=================== 《这个恶毒女配我当定了[快穿]》 作者:洛拾意   文案:   【你是恶毒女配,空有美貌却性情偏激,爱慕男主求而不得,从而对女主百般算计,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阮棠:开玩笑我有财有貌,日子这么潇洒为什么对男主求而不得?这种恶毒女配先给我来十个世界,谢谢!   后来,男主/男配/反派都对她求而不得。   #阮棠渣的明明白白#   #恶毒女配不洗白,仍旧可以万人迷#   #又苏又爽天天打脸男主虐原女主的快意生活我来了#   快穿文,每个世界都是修罗场,女主美美美苏苏苏,全程祸水本祸,走肾不走心。   内容标签:女配 快穿   主角:【阮棠】 ┃ 配角:【接档文《渣掉七位反派大佬后我翻车了[快穿]》欢迎预收】 ┃ 其它:   作品简评:   阮棠绑定了快穿系统,要到各种世界里去做恶毒女配,然而即便是做配角,依旧是人生赢家。在娱乐圈做传奇女明星、在校园副本做学霸、在古代背景做女皇,还要在西幻位面封神!最后,所有企图打脸她的主角,都对她高攀不起。本文剧情流畅、文笔诙谐,基调轻松明快,让读者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一个女霸总是如何披荆斩棘,一路经历无数风险也见识过各种瑰丽世界,最后成为快穿小达人、掌握自己命运的故事,值得一读。 =================== 第1章 豪门娱乐圈   《星途璀璨(重生)》是一部典型的x江言情爽文,讲述的是前世碌碌无为的女主角陶满柔,重生回到初入娱乐圈的时候,利用先知救下男主曲见琛,又仗着金手指打脸恶毒女配,一路收割未来大爆的资源,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故事。   很不巧的是,阮棠要穿的角色就是这个与她同名的恶毒女配。   在附身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走花观花的闪过关于恶毒女配的剧情,她是曲小少曲见琛的小情人,对这个风流多金又冷酷无情的男人充满了迷恋,不久前陶满柔以女一号的身份空降原身所在的剧组,她与曲小少的绯闻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原身受不得激,与女主发生冲突,结果不仅没落到好还反被曲小少抛弃封杀。   自那以后,原身这个恶毒女配就开启了下半生凄惨的帷幕。   意识昏沉间,阮棠似乎听到了一道低语的女声,带着挑衅的恶意:“阮姐,害你被曲小少抛弃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大反应呢。”   看似饱含歉意的话语实际上是满满的炫耀,密密麻麻的刺痛本能涌上来,提醒着她的爱意是如此的卑微,甚至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假模假样的几声哭泣,一瞬间憎恨与怒火冲昏了她的头脑,原身冲动的举起手扇过去,紧接着……   阮棠只觉得手腕被大力的攥住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女人慌张的呼声,一道令这具身体熟悉到刻进骨子的声音冷漠的响了起来,似不耐的嗤笑:“阮棠,你又在发疯。”   原身的本能让这具身体感觉到窒息般的疼痛与悲凉。   阮棠慢慢睁开眼睛,原身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褪去,她晃了晃头,灵动的猫眼四下一转,便见眼前站着一个饱受惊吓的清秀佳人。她长得虽不算顶级的美,却带着一股惹人怜爱的柔弱味道,只是在扶墙而立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朝阮棠抛来一抹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能奈何我?   这正是原着中那位重生的黑心莲女主。   而原身这个恶毒女配简直就是女配界的耻辱,她永远不是黑心莲女主的对手,在对方三言两语的刺激下就会发怒发狂,而后一次次成为对方的垫脚石,直到失去一切资源落魄的退出娱乐圈,又因为毁容悄无声息的腐烂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   阮棠微微感慨,便又侧头朝旁边看去,才发现原身挥舞在半空的手没能打下去,已经被男人牢牢扼住,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俊美,一双斜眉上挑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凉薄的双眸将她锁定,微弯的唇勾着嘲弄的弧度,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   这股邪气,正是原身所迷恋的地方,阮棠品了品,不得不说这个男主有几分极品的味道。   褒义的极品。   但也仅此而已。   她注意到现在正站在宴会的一角,不耐的男主,柔弱的女主,还有她这个举着手动弹不得恶毒女配构成一出大戏,吸引着全场的目光,或看戏或幸灾乐祸的,还有原身的经纪人落在她身上是那股又担忧又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阮棠一瞬间就想起了她穿到什么时间段。   这个时候应该是女主和男主刚刚发展出一点苗头,恶毒女配因为攻击女主而被抛弃,随后这三个冤家又在宴会上相遇,眼看着女主陶满柔作为曲见琛的女伴出席,原身充满了嫉恨,随后她和陶满柔在角落里撞上,很快便被对方挑起激动的情绪,愤而出手。   然后自然被曲见琛给挡下了。   这件事的后续自然是原身挣扎着要控制女主比自己还恶毒,却被曲小少更加厌恶,直接挥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看着曲见琛与陶满柔相携而去。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她心里悄然响起:【原身心愿:在不洗白、不ooc人设,保持她性格里的本质的前提下,用她的身体展开逆袭走上人生巅峰。】   换句话说,就是让她在保持原身恶毒女配的本质前提下展开逆袭,改变凄惨的命运,变成人生赢家,可谓是极为苛刻的条件。   阮棠却发出一声轻笑,【恶毒女配啊,那我可以本色出演。】   女人的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戏谑,与她方才悲愤又绝望的样子截然相反,听得曲见琛心里微动,不等他细究,便见阮棠突然抬眼看向陶满柔,紧接着另一只自由的左手挥起来,伴随着响亮的“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了陶满柔的脸上!   “嘶——”   伴随着抽气声,全场迅速陷入了一片死寂。   谁也没料到,阮棠第一次试图去攻击陶满柔,反被曲小少攥住右手后,竟然还敢换成左手,反手一耳光抽在陶满柔的脸上。   这哪里是打的陶满柔,分明就是在打曲小少的脸!   陶满柔都被打懵了,她捂着脸,却捂不住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棠,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当着曲见琛的面打她!   很快,她便迅速收敛好不该有的情绪,坚强而愤怒的解释:“阮棠你够了,我重申一遍,我和曲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没有那么肮脏!”   她说着,迅速看了曲见琛一眼,一双美目中带着几分哀怨和几分不服气的倔强。   但是很可惜,她这番作秀除了让场外围观众人稍稍动容以外,没有其他的任何效果。   曲见琛懒懒的瞥了一眼陶满柔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紧接着玩味的视线落在阮棠的左手上,仿佛对这只手更为感兴趣,哼笑一声:“长本事了啊。”   像是在笑,却又蕴含着无限危险的意味,仿佛被挑衅了威严的老虎,随时可能会暴起,择人而噬。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动了动被扼住的右手,不仅不觉惧怕,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嗔道:“放手,手腕都被你捏红了!”   曲见琛松手,兴致勃勃的看她如何反应。   阮棠竟当真怜惜的揉了揉手腕,上面被勒出的红痕在白瓷的肌肤上分外明显,看的男人眼神一暗。   “小宋,去给我拿个热毛巾来。”阮棠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手朝远处战战兢兢的助理小宋招手,态度自然的吩咐:“要两个毛巾,我左手抽她抽的我手心都红了。”   陶满柔的脸“噌”的一下就青了,愤怒的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悲愤的指控:“阮棠!你太过分了!我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欺负人!”   说的就好像之前那个嘴巴叭叭的,在她耳边得意洋洋炫耀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阮棠自然不会像原身那样纠缠于陶满柔的双面脸,她只是接过小宋递上来的毛巾,搭在娇嫩的手上,红唇一勾,骄纵的道:“你丑到我了,看你不顺眼,如何?”   她说着,侧头去看曲见琛,挑衅的道:“曲小少如果看不顺眼,我再给她另外半张脸来一巴掌,打个对称如何?”   恶毒女配的本质,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全场目瞪口呆。   这姑娘莫不是疯了吧!她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曲小少?!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以前有曲小少纵着,她这个小情人可以在娱乐圈横行霸道,现在人不要你了,你一个没背景没能力的小明星,就在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管!   小宋都要被她吓哭了,一边偷窥着曲小少高深莫测的面孔,一边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声哀求:“姐、姐你少说两句吧!”   就在这时,便听曲见琛突兀的笑了一声,男人微微俯身,近距离观察这个胆大而放肆的女主,一双黑眸中充满探究。   阮棠丝毫不惧,昳丽的面孔坦坦荡荡的仰起来,灵动的黑眸从容的与他对视,分毫不乱。   曲见琛的声音令人无法捉摸,他说:“阮棠,你的确变了。”   以前这个女人是又蠢又毒,现在是又疯又毒,张牙舞爪的样子倒是显得可爱起来了。   阮棠微微耸肩,摸了摸漂亮的脸蛋,坦然回应:“我变的更漂亮了对吧,谢谢夸奖。既然曲小少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玩。”   她将毛巾丢在小宋手里的盘子上,一转身,火红的长裙荡起如火焰的形状,摇曳生姿的走远了。   旁边的好友季度凑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女人远走的背影,对着曲见琛感慨:“你觉不觉得,你这前小情人的确变了,而且是变得耀眼,也变得强势了。”   曲见琛收回视线,哼了一声,俊美的面容噙着淡淡的笑,令人难以捉摸,他突然看了一眼旁边不知被无视了多久的陶满柔,对着秘书吩咐道:“送陶小姐回去吧。”   陶满柔的脸色不可置信的看他,一片煞白。   被阮棠当众抽耳光仅仅是让她感觉到羞辱,但是曲见琛看着她冷淡无趣的眼神,却令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   小宋都要给她家艺人跪了。   “阮姐,阮姐今天真的好险啊,我都要以为曲小少会当众吩咐把你扔出去了!以后开么千万别再挑衅那位爷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啊!”   阮棠懒洋洋的靠在化妆间的椅背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卸妆,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只道:“闭嘴。”   这两个字比什么都管用,小宋喋喋不休的嘴像是被合上了开关,一瞬间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看阮棠,再看看经纪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阮姐的气势什么时候什么强势的,竟然让她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经纪人李茹若有所思的看着阮棠。   曲小少说的没错,变了,阮棠的确变了,要不是这一路上她都跟她在一起,都要怀疑自家艺人被掉包了。   不过这个变化,倒是让她看到了希望。   “阮棠,曲小少已经封杀你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什么戏都接不到,因为无论是哪家剧组都不可能冒着得罪曲家的危险,来接纳你。”李茹严肃的开口。   阮棠闭着眼,心知下面才是正题,“继续。”   李茹从包里抽出来一个本子,丢在桌子上,声音果决:“所以,这个试镜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如果能成功留在时导的剧组,就还有机会翻身,如果不行,趁早退出娱乐圈别干耗着了。”   “时导?”小宋的反应比阮棠都快,她朝本子的方向探了探头,念出来:“《佳人旧影》,导演时钰,时钰!!!国际大导时钰!”   天,李茹手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资源!   “等等……时导不是曲小少的朋友吗?”   李茹微微一笑:“对,而且《佳人旧影》还是曲家和季氏联合投资的大IP,但是那又如何,时钰仍旧是片场内说一不二的大魔王,无论选角还是剧情戏份等方面,他都拥有一票否决权。”   “你只要能拿下他的心,便是曲小少都无法阻止。”   阮棠睁开眼睛,妩媚的猫眼眨了眨,像个在打坏主意的孩子,她轻柔的笑笑,说:“拿着曲见琛的钱拍我的戏,顺带泡他的兄弟,这倒是有点意思。”   李茹:????   我让你拿下他的心,指的是通过他的认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谈恋爱! 第2章 豪门娱乐圈   《佳人旧影》是一部民国背景的文艺片,讲述的是电影皇后舒妧传奇的一生,由国际名导时钰亲自操刀,曲见琛旗下的娱乐公司与娱乐圈的龙头企业季氏重金投资,目前正在前期筹备中,连摄影棚都尚在搭建中。   抵达片场后,助理小宋四下一张望,顿时发出惊讶:“哇,试镜的队伍这么壮观吗?”   可不是吗,前来试镜的演员从十八线到当红应有尽有,一眼看去美色如云,而且个个都是相互警惕的样子,看着同行像在看敌人。   “这是自然,时导出道这些年拍摄的电影不多,但是部部都是经典,不知捧红了多少巨星。   现在二三线的女星在追逐女二号渴望一步登天,几位当红一线则在暗暗较劲渴望拿下女一号,毕竟拿下这个角色最差也能捞到国际影后的提名,如果时导调教的好,电影上映直接封神也不是不可能。”   李茹冷静的说道,四下扫了一眼,声音沉下来:“陶满柔也来了。”   陶满柔是有备而来的,她知晓这个女二号是一个大家闺秀的角色,整个人的气质也在朝这方面靠拢。   因为重生后的她知道,《佳人旧影》会在上映后打破大众对文艺片晦涩难懂的死板印象,不仅在当年收割大大小小奖项无数,其票房更是直接打破了国内记录,而且不止女主角获奖无数,甚至于女二号都跟着一步登天,身家提高百倍。   她有自知之明,不奢求能拿下女一号,但是女二号,她势在必得!   听到门口的骚动,她下意识的抬起头,便见李茹和助理小宋簇拥着阮棠走进来,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抬手摘下墨镜露出美到极致的面孔,张扬似火,艳丽的咄咄逼人,一瞬间便将在场所有美人衬成了庸脂俗粉。   陶满柔心里一紧,立刻提高的警惕。   阮棠却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朝试镜间走去。   不屑搭理,   赤裸裸的无视。   没料到她的气场如此强大,待人走远之后,才有人咋舌感叹:“本来还以为能看见新欢旧爱现场对撕呢,不过也对,以阮棠的身价,就算失势了那也是当红小花,陶满柔这种刚出道的小明星哪里配让她较真……”   陶满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收紧,发出一声冷笑,有什么了不起,你阮棠长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曲小少抛弃了,一个空有好脸没有演技的花瓶,还想和她抢女二号?   做梦!   -   “阮姐刚才好霸气啊!”助理小宋双眼冒金星,一连串的彩虹屁冒出来:“早该这样了,就不搭理陶满柔,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您生气!”   经纪人李茹一把将碍眼的小宋拉开,这个时候陶满柔算什么,关键点还在试镜呢,她紧张的对着阮棠不住的叮嘱:“一会上去就好好演,可别招惹时导,千万别,他可不是曲小少,你惹恼了他就完了!”   她这话里,充满了对时钰的忌讳,甚至比被曲见琛的封杀还要深刻。   众所周知,国际名导时钰,年纪轻轻已然是导演圈里数一数二的大佬,性格高冷而严苛,一心追求艺术,身边无人能近身。作为老搭档的某位影帝曾经评价过他:工作中宛若大魔王认亲不认,生活中就是万年不化的冰山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这样的一个人,满腔热血全都浇筑在作品中,任你千娇百媚又如何,完全分不到他的半个眼神。   阮棠穿着一件黑色修身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似引人堕落的魅魔,她转过身朝李茹嫣然一笑,带着一股坏心眼的意味,说:“让你说的,我对他更感兴趣了呢。”   李茹:“……”   这才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诶!   -   “阮棠?”   摄影棚内,几位面试官看着试镜名单,面面相觑,脸色颇有些古怪。”   投资人季度坐在一侧,探着头看了一眼,顿时“豁”了一声,惊讶开口:“阮棠?是我知道的那个阮棠?”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宴会上那抹红色的身影,还是她被扼住右手,反手就被陶满柔一耳光的火辣。   很快,想象便成了现实。   阮棠走进来,对旁人诡异的视线视若无睹,落落大方的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笑意吟吟的打招呼:“各位老师好,我是阮棠。”   副导演摸摸鼻子,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是阮棠,娱乐圈第一花瓶,中看不中用,谁把她给放在名单上的?   他这么想着,小心翼翼的去窥侧头去看首座上的男人,等待他的反应。   阮棠也瞧过去,男人双手环臂、身体微微后仰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面容白皙,眼底带着长久熬夜留下的淡淡淤黑,薄唇微抿,清俊疏朗的面孔冷淡的没有半分温度,即便闭着眼都能给人一股无端的压力。   他是整个摄影棚的中心人物,或者说整个剧组说一不二的导演——时钰。   副导演低声唤道:“时导……”   时钰终于睁开眼睛,没有半点小憩后的迷茫,一双时风眼始终清明。   他坐直,整理了一下衣衫,白衬衫一如既往系到最上面的一颗,条纹领带笔直垂下来,沉肃的黑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淡禁欲的气息。   他开口,声音低低冷冷似金属碰撞,没有一丝波澜:“开始吧。”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阮棠一眼。   果然是原着中那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高岭之花男二,据说男主试图将女主陶满柔塞进他的剧组里都被驳了回去,连发小的情谊都不顾,最后陶满柔还是凭借取巧得了一个女二号。   原着文下,不少读者纷纷嚷着让女主嫖这位高岭之花,作者试了试,结果不出意料的崩文了,最后全文进展不足百分之三十,便含恨坑文。   见他没有特别反应,副导演点点头,朝阮棠示意:“阮小姐,剧本应该看了吧,你有三分钟的表演时间,请尽快。”   试镜的戏份不多,不过三言两语,大家闺秀女二号在宴会上对少将心生爱慕,提出邀约却被冷漠拒绝,正在暗自神伤之际,却看到女主角电影皇后舒妧上前,邀请少将跳舞。   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相携而去,女二号望着他们的背影流露出嫉妒而悲伤的情绪。   “当然没问题。”阮棠朝他眨眨眼,一双猫眼流转间顾盼生辉。   副导演看的心跳加速,连忙移开视线,暗暗感慨这女人虽然演技不行,但这副皮囊是真的惑人。   紧接着,便听她说:“不过我不喜欢演独角戏,我需要一位搭档。”   搭档?!   亏她真敢说!   一群人顿时脸色古怪,这姑娘到底了不了解自己什么情况,不说她都被封杀了,就说她那个演技哪来的勇气提高求?还是跟时导提要求。   季度却是眼前一亮,顿时有种上一次看到她在宴会上怼曲见琛的感觉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曲见琛小少快来看,你前小情人来时钰的剧组试镜了!”   发完,他又兴致勃勃的指了指副导演,怂恿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李副陪你演一出?”   阮棠却懒懒的抬了抬眼皮,道:“不行,李副导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众人:“……”你直接说嫌他丑不就得了!   不过,这就品出来点味道了,她拒绝副导做搭档,那谁符合她的审美观?   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季度身上,眼神逐渐暧昧起来,搞了半天,这位大明星是冲着投资人来的,不过这也难怪,被曲小少抛弃后想必阮棠的生活也挺艰难的,她想找新金主也是正常的。   不过,在时导的剧组玩这一手,怕不是上赶着送死吧!   季度咳嗽一声,也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这要是别的场合他就应下玩玩了,不过时钰在场就不好交代了,正待他准备拒绝时,便听到对面的女人说……   “所以,请时导为艺术献身一下,可好?”   众人:???!!!   卧槽!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   季度被这么一噎,尴尬的合上嘴巴不说话了。   时钰抬眸看去,第一次将视线落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的黑眸冷清,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力,冷冽的声音道:“阮小姐似乎很有信心。”   阮棠唇角笑意加深,反问:“时导对我没有信心吗?”   她的面容耀眼似骄阳,声音带着笃定的自信,在时钰的压力下没有半分退让,反倒是越发强势起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声音再出现,气氛渐渐沉寂下来,逐渐变成压抑的死寂。   半晌后,就在大家觉得时钰要开口将人轰出去的出来,便听到男人低而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可以。”   季度:“……卧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时钰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大魔王转性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劲爆的,当时钰走下去时,阮棠不仅没有按照剧本上的剧情来演,反倒是将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顺势将人往墙上一推,她如火般热情,又骄纵的任性,昳丽的面孔仰起来与男人对视,红唇微弯,柔柔的声音开口便是:“我想,少将应当想请我跳舞,对吗?”   不是请你跳舞,而是你请我跳舞,还是自然的语气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没有人能抵抗她的魅力,也没有人能拒绝她的要求。   这一刻,她不是阮棠,也不是那个爱慕着少将又做出矜持姿态的大家闺秀,而是唯一的女主角,风情万种的祸水舒妧,她美貌无双,恃靓行凶,轻飘飘的制造出无数争端。   面前的男人也不再是时钰,而是她要捕捉的猎物,那位名震一方的少将。   时钰清冷的眼眸沉了下来。   全场惊呆了。   季度的手机掉下去砸在桌上发出“嘭”的响声,都没有人注意。   时钰清俊的脸上神色莫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眸中泛着冰冷的审视,他突然俯身,强势的揽住女人的腰肢,声音落在阮棠的耳边,似亲昵的调情,却又泛着危险的阴冷:“小姐如此投怀送抱,想来是有要事相求?”   一语双关。   既是少将对舒妧的兴趣,又是时钰对阮棠的态度。 第3章 豪门娱乐圈   连空气都跟着安静下来,摄影棚内的气氛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压力。   阮棠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她的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白瓷般的脸颊微侧,姣好的红唇弯起浅浅的弧度,挑衅般的凑到凑到时钰的耳边,声音轻柔甜蜜似情人呢喃:“您还真是不解风情,及时行乐不好吗?”   及时行乐。   时钰咀嚼着她的用词,冰冷的手指抚上阮棠的脸颊,黑沉的眼眸突然绽放出火焰般的光芒,将眼前的女人锁定,发出若有若无的轻笑声,慢条斯理的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看看,小姐想要如何行乐。”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猛兽在捕捉猎物前的危险前奏。   两个人都将对方视为自己看中的猎物,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   几位面试官从一开始的错愕诧异,到此时脸上已经渐渐浮现出惊异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与自己相同的意思。   阮棠擅自篡改了试镜的戏,她摒弃了女二号的戏份,直接去演女一号,何其自信、何其胆大。而且最令人诧异的是这段女主角与男一号的戏份完全脱离了剧本,整场都是时导与她在即兴发挥!   眼前的女人哪里会是大众眼中的花瓶女星,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便像是包裹着甜美外衣的罂粟、引人堕落的妖物,明知前方是地狱,但仍旧让你无法抗拒。   这一刻,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她不是阮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舒妧,那个在动荡不安的民国时期仍旧风华绝代,挑的各路军阀为她争风吃醋的祸水!   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这一刻,一向高冷的时导打破原则亲自下场,引导她入戏已经不是令人诧异的事情,而是理所当然,她有这个资格,让时钰另眼相看。   季度看的目瞪口呆,突然从桌上扒拉出手机,打开微信群,发出惊天的嚎叫:“阮棠牛逼!牛逼!!!”   群里,大家还在热议他之前那条消息,调侃曲小少的前小情人竟然慌不择路的撞到时钰的片场,还有嚷着要看直播的,结果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感慨,所有人:????   “出什么事了,季度你直播啊!你特么的别光嚎啊!”   但是季度已经来不及给他们直播了,因为在他发完这条消息时,场上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阮棠在时钰的怀里翩翩起舞,短短几个回合看的众人目眩神迷,简直就是梦回民国,亲眼见证了那场看似暧昧实则暗藏玄机的交锋,两个人之间泛着一股旁人无法融进去的特殊张力,当碰撞擦出亮眼的火花时,表演也结束了。   阮棠停下脚步,朝男人眨眨眼,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调侃:“感谢时导为艺术献身。”说着,毫不留恋的松手搭在男人肩膀上的手,转身便要拉开距离。   却不料,时钰的手微微用力,强势的将女人拉回到自己的怀中,一双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腰肢,两个人的距离亲密到没有距离,他冰冷的唇压在她的耳边,声音不再清冽,反倒是带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阮小姐擅做主张将试镜剧本改掉,是想做女一号吧。”   阮棠听到旁边众人发出的整齐划一的抽气声,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场面。   她半点不受影响,轻佻一笑,理所当然的答:“当然,因为我想做时导的女一号啊。”   是想做他戏里的女一号,还是他本人生命中的女一号……?   这话便暧昧起来,由不得众人不去想入翩翩。   时钰眯眼看她。   阮棠笑的肆无忌惮,任由他怎么想都行。   时钰道:“阮小姐对自己很有信心。”   “时导今天夸了我很多次呢,倒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阮棠一笑,抬手将男人推开,“我试镜的时间太长了,便不留下继续打搅大家工作了,试镜结果可以传达给我的经纪人。时导……我们后会有期。”   她转身,朝时钰摆摆手,毫不留情的走了出来,半点没有为角色争取的意思,像是笃定了时钰会选自己,又像是……根本不在意结果如何。   在场的一群人已经抽气太多,开始渐渐麻木了。   李副导将跌掉的下巴合上去,看了看外面,又看看时钰,迟疑的提醒:“时导,要不要休息一下再……”   “继续吧。”   时钰的声音冷冽,脸上又变成了一贯的冷清,仿佛之前那个阴冷而霸道的少将不过是众人眼中一场幻觉,工作狂仍旧是工作狂。   季度猛盯着他瞧了两眼,忍不住感慨,时大魔王完全就是“台上入戏似魔,台下冷清如佛”,就是至今为止,能够达成让他台上入魔的也就只有阮棠一人。   他、曲见琛、时钰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冰山失态呢!   阮棠,牛逼!!!真的牛逼!!!   -   阮棠不仅没有在一进去就被轰出来,反而在摄影棚里待了足足十分钟,相当于三个演员试镜的时间,这个认知在试镜等候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走出来的时候,李茹和小宋赶紧扑上来,后者立刻敬业的递粉扑递眼影各种化妆品,前者是一个劲的抓着她的手,紧张的问:“十分钟,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是不是试镜通过了???”   阮棠拍开她的手,接过粉扑微微补妆,随后才对李茹勾唇一笑,坏心眼的逗她:“回去等通知。”   李茹:“……靠!”你学工作人员的口气敷衍我!   但是她在里面试镜十分钟的事情,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同寻常,李茹估摸着这事是成了,便也没有在公共场合和她计较。   阮棠往外走的时候,恰好下一个试镜的演员就是陶满柔,后者的脸色已经控制不住的难看,内心慌张更是不言而喻。   陶满柔死死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看仇人一般,在阮棠看过来时又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凉了。   平心而论,陶满柔的确为这个女二号做了充足的准备,演的也还算出彩,但是这三分钟她再怎么努力,台上的几位面试官都像是沉浸在上一场试镜的回味中,难以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没办法,你能想象吗,一个活生生的女主角,整部戏中艺术的载体就站在他们的眼前,这种震撼在前,谁特么还有心思看陶满柔啊!   陶满柔出去的时候,眼泪都要决堤了。   几位面试官在探讨:“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陶满柔演的还行,虽然有点稚嫩,但是也是个好苗子。”   时钰突然开口:“她不适合,如果和阮棠对戏会被压制的死死地,没有半点张力。”   季度惊了,“这么说女主角就定下阮棠了?”几位影后和一线女星为这个角色明争暗斗,时钰始终没有定下人选,最后花落花瓶?   当然,看完这场试镜的人都不会觉得她是真的花瓶。   时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外形、气质符合,但是演技不过关,她的出彩表演都是因为她在本色演出,她演的不是舒妧,就是她自己,阮棠。”   “那你是……?”   “演员的潜力需要导演去挖掘,能发挥出来多大的空间同样看导演调教。”时钰站起来,语气高傲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他说:“我可以。”   “接下来你们继续面试,李导联系一下阮棠的经纪人,查一下她接下来的行程。”   季度:“……”得,还是看上了!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点好奇,这阮祸水会不会就像《佳人旧影》里的舒祸水,舒妧惹得各路军阀为她发起战争,阮棠……   嘿,他很好看他们曲小少和时导哦。   -   帝都,梨园   京剧是天朝国粹,虽然随着新时代发展而渐渐成为小众,即便到现在仍旧有不少爱好者,不过除了这些受众以外,听戏对于上流圈子里的贵公子们,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当然,有人听得是戏,有人看的是人,那曼妙的身姿在台上舞动,长长的水袖一甩,如黄鹂的嗓音响起来,确实是一种享受。   二楼包厢里,一群人对着季度发来的微信一个劲的起哄,说想见见这个让季度大喊“牛逼”就是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的大明星,当然究其根本还是在闹曲见琛。   吵吵嚷嚷间,当事人曲见琛稳如泰山,他坐在梨花椅上,左腿搭着右腿,漫不经心的看着戏台子,听着大伙起哄才回头看了一眼,淡笑着,“就这点出息?”   他这声音一响,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了。   没办法,都服他。   曲见琛被称作曲小少,是因为他养父是曲七爷,真正令人胆寒的一方霸主,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是拼爹才有的今天。   相反的,曲见琛可不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他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专业就是金融,一看就是为了接七爷的班做准备,回国以后投资了数家公司,又创建了自己的娱乐公司,轻飘飘的就打下了一片基业。   虽然比不上七爷,倒也不容小觑。   圈子里这群混账们,从小谁也不服就是被小少治的服服帖帖的。   这次来梨园也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众所周知曲七爷爱看戏,小少这是想给七爷找点乐子呢。   曲见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最上面是季度的艾特,后面是大家嚷着要看直播,结果这厮从头到尾就发了三句,只口不提试镜现场发生了什么,制造悬念无数,看的他哼笑一声。   一边的好友凑过来怂恿:“搞了半天小少还金屋藏娇了这么一位大宝贝,连季度都被折服了,请出来让我们也见见呗?”   曲见琛斜睨了他一眼,“想见?”   众人起哄:“想啊!”   曲见琛笑了,“她不一定想见你们。”   或者说,她但凡聪明,都不会轻易的应下这份邀约。   但是想起宴会上那抹嚣张的红色,他的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还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赵秘,去请阮小姐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最初,曲小少(戏谑玩味):阮棠不过是被我玩腻的女人。   后来,曲小少(主动躺平):宝贝儿,来玩我吧!   阮祸水:无趣点烟.jpg 第4章 豪门娱乐圈   “阮小姐说:没时间,您得提前排队,领个号。”赵秘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位不约而同的笑喷了。   季度的弟弟季节也在其中,忍不住吐槽:“排队领号,亏她真敢说,当这是银行大厅呢,第10086号曲小少等到C窗口办理业务。”   “肯定是小少平时太宠她了,看看,这都爬到脑袋顶上作威作福了!”   “赵秘你这说话都不知道委婉着点,多让小少尴尬啊!”   起哄的逗趣的声音都响起来了,一个个坏心眼的不得了,赵秘一摊手,表示冤的很,不是他不想委婉,而是小少根本不吃这套。   上一个在转达旁人对话的时候用了委婉的措辞,导致曲见琛接收信息不够直面,后来就给解雇了,打那以后大家就明白了,他们小曲总不是一般人。   这时候,听到赵秘转达的无情拒绝,曲见琛不仅没有半分丢了面子的恼怒,反而是眉头高高的一挑,嗤的笑了出来:“不错,的确是长能耐了,让我刮目相看。”   若是以前的阮棠,只怕早就巴巴的跑来献媚,然后贪婪的要这个要那个。倒不是说曲见琛抠门,这位金主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风流多金,一掷千金不在少数,但是你表现的太蠢,一张脸再好看也显得无趣起来。   现在这妮子吃了亏,倒是学的会玩情趣了。   曲见琛摩擦着手里的茶杯,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略一沉吟后吩咐道:“去挑一套首饰给阮小姐送去,顺便排个号。”   他说着,低低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赵秘应下,听到他的笑声顿时眼皮一跳,意识到这位爷是真的感兴趣了,就是不知道阮小姐能让他维持多久的兴趣。   处理完这事,他踌躇了一下,又汇报讲:“小少,陶小姐刚才来电话,想见您一面。”   “她去时钰的剧组试镜了?”曲见琛的声音听起来毫不意外,“效果应该不怎么样,她长相不够出挑,估计时小二看不上。”   提起时钰一旁的季节好奇的眨眨眼,他知道这位,时家二少爷,圈子里都喊时二哥,出了圈也是大名鼎鼎的时导,也就曲见琛敢调侃着喊一声“时小二。”   而且人家和他们还不是一个层次的,不像曲小少玩起来生冷不忌,什么人都能和他搭上话,时钰身边的好友除了他哥季度,就是曲小少,这么多年也就这两位走进了他的眼。   赵秘:“那您见见?”   曲见琛摆摆手:“没空,七爷快回国了,我这正忙着给他备礼呢,其余的都往后放放。”   说的就好像,刚才让赵秘去请阮棠,不是他一样。   -   没空搭理曲小少的阮大牌在做什么?   忙着敷面膜呢。   这具身体因为近期焦虑过度而稍显憔悴,皮肤泛着病态的白色,将膏霜轻柔的抹上去更显莹润。   阮棠拿起镜子打量了两眼,发现这张脸比她自己的身体有七分相似,或许也正是因为相貌、姓氏相近的缘故,她才能与原身的身体如此契合,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分。   她是死后绑定的恶毒女配系统,以做任务的方式来进入这具身体,不过阮棠并不拿自己当外人,也不觉得做任务需要苦大仇深,她一向随遇而安而且热衷于享受生活,既然身体给她了,那她肯定要好好对待。   旁边的李茹忧心忡忡:“曲小少有意与你和解,这是一件好事。我也不指望你能从他那里捞到什么资源,你们俩能互不干扰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开始我就不建议你和他纠缠,他的背景太深了,本人又是喜怒无常,上一秒对你缱绻细语,上一秒有可能就翻脸无情,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阮棠一边给脸颊做按摩吸收精华,一边敷衍的接话:“他什么背景啊,让你这么忌惮。”   李茹都要给她家“漂亮蠢货”跪下了,恨铁不成钢的讲:“帝都曲家,你说什么背景,早些年涉黑,现在虽然说是正经经商但仍旧黑白两道通吃。曲见琛是谁,金融大鳄曲七爷的养子,一手栽培的继承人,你想玩他,完全就是不知死活!”   岂料,阮棠根本没听进去前面那一长串,倒是在听到“曲七爷”三个字时感兴趣的眨了眨眼,她的声音悠闲自在,不着痕迹的往外抛话:“你对那位曲七爷好像非常忌惮,提起他连语气都变了。”   李茹叹气:“这是当然了,你根本不懂曲七爷这三个字的分量,抡起权势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知道为什么喊做七爷吗,因为他前面有六个哥哥,结果这六位死的死伤的伤,你就知道他这个家主位置是怎么来的了,那可是当代枭雄,曲见琛在他手下长大,你觉得能差到哪去?”   阮棠:“这样的枭雄为什么要培养养子做继承人,亲生的呢?”   “没有,没什么亲生的。”李茹说起来如数家珍:“其实曲七爷只比曲见琛大十多岁,据说曲小少的亲生父母是为七爷死的,所以他当年才二十出头就收养了十岁的曲见琛。   不过曲七爷没有亲生的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近女色,没有繁殖癖,哦对他现在也不老,最多也就三十六七吧。”   说到这里,李茹脑海中警铃大作,连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阮棠,你可别再玩火自焚了,再出事谁也救不了你!”   阮棠斜睨了她一眼,放肆的笑:“瞧你这点出息,丢人。”   李茹都要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得倒仰,但是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话,接完之后,女人的脸色变得微妙古怪,讲:“时导的助理打来电话,没有说签合同的事情,但是约你在梨园见面细谈……”   接完电话她尚觉得不可思议,时钰那是什么身份,阮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真的得到了对方的另眼相看!   私下约见面,这是什么概念,据传闻秦影后看中《佳人旧影》的女主角,想约他单独见面详谈,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冷冰冰的请按规矩试镜,阮棠不过是试镜一个女二号,哪来的这么大面子?   “说起来为什么是约在梨园,女二号本身似乎没有和梨园相关的剧情,还是说时导去梨园另有要事……?”李茹百思不得其解。   阮棠好心的提醒:“不是女二,是女一号。”   “哦,那就可以理解了,女一号舒妧是有原型的,她早期唱过戏……”李茹下意识的接话,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等等,怎么会是女一号!阮棠你做了什么?!”   阮棠看着她惊恐的模样,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做了什么,那还用说吗?   李茹震惊过后也慢慢缓过来了,这下终于想明白摄影棚里那十分钟发生了什么,她动了动唇,一时间竟然难以发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整个人就跟做梦似的。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阮棠翘着二郎腿动也不动,女王似的,抬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去开门。   李茹恍恍惚惚的就听话去了,推开门顿时满脸诧异:“赵秘?!”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三十出头,很是儒雅斯文,正是曲小少身边的心腹赵秘书。   他跟着李茹走进来,将礼盒放在桌上,目光略过阮棠略一停顿,便识趣的掩下双眸,笑吟吟的话语令人如沐春风:“阮小姐,这是曲总吩咐给您送来的礼物,您看看,若是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换。他让我转达给您,说,在您这领个号。”   他打开礼盒,一套钻石首饰映入眼帘,项链与耳环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   李茹夸张的“嘶”了一声,被珠宝照的目眩神迷,暗道曲小少真是大手笔,这套首饰的价值只怕比阮棠巅峰期接一部女主戏的片酬都高,任哪个女人看了会不动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担忧的去看阮棠。   却,阮棠不过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钻石项链,淡笑着,宠辱不惊的道:“替我谢谢曲小少。”   这套首饰的确是大手笔,但是还不至于让她眯了眼。阮棠是什么人,在穿越前她本身也是豪门,像这种送礼物一掷千金为美人的事情她也不是没玩过。   她对曲小少还算了解,两人都是同类型的顶级玩咖,这种互动不过是将对方视为猎物的角逐赛罢了。   没料到她表现的如此淡定,赵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微微一笑,应了下来,告辞。   待人走后,李茹还没回过神来。   阮棠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划过璀璨的钻石,随意的拨弄了两下,笑道:“既然这样,那正好戴着这套首饰去赴时导的约。”   什么?!这是什么大胆的操作!   李茹目瞪口呆,对她是又生气又服气,最后恨恨的一咬牙,说:“祸水,你仔细点别栽了!”   这才哪到哪?   阮棠朝她挑眉,一脸的漫不经心。   -   赴约当天,因着是梨园相会,阮棠特意换了一身浅绿色荷叶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头黑发上挽,脖颈处的项链闪烁着璀璨的光,钻石耳坠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更衬得那张昳丽的面容明艳动人。   她还真就戴上了。   她一下车,就见时钰的助理小秦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小秦将人引进去,说:“阮老师,时导现在在后台,您跟我来。”   这称呼就比第一次见面时的“阮小姐”正规、恭敬多了,显然是上次试镜颠覆了他的认知。   阮棠跟着他走进后台。   时钰正在和一位京剧老师低声说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她,清冷的面容古井无波,一双黑眸波澜不惊,声音清冽:“过来。”   阮棠的眼眸眯了起来。   时钰身上那股禁欲而古板的气息,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破,看他失态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第5章 豪门娱乐圈   阮棠微微勾唇,径直坐在他的对面,也不说话,两个人极为有默契的将整场戏看下去,这是对京剧的基本尊重,也是修养。   时钰抬眸看向阮棠。便见她单手撑着下颌,似有些慵懒,偏偏又是一脸专注,柔美的侧脸像一卷古香古色的仕女图,令人有一种穿越回到民国时的错觉。   这时,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戏台上的戏剧已经进入尾声,阮棠转头正对上男人清冷的眼眸,弯唇一笑,故意问道:“时导这般看着我,到底是戏好看,还是我更好看?”   她这一笑,脸颊上的酒窝越隐若现,宛若入口即化的糖霜,在妩媚的风情中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甜意,整个人显得既纯又欲。   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气质,放在她身上却又是如此的恰当。   时钰眼眸微动,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阮小姐对方才这出戏可还满意?”   “尚可吧,我对戏剧了解不多。”阮棠笑的坦然,说:“不过比起《水漫金山》,我更偏好后面那段的《断桥》,不过今天应该是演不到这段吧。”   她说着,轻松的哼唱出来:“你忍心将我伤,端午佳节劝雄黄。你忍心,你忍心将我诓,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法海入禅房……”   她的调子较为轻快,不似原版那样哀怨愤怒,但是清亮婉转的嗓音却又别有一番滋味,听得时钰心里一动,清冷的双眸像是被一道火光所点亮,照的冰冷的面孔都生动起来。   他说:“这是西皮流水,属于京剧声腔板式,曲调讲究节奏紧凑,将内心情感以唱腔发挥出来,你若想学,现在便可以。”   时钰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朝她伸手:“跟我来。”   阮棠一愣,没料到他的态度如此反常,但紧接着便是一笑,右手往对方的手心一放,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男人紧紧握住。   他的气质何其冷冽,手心却是截然相反的滚烫,就像他对艺术的狂热一般,几乎要将她灼伤。   助理小秦本在无所事事的玩手机,再一抬头却发现顶头上司不见了,他赶紧朝四下一观望,就见时导正拉着阮棠的走朝后台走去,顿时整个人只剩下目瞪口呆。   -   时钰带着阮棠去了后台,穿过兵荒马乱的人群,敲响了一间单独的化妆室。   “请进。”   阮棠走进去,便见在戏台上谢幕的那位青衣白素贞正在卸妆,花披搭在衣架上,耳环、簪子卸下来放在桌上,脸上还画着浓妆,他一开口便是清亮温润的男声:“时导,请坐。”   这竟然是一位反串的男士!   阮棠微微诧异。   时钰微微颔首,指了指阮棠,先将她的身份介绍给对方,又对着阮棠解释:“这位是宣庭荭老师,京剧名角儿,程派青衣,你若想学《白素贞》,他是最好的老师。”   阮棠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立刻看穿这个男人的心思,是她想学吗,分明是他想让她学。这么想着,她也不拆穿,只是笑吟吟的与宣庭荭打招呼:“宣老师,您好,我是阮棠。”   宣庭荭对阮棠的容貌没有过多的注意,但是一听到她说话,顿时眼前一亮,道:“这位便是时导看中的女主角吧,嗓音娇嫩圆润、很有乐感。虽然不是从小练起,但是现在学的吧,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便可以入门了。   既然如此,那阮小姐对京剧了解的多吗,有没有喜欢的片段?”   时钰:“《白素贞》-断桥那段她比较有兴趣。”   宣庭荭热情的立刻便道:“那就从这段开启试试。”   这俩人一唱一和,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似的。   阮棠倒也没有反驳,反而有些兴致高昂,她看着宣庭荭后退两步,一手上扬一手向下指,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嗓音变得哀怨而悲愤,开口便是:“手指着负心人怨恨难填……”   这一句话便是八个调,唱的那叫一个婉转动人,完全令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男人。   或许,京剧的魅力就在于此。   末了,他停下来,鼓励阮棠:“你来试试。”   阮棠还真就不怯场,落落大方的站中间,模仿着他的动作,柔媚动人的来了这么一段,虽不及专业人士精湛,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宣庭荭点点头,又上前指点,一个动作拉着她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十几遍方才做到完美。待一整段唱下来到“有何面目来见妻房。”时,阮棠的嗓子都哑了,耐心也耗干净了。   于是等第二天,时钰再约她时……   “无法接通是什么意思?”时钰蹙眉,冰山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的不解。   秦助理挠挠头,看着第N次如此提示的电话,战战兢兢的提出:“您不会是……被拉黑了吧?”   时钰:“……”   即便冷漠如时钰时导,得到这个答案时都忍不住有一瞬瞳孔放大。   “你打给她的经纪人,联系她。”   小秦连忙去联系李茹,对方是一通赔礼道歉,直说是阮棠手机坏了,让时导不要介意,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   某位女星怕是发现自己上了贼船,这是想下来呢!   时钰都要被她气笑了。   “问清李茹,阮棠的所在位置,我亲自去。”   秦助理:“啊????”   他听错了吗?时导说的是亲自去,而不是这个人以后再无合作??   继时导亲自下场为阮棠配戏之后,他再一次看到自家顶头上司,为某个人打破原则。   时钰端是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拿到地址当即便驱车抵达了阮棠的住址,简单粗暴的上门查水表。   -   小宋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时,整个人都懵了,“……时……时导?”   “我来找阮棠。”男人的声音低冷平淡。   “阮、阮姐在里面。”   小宋下意识的让开路,紧接着望着男人修长的背影,只剩下一脑门的问号,时导怎么会来,她在做梦吗?   客厅空无一人,时钰朝声音的发源地找去,便见李茹和阮棠正在卧室争吵,准确的说是李茹单方面的歇斯底里,罪魁祸首完全不care。   李茹一转头就看到时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唰的退了出来,说:“你们聊,我去沏茶!”   阮棠竟只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睡衣,松垮的衣领遮不住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翘着腿,一双又细又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活色生香的气息。   她笑,半点没有惊慌,反而撑着下颌饶有兴致的看时钰,沙哑的声音显得极为暧昧:“时导是特意来看我清晨刚起床是什么模样的?那……您还满意吗?”   时钰眼眸微沉,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从旁边拿起毯子丢在她的怀里,冷淡的道:“换好衣服,和我去梨园。”   “不去。”阮棠干脆的拒绝,她指了指嗓子,一双猫眼似嗔非嗔的看着时钰,讲:“时导应该改姓周,唤扒皮才对,演员嗓子都哑了,你还能无动于衷的继续使唤,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时钰眉峰一跳。   若换一个演员这么娇滴滴的耍脾气,早就被他开除出剧组了,谁不知道大魔王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别说是嗓子哑,就算腿断了也得工作,做不来就滚,没得商量。   但,偏偏她是阮棠。   这个祸水简直就是天生来打破他的规则的。   时钰转身,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怜香惜玉,倒显得很是强势,深邃的黑眸注视着镜子里的阮棠,清冽的嗓音娓娓道来:   “舒妧出生于书香门第,幼时家教甚严让她活的极为压抑;少年时家道中落,为了维持生计她进了戏班,二八年华的少女有着娇美的面容和出众的天赋,让她很快在梨园站稳了脚,并迅速走红,成为当时的名角儿。”   他说的,是《佳人旧影》里是女主角舒妧,民国时期风华绝代的电影皇后。阮棠对这个角色略有所闻,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在拍电影之前,竟然也是会唱戏的。   阮棠把玩着手里的化妆品,漫不经心的问:“所以呢?”   时钰:“所以你想演好这个角色,就必须要先和宣老师学入门,阮棠,我不要花瓶。”   岂料,阮棠将化妆品一丢,干脆的道:“那我就不演了。”干脆利索,拒绝的理所当然,与她试镜争取角色时的火热风情截然相反,落差极大。   时钰冷冷的注视着她。   女人嫣红的唇吐出凉薄又无情的话:“时导,真是不好意思,我还就喜欢当花瓶,最初看上这个女主角也是因为她美的很符合我花瓶的人设,仅此而已。”   当花瓶有什么不好!   恶毒女配的本质是什么,【恶毒、自私、嫉妒心强、漂亮蠢货】,阮棠表示她要将原身的精髓贯彻到底,就当一个没有演技,靠脸挣钱的花瓶!   “阮棠。”时钰的声音沉了下来。   阮棠笑的肆无忌惮,“时导还有什么指教?”   两个人便这般对峙着,互不相让,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时钰突然拉进了与她的距离,男人微微俯身,一手压制着她的肩膀,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宛若毒蛇爬过,清俊的面容沉下来,再无半点清冷,声音阴戾的危险:“你招惹了我,还想一走了之?”   “这个女主角,你要演,还要好好的演,没有第二种选择。”   瞧瞧,瞧瞧阮祸水多不是个东西。   前些天,这个女主角还是各路一线女星抢破了头都抢不到的好资源,时钰还在评估阮棠到底适不适合,这才几日,就被她给拨撩的非她莫属,还到不演不行的地步了!   连时导那么高冷的男人,都被她气的失态了。   这个时候,阮棠却没有半点被威胁的愤怒或恐惧,她的身体靠在男人强势的怀抱里,透过镜面可以看到时钰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渐渐地,女人凉薄的双眸亮了起来。   时钰的失态,反倒激起了阮棠的兴趣。   她一个转身,将手搭在时钰的肩膀上,白瓷的脸上挂着又美又坏的笑容,红唇凑到男人的耳边,故意调戏:“想让我演也不是不行啊,但是这么辛苦是不是应该有些奖励,时导对自己的作品如此看重,是不是可以为艺术献身一下?”   冷清而禁欲的时导身体微僵。   她眨眨眼,继续得寸进尺,暗示意味十足的点了点自己的红唇,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第6章 豪门娱乐圈   时钰沉沉的注视着她,黑眸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阮棠回望,满脸无辜,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妖精,又带着孩童般恶作剧的味道。都怪时钰长得太好,气质又太禁欲,一下就激起了她的征服欲,这能怪她吗?不能的。   “……时导。”   她的话尚未说出,面前已被阴影笼罩,男人细长的手指扼住有力的扼住她的下巴,强势的压了下来,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的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肆虐,阮棠被这么一冰身体无意识的后仰,这个躲避的动作却敏锐的被对方察觉,又被时钰粗暴的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时钰揽着女人不堪一握的腰肢,亲吻时斯文而克制,本意是浅尝即止,渐渐地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时便是最好的春药,男人的黑眸渐渐泛起浓重的墨色,随着力度加深,理智在刹那间全然崩盘。   时钰一向清心寡欲,从不觉男女之情有多美妙,此时却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亲吻而滋生心魔,粗暴的吮吸、恶意的舔咬啃噬,没有章法全凭本能的去掠夺女人唇齿间的津甜,直逼的阮棠发出甜腻的哼声。   阮棠只觉得唇间一阵火辣辣的疼,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痒意,随即不甘示弱的反亲回去,试图掌握主动权。   这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一场双方的博弈。   男人白衬衫最上面一颗的纽扣,不知何时已经被粗暴的扯开,一贯冷淡的眉眼因着失去理智而泛起微红,平素冰冷的薄唇此时沾染上阮棠的口红印,清冷不见,竟多了几分妖冶的气息,像是堕入魔道的佛。   而阮棠,就是那个引人堕落的妖魔。   他低而沉的声音唤她:“阮棠。”   阮祸水气喘吁吁,眉梢间皆是风情,笑的像一个胜利者,踮着脚凑上去亲了亲他微抿的唇角,见好就收,轻佻的讲:“宝贝儿这么乖,我当然也要投桃报李。去外面等我,一会就陪你去梨园。让你见识一下,你阮姐姐学起什么来都不输她们专业的。”   时钰的喉结微动,却深深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清。   却已经分不清,在当时那种气氛下,究竟是为了安抚对方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受到了引诱,才会如此的深陷。   -   别看阮棠口口声声说要做个草包、漂亮蠢货,她若是认真起来那还真是旁人难及。作为一个颜控,既然被美色迷了眼,许下的承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该学就学,阮棠表现的非常落落大方,半点不矫情。   毕竟在穿越之前她可是阮爷,出生在贫寒家庭,靠着自己的手段打下一片江山,吃苦耐劳不是她的喜好,但却是基本的能力。   宣庭荭最初只是为了还时钰人情才应下差事,没料到对于阮棠这个学生,他是越教越惊喜,有天赋又能吃苦,寻常人要吊嗓几个月才能有成效,她却可以轻轻松松的渐入佳境,没过多久就能拉着宣老师对戏了。一个白娘子一个小青,在后院咿呀咿呀的唱起来传到前院去,引得路过的宾客频频往里探头。   这练完嗓子,阮棠就开始去惹时钰。   时钰依旧是西装三件套,端是一丝不苟的严谨,为了陪阮棠学习,这段时间一直在戏楼后院办公,此时正坐在亭子里,拿着钢笔在剧本上写写画画。   一个没留神,怀里就多出来一只脚丫,白白嫩嫩小巧玲珑。   他冷着脸去看阮棠,后者一脸的理直气壮,半点不觉行为浪荡,反倒是与他抱怨:“我渴了。”   时钰拿起石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这妮子又作,摇摇头,讲:“我想喝春茶。”   时钰声音冷淡:“别胡闹。”秦助理被她支使去买桃花酥了,现在还堵在路上回不来呢。   “不行,我就想喝。”阮棠半点不拿他的冷气当回事,另一条腿得寸进尺的搭上来,又是一番胡闹,“你管不管!管不管!”   简直作出来新花样。   时钰薄唇紧抿,别开眼不看她,冷声呵斥:“下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一时间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宣庭荭老师从后台过来,急急忙忙的,也顾不上看气氛,开口便讲:“梅筱在后台把腿给伤着了,马上就要她登台,这下坏了!”   梅筱是京剧新星,很有灵气的一个姑娘,今天不少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时钰问:“没有替补的?”   “有,但是今天来的有贵客,替补的终归不太理想。”   他这么一说,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一下就秒懂其中的意思。   阮棠笑了,说:“宣老师,你不是指望我吧?”   “倒是可以。”   时钰若有所思,讲:“今天挂的水牌子是折子戏吧,可以只唱一部戏里的一小节,你的《断桥》恰恰是《白素贞》全剧中最为突出的一段,可以上去试试。”   宣庭荭也赞同的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小阮这段西皮垛板已经唱出自己的风格,再加上她与梅筱都是新人,由她上场最为恰当不过。况且,你练了这么久,就不想登台试试自己的水平如何?”   后面这句,是对阮棠说的。   这阮妖精倒也不怵,微微一挑眉,笑着,意味深长的说:“我倒是没意见,不过……练了一天嗓子都哑了,就怕登台唱不出来呢。”   这什么意思?宣老师不懂。   时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抄起车钥匙,站起来,说:“去化妆换戏服,唱完戏下台喝春茶。”   这作精方才喜逐颜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宣庭荭在旁边看的直咋舌,什么时候时导竟然也学会妥协了,竟然还纵容她到这种程度,简直前所未闻。   -   “梅筱受伤了?那接下来的戏由谁来唱?”   当消息传播出来之后,自然是一片惊讶,甚至有不少冲着梅筱来的戏迷,一听到这话直接便起身走人,留下来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或遗憾或不满。   季节在楼下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满脸惊讶,下意识的朝上面看了看,曲小少今天可是特意为梅筱来的,发生这种事就扫兴了。   他走上去,开口便将消息爆出来,说完才发现曲见琛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模样清秀,气质文静,一副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模样,看的季节不由的挑眉。   要不说曲小少风流,这看个戏都有女人投怀送抱。   这送上门的赫然就是陶满柔,她本不想表现的如此急切,奈何上次《佳人旧影》的试镜结果令她相当挫败,女二号没成,勉强拿下一个没什么戏份的女三号,另一部看好的资源也被抢走,这意识到在娱乐圈没有靠山很难出头。   陶满柔方寸大乱,最后将目标放在曲见琛的身上。重生后的她知道,曲见琛这段时间会在梨园出没,因为不久后就会有新闻爆出来,曲见琛的新欢便是京剧小花旦梅筱,虽然到最后依旧没有哪个女人长久的留在他的身边,但是陶满柔明白,她必须搏一搏。   这是来之前的想法。   此时,陶满柔坐在曲见琛的对面,手里捧着茶杯,一语未发,但触及到对方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时,便仿佛整个人、所有的心思都被已看穿,她的手一抖,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曲见琛却已经移开视线,将目光投向季节,微微蹙眉,道:“梅筱伤了?”言语间,竟有些不满。   “对啊,小少这就怜香惜玉了?”旁边的尤诚打趣道。   曲见琛却摆摆手,显得冷淡又无情,只说:“伤着了便不能出台了,另找合适的艺人吧,七爷快回来了,家宴起码要热热闹闹的。”   就在这时,戏台上的背景底幕被撤了下来,换上了鲜红的绸布,几个人看过去,都有些讶然:“守旧图案换了,不过这绸布是谁的?有这么一位角儿吗?”   每一位名角儿都有自己的守旧图案,在登台前换好,算是一种提前宣告,就好比宣庭荭的龙凤八宝、梅筱的梅花,而这红布……   这绸布显然是刚裁下来的,红的鲜艳欲滴,艳的热烈似火,却完全没有对应的艺人,除非是个新人。   这时,台下音乐响起,瞬间夺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道婉转柔润的女声传了出来,柔而不软、其中裹着一股韧劲,又夹杂着腾腾杀气,只听她唱:“杀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   紧接着白衣丽人从后台走了出来,带着一股腾腾气势,一身素褶素群,随着她的动作衣袂飞扬,头戴点翠盔头,衬得她小脸只有巴掌大,精致的浓妆重点突出上挑的柳叶眉,红霞般的脸颊,姣好的红唇,一眼看去当真是艳色逼人。   要想俏一身孝,这话用在她身上简直绝了。   眼前的“白素贞”何止俏丽,她的美貌简直夺人眼球,艳的咄咄逼人,极具攻击性,看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呼吸一窒。   曲见琛漫不经心的桃花眼落在台下的青衣正旦身上,微微一凝,虽然便站起身来,语气说不出是惊讶多一些还是玩味更多,“阮棠。”   怪不得这妮子打算让他排队到地老天荒,竟然跑来学京剧了。   阮棠?   几个人皆是满脸诧异,季节等人是想起她的“排队领号”的惊人言论。   而陶满柔却惊呼出声:“她怎么会来学京剧,除非……除非她那天试镜的是女一号!怪不得她在里面待了足足十分钟!”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在她还在为失去女二号而挫败不已的时候,阮棠竟然已经拿下女一号了,她曾经以为那个女人天真愚蠢,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头来,原来她才是那个失败者。   试镜,又是试镜。   曲见琛的眼眸沉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似乎轻视了一些东西,那天季度在群里艾特他们,并未讲试镜当天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   若阮棠真的成了时钰的女一号,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便值得玩味了。   陶满柔说完之后,便察觉到空气中的冷凝,她悄然抬眼看去,发现曲小少的脸色如常,一双桃花眼却泛着阴冷,看的她身体一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紧接着,便听男人笑了笑,说:“季节,让你哥把那天试镜的录像给我调出来。”   他在笑,声音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反倒令人遍体生寒。 第7章 豪门娱乐圈   包厢里的气氛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默契的闭嘴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变成出头鸟,被那位煞星随手宰了解气。   曲见琛要录像的时候,季节给季度打通电话,后者还想挣扎,说什么剧组有保密协议,没有时钰的同意便是他都拿不出录像。   但是他们这位曲小少,闻言不过是轻飘飘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季度便迅速妥协,只道让他别对祝璇下手,录像马上送到。   祝璇是谁,众所周知的季度季大少爷的白月光是也。   曲见琛发怒的时候,甚至可以不顾他与季度的发小情谊,拿他的白月光做威胁,这手段何其狠辣,又何其无情。   陶满柔脸色煞白,内心一片慌乱,莫说是耍那些小聪明来愚弄曲见琛,便是留在这里都变成了一种难言的煎熬,一时间竟生出一种逃离的冲动。   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愚蠢了,仗着先知的金手指以为便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中,却不知道即便重生多少次,她依旧是那个见识浅薄的她,而曲见琛……永远都是那个令人望之生畏、心狠手辣的曲小少。   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能够让曲小少如此生气,莫不是阮棠当真与时导有私,若是如此……回忆起那张美艳而高高在上的面容和嚣张的一巴掌,陶满柔心里突然升腾一种奇异的畅快,她知道,阮棠死定了!   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季度匆匆而来,高定西装凌乱的早已看不出本身的贵气,俊朗的面容黑成的锅底,他边将手机和耳机丢给对方,边抱怨:“上次就在群里给你提醒了,是你自己没当回事,现在又来威胁我。行了,录像你自己慢慢看,别给我传出去,不然我怕我没死在你手里,就让敬爱的时导挫骨扬灰了!”   若非如此,哪里需要他大费周折的亲自送视频。   曲见琛把玩着他丢过来的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微微摩擦,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戴上耳机,打开视频,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阮棠试镜的开场。   画面高清,声音百分百还原,当阮棠特有的慵懒而放肆的语调响起时,男人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一顿,桃花眼微眯。   季度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只看的心头一跳。   包厢里压抑的死寂,那戏台上却是热热闹闹繁花似锦的画面。   阮棠明明是初次登台,却不见半分怯场,反倒是一派游刃有余,她身姿曼妙,唱腔婉转优美极具韵味,最关键的是她唱起来,有自己的风格。   这一出《断桥》在《水漫金山》之后,讲述的是白素贞在与法海杀的天昏地暗后,再见许仙后的剧情。结果许仙一出来,阮棠她眼眸一斜,现场观众便只觉得一阵杀气浮现,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再看她纤纤细手指向许仙,“怎么,你今日也要为妻救命么?”   这声音哀怨中带着一股嘲讽,嘲讽中又有愤怒,只见红唇上下一碰,便是那段经典的西皮垛板:   “你忍心将我伤,端午佳节劝雄黄;你忍心将我诓,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那法海如禅房;你忍心叫我断肠,平日的恩情且不讲,不念我腹中还有小二郎;你忍心见我败亡,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的云愁雾散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你袖手旁观在山岗——”   “手摸胸膛想一想,你有何颜面来见妻房!”   这一段唱的是又快又辣,带着一股凛然杀气,大伙倒抽一口冷气,直观的冲击下,都觉得她下一秒就要一件戳下去,给许仙的身上来一个窟窿。   全场都在喝彩,用实际行动来表达:真香.jpg,这青衣的表现丝毫不比梅筱差,甚至于有人拿她们二人的演出暗暗比较,得出阮棠更胜一筹的结论。   这场票,看的值了。   那些退票走人的,实在的过于莽撞,事后听说也不知该有多后悔。   曲见琛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手机,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见大戏台上的画面尽数收入眼中。   他看着那身姿妙曼款款动人的白衣佳人,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这女人柔弱无骨的搭着时钰,与他耳鬓厮磨的画面。那样放肆而轻佻,热烈的缠绵,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这对男女之间的暧昧涌动。   他将阮棠留在身边的时间不短,却从未见过她流露出如此惑人的情态;他与时钰相交二十几载,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一个女人打破自己的规则。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曲见琛发出一声轻嗤,却不知是在笑谁。   季度只当他是怒极反笑,心里暗自嘀咕果然不出所料,这阮棠果真是个祸水,和小少这边没断干净又搭上时钰,这下好了吧,翻车了吧!   接下来,怕是有的腥风血雨等着看呢。   -   随着音乐渐渐缓下来,这一出《断桥》落下帷幕,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经久不息。   阮棠在一干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后台,堪称众星拱月,这也难怪,不止台下观众激动不已,同台的艺人们在这场合作中不服气?   那许仙的扮演者是位小生,半开玩笑半抱怨:“小阮,刚才我都以为你要假戏真做,夺过小青的枪,给我捅一窟窿解解气呢,可把我给吓得……”   阮棠斜睨过去,双手一展示意他看,笑问:“你瞧这手,是会拿枪伤人的手吗?”   那小生下意识的去看,便见她双手纤细如青葱,白润细腻如羊脂玉,明明只是一双手,却看得他心里一荡,像是受了什么诱惑一般完全移不开视线。   紧接着便听阮棠笑着说:“所以我如果想杀人,哪里用得着这双手,哄着你去自杀岂不更好,既不费力永不用担责任。”   她的声音柔柔媚媚的,小生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吓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警惕的唰唰后退两步,把人给吓得……看着她就像在看盘丝洞里的蜘蛛精!   美是美,但有毒啊!   “阮棠。”   时钰站在一侧不知看了多久,手里还拎着春茶的包装袋,冷冷的朝这边看了一眼,说:“过来。”   被抓包的阮棠无辜的眨眨眼,不顾众人惊异的视线,乐颠颠的凑过来,接过春茶喝上一口,立刻露出满足的笑颜,喝着茶还要问对方:“我刚才唱的怎么样?”   时钰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尚可。”   阮棠也不恼,只道:“为了一个尚可,可以任由小明星差遣去□□茶,我们时导真是无私奉献、高风亮节。”   宣庭荭老师也跟着拆穿他,说:“别听他的,刚才还跟我说,《断桥》圆满了,接下来教她唱《贵妃醉酒》。听听,圆满了,这是尚可吗?”   时钰不理会得寸进尺的两个人,只是薄唇微抿,道:“去卸妆,下午跟宣老师学《贵妃醉酒》。”   “我饿了。”阮棠嘟唇,故意和他唱反调。   时钰冷冷的剐了她一眼,“饿着。”   啧啧啧,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阮棠笑嘻嘻,半点不惧,旁人眼里的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大魔王,在她这里分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可爱。   她与宣老师打完招呼,便准备去他的私人化妆间卸妆,只是这哼着小曲刚走进去,抬眼一看,才发现里面竟有人已等候多时。   那人坐在梳妆台前,翘着一条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珠簪,灯光下,俊美的面容竟显得有些阴鸷。   阮棠走进来,满脸讶然,“曲见琛?”   曲小少抬眸看她,一双桃花眼里似有笑意,那笑却未达眼底,他长手一伸,便强势的将阮棠揽在怀中,一双大手摩擦着女人柔滑的脖颈,动作看似温柔,却犹如猛虎捕猎,仿佛随时可能粗暴的扼断她的喉咙。   他俯身,与她呼吸交缠,说:“唱的的确不错,看来时小二为了教你用心不浅。”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时钰冷冽的催促声:“阮棠,还没卸完妆?” 第8章 豪门娱乐圈   屋里一个钳制着她,好整以暇的准备算账的曲小少。   门外一位等着她卸妆去吃饭,下午还要亲力亲为陪她学戏的时导。   两个人都等着她回应。   尤其这个时候,曲见琛还恶意的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看着女人敏感的躲闪动作,笑的更加畅快,“时小二在外面等的很辛苦吧,你说要不要让他进来呢。”   说完,满脸嘲弄的看着她。   岂料,阮棠不仅不慌,竟还笑着反将他一军,说:“你想见他的话,我当然没意见。”   曲见琛动作一顿,眼眸微冷。   阮棠微微变换动作,换了一个令她舒服的坐姿,抬手摁在男人的肩膀上,两个人放浪形骸的姿势,却没有半点狎昵的气息,反倒像是在进行一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的战争。   她的红唇落在他的耳边,声音轻柔的像是在情人呢喃,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情:“小少,真是遗憾啊,对我而言,现在的你远远不如你发小更具有吸引力呢。”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万般风情,宛若一个活生生的妖精,却不对他有半点勾引的动作,反倒是毫不留恋的站起身来,转过头懒懒的应了外面一声,“你当我会一键卸妆呢,急什么,不耐烦就进来等呗,时导。”   外面没有声音,更没有推门的动静。   阮棠一耸肩,也不强求,泰然自若的坐下来开始卸妆,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时钰不进来,因为之前就出过类似的乌龙。   时钰推门而入,里面的女人香肩半露,换衣服换到一半,还放肆的勾勾手,邀请他加入。   打那以后,时导就养成了敲门的好习惯,时刻警惕着。   化妆棉蘸饱了卸妆手,在脸颊上一抹,浓重的妆容被拭去,露出洁白光滑的肌肤,还她本来颜色。   阮棠对着镜子,在擦到眼睛部位的时候突然“嘶”了一声,紧接着蹙起眉头,化妆棉碰到了眼睛格外的敏感,眼线液晕了一片,黑斑点点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明显。   偏偏,这个时候还真是进退两难,擦也不舒服,不擦仍旧不舒服。   一只大手伸过来从她的手上拿过化妆棉,阮棠眯着眼睛瞥过去,就看到曲见琛那张俊美的面孔,男人的手托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力度不轻不重、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眼角的妆容擦拭干净。   这个男人,就连给女人卸妆,都半点不失从容贵气,反倒是给他平添了一股多情的气息。   阮棠也不觉得受宠若惊,甚至还有闲心调侃:“曲小少这动作真是熟练,平时没少和情人玩这类情趣吧。”   曲见琛的面容放大在她的眼前,修长的手指在女人柔软的红唇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反问:“你觉得谁配让我玩这类情趣?”   这便是否认了。   阮棠笑道:“那小少这是在做什么?”   曲见琛将她唇边的口红尽数擦去,捏着她的脸颊,俯身在上面咬了一口,不轻不重,酥酥麻麻的像是调情一般,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他说:“但我现在想试试这种玩法了。”   啧,刚才还一副找她秋后算账的样子,现在又开始玩情趣,果然是喜怒无常曲见琛。   “真是男人的劣根性啊。”得到时不珍惜,失去了又犯贱,以及雄性在领土被侵犯时的本能进攻。   她笑着将人推开,打量了一眼镜子里素颜的自己,很好,一如既往的漂亮。   来的时候没带化妆品,阮棠也不准备用化妆间里备好的,只是从包里掏出随身的口红抹上,白皙的脸颊姣好的朱唇,素颜仍旧盛世美颜。   她拉开抽屉,将项链拿出来戴好,一侧头,果见曲见琛的脸色一片阴鸷。   男人与她姿势亲昵,冰冷的手在项链上微微摩擦,声音冰冷阴戾,仿佛从地狱来的魔鬼,“戴着我送你的项链和他约会,宝贝儿,你可是真大胆。”   “不止呢,这就生气了?”阮棠笑吟吟的在他耳边亲了亲,声音甜腻,说:“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好像也是你送的吧,以后我还要带着野男人在哪里滚床单呢,到时候你怎么办?如果把小少气出好歹了,那我可真是罪过。”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曲见琛粗暴的扼住她纤细的手腕,薄唇在上面轻轻摩擦,然后是恶意的啃噬,力度越来越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拆骨入腹一般。   他温柔的说:“宝贝儿,胆大是好事,但是过于狂妄,便很容易摔下地狱粉身碎骨了。”   “那我们拭目以待。”   阮棠只觉得手腕一痛,随即便将男人推开,也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只是大摇大摆的站起来,从身后找出自己的旗袍,晃了晃,说:“曲小少回避吧,我要换衣服了。”   曲见琛被她一推,顺势往沙发上一坐,本是神色莫辨,闻言轻嗤:“你身上哪一寸肌肤我没看到过。”这么说着,他却还是有风度的将头转过去不看,身体懒散的靠着沙发,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毕竟是豪门名流,就算性情再渣也不至于失了风度,做出急色的举动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不多时阮棠换好衣服走出来,拎着包,径直走到门口,又朝他回眸一笑,“曲小少,回头见。”   她说着,毫不留恋的拉开大门,看到外面那位矜高冷漠的男人,便笑嘻嘻的往对方身上扑。   时钰习惯性的揽住她的腰肢避免她摔倒,一双清冷的眼眸却越过阮棠,看向里面的男人。   曲见琛懒散的靠着沙发,衣衫不整、端是一副放浪形骸的风流模样,耳边尚在一抹浅淡的红印,时钰的视线落在上面,眼眸愈发冷下来。   任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能猜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见琛咬着一颗烟,未点燃,迎上时钰的目光时,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似在挑衅。时钰太清楚他这个表情了,一看就是混合着得意与轻视的胜利者姿态。   他开口,慵懒的声调带着玩世不恭的意味,却也是强势的宣示主权:“既然时小二在,那我家糖糖的新戏就托你多关照了。”   时钰淡漠的回应:“阮棠是我剧组的演员,我当然会负责。”   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整个空间跟着硝烟弥漫。   阮棠朝曲见琛翻了个白眼,又转过头拉了拉时钰的衣袖,开口抱怨:“我饿了。”   时钰敛眸,神情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声音清冽:“走吧。”   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在这里,曲见琛也没有质疑他的存在,因为两个人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已经清楚了所有的一切,完全没必要放在台面上纠缠。   只是没有人看到,在时钰揽着女人转身的一瞬间,曲见琛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宛若被激怒的猛兽,却也被激起了斗志。   -   时钰在阮棠这里就是一个标准的口嫌体正直,刚才还冷飕飕的说饿死你,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大餐。   阮祸水这边剥着螃蟹正起劲,还不忘指挥他:“给我倒点醋,给蟹肉去去腥。”   醋没看到,一只手却落入了男人的手里。   阮棠的手一抖,螃蟹掉在盘子里,她不解的转头,就见手腕上泛着微红,除了若隐若现的血管外,竟还有被啃噬过的痕迹……以及一道细微的伤口。   她立刻想起这是什么,顿时眼皮一跳,心道曲见琛莫不是狗不成,竟然还给她咬破了。   关键还被时钰发现了。   时钰冰冷的手指在上面微微摩擦,敏感的刺痛却阮棠下意识的一缩,却被男人牢牢地扣住不能动弹。   旁边的秦助理看过来,讶然:“阮老师的手怎么伤着了?”   如果这点小伤也算伤的话。   时钰的面容越发冰冷,他皱着眉头,吩咐秦助理:“去那块热毛巾和创口贴来。”   阮棠笑了笑,“这点小伤不用较真。”   却不料,男人不仅没有顺势放手,反倒是用力钳制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身边一拉,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厉:“阮棠,你和见琛的私事我不会插手,但是在电影拍完之前——”   他的手在她的肌肤上一寸一寸的划过,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属于剧组。”   不能由着你自己随意祸害。   阮棠惊了,“这是吃醋?情话?”   “这是导演对剧组演员的负责。”   -   阮棠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再来梨园,助理小宋率先进去,然后唰的跑了出来,惊恐的对她说:“阮姐,曲小少在里面!”   阮棠走进去,便见曲见琛大爷似的躺在后院的躺椅上,一双长腿随意的搭在一侧,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得,这位大爷真的赖上她了! 第9章 豪门娱乐圈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远远便可听到后院里凄婉悠扬的四平调,阮棠穿蟒袍、戴云肩,手持金扇子,华丽的凤冠映出精致的面孔,她站立在中心位置上抖袖正冠。第一句咿咿呀呀的唱到“初转腾”时,拿起金扇遮住脸,头微扬眼眸看向天空,好似怕明月自愧不如而羞涩不露面。   敢于皎月比美貌,这是何等的自傲,偏偏用那张清丽绝艳的面孔做出来时,她的一举一动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让人心生信服。   阮棠仿佛全神贯注一般,虽学的不久却也唱的格外入戏,而在她的身后,却是截然相反的世界。   难得的,阮棠家的助理小宋竟与时导家的秦助理凑到了一起,俩人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抱团取暖,阮棠再美再精彩的表现都无法让她们专心去看,实在是因为那两位大佬的气场太强大啊!   只见曲见琛与时钰站在一起,气质截然相反的两位天之骄子之间,看似平淡的言语交锋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攻击性,即使隔着很远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紧绷的气氛与暗流涌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秦助理搓搓手,低声和小宋嘀咕:“你别看曲小少现在是笑的,根据我观察,他现在的真实情绪应该相当的差,他一心情不好,基本上要让所有人都和他一起不爽。”   他忍不住感慨,这阮老师真真就是个祸水,小少和他们时导那是打小的交情啊,愣是因为她给激的……这是要反目成仇的节奏啊!   小宋问:“那时导呢?”   “时导正在处于被小少激怒的边缘。”   “嘶——”小宋吓坏了,“那怎么办啊,他们别是要打起来吧!”小宋朝罪魁祸首阮棠的方向探了一眼,欲哭无泪,“你说阮姐怎么做到的,一点都不受影响,竟然唱的这么安稳。”   简直了,这心理素质,不服不行。   她哪里知道,阮祸水又不是第一天应付修罗场,就在穿越之前她包养的小鲜肉还在和她的追求者明争暗斗,而她呢,那是只管看戏从不参与。   这才是她的狡猾之处。   想要不翻车,就必须让队伍撕逼,一是因为雄性自觉领土被侵犯时会将仇恨值放在对面的雄性身上,这样就不会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二是因为……   如果你队伍里的两个男人相处的和和气气,大概率他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你了。   所以,阮棠唱戏唱的认真、唱的投入,就是打定注意不掺和就去了。   -   曲见琛慵懒的靠着亭子,酒红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白衬衫解开两粒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他噙着笑,俊美的面容带着一股随性的邪气,漫不经心的与旁边的友人在说些什么。   时钰与他截然相反,男人西装笔挺严谨到一丝不苟,清冷的面容冷淡的声音都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此时正专注的看着阮棠的表演,不知听到曲见琛说了什么,眉头一皱,随即是强势的警告声:“见琛,别胡闹。”   曲见琛笑了,桃花眼微眯,从容而戏谑的反问:“怎么算胡闹?”   他说着,外套往石凳上随意的一丢,迈着长腿朝阮棠走去。   阮棠正在为下一个动作发愁,她正在尝试《贵妃醉酒》里最经典的动作之一,卧鱼嗅花,但由于只学过一遍,眼下宣庭荭又不在身边,所以始终不得要领。   她尝试着背着地压在右腿上,身体却不自觉的倒下,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避免了栽倒在地的命运,男人的身上带着一股红酒的醇香气息,让她微微慌神。   阮棠一仰头,正对上曲见琛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他来凑什么热闹?——这是阮棠第一个反应,虽未说出,但是眼中的嫌弃已经暴露无遗。   曲见琛将她扶起,细长的手指轻柔的掰正她的动作,好笑又好气,却讲:“卧鱼讲究的是身体柔软,却又并不能柔而无骨,强调控制力,你这样侧面弯下,仰头脸朝上……”   他说着,动作专注的一点点引导着阮棠的动作,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时,已然是一个标准的卧鱼动作,阮棠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向后背过,仰着头露出似嗔非嗔的面容,凤冠下的珍珠直起直落而不摇摆,端是妩媚动人。   阮棠斜睨着他,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在其中,说:“你还懂这些。”   曲见琛轻嗤一声,“你当我来听戏,真是看小姑娘的身段不成?”   他十岁跟在七爷身边,那才是真正的梨园霸主,耳濡目染十几年,听过的戏不计其数,也只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会蠢到以为他进梨园是为了包养小情人。   阮棠做完卧鱼嗅花的动作,眼波流转妩媚多情,笑着反问他:“那小少来这凑热闹,不是为了小姑娘身段,又是为了什么?”   曲见琛托住她的手,两人姿势暧昧,他的唇在她的耳边,说:“你是一般的小姑娘吗?”分明就是个妖孽,一个看不住就容易出乱子。   这暧昧的气氛尚未完全形成,阮棠只觉得身体被强势的力度所箍住,紧接着便被人揽住腰肢拉了起来,她踉跄两步才缓缓站定,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时钰冷厉的侧脸。   时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工作领域不接待外客,曲小少如果想调情,可以去找你那些小情人,不要打扰我的演员练习。”   曲见琛怀里之中,遗憾的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似笑非笑的道:“时导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导演,我是她男朋友,来探班有什么不对?更何况……梨园有我三分股,你拍的电影有我上亿的投资,你觉得哪一寸土地是我不能站的?”   时钰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冷淡的讲:“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与阮棠分开并另有新欢,男朋友这个称呼还是不要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阮棠都惊了,他们时导平日里不声不响跟个闷葫芦似的,现在说起话来简直就是咄咄逼人,这还是高岭之花时钰吗?   大魔王倒是真的。   曲见琛嗤了一声,反唇相讥:“时钰,管好你工作范围就好,我和阮棠的事情是我们的私情,不需要第三个人参与。”   可见,阮棠与时钰之间那股暧昧,还真就是他心里的刺,这个时候还是没忍住拿出来刺两下。   两人唇枪舌剑,气氛如硝烟弥漫,罪魁祸首又开始企图神隐。   就在这时,宣庭荭急匆匆的朝这边走过来,他还穿着一身花披戏服,一举一动都带着女旦的俏丽,显然刚从台上下来,根本就顾不上时、曲二人间的暗流涌动,直接拉住阮棠便走,“小阮,一会有一场戏你得登台。”   阮棠简直求之不得,跟上就走,将两个男人抛在身后,到了后台才问:“怎么了,今天也需要救场?”   宣庭荭摇头,将她拉进专属化妆间,一边给她挑戏服,一边低声说:“今天有一位贵客来。”   “昨天你也说有贵客,结果就是曲见琛。”阮棠嘴角一抽,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宣老师的声音沉下来,显得郑重又严肃:“不一样,今天这位是真正懂行的贵客,不仅懂,而且背景深不可测。小阮,我让你登台,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你的机缘。”   “你是演员出身,但没有背景,演技还一直遭受诟病,时导虽好却也只会带你这一部戏,往后还是花瓶。曲小少说喜欢你,那份兴趣又能维持多久,他一向薄情,不是良人。你无法依靠他们一直走下去,就必须有自己的杀手锏,我喜欢你,因为你有天赋能吃苦,我不想看你碌碌无为的走下去——”   “今天这位贵客,是我想为你结下的善缘,他不好女色对你不会有旁的觊觎之心,只是单纯的喜欢听戏,你演的好,在他心里留下些许的印象,往后出了什么事好歹有一条退路可以走。”   他看起来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将阮棠和几个男人的关系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言辞恳切,推心置腹。   阮棠诧异的看他。   虽然说宣老师可能是想岔了,以她的本事还不至于出了事无法处理,但是对方这一片苦心,着实令人动容。   而且,她还真的挺好奇,让宣老师评价如此之高的贵客,会是谁?   所以阮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宣庭荭还是阮棠,都无法想到,他所谓的“机缘”,在不久后用“情缘”来形容更恰当,而且还是将阮棠这一世的修罗场推向白热化的情缘。   -   当阮棠换上素褶素裙登台,随着红唇一张,亮嗓:“杀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   台下一片轰动。   看过她演出的戏迷激动不已,没看过的暗暗咋舌,其中有一个小姑娘是随家人来的,本来无所事事的在玩手机,这时候下意识的一抬头,先是被她的扮相惊艳住,随后瞪大了眼睛:“……阮、阮棠?”   是她知道的那个花瓶女星阮棠吗?!   包厢里,男人坐在梨花椅上,双腿交叠双手搭在上面,端是一派矜贵从容,听到声音他微微抬眸,波澜不惊的黑眸落在戏台上的“白素贞”身上,淡笑:“有点意思。”   旁边的人低声提醒:“七爷,这就是宣老师提的那位学生,阮棠,同时也是小少的情人。” 第10章 豪门娱乐圈   戏台上,“白素贞”舞的英姿飒飒,因着有过登台合作的经验,这一次更为娴熟也更惊艳,只看得人目不接暇,如痴如醉。   听到下属的提醒,曲七爷了然的微微点头,只说:“原来是她,的确是个有灵气的小姑娘。”   他的神色平淡的不见喜怒,令人难以分辨其中的真实情绪,李特助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七爷,小少也在,您看要不要……?”   “不必,我回国的消息暂且压下。”曲七爷的手细长削瘦,似无暇的白玉,屈起手指不急不缓的在桌上敲击几下,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仿佛敲在人的心头,不久便听他问:“他最近经常往梨园跑?”   李特助谨慎的答:“知道您快要回国,小少从前段时间就在精心准备,这段时间确实来的比较勤。”   他这话一说完,便被七爷一眼扫过来,那凤眸深不可测,却也锐利的仿佛已经洞悉他的一切想法,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李特助的声音一顿,只觉得一时间喘不上来气。   曲七爷声音低沉:“他最近和这个小姑娘来往很频繁吧,应当还有其他插曲。”   李特助额头的冷汗顿时落下来,内心一片苦涩,心道小少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老狐狸太敏锐,半点容不得欺瞒。   他再张口,声音干涩:“是,阮小姐是时导新戏里的女主角,与时导关系较为亲密,小少与她本已和平分手,结果这一闹,又纠缠到一起了。”   他说完,小心去窥视对方的神情。   曲七爷哂笑,“到底是年轻气盛。无妨,纵情享乐不算什么,只要他别失了分寸。”   此时的七爷尚不知道,flag是不能立的,一立就倒,什么都会往反方向进行,后来他回想起这段对话,都忍不住叹气,到底是低估了这小祸水。   这时,戏台上的“白素贞”已经进行到西皮垛板《你忍心》片段,正唱到“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得云愁吴三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那婉转却不失凌然之气的声调带着一股天然的气势,曲七爷会心一笑,说:“这小姑娘倒也不是凡物,值得见琛与时钰争上一争。”   李特助满脸讶然,完全没料到七爷对这位惹得他的继承人,和时家少爷争风吃醋的祸水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评价颇高,果然不愧是权势滔天的一方大佬,单单是这份大气,便是寻常人难及。   这么想着,便听曲七爷又问:“宣庭荭说这小姑娘来学戏是为了新戏做准备,除了《白素贞》还在学《贵妃醉酒》?”   “是。”   “《贵妃醉酒》不好学,也该给小朋友一点鼓励才是。”他若有所思,淡笑着吩咐:“库里不是还有一件女式蟒袍,给阮小姐送过去吧。”   李特助一愣,随即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那件蟒袍确切的说是一件凤袍,清末京剧盛兴,最爱听戏的那位太后命给后宫妃嫔做衣服的皇家裁缝,为一位京剧大师裁制的戏服,就为了能看一出惊艳绝伦的《贵妃醉酒》。   很可惜,蟒袍做好了世道却也乱了,那戏子没能穿上这戏服便丢了性命,而这蟒袍也因此遗失,直到前段时间在一场拍卖会上,被人以天价拍下。   众人周知的七爷爱听戏,那人便投其所好,将其当做礼物送了过来,一并送来的还有一个貌美年轻的小花旦,结果衣服收下,人给退回去了。   这样世间难寻的一件凤袍,便被他随手送给了阮棠,其大手笔令人不禁暗暗咋舌。   -   阮棠唱完这一出下来,尚未卸妆,小宋便一副十万火急的架势将手机给她送过来,“李姐的电话,听起来挺急的。”   后台乱糟糟的,阮棠拿着手机走出去,恰好就前台的鼓掌声和叫好声糊了一脸,她四下看了一圈,朝一处偏僻的小院而去,这才避开嘈杂的人群。   电话里的李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严肃:“阮棠,你家里那边联系不上你,跑到公司来闹了。你听我的,这种事不能再任由他们闹下去了,当断则断,吸血鬼会吸你一辈子血的,况且你现在本身就在低谷期,连代言都没得接,拿什么养他们!”   阮棠一愣,随即回忆起原身的记忆,这位恶毒女配不仅不是白富美出身,还有一个悲惨的身世,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高中辍学被迫送给当地富商做二奶为弟弟铺路,她不甘心,所以从家里偷跑出来去影视城做群演,被李茹一眼相中,这才进了娱乐圈。   后来被曲小少包养,资源房车卡源源不断,麻雀一朝变凤凰,不仅整个人心态大变,而且还对家人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拿钱砸父母,只为享受被她们虚假呵护追捧的那份飘飘然。   前面说过,恶毒女配一朝失势被女主算计赶出娱乐圈,又遭毁容,家人见她没有利用价值便闭门不见,没有一技之长的她,最后只能腐烂在角落里,无人得知。   阮棠对原身这段畸形的亲情观当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原身又没要求她照顾家人,她又对那对极品父母和弟弟的追捧没有任何兴趣,传过来后,干脆就断了和对方的来往。   没想到对方竟然忍不住跑到公司去闹了。   阮棠一挑眉,干脆的说:“以后别用钱砸了,用棍子砸,闹事就打。断腿我出医药费,死人我出丧葬费,绝对没二话。”   说完,“咔嚓”挂掉了电话,转身便走。   这转身潇洒至极,却没料到身后有人,直挺挺的就撞到了对方的怀里,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窜进鼻尖,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个有品味的男人。   男人先是一怔,竟没推开她,而是在略一迟疑后扶住了她的肩膀,问:“伤到没有?”   阮棠抬头,尽管看惯美色如她,一刹那都不禁惊艳失神。   眼前的男人实在生的过于好看,一张极美的面孔清雅无双,偏偏眼角的泪痣为他平添几分多情,他看着阮棠,没有半点失态,只是弯了弯唇,从容的淡笑。   若只是皮囊好看还不足以令阮棠惊艳,偏偏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属罕见,不言不语便令人心生敬畏之心,那是天生的贵气,非常人能及。   阮棠见过的美色如云,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从娱乐圈到商业再到顶级豪门,竟很难找出一位能与眼前之人相提并论的美人。   是的,颜控如阮棠,半点没被眼前这位大人物吓到,反倒将其定性为美人。   就在这时,李特助送完礼物跟上来,远远便看到七爷与一戏装佳人撞在一起,想起顶头boss不近女色的性格,还有那位曾经试图爬床的小花旦最后被处理掉的下场,顿时瞳孔收缩,急匆匆的赶过去。   他还算有点脑子,想起七爷之前说要压下回国的消息,这时候只小心的唤了一声:“先生?”   曲七爷应了一声,随意的朝他一摆手,举手抬足间带着一股久经权势浸淫的上位者气势,李特助识趣的闭嘴不言。   阮棠却像是半点不受影响,她朝眼前的男人一笑,秋波流转顾盼生辉,却俏皮的说:“早知道身后有这样的大美人,我就撞得轻一点了。”   一句话,既把责任归在自己身上,又顺口调戏了一把对方。   ……卧槽!   李特助看看眼前这肆无忌惮的女人,再看看被调戏的曲七爷,满脸的目瞪口呆。   高高在上如曲七爷,狠辣无情的传言令人闻风丧胆,走到哪里面对的不是毕恭毕敬的待遇,还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待遇,一时间神情不由有些微妙。   紧接着,便是低低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阮小姐果然非凡。”   “先生看起来认识我。”阮棠微微挑眉。   “刚才那段西皮垛板令人印象深刻,唱腔虽未成熟却已形成自身风格。”曲七爷淡笑:“听闻阮小姐最近在学《贵妃醉酒》,我很期待能看到你登台演出的那一天。”   阮棠也笑,美目流转,“好啊,到时候一定唱给你听。” 第11章 豪门娱乐圈   阮棠推开化妆间的门走进去,便见宣庭荭已经在里面等候,见到她,便是一脸的歉意,说:“小阮,贵客有事先走了,不过虽然没能见上一面,但是他对你的表演还是很有好感,特意送了礼物来,也算结下善缘。”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精致的包装盒,“你打开看看?”   没见到人,阮棠倒也不算失望,反倒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或许已经见过面了。”那般无双的气场,若非他,还有谁能担得起贵客的称呼?   宣庭荭一愣,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阮棠笑完便过,注意力放在这份礼物上,这一看,兴致更浓,因为这礼盒不是一般的包装盒,而是一个小巧的牙箱笼。   古代时,衣物均放在箱笼里保存好,而据记载某皇室便最喜牙箱笼,即用象牙雕刻的小箱子来保存衣物,可谓是奢侈至极。   到了现代,莫说是牙箱笼,便是箱笼一词都少见,更何况眼前这箱笼雕琢的极为精细,又有岁月的痕迹在其中,只怕年头不小了。   她走过来,打开牙箱笼,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一件金灿灿的蟒袍。   宣庭荭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眼都直了,颤抖着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顿时一片狂热之色,“这……这蟒袍的材质、做工也太精细了!我记得我老师那件蟒袍便是民国时期花费了大价钱裁出来的,都不及这件来的巧夺天工。”   他说着,又推了一把阮棠,激动的催促:“正好你没卸妆,快、穿上试试!”   这一套蟒袍穿在身上,竟比一般的戏服要沉重的多,领口不是很合身还需要再改,但是华服加身的美感却惊艳的令人无法形容。   戏服是花团锦簇栩栩如生,艳的逼人,寻常人压不住便会被华服衬成庸脂俗粉,但阮棠不会,她的美本就是掠其锋芒的艳色,更有一股舍我其谁的骄纵气势在其中,这衣服穿在身上便好像是为她而生的一般。   人美,在华服的衬托下,更是美的倾国倾城。   她信手拈来的唱了一段“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时钰与曲见琛走进来时,一瞬间便被迷住了眼。   阮棠美目流转朝门口扫了一眼,又是水袖一甩,纤纤细手指向时钰,唱:“你若是称了我的心,合了我的意,我便来、来、来朝一本奏当今,管卿家呀,叫你官上加官职——”   时钰看着她,这心呀,别提是何等滚烫滋味。   你这祸水听听,你说这话,他哪次没得趁你心如你意,哪里在乎过什么官职好处,完全是惹不得你这冤家啊!   这妖孽一肚子坏水还没使完,媚眼斜睨,水袖朝曲见琛一甩,唱:“你若不随我的心,不合我的意,我便来、来、来朝一本奏当今,管叫你赶出了宫门,削职为民受尽酷刑,啊~~啊~~”   这一唱,又娇又坏还带着几分得意在其中,曲见琛的心口骤然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伸手,勾了一把阮棠的衣袖,将人往怀里一拉,桃花眼含笑,带着流淌在血液里的柔情万种,慵懒的语调轻柔的问:“我若趁了你的心,不要加官进爵,贵妃娘娘给什么封赏?”   他是既想衬她的心,又想把人狠狠的欺负到哭,让她在他怀里哭着撒娇求饶,方才过瘾。   阮棠将他踹开,嗔道:“赏你进宫做力士(太监),日日给娘娘斟酒端茶倒痰盂。”   俩人还要再闹,时钰看着她身上华美的戏服,突然淡淡的开口,问:“蟒袍哪来的?”   这话下来,曲见琛也来了精神,他的眸光一闪,只摸了一把绸缎,张口便说出它的来历:“这蟒袍不简单,面料是皇室御用的彩织锦缎,纱是云雾绡,花案不仅用金丝线来绣,还有多种孔雀的羽毛等材料,这个精细的做工也不是现代手工能绣出来的,应该是清末皇室出品的戏服。”   他在众人惊异的视线中,哼笑一声,揭开谜底:“最重要的是,前两年我曾经在拍卖会上看到了这件戏服,被人用天价拍下来,随后就销声匿迹了,说吧,怎么到这来了。”   宣庭荭苦笑一声,彻底服气了,只能说:“是一位贵客送的。”具体是哪位贵客,什么身份,曲小少再细究,他就咬死不说了。   曲见琛也不恼,从容的将话题转到阮棠身上,笑道:“这蟒袍还有配套的凤冠,上面由95块宝石和上千颗珍珠构成,冠上镶嵌各色珠宝、点翠等等,论华丽不输真正的皇后凤冠,想不想要?”   听他形容,便足以想象得到凤冠是何等的华美,令人忍不住畅想,若阮棠将其与凤袍一同穿戴在身,站在戏台之上,会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阮棠似有心动,斜睨着他,反问:“你能弄来?”   “有何不可。”曲见琛一笑,端是从容贵气,斜眉上挑偏又带着几分邪气,他压低了声音,坏笑着问:“我若能给你找来,娘娘给什么封赏,端茶倒水的职位可不够。”   阮棠美目一转,来了一招祸水东引,理直气壮的说:“那你应该问时导要,毕竟这凤冠凤袍都是为新戏做准备的,我们导演负责一切开支。”   时钰一直在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闻言微微抬眸,淡淡一笑,极其宠溺:“我负责。”   曲见琛“啧”了一声,“时导不用操心,我的人我自然会负责到底。”说完,狠狠的捏了一把阮棠的脸颊,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等着吧,凤冠迟早给你戴上。”   -   与此同时,因着营销号的一条爆料,网上已经炸开锅了。   娱乐圈那点事儿V:近日有网友爆料,某着名“花瓶”女星在数月没有新动态的前提下,竟出入梨园登台演出,远处背影似名导时钰,莫非传言属真,《佳人旧影》女主角一角已定?(惊讶)(惊讶)   配图两张,前者是阮棠白素贞扮相的动图,后者是一张模糊的背影,隐约间与时钰有几分相似。   这条微博一出,无数网友齐齐喷了,什么鬼,阮棠出演《佳人旧影》女一号,今天愚人节吗?   【别闹别闹,时导可是国际大导,看看和人家合作的都是什么影帝影后,你阮棠一个过气的小花就不要妄想吃饼了,金主砸钱买角色这事不好使儿。】   【楼上落伍了,她早就被金主甩了,在家抠脚好几个月,这是企图捆绑时导炒热度呢(吃瓜)】   【对着一张模糊的背影说是时钰,营销号要钱不要脸啦,话说动图里那个白素贞小姐姐好美啊,应该不是某木头女星吧,她哪里有风情。】   【(哭泣)大家别信这SB营销号,他那两张图都是从我微博盗走的!!来龙去脉在我微博里,请大家看看啊(绝望呐喊)】   最后这姑娘叫侯淑云,本来是陪家里人来听戏,无意间被戏台上的白素贞小姐姐迷住眼,随后诧异的发现这青衣竟与阮棠长得格外相像,作为一个颜狗她忠实的录下来了戏台上的一幕,又无意间拍到熟悉的背影,本意是发到微博上让同好辨认一下。   几个小姑娘异想天开的猜了猜,也没敢相信,嘻嘻哈哈的玩完梗就过去了,结果没想到会被无良营销号盗图造谣。   她拿着手机刷了刷微博,那营销号下面全是嘲讽阮棠不自量力的话语,偶尔夹杂着夸奖动图的言论还都否认这是阮棠,吃瓜路人与阮棠的黑粉并进,粉丝倒是一个没见着,这惨烈的景象,倒是让侯淑云觉得难过起来,毕竟是因为她,才让阮棠遭受的飞来横祸。   就这么一条乌龙的爆料,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群嘲的全网皆知,销声匿迹了数个月的阮棠,竟出乎预料的借此上了热搜,虽然是负面新闻#阮棠碰瓷#,最后连经纪人李茹这边都惊动了。   李茹顿时一声卧槽,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公关的公关,撤热搜不说,她还得急着向阮棠解释,毕竟这事一出来就搞得好像是自己人干的似的,而且她还是第一嫌疑人。   “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看你都沉寂成这样了,为了让你能和顺利搭上时导就此翻身,前段时间那蚊子再小也是肉的网剧我都没给你接,怎么可能会自掘坟墓买营销号爆料这种事呢?”   李茹声泪俱下的证清白:“现在咱们和剧组还没签约,我要是真的拿爆料和舆论逼时导承认你是女一号,不说时钰那人向来不吃胁迫,就是几个对女一号虎视眈眈的一线女星就能把你撕了,我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吧!”   阮棠瞥了她一眼,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危机四处的局势却半点不能让她慌张,她将一杯水递给李茹,懒懒的说:“我知道不是你,你要真这么蠢,我不会留你到今天。”   她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柔的拍了两下,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意味:“放心吧,这种小事很容易处理。”   李茹被她这么一拍,抬眼去看女人径直而从容的面孔,突然感觉到万分陌生,眼前的女人明明就是阮棠,却又完全颠覆她脑海中的印象。   一开始只当是她在男女情事上开窍了,现在……她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气场,便像是同那些令她不可直视的大人物一样的感觉。   她呐呐的开口:“时导那边,不好交代。”   “没什么不好交代的。”   阮棠往沙发上一坐,撩了把头发,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是网上一些不明真相的言论,他会处理好的。”   何其自信。   李茹心道,哪里有这么简单,不说时钰会怀疑你在逼他定下女一号,便是网络舆论对你的质疑,他也要考虑一下你这个女一号是不是会引起反弹。   更何况……那些虎视眈眈对准女一号这一角色的大明星们,可不会轻易罢休。   如她所想,这件事在慢慢发酵,《佳人旧影》那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别说澄清或证实,几个重要人物谁也没法一条微博。   一天过去了,李茹这边能压下舆论撤热搜,却撤不掉阮棠的负面影响,对剧组那边也渐渐绝望。   转机发生在第二天清晨,时钰亲自登门。   他与阮棠、李茹及几位重要人物一起出现在经纪公司的会议室内,桌上放着拿来的合约。   时钰一身银灰色西装,同色系的领带,纽扣系的一丝不苟,更衬得他的身影削瘦修长,气质清冷,但这个男人此时却坐在真皮椅上,细长的手指将合约往前一推,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请李小姐看一下合同是否有需要商议修改的部分,签完合同,阮棠随我去摄影棚拍定妆照。”   几个人齐刷刷的抬头看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不声不响,只用了一天时间,敲定签约演员的合约不说,竟然连拍摄定妆照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他哪里是不管阮棠,分明就是护到了极点,要一次把事情做到位,不留任何余地。 第12章 豪门娱乐圈   片场,摄影棚内   李茹站在门口拿着手里的合同,看着阮棠一身旗袍风情万种,搭在男主角季影帝的肩膀上,正在一遍一遍的拍定妆照。   到现在这时候,她仍然是有些不敢相信,女一号不仅没黄,还雷厉风行的签下来了?   旁边的李副导一肚子苦水,“昨天之前,时导的要求都是慢工出细活,摄影棚的搭建、剧本修改、定妆等等都要精益求精。结果出了这么一档事,整个剧组都是被时导从家里拎出来加班加点赶工到现在的!”   “你看季霆,影帝昨天正准备飞澳洲,愣是被他截下来了,整个行程打乱重排啊!”   这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那个戏里戏外都是名副其实的阮祸水。   李茹干笑一声,有点自豪又有点羞愧,连忙安抚对方,许下保证忙完这阵一定请客吃饭,酬谢大家。   副导点点头,低声说:“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时导的性格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他护着剧组的演员一点都不含糊,但是同样的他在拍戏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为了拍出完美的效果难免会有些严苛。也请李经纪人和阮老师在工作上多多包涵。”   李茹顺着副导的意思朝里面瞥了一眼,顿时秒懂,然后是无奈的苦笑。   偌大的片场内是鸦雀无声,莫说是窃窃私语、便是工作人员搬东西都是轻拿轻放,只有时钰冷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重来。”   “重来。”   “重来。”   阮棠与季霆为了一个对视的镜头,这是第30遍重拍了。   季影帝苦笑一声,站起来,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水喝一口,然后任劳任怨的继续下一遍,他也不是第一次和时钰合作了,这大魔王在片场里真是说一不二,哪有旁人质疑的资格?继续拍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惧怕大魔王,比如他那位搭档。   阮棠坐在软椅上双腿交叠,开叉的旗袍让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她的手搭在腹部,身体后倾,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睨着时钰,不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心情很是不愉悦。   当然,任谁被NG三十次,心情也不会好。   季霆看的眼皮一跳,心道这姑娘名气不大但是脾气够娇,胆子也大,不看谁的片场就敢耍脾气,他咳嗽一声,善意提醒:“来,继续。”   这要是真由着她罢工,时钰那脾气下一句就该是换女主角了。   却没想到,时钰朝这边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紧接着放下手里的工具,径直走过来,“季霆,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会。”   季霆一愣,下意识的让开,一转头就见阮棠还坐在软椅上,沉着小脸动也不动,没有面对导演的慌张,反倒是一副等着人哄的架势。   时钰上前,单膝跪在地上,先是从容自若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开叉的旗袍,而后拉住女人一只手,清冷的声音娓娓道来:“舒妧的前半生被封建礼教所束缚,后半生从学戏开始,本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呼风唤雨的大明星,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沦为军阀棋子。   裴焕闻将她当做貂蝉使用,要她去勾引敌对势力的两位掌权人,再引得他们反目成仇,坐收渔翁之利。而舒妧却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其中一位少将。”   “看着我。”   时钰声音沉下来,带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压抑,“现在,你爱的人在像你求婚,但是你的存在是带他走向毁灭的,你渴望与他在一起,却又要压抑自己的情感。”   “这时候,你不是将所有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女王,只是一个爱而不能言的无助者。”   阮棠注视着时钰黑沉的眼眸,恍惚间错觉的看到了里面压抑的深情,耳边是男人极具诱导力的讲戏声,渐渐地、她脸上那股睥睨的高傲褪下去,入戏的垂下眼眸,一滴眼泪缓慢的落下来,砸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   摄影师下意识的摁下快门,拍摄到这绝美的一幕。   第一次看见大魔王亲力亲为的陪着女主角入戏的季霆,此时已经目瞪口呆。   -   #阮棠碰瓷#的热度仅仅维持了一天,再加上李茹这边一直在公关压热搜,第二天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不过在没有任何一方出来表态的情况下,整件事便好像坐实了一般。   看似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此后只要提起阮棠,这件事便会是她的黑历史,这个想法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直到《佳人旧影》发布官宣及定妆照,男主角不出意外的是@影帝季霆,女二号是当红一线女星管婉荔,但女一号既不是大众猜测是秦影后也不是哪位当红巨星,而是……声名狼藉的花瓶女星阮棠。   网友:卧槽???   躺平任嘲碰瓷的阮棠颜粉:卧槽???   对女一号虎视眈眈的各路巨星:卧槽???   点开九宫格定妆照,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这九张照片里有三张是阮棠的单人照,还有两张是她和男主角的合照,每一张盛世美颜都在冲击网友的眼球,尤其其中一张合照。   阮棠坐在椅子上,肌肤胜雪身材火辣,侧脸美的没有任何瑕疵,她垂着眼眸,与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相握,尽管合照中的男人只有一副手套,但是那份般配感却扑面而来!   这是季霆?   不,这是时钰,因为这张照片的气场实在太美,之后阮棠和季霆怎么拍都无法超越,所以经过商议,他们最终决定保留这张照片,截走时导的身体,只留下交握的手!   给大众留下无数幻想的空间。   【卧槽……这打脸来的猝不及防,昨天说阮棠心里没逼数的人呢,怎么安静如鸡了?】   【时钰怎么想的,国际名导不至于拿这种事当儿戏吧,我承认阮棠很美,但是一点演技都没有,她能演好我心目中那个绝代风华的舒妧吗?】   【阮棠唱戏.GIF,看看营销号的爆料,谁他妈还敢说阮棠不行?】   阮棠家那为数不多的粉丝迅速扬眉吐气,一反之前被压着打的怂包样,拿着动图和定妆照开始日天日地,逮谁得谁!   这时候,还有不死心的黑粉死鸭子嘴硬:【开玩笑那么模糊的动图能说明什么,阮棠那瞪眼珠子念台词的“演技”当谁没见过?还用说吗,这次肯定又是带资进组呗。】   【听说她的金主是曲小少,曲见琛和时钰不是发小吗,会给好兄弟面子也是在所难免的,万恶的资本家啊……就是可怜《佳人旧影》,烂片预定了!】   这样的言论不在少数,结果洗脑包尚未形成,便被时钰亲自转发打脸。   时钰V:我亲自选的、唯一认定的女主角。   黑粉:……卧槽!   如果这还不算打脸的话,不久之后有媒体采访曲见琛时,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阮棠是不是他出钱,带资进组当的女一号。   当时曲小少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尽是傲慢:“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捧,用得着他时小二帮忙?”   网友: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他说“我的女人”,所以阮棠是他唯一公开承认的女朋友吧……】   【曲见琛要想捧女朋友,完全可以出资几个亿,请重量级的影帝影后做配,选国际编剧写大女主剧本,还真用不着往朋友的剧组里塞人……】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GIF】   【MD阮棠真人生赢家啊,新一代娱乐圈时女郎,豪门小少亲自维护的女朋友,本人又有一张盛世美颜,妈耶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爱豆,简直半点不用操心了!】   【粉了粉了。】   一夕之间舆论反转的天翻地覆,反倒是阮棠不仅借此火了一把,更是吸了不少颜控粉。   -   “小少。”   赵秘敲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轻声汇报:“阮小姐那身凤袍的来历不好查,梨园瞒的死死地,冒着得罪您的风险都不敢说,那位贵客的身份实在深不可测。我们试着从当年的拍卖会入手,但是那边保密效果更好,只能放弃。”   曲见琛坐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腿慵懒的搭在茶几上,他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醇香的红酒在里面相互碰撞,男人的桃花眼微眯,若有所思:“查不出来的背景,这倒是有点意思。”   赵秘:“整个帝都也就几位财阀掌权人能够让梨园如此忌惮,但是我查了查,这几位都没有看戏的爱好,莫不是其他地方过来的势力?”   “若不是老狐狸在国外,我都要怀疑这位贵客是不是他了。”曲见琛“啧”了一声,“这个不急,我让你查的凤冠呢?”   “已经有下落了,前些年落到了一位盛州富商手里,我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很快就能搞定。”赵秘说完,见男人可有可无的应下,犹豫了一下,又提醒:“您很少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时导也是。”   上心……   曲见琛晃动着酒杯的手一顿,赵秘这话倒也没错,他对阮棠的确是有些过于用心了,一开始只是因为被挑衅而好战,后来慢慢的就一般不开视线了。   不过,随心所欲的曲小少并不想深究这意味着什么,他轻笑一声,说:“时小二难得活的有些人气,如果是以前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阮棠,我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他想了想,将其归咎为所有物被觊觎的不爽。   赵秘苦笑一声,劝道:“小少,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和时导翻脸。”   曲见琛却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冷不丁的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东西,哪怕是时小二也不行。”   赵秘心里一惊,但是紧接着曲见琛的话,才更让他感到惊骇。 第13章 豪门娱乐圈   化妆间内   李茹坐在沙发上,拿着本子问:“我刚才说的这个广告你接不接?已经三个月没有曝光度了,好不容易打个翻身仗,你可不能再沉寂下来。”   阮棠仰着头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抹来抹去,眼睛都不带睁一下,“不接,这牌子太LOW了,以后有的是高档广告上门,在这上面费什么劲。”   李茹点点头,心想说的也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最近越来越信服她,只是又叮嘱一句:“那今天的《深海》首映礼你好好参加,别意气用事搞砸了。”   《深海》是原身没和曲见琛闹掰之前接的戏,虽然戏份不多,但也是特别出演,正巧她最近风头正盛,电影首映礼自然不会缺她一张邀请函。   助理小宋端着品牌赞助商送来的一盒首饰进来,李茹从中挑了一对造型别致的钻石耳坠给她戴上,又要挑项链,却被阮棠挥手制止。   “先看礼服。”   自从《佳人旧影》官宣后,阮棠的身价水涨船高,以往奢侈品赞助商们对她爱答不理,如今是上赶着将当季的最新款送上门供挑选,一眼望去各色锦衣华服,衬的化妆间都熠熠生辉。   “首映礼不需要穿太夸张的礼服,大裙子都撤下去,”阮棠瞥了一眼,目光在其中一件白色西装连体裤上面停顿,问:“这件有没有其他颜色?”   “有……,不过这件白色最亮眼。”品牌商跟过来的工作人员有些迟疑。   李茹却是眼前一亮,福灵心至的开口:“我记得这件衣服有一套酒红色?”   品牌赞助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将那套红色送上来,待阮棠换上走出来,所有的迟疑都变成了毫无疑问的惊艳。   阮棠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酒红色西装大V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领口处的高耸的丰盈称得上是波涛汹涌,连体长裤勾勒出一米一的大长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居高临下、锋芒毕露的美艳,看得人不由呼吸一窒。   不是只有大裙子才能衬托出女人的美,西装长裤亦是美的艳压群芳。   -   整场首映礼,作为非主角的存在,阮棠一直表现的很安静,架不住她整个人的存在就是移动的发光体,不知因为美的艳压全场,更因为她身上那无数的话题度啊!   果然,在自由提问环节,就有媒体迫不及待的向她发起进攻,含沙射影的问:“阮小姐,你觉得你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如何?”   这问题一出来,全场神情微妙,问花瓶对自己的表现打分,这简直赤裸裸的攻击啊!   阮棠神色不变,抬眸看了一眼大屏幕,说了一句:“不怎么好。”   众人精神一振,阮棠这是打算在大庭广之下来段自我批评,好洗白?   只听她慢悠悠的接着说:“完全没有拍出我的十分之一美,如果不是拍摄档期不足,我一定会要求导演重拍我的戏份。”   众人:“……”   记者一噎:“……”   紧接着便是更加咄咄逼人的问题:“您只关心您在电影里的美丽而不是演技吗?那么,这是否就是应下了大众眼中关于您‘花瓶’的评价?”   随着她的话,带着一股唇枪舌剑的呛火,气氛渐渐沉寂下来,导演看看阮棠,又看看下面的记者,正欲站起来主动打圆场——   阮棠勾唇一笑,不急不缓的说:“花瓶?没错我是,这点我毫不否认。你知道我国着名的元青花梅瓶吗,全世界仅有三件,曾拍出7.2亿的天价,让你只能通过照片欣赏,别说摸一把,就是去现场看一眼真的都没资格吧?”   话锋一转:“我就不一样了,同样作为花瓶,我的身价比它高而且会越来越高,模样比它美而且会越来越美。做花瓶有什么不好?嘲笑花瓶的人是不是该想想——”   她微微俯身,对上台前的话筒,美艳的面孔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直至灵魂,红唇一张呵气如兰,轻飘飘的反问:“你配吗?”   “嘶——”   这一声“你配吗?”将全场的气氛推向最高潮,女人嚣张的问话、眉眼间的漫不经心、高高在上的姿态,向全场传递着一个消息,想惹她,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偏偏,她说的还真有底气,让你无法反驳。   国际名导时钰的新一代时女郎,几十亿的大IP电影女主角,娱乐圈大鳄曲见琛唯一承认的女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大众眼中最有希望嫁入顶级豪门的女人,她的身价,可不就是不可估量!   曲见琛代表的是什么,不止是他自己的权势,还有财阀曲家。   那记者被羞辱的满脸通红,气的手都在颤抖,却被一边的同伴拉住,没有再造次。   事实上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在首映会结束之后,众人便见门外停着一辆豪车,依靠在车边的男人穿着一件酒红色西装,模样俊美气质潇洒,可不就是曲小少!   曲见琛上前,绅士的将阮棠迎过来,两个人穿着情侣装,俊男美女相携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是一道普通人只能仰望的分割线。   那记者本是气愤难消,见曲小少亲自来接人,顿时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   -   阮棠坐在副驾驶席上,斜睨了一眼开车的曲见琛,问:“来接我做什么,凤冠有下落了?”   曲见琛一笑:“有,但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阮棠“啧”了一声,一看他这笑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揣好屁。   她也不在意,拿出手机刷微博,首映礼那段小插曲被人录下来发网上去了,留言的网友不乏DISS她嚣张到目中无人的,但是粉丝们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拿她的话当金桔,走到哪怼到哪。   “我们糖糖就是花瓶,几十亿的青花瓷懂不懂,连她身家的亿分之一都没有的废物,哪来的资格嘲笑她!”   路人的感想则很神奇,大概是她的名声黑到极致不能更黑,所以这样一番言论下来,反倒是起到了神奇的效果,众人纷纷感慨见过了娱乐圈的伪白莲,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真性情的妖艳贱货,感觉还挺爽的。   一时间,在阮棠的带动下,竟然还流行起了妖艳贱货风。   车停了下来,阮棠抬头,才发现竟然被他带到了欢铖传媒的办公楼下。   欢铖传媒是曲小少一手创立,借着父辈的资源和自己的人脉,还有在国内的第一桶金,干脆的投进了娱乐圈这个深坑,并在数年内发展成圈内大鳄。   他的公司不签人只投资,认准了好的影视IP便砸下去大笔的资金,别看曲小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实际上眼光毒辣的很,旗下能人辈出,投资所向披靡。   很显然他是第一次带女人来公司,一路上阮棠收获无数诧异的目光却始终泰然自若,她走进总裁办公室,往沙发上随意一坐,“说吧,什么事。”   曲见琛脱掉西装挂在墙上,黑马甲裹着白衬衫将腰肢衬的窄而细,他随意的松了松领口,从柜子里拿出红酒倒上一杯,递给阮棠。   阮棠接过去,抿了一口,香醇的口感令她美艳的面孔柔和了几分。   曲见琛绕到她的身后,一只手搭在肩膀上,男人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在阮棠耳边,女人敏感的躲闪动作令他沉沉一笑,“去将茶几底下的东西拿上来。”   阮棠嗔了他一眼,微微弯腰,从下面拿上来一叠A4本子,最上面的页面,白纸黑字写着:《猫祸》。   她翻了几页,发现这竟然是一部大女主戏的电影剧本,将女主角比喻成猫引起的一系列纷争,不同于《佳人旧影》看似繁华下冰冷的深意,这部剧本是彻头彻尾的商业片。   曲见琛亲了亲她的耳垂,提醒:“往下看。“   阮棠顺着他的话往下翻,后面是演员表,这部戏没有男主角,所有配角却是全巨星阵容,而女主角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等着一支钢笔将名字填上。   而在演员表的下方,则是一份欢铖与艺人签约的合同,价码丰厚,还包含了跳槽、违约等一切赔偿金。   其意欲,不言而喻。   阮棠合上本子,笑了笑,调侃道:“小少可真是煞费苦心,三个本子拿给任何一个人看,都会感动的立刻投入你的怀抱吧。”   曲见琛的声音甜腻的暧昧:“但是这种待遇,我只给你一个人。”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不需要演技,更不需要被别人管束,整部电影为你而生,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样的选择岂不比留在时钰的剧组要快乐的多?”   阮棠挑眉:“时导的电话似乎也有小少的投资。”这样挖自己墙角有什么意思?   曲见琛却是一笑,满怀恶意与期待:“真遗憾,现在已经没有了呢。”   随着他的话响起,阮棠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李茹的微信,上面写着:“出事了!!!曲见琛的欢铖和季度的季氏传媒在同一时间撤资,《佳人旧影》十几个亿的投资黄了!”   投资黄了,电影自然拍不下去了,刚刚才觉得自家艺人飞升的李茹,彻底慌了。   却不知道,这投资黄了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家阮祸水,电影黄了但人没黄,还收到了另一份量身定做的十几亿大女主IP电影。   真狠啊。阮棠咋舌,曲见琛玩起来简直六亲不认。   她微微叹气,说:“《佳人旧影》有时导亲自操刀,保守估计也能赚的金钵满盆,展望未来的话自然是金钱与口碑双丰收,小少为了意气之争不仅将到嘴的肥肉毁掉,还与青梅竹马的发小就此决裂,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曲见琛一脸的桀骜不驯,桃花眼异常阴鸷,他捏住阮棠的下巴,动作强势却不算粗暴,俯身在女人的唇瓣上调情似的咬了一口,低喃:“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再多的钱也不能弥补这份不爽,时钰敢收你,就已经做好了和我决裂的准备。”   轻柔的一笑,却令人不寒而栗,只听他继续问:“所以宝贝儿,你的选择呢?”   阮祸水无辜的眨眨眼,作为这出好戏的导火索,一个标准的罪魁祸首,她非常坦然的耸了耸肩,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曲见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催促,意味深长的道:“好,我等你。”   -   阮棠从欢铖出去,李茹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见她连忙招手。   “曲见琛想怎么样?”她问。   阮棠嗤笑一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末了摸了摸唇,似有些回味的感慨:“我以前还真小看他了,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个狗崽子,他是狼,兽性大过人性的那种。”   李茹叹气:“这都叫什么事,时导竟然是因为你遭受的无妄之灾,那你想怎么办,答应曲小少的邀约去他公司?拍大女主戏?带上我?”   最后这句是不言而喻的,要不然阮棠不可能将这种私密的事情告诉她,李茹心想。   却不料,阮棠一摆手,竟说:“去什么去,到欢铖可就任他搓扁了、男人,是可以玩的,但是受制于他就成了被玩。”   李茹没料到她是半点不为曲小少一掷千金而动心,不由得微微咋舌,又忍不住问:“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阮棠一笑,问:“时钰有没有说要见我。”   “……说了。”   “见见他。”阮棠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对娱乐圈这里面的行当了解不多,但是据我对时钰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可以任曲见琛搓扁无力反抗的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时钰与阮棠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茶室里。   茶香悠然,窜进鼻尖让心底一片安静,阮棠动作熟练的沏茶,茶壶下倾的时候,时钰推门而入。   她动作一顿,抬眼看去,眼前的男人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只是清俊的面孔浮现出忙碌过后的些许疲惫之色,柔和了冷厉的线条。   时钰走进来坐在她的面对,沙哑的声音第一句话便是切入主题:“曲见琛给你的合同不要签,其余的我来处理。给我十天,剧组的运转资金只会比之前的多,不会少一丝一毫。”   阮棠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满脸好奇,问:“我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有点奇怪,曲见琛用这个方法来坑你最终结果却是不痛不痒,他图的什么?”   “图你。”时钰波澜不惊的眼眸看着她,声音平淡却锐利:“他图你,我亦然。他在玩的是心理战术,剧组骤然遭受撤资,全娱乐圈无人敢出手帮我,这种形势下会形成巨大的压力,在外界看来我便是必死无疑。   这种情况下,只要你顶不住压力签下他准备的合同,曲见琛的算计就算成功了。”   阮棠恍然,他们这位小少,从一开始就不止是在赌气和时钰撕,看似两人的意气之争,其中的深意却是在打她的心理战。   倘若她真的是阅历尚浅的小姑娘,就算有时钰从旁做保证,在外界一致不看好的压力下也难免会惶惶然,一边是时钰缥缈无前景的十天时间,一边是曲小少一掷千金的柔情万千,结局不言而喻。   可惜了,狡猾的孤狼终究是算计不到没心肝的阮祸水。   阮棠单手撑着下颌,猫眼灵动而狡黠,突然问时钰:“因为我害的你的剧组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即便这样。时导仍旧是非我不可?”   时钰淡笑,眉眼平淡,他的声音听着平常却带这样一股强势的大气:“从试镜那天我便知道你和曲见琛的关系,接手你自然已经做好和他兵戎相见的最坏结果。”   “——但是电影就是电影,无关任何私下情谊,我看上的女主角,没有人可以阻拦。”   阮棠一脸受伤,故意问:“时导对我,只是工作情谊?”   时钰抬眸看她,那黑沉的眼眸里不知翻涌着多复杂的情绪,突然嘲讽一笑,清冷不见,反倒带着一股阴沉的邪气:“阮棠,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问之前,摸摸你的心,是否对我有一丝的爱意。”   直击灵魂的问题。   时导看似不声不响,分明将她的内心看的明明白白,只是不点破而已。   阮祸水撩美人不成反被拆穿,遗憾的一摊手,俏皮的眨眨眼,说:“爱意是有的。”说着,用手指比划的一丢丢的动作。   颜控当然爱美人,但也仅此而已。   时钰微微敛眸,掩下黑眸中复杂的情绪,声音淡淡:“所以我选你做女主角,也只有你,能演的出来那个凉薄无情的民国美人,引起军阀战争的祸水。”   阮棠嘟囔了一句,她的确很喜欢这个角色,本色演出很带感,奈何舒妧后期陷入情爱黏黏糊糊的戏份实在不合她意,也就只能靠敬业的时导一点点引导入戏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基本上已经达成共识,她突然又问了一句:“说起来我很好奇,时导出了这么大一个亏,会怎么还给曲小少?”   时钰看她,“想知道?”   “想!”贼好奇! 第14章 豪门娱乐圈   面对阮棠的好奇,时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绅士、从容的向她伸手,“跟我来。”   阮棠将手搭上去,被他带到陌生的地方后还觉得神奇,遭遇撤资困境的时大导演,此时不仅不急着筹钱找投资商,竟然还有心情在捯饬她?   不知道时钰怎么和造型师说的,对方为她戴上了一顶金色的波浪卷发,又刻意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美黑,化上浓妆,换上赛车手的服装,简直就是来了一场整体的改头换面,现在的她再戴上头盔,站在大众面前估计都没人认得出来。   一旁的店长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显得有些激动的问:“二少,您的赛车我们每周都有定时保养,今天要开它吗?”   二少,这个不常听到的称呼让阮棠频频回头,调侃:“时导,你还会玩赛车?”   倒不是小看他,而是这个人身上那股冷清淡漠的气息,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赛车这种疯狂、快意、充满了亡命之徒感觉的游戏结合在一起。   时导淡笑:“以前玩过。今天换跑车,从国外提来没用过的那一辆。”后面的话,是对店长说的。   时钰的跑车是一辆银白色的柯尼塞格幽灵,像阮棠这种对车研究不深的人,怪不得他不用赛车,这辆超级跑车的性能、马力比起专业赛车不遑多让。   夜色下,明月皎洁,时钰修长的手指搭在这辆极具美感的跑车上,淡淡一笑,问阮棠:“会开吗?”   “以前开过。”阮棠眨眼,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非常自觉的走上驾驶席,“我熟练熟练。”   “好。”时钰从容应允。   驾驶跑车的手感相当不错,阮棠在时钰的指挥下直奔赛车场而来,她停在专业的跑道上,自有工作人员将其他的事情处理好。   阮棠望着外面繁华热闹的场面,不远处还能听懂赛车发动的声音,惹得整个空气都热烈沸腾起来,这样的环境下,惹得阮棠不自觉的跟着变燃。   时钰坐在副驾驶席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突然开口:“这个赛车场是曲见琛回国以后创建的。”   阮棠转头看他。   “以前年轻气盛,我和他在国外的时候经常会用赛车的方式发泄多余的精力,回国后他建了这个赛车场,算我三分股。”时钰说起从前,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往下说时薄唇一勾,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国内赛车是合法的,但是开设赌局是非法行为,却也是暴利,这里是他的第一桶金。”   他并没有往下说,阮棠却隐约的察觉到他的深意,却又觉得不太对,毕竟如果是从这里下手的话,那三分股可是会将他拖下水的。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曲见琛才会肆无忌惮。   不等她细想,新一轮的比赛已经要开始,她系好安全带,握住方向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时钰却突然凑过来,他的唇距离她的侧脸不足一厘米,阮棠一怔,没懂他要做什么紧接着便听男人提醒:“曲见琛也来了。”这语气不复他之前的冷清,倒是带着一股杀伐的锐气。   阮棠回头,透过车窗,旁边的赛车里那个把玩着头盔、放荡不羁的男人,不是曲见琛还有谁!   他和时钰,倒是不约而同选择了同一时间、同一场次。   只不过,改头换面的她们在暗处,曲小少却在明处,一无所知。   阮棠眼中的战意更浓了,她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又转头去看时钰,“时导,我可是新手上阵,你确定要坐在副驾驶席上?”   时钰低笑一声,竟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野性,“阮棠,你或许并不知道,有些时候我也是一个赌徒。放手去做吧,好好和他玩一场。”   阮棠心情激荡,若非戴着头盔不方便,这个时候肯定会亲他一口,流氓的说:“美人儿你看好了,爷让你今天这个赌约大赚特赚。”   另一侧的曲见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的头盔,戴上的时候,他想到的是阮棠、   价码已经开出去了,丰厚的可以买断任何一个女人,但是他却没有那股迫不及待的征服欲,反倒是……既希望阮棠签下合同,又不愿意看到她如此轻易的上套。   两种感觉纠结在一起,我们曲小少烦躁之余干脆出来赛车发泄一番。   这无意间一转头,就发现旁边的跑车驾驶席上竟然坐着一个女人,还带着几分莫名的熟悉感。他的心头一跳,再去细看,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样女人,便无趣的移开视线。   当开始的枪声响起,所有的赛车便如同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只剩下一道肉眼捕捉到的光芒。   观战的人群本以为这场赛车没什么看头,曲小少的胜利简直毫无悬念,却没想到中途杀出来个程咬金,那银色跑车开的相当狂野,不是一般的开车技巧,完全是横冲直撞式的疯狂,看得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赛车都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唯独曲见琛的赛车与那辆跑车在最前方胶着,双方互不相让、僵持不下,其精彩程度令人目不接暇,又忍不住暗暗猜疑这野路子是哪来的?   连曲见琛又忍不住转头去看,这女人开起车来简直就是一个疯字了得,太疯了,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玩法,又呛又辣。   他微微勾唇,突然来了兴趣,一脚踩下油门,与对方保持你前我后僵持不下的状态,遇上这么个小疯子,还真不能不认真了!   他们哪里知道,阮棠开起车来简直就是被激活了第二人格,平时多惜命多热爱生活的一祸水啊,把控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的时候,精神瞬间亢奋,只剩下一个念头:干!   越来越多的人在围观这场比赛,随着竞争白热化,关于二人胜负的赌局是越开越大,或是认定曲小少不会输的,或是被这新来的野路子震住了,双方各有各的论据,在这种形势下,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冲向了终点,   ——同时抵达。   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果。   比赛结束后,阮棠不摘下头盔都知道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却也畅快之际,她的双眸亮如星,摇下车窗对着旁边下车的曲见琛,轻飘飘的发了一个飞吻,紧接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踩油门,走了!   没有半点留恋这份平局胜利的意思。   紧接着,整个赛车场都轰动了。   MD,那个野路子竟然是个妹子,太特么辣了!   曲见琛微微一怔,随即轻嗤了一声,半点没有与妹子平局的恼怒,反倒是漫不经心的点燃了一根烟,思绪漫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棠将车开出去停在路边,摘下头盔和假发,湿漉漉的脸颊艳若桃李、灿若春花,她侧过身子笑吟吟的看着旁边同样摘下头盔的时钰,非常流氓的用手勾住对方的下巴,轻佻的问:“妞儿,爷这车开的怎么样?”   时钰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拍开她的手指,仰过头去,不动声色的掩住耳垂处悄然泛起的薄红,他轻声说:“赛车是一项不错的运动,是不是?”   “非常不错。”阮棠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非常感谢时导带我来体验,不过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意图?”   “你会明白的。”时钰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些什么。   阮棠心里那股预感越发强烈,却不好断定。   几日后,李茹告诉阮棠,时钰以个人的名义往《佳人旧影》剧组里投进五个亿,而时钰也给了她一句保证,剩下的十个亿他会在数日内补齐。   这话,相当狂妄,听得人咋舌。   李茹感叹:“豪门就是不一样,时导就算走投无路,本身家里还有的是钱往里面砸,这么一想之前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不是家里的钱,应该是他个人的资产。”阮棠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如是说道,又问:“说起来,时钰家里什么背景?”   李茹一愣,竟回了一句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啊。   众所周知时导与曲小少是发小,但是关于时钰的背景却没人说的上来,国内顶级豪门里面也没有时姓啊!除非这个名字是化名。   但是很快,她们就发现,这个猜测是错的,甚至背景都找错方向了。   不日,阮棠曾经玩过的赛车场被一锅端,曲小少因着非法经营赌场被扣了下来,消息一出整个上流圈子为之震惊。   曲见琛那是什么人,不说他那恐怖的背景,便是他自己那令人胆寒的手段和队伍,就不是好相与的,这样的人物到底遭到了什么暗算,才会被扣下来?   哪家局子这么不给面子。   阮棠回忆起时钰当时说的那句“赛车是一项不错的运动”,突然意识到他话中的惋惜,那个男人只怕在当时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回击。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摘掉他三分股,半点没被牵扯进去的,却突然意识到,之前关于时钰的背景猜测方向都错了。   阮棠恍然,能把曲小少扣下来,这个背景查不出来真是要正常了。   -   在曲见琛被扣下来的当天下午,阮棠意外的接到了一个男人的见面要求,是季度。   餐厅包厢内,季度满脸苦笑,解释道:“小少当时要我和他一起撤资时,我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只不过实在没办法拦住他,才眼睁睁看到失态一点点严重化。”   阮棠喝了口茶,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对他的卖惨视若无睹。   季度暗叹一声,只能打直球切入主题,他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道:“阮棠,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劝时钰收手,现在他气也出了,就不要再折腾下去了,否则等见琛出来以后,这件事只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直到两个人两败俱伤,多年的情谊毁于一旦。”   他顿了顿,见阮棠神色没变化,又加重了语气:“况且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对你也没有好处,不如及时阻止,将事态控制住,不是吗?”   阮棠挑了挑唇角,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道:“季先生,小少在算计时导的时候我在旁观,在时导反击时自然不会插手,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没权利去管。”   季度冷声道:“但他们是因为你。祸水,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就是个坑,但是没想到你坑到这种程度,真的让他们俩反目成仇了!”   说到最后,声音相当悲愤。   阮棠却是勾唇一笑,一摊手,坦荡的答:“感谢您的夸奖,这个美称我收下了。”   季度被她的厚脸皮气的眼前发黑,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转身便走,便走还便在心里怒骂这两个发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坑的他在中间受夹板气。   走到门口突然动作一顿,发现手机丢在包厢里了,又不情不愿的返回去。   他推开门,本以为阮棠还在里面无所谓的吃吃喝喝,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剩下他的手里放在桌上。   “走了?”季度嘀咕了一句,突然瞳孔收缩,他返回的时候可没见到阮棠!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让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度脸色唰的一下就青了。   一边冲出去找餐厅调监控,一边忍不住想要呕血,那边两位大爷打的你死我活还没消停,这边阮棠竟然失踪了!!   -   阮棠是被一群西装保镖请走的,对方只说了一句话,“七爷请您过去”,阮祸水相当的有自知之明,闯下这么大的祸坑了人家的继承人,大佬怕是要找她来秋后算账了。   奈何,想跑是来不及了,所以她很识时务的跟着对方从后门走了,却没想到抵达地点竟然是一处私家园林,上面的木牌赫然写着“曲宅”。   她的手机被没收了,整个人被安置在偌大的客厅里,若是旁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怕早就忐忑不安起来,光是脑补被大佬如何处理就够吓尿的。   但是阮棠没有。   不仅没有,还很没心没肺的开始调戏之前请她过来的那位保镖头领。   就在这个关头,大门被仆人推开,曲七爷在下属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阮棠下意识的看过去,为首的男人面容清雅气场无双,眼角处依旧是那颗熟悉的、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泪痣,她的眼皮一跳,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曲七爷亦是朝这边看过来,就见他派出去的保镖正端着一杯水笨拙又腼腆的往阮棠手边送,一副被迷得情窦初开的模样。   这个惹得他的继承人和时家少爷反目成仇的祸水,被抓到这里来都不消停,竟然还肆无忌惮的撩起保镖了。   他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在这个女人身边留下任何雄性生物。 第15章 豪门娱乐圈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在见阮棠之前, 季度首先找到的曲七爷,显而易见的是被拒之门外, 他苦笑两声只得识趣离开, 左思右想后将主意打在阮棠身上。   李特助回绝了季度,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回到茶室里敬畏的看了一眼首座上的男人, 低声唤道:“七爷。”   男人盘腿坐下,身着宽松单薄的米色休闲上衣, 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瘦白的手腕,细长的手指握着手中的瓷器, 衬的整个人出尘而儒雅, 令人难以将如此清隽的儒士与传言中那位心肠狠毒、手段残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曲七爷划上等号。   他把玩着茶杯, 良久后才道:“说吧。”   压力骤减,李特助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连忙汇报道:“小少被扣下的事情传出来后, 引起董事会巨大的反弹,如李兆秦辉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活跃起来, 现在正试图联合其他股东借机发挥。”   七爷饮下清茶,未置可否,只说:“他入驻董事会的第一个关卡就因为和时钰闹翻, 将把柄送到了敌人手里。”   若说曲见琛在外面自己打拼的基业那也是令人望之莫及,但是和曲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比便像是过家家的游戏了,曲见琛若能真的进入曲氏集团的核心,那才是真正的平步青云、一举飞升, 日后接掌七爷的位置,便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一方大佬。   当然,想迈进核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尽管如今曲氏已经金盆洗手走向正道,但是里面的股东哪里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尤其像之前所提的李兆秦辉,不仅看不上小少这个未来当家人,更是隐约生起了二心。   七爷不动声色的掌控全局,自然将这些人的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曲见琛想迈进董事会的核心,第一个关卡就是解决掉这两个股东。   这本不是太大的难题,奈何不说别人,便是七爷自己都没料到,他会低估了阮棠这个祸水的杀伤力,“见琛有分寸”这样的话言犹在耳,才过去几天的时间,曲小少就因为这个祸水,和时钰闹出来这场惊天动地的大乱子。   七爷不得不承认,他以往还真小看这个祸水了。   李特助不敢妄下定论,苦笑一声,叹息道:“时二少那边,也是真狠。”   可不是吗,他完全就是掐准了曲见琛的命脉来打,将人扣下这种事看起来是为了泄愤,但是细究之下便能察觉到他的本意,就是要让曲见琛不能顺利进入董事会。   你毁我的电影,我就断你前程!   别看时钰这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副与世无争的高冷姿态,实际上骨子里的阴狠不输曲见琛。   七爷细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却砸在人的心头重若千斤,他轻描淡写的说:“从公司的旗下拨十亿投给剧组,告诉时钰,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轻飘飘的解决了一切纷争。无论时钰还有多少不甘,亦或者是曲见琛出来后如何想将战火延续,有他这句话,便是强行结案了。   李特助应下,又说:“那我立刻将小少接回来,趁着失态还没扩大,赶紧压下去。”   “不必。”曲七爷一摆手,黑沉的眼眸中带着无情的冷漠,却说:“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到失去分寸,这么愚蠢的行为,合该他在里面多待两天反省反省。”   李特助身体一寒,低下来不敢再说。   也就没见到七爷揉了揉眉心,处理养子的祸事时都显得无情无欲的上位者,想起了什么,竟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他说:“有阮棠这个定时炸弹在,纷争迟早还会重现。”   李特助尝试着提议:“那我去处理掉她?”这是一贯的手法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他说起来倒是没有半点犹豫。   “这是最愚蠢的下策。”   曲七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又令人听出来几分嘲意,他说:“见琛不一定多爱她,也或许是雄性争锋的本性作祟闹出这档子事,但是如果她死了,就是他一辈子的心结,还会成为我们父子间的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地雷。”   李特助脸色微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   曲七爷略一沉吟,“留条后路也好,况且将全部的责任推给红颜祸水的行为着实可笑,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年轻气盛不长脑子的男人,才是最大的问题。”   “你去吩咐人,将阮小姐带过来,权当暂避风头,”   这意思就是软禁了。   李特助点点头,见他对这祸水没有太多恶感,便说:“那我将她安置在城郊的公馆里?那边环境不错,而且防御最好。”   “不用,带过来在这儿住段时间就可以。”   李特助惊了,一时失声:“七爷您要和她同住?”   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前所未有,偌大的曲家除了佣人就只剩下七爷一个人在住,连小少回国后没事都不让来,更别提他从来不近女色,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曲七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李特助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顿住,低头应是。   “这是最隐蔽的地方。”曲七爷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他说:“等人出来以后,将阮棠消失的线索往李兆秦辉身上引,年轻气盛不是缺点,但是他的力气应当使对地方。”   这三言两语,便将整个计划安排的妥妥当当,所有人尽数在他的掌握之中,顺着他的算计往下走,只怕还觉得一切都处于本心,完全看不到背后的黑手。   至此,曲狐狸的阴险狡诈,方才露出冰山一角。   曲七爷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命令下达后下面的人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处理,这边季度刚被阮棠气得倒仰走出来,后面七爷的心腹、安保首领计航便敲开了包厢的门,带走阮棠。   他们有丰富的反侦察经验,一路上避开监控专走死角,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未留下一丝的痕迹。   而阮棠失踪后引起的震荡,暂且不表,眼下我们回归正题。   “七爷,人已经请来了。”   曲七爷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端是一派从容贵气,淡笑:“走吧,也该见见这场争斗的导火线了。”   下属恭敬的为他推开门。   只是,七爷还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一面见的如此荒唐,这小祸水半点不见慌张,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起计航了。   后者一向是他倚重的心腹,但处理事情经验丰富,应付女孩子却是生涩笨拙,竟被她逗得满脸通红。   一时间,这荒诞的画面竟让他好气又好笑。   阮棠看到曲七爷是罕见的浮现出一抹讶然,那清雅的面容、令人难忘的泪痣和男人身上那股超然的气场,一瞬间便与梨园后门那场邂逅重叠。   曲见琛的养父竟是这般大美人,让她心里既感慨又觉得好似理所当然,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人物也培养得出小少这种极品(褒义)。   彼时,她轻佻的说:“撞到美人了”,如今她惊讶过后便是一笑,甚至还有心情调侃着打招呼:“曲七爷,又见面了,若知道是美人邀约,我一定会打扮的更得体一些才是。”   这祸水,发现美人的身份后不仅不害怕、还更加放肆起来的调戏起大佬了,看的计航心惊肉跳,倒是李特助已经领教过她的胆子,这时候只能对着计航摇头苦笑。   曲七爷闲庭散步般的走进来,脱下风衣搭在沙发上,宽松的休闲衫衬的肩膀宽阔,腰肢窄而细,裁剪妥帖的黑长裤勾勒出修长而极具爆发力的一双腿。   他的神情淡然不骄不躁,未因阮棠的冒犯而产生丝毫异样,反倒是淡淡一笑,说:“又见面了阮小姐,你这性格倒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赞叹。”   阮棠眉心一跳,一时竟分不清他是讽刺还是真心实意,索性便不去较真,顺应本心的一笑,感慨道:“上次见面我便应当想到的,除了曲七爷,还有谁能有这般风华呢。”   这夸奖简直肉麻到了极点,却令人无法将其称之为谄媚奉承的彩虹屁,因为……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阮棠这分明就是处在泡妞的花花公子角色上,而七爷就是她想泡的那个妞!   ……简直丧心病狂!   所有人一时间不由得瞠目结舌。   最令人不可置信的还是,七爷没有半点要处理掉这个大胆放肆的妮子的意思,反倒是一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这是要单独谈谈。   下属与佣人们没有半点犹豫,有条不紊的排队退了出去,关上门,将空间留给这两位大佬。是的,能够调戏七爷却全身而退,单凭这一点,在他们心目中,阮棠就是真正的大佬!阮爷!   阮爷流氓耍的那叫一个开心,和男人独处一室更为放肆,她撑着下颌,兴致勃勃的打量着眼前的大美人,戏谑的道:“七爷请我来,莫不是想重叙旧缘。也对,上一次着实仓促,我也觉得很是遗憾,如果是美人邀约的话,我很乐意……”   她凑过来,美艳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压低声音暗示性十足的说:“我很乐意和您秉烛夜谈。”   瞧瞧,瞧瞧这祸水说话多混账。   若是寻常人被曲七爷抓来,不说吓到瘫软失禁惶惶不安的等待处置,胆大再大的也就是为自己辩驳两句,哪有像她这样一来就跟狼进了绵羊窝似的,那叫一个欢喜。   不说这些,便说刚才这话就显得她与正常人的不同。   在男女情事上,女方吃亏属于传统印象,但是阮棠偏不,在她的世界里只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可以调戏的一种是不可以,前者是令她感兴趣的美人,后者不说丑、那也是无趣的灵魂。   在阮祸水的观念里,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她美艳、强势,活的潇洒又恣意,偏偏就打破了男女情事那点矫情的固板设定,用时下流行的形容词就叫攻气十足。   或者也可以叫A爆了。   曲七爷当然对这些流行词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阮棠的印象一遍遍刷新。她说,七爷这般风华世间难寻,然而阮棠这样的女人又何尝不是独一无二,惊艳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面对她的挑逗,曲七爷不仅没有回避,反倒是从容不迫的顺势接话:“既然如此,那正好便留阮小姐在舍下多住一段时间吧。”   被反将一军,阮棠了然的挑了挑眉,伸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身体前倾,魅惑至极:“那……七爷想让我住多久?”   曲七爷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淡笑:“留你,只是因为见琛目前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为了避免他分心,待他的事情办完,你自然也可以回去继续工作。届时,阮小姐在这段时间的一切损失,我十倍补偿。”   阮棠眯眼看他,男人沉稳优雅,说话办事都令人如沐春风,但亦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强势,很显然他已经下了决定,便不容更改。   这是通知,不是商议。   “暂住可以,但是工作不能落下。”阮棠说,理直气壮的态度:“我的行头必须送过来,《贵妃醉酒》还没练熟呢。”   她在“我的”两个字上面加重语气,提醒对方,要她自己的那要行头,不要曲家给置办新的。   曲七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黑沉的目光中带着一抹了然,却也不点破,只道:“可以,我吩咐人去拿。”   他答应的爽快,阮棠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反倒是心底一沉。   曲七爷答应的如此爽快,无外乎两种原因,要么是不在乎旁人是否知道他软禁了她,要么就是他有底气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行头拿来,而不被任何人察觉。   无论是哪种,都说明她的算计从一开始就落空了。   真是心机深沉的老狐狸。   阮棠暗骂了一句,眼眸却一片黑亮,狡诈如狐又如何,她喜欢带有挑战性的游戏。   自此,阮棠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本以为自己会被软禁在单独的空间,没想到竟然是和曲七爷住在一起,……这,这是对待俘虏的态度吗?   曲七爷的卧室在二楼,阮棠便挑了他隔壁的客房做卧室,作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女人,她在住下来后还试探过曲七爷的底线,事实证明七爷不愧为枭雄,虽然在大事上不择手段,但是小事上却不屑于为难弱女子,对她表现的相当的大气、纵容。   整个庄园上下亦是拿阮棠当贵客,一方面是家主要求,另一方面随着时间推移,对着这位敢于调戏家主却全身而退的女人,他们是相当的敬佩的!   久而久之,阮棠就开始得寸进尺,甚至有点在曲家作威作福的意思。   曲宅是私家园林,保留着唐宋时期的建筑风格,远远看去山水、植物、建筑格外和谐,身处其中一派诗情画意。   阮棠偏喜欢穿着戏服站在庭前唱《贵妃醉酒》,百花簇拥着她,连空气都是清新而芬芳,一眼看过去,正是佳人起舞的美态,令人不由得产生梦回唐朝的错觉。   清晨,早早的便能听到这女人咿呀咿呀唱戏的声音,或婉转或哀怨的声调,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勾出来一般。   李特助是来汇报公务的,本身也没什么艺术细胞,平日里跟着七爷听戏也就听了个半吊子,如今远远地听到那哀婉的唱腔便不知怎么的、仿佛入了迷一般循着声音找过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醉酒风情的杨贵妃。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是阮棠。   这扮相、风情,都远远比之前唱《白素贞》时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简直就是祸国妖姬本人在世。   那祸水看见他,还坏心眼的转身,朝他一甩水袖,唱道:“高力士,摆驾回宫——”   要不说氛围很重要。   李特助也不知是入了戏还是被美色迷了眼,真就乖乖的上前伸出手,摆出太监的姿势预备扶她回宫,结果一抬头,便见七爷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紧接着,就跟被蜜蜂蜇了一般,唰的往后一跳,一副对阮棠避之不及的态度。   再看阮棠,那笑的不能更欢畅,一副恶作剧成功又美又坏的得意模样。   一肚子坏水的阮棠仍旧是美艳不可方物,李特助却不敢再沉迷美色了,这阮棠简直就是标准的蛇蝎美人,不说她是小少的女人,就说她挑起的那一桩桩纷争……   还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祸水。   李特助简直就是对阮棠有了心理阴影,迎上七爷,低声汇报了两句,便一直躲在后方和她拉开长长的距离,简直就是完美的诠释了怂货本怂。   哪里还有之前提议“处理了阮棠”的冷酷。   现在再让他说这句话,只怕他能跪下来抱住那祸水的大腿求饶。   七爷淡淡的看了一眼被吓得方寸大乱的家臣,又去看阮棠那得意的小模样,微微一摇头,无奈的斥道:“胡闹。”   岂料,正中那祸水的意。   阮棠将袖儿朝七爷一甩,紧接着整个人靠到他怀中,七爷手一顿,似想将人甩开,最后却变成了扶住,他垂眸,看着女人粉颊艳若桃李,猫眼似嗔似怨,红唇一张一合便是凄凄婉婉:“恼恨三郎,竟自把奴撇,撇的奴挨长夜——”   她唱起来,那“恼恨李三郎”五个字被唱的含糊不清,李似曲,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她在唱杨贵妃,还是在调戏七爷。   这一出《贵妃醉酒》,终是对着曲七爷唱了出来,便好像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此时的七爷尚不知道,他与怀中这疯癫放肆的女人,会有多深的纠葛。 第16章 豪门娱乐圈   李特助在旁边看的眼皮直跳, 在心里将阮棠的危险等级直接提到SSS级,不怪他内心波澜如此翻涌, 实在是这妮子太过于丧心病狂。   明明是小少的女人却敢肆无忌惮的往七爷怀里送, 明知道七爷不近女色但半点挡不住她的热情,一点都不去想前车之鉴, 她似乎笃定了不会被拒绝, 简直就是在恃靓行凶。   他哪里知道,莫说七爷是小少的养父, 便是亲爹,只要被她看上了, 那都是照撩不误的。   阮棠猫眼灵动媚态横生, 莞尔一笑却又带着醉人的娇憨, 等不到七爷的回应,她便更加得寸进尺的朝对着男人的耳边吹气,呵气如兰:“七郎——”   这一声, 能把人的骨头都叫酥了。   七爷黑眸沉静,不动声色的任着这妖精拨撩, 末了一把抓住她放肆的手,力度不重却强势的令人难以挣脱,他的声音淡淡, 竟挑剔起阮棠的唱嗓:“柔媚过重,缺乏贵妃的端庄气势,整理好思路重新唱一遍。”   阮棠柔软似蛇无骨的攀在他的怀中,一双美目似嗔非嗔的看了一眼不解风情的男人, 红唇微启,又将方才的词唱了一遍,唱完还问:“七郎满意吗?”   七爷软玉在怀却分毫不乱,一副不为美色所迷的姿态,淡笑着戳穿:“你的心都不在这上面,只顾着和我较劲,如何让我满意。”   “你瞧,明知道我的心思,还非要装成一无所觉的样子,跟我假正经。”阮妖精说话那叫一个孟浪,直接就给七爷扣上“假正经”的帽子,气鼓鼓的模样更显娇憨。   七爷低笑了一声,半真半假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以示警告,这动作竟带着几分宠溺在其中,他说:“刚成精的小妖,狐媚技术还不到家,就想着捕大鱼了,急功近利。”   阮棠被他这一敲一打整个人都惊了,猫眼瞪的溜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顿觉奇耻大辱。她一把将男人推开,莫说是撩,整个人都像是炸毛的猫儿一般,重重的哼了一声,撂下狠话:“轻视妖精,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七爷记住您今天说的话,咱们往后走着瞧。”   她说完,一甩手,风情万种的走了。   眼看着这妖精翻脸比翻书都快,七爷摇摇头,无奈的一笑,“到底是小姑娘,经不得激。”   李特助站在一侧看完全程,心道这不正在您的算计之中吗。   他可是知道,七爷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的无动于衷,否则的话根本不会让阮棠近身,更别提纵着她拨撩这么久,以往哪个女人不是稍一露出这点苗头,就会被立刻处理掉?   七爷对阮棠,实在过于特殊了。   他忍不住想,这份特殊便是连曲家本家的姑娘都不曾拥有,如此宽和纵容的态度,当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小少的女人?   那就更不对了,公公和儿媳妇态度如此亲昵暧昧,震荡这是陷在《贵妃醉酒》里面没出来呢,等等……想到李隆基和杨贵妃,李特助再看七爷那宠溺的神情,整个人彻底方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祸水,这作精真特么是个祸水!   “见琛那边怎么样了?”   七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李特助立刻清醒过来。   “应您的吩咐,让他在里面住满一周,现在已经出来了。”他顿了顿,然后又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事,还得从阮棠的失踪开始说。   关于曲时的战争,震惊了整个上流圈子,谁能想到这两位会反目成仇呢,而且是招招致命下死手,从时钰最重要的艺术被当做弱点攻击,到他反击使用雷霆手段将小少送进局子,一来一回不过数日。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事是不能善了,两方博弈就怕下面的人充当炮灰,一时间大家看热闹都看的胆战心惊,生怕跟着遭殃。   就在这时,曲七爷出手了。   曲氏拨款投资时钰的剧组,轻飘飘的往里面扔了十个亿,和一句简洁有力的转达:七爷说,到此为止。   这要是不懂事的人看了,大概会觉得七爷不是小少的养父吗,怎么会向着外人呢,这是不是时钰背景太深让他服软了?   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时钰的背景再深能深过七爷吗,小少再混世魔王能拗得过养父吗,这十亿对曲家而言不过是毛毛雨,买个清净。就像是两个孩子在吵架,大家长来了给一人买根棒棒糖,就掀篇了。   况且谁不知道,七爷这十亿砸进去,未来会从电影票房里双倍收割利润?   这才是老狐狸的手段,既镇压了你们,又让人心悦诚服。   时钰倒也干脆,收下投资款,电话上与七爷告罪认错,那边就放人了。   他本身也不指望一枪打死曲见琛,更是心知肚明一旦过火,七爷必然插手,果不其然,这老狐狸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挑不出错又反抗不得,不过无妨,这也在意料之中。   他答应阮棠的那十亿投资款,这不就来了吗?   不过,事情显然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另一个消息的出现让整个圈子都跟着震三震——阮棠失踪了。   经纪公司眼看着就要捧红一个超级巨星,这下可不就慌神了,李茹力排众议将失踪的消息压下来,她心知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找不到人,所以在第一时间便联系了时钰。   李茹根本不敢回忆,那天她说出阮棠失踪时,时导勃然大怒的反应,他愤怒时表现的并不是非常失态,若说寻常人生气是火焰,那他生气的样子就是冰冷的火焰。   令人如坠冰窟。   时钰将整个帝都翻了过来,圈子里都跟着震荡不安,就为了找一个阮棠。   曲小少出来后径直回到公司,听闻七爷插手后,他的神情有些厌烦,却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显然已经在预料之中。   男人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折腾了这一周让他消瘦不少,锐利的线条让俊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颓废的帅,他接过赵秘递上来的红酒拿在手里晃了晃,漫不经心的问:“阮棠呢?”   赵秘心里一跳,暗道还是来了,他踌躇了一下,在小少疑惑的看过来时,低声答:“阮小姐……失踪了。”   曲见琛的桃花眼立刻冷了下来。   高脚杯被狠狠的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满地的玻璃碎片和鲜红的色彩映出曲见琛此时不平静的心情,男人俊美的面容一派阴冷狠戾,他重复着秘书的话,冷冷一笑:“失踪了?”   听的人心里一抖。   赵秘说:“现在经纪公司和警察都在四处寻人,时导为了找她已经快把天翻过来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曲见琛轻柔的笑了笑,一派狠绝,“我和时钰在这打的不可开交,原来还有人在后面玩黄雀在后?”   这是什么?   一时间关于阮棠安危的担忧和蒙羞的奇耻大辱交织在一起,瞬间涌上来。   就在这时,时钰推门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领口处却罕见的有些褶皱,因为几天几夜没合眼,清俊的面容上是遮不住的疲惫,线条冷硬气势十足,他走过来,无视地上的一片狼藉,冷淡的喊了一声:“曲见琛。”   曲见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时钰却无视他的挑衅,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砸,说:“阮棠失踪了,最后与她见面的人是季度,这是他提供的监控录像。”   曲见琛立刻也没兴趣和他纠缠别人,当即便抽出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翻阅,紧接着神情渐渐凝重。   时钰:“带走阮棠的一群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全程只有两处镜头拍下他们的背影,能够雇佣的起这样的安保的人不多,比如曲氏的股东。”   曲见琛沉声:“李兆,秦辉。”   “其中一个背影与李兆的心腹极为相似,如果是他做的,现阶段不会让你知道,只会在夺权的关键时刻拿出来牵制你。”   时钰冷静的分析,最后说道:“李兆这人年轻的时候是陪七爷一路打过来的,手下沾惹的鲜血无数,狡诈又狠毒,非常的不好对付,事关阮棠的安危,我们必须合作。”   为了阮棠,他主动妥协般的后退一步,提出合作。   曲见琛也不拿乔,抬眼看他,干脆利索的应下:“可以。”争斗归争斗,事关阮棠的安危便需要放下成见联手抗敌,小少虽然狠绝,却是有大局观的。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背影,勾唇一笑,满是阴冷,“也是时候该处理掉这两个狗东西了。”   -   李特助说:“阮小姐那套行头,我让你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给掉包换回来,不细检查的话是不会发现其中的差别的,况且他们现在也没心去看这些。”   “小少和时二少那边,已经达成共识,开始联手对付李兆秦辉。”   曲七爷从阮棠远走的背影中移开视线,淡淡一笑,说:“不错,该收网了。”   像是休憩的猛狮,终于睁开了眼睛。   -   阮棠因着是和曲七爷一起住,早餐一般是一起吃,久而久之挑食的毛病便暴露无遗,而且是理直气壮的那种。   曲七爷财势通天,但是生活起居甚至饮食都很平常,或者说他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要求,以至于阮棠来了以后基本上就是她点餐。   她想吃中餐,就是豆浆油条笼包小米粥这类,想吃西餐就是吐司煎蛋牛奶这一类,七爷基本上都是随着她来,她吃什么他便也吃什么。   但是这个吃和吃还不一样……   只看阮棠将盘中的煎蛋完美的切割,蛋清被全部剥离更舍弃,只剩下一个完整的蛋黄被裹在松软的奶酪吐司里面。咬上一口,香甜的口感充斥整个味蕾,某作精立刻美的将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又憨又甜,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但是您瞧瞧,这挑剔法简直令人发指,只剩下一个蛋清孤零零的留在盘中,等待进入垃圾桶的宿命。   曲七爷放下刀叉,眼看阮棠又要去祸害另一个煎蛋,不由微微皱眉,“一起吃掉,你需要营养均衡。”   阮棠哪里是听话的人,手下的动作麻利儿的又切割一个煎蛋不说,还头也不抬的吐槽:“七爷,你说你看起来这么俊的一个人,怎么活的跟老年人似的,不是营养均衡就是养生,累不累。”   旁边的管家嘴角一抽,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识趣的闭嘴不言。   被如此冒犯,七爷淡淡的斥了一句:“没规矩。”   说着,竟还是拿起公筷将盘中的蛋清夹到她的吐司上面,木块压在她的刀叉上强势的不允拒绝,沉声“吃掉。”   眼看这妮子猫眼一瞪就要犯浑,只听他淡淡的说:“好好吃饭,晚上带你一起出门。”   阮棠顿时眼前一亮。   她这段时间真是闷坏了,园林再好也经不住天天看啊,一听说可以出门,当即喜笑颜开的提要求:“那我要吃佛跳墙。”   “可以。”   阮作精这下也不挑食了,最后这个蛋清由于七爷的善心而避免进入垃圾桶的待遇,她将蛋清蛋黄一起吃,同样吃的美滋滋,吃完饭走出餐厅之前,还不忘伸手对着七爷做出飞吻的动作:“啾~”   爱你呦。   花蝴蝶翩翩飞走了。   一旁的李特助眼眸微闪,似有些犹疑,待她走后,才站出来低声提醒:“七爷,晚上……”   曲七爷一摆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带上她。”   “是。”   七爷说话算话,晚上当真还就带阮棠出去了。   阮棠住在曲家除了一身京剧行头,其余的都是重新置办的,各色高端奢侈品源源不断的往家里送,任她挑选,那些让明星们出席宴会只能借用的品牌礼服,而现在不过是被她随意的挑来挑去,喜欢的留下丢在床上,不喜欢的退回去。   曲七爷够意思,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挑了一身与平时风格不一样的纯白礼服穿在身上,长发烫弯波浪卷温婉风情,头顶的面纱帽让白瓷的脸颊平添朦胧的美,淡妆粉唇纯情无害,乍一看还真没法让人将她和妖娆风情的阮棠画上等号。   这自然是为了避免出门以后被人认出来。   阮棠这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软禁的爱上绑匪不想走了吗?还真不是。   她大胆放肆不代表她蠢,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对自己的处境清楚地很,无论是时钰、曲见琛还是她所在的经纪公司哪个会是曲七爷的对手?这个时候贸贸然的逃走,看似成功,实际上分明是自绝后路。   曲七爷就算真的光明正大将她扣压下来又有谁能阻拦?   倒不如在他的底线范围内反复试探,既能活的自在又能刷足了好感,当然……阮棠还是要承认的,留下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七爷的美色,不吃到嘴怎能甘心?   他当她是刚成精的小狐狸,她有岂会善罢甘休?   奇耻大辱,必须洗刷,阮祸水斗志高昂。   阮棠以七爷女伴的身份,跟着他来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因着她想吃佛跳墙,自然会有闽系大厨亲自操刀,最初最正宗的、国宴级的闽菜。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阮棠指着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中间,那一坛佛跳墙念道,末了得意的转头对七爷说:“有这一道菜,其余的菜肴都是多余,完全可以撤下去了。”   曲七爷靠着椅背闭目双眼,清雅的面容淡然温润,闻言微微一笑,顺着这妮子的话往下问:“这怎么说?”   “这菜霸道啊!”   阮棠娓娓道来:“十八种主料、十多种辅料互相融合做成这一道菜,又有猪蹄尖蹄筋、火腿、鱼翅、海参、鲍鱼、笋尖、竹蛏等原材料,从荤菜、海鲜到蔬菜应有尽有,每一种菜都有相应的作用,既要发挥出它的美味又不能贸然的喧宾得主。”   “当坛盖掀开浓香四溢,鲜美的勾起人腹中的食欲,吃上一口,荤菜软糯适口,浓汤那叫一个鲜!”   她说着,亲自开坛,呈上一碗端到七爷的桌前,说:“这菜最霸道的就是地方,你尝上一口,那种鲜美,足以餐桌上所有的菜都黯然失色,再尝其他菜只觉索然无味!”   曲七爷抬眸看她。   阮棠红颊粉唇,美的鲜活,带着一股勃勃生气,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淡淡一笑,以往不是没有吃过佛跳墙,但是他从来对口腹之欲并不在意,如今有这妮子在旁边讲述的如此热切,竟也让他有了别样的感觉。   这祸水,还真就不止能作,有的时候确实讨人西湖前。   男人端起碗吃上一口品了品,微微颔首,给她肯定的答复:“不错。”   阮棠将安利卖出去,这才心满意足,转过身来吃自己碗里的菜。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动,紧接着李特助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七爷,李兆被小少逼的走投无路了,最后想见您一面。”   曲七爷声音平淡,似早有预料:“让他进来。”   阮棠对他商业上的事情可没兴趣,就一直在吃自己的佛跳墙,偶尔出言调戏一把七爷,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生的一副凶狠的模样,此时却是委顿不堪,大腹便便衣着狼狈,上来就跪,苦苦哀求。   阮棠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才发现对方在求七爷收手。   这妮子脸色微微古怪,她想起李茹曾经和她讲述过的关于七爷的事情,但是这位不是早就金盆洗手将企业洗白了吗……   李兆苦笑一声,“七爷,我认栽了,是我猪油蒙了心,觉得正道这条路挣钱不如以前畅快,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你总该给我一条活路吧……”   曲七爷声音淡淡,不见任何动容,只说:“这是你和见琛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李兆的神情逐渐绝望。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阮棠眼皮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李兆已然心态大崩骤然暴起,一把扑过来!   她的位置最靠前,率先遭了秧,整个人被扑的摔倒在地。   同一时间,李特助与计航已经掏出枪,严阵以待。   李兆见没能伤到七爷,一个转身便将阮棠抓住,锋利的刀片压在她柔嫩的脖颈上,嘶吼着大喊:“你想让我死,就别怪我拉你的人下水!”   是的,他进来之前被搜走了枪,却没想到他将刀片藏在了更深的地方没被发现。   阮棠被挟持住,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与刀片亲密接触,她的眼皮不跳了,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东西,在生死关头只剩下一股怒气萦绕。   ——你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她要躺着中枪!   曲七爷仍旧坐在椅子上稳若泰山,清淡的眉眼注视着陷入疯狂的李兆,冷静的近乎凉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怎么想到拿女人威胁我这种愚蠢的方案的?”   李兆心里咯噔一下,拿着刀片的手一个不稳,反倒将自己的掌心割破了,鲜血涓涓而下,他的脸色越发惨白。这哪里是他想拿这个女人做威胁,分明是没伤到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是……七爷那是什么人,有一年仇家拿他亲爹做人质,都没让他眨一下眼。   想到这里,李兆的内心逐渐绝望起来,握着刀片的手抖得也越发的剧烈。   阮棠只觉得脖子一痛,不由得“嘶”的一声,她抿着唇,极力避开刀片,一抬眼,却对上曲七爷沉稳淡漠的目光。   男人没有因为她被挟持,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不过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圈,视线在她的手上微微一顿,仅此而已。   危难时刻,阮棠被他的视线看的心里一顿,福灵心至的握了握手,瞳孔顿时收缩。   她的手里,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枪?   电光石火之间,脑海中重现混乱时的画面,她被推到,跌坐在地上,手里多了东西却没注意……   是那个时候,曲七爷塞在她的手里的!   那一眼,是在暗示她……   阮棠的心口一窒,只剩大骂一声疯子!   曲七爷这个狗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掌控了全局,李兆动手在他意料之中,阮棠被挟持在他意料之中,而现在——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逼迫她开枪,自救。   简直丧心病狂! 第17章 豪门娱乐圈   死寂的气氛下, 李兆的手抖的越发的激烈,象征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今天, 而是很早之前,从被利益熏心铤而走险开始, 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斗不过这个老狐狸, 甚至连他培养的继承人,都不是对手。   见面求饶不行试图袭击曲七爷, 何其可笑的行为,却也说明他是真的走上了绝路, 就因为这种一点点看着自己距离毁灭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 所以才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   他绝望的去看对面, 曲七爷双腿交叠姿势闲适,那个男人仿佛永远都是这般矜贵从容,慢条斯理的一点点推动他的毁灭, 却连这种包含血腥的行为都带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李兆的双眼通红, 理智处于绷断的边缘。   曲七爷没有看李兆,他从没有去看手下败将的惨状的爱好,一双眼沉沉地注视着阮棠, 看着她脖颈处渗出来的鲜血,苍白的唇和不可直视的眼神。   男人的黑眸深不可测,里面的情绪令人无从探究。   李兆的理智被彻底击碎,整个人溃不成军, 他通红着眼眸,加重力道握紧手里的刀片,危机朝阮棠袭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阮棠往下一蹲,同时转身,枪口对准绑匪的胸口,重重的扣下扳机。   “——砰!”   手枪的后坐力震荡剧烈,差点从她的手上飞出去,阮棠死死地将其攥在手心,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在李兆的枪击中的一瞬间,身体向前扑去,紧接着整个人已经落入了陌生的怀抱。   男人将她抱在怀中,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阮棠的面颊压在男人的宽阔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安抚:“好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子弹打在胸口,李兆的身体向后倾去栽倒在地,大片的鲜血涌出来,随后便被计航等人控制住。   曲七爷漠然的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阮棠的头发,女人的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在怀中小幅度的颤抖,显然受惊不小。   但是,今天这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李特助低声问:“七爷,接下来……”   曲七爷却临时改变了接下来的行程,他沉稳的声音不容置疑,吩咐:“回家。”   为什么回家,当然是因为阮棠这个意外。   李特助诧异的看了阮棠一眼,神情有一瞬间极为古怪,却又迅速恢复正常,领命应下。   她杀人了。   这个关头,阮棠还能冷静的想,这算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没等她想出了一二三四五,额头的碎发被轻柔的拨开,男人冰冷的唇在上面安抚性的亲了亲,他说:“好女孩,什么都不用怕,你做的很好很对,我们回家。”   曲七爷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会所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餐桌上的佛跳墙尚未凉透,他们已经回到了曲家。   李特助拉开车门,“七爷,到了。”   曲七爷拍拍阮棠的后背,“下来,到家了。”   阮棠却将脸颊埋在他的怀中令人看不清神色,双手死死地攥着他肩膀处的衣袖,激动的就是不放手。   男人无奈,在下属惊异的目光中,一把将阮棠抱在怀中走下车,径直朝大厅走去,上楼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似在考虑将人安放在哪里,又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那平时又作又坏的妮子,这时候正鸵鸟似的藏在他怀中,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哪还有平时的精气神。   曲七爷无奈的弯了弯唇,抱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末了回头吩咐管家:“去拿急救箱。”   那管家见他抱着女人回家本就瞠目结舌,再看七爷竟然将人抱进了自己窝里,更是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闻言干脆就一副“我在做梦”的迷惘状态。   被七爷冷冷的看了一眼,才迅速清醒过来。   ……他们七爷,清心寡欲的一辈子,好像突然在男女情事上开窍了?!   曲七爷将阮棠放在床上,待药箱拿来后又亲自给她上药,奈何这妮子实在不配合,两三下就能完成的事情愣是折腾了半个小时,也亏得七爷耐性好一直纵容着。   上完药,她身上沾染污垢的衣服已经被丢在地上,整个人光溜溜的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包扎成粽子的脖颈,即便如此这个祸水的身上仍旧散发着一股活色生香的气息。   阮棠的脸颊苍白,泪眼迷蒙间分外楚楚可怜,她的手拉着七爷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这似乎是最后的坚持,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仿佛动作一轻便会被活活淹死。   七爷无奈,只得坐在床边,将人抱住细细安抚。   这还真是自己做的孽了,本来只是想逗逗这妮子,看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她倒是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虽然事后阮棠表现的如此惊慌,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的反应,确实是令七爷面露赞赏。   这也是为什么,七爷愿意改变行程留下来陪她,又百般纵容的原因。   但是七爷啊,哪里想得到阮棠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当你做出这个决定时,坑的往往不是她,而是你自己啊。   阮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仿佛怎么都无法被安抚下来似的,整个人不停地往七爷的怀里钻,一边折腾还不停地小声问:“我是不是杀人了……是不是……他死了没有?”   待七爷一句一句的哄完,整个人也被她拉到床上,那一丝不苟的西装揉的皱皱巴巴,领口的纽扣尽数散开,他看看怀里那个光溜溜的、扭来扭去的作精,黑沉的眼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半晌后长叹一声:“你啊……”   阮棠泪眼迷蒙,坐在他的腿上气fufu的指责:“你这么害我,现在还凶……”   话没说完,已经被男人掀下来狠狠的压在床上,一个绵长的深吻随之而来。   被翻红浪,一室旖旎。   -   在同一时间,曲宅七爷的卧室里上演着淫靡不堪的一幕,而曲见琛却站在曲氏集团高层办公室内,他俯视着这繁华夜景,薄唇上下一动,发出一条又一条严厉狠决的指令,意在以最快的时间找回失踪的阮棠。   “李兆被您逼的走投无路果然去求七爷了,听说里面出了纷争,便很快就被悄无声息的压了下去。”   “去查查,那狗东西还活着没有,从计航那将人要过来,把阮棠的下落问清楚。”   曲见琛面容阴郁,半句没问养父的安全,因为心知老狐狸根本不会受伤哪怕一丝一毫,此时他的心里全是阮棠,李兆明面上的势力都被查清楚了,但是却没有半点她的下落,叫他心情如何能好?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是在于时钰起争端时是三分爱意七分意气,在阮棠失踪后这份在意便逐渐加重到五分、七分,占有欲逐渐满格。   阮棠的身上贴着他的标签,岂容旁人沾惹?   赵秘应下,又说:“秦辉已经吓破胆提前认怂了,在李兆出事后便主动联系我,说想见见小少。”   曲见琛哪有心思管这些,他轻嗤一声,说:“他和李兆形影不离,从他入手查查阮棠的下落,能查得到就放他一条活路,没价值就不用留了。”   阮棠,还是阮棠。   他微微磨牙,无声的念出这两个字,这祸水一向惹眼,能被藏到哪里而不被发觉呢?   可怜小少不会知道,在他一遍遍念出祸水的名字时,那祸水被藏在他养父的床上,在两个人的失控中纠缠的难舍难分。   曲七爷怎么也没想到,就是想逗逗小姑娘,结果最后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清心寡欲几十年,最终在阮棠在他身上厮磨纠缠的这一刻,理智全然崩盘,偏偏又心甘情愿。   翻云覆雨之际,那祸水攀在他的肩膀上,背对着他的小脸,简直就是满脸势在必得的得意,哪里还有半点惊慌或柔弱?   你以为是你算计了她吗?   错了,从你算计她开始,接下来的每一个情节都是这祸水的套路。   所以说,轻视小狐狸,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坐起来,捧着他的脸颊,不住的在他的脸颊上亲吻,红唇着迷的顺着男人眼角的泪痣,看着它从冷清到妖冶甚至是靡艳,迷得阮棠亢奋不已,不停地问:“我是不是第一个这么欺负你的人?”   曲七爷仰躺在床上,以手撑额,这位心机深沉位高权重的一方大佬,此时便任由这小作精在他身上厮磨作妖,末了长叹一声,“迟早让你要了我的命。”   阮棠便咯咯一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励,更加卖力的折腾起来。   阮棠呦,你可知道,你拿走的真的就是七爷的第一次,男女情事上各种意义的第一次,他今生所有的原则都是被你打破的,不止现在。   ——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七爷靠在床头,褶皱的白衬衫上全是那祸水留下的痕迹,他随意的松了松领口,侧眸看去,妖精似乎嫌阳光太刺眼,此时正一点点的将脑袋往被窝里面拱,很快床上就多了一个鼓起来的小山丘。   他抬手,掀开被子的一角,给她留下呼吸的通道,这妮子还不领情,恶狠狠的朝他的手打的一巴掌,然后脑袋钻进去又将自己裹成了球。   这下,连被子都不给七爷了。   男人无奈,这一生初次和别人同床共枕,他本就是个霸道的性子,结果枕边人吃独食的毛病比他还严重。   那有什么办法,不能打不能骂不能说,认了呗。   七爷翻身下床,绕到床的另一边,又细致的给她掀开一点被子口,在对方挣扎之前将人摁住,好声好气的嘱咐:“把脑袋探出来,憋气对身体不好。”   阮棠还闭着眼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脑袋摇成拨浪鼓,嘟嘟囔囔的没好气:“不出来不出来,走开走开。”   听听,这嫌弃的态度,让七爷一边去呢,天大地大,她睡觉最大。   七爷蹙眉,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以前不知道你有赖床的习惯,明明每天都准时起来吃早餐。”   哪里想得到,阮棠随手抄起枕头朝他丢过来,一睁开,实话张嘴就来:“以前没吃到嘴当然要端着,现在你都是我的人了,还用得着玩那套虚的吗。没事你就起开,别耽误我睡觉!”   这话听着耳熟不,像不像那些谈恋爱时整洁干净风度翩翩,结了婚在家邋遢到内裤都不洗,一张嘴就是:“你都嫁过来了”的男士们?   论渣,阮祸水简直可以吊打这些男士们。   “……”七爷真是好笑又好气。   他换好了衣服,推开门,出书房,李特助已经等候多时,低声唤道:“七爷。”   曲七爷走进去,声音淡漠:“处理完了?”   “李兆没死,那一枪打偏了。”李特助低声汇报。   偏了?倒是也能理解,毕竟阮棠是新手上路,能鼓起勇气开枪已经非常不错。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是故意打偏的可能性。   曲七爷淡笑,并不深究,只说:“直接处理了吧。”   李特助应下。   七爷又补充道:“这件事就不用告诉阮棠了。”   不告诉?   李特助先是微楞,随即脸色古怪,不说的话,阮小姐岂不是误以为自己杀了人,这样的话对她的心理负担可是很严重的。   即便再妖孽,毕竟是生长在和平环境下的小姑娘,真的能扛得住吗?   七爷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男人一笑,说:“染了血,心肠才能硬下来,她现在这点手段应付见琛他们还行,但是日后想要一直立于不败之地,还要加强磨练才是。”   李特助一惊,下意识的抬眼看像七爷,他是不是听错了,七爷这是要锻炼阮棠……如何对付小少?   曲七爷看了一眼时钟,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起身来,吩咐了一句:“准备早餐。”   说罢,已经转身离去。   李特助心中的猜疑更深,直到早餐时间他看到阮棠没有下落,而七爷竟端着早餐送进了自己的卧室,猜想全然落石,他这心里却没有半点发现真相的兴奋,反而咯噔一声:   ……这曲家,要添一位家主夫人了。   只怕,也是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   阮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意识慢慢清醒,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就回想起来,她眨眨眼,再眨眨眼,那场翻云覆雨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两个纠缠在一起意乱情迷之际,男人眼角那颗令她神魂颠倒的泪痣。   这样想着,七爷便端着早餐走进来,看也不看地上因为她的起床气砸下来的一片狼藉,早餐放在床头,小米粥递到她手里,声音淡淡:“看来是睡醒了。”   阮棠也确实饿了,接过米粥小口小口的喝起来,时不时指挥七爷将小笼包送到她嘴里,腻腻乎乎的吃完一顿饭,擦完手,末了……   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身体前倾,顺势亲在男人眼角的泪痣上,看着男人微微蹙眉却隐忍的模样,顿时笑的放肆又猖狂:“曲小七儿,跟你说别轻视小狐狸,怎么样,你果然还是被我搞到手了吧!”   之前大话说的那么厉害又如何,打不打脸!   七爷叹气,纵着她胡作非为,抬手托住女人的腰肢防止她摔倒,一手在红唇上微微摩擦,“你啊,这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东西。”   “当然是想怎么欺负你。”阮祸水笑得猖狂。   “起来,下去练你的京剧。”七爷拍拍她的腰肢,催促。   阮棠却一把坐在他的腿上,宛若无骨的蛇柔软的攀着他,打定主意要折腾,“就不下去,大美人儿,快过来,让爷亲一口。”   她穿着吊带睡衣,遮不住大片美好的风景,连呼吸都甜腻的勾人,坐在男人身上厮磨纠缠,一瞬间重演了昨晚的场景,撕碎了七爷的克制冷情。   曲七爷抬手扣住她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上去,什么规矩、工作、礼教束缚全部都抛之脑后,他只想活吞了这个妖精。   他这一生克制禁欲,粉碎了无数酒色财权的诱惑,也从不觉男女情事有多美好,最终却是栽在了这个妖精的手上,打破他所有的准则,偏叫他甘之如饴。   -   打那以后,阮棠便再也不喊“七爷”了,而是有了专属的昵称,平日里她就嘴欠的“小七儿”、“小七儿”这么喊着,喊得曲宅上下看她都是满脸惊恐,仿佛下一秒她就要被剐的似的。   但是她喊了这么久,七爷半是纵容半是无奈,久而久之她的存在就成了曲家上下的一个神话。   唱戏的时候,她喜欢拉着七爷一起来,七爷在工作她就闯进书房里闹,不止唱《贵妃醉酒》这一段,反正和杨贵妃有关的都要唱,情热的时候是“陛下”、“七郎”呼喊一通,末了还坏心眼的问他强抢儿媳的感觉怎么样?   七爷倒也坦率,当即就回了两个字给她:“甚好。”   惹得这祸水笑的更猖狂。   有的时候七爷也忍不住想,这《贵妃醉酒》真是一切冤孽的起源,也可以说是他和这作精之间关系的点题,正如同李隆基失控的从儿子手里夺走杨玉环,如今的他对阮棠又何尝不是如此。   明明最初是为了见琛看住这祸水让她少作妖,结果却情难自禁的将人看好自己的床上去了。   他想,这话若让阮棠听到,大概会得意的说:“没想到七爷有朝一日也会以身饲魔。”   他这一生,年少时野心勃勃,掌控欲强到从不甘心受制于人,所以他斗倒了前面六个兄弟,成为了曲家家主,又将全部精力放在扩张版图上面,以至于手段过于狠辣而名声狼藉令人闻风丧胆。   半生不近女色,却没想到末了三十多岁会招惹上这么一个小东西以至于晚节不保,便像是老房子着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不想阻止。   一招破禁,他和阮棠醉生梦死这段时间,比起以往几十年都要快活,七爷想,或许他前半生就是因为缺少阮棠才会无趣,现在终于完整了。   -   阮棠这边“小七儿”、“七郎”胡喊一气,也是偶然间闯进七爷的书房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曲七爷本名换做“曲绍年。”   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你叫什么名字都不影响她给你取外号。   不过每次这作精闯祸过头,七爷都会将人关在书房里,罚她一遍遍的写他的名字,虽然每次都是罚着罚着就在里面厮混起来。   七爷对她,是真的无条件宠溺,简直就是要把前半生的荒唐一起补上来是的,有一次阮棠穿上戏服随口抱怨了一句凤冠不够华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天李特助就接到命令,将与阮棠这身凤袍配套的凤冠找来。   这件事洽洽也就牵扯起来一桩恩怨。   曲见琛那般不是一直也在为阮棠找一顶凤冠吗?   因为前有小少和时钰两败俱伤、后有阮棠失踪的事情,导致这寻凤冠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一段时间,待这边处理了李兆秦辉,赵秘也终于抽出空联系那位买家,结果刚刚敲定好……   “凤冠被人截胡了。”   赵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一抬头,果见小少那脸色如乌云密布。   曲见琛气极反笑:“和我抢东西,可笑,除了我家糖糖还有人配的上这凤冠?好好的查,查清楚谁干的,我倒要看看这凤冠戴在哪个女人的脑袋上了!”   这话说的,就差接一句:“我给她的脑袋拧下来”了!   另一边,阮棠正欢喜的将这华丽璀璨的凤冠戴在头上,珠光流转璀璨动人,更衬她艳丽逼人,回眸看去,对着七爷一笑,美的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曲绍年(七爷)黑眸微闪,悄无声息的压下心里那一刻的悸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火葬场   阮棠走的时候,李特助亲自送,鞍前马后的伺候,跟李隆基身边的高力士渐渐重合。   阮棠却不耐烦的一摆手:不用你,回去吧,你要是跟着我,你们七爷这个地下小情人岂不是要曝光了。   李特助:???地下?   为我们没有名分的七爷委屈哭了。 第18章 豪门娱乐圈   书房   曲绍年坐于案前, 一手执笔,似正在工作, 却被打乱了节奏。   阮棠华衣美服美不胜收, 一转身,灵活的坐在男人的腿上, 她搂着他的脖颈, 被凤冠珍珠衬托的越发美艳的面孔放大在男人的面前,只听她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七郎——”   又甜又嗲, 简直要将人的魂都从身体里唤回来。   曲绍年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执笔, 钢笔在企划案上流畅的签下名字, 方才用笔点点她的小鼻子, 宠溺的叹:“你啊,活的跟只猫似的。”   阮棠笑嘻嘻的问:“你养过猫?”   “这不就是一只又黏又作的小坏猫。”曲绍年托了托她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还是只色猫。”   阮棠配合的“喵呜”一声, 张嘴就去咬他手上的钢笔,咬着咬着就变了味, 红润的舌尖在上面舔了一口,立刻感觉到男人的紧绷,她斜睨了一眼曲绍年, 男人的面容清俊疏朗,一派云淡风轻。   她嗤了一声,宛若一个妖精,红唇顺着曲绍年脸颊上的线条一路向上轻吻, 凤冠上的珠帘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男人冰冷的薄唇被她摩擦的火热,深不可测的黑眸微微阖上,纵容着她在上面留下粉红的痕迹,只留下一声叹息:“你啊,真是天生来克我的。”   那冰冷肃然的书房,悄无声息的弥漫着甜腻的气息,仿佛变成了天然的爱巢,供他们忘情缠绵。   情到正浓,阮祸水亲亲他的下巴,媚眼如丝,问:“我美吗?”   曲绍年宠溺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低沉的声音说出动人的情话:“我的糖糖,比这凤冠珠簪更美,比华衣美服更艳。”   岂料,那祸水咯咯一笑,将他一把推开,从腿上跳下来,她转了个圈,裙摆飞扬,“既然这样,那我就穿着这一身,为你唱上一唱。”   说着,若无其事的唱了起来。   “……“   七爷黑眸幽深,沉沉的注视着女人娇媚的动作,薄唇微抿,连凌乱的衬衫都散发着一股欲求不满的气息,半晌后微微扶额,无奈一笑:“坏透了。”   可不是,撩完就跑,就是故意刺激你的。   阮棠是有特别爱好的,比如《贵妃醉酒》中她就独爱卧鱼闻花,指的是杨贵妃醉酒后被花园里的百花丛所吸引,她踉踉跄跄的走上去,优美的下蹲然后探起身子去摘花。   阮棠做起这个动作尤其美,她微晃的身体像是醉酒后的憨态,摘花的手一滑没能成功,又蹙着眉头伸手去摘,这下终于抓住了一朵艳美的花儿。   眼前是一片空气,她的动作却逼真的令人错觉的以为花儿就在眼前。   摘下花,又一手遮面,才缓缓将花朵拿到跟前,似乎是怕自己美丽的面容羞的花朵不好意思绽放,正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种形容让自己来表现难免显得自恋,但是阮棠那张美艳逼人的面孔做出来,却又显得理所当然。   什么样的花朵能美过她的脸庞,当然没有。   摘花微嗅,花香醉人,她迷蒙着双眼将身体后倾,缓缓地醉躺在花丛中。   曲绍年脸上的笑意加深,似赞赏似欣慰:“这个动作做得尤其好。”   岂料,阮棠斜睨他一眼,开口便笑:“真巧,你儿子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个卧鱼的动作还是他手把手教我练出来的呢,父子俩的爱好还真是一脉相承。”   拿着儿子教的卧鱼,去迷了他老子的眼。这要是让曲小少听见,那可不得发疯?   七爷面不改色:“他从十岁养在我名下,就一直跟着我看戏,不是爱好相同,是我亲手培养。”   阮棠笑的差点躺不住,“然后他又去培养我,把我培养到你身边。”   曲绍年淡淡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浑的很:“也算他还有点用处。”   李特助进来送公务,就看见平日里沉肃到没有活人气息的书房,此时竟载歌载舞起来,那祸水唱的忘情投入,七爷波澜不惊的面孔明摆着在纵容,看的他眉心一跳。   七爷诶,您不觉得您这样特别像纵着宠妃祸国殃民的李隆基吗?   可惜,就算是李隆基那也是只宠媳妇的,对旁人可没这待遇,曲绍年淡淡的看了一眼闯进来的李特助,声音低沉而具有压迫力:“什么事?”   李特助顿时清醒过来,连忙上前汇报。   这边他汇报的投入,阮棠没有了观众,自然唱的兴致缺缺,干脆就停下来往沙发上一趴,一双彩鞋褪下来往地上一丢,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就露了出来,无趣的晃来晃去。   阮小姐在曲宅的待遇今时不同往日,刚来的时候是俘虏,没收手机禁止与外界沟通,现在是摆在明面上的曲夫人,以及众所周知的骑在七爷头上作威作福的大魔王,别说玩手机了,她就是把曲家拆家……   只怕七爷也会微微皱眉,说:“问问她重建成什么风格的?”   所以,她现在又可以拿回自己的手机了。   阮棠百般无聊的玩手机,她失踪的消息被压下去了,虽然不能联系李茹她们,但还是可以从蛛丝马迹来判断这群人现在的状态。   比如从她失踪就没有再发过朋友圈的李茹,一看就是愁眉苦脸没心情嘚瑟了,再看助理小宋倒是整天发朋友圈,但是定位从东城到西城,一天跑八个地方,每个都是派出所。   阮棠摸了摸下巴,满脸若有所思。   曲绍年忙完,就看这作精脸上的表情不对,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淡淡一笑,出声打断阮棠的思路:“不是要跳贵妃醉酒吗,这就累了?”   阮棠撑着下颌看他,神情恹恹,说:“饿了。”   七爷眼皮一跳。   阮作精忧郁的叹气,“上次的佛跳墙,才吃了两口,就成了人质,可惜了。”   李特助:“……”这是要翻旧账啊。   他悄无声息的往边缘躲开两步,尽量降低存在感。   曲七爷淡声:“去请那位闽系大厨过来,再做一份佛跳墙。”   李特助应下,正欲出门,转身的时候便见七爷朝阮棠走去,力度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脚丫,低声说了什么,紧接着那作精就拉住他的衣领和他闹成一团。   平日里矜贵冷淡的曲七爷,此时被她闹得威严全然不见,连眉眼间都带着无奈的柔和,阮棠说了一句什么,就见七爷竟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白皙削瘦的脚踝,一点点的、细致的将彩鞋为她穿好。   他做起这般动作,无半点取悦女人的卑微或低贱,只有自然而然的从容。   李特助心里一震,紧接着便听阮棠不满的切了一声,抱怨:“没诚意。”   没诚意?!   李特助都惊了,让高高在上的曲七爷跪着给她穿鞋,这还不算诚意,她到底想要什么?   曲绍年将她穿好鞋的两只脚放下来,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阮棠骄纵的撑着下颌,低头与他对视,分毫不让。   紧接着,男人淡然一笑,摇摇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便走。   李特助眼皮一跳,心道小祖宗让你没分寸,这下好了,把七爷惹恼了,看你怎么办。   阮棠能怎么办?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不满的蹙着眉,半点没有惹恼七爷后的慌张或半点反省的意思,拿起手机玩了一会,然后无趣的又将手机丢在一边,慢吞吞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到处都是伺候的佣人,但却没见到曲绍年。   真给惹恼了?   阮棠“啧”了一声,还不反省,走进餐厅,问管家:“饭做好了没有,我饿了。”   谁知那管家竟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吞吞又吐吐,张嘴想说什么又放弃,最后只说:“佛跳墙的处理时间比较长,您若饿,我先去端点别的点心给您垫垫?”   阮棠诧异的看他。   管家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别扭了,以前就是她怎么和曲绍年闹,这人虽然不甚赞同,但是起码表面上的尊敬还是有的,今天怎么一副……难以形容的样子?   她灵光一闪,推开管家,提起凤袍的裙摆,嘭嘭嘭的朝厨房跑去,欢快的脚步停在门外,一眨不眨的看着里面。   曲绍年脱掉了外套,白衬衫卷起一截格外干练,他将一卷菜放在砧板上,细长的手指拿起菜刀从容不迫的将其切成碎段。   那可是曲绍年。   曲见琛的养父,金融大鳄,财势遮天的一方大佬,他那双手执笔时处理着几十亿的方案,握枪时收割性命令人胆寒,此时拿起菜刀在大厨的指导下,为她亲手做菜。   就为了她要的那一句“诚意。”   还有人拿七爷和李隆基比,你让李隆基给杨玉环下厨试试?   曲七爷听到动静,抬眸朝门口看了一眼,被阮棠抓包后没有半点窘迫或恼羞,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洗手作羹汤与平日里处理公务没有任何区别。   他道:“去屋里等着,没事做就去练你的戏,不做到熟练,以后怎么和小时拍戏。”   又是说教。   阮棠半点不听,一转身,脚步轻快的凑上来,从背后抱住男人窄而细的腰肢,她垫着脚,一只手捏住曲绍年的下巴,轻佻的朝自己扭过来,调戏道:“这是谁家小媳妇这么贤惠?”   “胡闹。”曲绍年哭笑不得,拍掉她的手,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喜欢的话,以后都给你做。”   阮棠不置可否。   这一顿饭,终究还是顺了阮棠的心,吃到了上次没能满足的佛跳墙,还是七爷亲手做的,算是将上次的事情掀过了篇,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你瞧瞧这祸水都精明,上次那事不仅没坑到她,还被她将计就计把七爷给搞到手,末了还要拿这事逼的七爷亲自下厨,一件事利用两次,让她大赚特赚。   还让人感觉,她屈了。   阮棠这边吃着,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走进来,满脸的焦急还带着几分慌色,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她好奇的探头,就听对方说:   “七爷,小少回来了,要见您!”   阮棠夹着鲍鱼的手一顿,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喷笑出来。   怪不得管家吓成这样,可不是吗,曲见琛这一进来正看见她和他小爸爸坐在一起腻腻乎乎,那还不得冲上来同归于尽啊!   阮棠一边笑一边去看曲绍年,幸灾乐祸的等着他的反应,半点没有要被抓包的慌张。   是啊,她怕什么?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怕。   曲绍年稳如泰山,夹了一筷蹄筋到她碗里,沉声吩咐:“让他在院里等着,好好反省。”   反省什么?反省来的不是时候?您这分明就是不让他进来,好让自家作精吃个饱饭!   阮棠在一边憋笑,又被他斥了一句:“好好吃饭。”   管家竟没觉得七爷这命令下得不讲理,反倒是松了口气,大概是庆幸真相没曝光,曲家的正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就这么回去回报了。   曲见琛听到这答复,眉头一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养父大概是不满自己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出乱子,这么想着,他便安安分分的站在院子里,静等。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曲绍年在里面是真坐得住,一点点陪这作精吃完饭,才嘱咐她:“上楼,好好休息。”   这意思,就是不让见了。   阮棠也不在意,确切的说是正和她意,她提起裙摆颠颠的上了楼,却不是回屋,而是进了书房,开灯,又打开七爷珍藏的磁带,美滋滋的听起来。   曲见琛在外面站的笔直,身体僵硬却面不改色,他微微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二楼书房的灯亮起来,还有一段咿呀咿呀的唱腔带着些许卡带的停顿传了出来。   男人抬头看去,微微蹙眉,“父亲不是在吃饭吗,谁在书房,家里来客人了?”   管家都要吓尿了!   这哪里是客人,是个祖宗啊!   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生怕小少不知道你在这里不成?   阮棠在屋里扭得起劲,轻轻一笑,她还真的挺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   刺激。 第19章 豪门娱乐圈   管家面露迟疑, 心里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一时间没能答上来。   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答复, 这让曲见琛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桃花眼闪烁着狐疑的光,勾唇一笑, 轻描淡写的问:“家里来客人了?”   他笑的温和, 锐利的双眸却带着直指心底的探究,看的管家心头一跳, 呐呐不能言。   “是一位贵客。”   平淡的声音打断了曲见琛的试探,他抬头看去, 便见养父慢条斯理的朝这边走来, 一身休闲衫黑长裤, 在柔光的照射下平添了几分家居的气息。   将近一年未见,这个男人似乎是没有任何变化,完美无瑕的面容、清风霁月的气质, 任谁能想到这是他的养父,曲氏家主曲绍年呢?   曲见琛微微弯腰, 敛下眼眸,态度恭敬,“父亲。”   七爷亲口说的“贵客”二字, 打消了他的怀疑,曲见琛迅速回忆了一遍脑海中的名单,能被老狐狸如此称呼的来客不过数人,皆是强权在手的一方霸主。   这是哪位悄然和老狐狸见面, 又是不是在商议什么新计划?   晚风凌冽,曲绍年接过佣人递上来的风衣随意的搭在肩膀上,波澜不惊的眼眸从养子身上掠过,径直朝后院走去,声音淡淡:“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曲见琛自然而然的跟上他的脚步,将亮着灯的书房抛在脑后,随他朝后院而去,同时措辞谨慎而克制的答:“国内一切都好,倒是我之前过于莽撞惹下不小的祸端,差点坏了大事,还劳父亲从国外赶回来,实在是有些惭愧。”   在曲见琛的情报中,七爷是在他出事那段时间回国的,由于信息不对等,导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位养父。   他顿了顿,继续说:“好在有惊无险,这些麻烦都已经被尽数处理掉,李叔和秦叔的离心虽然令人遗憾,但还在公司也算及时止损,忙完这些才有脸来见父亲。”   小少诶,你可知道,你的有惊无险都是建立在七爷以身饲魔制住阮棠的前提下,才让你和时钰都暂时握手言和联手应敌。当然,如果你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感激,只会想要和真敌人同归于尽。   曲绍年看了他一眼,他这个养子的确成长了许多,小狐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连情绪都学会了隐藏,看来这段时间的历练确实有效。   “吃亏学经验是好事,但是要记住别重蹈覆辙,那叫蠢。”七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曲见琛眼眸微闪,神色不变,随即干脆的一点头,应下:“是,父亲的教诲我记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后院,院内灯火通明,曲绍年进了亭子坐在石凳上,自有佣人将茶水端上来,他喝了一口,问:“这事儿还没了结?”   曲见琛苦笑一声,坐在他的对面,“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倒也坦荡,说:“想必您也知道,我上次莽撞犯错是因为谁,那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可惜我没看好她,让人将她藏了起来,现在正满世界的找呢。”   七爷喝茶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他脸皮的厚度,淡淡的道:“说的这么自信,她允你了?”   曲小少一笑,胜券在握的自信:“她曾经是我的,以后也会是我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曲绍年不置可否,只道:“继续说。”   曲见琛这才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我一开始觉得是李兆下的手,种种证据也是直指他,但是现在从他那里翻不出来人,反倒是一些旁的线索,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这不是为了把媳妇救出来又要大动干戈,提前和父亲说一声,如果有人闹到您这里来,望您看在未来儿媳妇和孙子孙女的份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乍一听格外的顺耳,宛如口吐莲花,但是您细细一品,就发现集无数槽点于一身,曲小少简直脸皮奇厚又无耻,媳妇还没追到手就许出来孙子孙女这块大饼,又隐隐的暗示自己这干戈动的真不小。   毕竟是曲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小打小闹,哪里会值得惊动七爷,除非他这次要动的人太厉害,简直就是要将天翻过来!   曲见琛这次是真恼了,阮棠失踪不说,凤冠被人截胡还查不出买家是谁,这细细一深究味道就不对了,怎么越想越觉得这截胡的事情和阮棠脱不了干系。   再一想上次送凤袍那位神秘的贵客……   好啊你阮祸水,他和时钰在这为了找你劳心劳力,你竟然在外面又去招惹其他男人了!   曲见琛这次非要把这个奸夫找出来不可!   曲绍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他不是这个奸夫的话,听说不省心的养子终于肯为一个女人定下心来,说不准还真挺高兴的,可惜啊……   他这么想着,突然眼眸一凝,落在前方的假山上,随即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曲见琛诧异的跟着站起来,唤:“父亲?”   七爷朝他一摆手,只说:“坐下,在这等会,我去处理点事情。”他说着,风衣往石凳上一搭,转身便朝假山后方而去,只留下小少满腹疑虑。   曲绍年绕过假山的另一边,月色下,果见那作妖的祸水正斜倚在石头上,凤袍在微风吹动下飘飘欲仙,丝带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美艳的面孔噙着坏笑,故意朝他勾勾手,引诱他过去。   七爷无奈,上前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声的训斥,胡闹。   阮棠却一把扑上去,柔若无骨的攀着他的脖颈,笑的大胆又放肆,白瓷般的脸颊亲昵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阮棠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低喃:“公公——”   胡说八道。   曲绍年一巴掌排在她的屁股上,紧接着又将人摁在假山上,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强势的覆上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一山之隔,后面是一无所知的曲小少,前面是妖精一般的阮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发现,这样剑走偏锋的感觉刺激无比。   不多时,曲七爷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衣着整齐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坐下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道:“继续。”   偏偏天不遂人愿,管家这个时候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苦着一张脸,好在月色下不甚清晰,他迟疑的张张嘴,喊了一声:“七爷。”   曲绍年:“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管家点点头,然后慢吞吞的从拿出一根粉红色的丝带,战战兢兢的递上去:“……落下的。”   丝带?!   曲见琛本就狐疑,眼前更是眼皮一跳,怎么会有女人的丝带,而且一看还就是那种少女喜欢的款式,如何不引人遐想。   曲七爷淡淡的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心里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啊。就在刚才,他将那小祖宗送回去的时候对方拿出来的,还嘱咐他一定要送到七爷手里,马上就送!   偏偏这祸水现在在曲家说话忒好使了,他再抗拒也不敢不听啊,只能硬着头皮送过来。   “养了只猫,娇气又不安分。”七爷从容的说,随手将丝带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不见半点异样。   “猫?”   小少挑了挑眉,不知信了几分,顺着他的话往下来,笑着说:“父亲什么时候有这种闲情逸致,还是说那猫实在太招人喜欢,早知道我就跟上去看看了。”   七爷淡笑,“合眼缘。”   却是半点没提让他见上一见意思。   曲见琛点点头,心知养父喜欢的紧,自己是见不到这猫了,倒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而是转移话题,继续聊起来。   待友好交谈结束,曲见琛离开,曲绍年从口袋里摸出那根柔软的丝带,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管家悄然去看,就见七爷拿着丝带一路上楼,朝阮棠的卧室而去。   -   第二天,天刚一亮不等阳光晒进来,阮棠便迷迷蒙蒙的醒了过来,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香肩半露,伸出手打了个小幅度的哈欠,还是困意浓重。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丫晃晃悠悠的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美目半睁半阖的,朝洗手间而去。   “怎么起的这么早。”   曲绍年靠在床头,合上书,起来扶她进卫生间。   阮棠不答,刷完牙洗完脸,亲了他一口,然后回屋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衣服穿上,这才慢悠悠的说:“玩腻了,要回家。”   七爷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诧异,男人淡笑着,只说:“李特助在书房候着,你想怎么准备回归仪式,自己和他说。”   “好的宝贝儿,有空我会回来临幸你的。”   阮棠笑嘻嘻的朝他飞吻,目光一扫正看见丢在地上的丝带,昨天晚上被玩的一片狼藉,她拎起来,放在曲绍年的手里,坏心眼的暗示:“想我的时候,可以多看看它。”   说罢,毫不留恋的一转身,消失在男人的视野之内。   这哪里是独守空房时醉酒哀怨的杨贵妃,分明比九五之尊还渣,说是把七爷当成她后宫里的嫔妃还差不少,而且最多封一个年妃。   -   李特助听到阮棠的要求顿时一愣。   虽然小少的事情已经做完,阮棠出不出现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她选择离开实在是令人诧异,所有人看到七爷对她的宠溺都已经默认,这位就是未来的家主夫人,她还有必要回去继续工作?   莫说是当一个小明星,便是当上天王巨星,也不如家主夫人这个身份的十分之一贵重啊。   更何况,七爷怎么会舍得放她出去?   不过见七爷应允,他虽然满腹讶然,还是配合着送阮棠上车,一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宛若李隆基旁边的高力士。   “阮小姐是去公司还是回家里?”李特助问,见她手里只拎着来时的那套京剧行头,便又体贴的补充:“那些礼服珠宝我们会随后给您送过去。”   结果阮棠不耐烦的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用,你就将我送到没人的地方,让我下车就行。珠宝礼服都别送,以后走到哪碰见我,只要有第三人在场,就装作不认识我。”   ?????   李特助满脸懵逼,“这、这是为什么?”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阮棠分外嫌弃的看他一眼,说:“你说呢,你们七爷这个地下小情人要是曝光了,多影响我勾搭别的小美人啊。”   李特助:???!!!   地下情人?!合着您还不打算给我们七爷一个名分呢!   不对,这祸水别是疯了吧,她都是七爷的人了,怎么还想勾搭别人,七爷可不是小少,就算再喜欢再宠溺也不能由着媳妇给自己戴绿帽啊!   李特助送家主夫人走的时候笑容殷勤,回来的时候满脸沉重,将对话和整件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七爷。   本以为七爷会恼怒,再不济也要让他把人给抓回来!   岂料……   曲绍年两指间夹着一根烟,背对着李特助看着窗下,神色晦暗不清,平日里都能看见小作精在那里载歌载舞,今天倒是出奇的空荡,良久后他笑了笑,说:“她不让你拆穿,那就听她的吧,派几个人暗中守着她,明面上别露馅,否则这小祖宗一生气就要闹了。”   “七爷……”李特助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烟,七爷已经戒烟许多年了,今天再抽显然心情不好,他顿了顿,还是说道:“您不放心的话,为什么不把人留下呢?”   曲绍年声音淡淡:“留不下的。”他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李特助微楞。   曲绍年:“她还年轻,毕竟玩心更重。现在将她拘束起来只会让她对外面更渴望,从而产生逆反心理,不如就等她玩腻了玩累了,到时候自然会乖乖的回家。”   七爷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想驯养野猫,就得用手段,一味的压制可不行,知道么,猫这种生物……可是非常记仇的,而且会记一辈子。”   就像上次那件事,看起来是过去了,但是具体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   阮棠从李特助的车上下来,等了一会,招手拦下出租车坐上去,随口报了个住址。   她把玩着手机,看起来心情不错。   系统罕见的出声:【为什么要离开曲家,如果你留在那里和曲七爷培养感情,很快便可以嫁过去做家主夫人,以他对你的宠爱,分给你的财产将是你在娱乐圈奋斗到死都不会拥有的数额。】   【阮棠挑了挑柳叶眉,反问:然后呢?】   【然后这个世界当然就算完成任务,原身的要求是走上人生巅峰,还有比成为曲见琛的小妈、曲七爷的妻子更高的完成度吗?】   【阮棠懒洋洋的道:攀附在男人的身上,等待他的宠爱,就算那个人是皇帝,你仍旧只是个附属品,算什么人生巅峰。我喜欢玩男人,但不喜欢被玩,尤其是和绑定在一个男人身上,等待他微不足道的施舍。   她笑了笑,又说:况且……我可不敢保证,我对他现在这份喜爱能维持多久,或许一天、两天、一个月?谁能说得好呢,长期摆在眼前看,再美的美人也会腻的。】   【系统:……】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阮棠这么渣的宿主,系统一时间无言以对。   【半晌后,它才提醒了一句:原身的命运,还没有完全改变。】   接下来便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阮棠眯了眯眼,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系统的提醒,若有所思。   -   小宋坐上电梯,一路来到阮棠的公寓,定期打扫卫生,此时那可爱的小脸此时一副愁眉苦脸,这种表情维持很久了。   她心不在焉的拿出钥匙去开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阮姐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绑匪一直没音讯,不会是已经将人撕票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   呸呸呸!乌鸦嘴!阮姐才不会有事呢!我们阮姐风情万种大美人,就算绑匪看见也会爱上她,乖乖的把她送回来!   ……但是,阮姐还没回来。   想到这里,小宋更想哭了。   她扁扁嘴,扭动钥匙打开门,先是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紧接着一抬头,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阮棠刚洗完澡走出来,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睡衣,美艳的面容一如既往的迷人,她噙着笑,风情万种的朝她一招手,“宝贝儿,过来,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小宋顿时呆滞。   她神游天外的想着,这对话是不是不太对,难道不是应该她和阮姐抱头痛哭,然后她抚摸着对方那白玉似的脸颊,心如绞痛的说:“阮姐,你瘦了!”   现在这……这剧本不对啊!   -   阮棠回来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   李茹接到小宋的电话,先是一愣,随即是不可置信的狂喜,整个人一蹦老高,“我马上来,让她在家等我!”   不止李茹,曲小少和时导,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并且不约而同的做出相同的决定,朝阮棠所在的公寓迅速赶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w爱你们 并且依旧是50个红包掉落~~   阮祸水要回来啦,继续作,继续修罗场,掐着掐着,阮棠和七爷的关系一曝光……想想那场面   小少:这是我媳妇,我的。   阮祸水(勾勾手指):见琛过来,小妈疼你。   小少大概得疯…… 第20章 豪门娱乐圈   时钰正在开会。   他一身白色西装, 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飕飕的气息, 惹的明明是夏天, 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   编剧提出剧本中的某一段剧情是否需要修改,说着说着就拐到女主身上去, 紧接着咽了咽吐沫, 果然见时导拿着钢笔的手一顿,薄唇紧抿, 更吓人了!   她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提女主!   明明阮棠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时导这脾气就没见着好, 大魔王不打人不骂人, 但是他脸色一沉, 他们就压力山大啊!   女主角三个字成功的让一向工作认真严苛的时钰恍惚起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这个时间段曲见琛应该已经扣下整个梨园, 准备暴力查案了。   但是这里面复杂着呢,哪有这么快就有回应。   他移开视线, 声音低而冷:“继续说。”   编剧松了口气,连忙继续往下说。   只是这才刚说了两句,时钰手边的手机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短信跃入眼帘:时导,我们在调查xx路的监控时发现了阮小姐的行踪,她现在已经回家了。   时钰眼眸一沉, 手里的钢笔“咔嚓”被掰成两段。   旁边的副导吓了一跳,“……时导?”   时钰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平复一下心情,在这一口抵达腹中的一瞬间,他却骤然站起身,一把抓起手机,长腿快步朝门口走去,只丢下一句:“会议暂停。”   全场哗然。   “出出出什么事了!”编剧说话的时候,声音都结巴了。   副导的嘴唇也在抖索:“大……大事啊,这是出什么大事了,上次小少撤资的消息传来时,时导都只是淡淡的一摆手,说开完会再说,怎么这次就直接连会都开不下去了?”   “比撤资还大的事情,我的天啊,你别吓我啊!”   一时间,会议室内人心惶惶。   哪里知道,心急如焚的时导,此刻正急着去见他的女主角。   -   同一时间,梨园   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梨园,此时依旧是非常热闹,却不是票友们来来往往看戏的热闹,偌大的戏楼此时哪有一位顾客?   一群练家子将所有工作人员控制住,梨园的空地上摆着两台大型分裂机,旁边围着一支拆迁队,只待一声令下,咔嚓怼下去,那戏楼就没了。   梨园老板正对着分裂机上面那位大爷求饶说好话:“小少,这梨园好歹有您三分股,您千万别冲动啊,有什么话咱好好笑!”   曲见琛坐在里面,一手撑在腿上,他穿着干练,俊美的面容带着似笑非笑的邪气,显得格外的桀骜不驯,朝那老板点点头,“行,你说啊。”   老板:“……”   “小少诶,真不是我不想说,我是不能说啊!”这怎么说,说那天勾搭你小情人的贵客是你小爸爸?那就不是强拆的事情了,是能不能活的问题。   这是要从头说起,曲见琛为什么要查当初送阮棠凤袍的那位贵客,因为凤冠被截胡,让他们猜疑,这人大概率和这次绑架案脱不了干系。   但是梨园背景深厚,哪里是这么容易查的,里面有曲小少三分股,还有很多大人物掺和在里面,想要强行查资料就势必要得罪不少人。   所以曲见琛给七爷打了预防针,时钰也安排了自己的势力给他,双剑合璧。   这兄弟俩许久没有这么合作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国外,为了整一家赛车场,时钰出的阴毒的计谋,曲见琛亲自实施,最后结果轰动一时。   别看现在时导冷淡斯文的像个高岭之花,这位的本质可不是什么好人,论狠毒,和曲见琛完全一路货色,毒气相投,才能做这么多年发小。   也就是一个阮祸水,把他们俩给拆开了。   回归正题。   眼见那老板的嘴跟河蚌似的怎么撬都撬不开,小少这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毒辣,薄唇上下一动,厉声道:“给老子拆!”   “轰隆隆——!”   一声令下,戏楼的一角便灰飞烟灭。   恰逢此时,也是那梨园命不该绝,曲见琛的手机响了,他摆摆手让分裂机停下,现接电话,聊完再拆,小少要听个响,得慢慢听,不能错过一丁点过程。   结果,这个电话就拯救了梨园的戏楼,强拆终究没拆下去,因为阮棠回来了。   曲见琛狠狠的一磨牙,“啧”了一声,这祸水肯定在外面没受罪,不然不能自己安全到家,一想到他们这里为了找她心急如焚劳心劳力,阮棠在野男人怀里醉酒笙歌……   小少是真想带着分裂机过去,给她怼这么一下。   但您看,这女人越狠,男人越贱,小少这狠毒劲都对外人发泄出来了,面对比他更狠更无情的阮棠,那是怎么也下不了狠心,更别提争争气当做没听见这消息了。   手机往口袋里一揣,他从分裂机上灵活的跳下来,吩咐:“今天不拆了,都回去,改明儿我有空咱们继续!”   刚松了口气的梨园老板,这时候又想哭了,怎么改天还继续啊!   乌拉一群人,随着小少一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立刻有人急匆匆的将电话递给梨园老板,低声提醒:“那位的来电。”   谁?   梨园老板连忙接起来,电话那头是段特助冷淡克制的声音:“李老板,小少今天胡闹给您添麻烦了,对我我们深感抱歉,梨园的一切损失,七爷会十倍补偿给你们。”   挂掉电话,老板长舒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十倍,这什么概念……简直就是一拆暴富啊,希望小少天天来拆,夜夜来玩!   等等、李特助怎么会来电话这么及时?   梨园老板顿时细思恐极,这种生意还是只做一次吧,但愿小少别再来了,再多的钱也不够吓人的啊!   -   阮棠半趴在沙发上,双臂朝软垫一搭,探着脑袋看小宋给她打扫房间。   小宋这妞也着实有趣,一边打扫还不忘絮絮叨叨,说的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李茹被她失踪吓得差点精神失常,时导和曲小少为了找她把整个帝都翻过来之类的,末了还要抱怨一句:“阮姐,这么多天你都去哪里了?”   她算看出来了,阮姐回来以后不仅没瘦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要是被绑架的话,绑匪怕是都让这妖精给生吞了!   阮棠不答,侧着脑袋看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小宋,你全名叫什么?”   “啊?”小宋有点懵,放下手里的工具,颠颠颠跑过来,不解:“阮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怀疑你叫祥林嫂。”阮棠捏了一把她婴儿肥的小脸,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小宋囧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要走,却被阮棠一把拉住。   阮作精将人拉过来,她跪坐在沙发上比小宋矮几分,便仰着头,猫眼亮晶晶的,问:“所以,你的全名究竟叫什么?”   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时突然意识到,这仿佛是一个秘密,李茹喊她小宋,原身喊她小宋,全公司上下都喊她小宋,连她对外做自我介绍时都说:“您喊我小宋就成”,所以小宋全名到底叫什么?“   小宋一低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张美艳的面孔,阮棠那双明亮的猫眼里面仿佛有星星一般,微翘的唇带着不谙世事的清浅笑意,明明是艳色无边的女人却在做出这副表情时,带着如孩童般单纯的好奇,让人不由得呼吸一窒。   她被美色所迷,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呐呐的答:“……宋小宋。”   宋……小……宋……   “您喊我小宋就成”   怪不得都喊小宋,人家真的叫小宋啊!   阮棠一瞬间笑喷了。   小宋气的跳脚,努力辩驳:“我就说很奇葩吧,好几次都说让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掉,但我妈非说你要是改,就把小名填在身份证上!”   “所以你小名叫什么?”   “宋苹果。”小宋忿忿的答。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直接笑瘫在宋小宋的肩膀上。   这都什么奇葩家长啊,宋小宋宋苹果,简直绝了!   小宋气急,气名字不争气、又气阮棠笑的太不给面子,偏偏这女人太美她又舍不得打,最后只好轻轻地锤了怀里的大美人一下,不像是泄愤,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娇羞的撒娇。   时钰、曲见琛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两个男人脚步一顿,瞬间陷入沉默,不约而同的想,真的不能在这个祸水身边留下任何生物,雄的不行,雌的也不行。   后面的李茹终于追了上来,诧异的看着停下来的两位大佬,再往里面一探头,惊恐尖叫的简直歇斯底里:“宋小宋,我让你照顾阮棠的生活起居,没让你照顾她的感情生活吧!”   和前面这两位大佬抢女人,你怕是要疯吧!   ——MD,阮棠这妖精撩男人也就算了,怎么连女人都不放过!   阮棠诧异的回头,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惊恐,只是微微一蹙眉,“你们怎么都来了。”   -   宋小宋被李茹拉走一变谈话,临走前还在痛哭流涕的表示她和阮棠是清白的,绝对没有姐妹情之外的关系,她绝对是直女,钢管直!   某罪魁祸首就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粉颊朱唇美不胜收,仿佛只是度假了一圈回来了,而不是进了绑匪的窝,当然她这情况和掏了绑匪的窝也没区别了。   人家唱的是斯德哥尔摩,人质爱上绑匪,这祸水是把绑匪给迷成了裙下之臣。   她的对面,曲小少斜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冷嗤一声:“说说,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阮祸水半点压力全无,还有心情调情似的朝他眨眨眼,“听说小少这段时间很关心我的安危,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曲见琛的脸色顿时如乌云密布,上前一把抓住她的下巴,俊美而邪气的面孔与她贴近的继续没有距离,男人的声音冷厉中混合着咬牙切齿的味道:“阮棠,你真是好的很,老子在外面为了找你闹得天翻地覆,这些天你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和奸夫厮混的很开心吧?”   阮棠被他捏痛,好看的眉头顿时蹙起来,抬手将其拍下去,然后轻笑一声,红唇一挑,凑到他的耳边,轻佻的反问:“小少在生什么气,气我与奸夫寻欢作乐,还是气您自己不是那个奸夫?”   曲见琛的身体骤然一僵。   阮棠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将女人视作自己的禁脔,却实际上两个人不过是有一段包养的情缘,如今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他对曾经那个愚蠢自私的阮棠不屑一顾,却不可自拔的被蜕变后恃靓行凶偏又强大自信的阮棠吸引住。   明明现在的她,又作又自私也更狠毒。   但是曲见琛一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诱人的红唇,吐出的薄情的话语,便不可抑止的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他不后悔抛弃了以前那个蠢货阮棠,也可以坦诚的说他一点都不爱那时的她,但是……现在这个女人,他想要,也必须得到。   曲见琛的眼眸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被大力的拉开,紧接着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丢到阮棠的怀里。   时钰的声音冷冷淡淡:“穿好。”   阮棠挪揄的一笑,“您是嫌弃我穿着太暴露,还是怕我冻着呢?”这么说着,她还是从善如流的将宽大的外套披在肩膀上,遮住大片雪白的肌肤。   曲见琛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时钰,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却混合着一股凶狠的戾气,他冷声警告:“她已经回来了,我们之间的合作随时可以结束,你没资格阻拦我。”   时钰神色冷淡,声音低而冷:“如果你不想查出来背后的人,合作自然可以终结。”   小少都要气笑了,抬手一指阮棠:“到这个时候,你他妈还护着她?”   “她是我剧组的演员,在电影拍摄周期内,人身安全自然由我负责。”   时钰走过来,为阮棠整理了一下西装,他定定的看着她,只问:“失踪的这段时间,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威胁?”   阮棠笑着点点头,“没有。”她饶有兴趣的等着男人的反应。   那冷淡而克制的男人,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冷清的黑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要将人印在骨子里,最后后退两步,道:“那就好。”   “你的私事与我无关,但在电影未拍摄完之前,身体不容有任何损伤。阮棠,记住我的话,也记住你的责任。”   这话说的,便像真的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如果,能够忽略阮棠失踪这段时间男人的失态的话。   曲见琛看了他一眼,嗤笑:“口是心非,连喜欢都不敢承认。”   他说罢,转身毫不犹豫的便走,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阮棠,薄唇上下一动,比出一个口型:等着我。   显然,这位爷是打算和祸水纠缠到底了。   阮棠也笑,朝他晃手指,调侃:“时导您听,连最了解你的发小都说你……口是心非。”最后四个字格外的轻柔,仿佛羽毛落在人的心口。   时钰却淡淡一笑,对此不置可否,只说:“好好休息,我会联系李茹,尽快安排好你进组的行程。”   “好的时导。”阮棠俏皮的眨眨眼,一语双关:“我是最配合你的演员。”   说着,将西装还给对方。   时钰接过,不过片刻,那西装便染上了女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香气窜进鼻尖,让他的动作一僵。   -   待两位阎王煞星走后,李茹终于也训完小宋,上前对着阮棠就是一通质问,外加声泪俱下的控诉:“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么长时间,我的压力多大,本来就稀少的头发现在更秃了!”   阮棠看看她濒临谢顶的脑袋顶,忍不住摸摸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幽幽地感慨:“果然操心多老得快,没心没肺最快活。”   ——为了盛世美颜的长久保养,她日后一定要更没心没肺没良心才是。   李茹都要气厥过去了。   阮棠却朝她摆摆手,让她先不要抓狂,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我失踪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如无问题的话以后不会发生,这是我对你的保证。你且放心,后续工作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咱们按部就班继续往下走,这件事不要再探究,对你、对公司都没有好处。”   她认真的模样格外的有气势,令人完全无法反抗,李茹一怔,意识到这里面的水很深。   能够让曲小少和时导查不到的人,又有阮棠亲口说“对公司没利”,很显然这些事情不是她们能插手的。   李茹点点头,郑重的道:“可以,只要你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会的。”阮棠微微勾唇,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张美艳的面孔越来越像她本来的模样,她笑着说:“我喜欢这份工作,当明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体验,可以站在聚光灯下,万人簇拥,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美貌。”   李茹:“……”   小宋:“……”   合着您是为了最后这个理由,才在娱乐圈停留的!   数日后,阮棠顺利进组,《佳人旧影》终于迎来了女主角。   而入组第一天,女主角就和大魔王时导起了冲突,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阮棠将剧本就往桌上一砸,手指点在其中一段情节上,严肃的、认真的说:“这里不行。”   “哪里不好?”所有人等着她给出答案。   阮棠:“这个开场完全无法发挥出我的美貌的十分之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的理所当然。   咔嚓。   时导面无表情的,掰断了第二支笔。 第21章 豪门娱乐圈   气氛渐渐凝固, 悄无声息的冷场了。   大家齐刷刷的去看时导,也不说话, 就等着看大魔王怎么处理。   时导镇定的将被掰断的笔扔进垃圾桶,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声音冷淡:“剧本所需要的都是有效情节, 别胡闹。”   阮棠分毫不惧, 理直气壮的道:“照你这要求,这个情节也不算有效啊。”   嗯?她还挺有理。   时钰还真不会小瞧她, 男人双手交叉抵在颌前,微微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继续说。   阮祸水在众目睽睽之下, 淡定的拉过椅子坐下来, 凑在他身边,指着基本上的情节言辞凿凿的开始批判:“剧本的第一幕,你们设定在舒妧的十六岁, 家道中落之前被管束的剧情,不觉得太拖沓了吗?这段我就算演出来, 最终剪辑的时候也会因为拖节奏被删除,这种无效情节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演!”   编剧忍不住辩解:“这一段不是无效情节,它体现的是舒妧前半生被封建社会所束缚的压抑, 这是她的保护伞,也是她的囚笼。”   “你后面不是通过她对梨园生活的不适的反差,体现出她前半生的束缚压抑了吗。”阮棠精准的点出后续剧情,看得出来她是研究过剧本的, 这个时候说起来那是大杀四方。   一开始,大家觉得这花瓶在无理取闹,后来,所有人哑口无言。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唯独时钰,那双黑而亮的眼眸始终注视着她,没有半点不耐,听完后反而是淡淡一笑,顺势问她:“你想怎么改?”   阮棠朝他一笑,颇有点获得胜利的小得意,问:“时导虽然是文艺片出身,但并不想将这部电影拍成老派沉闷无趣的风格吧?既要内涵又要票房,总得把剧情设计的巧妙些。”   时钰淡笑,纵着她:“你说。”   “想要吸睛,就得有冲突点,”阮棠一拍剧本,干脆的道:“从她落魄开始拍,爹死娘病,穿着破布麻袋似的衣服出去讨饭,怎么凄惨怎么来。”   旁边有人吐槽:“这不是更发挥不出来你的美貌……”   编剧闻言倒是有几分意动。   时钰淡笑着接话:“舒妧在冰天雪地中几乎昏迷,却被梨园老板捡了回来,擦干净小脸,露出的竟是一张绝色的脸庞,这一刻旁人皆在惊艳,唯老板心里升腾起一个念头——奇货可居。”   “这是舒妧命运的转折,结束了她的颠沛流离,却也让她的后半生都无法摆脱军阀的控制。”   有人闻言不禁感慨:“舒妧的身世着实令人感叹,前半生被礼教束缚,后半生被军阀控制,她看起来活的肆意,实际上不过是一颗无法走出棋局的棋子。”   编剧重重点点头,看着阮棠的表情都不像一开始的愤慨,反倒是多了几分钦佩:“原来阮老师是这个意思,是我之前误解您了,您很了解这个角色,也很了解剧本,这个角色由阮老师来演,我心悦诚服。”   阮棠不听她的彩虹屁,只是慢悠悠的问:“有前面的凄惨可怜做衬托,到擦干净小脸露出绝色面容,震撼大不大?”   “……大。”   她回眸一笑,“美不美?”   “……美。”   阮祸水心满意足的站起来,“美就对了。”转身就走。   众人:“……”靠!说到底还是为了体现出她的美貌!和内涵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佳人旧影》还是成功的步入正轨。   这部电影的拍摄地点分散在天南地北,所以为了提升效率,他们不是按照剧本一帧一帧去拍,而是按照地点和演员的档期来调整剧情拍摄。   这也就导致了,阮棠前一天还在拍舒妧为了学戏,双手都快被打烂了,哭的撕心裂肺,但向往人上人的生活仍旧让她坚强的往上爬,第二天她们就拍起了舒妧成名后的生活。   酷夏来临,天气越发的灼热,休息的时候阮棠就抱着她的小风扇吹来吹去,嘴里还不忘叼着一根冰糕。   不多时,小宋又抱着一箱子冰块跑过来,倒是没像往常那样喋喋不休的劝她少吃,而是神色严肃的凑到她的耳边嘀嘀咕咕:“阮姐,你朝门口看,你看那是谁!”   “嗯?”   阮棠可有可无的瞥了一眼,就见以为模样清纯气质端庄的女星走进来,后面是给她拎着箱子的女跟班,顿时无趣的收回视线,评价:“长相中等,没有特色。“   小宋:????   “阮姐!!!”小宋悲愤的说:“那是陶满柔!”   陶满柔……?   阮棠有一瞬间迷茫,随后才恍然大悟,是女主啊!   真不怪她对女主没印象,一方陶满柔长得实在没特色,另一方面她们也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她刚来就对着女主一耳光抽下去,一次是在剧组试镜的时候一扫而过。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女主的消息,她记不住很正常。   “怎么,她也进了剧组?”阮棠想了一下剧情,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相关的内容,可有可无的说:“女二号是吧。”   小宋憋笑:“听秦助理说,是女三号。”   阮棠诧异,这世界的女主角是不是混的有点惨,不是说有重生的金手指吗,怎么就捞到了一个女三号?   时导的助理小秦,听到她们说话,也难得的凑过来,解释说:“她试镜的时候演的其实还行,但是和阮老师一比就差太多了。时导说女二号的角色比重很高,不适合她,又选了一个能和您势均力敌的女演员做女二。”   小宋喃喃:“女二号好像是卓盼卓影后吧……”这样的人,和她们家阮姐势均力敌??时导你疯了吗,她们阮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花瓶!   她的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时导是真看重她家阮姐,一方面又怕阮姐这精美的花瓶在和经验丰富的影后对戏的时候,别给碎(cei)了吧……   另一边,陶满柔四下看了一圈,朝这边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气质温柔,竟主动与阮棠打招呼:“阮姐,好久不见,竟然能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以前发生的那些不愉悦,我给您道歉,希望以后能够原谅我之前的不对,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阮棠撑着下颌,玩味的看着她,不语。   陶满柔被她看的一瞬间有些发毛,心里微颤,却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度温柔的笑笑,主动离开了。   她走后,小宋一脸的不可思议:“阮姐,她竟然会主动认错?而且说的还真挺诚恳的,这是改过自新了?”她可是之前,这女人之前的手段有多毒,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秦助理也是挠挠头,“这么一看,她给人的感觉还蛮温柔的。”   两人都觉得感官竟然还行。   阮棠嗤笑一声:“进化了而已。”   “诶???“小宋不解。   阮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拍她的脸颊,说:“记住了,她以前那种叫低级白莲花,现在这才是成熟的黑心莲,以后怎么样,拭目以待吧。”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不会吧……”   小宋还觉得不可思议,结果当天工作结束以后,她就再也不对陶满柔有任何好感了,只剩下破口大骂。   “阮姐——你看!!!”   小宋指着陶满柔离开的背影,手都在颤抖:“她上了曲小少的车,是赵秘亲自的接的!!!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又勾引小少了!!!”   她都要气哭了,怎么阮姐又被挖墙脚了!   岂料,阮棠竟半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反而笑了笑,说:“行了,别跳脚了,你看你那样,比自己的墙角被挖了都激动。”   小宋:“阮姐你就不生气吗?小少明明前几天还对你深情不移,怎么就……”她抱怨的扁扁嘴。   阮棠将妆卸下来,转头点了点她的脑袋,纠正:“曲见琛可不是我的墙角。”   “诶?”   “我又没给他什么保证,更没有把他纳入我的后宫,墙角这个词他还用不上,顶多就是关系暧昧而已,所以他和谁在一起,我不会管。”   阮棠说的很坦然,没有半点口是心非的意思,她在小宋不忿的表情下,微微一笑,继续说:“不过,你怎么就确定他和陶满柔之间有暧昧呢?”   小宋:“赵秘都亲自来接她了!”   “只是这样,便一定有暧昧吗?”   阮棠理智的分析:“你啊,想的太简单了,曲见琛是头喂不饱的狼,哪有这么轻易搞定,只怕我们曲小少又在算计什么呢。”   “更何况……”她站起身,意味深长:“你觉得,我调教过的男人,会看得上陶满柔那种水平的女人吗?”   小宋一怔。   “陶满柔如果真的能迷住曲见琛,那我的魅力得差到什么程度?”阮棠嫣然一笑。   “有道理啊。”小宋挠头,“什么人能放着我阮姐这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追求,看得上陶满柔那种寡淡无味的小白花?”   -   隔天,陶满柔再来上工的时候表现的一如既往,但是关于她和曲小少的绯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前段时间就传过,但是随着陶满柔的沉寂,曲小少公开承认阮棠的身份,这种谣言不攻自破,但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说法会卷土重来!   而且,这小三原配还在同一剧组!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诡异起来。   “新欢旧爱放在同一剧组里,这是要撕逼的节奏吗?”   “也不一定啊,曲小少那可是顶级豪门,大奶二奶一起养享尽齐人之福也很正常嘛。”   “真羡慕小少,大老婆美艳动人像红玫瑰,小老婆温柔娴静像白月光,一举两得嘛!”   “这种说法也不对,陶满柔显然就和阮棠没在一个水平线上,换做你的话只选一个,百分百都会选阮棠啊,全天下的男人都这么选。”   “女人也这么选的,阮棠那张脸足以掰弯我了,小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豪门,肯定娶了阮棠,从此对她一心一意。”   “你快得了吧,阮棠就算不和小少在一起,还有时导呢,虽然大魔王不承认,但是我敢说他绝对和阮棠擦出火花了!”   最后这位说话的,很显然就是男主角,因为上次拍定妆照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真相!   他旁边的摄影师,想到那张定妆照顿时忍不住点头,“时导和阮老师,真的蛮般配的。”   小宋路过,听到她们的对话,顿时冷冷一笑。   一群蠢货懂什么,还曲小少坐享齐人之福,他最多就是个小老婆,时导才是阮姐的大老婆,外面还有一个找不到的奸夫外室等着阮姐宠爱呢!   而陶满柔呢,面对类似的言论,永远是耐心十足温温柔柔的解释:“我和曲小少只是朋友,真的没有旁的关系,我知道阮姐和他的关系,况且我一直很崇拜阮姐,怎么会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大家一定不要瞎说,让阮姐误会我的话,我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小宋一听她给自己艹人设,说她是阮棠的迷妹,顿时恶心的要吐了。   她真傻,真的,之前还觉得白莲花改过自新了,还是阮姐说的对,她分明就是进化了!   这样下去,阮姐如果生气为难她,岂不是正中下怀,成为所有人眼中那个恶毒善妒的女人?   外界传的风言风语,但是阮棠一直没有表态,直到有一天,恰好化妆间内只剩阮棠与陶满柔二人。   陶满柔透过镜子看着玩手机的阮棠,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她不解的问:“阮姐,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阮棠翘着二郎腿,端是风情万种,头也不抬的道:“没有,你长得又不好看,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陶满柔一噎,竟有些无言以对。   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把怒火压下去,开局就是不利,没气到阮棠,倒是差点让她把自己气的失去理智。随后冷笑一声,干脆撕破脸皮,说:“连我抢走曲小少,你都不生气吗?阮姐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以前可是很喜欢冲上来要撕我的。”   阮棠放下手机,挑剔的看了她一眼,“你就算想碰瓷,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吧,我会被你撬走墙角,然后气的失去理智?醒醒吧,你当你是X江小言文里的玛丽苏吗?”   不,你只是一片坑掉的扑街文里的女主。   她轻描淡写的移开视线,起身便走,不屑一顾的姿态深深的刺痛了陶满柔的眼。   “阮·棠!”   陶满柔被羞辱的咬牙切齿,随即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怎么可能!   -   剧组今天要拍摄的戏份,可谓是万众瞩目。   当然,不是说这个剧情有多重要,而是……非常狗血的,曲小少的新欢旧爱同台的第一出戏。   曲小少和陶满柔的绯闻传到现在是愈演愈烈,阮棠和陶满柔之间的关系就越发的微妙,可惜一方解释的苍白无力,一方干脆无动于衷,好不容易才迎来了同框的机会,令人如何不激动?   “剧本拿过来,我看看。”   伴随着时钰的到来,剧组内的气氛骤然一静。   开拍之前,他接过剧本看了两眼:舒妧成名,她是梨园里罕见的女星名角儿,又因为那绝代风华的扮相令人心服口服,一时间万人簇拥,在这个京剧盛行的时代,她一个女人,竟也能与那些富商大老板们平起平坐。   成名后的她心态大变,像是要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割舍,她纵情笙歌放浪形骸,行为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与一位名门少爷的新宠发生了冲突。   阮棠饰舒妧,陶满柔饰新宠情人。   “开始——”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进入状态。   舒妧一身暗红色旗袍,美的如魅惑人间的妖物,一举一动都令所有人目眩神迷。   陶满柔饰演的新宠在宴会的角落里满脸嫉恨的看着她,这完全不是演技,而是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她嫉恨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便成为全场的焦点,嚣张跋扈不用付出代价,凭什么……凭什么!   所以在舒妧走向宴会后院寻求清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四下看了一眼没人,便毫不犹豫的恶语相向,讥讽的道:“舒小姐想必是伺候男人太累了,跑到这里来躲清闲。”   背对着她的女人骤然转过身来,一双锐利的双眸仿佛能将她的身体射穿,那妖物红唇微勾,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一个没名分的小情人,也配在这里和我叫板。”   陶满柔脸色煞白。   一时间竟分不清,眼前的女人是阮棠在羞辱她,还是舒妧在羞辱她所饰演的角色。   由于两个人都是半色出演,场上的气氛竟罕见的极具张力,舒妧的高傲狠辣、新宠发自内心的嫉妒完全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的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摄像机诚实的拍下了整个过程。   对话不过两三句,紧接着冲突骤起。   陶满柔将台词说的畅快淋漓,那便是她内心的真实感受,说完之后,双眸饱含恶意的看着对面女人那阴沉的脸色,只觉得越发的痛快。   紧接着,便被一个耳光箍在脸颊上,狠狠的抽倒在地上。   “啪——!”   这一耳光着实用力,力度之大让陶满柔完全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是随着惯性摔在地上。她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棠,明明应该是假打,她竟然——   真打!   而且打的相当的解气!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全场目瞪口呆。   阮棠疯了吗,还是说她在借机泄愤?但是这种泄愤的方式只图一时之爽,整个人的名声就烂透了啊!   很快,肯定就有人将她真打的视频和整件事一起爆料发到网上去,她就不怕影响声誉?   但是,导演没喊卡,就是继续拍下去的意思,场上的剧情还在继续,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阮棠怕吗?她还真就不怕。   她要是会顾忌这犹豫那的人,就不会接下任务做恶毒女配了。   女人唇角微翘,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陶满柔,那高傲而轻蔑的姿态将恶毒发挥的淋漓尽致。   任你假惺惺装白莲又如何,任你能说会道耍心机怎么样,最后挨打还不是受着,她就是恶毒女配,还真就成全你女主这朵白莲花了!   阮棠真是,平常不觉得,一对上这个假惺惺的女主,顿觉做恶毒女配好,做恶毒女配爽啊!这样畅快的恶毒女配给她再来一百个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曲见琛悄无声息的到来,且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曲小少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看到阮棠一耳光将人抽飞的时候,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转头就对赵秘说:“你瞧瞧她打人那个风范,是不是比在宴会上那次还要泼辣,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简直就是打出花样来了。”   赵秘看着自家小少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一言难尽的附和:“……的确是泼辣。”   “什么泼辣!”曲见琛不爽他用这个词,纠正:“那叫英姿飒爽!”   ???不是您说的泼辣吗?   看看小少这姿态,哪里有半点心疼陶满柔的意思,还被撬墙角呢,只怕那祸水要说一句想每天都打陶满柔出气,他下一句就该是:“把陶满柔绑了,放在院子里,让我家糖糖每天到剧组第一件事就是打耳光!”   论浑,小少还真做的上来这种事。   -   另一边,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剧情还在进行,舒妧一耳光抽下去犹不解气,她上前一步,一脚踩在那新宠的手上,狠狠的一碾,嘲弄的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可以废了你,但你没有反抗的能力。”   陶满柔突兀的发出一声惨叫,完全脱离剧本的叫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陶满柔的助理跑了过来,不顾正在拍摄的剧组,一把扶起陶满柔,声音悲愤:“阮老师你这也太用力了,满柔这右手前不久才受了伤还没好,这一下又要感染了!”   众人一愣,这么严重?   紧接着齐刷刷的看向阮棠,这就作孽了。   小宋在旁边看着顿时气愤不已,“她的手受伤了又没和剧组说,这不是正常拍戏吗?剧组也没说要假踩啊!”   陶满柔的助理驳道:“那也没有阮老师下手这么狠的,打耳光真打,碾手真碾,这分明就是泄私愤嘛!”   陶满柔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完全顾不上拉助理,任由她帮自己找公道。   就在这时,时钰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我的剧组从来没有假打假碾这种行为。”   议论声骤然一停,全场鸦雀无声。   只听时大魔王强势而不近人情的话语在片场四周回响:“演员的基本素养就是入戏,一切力求真实,陶小姐,你的助理没有分寸的闯进来打断正在拍摄的戏,我可以当做第一次不去计较,但是如果你习惯弄虚作假,连真打真摔这种事都无法做到,请离开我的剧组。”   “我给各位演员的片酬,发给工作人员的工资,都是要你们尽职工作,而不是来这愚弄我、愚弄观众的。”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口。   大概是弄虚作假的事情在娱乐圈太普遍,导致他们忘了,时钰对工作是多严苛多认真的一个人。   陶满柔的唇在发抖,但出乎意料的是之前一直捂着说要感染溃烂的手竟然不抖了,她的双目盛满了眼泪,却忍辱负重的说:“时导,我的手没有大碍,都是助理太夸张了。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您说的我都能做到!”   哇偶,再拍一次。   陶满柔这助理来闹了一通,反倒是给她家艺人争取到了一次重新挨耳光碾手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   PS,来个小剧场:   阮棠(满脸遗憾):这就要解决女主了?那我这个恶毒女配怎么发挥?我都想好了,等女主和曲小少在一起,我就和七爷一起出场,然后朝他们招招手:儿子、儿媳妇,过来给婆婆奉茶——   曲小少(恼怒异常):你休想!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先杀了她,再杀了老狐狸,然后把你关在地下室翻来覆去的折磨你,直到你生出来老子的儿子为止! 第22章 豪门娱乐圈   陶满柔挨了两顿收拾, 一点好没捞到,在时导那还落下了不敬业的印象, 更别提这两场下来, 大家发现曲小少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竟然半点没有替小三出头的意思……   这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不管陶满柔是不是小三, 起码阮棠是惹不起的狠角色, 时导护她,曲小少纵她, 更别提她自身有多不不彪悍了!   阮棠一战成名。   这一场戏拍完之后,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打听事的都偃旗息鼓了, 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陶满柔。   陶满柔拍完这场戏, 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失魂落魄的被助理扶到休息区,直到消毒液擦在手上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传到全身,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暴怒的情绪让她下意识的将助理一把推开。   小助理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也不敢反抗, 看着她阴沉的脸色,怯怯的喊了一声:“满……满柔姐。”   陶满柔推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撒气行为,顿时有点尴尬的不知所措, 见小助理怯懦的反应,心情才稍稍舒缓。也对。她现在再怎么说都是大明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十八线,对待一个助理而已, 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被阮棠羞辱的难堪淡化许多。   她抬了抬手,语气骄横的使唤对方:“喊什么,继续给我上药啊,你想让我的手真的溃烂不成?!”   小助理连忙站起来,继续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药。   陶满柔见她那胆怯的模样,心里的怨气又减少了几分。   她的确是伤着了手,不过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次也是提前约了曲小少过来,化妆间内故意激怒阮棠,本意就是让她在对戏的时候失控,却没想到失控是真的,结局却不尽人意……   想到这里,她突然脸色一变,曲小少呢?   陶满柔一抬头,正巧瞧见赵秘朝这边走来,扭曲的面容瞬间变成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咬了咬唇,明明双眼泛着泪花,却坚强的朝对方笑着打招呼:“赵秘书,您这是……?”   可惜这坚强敬业小白花的人设注定要白做了。   赵秘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只是中规中矩的将礼盒送到,说:“小少刚才看见您受伤了,特意让我将伤药送到,还有给您的礼物,陶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陶满柔心里一喜,虽然曲见琛本人没亲自过来,但是送药已经算用心了,她的努力总算没白费。万般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表面上她却只是客客气气的拒绝:“谢谢小少的关心,伤药我收下了,礼物就不必了。”   “您还是收下吧,不然我不好交差。”赵秘意味深长的笑笑,他没说的是,小少在吩咐他送礼的时候,还轻慢的说了一句:让她养好了伤,方便糖糖随时打人。   这当然是不能转达的。   因为小少还没查到他想从陶满柔身上得到的东西。   只是陶满柔始终太蠢,完全不懂现在的鲜花着锦便似烈火烹油,距离粉身碎骨仅仅一步之遥。   陶满柔最终还是留下了这份礼物,并为自己的算计得逞而沾沾自喜,但这样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一转眼就看到,时钰在手把手的教阮棠入戏。   那个冷清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冰冷的唇会吐出“我的剧组不需要弄虚作假的演员”这般严苛而不给面子的导演,此时却像是走下了云端,看的陶满柔像是做梦一般。   或许是为了方便讲戏,阮棠坐在清静的角落里撑着下颌蹙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而时钰便半跪在她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比比划划,为她勾勒出一个幻想出的画面。   “你是舒妧,在成名的路上被繁华迷失了眼睛,当万人追捧和数不清的赞美谄媚蜂拥而来,让你分不清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你沉迷于这种虚假的快乐,渐渐地误以为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   “阮棠,把你脸上的轻蔑收收,那是你的表情,不是舒妧的。”时钰伸手,亲自将她唇角讥讽的弧度抹平。   阮棠伸出手指,在他眉头点点,嗔道:“你这说的就不符合常理,旁人的追捧谄媚怎么可能会让我冲昏头脑,他们只会成为我的垫脚石,让我踩在脚底下一路直升云端。”   “但是舒妧会。”时钰的声音淡淡,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耐心的和她解释:“舒妧没有你这么强大的心脏,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女,前半生被父母掌控,如今又落入另一个陷阱,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会跟着别人的节奏走。”   “这样啊……”   阮棠顺着他的话,慢慢的眯起眼睛,属于阮祸水的那股睥睨高傲的味道渐渐褪去,一张混合着梦幻与飘飘然的面孔出现了,眉梢间皆是春风得意,她愉悦的哼着歌,连曲调都带着一股造作的气息。   她哼了两句,斜眼睨他:“是这样吗?”   时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里面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赞赏,“就是这样,保持住。”   阮棠啧了一声,“合着我要扮演的是一个没智商的漂亮蠢货。”   “可以这么说,但这只是一时的。”时钰说起他的作品时,双眼明亮的像星星,语调都带着一股狂热的气息,他说:“舒妧此时的飘飘然,恰恰就是一种人性的暴露,这种得意不会维持太久,当她发现她只是一颗棋子,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却要面临一无所有的境地时,得意便会化为十倍的痛苦。”   “她的纵情享乐放浪形骸中,都混合着一股对命运无声的抗争,这种挣扎却又是绝望无力的,她无法对抗那个吃人的社会,那个物欲横流让她快乐又让她憎恶的世界——”   “那是民国上流社会的一角,整个时代看似奢华实则藏污纳垢的缩影,就像是孔雀开屏后面那个赤裸裸又肮脏的臀部。”   这才是时钰在他的作品中想表达的东西。   阮棠眨眨眼,坚定地朝他点点头,鼓励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亲爱的时导,你负责电影的内涵,我负责将那个时代的奢华表达出来,放心吧,这个我在行。”   换言之,她就负责美美美,内涵就别找她要了。   时钰也不恼,只朝她笑了笑,认真的说:“这个约定,我会做到。”   时钰这份承诺应下来,便是一生一世,此后的许多年,他们都是做好的搭档,她负责演戏,他负责将她的美貌与电影的内涵传遍全世界。   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女主角都多美,多么令人沉醉。   而现在,远处的陶满柔看着他们之间那默契的令人难以融入的气氛,却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待阮棠去拍戏,她终于忍不住跳出来:   “时导,您曾说过剧组里不留废物,不要弄虚作假的演员,那阮棠算什么……”   冲动之下,她的语气格外的咄咄逼人:“她不能入戏,演的都是自己,还要你亲自手把手的去教,将这样的演员留下来却对旁人如此严苛,您这算不算是双标?”   陶满柔说的完全不经大脑,只是满心的发泄,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脸色大变,她张张嘴,想要改口补救两句,却已经来不及。   时钰始终背对着她,注视着片场里的阮棠,他的声音冷淡的残酷,只有一句话:“阮棠值得特殊对待。”   陶满柔眼前一黑。   阮棠值得他特殊对待,那她差点被驱逐出剧组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因为她不配?   这话就难堪极了。   直到时钰走后,她才慢慢缓过来,女人死死地咬住嘴唇,脸色煞白,眼中带着一股狠意,她意识到只要有阮棠在,她就不可能熬出头,那些危机也会一直都在。   -   曲见琛看完“打戏”后,就被阮祸水那“飒爽英姿”勾的心痒痒,本想过去调戏一把,结果却被七爷临时招了回去汇报工作,只能遗憾放弃。   他现在不止要忙自己手底下的产业,更是开始渐渐接触曲氏集团的核心,这段时间着实是忙,准确的说是被七爷安排的工作指挥的团团转。   外人看来是七爷器重养子,开始着手放权。   但是……   李特助偷瞄了一眼里面的一对父子俩,暗道七爷真是好算计,小少只怕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能和那祸水说上一句话了。   时钰那边不足为虑,只要阮棠不主动将人搞上床,以那位柏拉图的性冷淡风,只怕到死那天都是处男。   什么放阮棠出去玩够,实际上是掌控的滴水不漏!   小少将工作汇报完毕,父子俩的话题渐渐地聊到了前段时间的风波上面。   “那位阮小姐应当是已经回来了吧,听说你还在为难梨园?”七爷淡淡的看了养子一眼。   曲小少嘻嘻哈哈的笑着,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倒是打蛇上棍的抱怨:“父亲,这事可不能怪我,那梨园还藏着阮棠的奸夫呢,你也不想你儿子头顶戴绿帽吧。”   曲绍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有的时候逼的太紧,反而对自己不利,张弛要有度。”   小少应下。   “你和时钰和好了?”   “算不上,互相利用吧。”曲见琛坦然的答:“只能说短时间内,不会再大动干戈。”   曲绍年把玩着手里的钢笔,黑眸微敛,令人无法察觉其中的情绪,声音沉沉:“再胡闹,没有人会投进去十个亿给你收拾烂摊子。”   训斥了养子,他自然而然的道:“说起来,这十个亿丢下去,我似乎还没听到响声。”   曲见琛玲珑心思,见他对时钰的剧组有几分关注之意,便顺势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去剧组瞧瞧,听个响?”   李特助将茶端进来,顺势道:“正巧,七爷今天似乎并没有旁的行程安排。”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上车之前,李特助还是没忍住扯了扯唇角,暗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想看媳妇都能做到不动声色,竟然还引导着小少自己说出来了。   小少哟,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啊!   -   这边剧组正在拍戏,恰好就是女二号卓盼卓影后进组后和女主角进行的第一场戏,戏拍到一半,就听到消息说剧组最大的投资商曲氏集团掌权人曲七爷亲自来剧组巡视,一时间引起轰动无数。   这般阵仗下,阮棠下意识的一抬眼,正对上被一群人簇拥而来的曲绍年。   女人眉梢间风情依旧,活的端是没心没肺。   七爷黑眸深沉,令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自是无人察觉到其中隐藏极深的柔情,他在心里微微叹息:   ——这小作精,还真是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 第23章 豪门娱乐圈   《佳人旧影》剧组在一座近代影视城, 一般而言拍戏的剧组都会承包城内部分建筑,但是时钰为了剧组拍摄的工作效率, 一掷千金, 将整座城池全部拿下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家一般的文艺片几千万或上亿的经费便足矣,而时导的剧组却准备了十五亿, 因为他要求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好。   当然, 这和某位投资商爸爸豪掷上亿面不改色,也有着分不开的原因。   而现在, 金主爸爸突然降临剧组要求参观,猝不及防间整个剧组的节奏都被打断, 片场一阵兵荒马乱, 很快时钰便迎着曲七爷将人请了进来。   他们站在拱桥上, 远远看去,一排排摄影机正对着湖边的两位同样出彩的民国美人,便如同一道古香古色的风景线, 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阮棠与曲绍年对视一眼,随即便移开视线, 若无其事的继续与女演员对戏。   曲绍年黑眸沉沉,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掩饰住内心的异样。   时钰站在他的身侧, 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讲解:“前面正在拍戏的两位艺人,分别是剧中的女一号阮棠和女二号卓盼,同样都是非常出色的演员。我们为这场戏准备了很久,七爷如果有兴趣, 可以近距离参观一番。”   曲绍年微微颔首,淡笑:“小时的专业能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既然来了剧组,那就看看吧。”   时钰不因他的称赞而惊喜,也不因他的称呼而恼羞,只是不卑不亢、公事公办的应道:“七爷谬赞,这边请。”   曲见琛站在另一侧,男人的手插在风衣口袋中,神情漫不经心,只是视线落在阮棠身上时,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悄无声息的呈现出,连自己都没发觉的认真。   这小祸水平时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专注演戏时的样子,着实是迷人的很。   一群人走近,恰好场上的戏正进行到白热化。   阮棠饰演的舒妧一身绯红旗袍艳而不俗,金丝线盘扣点缀出三分贵气,她微微挑眉,细长的眉毛显得凌厉的逼人,红唇一张一合,轻慢而戏谑:“宋小姐这么着急的跑到这儿来堵我,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对面的宋岚被戳中心里事,顿时脸色泛红。   卓盼饰演的大家闺秀宋岚,教养好脸皮薄,显然没有遇到过舒妧这种妖艳贱货,哪里是她的对手,三两句便溃不成军,最后在女人嘲弄的目光下,只能愤然的道:“舒小姐,请你离少将远一点,他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和你完全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那照她的意思,她是哪路人?   舒妧顿时脸色一沉,她的手搭在她的肩膀,缓缓凑近,那美艳的面孔像是被激怒一般,带着一股以牙还牙的狠意,声音轻轻,恶意却几乎实质化:“宋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您爱慕的少将有多洁身自好呢,才会在宴会上舍您而去,揽着我这种人的腰,和我共舞?”   她的话,完全就是在报复宋岚对她的轻视,才会将自己自贬为“这种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舒妧也曾经是大家闺秀,也曾经与宋岚一般活在温室中,得体有教养,但是她的家没有了,她的世界崩塌了,她成了男人手中可以利用的戏子,宋岚口中的“不是一路人。”   难堪,憎恨甚至带着一股微妙的嫉妒,在一句话中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宋岚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过分了,她张张嘴,在这种近乎极端的氛围下,脱口而出一声道歉。   紧接着,两个人都愣住了。   -   场外的人也在专注的注视着这一场戏。   毋庸置疑,这是一出极为精彩的戏,全场两个人都没有NG,无论是对话还是情绪都非常到位。   卓盼不愧是拿过国内最佳女主角大奖的影后,她将这个心怀嫉妒却保留底线的女二号宋岚演绎的入骨三分,这个角色虽然是女主角的情敌,却也是那个时代悲剧下的产物,后期她会出于善心帮助女主逃离控制,虽然她们的逃离计划最终失败,但是看到那个才华横溢风华绝代的女人饱受折磨,宋岚最终觉醒出自我的意识。   阮棠的舒妧演绎的同样到位,无论是舒妧的骄傲还是伤疤被揭开的难堪,都在一句话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她的气势源于自身,她的演技是时导亲手打磨,虽然在娱乐圈内只是新人,却绽放出独特而璀璨的光芒,在于影后对戏时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在矛盾爆发的那一刻,她的气势压过了卓影后。   不止旁观者感到惊讶,甚至于卓盼本人都不敢相信。   来之前,时钰亲自联系的她,请她出演这部电影里的女二号,在听说女主角是声名狼藉的花瓶阮棠时,要给这样的人最配,她不仅排斥而且异常反感。   但是时钰对她有恩,所以她尽管不爽,但是应承了下来。   但是……这一场戏下来,卓盼心服口服。   阮棠在其他人那里评价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演技并不如自己娴熟,但是她自身的那股气势和张力,绝非池中之物。   时钰早已顾不上陪曲七爷,他站在摄影机后方,专注的看着镜头里的画面,时不时的打手势吩咐移动的摄影师调整角度。这种场面下,后面也有随同的人想要开口谄媚两句活跃一下气氛,但是第一个音节刚发出来,就被他冷冰冰的眼刀给怼了回去。   曲绍年唇角挂着一抹淡笑,内敛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听到声音回头看他一眼,虽未表现出明显的态度,但那股压迫力气势已然让他不敢再吱声。   曲见琛脸上的骄傲却是如此明显,爱憎分明的曲小少将自己对阮棠的爱意毫无表露的表现了出来,被打扰后,那锐利的眼眸阴沉的笑,简直就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把那人都要吓尿了。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做出同一个反应,给阮棠一个绝对安静自然的环境,让她舒舒服服的把戏拍完。因为片场收录的是原音,外面的人稍有发出一点动静,都会对演员造成影响,拍戏过程中要求绝对的安静。   待这一场戏结束。   卓盼主动将经纪人递上来的水送给阮棠,笑着搭话,称赞道:“非常精彩的演技,没想到能一遍过,来庆祝一下。”   阮棠接过矿泉水瓶,大大方方的和她瓶对瓶碰了一下,笑着回应:“你演的也不差,卓影后名不虚传,我都要喜欢上宋岚这个角色了。”   卓盼开玩笑似的朝她切了一声:“怎么是喜欢宋岚,不应该是喜欢我吗?”   这话一出口,几个熟悉阮棠的人顿时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却来不及阻止——   阮祸水轻笑一声,美目秋波顾盼生辉,“当然了,比起宋岚,我当然更喜欢卓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这柔媚入骨的声音,让卓盼顿时心口一跳,来不及分辨她这话中的意思是真是假,就被两道冷冷的男声打断:   “阮棠。”x2   阮棠施施然的回头,神情无辜的很。   卓盼转头一看,才发现场外除了时导,还有与曲小少和另一个男人,那人生的几乎完美无瑕,气质淡然却令人不敢小觑,她无意间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神,顿时被里面的冰冷所摄,呼吸一窒。   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对她没有好感。   曲见琛忍不住磨牙,这祸水简直不收拾就不成样了,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她还荤素不忌,连女人都不放过。   关键是,小宋这种傻白甜他还不放在眼里,但是卓盼和阮棠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姐妹花,就像青蛇和白蛇,赵飞燕和赵合德,自带一股浓浓的百合气息。   曲小少瞬间警惕起来!   时钰不似小少那般明显,喊完后顿了顿,加了一句:“还有卓盼,这边来。”   阮棠很无辜,这是卓盼先动的手啊,她只是被动防御同时条件反射的进行攻击,撩美人已成本能甚至不分男女,但是,她真的对卓盼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很直的。   阮祸水从善如流的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时钰。”美目流转,落在曲七爷身上,又眨眨眼,轻笑一声故意问:“这位是……?”   卓盼也听话的跟过来,她发现不知那位神秘的先生,在场的三个男人似乎对她都有意见!影后敏感的很,顿时不由得往阮棠身后缩了缩,结果危机感更浓了!   时钰公事公办的介绍:“曲氏集团总裁,剧组最大的投资商,喊曲总或者七爷都可以。”   卓盼一惊,这人竟然是曲七爷。   她虽未见过那位神秘的大佬,却也听说过其大名,眼前的人是如此年轻出众,但那股气势强大的,又让人感觉到理所当然。   阮棠与卓盼做出同样的、微微惊讶的表情,然后笑吟吟的伸出手,“曲七爷,久仰大名。”   曲绍年从容的回握,却感觉到手心被挠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痒,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掌微微收紧,包裹住这祸水的小手制止她坏心眼的动作,然后正经的松开。   “阮小姐,表演时的灵气令人记忆深刻。”他说。   阮棠微微挑眉,夸灵气是什么意思,她的演技不好吗?   很好,曲绍年你这小妖精,成功的吸引了你阮爷的注意力,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阮祸水心里的戏十足,表现出来的却格外的自然,她俏皮的一笑,说:“多谢夸奖,七爷出众的相貌、卓然的风采亦是让我记忆深刻。”   这话……就偏暧昧了。   曲见琛眼皮一跳,一把将人拉过来揽在怀里,似笑非笑的训斥:“没大没小。”   他训完,又朝七爷说道:“父亲别和她一般见识,糖糖没分寸,我以后会慢慢教的。”   你教?   曲绍年唇角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阮棠,只道:“无妨,阮小姐率真。”   李特助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前面那各怀心思,气氛微妙的相当惨烈的场面。   时钰看了一眼曲见琛搭在阮棠腰间的手,黑眸冷淡,他喊了一声阮棠,说:“入戏情绪到位,继续保持,去换装,准备下一场。”   阮棠配合的应下,笑吟吟的将曲见琛的手拍掉,耸了耸肩,又坏又无辜的跑路了。   曲见琛看她那得意的怀模样,恨得牙痒痒。   时钰:“距离下一场开拍还有一段时间,账本在会议室,七爷可要去看看?”   曲绍年波澜不惊的视线从阮棠的背影上移开,淡笑:“可以。”   曲见琛笑了笑,低声和曲绍年说了两句,转身便迈着长腿朝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李特助见状立刻上前,低声唤道:“七爷——”   曲绍年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   -   阮棠换好下一场需要的京剧戏服,从里面走出来,却发现热热闹闹的化妆间竟然空了下来,连化妆师都不见踪影。   紧接着,整个人便被强势的抵在了墙上。   她微微仰头,对上曲见琛阴沉而邪佞的面孔,顿时笑了,“瞧瞧这脸色,我们小少是怎么了?怎么一副绿云盖顶风雨欲来的模样?”   说着,还放肆的伸手往他头顶探,似乎想摸摸上面有没有绿云。   曲见琛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恨恨的咬了一口,女人被咬疼,顿时不乐意的往后面缩,他却紧紧的扼住不肯放,又俯身咬住阮棠的唇,将她的不满尽数吞下来。   “你这妖精,还真是生冷不忌。”他的唇在她的唇边摩擦,声音低的近乎呢喃:“男人你要勾引,女人也要勾引,连老男人都不放过,我一刻没管好你,就要被你戴上一顶绿帽子。”   阮棠没心没肺的笑,直说:“我瞧你那小爸爸长得挺俊的,老男人要都长的这么极品,也太招人了吧。”   果然看上老狐狸了!   曲见琛的脸色更黑,他提出邀老狐狸来剧组之后就后悔了,果然不出所料。   阮棠如果表现的正正经经,对曲绍年没有异样,他才会怀疑里面是不是有问题,现在阮棠这习惯性招人的举动完全在预料之中,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再招人你也吃不到嘴,那只老狐狸清心寡欲一辈子,你这种妖精就不如他杯子里的茶。”   曲见琛重重的哼了一声,同时咬住她的耳垂恶意摩擦,感受着女人的轻颤,不紧不慢的说:“以后乖乖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大制作的电影、站在娱乐圈的巅峰,还是曲夫人的身份,只要你乖,予取予求。”   这轻飘飘的话语中,包含着曲见琛不愿示人的深情与认真。   偏偏那祸水不是个东西,明明听了出来,不仅不感动,还非常没良心的刺激他。   她在他的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愉悦中带着一股坏透了的气息,说:“让你说的我很有挫败感啊,那……我的小少,如果我想做你的小后妈,你给吗?”   曲见琛的眼中翻涌着狂风骤雨。   阮棠呵气如兰,轻佻的说:“小少,你喊声妈,让我听听。”   男人狂风骤雨的吻砸了下来,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缠绵中,他狠戾疯狂的声音响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十个月后当上这个妈!”   回应他的,是那祸水没心没肺的笑声。   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小宋战战兢兢的声音从门后响起:“……那……那个,阮姐,你们忙完了吗,时导在催了,接下来还有戏份要拍呢!”   她的声音听起来怂的都要哭了。   阮棠气喘吁吁,捞了一把凌乱的衣衫,随手将沙发上的抱枕塞在曲见琛的怀里,媚眼如丝,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幸灾乐祸:“不然你拿它解决一下?”   她起身,又手欠的拍了拍抱枕,感慨:“生孩子是不可能生的,又疼又麻烦还影响身材,更何况这世上哪有一个男人配让我生?小少要真想要孩子,诺,这个抱枕就当是我给你生的崽子了。”   那抱枕抵在曲见琛的身下,遮住了他的凸起,又被阮棠评价成孩子。曲见琛看看阮棠,再看看这个抱枕,一瞬间无比膈应,一把丢了出去。   妈的。   迟早把这个坏胚子教训的老老实实的。   -   曲七爷来巡视仿佛只是一时兴起,逛了一圈,看了看剧组便离开了,狡猾的老狐狸没有给在场的人留下一丁点值得怀疑的痕迹。   曲见琛是带着火气和欲求不满走的。   阮棠这边拍完戏已经是傍晚时分,卸完妆,耳边是小宋叨逼叨逼不停的声音。   “阮姐,晚上咱们吃什么啊?烧烤好不好?肉串、炸蔬菜、炸馒头、鸡翅都很好吃啊。”   “影视城不远处的那家烧烤店就不错,你觉得呢?”   “李姐今天好像有事,不来接咱们了,就咱们俩。”   阮棠拿出口红,在姣好的唇上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眼鲜艳欲滴的唇,微微一笑,顿时满意了。   “你自己去吧,我今天有事,不用跟着了。”   “诶?”小宋懵逼。   她想了想,小少好像被阮姐气走了,时导今天有事提前回家了,阮姐和谁有约?   阮棠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轻轻一笑,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奸夫。”   小宋瞪大了眼睛,就要尖叫,却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指抵在唇边,女人美艳的面孔放大在她眼前,做出“嘘”的动作。   “苹果乖哦,要保守好秘密。”阮祸水眨眼。   宋苹果被美色所迷,下意识的点头,回过神来时,看到的只有那祸水一身红裙风情万种的背影。   她出了影视城,李特助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阮小姐,请跟我来。”   阮棠跟着他走到角落里。   李特助拉开眼前不起眼的汽车的后车门,“请。”   这车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格外的宽敞,阮棠似早有预料,一上去就扑到了曲绍年的怀中。   她坐在他的身上,顺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男人清雅淡然的面孔,笑嘻嘻的凑过来亲吻他眼角的泪痣,边亲还边问:“宝贝儿,这才几点就按耐不住的想我了?”   七爷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放肆,他托着她的腰,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又无奈又宠溺:“在外面玩野了是不是。”   “还好还好。”阮祸水很得意:“时钰是个好导演,完全没有浪费我的美貌和才华。”   说起这个话题,她突然眼眸一眯,一手撑在车座后垫上,气势汹汹的开始找后账:“你这小妖精,今天还在剧组里暗讽你阮爷演技不足?”   曲绍年无奈的亲亲她的唇算作安抚,“我分明是在夸你灵气十足。”   “那不就是演技不行委婉说法!”这妖精作起来那是不讲理的,“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从来只有曲七爷对旁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他若讲理,那必是对方求之不得感激涕零,哪里想到有阮棠这种生物专门克他。   一时间,男人只得认栽,大气从容的一笑,便道:“那是我错了,阮大明星想怎么样,我奉陪到底好不好?”   阮祸水偏就喜欢打破他身上那股出尘淡漠又高高在上的气息,看着在旁人眼中威严矜贵的曲七爷,独独只为她一人臣服的样子。   李特助就在外面守着,暗叹他们七爷真是辛苦了,看今天这架势,小少是认真的,时导也是认真的,哪个都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最关键的是,人家那两位是摆在明面上竞争的,相较之下他家七爷好像就是个外室……   李特助更愁了。   这得当多久的外室,七爷才能转正啊。   他这想的入神,却被开门声打断,一抬头就见汽车后门被拉开,那祸水衣衫凌乱的要往下跳,准备走人的架势。   里面是七爷的声音:“我送你回去。”   阮棠一摆手,头也不回:“不行,会被看见的。”   “……”七爷叹息一声:“我就这么拿不出手,让你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   岂料,七爷都这么低三下四的卖惨了,那祸水竟理直气壮的说:“我从来只撩不娶的,这是对大家的负责,不然娶回家以后,一两个月热情消散,再离婚多不好。”   再……离婚……多不好……   李特助替他们七爷委屈的发出一声哽咽,阮棠,你这个渣攻!!! 第24章 豪门娱乐圈   阮棠会奸夫的事情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奸夫仍旧只是外室,宋小宋同志很乖的保守住了秘密, 只是偶尔在看向时钰的时候,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时导你知道吗,奸夫有手段又热情, 在你眼皮底下都和我们祸水搞上了, 你再这么口是心非冰山脸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是的, 小宋作为一个曾经的曲阮党cp粉,被陶满柔恶心的成功脱粉, 并投向隐忍付出不图回报的高冷时导, 结果……她忧伤的发现, 这个cp好像也没有前途。   她是不是毒奶啊,奶谁谁死。   李茹急匆匆的赶来,一把拍在神游千里的小宋脑袋上, 焦急地问:“发什么楞,你阮姐呢?”   小宋抱头, 懵逼的指着化妆间的方向,“刚拍完上午最后一场戏,在……在里面休息呢。”然后就看见, 李茹宛若一道旋风,唰的追了进去。   这么着急,出事了?!   阮棠正在小憩,就被李茹粗暴的开门声惊醒, 她伸出手抵在唇边小幅度的打了个哈欠,猫眼半睁半阖的瞟了一眼李茹,眉头微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吵什么呢。”   李茹也顾不上她的起床气,手机直接丢过来,沉声:“出事了,你那对极品父母跑到一档情感节目搞事情,指责你在外面不检点,还不赡养老人。”   阮棠接过手机,看了两眼,屏幕上是一条新闻,骇人听闻的标题党上写着:震惊!当红女星遭至亲爆料,在外周旋于多个男人之间捞金,奢侈淫靡私生活不堪入目,却连赡养老人都做不到!   ……UC震惊部出来的?   下面是几张截图,正是原身那对极品父母对着镜头说话的画面,底下的字幕写着:“她有很多男朋友,一开始还拿出来炫耀给我们看,我和她爸劝她收收心这样很容易出事,她不仅不听还断绝和我们来往。”   “她在外面穿名牌吃大餐风光无限,家里却是穷的连厕所堵了都舍不得修……”   “有人劝我们直接和她打官司,说她有义务赡养老人,但是我们不想做的那么绝,毕竟是自己养大的闺女,就希望她能通过看这档节目,能够及时醒悟。”   阮棠挑了挑眉,转头看李茹,“不是跟你说,她们闹事就打断腿,我出医药费,打死了我出丧葬费吗,这是爬去的综艺节目?”   哪里想到,李茹也彪悍的很,当即表示:“你爸妈跑到公司闹的时候,我的确这么干了,没打她们,找人把你弟弟的腿打断了,然后从你的薪酬里拿的钱治病。”   小宋在旁边都惊呆了,感情您还真打了?   李茹:“我还警告她们,要钱没有,医药费有的是,不怕死就继续闹,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被管控了一点时间,怂了,打那就消停了。”   “不过我也没放松警惕,一直安排人盯着她们呢,这次是被人阴了,她们后面肯定有筹谋划策的人,才会避开公司的耳目,和这档节目联系上。”   小宋:“……”姐,咱们真的是娱乐圈,不是什么黑暗势力吧???   阮棠坐起来,拿出手机搜了搜关键词,边看边问:“这节目声称联系我但是被拒绝了,有这回事?“   “没有,他们但凡联系了咱们,这一期节目根本没机会播出来。”李茹斩钉截铁的说:“这也侧面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想要坑你一把,借着你的名气炒热度,阴毒的很。”   阮棠继续往下看,这一期节目是在早晨播出来的,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却因为涉及到阮棠和各种争议,导致这个话题迅速发酵,整个网络都在讨论。   “没想到阮棠是这种人,真是惊呆了。”   “她果然是靠金主出道的吧,而且还脚踏几条船,这下翻船真是笑死人了。”   “赚了这么多钱随便给个九牛一毛就够普通人过得很好了,却让老父母吃糠咽菜,这女人也太毒了吧(呕吐)(呕吐)。”   “她妈说她以前在家时很乖的,后来进了圈子就变了一个人,娱乐圈真是大染缸啊。”   “这和娱乐圈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她自己本性自私暴露出来了,有很多明星一直在做慈善,娱乐圈不背锅谢谢。”   “还有人吹她真性情呢,自私自利贪婪恶毒就叫真性情?那她的粉丝也都是这种人咯。”   有人在借机落井下石,有人跟着节奏走信了节目里的话,却也有清醒的人发出理智的言论:“新闻等三天,别急着站队,有没有反转还不一定呢。”   “感觉怪怪的,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会在节目组邀请的时候选择拒绝,然后放任节目播出事情闹大?难道不是应该给钱封口吗?”   “楼上的粉丝闭嘴吧,装什么理中客呢,再过来洗地祝你以后有个阮棠这样的女儿,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成名以后就不认你了!”   理中客都被打成了洗白的粉丝,但是很快……她们就见识了真正的糖分(阮棠粉)的战斗力……   “连路人都攻击,这脑子是被你妈踢过?我出资,请你去治治你脑袋上的坑可好?”   “说阮棠有很多金主的,不觉得自己这逻辑有问题吗,阮棠的正牌男友是曲见琛谢谢。知道曲见琛知道吗?欢铖传媒总裁,曲氏集团的股东兼继承人,金融大鳄曲大佬唯一的养子,顶级豪门中的顶级,他自身的资源就可以把阮棠推上娱乐圈的顶端了,还需要很多金主?”   “换言之,就算阮棠有很多金主,那是不是每一个都得是曲小少那个级别的,哇那就厉害了,阮棠简直是高富帅收割机啊,整个上流圈子的男性都是她的金主?哈哈哈哈这种话,农村老娘们不识字能编的出来,黑粉都能上网了,还捋不清正常逻辑?”   “说家里马桶堵了舍不得修的那位,讲真您还是把马桶修了吧,不然您家现在是什么味儿啊……”   “说不愿意伤害女儿所以不打官司,哎呦喂,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你都跑到这种情感节目上败坏你女儿的名声,说她和很多男人乱搞了,还装什么白莲花?”   “讲真,你要是正面刚,说你不赡养老人咱们就刚到底,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一边搞事情一边装白莲花,婊里婊气的实在太倒胃口了!”   “新闻等三天懂不懂,这事才刚出来,官方还没回应你们就先高潮了,上次打脸没被打够?”   糖分们,那可都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网友们,更何况粉随正主,阮棠性格多凶残,那粉丝的战斗力就有多彪悍,事态刚一发展出来,愣是压着黑粉打,还唬的路人一愣一愣的。   李茹说:“事情一出来,团队就开始迅速公关了,还在你的粉也算争气,暂时控制住舆论,没往坏的方向发展。这事说好处理也好处理,说难也难。   我们完全可以卖惨,讲一讲你父母那边贪得无厌的行为,过去从你手里捞的多少钱还不罢休,你养着他们不说,还有一个吸血的弟弟。但是,因为涉及到父母这种天理伦常的事情,网友总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天然立场,生恩党总是不可避免的,哪怕他们再人渣,也会有键盘侠要求你赡养,反正你有钱,对不对?”   小宋也跟着忧心忡忡:“就怕澄清了也没用,阮姐在大众那边的印象已经被定型了,她爸妈那就是无底洞,隔三差五闹一闹来要钱,谁也没办法啊。”   阮棠把玩着手机,嗤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一锤子砸死,不就好了。”   两个女人齐刷刷的看她。   “小宋,你现在去我家里,卧室的梳妆柜最下面的那一屉里面有一个旧手机,微信里面有他们要钱的理由和威胁还有各种打款证明;   还有一根录音笔,里面是她要求阮棠十七岁时退学时的对话,以及后来她劝阮棠上富商的床做二奶,好供弟弟娶媳妇一家人吃香喝辣的对话;   以及几盘录像碟,内容时阮棠小的时候过年的录像,最后面有一段是无意间录进去的,那段的具体内容大概是阮棠抢了弟弟的糖,她冲上来抽耳光,边抽边骂赔钱货也敢欺负我儿子这类的话。”   阮棠说的轻描淡写,甚至在描述上,用的都是阮棠这个名字,而不是“我”,因为遭受这种不公平待遇的不是她,而是原身。   小宋都惊了,“姐……姐你真是我姐,太牛了,这些记录竟然都留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清算???   李茹的下巴都要掉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家艺人这么凶残,对话用录音笔,几百年前挨打的录像还留着,更别说转账记录这些东西了!   阮棠却啧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她去拿,根本懒得解释。   因为首先那手机,是她穿越过来以后换了新手机,将旧手机搁置的,而录音笔完全是因为原身早就被她那个家庭搞成神经病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出了问题。   原身从十五岁开始,就攒钱买了录音笔,然后每天将笔放在身上,只要是和家里人对话就会录下来,她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成年以后要去告他们,让他们被判刑。   后来,她的人生出现了转机,成名了,有钱了,心态扭转到另一个极端,她不想让父母坐牢了,而是花钱买她们的奉承恭维,然后开始疯狂的囤一些相处的记录,无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就比如那一张有家庭暴力的录像碟。   原身和她父母完全是扭曲的家庭关系,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阮棠不想管,原身也没有相关的要求,她就直接断了那边的经济来源,但是既然那边搞事情想裸送人头……   她就不客气了呢。   小宋去拿证据,阮棠思考了一下,又对李茹说:“要锤死她们,就不能只有这些,首先家庭暴力的事情要去报警立案,不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还要断绝关系,然后给这档情感节目发律师函,该清算的清算到底,最后——才是我要的反击。”   李茹精神一振,“你说的对,我们不仅要公关处理这件事本身,还要借此来谋取利益,否则就算亏了。”   阮棠当机立断,果决的道:“以我的名义成立反对重男轻女的基金会,不止父母重男轻女伤害儿童的暴力行为,还要那些遗弃女婴、故意将女儿留在老家给老人做留守儿童,自己却带着儿子在大城市逍遥快活这种问题,都要概括在其中。”   “不止你要成立基金会,我们公司旗下的其他艺人都可以一同援助,将事情扩散闹大,一方面是保护了与你相同遭遇的女童,另一方面你会作为一个典型的案例深入人心,不仅要洗白,还要让声誉更上一层楼。”   李茹一拍手:“妙啊!”   这幕后黑手和这对极品父母,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经验值!   -   阮棠极品人渣的形象刚一出来,还有人想要趁机将她搞死,打着#阮棠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呼吁大家以后不要看她看的作品的,甚至是威胁时钰如果继续用这个女演员就等着让电影扑街的,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对此,《佳人旧影》官方只回应了一句话:亲亲,我们这里是建议您不要白日做梦的呢。   ……卧槽,你们官博怼人这么牛逼的吗?   糖分懵逼了,黑糖(黑粉)也懵逼了,路人更是懵逼了,这特么是个假号吧!   但是没有,官博下的小编表示,他们就是要力挺女主角到底了!   紧接着,阮棠的官博下面出现澄清了!   说澄清不太准确,应该说打脸,简洁而有力的叙述将一切概括清楚,不煽情不卖惨,直接上证据,什么极品父母威胁言论、人渣弟弟吸血全过程,还有以往的打款记录,这些如果还让网友心存疑虑的话,后面那段劝阮棠做二奶的对话和录像中又打又骂的场面,就直接让所有人都炸了。   这特么突破底线了!   “阮棠去年一年给家里打款几百万,这就是那对极品父母口中连马桶堵了都舍不得修?”   “家里还有弟弟……呵呵,这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我他妈一个黑粉都看不下去了,对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抽耳光骂她是赔钱货,就因为她抢了弟弟的糖,这么狠毒的家庭活该人道毁灭!”   “草草草,之前还有人嘲阮棠高中辍学学历差,她为什么退学,看清楚了吧,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父母逼着退学,然后想把她送到当地富商的床上去做二奶,我都无法想象,如果她不是后来做了明星,现在这个小姑娘应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里面有一小撮生恩党为了显示自己的特殊,还试图摆观点:“说到底阮棠的父母也将她养大成人,而且还供她上学到高中,一般重男轻女的家庭不是应该不给上学吗……”   这一论调一出来,就被群众怼死了。   “听录音了没有,她妈说了,要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你初中的时候我就安排你嫁人了,现在让你读到高中,就是为了让你嫁的好一点,那个xx大老板就喜欢你这种有学历有文化又长得漂亮的,你跟着他肯定有好日子过!   呵呵,养女儿供读书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你想要这种家庭吗?”   上午的舆论,下午直接反转,这还不够,紧接着这对极品家人和节目组一起被告上法庭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而后才是重磅新闻,基金会。   基金会的消息,成功让整件事爆出圈外,并引发热议狂潮。   而这个时候,李茹还在和阮棠惊讶的感叹:“我本来以为这种成年旧事不好处理,没想到立案处理的速度比咱们预估的都要快的多,真是犹如天助。”   阮棠斜睨了她一眼,将手机丢过去。   李茹接过去看了一眼,微信上面是一条简简单单的信息。   时钰:我来处理,专心拍戏。   ……靠!   怪不得这么顺利,原来不是天助,是时导相助。   李茹对这祸水的队伍也是服了。   不过,“时导出手处理,那曲小少在做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曲见琛不是那种靠不住的男人,相反的他做事往往太极端了。   阮棠看着手机,若有所思,“我有预感,他会给我一个大惊喜。”   惊喜还没来,李茹就收到了惊吓,她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脸色古怪,说:“你父母那边的律师,说想见你一面,只见你一个人,要求当面谈。他说要求不高,能谈拢的话,以后你家都不会再来烦你。”   这么一说就是三个字,有陷阱。   阮棠抬眼看她,“不是他想见我,是幕后黑手。”   “对,我也这么觉得。”李茹恨得牙痒痒,“你说着什么人,恨你恨到这种程度?”   “去见见就知道了。”   阮棠懒懒的往身后一靠,毫不在意的说。   李茹却很不赞同,她摇摇头,说:“我跟你去,不然的话感觉会出事。”   “不用。”阮棠意味深长的笑笑:“我自有主张。”   -   阮家那对极品父母找的律师姓蒋,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精英人士,单看脸是很容易给人好看的,如果不去注意他眼底的油滑。   蒋律师将见面地点定在一家豪华酒店的餐厅,清晨时分,这里的阳光充足,来往的客人较少,对话进行的倒是还算顺利。   因为据他所提,那边提的要求并不算狮子大开口,只要她肯手下留情放一马,那对父母就再也不会再闹事,断绝关系的协议也可以签,一切好商量。   蒋律师说完,问了一句:“阮小姐,您怎么想?”   “倒是还可以。”阮棠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端起早茶抿了抿。   见她喝茶,蒋律师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他状似贴心的问:“既然这样就好谈了,正好您父母现在就在酒店的客房里,不如你们见面详谈?”   阮棠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勾,那清透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看的蒋律师心头一缩。   紧接着,眼前的女人站起来便是微晃,仿佛出现了醉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轻哑:“当然可以。”   蒋律师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应该是心虚出现的错觉,然后迫不及待的去搀扶对方的手,催促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上去吧。”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眼底流波转动,似笑非笑,却没有反抗,反倒是将手搭了上去,任由蒋律师搀着她上楼。   蒋律师猝不及防的触碰到一手温润细腻的肌肤,便仿佛摸到上好的羊脂玉,紧接着又是淡淡的香气窜入鼻尖,立刻令他心驰荡漾,想入翩翩。   这样的美人,真是便宜了那大腹便便的老头子。   他可惜的想着,又忍不住活跃心思,一会说不定还能捡个漏……   这样想着,便更殷勤的扶着身侧的美人,嘘寒问暖。   电梯在中途停了下来,几个黑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蒋律师本没多在意,却没想到电梯久久不动,他不耐烦的看过去,却发现为首的男人正双手环臂戏谑而嘲讽的看着他。   蒋律师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好的预感,一瞬间寒毛直竖。   那黑西装的男人没动作,他搀扶的美人却突然开口,娇媚的声音嗔了一句:“计航,你们来的也也太快了,坏了我的兴致,我本来还想跟他上去看看,客房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呢。”   这女人没中迷药,而且还在算计他!   蒋律师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便要抓阮棠,却被为首的西装男计航抓住的手腕轻飘飘的一扭,只听“咔嚓”一声,然后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电梯开始上升,却没有在七楼停下,而是一路升到豪华酒店内的最高楼层。   阮祸水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   计航拖着死狗一般的蒋律师跟了出去,然后将那祸水请到了一间总统套房。   大门推开,李特助迎上来:“阮小姐,七爷在书房。”   阮棠摆摆手示意他别跟着,一路走进书房,曲绍年坐在办公桌前,依旧是朴素无华的白衬衫,趁着他淡雅的面容和周身的贵气。   男人在批报告,听到动静一抬眼,便是温和的淡笑,却带着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霸气,他笑道:“玩的开心吗?”   阮棠“啧”了一声,上前便将他桌上的书籍报告推到地上,又作又任性的坐在办公桌上,细长的手指在他眉心处点了又点,满是不开心的抱怨:“没尽兴,都怪你让他们跑出来搅局,不然我现在走到客房,看到里面的惊喜了。”   见鬼的惊喜,客房里面只有等着对他的小祖宗耍流氓的狗东西。   七爷叹气,却也没法和他的小祖宗讲理,只好将人从桌上抱到怀里,温柔的亲亲,安抚:“玩乐虽好,也要注意安全,并且要照顾一下关心你的人的心情,嗯?”   阮棠的手抵在他的肩膀处,很严肃的表示:“社会你阮爷,玩乐从不翻车。”   这就是寸步不让了。   曲绍年对着门外的李特助吩咐:“以后让我们阮小姐玩尽兴再请人。”   阮棠这次心满意足。   她奖励似的亲亲曲绍年眼角的泪痣,缠绵的将那抹淡然咬成绯红,才满足的喟叹:“我就喜欢你识时务的样子。”   所以说,和老狐狸搞在一起就是这点最好,他对外威严霸气对内无奈宠溺,那种私密的亲昵只有你能见得,而且他狡猾的做事不会超过分寸,做人知情知趣,让人舒服。   曲绍年对她的褒奖淡淡一笑,又问:“那外面的,你想怎么处理?”   这是指的蒋律师和客房里的狗东西。   阮棠无所谓的道:“你随意。”   曲绍年眼中绽放出一丝冷芒,敢觊觎他的人,随意,那他可就随意处理了。   -   另一边   在阮棠被曲七爷的安保队长截胡的同一时间,那客房的门也被人暴力敲开。   大腹便便的富商没等到说好的美人,却被闯进来的一群人给绑了个结实,他们将客房及浴室搜了一遍却无所获,为首的男人走出来,低声对站在客房里的清俊男子汇报:“时少,阮小姐不在里面。”   那富商一身光溜溜,还在不断地挣扎:“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时钰脸色阴沉,那清俊的面容混合着一抹阴戾,他上前,冷声问:“阮棠呢?”   富商一愣,随即装傻充愣:“什么阮棠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时钰的电话响起,“时导,阮小姐在电梯里被人截走了!”   “调监控,查。”时钰的声音冰冷入骨,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挣扎的富商,白花花的肉和凸出的大肚子令人作呕,一想到这种狗东西在觊觎阮棠——   时钰向前一步,那高定、锃亮的皮鞋在他的下体用力一黏,伴随着惨叫声的,是男人冷漠到没有温度的声音:“废掉。”   “是。”   酒店内的监控被迅速调出来。   男人站在录像前,看着蒋律师扶着阮棠上楼,那阴冷的眼神,周身泛着冰冷的煞气,令所有人为之胆寒。   酒店经理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的解释:“阮小姐这是被带去了十二楼,那里是酒店最高规格的总统套房,但是十二层的走廊是没有监控的……”   他说着,便感觉到一道冷厉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冻得他都要哭了,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时导,这我们也没办法,十二层里面的住客非富即贵,为了保障客人的隐私,我们有专门的无监控通道供他们一路安全抵达客房,这……这是从开业就定下的规矩啊!”   旁边的下属低声道:“时少,要不要查一下十二层每一位住客的资料?”   那经理立刻崩溃了。   “这样不好吧时导,如果我们提供资料,就是得罪了所有的贵客,别说明天了,就今天晚上酒店就要关门大吉了!”   时钰一摆手,声音冷淡:“不必查了。”   下属一愣,没料到他反应如此失控,最后竟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   时钰道:“让他们人都撤了吧,我去十二楼。”   “好。”   时钰是一个人去十二楼的。   他站在走廊的一角,拿出一根烟咬在唇边,却没有点火,一双冷清的时风眼望着一望无际的走廊,黑眸中的情绪忽明忽暗。   他知道是谁带走了阮棠。   曲见琛口中的奸夫。   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只有是他,阮棠才会走得如此轻松。   他的唇角划过一丝讥讽,随意的将烟碾碎丢在垃圾桶内,就在这时,走廊的远处一间房门被推开,那女人摇曳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的红裙似火焰,面容魅惑如妖魔,一举一动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强势蛮横的闯进他的心里,任他再抗拒也无法抵抗。   阮棠走过来,诧异的看着他,却没有半点没抓包的心虚,只是笑着问:“时导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在等我吧?”   时钰看着她脖颈处暧昧刺眼的吻痕,黑眸中滚动着压抑的云雾,他的声音冷冽,只问:“安然无恙?”   阮棠朝他吹气,“时导亲自检查检查。”   男人却冷淡的后退一步,转身便走,问也不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奸夫又是谁。   阮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摸摸下巴,这个男人是最能忍的,也是最……难以捉摸。   有意思。   -   另一边   陶满柔从车上下来,在往家走的路上接到电话,随即脸色大变。   “计划的天衣无缝,怎么会失败!”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你说蒋律师怎么了……?”   蒋律师失联,那富商被人废了命根子,然后连带着逃税等罪证被送进局子,下半身都毁了,阮棠的父母也被人控制住。   一件件消息让陶满柔的心里越发的慌张,她拿出钥匙想要开头,却发现家里根本没被锁,大门自动敞开,女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那俊美而邪佞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曲见琛双腿交叠,神情似笑非笑,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手机,而地面上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纸本上写着她关于算计阮棠的计划;笔记本开机登陆着她的微博账号:娱乐圈那点事儿V。   她藏好的密码本被大大咧咧的敞开,上面的第一行字就是她曾经带着无与伦比的兴奋写下来的:我重生了。后面自然是一桩桩一件件,她为了避免忘记,而特意记录下来的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   被她视为金手指的宝贝,完全呈现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陶满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完了。 第25章 豪门娱乐圈   “你怎么会……在这里。”陶满柔声音干涩, 脸色灰败。   曲见琛将她的旧手机往地上一丢,兴致缺缺, 索然无味的问:“你的手段这就用完了?”   陶满柔满脸绝望, 嘴唇都在发抖,她轻声喃喃:“你什么都知道……”一直都在耍她玩, 让她以为她要成功了, 实际上不过是跳梁小丑。   “知道什么?”   曲见琛嘲弄一笑:“你说你故意算计阮棠送她上热搜,想借机用舆论将她从时钰的剧组搞出去的事情的话, 我当然知道,那个爆料的微博大V是你, 我也知道。”   他漫不经心的踢了踢地上的笔记本, 上面登陆的微博账号赫然就是当初算计阮棠爆料的博主, 然后在陶满柔惨烈的神情中,不紧不慢的继续往下说:“我当时还觉得很有意思,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能力的十八线女星, 哪来的那么多料,可以一路踩着别人的尸骨来给自己铺路, 成为微博最大的娱乐圈爆料大V,原来……重生者啊。”   最后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没有半点惊叹或觊觎的意思, 反而格外的轻蔑。   陶满柔抖着嘴唇,羞耻而不甘的问:“那……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和我虚与委蛇,看我像个傻子似的在你面前跳来跳去, 很有意思吗?”   “因为我当时很好奇啊。”   曲小少漫不经心的说:“我好奇明明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怎么会每次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我出事的现场,我的行程你怎么就这么了解呢。”   陶满柔救了他两次,   第一次,是她刚重生不久,回忆起前世这个时间段网上出现了一则新闻,曲小少与xx女星一同遭遇车祸,她对那女星没有兴趣,却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所以她抓住了。   她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救下了曲见琛,却没有挟恩图报,而是做出大义姿态拒绝对方的答谢,成功的吸引了曲见琛的注意力,并让阮棠误会她的身份,通过刺激阮棠让她发疯来衬托自己的美好。   后来曲小少再次被阮棠吸引,从而对她的兴趣淡了下去,干脆的给了她重病的母亲一笔钱让她母亲成功痊愈,一命换一命,了结。   陶满柔又如何甘心,所以在前不久阮棠失踪的那段时间,她翻阅自己记录下来的笔记本,发现在某个时间段曲小少会被人暗杀,虽然已经出现了蝴蝶效应,但是她还是铤而走险的去了,并且又一次成功的代替前世的保镖,救下了曲见琛。   本以为这一次势在必得,却没想到对方那温柔的态度……全是假的,都是为了麻痹她,从而查出真相做出来的假象。   陶满柔满脸惨然。   她所有的金手指,都是来源于她的先知,但是蝴蝶效应打破了金手指,却仅剩的一点优势重生的秘密,又被全然揭开,一瞬间羞耻混合着绝望,让她羞愤欲死。   曲见琛欣赏着她崩溃的模样,嘲讽的道:“我本来以为还要花一段时间深入挖掘,才能发现真相,不过……你竟然会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写在本子上?”   当赵秘他们翻出来这些东西的时候,小少都为陶满柔的智商震惊了。   陶满柔心如死灰,自暴自弃的说:“我的记忆力只能算一般,害怕会把前世的东西都忘记,所以特意记在本上的,不止书本,我还拿手机录音做辈分,就怕哪一天把这些都忘了,再一次泯然于众人……”   她说着,情绪崩溃,大喊:“我只是想成名,这有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赵秘不赞同插嘴:“你想出头,就要踩着别人上进?那些被你爆料的明星,被你算计的阮小姐又多无辜?阮棠和你无冤无仇,你却要拿她的父母打压她,还不是出于自己的嫉妒心。”   陶满柔激动的站起来,振振有词的反驳:“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想一些办法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对,阮棠是我害的,我知道前世里,她的父母会跑出来吸她的血闹得风风雨雨,我也不过是将这一切提前而已,因为她不死,我就不可能会出头!”   赵秘被她的神逻辑怼的目瞪口呆,“你……你是从根子上就烂掉了。”连最基本的三观都没了。   曲见琛看了一眼赵秘书那怂样,嗤笑一声,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你蠢而已,事实证明蠢人重生还是蠢人,因为重生只涨经验不涨智商,你和你上辈子没有任何区别。”   陶满柔瘫坐在地上,两行眼泪留下来,整个人彻底被击溃。   他说的一针见血,她就是蠢,才会拿着最大的金手指玩成这幅德行,即便再重生一百次,这个结局都不会改变。   曲见琛冷漠的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地上的烂泥一眼。   陶满柔在他身后,突然发出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嚎叫声,像是崩溃的哀嚎又像是冲动的发泄。   -   赵秘跟着小少上了车,激动的问:“小少,咱们就这么走了?她可是重生的,如果能利用她知道的那些先知……”   曲见琛瞟了他一眼,嗤笑:“你听听她都知道什么,再看看她那重生本上都写了什么玩意儿,什么我出车祸了,哪个明星出轨了,哪个电影大爆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信息,你要是想去娱乐圈当狗仔队,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的技能。”   换言之,他是半点兴趣皆无。   赵秘一噎,“……也是啊。”   那蠢货知道的信息都是从网络和电视上看到的,两次救小少已经是人品大爆发收获的好处,其余的信息都是什么玩意儿,半点没有触碰到核心利益的信息。   这种人,普通人或者对她还有点兴趣,但是像小少这种本身便强悍到连重生者都无法算计的大人物,对陶满柔知道的内容,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你就是把她上交给国家,国家都不一样愿意收!   更何况,没必要对她用心,也没有必要做的那么绝。   这么一想,怪不得小少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却显得兴致阑珊。   赵秘叹气,感慨:“人啊,还是得靠自己往前走,什么重生者先知的金手指,你自己没脑子没能力,再重生一百次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   看陶满柔就知道了,一个重生者,还玩不过本土土着曲见琛呢。   “重生……”曲见琛坐在车里,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下颌,突然若有所思:“从陶满柔的记忆中,阮棠不是这样的人。”   陶满柔眼中的阮棠,自私自利愚蠢傲慢,一个标准的漂亮蠢货,空有一张好脸却无任何手段,早早的便被曲见琛抛弃了,后来在娱乐圈挣扎浮沉,活的也不是很精彩。   所以她才会轻视她,结果被犯杀。   赵秘精神一振,分析道:“陶满柔眼中的阮小姐,和咱们接触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会不会她也是重生了?”   “不对,她不是阮棠。”   曲见琛突然笑了,那薄情的唇罕见的勾起一抹真实愉悦的笑意,他说:“蠢货永远是蠢货,前后变化这么大,只能说明是换了一个芯子,既然陶满柔可以不科学的重生,那么阮棠不是阮棠便也可以理解了。”   这么设想着实胆大,却又似乎理所当然,听得赵秘目瞪口呆。   曲见琛突然问道:“她是从什么时候性格突然发生的变化?”   赵秘一愣,脱口而出:“宴会!是宴会上那一耳光!”   是了,那天小少带着陶满柔参加宴会,本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做到什么程度,结果她也只是又一次挑起阮棠的愤怒,在两个人发生纠葛阮棠动手时,曲见琛出于陶满柔男伴的礼貌,制止了阮棠的动作。   本以为,以那个女人的性格,会又委屈又悲伤的控诉一番,却没想到她会举起另一只手,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间,一耳光抽在陶满柔的脸上。   就是从那时开始,阮棠变了。   曲见琛微微敛眸,他靠着椅背,阴影处的面容令人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愉悦的气息。   如果阮棠不是阮棠,那一切便有了解释,她突然的转变、他莫名其妙的移不开视线,一点点的沉沦,到每一次面对这个女人的不受控制。   他不在乎曾经的阮棠,即便再重来十次二十次,这个结局都不会改变,但是他爱现在这个阮棠,这个打着阮棠的名字却不知道真实身份是谁的小骗子。   曲见琛很确定,从始至终,他的心都只为这个祸水而悸动。   男人低笑一声,突然问道:“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赵秘一愣,然后迅速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忙答:“已经准备好了,小少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取来,我给阮小姐送去?”   “我亲自去。”   曲见琛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吩咐:“现在就去。”   -   电影的戏份不是按顺序排的,摄影棚内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便推进到了外景方面。   因为要着重的去拍舒妧学戏,为了保证完美还原戏楼的场景,剧组特意找了和当年最为相似的梨园,就是阮棠学戏的宣老师那里。   这梨园能保住,还真得多亏了时钰,要不是拍戏需要,他和梨园签了合同的话,还真拦不住发疯的曲见琛。   别忘了,那奸夫的身份,小少还没查出来呢。   哦,说曹操曹操就到,曲见琛来了。   豪车停在外面,曲见琛那高大的身影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梨园老板正忙着清场,一看见这祖宗,差点吓尿了,立刻飞奔过来就要拦——   赵秘怕小少坏了兴致,赶紧就拦,把人拉到一边低声嘀嘀咕咕说了两句,那梨园老板的神色越来越惊异,最后忍不住朝后台看了一眼,服了。   还是这祸水降得住人啊!   曲见琛拎着大礼盒推开化妆间的门走进去,他往墙边一靠,就见一群女生将那祸水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就数小宋赞美的就起劲。   “阮姐,你这凤袍好华丽啊,怪不得不要剧组给安排的,这绣工简直就是真凤袍了!”   “哇,凤冠好美啊,这么珠光宝气的凤冠也只有阮棠能压得住了。”   这么说着,有人看见曲见琛的身影,一群人立刻一拥而上,也将围在里面的那祸水彻底暴露出来。   曲见琛抬眼去看,阮棠正在整理裙摆,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不仅没有压下她的气势,反倒更衬她的气势出众,凤冠璀璨明亮,珠帘垂在身侧衬的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明艳动人,这一身装扮下来,便仿佛是杨贵妃本人再现。   不,他的阮棠,比那杨贵妃还要美上十分。   阮棠撩了一把珠帘,朝他嫣然一笑,调侃道:“小少看花了眼?”   曲见琛的眼神骤然一凝。   那祸水的锁骨精致而性感,肌肤白皙胜雪,只是上面却残留着点点暧昧的红痕,红的刺痛人眼睛。   谁干的?这还用说吗!   小少那怒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怒极反笑,一把将人拉到怀里,冰冷的手摩擦着上面的痕迹,微微用力,又咬了一口阮棠的红唇,才恨恨的道:“行啊你,趁我不在又去招惹奸夫了,还让他留印子,专门留给我看的?嗯?”   曲见琛能不恨吗,一个没注意,这奸夫就在她身上留下印子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在宣示主权吗!凭他妈一个藏头露尾的废物也配!   阮棠被他咬疼了,不耐烦的将人推开,“小少你属狗的啊。”   不对,他们全家都属狗的,老狗在她脖子上留标记,小狗在她嘴唇上啃来啃去。   曲见琛的大手便如同铜浇铁铸一般坚硬,将人狠狠的扣在怀里,分毫不让,他拨了一把那珠帘,脸色更沉,声音狠戾:“这凤冠果然就是当初说的那顶吧,我还真没冤枉那奸夫,果然他从我手里截胡,就是买给你戴的。”   阮祸水不以为然,还凑到他面前晃两下,问:“好看吗?”   曲见琛恨她没心没肺,恨得牙根疼,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当即哼了一声,将人放下来扣在椅子上,然后一把将那凤冠摘下来,粗暴的就是往地上一丢。   啪的一声   角落里的一群工作人员吓得大气不敢出,看着那凤冠的眼睛都在滴血,那可都是真的珠宝钻石做的,摔这一下多糟蹋宝贝啊!   结果,就见曲见琛拆开自己拎来的礼盒,抱出一顶更大更精致更华贵的凤冠来。   那凤冠一出来,竟比这化妆间的灯光还要璀璨三分,硕大的珍珠钻石亮眼夺目,精致细腻的点翠与做工构造出一顶现代的真正的凤冠。   便是古代时皇后戴在头上的凤冠,也不过如此了。   全场看在眼里,顿时忍不住发出一阵抽气声。   曲见琛霸道的将凤冠戴在阮棠的脑袋上,固定住,又扣住她的手不许她摘下来,他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沉声:“阮棠,记住了,这才是你的凤冠。”   “以后别人的东西别瞎碰,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那个藏头露尾的奸夫有的,我都有,他能给你的我都能,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你。”   吃醋吃到曲见琛这份儿上,连价值连城的凤冠都得比一比,还真是绝无仅有了。   他说着,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我不在乎你是真阮棠还是假阮棠,老子看上了你,就是现在的你。以前我风流我花心,但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你的过往我也不会计较,今后只要你愿意,就是我唯一的曲夫人,爱和忠诚哪一条我做不到,刀在你手里,随你处置。”   阮棠抬眼去看他。   他的神情是罕见的认真,说出来的话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毫无疑问的,曲见琛在对阮棠求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   骄傲如曲小少,终于也体会到祈求爱意的那一天。   曲见琛在等着她的回应。   阮棠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她摆摆手,推开曲见琛,语气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直说:“可别这么说啊小少,你说你渣,我其实比你更渣,我喜欢美色、喜欢玩、喜欢刺激,而且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她在曲见琛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摇摇头,真诚的说:“人渣从良这种事,就不适合你,更不适合我,让我们永远渣下去不好吗?”   风流多金曲小少唯一一次敞开心扉真诚告白,换来的是比他更渣且渣的明明白白理直气壮的回应。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一言不发,没有半点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也不见失恋后的悲痛失态,这或许是曲见琛最后的涵养,即便再难堪的境地,都不足以让他失控。   半晌后,他站直了身体,轻笑一声,“如你所愿。”   没有挽留,没有死缠烂打,曲见琛毫不留恋的转身便走。   阮棠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又朝小宋招招手,“苹果儿,过来帮我把凤冠摘下来,太沉了,脑袋疼。”   小宋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她,似乎没见过活的这么潇洒到丧心病狂的女人,却还是乖乖地听她的话,过来摘凤冠。   结果还没上手,就见阮棠皱起眉,突然一弯腰,呕了起来。   小宋惊了,“阮姐……阮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卧槽不会是怀孕了吧!”   伴随着这妮子百无禁忌的一句猜测,全场惊呆了。 第26章 豪门娱乐圈   阮棠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从包里拿出纸巾压在唇边,“去给我拿瓶水来。如果想吐就是怀孕, 那你隔三差五就吃撑反胃, 岂不是早就生出来一窝小苹果了。”   什么叫生一窝苹果!   宋苹果同志一噎,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太大了, 于是乖乖的将矿泉水给她递过来, 末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猛盯着阮棠瞧了两眼, 用超小声超小声的声音谨慎的说:“阮姐,不然我去买试纸给你测测吧。”   同时, 她忍不住担心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有孩子, 这是谁的种……?   她的墙头时导肯定是不可能的,小少和奸夫的概率各占一半?   阮棠斜睨她一眼,无所谓的讲:“用不着这么小声, 你这一嗓门下去,现在估计外界都传遍了, 我没怀孕也是怀孕了。”   小宋为自己的莽撞羞愧的低下头。   果不其然,还没等小宋给经纪人通风报信,那边电话都打来了, 阮姐瞥了一眼震动的手机,接通,丢给小宋,小宋下意识的接住, 就听见电话那头李茹的大嗓音在喊:“给我稳住了,有什么事等我到了再说!”   小宋:“……李姐,你现在好像是在盛州出差吧?”   李茹咆哮:“我就是出国了,今天也一定会赶回来杀了你们俩啊啊啊啊啊!!!”阮棠真是事业上升期,这个时候要是怀孕了,她非疯不可。   小宋委屈巴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阮姐肚子里的孩子他爸,也不是孩子他妈。   李茹:“你二十四小时守着她还能让她有机会乱搞,监管不力!!!”   小宋想起阮棠会奸夫的事情,顿时蔫了。   她是真的监管不力。   阮棠还在摆弄她的凤冠,听着那边的动静,嗤笑一声:“让她冷静点,八字没一撇怎么人就先疯了。”   不就是反胃了一下,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怎么到了这俩二货嘴里,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怀孕了,她都要对她的团队的智商产生怀疑了。   刚这么一想,阮棠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闷哼了一声,抓起纸巾就往卫生间跑,“呕——”   方才只是反胃,这一次是真的吐得稀里哗啦,小宋跟过来忙前忙后的递毛巾递清水,阮棠每呕一声,她脸上的惊吓便更多一分。   最后阮棠吐完了,愣是还没有小宋的脸色难看,看的她嘴角一抽,这姑娘戏真多。   “阮姐……”小宋看着阮棠擦完脸颊往边走,一边跟上去一边劝:“不然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测试纸吧,你现在的反应,跟我妈怀我妹妹的时候,反应一模一样。”   阮棠随口问:“你妹妹叫宋橘子吗?”   小宋下意识的答:“不是,叫宋荔枝。”   ……等等???   小宋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挠头,这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跟上去,一抬头就见时导站在门口,和阮棠打了个照面。   时钰是不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过来的,他穿着一件蓝衬衫,袖口上挽,手里还拿着剧本,薄唇微抿不带温度,显得整个人既冷淡又严肃,唯独在注视着阮棠时,那双深邃的时风眼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阮棠见状了然的一笑,“果然,连千里之外的李茹都知道了,消息传到你耳朵里倒也正常。”   时钰上下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被纸巾擦到泛红的嘴角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方才说道:“车在外面,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他没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也没有猜疑是不是怀孕的问题,上来就是雷厉风行的直击重点,去医院做检查。   这个直球打的小宋目瞪口呆,woc,时导牛逼,她还在劝阮姐用测纸,这位已经决定去医院了!   阮棠好笑的看着他,问:“你也觉得我怀孕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身体不舒服就应该做检查。”   时钰微微俯身,一双黑眸明亮且坚定,冷冽的声线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势,他说:“我剧组里的女主角身体出现异样症状,我有权在第一时间带她去做检查,防止病情扩散影响到拍摄进度。不管你是怀孕了还是生病,一切问题,我都来解决。”   他都来解决,这是一句承诺,这个男人明明情绪复杂到连自己都分辨不清,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出现,安抚阮棠。   阮棠一笑,突然坏心眼的问:“那……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时导?”   时钰眼眸一沉,整个人都变得阴鸷起来,他说:“怀上,那就打掉,你以为我会放任你把他生出来不成。”   “阮棠,在不突破底线的前提下,我可以任你胡闹,但是孩子不行。”   瞧瞧,平日里多么风光霁月的一位高岭之花,被这祸水逼的整个人都变态了。   那祸水听到这话,不仅不反省,反倒是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   赵秘将车停在公司门口,悄悄的看了一眼后车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欲言又止。   小少从梨园出来之后,整个人状态便不对了,他的脸色阴沉而压抑,却半点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反而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显得阴冷而凉薄,吩咐赵秘开车。   这一路上,整个人便一直是悄无声息的。   偏偏,他这副模样,远远要比发火时更令人不寒而栗。   赵秘甚至不敢问一声出了什么事。   明明去的时候还是满脸愉悦春风得意,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变了一个人,他暗暗揣测,怕是和那位祸水脱不了干系。   曲见琛闭目假寐,突然开口问道:“几点了。”   “下午六点了。”赵秘答。   “晚上还有秦家的应酬是吧,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别出岔子。”曲见琛的声音不冷不淡,冷静而克制,发号施令的时候完全不带任何情绪在其中。   赵秘都惊了,气成这样竟然还有心情应酬?小少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连忙应下,又接到了一通电话,紧接着脸色一变,低声唤道:“小少,阮小姐……”   曲见琛骤然睁眼,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锐利的像是可以穿透人的血肉之躯,看的赵秘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都咽进了肚子里。   男人嗤了一声,冷漠凉薄,只说:“以后关于她的事情,都不用和我汇报了。”   这是彻底分了?!   赵秘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他可是知道小少对阮棠的执着和真意,怎么会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走到这一步呢。   他哪里知道,那祸水今天真是丧尽天良了,不仅拒绝了曲见琛,还将小少那满腔的痴情踩在脚底下碾,粉碎了男人对她炙热的爱意,只剩下难堪。   曲见琛是何其骄傲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还上赶着哄你,用时下的流行语叫做舔狗?   小少这次,是认真要断了自己对那个女人的念想的。   结果,就听见赵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孩子怎么办……”   曲见琛骤然坐直了身体,一把扣住前面的赵秘肩膀,“怎么孩子?”   赵秘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阮、阮棠怀孕了,时导正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呢。”   怀孕?!   重磅炸弹砸下来,砸的曲见琛七荤八素。   孩子,那是不可能是他的。   阮棠出现了数个月,别说上床了,他和那女人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亲吻而已,他喜欢她,喜欢的是灵魂,所以连身体上的欲望都不是那么着急的去满足,像是要体验谈恋爱的那种征服欲一般,只顾着讨那个女人的欢喜。   结果,她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曲见琛怒极反笑,“好,真是太好了。”   赵秘吓得哆哆嗦嗦,生怕小少一个发疯,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行为。   曲见琛满脸煞气,厉声吩咐:“开车,去医院!”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说什么没玩够要玩一辈子,现在怀了孕,是不是就要屈从于那个奸夫,做一个可笑的贤妻良母了?!   他更想看看,他曲见琛得不到的女人,哪个狗东西配得到!   -   同一时间,秦家联姻的订婚宴会   夜色渐渐降临,宴会已然布置好,宾客们悄然入场,而二楼的会客室内,秦家主却在招待一位令下面的小辈们仰望的贵客。   他将酒杯递过去,调侃道:“曲七爷赏脸参加订婚宴,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毕竟我算了算,这是这半年以来你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曲绍年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淡笑:“深居简出,没什么不好的。”   秦家主摇头,叹道:“你今年才三十五六,不爱出门应酬,也没什么爱好,不好色不好财,权势拿在手里也没见你多珍惜,这么清心寡欲下去,我都要怀疑你下一步就是羽化升仙了。   别的不说,见琛也算你儿子,也没见你对他的婚姻大事多上心,真就不想体验一下天伦之乐?”   曲绍年指了指楼下,挪揄:“难不成像你这样,生七八个孩子,跟养蛊似的将人养大,让他们你争我夺相互算计,才叫乐趣?”   秦家这局势,是出了名的现代版九子夺嫡,每个儿子都会继承家产虎视眈眈,兄弟相残的丑闻不在少数,偏偏那老子正值壮年,怕是还有的熬呢。   被曲绍年戳到痛处,秦家主摆摆手,只得认栽,“得了得了,你天生就是对男女情事和人伦亲情没有这方面欲望,我说了也是白说。”   没有……欲望吗?   在秦家主提出来的时候,曲绍年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张巧笑嫣然的面孔。   就在这时,李特助急匆匆的敲门而入,顾不上秦家主的疑惑,他便凑到曲绍年的耳边,语速飞快的说了几句话。   紧接着,秦家主便见他们稳重淡漠的七爷,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竟将琼浆玉液洒出来都不自知。   曲绍年一向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万事尽在掌握中,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明显的失态过!   秦家主都惊了。   曲绍年的手收紧了酒杯,顾不上这些,只是拧着眉头去看李特助,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恍惚的意味:“你确定。”   李特助严肃的点点头。   七爷面沉如水,令人难以分辨其中情绪,心里却已然泛起滔天巨浪。   阮棠怀孕。   四个字便如同一柄利剑,穿透他所有的防备,刺到他的心里。曲绍年甚至都没有去计较“疑似”二字,他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他和阮棠的确有多很多次亲密接触,但平时都有戴套,那个作精平日里嘻嘻哈哈,但是在这方面比谁都较真,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唯独有一次,就是前不久那次,情到深时没来得及戴套,如果她怀孕了,就只可能是那次的事情。   曲绍年心里一动。   他本身对孩子没什么执着,甚至对男女情事都没有欲望,唯独阮棠这祸水骄纵蛮横的闯进他的世界,曲绍年不可否认他是对着作精有感觉的,所以他顺应本心要了她。   因为喜欢,所以他的纵容越来越明显,甚至连自己都不可控。   孩子,以前从没想过这个话题,他有曲见琛这个继承人了,无论是不是他亲生的都无所谓,曲绍年不是执着于血脉的顽固分子,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死后,这一片家业留给谁。   他当初打下这片江山,只不过是因为讨厌受制于人的感受,仅此而已。   但是当李特助说阮棠有了他的孩子时……   他和阮棠的孩子,这个孩子有他的小作精一般的血脉,另一半在他身上,他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血肉,一起创造出来的结晶。   一个明确的羁绊。   曲绍年冷淡、倨傲,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内心,在一瞬间像是被火焰所融化一般,令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男人站了起来。   曲绍年:“秦延,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改天再叙。”   他朝秦家主微微颔首,转身,雷厉风行的朝门外而去,没有半点的犹豫。   李特助连忙取下衣架上的外套,又朝满脸愕然的秦家主道了声歉意,迅速跟了上去。   秦家主的确是很目瞪口呆。   他才刚说了曲绍年清心寡欲,怎么就好像听到李特助在聊什么怀孕了?   曲绍年什么时候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出现,他突然对那个能拿下这个性冷淡的曲七爷的女人,生起了十分的敬意。   -   医院里   阮棠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比起她这个当事人,和那位看起来冷冷淡淡却仿佛随时暴起择人而噬的时·假高岭之花·真偏执神经病·钰,反应更激烈的应该是小宋。   小宋是越想越慌张,阮姐如果真的怀孕了,这群人不会因为她监管不力,给她来个杀苹果祭天?   阮棠撑着下颌,抬了抬眼皮,说:“小宋,你去外面转圈,看的我头晕。”   小宋脱口而出:“同意头晕,这是不是也是怀孕的征兆!”   两道死亡视线唰唰唰的射出来。   小宋脖子一缩,怂怂的出病房了,结果刚一出来就感觉到头顶上有阴影笼罩,她一抬头就看见凶神恶煞的曲小少,顿时吓尿了。   这煞星也来了!   曲见琛拨开小宋,大步走进来,四下环顾了一圈,率先发出一声冷笑,“怎么就一个接盘侠陪着你,让你怀孕的奸夫呢,敢做不敢当?”   这嘴毒的,看出来小少是气坏了。   时钰沉声:“见琛,别胡闹。”   阮棠兴致缺缺的看了他一眼,懒懒的道:“放心,我要是真怀了孩子,也没你的份儿。”   曲见琛被她扎心扎的,简直就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他满脸冷漠,居高临下的道:“到了这时候,你还要护着他,阮棠,平时说的那么潇洒恣意,你也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而已。”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众人抬眼看去,曲见琛仇恨的目光在一瞬间转为不可置信:“父亲?!”   曲见琛似乎大脑断层了,他想了无数的奸夫人选,闹的整个帝都天翻地覆,唯独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他的养父,曲家的掌舵人曲绍年。   他喜欢的女人,原来早已被他的养父霸占,这荒唐的一幕,与他曾经手把手教那个祸水唱的《贵妃醉酒》又是何其相似,何其应景。   时钰亦是在同一时间呈现出错愕的神情,即便他早有怀疑,即便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关注这些,但是真相揭露的一瞬间,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奸夫竟然是曲七爷?!   这个荒诞却又似乎理所当然的真相,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   李茹急忙的赶来,对上的就是这一幕,她哆嗦着嘴唇,看看曲小少,再看看曲七爷,身体顿时忍不住向后仰。   小宋连忙将人扶住,也是满脸的震惊。   ——卧槽,阮姐牛逼,嫖了小的嫖大的,什么样的奸夫能KO曲小少,当然是他爸爸啊!   在震惊过后,便是异常的死寂。   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中,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曲绍年则是在等待阮棠的反应。   就在这时,李特助领着医生过来了,他朝里面那一言难尽的场面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敲响了门,在一群人齐刷刷的看过来时,压力大的头皮发麻。   “七爷,检查报告出来了……”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这个时候分毫不乱,淡淡的一颔首,“我看看。”   说着,从容的走了出去,那消化的空间留给在场的几位。   一群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落在阮棠身上。   李茹是控诉,小宋是惊叹。   时钰眼神冷淡,却带着一股逼迫她解释的压力。   曲小少脸色阴沉狠戾,仿佛随时可能上去将她拆吃入腹,以解心头之恨。   那祸水……   那祸水被这么一群人围着,竟半点不见慌乱,反而没心没肺的一笑,朝曲见琛勾勾手,坏心眼的刺激他:“见琛过来,小妈疼你。”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第27章 豪门娱乐圈   曲见琛曾说过:“这个时候你还维护那个敢做不敢当的奸夫”, 结果那奸夫是他的养父,而这祸水转眼间就从他的女人变成了他的小妈。   这画面, 真是相当刺激。   阮棠这么刺激他, 是打定主意要报刚才的仇了。   曲见琛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内心的滔天怒火, 黑沉的眼眸布满阴鸷, 他扯了扯唇角发出短促的冷嗤,“阮棠,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现在仔细回想,那梨园为什么任他如何施压都不肯说出幕后是谁, 不仅因为那奸夫地位深不可测, 更因为他就是他的养父, 谁敢冒着让曲家父子相残的危险说出真相?   那老狐狸只怕早就回国了,甚至秘密去了梨园才认识了阮棠,这两个人早已在背地里勾搭成奸, 偏偏他根本不曾有过这个设想,因为老狐狸不近女色的印象太深入人心, 也让他最终还是小瞧了阮棠祸国殃民的本事。   “那天在曲家,假山后面的根本不是什么猫儿,就是你吧。”曲见琛的声音越发冷静, 便越令人感觉到危险。   阮棠却坦然相告:“是我,书房里听戏的是我,假山后面的也是我。”末了又叹了口气:“我当时既想你能发现,又不想你发现真相。”   曲见琛怒极反笑:“这个时候你还在演什么。”她以为她事后表达几分内疚, 表示自己身不由己,这事就能过去了?   他嘲弄的想。   “我想,如果你发现了,那曲小七儿后院起火的画面肯定特有意思。”阮棠语出惊人:“但是如果这么早就被你发现了,岂不是就少了几分偷情的乐趣?”   李茹和小宋在内心深处发出齐刷刷的呐喊:阮棠你不是人!!!这个时候,不仅不觉羞愧,你特么还带进一步刺激曲小少的!简直丧心病狂!   眼见曲见琛长腿一迈欺身而上,小宋便着急的要上前去拦,但由于距离过远根本来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旁观的没有存在感的时钰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冷冽如清泉,浇灭了曲见琛几乎冲昏头脑的愤怒火焰:“阮棠怀孕了。”   曲见琛脚步一顿,看向她的腹部,仿佛能透过血肉看穿里面的一团小生命,论起辈分,这还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何其讽刺。   男人冷冷的一笑,显然恨毒了这个存在。   阮棠坐在病床上,对曲见琛的视线视若无睹,却是抄起枕头砸向时钰,不满的道:“诊断报告你看了,现在就一口一个怀孕,这要是怀上就见鬼了!”   她这态度从一开始就相当的笃定,不然也不会一直不慌不忙的。   时钰接过枕头往床上一放,不置可否。   曲见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怎么可能没怀孕,若没有孩子,那老狐狸怎么可能坐不住,现在就着急的跑来宣示主权,分明就是木已成舟!   怀孕,似乎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连李茹都满脸绝望的捂脸,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手底下这个艺人简直就是刷新了她的认识,一般而言怀孕会影响到事业前途,尤其她还在拍摄《佳人旧影》,本来指望能凭着这部文艺片一飞冲天,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小崽子!   但是……   这小崽子他爹可是曲七爷!   谁能想象的,一个小小的花瓶女星,竟然有朝一日可以成为曲夫人,而且还不是曲小少的少奶奶,而是曲见琛的小妈,真正的曲家当家夫人!   在那些一线女星都对豪门可望不可即的时候,阮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顶级豪门家主夫人了。   就如同她曾经当着媒体说过的那句话,“我和青花瓷不一样,我比它身价高,而且还在持续上涨”,当上曲七爷的夫人,那岂止是身价上涨——   一百件世间罕有的元青花梅瓶都比不上她啊!   就在这时,曲绍年拿着诊断报告推门而入,他看起来神情淡然,不见狂喜或失落,被在场所有人紧盯着仍旧面不改色,他朝阮棠走去,两侧的人纷纷避让。   在七爷与小少擦肩而过时,曲见琛神色冷漠似没有任何反应,唯独身体在一瞬间微微僵硬,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曲绍年没有去在意养子的心情,他将诊断报告放在床头柜上,低沉的声音冷淡而克制,却又隐约间带着一丝叹息,言简意赅:“阮棠没有怀孕。”   没有?!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阮棠的肚子,有人是真的诧异,有人是松了口气,还有人直接大笑出声。   最后这位自然是曲见琛。   他完全没有在乎养父的心情,快意而讥讽的道:“阮棠就是阮棠,果然一切都在掌握中。”   她说没怀孕,还真就没怀孕!   李茹等人面面相觑,在这暗潮汹涌连空气都紧绷起来的气氛下,不敢轻易插嘴。   曲绍年没有理会发疯的养子,他揉了揉眉心,继续往下说:“头晕目眩呕吐不止,据诊断是胃里的小毛病,具体是什么还没查出来,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要说没怀孕,他在看到这个结果时,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却也在意料之中。   曲绍年知道,理智上来讲,从阮棠曾经对他说出“玩归玩,我不想搞出人命来”这句话时,她就做好一切准备不要孩子了。   但是,在秦家,在这个消息突然炸出来的一瞬间,他还是失控的赶来了。   曲七爷冷静克制了一生,将所有人所有人掌握在手中,唯独在这件事上对着阮棠失了控。   那祸水是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优哉游哉的说:“我就说不是怀孕吧,你们还非要把事情闹大,傻眼了吧。”   曲见琛发出响亮的冷笑声。   曲绍年看着她,温声安抚:“没有孩子也不要紧,你想要的话我们以后都会有,不想生的话也没关系。”他说着,转头看向曲见琛,语气强势:“见琛过来,喊妈。”   李茹一个腿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给小宋扶住。   小宋看看曲七爷,再看看曲小少,确定自己没听错,惊得下巴都要落地了。   时钰本来不想管他们曲家的家事,也被这石破惊天的一句话给震住了。   老狐狸这招宣示主权,毒啊!   “刚从我床上 下来的女人,您就要霸占过去,还让我喊小妈?”曲见琛讥讽的道:“曲绍年,霸占儿媳妇的滋味这么好,让你连绷了几十年的脸皮都不要了?!”   七爷声音平淡,不喜不怒,却直指重点:“她从来不属于你,你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我点破,你应当心里有数。”   众人一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曲家就要上演父子相残的戏码了?   曲见琛怒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心里没点数吗,她会嫁给你给你生孩子吗?不,她只是看你好看,想跟你玩玩而已。”   阮棠惭愧的低下头,心里想的,都被这俩人给说破了。   这能怪谁呢,谁叫你小爸爸长得这么好看呢小少,她也是一时没经得住美色诱惑而已!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没有你质疑的资格,你只需要记住,她是你小妈,你和她只有这一层关系。”曲绍年淡淡的看他一眼,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强势的压迫。   他说罢,不顾曲见琛难看的脸色,转身将阮棠从床上抱起来,温声道:“回家休息两天吧,你的身体状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诊断。”   阮棠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的应下来,“你是大美人,当然听你的。”   那个狡诈狠毒的老狐狸,当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了阮棠。   -   曲绍年走了,留下李特助处理琐事。   李特助左看看,小少那周身的戾气简直就是实质化了,又看看,时导那脸色比冰山还冷三分,哪里还敢触霉头,立刻就退出去找医生商议给阮棠进一步检查身体的事情。   他可不想成为这两位大爷的撒气筒。   眼见这祸水扔下烂摊子跑路了,李茹也是迅速拉着小宋开溜。   转眼间,这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两个男人,还都是失意人。   曲见琛回头,看了一眼没出息开溜的经纪人和助理,嗤了一声,这俩货真是半点没学到那祸水的精髓。不过阮棠那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还带推动矛盾的模样,还真是全世界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他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漫无边际的想这些东西。   男人随意的往病床上一靠,双腿搭下来,似乎还能感受到阮棠留下来的余温,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深吸一口,才缓缓开口:“时钰,你也不想老狐狸赢吧。”   时钰站在阳台处向外望,声音冷淡:“阮棠是不受约束的,你们都赢不了。”谁也别想束缚住那个女人。   曲见琛:“但是老狐狸不会放弃,他如果真的能放阮棠自由,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让我叫妈。”说到最后,那张冷静的脸上再次混合起一抹煞气。叫妈?他可以在床上这么叫,就看那老东西愿不愿意了!   时钰不语,似在沉吟。   曲见琛:“阮棠如果真的嫁进曲家,你别想她再和你拍戏,那老狐狸的掌控欲比你想象的强得多,他不会给你任何接触阮棠的机会。”   他掐灭烟,语气狠毒:“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意图不在占有阮棠,纯粹是不想让老狐狸得逞,哪怕恶心恶心他,我也觉得痛快。”   半晌后,时钰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做?”   曲见琛低低一笑,知道这结盟成了。   -   阮棠怀孕的消息在顷刻间被尽数压了下去,无论是在圈内还是在网络上,才刚刚起了一个苗头,所有的谣言便全部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宋听从指挥,将那套京剧行头送到曲家,她撑着下颌,看着阮棠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好不自在,忍不住悄声的问:“阮姐,你要嫁给曲七爷吗?”   那可就真的坐实了曲见琛小妈的身份了!   ……不过,给前金主当妈,想想还挺刺激?   她这么想着,一不小心就给说出口了。   阮棠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很刺激对吧,如果我嫁给曲小七儿,就是曲见琛的小妈,睡他爸爸掌他家大权,日后他如果娶了媳妇,还得让新媳妇过来伺候我。”   小宋忍不住捧脸,“哇……那也太爽了。”   “但是——”阮棠话锋一转,幽幽地道:“但是我就要和曲小七儿那张脸绑定了,以后天天面对的都是他,没有新的小美人给我调戏,以后再有更新鲜、更刺激的东西也没法玩了,这么一想就不爽了。”   结婚,就意味着为了一时的美好,放弃未来所有的美好。   精明狡猾如阮棠,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小宋挠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她,最后只能呐呐的问:“那……那不嫁了?”   “当然不结婚。”阮棠化完妆,又开始贴片子梳大头,动作流畅而优雅。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七爷回来?”   “因为啊……我得验证一个猜测。”阮棠抚摸着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事还没完。   小宋似懂非懂。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李特助进来,说:“阮小姐,七爷今天晚上要出席一场宴会,问您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   阮棠挑眉,当即应道:“去啊,有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小宋突然心生不祥的预感。   曲七爷想带着她们阮姐出席公共场合,是为了将两人的关系公开,那阮姐又是为了什么?   -   这是一场由曲氏举办的盛大的宴会。   曲氏作为业界龙头,平日里经常举办宴会,或是商业合作庆祝宴,或是慈善晚宴等等,但是今天这场宴会,却是前所未有的轰动。   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的宛若白昼,来往的宾客无不是外界艳羡的商业精英、业界新贵或豪门子弟,杯觥交错间讨论的话题大多数都是围绕在宴会的主办方,语气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憧憬:   “听说曲七爷今天也会出席?”   “七爷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出席过这种应酬场合了吧,就连上一次秦家订婚宴上,听闻他也只是停留了几分钟而已,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机会见到?”   “那可是曲氏的掌舵人啊,外界传的风风雨雨神乎其神,又有多少人有机会见上一面。”   曲见琛站在宴会的一角,手里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周身的煞气令人轻易不敢近身,那些爱慕着他渴望得到一丝关注的名流小姐们,此时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谁也不敢来触霉头。   他听着周遭对曲绍年的议论,勾唇一笑,流露出无限的讥讽。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骚动,有人低声的提醒曲七爷到了,紧接着是更为古怪的议论,“七爷是带着女伴来的?!”   “什么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天啊,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   曲见琛微微蹙眉,顺着人群抬眼看去,便见曲绍年携着阮棠款款朝宴会走来。   男人一身黑红相间的礼服,西装笔挺裁剪妥帖,一双黑眸深不可测,淡雅出尘的面容却无人敢去直视,便已被他周身的贵气和上位者的气势所压迫。   他携着身侧的女伴,阮棠一身金红相间的晚礼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形,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越发细腻,镂空的后背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她很美,那种艳色美的咄咄逼人,与曲绍年站在一起竟是平分秋色,连气势都没有被压下去。   待她走近,那或质疑或诧异的议论,便只剩下夸张的抽气声。   有人低声的喃喃:“怪不得能拿下曲七爷,这样的妖精,放在古代那是要祸国殃民的。”   曲见琛神色冷凝,手下动作用力收紧,酒杯应声而碎,听着旁边的议论,他冷冷的想着,便是放在现代,这女人不是也做到了祸国殃民吗。   旁边的侍者见他的手被碎片划伤,连忙上前要为他清理,曲见琛却像是半点没有感觉到痛觉一般,随意的一挥手让侍者退开,随后想到了什么,又将人召回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   周遭的议论从一开始的惊艳,渐渐地转变成对阮棠身份的猜疑。   “她好像是那个娱乐圈的女星,叫……阮棠?”   “一个小明星怎么会做为七爷的女伴出席,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这样的议论声,甚至是质疑,在曲绍年弯下腰,亲自为阮棠整理衣裙中,瞬间只剩哑口无言。   何曾见过这样的曲七爷?   无论这阮棠是谁,她能让曲七爷爱她爱到这种程度,就是板上钉钉的曲夫人了,就凭她们,还真是没资格议论对方。   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落在阮棠的身上。   那祸水却半点不觉局促,反倒非常享受这种目光,待曲绍年被同层级的大佬包围聊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优哉游哉的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随意的接过侍者递上来的香槟。   “呀——”   那侍者无意间将香槟打翻,酒水溅落在阮棠的衣角上。   她微微蹙眉。   侍者连忙道歉,又说请她去休息室整理衣服。   阮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未点破,只笑:“好啊。”   那侍者被她锐利的眼眸一看,立刻心里一慌,见她没有执着的追究,方才松了口气。   阮棠被侍者领到楼上的休息间,她走进去,侍者却未跟进去,而是迅速关上了门。   紧接着,阮棠便被一只大手扣住的腰,整个人无力的向后抵在墙上。   男人冰冷的唇落在她的耳边,带着几分阴戾几分戏谑:“我该叫你什么呢,小妈?” 第28章 豪门娱乐圈   昏暗幽闭的环境,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却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危险起来。   阮棠的一只手被禁锢住, 另一只手抽出来, 凭着感觉向上点了点男人的额头,笑嗔:“乖崽, 把小妈骗过来, 想要什么奖励……唔。”   曲见琛不想再听这些扎心刺骨的言论,干脆以吻封缄。   怀里的女人是他心爱却始终抓不到手的阮棠, 也是和他敬畏又警惕的养父关系暧昧的小妈,双重身份刺激着男人的大脑, 让他的内心在叫嚣、在渴望完全占据这个女人。   黑暗中, 无人看到, 曲见琛深邃的黑眸泛着一抹血色,恨不能将怀中的女人生吞活剥,从此只属于他。   深吻持续纠缠了很久, 阮棠蹙着眉头将男人推开一些距离,她重重的喘了口气, 笑着说:“乖崽,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憋死你小妈吗?”   曲见琛没有被她的称呼刺激到,反倒是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流光, 他揽着她的腰,贴耳轻声说:“小妈你说,你在这里和我偷情,被老狐狸发现, 会是什么反应?”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毒蛇在身上蔓延过的粘稠恶意,令人不寒而栗。   阮棠动了动耳朵,顺着他的提示侧耳倾听,很快就听到休息室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像是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走路上,紧接着,是一道男声:   “绍年,你今天可以带女伴来的,既然有心留在身边,怎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那声音,阮棠不认识,却也能听调侃轻松的口稳中听出来,是曲绍年的合作伙伴。   紧接着,便是那老狐狸一如既往淡然却蕴含强势的声音:“待婚礼上再介绍给你们,也不迟。”   曲见琛在她耳边发出一声冷笑,“听啊,这老狐狸果然不死心吧,他是打定主意要娶你了,日后你就是他困在囚笼里的禁脔,还想出来浪?”   阮棠蹙了蹙眉,不耐烦的将这只张牙舞爪的哈奇士脑袋推开。   曲见琛却执着的继续刺激她,牙齿恶意的啃噬着她的耳朵,看着她敏感的往外躲,说:“可惜啊他根本想不到,他势在必得的新娘,现在与他有一墙之隔,就在他的养子怀里娇媚的喘息,你说他这个时候如果推门进来了会怎么样?”   阮棠瞟了他一眼,对这个报复心极强又极其幼稚的男人说道:“能有什么反应,一报还一报呗,上次是我和他背着你偷情,你这不就还回来了吗,还是说我们小少想要什么反应?”   她半点不惧,反倒是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一推,反身将人抵在墙上,轻轻地笑,呵气如兰:“比如,我嫁给你小爸爸以后,他做大,你做小,我以后多多宠爱我的小少?”   曲见琛一怔,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还没抓住内心的真实想法,便听那女人猖狂的一笑,将他一把推开。   “我逗你呢,你还信以为真了不成。”   阮祸水打开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你可千万别当真,三妻四妾那都是糟粕,不如就单身到底,大家随便玩玩不好吗?”   曲见琛深深的看着她。   阮棠回眸,朝他飞吻,诚恳的说:“小少,人类胸口发出的悸动,都是因为对面的人的魅力而导致的荷尔蒙碰撞,但这都是短暂的,不会维持太久。所以,当一个快乐的玩咖,千万别把自己玩进去。”   那女人拉开门,无情的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自然也看不到,曲见琛在她背后,流露出的痛苦和颓然。   -   阮棠走出去,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来往宾客衣香鬓影,宴会繁华的令人目不接暇,远处几家家主将曲绍年众星捧月的围在其中。   老狐狸似有所觉,抬眸看过来,朝她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一整晚都没出现的李特助匆匆走进宴会大厅,四下一张望,踌躇片刻,还是朝曲绍年走去。   阮棠似再有预料,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声音慵懒:“抬头,右上角,过来。”   李特助一愣,顺着指令看过来,就见那祸水关上手机丢在一边,朝他招手。   他的眼睛闪了闪,似在做剧烈的心里斗争,但是在阮棠强势的要求下,还是拎着手里的文件袋上了楼。   阮棠伸手,男人沉重的将文件袋放在她手上。   她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撕开,抽出里面的报告,只看了两眼,视线定格在“胃癌、肿瘤”几个关键词上,了然的挑挑眉,没有一丝的意外。   “医生怎么说的?”   李特助抹了一把脸,苦笑,声音干涩:“中晚期,五年生存率不到40%,看您这反应早有预料。”   阮棠轻哼一声,只说:“知道了,你们七爷问的话,就照实说。”她说着,拿着诊断书转身便走。   【五年,系统你可真够狠的,生怕我完成任务以后,在这个世界寿终正寝,耽误太长时间是吧。】阮棠在离开曲家时,系统曾经给她的暗示中,便猜到了一些,后来陶满柔离开剧组淡出人们的视线,她的身体却迅速发生异常,这种猜测便近一步加深。   还真是不出所料。   【系统:原着女主线已彻底改变,原身对女主的怨气全消,任务完成度50%,自动触发时间考验,请在胃癌终结生命之前,完成剩下的任务。   宿主下一个世界可以选择不去触发时间考验,但是有一定概率会影响任务完成后的评分,须知你只有在获得十个S级评价后,才能兑换重生礼包。】   也就是说,寿终正寝是不可能的,做任务又不是让你度假,想要回家就得接受做完任务脱离世界的准备,否则投机取巧是不可能重生的。   阮棠轻嗤一声。   【那如果我获得10个S级以上的评价呢?】   【系统似乎没料到会被将一军,卡壳了一瞬,才答:10个S+评分,可获得最高等级的大礼包,内容未解锁。】   好得很。   阮棠耸了耸肩,提起裙摆朝楼下走去,中途挥散了诸多想要与她搭讪的男男女女,径直走出门口,对上迎面而来的小宋吩咐:“抽个时间……算了就明天吧,请时钰、曲见琛、曲绍年一同赴宴,地址你随便定,适合谈话的地方就成。”   小宋被她迎面而来一记重击,整个人都石化了。   ……我的阮姐,您要集齐三大boss,是想要干什么?   小宋是真不知道她阮姐要做什么,只知道那天晚上,阮棠回家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美容觉,第二天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换好战衣,便朝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今天的阮姐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但是今天的小宋心里却在惴惴不安。   小宋定好的地方在一处高档会所。   七爷早早就到了,他内敛的坐在一角,双腿交叠,双手优雅的搭在上面闭目养神,看起来沉稳从容,唯独眼底的一圈青色暴露了他昨天一夜没睡的事实。   第二个进来的是时钰,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看到曲绍年时,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   曲见琛姗姗来迟,而且一看见这两位,那周身遍布的都是低气压,一张嘴就毒的喷死人:“都在?怎么,她今天把人都约来,是想玩4P?”   时钰一蹙眉,沉声:“见琛。”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曲见琛拉开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上去,翘着二郎腿,随手抄起一茶杯盖,玩的叮叮作响,连音律都带着一股嘲讽的节奏。   他说:“那女人不是都说了吗,要做一个快乐的玩咖,还总有人上赶着去跪舔,一个个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对上她就变成贱骨头了。”   又是一声嗤笑。   李特助眼皮一跳,只觉得今天的小少分外的不对劲,整个人混合着一股邪气和狂暴之气,仿佛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偏偏又和好像是自暴自弃一般,连这话里话外,不止在骂他的发小、养父,还把他自己都骂进去了。   你曲见琛要是不贱,今天能坐在这?   曲绍年缓缓睁开,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淡而克制的看着四处攻击的养子,道:“见琛,注意分寸。”   曲见琛看着道貌岸然的老狐狸,毫不留情的嘲弄道:“您不是也没有注意分寸,不然今天也不会跑到这来了,堂堂曲家掌舵人,高高在上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老房子着火,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曲绍年的手搭在桌上,扳指与瓷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男人看着曲见琛,眼神冷漠的高高在上,他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质疑,阮棠这个小妈,你要么认,要么改姓。”   在场的人均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曲七爷。   ……这话,就严重了。   在阮棠和养子之间,很显然曲七爷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对,曲见琛不认的话可以走人,精心培育的继承人又如何,阮棠只要嫁进来,他们迟早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曲绍年今年才三十五六,他还有时间,再培养一个亲生子做继承人。   但是,能说出这番话,这老狐狸的狠毒、果决,着实令人心惊。   就在这时,阮棠推门而入,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手里的诊断报告直接砸在桌上,开门见山:“用不着这么折腾,你们以后各过各的,谁也甭折腾了。”   这话什么意思?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她,这是要全断了?   唯独曲绍年,视线落在那诊断书上中,漆黑的眼眸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痛楚。   阮棠:“我快死了,胃癌中晚期,还有五年左右的寿命吧,没空跟你们玩什么情情爱爱的瞎折腾,纠结这玩意的一边歇歇吧。我接下来的时间很珍贵,必须要放在我的事业上,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美,这样才能死的安心死的放心死的舒心。”   ——合着这三个为你神魂颠倒的男人,完全没有你对宣传自己的美丽重要!   曲见琛脸色铁青,一把将诊断书夺过来,锐利的双眸落在上面的字体,修长的手指用力的收紧,他的声音都哑了:“不是骗我?”   “有必要吗?”阮棠反问。   胃癌晚期,五年。   曲见琛内心一片空洞,甚至分不清自己具体心情如何,争来争去却争到这样一个荒诞的结果,他扯了扯嘴角,异常冷静:“真实性如何,我会继续查下来。”   他说罢,丢下诊断书,转身便走。   时钰没有去看诊断书,那双冷静的黑眸静静地看着阮棠,只问:“你早有预料。”   阮棠含笑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用在拍戏上,一部接一部,你觉得怎么样。”   “好。”时钰唇角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却认真的承诺她:“我回去以后,加速剧组的拍摄进度,给你将档期安排满满的,拍完这一部,还有很多好作品在等着你。”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到那个时候。   阮棠托腮,畅想了一下未来,微微勾唇,“那就说定了。”   时钰说的如此镇定,但是走的时候,却在门口踉跄了两句,小宋在门口眨巴着眼泪哭的满脸通红,伸手去扶他,男人却摆摆手,站直了腰,不给自己留下一丝狼狈。   时钰走后,李特助识趣的出门,关上门,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曲绍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阮棠。   阮棠走过来,亲昵的坐在他的怀里,柔声说:“大美人表现的这么淡定,看来李特助已经提前告诉你了。”   她拉着他的手,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轻颤,呼吸也早已凌乱,完全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淡定。   曲绍年用力收紧怀中的女人,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温声说:“没关系,胃癌可以治,你能活五年,就能再活五年,未来的每一个五年,我都会守着你,让你安心的拍戏。”   阮棠笑道:“我可以当成,这是大美人对我的妥协?”   曲绍年漆黑的深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个心机深沉掌控欲十足的男人,此时却说:“阮棠,如果没有胃癌,即便机关算尽,我也会将你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但是现在……”   他长叹一气:“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妥协。”   那作精得到自己想要的,终于满足。   她眷恋的亲了亲曲绍年眼角的泪痣,又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声音温柔又甜蜜:“这一生,我会过得恣意潇洒没有遗憾,我会记住这颗泪痣,如果有来生,希望还能遇到你。”   曲绍年的喉结微动,千言万语,最后化为唇角的一声叹息。   他一生顺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以为本性冷淡,却不料最终栽在这祸水身上,这一陷,便再也无法抽身。或许这泪痣,天生便是为她存在的…… 第29章 豪门娱乐圈【完】   《佳人旧影》剧组突然开始加速拍摄进程, 为了能保证质量与速度齐飞,拍摄经费可谓是大把大把的在烧钱, 也亏得曲七爷那边财势滔天, 投资起来完全不带眨眼的。   就是苦了工作人员和演员们,A组和B组同时进行, 日日夜夜都在加班。   本以为要打磨个一年半载, 没想到只用了一般的时间,便将进程推到大结局。   《佳人旧影》讲述的是舒妧的一生, 家道中落后流落街头衣不果腹,绝望之际被梨园老板相中,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的美便是如此, 仿佛一枚绝佳的棋子,只需要精心打磨便可利用。   她被安排学戏,学的艰难刻骨伤痕累累, 一朝成名万人簇拥,天真到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她飘飘然了。   然后她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先是被梨园老板控制,后来梨园散了,她被邀请拍电影, 又陷入了军阀的棋局,被强迫着勾引政敌挑起内讧,倾国倾城的一代佳人,不过是政治棋局对弈时的牺牲品罢了。   她试着逃跑却被抓回来, 遭遇残忍的折磨,她爱上了一位少将,却不得不含泪拒绝对方的求婚,最后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军阀土崩瓦解,建国那一年,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是,她早已在这种生活下失去了自主的能力,除了醉酒笙歌再也不会其他谋生手段,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觊觎她,所有人都在好奇她的未来。   但是她却失踪了。   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此后再也没有关于她的消息,她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仿佛是烟消云散了一般。   她去哪里了?   被哪方势力强取豪夺,再次被困在笼中?还是绝代佳人无法适应新世界,香消玉殒了?   又或者,她已经离开那所城市,隐姓埋名去了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关于舒妧的未来,只剩下无尽的猜测。   电影的最后,留下了这样一个深深的悬念,也是千古的谜题,似乎再也没有人能解开谜底。   当“杀青”两个字响起后,剧组一片欢喜鼓舞,所有人都在庆祝,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唯独剧组的女主角和导演,不在现场。   会议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棠乖巧的任由时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虽然看不到男人此时的模样,她却能感觉到对方内心深处的压抑。   这是时钰罕见的情绪外露,真是令人讶然,是因为这部浇筑了他无数心血的作品吗,还是因为电影中注定的结局。   阮棠微微侧头,在时钰紧绷的脖颈处安抚似的亲了亲,说:“小时,我在这里呢。”小时,这个称呼也是跟曲绍年学的,你瞧这祸水多会打蛇上棍。   她的脸颊被抬起来,而后面前一黑,冰冷的唇落在她温软的唇瓣上,细致的描绘着她的唇形,亲昵的不带一丝欲望的亵渎。   时钰的吻,便像是他本人那样清冽,却又在纠缠中变得滚烫炙热。   阮棠听到他低低的叹息声。   “舒妧消失在三十九岁那一年,我本惶恐,你会害怕容颜老去而变成第二个舒妧,却没想到你根本没有给我陪伴你到那一天的机会。”   她只有五年时间了。   阮棠一怔,原来时钰的失态,不是为舒妧,而是为她。   这是时钰反应最大的一次失控,自那以后他变再也没有过类似的表现,这个孤傲冷清的男人仿佛无坚不摧一般,笔直的后背从未弯下,冷静的将阮棠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曲见琛始终不相信这份诊断书的真实性,又或许是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选择陪伴在阮棠身边,处于一个不会过分亲近的却也不会疏远的距离,声称:“我会用肉眼看,看你能不能活过这个五年。”   阮棠拍完《佳人旧影》后又接了几部高品质的广告,却从未接过电视剧,至于电影方面,李茹按照她的要求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因为阮棠只和时钰绑定。   只有时钰,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阮棠的美丽。   很快,她便再次进组,新的电影依旧是时钰精心准备的心血。   她负责美,时钰负责内涵,偶尔被这个蔫坏的女人调戏两下,阮棠偶尔也会遇到曲见琛相互调戏一下,倒也还算愉悦。   曲七爷不愧是老狐狸,为了保持阮棠对他的新鲜度,他没有过分的纠缠这个女人,只是定期会出现带阮棠去世界各地最好的医院做检查,尽力控制肿瘤恶化,延长寿命。   阮祸水在这方面,那是很配合的,偶尔也会感慨,她家曲小七儿真有正室风范,得体大气。   这一年,阮棠的名字火遍了大街小巷和整个网络。   前面那些热搜之流不过小打小闹,当《佳人旧影》上映后,大荧幕上的视觉冲击,阮棠的风华绝代掰弯了无数女人,更别提本就喜欢女人的男人们。   她是阮棠,她和时钰是捆绑一生的搭档,唯一的时女郎,而电影上映是一个开始,此后整个娱乐圈便开创了长达十年的“阮棠时代。”   是的,阮棠在这个世界活的足足十年,她来的那一年是二十四岁,声名狼藉人人嘲笑,她走的那一年网络同悲,整个电影圈遭受重创,足足经历的将近一年的寒冬。   因为大家只要想看电影,就会想起阮棠,然后就难过的不想看电影了。   寒冬是在一年之后,这种伤口逐渐淡化后,才开始好转。   -   陶满柔结局   陶满柔在被发现曲见琛扒出来重生的秘密后,一度陷入惊惧惶恐中,她害怕会被国家或一些实验室抓起来,从此便成为人形实验品,于是连夜跑路,逃出帝都,开始东躲西藏。   她躲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重生的秘密根本没有被泄露出去,又或者是曲见琛根本不屑于搭理她,陶满柔渐渐放下心来,却油然而生一股憎恨。   她恨曲见琛的薄情寡义,嫉妒阮棠能够如此成功,甚至是憎恨这个世界对她不公,然后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她从旁观的角度,看到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她仔细一看,上面都是熟悉的名字,这竟然是一部小说。   那个女孩在写大纲,女主角叫陶满柔,是一个很普通且碌碌无为的女人,却因为重生而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她本应该仗着先知,救下曲见琛,然后拿下时钰电影里的女二号角色,又因为这个角色一炮而红,阮棠不过是一个愚蠢自私的恶毒女配,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但是这个女孩的大纲写的这么精彩,正文却只写到一半,就写不下去了。   因为作者想把曲见琛设成男主,但是这个男主的心智手段都太高了,她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读者,这个角色会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主陶满柔。   她写出来一个男配时钰,读者纷纷表示要嫖禁欲的高岭之花,她顺着读者的话往下写,剧情给崩掉了。   然后作者扁了扁嘴,不写了,坑之。   陶满柔从这个荒诞的梦境中醒来,才发现电视竟然才开着,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正在播放阮棠远赴国际电影节的画面,她凭着《佳人旧影》拿下了国际最佳女主角大奖,成功洗刷了花瓶的耻辱。   但是当国内的记者说出恭喜她一战成名,此后再无人会说她是花瓶时:   ——阮棠抬手打断他的话,理直气壮的说:“千万别这么说,我很喜欢做花瓶,而且我就是花瓶。做演员,是因为我想尝试站在聚光灯下的人生体验,展现我的美,至于内涵啦演技啦那都是时钰的事情,我只负责美而已。   何其嚣张。偏偏又说的令人哑口无言。   陶满柔的眼泪突兀的流了下来。   她想起那个作者的抱怨:“我好想把女主写的太平凡了,她除了重生一无是处,那怎么让曲见琛时钰这些人爱上她,好难啊……”   这一刻她终于清醒了。   她知道,屏幕前的阮棠不是小说里的阮棠,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是她的骄傲她的耀眼都是她成功的资本,不是仗着什么金手指,她征服了所有人,全凭自身的魅力。   而她呢?   她以为有了金手指就可以所向披靡,却没想过先知只是辅助,如果智商不达标,努力的不够,甚至还不如那些没有重生的土着。   就像反杀她的曲见琛。   他没有金手指,却有狼一样的狠毒狐狸般的狡猾,你仗着先知就以为可以算计他,那只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陶满柔擦干眼泪,像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一样,再无一丝怨恨。   她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x姐,我回来了,麻烦帮我安排工作。没有合适的角色?没关系,从一些小角色开始做起就可以,女三号女五号甚至群众演员都可以,我从头开始。”   电话那头虽然诧异她为何变化如此之大,突然改掉了浮躁的毛病,踏实的从底层开始做起,但还是应了下来。   陶满柔关上手机,微微一笑。   当她不再心比天高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从底层做起吧,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可以爬到她憧憬的那个位置上。   -   曲见琛   曲见琛是亲眼看着阮棠闭眼的。   在这之前,看着病情恶化身体饱受折磨的阮棠,他哑着嗓子忍痛提出安乐死,却被那个女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她振振有词的说:“我才不要,懂不懂自然死亡,就是要让身体衰退到自己断气,哪怕差一分一毫都不行,我要死就必须是这么死,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曲见琛苦笑。   这个平时娇气的不得了的女人,总是在一些奇怪的方面有着自己的坚持,令人哭笑不得。   他最终还是陪着她走到了这一步。   此时的曲见琛,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曲小少,在岁月和阮棠的双重历练下,他变得成熟,骨子里的狠戾也渐渐收敛起来,藏得更深。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无论是他、老狐狸还是时钰,最终谁都不是赢家,但是他们都陪着喜爱的女人走到了最后,三全其美也不为过。   曲见琛游刃有余的办理好阮棠的葬礼,当那个女人下葬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那耀眼的光芒就像是阮棠给他的感觉,让他追逐了一生,却始终无法抓在手心里。   不过无妨。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从何而来,但是这一世的陪伴却是圆满的,如果有来生……他想,他还会紧紧的将这缕阳光抓在手心里。   “曲总……”赵秘在旁边轻声提醒:“改回公司了。”   喊出这个称呼时,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不久前,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潇洒多情、行为肆意率真的曲小少,但是现在阮棠走了,曲见琛愈发沉稳,世间再无能值得他率真对待的人。   “走吧。”   曲见琛淡淡一笑,波澜不惊的模样愈发有老狐狸的风采。   只是,上车之后,男人下意识的朝远方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祸水一如既往笑的明媚动人,仿佛从未离开。   曲见琛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哇”的吐出一口淤血,伴随着赵秘慌张的呼唤声,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低低的笑出声来……   伤口埋得再深,掩饰的再好,终究还是存在的。   -   时钰   时钰没有去参加阮棠的葬礼。   在那个女人停止呼吸的一瞬间,他在看向病床上依旧美艳的尸体时,眼神便淡了下来。   那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不是他的阮棠。   时钰将自己关在家里,他坐在放映室内,桌上摆放着一部又一部的关于阮棠的作品,前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他们第一次合作的影片——《佳人旧影》。   如今,当真只剩佳人旧影。   但是时钰却固执的觉得,这些影片还在,阮棠的灵魂就在这里。   阮棠曾经试过引诱他,在情到酣时,他都始终克制着最低线没有越雷池一步,那女人蹙着眉头怀疑他是性冷淡,却不会知道……   时钰爱她,爱的恨不能日日夜夜不分离。   但是,他爱的是那个女人的灵魂,只有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便能激起无数的灵感,她是他的缪斯,是他的女神,也是他渴望的灵魂伴侣。   他从不在意她的私生活,因为他在意的只是两个人灵魂上的碰撞。   时钰看着影片中那个一如既往风华绝代的女人,微微一笑,足够了。   他本以为活着是无趣的,艺术的美好也不过是短暂的,但是阮棠的出现却点亮了他人生中的色彩,这十年,便是他人生中最绚烂的十年,足够了。   此后的人生,他有他们合作的影片,有这十年点点滴滴的回忆,足够支撑到活到咽气的那一刻。   男人坐在沙发上向后靠,在昏暗的环境下缓缓闭上眼睛,在“阮棠”的陪伴下进入沉睡,黑暗中,他的眼角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滴水珠,然后消失不见。   外面,是敲不开门的小宋,早已泣不成声。   阮姐走了,走之前托她多注意一下时导的精神问题,但是阮姐你知道吗……   你走的那一刻开始,时导已经入魔了。   -   曲绍年   七爷坐在书房的一角,抬眼朝窗外看了看,雪花簌簌,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随口吩咐:“让厨房做一碗鱼羹给阮棠送过去,天气冷,拍戏的时候注意暖暖身体。”   李特助一怔,“……七爷,”   怎么了?   曲绍年的声音一顿,随即哑然失笑:“我忘了,这作精已经开溜了。”   李特助哑着嗓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曲绍年却还有力气叹了口气,与他说:“我这一生最擅博弈,算计起谁来都是不留情,唯独对上这作精的时候一时心软,就给让她跑了。想再抓,已经抓不住了。”   “这都是天意,怎么也避不开的。”李特助委婉的安慰。   天意?   曲绍年却否定了他的用词,“这是人祸。”   “什么?”   “阮棠这是这一祸,给我送上门来的劫难。”曲绍年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低声道:“虽然不知道她来这一世算计的什么,但是想把人留下的话还是有很多方法的。折断羽翼,斩断她和外界一切联系方式,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摇头,一笑:“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他看穿她不是阮棠,也知她来这一世有所图谋,但先爱上总归是输,他舍不得用那些残忍的方式对待她,只能在最后放她自由。   只是,当那女人离开之后……   曲绍年没有理会李特助疑惑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的轻声哼唱:“只落冷清清独自回宫去也……”   阮棠啊阮棠,你可只最后这一句你为何总是唱不好,因为你就不是杨玉环,   -   阮棠睁开眼,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恶毒女配心愿完成度计分……女主线处理分数S级,事业线处理分数S级,总评分S+,恭喜宿主。】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并提示:【是否观看宿主离开后,该世界的发展方向?】   “不看。”阮棠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口说:“他们有他们的人生,没有我,日子还不是照过,有殉情的吗?没有吧。爱情这种东西随着时间会慢慢淡化的,我就不装什么大情圣了,系统你也是,少作幺蛾子,当好你的小系统。”   【系统:……】   她推开一间屋子,走进去,只丢下一句:“我休息三天,然后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好的,爸爸。   三日后,阮棠便如同喝了孟婆汤一般彻底抛却前尘,进入备战状态:“新世界什么背景?”   新世界,校园位面。   原着是一位早期校园报社文,作者纯粹发泄黑泥的作品,讲述的是女主阮侨在学校里长期遭受网络暴力,使得性格敏感又自卑,后来因为校暴过于严重而跳楼,虽未死,却从而黑化,走向另一个极端。   黑化后的女主变得冷酷无情,对全世界充满了仇恨,从而大杀四方,将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十倍、百倍还给施暴者的故事。   至于男主……?哦,他就出来了三次,第一次是用来激化女主和恶毒女配的矛盾,第二次是遇到跳楼的女主,第三次是见证女主的复仇结局,最后和女主也没擦出火花了。   还差点被黑化后的女主给一并送走。   而阮棠要穿的角色,就是原着中的恶毒女配,一位千金大小姐,同时也是女主阮侨的姐姐。   她受尽宠爱,刁蛮任性,却也因为易胖体质而格外敏感,准确的说是已经胖成球了,所以后来出轨的父亲带来私生女阮侨后,偏偏那阮侨还生的格外美丽,直接就刺痛了恶毒女配的心灵,让她狂性大发,百般针对私生女女主。   她是校园暴力的发起人,也是结局最凄惨的一个,被女主整的家破人亡受尽羞辱,最后从高楼上跳下去,摔成一滩烂泥。   【原身心愿:她要做最美的女人,同时百倍报复男女主。】   阮棠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直截了当的答:“前者可以,后者不行,因为她死的活该。”   死的凄惨,不代表她就值得同情,这个恶毒女配就纯粹是罪有应得了。   【系统:可以撤掉后者要求,但是有一定概率影响最终评分。】   阮棠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会拿不到S?行了,进入世界吧,我会让这位原身小妹妹看看,人生应该怎么活。”   随着一阵天旋地转,阮棠的耳边悄然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声:“糖糖,我把她的课本都丢了,看她一会怎么学习!“   “糖糖,一会下课我就把她骗到储藏间去关起来,吓都吓死她!”   “糖糖……糖糖,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声音都是在述说自己要如何欺辱阮侨,以此来献媚阮棠,因为她是阮家大小姐,虽然她又胖又丑,但是她们只能捧着她、跪舔她。   就像他们的家长,要跪舔阮棠的家长,来换得利益一样。   阮棠一睁开,眼前一片乱哄哄,她蹙了蹙眉,不耐烦的呵斥:“让开,挡着我呼吸新鲜空气了。”   乌拉一群人迅速排成两对,混乱的人群鸦雀无声。   阮棠这才看清楚,她此时正坐在教室里,呈众星捧月状。   其中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讨好的说:“糖糖,你放心,我们一定让那个私生女在这所校园里生不如死,给你出气!”   阮棠还没说话,另一个看起来比较胆小的女孩,又忍不住小声的开口劝:“不要了吧,我怎么觉得那个阮侨有点邪门呢,上次阿云才欺负了她,紧接着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现在还在ICU里面没出来呢……”   那妆容精致的女孩不耐烦的打断:“那是李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你还以为是私生女推下去的吗?她有那个胆子吗!糖糖你放心,折磨私生女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阮棠摆手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的道:“我突然想通了,我家的妹妹,凭什么拿出来让你们欺负,你谁啊?”   众人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发出这样一番话来。   那妆容精致的女孩,或者说是恶毒女配身边的最佳跟班孔馨月,被她这样一怼,顿时瞠目结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是敢怒不敢言。   阮棠不理会她们,只是站起身,顺着原身的记忆朝后方看去,角落里的课桌应该是那位倒霉女主的……等等?!   阮棠眼神一凝。   角落里穿着校服的女孩,正好抬着头也在看她,阮侨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轮廓线条利索,面容精致却不女气,浑身气质阴郁而压抑,一双幽深的黑眸深不可测,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这哪里是原着中形容的那个敏感自卑又胆小的女主?!   【以此同时,系统发出提示:开始检测……本世界意外崩坏、剧情大幅度偏离主线,请宿主找出BUG并解决,防止本世界崩塌。】   阮棠勾唇笑了笑。   这还用找?那个大大的BUG不就是在她眼前吗。 第30章 校园逆袭   阮棠与阮侨对视一眼, 后者率先移开视线无趣的低下头,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一般, 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她的手细而白, 却没有太多的肉,宛若精雕细琢的象牙筷, 让阮棠多瞧了两眼, 才好奇的问旁边的人:“她手里玩的是什么?”   旁边的女生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那是我们之前放在她座位上的钉子, 被她发现了……”   阮棠嘴角一抽,无语的看着她, “你们是初中生吗还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都要高考的人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拎不清, 再退化的话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一群人水拉手玩丢手绢,唯独排挤她一个,然后用嗲嗲的声音说……”   她捏着嗓子, 模仿幼稚园的小朋友:“我妈不让我和你玩!”   “你们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一群人被她臊的满脸通红,又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你之前带头欺负阮侨的,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殊不知,阮棠这嘲讽, 是连原身一起算上了。   她看着阮侨干干净净的书桌,蹙了蹙眉,又问:“她的书哪去了?”   “我们把她的书丢在垃圾桶了。”有人小心的指了指角落的垃圾桶,被撕的四分五裂的书籍在里面安详的躺着。   阮棠似笑非笑:“谁干的?”   之前还在献宝的恶毒女配小跟班孔馨月, 战战兢兢的举了举手:“是我……”,她委屈的辩解:“糖糖,我都是为了给你出气啊。”   她说着,对上阮棠锐利的双眸,顿时有种被拆穿的惶恐。   只怕讨好她是真,借机在无辜人身上发泄恶意也是真。   阮棠懒得拆穿,只说:“把你的书给她,记住了,这是我的人,阮家的姑娘还轮不到你们欺负。”   她是认真的!   众人对视一眼。   孔馨月嘴唇动了动,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将自己的书送过去,放在阮侨的书桌上。   阮侨幽幽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孔馨月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惊慌失措的后退两步,慌忙的跑了回来,“她……她!”   她说不出什么,一时间哑口无言,想起之前谁说的那句“邪门”,顿时深以为然。   阮侨早已无趣的低下头,蜷缩在自己阴暗的角落里。   阮棠移开视线,若有所思。   【系统:女主的异样过于明显,有一定提前重生的概率,但是目前暂未检测出结果,需要宿主进一步接触来判断。】   自从阮棠一个S+评分震住它之后,系统显然开始话多起来。   【阮棠:不像是重生那么简单,况且……你怎么确定ta是女主?】   【系统:?】   阮棠丢下一枚炸弹,不再言语,自顾自的从书桌里拿出纸笔和书籍,新鲜的翻阅起来。   重回校园,还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呢,新鲜。   课上,班主任进来的时候满目诧异的看了四周一眼,教室内罕见的安安静静,而不是一片狼藉,阮侨今天竟然没有被为难,阮棠转性了?   不怪她如此诧异,这个班级是专为不务正业的富二代们设立的,圈在一起比较省事,任着她们胡作非为,其中以阮棠为首的小团体最是喜欢兴风作浪,尤其当她那个私生女妹妹转学来了以后,那画面简直惨烈的不能看。   偏偏阮棠又是财阀阮家的大小姐,不仅父亲这边实力雄厚,母亲那边也不予多让,哪里是她招惹的起的,她要欺辱一个小小的私生女,校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全瞎也是可以的。   不过,阮大小姐没有兴风作浪,总归是一件好事,这堂课安安稳稳的讲到最后。   班主任临走前,还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猛盯着做笔记的阮大小姐瞧了两眼。   阮棠面对四面八方诧异的目光,泰然处之。   一整节课,阮侨都是趴在桌上不动,那本书半点没有被碰过的痕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与外界隔离,直到课后才离开座位。   阮棠抬眼去见,学院的校服分为两种,男生的款式是浅蓝色偏西装式的制服,女生则是蓝白相间的小衬衫搭配及膝裙,但是阮侨却穿着一件男款的制服。   她的身形削瘦、骨架纤长,比一般女生要高出一个头来,宽阔的肩膀完美的撑开男式衬衫,窄而细的腰肢下、制服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一条腿,但从身形来看,简直就是少年骨骼的完美比例。   唯一的女性特质,大概就是一头蓬松柔软的碎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那双阴郁的黑眸,脸颊瘦到脱形凹出来更显轮廓线条清晰,若是其他人这样大概会很丑,但是放在她身上却有一股病态的美感。   她慢吞吞的向外走,视线在阮棠的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的停留。   旁边的孔馨月似乎想重新弥补和阮棠之间产生的裂痕,主动邀请她一起上厕所,这大概是绝大部分初高中女生联络感情的一种手段了,阮棠好笑的想着,不过这倒是头一次经历。   她摇摇头拒绝了对方。   孔馨月遗憾的和别人一起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能听到她们在小声的、叽叽喳喳的抱怨阮棠怎么了。   阮棠把玩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的一笑,对系统道:【我有预感,今天要出事。】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女主阮侨便回来了,看起来没有一丝的异样,依旧是慢吞吞的脚步,径直走到她的角落,埋头不动,像是在补觉。   她在睡觉。   阮棠在饶有兴趣的看她。   又过了一会,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一群人慌乱的叫喊声,惹得整个教室的人都往外跑去看热闹。   出事了?   这个时候唯独阮侨还在补觉,动也不动。   阮棠起身,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往外走,就见四分五裂的碎片和一地血渍,一群女生围着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不停地往她头顶加纸,试图将喷涌的鲜血堵住。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天啊,她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瓷碗,咔嚓就砸在她的脑袋上了,我都不敢看了……”   “这是孔馨月吧……真的是她!”   孔馨月?   阮棠走近一看,果然是她,头顶的鲜血不断地往外涌,脸颊上、肩膀处随处可见被碎片割伤的痕迹,之前还画着精致的妆满脸得意的一个女孩,此时分外的狼狈。   看到孔馨月被划伤的脸,阮棠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是垃圾桶里的被撕碎的书,何其相似。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阮侨,后者依旧趴在桌上动也不动,仿佛再大的热闹都与她无关,但是阮棠却能感觉到,这件事而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系统咋舌:这手段……这个世界该不会是和恐怖片融合了吧,咒怨2.0?】   【阮棠哼了一声:不一定,就算本人不在现场,也能人为制造出这种效果。】   救护车很快便来了,医护人员将孔馨月抬上担架,自有校方的人跟着去处理。   阮棠看了一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丢给其中一个和孔馨月玩的很好的女生,简单的说:“没密码,拿去给她当医药费。”   那女生本就六神无主,接到银行卡后便像是被安抚住了一般,整个人终于镇定下来,朝她一弯腰,然后急忙跟上去。   阮棠对此不置可否。   孔馨月这个恶毒女配小跟班的家境实在不好,她愿意为原身马首是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期盼着能从原身这里改变命运。   她的下场来源于她和阮侨的恩怨,这一点上她不会插手为任何一方打抱不平,但是医药费可以出,权当是负起原身要承担的部分责任了,毕竟那小姑娘还罪不至死。   倒是班级里其余几个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女生,诧异的看了阮棠一眼,这个时候阮棠不是应该破口大骂你这个废物吗,怎么会如此冷静的处理善后?   这一点倒是出乎她们的意料。   作为学院里的特殊班,这里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不好伺候的富二代,也有少数的学生是孔馨月那种,学习怎么样另说,完全是托关系进来为了另辟捷径的。   那些平日里玩的很嗨却也有自己的骄傲的富二代们,就是很看不上阮棠和她的小跟班团体们,又蠢又毒还不好惹,至于被霸凌的阮侨,一个私生女而已,更不屑给她出头了。   平日里都是当做乐子来看,今天倒是出乎意料。   阮棠对所有人的视线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角落里,拉开椅子坐在阮侨的旁边,她兴味的打量了对方两眼,在阮侨被惊醒不满的目光下,一个直球打过来:   “你做的?”   阮侨冷漠的看着她,眉眼间皆是讥诮,态度很明显,而且毫不掩饰。   上一个欺负她的人现在还在ICU,现在这个刚撕了书,转眼间自己就沦落到和被撕的书一个下场,这特么哪里是受尽霸凌小白菜女主,简直就是个人形杀器啊!   阮棠却来了兴趣。   “还真是个危险的大杀器啊。”她低声喃喃,轻笑,没有谴责的意思,却理所当然的说:“既然这样,那为了拯救世界,我可得看好你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不管阮侨什么态度,已经替对方做好决定,“既然你把我的同桌给送进医院了,那接下来你就收拾好东西,去我旁边的位置上坐好吧。”   阮侨冷漠的看着她,不语,但是态度很明显,仿佛在问:你神经病吗?   明知道她是什么人,还敢往自己身边拉?   “我可不想搬到这边来,墙角旮旯有什么好啊,还是我的靠窗位置最舒服,中午的时候还能晒晒太阳,所以你过去。”阮棠理直气壮的说,直接将手搭在她的书包上,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阮侨的手很细,力气却很大,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他的目光冷漠阴郁,嘶哑的声音第一次响起:“被阳光照到不觉得自惭形秽吗,明明是苍蝇臭蛆,也只配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   话语间没有半分嘲讽,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   阮棠没有被她的形容激怒,只是玩味的笑笑,“苍蝇臭蛆,也包括你?”   “你、我、还有你那个小跟班,以及整个角落的所有人。”阮侨凑上来,声音饱含恶意,仿佛要将她一同拉入地狱沉沦般,“光鲜亮丽的外表,肮脏丑陋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滋生罪恶,比起那些没有思考能力的臭蛆,不是更恶心的多吗?”   就像他,一个小三出身的私生子,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用再干净的水去冲洗,也掩饰不住肮脏的本质,在阳光下便会原形毕露。   也像她,同样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丑陋的外表扭曲的内心,恶毒贪婪又自私,再多的钱也无法满足她的贪欲,再动听的赞美也无法改变她小丑一样的本质。   现在,又想换什么把戏呢?真是可笑。   阮棠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阮侨脸上不加掩饰的戾气与厌恶,那种厌恶是对她的,但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她突然发现,阮侨的自卑本质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一层自毁的倾向,以及对外界的攻击力。   她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说:“错了,在座的各位是什么我没兴趣评价,但是我——”她指了指外面的一轮太阳,“看见了吗,我比它耀眼,让它的阳光来照耀我,是它的荣幸。”   这话一出来,有人直接就喷了。   全场瞠目结舌,阮棠也太特么敢说了,不过这话再荒诞,却也没人敢笑出声来。   阮侨的手一颤,眼前的女人胖的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五官,心肠歹毒扭曲,此时却自信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笑吗?   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侃侃而谈,那一瞬间的气势,却耀眼的让他下意识的别开视线。   阮棠没有理会怔住的阮侨。   她说完,低头捏了捏身上的肥肉,顿时蹙起眉来,啧了一声,“不行,我得先将这身肉减下去,太辣眼睛了。从今天开始,你就陪着我一起锻炼,早中晚都要,开始地狱减肥模式。”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瘦下来。   阮侨:“你觉得我需要减肥?”   一个胖成球,一个瘦成竹竿,怎么看也不适合一起减肥。   “你需要健身。”   “我——”   阮棠不等他拒绝,仗着体力的优势一把将人拎起来,晃了晃,恶意一笑:“妹妹,你觉得你需不需要?”她刻意在“妹妹”二字上加重语气。   阮侨被她放下来,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雾沉沉的黑眸死死地盯着阮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棠:“你需不需要?”   阮侨冷冷一笑:“是的,我需要。”他的确很需要锻炼,才能让阮棠吃点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   阮侨(冷漠):你、我、大家都是活的阴暗角落里见不得人的东西,死光了还能净化空气。   后来:   阮侨缠着阮棠不放,声音低低的,像哀求又像撒娇:姐姐,照照我,如果能在你的光芒下化为粉末烟消云散,一定是我求之不得的死法。   再后来,他就和男主,为阮棠的光芒到底照(宠)谁而掐的死去活来了。 第31章 校园逆袭   需要就对了。   阮棠说做就做, 端是雷厉风行半点不含糊。当天放学,她就揪住阮侨一同走, 半点不给对方跑路的机会。   阮棠的专车停在校门口, 一辆显眼的黑色豪车,很显然整个学校都对这辆车非常熟悉,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上车的不止有阮棠, 还有一向不受待见的阮侨。   看到阮侨上来,管家也是微微诧异, 平日里这位私生女向来不受待见,阮家虽然有车但是她也不配用, 平日里都是自己打车上下学的, 今天这是……大小姐又有新花样了?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   阮棠看了一眼管家, 又抬手指了指阮侨,简单直接的说:“她以后就是我妹妹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管家心里一惊, “……懂。”但是更惊讶了。   阮侨当然是阮棠的妹妹,但是她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这个阮侨我认下、且护着了, 这便有些令人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大小姐是不是吃错药了?   明明之前那么厌恶这个私生女的。   但是阮棠说话,那是相当有分量的, 即便他们心里再怎么嘀咕,也只能听从她的吩咐。   阮侨自始至终都是微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阮棠可不管他们那些复杂的心里活动,解决了第一个问题, 那就换第二个问题:“我要的营养师呢?”   “已经请来了。”管家连忙答。   大小姐肯减肥是好事,现在终于想通了,如果她前段时间肯答应的话,也不至于把先生气到接私生女回家,来给她增加危机感。   倒是阮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阮棠,她是认真的。   阮棠当然是认真的。   回去以后,营养师检查了一遍两个人的身体状况,然后提供了相应的食谱和健身方案:“大小姐体内脂肪过高,必须以食谱和运动量一同搭配才能有显着效果;二小姐身体虚弱缺乏营养,需要食谱跟进大量补充营养,最好也能和大小姐一同多运动。”   他说的很好。   但是阮棠接过方案看了两眼,就给打回去了。   “不行,这个见效太慢,我要用最快的时间瘦下来。”   减肥太快会影响健康的——   营养师下意识的要反驳,但是触及到阮棠强势的双眸时,却在一瞬间噎了回去,呐呐的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用魔鬼训练法了。”   很快,新的方案递了上来。   阮侨可有可无的跟着看了两眼,不由得皱起眉,这可真是魔鬼训练法,简直严苛到了极点,无论是食谱还是运动量都非寻常人能够达到,说是异想天开也不为过。   但是阮棠看完之后,却当即拍板:“就它了!”   众人:?!您别是真的疯了吧!   但是怎么劝也没用。   阮家那对父母早就是各玩各的,阮父常年睡公司和各路情妇家中,阮母沉迷环游世界,每到一个城市还不忘包养一个新的小鲜肉,偌大的阮家就只剩下两个主人。   阮棠和阮侨。   当然,后者基本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阮棠拍板定下来,所有人都只会听命办事,当天的晚餐就按照那严苛的食谱做出来,送上餐桌。   阮棠和阮侨相对而坐,面前的菜肴也是天壤之别,前者的盘子里不是水果就是蔬菜,而且都是小小份儿,看着就一脸菜色;后者的桌前是豪华大餐,但是闻着食物诱人的香气便令人口中生津。   但是,阮棠却看都不看对面的大餐一眼,对着自己的难民餐吃的津津有味,惹得阮侨多瞧了她两眼。   【系统:兑换系统已解锁,宿主可以用上一个世界的评分来兑换相应等级的金手指,是否查阅美容塑身类的金手指?】   系统见缝插针的做买卖。   【阮棠:滚。】   她满脸淡定的将一块苹果叉起来,放入口中缓慢咀嚼,虽然不足以饱腹但却也给人一种进食的错觉,一边吃一边对系统道:【用不着,没兴趣,这种虚假的外挂以后少往我跟前放。】   【系统????】   这还是头一个对金手指表示嫌弃的宿主呢!卧槽,厉害了我的宿主爸爸。   餐桌前的难民餐被一扫而光,阮棠放下刀叉,优雅的擦擦唇角,“我好了,你慢吃,明天早起去跑步。”   她说着,径直上课。   阮侨慢吞吞的在进食,与其说是在吃饭不如说是上刑,勉强且嫌恶的将口中油腻的食物咽下去,紧跟着放下刀叉,声音寡淡:“我也好了。”   管家看看这位吃不饱的,和那位不想吃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让他不禁头痛,这都什么事啊!   -   第二天   阮侨一如既往早早的便已起床,依旧是那副男士学生制服,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走出去之前他无意间看了一眼钟表,下意识的想到,阮棠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觉。   随即嘲弄的扯了扯唇角。   他根本就没对昨天的约定抱有认真的态度,因为他知道,她根本坚持不到第二天。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走下楼的时候,阮棠已经换好衣服在下面等候。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衣,整理了一下鞋带,然后朝阮侨招招手,“走,出去跑步。”   阮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家里有健身房。”   “外面空气好。”阮棠走出去。   但是你这身肥肉出去跑步只会被人耻笑。   阮侨闭了闭眼,咽下了嘴边的这句话,讥讽的笑笑,他又何必在意她会怎么样。   阮棠和阮侨顺着别墅区向外一路小跑,开车进来都要几分钟,更别提她们跑出去有多辛苦,没过多久阮棠便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累得她头晕眼花,小肚子都在抽筋。   原身到死也没能减肥成功,一是因为易胖体质,二就是因为太胖不好减,走路都会喘,更别提跑起来了。   旁边的阮侨亦是如此,苍白的肌肤上布满晶莹的汗水,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却顽强的抿着唇不甘示弱的向前跑,直到阮棠停下来,他才驻下脚步。   阮棠猛盯着他瞧了两眼。   阮侨的皮肤苍白,脸颊却因为运动而泛起一抹绯色,使得他的面容更是美的精致,阮祸水顺口便是调戏:“还真是不施粉黛的天然美人,你要是个男孩子,这个时候我肯定已经亲上去试试口感了。”   男孩子……亲上去……口感……!!!   阮侨的身体一僵,随即恼羞成怒的狠狠瞪阮棠一眼,身上那股阴郁固执的气息瞬间变成了炸毛,冷笑连连:“装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现在才暴露出真实目的,阮棠,你就是玩腻了以前的手段,换着花样羞辱我罢了!”   阮棠看着突然爆发的阮侨,若有所思:“男孩子三个字戳中你的敏感点了?”   阮侨转身便走。   “回来,继续跑步。”阮棠也不点破她猜测的真相,只是拉长语调转移话题:“往回走,你是想半途而废?”   阮侨转身看她,双手环臂,干哑的声音冷淡的问:“你还有力气?”   “我只要看见我身上的肥肉,就充满了无穷的力气。”阮棠冷笑连连。   阮侨:“你可以抽脂。”   “不可能!”阮棠哼了一声,坚定地说:“我的美那必须是天然的,除了指甲可以剪、眉毛可以修、头发可以烫之外,其余的部位一律不能动刀子!”   您瞧,她还真就在一些细节方面,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想法。   阮侨揉了揉眉,这都是哪来的自信。   但是他没问,阮棠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自信,累到小腿抽筋的她,一转身便再次跑起来,坚定地没有半分犹豫。   阮侨看着她的背影,闭了闭眼,连阮棠都能坚持,他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清晨的道路两旁还很冷清,阮棠刻意放缓呼吸节奏一路慢跑延长运动量,饶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正好停在一处自然公园的门口。   这个时间的公园里聚集着晨练的市民们,各个年龄段的比比皆是,角落里结伴的一群男男女女还频频朝她这边张望。   阮棠托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随意的旁边的木椅上一坐,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仿佛将油脂一起擦去,整个人瞬间清爽起来。   她呼出一口浊气,朝不远处站的笔直、显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阮侨粲然一笑,调侃:“跑完这一圈,有没有觉得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阮侨的眼眸闪了闪,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一阵嗤嗤的笑声从远处穿过来,阮棠一向对别人的恶意极为敏感,当即抬眼看过去,果然是刚才就在朝这边张望的那群小团体。   其中一个穿着超短裤的女生正在安慰同伴,话语间满满的都是优越感:“你看,连那边的胖子都知道活着可贵,和她一比你可瘦多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旁边的人见状,也是赞同的附和:“对啊,你只是微胖而已,跟我们一起锻炼一个月就能瘦下去了,别混到那种大基数的程度,可就不好减了。”   “到时候就只能抽脂了。”   “你们看她旁边那个女生好瘦啊,我就想要那种身材……”   几个说话的人见阮棠看过去,略微有点胆怯,声音都跟着顿了顿,但是紧接着又看看自己这边的一群同伴,顿时底气十足,甚至得意的朝阮棠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旁边的路人都觉刺耳,一个年轻的姑娘忍不住插话:“你们说话也积点德吧,胖怎么了,也没吃你们家大米啊,用得着对胖子这么大恶意吗?”   超短裤女生毫不客气的噎回去:“本来就胖有什么不能说的,陈述事实而已,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她旁边的男生也在助阵,得意洋洋的说:“害怕被说别来公共场合啊,藏在自己家里,不就没人看见自己的胖了吗。”   那边很快就吵起来,势单力薄的路人女生自然不是对手,最后再看当事人,那个被她们diss的胖女生竟然还心大的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路人女生顿时气闷,恨恨的转身便走,朝假山的方向而去。连被diss的当事人都怂的不敢出头,她又何必冒出来惹人厌!   阮棠在闭目养神,对那边的事情一概不理。   倒是阮侨,阴郁的视线在这一群八婆身上一扫而过,然后不动声色的朝公园外面走去,与这群人擦肩而过,很快便又回来。   阮棠依旧闭着眼,动也不动,却精准的问了一句:“干什么去了?”   “洗手间。”阮侨声音讥讽:“你要去检验一番吗?”   阮棠可有可无的哼了一声,却是半点都不信。   果然,这边的对话刚刚结束,成群结队的野狗们突然从公园外面跑了进来,然后在众人慌乱的声音中,精准的盯上了之前那群男男女女,像是疯了一般直接扑上去便是撕咬。   “啊——”超短裙女生被野狗扑倒在地,顿时花容失色,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起开,快起开,不要追我,救命啊!”   剩下的人也是慌乱不已,这野狗们仿佛是认准了他们,根本对其他路人置之不理,只是一个劲的追着他们几个人撕咬。   很快便有保安过来驱逐野狗,但是这群人要么光荣负伤,要么衣衫褴褛好不狼狈。   假山旁的路人女孩看着这一幕,虽觉此事蹊跷,却又忍不住觉得十分快意。让你嘴贱,让你嚣张,让你没家教,咬不死你也吓死你!   阮棠看了一眼那边丢人显眼不依不饶的人群,又侧头去看阮侨,声音笃定:“你干的。”   阮侨独自靠在阴影处,面容阴郁眼眸微垂,个中情绪令人无从探究,他的声音冷漠:“我只是不喜欢他们丑陋的嘴脸,和你没关系。”   换言之,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   阮棠嗤了一声,这位“女主”口是心非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她评价:“你啊,戾气太重,手段过于简单粗暴。”   阮侨冷漠的看着她,“伪善。”   “错了。”阮棠朝她微微一笑,“今天就让你姐姐来教教你,遇事应该怎么处理,学着点。”   什么?   阮侨微怔,顺着她的视线朝门口看去,便见管家和保镖们匆匆朝这边赶来。   “大小姐。”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连带那边正在和保安不依不饶的一群人,都惊疑不定的朝这边看。   阮棠随口问:“这公园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   “您稍等。”   管家查了一下,说:“是辰朝房地产公司旗下的公园。”   “买下来。”阮棠翘着二郎腿,轻描淡写的指了指那群八婆,说:“然后把那几个玩意儿给我轰出去,以后都别放进来。”   “其余的人不用管,公园一切照旧,权当买了一处健身场地了。”   ???公园还有私人的这么一说?   卧槽这妞说什么,因为赌气要直接买公园???!开玩笑的吧!   众人风中凌乱。   那个之前帮阮棠说话说了一肚子气的女孩,此时也是目瞪口呆,搞了半天她不是怂,她是在憋大招啊!   这一个大招下来,炸的所有人七荤八素。   被针对的一群人本就是一肚子火,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西装男已经心态大崩,怒火朝天的跳出来,指着阮棠便骂:“死肥婆你嚣张什么,还买公园,你当你在拍偶像剧呢!”   他说完,便对上阮侨阴冷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一群保镖迅速上前,警惕的将他们围住,防止这群人对雇主不利。   玩真的?!   这么大的阵仗,立刻吓住了他们,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再造次。   但是……直接收购公园是不是太夸张了?就算是富二代,这姑娘看起来也就是个学生,哪里有这么多钱说收购就收购?   所有人懵逼的想着。   管家看也不看那边一眼,直接掏手机打电话过去,将阮棠的意愿表达过去。   他们还真是小瞧了阮棠的家世,能够在重点中学横行无忌,让校方权当全瞎的人物,具体多有钱可想而知,就算不用阮家和她外公那边的钱,单单是她自己攒的零用钱,也是足够了。   公园内的气氛逐渐凝滞,一瞬间陷入僵局,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既盼着它来,又觉得不敢相信。   不足十分钟的时间,管家又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干脆的道:“大小姐,我们和辰朝协定好了,那边正在准备签合同。”   他说着,沉稳的朝八婆群走近两步,直接下逐客令:“这里是阮家的产业,不欢迎几位,请立即离开。”与此同时,手足无措的公园保安队长也接到了上峰的电话,立刻配合起管家的工作,将一群人迅速驱逐。   几个人敢怒不敢言,终于知道自己嘴贱踢到钢板上,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   解决掉这种小事,阮棠朝阮侨微微挑眉,“学会了吗,你那套手段得改改了,什么又是砸碗又是野狗撕咬的,多血腥啊,而且搞那么大阵仗有什么用,像这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阮侨无语的看着她,到底是谁搞得阵仗大,她心里能有点逼数吗?   其他人听着这贱贱的对话,一时间只能骂一句:该死的有钱人!   阮棠这边还想教育两句,奈何阮侨一直冷漠以对,非常不给面子,而且还直接简单粗暴的消失在她眼前,阮作精一肚子的教诲,只能摇头叹气。   诶,这个“女主”真是不好教。   -   这群所谓的八婆团,其实就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约好了一起晨练然后上班,结果一群人分外狼狈,不仅被狗咬的事情不了了之,还被轰出来丢尽了颜面。   超短裙女生和西装男最为嘴贱,所以也是被狗咬的伤的最重的人,当时嚷嚷着要说法不然就报警,出来以后一个个意兴阑珊,萎靡的不得了,什么事都不敢闹了。   “今天肯定是不能去上班了,被野狗咬了先去打狂犬疫苗吧。”   “行吧,我回家换身衣服再去。”   几个人一合计,就地解散,受伤的去打针,没受伤的去上班。   西装男拿着车钥匙朝马路边走去,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肚子里的火气就没撒出来,结果车门还没打开,眼前便是一黑,再次醒过来已经被捆成了阶下囚,眼前一片漆黑。   “呜呜呜呜呜——”他不断地挣扎。   冰冷的手落在他的脸上,粗暴的撕去粘在上面的胶带,紧接着,西装男就听到一道阴冷而嘶哑的男声:“肥婆?刚才是你这么喊的吧。”   西装男的脸瞬间煞白。   “我也不喜欢她,但是我还没欺负到的人,就被你抢先了,这样我就很不舒服了……”   那声音低低的,似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找理由说服自己,还带着一股压抑的疯狂劲儿,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双戴着胶皮手套的大手粗暴的撕开了西装男的嘴,然后有人慢条斯理的叉了一块蛋糕塞进他嘴里,廉价的口感和一股子香精味儿让他差点吐了出来,却被强迫咽了下去。   “你骂她肥婆,那你自己体验一下肥婆是什么样的好不好。”   那声音极其古怪,紧接着幕后之人又神经质的将一块又一块蛋糕塞进他的嘴里,噎的他不停地翻白眼。   “侨哥,他快被噎死了吧,你再塞肯定塞不进去了。”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阮侨的声音格外的冷酷:“灌水,让他全部咽下去,继续塞。”   一块又一块廉价劣质而甜腻的蛋糕被塞进他的肚子里,塞的满满当当,让西装男吃到吐出来,很快又有新的蛋糕填充进去,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不知多久,一直到他昏厥过去为止。   那神经质的少年结束不停地填充的动作,似乎终于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几点了?”   “十点半了。”   阮侨慢吞吞的站起来,垂眸想了想,“该去上学了。”   ……您都迟到了好吧!   旁边的苦力少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吐槽,只能说:“那您去,我来善后就好了。”   阮侨淡淡的“嗯”了一声,阴郁的面孔波澜不惊,整个人又变得又冷又丧起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之前发疯的神经病也根本不存在。   “那侨哥,和明珈那边不是说想见你一面,有笔交易要谈吗,你见不见?”   阮侨歪着头想了想,“和明珈是谁?”   “就是之前就说要和你见面谈的大客户,也是你们学校的,结果刚一见面还没聊,就被你姐啊不阮棠发现了,她不是暗恋那个和明珈吗,为此还刁难你来着!”   你姐……暗恋……和明珈……   阮侨身上的黑气更浓厚了,声音冷飕飕的:“找个时间,见见吧。” 第32章 校园逆袭   班上最近的风向可谓是大转变, 这一点可以从孔馨月出院归校后的不适应中就能看出来。   孔馨月回来前,知道医药费是阮棠出的, 所以她便推断阮棠还是愿意留下她的, 于是这位心怀志愿的恶毒女配小跟班准备了N套方案,雄心壮志的想着, 回来要如何套路阮棠, 重归于好!   结果刚一回来,她就发现自己被调位置了, 阮棠的同桌不再是她,而是那个曾经被她们欺负的毫不反抗的阮侨?!   天惹噜, 阮棠你玩真的啊!   这还不止, 在她这位军师住院这半个月内, 阮棠在学校里完全是神出鬼没的,不仅没有再搭理她们的小团体,而且出入都带着那个可恶的私生女阮棠, 以至于曾经仗着阮棠的威风欺男霸女的小团体,迅速土崩瓦解。   孔馨月将自己的位置搬到阮棠后面的座位去, 这个时候正晃着旁边的同伴,悲愤的问:“阮棠人呢,这段时间她不理你们, 你们就不去找她?!”   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没了!   那同伴委委屈屈的说:“阮棠最近沉迷减肥,整天不见踪影,算上今天起码有一周没来学校了……”   “馨月, 现在怎么办呀,咱们之前得罪太多人了,没有阮棠护着,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馨月快想想办法,糖糖不是和你关系最好吗,你住院的钱都是她掏的,你劝劝她吧,咱们之前不都是玩的好好的吗?”   有人幽怨的道:“早知道就不该听她的指挥得罪了那么多人,现在她找到新游戏一甩手走了,咱们能怎么办?”   这话可真是怨气十足,坐在前排的一位富家女立刻转过头来,嗤笑:“所以说你们活该,当初仗着她的威风没少满足自己的私欲吧,一群野鸡也妄想骑在凤凰头上,现在被打回原形再活该不过了。   不过你们也别太难过,以阮棠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格,还减肥呢,两天没成效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变不成小仙女了,到时候肯定又带着你们上山当土匪。”   一顿明晃晃的嘲讽,说的整个小团体都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偏偏敢怒不敢言,没有阮棠护着,她们哪里敢招惹班级里的富二代们?   除非不想在学校里读书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小仙女这种玩意儿也就是在我跟前伺候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把这个称呼赐给你,让你在我跟前当个洗脚婢也行啊。”   众人抬眼看去,说话的女生推门而入,她看起来身形高挑,修身的校服穿在身上勾勒出丰满的身材,白花花的长腿刺激着人的视觉,精致的五官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最出彩的莫过于那双明亮且高傲的猫瞳,带着一股女王般的气势,压的所有人喘不上来气。   她坐在阮棠的专属位置上,直到这一刻,才有人敢相信:“阮棠?!”   瘦了,真的瘦了!   其实她在学校的每一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但是这些并不是特别明显,直到她消失这一周再回来,显然是经过一些特训,再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种冲击简直无限大!   被她钦点为“洗脚婢”的女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难堪又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仿佛那个肥胖的圆球形象还历历在目,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她说减肥到今天,也不过半个多月而已!   其他人却不像她这么不可置信,只是那股惊叹久久不能停息,谁能想到的,当阮棠身上连面容都被挤到扭曲的肥肉减掉之后,她的五官竟如此的精致。   孔馨月心情复杂,“糖糖,恭喜你减肥成功……”   如果说她之前在奉承阮棠时,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最起码我比她瘦、我比她美”的优越感,现在便全部都会粉碎的一干二净。   阮棠却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胸口处的纽扣,不见喜悦,只是蹙眉,“还没成功,现在只是进展到了一半而已。”   众人满脸诧异,美成这样还不够?   阮棠突然抬手,勾了勾孔馨月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脸,轻笑一声:“我美吗?”   “美啊,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美,咱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在你面前,颜值都不堪一击。”孔馨月诚实的答。   阮棠捏了捏脸颊上的肉,又嫌弃的看了一眼过于丰满的身材,冷酷的说:“现在这具身体,远远不足我巅峰时颜值的一半水准。”   一半?!   有人顿时呛住了,现在的她别说放在寻常人堆里,就是放在娱乐圈那都算出众的美人,如果按照阮棠说法,她巅峰时期要美成什么样?!   世界级大美人???   这话就有点荒诞了。   但是阮棠前不久减肥的言论言犹在耳,现在的成果打烂了所有唱衰的脸,以至于大家明知道这话不可信,却也没人敢提出质疑。   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万一呢?   孔馨月勉强的笑笑,见阮棠肯理她,紧接着便顺杆爬拉着她的手,泪眼汪汪的述说大家这段时间有多想她,并暗示大家为她受的委屈。   末了,她眨着泪眼迷蒙的眼睛,说:“糖糖最近除了减肥还在玩什么,能不能也带上我们?”   “减肥、学习,没别的。”阮棠对她的小伎俩看扥透透的,直接抄起桌上的一本书丢过去,“想一起玩就学习吧。”   孔馨月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本《五三》,假哭顿时变真哭:“不是吧糖糖,你最近怎么突然爱上学习了?”   她们明明是不务正业欺男霸女小团体,从不学习从不听课,阮棠突然转性,别是疯了吧……!   “和喜不喜欢没关系,干什么都得敬业,一个学生如果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岂不是太low了?”阮棠说:“尤其我的话,高考失利还能自己掏钱建一所大学,你怎么办?”   孔馨月一怔。   像她们这种家境普通的学生,也不过是仗着阮棠才能嘚瑟,如果没了她,高考失利的话就只能去二本、三本甚至大专,或者再复读。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慌了。   阮棠耸肩。   就在这时阮侨从外面走进来,若无其事的朝角落里走去,半点没有坐在阮棠旁边座位上的意思。   “站住。”   阮侨下意识的脚步一顿。   阮棠将书桌里的一套奥数卷子丢过去,“上课少睡觉多听讲,把卷子给我做了,以后长点脑子,你想想要是你高考失利的话,你要怎么办!”   阮侨抱着奥数卷子,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那我就去你建的学校上学。”   什么?!建学校的话你都听见了!   阮棠差点笑喷了,“行啊你,小妹妹,你还学会抖机灵了。”   其他人更是惊呆,这个人还是阮侨吗???   阮侨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将卷子放在书桌一侧,然后趴在上面继续睡觉,整个人立刻又变成了那个与世隔绝的丧□□,仿佛之前开玩笑的人不过是一个错觉。   阮棠是真的变了。   孔馨月发现她不是说着玩,一整天这位少女都在认真听课做笔记,看的她是满心绝望,终于确定自己想拉着对方下水继续作妖的期盼彻底落空了。   放学后,阮棠和阮侨照旧一起回家,她走在前面,突然喊了一句:“侨妹……”   阮侨被这个刺耳的称呼搞得眉头微皱,却还是维持着冷漠以对,不给这个挑事的作精任何反应,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阮棠没得到反应也不遗憾,突发奇想道:“晚上咱们不去健身房了,去滑雪场健身怎么样,你说呢?”   最后三个字有必要加吗?他说不愿意,最后还不是得去吗?   阮侨冷漠的脸上传递出抗拒的信息,然后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一个:“嗯……”他拿出手机,微信上显示着两条常乐的未读信息,问他在哪里与和明珈碰头,阮侨打下五个字:室内滑雪场。   常乐:????您什么时候有这种情趣了?以前和客户碰头不都是什么废弃工厂、无人工地,再不然就敷衍的让人家在学校门口等你吗??   阮侨对他的诧异视若无睹,冷漠的将手机放回口袋里,连个回应都不给。   阮棠还在哼着小调,“姐妹所见略同,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姐妹”两个字,又一次精准且成功的让阮侨拧眉,他甚至开始怀疑阮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总那这两个词刺激他。   -   现在正是酷夏,最热的时候,反倒是那些反季节的娱乐最招人,比如室内滑雪场,阮棠上专车后还特意问了一句:“咱们家有室内滑雪场的产业吗?”   管家迅速答:“大小姐,夫人名下有这么一处滑雪场,您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不需要再收购外面的产业了。”   行吧。   没有成功把钱花出去,阮棠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勉强作罢。   然后,一转头看向仿佛隐形人般没有存在感的阮侨,冷笑:“一整天就见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我让你做的卷子呢,拿出来我看看!”   阮侨:……?   你有事吗?   没把钱花出去,就拿我找乐子? 第33章 校园逆袭   阮棠打定主意要拿他寻开心了, 理直气壮分毫不让:“我是你姐姐,长姐为母, 当然有权利监督侨妹的学习。”   阮侨被“姐姐”二字触动, 眼眸微闪,唇角却言不由衷的勾起讥讽的弧度, “对着私生女说出这种话, 阮夫人如果听到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没关系, 老头子在外面遍地撒种,私生子女没有以前也有八百, 你不过是茫茫私生中不起眼的一员。”   阮棠不甚在意的说:“阮夫人那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想笑。我记得你亲生母亲前不久车祸离世对吧, 老头子是为了和我赌气才把你塞进家里的,既然这样那我就要肩负监护人的责任了!   以后你乖乖听姐姐的话,姐姐满意了, 带着你走上人生巅峰,姐姐不开心了, 小心我把你卖到山区里给糟老头子当媳妇。”   当然最后面那句话,都听得出来是玩笑。   阮侨定定的看着轻描淡写的她,……竟然是这样吗?   阮棠:“所以奥数卷子呢?”   阮侨收回视线, 敛下复杂的情绪,慢吞吞的从书包里掏出卷子,递给她。   阮棠本以为可以借机欺负一下“侨妹”,结果低头一看数学卷, 顿时惊了。   姓名旁用钢笔写下的“阮侨”二字优雅流畅、瘦劲清峻,和她脑补的那种不好好学习的狗爬体完全不一样,卷面工工整整,答题内容无一遗漏,细究之下竟无一道错题。   阮棠顿时面露狐疑。   阮侨一直在冷眼旁观,见她如此神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讥诮。   但是阮棠的怀疑不过升起一瞬便落了下去,不说阮侨不是会看着答案作弊的人,他一向咸鱼的坦坦荡荡,就看这套卷子的解题思路,虽简单却另辟捷径直击重点,远远不是看答案就能写出来的。   下一秒,她一巴掌拍在阮侨的脑袋上,好笑又好气:“好啊你,侨妹啊侨妹,半天在课堂上装睡,没人的时候偷着学习是吧,还真反将了我一军。”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一点,阮侨远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厌世,起码他尽管不承认,内心深处还是存在一丝被救赎的渴望。   阮侨挨打了也不反抗,只是皱皱眉,诚实的答:“这么简单不值得浪费时间。”   阮棠反复咀嚼了两遍,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这书上的知识太过简单,完全不值得他浪费睡觉的时间!   妈的!   学霸都这么欠吗?   阮棠曾经也自认是位学霸,她上学那会……不,她当时生活极其贫困根本没有学可以上,早早的辍学打工为生计奔波,是后来自学高中知识考上的一所top5的学院。   这曾经是她对自己的毅力和天资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但是离开校园二十多年,她早就将这些知识喂了狗,现在重拾可谓是有一定难度,和整天睡觉不务正业还啥啥都会的阮侨一比,她都要化身柠檬精了。   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大小姐,到了。”   阮棠也学着阮侨慢吞吞的口气,“侨妹,我好酸哦。”   阮侨:……?   “我想吃点甜的。”   阮侨迅速意识到她这话里的危险性,主动将阮棠手上的卷子拿过来,一本正经的说:“滑雪场内有各种冷饮热饮甜品,你可以去吃,我还要把剩下的卷子做完,你先去吧。”   阮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警惕性十足的阮侨,却也不点破,“好啊。”   她起身下车,身体一软,脚下动作微微踉跄,管家下意识的去扶,却没想到阮侨动作比她更快,稳稳地将阮棠送下车,口气罕见的严厉:“每天将近十个小时的运动量、却只靠着一些低热量的饮食来维持,你现在已经严重贫血了,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感觉不到吗?”   他被针对的时候视若无睹,被孤立的时候冷漠以对,活的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这一刻却突然爆发出来。   阮棠站稳了脚,呼出一口气,亲昵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笑嗔:“知道了,姐姐自有分寸。”   阮侨身体一僵,仿佛被烫到一般整个人迅速缩回车里,“唰”的一声便关上车门,宛若一只炸毛的猫。   阮棠爆笑。   哎呀呀呀,她家侨妹怎么这么可爱呢。   【系统:他说的没错,你这样下去会对身体有严重损害。】   阮棠边往前走边回答它:【我知道,之前是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先将重量级的肥肉减下去,传统方式都太慢了,不过……】   她走进去,目光从镜子上自己惨白到没有血色的面容上一扫而过,【好在这具身体的底子不错,而且接下来的确要换方法了,我喜欢的身材可不是缺乏营养的皮包骨,而是真正的黄金比例。】   正好这时管家吩咐佣人端着这种街头小吃递过来,低声劝慰:“大小姐,您贫血太严重了总该补补。这些您以前不是都很爱吃吗,尝尝吧,不然即使去滑雪也会因为缺乏力气摔在路上的。”   阮棠的目光在各种炸串、炸鸡、汉堡、烤肉、奶茶、冰淇淋上面扫过去,嗤笑一声:“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之前营养师不是递上来新的营养食谱吗,低热量高营养那种,以后换成这一类。”   竟然对街头小吃半点不动容!   而且所谓的营养食谱虽然比大小姐之前吃的稍微好一点,但那也都是一点水煮鸡胸肉、糙米粥这类口感极差的食物啊,管家都惊了。   他家大小姐为了减肥都不是人了,是狼人!   她径直走进更衣室,自有佣人将准备好的长长一排滑雪服递上来,供她挑选。   阮棠的视线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上一扫而过,目光落在其中一套白色系的上面,出彩点在于它的帽子是毛绒绒的,上面还有一对软软的兔耳朵。   她上手摸了摸,心里一动。   旁边的人贴心的问:“大小姐要试试这套吗?”   “不,这套给侨妹留着。”阮棠微微一笑,蔫坏蔫坏的。   阮侨你以为和她错开就能逃过劫难了吗?简直痴心妄想!   -   阮棠为阮侨精挑细选滑雪服,自己却只是随意的挑了一套,她站在入口处向里瞧,远远看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冰雪世界,带着透心的凉爽,和外面酷热的天气形成强烈的反差。   阮棠虽然没玩过这类娱乐,但却非常的想挑战一番,教练为她绑好滑雪工具,耐心的教了两遍,便被不耐烦的轰走了。   她踩着滑雪板,掌握好平衡,挥着雪仗开始小幅度的滑动,但很快这种试探就变得索然无味,便如同她赛车时那种胆大到疯狂的劲头一般,整个人开始疾驰而去,翻山越岭。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和嘈杂的人群,阮棠却视若无睹,室内滑雪场设置的障碍雪丘成了她最新的乐趣,每一次越过去双眼都会越发的晶亮。   刺激。   这可比单纯的跑步要开心得多。   她骨子里寻求刺激的不安分因素全部都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停下——快让开——鑫鑫注意安全——”   紧接着,远远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便笑着边划着雪杖逆行而来,他跃过雪丘,直愣愣的冲上来与阮棠打了个对面,速度飞快间,眼看就要撞到一起。   阮棠瞳孔收缩。   来不及躲,那就只能互相伤害了。   阮作精杀伤力远超熊孩子,当即抬手一巴掌呼过去,她的手狠狠的搭在男孩的头上,与此同时身体被一股强势的力度紧紧的箍住,向雪道一侧躲开。   男孩被她的一巴掌打偏,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堪堪停下。   阮棠被人揽住,稳稳地停住,紧接着那人便收回了手,滑到旁边与她拉开距离,悦耳好听的声音关切的问:“小姐姐,没吓到吧?”   他问了一句,再去看地上狼狈的熊孩子,略一迟疑,低咳一声,带着几分笑意:“嗯……看来是没被吓到。”第一反应竟然是抽熊孩子,这小姐姐够彪悍的,他不出手相救,对方估计也能安全自救。   阮棠抬眼去看,恰好对上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   少年身形颀长面容俊俏,他的唇角弯弯脸颊上还有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的样子分外的甜,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纯良有涵养,虽然是略带亲昵地称呼“小姐姐”,却半点不会令人感觉突兀,反倒是一股如沐春风的好感扑面而来。   阮棠接触的人里面多为阴险冷酷之辈,前者如曲见琛后者如阮侨,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纯良的少年,顿时眼前一亮。   “谢谢你,我没事。”她勾唇笑笑,“我叫阮棠,怎么称呼?”   那少年压了压头顶的帽子,说:“叫我小和就成,姐姐滑雪技术这么好,我在旁边注意很久了,本以为是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结果姐姐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显得我多事了。”   他揉了揉鼻子,一脸的无奈。   一口一个姐姐,还半点不显油腻,真诚的不得了,少年这张嘴简直舌灿莲花,不能更甜。   阮棠笑眯眯的道:“怎么会呢,今天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会和他撞上的,起码不会像现在这么毫发无损……”   两人聊的不胜欢喜,完全将雪地里哇哇大哭的熊孩子视若无睹。   很快,一男一女追了上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女的急忙将孩子扶起来,心疼的打量着鼻青脸肿的儿子,男人则是暴跳如雷的指着阮棠大骂:“贱人,我都看到了,刚才就是你一把将他推倒了,你怎么这么阴毒——”   他说着,便要扑上来。   小和挡在阮棠面前,一把扼住男人的手腕,语气无奈,偏还要与他讲道理:“大叔,你儿子这是逆行,要负全责的,如果不是她推开的话,现在两个人都要负伤。”   “我不管,她分明就是故意的!而且她不推开的话,鑫鑫肯定不会伤的这么重!”男人显然蛮不讲理,开口就是污言秽语:“你们是一伙的对吧,小瘪三,两个大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孩子,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满脸不赞同,这男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看这少年文气女孩柔弱好欺负,才如此咄咄逼人。   好在这个时候,雪场管理人员及时赶到阻止了闹剧,将人请出去。   那男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嚷嚷:“凭什么!我儿子在你们雪场受了这么大的伤,你们不负责还要轰人?我可是你们这里的VIP客户,叫你们经理来,今天这事不给我处理,我让你们雪场明天关门!”   这就是要仗着有钱闹事情了。   为首的西装男满脸淡定:“您好,我就是经理,先不说您逆行需要负全责,再者……”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冷声嘲弄:“李先生,您是VIP客户没错,但是差点被您儿子撞到的这位小姐,是我们董事长唯一的千金,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姓李的男人看着阮棠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卡壳。   他还算有点见识,知道雪场的背景,自然也知道……阮家。   “走、我……我这就走!”男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今天的事情是小儿不对,还差点伤到了阮小姐,精神损失费和雪场的损失我全都包了,阮小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点头哈腰的道歉,然后赶紧拉着妻儿开溜,半点不敢停留。   这剧情转的太快,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闹剧刚一开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和接了个电话,朝入口看去,同龄的男孩正朝他拼命挥手示意他过去,他当即挂断电话,朝阮棠歉意一笑:“姐姐,我朋友叫我过去,那以后有机会再见。”   阮棠微微颔首,“好。”   小和踩着滑雪板,背影渐渐消失在阮棠的视线之内。   阮棠突然灵光一闪,【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眼熟?】   【系统:……】   【阮棠:好像是原身暗恋的那个男神,什么三好学生、优雅贵公子和明珈?就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吧。】   系统已经要给后知后觉的宿主跪了。   -   和明珈走出去,管淞赶紧凑上来,笑道:“珈哥,是不是打扰你泡妹了?”   和明珈随口道:“那小姐姐滑雪的英姿蛮招人的,找我什么事?”   管淞指了指远处,“阮侨来了。”   “嗯。”和明珈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让他稍微等等,我有件事需要处理。”   “什么?”   和明珈微微弯唇,模样格外的纯良无害,“刚才的冲突,还没处理完呢。”   黑暗的角落里   少年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将一个惊慌失措的成年男人摁在地上打的拳拳到肉,伴随着惨叫声响起的,是他一如既往悦耳温润的声音,却在此时显得诡异极了……   “老畜生,再骂一句小瘪三给我听听?”   “我不敢了不敢了……啊——!!”   鲜血溅在少年的脸上,月光下,他俊俏纯良的面孔变得妖冶阴鸷。   他轻声,徐徐善诱:“做错了事要受到惩罚,才能改好,对不对。”   很快,挨揍的男人就没有了声音。   和明珈无趣的摘下手套,低声嘟囔:“还不如和小姐姐聊天来的有趣。”   管淞打了个寒颤,捅了捅旁边的同伴,“没声音了,珈哥别把人给打死了吧?”   “小和有分寸,应该就是晕过去了。”   小和擦干净脸颊,笑意纯良的不得了,仿佛之前下黑手的不是他,“走了,去见阮侨。”   -   另一边   管家低声对阮棠道:“大小姐,之前和你起冲突的男人,刚才失踪了半个小时,再找到人的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肋骨断了两根,找不到谁动的手。”   阮棠瞥他一眼,“不是咱们的人做的?阮侨那边?”   “二小姐不在现场,而且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阮棠摸摸下巴,“不是你,不是阮侨,那就有意思了……”   她若有所思的朝入口看了一眼,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笑容清甜善解人意的美少年,或许他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   “抱歉,路上解决了一点小问题,来迟了。”   和明珈走上二楼,摘下帽子,满脸歉意。   阮侨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容冷漠,对他的小问题完全没兴趣,他恹恹的看着滑雪场,说“需要药就找常乐,我只负责制作。”   和明珈把玩着颗粒,对他的冷漠毫不在意,笑道:“药的确是好药,比一般的麻醉剂都好使,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阮侨还在思考怎么才能推掉滑雪这项运动,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你想要什么?”   “刺激痛觉的药。”和明珈的双眸亮的惊人,“最大程度刺激痛觉,让人感觉到肉体上的痛不欲生,这种药,我觉得你能做出来。”   阮侨终于从滑雪场移开视线,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阮棠暗恋的男神,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面孔,但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他一样,都是阴暗角落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他说:“我不想做。你寻求刺激可以直接用刀子捅。”   “我试过,不疼。”和明珈蹙眉,随手抄起桌上的水杯砸碎,碎片在胳膊上划过,鲜血迅速溢出,他却笑的神经质,“一点都不痛,所以我需要你的药。”   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不是吗?   “我只做止痛的药,这种东西你可以自己建实验室去研究。”阮侨起身便走。   管淞凑过来,将纸巾递给他,又问:“珈哥,怎么办?”   和明珈挥手,拒绝了纸巾,任由鲜血从胳膊上往外流,他看着阮侨走远,然后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那女孩很亲昵的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阮棠?”和明珈迟疑,那女孩分明是刚才见到的小姐姐。   管淞本不甚在意,闻言精神一振,拿出望远镜看了看,说:“对啊珈哥,那是阮侨她姐阮棠,上次搅黄了阮侨和你见面的就是她。”   和明珈不解,“阮侨他姐不是个大胖子吗?”   “她是我校最大的奇迹,半个多月瘦身成大美女。”管淞感慨:“这妞瘦下来,简直极品。听说她还暗恋你,那次看见你和阮侨见面后,姐妹俩大撕一场啊,没想到又和好了。”   他嘀咕:“阮棠也很奇怪,竟然和他爸的私生女玩到了一起去。”   “她暗恋我?”和明珈神色古怪,阮棠和他见面时,分明就没认出来他是谁。   不过……   他看着两个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轻笑一声:“刚好这小姐姐也挺有意思,可以试试拿她当突破口。”   管淞:“???珈哥,你要出卖美色的话,为什么不从阮侨入手???这不是比泡她姐姐来的更快吗?”你泡她姐,还很容易引起姐妹撕逼……   和明珈诚恳的说:“因为我对阮棠有感觉啊。”   换言之,他对阮侨半点感觉都没有。   管淞服了,这个理由很强大,您哪里是要找突破口,分明就是找理由泡妞。   -   阮棠打量了一圈穿着校服的阮侨,“去换滑雪服啊,都到这里了你不会还心存幻想,可以不滑雪吧?”   阮侨:“……”   “走,我陪你去。”阮棠说。   阮侨:“……”   他定定的看着阮棠,见这个无情的女人打定主意不肯罢休,最后只能默默地转过身,慢吞吞的朝休息室而去。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休息室的单人间,没有一排正在换衣服的妹子。   但阮侨还没松一口气,就迎来了最大的不幸。   他沉默的看着阮棠给他准备的滑雪服,白色的女款这也就算了,但是那顶毛绒绒的兔耳帽子,顿时让他一瞬间瞳孔扩张,忍不住扭头看向罪魁祸首,你有事吗???   阮棠你还能不能好了????   面对他的控诉他的质疑,阮棠无辜的笑,继续怂恿:“穿上试试啊。”   阮侨:“……”以沉默表示抗拒。   “别害羞,你穿上肯定超可爱。”阮棠慢悠悠的说,甚至伸出魔爪,“来,姐姐帮你换。”   阮侨后退三步和她拉开距离,满脸警惕的看着这个魔鬼,声音艰涩:“你出去,我自己换。”   “都是姐妹,你有的我都有,为什么我要出去?”   阮棠斜倚着门,坏笑:“换啊,侨妹,为了增加姐妹情谊,姐姐今天就不出去了。”   阮侨:“……………………”阮棠你知道你就是个臭流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   原男主(抱怨):为什么我要和一个女人抢女人?   原女主(冷漠):脱了衣服,下面比你的大。   和明珈(脱裤子):比比?   阮棠(沉思):脱裤子多没意思,你们俩比比谁穿裙子更好看吧。   和明珈&阮侨:…………………… 第34章 校园逆袭   阮侨满脸冷漠的往外走, 决心要将这个胡闹的少女无视到底,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到木门的瞬间, 她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紧接着女孩便强势的压了过来。   阮侨踉跄两步,后背抵在墙上,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芙蓉面。   阮棠笑意吟吟, 手指轻佻的在他肩膀上点来点去,“跑什么啊侨妹, 这可不像是害羞了,还是说你有什么顾忌……嗯?”   两个花季年华的青春少女以这种亲密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容颜俏丽的一方强势且魅惑, 被抵在墙上的另一方面容精致而冷清, 还带着压抑的阴郁,两人截然相反的气质却构成了一副极具张力的唯美画面。   少女的芬芳窜入鼻尖,阮侨极其不适应的别开头、拧着眉, 厉声呵斥:“尊重别人的习惯是你应有的家教修养,阮棠, 放开我,让开!”   当然,如果他不是边说边往旁边躲的话, 会更有气势一些。   “我不知道啊。听说别人家的姐妹都是好到穿一条裙子,钻一个被窝的,所以姐姐这不是也来向我的侨妹示好,这有什么不对吗?”阮棠轻笑一声, 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从下面开始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一粒、又一粒,当第三粒解到一半的时候,阮侨猛地将她一把推开,咬牙切齿:“阮·棠!”   阮侨的衣衫半开,随着他粗暴的动作而露出一寸又一寸瘦白的腰肢,上面印着一道长而狰狞的疤痕,不仅不显可怕,反倒多了几分残缺的美。   他的脸颊因羞恼而泛起薄红,一双晶亮的双眸中似有火焰燃烧,点亮了寡淡的面孔,又狠狠的瞪了阮棠一眼。   阮棠无辜的摆手,“既然你反应这么大就算了,没关系的侨妹,以后姐姐会慢慢解开你的心结,好了我先出去,你去换衣服吧。”   干完坏事,这作精拉开门就开溜,只剩下被她气到眩晕的阮侨一人独处。   阮棠走出去,无辜的表情在一瞬间转变成若有所思。   【系统,你确定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是女性?我可以断定了,阮侨这具身体是不折不扣的男性,而且正值青春少年。】   【系统:阮侨在原着中确为女性。】   【阮棠大笑:这就有意思了,你也没有检测出来什么女主换人、重生这类的因素,那就只能是世界崩坏、女主性转,怪不得性格差距这么大。】   【我们来推断一下,原着中的女主阮侨前期性格自卑敏感怯懦,后期黑化走向极端,厌世扭曲对所有人充满敌意,这说明她后期的性格往往就是她骨子里有的,然后在外界的刺激下爆发出来。   而如果她是男性,男孩的性格往往要比女孩硬气许多,所以自卑敏感犹在,怯懦却直接转变成极端厌世,也是有可能的。】   阮棠想了想,继续往下分析:【刚才我解开他的衬衫,发现他腰间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应该是他刚到阮家的时候被原身推下楼留下的痕迹。这件事大大的提醒了我,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对这个世界充满攻击性,唯独原身那么作死,都没有受到伤害,这是为什么?】   【系统都要被阮·福尔摩斯·棠跪了,只能懵逼的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为什么?】   【阮棠:因为他是私生子,他的出身不光彩,他在身世方面就全然亏欠原身,所以原身怎么折腾这么害他,他即便有反抗能力也不会动手,只会一直忍受。从这一点来看,他似乎是将原身的攻击当成了一种自我赎罪的方式。   这个阮侨啊,比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三观都要正,他觉得自己的出身是罪恶的,自己的存在是令人作呕的,这导致了他阴郁自卑且厌世的性格。】   【系统提出疑问:如果他将这一切当成赎罪,又为什么会攻击别人?比如受原身指使去欺负他的孔馨月等人。】   【孔馨月撕他的书,他反抗了吗,没有。还有那边布置在他的脚下的钉子,他明知道,也踩下去了。】阮棠叹息一声:【至于报复……不,那不是报复,而是清理。他将自己视为阴暗角落里的生物,而那些充满恶意攻击他的人,自然也是他的同类,他只是在清理她们,为民除害。】   【如果不及时阻拦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班级上剩下的那些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的步孔馨月的后尘,进医院、抢救、甚至是死亡,当他清理完这个班级,范围就会一步步扩张……全校?全市?或者,全世界?】   【系统:如果是世界的话,简直令人不寒而栗。怪不得主系统下达的任务是找出BUG并修好,防止世界崩塌,如果放任下去的话,阮侨这个“女主”真的会毁灭世界。】   阮棠都无语了,【你一个系统,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少。】   【系统很羞愧:因为我只是辅助系统,负责下达主系统的命令,并看好宿主避免违规。】   行吧,小系统。   阮棠耸了耸肩,对此不甚在意,因为她的兴趣都在阮侨身上,这样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不得不说……有意思。   怪不得他对她百般抗拒加敌意,却始终忍耐到底,原来究其根本原因在这里。   这么一想,真是忍不住想要欺负这个小可怜呢。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缓慢拉开,阮棠回头去看,就见阮侨慢吞吞的走出来,他穿着那件女款的白色滑雪服,衬的一张脸更显精致,头顶上的帽子像是草草戴上,敷衍的很,一对毛绒绒的兔耳朵歪七扭八。   他的脸阴郁且充满怨念,头顶的兔耳朵却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充满了反差萌。   阮棠倒抽一口冷气,简直要被他给可爱死了!   阮侨一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子,转头就要往休息间里走。   阮棠一把扑上去把人抱住,用力将兔帽帽给他戴好,嘴里还嚷着:“侨妹听话,不许摘下来,不然的话以后你所有的衣服包括校服都是毛绒绒的!”   阮侨动作一僵。   作精获得胜利,猖狂大笑,“宝贝儿,走,带你去滑雪!”   阮侨本是不甘不愿,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脸上僵硬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算了。   -   “侨妹你放松啊,别紧绷着,不会摔倒的。”阮棠站在阮侨的后面,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注意掌握平衡,放松放松。”   阮侨的嘴跟河蚌似的一直撬不开,身体僵硬的像是雕塑,推一下就动一动,不推就死命僵持着,搞得好像要赴刑场似的。   阮侨啧了一声,“侨妹,你砸的孔馨月脑震荡、放狗咬的路人满地爬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表现的这么没出息。”   阮侨怒气冲冲:“别喊我侨妹!”   他说完,却被身后的少女搂住的腰肢,整个人被带着滑了出去,耳边是阮侨略带笑意的调侃:“好,不叫侨妹,那叫什么……小乔?”   铜雀春深锁二乔   阮侨不期然的想起了这句诗,整个人一瞬间的恍惚起来。   阮棠拉着阮侨玩了很久,奈何这位“女主”就是一个四体不勤的死宅,动脑子的事情碾压所有人,但是对于一切需要体力的运动游戏充满了抗拒。   她教了半天,终于不耐烦的自己去滑雪畅游,而阮侨还在挥着雪杖,慢吞吞的……慢吞吞的……在平地上滑了一米,停下来,再滑一米。   简直就是滑雪场的乌龟!   最后阮棠玩累了回头一看,都被他气笑了。   “行了行了,休息一会。”阮棠指着雪杖说:“这玩意都让你滑累了。”   阮侨:“……”哦。   乖巧的跟着阮棠走出去,反正只要不滑雪,怎么样都行。   他这刚一出来,眼前就多了一倍热气腾腾的奶茶,顿时一怔。   阮棠往他手里推了推,“渴了吧,喝啊。”   阮侨迟疑的接过奶茶,就见阮棠自己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起来,格外的畅快。   她给自己选了清水,给他选的奶茶。   阮侨咬住吸管可有可无的喝了一口,满嘴的廉价香精味儿,甜到发腻。   他嫌弃的想着。   然后又喝了一口。   原来奶茶就是这种味道啊。   一旁的管家看着大小姐艰苦朴素的饮食,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阮棠斜睨了一眼戏精管家,“你哭什么?”   管家擦擦湿润的眼角,感慨的说:“您以前可是一次喝五杯奶茶才会过瘾,现在……”   阮棠冷笑,“我以前一百八十几斤,那沉甸甸的肉看着也很过瘾吧。”   管家一噎。   “那你现在多少斤?”   “140。”一米七,一百四,还是微胖。   阮棠说完才发现不是管家问的问题,她一转头,对上一张纯良无害的笑颜。   和明珈朝她笑着打招呼:“小姐姐,又见面了。”   阮侨的视线落在和明珈身上,愈发的阴郁。   “小和。”阮棠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眼前的美少年。   和明珈对阮侨冰冷的视线视若无睹,不仅装作不认识,还意味深长的笑笑,主动将话题转到他身上,“这位是……?”   “我妹妹,阮侨。”阮棠说,饶有兴趣的在男主和“女”主身上来回打量。   “你好,我是和明珈。”少年微微一笑,脸颊上的酒窝加深,越发的甜,漫不经心的调侃:“说起来,我是真羡慕阮侨,有这么可爱的姐姐,而我却只有一个整天欺负弟弟的大哥。”   阮侨若无其事的喝着奶茶,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慢吞吞的说:“命里没有别强求。”   ?!   这是什么话!   阮棠看向阮侨,满是惊讶,她没听错吧,她家侨妹竟然学会主动怼人了。   和明珈被他这么一呛,神色半点不变,他朝阮棠俏皮的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那大概命中注定,才会让我遇到阮棠小姐姐吧。”   阮侨发出一声冷冷的呵声,嘲讽意味十足。   三言两语,这俩人就给呛起来了,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火药味。   阮棠摸摸鼻子,感觉要被两个弟弟给可爱死了,遂主动提议:“不然一起去滑雪?”   阮侨微微敛眸,声音闷闷的:“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他顿了顿,然后不情不愿的,慢慢吞吞的,加了一个字:“……姐。”   最后这个字杀伤力十足。   阮棠“嘶”了一声,“侨妹,你在这是在撒娇吗。”   阮侨可有可无的哼了一声。   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和明珈深深的看了阮侨一眼,心知阮棠现在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他识趣的退让一步,体贴的讲:“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小姐姐以后还会来滑雪场吗,希望还有机会见到你。”   他说着,明亮的双眸望着阮棠,充满的渴望。   “当然,滑雪这项娱乐我还没玩够。”阮棠临走时,朝他狡黠的眨眨眼,暗示意味十足。   阮侨的黑眸沉了沉,阴郁的怨念几乎实质化。   滑雪有什么好……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和明珈,痛觉神经不敏感,想要刺激疼痛是吧……呵呵。   -   孔馨月最近心情很糟糕。   没有了阮棠的庇佑,她迅速被打回原形,由于以前树敌太多,导致回到学校后这段时间便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不止是她,她那个小团体的人也是一样的待遇。   大家整天怨天尤人,怨阮棠太无情,怨孔馨月当然带着她们作妖树敌,怨那些人咄咄逼人,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全然不去想,这些都是她们以前做的事情。   也有少数女孩开始后悔,但整体环境氛围让人过于惶恐不安,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去思考以后。   但是孔馨月,这段时间却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被阮棠点醒之后,她突然想起以前的生活。其实,中考的时候她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考上这所出名的私立学院。   那时候的她也是一心想要靠学习改变生活,以后上大学,出人头地,全家跟着一起飞升。   是什么时候心态转变了呢?   似乎是高二那年,她在校门口无意间看到阮棠从专车上走下来,旁边的同学都在嘀咕那辆车的价值,据说要上千万,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从那以后,她就无意识的在关注这些。   听说阮棠身上的衣服都是高定的,她身边的跟班可以随便刷她的卡,看上什么随便买,哪次都要消费十万八万,好不阔气。   上千万,是她无法想象的数字,但是十万八万却可以想象,因为她知道,她家里所有的存款现在一共才十万块钱,但是在那些有钱人手里却不过是日常消费。   孔馨月心态大变,她像是突然找到了捷径一般,疯了一样去讨好阮棠,为她出谋划策欺负她所有看不上的人,阮棠很器重她,还将她从重点班调到特殊班,钦定她为自己的同桌。   一开始,只是想讨好阮棠才去攻击别人,后来阮棠越来越器重她,她的心态也就飘了,她对那些有钱人格外羡慕嫉妒恨,所有她仗着阮棠的势,笼络着一群小团体一起去欺负那些人。   恶意滋生的越来越严重,甚至彻底蒙蔽了她的内心,她再也不肯学习,以后可以一直靠着阮棠过着纸醉金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   然后就被打醒了。   “馨月,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我想转回到普通班去,你说他们还要我吗?”   “我、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已经一年没学习了,普通班肯定不要我了,我可能得转学了。”   转学去哪里?   没钱没势的平民,连唯一的学习现在也拿不出手,转学就只能去那种职高的地方混日子了。   孔馨月愣愣的待在座位上,内心翻江倒海,她看到阮家姐妹花走进了教室,阮棠瘦下来后比鲜花还要美丽,阮侨走出角落进入众人视线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她们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改变了堕落了人生,而她……   在阮棠将书包放在桌上的时候,孔馨月突然开口:“阮棠,你之前说的还作数吗?”   她没有虚伪做作的再喊糖糖,用这种包裹着甜美外衣的虚假亲昵来迷惑对方,她喊得是阮棠,因为她知道她是一个全新的人,需要她郑重对待。   阮棠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孔馨月:“让我跟着你一起改变,减肥、健身、学习,你说的。”她执着的看着她的眼眸,一眨不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不放开。   旁边的人发出诧异的声音。有人在质疑她都一年多没学习了,现在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又有别的算计。   她也不管。   她知道,她的命运转折点就在这个时候,能不能抓住,就看眼前的少女一句话。   “当然。”阮棠粲然一笑,“恭喜你,醒过来了。”   孔馨月的双手绞在一起,有点急促的说:“但是……我已经一年没学了,现在怕跟不上。”   “跟不上就补习呗,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现在不学……”阮棠耸肩,“那就只能复读后再学了。”   复读,便又浪费一年,而且还没有阮棠帮衬。   孔馨月语气坚定:“我学!”   旁边的女生像是想通了什么,怯怯的插话:“那……我可以加进来吗?”   “我也要!”   “我……我也学,阮棠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这个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小团体彻底土崩瓦解,一个个不商量着怎么搞事情,纷纷举手求学习。   “行吧。”   阮棠嘟囔了一句,反正都是原身造的孽,怎么也要管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可以的。她们既然有心悔悟,她自然不能不管,如果她不管,这七八个女生的人生大概就这么毁掉了。   阮侨拧眉,看着这七八只鸭子呱呱叫,仿佛就是一群和明珈跑出来,吵得他烦不胜烦,那冷飕飕的眼神挨个剐过去,看一群人看的瞬间就吓缩了。   噫呜呜噫   她们以前怎么没发现,阮侨的眼神这么可怕!   阮棠好笑的看了一眼怨念的阮侨,故意逗他,“吃醋了?”   阮侨冷漠的移开视线,拿起自己的书,慢吞吞的朝角落里去。   阮棠一把将人抓住,拽回来,两只手强势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别急啊,小乔,姐姐还有重担要交给你呢。”   阮侨一瞬间寒毛直竖。   阮棠指了指这群小姑娘,说:“放着学霸不能浪费,咱们组一个学习小组,除了减肥瘦身之外的时间,你就带着大家一起补课吧。”   阮侨眉头紧皱,非常抗拒的看着阮棠。   阮棠知道他不喜欢和人接触,简直就是社恐晚期,却半点不容情的摇摇头,坚定地说:“侨妹,这个工作非你莫属。”   阮侨抿唇不语。   “你知道我的意思。”阮棠的声音轻轻地落在他的耳边。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显得不太理解,阮侨教她们?阮侨好像比她们还咸鱼吧???   起码她们没有上课睡觉啊!而且是每堂课必睡!   “那个……糖糖……”孔馨月迟疑的开口,却触及到阮棠坚定地不容置疑的目光,一瞬间就合上了嘴巴。   阮侨声音艰涩:“……好。”   阮棠获得胜利,微微一笑,低头亲亲“妹妹”的额头,称赞:“好侨侨。”   【系统:我不太懂……他既然抗拒和人接触,为什么还要逼他?】   【不逼他走出来,你还想看他清理世界不成?】阮棠相当犀利:【他懂我的意思,我让他教这些小姑娘,就是为了让他亲手去拯救这些人的人生,这不仅是让她们看到了前途和未来,同样也是让他找到自己的价值。】   【人啊,不被需要、被全世界遗忘的人是最绝望的,你需要给他看到自己的价值,看到未来的希望,这样他他才能走出来。】   阮作精就这么义正言辞的,将所有工作都甩给了阮侨。   放学的时候,阮侨走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不是阮棠。”   阮棠转过头,看着他沉郁的目光,微微一笑,没有半点惊讶或慌张,她答:“我是阮棠,这个名字属于我。”   一语双关。   阮棠这个名字的确是她的。   这具身体过于的主人不是她,但是那个阮棠已经将身体卖给了她,现在、以后,这具身体都属于她。   她要走的路,是自己喜欢的,不为任何人左右。   阮侨若有所思。   紧接着又听阮棠说:“走吧,今天也去滑雪,我发现滑雪比单纯的跑步还能健身塑形,小和应该已经在那等着咱们呢吧。”   阮侨立刻黑脸。   “你什么时候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欢乐一下   阮侨 和明珈:你究竟有多少好弟弟!   阮棠:啊……弟弟没有了,还有个哥哥,你们见一见? 第35章 校园逆袭   室内滑雪场   阮侨倚靠在门外的墙壁上, 微垂着头,斜斜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 轮廓线清爽利索, 外面欢乐的嘈杂声仿佛完全与他无关,整个人都带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孤寂与冷清。   此时他的手上握着一杯椰香奶茶, 是上次阮棠给他买的同款, 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奶茶很烫, 甜腻的口感格外的刺激喉咙,他一边嫌弃的在心里刷弹幕, 一边……继续喝。   雪道内, 一对少年少女并排滑雪的画面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少年眉清目秀笑意甜润,滑雪的动作精湛的没话说,正兴致高昂的教女孩一些有趣的技巧。   少女的身体裹在滑雪服里, 只露出一张格外清丽的面孔,带着扑面而来的朝气活力, 与少年配合玩闹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璧人。   明珈不知说了什么,就听阮棠发出抑制不住的笑声,那份快乐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阮侨抬头看了看, 被她耀眼的笑容刺到,又慢慢的敛下眼眸。   她说的没错,她比太阳还要耀眼,令人目眩神迷, 但是他却始终都是阴暗角落里的滋生的恶意化身,根本不敢站在阳光下,害怕被照到,然后无所遁形的融化。   阮侨勾起自嘲的笑,将喝了一半的奶茶丢进垃圾桶内不再留恋,转身便走。   第一步踏出去,阮棠的声音恰好模模糊糊的传过来,她似乎正在逗和明珈,“小可爱,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甜?”   和明珈:“因为我刚吃了糖啊,姐姐要不要尝尝?”   他的声音明快坦荡,却也暗示意味十足,一语双关。   果然阮棠听了出来,笑声不断。   阮侨眼眸沉了沉,一个转身从入口走进来,也不执着于抗拒运动了,挥着雪杖麻利儿的划了过去,不等和明珈再说什么,他先哑着嗓子委屈的喊了一声:“姐姐。”   和明珈眼皮一跳。   阮棠却是被喊得心口一跳。   阮侨那双星星般的黑眸此时湿漉漉的,无辜又无助的看着她,争宠:“姐姐,我还是学不会。”   “没关系,姐姐教你。”   阮棠非常受用,当即便温声安抚。   阮侨满意的唇角上翘,嘲弄的视线落在和明珈身上,仿佛在看一个劣质的替代品,现在正品弟弟回来了,他就得退让。   少年的视线一扫而过,带着胜利者的骄傲滑到一边等阮棠。   和明珈恨得牙痒痒。   阮棠朝和明珈说道:“我先去陪他练习,至于你刚才说的……”她轻笑一声,暧昧流淌在字句之间,“有机会的话,我会尝尝的。”   少女说完,转身朝阮侨而去。   和明珈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忍不住磨了磨牙。   管淞凑上来,“珈哥你还好吗,我怎么感觉你和阮侨之间火药味好浓啊,这样下去你哪里是用她,简直就是在结仇!”   和明珈轻轻一笑,“挺好的。虽然目前还没感觉到疼痛,但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另一种奇妙的感觉。”   “什么?”   “酸。”   “????”   和明珈叹气:“你说阮侨一个女人,天天和我抢女人是什么毛病?她恋姐情节,还是蕾丝啊。”   管淞:“……”那您天天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其实也挺牛逼的。   和明珈明显争风吃醋的很带劲,而且是越挫越勇,等阮棠和阮侨玩累了出去休息,这一肚子坏水的芝麻汤圆就又凑上来了。   他靠在一侧,厚重的滑雪服完全遮不住修长的身形,眉眼间都带着一股清朗的笑意,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阮棠,待女孩看过来时,才悠悠的起了个头:“小姐姐不觉得,其实滑雪玩久了也会腻的吗?”   阮侨冷笑一声。   和明珈视若无睹。   阮棠看看满脸笑意但就是不怀好意的小奶狗,再看看旁边视线阴郁磨爪子、仿佛随时挠上去一把的傲娇小黑猫,顿时忍俊不禁。   她笑了笑,才说:“我其实挺喜欢这项运动的,你猜为什么?”   和明珈眨着眼睛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看她,“为什么?”   “因为它能遮住我身上多余的肉,重点突出我的盛世美颜。”   和明珈笑了,玲珑剔透心立刻就猜出来,“姐姐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滑雪,其实还是不满意自己的身材,正在健身塑形吧?”   阮棠一副“知我者弟弟也”的表情,与他击掌。   这少年最善顺杆儿爬,当即就开始献媚:“其实还有很多运动都能达到姐姐的要求,比如攀岩、蹦极、超轻型飞机等等……”   他一说,阮棠的眼就亮了,果然这些刺激的游戏成功的投其所好。   “不去。”阮侨看了一眼阮棠,语气辛辣:“去送死吗?”   和明珈却与他唱反调,当即就说:“姐姐想玩哪一个或者都玩,我一定陪玩到底!”   阮侨那冷飕飕的目光锐利的像刀子似的落在和明珈的身上,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乾隆身边的和珅,慈禧身边的李莲英,讽刺的评价:“为了讨好不择手段的奸臣。”   和明珈反道:“错了,我是陪姐姐上刀山下火海的忠臣,而且还要做宠臣!”   阮侨冷冷一笑,你怕是要做死臣。   阮棠略一沉吟,打断了这一猫一狗的对话,“其实我还真想试试这些刺激的游戏。”   和明珈得逞的笑容像个胜利者。   阮侨祭出杀手锏:“这事以后再说,现在肯定没时间,你那些跟班们还等着补课呢。”   还真是。   阮棠一拍手,“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补课?”和明珈凑上来问:“如果是学习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帮忙的。”   阮棠顿时灵光一闪。   她记得这位男主在原着中可是路人皆知的学霸男神,虽然现在看来是个芝麻馅,但是这硬件条件应该不影响,阮祸水那是看见苦力就不留情,当即就敲定:“那真是太好了,这事就麻烦小和帮忙了呢。”   出乎和明珈意料的是,一向和他唱反调的阮侨,这个时候竟然半点不做声,这令他立刻心生警惕。   阮侨看了看时间,慢吞吞的说:“姐姐,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应该已经等着了。”   “哦对,今天周六,那小和一起过去吧。”   “好啊。”和明珈微微一笑,心不在焉的应下来,还在想陷阱在哪里。   等到了以后,他才发现,阮棠给他安排的任务竟然是给一群学生补课,看着咖啡馆里一群满脸懵逼的高中生,和明珈陷入了沉思……他好像想多了?   孔馨月等人坐在咖啡馆里,抱着书相顾无言,里面的字是每一个都认识,但是放在一起是怎么也看不懂,一群人尴尬的等着救星来,结果咖啡馆的门一推开,所有人都惊住了。   站在阮棠身边的不止有阮侨,另外一个少年竟然是……和、和明珈?!   众人满脸懵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孔馨月脱口而出:“糖糖,你和阮侨谁把男神泡到手了?”   然后场面一瞬间陷入死寂。   是啊,前不久,好像阮棠还因为阮侨与和明珈说话而大发雷霆,因嫉生恨来着……这、这姐妹花挣一个男神的戏码看起来还没结束?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和明珈微微一怔,竟率先开口:“如果糖糖愿意泡我的话,那我是求之不得的。”他还顺杆儿爬,学着那群人一起喊糖糖了!   这个和明珈,真是个八面玲珑的鬼才。   孔馨月等人:???看样子是糖糖胜了?和男神还处于单相思?   但是,这事说出来又好像非常有说服力一般。   和明珈那是谁,和家的小少爷,和静庭的亲弟弟小和,不仅背景令人望尘莫及,就说他本人相貌出众,斯文有礼,更是全能的天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男神,全校女生明恋却不敢接近的高岭之花。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说男神单相思,一面倒追哪个女人,她们一定会骂那女人肯定给男神下迷情剂了!这种要还有多少,她们也要!   但是……和明珈坦然说追求阮棠,一瞬间整个事情就合理了。   孔馨月几个人的内心,立刻就变成了:男神加油!   那可是阮棠啊,一天比一天美的刷新你对颜值的认识的女人,无论是气势、手段还是毅力各方面都令人心悦诚服的存在,她都不是女神了,她就是神!   男神追阮棠,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但这么想法刚一出来,紧接着就听阮侨冷冷的开口:“她不愿意,你请回吧。”   孔馨月当时就呛住了。   她拉了拉旁边的人的衣袖,“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本好像不对,阮侨这意思不像是在嫉妒她姐,怎么好像是在和男神争风吃醋???”   还真像,这话一听就是在呛和明珈啊!   和明珈被怼,毫不在意,态度真诚自然的说:“没关系,糖糖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退居第二,做个宠臣也是好的。”   神特么宠臣!   还装!还装!你特么还装!   阮侨阴郁的视线都要实质化了,要不是知道和明珈的本质,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少年这么能装,什么完美男神,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毒物!   眼看这俩人又要掐起来,孔馨月等人是全然懵逼,明明前不久校内还在传和明珈和阮侨有暧昧,结果这才几天他们就来了一个情人变情敌???   阮棠扶额:“别吵了,把精力用在教她们学习上面,如果这群妞高考能全上一本的话,我会更开心,嗯?”   阮侨微微一僵,坚定地说:“你的心愿我来实现。”   和明珈迅速收回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攻击状态,朝阮棠眨眨眼,说:“当然,我会竭尽全力。”   孔馨月等人都要感动哭了好吗!   她们不久前才知道,原来阮侨是一个上课睡觉也能拿满分的恐怖学霸,现在又有男神和明珈加入辅导行列,这要再不好好学习,她们就可以一头撞死了!   事实证明,男女主虽然掐的你死我活,但是为了实现阮棠的心愿,还是可以放下成见去合作的,而且是事倍功半,相当的有成效。   一天下来,阮棠看着孔馨月递上来的成果,感动的直接亲了她一口,“非常好,月月,维持你的状态,就不用惦记着高考失利去我建的学校上学了!”   孔馨月被撩的满脸通红,然后被两道不善的目光吓得又脸色泛白。   付出劳动没收获亲亲的阮侨,发出一丝冷笑。   付出劳动没收回亲亲的和明珈,失落的叹息。   阮棠视若无睹,继续喝白水。   孔馨月被吓得头皮发麻,赶紧带着姐妹们开溜。   和明珈眼看有阮侨这个煞神在,今天是讨不到亲亲了,只好识趣的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家。   阮棠指了指外面的管家,“不用了有车,小和,明天继续啊。”她看着和明珈,那亮晶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非常好用的苦力。   和明珈自是从善如流的点头,“当然,我乐意之极。”   和明珈从咖啡馆出来,径直上车。   管淞还在问:“珈哥,你们在里面玩什么……珈哥?!”最后的声音变得惊慌起来。   和明珈一上车就跪了下来,他先是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端,紧接着便是一阵酥酥麻麻入骨的痒意,像是被无数羽毛在身上不停地拨撩,连呼吸都渐渐的不畅通起来。   他忍着蚀骨的痒意,蜷缩着身体,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脏话:“妈的……防不胜防,这个阮侨够毒!”   管淞吓得惊慌失措:“珈哥……珈哥现在怎么办!”   “去我家的医院。”和明珈勉强挤出来一句话,脸上混合出一股阴戾的狠辣:“这笔账,慢慢算。”   和明珈连夜被送往医院,闹得风风雨雨。   这件事自然在第一时间惊动了和家的大家长和静庭,当天夜里,一辆商务车停在医院内,下属小心翼翼的将轮椅推下来,“先生,到了。”   和静庭坐在轮椅上,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那月光照在他无双的面孔上,将眉心的一点红砂衬的越发妖冶。   他嗤了一声,不见半点弟弟出事的惊慌,语气皆是漫不经心的无情:“去急救室看看,死了没有。” 第36章 校园逆袭   四面白色墙壁,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手术结束后少年被推进病房时双眸始终清明, 唯有苍白的唇透露出些这场灾难的些痕迹。   保镖推着轮椅进来, 和静庭淡淡的看了一眼饱受折磨的弟弟,“出息了, 学会追女孩子争风吃醋, 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和明珈艰难的挣扎起身,旁边的护士连忙要扶却被他不耐烦的挥开, 强撑着病体倔强的坐起来,那张纯良的面孔乌云密布, 双眼闪过一抹毒色, 他说:“我的仇自己可以报, 不用你操心,也用不着你看热闹。”   “消息我压下去了,没传到妈的耳朵里, 以后你自己注意分寸,我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但不要让她跟着操心你的死活。”   和静庭端着一张极艳极多情的面孔,对着亲弟弟说出的话却是狠决无情,又道:“既然有病, 那明天老爷子的寿宴你就不必参加了,省的露马脚。”   和明珈嗤了一声,“当谁愿意去那种无聊的宴会似的。”   对话不过两三句便已结束,这对兄弟相看两相厌, 自然不会说完正事继续叙旧,保镖自觉的推着和静庭的轮椅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男人一摆手示意他停下。   他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刚出急救室的弟弟,遗憾的摇摇头,“没死,可惜了。”   和明珈的脸顿时黑了下去,他看着轮椅远去的背影,低低的骂了一句:“死瘫子。”   保镖推着轮椅上车,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先生,再任由小和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害了他。”   “不过是天生缺乏痛觉而已,就活的神经兮兮,和家有我撑着就足够了,这种废物死不死有什么关系。”   和静庭闭目养神,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罢了,父亲刚走没多久,母亲那边现在还受不了小儿子死亡的打击,安排一些人留在他身边,别让他把自己玩死了。”   “好。”   那保镖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和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呢,一代两个儿子,小的天生无痛觉、缺乏正常人的情感,优雅得体贵公子的形象都是假的,灭绝人性小毒物的本性才是真的,简直就是反社会人格,还不服管教。   大的更可怕,年纪轻轻遭遇车祸高位截瘫,但这种打击对和静庭而言却根本不算什么。   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简直就是毒入骨髓,整个世界只分成有用的和没用的人,连不服管教的亲弟弟都能冷眼看他死,简直令人胆寒。   -   “大小姐,先生今天在家。”   阮棠一到家,就听到管家的提醒,她愣了愣,简直都忘了原身还有爸妈这回事,然后才点点头走进去。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阮侨将唇抿的更深。   阮自行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着工作报告,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眉目深沉面容俊美,举手抬足间的的气质是经过岁月洗礼的成熟自信,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风流气息。   这是自然的,从他数不清的情人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听到动静,他放下报告朝门口看去,手下的动作不自觉的一顿,随即笑了,“看起来变化的确不小,糖糖,过来,让爸爸仔细瞧瞧。”   阮棠挑了挑眉,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往他对面一坐,没有半点的局促不安,随性的问:“今天怎么有空回家?”   阮自行打量着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的少女,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自然有听管家汇报,但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惊奇,因为这变化实在太大了。   女儿的肥胖是他的忽视和妻子的溺爱造成的,本来也没指望她能改变多少,但是当阮棠瘦下来的时候……恍惚间,仿佛不止皮囊美了十分,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说:“再忙也是要抽空关心一下女儿的,糖糖最近怎么样,生活费够不够用,学校家里生活顺心吗,阮……你妹妹有没有惹你不开心?”   阮自行一时想不起来带到家里的私生女叫什么,若无其事的将称呼改成“你妹妹”。   阮棠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仿佛已经看穿这个凉薄男人的本性,她可有可无的答:“各方面都挺好的。”   还真是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阮棠现在这张脸和他、她母亲极为相似,他都忍不住要怀疑女儿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不过这个变化着实令人惊喜。   他并不排斥养一个废物草包女儿,反正以后他和妻子走了,公司可以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保证她一生富裕,但如果她改变了,那就更是乐见其成了。   阮自行温声:“我知道你讨厌你妹妹在家里,她那时候母亲刚走,你又刺激爸爸说不满意你还有很多女儿可以养,爸爸也是一气之下才将人接到家里来,你不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将人送走。”   他说话的时候,全然不在乎站在角落里的阮侨,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阮棠喝了口水,却是一摆手,干脆的拒绝:“不行,那是我的人,你说送走就送走?”   阮侨身体一震。   阮自行诧异的看着女儿。   “老头儿,你搞清楚啊,这个家是你的,你媳妇是你的,但是阮侨不是你的。”阮棠理直气壮:“你把他送给了我,他就是我的人,你是没有权利处理他的,虽然法律上还没更改,但是实际上我才是他的监护人好吧。   我很喜欢我家侨妹,又乖又可爱,别也别想抢,你也不行。”   阮自行差点将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什么叫虽然法律没更改,但你才是他的监护人?那是你老子的精子造出来的,老子还没死呢!   阮棠哪里管他内心有多风中凌乱,说完就站起身来,朝阮侨一招手,“老头儿肯定还有公务没忙完,咱们就不打扰了,走了,小乔。”   阮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双黑眸里滚动着连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最后全部都被压下去,只剩下一个轻轻地:“好。”   阮自行看着前不久还因为私生女的到来对自己歇斯底里,现在已经和私生女玩的亲密无间,连亲爹都不要的女儿,彻底懵逼了。   他纵横商场几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没遇见过这种神操作。   -   阮棠进屋头也不回,随口说道:“侨妹,老头儿的话你别理会,监护人在这呢,安心去睡吧。”   但是她说完,门却没有被关上,紧接着整个人便被从后面禁锢住。   “怎么了?”面对阮侨的主动,阮棠微微诧异。   阮侨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力度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有点凉,睫毛不平静的颤动,青春期的声带还带着几分沙哑,“姐姐……自从和明珈出现后,你已经很少主动关注我了。”   阮棠低低的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只是反手去摸他的脸颊,“侨妹怎么了?”   “姐姐……姐姐……”阮侨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削瘦而冰冷的脸颊上,一遍遍的喊着她的名字,似委屈又似撒娇:“姐姐,照照我,不要用你的光芒去照别人,照照我……就算在你的阳光下无所遁形灰飞烟灭,我也觉得心甘情愿。”   他曾经说,我们都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臭蛆苍蝇,到头来却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太阳的脚底下,祈求着她的阳光。   她不是他的姐姐,不是阮棠,是他的太阳。   光芒万丈,让他心甘情愿会飞淹没。   阮棠的心都要萌化了。   她转过头,亲亲阮侨的额头,一手抚摸着他柔软的碎发温柔的安抚:“当然了,你可是我最宠爱的侨妹,姐姐可喜欢你了,每天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阮侨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如果不是呢?”   “是弟弟也一样啊。”阮棠笑了笑,“我不重女轻男的,侨妹这么可爱,什么性别不重要。”   阮侨闭了闭眼,再睁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声音沙哑:“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的弟弟妹妹,没有血缘关系呢?”   他说完,便紧紧的盯着她,去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丝一毫不肯放过。   阮棠踮起脚尖,贴耳轻声:“那样的话,我的侨妹这么可爱,我一定会忍不住吃了你的。”   阮侨身体一僵,大力的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你说的。”   “嗯哪,我说的。”   “我记住了。”   阮棠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红着耳朵干脆离开的阮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这个问题,怎么想也不是无的放矢,侨妹是单纯的对血缘羁绊的不安,还是说身世另有内幕?   【阮侨性转,但是这件事似乎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没有人提出疑问,阮自行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儿子,而不是女儿?】   【系统:如果他知道,那就是故意把人以女儿的身份带到家里……】细思恐极。   【不不,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让他和我争继承权。】阮棠摆了摆手,分析:【阮自行和单涵(阮母)是商业联姻,都是在外面各玩各的主儿,老头这么多年养在外面的情妇最起码有十几个吧,阮侨的亲生母亲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他的私生子不是没有,我数了数起码有四五个儿子呢,不至于为了隐藏一个阮侨这么大费周折。】   【这老头儿还真不是重男轻女的脾气,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和单涵要二胎,准确的说他是享乐主义,这么多年除了挣钱就是住在女人堆里了,根本不会养孩子,这家产都是随便留给婚生女的。   况且,别忘了单涵那边的背景,这位女霸总虽然是玩金融的,但是她哥哥和叔叔可都是政客,阮自行再作死也要顾及那边的背景。】   这么一分析,就明朗了。   阮棠无声的笑笑,“这女主厉害了,阮自行估计头戴绿帽都不知道,还以为私生女是他亲生的呢。”   【系统:这可真是一处荒诞的喜剧,还挺有讽刺意味。】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结婚呢,为什么要繁殖呢。”那祸水耸了耸肩,放松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   第二天   出乎意料的,不仅阮自行在家,原身的生母单涵也在餐桌上,她穿着一身优雅得体的白色西装,面容精致与阮棠有五分相似,虽不如阮棠那般妖孽,却也多了几分自己独特的风韵。   她喝了口豆浆,朝阮棠微微一笑,“糖糖过来,让妈妈看看。”   阮棠下楼,也在打量单涵。   单女士是为杰出的女霸总,不仅高挑靓丽气质不凡,而且擅长给丈夫戴绿帽。阮自行在外面有多少私生子女,单涵就有多少私生女子。   当然了,她肯定不是自己生的,那样的话一窝一窝的生不就成母猪了。   这位女士,非常前卫的找了代孕。   每一次开展新恋情,她都会请代孕以她的卵子和男朋友的精子生出一个爱情结晶。   阮棠翻阅了这段剧情,简直想吐槽这对父母,你们俩是比赛生孩子呢,还是繁殖癌不受控制?   同为玩咖,不婚不生只撩不娶星人阮祸水,对这两位的爱好不敢苟同,不想相处的还是很愉悦就是了,毕竟欣赏美是她们共同的天性。   阮棠一走过来,就听到单女士连绵不绝的赞叹,真诚的令人感动,末了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她说:“妈妈很高兴,你能自己走出来。”   得了吧您,在外面一浪就是个把月,全程没参与闺女的减肥计划,更不知道芯子都换了,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呢!   阮棠半点不为所动,淡淡然的坐在她们旁边,“你们两个怎么有空碰到一起。”   阮自行早就领教了闺女的厉害,若无其事的说:“你妈妈叫我在家里等她。”   单女士没料到女儿不撒娇不要钱不抱怨,态度如此冷淡,顿时微微错愕,还有点怅然若失,她笑了笑,说:“今天不是和家老爷子的寿宴吗,我想我们一家三口很少聚在一起,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一同出席吧。”   “是一家四口。”阮棠说。   单女士:?   阮棠一把将阮侨拉过来,“这是我的侨侨,走到哪都要带着的。”   阮侨?!   单女士皱眉:“糖糖,你还在生妈妈的气,怪我没阻止你爸爸将人带回来,那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打妈妈的脸吧。”   阮侨面露讥诮。   是啊,他这个私生子,哪里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这对阮家每一个人而言,都是耻辱。   阮棠却挑了挑眉,当即就讲:“和你有什么关系,侨妹是我的人。”   “她是你爸的私生女!”单涵脸色阴沉。   “老头子将他带到家里来的时候,我不愿意,你和老头说该让我涨点教训知道危机感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私生女这一码。”   阮棠嗤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夫妻,说:“现在,他只能有两个身份,要么是阮家正正经经的二小姐,要么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户口单立,他的监护权放在我的名下,只属于我一个人。”   单涵看着骄纵的女儿说出惊人的言论,顿时哑口无言。   谁能想到的,这骄傲的婚生女大小姐,竟然不恨不折磨私生女了,她不仅接纳了她,还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小心的维护着,宠爱着!   这个时候,阮侨只是目光柔柔的看着阮棠,似依恋又似包含着更多更复杂的信息,他轻声说:“是的,我只属于她一个人。”   单女士头痛的去看丈夫,发现阮自行竟然满脸淡定,看起来一副早就领教过女儿高招的样子,顿时服气了。   她退了一步,“行,你执意要这样的话,妈妈由着你,就当是……就当是补偿。”说完自嘲的笑笑。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最后,不是阮自行这个父亲,而是和阮侨有着对立面关系的阮棠,为这个“私生”争取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阮棠这才满意的拉着阮侨坐下,低声说:“我由着你,你想做阮家二小姐,还是单独记在我的名下,都可以。”   阮侨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女孩灼热的温度,心想,他不想做什么二小姐,也不想记在她的名下,他只想分出去用自己的身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去追求她。   他希翼着、渴望着,能够和她拥有一个两人的户口本,只有他们两个人。   单函对她们的腻腻乎乎实在看不过眼,当即打断道:“这事我依了你,那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也要依着妈妈,咱们一起参加和家的寿宴,不许不去,也不许给妈妈丢了面子。”   “当然。”阮棠笑了笑,坦然应承下来。   她当然猜得出来,单女士这次回来可谓是用心良苦,算计不小,但是她还真挺好奇,她想做什么。   和家与阮家不同。   如果说阮家是顶级豪门,那和家应该叫名门望族,有钱有势有特权的那种。上一代和家主意外逝世,如今掌管着这个家族的大家长,是不到三十岁却城府极深手腕高超的和静庭。   男主的哥哥,原着中基本上没有记录,阮棠还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宴会后方,和家后院。   和妈妈是一位温柔娴淑的女性,据说和单函当然还是闺蜜,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得很是开心。   和静庭坐在轮椅上,却分毫没有因为残疾而显得半分狼狈,反倒是气场十足,他戴着金丝框的眼睛,斯文中淡化了眉间那抹红痣带来的艳色,多了几分令人不敢掠其锋芒的锐利。   他正在与阮自行讨论公事,明明比对方小上十几岁,但周身的气势却游刃有余的压着对方,阮自行不自觉的被他带着节奏往下走。   这是个相当恐怖的男人。   阮棠把玩着手机,虽然低着头,却能敏锐的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朝她这边看。   就在这时,和妈妈突然话锋一转,落在她的身上,“说起来也是缘分,咱们上次聚在一起还是十几年前呢,那时候小糖糖还在你肚子里,咱们俩说好……”   “要定娃娃亲呢。”   一个雷猝不及防的轰了下来。   阮棠:“谁和谁定娃娃亲?”   和妈妈笑吟吟:“当然是你和静庭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和静庭,阮棠发出庆幸:还好还好,是红痣不是泪痣,吓我一跳。   大家:???不是说下辈子如果看见泪痣,肯定和人家好吗?   阮棠: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千万别信。   真的别信……和静庭不是七爷,真的,他要是七爷的话,阮棠肯定不和他搞了= =   -   小和:???什么玩意儿?难道不应该是我和阮棠娃娃亲吗?啊!   和妈妈:他们定娃娃亲的时候,你还只是一颗精子呢……   心疼一下不过比阮棠小几个月,情人就变大嫂的男主。 第37章 校园逆袭   小和在病房里待了整整一个白天。   当然, 不是养病,而是叫上他那群追随者在准备作战计划, 你阮侨算计他一把, 他能善罢甘休?   要说这小毒物,那虽然狠毒也是很能服众的, 同龄的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们, 唯独对他服气的不行,甘愿受他驱使。   这要是放在古代, 差不多就是皇子和一群王公大臣家的少爷们那种关系。   一切计划周详,天衣无缝, 天色也渐渐转黑, 管淞来了。   小和:“阮棠问我了没有?”   乌拉一群人散开, 让这小眼线先把重要的事情给汇报了。   “问了,”管淞上前,斟了杯水边喝边说:“按照你吩咐的, 我说小和昨天从咖啡馆出来就昏过去了,在医院抢救了一夜, 今天早晨才脱离生命危险,怎么惨怎么说的。   阮棠说了,忙完以后, 明天就来看你。”   小和真不是善茬,阮侨前边坑了他,他后面就干脆将计就计来一波卖惨,博取阮棠的关心同情, 不就是争宠吗,你阮侨会的,他小和哪点不会?   而且还是你送上门的机会。   但是听到这个答复,和明珈还是不满意,“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今天不来?”   管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今天不是你家老爷子寿辰吗,阮棠是阮家独女,肯定会跟着父母一起去拜寿啊……”   管淞的话一出口,和明珈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脸色漆黑,低咒一声:“妈的,失算了。”   “怎么了珈哥,小心点你还在打点滴呢!”   “小和冷静,你的病还没好呢!而且那妞不是说了吗,明天来看你,逃不出你手掌心的。”   “你懂个屁!”   和明珈干脆利索的拔掉软针,鲜血从血管里一下就喷出来,他却面不改色,看都不看一眼,跳下床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   怎么了这是!   众人惊异,看看跑出去的那位,再看看管淞,有人忍不住问出来:“他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玩真的呢?”   管淞苦笑:“怕是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了!”   一群人拿外套的、车钥匙的,纷纷追上去。   和明珈一听阮棠去了宴会,立刻就升起不祥的预感,那瘫子昨天的话看似无意,但是这么细究便又觉得耐人寻味,不让他去寿宴,为什么?   除非这瘫子就打定主意要避开他干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宴会上,和老爷子被众星捧月的围在其中,这边正捧着,远远就见一少年朝这边而来,他一身病号服愣是穿出高定礼服的气质,出众的面孔令人见之难忘,人群中顿时一阵喧哗。   “老爷子,快看,小和来给您祝寿了。”   “诶?小和怎么穿着病号服啊,这是病了吗?”   老爷子远远一看,也愣了,但最令人惊讶的是,和明珈竟然没走进宴会,而是气势汹汹的直朝后院而去。   众人:????   后院内   和妈妈一句娃娃亲,阮棠阮侨和阮自行都被惊到了,唯独和静庭,始终沉稳自若,像是早有预料。   和妈妈说完,单涵紧接着便跟着接话,笑道:“是啊,一晃这定娃娃亲的小孩们都这么大了。”   一道男声插了进来:“什么娃娃亲?”   众人下意识的去看,就见和明珈正朝这边走来,他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身上搭着黑色的外套,病服上宽大的衣袖让他显得格外削瘦,苍白的脸颊精致的眉眼,整个人便如同大病初愈一般,弱不禁风。   和妈妈顿时吓了一跳,“明珈,你这是怎么了?”   和静庭不动声色,镜片后的凤眸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其他人神色不一,单涵倒是有所预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和大和,和家这一代两位贵公子倒是聚全了。   “妈,单姨……”和明珈仰着一张病弱的脸,强撑着笑颜,礼貌的挨个打招呼,看的大家那个一个心疼,末了他看向阮棠,目光缱绻,柔声说:“什么娃娃亲,是说我和糖糖自幼定了娃娃亲吗?”   和妈妈心头一跳,一把将小儿子拉过来,嗔着打了打他的头,尴尬的笑:“当然不是,糖糖那是你未来大嫂,知不知道!”   这就……从刚才的试探着提娃娃亲,进一步自说自话的敲定了。   阮棠的视线落在几个人的身上,这事有意思,非常耐人寻味。   和明珈佯作不懂,执着的问:“怎么会是大哥呢,大哥比糖糖大了足足十岁,我和糖糖才是同龄,按照逻辑来讲不是应该我们定娃娃亲吗?”   他懵懂茫然的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唯独在看向和静庭时,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恨意。   “糖糖和静庭定娃娃亲的时候,不是还没有你吗。”和妈妈说:“那时候你单阿姨肚子里怀着糖糖,静庭才九岁,好奇的盯着单涵的肚子看,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娃娃亲,谁想到第二年会有了你啊!”   好奇的盯着肚子看。   和明珈内心在冷笑,只怕那瘫子当时在思考,把肚子剖开里面有什么吧。   当时表面上,他还维持着少年的纯良无辜,以及恰到好处的对阮棠的爱慕,天真的提议:“既然是随口说,那也就不用作数啊,妈你要是想和单阿姨结亲,不如就我来吧,不是更合适吗。”   眼看和明珈不依不饶,气氛渐渐凝滞。   和妈妈看看似笑非笑的大儿子,再看看打定主意不放手的小儿子,顿时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啊!明珈你跟着胡闹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为了缓解气氛只好转移罪魁祸首:“这个问题稍后再议嘛,糖糖应该是头一次来吧,不如趁这个机会,让静庭带你四处逛逛?”   和明珈:“这事我来就行,有我在糖糖也比较放松,就不劳大哥了。”   和妈妈:“……”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把他大嫂给拐跑了。   角落里,一向没有存在的阮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不久后,和静庭也提出离开。   只剩下三个大人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事啊!   阮自行本来还诧异老婆想干什么,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她是想让阮棠与和静庭联姻啊!   这当然不是为了阮家,而是为了她单家。   -   阮棠悠哉哉的任由和明珈将她从混乱的战场拉走,半点不反抗。   庭院一角   少年将她抵在墙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显得可怜又无辜,“我在医院等你去看我,你在这里和我大哥相亲……糖糖,你好狠的心。”   阮棠摸摸他的脑袋,怜惜的问:“伤哪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和明珈苦笑,也不将事情挑的太明显,隐忍的说:“一时不设防被算计了而已,这是我想要得到就应该要付出的代价,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糖糖……”   “糖糖,我的小姐姐……”他喊她,带着缠绵的柔情,恨不能将她融化在自己的骨血中,“你说,你要是变成我的大嫂,我该怎么办——”   他抵着她的额头,两个人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难以区分,紧接着一个吻便落了下来,缠绵的吮吸着她的唇,从浅尝到失控,待一吻结束,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和明珈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坏心眼的喊她:“大嫂?”   阮棠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黑眸迷蒙,绯红的脸颊愈发诱人,她轻轻一笑,“弟弟,偷情让你这么快乐吗?”   和明珈的声音带出来一股狠意,他说:“如果你真的嫁给了和静庭那个瘫子,我就日日来与你偷情,让你不得安生,最后只能乖乖的向我求饶。”   哇偶,好刺激。   阮棠低低的笑,呵气如兰:“那我好期待哦。”   和明珈被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的不行,又舍不得和她生气,最后只能低咒一声,“祸水!”   这他妈一个祸水!   她的存在简直就是天生来挑起纷争的!   阮棠懒懒的将人推开,朝里面指了指,说:“口渴,去给我端杯清水来。”   小毒物和明珈在她面前,被驯的跟狗似的,当即就朝宴会大厅走去,还不忘嘱咐她,“等着,别乱跑。”   小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阮棠整理了一下裙装,斜睨了一眼后方,“看多久了,看不出来?”   后面没动静。   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等着。   数秒后,轮椅的声音传来,和静庭坦然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阮棠微微讶然。   她还以为在后面旁观的是阮侨,没想到是她名义上娃娃亲的未婚夫。   和静庭慢条斯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阮祸水那是什么人,就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局促是什么情绪,一看是他,饶有兴趣的走过去,她的手搭在他的轮椅上,凑近观察那张艳色惊人的面孔,轻佻的捏了一把,笑道:“原来是我的小媳妇啊。”   后面推着轮椅的保镖顿时吓了一跳,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什么时候见过阮棠这种人,连和家的大家长和静庭都敢调戏,这妞是傻还是疯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一句话,可以让你父母跟着你倒大霉!   当然,这些阮棠在乎吗?她调戏大美人的时候从来不在乎这些啊。   和静庭被她这么一亲近,倒是没有显示出恼怒的神色,只是薄唇一弯,大手握住阮棠的手腕,朝自己怀里一带,冰冷的手指在少女的朱唇上划过去,近乎嘲弄的道:“我是你的小媳妇,那刚才亲过你的小和,又算是什么?”   他看到了。   不动声色不代表他就无动于衷,胆大包天的女人敢背着他,和他的弟弟偷情,怎么一个作死了得。   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似乎一个回答不好,就要倒霉。   但是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可能让这个男人满意,惩罚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阮棠却分毫不惧,反倒笑了出来,她抓住他的手指,轻佻的在唇边亲了亲,浑不在意的说:“你是小媳妇,他也是小媳妇,这又不冲突,对不对。”   那保镖别说眼珠子掉一地,下巴也跟着掉下来了,甚至怀疑这妞下一句是不是还要说:女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和静庭怒极反笑,一张本就张扬艳丽的面孔愈发怒放的灼人,他冷呵一声,“让和家兄弟一起给你做小老婆,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阮棠还没说话,和明珈已经冲了上来,不知是冲动下不经大脑还是故意刺激他哥,张口就来:“我当小老婆当然没问题,但是和我哥一起肯定不行,他一个瘫子拿什么和我争宠!”   现场随着这句话,陷入一片死寂。   和明珈,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第38章 校园逆袭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旁边是和静庭与和明珈大眼瞪小眼。   小和啊小和,你这还没嫁过去呢, 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而且为了给阮棠撑场子,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 那能怎么办, 论起不要脸还是第一次赢了全场。   和静庭冷冷的看着满脸挑衅的弟弟,转头对下属吩咐:“小和犯病了, 带下去请医生给他好好治治。”   和明珈大怒:“死瘫子少来这套,每次都用同一种方式来对付我, 你当我会任你摆布吗?”   “你当然不会任我摆布, 但是你无力反抗。”和静庭陈述道, 窄小的轮椅并不能束缚住他,男人狭长的眼角一挑,便带着天然高人一等的气势。   几个保镖上前束缚住他, 一个手刀劈下去,少年眼前一黑, 顿时昏过去。   阮棠在旁边看的咋舌,连连感慨:“够狠啊和静庭,亲弟弟也不留情, 怪不得我这小老婆被养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性格是他天生的。”   和静庭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突然长手一伸,将阮棠拉到怀中来,冰冷的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对她的脸颊, 不含情欲,语气近乎嘲弄:“小姑娘还没看清楚吗,你的父母已经将你卖给我了,哪里有你在这里挑选的资格。”   阮棠放肆的摘下他的眼镜,镜片后那双狭长的近乎妖异的凤眸暴露在眼前,她着迷的亲了亲,低笑:“不不不,单涵是想与和家联姻是吧。你刚刚坐稳大家长的位置,虽然解决了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却也因为手段太绝导致资金链出现问题,单涵想要和家的权,你想要单家的财,我说的对吗?”   明明听到娃娃亲时还满脸诧异的女孩,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间将一切分析的透彻且犀利,这种敏锐的嗅觉让和静庭第一次正眼去瞧怀中的少女。   当一个男人认真的去观察女孩时,往往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容颜,正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像是肆意生长的花朵般带着勃勃生机,肤白如雪明眸皓齿,一颦一笑中都带着一股灵气。   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和静庭对美色一向没什么感觉,美或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有没有价值,阮棠这个名字在他的标签中本来只是一个有联姻价值的人,但是这一刻,他却有一种亲吻下去的冲动。   他想尝尝,这张诱人且狡猾的红唇,是如她的攻击性一般辛辣,还是如她的笑颜那般甘甜?   意随心动,男人很干脆的亲了下去。   阮棠任由他亲,一吻结束后还意犹未尽的点评,“还挺甜。”   和静庭神色顿时微妙。   他还没动作,阮棠竟然先说出来了这句话,搞得就像是他被占了便宜似的。   阮流氓单手撑着他的肩膀,微微勾唇,带着吃到美食的那种得意,说:“和家主,我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和静庭慢条斯理的将眼镜戴好,又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斯文败类,他挑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只道:“你看起来并不像嫁过来。”   “我对这种一生一世锁定一人的游戏没有兴趣,”阮棠被他戳破心理上,坦然的讲:“美人可以撩,合作也能谈,但是结婚就免了,你说呢?”   和静庭淡淡一笑,薄唇上下一动,不紧不慢的道:“那真是不巧,我这个人习惯将一切牢牢抓在手心里,无论喜不喜欢,我的东西都不给人碰,所以阮小姐可以试试能不能跳出这个手心。”   切。   合作洽谈失败。   阮棠起身,一把将轮椅推开,整理了一下衣衫,无情的说:“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余地了,和家主如果有自信,就放马过来吧,我期待着呢。”   她说罢,转身便走。   这边刚走出几米,脚步就是一顿,她揉了揉眉心,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阴影处毫无存在感的阮侨,“小乔啊小乔,你在这站多久了?”   她边说着边继续往前走。   阮侨跟在旁边,突然将她抱住,声音闷闷的:“他们想要你联姻,你会答应吗?”   阮棠下意识的要否决,话到了嘴边却是一顿,那双灵动的猫眼闪过一丝狡黠,她清了清嗓子,反问:“侨妹不希望我答应吗?”   “说好的,户口本上的名字写下你和我。”阮侨在她耳边吹气,声音凉凉:“姐姐要反悔吗?”   阮棠敏感的动了动耳朵,这小乔还真是学坏了,不仅会恶作剧还会偷换概念,户口本上的名字说的分明是姐妹,到他嘴里就带上了暧昧的色彩。   不过……   她轻笑一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侨妹想让我拒了这桩联姻,那要怎么补偿我?”   阮侨抱着她的手顿时一僵,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怀好意,他微微敛眸,明知如此却还是接着这个话茬往下答:“姐姐想要什么补偿?”   “和静庭可是个大美人啊……”阮棠感慨,“你不让我娶大美人,就得偿还我一个大美人,对不对……”   她在暗示什么。   阮侨想到自己的性别,坦白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   阮棠紧接着却说:“我们侨侨就是个大美人,就是平时不喜欢打扮,回去以后姐姐给你装扮一番,然后你陪姐姐逛一天街,怎么样?”   阮侨:“……”   阮棠:“姐姐有很多很漂亮的小裙子呦。”   阮侨一寸一寸石化成雕塑。   这个坏女人,分明就是看穿了真相,才故意要他穿小裙子!   “侨侨不愿意的话……”   “……好。”阮侨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   女装而已。   对不对。   -   另一边。   “先生,小少醒了,闹得动静太大,连前厅宴会场都注意到了。”   和静庭目送阮棠离开的背影,听到下属的禀告,不由微微蹙眉,“这么快。”   保镖苦笑一声,心道您是隔三差五心情不痛快就关他禁闭,小和这都跟抗药性差不多了。   和静庭这才刚过去,就见住宅楼黑烟滚滚、火光冲天,一群佣人正手忙脚乱的浇水灭火,而那烟火来源之处赫然就是和明珈的卧室。   这混账已经不满足于砸东西闹事了,为了与和静庭抗争,他不顾今天是爷爷的寿辰,竟然把自己的卧室给烧了!   和静庭看着熊熊烈火,冷笑一声,“让他们停下,这火烧的越旺才越精彩。”   那保镖吓了一跳,“先生,小和还锁在里面呢!”   “那就烧死他。”和静庭冷酷的道:“推着我去前院,这里别管,我今天就想看看他的焦尸。”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小和不干人事,这大和更是丧尽天良啊!   还好,这危难关头是有靠得住的人的。   听到着火的消息,和妈妈急忙赶过来,眼见一群人傻愣着站在原地,立刻一声尖叫:“还愣着做什么,救火啊!”   一群人不敢动,纷纷看向和静庭。   这时候,就看出来和家是谁在做主了,他和静庭不说话,就是活活烧死这个亲弟弟,其他人都别想救。   和妈妈见状脸色立刻又白了三分,一把抓住大儿子的手,苦声哀求:“静庭、静庭你别这样,那是你亲弟弟啊,给他一条活路好不好。”   和静庭正在气头上,那叫一个六亲不认,平时还能顾忌亲母三分,这个时候干脆就道:“他自焚的时候可没想这些,想死,我不拦着,成全他。”   “你今天烧死他,整个和家的风评还能要吗,和家的产业是不是也要大受损失!”和妈妈见他不为所动,一咬牙祭出杀手锏,“那你还要不要和阮家联姻了!”   和静庭想起那张无所顾忌的面孔,心里略动三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母亲,“你确定联姻能成。”   “我去说,单涵一定会让阮棠答应。”和妈妈笃定。   “可以。”和静庭温和一笑,那邪佞的气息全无,只剩下一派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润,他对着下属吩咐道:“去吧,把火灭了,别伤着小和。”   这人变脸着实太快,堪称喜怒无常。   和妈妈听到他的话,却是松了口气。   阮棠……   和静庭看着远方,内心不由得念出这个名字,明明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但是她的心智、气势却让他有种平等对待、棋逢对手的感觉。   倒不一定是多在意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但他还真想看看,面对家人的逼迫,她会如何处理。   卧室内的熊熊烈火迅速被扑灭,救援还算及时,和明珈只是被烟呛住,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少年四下一看,看到惶惶然的母亲,再看胜券在握的大哥,立刻就察觉了什么。   “妈,你是不是答应了那死瘫子什么事?”   不然的话,和静庭怎么可能放他出来。   和妈妈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她给儿子擦了擦脸,又恨又气,“你说你明知道你大哥的性情,怎么还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死了就死了,这有什么。”和明珈接过纸巾随意的擦了擦,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是讥笑一声:“老子就算死,也得给他添十分的堵,让他不痛快。”   小和不一定有多爱阮棠,但是性情如此睚眦必报,且对活着没有太大的执念,拿自己的命去给别人添堵,这还真是他做的上来的事情。   和静庭无动于衷的看着他,“想死,你现在可以回去继续烧,这老宅烧光了,正好我和阮棠可以搬去小别墅那边度新婚。”   和明珈顿时被扎心,脸上混合着戾气与狠毒,冷笑连连:“那我可不能死了,毕竟不是让我的糖糖守活寡。你个瘫子,拿什么给她幸福,日后你们结了婚,我定要日日与她偷情,在你们新婚的床上颠龙倒凤,让她怀上我的种,给你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和妈妈差点气厥过去。   早就知道这俩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怎么一天比一天混账,这阮棠……这阮棠她本以为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儿媳,闹了半天就是个挑起兄弟阋墙的祸水啊!   和妈妈一肚子的泪呦。   和静庭被他一口一个瘫子叫着,丝毫不动气,他漫不经心的掀开腰间的毯子看了看下半身,的确是不能用了,但那又如何呢。   “我要娶她,自然会先处理了你,况且你觉得她会选择你?”他说,语气平淡,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我的确不能给她寻常婚姻的快乐,但是我能给她滔天的权势、用之不竭的财富,她不需要为任何事发愁,在她父母面前、在你们面前,在整个盛州,她都是高人一等。”   “你呢,不过是一个仗着家族荣光才有几分说话资格的废物,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和静庭轻蔑的笑笑。   和明珈被他刺激的目呲欲裂,厉声道:“你能给她的,在不久的将来我都能给她,和静庭,你给我等着!!!”   活的得过且过只道人生无趣的小和呦,直到这一刻,当喜欢的女孩被抢走的危机出现,他才真正的振奋起来,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   保镖推着和静庭离开,一旁的秘书对和家的家事没什么看法,只是涉及到公事,让他犹豫了一下,还说提醒道:“先生,之前不是说好让小少来联姻吗?”   和静庭要用单涵的资金来解决燃眉之急,单涵需要借助和家的势更近一步,双赢的局,但是他一开始分明是不准备结婚,而是废物利用,让弟弟来联姻。   怎么突然变了?   和静庭哼了一声,未置一词。   保镖一边推着先生往前走,一边对懵逼的秘书翻了个白眼,傻不傻,不知道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吗?   -   和家的家事被封锁消息,自然没有传到前院去。   阮棠第二天就开始暗搓搓的准备逛街要用的小裙子,能够顺利欺负一下她家侨妹,真是意外福利。   那作精给自己挑了一件桃红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时才发现尺码不太对,她脱下来,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如今的自己。   莹白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天然的胶原蛋白,青春少女的资本就是素颜仍是灵气逼人,往下看是素色的文胸裹住胸口的丰盈、结实柔韧的腰肢,一米多长的双腿修长有力。   她近距离去看,用手一寸一寸的去衡量,这具身体比上一具的优势就是青春和身高,当大量的运动和营养均衡的饮食助力之下,多余的肥肉荡然无存,去追求黄金比例时,那一米七的身高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就在这时,阮侨慢吞吞的推门走进来,本来是准备接受这魔女的摧残的,结果一抬头就愣住了。   眼前的阮棠背对着着他,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比例完美的美背,再往下看,纤细的腰肢与挺翘的臀部相接之处还有两个浅浅的圣涡,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一般,吸引着人类去探究。   阮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见鬼似的后退两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阮棠差点被他纯情的反应呛住,随手抄起一件衣服穿上,才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去开门,一拉开就见面无表情的阮侨,他看起来极为镇定,但是鲜艳欲滴的耳垂和耳廓却诚实的暴露了真相。   阮棠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坏笑道:“进来啊侨妹,你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阮侨:“………………” 第39章 校园逆袭   “大小姐, 购物区到了。”   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缓缓停下,司机拉开后车座的门, 阮棠走出来轻巧的踩在地面上,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令她愉悦的眯了眯眼睛,少女俏颜粉颊, 桃红色的抹胸裙勾勒出玲珑曲线, 更显她灵气逼人。   她站稳,却未关上车门, 而是朝里面伸过去一只手,笑意吟吟的催促:“侨妹, 出来啊。”   画面足足停滞的十秒钟。   阮侨似乎是拿她彻底没办法了, 这才迟缓的、非常抗拒的、慢吞吞的走出来。   来往路人本就被香车美人所吸引, 完全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位少女,“她”的身形格外高挑,素色的连衣裙简单得体, 腰间毛绒绒的丝带平添几分可爱,裙摆稍短, 中线笔直的一双腿长的极具压迫力。   阮侨面无表情,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显得有些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令人望而生畏。   这两对“姐妹花”有着同样绝色的美貌,却是截然相反的气质,一位如艳阳热情似火,一位如皎皎月光清冷漠然, 但是站在一起时却又是如此的和谐,令人完全插不进去。   当然,只有阮棠知道,她家小乔绝对不是冰山型的,此时的他只是又抗拒又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简直可爱死了。   她忍不住将人拉过来,垫着脚亲了亲阮侨的脸颊,夸赞:“我家侨妹就是漂亮。”   “你如果不想逛街,我们可以现在回家。”阮侨面无表情,努力忽视越发滚烫、十分没出息的耳廓。   “当然要逛,小妞,你就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阮棠坏笑,拉着他的手就往商场里面走,微风吹过裙摆飞扬,画面格外美好,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还不留情的调戏他:“侨妹快把裙子往下压压,不然小内内会被看到的。”   阮侨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按照她的话去做,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人相携的走进来,同样惊人的高颜值,自是走到哪里都惹得路人频频回顾,那祸水对旁人或惊艳或嫉妒或不怀好意的目光早已习惯,完全视若无睹,随便进了一家奢侈品店就开始买买买模式。   但是阮侨却对这种视线格外的不舒服。   尤其当有人将淫荡、猥亵的目光落在阮棠身上时,那副想入翩翩的模样,刚一开始就被阮侨充满杀意的视线给怼了回去。   “靠,这么凶。”远处,戴着遮阳帽的男子顿时吓了一跳。   同伴走过来,问他:“什么凶,你遇见母老虎了?”   “说母老虎也贴切,不过长得真他妈水灵。”遮阳帽指了指远处正在购物的一对姐妹花,“看,这俩妞是不是特别正点,不知道是白富美还是被老头子包养的小姐妹。过白衣服那个看着冷淡,实际上凶得很,我就看了两眼就被她瞪了,吓我一跳。”   “我去这么漂亮,”那同伴双眼放光,嘿嘿一笑,说:“凶怕什么,哪个女人到了床上不是服服帖帖的,这要是有机会,你一个我一个……”   男人,总是对自己没点逼数的,更不知道有些人看起来是美少女,其实提起裙子下面比你的大一倍。   阮棠挑了一对粉钻耳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阮侨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瞧你吓得,你又没有耳洞,我还能给你戴上吗?”阮棠被他草木皆兵的警惕样儿逗笑了,随手将耳坠放下,又对着导购道:“这个不要,其余的都包起来。”   “好的,阮小姐。”那导购分明是认识她的,笑的格外的甜。   阮棠又朝另一边看去,拿起一瓶红色的指甲油,拧开闻了闻,然后转头去看阮侨。   阮侨慢吞吞的说:“我去洗手间。”   然后看也不看阮棠一眼,径直朝外面走去。   那作精眼看作妖不成,无奈的一耸肩,“行吧,这下都要了,回去总有机会慢慢试的。”   具体是自己试,还是在别人身上试,这就……意味深长了。   阮侨朝洗手间走去,一个人落单。   远处的遮阳帽男子和同伴见状使了个眼色,垂涎的目光在这对姐妹花身上扫过,然后一起悄悄地缀在阮侨的后面。   奢侈品店内人多有监控,自然是落单的更好下手。   他们跟上去,躲在洗手间旁的死角里,等着阮侨出来,结果没一分钟两个人便觉得双腿一软,齐刷刷的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两个男人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什么时候中招的,而且这是什么药,竟然比迷魂药还好使,简直就是黑科技!   眼前多了一片阴影,他们抬头去看,映入脸颊的是一张冷清而精致的面孔,“她”在笑,却令人如坠深渊,然后轻巧的将两个人拖进摆着正在施工牌子的卫生间内。   “你们也配用那种恶心的视线去看她?”   阮侨慢吞吞的拿出一瓶药,扼住遮阳帽男的下巴,尽数灌进去,一边粗暴的逼他咽下去,不耐烦的嘀咕:“挖掉眼睛太露痕迹了,真是麻烦。”   他说着,又拿出另一瓶药,如法炮制的给另一个男人灌下去。   这可是药片不是药沫,灌进去后噎的两个人直翻白眼,差点厥过去。   紧接着,阮侨抓起其中一人的手,严肃认真的衡量关节,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着什么,不待他们细究,那“女孩”的动作快准狠的一拗,只听“咔嚓”一声——   遮阳帽男瞪大了眼睛,发出无声的惨叫,整个人疼的像是筛糠一般不停地抖,却无力挣扎,更喊不出声来。   阮侨面无表情,继续粉碎下一道关节,一寸一寸,宛若正在学习的学生一般认真专注,将他的双臂尽数粉碎。   另一个男人见状早已吓尿,拼命的想要往外跑,浑身发软的身体却完全不给力,刚一起身便重重的摔了下去。他们哪里想的到,不过是对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心生歹意,最后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   阮侨一脚踩在他的身上,精准的点在最合适的关节上,用力一拗,他的药物避免了杀猪般的惨叫来污染耳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煞星仿佛机器人一般机械的折磨着他们,不觉疲劳。就在这时,他突然动作一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这是整个折磨的过程中,煞星第一次有人的反应。   他不爽的嘟囔了一句:“该回去了,这作精肯定又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东西,等待拿我开涮。”   烦。   他一边抱怨,一边身体非常诚实的放开了地上的一滩烂泥,洗了洗手,将一切痕迹抹去,这才走出去。   两瘫肉泥流出绝望的泪水,他们错了,他们真的错了,那煞星哪里是什么柔柔弱弱姐妹花,分明就是一对恐怖的百合!   -   阮侨若无其事的回来了。   阮棠指了指一旁的珍珠项链,“帮我戴上。”   他看着那项链嫌弃的撇撇嘴,却还是诚实而乖巧的拿起来,小心翼翼的为她戴好。   阮棠的皮肤很白,脖颈平滑线条优美,比起专业的珠宝模特毫不逊色,她打量了两眼镜子里的项链,满意的点点头,“可以。”   那导购看的目眩神迷,听到她说话才清醒过来,连忙摘下项链为她包起来。   阮棠试完珠宝,这才斜睨了一眼阮侨,“出去这么久,没做坏事吧?”   阮侨若无其事的眨眨眼,说:“我从不做坏事。”   嗯,他做的一切,在他的主观意识上都属于好事。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阮棠笑着嗔他一眼,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孔馨月,她接通聊了两句,随口报了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孔馨月她们说要过来。”   阮侨:“……”   阮棠看穿他的纠结,忍笑安慰:“没关系,就算她们都来了,我家小乔仍然是整个商场最美的崽。”   阮侨嘴角抽了抽,不想理这个恶趣味落井下石的坏女人。   不多时,孔馨月等人火速赶到,就见阮棠正在试衣服,而阮侨……阮侨???   孔馨月瞪着眼睛指着角落里的精致优雅的“美少女”,“这是阮侨?!”   天惹噜,她们当然知道阮侨好看,但是也不至于美到这种程度吧,阮家的基因简直令人羡慕嫉妒恨好吧!   阮侨黑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好在这时候阮棠从试衣间走出来,将她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才让阮侨稍微自在一些。   跟着孔馨月等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位新面孔,正是隔壁班的班花尚月蔷,她曾经和孔馨月是最好的闺蜜,后来孔馨月误入歧途两人就此决裂,现在又慢慢好起来。   她听说过阮棠的威名,但是此时看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走出来时,却还是惊艳的瞪大了眼睛,“这是阮棠?”   孔馨月与有荣焉的点点头,“她的变化是不是特别大,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她曾经的面孔了。”   尚月蔷还记得,她曾经见过那个女孩一面,超重的体重让她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脸上的五官被肥肉挤得看不清楚,她浑身上下都是价格昂贵高定,但却依旧无法粉饰出半点美丽,只显暴发户。   而现在这个艳色逼人的女孩……   孔馨月说:“她真的很适合红色,不论是相貌艳丽,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势如火一般张扬,这份睥睨全场的自信才是我最羡慕的。”   “不,”尚月蔷喃喃:“她适合白色。”   “怎么会?”   “那你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她穿白色的样子。”尚月蔷的双眼越来越亮,她对闺蜜说:“我找到最适合我设计的衣服的模特了,就是她。”   孔馨月惊了,“连你也沦陷在我们糖糖的盛世美颜之下。”隔壁班班花不仅不嫉妒,还特么对她一见钟情了,她们糖糖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尚月蔷摆摆手,说:“不是颜值,T台上颜值是最不重要的,我们看中的是身高和特色,当然她的身高也不是很符合要求,目测刚刚一米七,但是她的身材太完美了!”   一米七不符合要求……   旁边的一群女孩陷入了沉默。   尚月蔷语速惊人、口若悬河:“你看她的身体分割,她是七头半,就是达芬奇所拟的模特的黄金律;下身长度远超上身,就是你们常说是脖子以下都是腿的那种形容;双腿笔直、腿型粗细均匀、小腿长度超越大腿;   再看三围,黄金比例应当是85:60:85,可以适当放宽5CM的要求,但是她的比例你知道是多少吗……”   尚月蔷目光灼灼的看着闺蜜。   一群人懵逼的看着尚月蔷,听她侃侃而谈。   孔馨月结巴了,“不……不知道……我没问过。”   “我知道。”尚月蔷吐出一串数字:“90:60:90,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即便是有着天然优势的欧洲人都很难达到这个水准,这么说你就知道她的身材有多恐怖了。”   众人只觉得不明觉厉,但看看阮棠那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再看看狂热派的尚月蔷,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阮棠不知何时也被她吸引住了目光,好奇地问:“你这么了解,是专业的模特吗?”   尚月蔷立刻回头看她,然后粉颊上悄然染上一抹嫣红,侃侃而谈的女孩变得有些局促,她解释说:“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尚月蔷,理想是成为一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最近正在参加一年一度的国内时装周大赛,想邀请你做我的模特……”   最后超小声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孔馨月:“……”姐姐你出息点,拿出你锤人的气势来,怎么到了阮棠面前就成小媳妇了!   阮棠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耐心的问:“为什么选择我,就是因为身材合适吗?”   “不止身材啊!”尚月蔷激动的说:“模特的特色很重要的,就像你,你的特色就是馨月说的那种,睥睨全场的张扬,我……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我要设计的衣服,只有你能配得上那件衣服!”   这彩虹屁夸得好,又真诚又好听,阮棠听的格外悦耳。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失去了她最可爱最听话最会夸人的宋苹果同志后,阮棠一度很是怀念,现在有了尚月蔷,她感觉这份快乐又回来了!   那祸水朝身边的女孩示意,“给我拿一杯白水来。”   被她指到的女孩像是得到圣旨一般,“嗖”的就去找导购要了一杯清水递上来,如果说以前是为了从阮棠这里得到好处才做跟班,那现在她们就是对这个女人完全的心悦诚服,甘心追随了。   阮棠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我可没做过这一行,你确定行吗?”   其实她上一世到最后,风头正盛的时候,也玩票性质的去某时装周上走过T台,但是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尚月蔷果断的说:“没关系,我找专业的老师教你,一切都来得及!”   阮棠沉吟,做思考状。   就在这时,一道含笑的声音插进来:“去吧,你好不容易才锻炼出自己想要的身材,不去展示一下多可惜。”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就见一人正朝这边走来,那清朗的眉眼,温润优雅的气质,宛若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不是和明珈又是谁。   见他,一群人立刻热情的打招呼,唯独尚月蔷面露诧异,“你们和他认识?”   那可是和明珈。   这么说着,和明珈已经走上来,他和大家颔首示意,然后亲昵的揽住阮棠的腰,闷闷的撒娇:“我被我哥关起来了,你也不去救我吗?”   阮棠好笑的拍拍这只大狼狗的头,说:“公主被恶龙抢走了,本屠龙勇士还没去救,我的公主不就自己出来吗。”   这么亲昵……   尚月蔷惊了。   孔馨月清了清嗓子,说:“小和最近受糖糖之托,在帮我们辅导功课。”   尚月蔷没有去关注这话里的暧昧,却是突然眼前一亮,“对啊,糖糖,我也可以去给大家辅导功课,全年级第二你了解一下,换你陪我去参加比赛好不好!”   和明珈笑意不减,唯独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觉得,那个讨人厌的阮侨还没解决,那个不要脸的大哥还没搞定,又迎来了一个女性情敌呢?”   尤其,阮棠答应了下来。   小和暗地里磨牙,真是讨厌啊。   阮棠推开黏人的小和,四下一张望,“侨侨,你在那干什么,过来啊。”   远处的阮侨身体一僵。   半点没有被关注到的开心,只有僵硬。   他摸了摸手机,后退一步,说:“我去接个电话。”   又开溜了!   阮棠哼了一声,侨妹啊侨妹,你竟然还在天真的负隅顽抗。   和明珈的眼眸微闪,却不动声色的掩了下去。   阮棠:“小和怎么跑到商场来了?”   和明珈顺势道:“处理了一点小事,正好在外面看到了单阿姨,对了,阿姨也是来找你的。”   找她?   阮棠拿出手机,正好看到单涵发的微信,喊她出来。   还真是。   “行,那我过去一趟,你们先玩吧。”她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阮侨,没有过去打扰,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他发了条微信说明情况。   “我送你。”小和站起来,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跟过去。   阮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发现破绽,她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白色跑车,正是单涵的坐骑。   -   阮侨还真不是故意躲阮棠,他的确是在接电话,而且是常乐打来的,十万火急的电话。   “侨哥,不好了!”   “说。”   “实验室被人砸了,你赶紧过来!”常乐欲哭无泪,“咱们这是得罪哪路神仙了啊。”   阮侨眼眸一凝,“知道了。”   “那您过来啊,我等着您。”   “不用,我忙完会过去的。”他慢吞吞的说,半点没有因为实验室被砸而慌乱,只是简单地吩咐处理了两句,然后不顾常乐那边哀求,便挂断了电话。   只是,他从拐角处走出来,才发现阮棠等人都消失不见了。   阮侨的神色一冷,拿出手机,没有看到任何阮棠的来电或微信,他尝试给对方打电话都是无人接通,发微信自然也是收不到回应。   少年立刻就意识到砸实验室不是引他去的计划,这才是。   和明珈。   他弯了弯唇,讥讽的弧度,完全不需要去想,就锁定了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陌生的号码,下面是一串地址,最后一句话格外嚣张:爱来不来。   他看完消息,那短信便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他的手机里。   这是个陷阱,毋庸置疑。   但是和明珈太狠了,他完全掐住了他的命脉,事关阮棠,即便有陷阱……   阮侨将手机放回去,径直走了出去。   -   单涵坐在驾驶席,看着送女儿出来的和明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就在刚才,那少年就噙着笑意落落大方的对她说:“单姨,你和我哥的交易我都懂,的确联姻是最稳妥的方式,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哥还能活多久?他活不长的,和家未来都是我的,与其为了短暂的利益让自己的女儿去守寡,不如看看更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我不会强求你现在把阮棠嫁给我,毕竟她还小,我也年轻,给我两年时间,和静庭能做到的,我全都可以,他做不到的,我也可以。”   单涵恍惚的想着,这和家一对兄弟,真真都不是善茬。   阮棠坐在副驾驶席上,侧头看着神游的她,“怎么了?”   单涵回过神来,驱车开向不远处的一间咖啡馆。   宁静的咖啡馆内飘着淡淡的香气,这里永远是最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单涵搅拌着放了糖的咖啡,斟酌了一下,开口问:“糖糖,和妈妈说说,和家那两位,你喜欢哪个?”   阮棠坐在她对面,喝了一口白水,坦然道:“都喜欢,大美人小美人嘛。”   单涵一噎。   女儿变化太大了,不仅身体上,性格上也是天翻地覆,让她完全无从下手。   单涵深吸一口气,说:“你如果选择和静庭,高考结束后就可以订婚,以后爸爸妈妈的财产都是你的,婚后你也不会是任她摆布的豪门太太。”   “还有呢?”   “如果你选择和明珈,我们就得得罪和静庭,但是我开罪不起,所以在和明珈掌权之前,我们母女俩表面上的关系势必是决裂的,而且我名下的财产也必须等他掌权后,才能给你。”   说到底,她还是受到和明珈的影响产生了顾虑,如果和静庭真的活不成怎么办?   阮棠瞟了她一眼,戳穿道:“这对兄弟,你是想让我都揽着,又都不敢得罪。”   单涵苦笑。   “选什么选,我是不婚主义者。”阮棠将水杯放下,起身:“别费力气了,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和他合作吧,联姻是不可能的。”   单涵顿时脸色一变。   她猜测女儿可以会纠结选谁,毕竟大和位高权重权势滔天,小和温文尔雅秉性相投,但是唯独没想到她会说不婚!   “你必须选一个。”她拉住女儿的手腕,认真的说:“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断了你的生活费,而我名下的财产,你永远别想继承。”   阮棠嗤笑一声,将她甩开,“行了,别把你那点钱当成香饽饽了,你愿意给我就收着,不愿意我也不在乎,我想要钱,方法有的是。”   “你父亲那边也会断掉你的生活费!”   “我好怕怕哦。”阮棠耸肩,“如果拿捏不住我,你下一句是不是断绝母女关系?这么一想,我还挺期待呢。”   她走出去,看了一眼微信,最上面的一条赫然是阮侨发的、如他本人那般温吞的“哦。”   阮棠笑了笑,继续发微信问他在哪里,看到回复后却皱了皱眉,回家了?   她拨通电话打过去,开口就是指责:“说好陪我逛街呢,侨妹,你就趁我有事,自己偷偷跑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阮侨,沉默了好久,最后回了她一个:“嗯。”   祸水继续祭出杀手锏:“这么没诚意,约定可不作数。”   “不要。”阮侨似乎在纠结,迟疑了一下,说:“我回去?”   “算了,下次再陪我逛街好了。”阮棠笑眯眯的挂断电话,成功的又坑了侨妹一把。   她摸摸下巴,“是阮侨的声音,语气也对,没有异样。”   “是我想多了。”   -   另一边   “小和,放心吧,阮侨发给你媳妇的微信我都在中途截胡了,聊天记录按照你给的模板造出来的,她没怀疑。”   和明珈挂断电话,将阮侨的手机丢在一边,刚才与阮棠对话的人赫然就是他,模仿的惟妙惟肖,没有一丝的破绽。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阮侨,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充斥着惊人的狠毒:“加大剂量,死不了就成,完事儿我还得给我家糖糖送回去呢。”   地上的阮侨蜷缩着身体,沉默的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上布满冷汗,干裂的唇宛若脱水的征兆,若非还有呼吸,只怕与死无异。   但,落在和明珈这小毒物手里,往往会生不如死。   另一边。   阮棠坐上车,“回家。”   引擎发动。   她却突然改变主意:“等等……回商场,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第40章 校园逆袭   阮棠回到了商场, 之前的位置上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导购过来殷勤的询问:“阮小姐,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有, ”阮棠四下环顾一圈,说:“我要调监控。”   导购:???   阮棠直视着她, 重复了一遍:“我要看这里的监控。”   “您是在这里丢失了重要物品吗?”导购试探着问。   “算是吧。”   不多时经理急忙赶来, 见她态度坚决,又不敢得罪这位娇小姐, 很快便带着阮棠抵达了监控室,阮棠走后的视频映入眼帘。   画面上阮棠前脚刚走, 另一个少年便出现在孔馨月等人面前, 他与她们说了什么, 很快孔馨月等人便随着他一同上楼,消失在一楼的监控视野内。   阮棠仔细分辨,那少年竟是经常陪在小和身边一起出现的管淞。   孔馨月等人走后, 阮侨拿着手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他四下张望的一圈没有找到人, 摆弄了几下手机便径直离开了商场。   这画面本没有问题,但是阮棠一向多疑,她微微倾身, 指着屏幕道:“放大屏幕,重放一遍。”   再观察细微一点,便发现问题不对了。   画面上的阮侨分明多次拨打电话,但一次都没有打通, 能够让他如此执着的人显然只有阮棠。   阮棠打开手机,无任何未接来电,她了然的冷笑一声,“继续。”   再看画面,阮侨播完电话后停顿了数秒,似乎看到了什么,眉头紧皱起来,随后匆匆离开,阮棠立刻道:“把他手机上的画面给我放大。”   看人家手机内容?   几个人诧异的看了阮棠一眼,但还是照办。   随着手机屏幕愈发放大,屏幕上的画面自然也是越来越模糊,但是大概内容却可以分辨,那分明就是短信界面,阮棠仔细分辨,勉强从一群模糊的字体中拼凑出一个地址。   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她恨恨的磨牙,“人不大,心眼不小。”   旁边的管家守着她,也是越发越心惊,“……大小姐?”   阮棠报出来一串地址,雷厉风行道:“去这里,现在就去。”   这小和实在太狡猾了,整个过程简直天衣无缝几乎就将她骗到了,如果她不是向来多疑的话。   阮侨收到的地址是京郊的一处私人会所,以私密安全着称,阮棠一路疾驰而去,却被拦在外面,“小姐,请出示你的贵宾卡。”   “没有。”   那保安满脸歉意:“没有贵宾卡的话,我们是不能让您进入的。”   十万火急的关口,阮棠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丢过去,挥开保安往前走:“里面有两百三十万,不够的话往后面的人要。”   “诶……您等一下!”保安伸手去拦,却被后面跟上来的人拉住,“你们这入会费直接从卡里出就行,不用担心出问题,我家小姐姓阮。”   姓阮,京城可不就一家阮。   那保安也不是没见识的,当即和同伴使了个眼色,有人去跟上阮棠防止出事,有人则拿着钱去前台查证办理。   阮棠按照地址找过去,粗暴的一把推开包厢的门,质问还没出口,就被药物刺鼻的气味熏的捏住了鼻子,她定睛一看,就看和明珈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少年纯良讨喜的面孔在阳光下显得阴鸷可怖,另一边有人在玩电脑,还有几个同龄男孩聚在一起打牌,地面上……   阮侨蜷缩在地毯上,一米七多的个头削瘦的像是一把骨架,他的脸颊苍白如纸,黑漆漆的双眸像黑洞一般深不见底,嘴唇被咬的一片血肉模糊,即便如此仍旧一声不吭。   任谁看了,都知道他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阮棠出现的太突然,和明珈的手一抖,高脚杯内的香槟都洒了出来,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少年却浑然不觉,骤然站起来喊了一声:“糖糖……”   一群人亦是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止,只能面面相觑。   阮棠一把上前将阮侨抱住,那瘦弱的骨头硌着她,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她用力的抱住,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满腔的怒气:“和明珈,他是我妹妹,你怎么敢这么对他!”   她的声音不够尖锐不够愤怒,却阴沉的令人心惊,宛若重锤砸下来,砸在和明珈的心头。   管淞呐呐:“阮棠你先别急……”   “闭嘴!”   说话的人不是阮棠而是和明珈,他喝止了同伴,跪在阮棠的勉强粗暴的撕开袖口、露出手腕指着上面的血痂给阮棠看,“你就知道她是你妹妹了,我呢,我就不是你一口一个喊下来的弟弟了?你看看我的手腕,看看这个,知道怎么来的吗?阮侨她给我下药,我为了保持清醒一口一口咬出来的!”   阮侨眼皮一跳。   和明珈疯了一样,拉着她的手去摸他的伤痕,然后发狠的一把将血痂撕开,鲜血汹涌而出,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扒拉开那个深深的血洞给阮棠看。   “糖糖,你也心疼心疼我——”   他说:“我天生痛觉不敏感,对常人的情感不够感同身受,但我都在努力的去适应这个社会了,我遇到了你,我觉得很开心,所以我不想失去你。   阮侨给我下了药,那天从咖啡馆出来以后,我整个人就跟磕大了似的,我的身体是软的、完全无法掌控的,为了清醒我只能使劲的去咬手腕,但是我痛觉不够,就只能一次次往深处咬,你摸摸……你摸摸有多深……”   阮棠被动的去摸,摸到了一手粘稠的鲜血,她哑然,“阮侨下的药?”   小和执着的扣住她的手不让走,语气笃定:“你甭心疼她,你妹妹背地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有自己的实验室,专门去研制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我今天喂给她吃的药,都是从她的实验室里找到的!”   这控诉,几分真情几分做戏,反正这狡猾的小毒物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做出机智的应对,他卖惨。   你心疼阮侨,没关系,他更惨,看你舍不舍得恨他!   “你喂得到底是什么!”阮棠问。   她没有去质疑小和话语的真实性,因为她很早就怀疑了,阮侨每次不动声色整治别人的手段,那莫名其妙扑上去的狗,还有所有倒霉的人……   “什么痒的疼的都有,“和明珈很混账,“我没有性别歧视,管她是男是女,她和我抢你,还使阴招坑我,我就不可能让她好活!”   简直了!   这胡搅蛮缠的架势。   这个时候,阮侨紧紧的扣住阮棠的手,他看起来浑身都在抽搐,唯独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紧紧的盯着阮棠,嘶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在喊:“姐姐……姐姐……我的。”   这个时候还不忘与和明珈挣主权!   阮棠一把捂住他的嘴,气的头痛不已,能说什么呢,她是真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校园副本,世界崩坏以后竟然成了这么一副鬼德行,男女主外加男配都坏的流黑水,一个比一个不是好东西。   这也就算了,谁能想到有一天男女主拉PK对立面,撕的这么你死我活,使尽狠毒招数呢!   “到此为止。”   阮棠狠狠的瞪了两眼这俩不是东西的家伙,“以后都有点分寸,再闹出这种事情来,谁也别见我了!”   和明珈垂头丧气:“你说是就是咯。”   这还带占了便宜卖乖的。   阮棠哼了一声,抱住阮侨勉强站起来朝外走,阮侨踉踉跄跄,像是失去了一切力气,还不忘低喃着撒娇:“姐姐……姐姐别不要我……”   后面是冷笑连连,很想一把将人扯下来打死的和明珈。   阮棠像是猜到了和明珈的打算,突然扭头,“不许你跟着!”   和明珈顿住脚步,满脸委屈,宛若被主人遗弃的狗狗,却又害怕主人生气,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越走越远。   包厢内的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   小和、和小少、珈哥,你他妈真是绝了!!!   -   阮棠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成功将人扶出去,正巧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会所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阮棠抬眼去看,就见后车窗缓缓落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和静庭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趣的看着狼狈的阮棠和更狼狈的阮侨,挑了挑唇角,低低一笑,简洁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见阮棠不想理他,男人指了指阮侨,说:“他伤的很严重,你确定不送到和家的私人医院去看看?”   阮侨这情况,的确不适合去公立医院。   阮棠拉开车去,毫不客气的将阮侨推进去,“你往里面挤挤。”   和静庭也不恼,托着没有只觉得下半身慢吞吞的移了移,兴致高昂的看了看阮棠抱着阮侨坐上来,后者明明痛的不行还死死地抱着她不放,黏人的不得了。   轿车在一路行驶。   阮棠在为这倒霉孩子擦冷汗。   和静庭评点:“惹是生非的女孩我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样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让几个二傻子包括小和在内、打的不可开交的,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尤其小和,那性情可谓是睚眦必报,他不痛快也不会让你痛快,却饶过了阮棠去对付阮侨,这种下意识的避让,可见一斑。   阮棠哼了一声,说:“像你弟弟和阮侨这种年纪不大,精神问题很严重的二傻子,我也是不常见到。”   二傻子阮侨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她,明明痛的不行还在固执的喊:“姐姐……我的。”   阮棠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这个混账。   和静庭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瞥了他一眼,语出惊人:“他是个男孩。” 第41章 校园逆袭   阮侨骤然转头去看他, 惨白的面容、黑亮黑亮的眼眸在昏暗的空间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明明已经痛到骨骼咯咯作响, 却还挣扎着似乎要扑上去撕碎他的咽喉。   和静庭从容的靠在椅背上, 唇角挑起的弧度轻蔑且冷漠,显然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   阮棠揉了一把对和静庭充满敌意的阮侨, 坦然一笑, 说:“你还挺敏锐。”   喜当爹的阮自行到现在都不知道阮侨是他儿子,小和拿人当情敌还嚷着“男女一样照打不误”显然对阮侨有错误的认知, 即便是她也是在相处过程中一点点去确定阮侨的性别……   和静庭却能在第一次见面,不过简单的瞥那么一眼, 就笃定了他的性别。   阮棠亲口确定了他的性别。   阮侨突然呼出一口气, 像是心头的重石终于落了地, 即便早有猜测,但是当一切摆在明面上时,心情还是不由得轻松起来。   他仰着头去看阮棠, 哑着嗓子固执的重复:“姐姐说的,即便我是男孩子, 你也不会离开我。”   “当然当然。”阮棠低头去亲他额头,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柔声道:“男孩女孩不重要, 你永远是我的侨妹。”   阮侨得到肯定答复,却依旧攥着她的手不放,然后微微侧头看向和静庭,像是圈地盘的野兽一般警告又挑衅的看着对方。   和家兄弟, 一个比一个讨厌。   “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和静庭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随意的嘲弄两句,立刻激起阮侨的愤怒。   阮棠拍拍阮侨的脑袋,看看斗气的这俩人,没好气的道:“你们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   “先生,到了。”   轿车停下来,早已提前准备好的医生护士迅速上前,将病人抬到担架上,送往急救室。   阮棠跟着跳下去,突然回头朝他一招手,“大美人,谢了。”   和静庭看着她潇洒的动作,挑眉:“只是谢谢?”   “更多的酬谢应当由当事人来准备,你可以向阮侨索要报酬。”   阮棠说完,突然上前一步,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了说:“当然了,如果你想要和我进行一番亲密友好的交流,看在大美人这么漂亮的份儿上,我肯定却之不恭。”   她调戏完就要走,却被一把拉住,男人看起来病弱而斯文,力度却十足的强势,让她猝不及防的扑到和静庭的怀中。   前排的司机见状已经识趣的下车。   阮棠见和静庭不肯放手,干脆就攀上他的脖颈,一边在他耳边吹气一边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你跟谁都这么大胆吗?”和静庭挑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少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凤眸中充斥着探究。   阮棠:“我当然只和美人这么大胆。”   她的声音低哑暧昧,连空气中仿佛都挡着缠绵的情丝,对话间,纤细柔软的一只手从搭在他的肩膀上渐渐的向下滑落……   如此色气满满的氛围下,和静庭却不解风情的握住她的手,冷淡而清明:“不用试探了,那里不会给你反应的,倒不如……”   他从喉咙里溢出短促的笑声,张狂的道:“如果你能展示出你的价值,或许还能激起我的兴趣。”   阮棠微微俯身,脸颊贴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衬衫去感受着男人紧绷的肌理,她不紧不慢的说:“身体瘫痪的确会让男性的欲望变得冷淡而不明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你的心脏跳动的好快啊,还有这里……”   她突然将手抬了起来,看着裁剪妥帖的西装裤上那明显鼓起的地方,坏心眼的屈起手指弹了一下,笑的又坏又得意:“哎呀呀这么敏感,和家主不会有一年没有发泄了吧?”   “阮棠。”   男人的声音变得暗哑,充斥着危险的意味。   “你弟弟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你就在这里拨撩男人。”   阮棠利索的往后一躲,笑的没心没肺:“他死不了,那点药量让他吃了苦头但不至于致命,不过和家主还真提醒了我,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能光顾着自己玩乐呢,那咱们回见。”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不仅会拨撩男人,还会撩完就跑。   和静庭下意识的要起身,腰肢弯到一半又挫败的坐回去,在阮棠下车之时,他的声音已经趋近于平静:“你拒绝了单涵的要求。”   阮棠回头看他,微微挑眉。   “你还真是……我们母女俩上午才聊完的话题,就已经传到你的耳朵里了。”这份掌控力,也是绝了。   和静庭的唇角微挑,那是不屑的弧度,“我还知道,小和与她见了面,让她又蠢蠢欲动的起了别的心思。不过这些都无妨,我只是好奇你回绝的这么干脆,当真就能对单涵打下的基业完全不动心?”   “你觉得呢?”   “你不是没有野心的女人。”和静庭看着她,笃定的道:“但是没有阮自行和单涵庇佑,现在的你还太势单力薄,我若想出手,可以很轻松的将你逼到角落里无路可逃。”   阮棠笑道:“你也没有那么无聊,我若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你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又大费周折的特意跑到会所去找我。”   和静庭若无若无的哼了一声,“那我就看看,你自信的能力能跳到什么程度。”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阮棠俏皮的眨眨眼,“你还是先解决一下自身的生理问题吧,别憋出毛病来。”   她说完,转身便走。   和静庭看着她欢快潇洒的背影,缓缓将视线移到自己的下半身,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小山丘。   阮棠有一句话没说错,他的确很久没有发泄了,但不是一年。   他自幼便对对男性的身体欲望没有太大的兴趣,比起这种无趣的东西,他更喜欢争名夺利,将全力牢牢控制在手心的感觉,每一次对敌人的打压,在事业上的征服,那种心灵上的高潮才是至高无上的快感。   十几年前意外车祸导致截肢,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他的大脑还在,他的手腕狠辣不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似乎理所当然一般将这种生理反应所遗忘,连自渎都不曾有。   今天不过是被那个女人稍微碰了一下而已……   他的眉头拧的越来越深,似乎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最后干脆一伸手,将那个鼓包给摁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那里瞬间软了下去,和大魔王面不改色,似乎非常满意。   -   阮侨从急救室出来,被送到了单人病房。   阮棠将拧干湿毛巾,擦掉少年额头的汗水,轻柔的动作却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阮侨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双黑眸有些迷茫,却在本能的喊着她,一会是“糖糖”,一会又是“姐姐”,声音又软又无辜,任谁听到都很难不动容。   阮棠无奈,想要帮他揉揉额头,却被他一把带到了床上,顺势被压在身上。   阮侨像是一个大型的毛绒玩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不停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似乎在辨别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侨妹,你确定你没清醒吗?”阮棠声音慵懒,任着他拱来拱去,只是在少年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时,才敏感的躲了躲。   阮侨却得寸进尺的埋的更深,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他低喃:“姐姐,你别不要我。”   “你这句话都说一百遍了。”阮棠狠狠的揉了一把他毛绒绒的脑袋,“所以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姐姐不会不要你呢……嘶。”   她的耳垂猝不及防的被含住,又被少年尖细的小虎牙咬住磨来磨去,忍不住嘀咕:“侨妹啊,你到底是猫还是狗啊。”   “我是糖糖的小狗狗。”   阮侨眨着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只是这般亲昵便让他的耳廓红的鲜艳欲滴,连呼吸都凌乱起来,却固执的说:“我把自己给糖糖,好不好。”   阮棠眨眨眼,被他执拗又忐忑的表情逗笑,“好啊,那糖糖可要吃掉小狗狗了。”   能够在这种氛围下吃掉阮侨,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尚未抬手抱住对方掌握主动权,就已经被劈头盖脸的吻给亲的七荤八素。   得到允许的阮侨瞬间像是挣脱锁链的大狼狗,他拼命的吮吸着阮棠的唇,汲取掠夺着里面的甘甜,两个人疯狂的滚在了一起。   阮侨是没有经验,但是架不住他人来疯啊!   当裙摆被撕裂发出清脆的响声时,阮棠简直都是懵逼的。   直到脖颈后背都布满了红痕,整个人被牢牢地控制住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的发出呜咽的声音时,她才发现她失算了!   妈的,谁说阮侨是纯情小奶狗的,这熊孩子平时是纯情,一到床上简直生猛的可怕!!!   连空气中的温度都在节节攀升,两个人唇齿相贴忘情地缠绵,阮侨一边低喃着她的名字一边粗鲁的往她身下探过去,就在这最后关头——   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而且声音很重,容不得忽视。   “查房,请将门打开。”   被打断的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即,阮棠就发现她家侨妹那脸色阴森的可怕,简直要扑上去择人而噬一般。   她的嘴角一抽,一脚将人踹下去,又拉了拉被子,声音慵懒的回应:“等会儿。”   阮侨摔在地上,没有成功吃到肉,满脸委屈的看她,“糖糖……”   糖个屁。   她本以为今天是她掌握主动权,欺负一个纯情软软的小可爱,结果差点被摁住一顿干死。   阮侨你小子也真是个人才,床下纯情小白莲,床上孟浪小碧池。   阮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被打断的兴致全无,“清醒了就去洗个澡,别作妖了。”   “好。”   阮侨委屈的耷拉着脑袋,苍白的面孔愈发显得阴郁,一副有怨气不敢撒的样子。   阮棠拎起被撕的四分五裂的裙子,将其丢进垃圾桶里,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病号服穿好,才避免了衣不遮体的惨剧发生。   待护士检查完房后,阮侨也终于洗完澡走了出来,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是满脸渴望的看着他的糖糖,一副想要继续的样子。   阮棠无情的忽略了他的表情,端起床头的清水喝上一口润润喉,说:“别想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别说没成功,就算真的上了床,你除了是我的炮友之外,也就只能做弟弟了,结婚绑定是不可能的,省省吧。”   这话,搭配上她坐在床上神情慵懒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拔吊无情、渣的坦坦荡荡的浪子形象。   阮侨满脸沉郁的看着她。   阮棠态度坚决。   良久后,就听他说:“弟弟是吗,可以。”   他神经质般的说道:“那我就做你一辈子的弟弟,永远跟着你,永远不分开。日后你走到哪里都有我,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跟着,你和别的男人上床,那床上肯定也有我的位置!”   听到最后一句话,阮棠差点将嘴里的水给喷出来,她抬头看看丧心病狂的阮侨,喃喃:“幸亏……没睡了你。”   还没睡成功就这么疯狂了,这要是成功了,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阮侨还真不是说着玩。   药效散掉之后他们就回到了阮家,第二天,阮棠本以为他的性别被点破,会顺势回归男儿身。   结果……   她看着一身长裙,打扮的越来越像女孩,简直天衣无缝的阮侨,陷入了沉默。   阮侨慢吞吞的说:“女孩的身份就很好,以后你到哪我到哪,你去厕所我也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可以的……   阮棠万万没想到,她家侨妹受到重要刺激后,竟然成了真·女装大佬了!   -   最近校园内的风向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特殊班。   大家眼睁睁看着以阮棠为首的小团体做出惊人的改变,以往她们是四处作妖招惹是非,现在……   “阮棠上次大考全年级第十,这次第二……”   “阮侨与和明珈并列第一……这个世界太玄幻了,阮家姐妹真的没作弊吗?”   “孔馨月也进全年级五十名了,还有xx、xxx、xxx……”   每一个名字报上来,都是以阮棠为首的不务正业小团体,她们曾经一个个都是上课化妆打游戏,考试交白卷的主儿,如今这变化简直令人心惊。   有人忍不住酸:“阮棠她要是想做年纪第一,直接看着答案抄就可以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但是她在班级里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啊,以前班主任也懒得教咱们,自从她发现阮棠和孔馨月等人上进以后,班里的氛围立刻都变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偏偏挑不出毛病来。   不止班级里在议论,整个学校都在议论特殊班的变化,清高的看不上混吃等死特殊班的男女生皆是嗤之以鼻,但是大部分女生的关注点却在于……   “阮棠一天比一天漂亮……”   “她的身材好好哦,上次我看见她穿了一条短裤,简直就是脖子以下全是腿,当时就想跪了!”   “这样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取代尚月蔷成为校花了吧,不知道尚月蔷什么心情。”有人幸灾乐祸的想着。   旁边的人一言难尽的说:“尚月蔷早就沦陷了,现在完全就是在拿阮棠当女神,我曾经以为舔狗这种词是男生专用的,尚月蔷一位前任校花,刷新的我的认识。”   众人:???   尚月蔷现在在做什么?   她正抱着自己的素描本对着阮棠献宝,“糖糖你看,这就是我为你设计好的礼服!”   那本子上的素描堪称精湛的惟妙惟肖,修身的礼服简洁大方,两侧衣袖上的流苏格外吸引人,惹得阮棠不由多看了两眼。   孔馨月插嘴:“白色的?”   尚月蔷双眼放光:“对,白色才是最适合糖糖的颜色!”   “白色会显得寡淡吧。”一群女生围过来,议论纷纷。   岂料,尚月蔷大手一挥,张口就来:“一般的白色当然会寡淡,但是这件衣服不会,你看这流苏,你以为它是用的什么布料吗?不!这都是一粒粒的碎钻!”   听到这等大口气,其他人立刻呛住。   尚月蔷财大气粗的表示:“流苏全部都用碎钻串在一起,腰带用颜色最纯正的黄钻来修饰,这件衣服不仅造价昂贵,而且那份奢华只有我的糖糖才能镇得住!”   众人面面相觑,竟无言以对。   行吧,这该死的有钱人。   见阮棠神色淡然,尚月蔷对她连连表态:“糖糖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成为整个T台最靓的崽!”   阮棠摸摸下巴,“挺好的。”   “糖糖看起来怎么魂不守舍的?”   面对众人的疑惑,阮棠突然说道:“月蔷给看了我灵感,让我想到以后要做什么了。”   “什么?”阮侨突然抬头看她。   阮棠慢悠悠的说:“我想建一所艺术学院,专门培养演员、模特等相关的人才。”   一道清亮的男声插进来:“然后再开一家娱乐公司,自产自销,形成完整的捞金链,怎么样?”   众人回头去看,竟是好久不见的和明珈。   阮棠瞥了他一眼,从上次阮侨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还是小和头一次露面。   小和脸皮奇厚,噌噌噌的凑过来黏阮棠,一边搂着她一边撒娇:“姐姐,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阮侨那眼神,跟飞刀似的唰唰的射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   阮棠(沉思):我要建学校,需要钱和人才。   阮侨(掏出私房钱):都给姐姐。   小和(琢磨了一下):我去给你找人才。   大和(轻飘飘):都搞定了。   和静庭成功KO全场。   侨妹&小和:死瘫子!!! 第42章 校园逆袭   阮棠不轻不重的拍开他的手, 慢悠悠的问:“小和有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吗?”   和明珈遭到冷遇也不以为忤,他转过头半蹲在阮棠的面前, 比她稍矮半个头, 正好可以抬头仰视,他握住她的手, 语气真诚:“以前年少无知当然犯下过一些小错惹得姐姐生气, 现在我不是改过自新了吗,以后绝不再犯, 姐姐消消气再给个机会呗。”   他说着还若有若无的瞟了阮侨一眼,仿佛在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完全是他先撩者贱, 但是为了阮棠他忍了, 大局为重。   其他女孩皆是目瞪口呆,都知道男神喜欢阮棠,但是这般弯腰卑微的讨好, 还是不可思议。当然,这般讨好的动作由他做出来, 半点不显卑贱,反倒是真诚的令人难以抗拒。   唯独阮侨冷笑一声,仿佛在回应他, 下次继续。   阮棠当然知道这事两边都有错,但这俩小畜生一个比一个混账,都不是好管教的,她略一沉吟, 拿起旁边的清水若无其事的喝起来,淡淡的说:“没事,你们完全可以做到‘勇于认错、下次还敢’,喜欢掐就掐吧,死一个少一个,还省的耽误我吃喝玩乐呢。”   两人脸色同时大变,双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让他们掐死,然后便宜和静庭或者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玩意儿?这当然不可能!   见他们自己会思考利弊,威胁成功的阮祸水得意的哼了一声,放下水杯,朝尚月蔷招招手:“走吧月蔷,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一位专业的模特老师吗?”   尚月蔷的目光在阮侨与和明珈身上转了一圈,根据对话得出一个令人惊诧的结论,虽不可置信却显然为真,她的脸色微微古怪,但目光落在阮棠的脸上时便释然了。   如果罪魁祸首是阮棠,那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毕竟这祸水着实祸国殃民,不仅长得美还心机深狡猾滴很,放在现代都能造出这种轰动,如果是在乱世……呵呵,什么乱世佳人倾城红颜,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恐怖。   是滴,恐怖。   尚月蔷给她的女神的魅力定位为恐怖,然后乐颠颠的凑上去,声音不自觉的放嗲:“糖糖我来啦,我考下来驾照了,亲自开车带你过去好不好……”   阮侨与和明珈对视一眼,皆是神色不善,却没有如往常那般掐起来,而是迅速起身,一左一右的向前跟上阮棠!   他(们)得看好这祸水,已经有一个情敌了,决不能让她再招惹一群情敌!   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刚才还以为阮侨会跟和明珈打起来呢……”   “真没想到斯文俊秀的男神也有这样一面,不过我觉得真的要打起来,别看阮侨是女孩,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哦,你终于发现了。”   孔馨月:“???”   旁边的女孩慢吞吞的说:“阮侨的战斗力很恐怖啊,怀疑这一点的时候,你可以摸摸你的头顶。”   孔馨月下意识的摸了摸,是被针缝好的痕迹,顿时靠了一声,她也怀疑是阮侨做的!不过她当时也的确混账,算是罪有应得,倒也没有多怨恨,只是一想起这些,顿时寒毛直竖。   可怕,阮侨真滴可怕!   -   阮棠的改邪归正小团体渐渐步入正轨,白天的时候她们就在阮棠找好的基地里学习,有侨明尚三位学霸辅导功课事半功倍,阮棠则在隔壁练习走猫步,进行赛前的加急培训。   尚月蔷看着她在休息的时候端起清水便喝,忍不住与孔馨月感慨:“说真的我以前还会想,上帝对阮棠会不会太偏心了,她有好的家世、无双的美貌、男神的痴情,人生简直顺利的像是开挂一样。”   孔馨月点头,“本来就是啊。”   “不是的,”尚月蔷摇头,“我没有参与过阮棠减肥那段时间,但是在现在的接触过程中,我看到了她的厉害之处。平常我们一起吃饭,你爱吃麻辣小龙虾,我喜欢火锅,其他人各有各的口味,连小和与阮侨都有自己的口味,唯独阮棠……”   “她的三餐永远都是按照营养师的食谱来进食,那些寡淡无味的水煮西兰花鸡胸肉,蔬菜糙米加酸奶,就连饮水都是清水,我从没见她喝过任何饮料诶!”   尚月蔷咋舌:“为了保持身材可以坚持一天、两天、三天,但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行吗?”   “我三天不吃炸鸡都觉得活不下去……”   阮棠正巧走过来,嗤了一声:“我如果看到自己身上多余的脂肪,一天都忍受不了。”   其他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阮棠哪里是人,分明是狼人!   阮棠看了一眼时间,说:“到点了,都回家吧。”   大家忙完一天的课程,这才收拾好准备各回各家,唯独和明珈,顺势钻进了阮棠的车里。   小和满脸忧郁,可怜又无辜的看着阮棠:“糖糖,我被大哥赶出来无家可归了,你会收留我吧。”   阮棠瞥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被轰出来了?”   阮侨脸色不善,抛给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别得寸进尺。   和明珈往里面坐了坐,诚实的说:“我和他说,就算他娶了你,以后你生的宝宝肯定也是我的种。”然后就被阮棠一脚踹了下去。   “我不生宝宝,你滚吧。”   和明珈握住她的手,口风改的贼快:“不生就不生,以后我就是糖糖的宝宝。”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阮棠回家了。   阮棠试了试将脚抽回来,那少年却固执的抱住不放,又黏又无辜的样子,看的她哼笑了一声,也想看看这坏胚子打什么主意,算是默许了和明珈的要求。   结果这小子得寸进尺,抵达阮家之后,就直接溜进了阮棠的卧室里。   阮棠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臂,看着送上门的芝麻汤圆在她的房间里东瞧瞧西瞧瞧,整个一好奇宝宝。   和明珈脸皮奇厚权当阮棠默许,更加肆无忌惮,他好奇的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梳妆台,看着上面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还有整整一套指甲油,黑眸一转便提议道:“糖糖,明天早晨起来我给你涂指甲油好不好?”   你是想在她的卧室留宿吧。   阮棠看了一眼梳妆台,“我很少涂这些,那都是给侨妹买的,他涂起来肯定好看。”   和明珈回忆起阮侨干干净净的指甲,“她肯?”   “暂时不肯,但是会有办法的。”   阮棠摸了摸下巴,不可否认她是有一些小癖好的,比如让男孩穿裙子,戴毛绒绒的帽子,再比如涂指甲油。   涂指甲油是一个很精致很娘气的动作,放在女孩身上叫锦上添花,但是放在男孩或男人身上,尤其像这群骄傲不凡的天之骄子,越是傲气的男人,越容易在这种娘气的点缀下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萌。   她恰恰就喜欢这种感觉。   不一会,阮棠出去接电话,小和单独留在卧室里。   他看了看那盘指甲油,黑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随后不带犹豫的拿起那瓶正红色的指甲油……   待阮棠再回来,卧室里已经看不到和明珈的身影,她喊了两声并未得到回应,当然阮棠并不觉得那坏胚子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她四下看了一圈,然后目光定格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简洁干净的丝绒被铺在床上,看起来与平常并无异样,唯独一双脚丫从被子里伸出来,远远看去入目所及是削瘦性感的脚踝。   她走近去看,饱满分明的脚趾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抢眼的对比,在她看过来时,还会发出轻微的晃动,仿佛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头拨撩。   阮棠的心里一动。   丝绒被从上面被掀开,露出和明珈俊秀纯良的面孔,他晃了晃脚丫,故意递给阮棠去看,坏笑着问:“喜欢吗?”   明明是那样傲气且狠毒的少年,连骨子里都淬了毒的小毒物,却在这简简单单的一片红色指甲的点缀下,多了几分惑人的色气。   阮棠被戳中心头好,顿时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小和,狠狠的亲了一口,“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和明珈相当得意,还不忘DISS一下情敌:“让阮侨涂指甲有什么好看的,这种事我来做才对,你喜欢的话,以后什么事我都依你……”   他吻住阮棠的唇,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难以融化的深情:“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上东我绝不上西,你让我跳楼我绝不服毒,你说一声厌倦我了,我立马死在你面前,好不好……我的糖糖。”   这小毒物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是打定主意要拿下这祸水,先发制人!   阮棠亲了亲他,又将人推开,转过身趴过去看他的脚趾,细致而着迷的描绘着那一片片鲜红的脚指甲,艳……太艳了!   她喃喃:“小和,明天你帮我试试香水好不好?”   试女士香水。   和明珈坚定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我整个人都是糖糖的,”   他将她压在身下,一边解开她的衣扣一边深情的畅想未来:“咱们先订婚,等大学毕业后再结婚,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还会乖乖听你的话,只要是糖糖想要的……”   那意乱情迷的祸水顿时清醒过来,“什么订婚?!”   和明珈将她一把扣在怀里不许动弹,理直气壮的说:“当然是咱们订婚,我的初吻都给你了,初夜也要给你,不订婚做什么,你还想不负责任?”   “别闹小和,”阮棠嘶了一声,“你没谈过恋爱吗?怎么会还有初吻一说……”   和明珈微微皱眉,诚实的说:“女人都是看着有意思,但是本质都很烦,只有糖糖不一样,我只对你有亲吻的欲望。”   这就是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的意思了。   阮棠扶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又狡猾又狠毒的芝麻馅,本质竟然是一个纯情少年。   “不是这样的,小和,我建议你可以去多谈几场恋爱,就懂了。”   阮渣女不改人渣本色,诚恳的说:“被我亲过上过的男人太多了,如果都要负责的话,现在可以开一个足球队了。”   和明珈一寸一寸的石化了。   阮渣渣生怕被赖上,立刻翻身下床,非常警惕的拉开和他的距离。   和明珈声音幽幽:“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阮棠说:“宝贝儿,千万别留恋我这种人渣,快醒醒吧!”   和明珈死死地盯着她看,那眼眸虽然是黑的,却让阮棠有种被狼盯上的错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粗暴的推开,陷入僵局的两个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就见阮侨抱着一床被子慢吞吞的走进来。   他一头长发柔软的披在身后,精致的面容越发动人,身上的粉红色睡衣还点缀着蕾丝花边,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位美貌动人的小公主。   阮棠何时见过这样的阮侨,顿时惊呆了。   阮侨将被子放下,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阮棠,说:“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   和明珈的牙都要咬碎了。   阮侨算你狠,竟然他妈的还戴上假发了!   阮侨非常理直气壮,他现在是女孩子,阮棠的妹妹,这个身份定义就代表着他可以以“同性”的身份,时时刻刻留在阮棠身边,包括睡觉的时候!   谁想爬阮棠的床,先看看床上有谁吧!   和明珈是真的无语了。   他被阮棠的人渣言论气到三观炸裂,又被阮侨的神操作骚的无言以对,最后恶狠狠的站起来,抄起衣服气势汹汹的便走了。   头也不回。   阮棠看着被气跑的和明珈,再看看女装大佬阮侨,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   另一边   和明珈一个电话,管淞的车迅速过来接人,他看着衣衫不整却满脸阴沉的少年,不解的问:“珈哥,你这什么反应,到底成功了没有?”   成功个鬼!   和明珈扯了扯衬衫,颓唐的松开,低咒一声,“怎么会有这么渣的女人。”拿了他的初吻,还嫌弃的驱赶他,让他去找别得女孩谈恋爱,阮棠你还是人吗!   管淞:????   他一边开车,一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她不肯答应?”   “她说不会负责,以后也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和明珈皱眉,“她别是喜欢女人吧……”   “这话有点耳熟。”管淞嘀咕了一句,突然恍然大悟:“珈哥,你觉不觉得这话就像是那种把女人搞上床,然后说自己就是一阵风不受拘束的情场浪子?”   只不过性别给转换了。   和明珈突然爆发:“可她根本都没有把我搞上床!”   他·们·都·没·有·做·到·最·后!   管淞:???您到底是怨念她不负责任,还是怨她没有把您搞上床……   可惜和明珈爆发完之后便什么都不再说,全程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管淞将车停在和家的门口,他一下来,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远处的和静庭。   小和的脚步一顿,应敌的本能油然而生,顾不上生气阮棠的渣渣行为,他立刻将整理好的衬衫扯的乱糟糟,又故意露出大片的脖颈,方才满意。   和静庭正在与和妈妈对话。   和妈妈一转头就见小儿子一副浪荡的模样朝这边走来,他的眉眼轻松唇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罕见的还哼起小曲儿,走过来时不仅没有挑衅和静庭,反倒将对方视若无物。   和妈妈眼皮一跳,“明珈……”   和明珈驻足,充满笑意的嗓音喊了一声“妈“,又朝和静庭懒懒的喊了一声“大哥”。   竟然不是喊的死瘫子,多么的稀奇。   和妈妈却相当的慌。   和静庭坐在轮椅上,锐利的凤眸透过镜片精准的定位在他脖颈处的一片暧昧的吻痕,鲜红的颜色刺痛眼睛,他挑了挑唇,冷静的评价:“你看起来像是被强奸过的样子。”   和明珈半点不生气,特意整了整衣领,暧昧一笑:“当然,也可以这么说。”   具体是谁强奸的,他不说,他也能想得到。   和妈妈被这对话吓到,连忙拉住小儿子的手,低声训斥:“别胡闹了小和,你是不是故意伪装成这样,刺激你大哥的?”   和明珈后退一步躲开母亲,又朝和静庭走去,缓缓凑近,他的眉眼间尽是挑衅的意味,轻声说:“哥,你闻闻,是不是糖糖的味道。”   他的衣领上还有淡淡的桃花香,那是阮棠一贯的香气,模仿不来。   和静庭怒极反笑,“小和的精神病又犯了,还添了癔症,把人给我关进地下室,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和妈妈吓得心惊肉跳,想要阻拦,才发出一个音节,就听他那六亲不认的大儿子继续说:“关好了,不给食不给水不让探监,什么时候病好了才放出来。”   ……这、这是关不死他也要用幽闭的空间逼疯他啊!   一群保镖上前将人围住。   和明珈却是张扬的一摆手,浑然不惧,第一次成功的将了大哥一军,把人气到失态,让他格外的畅快,当即便说:“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去。”   和静庭坐在庭院内,闭上眼睛,神情晦暗莫测,只是慢慢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笔。   和明珈已经被关了起来,但是他衬衫上那股桃花香气似乎还萦绕在他的周边,只要一呼吸就会不由得想到那个女孩,一颦一笑举手抬足。   那天她对他做的举动,转眼间就对别人做了一样的事情。   他以为他对情欲无动于衷,但是一想到这里,便格外的不能忍受。   钢笔被掰断,毫不留恋的都在水池内,男人的声音让空气都变得格外的阴冷:“转告阮棠,她的小情夫被我关起来了,想救人就自己来赎。” 第43章 校园逆袭   小和被关起来了?他到底又做什么去激怒和静庭了。   阮棠忍不住扶额。   “先生说, 让您亲自来赎人,否则就再也别想见到他了。”电话那头的人言语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去, 小和是一个成年的孩子了, 他会自己跑出来的。”阮棠无情的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说好的小情夫呢?   这么冷酷吗!   床上,阮侨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仿佛充满了欢喜的意味,他慢吞吞的问:“你真的不管他吗?”   让和明珈被关死, 听听都觉得非常美妙呢。   “不用管,这兄弟俩跟我玩套路呢。大和想诱我上钩, 小和激怒大和来对我使苦肉计, 狡猾的很。”   阮棠三言两语便将一切分析透彻, 她上前狠狠的揉了一把阮侨的脑袋,随手将假发取下来丢在一边,看着少年乱蓬蓬的头发, 没好气的说:“行了,把他轰走了, 你也回去睡吧。”   阮侨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我想和姐姐一起睡。”   “给看不给吃,要你有何用。”阮棠恨恨的道。   阮侨听懂了她的暗示, 一抹红色染上耳廓,超小声的说:“可以吃的。”   “吃什么吃,吃了就要负责,你当我傻吗!”阮棠对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十动然拒, 暴力将人驱赶出去,然后一把坐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两个小的怎么这么偏执呢!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只能……   阮棠的猫眼微微眯起,做出思考的动作,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   隔天早晨,和夫人一早便亲自来阮家做客。   阮棠走下来,微微诧异的招呼了一声,然后朝楼上看去,单涵今天似乎不在家?   和夫人看穿了她的想法,放下茶杯,主动讲:“小棠,我不是来找你妈妈的,我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找阮棠,怕是来者不善。   阮侨下意识的挡在阮棠面前,隔绝了和夫人的视线,警惕的看着她。   阮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拍开阮侨,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一摆手:“您做,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和妈妈苦笑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不是为大小儿子争阮棠的事情来算账,而是主动提出:“小棠,明珈昨天惹恼他哥,被囚禁在地下室里,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这是什么操作,按照正常逻辑您不是正好趁这个机会让阮棠与和明珈断掉,避免兄弟阋墙吗?怎么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还主动提出让阮棠掺和进去???   见阮棠不为所动,她只能低声下气的哀求道:“你去看看他吧,静庭这次是真的恼了,打定主意把他关到底。那种地下室阴森潮湿,一点阳光都看不见,人站在里面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瞎掉了。   而且静庭还下令不给他水和食物,更不许寻常人探望,这一晚上都不知道明珈是怎么过来的,时间长了他会疯掉的!”   “小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阿姨求求你好不好,你和他们兄弟的事情阿姨不会管,但是你救救明珈……”   她说的情真意切,连阮家的管家都忍不住露出不忍的神情,频频看向无动于衷的大小姐,目光中充满了谴责的意味。   唯独阮侨始终冷眼旁观,直到她说到无话可说为止,却听对面的少女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是和静庭让你来的吧。”   和夫人瞳孔收缩,随后掩饰性的强笑一声:“怎么会呢,静庭如果知道我为明珈寻找帮忙,肯定会生气的。”   “您在言语间多次强调小和在地下室的惨景,然后又说只有我才能救他,那么您是怎么知道我可以的?”阮棠一笑,自问自答:“因为是和静庭说的,对不对。”   和夫人被她敏锐犀利的话语戳破真相,顿时哑口无言。   阮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外面的阳光不紧不慢的说:“转告和静庭,如果他想见我就亲自来,下周我有一场时装设计大赛要参加,他应该查得到吧,想来就来,过期不候。”   和夫人站了起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没能说出来,拎起包离开了阮家。   她一走,阮侨就撒娇似的抱住了阮棠,失落的低声喃喃:“姐姐说到底,还是在意和明珈的,不然也不会见和静庭。”   阮棠敲了敲他的脑袋,哼笑一声,不仅不去安抚醋意满满的少年,反而轻飘飘的说:“错了,我见和静庭只是对他有兴趣而已。”   阮侨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又多出来一个情敌,还不如是为了和明珈呢!   -   T·S是全球着名的奢侈品品牌,旗下时装与珠宝同样闻名,国内每年都会有该品牌所建立的服装设计大赛来汲取新鲜血液,参赛设计师不论年龄性别,经过一轮轮的筛选,最终站在决赛圈的必然都是惊艳才绝之辈。   她们或许是为了扬名而来,或许是为了加入T·S,但这些都说明了这场比赛的营销效果有多精彩。   尚月蔷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才是高三的学生,但是从小就有一个设计师的梦,作为白富美自然不缺各种资源,更因自身天赋出众,在一干选手中从各方面都显得出类拔萃。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在决赛圈时她却更换了模特,听闻这个消息时大家议论纷纷。   “她之前的搭档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模特吧,身材傲人又兼具个人特色,这样都不满意,她到底换了什么人?”   “听说是个学生,而且还不是相关专业的。”   “想什么呢,以为剑走偏锋就能赢?”有人嗤笑却也庆幸,毕竟竞争对手脑袋有坑,倒是减轻了她的压力。   也有人若有所思:“尚月蔷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她到底换了何方神圣?”   比赛当天,孔馨月等人都是翘课出来的,由于太久没翘过导致技术相当不成熟,抵达现场时比赛已经开始,几个小姑娘拿着通行证走进来,探着头往T台上看,顿时被风格各异的模特迷得目眩神迷。   “哇……我本来以为阮棠的腿已经够长了,但是看到这些模特才知道,原来一米七真的算矮了……”   “那件火红色的礼服好好看啊,如果穿在糖糖身上肯定特别美,不过月蔷给她设计的是一件白色礼服,到时候走出来别被人家艳压吧。”   “好慌啊,月蔷设计出来的成品我还没见过,信心突然被打击到了……”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米七?”正巧一位设计师抱着衣服从这里路过,顿时神色古怪,似有些想笑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她轻飘飘的说:“这里的模特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之间,一米七站在上面会被压的抬不起头的。”   孔馨月等人顿时更慌了,急忙朝后台跑去商议对策。   那设计师看着几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跑远,咬了咬唇,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尚月蔷就找了这么一个模特啊,那我之前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她跟上去,轻松的哼起歌,结果刚到后台就发现这里安静的可怕,半点没有应有的吵闹和忙乱,她疑惑的向前走了两步,发现那几个少女都站在原地像是凝固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不由得非常疑惑。   设计师踮起脚朝化妆台那边看了一眼,便见尚月蔷正半蹲在地上为模特的裙摆抚平褶皱,而那位传说中的“一米七”只是随意把玩手机,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张后背。   白色的修身礼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镂空的后背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线条紧致无一丝赘肉,一双微微蝴蝶骨微微突出,仿佛要展翅高飞一般神乎其神。   便只是一个背影,便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   那设计师咽了咽口水,突然发现自己对“一米七”的定义似乎有一些偏差,即便身高不足,单是这一个后背她便秒杀了所有人。   就在这时,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凑上前去夸张的单膝跪地,用浮夸的咏叹调呼唤:“我的女神——”   设计师听到那模特慵懒迷人的声线,仿佛掌控众生的女王对众人的追捧不屑一顾,轻描淡写的吩咐:“去前台看看,我的大美人到了没有。”   “什么大美人?”众人错愕不解。   这时,脚步声传过来,紧接着是一道沉郁低哑的声音在答:“他在贵宾席,你走上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煞到他,满意了?”   设计师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女孩,短发干练眉眼精致,论美貌远超全场模特,唯独周身散发着一股煞气,令人不敢轻易接近。   她看起来极为不爽,冷冷的视线狠狠的瞪着尚月蔷的模特,灼热的视线恨不能将人烧出一个窟窿来,让人忍不住暗暗思索,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当那模特即将上台时,一抬手,凶神恶煞的女孩儿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将自己的手递上去,细心谨慎的将人扶了起来。   那小心翼翼对待的模样,宛若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令人大跌眼镜。   阮棠轻笑一声,纤纤玉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嗔:“你啊。”   她转身,手臂上长长的流苏划出优美的弧度,少女挑了挑唇,在众人惊艳的“嘶”声中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T台,那里是她即将征服的领土,还有要跪在她脚下的臣民。   后面,是包括设计师在内,一干众人蜂拥着跟过去忍不住的探头。   在阮棠站在T台上的一瞬间,一束灯光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浓妆,一片素白,将烈焰红唇衬托的淋漓尽致,那洁白无瑕的绸缎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半点没有损伤她的艳丽,反倒将那份诱惑推向极致。   她向前走,步伐踩得精准而大气,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去注意她和其他人的身高差距,因为当这个女人走过去时,她的气场便嚣张的将同台的模特压的毫无存在感。   不远处的贵宾席上,柔软舒适的沙发椅被特权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轮椅,和静庭坐在上面,身体微微前倾,以这个最直观的位置亲眼见证了那个女人朝这边走来的画面。   她睥睨全场的眉眼,漫不经心的笑意,举手抬足间的风情万种,她就这样站在T台上,不是供人取乐,台下的人不过是她的猎物,会不会被捕捉,全看她的心情。   就在和静庭看过来时,阮棠似有所感,不动声色的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她的唇角一勾,手指点在唇边,轻佻的朝他吹过去一个飞吻,在全场的呼声中潇洒的继续向前走,碎钻制作而成的大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甩出飞舞的弧度。   他们是不是猎物不得而知,但是……   和静庭摸了摸胸口,低低一笑,他想,他的确是那个女人精心捕捉的猎物。   后台,尚月蔷双眼激动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知道她做出了一件完美的战衣,即使结果还没有宣布,但是阮棠已经是T台上当之无愧的王者。   这样的美景之下,孔馨月却有些怔怔,她突然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找出来一张照片,死死地盯了两眼,再看向T台,只觉得恍如隔世。   旁边的女孩朝她的手边看了一眼,也是忍不住愣了愣,“这不是阮棠以前的照片吗。”   众人纷纷看过去。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一百八十斤都不止,整个身体肥胖的像一个圆球,肌肤油腻五官扭曲,再看T台上的那个人,她纤细的身形宛若一阵风,明艳的五官完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那般舍我其谁的气场征服了全场,也令人难以想象……   这前后的反差。   有人叹了口气,感慨:“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大。”   是啊,那个阮棠她曾经在人生的低谷丑陋不堪,但是她有一颗骄傲的内心和强大的毅力,当她想要改变时,整个世界都会随着她而变化。   -   比赛结果已经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那位让全场显得都黯淡失色的模特时,她却从后台离开,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阮棠去哪里了?   她当然是去享受她的胜利果实了。   清脆的脚步声踩在地下停车场的地板上,战衣犹在身,即便是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她甩了一把流苏,哼着小曲走到一架轿车前。   驾驶席上空无一人,她拉开后车座,与坐在里面的男人四目相对,笑意吟吟。   阮棠跳了上去,关上车门,一把坐在和静庭的身上。   她摘掉他伪装的眼镜丢在一边,低头亲了亲男人眉间的红砂,调笑:“小媳妇真的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了,是不是想要什么奖励?”   是的,她走进后台就联系了和静庭,让他在车里乖乖等着,但是这位一向自负的和家主竟然这么听话,还是很让她出乎意料。   和静庭握住她的手,将人往怀里一扣,另一只手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微微摩擦,声音低沉:“我若不来,你又要和哪个小情郎颠龙倒凤?”   阮棠了然的一挑眉,大概知道小和做了什么,却故意不去解释,她顺势倒在男人的怀里,轻轻一笑,散漫的说:“可能是侨妹,也可能会看你在不在家……你不在家,我正好去找你弟弟偷情不是正好……唔。”   她的唇被狠狠的堵住,男人近乎撕咬的在啃噬。   一吻结束,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和家主这态度,和我的小情郎有什么区别?”   “只是给你消消毒而已。”   和静庭依旧冷静自持,抬手在她唇瓣上抹了一把,又将手落在脖颈处,凤眸微眯:“这里,是不是也被别的野男人亲过?”   阮棠听着这斯文败类的歪理邪说,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的手指在脖颈上点来点去,暧昧的说:“对啊,这里、这里都是,所以是不是也要消毒?”   男人的吻紧接着便落在上面,吮吸啃噬间让她不住的仰头,阮棠的喉咙动了动,一手搭在他的头上,继续往下怂恿:“还有呢,接下来应该给哪里消毒了?”   和静庭的手一顿。   阮棠顺势搭在他的手上微微摩擦,她低下头,亲了亲男人泛红的唇,“接下来是不是就不会了,没关系,我来教你。”   “阮棠。”和静庭的声音听起来克制而隐忍。   阮棠却一把扯开他的领带,纽扣紧随其后的崩掉,衬衫敞开,露出大片性感的锁骨,搭配上男人微蹙着眉的模样,显得格外的色气。   她的唇堵了上去,低声喃喃:“乖,让我来。”   ……   …………   …………   突破最后一步之前,能够感觉到和静庭紧握的手和生涩的反应,阮棠的手顺势搭了上去,低笑着:“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和静庭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眼睛,男人隐忍的喘息声格外的性感撩人,在她的耳边说:“阮棠,这是第一次。”   他似乎对这种交合既期待又排斥,矛盾重重,甚至不愿意去直视,也不许她去看。   阮棠微微仰头,握住男人的手亲了亲,柔声安抚:“好的宝贝儿,我保证温柔一点,给你一次绝佳的体验。”   哎呀呀,大龄老处男的反应,真是可爱极了。 第44章 校园逆袭   车窗降下来, 一切暧昧的气息烟消云散。   阮棠慵懒的坐在车里,眼眸迷蒙脸颊绯红, 似醉非醉的睨着一旁的和静庭, 男人的衬衫凌乱且布满褶皱,领口处放肆的敞开露出锁骨上被红唇印下的一片狼藉,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人在性爱过后显得格外的招人。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 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无声的笑出来。   和静庭明明在闭目养神, 却非常精准的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伸手整理了一下衬衫, 看到被阮棠扯断的纽扣不由拧眉, 随后从椅背上拿出外套穿在身上, 这才转头敲了敲阮棠的额头,微微挑唇:“我的眼镜呢?”   阮棠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被压碎的眼镜,若无其事的笑笑, 手指在男人狭长的凤眸上拂过,“这么好看的眼镜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和静庭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握住她放肆的手轻轻揉搓,漫不经心的道:“弄坏了我的眼镜就只能把你自己赔给我,来做我的眼睛了。”   “你又不是真近视, 那眼镜分明就是个没有度数的装饰品。”阮棠笑意吟吟,又点了点他的唇,说:“更何况和家主这种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怎么会流连儿女情长, 还是别开这种暧昧的玩笑为好。”   她说完一把推开和静庭,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阮棠。”和静庭的声音沉了下来。   阮棠回眸看他,笑意不减,轻松的道:“不用送了,也不用谢我,今天是一场很愉悦的体验,大家都爽到了,和家主以后如果还想回味,可以预约。”   她眨眨眼,仿佛在说:男欢女爱实属正常,你不会像小朋友那样要我负责吧?   和静庭自然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深意,也是彻头彻尾的体会了一把这个女人的绝情。   他怒极反笑,未戴眼镜的面孔让那股锋利的艳色发挥到了极致,和静庭微微俯身,语气冷静:“阮小姐的高招我也算见识到了,但日后如何,还尚未盖棺定论,咱们可以慢慢来。”   “好啊。”阮棠一耸肩,半点不将他的恐吓放在眼里,反正她知道以这个男人的骄傲自负是绝对说不出来“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这种话,当下是半点没有心理负担。   瞧瞧,平时玩乐还是小的可爱,但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还是搞大的最爽。   因为小的没脸没皮会赖上你,而且吃掉一个刚刚成年思想还未成熟的孩子会有负罪感,但是和静庭这种心机深沉的老碧池,当然就可以随便欺负不用负责了!   阮祸水将人吃干抹净,非常愉悦的往回走,踏过昏暗的地下通道,尚未迈向光明,一只大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扣住她的腰肢。   阮棠正欲反击,动作突然一顿,好笑的喊了一声:“小和。”   和明珈搂住她的腰,敏锐的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黑暗中一双黑眸愈发阴狠,声音却柔软而委屈:“你的小和被死瘫子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你却和他颠龙倒凤,我的小姐姐,你也太无情了。”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跑的出来。”阮棠揉了揉他的脑袋,无视他的控诉,懒懒的问:“看到我的走秀了没?”   “没有,我逃出来的时候太晚了。”和明珈的牙齿咬在她的肩膀上,愤恨的将和静庭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全部覆盖,他红着眼睛发狠的想,一时的输赢不重要,总有一日他会握住权势,整死所有和他争夺阮棠的人。   这一刻,争权夺利的念头在小和的心头,无比的清晰。   -   另一边。   保镖回到车上时,就见和静庭一人在里面闭目养神,衣着整齐一丝不苟,唯独碎裂的眼镜被他握在手中,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先生?”   和静庭:“回公司。”   “是。”   和静庭一路上都在抚摸着那片碎裂的镜片,这个一向功利性极强的男人却是第一次没有将碎裂无用的眼镜丢在垃圾桶中,而是刻意包好放在西装口袋里。   抵达公司后,他下车时无意间看了一眼车座,那里还残留着混乱过后的一片狼藉,让他一瞬间想起了什么,顿时微微僵住。   保镖察言观色,体贴的道:“我这就让人来清理。”   “这辆车,以后不用了。”和静庭抿了抿唇,道。   保镖以为他对里面的狼藉极为反感,立刻道:“好的,我这就处理掉。”   “不……”和静庭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窄小昏暗的空间中那具活色生香的女体,他的喉咙动了动,低声吩咐:“将这辆车封存,任何人不能碰。”   “好、好的先生。”   -   T·S大赛让阮棠出尽了风头,不仅在场的观众评委,视频播出后网上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是美色盛兴的年代,一夜之间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她的讨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神秘的模特并非专业,更没有相关经验,而是一个高三的学生。   网友:=口=现在的学生这么逆天吗???   阮棠回来以后,就收到了无数邀约,设计师们挖空了心思想和她合作,哪怕不是绑定只是合作一次便受用无穷;国内国外的经纪公司纷纷邀请她加入,条件优厚且完全不介意她的学生身份,甚至提出就算现在不来,也可以先定下来,等你上了大学再签约!   每天都能游荡在学院外面的星探、经纪人和媒体们,但是作为一所贵族学院,这里可谓是戒备森严,别说是陌生人,就是学生家长都会被仔细盘查!   这些人只能望而兴叹。   临近高考,阮棠一战成名,自然也进入了各大艺术学院的视线内,连班主任都特意问过阮棠以后有什么打算,保送哪所大学,未来职业规划等等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来,全办公室的人唰的竖起耳朵,准备接收第一手的八卦。   结果,阮棠语出惊人:“还没想好,我可能会自己建一所大学。”   班主任:???   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开玩笑吗亲亲???   建一所大学不仅需要钱还需要人脉,更别提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你以为你今天买下一所大学,明天就能入学吗!   大家风中凌乱的看着阮棠离开,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无论是招她入学的学院还是想签人的公司都纷纷噎住,这真的不是虚假消息吗???   第二天一大早,阮棠还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手机铃声所吵醒,她从被窝里探出个头,又推开窝在自己怀里的阮侨,接通电话,声音极其不耐烦:“谁?”   和静庭文雅冷静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过来,一如既往的切入主题:“单涵断了你的生活费,阮自行账户里的现金流转金额不够,你想建学校,资金从何处来?”   阮棠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回应:“有的是办法,所以呢?”   阮侨埋在她的怀里,将她搂的死死地,脑袋不停地在她下巴上蹭,“姐……还不到时间,再睡会。”   和静庭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阮侨在你床上。”   他这声音一出,紧接着和明珈的叫嚷声就传了什么:“什么?她是不是每天都在你床上?!”   阮棠拍了拍阮侨的脑袋,这个故意刺激那边的小混蛋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只好将人塞进被子里,再对着电话那头道:“大早晨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查岗?那我可挂了。”   和静庭将跳脚的弟弟扔出办公室,才道:“你建学校的方案我可以注资,手续背景也可以解决。”   “条件呢?”阮棠翻了个身,懒洋洋的问,半点不觉惊喜。   “持股49%,且不容许任何人再参与分股,你的学校建成之后与我的娱乐公司进行接轨、形成合作关系。”和静庭道。   阮棠:“你不是没有娱乐公司吗?”   “现在有了。”和静庭在开设分公司的申请上流畅的签下大名。   阮棠笑了,“大和同志,你为了和我纠缠到底,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和静庭冷静的道:“也不排除有进驻娱乐圈牟利的目的,一半一半而已。”但说到底,另一半原因还是阮棠。   “那小和怎么和你在一起?”阮棠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和静庭讥讽一笑,吐字清晰:“恭喜你,由于雄性竞争的本能占上风,你那个废物小情夫终于体会到权利的好处,开始主动提出要和我合作。”   小和有了上进心,阮棠表示很开心:“那就……我们三方都合作愉快。”   她挂断电话,低头看了看阮侨,一脚将人踹开,“我明明锁门了,你怎么进来的?”   阮侨抱着她光滑的脚慢吞吞的上来,又指了指坏掉的锁,不言而喻。   靠!   阮棠服气。   她一把躺下,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再教训这个得寸进尺的侨妹。   -   和静庭关上电话,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阮棠,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纠缠。   他推着轮椅走出去,却发现小和已经不见了,外面的下属禀告:“先生,小少怒气冲冲的拿着钥匙开车走了。”   去哪了?这么大气头,肯定是去找阮棠闹了。   和静庭不假思索:“备车,去阮家。”   阮棠你不是能玩吗,那以后就闹得你鸡犬不宁,让你早早的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和明珈是率先抵达阮家的,由于这段时间他经常会来,且阮棠对他的态度之纵容一直被大家看在眼里,所以也没敢拦,直接便将人迎了进来。   管家:“大小姐还没起,和小少稍等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和明珈一甩手,径直朝二楼走去。   管家目瞪口呆,正欲拦就听佣人说:“和、和大少也来了……”他这一迟疑,就错过了将人拦下的最佳时机。   和明珈本欲暴力砸门,没想到这小破门一推就开,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阮侨将人紧紧抱住的,俩人睡得正香的画面,顿时怒了,“阮侨你给我滚一边去!!!”   -   建大学的消息传出去,阮自行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说,但他是全然懵逼的,甚至忍不住怀疑女儿是不是疯了,建一所大学什么概念?   轻则几十亿,重则上百亿甚至千亿,他家的确有钱,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建一所大学,阮棠你问过你爸会不会掏钱了吗?   一大早晨阮自行顾不上小情人的缠磨,着急的往家赶,想看看这败家闺女到底怎么想,结果刚到门口就和妻子单涵碰到了一起。   单涵摇下车窗:“阮棠突然说要建学校,你答应出资了?”   “我没有,你呢?”   “我当然也没有!”   夫妻俩面面相觑,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慢条斯理的插进来:“我答应了。”   俩人转头去看,就见保镖推着和静庭的轮椅朝大门走来,男人的腿间搭着一条毯子,明明是坐在轮椅上却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令人不敢掠其锋芒。   他看了一眼这对懵逼夫妻,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继续往下说:“糖糖是我的未婚妻,她的学校理应由我出资,况且这未尝不是一个很有前景的方案,我相信她的眼光。”   阮自行从车上赶紧下来,站在男人的身边,明明比他高一截却总是心虚气短,他尴尬的笑笑,说:“这怎么能劳烦静庭呢,糖糖要建学校,当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出资。”   单涵紧跟着下来,问:“静庭这么早过来,是和糖糖有约吧,一起进去吧。”   管家迎出来,就见阮家常年不见踪影的两位当家人,正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轮椅上的男人,三人一同朝院内而来。   阮自行见到他就问:“糖糖呢?”   管家神色古怪,低咳一声,“您……进去就知道了。”   阮自行满脸狐疑,这是出什么事了?   但是如果有什么家丑,管家不应该赶紧将贵客拦下,避免丢人丢到外面去吗,让他进去是什么道理!   这么想着,刚一走近就听到和明珈怒气冲冲的声音在骂:“好你个阮侨,你他妈一个男人整天装女人爬阮棠的床到底要不要脸了!”   ????   三个人往里面一看,阮棠穿着睡裙坐在一边淡定喝茶,左手边是跳脚的和明珈,右手边是充耳不闻的阮侨。   最令人惊诧的莫过于……   阮侨看起来是刚从床上下来,他一头短发神色冷漠,简单的T恤勾勒出平坦的胸膛,下身的四角短裤内隐约可见鼓鼓囊囊的地方。   虽然他面若好女、喉结不明显,身形纤细四肢修长,但……这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阮自行眼睁睁看着私生女变私生子,一瞬间神情呆滞,愣在了原地。 第45章 校园逆袭【完】   阮自行踉跄了两步, 被管家扶住才没摔倒,他颤颤巍巍的指着阮侨, 声音艰涩:“……你……男的?”   单涵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看看自家老公,再看看那个私生不知什么性别, 冷笑一声:“好啊你阮自行, 你竟然还把私生子伪装成私生女弄家里来了,怎么, 想试试把家里的继承权给你儿子?”   “怪不得我家糖糖对他这么上心,原来这个卑鄙的私生子迷惑了她, 竟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你们这是□□知不知道!!!”   阮自行指指自己, 再指指阮侨,先是哑口无言,随口跟着单涵一起怒吼:“这是□□!!!”   和明珈可算找到攻击点了, 跟着这俩人一起控诉:“□□!赶紧把这个男人送走,不能让他害了糖糖!”   和静庭在一旁稳坐钓鱼台, 看着他们跳脚,能弄走当然好,弄不走也不亏。   阮侨冷笑一声, 一句话秒杀全场:“阮自行,我不是你亲生的。”   阮自行:“……”   其他人默默地朝他头顶去看,哇偶,好绿。   管家将一件外套递过来。   阮侨接过去穿在身上, 往阮棠身边一坐,打定主意寸步不离,薄唇一张,将往事娓娓道来:“我妈是你的情人没错,但是我和你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包养她时她刚刚大学毕业,抵挡不住奢侈生活的诱惑,但是跟了你不久又开始觉得空虚,继而瞒着你和她的前男友复合了。”   单涵忍不住瞅了一眼名义上的丈夫,仿佛在说这你都没发现。   阮侨:“她的前男友是一个还有才华但是家境贫困的男人,她从他身上找到了心灵的共鸣,从你身上找到了生活的快活,干脆两边都吊着,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了才急匆匆断掉那边。   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恰好怀孕的消息传到你耳朵里,她便更不敢偷偷打胎,等到孩子足月可以查血缘后又没办法打胎了,干脆生了下来,就是我。”   “孩子生下来是前男友的,而且是个男孩,她害怕你会重视男孩抱去做DNA。相反女孩就不受重视,因为在我之前你已经有几个私生女,且完全不在意,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平静生活,就干脆给我改了性别,当做女孩抚养成人。”   阮侨面容阴沉,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深的讥讽,他冷笑一声,却不知是在嘲谁,继续往下说:“后来她死了,按照正常逻辑你应该会给她的父母一笔钱,然后将我送到那边去,从此不闻不问。但是没想到那段时间,阮棠和你闹别扭,你就拿我当个刺激她的工具带回了阮家。”   阮自行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任谁在得知自己竟然被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心情都不会很好,尤其这个场面还有他的妻子、女儿,以及和家人。   但是偏偏,就因为有和静庭在,即便他怒火攻心恨不能将这一切粉碎,仍旧没办法失了风度大吼大叫。   他深吸一口气,说:“你先回房间,其余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阮侨的情绪看起来也很不稳定。   阮棠拍了拍他的手,却被少年反握住,他坚定地说:“我要谢谢你,你让我来到了阮家,看到了阮棠,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她是否结婚,无论以什么身份,永远寸步不离。”   和明珈骨子里的混蛋因素基本上都被激发出来了,面对阮侨的坚定告白,他紧随其后的就说:“我也不会放开阮棠的手,阮侨你要和我争,就尽管来试试,看看鹿死谁手!”   ……这、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要呕出血来了,一个阮侨还不够怎么又添了一个小和!   小和啊,你可是阮棠的小叔子!   想到这里,俩人不由得转头去看和静庭,这位才是当面被绿的啊……而且是被两家弟弟给绿的。   看着阮自行和单涵惶惶的眼神,和静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一笑,张狂而霸气:“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   这是三方要打擂台了啊!   阮自行夫妻彻底服气了。   眼看他们自说自话的意见达成,阮棠伸了个懒腰,起身,“没事了吧,那我去补个觉。”又是一指阮侨,“你不许跟来。”   阮侨失落的低头,超委屈。   单涵张了张嘴,没料到女儿身处竞争核心竟然这么担忧,不由喊了一声:“糖糖……”   “嗯?”阮棠回头看她,微微挑眉:“怎么了,想听听我的想法?”   紧接着她的手点了点这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说:“你们尽管闹腾,我不介意,但是我声明一下,我是不婚主义者,也是不对男人负责者,其余的你们随意。”   阮棠看向夫妻俩,“至于您二老,生活费还是继承权,想给就给不给无所谓,我需要的钱,无论哪个方面都能自己搞定。”   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人生赢家,一世白手起家的女霸总,一世传奇影后,她也不只有沦落到靠继承遗产来过活,想要的,自己去挣就是了。   阮棠说完便走,全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强大起来时,旁人是无可奈何的。   阮侨打定主意留在阮棠身边,阮自行和单涵试图从中作梗,他便怂恿着阮棠搬了出来住,又因为这小子实在天赋异禀,自幼就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医术技能,当他认真去研究一些剑走偏锋的药剂时,很快便有了成效,并凭借独特的地位让阮自行无法算计。   小和是真的受了刺激,一边上学一边忍辱负重的和他哥学习打理公司,和家的天性就是狡猾机敏,当他用在正途上时这份天赋便是所向披靡。他现在是很有斗志,因为他有很多的情敌,不止现在有,未来还会更多,他必须提升自身才能击溃情敌,占据阮棠身边的一席之地。   和静庭对于弟弟的上进不做评价,但是有苦力送上门不用白不用,至于小和嚷着什么架空他……呵呵,大和连嘲笑都觉得太给他面子了。   他尚还分不清自己对阮棠的在意是什么,是情欲上的占有欲还是势均力敌的欣赏又或者其他,不过没关系,就像他说的,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很快高考便来临了,阮棠的成绩毋庸置疑,她对得起学生这个工作,也对得起她对原身的许诺,一开始各大名校还朝她抛橄榄枝,后来发现她自己真的建了个大学以后就噎住了,这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学生,而是个竞争对手哇!!!   是的,阮棠的大学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建立了。   建立学校的确资金不菲,不过阮棠并不是没有钱的,她早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开始玩闹性质的炒股,又将手里的前都投进了影视IP中,别的不说,当过这么多年的影后,对影片应有的眼光还是有的。   建立大学的启动资金,阮棠出了一部分,和静庭出了一部分,并且手续之类的也是这个万能的男人办好的。阮侨本想入股却被吃独食的和静庭给严厉拒绝了,侨妹也不是善茬,一转脸就坑了一把和静庭。   小和呢,是个八面玲珑的芝麻包,他可以和大哥合作坑阮侨,也能一转身和阮侨合作坑亲哥,总之打击情敌人人有责,他是玩的风生水起。   值得一提的是,孔馨月等人总算没有辜负阮棠的期望,几个月由学霸学神们的突击培训,外加自身努力的结果,终于都在高考的时候拥有了对得起自己的一份成绩。   其中孔馨月是感触最深的,成绩下来后就抱着阮棠泪汪汪的哭,一直在反省以前的作死,好在迷途知返,也好在有一个阮棠拯救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在原着中,她们这批小团体基本上就没有活下来的,唯二有气的都是植物人。   好在,命运随着那个作精的到来,发生的改变。   大部分人都考上了心仪的学院,孔馨月也是如此,但是拿到通知书后她却反悔,期期艾艾的问自己能不能去阮棠的学校就读。   她想做明星,也在守在阮棠的身边。   当然,因为这一点她成功的成为了三个男人的眼中钉,尤其阮侨格外不爽。   他当初是女装大佬时,也可以时时刻刻的陪在阮棠身边,现在只要黏糊超过一周,就会被嫌弃!   无情的女人!   单涵一开始还在纠结女儿的婚姻问题,试图用逼迫的方式让她回头,后来发现阮棠已经不是受她掌控的阮棠,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阮自行同样,拿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拿绿帽产物同样一点办法都没法,一开始还气到血压高,后来眼看着绿帽产物阮侨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拿人家无可奈何,也就佛了。   又过了几年,干脆就将公司放权给女儿,不止因为血缘关系,更因为他看出来了,阮家的产业在阮棠手里更能大放光彩。   由于要看好阮侨这个不安定因素,系统也不敢强行改变阮棠的命格,她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将近二十年,从一开始的白富美学生,到后来是糖校长,她的学院与和静庭的娱乐公司是良好的合作关系,几乎垄断了整个娱乐圈市场。   再后来,她的产业越来越多,有自己创立的、有继承自阮家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大狼狗小狼狗,活的恣意又潇洒。   只是很可惜,大概是这里是小说衍生世界的缘故,她遇到的三个极品美人都是在学校副本遇到的,此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能够阮侨和明珈和静庭分庭抗议的男人。   和静庭是最早离开人世的,毕竟身体缘故,他的寿命远远低于普通人。   和静庭走后,和明珈尽数接掌了和家的产业,在他想要将以前大和的东西都处理掉时,跟了和静庭几十年的下属犹豫了一下,突然提议道:“总裁,能不能将那辆轿车留下来?”   “哪辆?”和明珈诧异。   那下属带着他和在场的阮棠,来到了地下车库,那里存放着一辆早已被时代淘汰很多年,完全与和静庭这种冷酷精明的男人不搭边的黑色轿车。   和明珈诧异:“我从没见过他开这辆车。”   “先生从不用这辆车,但是他很珍惜它,每次和阮小姐意见不合针锋相对时,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他都会一个人来地下车库,坐在这辆车里面……”   和她有关系?   阮棠微微诧异,但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她实在想不出这辆车的特殊之处。   最后这辆车还是被永永远远的与和静庭一起封存了起来。   没有了和静庭,和明珈像是对死亡有了深一层的认识,整个人也越发成熟起来,开始很少吵吵闹闹,相反的他很珍惜和阮棠每次见面的时光。   虽然每次,身边都有一个电灯泡阮侨。   阮棠是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在她死后,阮侨亲自操办的葬礼,又在棺材里给自己留了位置,不久之后便追随而来。   对于阮侨而言,阮棠是光,是救赎,没有了光芒这个世界便无趣了。   但是但一生,于他而言却是圆满的。   和明珈一直由着阮侨操办葬礼,但是这个狡猾的男人,在阮侨死后却迅速挖出的他的尸骨,然后将人移到了旁边的墓地里去。   小和指了指两个人被分开的墓地,得意的表示:“看见了没,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旁边的人表示很无语,和明珈你已经是拥有商业帝国的总裁了,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但是事关阮棠,再沉稳的男人,最后也会幼稚起来。   和明珈是活的最久的。   到了后来的后来,孔馨月还纳闷:“我看你这一生未娶,身边也没女人,还是放不下糖糖吧,那为什么不像阮侨那样……”   和明珈喝了一口枸杞茶,淡定的说:“我如果死了,还有谁记得我的女孩?”   他得活着,所有人都会随着时间淡化对阮棠的印象,但是他会用一生牢牢地记住这个如火一般张扬热情,如风一般恣意潇洒的女孩。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满脸纯良的少年搂住女孩的腰,躲避开熊孩子的撞击,她凶悍而美丽,他笑颜灿烂,体贴的问:“小姐姐,没吓到吧?”   -   阮棠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主神空间。   【恶毒女配心愿完成度计分……主线变美要求处理分数SS级,第二心愿未达成,但由于原身主动撤销并对任务者表示高度钦佩所以不扣分,支线解决当前世界BUG已完成,总评分SS级,恭喜宿主。】   阮棠呼出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模拟出瓜子嗑起来,随口问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再有校园世界别喊我,太特么纯情了,一次管够。”   【新世界:乱世民国。】   阮棠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不是吧,民国有什么,国x党,共x党,你让我穿成谁还是去对付谁都不合适啊!”   开什么玩笑,历史人物和衍生世界是不一样的!   【非现实世界的民国,宿主所要穿越的世界,是您在第一个世界所出演的剧本《佳人旧影》衍生世界,恶毒女配人选:顾明澜。】   阮棠早就忘了《佳人旧影》什么剧本了,这时间也太久远了,她接手系统提供的剧本重新看了一遍,才大致了解了一些。   《佳人旧影》讲述的是舒妧的一生,作为民国时期的戏子,她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不过是一群财阀手里的棋子,类似于貂蝉的作用,专门送给政敌挑起纷争的。   她是女主,但阮棠是专职扮演恶毒女配。   这个角色叫顾明澜,在原着中不过一小段的剧情,父亲是军队团长,母亲是正妻,作为嫡小姐的她美貌也骄纵,仗着权势耀武扬威,后来无意间和舒妧有过一次冲突,随后就被爱慕舒妧的少将算计,无意间冲撞了当时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情处首长原钦然。   所谓特情处,就是当时的特殊情报办事处,也可以叫特务处,专门调查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密情报、组织计划暗杀政敌,干的是真真正正的丧心病狂的事情,收割的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能够统领特情处的原钦然,是何等的鬼畜变态,可想而知。   顾明澜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直到咽气的那一刻,心里不是满腔怨恨,唯有解脱。   由此可见其可怕之处。   原着中这个剧情,是用来揭露当时乱世黑暗的一角,军阀手段之狠毒,完全不拿人命当一回事,但是阮棠现在的任务就是穿成这个倒霉蛋。   阮棠忍不住又磕了磕瓜子,含糊不清的说:“说说,顾明澜的心愿是什么?”   【暂时还没解锁。】   阮棠:?   【你当前唯一的任务,是活下去,之后才会解锁原身心愿。】   阮棠顿时惊了,“我去,你们之前派去了多少任务者,没一个能在原钦然手里活下来的?”   【是的。】   那这个世界就刺激了。   阮棠搓了搓手,突然对这个原钦然充满了好奇。   “开始吧。”   伴随着她这句话,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哭叫声,像是一群女人在慌乱的喊着救命。   她尚未睁开眼睛,便觉得脸颊被一只大手扼住,冰凉的枪筒搭在她的太阳穴然后一路下滑,冰冷而残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打量着从哪里下手最合适。   枪筒最终抵在她的手心上微微摩擦,带着几分痒意和令人战栗的危险,仿佛随时可能一枪洞穿。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脸颊上收紧,阮棠痛的发出轻微的“唔”声,这具身体对痛觉意外敏感,很快她的眼角便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顾明澜。”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还带着猫戏耗子的戏谑意味。   阮棠缓缓睁开眼,泪眼迷蒙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眨眨眼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轻笑一声,哑着嗓子应道:“我在呢……长官。”   眼泪总是柔弱的,但是放在她的脸上却仿佛只是无足轻重的点缀。   他突然将女人拉过来,凑近去观察那泛着泪花的眼角,似乎想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阮棠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能感觉到男人吮掉的她眼角的泪珠,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舔舐她的眼角,仿佛在汲取更多的泪水。   她的眼皮本能的眨个不停,紧接着一阵酸痛袭来,阮棠“嘶”了一声,那个男人竟然变态到舔舐她的眼珠,那种疯狂的劲头,仿佛随时可能一口咬下去!   这种神经质的程度,真是刷新了她对变态的认识。 第46章 动荡民国   眼睛被这样对待让发达的泪腺瞬间流泪不止, 女人微微蹙眉,带着几分不满低低的喊了一声:“……疼。”   “还有更疼的, 想不想体验一下?”男人低笑, 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异常阴森,却又带着一股兴致勃勃的感觉, 显然并没有给她拒绝的空间。   他在享受折磨虐杀一个美人的过程。   阮棠浑然不惧, 哼了一声:“并不想。”   那冰冷的枪管抵在她的手心,却被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反握住, 一点点的从他的手心抽出来,似乎并不惧怕他突然摁动扳机, 给她贯穿一个黑洞。   原钦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女人的小动作, 任由她将手枪抽出来, “然后呢。”   阮棠一把将枪丢出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嗔怪似的点了点他的额头, “这么凶做什么,你们军统的人都这么不解风情吗?”   她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轻飘飘的,还带着几分对这种“不解风情的粗人”的轻蔑。   死到临头,这个女人竟没有半点恐惧的其他情绪, 他能够感受到,她不是在伪装镇定,而是真的不慌。   “我对美人一向很有耐心,但唯独对死人没有兴趣。”原钦然的手划过她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肢, 将人一把扣到自己的怀中,严丝合缝,邪佞的问:“你觉得你能活到几时?”   女人的手轻飘飘的拍了拍他的脸颊,那轻佻的意味比起男人逛窑子逗花姐还要浓重,她笑道:“无所谓啊,大美人投怀送抱,牡丹花下死倒也快活是不是……”   她还真不怕死,死了大不了就换一个世界便是,有什么好恐惧的。   原钦然捉住她的手指。   阮棠的手被粗暴的扼住动弹不得,便顺势垂下头,亲了亲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她咬下来的力度不重,却像是过了电一般,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原钦然的手指传递到心头,男人的眼眸立刻眯了起来,这是他感兴趣的前兆。   军统的特务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美人织成一张蜘蛛网,她们的风格或柔弱或多情,但是没有哪一个能够胜过眼前这个女人的风情。   不止是皮相的美貌,最重要的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放肆,明明是柔媚艳丽的女人,却连软绵绵的声音都带着一股攻击性,便像是看似美丽实则蕴含剧毒的罂粟,又像是随时可能会将人吃入腹中的食人花。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动,外面的下属毕恭毕敬的汇报道:“局座,元首请您过去。”   岂料这个时候,阮棠竟一把抓住原钦然的衣领不许他动,转头对着门口扬声喊道:“他没空,不去!”   门口的副手听到这张扬的女声顿时一愣,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局座房间里……有女人?还是这么大胆的女人!   连带原钦然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错愕,他握住女人的手腕,倒不是恼怒,也是好笑:“你想留下我?”   这个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将死阶下囚的身份了?   阮棠理直气壮的道:“我都快死了,为什么不能玩个尽兴呢?”   她咬了一口他的唇,一路向下蔓延,含住男人鼓起的喉结轻轻吮吸,瞬间便能感觉到原钦然身体上的变化,这祸水顿时恶劣一笑,轻飘飘的问:“局座现在,可还有力气要杀我,或者是再亲亲我的眼珠?”   妖精。   原钦然扣住她的唇便是深吻。   “想不想活下来?”男人贴在她的耳边问。   阮棠眼波流转,斜睨了他一眼:“嗯?”   “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原钦然道:“做好了,不仅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计较,还有你想要的奖励。”   “现在?”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那也要看看是不是让我感兴趣的事情。”   阮棠将人一把推开翻脸无情,她站起来拍了拍旗袍的下摆,毫无留恋的走出去,一拉开房间门,便见一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军装小哥站在外面,想来正是之前打断他们的那位。   副手见她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顿时一脸震惊。   阮棠对他吹过去一个飞吻,转身,只留下一个摇曳的背影。   副手走进来,就见原钦然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去查查,这个闯进我房间里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原钦然突然开口吩咐了一声,动作利索的站起来,便朝外面走人,副手紧忙跟上。   这里是茶楼的包厢,他今天本来只是过来消遣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女人闯了进来,按照原钦然敏感多疑的性子,无论是误闯还是有预谋,哪家大小姐或是精心培育的探子,最后都是宁错杀不放过。   不过今天……   男人走出去,啧了一声,这种尤物倒是少见,弄死了可惜,不如加以利用。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就算是敌对势力的探子,他也有自信可以调教好。   原钦然上了车,一路直达国会堂,刚一下车就被一道冷清的声音叫住。   “原局座,留步。”   原钦然转身,便见内阁首相康念从轿车上下来,男人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表情,让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更多了几分淡然的仙气儿,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在民国这边的体系中,首脑之下三大机构,其中一个便是最高行政机构内阁,作为首相的康念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原钦然也不怵他。   原钦然的特情处虽然建立不久,却是直接隶属首脑,不受旁人管束,所以他不过是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问了一句:“首相有事?”   康念走近,突然一抬手在他领口划了一下,原钦然敏锐的一挡脸色不善,但康念不仅不觉尴尬,反倒是脸上罕见的出现明显的嫌弃,他冷冷的道:“逛完窑子衣着不整的来开会,你作为军人的基本底线呢?”   他的指尖上,多了一抹红色。   原钦然一愣,想到了什么,立刻找了个镜子照了照,顿时气笑了。   只见原钦然此时一身绿色军装,长裤笔挺腰间皮带扣的稳稳当当,唯独上身皱皱巴巴,风纪扣敞着,衬衫领口还留有暧昧的红色唇印,细究之下,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气。   属于那个胆大而放肆的女人的气味。   怪不得康念的反应这么大,以那个高冷古板的首相的性格,没有直接给他扣一个蔑视军权的罪,已经是看在国会堂大门的面子上了。   原钦然又好笑又好气,低低的咒了一声,不知是在骂康念还是在骂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他伸手敛了一把军装,赶紧去换了一套,免得首脑看到又是一通责难。   康念看着他的背影,冷漠的移开视线朝里面走去,只是会议进行到一半时,他拿着钢笔的手突然一顿,视线定格在指尖上,忘记被拭去的那一抹红色上面。   那红色极为艳丽,让他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原钦然领口那个完美的唇形,火热而惑人。   想到这里,男人的眼底一片暗色。   -   另一边   阮棠走出去之后便大摇大摆的上了顾家的车,她伸了个懒腰,吩咐:“回家。”   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那司机松了口气,赶紧将车开走。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终于响起来:【成功存活,解锁原身心愿:在乱世活出精彩的人生,不受任何人制衡。】   阮棠微微挑眉,这个要求就广泛了。   精彩不难,舒妧那种算精彩,任何一个风光无限的女人都算比英年早逝的原身精彩,但是不受制衡这一点就很玩味了。   因为你无论到达多高的层次,上面都有人,就算将原钦然踩在脚底下,上面还有一国首脑呢,除非你也能把他踩在脚底下。   【这就……厉害了。】   阮棠突然坐直了身体,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系统:?你想做什么?】   阮棠摸了摸眼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刻的酸痛,她勾起唇角哼笑一声:【我觉得这个原身的心愿和我的目标是一致的。】   原钦然这个狗东西,就算他是大美人,也是欠虐,既然这样不如就试试将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的快感,这才不辜负她来民国一趟。   不多时,车停了下来。   身着旗袍摇曳生姿的女人从上面走了下来,立刻就被站在顾家门口的风韵犹存的妇人给迎过来。   顾夫人急忙将女儿拉进院内,上看下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是一通埋怨:“你这死丫头真是吓死娘了,听说你被那个煞星扣下来的时候娘都绝望了,让你爹去救人,他吓得腿都发软怂的不得了,好在……好在你平安回来了!”   “以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出去招惹是非,也不许再和那个舒妧对着干了,那浪蹄子后面是有人撑腰的,我可怜的女儿这次肯定是被暗算了!”   旁边的丫鬟提醒:“夫人,刚才有人给小姐送来了舞会邀请函……”   “推了!”顾夫人声音高昂:“以后这种交际都不去了!”   阮棠任由她数落,唯独在这个时候出口打断:“去,当然要走。”   “去什么去,我不许!”顾夫人被女儿气到跺脚。   阮棠笑了笑,也不恼,知道这位夫人是真心爱着顾明澜,在既定的轨迹里顾明澜死后她哭瞎了一双眼,最终抑郁而终,而现在她来了,结局自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挽着顾夫人的手不紧不慢的朝庭院里走,说:“怕什么,您看我在原钦然这种豺狼虎豹的手里都能安全脱身,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顾夫人一愣。   正巧这时候年过五十的顾团长也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是一肚子火气,想起小女儿顾明香在旁边的怂恿说的还针对,这大女儿虽然是正妻生的,但太不让人省心了,不仅送了自己的命,怕是还要连累他的前程!   这么想着,一抬头就和她们打了个照面,看着活的好好的女儿顿时怔住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嗯,我活着回来了。”阮棠异常淡定,还有心情打量了顾团长两眼,有些遗憾的微微摇头。   年过五十不过是个团长,看起来也的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原身这家庭背景应付一般人是足够了,但是她想往上爬的话,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顾团长愈发狐疑的看着她。   阮棠:“您是怀疑消息有误,我没撞上原钦然吧,如果是这样您不妨现在去调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从他的专属包厢里走出来,原钦然出来的时候领口上有没有一道唇印。”   她笑了笑,在这对夫妻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补充了一句:“查完了,咱们一家就好好聊聊。”   顾团长还真去查了,结果让他不服气不行。   书房里,顾团长和顾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儿,不用想也知道,他家这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草包,这是勾搭上了那个臭名昭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煞星啊!   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福是祸。   阮棠喝了口茶润润喉,开始面不改色的扯着原钦然的大旗忽悠他们,她道:“看来你们也都知道了,事情就是这样,我呢也想通了,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继续下去。”   顾团长声音干涩:“原……他招揽你了?”   “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同意,”阮棠笑了笑,抛出一个大雷:“我想走仕途。”   顾团长差点给他的草包闺女跪下了,“你吃喝玩乐在行,走仕途……虽然这个时代的确有女人开始走仕途,但是那都是顶顶聪明又有文化的女人,你……”   “我为什么不行。”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是没上过学,该会的都会,论才情论美貌谁比得上我?”   顾夫人看着女人理所当然的小脸,简直要哭出来了。   “论美貌你当然无人能及,但是论才情……”闺女诶,你有那玩意儿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阮棠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现在又扯着原钦然的大旗,顾团长根本不敢反对,生怕哪天那个煞星一个不高兴,开枪崩了他。   -   顾明香是顾家庶女,四姨太太所生,但凭着一张巧舌哄得顾团长心花怒放,今天她在父亲耳边怂恿了半天,又笃定顾明澜回不来,不知道有多高兴。   结果一转脸就收到消息,大姐回来了!   而且还和父亲、大夫人在书房聊了很久!   顾明香立刻就坐不住了,急忙凑过来打探情况,结果她在院子里从下午一直转到傍晚,转到心力交瘁,才看见书房的门打开。   走在最前面是脸颊红润愈发美艳的大姐,后面是魂不守舍的顾团长和顾夫人。   顾明香顿时懵了。   她顿了顿,想藏起来已经来不及,结果被阮棠一转脸就给盯上了。   阮棠一看顾明香,原身那位口蜜腹剑的庶女,立刻了然的挑了挑眉,不用想都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她勾了勾唇,故意朝对方一招手:“明香过来,在这蹲着做什么?”   顾明香反应飞快,立刻就说:“听闻姐姐回来了,明香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这样啊,真是我的好妹妹。”   阮棠意味深长的笑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姐姐很感动,既然这样你就陪我参加今天晚上的舞会吧。”   顾明香震惊的看着她,还有这种好事?   当然,很快她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阮棠说要去换衣服,顾明香在客厅干瞪眼了足足一个时辰,这一天,她等了无数次,等到天荒地老,总算把阮棠给盼了出来。   结果一抬头顿时愣住,“姐姐……没穿旗袍?”   顾明澜很喜欢修身的旗袍,但是阮棠却早就穿腻了,她挑了一件黑色蕾丝洋装,领口处露出白色的衬衫和点缀的红宝石,长长的头发烫成波浪卷,随意的搭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宛若精致到没有瑕疵的娃娃。   她抬手,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搭在顾明香的手上,微微一笑:“走吧。”   顾明香也算是个美人,被她一衬,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丫鬟。   然而这还没结束,顾明香终于知道为什么参加舞会这种交际的场合,她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姐肯带上她了,因为她作。   喝水要她递,肩膀要她捶,她的存在简直就是专门此后她的!   顾明香悲愤不已,却发现今天的顾明澜大变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她不敢反抗,只能怂怂的跟在对方身边。   这年头,舞会算是临宁的上流圈子的一种非常流行的交际方式。   阮棠和顾明香一走进来,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那女人却仿佛对这种注目礼早已习惯,她嫣然一笑,接过侍从递上来的红酒,漫不经心的晃了晃,却未着急饮下。   顾明香这种庶女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大的场合,顿时有些露怯,但是站在顾明澜的身后,看着对方谈笑自若的从容,却又不由得产生一丝安心。   她四下观望着,突然目光定格在舞会的一角,只见那个被顾明澜百般厌恶的戏子舒妧,此时正和几个留学归来的女孩僵持住,她烟波一转,立刻拉了拉嫡姐的手,朝那边指了指。   这种情况,她那位嫡姐肯定会忍不住上前落井下石,然后……   她在心里短促的笑了一声,舒妧背后的那位少将,肯定会让她们一起倒霉。   想到这里,她便无比的畅快,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当她看到顾明澜真的朝那边走过去时,心里突然又升起异样的感觉,如果顾明澜把自己作死了……她咬咬唇跟了上去,心想她只是在一边看着,才不会拦她呢!   阮棠也看到角落里的冲突。   原着中有这么一段,几个留洋归来的女学生对舒妧这种挤进社交圈的戏子不屑一顾,她们故意用英文去嘲讽她,因为知道她听不懂。   但是舒妧听不懂,却能够看出来她们的表情不对劲,以至于愈发的难堪。   也是因为这次,她坚定了学习的决心,回去以后就请了洋人老师教自己学习。   而现在,一边是脸色青白的舒妧,一边是得意洋洋的女学生们,远处还走来疑似落井下石的顾明澜。   所有人都暗暗想着,舒妧这回怕是不好过。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阮棠上前竟一把将舒妧拉到自己身后,红唇上下一动,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倾泻而出,乍一听很悦耳,但是懂英文的文便能听出其中的辛辣讽刺。   几个女学生被她怼的毫无反抗之力。   看呆全场。   远处,原钦然刚一走进来,顿时惊了,然后笑道:“她还会别国语言?”   旁边戴着礼帽遮住面容的男人脚步一顿,黑眸深深的看过去,视线在女人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微微定格,原来是她。   那个惹人遐想的口红印。 第47章 动荡民国   原钦然的眼眸闪了闪, 招来副手附耳过去吩咐了两句,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身边几位权贵的注意力转移, 他道:“别在门口站着了, 微服出来被认出来多不好,上楼吧。”   适才会议结束, 原钦然就因为口红印被调笑了, 毕竟虽然他换了衣服但是广场上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连元首都无奈的指了指他, 训斥:“成何体统。”   只是口训而无惩罚,大家自然也知道他有多依仗原钦然。   毕竟这个煞星虽然玩世不恭而异常邪性, 但是对首脑的忠诚与办公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甚至于他完全可以说就是那位手里的一把刀,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就像明高祖手里的锦衣卫、明成祖的东厂,以及雍正倚重的粘杆处。   原钦然这混账简直无法无天,被训斥了以后还不以为然, 一转脸就把调笑过他的几位同僚叫到一起来“寻欢作乐”,即便是这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自然也不愿意得罪他, 只能无奈的纷纷应下。   康念是个意外。   原钦然自然喊不动他,但是这位大佬却主动应了下来。   如今站在这奢靡繁华的舞会中,再看看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康先生, 怎么看都融不到一起去。   康念压了压头顶的礼帽,遮住了一张面孔,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阮棠身上移开,“走吧。”   几个人这才上了楼。   这边的小动静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因为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舞会一角的争端所吸引。   “那个又漂亮又说的一口流利的外国话的才女是谁?”   “怎么看着像是顾团长的大女儿,顾明澜?不会吧,她外语说的这么厉害么。”   “她可是真漂亮……”有人忍不住赞叹。   是的,眼前的顾明澜着实美的耀眼。   如果说以往顾明澜和舒妧是美的各有千秋,如今阮棠的出现为这具身体注入了全新的灵魂,那种张扬大气是踏过岁月走过荆棘,经历过不同的人生和各种极品的调教焕发出的光彩。   那几个自视甚高的留学生,被她嘲讽打压的脸色铁青,又在女人所向披靡的气势下完全无力反抗。   舒妧站在阮棠的身后,目光微微闪烁,混合着警惕与探究,她本以为这个女人也是来落井下石的,但是她却主动站出来维护她,为什么?   顾明香才是最懵逼的那一个,内心完全被无数的疑问所填满。   她的草包嫡姐一向不学无术,什么时候外语这么厉害了?她不是一向讨厌舒妧抢走她的爱慕的少将吗,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为什么会变成维护她???   这是什么道理!   气氛僵持的时候,一位身着旗袍的貌美妇人走了下来,踩着绣花鞋几步走过来,娇软的嗓音蕴含着笑意,“这是怎么了,在上边就听见吵吵闹闹的。”   她走过来,立刻有人殷勤的上来搀扶,周围都是打招呼的声音:   “司令夫人。”   “没想到连夫人都惊动了。”   那妇人四下看了一圈立刻就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当即笑着解围道:“这是在开外语交流会吗,怎么也不叫我。”她的,目光转向阮棠,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随后主动示好:“这就是顾小姐吧,早就听说过顾小姐的才女之名,果然不同凡响。”   阮棠也在打量这妇人,面容姣好谈吐间带着一股精明之气,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这位司令夫人不简单。   她笑着微微颔首,与对方攀谈起来。   几个留学生见司令夫人对阮棠好感不浅,赶紧就坡下驴,很快便被同伴拉着离开了。   一场争端消弭的无影无踪。   司令夫人顺势提议:“我虽识字不多,却非常钦佩有学识的女先生,顾小姐突然不介意的话上楼坐坐,我也冒昧请您帮点忙。”   阮棠目光一闪,这司令夫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她却也不反感,还想看看对方有什么算计,当即一笑应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阮棠和司令夫人走在前面,百思不得其解的顾明香还在纠结嫡姐的转变,下意识的跟上去两步,一转脸就见舒妧也跟在后面,顿时皱起眉头脱口而出:“你还跟上来做什么?”   舒妧一愣,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小脸发白眼眶泛红,“我……我只是想感谢一下顾小姐,没有别的意思。”   她这般反应完全是一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顾明香顿时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一张脸都绿了,急忙就喊:“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至于吗!”   舒妧眼中泛着泪花,“您没说错,都是我的错。”   顾明香直接被噎死了。   舒妧又慢慢的垂下头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慢吞吞的跟上来就是不走,只是没人看到她脸上委屈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淡定。   她本来不想和顾家姐妹有牵扯的,谁叫顾明香先发作,那她当然不会由着旁人欺负。   对,她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前面的阮棠差点笑喷了,这俩活宝简直在演喜剧,不过……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后面的舒妧一眼,不动声色的问系统:【舒妧这个性格是不是不太对劲,你确定这个世界没崩坏?】   她印象中的舒妧,应当是明艳霸气的,现在看起来……有点像隐忍狠毒的心机x?   【系统:经检测,该世界并无问题。不过友情提示宿主,您直接扮演的舒妧只是由编剧提供的剧本中的角色,且当时您并不是在演舒妧,而是在演您自己,与真实的舒妧有误差是正常的。】   系统在委婉的说,舒妧本人就是这种人设,是你们后世美化了她。   不过阮棠倒是不觉得这样的舒妧有什么不好。   简单的接触过就是看出来,她有点小脾气,也有点阴暗,但总体来说属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惹我我就报复回去的类型。   况且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都是趋避利害的,她在自己能对付的人面前自然是嚣张跋扈的,面对自己对付不来的人,当然要暂时隐忍事后再图谋报复。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个人已经上楼去了宴客室。   司令夫人看起来对阮棠是极为赞赏,经过短暂的寒暄后便拿出了几封信交到阮棠手里,她说:“这是我一位朋友从国外给我送来的信件,但是由于里面的内容都是外语我实在看不懂,所以想麻烦顾小姐帮我翻译成国语,写下来。”   阮棠接过信件却未着急打开,而是意味深长的笑笑。   如果仅仅是帮忙翻译往来信件,她完全可以让她在这里直接念出来,而不是写在纸上,况且一位司令夫人身边哪里会连个翻译的人都没有。   她心知这女人是在试探,必然另有所图,但还是应了下来,“那我试试,过两天给夫人送过来。”   司令夫人热情的握住她的手,满脸真诚:“那真是谢谢茗澜帮忙了。”   阮棠笑笑,权作不知她的算计,只是一群人下楼的时候,她故意站定在楼下的一角,头部微扬看着上面,猫眼眨了眨,一个飞吻抛了过去。   随后便带着身后那俩小跟班潇洒的走人。   楼上,暗处的原钦然把玩着手里的枪,轻轻一笑:“这么敏锐,立刻就发现我了,这是在跟我示威呢,小辣椒。”   -   舒妧跟着顾家姐妹一起上了车。   顾明香狠狠的瞪着她,分外不爽,但是由于之前吃了亏,目前还很谨慎的没开口。   阮棠摆弄了一下长长的裙摆,不甚在意的问:“你住在哪,让司机送你回去。”   舒妧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她,突然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的外语很厉害。”   “是的,你的认知没有错。”阮棠很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赞美,勾唇一笑,“所以呢,你想学?喊一声老师让我听听。”   “老师。”舒妧毫不犹豫的喊了出来。   顾明香目瞪口呆,看看她,又看看嫡姐,“你你你……她她她……”已经震惊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还记得,就在今天上午你们还是相看两相厌的情敌吗,嫡姐你疯了吧,还有舒妧你为了学习这也太能伸能屈了吧!   舒女士这般心智,必成大器。   “乖学生。”   前·好为人师·糖校长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心情甚悦,当即大手一挥,“今天你跟我回去,老师现在就教你学外语。”   “好,听您的。”舒妧一改之前的抗拒警惕,表现的非常乖巧,内心却极其冷硬。她告诉自己,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变得强大起来,隐忍付出或是利用她人都是在所不惜。   在强大起来之前,尊严是最可笑的自我安慰。   她渴望变强,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无比的渴望。   阮棠将情敌、还是个小戏子给带回了家。   虽然这戏子在当代算得上是有身份受追捧的名角儿,但是在军阀眼里也就那么回事,总是带着或轻蔑或无视的,所以阮棠的做法顿时惊住了顾团长和顾夫人。   舒妧被安排在书房里。   顾夫人站在院子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疑惑的问:“你把她带家来做什么?”   阮棠满脸淡定:“无聊,找乐子。”   ?????   顾夫人:“女儿诶你疯了吧,小心那李少将又为了她害你!”   “一个少将而已,把他给厉害的。”阮棠嗤了一声,对这位据说万人迷却唯独痴情舒妧的男主,不屑一顾。   顾夫人一噎,想起她才搞上了原钦然,那少将的确不算什么了……   “那舞会上你和秦家的小姐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顾夫人又问:“我听说你还说洋文了,不会是和戏文里似的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吧,我记得你上学的事情……”   顾夫人脑洞相当大,连提前排练过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阮棠满脸淡定的敷衍她:“没有,我一直学的很好,只是在藏拙而已。”   顾夫人:???还能这样?   顾夫人风中凌乱的走了。   原身以前是在贵族学校毕业的,国语外语都要教,她翻出来以前的外语书抱到书房里,准备和舒妧一起复习。   是的,教舒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给自己找个解闷的当伴读,否则这祸水又懒又作,哪里有功夫管别人!   她的英文来源于几百年后的现代,但这里是民国,很多单词语法肯定会有误差,阮棠想从这方面走仕途,就必须要先提前做好准备。   好在这个民国背景下的外语,和现代出入不大,她一边教舒妧一边自己复习,倒也不是那么难熬。   舒妧一开始是对顾明澜这种草包大小姐很嗤之以鼻的,她在家道中落前也是书香门第,父亲是前清状元,母亲是大家闺秀,若不是后来出了事情,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   她虽是戏子,且心气极高。   她想,她只是利用顾明澜,因为她要学习更多,更努力的往上爬。   这种念头一开始很简单,但是当她看到那个手持外语书侃侃而谈的女孩时,却怔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顾明澜这般厉害。   阮棠将作业布置下来,敲了敲发呆的舒妧,“醒醒,写不完不许睡觉。”   舒妧立刻清醒过来低下头拿起笔就写,她抿了抿唇,眼中一片坚定,是渴求强大的野心、是不顾一切的坚决,再无任何杂念。   就在这时,阮棠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嘟囔了一句:“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   舒妧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漆黑的天空划过长长的闪电,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仿佛在耳边炸裂一般震动。   阮棠便听到舒妧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她回头一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这时候已经摔在地上,然后拼命的往书桌底下躲去。   舒妧将自己蜷缩起来,声音泛着哭腔,不停地小声喃喃着什么。   阮棠凑过来,只听到支离破碎的:“别……别离开我……”   “舒妧?”阮棠喊了一声。   舒妧突然抬起头来,她的脸色煞白,双眸空洞,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却又带着一股病态的哀怨,紧接着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女人便扑到了她的怀里。   她带着哭腔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父亲……!”   阮棠:?   妖孽强大如阮棠,这一刻都懵逼了。   试想一下,这种场面下,这种亲密的姿势,换一个人看到都会怀疑大美人和小美人要搞百合,连阮棠自己都觉得这气氛怪异的很,结果全部一句“父亲给打破了。   该说什么,说阮棠不亏是阮爷,嫖男人搞美人不说,这还真的喜当爹了!   她油然而生一种做了爸爸的责任感,拍了拍受惊过度的舒妧,竟然还带出几分慈爱的口吻:“妧妧不怕,咳……父亲在这里。”   给原着女主当爸爸什么的,也是刷新下限了。   舒妧突然仰起头,执拗的看着她,委屈更严重了,“不是妧妧,是婠婠。”   “什么?”阮棠没懂。   “婠婠是第三声啊,父亲怎么能将我当成姐姐呢?”她说,甚至不害怕雷声了,站起来拉着阮棠的手,宛若孩童般执拗的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名字。   妧妧,婠婠。   她指着第二个名字,对着阮棠撒娇卖痴:“父亲可不许再忘了婠婠,不然婠婠……”   阮棠低头,看着舒妧那张漂亮的面孔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个孩童般的婠婠天真又狠毒的说:“婠婠会嫉妒死姐姐的,如果姐姐死了,父亲就是婠婠一个人的呢。”   ……卧槽。   阮棠彻底服了。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该说乱世生变态吗,连传说中的女主都不能例外,竟然还生出第二人格来了。这样看来,第一人格舒妧是个心高气傲心机婊,第二人格婠婠就是个看似天真实则扭曲的小病娇啊!   而现在,她一个女人,前凸后翘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就成了女主第二人格的爸爸。   第一次当爹,阮棠异常酸爽。   她揉了揉婠婠的头,试探着问:“好婠婠,你多大了?”   “十六岁啊。”婠婠笑的灿烂,仿佛被关心是一件让她多么快活的事情,立刻叽叽喳喳的抱着阮棠说个不停。   这天真可爱的模样,仿佛之前说要杀了姐姐独占父亲的人,只是个假象。   系统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口吻:【我向主系统申请通过了,将这个世界的背景调出来看了一遍,宿主面前的婠婠并非BUG,而是真实历史的一环。】   【还有呢?】阮棠一边哄着闺女,一边冷静的问。   【系统:舒妧十六岁家道中落流落街头,一夕之间父亲死亡母亲瘫痪,打击过大让她生出了第二人格,就是婠婠,由于家里出事的那天是个暴雨天,她亲眼见到父亲死在雨里,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第二人格都会出现。   第二人格没有见过父亲,就对着桌子、柱子喊父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甚至产生自毁倾向,你是第一个活的父亲。】   第一个活的父亲啊……   阮棠很微妙。   不过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婠婠,她竟然感觉还不错?   虽然她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对自己满心孺慕,还是很能激发父爱的。   这话和系统说了,那边沉默了足足十分钟,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宿主,您是女人。】一个女人,被激发出父爱,它家宿主也是很硬核了。   【阮棠:没毛病,我一直觉得我应该出生在女尊的国家,话说如果有类似的世界,可以让我穿进去感受一下,我肯定能扮演好原身,不出篓子。】   【系统吐槽:您比女尊世界的原住民还像原住民。】   玩笑归玩笑,当然这个要求也被记录在案了。   外面的雨稀里哗啦下个不停,婠婠受惊严重抱着“父亲”不放,阮祸水难得升起一腔“父爱”,觉得有个崽子也不错,当然不是自己生的这点最爽,于是就在书房的榻上,“父女”俩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   顾明香推开门,就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脸色唰的就青了。   “舒妧!!!”顾明香怒气冲冲,一把将人拉下来,“你太过分了!!!”   “唔……什么过分?”舒妧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顾明香脱口而出:“你入住阮家也就算了,还抢我姐姐!!!”   阮棠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什么抢,这是我闺女,比你都亲。”   “嗯。”舒妧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都石化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斜倚榻上风情万种的女人,再看看自己,昨晚第二人格的记忆涌上来……   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她竟然喊了阮棠做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当四位大佬跳出来挣阮棠。   原钦然:她嫁给我,以后就可以横着走,看谁不爽直接派人暗杀。   康念:她嫁给我,就是首相夫人,可以明着杀。   未出场的大佬C:她嫁给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未出场的大佬D:她嫁给我,我可以提供资金让她干翻你们自己建个国家。   婠婠:嫁什么嫁,我是她闺女,我不同意。 第48章 动荡民国   原着男主李如风上将在忙完公务后, 一清早就赶来顾家接走了舒妧,只是她从回去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穿着睡衣蜷缩在席梦思床上发呆。   苍白的脸颊黑洞的眼眸, 看的李如风心如刀割,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安抚:“是我错了, 昨天没有守在你身边, 让几个耍心机的学生在公共场合欺辱了你。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她们怎么给你难堪,我都会十倍还回去。”   舒妧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面对他的关心, 本能的露出楚楚可怜的一面:“这会不会太给你惹来麻烦?”   “不会的。”李上将没有察觉她的敷衍, 又体贴的安抚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想学洋文,我可以给你找外语老师,好不好。”   “好。”舒妧朝他笑笑, “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   对于李如风要处理几个嘴贱的小妮子,她的内心的一片无动于衷, 甚至习以为常,她的心肝都已经黑掉了,早已不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想要活成人上人,就得比别人更狠更毒。   几个女人敢欺辱她,自然要付出代价。   这么想着就听李如风冷声说道:“那个顾明澜,把你强行带到顾家是不是折磨你了, 上次原钦然没下死手真是便宜她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保证她这次必死无疑。”   他一看到舒妧从顾家出来时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顿觉心痛不已,甚至无比憎恨自己还是不够狠,以至于留下后患,伤害到了心爱的女人。   岂料,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话语刚刚一说出来,舒妧竟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开,几乎失控的尖叫:“不许你伤害她!”   李上将愣了,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连忙上前就要扶她,着急的问:“怎么了妧妧,你别急……慢慢说……”李如风简直懵逼,完全不理解舒妧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甚至是在听到他的话后近乎仇恨的对待他?   疯了吧,那个顾明澜是害她的人,而且是她的情敌啊!   舒妧喊完才惊觉自己失态,但那一瞬间完全是第二人格被刺激到一瞬间爆发出来,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勉强笑了笑,努力将那个婠婠压制下去,才拉住李如风的说柔柔的说:   “不是这样的如风,顾小姐在舞会上为我解围,又带我回家教我洋文,我还认她做了老师。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以前都是我们对她有成见,现在你可千万不能伤害我的恩人,不然的话……”   她哽咽了一声,演技爆发:“不然你让我如何自处?”   李如风顿时被她哭的心如刀割,再也没空思考哪里不对,连连去哄:“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不了解真相胡乱下判定,既然她是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我肯定不会伤害她的,好不好?”   舒妧依靠在他的怀里,破涕为笑。   两个人之间温馨的气氛这才正常。   只是李如风看不到的是,埋在他怀中的舒妧的表情却是换了又换,仿佛经历着莫大的痛苦,一瞬间狰狞起来,那个不常出现的第二人格婠婠几乎压制住舒妧冲出来,双目满是仇恨与警惕的看着李如风的肩膀,仿佛被激怒的猎豹在对企图走进她的领域的仇人一般。   婠婠的唇无声的在动,似乎在说舒妧对话:舒妧,这只是一个教训,但是如果让我察觉你想伤害父亲,我会占据这具身体杀死你的情郎,再杀死你!   这个执拗而阴戾的女孩,在说完之后便再次沉睡,舒妧这才掌握了身体的所有权,她呼出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第二人格就是个疯子,虽然是她分裂出去的意识,但却恐怖的让她自己都觉得胆寒,因为她不懂人事只有对父亲的执念,现在……   昨天晚上的相依相偎,让她彻底把顾明澜给忍了下来。   对着一个同龄的女性喊父亲,何其荒唐!   舒妧闭了闭眼,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又气又恼又毫无办法,与此同时脑海深处又忍不住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她摸了摸胸口,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女人留下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像极了曾经无所不能的父亲。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怕是坏掉了。   -   “夫人,顾小姐刚刚来访,说要将翻译好的信件交给您。”   司令夫人刚一回来,就有管家将阮棠留下的稿件递上去,夫人接过去看了两眼,向外张望:“顾小姐走了?”   “是的,顾小姐说还有事要忙就不等了,欢迎您下次有事情再找她。”管家说。   “知道了。”   司令夫人甚至没将稿件打开,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她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被允许进入原钦然的办公室,一进去便听里面有人在说:“局座,成州那个为虎作伥的汉奸抓住了。”   原钦然坐在阴影处的一角,翘着二郎腿,声音漫不经心的说:“先把他的四肢打断免得跑了,舌头留着录口供。”   司令夫人顿时不寒而栗,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的,这位司令夫人是一位特情处的特务,不过是外编人员,留在司令身边也算是一处眼线,办事不多,笼络男人的本事有余,但是论心狠尚还不足。   那下属退了出去,原钦然这才转头头看了一眼有些瘫软的妇人,撇了撇嘴,似对她没出息的反应很不感冒,又问:“什么事?”   “顾家大小姐将翻译好的信件送过来了……”夫人颤颤巍巍的递过来。   原钦然接过去,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这才拆开信件看起来。   这几封信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倒也放心给阮棠翻译,他瞧了两眼翻译的内容,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短促的笑了一声,阴森的面孔顿时明亮起来。   “还行,继续请她翻译,让赵淼去拿一些深层次的信函,一点点润物细无声的让她接触下来。”他愉悦的哼了两声小调,慢悠悠的说:“这小姑娘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像是个正在挖掘的宝藏,回回都能给我惊喜。”   他说的轻松,旁边的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被原钦然看上,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   最近一段时间阮棠一直混迹在各种社交场合,与司令夫人来往亦是越发频繁,倒是舒妧经过那一次后可能是格外别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阮棠也无所谓,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不过这天一回家就吓了一跳。   深夜,厅堂内,顾明香坐在梨花椅上幽幽的看着她,阴阳怪气:“您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您在安家立户了,或者您其实已经出嫁了,是我记忆出了问题。”   阮棠笑的差点呛住,“小四儿,你这语气知道像谁吗,你姨娘每次迎接老头子的时候,都是这个怨妇口吻。”   “什么怨妇口吻,我是提醒你注意分寸!”顾明香炸毛。   “出去社交有什么注意分寸的。”阮棠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想跟着?也不是不行,正巧我得了一只猫儿,你帮我养养吧。”   她说着,朝外面抬了抬手,丫鬟抱着一只鸳鸯眼白猫走了进来,那猫儿也乖巧,就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谁要帮你养猫!   顾明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最后忿忿的接过白猫,笨手笨脚的抱起来。   阮棠耸肩:“好好养着它,明天带你一起出去。”她说完,便拿着信件朝书房走去。   她走后,顾明香的贴身丫鬟不解的凑上前,小声嘀咕着问:“小姐以前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大小姐吗,为什么要给她养猫?”   顾明香僵硬的抱着猫,抿了抿唇,突然说:“你觉不觉得,大姐变了。”   阮棠坐在书房里,抽出信封里的信件,展开看了两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信件中的内容,的确是尺度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好友间的互相寒暄,慢慢的开始涉及政务,而现在这封信完全就可以说得上是一封政事上的密函。   这不是司令夫人能接触到的,是她背后的人。   阮棠微微一笑,倒也不惧,提笔将翻译的国语写在白纸上。   既然有送上门的跳板,又怎么能不踩呢。   临宁的上流社交圈内如今要说起名媛,顾明澜算得上是佼佼者,不仅谈吐得体而且美貌无双,更是司令夫人的闺中密友,连带的跟在她身边抱着猫儿的妹妹都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内。   这一天,正巧阮棠将翻译好的稿件递过去,司令夫人却没有着急去看而是压在身边,身体微微前倾,故作神秘的附耳讲道:“我有一单大单子,就是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阮棠一听就知道,戏肉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反问:“什么样的大单子?”   “不仅有钱赚,而且会抬高身价。”她神秘的笑笑,说:“如果做得好,前途不可限量。”   “那我也要跟着您去长长见识。”阮棠眨眼。   她早有猜测,只是到达目的地后还是不由微微诧异,司令夫人口中的单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军部专车停在戒备森严的军统大院门前,阮棠与司令夫人一起下车,纱帽遮住了面容,经过层层排查才由专人领着走进内院。   一排排军队在内院巡逻,手持长枪周身煞气令人不可直视,司令夫人也不敢东张西望,只是压了压纱帽,低声问着领自己进来的军官:“局座想要的翻译我带过来了,他现在可有时间。”   军官一边向前走一边说:“正巧现在就要用,跟我过来吧。”   “现在?”   “嗯。那汉奸供出来了一个同伙,不过是个洋人,现在正在地牢里吓得屁滚尿流,说话颠三倒四,局座不耐烦的很。”   汉奸啊……   司令夫人握着稿件的手下意识的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小脸又白了三分,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倒是阮棠挑了挑眉,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这个时代和真实历史不同,从晚清时期历史便发生了转折,在内忧外患之下,摄政王虞向舟逼的晚清皇帝退了位,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被称为守旧派。   而与此同时,以柏晰为首的新锐派军阀却迅速揭竿起义,占据了国家的半壁江山,在临宁创建了共和国政府。   守旧派与新锐派的元首都算有脑子,暂时停止内战联手抗敌,打的外国侵略者节节败退。   不过现在要说的是原钦然。   作为新锐派元首柏晰手里的一把刀,原钦然的风格之狠毒不仅自己人胆寒,守旧派和侵略者更是对他闻风丧胆,不过这么烂的名声下,这个男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在大事上很有风骨。   他疯归疯,但是爱国,极其憎恨汉奸和侵略者。   今天说的那个洋人和汉奸,怕是不会好过。   接下来的画面,证明的阮棠的猜测。   顺着长长的楼梯走进地下,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似乎还混合着烧炭时噼里啪啦的火声,司令夫人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暗暗揣测,局座今天莫不是又在玩烙铁烫肉?   阮棠跟着走下来,好奇的抬眼去看,就见地牢内站着几个军官,一边铁柱上绑着一个男人,而原钦然正拿着手术刀在他身上比比划划,似乎在考虑什么。   阶下囚吓得浑身发抖,恐惧的大嚷着:“我交代、我全都交代别剐我——!”   另一边的洋人正在瑟瑟发抖,嘴里嘀咕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原钦然却不满的“啧”了一声,对旁边的副手吩咐:“把他的嘴堵上,老子剐的尽兴的再让他交代。”   司令夫人吓得一个哆嗦。   阮棠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探头张望,原钦然身上军装大大咧咧的敞开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英俊的皮囊有些阴森,细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术刀,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在那男人的胸口处轻飘飘的旋下来一片铜钱大小的肉片。   这何止是阴森,简直就是地狱而来的修罗!   她顿时“嘶”了一声。   司令夫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一瞬间双腿发软,直接就跪了下来,还好被阮棠捞住才没有出丑。   阶下囚被堵住嘴发出惨烈的闷哼,原钦然充耳不闻的还在剐,不止过了多久才停下来,男人的胸口处已经是一片森森骨架。   早就知道原钦然憎恶汉奸,但是见到他这般狠辣手段,还是令人触目惊心。   原钦然停下手,食指在沾满鲜血的手术刀上抹了一把,放在唇边吮了一口,男人的薄唇染上鲜血愈发妖异,他眯了眯眼似乎对鲜血的口感很满意,这才将刀丢给一旁的下属,“明天继续,你来行刑。”   那下属接过刀,转向木凳上苟延残喘的阶下囚,笑了一声说:“局座放心。”   男人转过头,目光精准的定位到阮棠身上,似笑非笑,玩味的道:“又见面了,顾小姐。”   阮棠落落大方的走过来,踩着阴暗潮湿的地面上,还有闲心提起裙摆做了个礼,笑道:“的确是又见面了局座,看到您,我便忍不住想起那日我们之间和谐的相处画面呢。”   司令夫人一惊,他们见过?   而且听起来,怎么听怎么暧昧。   原钦然神色微妙,被她一个直球打过来,似乎想起了这个女人当时的表现,顿时有一种被嫖了还说不出口的一言难尽感。   他哼了一声,略过这个话题,踹了踹瘫在地上的洋人,漫不经心的吩咐下属:“让他开口,给我们的翻译官小姐讲讲,他都在这片土地上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49章 动荡民国   司令夫人被带出去了。   副手拎起那吓到瘫软的洋人, 往汉奸脚边上一丢,他跌坐在地上一仰头就看见汉奸胸口一片白森森的骨架, 连脏器都清清楚楚, 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场面格外的可怖。   洋人顿时吓得大叫一声, 想要拼命挪开双手双脚却使不上力气, 嘴里语速飞快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阮棠接过副官递上来的纸笔,泰然自若的坐下来开始翻译并记录。   堵在汉奸嘴里的布条不知什么时候被拿了出来, 他听到洋人交代时将责任都推向自己,立刻嚎着嗓子就开始骂,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要朝他扑过去。   阮棠下意识的抬眼去看, 就见男人的胸口处有脏器卡在骨架上似乎要跃出来一般, 场面着实丧病,她的手微微一顿,当做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写。   洋人被他吓得直翻白眼, 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一副要厥过去的样子。   审讯被打断, 原钦然不耐烦的指了指桌上的刀,副手立刻心领神会,布条又塞回去他嘴里, 然后扒下那人的裤子,对着下身那活直接割了下去。   吧嗒   那是男人最重要的器官落地的声音。   嚎叫声和鲜血一起喷涌。   原钦然翘着二郎腿还有闲心喝茶润喉,慢悠悠的说:“这只是不配合的一点小小惩戒,元杰给他止血, 凌迟还没到最后一刀可不能让他提前死了。”   “是,局座。”副手罗元杰应下。   地牢内的空气混合着杀戮的鲜血和恐惧的气息,显得格外的压抑,洋人被吓破了胆,声音混合着哭腔嘟嘟囔囔一口气不带停的交代着,看起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原钦然坐在一侧,单手撑着下颌,兴味的观察着正在记录的阮棠,她握笔的手很稳,字体流畅清晰,不带一丝颤抖。   明明只是一个未经磨难的闺阁少女,竟然可以在这样的场面如此淡定,叫人如何不去好奇,不想探究?   如果她是顾明澜,这份心智从何磨练而来,亦或者是天生的?   如果她不是顾明澜又是谁,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吗,守旧派那边还是国外那群侵略者的人?   无论她是谁,原钦然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她很感兴趣。   诡秘的气氛下,女人突然放下笔抬起头来,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她看过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对着那语速飞快说的乱七八糟的洋人不满的道:“说慢点,你又不急着投胎。”   那洋人瞬间呆滞了。   她这句话是用外语说出来的,地牢内的士兵们茫然无反应,唯独原钦然呛住了。   阮棠看了他一眼,“原来局座会洋文。”   “略通一二,起码顾翻译官的话我是听懂了。”原钦然含笑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当然,既然我们翻译官开口了,那我自然也要如你所愿,让他活的久一点。”   结果这边录完口供,阮棠就听那变态慢悠悠的对着副手吩咐:“听见刚才翻译官的话没有,让洋人活的久一点,就把他留着让他亲眼看着铁柱上那个玩意儿被剐成骨架以后,再给他凌迟吧。”   阮棠呛住。   就怕这洋人还没等到自己被凌迟,就被吓死了吧,不死也得吓出心脏病来。   不愧是臭名昭着的原钦然,狠毒啊。   她检查了一遍文件,站起来递过去,道:“幸不辱使命,给局座检查,如无任务我便先回去了。”   原钦然轻飘飘的将文件搭在手里,也不看一眼,朝她笑道:“那我送送顾翻译官。”   他这一笑,仿佛整个阴森的地牢都亮起来了。   阮棠对这个两面派不好评价,点点头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处理公务之外的原钦然,表现的是倒是彬彬有礼,他扶着她踩上楼梯,又绅士的为她开门,两人走出地牢站在温暖的阳光下时仿佛出现了一种错觉,便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臆想,并不存在。   原钦然道:“顾翻译官今天的风采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阮棠眼眸微垂,浅笑:“担不起翻译官之称,只是对外语略有涉及,谢局座抬爱。”   “我说你担得起你当然就担得起。”原钦然侧头去看她,说:“军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边是明示了,或者叫明晃晃的招揽。   阮棠眼眸微闪,平心而论原钦然这个招揽的确相当有诱惑力,她现在不过是团长的女儿,担着名媛的虚衔,若做了军统的翻译官,无论身份地位都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甚至可以说地位远在原身的父亲顾团长之上。   而且,这完全可以当做她走上仕途的第一步。   不过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阮棠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神情却始终不动声色,她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说:“局座如此厚待,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原钦然的手插在兜里,语速不紧不慢:“所以呢。”   “所以我很惊啊。”阮棠理直气壮的说,转身看他,“万一在您手下做了什么让您不满意,那岂不是又要被枪口抵在手心上了,或者还要压制着咬我的眼睛?”   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挪揄:“那可不行,您瞧我姑娘家家的特别胆小,又对自己这副好皮囊格外珍惜,可得小心对待您的邀请。”   “连军统局长都敢随意调戏的人,顾小姐胆小?”原钦然嗤笑一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喜爱美色又不分年龄性别。”   阮棠转身,微微踮脚,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您说,我要是进了军统,再调戏局座算不算是职场x骚扰?”   原钦然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入职条件就是局长亲自扫榻相待,如何?”   男人在手指暧昧的在她的肩胛骨上轻柔的滑动,便仿佛过电一般,阮棠只觉得一股酥麻的颤栗传递到骨缝中,她在心里嘶了一声,还真是难得遇到这样擅长调情的对手。   她的脸颊泛着云霞般的薄红,灵动的猫眼一转,却是将男人推开,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顺便……”她想了想之前的对话,了然的笑笑,“还要恭喜局座,这下是名副其实的特情局了。”   她倒是敏锐。   原钦然挑眉,意味深长的道:“所以顾小姐要不要当这个名副其实的翻译官,我期待着。”   原钦然靠在墙角,军装斜挎懒散放荡不羁,看着女人无情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一声,“还真是……第一次这么被嫌弃呢,不过这小姑娘也着实有趣,不好对付。”   才更有挑战性。   -   阮棠出去的时候,司令夫人在外面等候多时,立刻就迎了上来,见她神色淡然立刻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忍不住纠结。   她拉着阮棠上车,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一句:“明澜,你不怕吗?”   那场面,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顾明澜在里面待了这么久竟然面不改色!   阮棠笑了笑,“还好。”   前面的司机问:“夫人,中午了,是去餐厅还是……?”   司令夫人:“不吃了!”   阮棠:“吃点素的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出声,随即互相看看,哑然失笑。   【系统:看起来你也不是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阮棠在心里骂了一声,才说:我一个生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好青年,目前也就经历了两个副本还都是现代的,这种重口味的画面怎么可能坦然的照单全收。我要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才该怀疑你的宿主是个潜在的变态。】   不,你比变态还变态,你是专门虐变态的。   【系统好奇:那什么你表现的那么从容?】   【阮棠冷笑:你觉得我会蠢到在原钦然面前示弱吗,再说了只是不太适应而已,又不至于又惊又喜吐得稀里哗啦,我是那么废柴的人吗。】   说到底,还是不肯被人小瞧,这也是死鸭子嘴硬了。   【系统安慰:没关系,以后经历的多了就慢慢习惯了。宿主所接触娱乐圈与校园世界为C级世界,本世界等级B,下一个世界A级,接下来还有……】   【S级,S+,SS,SS+,SSS,SSS+,反复加S是吗。】阮棠犀利吐槽。   【系统:最高世界为6S级。】   它不明说,阮棠也想到这个6S级是个什么世界了。   两个人显然都对人肉片有了心理阴影,午餐随便吃了一些水果沙拉,经过这一役司令夫人显然对阮棠愈发亲密起来,甚至主动提出要带她一起参加某位军事委员的订婚宴。   阮棠含笑应下。   司令夫人喝了一口红茶,兴致勃勃的提议:“既然这样不如一起去裁缝铺裁两件新衣服吧,到时候总要穿的隆重一些,更何况明澜你生的这般标致,如果穿上旗袍不知有多好看,我还真想看看呢。”   阮棠出席社交场合一般都是穿大裙摆的洋装,日常的时候如今天,便是衬衫长裙,显得优雅而知性,倒是很少见她穿旗袍。   司令夫人挑的是一家临宁非常有名的裁缝铺,两个人一走进去,立刻便有学徒过来相迎,十四五岁的男孩,说起话来却格外的讨喜:“夫人来的正巧,店里新上了两匹难得的缎子,正想着送到您府上去让你瞧瞧喜不喜欢,没成想您自己来了,快这边请。”   “好啊好啊。”司令夫人显然是购物狂,立刻眼前一亮。   站在柜台前欣赏绸缎的一对姐妹花,闻言也朝这边观望,其中一个女人朝掌柜的挥了挥手帕,问:“你们这有什么新绸缎,呈上来看看啊。”   这裁缝铺还算有点格调,阮棠四下看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先坐下来,不一会掌柜和裁缝便抱着两个长长的衣匣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众人好奇的探头。   衣匣打开,两匹彩锦映入眼帘,一匹似雨后初晴令人眼前一亮、一匹花团锦簇雍容富贵,立刻引得几个女人连连惊呼。   掌柜指着这两匹布料称赞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彩锦,不仅做工精细,而且都是用的金银线所织,耗时长久相当名贵,哪位夫人小姐要用这两匹布做套衣服?”   那对姐妹花连连赞叹,但是问了问价格后,立刻被这天价惊得迟疑起来。   司令夫人伸手摸了摸,顿时痴迷不已,与阮棠说:“这么好的料子做两套旗袍肯定特别合适,你一套我一套可好?”   她可不止是和阮棠投缘,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入了局座的眼,前途不可限量,她自然要下点本钱来结交,当然这里面也有对阮棠的喜爱。   阮棠笑了笑,倒不像她们表现的那么露骨,只说:“还行。”   还行?   这么好的布料就落了一个含蓄的还行?   那掌柜也是飘了,当即不满的道:“听这位小姐的意思,是见过更好的布料?”   阮棠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计较他的出言不逊,漫不经心的说:“这彩锦虽好却不是最好,若说好布料,当属云锦。云锦因色泽灿烂似天生云霞而得其名,用最优质的蚕丝来织,保证柔韧性和弹性,织好后再由名贵珍稀的金丝线和孔雀线来绣成图案,锦纹绚烂图案精美,方算云锦。”   她轻描淡写的说出一番话,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对于外行而言简直闻所未闻这样的精细。   掌柜的面红耳赤,狡辩道:“那云锦是早些年的皇室专供,普通小老百姓哪有资格用上一尺,您说的这么逼真,自己用过吗?”   “用过啊。”阮棠说。   再名贵的专供皇后凤袍的布料,她也不是没用过。   那匹用来做凤袍的彩织锦缎,清末皇室老裁缝的专业之手,做出来的戏服兜兜转转不是落到了曲绍年手里,又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说的认真,令人无法反驳,噎的那掌柜的哑口无言,最后还是司令夫人打圆场又定好用这两匹料子做旗袍,这事才过去的。   不过这件事后,那位夫人看她的眼神多多少少便有些惊异了。   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名媛,明明是所有人中应当最没有见识的,但是她不仅学识高深,更是谈吐不俗,甚至在绸缎上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倒是显得好像她们土包子似的。   这个女孩,不简单。   阮棠等人量好了尺寸便向外走,上车前她的目光看向四周突然闪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夫人问:“怎么了?”   “没什么。”阮棠笑了笑,并未点破,不过到家以后发生的事情证明了她的猜想。   “小姐,外面有位军爷将这个给您送来。”   管家将衣匣放在桌上,阮棠打开看了看,布料绚烂多彩栩栩如生,与之前看的彩锦完全云泥之别,果然是她在裁缝铺内说的云锦。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这云锦着实不凡,连管家都跟着惊叹。   她笑道:“告诉那位军爷,谢谢局座的好意,那我便收下了。”   上车之前她便敏锐的感觉不对劲,虽然没有抓住什么,但还是猜到原钦然可能在她身边布置了人。   这也自然,她参与了军统的审讯,为了避免泄露军机,或者说怀疑她身份有问题想抓小尾巴,无论哪种理由原钦然都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   司令夫人一直和她在一起,这云锦却来得如此之快,显然不是她透的口风,而是暗中的人。   -   这个时代女子的休闲娱乐着实不多,除了茶会舞会便是牌局这些,没过几日司令夫人便有约阮棠去戏楼听戏,倒也算个新奇的去处。   当然,这对夫人是新奇的,对阮棠可不算。   不过她对这个百花齐放京剧盛行的时代还是很好奇的,既然来了这里,有空自然也要去见识一番,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民国的梨园远远不如后世的建筑,不过却带着一股这个年代特有的韵味,两人上了楼,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   “今天是什么戏?”阮棠问了一句。   “今天折子戏,这一出是《穆桂英挂帅》里的捧印,可谓是经典段,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那小二说的头头是道。   旁边的票友好奇地问:“这扮演穆桂英的刀马旦,是哪位名角儿?”   小二卡壳了。   因为那刀马旦根本就不是名角。   等接下来穆桂英一出场,全了然,那拿不准调的唱腔和过于矫揉造作的动作,立刻一群人黑了脸,纷纷出言谴责:“这都唱的什么?”   “她出师了吗就敢登台,这梨园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身形倒是好看,听说是某位师长的新宠,这倒也难怪了,就是玷污了国粹,诶。”   旁边的司令夫人听不出好赖,看着全场唾弃,甚至有人直接起身走人,一脸的懵逼。   阮棠朝下面的戏台上看了看,摇头,评价:“这刀马旦的确不行,倒是前奏登台的那对小旦小生(穆桂英的一双人女),颇有灵动,有点意思。”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有懂行的人附和:“没错是这样,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还挺懂戏。”   阮棠笑,她不仅懂戏还会唱戏呢。   这闹哄哄的场面,不止二楼如此,一楼那边直面戏台反应更为激烈,甚至都有人骂骂咧咧的让她下台别丢人现眼了。   而与此同时,二楼的一处神秘的包厢里。   原钦然站在窗前往下看了两眼,一转头对着喝茶的男人调侃道:“这都把穆桂英唱成杨玉环了,也亏得咱们柏帅好涵养,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喊柏帅,是因为他是当年跟着柏晰一起打天下走过来的,那时候柏晰是帅将,这喊着喊着就习惯了,如今半个天下已定,却也懒得改了。   上座的男人放下茶杯,声音沉淡不怒自威:“这旦角儿唱的的确不成体统。”   旁边的康念冷淡的道:“查查这旦角儿的背景,移交监察院处理。”   今天也是意外有点空闲,首脑想出来逛逛,算是微服出巡,结果就碰到这么一档子事,这可真是上赶着送死。   这小刀马旦和她背后的那位重臣,这下好了,移交监察院还不查个底儿朝天,什么贪污受贿各项罪名,怕是一个都少不了。   台下的动静越发纷乱,原钦然看了看,满是玩味的给他们实况转播:“这旦角儿真唱不下去了,台下几个军痞子带头开始砸东西了,有意思。”   台下愈发的乱,桌椅砸了一地,梨园的人急忙出来安抚,台上的穆桂英唱不下去了,急慌慌的往后台跑,就在这时一道婉转清亮的唱嗓突然响起来,便如同清泉注进来,让这个场面为之一静。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士凌云——”   这嗓子一出,包厢里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原钦然说:“诶,这声音不是从台上传出来的,倒像是不远处……”   他一拉开门,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阮棠。 第50章 动荡民国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 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没有伴奏, 只有嘹亮的嗓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将刚才从台上穆桂英停下来的那段衔接上, 这段西皮流水可谓相当经典,由她唱出来铿锵有力穿透耳膜。   她唱:“敌血飞溅石榴裙”   杀气腾腾且英姿飒爽, 不仅词精妙而且唱的美妙, 画面感扑面而来。   她唱:“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这一句何其燃,连柏晰等三人都为之动容,因为实在太贴题了。   当年的北宋对西夏, 如今有我国面对侵略者,内忧外患, 仿佛历史重演,又像是为了今日量身定做的词。   原钦然靠在门口,看着她举手抬足间焕发出的魅力何其耀眼, 男人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你瞧,他就说阮棠是为挖掘的宝藏,每次往深处挖一挖, 就能看到一层的惊喜,仿佛层出不绝。这样的人才如果放在他的手底下,那当真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康念站在一角,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巧笑倩兮的美人,和一张一合的红唇。   柏晰叹了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最后说了一句:“是个好姑娘,唱的不错。”   能得一国首脑如此评价,这是何等的荣光。   后台本是乱糟糟的。   梨园老板不敢得罪那政客,只能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刀马旦上台,这下闹得天翻地覆,整个戏楼都差点被砸了,他是懊悔不已都没有办法,只能急忙推舒妧出去安抚群众。   结果这边还没出去,就听到那嘹亮婉转的唱嗓,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舒妧一愣,先是被那精湛的唱腔吸引的眼前一亮,随即便感觉到沉睡的第二人格又要争夺身体权的意思,婠婠格外的激动,不停地与她对话:“我听出来了,那是父亲的声音……是不是!是不是!”   舒妧叫苦不迭,这第二人格完全不讲道理,她能怎么办!   二楼   简简单单的一段唱完,阮棠在司令夫人和众票友惊异的目光中,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说:“只是看她没唱完,卡在精华部位,让我不太舒服而已,随口就补上了。”   众人暗道,您这一补,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这时没有了声音,台下又闹起来,夹杂着一群叫好的声音里,还有乱乱哄哄的嚷着:“再来一段!”   “没尽兴,上面那小姑娘,接着唱啊!”   这轻佻的称呼和叫喊,立刻就让一群票友皱起眉头来,这群人根本就不懂戏,分明就是来起哄的,半点不懂尊重人。   阮棠撑着下颌往下面看了一眼,红唇一勾,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让我出台,你也配?”   我去,这就嚣张了!   一群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小戏子脾气这么大。   几个兵痞子可不是好惹的,当即一拍桌子就嚷着:“看不起你兵哥哥是不是!”   “走,上去把人给我拉下来,今天不唱也得唱!”   司令夫人还沉浸在阮棠的无所不能中,闻言立刻就慌了手脚,她今天出门可是没带随从,谁能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呢!   包厢内   原钦然皱了皱眉,那英俊的面孔一瞬间就变得阴鸷,他对着副手罗元杰抬了抬下巴,语气嚣张甚至是暴戾:“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想在临宁动老子的人,直接给我崩了。”   首脑声音淡淡:“钦然,戾气收收。让元杰去解围,闹事的一律送回军队按军法处事。”   “行,听您的。”原钦然懒懒的应了一声,虽说不够恭敬,但却也算听话。   康念若有所思,突然问了一句:“这小姑娘也是军统的人,你手下的兵?”   “暂时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原钦然坦坦荡荡的答,说到最后时,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劲头。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某个女人天生就是祸水,而且还是专门克男人的,每一个自信满满的大佬最后都会被打脸。   后来想到这一幕时,原钦然才意识到康念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蕴藏着多深的心机。   外面   罗元杰一出来,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话,全场噤若寒蝉。   不是怕他,而是惧那个煞星。   再也没有人敢起哄喊什么再来一个,小戏子之称瞬间被击碎。   那小姑娘是谁?   她要么是原钦然的红颜知己,要么就是他手底下的食人花特务,很可能还两者都是,这种女人再美你敢沾惹吗?怕是最后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事情平息了,司令夫人看了看外面的一片狼藉,连忙叫上阮棠便走。   这时,伴随着踩在木梯上的脚步声,舒妧走了上来,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怎么回事?   司令夫人满脸古怪,暗道这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觉得顾明澜上门踢馆子,要和她较量一番吧。   舒妧凝视着阮棠。   阮棠回视,坦然的笑。   说起来,从那次事情过后,她们两个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舒妧突然开口:“你唱的很好。”   阮棠了然,“你请找我唱一段?”   司令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果然是来找她一较高低的,结果就听舒妧说:   “你作青衣,我作配。”   ????   众人:????什么玩意儿?   不是要撕吗?   说好的心高气傲呢,说好的一山难容二虎呢?   大家都很迷茫的看着两个人友好河蟹的互动。   阮棠提议:“《白素贞》怎么样。”   两个女人相携而去,只剩下全场懵逼。   柏晰和康念很早就走了。   原钦然刚要走,就听说阮棠要和舒妧合作一出戏,顿时来了精神,这男人想一出是一出,拉过椅子就坐了下来,兴致勃勃的等着看。   不多时,伴随着伴奏声响起,一身白娘子扮相的阮棠走上舞台,浓重的妆容突出了她五官的美丽,戏服加深仿佛是另一个时代的美人,她甩着水袖如此轻盈,唱嗓婉转中带着一股韧劲。   原钦然坐在一处,将众人的赞叹尽数收入耳中。   这出折子戏就三个角色,白娘子,小青,许仙。   有人在小声的议论:“我还是头一次看舒先生扮小青,站在这白娘子身边,竟然也异常的和谐。”   “岂止啊,我看这许仙是够惨的,这般白娘子杀气腾腾,那小青也是一副同仇敌忾,总觉得这对姐妹要上去把许仙大卸八块。”有人调侃。   幸亏这里还不流行百合,如果让现代人看到这场戏,大概会嚷着喊什么太rio了,小青对姐姐绝壁是真爱,百合给我锁死之类的尖叫声。   当然舒妧并不是百合,她只是在第二人格的印象下,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小青这个角色,将阮棠看成她珍视的姐姐(父亲)。   这一场戏结束后,大家皆是畅快淋漓。   舒妧也终于从那股入戏的劲头脱离出来,再看阮棠便又纠结起来。   这一纠结,就见那小生跑去纠缠阮棠了!   第二人格立刻冲动的跳出来,凶巴巴的将人轰走。   大家:???   “不是说顾小姐和她是情敌吗,怎么她一副圈地盘的样子,直接将人圈在里面不许别人招惹了?”有人嘀咕。   阮棠好笑的凑到她耳边,低声喊了一句:“婠婠?”   舒妧一僵,但为了掩饰,她还是顺着对方的猜测低低的“嗯”了一声,假装自己的第二人格。   阮棠对婠婠油然而生一腔慈父心。   她拍拍“女儿“的肩膀,说:“那父亲进去换衣服,你再外面守好哦。”   舒妧瞪大了眼睛,一时气结。   什么父亲,顾明澜你要不要脸,还真拿自己当……当……哼!   她这边还在碎碎念,完全不知道自己清高敏感心机表的人设都崩的不成样了,就在这时乱糟糟的后台却是突然一静,紧接着老板便朝门外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称呼道:“局座。”   舒妧眼皮一跳,定睛一看不由脸色微变,是原钦然。   她知道这个人,因为那梨园老板拿捏着她,逼她周旋在几位将军之间,却提都不提原钦然一句。   后来有人提过将她送给原钦然,老板的脸色顿时变了,那种畏惧是发自肺腑的,那时候她就意识到原钦然的恐怖程度,那是连野心勃勃的老板都不敢沾惹的煞星。   而现在,原钦然被簇拥着走进来,却径直朝她这边走来,舒妧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几乎喘不上来气,只能死死地咬着唇才勉强没有露怯。   原钦然站定,下巴微抬,指了指她身后的房间,轻慢的道:“顾明澜在里面?”   他是来找她的!   舒妧意识到这一点后,第二人格的警惕涌上来,竟将恐惧都压了下去,她往后一步抵住大门,冷冷的说:“她在换衣服。”   原钦然微微眯眼,对她的警惕不屑一顾,薄唇上下一动,吐出两个字:“滚开。”   旁边的梨园老板生怕激怒这位煞星,连忙上来拉舒妧,低声骂道:“让开让开,你哪来的狗蛋去挡局座的道!”   舒妧一把将他推开,不可置信的道:“顾明澜在里面换衣服,你没听到吗?你让他进去,是想害死顾明澜?”   那老板一噎,心道你敢拦原钦然,那就是害了整个梨园,蠢材!   原钦然哼笑,戏谑的道:“她是我的人,我进去找她,还需要你批准?”   他的人!   这暧昧的称呼,让舒妧的脸色白了又白,她岂会听不出来,原来他们是那种关系,如果这样的话她的确没资格阻拦,还显多余了。   但是舒妧有这个认知,婠婠却不会啊!   婠婠被这个称呼直接刺激的怒发冲冠,一下就压制住了第一人格,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劈头盖脸的对着不可一世的原钦然就骂:“妄想!你不配!”   原钦然嗤笑一声,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舒妧,就像在看一个不知死活在蹦哒的蚂蚱。   全场一片死寂。   众人瞪着眼睛看舒妧,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梨园老板都要厥过去了,他绝对他和他的梨园今天怕是都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妮子陪葬了!   婠婠心智不全,自然不会理解这些,她只是本能的叫骂,维护她最爱的、全天下最好的、无人能配得上的“父亲。”   她还欲再骂,却被男人的大手扼住的喉咙,他在无情的收紧,那是和阮棠调情的力度不同,这种收紧的程度是在一点点的收割舒妧的性命。   婠婠不停地挣扎,脸色涨红双眼翻白,她能吸收到了空气越来越少,濒死的状态愈发的严重……   就在这时   阮棠换好的衣服,一把拉开门,“啪”的拍开了原钦然的手,将婠婠抱在怀中。   婠婠得救了。   婠婠扑倒阮棠的怀里哇哇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哑着嗓子告状:“他要杀了我……呜哇……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好可怕……”   是呜哇还是爸爸,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喊清楚,但是这委屈却是直白的诉出来了。   阮棠心疼的不得了,一边摸着“女儿”的头发连连安抚,一边对着原钦然痛心疾首的谴责:“她还是个小姑娘,原钦然你下手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她再来晚一点,闺女就没了!   多好的一个闺女啊,又萌又会撒娇的小棉袄,最重要的是不用她生,也不用她养。   为此,阮棠对原钦然的凶残态度相当的不爽。   小姑娘……?   众人沉默,看看这三位当事人,心情无法形容的一言难尽。   分寸?   原钦然看看自己的手,分寸他当然是有的。   只不过他的分寸一向是抓住咽喉就直接掰断,这次要不是顾明澜维护,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早就咽气见阎王了。   这时候,婠婠还一边抱着阮棠哭,一边瞧瞧抛给原钦然得意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是给他看的,那幼稚又作死的样子,仿佛是在宫斗剧里获胜的宠妃。   而原钦然,就是那个被陷害又不知变通,最后被帝王冷酷的打入冷宫的倒霉答应。   原答应是也。 第51章 动荡民国   阮棠哄着婠婠进了屋。   原钦然施施然的跟着进去, 大门关上,隔绝了那边惊异的视线。   他往旁边好整以暇的一坐,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阮棠给舒妧擦脸、卸妆, 那温柔的模样仿佛自带柔光,舒妧更是乖巧的仰着头一动不动, 倒像是被驯服了一般。   婠婠特别乖巧, 任由她擦掉脸上的浓妆,时不时用手勾勾“父亲”的衣袖撒娇, 然后示威似的斜斜的瞟了一眼原钦然。   局座双腿交叠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抹饱含杀意的笑容, 锐利的眼眸在她身上扫过, 仿佛精准的仪器将人切割成一段一段, 实质化的恶意扑面而来,立刻让婠婠吓破了胆,仓惶的移开视线。   能够在他的杀意下全身而退的也不过一个阮棠而已, 舒妧算什么东西,自然不配让他退让。   阮棠拍了拍婠婠发抖的肩膀, 说:“局座,欺负小姑娘可没意思。”   “我对欺负一个心智不全的精神病也没兴趣。”原钦然挑眉一笑,说出的话却格外的狠毒:“看不顺眼, 直接碾死便好。”   “你也知道她精神有问题。”   阮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倒是对他的敏锐不意外,虽然婠婠已经尽量克制不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信息,但原钦然这种人, 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眼见暴露了,婠婠也不装了。   她拉了拉阮棠的衣袖,委屈的说:“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父亲不要让他给我当后娘好不好?”   神特么的后娘!   原钦然都要被这个性别认知颠倒的精神病给气笑了。   阮棠拍拍她的脑袋,说:“放心吧,我没有娶妻的打算。”   得,顾明澜还跟着她发疯!   原钦然看着这个翻脸无情的女人,微微磨牙,这种挫败的感觉还真是新鲜。   婠婠喜逐颜开扑倒她的怀里,只是没人注意到,她背对着众人时却是眼眸微闪,带着几分偏执的戾气,让精致的面孔都变得阴冷起来。   父亲是她一个人的,那个原钦然如果贼心不死还要纠缠,她就必须提前下手。   谁也不能和她分享父亲,包括妧妧。   原钦然公务繁忙,不多时便被副手叫走,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婠婠一直乖巧的坐在梳妆台前,垂着眼眸不闹,任由阮棠给她卸掉浓妆,又画上少女的日常淡妆,安静的不得了。   阮棠放下眉笔,随口说道:“行了,他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装下去了。”   舒妧抬头,有些惊异,随后是羞赧的别扭,她微微侧头低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婠婠说完不要后娘,应该就睡下了吧,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多了许多细微的小动作,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不协调的地方。”   舒妧惊异于阮棠的敏锐,她抿了抿唇,说:“那你都知道了。”   “想说就说。”阮棠捏了捏她的小脸。   同一张脸,舒妧是清高敏感,婠婠就是天真的病态,气质截然相反,倒也有意思。   舒妧沉默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但是我确定母亲并没有生第二个女儿,但是她却出现在了我的身体里,以妹妹自居。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的情感是互通的,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一个人。”   “……又或者,是我疯了,产生的幻觉。”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因为阮棠也见证了婠婠的存在。   阮棠坐下来,将茶水递给她,才问:“没去看过洋医生?”   舒妧抱住茶杯,似乎能够从中汲取温暖,她低声说:“我不知道我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还是癔症,如果去看医生……”   她欲言又止,显然是怕害死自己。   说完,又执拗的看向阮棠的眼睛。   如果她有一丝的躲闪,或者是厌恶排斥又或者是其他……   舒妧不知道她想要她的什么反应,只知道秘密暴露在人前,还由自己亲自说出来,油然而生一种被扒光了的羞耻和恐慌。   阮棠没有给她太多观察的时间,直接了当的便揭开谜底,她干脆的道:“你这叫人格分裂,属于病情的一种,应当是受到重大刺激后出现的病情。当你无法承受某种噩耗时,内心的极度痛苦让你想要逃避,就很容易分裂出第二人格,让她来替你承担这份痛苦。”   婠婠的执着点和她出现的时间一瞬间浮到脑海中。   舒妧微怔,喃喃:“是这样吗......”   “是这样,你没有被什么灵异神怪附体,只是自己分裂出的第二人格而已,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可以和她尝试着沟通,慢慢来,用不着恐慌。”   阮棠说着,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她满脸认真,说:“舒妧,如果你能和她沟通,渐渐相互理解,甚至是当你走出那段心理阴影时,是可以将第二人格吸收掉的。虽然那样,婠婠将不复存在,我挺喜欢婠婠的,但是你有知情权。”   舒妧喉咙一哽,似乎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安心的温暖,被人照料的感觉,没有被利用的恐慌,没有必须小心应对的疲惫,就好像......家人才会给予的那种关心和照顾。   她的眼眶微红,慢慢的别开脸颊掩饰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阮棠耸肩。   她现在是完全确定了,她在第一个世界扮演的舒妧根本就不是舒妧,而是她自己,她们两个人的性情完全不一样,不过她对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有几分喜欢的。   一方面是因为婠婠的可爱,另一方面是类似于……读者对自己追过的作品中的主角那种亲妈/爸眼神?   似乎有点像。   她站起来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过头提醒:“淮州有一家规模很大的西式医院,你想治疗的话,可以去试试。”   -   这年头的裁缝铺办事还是很麻利儿的,在司令夫人所说的某位委员的订婚宴来临之前,阮棠和夫人定好的两件旗袍都被送了过来。   司令夫人一身花团锦簇的旗袍勾勒出凹凸分明的身材,她的胸口过于丰盈以至于明显的过分,打破了旗袍含蓄的美感,穿出来给阮棠看时,还带着几分苦恼。   阮棠摸了摸下巴,朝那掌柜的招招手,要来了香云纱,裁下布料给她做了一个披肩,再搭在身上时正好遮住胸口,却又不显突兀,反倒是与这彩锦旗袍搭在一起格外的华贵。   司令夫人喜逐颜开,拉着阮棠说个不停,随后才想起来让她试试自己那套。   阮棠这件旗袍用的是雨后初晴的花纹,带着几分少女的活泼,却又不会失了庄重。   司令夫人算得上是一位标致美人,但是当阮棠从后屋走出来时,整个裁缝铺内都被她硬生生衬的黯淡无光,她仿佛是天生的太阳,夺目吸睛无人能及。   阮棠朝呆住的司令夫人一笑,说:“走吧。”   那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又羡又妒的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女人争艳的天性,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就说你穿旗袍肯定好看,但这也未免太好了,明澜啊明澜,你这样的美人放在以前便是入宫,配皇上也是配得上的。”   她暗暗感慨,好在这里没有皇帝了,而守旧派的皇帝将手伸不到这里来。   司令夫人说的订婚宴的主角,是军事委员程冲山,他也算的上是陪着首脑打天下的老人了,如今的朝廷重臣,前妻走的早,让他有机会随大流娶上一位美娇妻。   能够出席这位朝廷大员订婚宴的宾客,无不是党国高层、军阀政客、社会名流,别墅外面重兵把守,盘查着每一位宾客的请柬,不留一丝纰漏。   而宴会的主人程冲山,此时正与原钦然一同站在二楼的阳台处,两人端着酒杯时不时的交流两句,看起来相处还算融洽。   程冲山看了一眼时间,说:“看来沉公今天是没空出席我的订婚宴了。”   沉公,指的是首脑,如今这时代高级将领之间往往互称“x公”,而“沉”则是柏晰的字,是以这些重臣往往会用“沉公”来称呼首脑。   原钦然拿着望远镜四处打量,在宴会上仍旧不肯放松,充分体验了一位特务头子的专业性,他随口说道:“柏帅公务繁忙,哪天不是忙到深夜,别说你订婚这种小事,就算你结婚、丧偶他都不一定有时间出席。”   这话,真是又混账又晦气。   程冲山早就习惯了他的不是东西,也不较真,只就事论事的说:“虽说励精图治是好事,但是沉公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身体熬垮的。他又不愿娶妻生子,日后若真有点事情,连个继承人……”   “继承人个屁,共和制可不会世袭。”原钦然嗤了一声,“他要真出事了,下一任首脑肯定是康念。”   “那你呢。”程冲山问。   原钦然:“你还指望我效忠康念不成,柏帅不在,我就自立门户呗。”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说,没有柏晰管着,他原钦然就要造反了!   偏偏大家都知道,原钦然对首脑的忠诚,这个混世魔王也只对他一人忠诚。   程冲山还想说什么,就听原钦然低低的骂了一声:“晦气,说谁谁到。”   “康念到了?”   程冲山连忙起身向外去迎,康念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晃晃的下一任首脑,由不得他轻慢对待。s   康念一身蓝色军服,衬的身形挺拔,肩上象征着独一无二身份的徽章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一出现,四处纷纷避让行礼。   程冲山连忙来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宴会厅,又朝贵宾室而去。   “康公能来,真是我的荣幸。”   程冲山还在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寒暄语,康念微微抬手将其打断,冰冷的面孔没有半点活人气息,言简意赅的道:“恭喜委座,党国重臣订婚,我理应来贺。”   这话说的,明明是台面上的话,愣是带着一副拒人之天理之外的意思,仿佛在说我来是公务,跟你没有私交。   程冲山被噎的不行,干笑两声糊弄过去。   没办法,同为打江山的老臣,但是他能和混世魔王原钦然玩到一起去,就是和这位首相没话题。   他是草根出身,康念是贵族子弟,放在前清那可是皇室血统,虽然最后反了自己的国。   康念有见识有谋略,就是心气太高,从不和旁人结交,永远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还真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因为他是真的无欲无求!   身边不留金银珠宝,不收娇软美人,活的比谁都艰苦,仿佛是来人间历劫的。   程冲山在心里暗暗嘀咕,怪不得首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康仙儿。   康念怕是真的要成仙了!   而被评价为要成仙的男人,随着程冲山去了二楼,目光却不动声色的朝楼下舞会扫去,敏锐的眼眸在一瞬间便定格在阮棠身上。   是原钦然势在必得的那个女孩。   他的眼眸微暗,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手帕,那里还残留着从口红印上刮下来的一抹红色的痕迹。   “康公?”程冲山喊道。   康念回神,整了整一丝不苟的领口,淡淡的说道:“你去忙吧,不必招待我。”   -   阮棠一进入宴会大厅,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随着舞会开始,一位又一位男士蜂拥而来邀请她共舞,阮棠无视全场名媛嫉妒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将所有人拒之在外。   她坐在一角,似乎很享受这种在繁华中冷眼旁观的感觉。   司令夫人倒是抱怨过她不跳舞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阮棠实在对着在场的男士们吃不下嘴,倒不是这些人长得丑,其中不乏有面容出众之辈,但绝称不上极品。   与原钦然等人一比,便是云泥之别。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胃口都被养刁了,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吃掉原钦然,毕竟不能委屈着自个儿。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陷入灭掉,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伴随着众人的惊叫声阮棠也站了起来......   停电?一方大员的订婚宴上也能停电?!   阮棠甚至怀疑是不是什么阴谋,她扶着沙发向旁边走了两步,却撞到了一个男人的怀中,紧接着便被揽住了腰肢,整个人无力的撞在了墙上。   男人的大手抵在她的后脑勺上,避免了她磕到了命运,但是当他松开手时,阮棠却感觉盘好的头发都散了下来。   “谁?”她警惕的问,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原钦然?”   男人的呼吸凑到她的唇边,手指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唇瓣,低低一笑,“看来你和原钦然没少厮混在一起。”   不是原钦然。   不过,从声音、气息乃至手段来看,这个男人依旧是个不逊于原钦然的极品。   阮棠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男人的面孔,她顺着感觉勾住男人的脖颈,微微前倾呵气如兰,“对啊,所以大美人你投怀送抱,也是想试试吗?”   “我也想试试在这里就干进去,等灯亮了以后,你就是全场名副其实的小淫娃。”男人的话尤其粗俗,低低的落在她的耳边,在黑暗中带着一股异样的色情。   阮棠身边的炮友从克制隐忍型到纯情害羞型再到风流多情型比比皆是,但是这么生猛的直球还是头一次接到,一瞬间在这黑暗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的刺激。   她也不惧,一条腿勾在男人的腰往前一拉,似乎能够感受到男人紧绷有力的腰肢,挑衅的道:“说的这么厉害,我还真想看看你到底行不行呢。”   就在这时,舞会中央的吵闹声渐渐停了下来,有人在喊:“别担心,马上就来电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没时间了。   男人突然勾出她的下巴,整个人压了下来,细细的描绘在阮棠的唇形。   这不是吻,更像是在品尝美食。   一吻过后,他轻笑一声,评价道:“原来那天印在原钦然领口的唇,就是这种味道。”   阮棠微微眯眼,搞了半天是从那个时候就被惦记上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在背后窥视的大美人,又是何方神圣。   男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灯光亮起之前推开了她,仿佛一阵风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灯亮了起来。   阮棠踉跄了一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摸散落的头发,发现发带不见了。   她磨了磨牙,常年欺负各种大美人,今天还是头一次被人占了便宜却找不到主儿呢,这乱世果然多变态,走到哪里都碰不到正常人。   -   另一边   灯光亮起来之后,程冲山终于找到了康念,见他无恙才松了口气,连连为今天不佳的体验而致歉。   康念衣着整齐面容冷清,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与对方攀谈起来,似乎对停电的事情并无介意,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军装的口袋,感受着绸带的柔软,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转瞬即逝。   有人能够猜想的到,又敢于猜测,那位手握重权却无欲无求的康念首相,首脑口中的康仙儿,此时庄重严肃的军装口袋内,却放置着一抹粉红色的发带。   严肃的军装与这粉色发带,构成了一种异样的色彩,便如同康念这个异常矛盾的人。 第52章 动荡民国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当天晚上, 阮棠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她照旧喝过丫鬟递上来的温水, 解开旗袍的纽扣换上睡衣, 才对旁边的人点点头,“你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   阮棠坐在梳妆台前, 卸掉脸上的淡妆素面朝天, 乌黑的长发被她挽在一起,触碰到头发时她的手顿了顿, 突然目光一凝,转过身去。   陌生的礼盒, 凭空出现在她的床头柜上, 不知在这里安放了多久。   阮棠皱了皱眉, 将丫鬟喊来,指着礼盒问:“是你们放进来的吗?”   唯一有资格进入卧室的丫鬟摇摇头,也是满脸不解:“没有啊, 今天上午我来打扫房间时,分明还没有这个礼盒的。”   “知道了。”阮棠挑了挑眉挥退了下人, 似已有猜测,她拿起那个巴掌大小的礼盒,随意的打量了两眼, 拆开包装后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一条金色的发带,那发带造型精巧,两端镶嵌着金丝流苏,入手一派柔韧。   她颠了颠发带, 又朝礼盒看去,里面还安放着一枚小巧的点翠发簪,色泽亮眼绚烂夺目,显然极为珍贵。   礼盒内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却将他的意思清晰的透露过来。   阮棠“啧”了一声,“我那条发带果然是被他拿走的,这个变态。”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顾家,将礼盒放在她的卧室并安然离去,这深不可测的手段着实惊人,如果不是确定他不是原钦然,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特情局的人了。   不过,不是原钦然,便不可能是特情局的人,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无论身份地位亦或谋略其他,都不可能会在原钦然之下。   阮棠捏了捏发带若有所思,看得出来,这个变态这种做法必然是打算和她纠缠下去,正巧她也有此意。   阮祸水还没有吃过亏不还回去的时候呢,这个解谜的游戏,倒是有几分意思。   -   隔天,阮棠刚一起来,小白猫便跑过来碰瓷似的躺在她的脚底下,喵喵喵的要抱抱。   “淼淼怎么这么娇呢。”   阮棠弯下腰,将它抱起来,这白猫立刻嗲的用头蹭她的手,喉咙里的呼噜声不断。   它叫淼淼,取自“如鱼得水”的意思,阮棠给取得名字。   虽然一直都是顾明香在养,但这小猫崽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和阮棠亲,每次都要撒娇要抱抱要亲亲,对别人就是一副咸鱼瘫爱咋滴咋滴,不主动也不反抗的样子。   顾明香狠狠的瞪着一眼这只颜控猫,才将简贴递给阮棠,说:“宋岚的茶会,邀请你过去。”一般的茶会都是直接送到顾家的,不过宋岚和顾明香是同学,所以才会送到她的手上。   宋岚?   阮棠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个角色在改编的电影《佳人旧影》中也曾出现,一位暗恋男主的女二号,和顾明澜这个恶毒炮灰不同,宋岚是后期觉醒了女性的意识,也算有一个好结局。   不过目前,她还只是一个大学学生。   阮棠揉了揉嗲精淼淼,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行,那就去吧。”   宋岚还算讲究,特意包下了一处西餐厅的二楼做茶会,窗前一排沙发桌椅,阳光洒进来温暖宜人,桌上摆放着各类西式茶与甜品。   当今首脑虽然憎恶外国侵略者,却对吸入国外的先进技术非常赞同,无论是生活还是其他方面,临宁作为新锐派的京都,那都是首屈一指的潮流顶端。   阮棠挑了个位置坐下来,喝了一口红茶,却未尝半口糕点,而是碾碎了喂给怀里的淼淼,这白猫也着实亲人,小口小口的吃完后,便将毛绒绒的小脑袋贴在她的手心里蹭来蹭去。   “别蹭了,脏。”阮棠嗔了它一句,将手心的糕点残渣擦干净,这才继续抚摸它。   她在逗猫儿,却不知这副嬉笑怒嗔的芙蓉面,吸引了全场多少男男女女的目光,仿佛胶水黏在上面一般,真是移都移不开视线。   顾明香坐在她对面,一阵拈酸,也不知是在酸淼淼还是酸嫡姐。   阮棠好笑的看了小姑娘一眼,说:“你不是想跟我出来长长见识吗,去跳舞啊,和你看中的人交际交际。”   顾明香显然嘴里说着是为了利用嫡姐,但是这鞍前马后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离不开的架势,却又不肯露怯,立刻站起身来便走了。   这边顾明香刚走轰走,阮棠对面的座位上便又多了一个人,她抬眼一看,竟是茶会的主办人宋岚。   宋岚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洋装,显得格外娇俏,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此时却有些失魂落魄,她坐在阮棠的对面,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突然说了一句:“你不生气吗?”   “什么生气?”阮棠莫名其名的看着她。   宋岚扬起下巴指了指远处正在跳舞的人群,阮棠看过去,便见舒妧与李如风正搭在一起跳的翩翩起舞,一个旗袍佳人,一个军装少将,立刻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宋岚低声说:“你明明……也是喜欢他的,就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她在一起吗?”   阮棠看了一眼宋岚,这小姑娘显然还没想通呢,不过也正常,她暗恋李如风许久,家里又早有意思将她许配给对方,哪知道中途杀出来一个舒妧,直接打乱了节奏。   她慢悠悠的说:“你啊,如果喜欢他,就主动去争取,争取不来要么努力提升自己的魅力,要么放弃。”   宋岚怔怔的看着她,说:“那你呢?”   你那么喜欢他,又那么光芒四射,为什么放弃了?   阮棠嗤了一声,理所当然的道:“我又看不上他。”   好哒的口气!   宋岚惊异的看着她,想说什么,但是偏偏阮棠的态度又太自然,令她一时竟无从反驳。”   她哪里知道,这祸水完全就是把这片土地上身份最高的几个男人给搞了,一个少将而已,充其量就是军长,还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不仅如此,别看现在是舒妧高攀李如风,如果婠婠不消失的话,未来……呵呵   当一位真公主也说不定   虽然这种和首脑抢媳妇争宠的公主,挺不受大佬们待见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队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闯了进来,顿时引起惊叫声无数。   “出什么事了!”   “天啊,那不是……那是军情局的兵!”   “这、这这是犯什么事了,怎么会招惹到军统的人来呢,茶会里面有汉奸不成?”   军情局三个字一出来,全场闻之色变,甚至有胆小的名媛已经瘫软在地,瑟瑟发抖,如见阎罗。   李如风连忙将舒妧护在怀中,脸色异常的沉重。   唯独舒妧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目光却转向阮棠,一派担忧。   士兵们排成两列,为首的军官走了出来,正是原钦然的副手罗元杰,他四下看了一眼,在惶惶不安的众人中,找到了唯一一位正在淡定喝茶的女士。   这位军官径直朝阮棠走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宋岚脸色发白双腿泛软,下意识的躲避两步,才发现这人不是朝她来的,而是……顾明澜?   顾明澜惹上了军情局?!   众人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视线围绕着她。   唯独舒妧和顾明香,不顾一切的朝这边跑来。   就在这时,却见那军官抬手行了个礼,恭敬的一弯腰,说:“顾小姐,局座请您过去一趟。”   ……这   众人一时失语。   若是惹上那群煞星,一般都是被直接像死狗一样拖走,事后死无全尸的被扔在乱葬岗的,所有大家才会被军情局如此畏惧,但是有谁看到这群煞星彬彬有礼的一面?   还是对一个女人!   这可不是在抓汉奸,分明就是在请贵客!   阮棠放下茶杯,抱着淼淼看了他一眼,问:“原钦然有事?”   原钦然!   这个直呼姓名的称呼一出来,立刻引起“嘶”声一片,偏偏罗元杰态度依旧良好,答:“是的,有一些涉及洋文翻译的公务,需要顾小姐帮忙。”   宋岚扶着一旁的窗户,神情还有点恍惚,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顾明澜在提起李如风时态度如此淡漠,甚至是有点瞧不上的睥睨,她……   的确有这个资格。   对于罗元杰的说法,阮棠不置可否。   什么请她帮忙,弄的什么兴师动众,原钦然这狗东西分明就是要故意昭告天下,她是他看上的人,这是要把她绑上他的战车呢!   顾明香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扣住阮棠的手,警惕的看着那军官,结结巴巴的说:“我姐不会什么洋文,你们找错人了!”   豁,这小姑娘胆子大的很,敢这么和他说话?   罗元杰都诧异了。   阮棠拍了拍被她抓痛的手,顾明香却凑到她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顾明澜你疯了吧,军统你还想招惹不成,要不要命了!”   舒妧也凑了上来,拉住阮棠另一边的手,也是低声提醒:“别去,原钦然杀人不眨眼,你稍有不慎就会出事的!”   您瞧瞧,原钦然原答应这仇恨值拉的,左边这小姑子防着你,右边那继女也拿你当刽子手,两边同仇敌忾,就是不让阮棠和你接近!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止如此,连阮棠怀里的淼淼,都对着罗元杰呲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态度。   罗元杰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啊,你们知不知道局座有多喜欢这小姑娘,还害她?想什么呢!起码目前她是死不了的!对不对!   好吧,罗副手也不敢保证以后,毕竟局座那脾气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   阮棠只是挨个拍拍这三只炸毛的猫,安抚道:“没事,他不会害我的,我忙完就回来,你们继续玩吧,听话。”   眼见她心意已决,顾明香一跺脚,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不放心,你要去的话我跟着!”   舒妧:“我也去!”   “去什么去。”阮棠没好气的说舒妧,“你上次还惹了他,保住一条小命不容易,这次去了又犯病怎么办,老实点。”   她说的犯病,隐晦的指的是怕婠婠情绪激动跳出来。   舒妧抿了抿唇,想起上次给阮棠拖后腿,也沉默了,紧接着便被李如风给拉开了。   待阮棠带着拖油瓶妹妹和淼淼一起离开茶会后,李如风才对爱人说:“别怕,原钦然竟然是让副手来接的她,说明对她非常看重,不会有事的。”   ......只是,原钦然对顾明澜?   怎么会?   他是既讶然又觉得怪不得,怪不得上次顾明澜能全身而退。   -   阮棠被请进了军统局局长的书房。   原钦然正坐在里面,翘着二郎腿翻着报告,那唰唰唰翻个不停的样子一看就没好好干活。   阮棠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敲了敲桌子,问:“什么东西需要我翻译?”   原钦然放下报告,扭头看她一眼,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带着几分别样的色彩,他问:“日耳曼语会翻译吗?”   “我倒是知道日耳曼人长得挺好看的,碧瞳深目五官立体,皮肤白皙身形高挑。”阮棠随口说了一句,在原钦然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继续往下说:“你不知道我会不会日耳曼语,怎么就把我叫来了?”   “直觉你会。”   “我要是不会呢?”   “那我就当逗闷子了,也不亏。”原钦然耸肩。   阮棠突然身体前倾,一把拉住男人的衣领,往自己身边一带,原钦然顺着她的力度凑过来,那祸水一只手拨撩着他的脸颊,红唇凑过去咬了咬他的耳朵,声音不轻不重,分外撩人:“我要是会,局座给我什么奖励?”   原钦然抓住她的手,从她的手心一路轻吻到女人的肩膀,又埋首在她的脖颈处吮了一口,低低一笑,说:“那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你,从这里开始好不好。”   他顺着,薄唇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压过去。   另一边   顾明香被安置在堂厅内,由于这里是局座的住处,守在外面的兵倒是不多,一开始罗元杰还在这逗了逗小姑娘,后来又是便先走了。   她抱着淼淼,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人一猫都开始渐渐焦躁起来。   “你说顾明澜别惹恼了那个人,被一枪崩了吧……”她心里嘀咕,越想越慌。   淼淼的身体格外柔软,一个没抱住就跳到了地面上,紧接着灵活的便朝里面跑去,顾明香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音喊:“淼淼回来,别慌!没枪声,她肯定还没出事呢!”   就在这时罗元杰回来了,她连忙驻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罗元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做什么。”顾明香转身,不去看他。   罗元杰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你抱来的那只猫呢?”   猫?   猫在阮棠和原钦然调情调到意乱情迷的时候,嘎吱嘎吱的挠门呢!   亲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骤然顿时,那股旖旎的暧昧气氛,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一向心狠手辣无人敢惹的原局长立刻黑了脸,站起身来,敞着军装领口,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哪有半点局长的样子,就这么气势汹汹的打开门,没看见人。   低头一看,小白猫正顺着他的脚下屁颠屁颠的往里跑。   局座弯腰,拎起白猫的后脖颈晃了晃,怒极反笑:“行啊,这么一个小玩意也敢送上门来。”   “嗷嗷嗷嗷呜嗷呜”   淼淼拼命挣扎,朝阮棠伸爪爪求救命,委屈的样子大概和争宠的婠婠有一拼。   原局座立刻更怒了!   然后最气人的还是,阮棠一把上前将猫从他手里夺过来,那女人不仅没有领会他的心情,还伸手在他胸口点了一下,嗔道:“怎么和谁都吃醋,你是醋精转世吗?”   哎呦你说这气人的!   是他爱吃醋爱计较吗,难道不是你阮棠这祸水的威力太大,从男人女人到猫,都来和他竞争吗!   原钦然一把夺过小猫崽子往旁边一扔,将阮棠扣在怀里,狠狠的咬了咬她薄凉的红唇,两个人气息交融,他沉沉的道:“我不和畜生计较,只和你计较。”   阮棠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说:“不行,今天没兴致了,改日吧。”   局座黑了脸。   那祸水还笑的肆无忌惮,故意惹他,“局座恼了?嗯……要不然您来一手强迫的?我一个弱女子就算不情愿,肯定也不是您的对手,是不是?”   她笑,半点不惧。   因为原钦然不是那种人。   原钦然虽然浪荡了一些,却从不会强迫女人,那种行为简直就是在羞辱他的人格。   男人冷哼了一声,松开对她的钳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女人,凉薄的道:“顾小姐,欲擒故纵这种手段也是要分男人的。我原钦然身边不缺女人,想爬上这张床的有的是,你想耍这种小花招,无所谓。”   这时,后面的罗元杰等人也赶了过来,一过来就看到地上喵喵叫的白猫,和房间内僵持的两个人,他低声换了一句:“局座,我马上将猫抱走。”   “送顾小姐回去。”   原钦然冷淡的说,那俊逸的面孔再无分毫情谊,显得愈发的不近人情,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衬衫军装,率先走了出去。   只是局座啊,有的时候太傲娇也不是好事。   不久的将来,原钦然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这里强行要了她,因为那个时候,他亲眼看到这女人一副事后的媚态,从他最讨厌的首相房间里走出来。   简直肝肠寸断。   而现在,阮棠几人被送到家后,顾明香简直是松了口气,一直在念叨:“断了就好断了就好,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和他在一起就是与虎谋皮啊!”   阮棠瞥了她一眼,说:“你在担心我?”   顾明香瞬间炸毛:“怎么可能!”   那就没法理解的,顾小姑娘,按照正常逻辑,如果你嫡姐攀上了军统局座,那对你们整个顾家而言,不压于平地飞升啊,是不是?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除非你担心她出事呗。   就在这时下人跑了进来,说:“大小姐,舒小姐来访。”   舒妧?   “请她进来。”   舒妧一进来先上下打量了一圈阮棠,虽然明知道她和那煞星关系暧昧,但总归还是提心吊胆,如今才算松了口气,待顾明香走后,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提出请求:   “顾……老师,你之前说的淮州那一家西医院,我准备去一趟,明面上的理由是见一见淮州的戏班子,与那边的名角儿方先生相互交流切磋一下,所以……”   “我的意思是,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名角儿?   阮棠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了,她也听说过方先生之名,一位着名的反串艺人,据说他扮演的旦角儿妩媚动人,颠倒众生。   那颜控立刻就来了兴趣:“去!” 第53章 动荡民国   军情局   罗元杰完成任务返回来, 急匆匆的走进军统大院,随手抓住一个士兵, 问:“局座呢?”   士兵朝远处指了指, 声音压低、再低,简直低不可闻的说出三个字:“训练场。”   罗元杰一听他这声音, 顿时眼皮狂跳不止, “局座心情……不好?”   士兵沉重的点点头。   往往局座心情不好,大家的命就跟着不好了。   果然。   罗元杰小心翼翼的走到训练场, 地上一片哀嚎不止的士兵们,一看就是经过凶残的操练被打的, 伤筋动骨的不说, 断手断脚不在少数, 好在现在他们有专门的医生照料,不至于落下残疾。   “身体素质不行,缺乏训练, 这种程度在战场上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打探情报。”原钦然在切磋训练中拗断最后一个士兵的手腕, 冷酷的往旁边一丢,嗤了一声。   冰冷的军靴踩在地面上,慢条斯理的迈过地上的人群, 男人修长的手指抽出腰间的手枪,对准远处的枪靶,慢慢移动。他并不着急开枪,冰冷的面孔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仿佛是在狩猎的猛兽,看着无力挣扎的猎物,扣下扳机——   “嘭!”   十环。   他将枪丢在旁边的推盘上,扯了扯风纪扣,看都不看后面一眼,淡淡的道:“有事就说。”   罗元杰:“人已经安全送到了。”   “哪这么多屁话。”   原钦然嗤笑一声,看起来像是不屑一顾,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以后再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滚到下边和他们一起出任务。”   罗元杰心道,还不是看您受她影响,再说您若真的不愿听,早就一枪打过来了,哪里会这么不轻不重的训斥一句,说到底还是戳到痒处了。   当然这话腹诽还行,说出来怕是真的要送命。   他一边跟在局座的后面,一边换话题:“淮州那边的狗贼们见占不到好处,已经萌生退意了,据说正在商议和谈的可行性。”   淮州是国内的灰色地带,不属于守旧派也不属于新锐派,自然也没有割让土地给国外。   最初,那里是被R国所占领,后来几经交战,渐渐地几方势力都入驻其中,再加上淮州本土的黑帮势力崛起,使得那片土地越发的先进,也同样的不受管束。   罗元杰指的狗贼,是入驻在淮州的其中一方势力R国的军队。   原钦然嘲弄的弯了弯唇,比起刚才的假斥,现在的他才是冷的令人胆寒,他说:“洽谈书已经递过来了,今天早晨就放在柏帅的桌上。”   “那和谈的人选?”   “康念。”   原钦然:“算不上和谈,只是和谈前的小幅度试探,不过让康念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或者说,以原钦然敏感多疑的性子,无论这个外交使臣是谁,他都不放心。   罗元杰提议:“那我亲自去一趟淮州打探情报?”   “不,我去。”原钦然摆摆手,说:“这里面有康念,你应付不了他,事关重大,我亲自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决定让他很快便又见到了阮棠,而且还是在极其不友好的情况下。   -   淮州距离临宁不算太远,但这个时代的火车着实不是很美妙,抵达当天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找了一家西式酒店住了下来。   阮棠这边换好睡衣正欲休息,便被敲响了房间,是婠婠。   不知舒妧情绪有多激动,才把婠婠给激了出来,小姑娘站在门口抱着枕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一副要抱抱的可爱模样。   阮棠将人喊进来,她便很自来熟的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软软的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我是第一次离开临宁,你呢,你出来这么远不会害怕吗?”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而言,的确有些危险,尤其是两个女人出行,好在阮棠来之前便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又问顾团长要了两个士兵作为保镖,一路上相安无事。   她上了床坐在另一边,摸摸婠婠的问,柔声反问:“那婠婠不害怕吗?”   “不啊,有父亲在,婠婠不会出事的。”婠婠扑到她的怀里,又说:“有婠婠在,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就仿佛两个人相依为命,只能互相依靠汲取温暖那般。   阮棠的心被小棉袄温暖的一塌糊涂,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叹了口气又问:“我和舒妧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吧,这样也不担心吗?”   婠婠笑嘻嘻的跟她说:“不会呀,我知道她想消灭我独占这具身体,不过没关系,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她想动手的话,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带着孩童的儿戏,偏偏她有这个行动力,又仿佛是天真的残忍。   阮棠彻底服气了。   这小姑娘看着软软糯糯,总让她忘了她偏执的一面,要真论起杀伤力,心智成熟的舒妧恐怕还真不是这小病娇的对手。   果然,第二天舒妧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后就出了乱子,医生激出了第二人格,才被婠婠将医院搞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最后治病的事情不了了之,还是阮棠将她给救了出来。   婠婠浪够了,便扑到阮棠的怀里嘟囔了一句:“婠婠累,睡了。”   再睁开眼睛,便是不知今夕何时恍恍惚惚的舒妧。   阮棠对她无比同情,但谁叫这个第二人格是她自己呢,自己造的孽可不就就得自己含泪认下,她也只好为了转移舒妧的注意力提议道:“去淮州的梨园看看?”   “……好。”舒妧应下。   两人上了面包车,来到了目的地,论起繁华,这里与临宁几乎不相上下。   她们找了地方坐下,要了两盏茶,就那戏台上正在唱的竟然是一出改编的《双蝴蝶》,这阮棠舒妧二人顿时惊奇不已。   《双蝴蝶》指的是《梁祝》,不过这一出曲目在越剧中比较流行,京剧中鲜少出现,那小二说,这一出改变自梁祝的双蝴蝶,添加了黄梅戏的成分,却又不失京剧特色,便是他们这里的名角儿方先生的得意之作。   而方老师方却,在这出《双蝴蝶》中便是反串了祝英台。   只见戏台之上,梁祝二人同窗念书,这梁山伯突然动作一顿,盯着祝英台看个不停,被问及缘由,唱词中唱到:“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这时候,就看出来方却的厉害之处。   明明他本人是位男士,又作小生打扮,听梁山伯如此质问,那双眼却立刻露出一片惊慌,双手微抬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小女儿模样十足,口中婉转的嗓音唱着推词: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这番做派,立刻便将女儿家的惊慌与伪装做的淋漓尽致,让人看了既有说服力,又不至于用力过猛,完全就是恰到好处的表演。   只见那梁山伯果被煞到,未怀疑她的性别疑云反怕自己有断袖之癖,连连摆手,“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这一场戏结束后,舒妧低声与阮棠说:“这出戏有意思,回去以后你也可以试试唱祝英台。”   “那你呢?”   “我反串扮梁山伯,和你同台。”舒妧说。   因为婠婠存在的秘密,两个人的关系也愈发亲密起来,有的时候连舒妧自己都分不清,她对阮棠是依赖是发自内心,还是受婠婠影响。   但总归,不是坏事。   舒妧这次来淮州,是提前和这边的梨园联系好的,班主得知她们的到来,立刻将人请了回去,中午时分,这临淮两地最为出名的角儿们也算正是打了个照面。   方却换下戏服,一身旧时长袍打扮,短发利索,整个人散发着书卷气,偏那过分女气的面孔给他平添了几分妩媚,他一走进来,声音清朗落落大方:“两位先生从临宁远道而来,未能远迎实在是方却不对,既来了淮州,可一定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班主连忙给双方做了个介绍,又是一通寒暄,由于双方皆爱京剧如痴,所以一开始聊得还算投机,方却甚至主动拿起扇子唱了一段贵妃醉酒。   他一手拿扇一手捏兰花指,动作柔媚入骨比起女人犹胜三分,那咿呀咿呀的唱腔分外动人,惹得阮棠不自觉的跟着哼起来。   方却一双凤眼目光流转,不动声色的落在阮棠的身上,待唱完后便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他笑着道:“我一听就知道,顾小姐是位行家。”   “行家算不上,”阮棠摆摆手,说:“也就是学过一些。”   方却的双眼亮晶晶,将折扇递到她身边,笑吟吟的提议:“不如来一段?”   阮棠接过扇子,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立刻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勾人痒意,那小戏子却故作无辜的朝她眨眨眼,撩的暧昧又悄然无声。   班主没发现异样,倒是对后妈格外抗拒的舒家姐妹,迅速且敏锐的捕捉到了异样的异常,舒妧从阮棠手里接过扇子,隔开方却与她的距离,皮笑肉不笑的道:“方先生想开,不如我来唱一段吧。”   舒妧防他,简直像是在防贼。   方却遗憾的后退两步,笑道:“那我可以好好的领教一下舒派的《贵妃醉酒》。”   “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舒妧淡淡的答。   不知怎么的,班主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欲望弥漫的气味。   与方却不同,舒妧的《贵妃醉酒》显然是另一种风格,不过却是各有各的风采,无法评判高低分出胜负,在这之后整个交流过程,舒妧都是严防死守,愣是没有给方却半点接近阮棠的机会。   那祸水看着争风吃醋的这俩人,简直哭笑不得。   临走的时候,还是让方却抓住了机会,他与阮棠说道:“之前没有完全领略您的风采是我的遗憾,晚上有一场舞会,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兴趣?”   他说这话时,一双魅惑的凤眸紧紧的盯着阮棠看,带着天生的多情和勾人的意味。   阮棠一笑,对他倒也颇感兴趣,顺势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方却亲自将她们送出来。   阮棠与舒妧上了面包车,前者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被窥视的阴森,仰起头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在淮州可没有熟人,那如果被盯上就必然是觊觎美色的淮州当地势力,如果是这样还要早做打算避免出事才是。   回去以后,舒妧累了独自去休息,阮棠则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路上买下的一套礼服。   这淮州的洋装礼服风格与临宁不同。   那边到底算是帝都,绝大部分女子都喜爱旗袍,少数的洋装走的也是含蓄风;但是淮州不一样,这里属于灰色地点,各国贸易都会流进来,在西方化这一点上远超其他地方。   就像这套礼服,就是西方目前的潮流风格——克里诺林裙。   阮棠的腰肢纤细而柔韧,完全不需要反人类的束腰,金银相间的大裙子穿在身上勾勒出呼之欲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下身繁复的裙摆是一层又一层的衬裙,窄而细的上身和蓬松的裙摆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阮棠在客房内随意的走了两步,身后长长的裙摆随之摆动,仿佛是从十八世纪走出来的宫廷少女。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传来一阵被开锁的声音,阮棠立刻心生警惕,转身朝门口看去。   紧接着,那上锁的房门竟被撬开,大门被推开,一道混合着血腥气息的身影闯了进来,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肩膀处却有一个深深的子弹洞,上面在涓涓流血,染得整个前胸一片血迹。   但即使这样,他仍旧从容的关门上锁,不见任何狼狈。   阮棠眯了眯眼,唤道:“原钦然。”   原钦然抄起一边的布条随意的堵了堵肩上了伤口,面容苍白却不见痛苦,相反的盛满了讥诮,他靠着墙,不紧不慢的道:“行啊顾明澜,几日不见,你的姘头都遍布到淮州了。”   豁,之前在梨园外面被窥视的视线,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阮棠立刻了然,面对原钦然的出言不逊,她恶意的勾了勾唇,上前抬手在对方的肩膀处压了压,听着对方冷冷的“嘶”了一声,才得意的道:“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受伤的、落单的、任人宰割的局座。”   原钦然捉住她作恶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不轻不重,似乎想惩罚一番又没舍得下手,只能哼了一声,道:“顾明澜,那我落到你的身上,你预备如何?”   他其实早就准备好的逃生路线,连受伤都在预料之中,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顾明澜,一看到她和那个小戏子亲密的样子立刻就引爆了原局座这颗炸弹,在逃生的时候放弃精心策划的方案,直奔她的卧房而来。   那祸水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捏住他的把柄,流氓似的勾了勾男人的下巴,轻佻的说:“美人,喊一声爷,就见爷就大发慈悲来一出英雄救美。”   原钦然扣住她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肢,往怀里一带,苍白的薄唇微微一勾,戏谑的在她耳边喊了一声:“爷,那你的英雄气概,用在床上可会气短?”   这是嘲讽她前些日子被打断失了兴致说不要的事情呢!   阮棠哼了一声,拍拍他苍白的脸颊,“你这小妖精再勾引爷,爷就不顾你身上的伤,当场办了你。”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紧接着嘭嘭嘭的敲门声从四面八方接踵而来。   阮棠脸色一变。   原钦然:“他们在挨个房间找我。”   “你一个军统局座,也能落得被狗撵的下场。”阮棠奚落了他一句。   这混账却笑得无所顾忌,半点没有被轻视的恼怒,反而挑了挑眉,低声说道:“既然爷说要救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   阮棠没有细想,就看见那狗东西微微弯腰,掀开她蓬松宽大的裙摆,钻了进去!   -   军队的人挨门挨户的在搜查。   阮棠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不过她本人已经堂而皇之的提起裙摆离开酒店,就在警察的视线之内,毕竟谁能想到裙摆之下会藏着人而且与她默契的没有露出丝毫痕迹呢,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可能贸然的去掀开一位淑女的裙子检查。   尤其她的身份还不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   离开众人的视线,出现在无人的角落里,阮祸水提起裙摆,一脚将这个死到临头还在里面对她动手动脚的混账踹出来,没好气的道:“滚吧。”   原钦然人模狗样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还不忘提醒她:“在外面规矩点,少他妈给老子给绿帽子。”   “你充其量也就算我外面的小情人,还不知道哪天就被踹了。”阮棠嗤了一声,转身走人。   罗元杰悄然出现在原钦然的身边,低声:“局座,你身上的子弹需要尽快拿出来。”   原钦然望着女人无情的背影,玩世不恭的神情渐渐转为一派阴毒,他道:“知道。把那个小戏子给我处理掉,敢他妈和老子抢人,让他后悔从他妈的肚子里出来!”   “是。”   -   不管原钦然如何不爽,但对于阮棠而言,和方却交往的确算得上是不错的体验。   他虽然不如原钦然等人那般豪华大餐令人垂涎三尺,但是却像是偶尔调剂用的小甜品,别有一番滋味。   宴会结束,她回到酒店,打开门后客房内一片漆黑,阮棠的手搭在电灯的开关上尚未用力,手背处却被一只大手所覆盖,后背被冰冷的状柱物体所抵住。   “谁?”她警惕的问。   她的身体被男人压制住面朝墙壁,那人冰冷的唇落在她的耳边,不紧不慢的说:“私放罪犯,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阮棠瞳孔收缩,一瞬间便认了出来,这声音分明是……宴会上那个变态! 第54章 动荡民国   原钦然招惹的人竟然是他, 才会重伤逃生。   一瞬间,阮棠心思百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的猜测就是错的, 这人并非党国高层,又有出入委员订婚宴这种高级场合的资格, 所以要么是其他势力的政客, 要么就是善于伪装的特务。   再者,今天他既然有权利搜查到这里, 那便不是退居一隅的守旧派势力,极有可能是淮州当地势力或国外势力。   无数念头一闪而过, 阮棠却在下一瞬便做出反应, 她丝毫没有惧怕抵在后背的枪口, 整个人柔弱无骨的向后一靠,倒在男人的怀中,似乎还能感觉到对方沉重的气息。   “投怀送抱?”男人评价。   阮棠背对着他, 举起手向后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然后放肆的一路攀岩细致的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轻柔的动作带着一股暗示的意味。   她笑,柔媚的声音娇滴滴的:“长官可有证据,证明我放走了您要找的罪犯?”   男人抬手扬起她的下巴, 俯身在女人柔软的红唇上微微啃噬,他低笑一声,说:“证据,是可以找出来的。”   “那您可要好好找找。”阮棠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冰冷的划过后背, 带着阵阵颤栗,随后又在一路向外,她突然咬住他的耳朵,声音轻哑:“我要是私放罪犯,你就罚我。”   “怎么罚都行——”   男人的大手从蓬松的裙摆里探了进去,却不急色,反倒让调情的韵味慢慢延长,他顺着女人笔直的双腿慢慢上滑,感受着柔滑细腻的肌肤,比将上等的羊脂玉拿在手心把玩的手感更好。   阮棠突然闷哼了一声,哑着嗓子低低的笑出来,轻佻的挪揄:“长官不是在搜查罪证吗,还是觉得这一片小小的蕾丝能够藏人?”   男人突然强势的将她压在墙上,一只手慢条斯理的将那片薄薄的蕾丝内裤下拉,抽出来,握在手心里的时候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其中传来的,女人肉体的余温。   蕾丝内裤被他放在口袋里,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自持,他道:“这是你窝藏罪犯的证据。”   嘶,果然被变态。   此时,阮棠蓬松的大裙摆下面已经空无一物,在这黑暗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的刺激,仿佛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存在尽数挖掘出来一般。   仙堕成魔,人化为妖。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放松了多她的钳制,阮棠顺势转过身来,雪白细长的一条腿从裙摆中伸了出来,一把勾出男人窄而细的腰肢,整个人无骨的攀了上来,呵气如兰:“那接下来呢,长官还要检查哪里?”   “顾明澜。”   男人的声音暗哑,危险的气息愈发浓厚。   阮棠能够感觉到他已情动,却还要故意拨撩,她咬了一口对方的喉结,轻轻一笑,鼓励道:“还有呢,宝贝儿。”   结果,他却突然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声音冷静:“感谢顾小姐的配合,证据我会拿过去调查,日后如果案情有新进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说完,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给阮棠任何反应的时间。   阮棠的神情一瞬间凝固。   几乎是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她摁动开关,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变态出现过的痕迹,只除了……空荡荡的□□。   是的,这变态上次搞得声势浩大,让整个宴会为他停电,最后竟不过是和她调情两句,拿走了一条发带;这次说是抓捕要犯,俩人你侬我侬调情到最后关头,内裤都被扯下来了,他竟然停下来了!   合着您这这一趟的收获,就是为了一条内裤???   “……我从没见过这么怂的变态,他还给我玩出新花样了。”阮棠喃喃,思来想去越觉得越不对,明明每次氛围都好到水到渠成,结果他只是拿走了她贴身的衣物?   想到这里,阮棠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惊了,“我去,他恋物癖啊!”   这是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完全理据服,阮棠竟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不亏乱世多变态,什么品种都有,什么病娇、恋物癖都出来了,接下来要是再来个小m或者什么更奇葩的,她觉得她也能淡定以对了。   这次真的,见识了大风大浪。   阮棠是越想越气,最后一锤床恨恨的道,“等着,迟早吃了你,让你在床上想跑都跑不掉!”   -   到嘴的肉给飞了,让阮棠格外的不爽,好在还有小甜品可以吃,结果第二天清晨阮棠的低气压就愈发的严重了,因为小甜品也跑了!跑了!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方却也是冤的很,他就是看上了一小姑娘,你情我愿的事情是不是,结果他有人不愿意啊,比如原钦然那王八羔子。   原钦然想整死方却,那还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好在方却机敏,最后关头逃了出去这才留得一条狗命。他当然不能再回戏班子,以那个煞星的能力整个戏班怕是都要和他一起死。   方却咬咬牙,最后谋出来了一条生路,他连夜就去投奔裴爷。   裴爷指的是裴恙,淮州的土地蛇,在这片土地上便是洋人都惧他三分,因为他是淮州金融商会的主席,或者可以叫淮宁一带的财阀的掌控者。   乱世中最发达的几个州市,遍布淮宁一带,而裴恙手握的是这里的经济命脉,比如银行,所有的银行都听从他的吩咐。   甚至于,新锐派首脑能够顺利建国,其背后的财力支持者,就是裴恙的财阀,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新锐派的党国,这个分量可谓是相当重。   当然,裴恙和党国这边,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裴恙这人心机深沉老谋深算,摆在明面上的几个爱好之一便是听戏,以前多次给方却捧场,这倒霉的方先生死到临头,幸亏想起还有这么一位大佬,急忙去投奔。   裴恙也就可有可无的将人收下来充当门客,保住他一条小命。   人在裴恙手里,原钦然自然不好再要。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养伤,肩膀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还挡不住他那股浪荡不羁的劲儿,男人哼了一声,倒也不见多少气恼,只说:“早晚处理掉这个祸害。”   哪个祸害?   罗元杰琢磨了一下,觉得局座口中的祸害不是方却,他还不配被如此形容。   局座是想处理掉裴恙,估计想很久了。   -   淮州政府临时办公处   “属下失职,没能将人抓回来。”   康念放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手下的兵,摆摆手,“无妨,我心里有数。”   是的,外人对那次刺探充满疑惑,认为是洋人所为,但是康念却心知肚明,就是他的好同僚原钦然做的。   原钦然的存在,就好比帝王手中的鹰犬,到处刺探情报,虽然他们效忠于同一个国家同一位首领,但是工作不同各司其职,他是工作是处理所有行政公务,而原钦然……   原钦然就是不停的去挖掘每一个人的秘密,不仅要防止政客将领叛国,还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一个接一个的递到元首手中,方便控制。   就好比粘杆处和锦衣卫。   康念将其评价为封建糟泊。   不过他这次来洽谈公务,原钦然会跟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还多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男人的目光落在抽屉里的锦盒上面,仿佛穿透包装看到了里面那薄薄的一片,他的眼眸闪了闪,随即不动声色的转移了注意力。   都说党国三光棍,元首不近女色,首相不食人间烟火,元局座看起来浪荡不羁,实际上身边连个红颜都没有,这权力顶端的三个人怕是一辈子也没有子嗣。   但是越高高在上的人往往越压抑越变态,譬如高冷禁欲的康仙儿,其实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着肮脏淫秽的癖好,恋物癖。   第一次看到原钦然衣领上的口红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令他对那红唇印象深刻,第一次取走发带可以说是释放他内心的魔鬼第一步,紧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对旁人没有兴趣,唯独这个女人。   她的口红印,她使用过的每一个东西、贴身衣物,把玩在手里时都让他分外的愉悦。   就在这时,秘书将一叠资料递过来,汇报:“大人,第二次会谈时间地点已经定好,这里双方出席的人员名单,请您过目。”   “我看看。”   康念拿起一旁的金丝边圆框眼镜戴上,眼镜线条流畅,圆圆的镜片遮住了双眸,中和了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男人手持钢笔翻阅报告的从容姿态,为他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看完名单,他突然抬起头来,吩咐道:“我方需要一位翻译官。”   您不是会外语吗?   秘书微微诧异,但却不敢质疑,反倒是迅速为上司想好了理由,毕竟是党国代表,总不能让首相亲自与对方对接,难不成我方这边有不懂外语的,还要大人亲自翻译不成?   完全没想过,为什么以前类似的情况,康念从未提过要翻译官。   她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羞愧,忙道:“是,我立刻就联系临宁那边,派两位翻译官过来。”   “不必,临宁至淮州路途遥远,便在淮州找一位翻译便是。”康念不动声色的道:“我记得原局座有一位合作过的翻译官,目前就在淮州,你们去联系一下。”   军统用过的翻译官?   秘书微微诧异,完全没想过是她们大佬在私事公办,只是暗暗揣测,大人此举必有深意,莫不是为了向军统传递什么信号?   她连忙应下:“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于是,阮棠第二天正准备带着舒妧回家,就被一列军队拦了下来,请到了康念的办公处。   康念与阮棠明面上的第一次见面,就此展开。 第55章 动荡民国   这事, 还得从阮棠惊闻小甜品连夜跑路的噩耗开始说起。   虽然知道的内情不多,但是只言片语拼凑起来就能让阮棠猜测的七七八八, 再加上昨天才撞上原钦然, 傻子都想的到是这个狗东西做的好事。   阮棠抑郁不已,十分后悔当时没把这倒霉玩意出卖给敌国, 以至于让他跟在她的后面唰唰唰的清理她的桃花。不过也是正因为如此, 让她彻底看清了一件事,就是不能瞎撩, 起码要保证她的桃花都是同阶层的。   这样大家势均力敌,最多斗的天昏地暗, 不至于出现一方碾压另一方的场面, 让她来不及吃就干瞪眼。   下午的时候, 舒妧提议回去。   阮棠诧异:“不治了吗?”   舒妧摇了摇头,说:“医生的意思也是要我和她沟通,再去大闹医院也没意思, 回去慢慢来吧。知道她不是我的幻想,或者什么精怪, 我也就没那么强烈的抵触心理了。”   只是这边还没出酒店,便迎来了一队兵,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在听到对方的要求时, 饶是阮棠都不由神情微楞,即便她有心走仕途,但是这种一步登天的捷径却是没想过的。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大机遇,不止是在淮州做临时翻译, 如果工作顺利回去以后她或许能留在内阁工作。   这叫什么。   放在现代,那就是从一介白丁,直接飞升到国务院啊!   不过也亏得是乱世,才能如此儿戏,放在现代那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空降只怕难以服众。   阮棠被带到了党国在淮州的临时办公处。   她坐在沙发上,秘书将一杯清茶递上来,笑意温柔的解释:“大人正在开会,请顾小姐先喝杯茶在这里稍稍等候。”   阮棠接过茶杯,入手温润细腻,杯中雾气缓缓上舍,清香扑鼻而来,她小幅度的抿了一口,随即愉悦的眯起眼睛,这首相倒也算是懂得享受。   秘书放下茶盏便退了出去,尽管目光对她充满好奇打量,却仍然未敢随意攀谈。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阮棠捧着茶水抬眼看去,便见首相走了进来,男人身形挺拔带着天然的压迫力,冷淡的眉眼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没有政客应有的狡猾与八面玲珑,反倒是让人不禁暗叹,这要是换上道服就可以羽化升仙了。   他将灰色风衣脱下来搭在衣架上,露出简洁的白衬衫黑长裤,皮鞋不见不慢的踩在地面上,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阮棠将茶杯放在桌上,站起来对他敬了个礼,笑着唤道:“大人。”   康念走过来,波澜不惊的眉眼略过女人的笑颜,在白瓷茶杯上的红色唇印上微微定格,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微微颔首:“顾小姐,请坐。”   男人将相关资料放在桌上,细长的手指向前一推,递到阮棠的面前,他说:“顾小姐既能为军情局处理相关公务,那翻译事宜应当不会有问题。距离第二次洽谈尚有三天时间,这是相关资料,请。”   阮棠接过去翻了翻,倒是没有小老百姓见政客那种诚惶诚恐,相反的她那双灵动的猫眼时不时好奇的打量一下首相,突然大胆的问道:“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   “专业的翻译不计其数,您因何独独看中了我一个业务译者?”   康念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腿上,随意的姿势却带着一股从容的贵气,面对阮棠的问题他不置可否,只是反问:“你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   若是其他人,要么惶恐要么摆手谦虚,但阮棠从来和正常不搭边。   她笑了笑,眉眼舒开红唇上挑,带着一股睥睨的气势,张狂的道:“我想,我还并不至于在这种小问题上露怯。”   在首相面前,她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大。   “那就是了。”康念说:“期待顾小姐在工作上的表现。”   轻描淡写,便将阮棠的疑问给推了回去,这个男人看起来清风霁月,但说起话来绝对滴水不漏,狡猾。   阮棠临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眼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她总觉得这位康首相,给她带来一股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分辨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张脸,分明是没有见过的,不然她不会毫无印象。   声音也没有听过,他的声线如玉石击撞清冷悦耳,与她在这个世界听过的声音皆无重合。   这份熟悉,便来的莫名其妙。   不过好在还有时间慢慢解开谜题,更何况她从来不知原来首相竟是如此大美人,着实养眼,留在内阁工作的话倒也不算差。   阮棠走后,康念将视线从门口的方向移开,男人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扯了扯领口,视线落在白瓷盏上那抹清晰的口红印时喉结微动。   他着迷似的将那小小的茶盏窝在手心,口红印如此艳丽,清晰的描绘出阮棠诱人的唇形,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扬起唇角笑起来时的绝代风采。   康念微微垂眸,轻轻地将唇压在上面却不会破坏上面的痕迹,细腻柔滑的触感像极了那个女人柔软香甜的唇瓣,他轻轻一笑,狭长的眼角上挑,仙人在一瞬间堕入地狱,如妖如魔。   -   中途出现的小插曲,让阮棠暂时留在了淮州。   舒妧不放心,所以也跟着留了下来,对外给临宁梨园那边的说法是想在这边多学习两天,原女主是愈发的依赖阮棠,也是越来越在乎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婠婠对舒妧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大概小女生的逻辑就是,你对我喜欢的人好,我就对你好一点。   既然要在淮州留一阵子,自然也要添置一些生活用品,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来,两个人去市场大肆选购的一番,吩咐店家直接送往酒店。   剁手,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即便是在科技不如现代的民国,依旧无法阻挡她们逛街的兴趣。   “刚才那对瓷杯不错,我多要了一套,回去给明香用,省的她又说什么......你就只顾着疼你那个学生,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家人。”   阮棠模仿着顾明香傲娇气恼的口味,两个人顿时笑成一团。   紧接着舒妧脸色变了变,挽着她的手,低声与她说:“你那个小女儿婠婠吃醋了,在和我闹,问你给妹妹买瓷杯,那她呢?”   阮棠对婠婠一向宠溺,当即拍拍舒妧的脑袋,大气的表示:“再来一套,你和婠婠分开用,以后你们俩买的东西都买两套,父亲给报销,不能屈着我家双姝。”   说的,真好像她有两个闺女似的。   舒妧脸颊滚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阮棠目光一转,抬手指了指一侧装修高档的服装店,说:“走,进去看看。”   舒妧好奇的探头,就见店外放着一个雕塑,那是女人的模样,上面还穿着极为暴露的衣服,轻纱遮不住裸体,反倒是带着一股......情趣的味道。   这下直接把脸红成了苹果。   “......这、这都是什么呀!”   “内衣店啊。”阮棠说的理所当然,见她羞的简直无地自容,这才恍然大悟:“哦对,你应该没见过,这是一些洋玩意儿,不好总归是有好处的,进去瞧瞧你便知道了。”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文胸。   前些年流行束胸,但不是现代人那种方式,而是一种极为畸形的束胸法,又叫捆身子,一听名字就格外刺耳,本质也是如此。   这种内衣的名字叫“小马甲”,前片缀着一排密纽,将胸口紧紧的绷住,为的是将胸裹的平坦,显得自己很正经。这种畸形的审美完全是封建社会对女人的荼毒,且对女性身体健康的伤害性非常大,轻则驼背重则伤害肺部引发肺病,论起杀伤力可与缠足相提并论。   “小马甲”后来被康念亲自下令废除,为了严厉禁止甚至命令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并当街烧毁这种内衣,有的时候手腕强硬也是一件好事,比如那个时候他的铁血手腕成功的废除了小马甲,不知保住了多少女人的性命。   在那之后,自然曼妙的身形才渐渐地流行起来,女人的地位也终于有了一些提升,越来越多的女人打扮时髦出席各种公共场合,渐渐发展到今日。   不过到现在为止,临宁那边的女人还是穿着肚兜,这种文胸尚未流传开。   阮棠将害羞的舒妧拉进内衣店,很快便有一位洋妞导购迎上来,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国语:“两位小姐需要什么……我们这里有新款,要不要试试?”   这家店的装修着实不错,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但是由于这种内衣设计过于大胆,来往的女性往往好奇的张望又匆匆的离开,以至于店里分外冷清。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姑娘,但这洋妞也不怎么抱希望,毕竟国人还是太落伍了,对这种国外普遍流行的设计完全不懂欣赏。   她想。   阮棠的目光在四下一扫,定格在其中一套红色的文胸上面,她抬了抬下巴,吩咐道:“把这套拿过来。”   洋妞见她没有被吓走,反倒挑起商品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应下。   见阮棠态度如此淡定,到现在舒妧的局促过于小家子气,她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心情一平复,立刻就觉得这满屋子的奇装异服似乎也没什么嘛!   阮棠接过文胸打量了两眼,递给她:“去试试。”   舒妧刚淡定下来,又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你。”   阮棠挑眉,“还是让婠婠来?”   “我来!”   舒妧当然不想让她把那个凶残的婠婠交出来,再加上虽然阮棠的提议有点大胆,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是以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舒妧进试衣间,立刻就有另一个洋妞跟上去教她如何使用。   阮棠又为自己挑了一套桃色蕾丝边的文胸,走进另一间试衣间,她身边的洋妞也跟过去,甜言蜜语的说:“一般来说贴身内衣是不让试用的,但是小姐一看便是识货的人,自然不在这行列之中,我来教您怎么使用……”   “不用了。”   阮棠将人轰出去,“我会用。”   洋妞一愣,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怪不得这位小姐如此熟门熟路,竟然早早的便用上文胸,想来是哪家的名门小姐。   舒妧换上内衣还觉得有点别扭,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没有看到阮棠,却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效果如此的......   就在这时,阮棠也走了出来,舒妧下意识的看过去,才发现和她一比,自己那曲线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阮棠极为高挑,不似传统女人那般娇小,艳色的旗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凤首恰好便在胸口,穿上内衣后的胸口越发丰盈笔直,衬的腰肢纤细臀线挺翘优美,整个人完全诠释了“活色生香”四个字。   舒妧咽了咽吐沫。   她觉得不止男人会拜倒在这样的美色之下,便是同为女人,看到这样的阮棠,她都觉得目眩神迷。   那两个洋妞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激动,外语便叽里咕噜的吐出来。   阮棠笑了笑,走过来为舒妧整理了一下衣裙,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我家妧妧很漂亮。”   说完一转身,看向导购,又吩咐:“店里所有的款式,按照我的尺码来一套,再按照她的尺码来两套,妧妧和婠婠都要有,是不是。”   那洋妞没听清“婠婠”和“妧妧”的区别,还有点懵逼,但是这位大客户的要求她听清了,立刻激动的便去准备,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一整年!!!   她们的店在淮州的业绩,有救了!   舒妧当然听懂了阮棠的意思,刚要闹的婠婠也立刻消停了下来,喜滋滋的态度没出息的紧。   阮棠还真有一种养孩子的奇妙感觉。   从这里买完内衣,两个人又去了成衣店买了不少,直到天色渐完,才回到酒店。   隔天阮棠去上班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惊艳众人的装扮,充分诠释了一天比一天更美的意思。   康念带过来洽谈的秘书叫张燕,是位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也算是很有见识的一位女性,但是看到这样的阮棠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在国外看到了不同肤色不同身份的女性,名门闺秀比比皆是,但无论是谁都比不上阮棠给她的惊艳感。   她甚至不怀疑,再也没有比阮棠更美的女人了。   “顾翻译官,你今天可真漂亮。”张燕喊了一句,忍不住惊叹夸赞了几句,才将她领到办公室,说:“这里是你临时的办公室,这段时间我们会一起共事,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出来,不用与我见外。”   阮棠看了一眼办公室,转头朝旁边的门口看看,若有所思,“旁边似乎是首相大人的办公室?”   “是的。”   张燕说:“由于你的工作难免与大人打交道,为了方便起见,才将办公室安置在这里。”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你们了。”阮棠笑着点点头。   待张燕走后,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嘀咕:“虽然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和首相有关系。”   “而且,尽管在相处过程中他表现的一直极为克制淡漠,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对我不是毫无感觉的,只是那张情绪过于隐晦,令人无法细究分辨。   这就有意思了,我觉得他眼熟,他对我态度如此异样,分明就是有鬼的征兆,但是他是谁呢?”   阮棠在脑海中过滤了一连串的名单,甚至想到了那个恋物癖的变态,但是很快又摇摇头摒弃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个变态和原钦然是对立的,大概率是敌国的人。   况且,声音也不一样,那变态给她的感觉便像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但康念?   太仙儿了。   阮棠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当天上午,她按照上面指派的任务,将上一次洽谈的稿件翻译出来,下午的时候便敲响了首相的门,递了过去。   康念正在办公,他穿着一件老式的西装,肩宽腰窄裁剪得体,硬是穿出了极品范儿,脸上带着圆框眼镜认真的写写画画,冷淡的面孔古朴的气质,像极是现代调侃的那种古板老干部。   阮棠眨眨眼,突然很想扒掉他这身衣服欺负他。   康念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报告,声音冷淡:“放下吧。”   “好的。”阮棠将稿件放在桌上,俏皮的问:“您看起来很累,需要我给您沏杯茶吗?”   康念的手抵在额头,他微微垂眸,看着女人细长柔软的小手,眼神忽明忽暗,却不动声色的应道:“麻烦你了。”   办公室里有专门的茶具,阮棠坐在一边,先烧了一壶热水。   茶,是天朝的传统饮品,有人用来止渴有人用来陶冶情操,还有人用来装逼,比如阮棠当初就是为了装哗才学了一些皮毛,如今也算派上用上。   先用滚烫的热水烫壶清异味,随后又挑了一些形如细针的嫩叶放置在茶荷中,她选的是君山银针,又称金镶玉,属于清时的贡茶,茶叶闻起来清香怡人。   这沏茶可谓是步骤繁多,做起来要格外的有耐心。   康念便坐在一侧,视线落在她一遍遍低泡的动作上,女人手握着茶壶柄,纤细的手腕比羊脂玉茶盏还要白皙,随着她行如流水的动作,丰盈高耸的胸口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他余光一瞥,无意间看到旗袍内的一抹桃红色。   男人拿着钢笔的手微微一滞,然后慢慢收紧,力度大到几乎要将其掰断。   阮棠沏好茶,朝他回眸一笑,明艳的面孔灿若春花,她唤道:“大人,茶好了请尝尝好。”   不,他现在只想将她整个人扒光,一寸寸品尝她的肌肤,细细探究那旗袍内那一抹勾人的粉色究竟是什么,然后将她折磨的哭泣求饶,哀求他停下,说再也不敢勾人男人。   康念内心的恶魔在疯狂滋生。   男人的面孔却淡然如昔,不见任何变化,他若无其事的将腿叠起来,说:“放那吧,我一会喝。”   “好啊。”   阮棠挑了挑眉,识趣的道:“那我先去工作了。”   “嗯。”   简简单单的应了一个字,康念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淡,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无法再发出第二个音节,否则阮棠会立刻发现,他的声音都哑了。   关门声响起。   男人骤然站了起来。   清冷如仙的面孔此时显得格外的诡异,他走过来,端起阮棠摸过的茶杯,轻轻地尝了一口,滚烫的茶混合着淡淡的清香流入喉咙中,仿佛是阮棠身上的香味,无时无刻的不在勾引着他。   -   阮棠回去以后又接手了不少公务,甚至多的有点吓人,她翻了翻那些厚厚的稿件,忍不住咋舌,“不是吧,内阁以前没有翻译吗,怎么会积累这么多?”   不,内阁从不用翻译,因为首相自己懂英文。   当然,不会有人告诉阮棠这一点的,她自然也不会察觉到那个清冷的男人背后的心怀鬼胎。   由于公务繁忙,阮棠一直忙到天色渐渐黑下来,才开始收尾。   她将稿件丢在一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晃了晃僵硬的脖颈,吐出一口浊气,“差不多了。”   “渴了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阮棠一惊,想要回过头去,却已经被男人扼住了脖颈动弹不得,她坐在椅子上,男人便微微俯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亲昵的用手拨弄着她的红唇。   “忙了这么久,很渴吧。”   明明这变态就在身边,灯光还亮着,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面孔,但是偏偏阮棠就半点动弹不得,用余光扫都扫不到他的模样。   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党国的办事处,你都能潜进来,本职真是特务不成?”   “我在这里看了你很久了。”   那变态咬了一口她的脖颈,低低一笑,说:“昨天跑去买内衣了是吗,让我瞧瞧,你穿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还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   阮棠任由他将旗袍上的纽扣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被文胸裹住的雪白丰盈立刻弹了出来,桃色与雪白交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甚至都能感觉到男人呼吸一窒。   那祸水慵懒的问:“喜欢吗,是喜欢我的肉体,还是喜欢我穿过的衣服,是不是很想将它脱下来,闻一闻上面的体香?”   男人被戳破心理事,低低的笑了出来,“被你发现了,敏锐的小姑娘。”   阮棠撇撇嘴,嘲弄道:“你说你,有贼心没贼胆,我就在这里你都不敢吃,你们国家的特务都这么废物吗?还是说,你练得什么童子功,怕我坏了你的道行?”   男人还是不恼,一副很有涵养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将她身后的一排扣解开,文胸被收入囊中,他才说道:“你啊,一张凶巴巴的小嘴,远不如你的贴身衣物来的讨喜。”   阮棠突然出手,猝不及防的发难,锐利的指甲向后一勾,企图将他拉到前面来,男人反应亦是极快,迅速的向后一躲,却还是被她的指甲在胸口处划出一道血痕。   他哼了一声,一手压在阮棠的眼眸上,一手掏出手铐将她双手钳制在其中,这才将人掰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女人的红唇。   “真是带刺的玫瑰,稍不留神就着了你的道。”   阮棠的手动了动,还能感觉到指甲中的血渍,笑的格外畅快,她张狂的道:“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摁在椅子上,将你吃干抹净,然后让你一遍遍跟我求饶!”   姑娘!你是个姑娘懂不懂!   康念忍不住扶额,每次和她对话,明明他占据主动权,却是有种被她嫖了的错觉作祟。   原因就是这张嘴。   让人又爱又恨的红唇。   康念紧紧的盯着她的唇看了一会,然后抽出她衣服上的绸带,绑住了女人的眼眸,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凑近,着迷似的覆了上面。   阮棠的眼前一片黑暗,却仍然能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作恶,敏感的肌肤一阵战栗,红唇被吮吸,她立刻反客为主咬住男人的薄唇不放,又在纠缠中将舌头探进去,与他嬉戏共舞。   康念变态归变态,却始终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哪里是这祸水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那祸水懒洋洋的催促,嘴里骚话不断:“大宝贝儿不是喜欢玩情趣吗,坐上来,自己动。”   男人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臀部,在外面的脚步声远远传过来时,却迅速将人放下,为她整理好衣裙,解开手铐,又亲了亲阮棠的脸颊,“情趣,我们以后可以慢慢玩。”   他笑了笑,迅速离开。   阮棠也不急着抓他,一边慢吞吞的活动着双手,一边问:“我的内衣呢?”   “这是你诱惑长官的罪证,没收了。”男人轻飘飘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阮棠一把拉下眼睛上的绸缎,低低的骂了一声:“自从玩了这个情趣,老子天天丢贴身内衣,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让我知道你是谁……”   她低头,看了看指甲里的鲜血,冷哼一声。   抓到你,皮鞭蜡油伺候!   -   另一边   阮棠这没心没肺的在男人调情,但是原钦然那边却不怎么好。   因为局座的伤口感染溃烂,被迅速送往医院急救,又为了避免被抓住或暴露,罗元杰只能将人送往附近城市的医院,暂时躲开这边。   是以,原钦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刚解决了一个战五渣的情敌,头顶就又多了一顶绿帽。   说起局座这伤,就得说他自己作死,本来按照计划实施,受伤在预料之中,但是只要及时逃脱回去以后就能处理伤口,不成问题。   原钦然是在战场厮杀过来的,哪里会惧怕这点小伤。   但是架不住有阮棠这么个变数。   他改变了计划,闯到阮棠的房间,先是被这祸水踹到伤口让子弹加深,随后又是藏在她裙子里离开,这一来二去反复折腾,可不就是要出事的节奏。   刚取出子弹的时候还好,结果当天下午就发起了高烧,而且愈发的严重。   估计等局座伤好回归以后,只怕木已成舟这绿帽子都坐实了。   而现在,阮棠也奇怪着呢,原钦然竟然没出来搞事情?   这兄弟不出来她还真不适应,难不成亲爱的局座笃定康念是个x冷淡,根本不可能对她动手,所以才这么自信?   哇偶,那您可真是想岔了。   康念对阮棠有没有别样想法先不说,那祸水最近欲求不满可憋着口气呢,就等着哪天有空,把顶头上司吃干抹净让自己爽爽呢。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做正事,比如两国第二次小规模洽谈会议。   当天,阮棠特意挑了一套精明干练的装扮,长发弯起只留额头碎发,更显模样清丽,白衬衫搭皮衣,下半身是一件驼色长裤,她走起来时,高跟小皮靴嗒嗒作响,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舒妧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惊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女人穿长裤,这种修身的款式将长腿衬的愈发笔直,挺翘的臀,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阮棠看起来便像是……   “像什么?”   舒妧喃喃:“像女士军官。”   阮棠顺势拍了拍腰间的皮带,说:“这里,还差别着一把枪,就齐活儿了。”   “别瞎说,擦枪走火怎么办!”舒妧吓了一跳。   阮棠拍了拍她的脑袋,一挥手:“走了。”   “那个......”   舒妧跟着她往外走,犹豫着问了一句:“我听他们说,今天是党国和R国和谈的日子是吗?”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极致的期盼和向往,仿佛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和谈成功,我们的国家是不是就没有战争,所有人都能安心过日子了?”   “不算正式和谈,提前接触试探吧。”阮棠说,“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和平便不远了。”   舒妧眼中熄灭的火光又亮了起来,重重的点头,充斥着对未来的期盼,“你说的,我都信!”   清晨,阮棠抵达办公处,走进首相办公室,对着康念抬手敬了个军礼,笑吟吟的道:“报告大人,翻译顾明澜前来报道。”   朝阳的光芒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那是青春活力的气息,是锋芒毕露的张扬,光芒万丈,令康念移不开视线。 第56章 动荡民国   走廊上一排排巡逻的军人, 腰间的枪支带着冰冷的威慑力,将这里把手的密不透风, 尽头是一处庄严肃穆的会议大厅, 里面坐着两队人马。   气氛说不上剑拔弩张,却也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   阮棠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本子, 低声将对面的诉求转达过来, 立刻引起阵阵骚动,有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看着对面的鬼子,目光充满了不善, 亦有人开始摩擦腰间的皮带, 后悔没将枪带进来。   当然, 带是不可能带的,双方都是空手进来,为的就是防止一言不发就大开杀戒。   阮棠听见后面的一位将领低低的骂了一句:“得寸进尺, 弄死丫的。”   的确是得寸进尺,这鬼子分明是被国军打的招架不住开始后退, 竟然还妄想让国家割让土地,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着实令人作呕!   眼见这边气氛不对,一群得意洋洋的鬼子对视一眼, 脸色微变,神情愈发警惕起来,生怕一不留神就挨一枪。   唯独康念神色不变,与阮棠说了几句, 阮棠转达过去态度不卑不亢,立刻让对方吃了个软钉子。   那边吃了憋,才开始收敛了一些,洽谈随着双方的交流渐渐渐渐进入状态。   这场谈话足足维持了一整天,来时阳光明媚,散场时夜色已深,所有人皆是神情疲倦口干舌燥,终于算是将基本要求谈的七七八八。   回去的时候,张燕与阮棠坐着同一辆车,前者猛灌了一大杯水,才恨恨的说:“这群小鬼子太嚣张了,也就是首相好脾气,换成军统那群人在这里,早就把他们剁成肉泥返还归国了!”   阮棠也喝了一口,但因为一整天讲话太多声音还是哑的,她咳嗽了两声,说:“不是他好脾气,而是要为大局考虑,我大概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的。”   张燕一怔。   阮棠与她说:“和谈对双方都是好事,他当然可以一怒之下提枪扣扳机,送这群人见阎王,然后连天炮火继续打,打的小鬼子们跑回家不肯回来,是不是很痛快。”   “当然……痛快。”张燕喃喃。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阮棠指了指车窗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说:“这些人呢,他们的性命谁来保障?凭着一口意气之争送上战场的那些士兵的性命,又由谁来负责?”   “现在和谈,起码少死几十万的人口,你想过没有,这些鲜活的人命如果知道可以活,还会不会任由意气之争送他们去死。”   张燕“啊”了一声,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正常,乱世的人命总是不值钱的。”阮棠耸肩,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家的心态肯定都变了,但是我觉得康念的好就好在,他已经开始思考和平的事情了,思考一个国家在战乱后如何生存。   总揽大局,才是一个政客应有的水平。”   没人注意到,她喊得是康念,而不是尊称。   张燕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大人的确是一位好官,事实也的确如此,对于那群小鬼子的恶心之处,也只能忍一忍了。”   “不一定,他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   阮棠摸了摸下巴,一笑:“具体如何,等着看吧。”   阮棠等人被送回了酒店休息。   而她和张燕在车上的对话,也一字不漏的传到康念的耳朵里。   深夜,男人还坐在办公室时,外套搭在肩上,神情略有些疲惫,听到阮棠的话他勾了勾唇,一个浅到几不可察的弧度,“她真这么说?”   “是的大人,其实我也好奇您会怎么处理。”说话的人,是康念的心腹,所以态度还算随意。   康念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慢慢的道:“和谈是大事,在会议厅打起来是撕破脸皮走向决裂的意思,我自然不会做,但是如果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呢?”   男人精神一振:“您是说?”   “明天一早,党国的意思必然已经传递回R国,他们也算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路上水土不服死的七七八八,也算得上是为国尽忠是不是?”   康念轻飘飘的说。   “这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的,您这雷霆手段我算看明白了,还是当年严苛铁血的康上将!”   康念哼了一声,“当年国军式微,死在国外的来使也不在少数,说到底还是谁的拳头硬便听谁的罢了。更何况这种贱皮子国家最欠敲打,你打的越狠他们越怂,死一片来使正好可以震慑让他们。”   “没问题。”那心腹微微弯腰,笑道:“交给我处理。”   他说完便要退下,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提醒道:“那,您让我买的那些贴身衣物,可要给顾小姐送过去?”   康念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神情一滞,声音慢慢的沉下来:“送去吧。”   -   阮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到满满一桌的礼盒时,整个人都惊了。   这变态也太神通广大了点吧,大半夜的往她屋里运礼盒,竟然半点没有吵醒她,还一口气放下这么多,亲亲你是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和小口袋吗?   这简直就是玄幻了。   她翻身下床,随便拆开其中一个礼盒,果然是一套贴身内衣,做工精细布料高级,比她在高档点内买的不知高出多少层次来,不用再拆也能想到,接下来的都是这玩意。   这事,就很微妙了。   阮棠盘腿坐在地毯上,把玩着手里的贴身衣物,神情渐渐凝重,越琢磨越不对劲。   她一开始猜测这变态是敌国的人,首先R国不可能,但是昨天党国才和R国进行和谈前的第一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还有心情玩这种情趣小把戏,显然胸有成竹,并不将这当成一回事。   这说明,他并不是其他国家的人,那么位置便再次缩小,要么守旧派要么新锐派的人。   如果他是守旧派,那说明他潜伏的很深,对局势了如指掌;如果他是新锐派,那么他……就在她的身边。   但是阮棠根本没有怀疑的人选。   她的手指将布料慢慢收紧,猫眼微眯,那是捕猎前的准备信号,阮棠咬了咬唇,决定先发制人、引蛇出洞。   这变态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便是对她没有抵抗力。   那祸水想通了这一点,干脆换上了他送来的贴身衣物,又从柜子里挑出类似昨天的装扮,修身长裤包裹着浑圆的翘臀和笔直的长腿,她站在镜子前,将衬衫纽扣解到第三粒,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沟状深不见底。   镜子前的美人咬着唇,媚眼如丝活色生香,她轻轻一笑,对着镜面吹了口气,轻飘飘的笑:“你要是在我周围,就自求多福吧。”   或许是昨天晚上的交谈,让张燕和阮棠亲近了不少,她挽着阮棠的手朝里面走,还忍不住瞪着眼睛往她的胸口去瞧,神情格外的夸张,“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像你这么胆大的穿法......”   阮棠故意勾了勾她的下巴,轻笑:“好玩吗?”   张燕只觉得鼻尖阵阵发热,连忙咳嗽了两声移开视线。   两个人还没走到办公室,便和迎面而来的康念打了个照面,张燕连忙松开她的手,站直身体行礼:“大人。”   阮棠也唤了一声,笑吟吟的看着他。   康念脚步一顿,视线在女人丰盈火辣的胸口处轻描淡写的略过,声音低沉冷淡:“将领口整理好,这样成何体统。”   说的好像……你刚才呼吸没乱似的。   阮棠眼睛微眯,心里嗤了一声假正经,笑眯眯的抬起手指,慢条斯理的搭在胸口处,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拉长语调:“好的,长官。”   她不系时是火辣诱人的风情,领口系好后依旧高耸,立刻多了几分禁欲的诱人。   康念呼吸一窒,再次别开视线,冷淡的吩咐:“收拾好你的随身物品,跟我走。”   “走哪里啊,长官。”那祸水有恃无恐的跟在他的身后,声音愈发的娇媚,令人不禁想到她在床榻上时的风情。   康念不说话,带着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部队下来的司机一愣,正欲行礼,就听他开口:“去步行街。”   阮棠目瞪口呆,这算微服出行,那您好歹说一说您要做什么啊,她这还懵着,就被带到了一家老式成衣店。   掌柜见这一男一女气度不凡,立刻打起精神来招待:“您二位里面请,有什么需要的吗?”   康念目光锐利如雷霆,四下一扫,随手一指:“将那套衣服拿下来,给她换上。”   阮棠抬头去看,就见康念所指的竟是一套学生服,藏蓝色的大襟袄看起来非常具有时代特色,高高的领口足以遮住脖颈,长长的袖子呈喇叭状,下身则是一条及膝的黑色长裙。   看的她眼前一黑,顿时尖叫:“我不穿!”   这什么玩意儿,什么款式什么版型!康念你怕不是要疯!   掌柜的正将衣服丢过来,结果被她吓得手一抖差点丢掉。   阮棠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副恼怒不已的样子看着康念,刚才还怀疑过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那个变态,现在是彻底不怀疑了,这他妈分明就是个老干部!   不解风情也就算了,还拿这种衣服还侮辱她,康念活该你当一辈子处男!   康念也是头痛不已。   他的确有双重面孔,但是恶魔往往在黑夜滋生,白天身处办公室的男人对工作严谨,处事严格,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小妖精整天在他面前拨撩他。   他冷声道:“换上,内阁的翻译官不容许出现如此不得体的衣着打扮。”   阮棠不甘示弱:“我只是临时工,今天就算功成身退了吧,大人。”   没料到她如此翻脸无情毫不留恋,男人顿时蹙起眉头,声音淡淡不见喜怒:“不想留下来?”   阮棠伶牙俐齿:“连衣着都不能自由的工作,有留下的必要呢?”   这祸水也是太欺负人了,她是衣着自由了,只怕整个内阁要为她人仰马翻才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备受煎熬的首相。   康念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外面一阵吵闹,紧接着竟传来枪声,而且声音与他们是愈发的接近!男人神情微凛,一把拉住阮棠的手向侧方一躲,两个人抵在了掌柜的柜台后面,紧接着那枪声已经传到了店内。   阮棠猝不及防的倒在他的怀中,被紧紧的禁锢住,男人的手臂沉稳有力,动作冷静分毫不乱,甚至解开了外套披在她的肩膀,这一番动作下来将她护的格外周密,令人顿生无限安全感。   康念的手指抵在她的唇间,无声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见女人乖巧懂事才若无其事的将手指移开,那冷淡的神情愈发凝重。   是有预谋、针对他的伏击?   临时起意的出门都能被伏击,除非他的身边有奸细!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便被打消。   一个街头混混中枪栽进店内,又被几个人冲进来补了两枪,看这群人的着装打扮和手里的枪支,很明显这是淮州当地的黑帮势力在火拼。   他们,竟然意外的被卷入了一场民间枪战中。   康念一时间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阮棠抵在他的怀中,脸颊压在男人的胸口处,能够感觉到康念的心脏在有规律的起伏,没有半点心脏加速的慌乱,他看起来冷静自持临危不乱,即便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仍旧有大将风范。   这时候,党国的军队也迅速赶到。   那两队黑帮人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为团团围住,紧接着不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这群士兵已经迅速扣动扳机,将一群俘虏打成了筛子!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空气中越发浓稠的血腥味。   待枪声结束,康念神情淡然,稳重的扶起阮棠走出来,军队为首的将领立刻上前敬礼:“禀告首长,作乱敌军已尽数歼灭。”   康念扶着阮棠往前走,慢条斯理的踩过一地的尸体,上车,简单的吩咐了一句:“淮州治安混乱,增添军队加强治理。告诉裴恙,管不好他手下的势力,党国替他处理。”   “是!”   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及地上那群小混混,无论他们是有意无意,但是袭击首长的罪名,已经足够构成被乱枪打死的结局。   阮棠上了车,还有点余魂未定,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如此大规模的屠杀,不过好在之前有原钦然剐人在前,好歹给她锻炼了一番心脏承受能力,如此不至于过于失态。   康念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边,低沉的嗓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安心,不用怕。”   车上的司机和下属还是头一次看到首长对一个女人态度如此温柔,不由得面露惊异,几个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康念,别说对女人了,就是对首脑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最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康念安抚了她一路,回去的时候张燕想下来扶她,却被首相抬手阻拦,这个男人完全是细致到手把手的将人送到了办公室。   半点不曾假手于人。   都说危难关头见真情,人在紧要关头流露出来的情绪才是真实的。   阮棠在惊吓过后也觉得很诧异,连她的着装风格都不能接受显得格外严苛、不近人情的康念,在这样的关头竟然温柔的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甚至回来以后,直接将她带到他的办公室去。   阮棠坐在沙发上,看着男人将衬衫袖口卷起来,亲自为她沏了一杯热水。少许的感动过后,这祸水敏锐的直觉又开始上升,越想越觉得这男人的态度微妙的很。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混乱之际,康念将她抱在怀中时,阮棠似乎在他胸口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股熟悉的味道不是别人的,就是她自己身上散发的体香,康念又不曾与她有过亲密接触,身上怎会有这种气味保存下来?   错觉吗?不像。   康念将水杯递给她,嘱咐:“多喝水,压压惊。”   “好。”   阮棠心思百转,神情半点不露痕迹,乖巧的接过水杯,意外的碰触到男人的手指,熟悉感又来了。   阮棠的眼神微凝。   她对康念这个人分明没有印象,却对他的身体有熟悉感,真是有意思。   阮棠小口的抿着热水。   康念见她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才算安心下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   “好,您忙。”   阮棠看着男人再次做到办公桌前,似乎之前的枪战混乱在他心里没有留下半点波澜,很快便又进入工作状态,连提笔签字的手都是如此的从容不迫。   无数念头在阮棠脑海中翻涌。   她想起第一次与变态想见,是在朝廷大员的订婚宴内,整栋小洋楼都突兀的被拉闸停电,唯独那个男人似早有预料般出现在她的身边。   他对原钦然领口的口红印印象深刻。   第二次是为了帮原钦然逃脱进入了他的视线,为此她怀疑那人和原钦然是对立关系,名单放在敌国和守旧派身上,唯独没有想过是党国的人。   第三次是在隔壁办公室,她被指派了诸多工作忙到天色转黑,心力交瘁,这种情况下那个男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他知道她换了内衣,从容的与她调情,走的不留痕迹。   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浮现。   能够做到如此了无痕迹,不仅是因为这人神通广大,或许也是因为他就在她的身边。   康念。   这位气质如谪仙的首相,她最不会怀疑的人选,也是最不可能的人,恰恰或许就是最可能的人。   想通了这些关节,她将温水一饮而尽,神情却半点不动声色,慢慢的站起来又倒了一杯热水,不过这杯并不着急喝,而是拿在手里慢慢晃动,然后悄然朝康念靠近。   她就站在男人办公桌的一侧,与他不过半米之遥,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握着钢笔,签下一张又一张关于国家民生的报告,这天下似乎就在他的手中。   如此手握重权的男人,如何令人不着迷。   如果他冷清的眉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古板背后,隐藏着肮脏糜烂的性癖,每到夜里便会堕落成魔呢?   那未免……也要诱人了。   “首长……”阮棠轻轻地喊了一声。   康念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看她,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清,“怎么?”   “喝杯水吧,谢谢你今天救了我。”阮棠笑吟吟,将水杯递上去,那羊脂玉的杯口上还残留着她喝水时留下的口红印,诱人且淫艳。   康念眼眸一沉,大手在一瞬间收紧。   就在这时,阮棠却像是双手脱力了一般,水杯倾泻而下,温开水直接浇在男人的白衬衫上面,胸口处一片濡湿!   “呀!”   阮棠假模假样的惊讶的喊了一声,连忙上前用手去给他擦拭,“对不住首长,我没有拿稳,你的衣服都湿了吧,快换下吧,别着凉了。”   “不用了。”康念攥住她作祟的手腕,声音暗哑。   那祸水岂是好对付的人,另一只手放肆的抓住他的衬衫,暴力一撕,男人衬衫上的纽扣,从最上面的一颗开始全然绷断,衬衫划向两侧,结实而极具爆发力的胸膛映入眼帘。   康念的身上有很多疤痕,那是打天下时留在身上的印记,唯独有一处细小的血痕是最近的,不是刀伤不是枪伤,而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痕迹,已经开始慢慢结痂。   那是前些天,阮棠的杰作,竟然是在万人之外的首相身上留下的痕迹。   今天黑帮火拼惊扰了首相的混混们死无全尸,但这个在首相身上留下伤痕的女人……   她一把坐在康念的腿上,狠狠的拽住他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那艳丽妩媚的面孔混合着气恼与得意,猖狂的道:“好啊,真是太好了,原来我们高高在上的首长竟然有夜里偷情的癖好……”   那祸水咬住他的耳朵,咯咯一笑:“首长,我的内衣香甜吗?”   男人身体僵硬,一寸寸石化。   “顾明澜,这里是不容玷污的国家办公室,你给我下来!”康念声音沉沉,不自觉的别开视线,却没有去粗暴的将人拉下来,只说:“有什么私事,在下班以后再说。”   “您在隔壁办公室解开我旗袍的扣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是什么场合呢?”   阮棠低低一笑,仿佛抓住男人把柄的小妖精,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衬衫的纽扣上,胸脯向前挺了挺,暗示意味十足,“是这样吧,一粒一粒……”   她呵气如兰,活色生香:“我今天穿的可是您给送来的内衣,猜猜是哪一套?”   “顾明澜。”男人声音暗哑,呼吸加重。   阮棠解开了衬衫,将他的手拉进来,仿佛引入堕落的妖物,低喃着:“你猜对了,这套内衣我现在就脱下来给你,好不好……好不好我的大人?”   康念身体僵硬,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一片滑腻,雪白的肌肤与女人的贴身布料交织在一起,便是最好的催情药,在这庄严肃穆的办公室,在他的工作领域……   内心的魔物,似乎感应着妖精的召唤,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要破体而出,叫嚣着纠缠、占有、折磨,理智在这种催情的气氛下,几乎当然无存。   阮棠着迷的看着康念。   他的神情冷清似仙人,身上却散发着魔物的气息,仿佛是一个矛盾体,越是如此,越诱人。   任谁能想得到呢,她找了那么久的变态,竟然是高高在上的首相,他冰冷的唇说出她“成何体统”的时候,内心一定在疯狂的想着要她。   他与她正常谈话时,却在不动声色的掩饰肉体的异样。   他表面上冠冕堂皇严苛铁血,实际上是以权谋私将她留在他的身边。   他在工作的时候、生活的时候、是不是无时无刻,手边不在抚摸着她的贴身内衣,嗅着上面的香气,甚至是留在床上伴他入睡,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相同的气味。   最重要的是,即便变态成这样,这个男人依旧有着骨子里的纯情,他不敢和她上床。   但是她就想吃了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留下来!   阮棠的唇印在他冰冷的唇上,很快两个人便纠缠着拥吻起来。   在这冷肃的办公室内,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身体,解开皮带扣将其抽出来都在地上,然后——   “说会吃掉你,就一定会哦,是不是。”   -   在阮棠和野男人颠龙倒凤的时候,原钦然的身体也渐渐好转过来。   他靠在医院的床上,拿出一根药咬在唇边却未点火,无所事事的样子都带着一股颓废的英俊,让路过的护士们频频探头,脸颊绯红。   这时罗元杰终于拎着饭盒走了进来,关上房门,说:“局座,再过两天您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咱们会临宁静养,您可千万别在痊愈之前再......”   他没说完便被原钦然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把饭给我,吃完回临宁,这段时间康念那边怎么样了,安插在里面的棋子回馈了什么信息?”   “第二次洽谈结束,勉强达成一致,想必正式和谈不远了。”罗元杰一五一十的答:“鬼子那边一开始还想要地,直接给怼回去了,然后死在了回国的路上。”   原钦然哼了一声,似乎想笑,结果牵动了伤口,他咳嗽一声,才问:“康念干的?”   “八九不离十。”   “他做的上来这种事。”   原钦然思考不意外,只说:“没异动就好,其余的我回去再查。”   罗元杰诧异:“您还是不信任首相?”   “康念这个人,是我唯一看不懂的。”原钦然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他是前清的皇室不说,论起观念来讲,他和守旧派那群封建玩意儿老古董更有话题,但是却跟着柏帅打天下,我一直觉得很有违和感,即便他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我仍然不能放心。”   “您怕他是虞成舟那边派来的奸细?不会吧,他在咱们这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虞成舟那边能有什么待遇,比在这里还好?”罗元杰觉得不可思议。   原钦然嗤笑一声:“你也说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柏帅死了,他不就是万人之上,再和虞成舟那边一联合,天下又归一了。”   罗元杰:“不会吧,真到了那一步,两国合一,坐在龙椅上的是虞成舟不是他啊。”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他。”原钦然瞥了一眼愚蠢的副手,“知道康念以前姓什么吗?”   “什么?”   “虞。虞成舟的亲弟弟。”   原钦然爆出一个惊天大秘密:“他是后来跟着柏帅打天下,才改姓康,说是康平盛世的康,鬼知道什么玩意儿,真的是内奸的话,日后这龙椅谁坐,还不是人家两兄弟内部商量的事情。”   他也混,竟然提出:“没准你做一天我做一天,又没准直接设立双王呢。”   罗元杰彻底懵了。   话题就此打住。   原钦然拿起小笼包咬了一口,索然无味,随口问道:“顾明澜呢,老子不在她身边,不会又和哪个野男人勾三搭四呢吧。真要这样,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崩了奸夫,看她老不老实。”   罗元杰一言难尽的看着局座:“……”   “嗯?”原钦然问:“你那什么眼神?”   罗元杰踌躇半刻,还是没敢隐瞒,低声说:“探子回报,说顾小姐在回京之前就被首相的人拦住了,说是洽谈需要,暂借咱们军统的翻译官一用。”   原钦然面无表情的将小笼包捏成了一滩肉泥。   罗元杰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局座捏的不是小笼包,是他的小命,也是康念的命,总归不是顾明澜的命。   “然后呢。”他冷飕飕的问。   “然后......探子说,”罗元杰吞了吞口水,继续往下说:“康念有心将人留在内阁。”   “操你妈的康念,一个x冷淡也他妈能惦记老子的女人!”   原钦然直接爆了粗口,一把将点滴扯了下来,葡萄糖瓶砸下来玻璃片碎了一片,他起身就要下床找康念算账。   罗元杰吓得慌乱不已,连忙去拦:“局局局局局座你别急,你的伤还没好呢,而且你也说了康念x冷淡,一时半会他肯定......肯定不会对顾小姐做什么的吧?”   “老子一想到头顶绿油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原钦然拔掉手腕上的输液针,鲜血飚了出来也无动于衷,他抬脚将人踹开,气势汹汹的便往外走,正好与推门进来的护士撞在一起,推盘散了一地,小护士也跌倒在地上。   这煞神却看也不看一眼,迈过去便往前走。   小护士跌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哪还有半点偷窥爱慕他的样子,只觉得这人脸色阴森可怖,像是从地狱爬上来得罗刹似的!   罗元杰紧随其后的跟上去,眼见劝是劝不住,再劝就只能拿自己的命劝了,只能换一种路去助纣为虐了,他急忙拉开车门将人请进去,说:“您别急,注意伤口别崩开,我这就开车送您会淮州。”   好在这地方离淮州不远。   一路上,原钦然的脸色阴沉的像是乌云密布一般,罗元杰还想劝两句,就听他说:“这死女人,别说放在古代,就是当代,她也能当祸水。”   罗元杰想了想,引起首相和局座对立,这祸水确实有点厉害。   梨园那老板背后的势力也是一方军阀,得了舒妧这么一个宝贝,就想用她去迷惑敌人使美人计,但是舒妧能迷惑的那些都是中层将领,也算是祸水一枚了。   和顾明澜一比……   真是小巫见大巫,舒妧也能算得上是良家妇女了。   他委婉的劝:“也许首相只是看重了顾小姐的才华,如果知道您如此重视她,必然会退让一步,君子不夺人所好对不对。更何况,他若要硬夺,不利于高层团结,首脑那边也会有微词的。”   原钦然突然“啧”了一声,奇怪的说:“我他妈怎么这么怀疑,真的闹到柏帅那里去,这祸水别把柏帅也给迷住吧?”   罗元杰:???!!!   “不会吧!!!”他喃喃:“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也不至于惑住君王吧......”   那可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首脑!   但是紧接着,将局座送到办公处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让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原钦然突然到访,立刻引起一片兵荒马乱,几位将领出来迎接却被他一把挥开,这男人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苍白的脸颊丝毫不显狼狈,锐利的鹰眼令人畏惧,军装搭在肩膀,他迈着长腿便径直朝首相的临时办公室而去。   张燕迎了上来:“原局座……”   “顾明澜呢?”   张燕一惊,下意识的答:“她今天和首长出去遇到枪战受了点惊,现在正在首长的办公室内休息。”   受了点惊?   这话刚一出口,就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阮棠迈着小皮靴懒洋洋的从里面走出来,修长的一双腿迈着悠然的步伐,上身衣着凌乱,领口解开三粒纽扣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点点暧昧的红痕。   她转过身朝这边看过来。   原钦然亲眼所见,那女人脸颊绯红猫眼迷蒙,媚态十足,浑身散发着一股......   事后的满足气息。   他朝思暮想又拿着没办法,以至于到现在还没吃到的肉,先一步进了康念的嘴。 第57章 动荡民国   阮棠款款朝他走来, 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心虚,她撩了一把胸前的碎发, 笑吟吟的喊了一声:“局座, 来找首长吗,他在办公室, 你请——”   话未说完, 已经被男人强势的抵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原钦然抬手将她唇角的凌乱的红印擦过去, 大手粗鲁,目光阴冷,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似笑非笑:“可以啊, 看来康念没少滋润你。”   走廊内的气氛带着一股紧绷的压抑,仿佛是被拉到极致的皮筋,随时有可能被绷断, 然后让身处其中的人皆被祸及鲜血淋漓。   张燕跟过来,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妖精从首长办公室出来, 那醉人的媚意令人无法不去多想,她还没从顾明澜竟然爬上了首相的床首相晚节不保这一冲击中走出来,就看到局座将人摁在墙上, 那气势那态度......   怎么看都像是被戴了绿帽子的冤大头!   虽然是凶残版冤大头2.0,但那也是被绿的啊!!!   而且绿了他的还是康念!那可是不近女色禁欲严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啊!!!   她已经开始神情恍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旁边的罗元杰也是一副没脸看的表情,简直了好吗,这顾明澜每天都在刷新他的认识。   他曾经以为闯进局座休息间的女人必然会被活活折磨死, 结果她安然无恙的走出来还对他抛飞吻;他曾经以为局座的血都是冷的,心脏都是墨汁做的,没有人在他心里是特殊的,结果他一次又一次的为顾明澜打破原则;   他以为顾明澜跑到首相身边做临时翻译已经够骇人听闻了,结果这个女人把首相给搞了,回头还敢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局座面前,她怎么这么胆大!   她不怕怒到极致的局座弄死她吗!   罗元杰这么想着,就见那祸水抬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抹掉口红印的唇瓣依旧艳丽如血,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紧接着便肆无忌惮的、自顾自的笑了出来。   猖狂!   太猖狂了!   局座您就此把这祸水处理了吧,不然留着她也是祸国殃民,说不准哪天真的把首脑给祸害了呢!   但是罗元杰内心的呐喊注定落空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听到动静的康念走了出来,男人身着正装一丝不苟,看起来与寻常并无异样,他淡淡的朝这边看了一眼,正好与原钦然四目相对。   一个波澜不惊,一个杀意滔天。   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一瞬间从阮棠这里转移到了两个男人身上。   康念率先移开视线,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原钦然压制在阮棠肩膀上的大手,声音低沉微哑却一贯威严:“明澜,去工作,原局座不需要你招待。”   好家伙了,这是明面上就要护他的女人了!   “好的,首长。”   阮棠推了推原钦然,态度轻松,还泛着几分慵懒的娇媚,她说:“局座请,我只是一个翻译官,公事上便不奉陪了呢。”   原钦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漫不经心的揉搓着,便当着康念的面与她调情:“那私事呢?”   康念冷冷的道:“这里是政府的办公区域,原局座若想解决私事请去外面,且我的翻译官正在工作时间,不接受任何骚扰。”   “你的翻译官?”   原钦然品着这个暧昧的称呼,皮笑肉不笑:“首相这意思,是和这小翻译官上床了?那岂不是也是私事,还是说首相用翻译官解决生理需求属于公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军统还真的要和您学一学呢。”   众人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谁见过,这庄严的政府办公处,一位直达天听的军统局座,竟然对着一位首相说起话来如此荤素不忌,这粗俗的话放浪的口气,简直就是在当众将起荤段子了!   原钦然我行我素的混账本性,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康念脸色一沉:“原钦然,自己眼脏看什么都是脏的,管好你的臭嘴,她是我内阁的翻译官,轮不上你出言轻辱。”   原钦然嗤之以鼻,放屁,他侮辱的是顾明澜吗,他羞辱的是你康念!   就刚才那段话,那祸水听了还当成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没准她还得张嘴来一句原钦然你学学呗!   原钦然是真觉得这祸水做的上来,他对她的下限已经不抱期望了,甚至怀疑这女人放荡不羁的本性、比男人还流氓的手段,莫不是从哪个女尊国家出来的吧。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瞥了一眼阮棠那无辜的小表情,嗤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军统的翻译官,什么时候进你们内阁了?”   康念问:“她有你军统的编制?”   “有你内阁的编制?”原钦然反问。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吧,谁也没有,不过康念还是占上风的,好歹他吃到嘴了!   康念:“回临宁,她便正式列入内阁的编制,留在我身边做翻译官,这就不劳局座费心了。”   “不用回临宁,老子现在就钦定她是我军统的翻译官、不,她是老子的贴身秘书,留在老子身边寸步不离,连睡觉都一个被窝的那种!”原钦然越说越放肆,混蛋的很。   众人已经要疯了,一国首相和军统头子,为了一个女人,在这走廊间做尽荒唐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女人,也就只有阮棠这个祸水了,再无第二人有此成就。   剑拔弩张的气氛下   那祸水慢吞吞的将原钦然推开,揉了揉被捏痛的肩膀,不满的嗔了他一眼,“你们俩吵架,欺负我做什么。”   众人:???   然后:!!!!!   姐姐,你讲不讲道理,你才是导火线,不是因为你,这两位大佬为什么要吵架!为什么!啊!   原钦然都被她气笑了,“你还觉得你挺委屈。”   “不然嘞。”   阮棠朝康念看了一眼,男人稳若泰山,她立刻不要脸的说:“你看首长,也很赞同我的说法。”   “好了,对于我的归属问题,两位可以尽情讨论。”她走出原钦然环的圈内,慢悠悠的说:“内阁或者军统都可以,我不介意,只要别影响我的私人生活就成。”   换言之,别他娘管老子睡了谁,其余的一切好说。   那祸水满脸诚恳,在两个满脸沉肃的男人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示:“两位如果无法达成统一,建议先打一架,打死也没关系。打死一个少一个,还省的折腾我呢是不是。”   听听,这叫人话吗!   偏这祸国妖姬说起来理直气壮。   康念双手环臂,眼眸晦暗不清的看着阮棠潇洒离开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风情摇曳,却带着一股吃干抹净后的凉薄,似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留恋。   原钦然发出嘲弄的笑声,却又暗含一股恨意,他看了一眼离去的阮棠,懒洋洋的对康念道:“瞧瞧,这才是祸水本色,以为缠绵一场就能掌控住他的人,该是有多天真。”   男人的声音阴冷狠毒:“康念,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康念整了整衣领,神情冷漠的不近人情,唯独领口处沾染着暧昧的红色,带着一股缠绵的色气,他道:“局座有兴致,康念随时恭候。”   张燕从未见过首长的攻击性如今天如此之强,顿时打了个寒噤。   罗元杰看看自家老大那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再看看康念那副同样寸步不让的模样,立刻就能脑补出以后的画面,顿时心生绝望,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两个男人打的死去活来,你们俩就不想想怎么对付那个祸水吗?   不不不,罗元杰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男人不是不想,而是根本莫得办法。你想用美人计,她乐意之极,吃干抹净不负责任,你想用强,便是鱼死网破,舍得?   憋屈的很,遇到这祸水的雄性们,最后只能是互相攻击。   -   阮棠将人吃干抹净,便直接回了酒店。   她从面包车上走下来,肩上随意的搭着外套,白衬衫斜斜垮垮带着一股散漫不羁的美感,长腿压迫感十足,小皮靴踩在酒店光滑的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响声,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这高档酒店就来来往往的宾客皆是四面八方而来的上流社会群体,但从没有哪个能与她相提并论,男人见了她移不开视线,女人要么嫉妒的嘀咕一句放荡,要么紧盯着瞧她两眼打量她的衣着似乎想要学习,但紧接着便被她傲人的身材给的自愧不如,又是酸又是脸红的移开视线。   舒妧正往外走,与她打了个照面,见她如此打扮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帮她归拢外套,又猛盯着她的胸口瞧了两眼,顿时眼眶微红,恨恨的道:“出什么事了,回屋、回屋说!”   一股实质的黑气都要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带着几分凶狠的意味,仿佛被婠婠附体了一般。   阮棠好笑的道:“你觉得能出什么事?”   舒妧一愣,见她态度如常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呐呐的道:“没......没出事啊?”   阮棠走的时候衣着得体英姿飒爽,回来时衣着凌乱放荡不羁,身上还有被男人撕咬留下的狼藉痕迹,那一刻的视觉冲击,对舒妧而言,不亚于天塌地陷,甚至可以和她家破人亡那一天相提并论。   她恨不得......恨不能将伤害顾明澜的人抽筋剥骨,将他碎尸万段!   结果......想错了?这就尴尬了。   阮棠的手搭在她的腰间,一边呆着她往前走一边懒洋洋的说:“你啊你啊,好歹也是临宁出名的小妖精,裙下爱慕者无数,不是还引得几个将军为你大打出手吗,怎么反应这么保守,还是说……纯情?”   舒妧“......这不一样!”   两个人走进了卧房,舒妧气恼的往床上一坐,咬了咬唇,说:“我去诱惑那些臭男人,只是因为我有把柄在老板手里,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但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你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她的心里骤然一慌,不等阮棠说话,便脱口而出:“你说过不给我们找后娘的!”等等,这话不对,怎么好像她默认了顾明澜和她的父女之情似的?   阮棠顿时笑呛了,指着她说:“我差点以为你被婠婠附体了。”   舒妧的脸颊一阵红一阵青。   阮棠一边从柜子里找衣服一边说:“要说喜欢,倒也可以这么说,他的确蛮招我喜欢的。”   她想起之前几次偷情的精力,黑暗中看不到人的纠缠,现在想想还真是格外刺激,不仅如此,今天发现真相的错愕和畅快也是一半一半,解谜游戏揭开答案,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这令她格外满意。   两个人就在那窄小的办公室里,康念最重视的工作地点,她坐在他的身上,一点点将他内心的恶魔引诱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极尽缠绵,将那小小的椅子和安放着无数关乎国家民生报告的办公桌上,染得一片狼藉。   谪仙一般的男人,却有着最原始的兽性,事后微红的脸颊,将冷清染成了妖冶,现在回味起来......   “真是可口啊。”   她摸了摸下巴,说:“有机会的话,可以多玩几次新花样。”   舒妧一噎,“你这么喜欢他......”   “是啊,暂时喜欢吧,在玩腻之前是这样的。”阮棠耸了耸肩,将睡衣从柜子里拿出来,丢在床上。   “暂时?”舒妧声音拔高。   “当然了。”   阮棠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脸,女人身上魅惑的妖气让舒妧呼吸一窒,紧接着便听她说:“宝贝儿,记住了,男人这种生物只有在刚接触的时候会给你新鲜感,要趁热吃,千万别晾着,凉透了的饭菜就索然无味了。”   “当这一顿你吃腻了或者凉透了,就可以换下一道菜了。”   此时的舒妧远远还不如后来黑化的那么彻底,三观简直炸裂,喃喃:“你不准备和他结婚吗?”   “结什么婚,捆绑一辈子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她撇了撇嘴,说:“其实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大家互相玩玩各取所需,何必要纠缠到底呢,弄到最后再分手的时候就难看了。   所以啊你也是,如果你能确保你只爱李如风一个人,爱的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就和他在一起呗,如果你不确定,那就等感情腻了以后分开,千万别勉强。”   舒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观点,一时间似乎难以消化。   阮棠已经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刚才在办公室折腾的太久,她现在身上格外粘稠,需要一次畅快的清洗。   -   洽谈的事情落下帷幕,很快两队人马便返回临宁。   不过,阮棠花落人家似乎仍旧没有盖棺定论,看得出来两方大佬均是势在必得,互不相让,底下的人那是别提多难办了。   不过阮棠也不在意,正好趁着他们互掐,让她可以清闲两天,何乐而不为?   从淮州买的特产都带了回来,分发了下去,顾明香收到礼物那惊喜又傲娇的神情别提了,还拐弯抹角的关心她,结果那祸水就不耐烦的敷衍过去,抱着淼淼撸的开心,把庶妹气跑了。   她这拨弄着淼淼的猫爪,远远就听见有交谈的男声朝亭子这边走来,一抬头,就见顾团长点头哈腰的陪在原钦然身边,将人往阮棠这边带回来。   原钦然一身西装笔挺,腰间枪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踩着军靴走在地面上,如闲庭散步般自在从容,与阮棠对视一眼,缓缓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   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阮棠抱着猫,也不起身,倒是淼淼看着原钦然立刻炸毛的嗷嗷叫,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顾团长似乎想呵斥这蠢猫,但是一看女儿那态度就立刻缩了回去,他看看原钦然那煞星似笑非笑的面孔,再看看阮棠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哪个也招惹不起,干脆就轻咳一声:“明澜,招待一下局座,父亲尚有事情要处理,一会便回来。”   “好的。”阮棠挑挑眉,一摆手:“局座请——”   这是何等轻慢的态度,偏偏原钦然这喜怒无常的煞星还就吃这套,慢悠悠的坐下来,半点没有问罪的意思。   顾团长心里暗暗嘀咕一物降一物,迅速开溜。   他这一走,亭内就只剩下两人一猫。   原钦然弯腰,看了看炸毛的淼淼,伸手捏住它的脖颈,“这小东西上次没被摔死啊——”   阮棠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嗔道:“少欺负我的猫。”   原钦然顺手握住她滑腻如羊脂玉的小手,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擦,带着几分调情的意味,戏谑的问:“那我欺负你好不好?”   “你想怎么欺负我?”阮棠斜睨了他一眼,秋水横波媚态十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带刺一般:“也拎起我的脖子,往地上一甩?”   “肯定是往床榻上甩啊。”   原钦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含笑道:“这么软的小手,我舍得伤着它吗?”   阮棠顺势将手指放到他的唇边,指腹微微摩擦,却被男人一口咬住,含在嘴里吮的一阵酥麻,让她低低的喘了一声。这声音便像是最好的催情药,紧接着男人眼眸一沉,便将她拉到怀中。   阮棠猝不及防的倒过去,淼淼落在地上摔了个懵,喵了一声,不明所以。   紧接着,那得逞的男人便将她抱在怀里,托着她的臀部,闷闷一笑。   阮棠恼了,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看起来力度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气人,她说:“你再这样欺负我的淼淼,我就拉着康念,去局座的办公室颠龙倒凤,在你的床榻上留在我们俩的玩过的痕迹。”   听听,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这不是在扎原钦然的心吗!   他亲自来找你,不提及康念,就是想好好的和你相处,结果呢,猝不及防的一刀捅过来啊。   狠,还是阮棠最狠。   原钦然恨得在她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男人阴狠的声音畜生的道:“可以,到时候我就和康念一起干你,看你喜欢哪个,不分出个高下绝不停手,如何?”   那祸水也不惧,咯咯一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说:“你做的上来,能甘心和他分享?那我是不介意的。”原局座这人狠毒又小心眼,饭不与人同食,衣不与人同穿,女人自然不会与人共享。   她完全是有恃无恐。   原钦然握住她的腰肢,大手在上面轻轻滑动,他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说:“这样的话,我得先尝尝看,才能确定会怎么做?”   “在这里?”阮棠四下看了一眼。   原钦然:“不,还有更刺激的地方。”   这男人是真的会玩也能玩,他抱住阮棠,径直将人从顾家抱了出来放进车里,然后——   直奔校场。   军统的校场一望无际,边缘重兵把守,里面气氛严肃,远远看去不同分工的士兵们正在操练,没有丝毫的懈怠,可见军威之严。   阮棠好奇的四下张望,很快便被他拉去射击场,局座一来自然清场,士兵们迅速退下。   原钦然挑了一把机枪,上膛,塞到阮棠的怀里。   那祸水还是难得接触这种能够杀人的手枪,不是在网络游戏里,而是真实触摸,上次被曲小七儿坑的时候没有太注意手感,这个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触手冰冷,泛着一股煞气,惹得整个人都跟着颤栗起来。   见阮棠瞪大了眼睛,新奇的摸来摸去,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原钦然微微勾了勾唇,似乎有些满意的样子,他上前站在她的身后,将人环顾,然后一点点的教她如何握枪。   “手臂抬起来......这里抬,仰头看枪靶......对,就是这样,拿稳了啊。”   他一边教还一边说:“跟康念出来都能被卷进黑帮火拼,你这什么运气,赶紧给我学会了,省的那天老子不在,你就命丧黄泉。”   “哇,局座如此好心,那我不能不领情啊。”阮棠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狗东西倒是真心来教她学枪,而不是打炮的,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原钦然教人那是乍一看很正经,本性慢慢就暴露出来了。   男人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腰肢,提醒:“绷紧点,不然我就要用别的方式帮你固定了,小士兵。”   “局座每天都会帮很多士兵这么固定吗?”阮棠朝他眨眼。   原钦然哼笑一声,“你觉得我会让第二个女人进我的校场?”他说完,将阮棠的脑袋掰过去,帮着她握紧了机枪,对准枪靶,说:“小心后坐力,拿稳,开枪。”   “嘭——!”   阮棠的手被震得抖三抖,却似乎毫无所觉,兴奋的看着远处的枪靶,问:“中了吗?”   原钦然过去看了看,慢吞吞的走回来:“脱靶了。”   阮棠:“......”   原钦然又捅一刀:“废物。”   阮棠一脚踹过去,恼怒异常:“好好教,什么废物教官,今天不能教到我中十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远处,几个士兵若有若无的朝这边瞟了一眼,就见局座带回来那妞,一脚踹在他腿上,他们的冷血局座竟然不仅没恼,还笑嘻嘻的搂着人亲了一口,然后继续教。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瞎了。   不,这一定是在做梦,首先第一点,局座就不可能带女人进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嘭——!”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原钦然陪着阮棠练了一上午,才勉强教的她打中了十环,当然这种进展之飞速在旁人看来绝壁是目瞪口呆敬佩不已,与原钦然这种上手就杀敌,一枪死一个的战场天才一比,未免就逊色了。   不过,阮棠也不想玩的太血腥,上战场杀人什么的,她学枪就是为了防身自保,这个成绩足够了。   男人将一把手枪别在她的腰间,拍了拍,嘱咐:“等会我让人把剩下的枪支和弹药给你送过去,以后身边必须有枪,知不知道?”   “知道啦,大美人。”阮棠将手伸过去,娇嗔:“给我揉揉,手腕都肿了。”   可不是,练的她筋疲力尽,光后坐力就让手腕吃了一壶,现在整个人就跟没有骨头似的,恨不能攀在男人身上不动了。   原钦然低下头,温柔的给她揉捏着,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随即隐而不见,不动声色的道:“休息一下?”   “好啊。”   “那我带你去骑马,你只用坐在上面就好了。”原钦然亲了亲她的唇,走出去。   阮棠坐在一角,揉了揉手腕,累到迟钝的大脑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不多时,原钦然便牵着一匹骏马走了过来。   阮棠仰头看了看这批相当帅气的大马,笑了,“教人骑马不都是从小马驹开始吗,局座也太看得起我了,上手就是大马。”   原钦然将她一把抱起来,放在马背上,阮棠立刻握住缰绳,好在那骏马倒也通人性,即便上来陌生女人,仍旧一动不动。   紧接着,男人便跟着上了马,将人环在怀中,一拉缰绳,“驾。”   马儿开始慢慢跑过来。   原钦然软玉在怀,慢悠悠的道:“带你兜兜风,歇够了再学骑马,不急。”   阮棠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闷笑:“只是兜风吗,我怎么不觉得局座做事会如此简单,还如此......心善?”这里的心善,还真是带着几分挪揄,毕竟原钦然的狠毒人尽皆知。   这马儿跑的越来越快,两侧的风吹在她的脸颊上格外的凉爽,倒也不算颠簸,坐在上面的风景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她这样想着,就被男人咬住了耳垂,紧接着便听原钦然低低一笑,答非所问:   “这是我骑了有五年的坐骑,叫赤电。跟着我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不仅是一匹千里马,而且格外通人性,基本上与我心有灵犀,你想不想试试?”   阮棠狐疑的看着他,不解:“你们心有灵犀,我怎么试?”   原钦然吹了一声口哨。   紧接着赤电便加快了速度,在空旷无人的草地上飞驰而去。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眼前的画面仿佛快进一般在眼前浮现,快的让她有一种在赛车的错觉。   原钦然扣住她的腰肢,稳稳当当,没有半点慌乱更不存在掉下去的担忧,在这般飞驰中,阮棠只听见“咔哒”一声,她下意识的辨认,是男人的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紧接着,她便被一只大手有力的提了起来,旗袍下面的贴身内衣被扯了下来,原钦然将她往下一扣,两个人的下身撞在一起,阮棠立刻闷哼一声,不由得骂出来:“......草!”   原钦然这狗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眼前是快进的风景,却连清爽的空气都染上了暧昧粘稠的气息,她坐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随着马背颠簸被撞来撞去,整个人又酥又麻,却又带着别样的刺激。   马震   原钦然......太疯狂了。   那个男人咬住她的脖颈,深深的吮了一口,低沉的声音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顾明澜——顾明澜——你是我的人知不知道,嗯?”   “谁碰了你,老子就剁了他,但老子不会剁你,只会把你活活草死。”   -   酣畅淋漓的性爱,折腾了很久才停下来。   她只能说,赤电和原钦然果然他妈的有默契,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该颠簸的直接他就往下坡冲,好几次她都觉得要摔下去了,原钦然这东西竟然稳得一笔。   事后,男人满脸餍足,还故意问她:“好不好玩,喜不喜欢,下次还有更刺激的要不要玩?”   好玩,刺激。   阮棠点点头,然后一把将人从马背上揪住,甩了下去。   赤电实在通人性,生怕主人受伤,直接就弯下了马背,原钦然顺势倒下来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的指责她:“顾明澜啊顾明澜,你可真是无情,自己爽了就翻脸无情了是不是。”   上次这么对康念,这次是对他,果然狠得没心没肺啊。   却又让人恨不起来,谁叫他贱呢,就喜欢这女人无情的调调。   紧接着,阮棠也跳了下来扑在他的怀里,原钦然伸手去接,几乎被她砸的吐血,这女人还不感恩,直接坐在他的身上,仿佛骑马的姿势,气愤的指责:“你说你玩就玩浪就浪,扯我衣服做什么,我的内裤呢!”   原钦然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被撕烂的小块布料。   阮棠一巴掌呼过去,“赶紧去拿新的。”   你说说这俩狗比都什么毛病,一个偷贴身衣物,一个撕贴身衣物,还都和她的衣服过不去了!   “知道了,急什么。”   原钦然亲了亲她的唇,笑的邪气:“在这等着,爷给你去买。”   这男人要真喜欢一个女人,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对她好的,什么低三下四卑微卑贱,那都是狗屁,他可以任你打任你骂,甚至不顾脸皮亲自去给你买女人用的衣服。   原钦然就这么一个玩意儿。   他亲自开车去了临宁的高档衣物店,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点名要女人的内裤。   那导购看了看他身上笔挺的军装,再看看男人俊美妖邪的面孔,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原钦然不耐烦的将腰间的枪拍在桌上,说:“趁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开杀戒,赶紧的。”   一群人立刻吓得一哆嗦,远处围观的众人乌拉全散开,几个导购迅速将店内的所有款式的贴身内衣全部打包,给这位煞神送到了车里。   这一幕放在民国乱世,可谓是相当震撼。   于是,在原钦然和阮棠蜜里调油,甚至给她亲自买内衣的时候,这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康念的耳朵里。   男人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钢笔。   张燕迅速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秘书长还觉得莫名其妙,首长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原钦然做事随心所欲荤素不忌,虽然这亲自给女人买内衣的事情有点丢军队的脸,但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张燕立刻使了个眼色让他憋了回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在给首相添油加火,不说话最安全!   康念道:“从淮州随行的那位临时翻译,将她的编制放在内阁,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翻译。”   秘书长一怔,下意识的说:“但是她的证件都在军统那边扣着,还没要过来......”   这事也着实为难人,阮棠的证件被原钦然从顾团长那边拿走了,就注定了内阁这边别想办理,但是军统那边想将人放在自己院里也没可能,因为办理手续的机关属内阁管制。   两边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这边,原钦然剑走偏锋,决定先把人吃到嘴再说别的;那边,康念冷冷的看了一眼秘书长,那冰冷的眼神威压且凶戾,令人大气也不敢出,只听他说:“没有证件,就先将人登记在册,待日后补办。”   先上车后补票???   秘书长下意识的想说这不合规矩,但是看了看态度冷然的首长,又迅速噎了回去。   “是,我这就办。”   到现在他还不懂,一个翻译官至于吗,让首长和军统那边闹得风风雨雨,这么严重?   于是,等原钦然这边志得意满的将人送回去后,就迎来了阮棠的归属被截胡的消息。   “......操!”   果然跟唱大戏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台。 第58章 动荡民国   这边内阁刚将手续办好, 还没有对外宣布,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自然是军统。   “你跟我说, 老子的人给截胡了?”   原钦然的神情说不上阴沉, 唇角似笑非笑,连语气都是轻飘飘的, 却让罗元杰的心脏骤然收紧, 这位跟在局座身边多年的心腹此时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解释:   “证件被我们压在手上, 但是内阁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违规办理编制手续, 说是等证件下来再行补办......”   但是那个时候, 人已经是内阁的人了, 他们手里的证件还有个屁用!   “违规。”   原钦然轻轻一笑,“现在连康念都学会违规操作了,你说多有意思。”   罗元杰苦笑, 是啊这能说什么呢,首相不要脸, 谁也挡不住啊!   他偷偷的觑了一眼顶头上司,踌躇片刻,提醒:“那局座, 咱们现在怎么办?”他可不信,原钦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会眼睁睁的看着康念把他的翻译官抢走。   那可不止是翻译官,还是她的女人。   原钦然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声音沉淡:“不急,这事还没有分出胜负。”他双腿交叠,靠在办公椅上,看着细密的雨点将窗户打湿,突然问:“顾明澜人呢?”   罗元杰:“顾小姐这个时间段......应该正在各大社交舞会上吧。”   “又在招蜂引蝶。”原钦然冷笑一声:“你说她这么贪玩,康念能管得住她?”   -   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小雨,连空气都泛着一股潮湿粘稠的气息,但这种环境却对舞会没有多大的影响,大厅内仍旧是歌舞升平一派奢靡享乐风。   这时候,已经是第七位向阮棠邀舞却铩羽而归的男士了。   顾明香将时尚杂志拿上来给她看,指着上面的衣裙好奇的问:“这种款式,淮州就有吗?”   阮棠看了一眼,正是那种夸张蓬松的克里诺林裙,她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有,而且很常见。”   旁边的宋岚也忍不住凑过来,惊奇的说:“我知道这种衣服,她们会用道具将腰裹得细细的,胸口也要勒起来,下面这么夸张的大裙子是因为有裙撑给撑起来了,走起路来特别的好看。”   说着,看向杂志上风姿摇曳的封面女郎,充满了艳羡。   立刻就有几个爱美的小姑娘嚷着:“那我要买一件穿穿看——”   “我也要买!”   “承雅你要不要也来一件?”   “我才不要国内出的,我要让我哥哥从国外给我订一套。”名为应承雅的小姑娘显得格外的骄傲,立刻引来一阵艳羡的目光。   毕竟大家都知道,她的哥哥是一位有名的外交官,上次两国洽谈便有他从旁随行,想要从国外订购,简直易如反掌。   几个小姑娘议论纷纷,惹得宋岚与顾明香都一阵意动,她们下意识的看向阮棠,似乎想看看主心骨怎么说,结果就见那作精嗤了一声,显得格外的不屑。   眼见一群人不满的目光投过来,她却撑着下颌懒洋洋的朝宋岚一招手,将人叫到手边说,然后说:“知道那克里诺林裙为什么这么好看吗?”   “束腰呀!”   “裙撑啊,这不是刚才说过的吗!”   阮棠将宋岚的身体转过去,然后在她的腰间比划了两下,“这里是你的肠子,当你将腰强行束细的时候,它受到挤压就只能往上去......这里是你的胃,然后挤到上面来......还有这边......这边......”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轻飘飘的说:“最后,你的内脏便都挤到了一处,你会觉得呼吸困难,甚至慢慢感觉到很痛,痛的愈发愈严重......等你死了以后,法医剖析你的身体,会发现你的内脏......”   她顿了顿,轻飘飘的口吻夸张的说:“哇,全都炸裂了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太可怕了吧,这......这这这......”   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吓得魂不守舍,再看那华衣美服,便仿佛是催命符,别想穿上臭美了,怕是摸上一把都怀疑自己的器官会出事了!   顾明香迅速打消了买一件的念头,僵硬的移过头去,嘀咕了一句:“谁要穿这种衣服,一看就是审美畸形。”   宋岚欲哭无泪的看着阮棠,抱怨:“明澜你别拿我的身体举例子啊,被你说的我都要吓死了,总觉得身体里怪怪的,好像现在就疼起来了......”   阮棠逗小姑娘逗的分外愉悦。   她说的倒也没错,这种裙子便是时代下的畸形产物,看起来美好实际上就是催命符,就连她上次穿都是舍弃了束胸,但是如果临宁掀起一阵克里诺林裙风,只怕这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是做不到拒绝束腰的诱惑的,最后害了自己。   这群玩意的害处,不亚于当年的束胸小马甲。   当然,这番话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不信,应承雅就是其中之一,她看着愚蠢的小伙伴们,冷哼一声:“危言耸听。”   旁边还有心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承雅你还是也不要买了吧。”   眼见大家都当了叛徒,她只能狠狠的一跺脚,气冲冲的便走了。   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她们懂什么,还有那个顾明澜,一个团长的女儿而已,如果不是攀上了军统,能有她今天的地位?   应承雅恨的牙痒痒,坚决不承认有羡慕嫉妒恨的因素在其中。   很快这个小团体便有将她团团围住,说尽了好话才让她心情稍微好点,结果一转脸就看到心仪的将军朝阮棠走去,彬彬有礼的与她攀谈着,顿时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呀,那不是赵上校吗,怎么连他也......”有人诧异的嘀咕:“他之前不是一直喜欢舒妧的吗,还为了舒妧和另一位军官闹得风风雨雨,怎么被顾明澜抢走了?”   “舒妧不是一向和顾明澜好吗,这下追随者被抢走了,怕是有好戏看了。”   应承雅冷冷一笑,神情有些扭曲:“男人都是贱的,明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巴巴的凑上去,一个舒妧一个顾明澜,天天给人当小妇,在他们眼里还成宝了!”   旁边的女孩立刻指了指门外,兴奋的说:“快看,舒妧来了,这下有的热闹看了!”   舞厅的门被推开,舒妧与李如风一同走进来,李上将将伞合拢交给侍者,外面雨大,舒妧却被他护的滴水不漏。   她这一走进来,四面八方看戏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舒妧也不负众人所料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视线投向阮棠,再看到围着那女人献殷勤的男人时,果然眉头一蹙,紧接着便迈着小步走了过来。   她喊:“明澜。”   几个人抬头看过来。   那赵上校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阵青一阵红,几分尴尬几分恼怒。   毕竟他当初也没少为了舒妧做荒唐事,只是后来眼看李如风将人护在羽翼下不容觊觎,这才悻悻的选择放弃,今天一看到阮棠便着魔的凑上来,结果……   众人翘首以待,暗暗想着这两位大美人一个比一个心气高,今天怕是有的热闹看了。   这么想着,热闹也的确有,却完全出乎意料的是,舒妧径直坐在了顾明澜的身边,她挽着她的手,亲昵的态度竟带着几分向赵上校示威的意思,笑吟吟的说:“上校也在啊。”   “舒小姐。”   虽然舒妧没有提什么,顾明澜也没提什么,但是赵上校还是觉得这气氛相当怪异。   接下来还有更怪异的。   只要他说话,就会被舒妧截胡,那女人看着他的眼神不是恼怒或嗔怪,而是警惕!   是的,舒妧仿佛是在警惕他对顾明澜下手!这护犊子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的迷惘了,什么情况?   他们哪里知道,舒妧对这个前追求者什么感觉也没有,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这王八蛋想搞她小爹当她小妈,没门!没门!   婠婠和妧妧在心里同时恶狠狠的表示,没门!   赵上校:“我瞧顾小姐在看时尚周刊,这里的衣服都是一些洋货入本土,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亲自去G国逛逛?”   舒妧:“崇洋媚外可不好,赵上校,身为本国军人你不是应该提倡国风国产才是?”   赵上校一噎,干笑:“也要接触国外一些先进的事物才对。”   舒妧微妙的笑:“呵呵。”   阮棠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置身事外的样子格外的无辜。   赵上校坚强的转移话题:“顾小姐才华横溢,听闻对洋文非常了解......”   “这一点赵上校说对了,明澜的确很擅长外语,而且还是我的老师。”舒妧话锋一转,强行将阮棠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说起来我都好些天没有和你学洋文了,晚上我去你家好不好,明澜?”   阮棠微笑着抚摸着大女儿的脑袋,柔柔的应下来:“当然好啊。”   两个人之间默契的氛围,令人难以插足,赵上校立刻又变成了隐形人,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这样翻来覆去的被怼了几遍,赵上校想勾搭美人的心彻底破灭,反倒成了一个笑话,他恼羞成怒的站起来,指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女人,破口大骂:   “一个是李如风的小情妇,一个是军统的玩物,不过就是两个被人玩过的婊子,跟老子在这装什么清高!别给脸不要脸!”   他喘着粗气,看着这两个貌美的女人,眼中的目光愈发阴毒。   全场寂静,随即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了过来,很快便有议论声不断地传过来。   应承雅嗤嗤的笑,格外的得意:“还真是这样,两个只会给人当情妇的玩意儿凑在一起演什么姊妹情深,真是好笑。”   旁边的人附和:“对啊,就这种人也配叫名媛?咱们可都是大家闺秀,身份背景摆在这呢,她们什么身份也配和咱们放在一起?”   如果说这些“名媛”还能在阮棠身上找到一点安慰点,便是她的出身不足,全靠男人上位,若说其他的......便是睁眼瞎都比不上的。   眼见那恼羞成怒的赵上校粗鲁的便要动手动脚,李如风脸色一沉,迅速上前阻拦:“赵志,你想做什么?”   见到李如风,他的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干笑两声:“没想到上将也在,我没做什么啊,就是和顾小姐聊聊天,对聊聊天,这不是聊得太激动就站起来了吗。”   “您是来找舒小姐的吧,我和顾小姐也有约,就不打搅你们了……”他说着,便要去拉阮棠的手,想要粗暴的将人带走。   毕竟,他知道李如风护着舒妧,却极其厌恶那个曾经纠缠他的顾明澜,不能对付舒妧,他今天可以先把这个顾明澜弄到手好好的折磨一通!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凶光毕现。   没料到他如此歹毒,当着李如风的面都敢对顾明澜出手,舒妧脸色一沉,立刻站了起来便要维护顾明澜,就在这时,千钧一发的时刻——   阮棠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从包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赵上校的手腕、毫无犹豫的、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空间,扣下扳机便是一枪!   “嘭——!”   惊天动地的响声让女人们花容失色,男士们也是吓了一跳。   赵上校懵了一瞬,随即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他的惨叫声破口而出,直达云霄。   阮棠拿起纸巾擦了擦枪口,冷艳的面孔混合着一抹煞气,令人不可逼视,她嘲弄的弯了弯唇,漫不经心的走上前去,垂眸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一个小喽啰,凭你也配。”   她说着,已经一脚踩了上去,恰恰就踩在男人被子弹贯穿的伤口处。   这份狠辣,冲击着所有人的视网膜,眼前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美,却不是风情万种的诱惑,而是宛若带刺的玫瑰,扎的每一个企图采摘的人鲜血淋漓,她饮饱饮血,滋养的玫瑰愈发美艳。   美人有毒。   “杀人啦!”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慌乱的叫喊声起此彼伏,生怕被祸及无辜的一群女人慌乱的朝外面跑去,其中亦有应承雅,曾经有多得意如今她便有多恐怖,那根本就不是个人,她竟然有枪,她是个什么煞星啊老天爷!   就在这个时候,舒妧突然一把抢过阮棠手里的枪,笨拙的握在手里,她的脸色很白,神情却很坚定,甚至有点发疯的意味在其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遍遍重复:“是我开枪的,是我开的,和别人没关系。”   李如风神情大变,舒妧这是要给顾明澜顶罪!   毕竟再傻的人都知道,她刚才的行为是什么,袭击军官,还是位上校!   顾明香也醒过神来,她看看舒妧,再看看李如风,突然开口:“李上将,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现在可不是我姐出事,是舒妧要担责任,你不可能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出事吧?”   这是逼着强迫着也要他给处理掉呢!   李如风对发疯的恋人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觉得愈发的头痛,他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顾明澜,都是她惹的祸,结果却让别人来解决。   但是事到如今,事关舒妧,即便他不想管也得管了。   就在这时阮棠却笑了出来,面对李如风谴责的目光,她嘲弄的弯了弯唇,漫不经心的说:“李上将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惹的祸还不需要你来给处理,况且这个责任,也轮不上你担。”   听听,多大的口气!   李如风脸色一沉,恨不能现在就拉着舒妧走人。   结果舒妧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副比自己受到欺负还恼怒的神情,“别拿你那种眼神看她,你不想管可以不管,我会守护好我的明澜的!”   李如风:“……”   这他妈顾明澜要是个男人,他都怀疑他是不是被绿了!   当然,绿是没绿,但是原着男主您这也太蠢了,一下就得罪了老丈人,以后想娶媳妇怕是要有难度。   况且她阮棠这边还真轮不到你担责任,不说别的,那把枪就是军统出来的,你李如风说是你开的枪,你配得起军统的枪?   也就只有不明真相的路人会觉得,阮棠不过是原钦然玩过的女人,成不了大患,但是事实是什么?   事实上原钦然,就是那祸水裙下的一条狗,指谁咬谁!咬的你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边乱哄哄的,那边一群人还在慌乱的往外跑,转眼间就和闻讯赶来的巡逻兵碰到了一起。   “出什么事了?”   “有枪声,这是怎么回事?”   “看好了,别放出去漏网之鱼!”   转眼间军队的人便闯了进来。   应承雅慌乱的向外跑,正好撞到她哥的怀里,应琛外交官是来接妹妹的,意外也被卷了进来,连忙拦住她问:“怎么吓成这样,里面怎么了?”   一看到哥哥,应承雅立刻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安心下来,紧接着便指着里面喊:“杀人了,那个顾明澜杀了赵上校,你们快去抓她!”   什么?!   为首的军官神情一凛,立刻便朝里面而去。   应承雅见状异常得意,你顾明澜开枪的时候很厉害啊,但是袭击上校是什么罪,这下死定了吧!   岂料,她的主心骨哥哥却是脸色微变,立刻抓住应承雅的手腕,问:“你说谁?顾明澜?顾团长的女儿?”   应承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是、是啊,哥你怎么了,你不会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吧......”说到这里她真是异常的委屈。   应琛却一把将她甩开,答也不答一句,急匆匆的便跑了进去,就见一群士兵将那阮棠围在其中,地上还有一个不断哀嚎的赵上校。   眼看那军官就要抓人,他立刻喊了一嗓子:“住手!”   众人诧异的看过来,为首的军官迟疑的道:“您这是……?”   “你要对我们的顾翻译官做什么?”应琛将人拉开,声音沉下来:“不经调查便直接抓人,未免有失妥当吧?”   那军官满脸懵逼:“翻译官?”   什么翻译官,这小姑娘不就是一介白丁吗,充其量就是顾团长的女儿,一位待嫁闺中的名媛而已。   应琛严肃的道:“顾明澜顾小姐,是首相钦点的内阁首席翻译官,不久前首长亲赴淮州与R国洽谈,便是顾翻译官随行在侧,亲身参与了整个洽谈过程,丰功伟绩,深受首长重视。   回来以后,她的编制已经录入了内阁,被钦点为首席翻译官,这样一位官员,你们要抓的话是不是要先调查清楚?有无批准逮捕令?”   他说的咄咄逼人,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   顾明澜是被批准入内阁做翻译官,还参与了两国洽谈如此重要的会议?   这......简直荒诞!   应承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起之前还和小姐妹一起嘲讽顾明澜仗着男人上位,根本不配和她们相提并论被称作名媛,转眼间便被亲哥哥重重的打了一耳光!   她当然不是名媛,她是朝廷重臣,是她的哥哥、她的父亲这个层次的党国高层!   而她,甚至全场名媛,有谁配与她相提并论?   她们也是高攀不起。   赵上校只是一介公子哥,凭着父亲的关系才捞到的军衔,在她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被士兵扶起来时还骂骂咧咧的叫嚣着要弄死她,如今已经是脸色大变……   她是首席翻译官,而不是一个任人搓扁的小姑娘,这性质可就变了,谁敢随便给她定罪,倒是赵上校怕是要落得一个袭击官员的罪名才是!   阮棠本人也是微微诧异,她挑了挑眉,问:“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应琛点头,态度格外尊重:“由于才刚刚录入系统尚未对外宣布,所以顾翻译官本人可能也还没得到消息,如无意外很快聘请书便会送过来,以后公事,还请您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   阮棠笑了笑,还有点疑惑:“军统没闹?”   应琛低咳一声,凑到她面前低声说:“您上班以后就知道了。”   他能说什么,首长破例将人提上来的,简单粗暴又不讲理,军统根本防不胜防。   倒是舒妧显得格外激动,手里的枪一丢,抱住阮棠激动的道:“恭喜你,明澜,这真是太好了,你终于……终于……”   她说着,激动的有些哽咽。   因为她看到了顾明澜的未来,一片星途璀璨,她是一个女人,却掌握了命运,这是舒妧渴望而一直做不到的,顾明澜做到了,便是比她自己做到,都让她开心。   李如风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他这时候才想明白,顾明澜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他死缠烂打的蠢女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慢慢的、让所有人仰视。   她一飞冲天,成为首相倚重的首席翻译官,有这层身份,前途不可限量。   -   阮棠隔天便到内阁报道,依旧是衬衣长裤小皮鞋,将火辣的身材衬的一览无余,某位首长曾经假正经的斥责人家穿着不得体,如今怕是要天天这么看着,日日如此煎熬了。   那祸水的工作室就在康念的隔壁,说是翻译,其实和秘书类似,只负责处理康念的琐事,于是便整天在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面前晃来晃去。   康念放下手,看着熟络的给自己沏茶的某个很没用规矩的小女人,忍不住扶额,他突然觉得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实在不是一个高明的做法。   有阮棠在,根本无法专心合作。   那妖精好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便晃动着茶水倒也悠闲自得,只是不知是有意无意,茶水倾泻而下,衬衣立刻被茶水打湿,她“呀”一声,无辜的看着康念。   康念抿唇。   那妖精坐在椅子上,单手向后支撑,被浸透的衬衣紧紧贴着身体,将雪白的肌肤和玲珑曲线暴露无遗。   他沉沉的喊了一声:“顾明澜。”   阮棠嗤嗤的笑,无辜的神情带着一股天真的诱惑,她自言自语:“衣服都湿了,真是不舒服,我把内衣拉出来吧……”   康念握着文件的手骤然收紧,喉咙微微滚动,微蹙的眉头带着隐忍的性感。   那妖精……显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她的纤纤玉手探进怀中,然后一点点的解开排扣,又缓慢的、勾人的将文胸拉了出来,假模假样的“呀”了一声,“果然都湿透了呢。”   康念充耳不闻,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声,紧接着那内衣呈抛物线丢到了他的怀中,湿哒哒的,还散发着一股熟悉的体香,他无意识的将其抓住,然后慢慢收紧。   “顾明澜。”他唤她,声音低哑,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危险气息。   阮棠单纯的“嗯”了一声,歪头看他。   没有了内衣遮挡,她的肌肤完全浸过来,连两点殷红都清晰可见,制服诱惑的魅力便在于此,半遮半露。   康念将她的内衣放在桌上。   男人细长的双手不紧不慢的解开条纹衬衫的钮扣,优雅的站了起来,迈着长腿朝她走来,从容的解开皮带扣将其丢了出去,然后一把将阮棠扣在怀中,两个人滚到了内间休息室的榻上,誓死缠绵。   他看起来如此的冷静克制,连做起这等情事都带着骨子里的优雅,唯独眼眸仿佛入魔般的通红,带着原始的兽性。   -   嘭嘭嘭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粗暴,远处,秘书长和其他人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原钦然刚处理掉那个胆敢对阮棠动手的废物,想起这妞可以自己开枪伤人的事情心情略好,于是在阮棠上任第一天就来给康念添堵了。   结果这门敲了两次都没回应,第三次他干脆一脚便将其踹开,粗暴的走了进去。   一进屋,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顿时怒极反笑,他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嘲讽意味十足:“行啊,在办公室里白日宣淫,你们倒是挺会玩。” 第59章 动荡民国   一阵风从窗前吹进来, 内间的流苏帘轻轻摇晃,遮住了原钦然的视线, 隐约可见女人趴在榻上的曼妙身姿, 她的身上搭着一层薄纱,乌黑的长发垂在一侧显得慵懒旖旎, 雪白的脸颊上似乎泛着浅淡的红晕, 不用细看,他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副美景。   那是她在他的身上展现过的美景, 如今却给了另一个男人。   美的惊心动魄,却也刺眼。   仿佛蔓藤缠绕在心间令人难以呼吸, 然后那细细麻麻的小刺扎进心脏又慢慢收紧, 轻微的刺痛在无数的刺儿众志成城的攻击下开始不容忽视。   西装革履的康念掀开帘子走了过来, 隔绝了他的视线。   男人神情冷淡的近乎严苛,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紧接着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他道:“原钦然,这里是内阁, 不是由着你撒野的军统。”   “少他妈给老子打官腔!”   原钦然指了指他的脸,不屑的道:“你康念不是一向矜高自持吗,怎么现在也变成了她裙下的一条狗, 瞧瞧,曾经一口一个规矩、张嘴闭嘴都是按规章办事、法律不容情的首相大人,现在也学会了和女人在办公室白日宣淫,然后将自己的脸面踩在地上碾——”   他凑近, 脸上的笑意残忍:“是不是特别爽?”   康念皱了皱眉,抬手在眼睑处抹了一把,入手一片绯红,显然是那妖精亲过来时留下的痕迹,倒是成了原钦然攻击他的把柄。   面对男人毫不留情的嘲讽,他也只是拿出手帕随意的擦了擦,波澜不惊的道:“无论是从我和顾明澜的私事角度,还是从办公室的公事角度来看,这都只是内阁的事情,与军统无关,便不牢操心了。   若原局座对我的作风有意见,可以上报监察院,欢迎工作人员进行监督。”   他说着,那冰冷的唇微微弯起一抹浅淡的、略带嘲讽意味的弧度,仿佛在说你行吗?   让你去上报监察院,最后查出来也就是对康念劝诫两句,毕竟大事上原则不犯,小事上谁能让官员半点错误不犯?   他是人又不是神对不对,而且面对一个无欲无求的康仙儿大家会暗自揣测甚至心怀疑虑,但是他如果哪天堕入人间做出普通人会做的事情,犯下普通人会犯的错误,反倒更让人放心。   这事摆出去,对康念影响不大,却会迅速影响到顾明澜,因为她是那个引诱首长犯错的祸水。   然而,你原钦然舍得让这个女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原钦然当然不会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哪怕他恼极了阮棠的没心没肺,但是又偏偏就犯贱的爱她这凉薄的气息,最后当然就只有一个结果,将事情压下去。   康念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淡定。   面对康念的有恃无恐,原钦然嗤笑一声,对着内间那祸水扬了扬下巴,说:“听见了,拿你当盾牌呢,吃准了我舍不得把你拖下水。这种男人你图他什么,脸好看?”   阮棠趴在榻上,声音懒懒:“对啊,好看,你们都是大美人,我可不就看上这脸了吗。不然的话,外面那么多爷们,我搞你们做什么。”   原钦然这么荤素不忌的一个人,听到她这话都呛住了。   这女人真的......真的是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给你留半点侥幸的空间。   康念倒是半点不意外,他慢慢的坐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笔,一副又要开始办公的态度,冷冷的瞥了一眼原钦然,无情的下逐客令:“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原局座如果没有事情的话——”   “有啊,怎么没事。”   原钦然拉过椅子,往他对面大大咧咧的一坐,翘着二郎腿,一副就是要给你搞事情的态度,张嘴就是:“不是要谈公务吗,没问题啊,军统最近在查一些情报,请首相配合咯。”   康念沉下眼眸。   然后这坏犊子就在办公室里,拉着康念东扯西扯足足扯了大半天,打定主意消耗他的精力让他无心办公,他原钦然不痛快,别人也甭想逍遥!   阮棠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一点兴趣都没有,换好衣服从内间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道:“你们继续,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她这一走,就只剩下两个情敌大眼瞪小眼,甚是无趣。   很快原钦然便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打扰您办公了,告辞。”说罢干脆利索的转身便走。   他这一走,外面办公的秘书长等人都松了口气,很快张燕便带着报告敲响了康念的门。   “进。”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张燕进来,便见康念双手撑着额头疲惫的摁了摁眉心,她的心里顿时一跳,看来那煞星没少折腾,这样想着便小心的将行程递了上去,然后汇报:“首长,‘北虞’那边派来的使臣快到了,三日后晚上的接风宴,元首说让您来负责主持。”   北虞,指的是推翻前清的现守旧派帝国,因内战暂休联手抗敌,这次相当于是守旧派与新锐派一同与R国和谈,彻底将侵略者赶出天朝河山。   所以,这次使臣前来,就是为的此项任务。   “我来主持?”康念放下手,微微蹙眉。   张燕:“是的,刚才元首身边的秘书长来过一次,见原局座在里面便没有打搅,已经将接风宴的名单给放下了,就在这里。”   她解释完还有些讶然于首长的反应,毕竟元首一向不喜外交杂事,一切对外事宜皆是由首相负责已经成惯性,按理说这应付北虞由康念主持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啊,怎么会如此排斥?   若是原钦然在这,大概会笑一声装模作样,毕竟也只有他与少数人才知道,康念与北虞的关系。   这时候,康念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   张燕又问:“那还是按照惯例,不设女伴?”   一般而言跟随首相一同出席的女伴,代表的要么是同等阶级的女性重臣,要么是首相的家眷,但是这两种人党国都没有,所以每次都能看到康念独身一人。   岂料,这一次康念竟给出不同的答案:“让顾明澜随同出席。”   顾明澜?!   张燕一惊,随同出席当然就是女伴的身份,但这要怎么介绍,无论介不介绍,宴会过后她的身份便是人所共知的首相夫人了吧?   康念抬头瞥了一眼发怔的秘书,“还有别的事?”   “没、没有了,我马上就去办。”张燕暗暗咋舌,这顾明澜果然非同一般,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是名副其实的首相夫人了,只是怕局座那架势,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能够引得党国两位高层为她如此痴迷,争风吃醋,这要是传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   顾家   阮棠的工作是标准的朝九晚五,下班后便看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顾家。   顾家大小姐平地飞升,一跃成为首相身边的翻译官的消息,早已轰动了整个临宁,以至于连顾团长这么一个中层军官都成了上流圈子炙手可热的新贵,所有人无不想上门巴结。   她这一回来,立刻成了全场焦点。   “顾翻译官下班了?”   “大小姐果然生的国色天香,又才华横溢,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士才能与她相配呢。”   “我瞧着,那最起码也要是位上将。”   “翻译官快坐快坐,在内阁工作辛不辛苦啊,不知道内阁应该是何等的气派——”   顾夫人被一群人簇拥在其中,此时亦是神色复杂,连女儿成为首席翻译官的事情都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谁能想到的,不久之前她还在为女儿惹上了军统而惶惶不安,甚至绝望的想着怕是再也没有这个孩子了,结果......所有人的一切便是从那里开始改变的。   她攀上了军统,她说要会站的很高,想要走仕途,顾夫人不求那么多只求她平安,却拗不住她;顾团长权当她说大话空话,却忌惮原钦然不敢阻拦她。   后来,她果然和原钦然那煞星来往愈发密切,她展现了她在外语上的才华,熟练的翻译着那些复杂的稿件,甚至是——   甚至是出席了两国洽谈会议!   这件事,作为父母的他们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而现在,她一步步的,登上了更高的阶梯,成为了真正的首席翻译官,首相身边倚重的重臣,这、这是何等的荣耀,她的光芒远远超过了这个家,超过她的父亲。   莫说外人不敢相信,就是顾夫人自己,顾明澜的亲妈,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阮棠本人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比起身份地位上的提升,还不如欺负一下几位大佬让她有成就感,如此走仕途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原身的心愿。   她的心愿是什么来着?   ——万人之上,不受束缚。   面对众人的谄媚,阮棠只是笑笑,礼貌的微微颔首,道:“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处理。”她说完便走,将神色各异的众人抛之脑后,丝毫没有半点留下浪费时间的意思。   一位贵夫人又酸又妒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声嘀咕:“什么嘛,一个小丫头平地飞升了,连派头都这么大了。”   她说完,立刻便被旁边的人噎了回去:“明澜现在可是翻译官,什么小丫头,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别落得一个侮辱朝廷命官的罪名,连累了你那位当军长的丈夫才是。”   那贵妇立刻脸色一变,呐呐不敢言。   旁边的人瞟着她,嗤嗤一笑,低声与同伴笑道:“她是真傻,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局势,瞧瞧以前和顾明澜交好的那位司令夫人现在何等的风光,就知道这顾明澜如今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果然,一群人迅速踩着那多嘴的贵妇将她贬的一文不值,借机来向顾夫人讨好,甚至为了与顾家攀上关系,那手段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顾夫人,大小姐今年芳龄几何,我表哥是一位司令,风华正茂前途不可限量,正好可以与大小姐说说。”   “我表侄在监察院工作,给顾翻译官说说正合适!”   “外交官这职位怎么样,不是正好和翻译官相配吗,我指的就是应家那位着名的外交官,顾夫人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让他们见面谈谈?”   好么,这一位位将军夫人、姨太们蜂拥而来,化身三姑六婆,完全是想要给阮棠说亲,将人拉到自己阵营里的节奏啊!   顾夫人听得脑袋发晕,连连制止,“大家先别说了......先别说了......婚姻这种事,现在不是流行自由恋爱吗,我就不参与了,让明澜自己找合适的对象吧,就不浪费大家一片好意了。”   她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她难道不想给女儿一个好归宿吗,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甚至不敢应承下来相亲的事情,毕竟......   毕竟明澜与那煞星,现在还是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顾夫人这一拒绝,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很快便有人窃窃私语,像是想到了原钦然这一层,听顾夫人也反应,只怕真是确有其事。   一群试图结亲的女人顿时兴意阑珊,很快便纷纷提出告辞。   其中一家夫人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抱怨,“切,我要是知道她真是军统那边的情人,根本不会上门提这个亲,真是浪费时间,还白白糟蹋了我表弟的名声。”   “是啊,我们表少爷可是一位上将,怎么也不会娶一个有污点的女人的。”   管家将人送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句,顿时气愤不已,冷笑连连,“还不是没能攀上亲就恼羞成怒了,你家少爷贵不可言,怎么还用得着通过我们小姐往上爬呢!”   毕竟,按照现下这个局势,娶了顾明澜,便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夫人立刻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尖声刻薄:“顾家的人这么没家教吗,一个小小的管家也配对我出言不逊?”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出什么事了?”   几个人下意识的看去,就见来者一男一女皆穿着官服,身后还有几个拎着包装盒的宪兵和一位老人,说话的是为首的男人,而他旁边的女士则出口问道:“请问,这里是顾翻译官家吗?”   这几个人一看便是通体气派,绝不好惹,那尖酸刻薄的夫人立刻便升起几分胆怯。   管家连忙迎上来:“请问几位大人是……?”   “我是首相身边的秘书长秦钊,您好。”秦钊彬彬有礼的与管家握了握手,笑着问:“顾翻译官在家吗,由于时间紧迫,我们特意将天衣请过来了,为她三日后的宴会订做礼服。”   天衣?   管家不懂,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也有惊呼出声:“是那位专门给元首做衣服的李裁缝吗?”   能够称得上天衣的裁缝,可不就只有那么一位,在新锐派他的称呼是大师,这要是放在老京城那边,可就是皇室特级裁缝!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惊呼声一片。   顾明澜竟然能请得到皇室裁缝为她做礼服,这是何等的荣光,而且说是三日后的宴会,什么样的宴会如此隆重?   那刚刚出言贬低过阮棠的夫人,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时候,秦钊秘书长身边的张燕也笑着开口:“三日后北虞使臣的接风宴,顾翻译官将以首相女伴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一同出席,所以才会着急订做礼服。”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急忙赶来的顾夫人和顾团长,闻言脚下一个踉跄,夫妻俩差点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震得人仰马翻,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这、这怎么可能!   顾明澜作为首相女伴出席,而不是作为她翻译官的身份出席,这里面差距可就大了,几乎就是在明示的告诉她们,顾明澜和首相关系不一般,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首相夫人!   一个小小的团长的女儿,却凭着自己的才华当上了首席翻译官,然后又与首相相恋,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偏偏又是真的!   她是未来的首相夫人。   而她们呢,还可笑的想和她联姻,将她嫁给她们的弟侄们,这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那位阴阳怪气的说顾明澜配不上她家表弟的夫人,此时更是脸色一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打击,直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昏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很快,顾团长便将几位政府官员迎了进去,神情还有些恍惚的不可置信,“她......她真的要成为首长的女伴?不会是弄错了吧。”   “是的,这是首长钦点的。”张燕看了他一眼,态度冷淡,连自家女儿的本事都弄不清,这位顾团长也是糊涂得很。   顾团长哑口无言。   曾几何时,他那个不待见不受宠的女儿,竟然已经成长到让他都要仰望、甚至是仰仗的地步了!   不多时,阮棠便走了过来,张燕一改对旁人表现出的冷淡态度,热情的上前挽住她的手,先将具体事宜讲给她听,又说:“事发突然,时间有些紧迫,所以我就将天衣请过来了。”   天衣是一位和蔼的老人,与阮棠打了个招呼后,便拿出软尺为她量尺寸,同时又说:“首长当天的礼服是西装三件套,为了和他搭配,我建议顾翻译官选择旗袍,不过若您喜欢洋装也可以。我带来了几套料子,您可以先挑挑看。”   阮棠看了一眼被打开的礼盒,一批批绫罗绸缎映入眼帘,那水平质感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可有可无的道:“大师你看着做吧,好看就成,别的不重要。”   “好。”   张燕在旁边细心提醒:“可以多做几套,毕竟以后要出席的公共场合还有很多,便省的以后像今天这么赶工了。”   有道理,其他人连连点头。   唯独阮棠似笑非笑的看了张燕一眼,她这意思分明就是笃定了她和康念会修成正果,所以以后必然会经常以康念女伴的身份出席,也不知道这位张秘书是哪来的自信心。   觉得她家首长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被阮棠这么一看,张燕立刻低咳一声,无辜的回视,坚决不承认自己流露出的那点小九九。   张燕秦钊此次前来带来的爆炸性消息,迅速传了出去,传的整个临宁风风雨雨,不久之后想必也会传的整个国家上下都知道,他们首相终于要脱单了。   自然,有人震惊有人忧,有人欢喜有人愁。   待他们走后不久,舒妧便登门拜访。   阮棠正在书房看书,听到动静朝她招招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梨园不忙?交代给你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舒妧抿了抿唇,将外语作业交上来,她坐在阮棠的身边,就见她与平常无异,依旧是慢悠悠的在那翻来翻去,不见多激动也不见多生气,完全令人摸不到头脑。   她轻轻地说:“其实那天你说有点喜欢的男人,就是首相对不对。”   阮棠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猜是原钦然?”   “因为原钦然不在淮州啊!”舒妧说:“我本以为他是跑到淮州和你偷情,但是现在看来......你和首相的关系,怕是也有一段时间了。”   阮棠挑了挑眉,笑了,“吃醋了?”   舒妧答非所问:“你真的想你之前说的那样,不会结婚吗?哪怕他是首相,你嫁过去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元首不娶妻,你陪在首相身边,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   “暂时没这个打算。”   阮棠对她的形容无动于衷,她撑着下颌,思考了一下说:“首先,首脑会不会娶妻是未知的,其次如果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庸去做一个第一夫人,那又有什么意思?”   她转头去看舒妧,轻声:“给一个普通男人做附庸、给一个局座做附庸、还是给首相、甚至元首做附庸,本质不都是附庸吗?还是要被他们管束着,没有自我,当他们想对你下手的时候,你唯一的自由就是自杀,有意思吗?”   舒妧一怔,“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先把权利握在手里再说吧。”阮棠耸肩,“我现在也说不好,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想再往上一步,需要一个契机。”   舒妧不懂,但是她看到了阮棠眼中的光亮,那是名为野心的东西。   -   由于首相女伴的事情史无前例,再加上事情突然,所以为了保证阮棠在宴会当天能够穿上,几位大师完全是加班加点的在做,又请阮棠试穿了两次修改细节,总算在当天送出了成品。   这是一套在传统旗袍上面加以改良后的礼服,以青花瓷为元素,整体花纹清雅而得体,穿在阮棠的身上完美的勾勒出她的曲线,长长的裙摆开叉处增添了柔软透明的轻纱,走起路来时带着朦胧的美感,宛若步步生莲。   阮棠仅用一根簪子将长发扎起来,两侧的翡翠耳坠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晃,清雅的淡妆将她的气质衬托到极致。   只是,阮棠走出家门时,却未见到顾家的车,只见门口嚣张的、明晃晃的停着一辆熟悉的军用车,霸占了过道,却让人不敢有任何质疑。   她不禁感觉到一丝好笑,上前敲了敲车窗,双手环臂看着后车座上一副大爷坐姿的男人,“怎么,原局座今天这是想当众抢人?”   原钦然这狗东西,竟然撵走了顾家的车,跑来截胡了!   原钦然今天依旧是军装斜跨,看起来与常无异,他打开车门,朝阮棠示意:“上来啊,送你去宴会。”   “然后当众宣布,你才是我的男伴?”阮棠挑眉。   “怎么会——”   男人一把将人抱进来,懒洋洋的道:“我可不敢,当着守旧派那群老古董和康念打擂台,给党国丢了人,回去柏帅还不一枪崩了我。”   “还有管得住你的人?”阮棠坐在他的身上,勾了勾原钦然的下巴,“这要还真是大开眼界。”   原钦然握住她的小手亲了亲,哼了一声,“柏帅要的大局,我还是要顾及的,不然的话单单一个康念想在宴会上和我抢人,老子能让给他?”   “听起来,我们局座还真是真心实意的想送我去宴会呢。”阮棠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原钦然将人往怀里一扣,暴力而粗野,他低低一笑,显得异常色气:“送你去当然没问题,但是交到康念手里之前,老子得先吃够了本才行。”   阮棠低声,“你想做什么?”   司机将车停在一辆窄小的胡同里,然后打开门自觉的下去了。   原钦然骤然翻身,将阮棠压在座位上,女人闷哼一声,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我今天的妆容衣服要是有半点凌乱,在宴会上出了丑,原钦然你看我不弄死你!”   “知道知道,我家大宝贝最注重面子,你瞧我今天连亲你上面那小红唇都没敢,可是了不得。”   阮棠整理了一下头发,半靠在座椅上,斜睨他,“所以,你想干什么?”   原钦然半跪在她面前,双眸明亮,唇角坏笑愈发明显,他说:“上面的不敢给你破坏,让我尝尝下面的唇是不是也这么香甜啊。”   他说着,已经俯身将头埋了进去。   阮棠仰头,闷哼一声,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头发,低低的骂了一声:“原钦然你个狗东西,没有你想不到的。”   窄小的巷子里,他们两个在车里面,她坐在座位上,男人跪在她的脚下,一点点将她推向极乐,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有小摊小贩的叫卖声。   这样烟火气十足的地方,实在是太......太刺激了。   -   事后,阮棠刺激完就一脚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人狠狠的踹开,翻脸不认人,“这内裤黏糊糊的,你让我怎么穿?”   那畜生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全新的内裤,递过去:“喏。”   阮棠看着准备充分的原钦然:“……”   俩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好笑的点了点那混蛋的脑袋,嗔道:“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你也不是个好娘们。”   原钦然盘腿一坐,大大咧咧的说:“一副又打又骂的样子,其实对我这些混招数,你是喜欢的不得了,是不是,还给我装?”   阮棠当着他的面将衣服换好,感受着男人渐渐加沉的呼吸,漫不经心的说:“没跟你装,你玩得野我当然喜欢,不然的话也不会跟你玩这么久,这一点我从不避讳。不过呢......”   她换好衣服,俯下身看着男人,拍拍他的脸颊恶劣一笑:“我这个女人,一向是吃完以后就翻脸无情的,对谁都一样,吃到嘴以后就不会珍惜了,所以我这个反应实属正常。”   原钦然简直叹服,不仅没恼,还伸手给她鼓了个掌,称赞:“我就喜欢你这凉薄无情的劲儿,又凶又辣,和我这种人非常般配。”他突然凑到阮棠耳边,话锋一转:“还记得我之前和你做过的那个约定吗,我想现在的你,恰好就是最好的实施者。”   约定?阮棠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她和原钦然唯一有过约定,大概就是她刚来的时候,为了逃脱必然的死局,当时原钦然说放了她可以,但是她要为他做一件事。   不过约定过去时间很久远了,甚至连她都忘了还有这么回事。   “怎么,现在想提?”阮棠问。   “对,你是最好的人选。”   原钦然没忍住,亲了亲她的唇,“去你的宴会风光吧,一会结束了我亲自来接你,和你说具体实施方案,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他竟然还卖关子!   阮棠哼笑一声:“那我倒要看看,原局座打算玩什么有意思的把戏。”   -   这个时代的国家刚刚与国外接轨,已经开始摒弃传统的酒桌礼仪,开始干什么事都要来一场盛大的宴会,连国家高层都不能避免,就好比这场接风宴。   外面重兵把守,来往皆是党国高层,连身边的女伴都不是寻常背景,所有人皆是西装革履、衣香鬓影,有人注意到:“首相大人已经到了,不是说他会带来女伴吗?”   “对啊,听说是那位一飞冲天的翻译官,怎么没看到人?”   “不会是假消息吧.....”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康念正在与北虞使臣进行友好交谈,这次从北虞来的外交官是皇帝最倚重的贤王,一看到康念便几乎脱口而出:“成……”   成念两个字,最终被咽了下去,化为:“康首相。”   旁边的官员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他们北虞皇帝的亲弟弟,至今仍留爵位念王,却是敌国的首相,如今完全是打成对立面,何其荒唐!   唯独康念神情冷淡,不为动容的与对方公事公办的寒暄了两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大家抬眼看去,便见原钦然与阮棠相携而来,男人军装笔直难得的一派正经,扑面而来的煞气令人畏惧,女人一身旗袍婉约动人,举手抬足间气质卓越分外大气,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才怪!   现场一片轩然大波。   什么情况?不是说顾明澜是首相的女伴吗?她怎么会和那煞星一同出席!   他们之前听到的假消息?还是说,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戏。   贤王与康念、不,虞成念算得上是旧时发小,如今再见面心绪复杂,紧接着这干巴巴的寒暄对话才进行了两句,就感觉到他的神色微沉,尽管这种变化几乎微不可查,但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友,他还是迅速感觉到了。   紧接着,他顺着康念的视线看去,便看到这一对璧人相携而来。   “那是你们党国的原钦然吧……”北虞这边有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连神色都变了三变,显然在这位优秀的特务身上吃了不小的亏。   紧接着这些人便有好奇起来:“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然后,他们便看到原钦然携着阮棠走过来,然后这出人意表的混账,慢条斯理的将女人的手搭在康念的手心里,微微一笑:“首长,您的女伴我送到了。”   不仅送到了,而且这女人的身上,还有他留下的印记,刚被吃了个爽呢。男人满怀恶意的想着。   什么玩意儿?原钦然亲自来送,他有这么大胆?你在开什么玩笑!   众人只觉得这画面着实荒唐。   康念握住阮棠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拉,从容的揽住她的腰肢,神情淡淡:“多谢原局座帮忙。”   “应当的。”   原钦然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笑,临走前薄唇微动,却没有声音,他的口型悄无声息的在对康念说:   ——珍惜你和她最后的快乐时光吧。   这鬼犊子又要使坏   康念不动声色的想着。   北虞的使臣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康念与阮棠亲密的姿势,尤其一向对康念甚为了解的贤王,他张了张嘴,声音艰涩:“……这,”   康念揽着她,与对方做介绍:“这是我的女伴,内阁首席翻译官顾明澜。”   阮棠对着那目瞪口呆的男人嫣然一笑,态度自然:“你好,贤王殿下。”   贤王心情很复杂,特别复杂,他从不知道,原来虞成念身边竟然也能容得下女人,这简直就是让人又觉得可怕又惊诧又有点惊喜,因为不管怎么说......   好歹打光棍的命运是改变了!   贤王决定一会就发电报给陛下,说明他那位谪仙弟弟已经脱单的事情,顺便问候一下关于我国什么时候能够有一位主持后宫的皇后?   其他人的心情也很复杂。   在场的诸位此时皆是有点风中凌乱,剧情一波三折让人措手不及,搞了半天顾明澜真的是首相的女伴,看这亲昵的姿态只怕未来的首相夫人是跑不掉了,但是她和原钦然什么关系?   早就听说过她和原钦然有暧昧,现在看来,莫不是两男争一女?   这要是普通人家,他们听个乐子也就过去了,但是那可是党国高层,一位军统局座一位内阁首相,你们要是为了争女人搞内战,那才是疯了吧!!!   这一场宴会气氛格外的微妙。   唯独那祸水本人,作为搅动全场气氛的罪魁祸首,在这里称得上是如鱼得水,格外享受,几句话下来,直接就将贤王给拿下了。   北虞贤王是这样想的。   虞成念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漂亮又有手段,谈吐也不俗,真是羡慕啊,我们国家要是有这么一位皇后就好了。   顾明澜你嫁给虞成念,你们家还有跟你一样漂亮又厉害的妹子,能拿下我们陛下,让他脱单的女人吗?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接风宴不谈国事,整体氛围较为轻松,伴随着音乐响起,接下来便是跳舞环节。   随着主持大局的康念与阮棠起了个头,很快大家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精神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阮棠的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曼妙的身体缓缓摇晃,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颊显得柔和而粉嫩,让人着实想尝上一口品品滋味。   康念揽着她的腰,轻松的一转身,伴随着这个动作,他身随心动的低下头,在女人的唇间咬上了一口。   阮棠咯咯直笑,嗔他:“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首相大人在公共场合,如此孟浪。”   以往……都是在漆黑暧昧的黑暗中。   康念看着她,眼眸微沉,声音清淡:“还有更孟浪的,你想试试?”   “这么厉害?”   阮棠在他耳边吹气:“看来是原钦然的事情,把你刺激的不小啊。”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黑了下来,全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紧接着便是熟悉的、女士们慌乱的尖叫声。   阮棠脚步一顿,因为她感觉到,男人的手悄然抬起了她的腿,在黑暗中半点不受影响,那只大手轻松的将她的内裤褪了下来,拿在手里摩擦了两下,连声音都冷了下去。   他在她耳边冷声道:“来之前,被他碰过是不是。”   “呦,您这厉害的都可以去当侦探了!”阮棠惊叹。   康念冷笑一声,内裤都换了,只能有这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台上多了主持人,似乎这一切都只是游戏的一个小环节。   但是只有阮棠知道,这完全是某位大佬的私心作祟搞出来的把戏。   幼稚。   最幼稚的还是,他把内裤拿走了,让她真空上阵!!!   康念你个狗东西还是人吗!   幸亏她今天这旗袍是改良版的,没有走光的风险,不然的话你他妈脑袋头顶上不知绿成什么样了!   接下来的时间,阮棠一直在休息室度过,直到宴会结束才出来准备走人,她刚一出走廊,便见康念与那位北虞贤王站在一起,两个人的对话声若有若无的飘过来。   阮棠细听,似乎那位贤王在质疑他什么,紧接着康念便冷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说了一句:“各为其主”。   阮棠还欲再听,已经被一只大手揽在腰间,原钦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世不恭的朝他们招招手,道:“你们继续,我先将人带走了。”   贤王发现,康念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   阮棠跟着他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内裤,还不忘问:“你之前说的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   原钦然单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赞叹:“我发现你这心理素质是真好,竟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穿……咳。”   他被阮棠踹了出来,便直接坐下来自顾自的笑出来,“康念也是个变态,竟然想的出来这种招对付你。”   阮棠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原钦然赶紧将人拦下,神情郑重,一本正经的说:“我要你接近一个人。”   “谁?”   “裴恙。”   阮棠诧异:“淮州军阀?”   “对。”原钦然毫不顾忌的说:“党国起家,就是靠的裴恙的财力支持,现在也离不开他,因为这狗比掌握了天朝的经济命脉,所有的银行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一死,经济直接瘫痪。”   经济瘫痪,国家刚刚发展起来的这点进步,就又要倒退到一百年前。   所以,他明明超不爽裴恙,却不会杀他。   阮棠挑眉,“你让我接近他?”   “因为只有你能接近他,其他人没这个本事,我也不信任。”   原钦然的脸色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还带着几分兴致勃勃的意味,像一个发现有趣东西的孩子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裴恙有一个弱点,你可以从这里下手。”   “什么?”   “他有人体骨骼重度迷恋症。”   ??????什么玩意儿?   阮棠一瞬间陷入了迷茫,她自认见多识广,还活了这么多世界,怎么也没听说过这么一个病呢?原钦然你确定你没有忽悠,还是说你的情报没问题??? 第60章 动荡民国   阮棠眼中的疑问相当的明显了。   原钦然微微一笑, 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慢悠悠的说:“是不是没听说过这种病症?”   “第一次听说。”阮棠满脸诚恳, 一双明亮的猫眼充满了求知欲, “请问这是哪本书上记录过的病症,有相关的病例吗, 发病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原钦然:“不知道就对了, 这个病症的名字是我编的。”   ?   ???   嘛玩意儿???   阮棠风中凌乱,直接一脚踹过去, “原钦然,你在拿我开涮?”   原钦然从容的握住她白皙的小脚丫, 往怀里一把, 阮棠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哄道:“别急啊,听我慢慢说, 虽然这个症状的名字是我取得,但是具体症状可是情报科一点点查出来的。”   他缓缓说道:“裴恙这人生活极为奢华, 排场很大,出入各种场合都是一掷千金。他看起来什么都喜欢,听戏、看电影、品酒还是其他均有涉猎, 但是细究之下就会发现这些对他而言都只是消遣,唯独有一样爱好,是真的。”   “什么?”阮棠问:“就是你说的......他对人体骨骼很迷恋?”   原钦然微微一笑:“对,他很关注每一个人的体型, 尤其是女人,从手到足都是他的关注点,曾经淮州有一位名妓柳烟烟,便是因为有一对天生的金莲足受到了他的喜欢,一跃成为裴三姨太。”   “后来呢。”   “后来就死了啊。”原钦然耸肩,说:“不然呢。”   阮棠白了他一眼,“对啊,不然呢,你让我去接近他,是想让我也去送死?”   “你和柳烟烟那种低等货色当然不一样。”   原钦然笑嘻嘻的将她圈住,不紧不慢的说:“康念再厉害再不食人间烟火,还不是成了你裙子下的一条狗;老子活的再不可一世,最后还不是吃醋吃到跳脚,一个裴恙而已,你会拿不下他?开什么玩笑。”   瞧瞧,我们原局座现在可是越来越看的清楚了,简直比阮棠本人都对她的魅力更加自信,简直就差一声高呼:阮棠出手,所向披靡!   阮棠斜睨他,反问:“那你让我去勾引裴恙,就不吃醋了?”   原钦然摸了摸鼻子,“你要我说实话?”   “你说。”   “你去,我当然不痛快,但是你这个女人哪里管我痛不痛快,留在临宁也是给我戴绿帽子,还不如把你送去坑裴恙,这绿帽子戴着还有利可图。”   原钦然把特务头子的狡猾和凉薄发挥的淋漓尽致,末了颇有感慨的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把你留在临宁,我真怕哪天你给我捅出来天大的篓子。”   阮棠猫眼一眯,越听越觉得他后面这话有意思,天大的篓子,还有比什么搞了康念更大的事情,除非......这狗东西是怕她把元首给搞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啧啧称奇,原来原局座对首脑如此忠诚且重视吗,这份赤胆忠心,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呢。   那祸水心里想的明明白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没有听出来对方流露出的隐晦的意思,她挑了挑眉,说:“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对劲呢,这裴恙不会是什么年老色衰的老头子吧,才让你如此放心?”   原钦然哼了一声,似对她的重色有些不满,却又在意料之中,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丢过去,声音懒散:“自己看,自己决定,我不勉强。”   他啊,是真的吃透了这女人的好色本质了。   那照片很明显是一张偷拍,画面中是车辆来往的大街上,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披着一件风衣,深蓝的围巾随意的搭下来,他带着皮质手套,看起来一副绅士打扮,唯独手上的枪支散发的冰冷的气息。   他转过来,完美的面孔英俊到了极致,却也带一股阴郁死亡的气息,那双锐利的黑眸正好与镜头对视,显然是抓到了偷拍者,黑黝黝的枪洞正好抵过来。   这是一张抓拍的恰到好处的照片,只是——   原钦然说:“偷拍的人已经在摁下快门的一瞬间,同时中枪死在了当场,照片是我后来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拿到手的。”   阮棠咋舌,“在大街上开枪?”当着那么多人,甚至还有巡逻军。   “不然呢?”原钦然哼笑,几分嘲讽几分不屑:“他裴恙在淮州就是土皇帝,你问问进驻在当地的几国军队哪个敢抓,便是在国内,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也不会和他计较。”   “好看是真好看。”   阮棠啧了一声,“有毒也是真有毒,我要真死在这有毒的大美人手里怎么办?”   原钦然顺势从容的承诺:“不会让你死的,放心吧,即便任务完不成,在失败的第一时间我也会安排人将你救回来,你这妖祸——”   他咬住她的唇,低低叹息,含糊不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我若真舍得让你死,直接一枪崩了才轻松,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那祸水得了便宜还卖乖,拍拍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我这可都是为了局座卖力,局座保证安全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   听听!   她这是要公费出差,撩个大美人,还理直气壮的要让原钦然在旁边给她做后盾呢!   原钦然握住她的小手,咬了一口,暧昧的声音仿佛带着流淌进血液里的多情,“那等你凯旋归来,我可一定要重重的嘉奖你才行,是不是。”   那妖精现在满心满的都是阴郁狠毒大美人裴恙,面对原钦然的调情,愣是无情的将人一把推开,“行了,赶紧说正事吧局座。”   原钦然:“……”   他怒视了她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好得很,作精啊作精,去了你可别后悔!   -   军统特情处。   “你在临宁的官场上露面不多,淮州那边虽然也去了两趟、但是好在没有引起裴恙的注意力,他是前两日才从国外忙完生意赶回来的,你现在过去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来,你还是要进行一番改头换面最为稳妥。”   原钦然说完,一群擅长易容换面的专家上前将阮棠围住,来回打量,其中一人问道:“局座,您想让顾小姐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淮州?”   “学生。”   原钦然开口:“从抚州而来的外地富商阮明刚刚在淮州稳住脚跟,她的身份是阮明留洋归来的小女儿,被安排到舞蹈学院就读,名字就叫——”   原钦然还没想好,那女人自己已经定好了名字:“阮棠,海棠的棠。”   原钦然坐在椅子上,屈指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低低的声音轻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带着无限旖旎的气息轻易的拨人心弦,他笑了笑说:“倒是和你很配。”   那当然,这可是刻在灵魂里的名字。   阮棠朝他嫣然一笑。   原钦然很快便熟悉的这个名字并进入状态:“阮小姐,你的身份是留洋归来的女学生,由于受过西式教育,你本身的那种……泼辣,”   他低咳一声,换了个形容词:“率性妄为的本性可以稍稍展露一些,不需要太拘束,要知道,你最勾人的一点就是你的性格,任何人都无法模仿。”   简单的话,就是流氓之气。   当然,说的好听点我们将其称为攻气爆棚。   阮棠朝他眨眼,“我懂。”   这画面也是没谁了。   能够教导心爱的女人去勾引另一个男人,如此荒唐的举动,也就只能同样混账的原钦然能做出来。   化妆师为阮棠画上了淡淡的妆容,又染上了珊瑚粉色的唇膏,那祸水立刻少了几分妩媚,平添了青春的气息;另一位造型师上前,在她的头发上比比划划,最后将其全部染成了金色,烫成长长的波浪卷。前额处的碎发柔和了眉眼,金发与雪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大号的芭比娃娃。,   当阮棠换上学院内的英伦风校服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前后差距太大,即便是让她血缘上的庶女顾明香来辨认,只怕都认不出她的身份。   原钦然正在淡定的饮茶,一抬头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掩饰性的调笑道:“我上学那会要是有这么一位大美人同学……”   阮棠眨着灵动的猫眼,无辜的看他,“怎么?”   那混账面不改色的说着荤段子:“我已经在教室里,就给她破了处。”   他说着便要上前欺负他的“女同学”。   几位专家识趣的要退下。   那祸水却一脚将人踹开,端是无情:“正经点,局座,办正事呢。”   原钦然顿时气的鼓成了包子脸,“你这个无情的女人,分明就是看上了裴恙那狗东西,然后对老子失去了兴趣。”   阮棠还是头一次看到吃瘪后如此可爱的原钦然,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那祸水是摆明了要吊他胃口,闹到最后也没上他吃到嘴里,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别忘了给我请假,你说的,康念那里你会摆平。”   “当然了。”原钦然戚了一声,一副欲求不满的态度,说:“你这是为国效力,他康念也得识大体,放心吧我来摆平。”   神特么的为国效力。   阮棠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能当上乱世女间谍?   豁,还挺刺激。   -   而现在,女间谍同志的首要任务,还是很无趣的被安置在了淮州唯一、一家中外合资的艺术学院。   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各地权贵子弟,阮棠的背景并不起眼,但是架不住这张脸实在美的惊心动魄,入学当天她的消息便闹得整个学院沸沸扬扬的。   女学生嫉妒,男学生献殷勤,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不过上个世界才刷过校园副本的某祸水,目前对这种事情暂时没有兴趣,她的兴趣都在裴恙身上。   平日里的课程倒也简单,为了完美的表演一个留洋回来的女学生,她更是轻松的可以将一些国语课程随便写写不用当真,反正她“好多年没来国内待过”,只要外语课没问题就OK。   舞蹈课是最重要的,也是她最喜欢的,因为跳舞可以塑形。   舞蹈课开始之前,女孩们都换上了练功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此时正扎堆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学院要和大明星合作排练舞蹈剧,还会从我们之间选人和大明星合作呢。”   “不是舞蹈剧,是歌舞剧,《歌剧魅影》懂不懂。”其中一个神情较为高傲的女孩说道:“还什么大明星,不过就是戏子而已,也就是你们会追捧这种人。”   她满脸不屑。   旁边的女孩不满的道:“说的这么厉害,你就不想登台吗?”   那高傲的女孩有些意动,却还是表示:“让我表演《歌剧魅影》我当然会答应,但肯定不是冲着那些喧哗取宠的明星去的,这是艺术,你当然不懂!”   艺术,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逼格很高的名词,立刻就引起了一群女孩的议论声。   “原来歌舞剧是艺术吗,那我们如果参演了,岂不是也能感受到艺术?”   “秦梦梦长得这么漂亮,家里又有背景,倒时候老师肯定会让她登台吧,真令人羡慕......”   “也不一定呢。”其中一个女孩看了一眼高傲且难掩得意的秦梦梦,故意说:“你忘了我们班上的转学生了吗,她可比秦梦梦漂亮多了。”   提起那个转学生立刻引起一阵惊叹声:“我知道她叫阮棠,她可真漂亮,看起来就像我爸爸给我买过的那种国外的大型娃娃。”   “听说她是留洋回来的,这《歌剧魅影》也是国外的东西,也许老师真的会选她呢。”   “选什么选!”   秦梦梦气恼的打断大家的议论声,冷冷的说:“要不说你们蠢,什么都不懂,《歌剧魅影》的女主角早就定好了,是淮州最近风头正盛的女明星于灵彤。   听说她会成为裴爷的六姨太,因为这出剧,是她要唱给裴爷听的。争什么争,她阮棠长得再漂亮还能和裴爷的女人争吗!”   她得不到的,那个阮棠就能得到吗,妄想!   不过出乎意料的,这群小女生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往下走,反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裴爷”两个字上面,立刻就有女学生好奇的问:“梦梦,你说的裴爷,是指的那位吗?”   “全淮州哪里还有第二位裴爷!”   提起那位,她们甚至不敢提裴恙的名字,很快连议论声便不再有了。   这时,阮棠与舞蹈老师推开门,一同走了进来。   舞蹈老师爱才心切,正在鼓励她:“你虽然没有舞蹈基础,但是却很有天赋,好好努力的话,《歌剧魅影》的女主角虽然定了,但是领舞肯定是你的。”   阮棠笑着应下,并未多说什么。   她的确很有天赋,而且身形却是好得不得了,两个人站在一起,那曼妙的身姿玲珑的曲线竟比舞蹈老师还要,美得多,举手抬足间的气质亦是在场的名门闺秀们难以相比的。   这样的美丽,甚至让人只能仰望,连攀比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时间只剩下女生们的惊叹声。   舞蹈课上阮棠倒是学得格外的卖力。   因为按照计划,她要参演一个月后的歌舞剧,以此机会来接近裴恙,这是最不露痕迹的方式。   不过,在放学之后,出乎意料的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阮明竟亲自来接人,而且一句话就打乱了所有的计划,他说:“今天晚上是裴爷纳六姨太的喜宴,难得的好机会,我带着你一同出席。”   阮棠挑眉,没想到转机来的如此之快,虽然有点打乱步伐,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与学院内枯燥的熬一个月想必,提前行动显然更符合她的口味。   虽然有点仓促,但是刺激啊。   当天晚上,她换上了一套洋装,与阮明一同出席了喜宴。   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来往皆是名流豪门,在整个淮州,没有人敢不给裴恙面子,哪怕只是一个六姨太的喜宴而已。   阮棠低调的站在一角,环顾全场,周围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裴恙进行的,却没有看到宴会的主人公,只有上位的六姨太于灵彤被一群小贵妇簇拥着,正得意洋洋的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她观察了一下,这六姨太的确长得蛮漂亮的,颇有种古时扬州瘦马那种气韵,鹅蛋脸大眼睛,娇小玲珑的身材都带着一股古典美,虽然神情颇有点得势的洋洋得意,看得出来心计不多,完全浮于表面。   因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簇拥她的那些人,有多半人看她的眼神,便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连丫鬟仆人对她虽恭敬有余,但是却总有同情的目光萦绕在她身上。   ......同情一个嫁给裴爷的六姨太,这种态度便值得玩味儿了。   阮棠勾了勾唇,突然觉得这个裴家和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诡异,诡异的值得深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突然走到了阮棠的旁边,声音压低,却带着一股兴奋的意味:“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么看六姨太?”   阮棠回头看她,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搭讪的口吻有些突兀,却又不算令人反感,她眨了眨眼,一派无辜的神情看着对方,反问:“有吗?”   “当然有。”   女人说:“虽然你表现的好像很单纯的样子,但是我还想嗅到了金钱的气息。自我介绍一下,凝露,淮州第一侦探社的社长,我有预感,你会成为我的客户。”   阮棠指了指六姨太,“那大侦探你和我说说,为什么她们态度这么诡异?”   “当然是因为这位六姨太她活不到下个月的今天。”凝露语出惊人,她凑到阮棠的耳边,低声说:“裴爷身边的女人,少则当天即死,多则活一个月左右,这于灵彤也算有点本事让他给纳进来,那也不过一个月的命。”   “你说,那一辈子的性命去买这一个月的风光,谁能不同情她呢?”   这么狠。   阮棠眯眼,对裴恙的凶残有了新的认识,“就没有人打破这个魔咒?”   “至今没有。”凝露看着她惊艳绝美的面孔,突然说:“我猜你可能会有这个机会,但是你能活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阮棠看她,“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一定会用上我的啊。”凝露眨眨眼,说:“裴爷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能在活着的时候享受到滔天的荣华富贵,无论她想要什么,甚至可以过的比宫里的皇后都要奢侈快活。我呢,赚的就是活着的姨太太们的钱。   这几个消息是免费给你的,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新的姨太?”   阮棠挑眉,笑道:“我可没说,我会和这位裴爷纠缠不清。”   “由不得你啦。”   凝露摇摇头,笑的有些诡异,轻轻地说:“你很符合他的审美,应该从一进入大厅开始,命运已经注定了,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小姑娘……你可真漂亮。”她感慨,看着阮棠的面孔时,带着一股着迷的意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还带着一股血腥味,紧接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裴爷回来了?”   “看样是杀人了吧?”   “今天心情估计不怎么好,大家都小心点。”   阮棠抬眼看去,很快便见到了裴爷本人。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英俊的多,面孔苍白阴郁,西装上被溅的血迹斑斑,血腥味和煞气令人避之不及,他便雷厉风行的走进来,很快一群人便战战兢兢的凑上来打招呼。   那态度不像是在对待一位商行会长,倒是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六姨太仗着得宠,上前想要挽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拨开栽在地上分外狼狈,这无情的男人便踩在女人柔软的身上漫不经心的走过去,又将手套摘下来丢给旁边的佣人,吩咐了一句什么,一群人齐刷刷的应是。   阮明从交际圈内朝阮棠跑过来,像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整张脸都带着一种恐惧的意味,连忙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旁边的同伴拦了拦他,着急的问:“你走什么啊阮行长,不是说好了……”他指了指阮棠,又指指裴恙,意思很明显,不是说好了要将你女儿送给那位大佬吗?   阮明一个哆嗦,把女儿拉到身后挡住,苦笑连连:“来之前你们也没和我说,裴……裴爷身边根本就……诶!”   他要是知道裴爷嗜杀成性,身边女人没有活过一个月的,就连再想攀龙附凤,也不会把心肝宝贝唯一的女儿送上门啊!   他说着,急忙就拉着阮棠往外走。   这父女俩的动静着实有点大,就在阮棠即将走出去大厅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那视线不像是一般的冷冰冰,却像是紧密的X光机器,仿佛将她整个人看透,透过华美的衣服看到她的裸体,又穿透看透看到她的骨骼、内脏一般,一瞬间整个人不由得寒毛直竖。   裴恙的声音有些散漫的不经意:“不是要送给我的女人吗,带到休息间去,让我瞧瞧。”   阮明的脚还没走出大厅,数十把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头上,这下,女儿是不送也得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棠:一切尽在掌握中 第61章 动荡民国   阮明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告饶。   身在他身侧的女孩却大胆的将目光、投向了被众人簇拥的裴恙身上, 她的眼眸灵动,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仿佛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这么怕他。   起码, 她的眼神中是充斥着好奇多过惧怕的。   裴恙将风衣丢给旁边的人,他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女孩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尽数笼罩, 修长的手指递过来,声音平稳:“过来。”   阮棠垂眸, 男人的手指细长白皙,像极了一双弹钢琴的手, 指腹上却带着常年使枪留下的茧子, 任谁都不用怀疑, 她这个时候如果拒绝的话,绝对会成为这双手上结束的不计其数的人命之一。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女孩仍旧是足足停顿了一分钟,在气氛紧绷到随时可能会爆发的时候, 她才将手搭在男人的大手上面。   似乎有人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害怕呼吸的声音被引起注意,连忙又收了回去。   裴恙将人往身边一拉, 轻松的抱了起来,以公主抱的方式在全场的瞩目下,径直上了楼。   裴恙一走,管家立刻将风衣手套丢给下人, 低声吩咐:“烧掉。”   裴爷的衣服都是只穿一次的,但凡不要的便会迅速烧成灰烬不留一丝痕迹,这有防间谍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喜新厌旧,而且极其讨厌别人碰自己的旧物,不如毁去。   衣服如此,女人亦然,当然漂亮的女人往往可以多活几天。   只是......   管家看了一眼于灵彤望着阮家小姐满是怨毒的表情,微微摇头,这位六姨太脑子里真是除了争宠别的半点想法都没有,如此愚蠢,只怕裴爷这得了新宠,她连一周也活不到了。   -   阮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眸亮晶晶,好奇而充满兴趣的,描绘的他的面容。   清隽淡雅,气质斐然,进可做罗刹,退可为学者,的确迷人。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她被丢在了地上,坐在柔软厚重的毯子上面,阮棠将两腿合拢,好奇的在房间里打量着,紧接着一双腿便被男人强势的分开,小皮鞋被脱下来丢了出来。   裴恙的手不紧不慢的在粗细均匀的小腿肚上划过,似乎在精准的计算着什么,这带着几分学术研究的态度上又因为暧昧的姿势多了几分色气,他的指腹划过优美的曲线来到脚踝,然后一点点的、仿佛在享受这个过程一般的,将女孩脚上的白袜褪了下来。   莹润小巧的白足落入了男人的大手中。   有点痒。   阮棠下意识的将脚丫往后缩了缩,裴恙的手却警告似的拍在她的脚踝上,懒洋洋的声音:“别动。”   “痒。”那祸水抱怨着,哪里是听话的人,他越不让动,她偏就将脚丫踹到他的怀里去,还肆无忌惮的晃了晃,饱满浑圆的脚趾一伸一缩,仿佛在挑衅一般。   裴恙把玩着她的脚趾,声音淡淡,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一个小姑娘将脚丫送到男人的怀里,看来阮家的家风的确不怎么样。”   阮棠同样伶牙俐齿:“一见面就要摸女人的脚,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男人呢。” 她兴致勃勃的坐起来,凑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经的说:“知不知道,换一个时代,你这样不守夫道的男人是会被休的。”   裴恙定定的看着她,女孩笑起来的样子神采飞扬,那份大胆完全是发自内心,没有办法演戏的痕迹,他倒也未恼,只是不紧不慢的问:“你在国外留学?哪个国家,让你学的这么常识都颠倒了。”   “女儿国。”   阮棠一本正经的答,然后将男人推开,她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兴致勃勃的推开窗户,夜风清凉带着些许的寒意,让她立刻又关上了。   裴恙就这么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病态白的面容在灯光下依旧沉郁,女孩在好奇的四处打量环境,他在打量她的身体,纤长的身体,每一寸的骨骼,渐渐地,那双黑眸便酝酿起了一片墨色。   在阮棠转身看他的时候,立刻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即便这样,那祸水还是忍不住去招惹他,她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   裴恙不紧不慢的握住她的脚,手指在女孩削瘦的脚踝上微微摩擦,他轻轻一笑,那声音仿佛带着几分愉悦,却神经质的令人不寒而栗。   他告诉她:“这一块骨头取出来,打磨圆润,可以做一个很好看的吊坠。”   阮棠一阵恶寒,想要后退,却被他强势的一拉,整个人跌坐在地毯上。   裴恙翻过来,仿佛恶魔一般朝她靠近,他弯着腰跪在毯子上,从她的脚踝一路上延,划过笔直的小腿,告诉她:“这里的骨头最有力度,取出来以后可以打磨成精巧的模型......这里、你的骨头长的非常完美,可以磨成小巧的酒杯,留在我的手边,我会很喜欢它,以后每次喝酒都会用上。”   他一路向上,不知何时已经将女孩尽数笼罩,那冰冷的唇在她的眼睑处轻轻吹了口气,看着她躲闪的样子,轻轻地笑出来,说:“等我将你的血肉全部剥开,露出完整的骨架,取出最好的部位之后,剩下的便整个投入福尔马林里面。”   阮棠能够感觉到,他冰冷的手划过脸颊时的触感,带来一阵鸡皮疙瘩,耳边是整个疯子认真的诉说,他说:   “小姑娘,你在国外留过学,应当知道福尔马林是什么对不对,它可以给骨骼防腐,让你永远保持死亡那一刻的新鲜,作为我的收藏品,一直留在储藏室里。”   妈的,怪不得说是人体骨骼中毒迷恋症!   这一刻,阮棠无比的信服原钦然给他这个病取得名字!   裴恙越说越兴奋,英俊的面孔上笑容愈发明显,却不显灿烂,一双眼眸带着猛兽狩猎时的残忍,显然格外的阴森可怖,比阮棠在电影上看过的杀人魔都要变态,且真实。   当然,那祸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任他摆布。   阮棠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她坐在他的腿上,在男人蹙眉却不显惊愕的反应中,俯身贴着男人的耳边,轻轻呵气,她问:“那你想什么时候……杀了我?”   软玉在怀,以寸寸骨骼尽在掌握中,男人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重,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咬住她的脸颊,又一路向下叼住女孩的脖颈,仿佛咬住猎物喉咙的猛兽,牙齿在轻轻摩擦,感受着柔韧的肌理。   在女孩低低的喘息声中,他玩味的反问:“你猜,你可以活多久?”   “我猜,我会比你身边所有人的女人都活得久。”阮棠说。   裴恙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所以?”   阮棠一把将人推开,笑的猖狂:“所以我一时半会死不了,还怕你做什么。”   她拉开房间的门,潇洒的走了出来。   裴恙靠在一侧,懒洋洋的抽了根烟,没去追,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直到管家走进来,看着那张在云雾中变得模糊的面孔,小心的问如何处理。   男人的手指间夹着香烟,云雾缓缓上升,他回味起手心里一寸寸抚摸过的骨骼,一双眼眸不禁的眯起来,像极了饱餐后的大猫,带着一股猛兽休憩时的慵懒。   “这个叫阮明的富商,是抚州来的?”   “是,来淮州有一阵了,一直进不来咱们本土的金融圈子,直到前不久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将在上学的女儿喊回来,给您送过来。”   管家查的清清楚楚,说起来条理有序:“阮明大概是想和你攀亲,不过今天来了才知道您的习惯。唯一的女儿,况且生的如此天香国色,做妾也就罢了,真的为了一时的利益让她香消玉损,总归是得不偿失,所以这阮明才会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是利益还不够熏心。”裴恙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声音淡淡:“那就继续加码,这个小姑娘,值得这个价位。”   “是。”管家低低应下。   -   另一边,阮棠出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她刚走了两步,便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眼眸一转,果见六姨太怨毒的眼神正朝这边射过来。   于灵彤踩着绣花鞋朝她走过来,压低的声音却压不住尖锐的愤恨:“小贱人别得意的太早,老爷身边的女人多得是,你这种一般都活不到第三天!”   那森森的怨气,简直恨不能直接划花了她的脸,才能发泄出来。   阮棠挑了挑眉,看来这六姨太是知道裴恙喜欢杀人的毛病啊,而且还习以为常,不过她是哪来的自信自己能摆脱这个魔咒的?   她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上下看了一眼这个大明星,好笑的道:“六姨太是哪来的自信说这话,我就算死,也一定会死在你的后面吧,毕竟——”   她凑到她耳边,点破了一个事实:“裴恙根本没碰过你吧?”   六姨太瞳孔收缩,脸色呈现出一种骇然的惊恐,整个人都后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下,仿佛被戳破了极大的秘密般尖锐的反驳:“你、你胡说!”   阮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轻飘飘的走了,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系统好奇:你怎么知道裴恙没碰过她?】   阮棠一边向下走一边漫不经心的与它对话:【这还不简单,我和裴恙在房间里玩的尺寸那么大,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兴奋了,但是就算我坐在他身上,他都半点没硬,你说这男人是不是有问题?】   【一个对我都硬不起来的男人,你觉得他会对于灵彤还是什么女人发情?】   系统哑口无言。   得了,这女人真是自信的狂妄,偏偏又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不得不服。   是啊,一个男人如果能把持住阮棠的诱惑,那他就可以升仙了、不,连康仙儿都没把持住的诱惑,只能有一种可能性——   【阮棠的声音沉下来,相当的不痛快:除非他不行。】   妈的!   甭管是天阉还是后天不行,总归就是不行!这一点实在太刺激人了!   阮棠给气的呦,怪不得原钦然那狗东西竟然舍得把她派过来,还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利用她的美色,什么防止她在临宁惹祸,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知道裴恙不行!   她吃不到嘴,他当然放心!   好气哦。   阮棠现在只想一锤敲死原钦然。   这个想法虽然只是猜测,却已经八九不离十,以至于她下楼后,看着一副惶惶不安的态度演的格外真实的阮明,都懒得配合对方继续,直接便朝外面走去。   阮明赶紧追上去。   好在这一幕也能理解为阮小姐不堪受辱,下楼后急匆匆而去,倒也不算突兀。   -   阮明拉开车门,亲自将阮棠请上门,然后自己上了车。   车辆在黑暗中行驶,阮明在小心的问:“进展顺不顺利,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不过,阮棠既然活着出来了,想必问题不大。   阮棠闭着眼睛抛出一句话:“联系原钦然,让他来见我。”   “局座现在肯定是不能来的。”阮明赶紧压低了声音劝:“现在阮家肯定一切都在裴恙的势力监控中,连电话都不能例外,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导致我们行动失败,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来转达。”   转达个屁,她只想打死原钦然!   阮棠冷冷一笑,想让她赶鸭子上架门都没有,她不紧不慢的说:“告诉原钦然,他自己知道是什么事,想让计划进行下来就亲自来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一切免谈。”   她说的坚决没有一丝容情,阮明被噎住,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最后只能连连保证,一定会尽快联系上局座,给她一个想要的答复,这才避免了那祸水的罢工。   从这一天开始,裴恙那边的动作也开始了。   阮明最大的产业是一家银行,可以说就在裴恙的管束之下,但是最近却早已了接二连三的意外,打的他完全猝不及防又束手无策。   阮家的产业在步步被打击,这显然是裴恙在施威。   但是为了女儿,阮明却一直在苦苦坚持,抗了足足五天,直到最后一天终于坚持不下去,阮式银行亦濒临破产。   这些天阮棠一直在中规中矩的上学放学,她能察觉到不止一批人在监视着她,却仍然不动声色,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表演的毫无破绽。   第五天晚上,阮棠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阮家一改前几日的颓然画风,竟然焕然一新。   一辆崭新的轿车停在门口,看型号甚至是国内买不到的新品牌,她走进去,二层小别墅院内摆放着成箱成对的绫罗绸缎各色珠宝,下人将书包接过人,低声与她说:“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阮棠点点头,上楼敲开书房的门。   “进。”阮明的声音有些沉重。   阮棠走进去,看到的是书桌上一排排任命书,以及阮家突然增加的各种产业,很明显的一个征兆,阮明被正式纳入了淮州的权贵圈内,还得了掌权人的青眼。   阮棠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阮明也是沉默的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计划开始收网了。   不堪重负的阮明显然在挣扎无用后,要将女儿送上裴恙的床了,不过现在最令人生气的难道不是,裴恙根本就不行吗!   阮棠冷笑。   看出了她的不满,阮明赶紧将书房的门锁死,然后低声对她说:“阮小姐,你别急,局座已经到了。”   “来了?”阮棠眯眼:“人呢?”   一双大手从后面袭击,将女人搂在怀中,男人略含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想我了?”   阮棠转身一脚踹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去,滚成一团 。   阮明识趣的开门溜了出去,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这两位。   战斗最终以阮棠骑在原钦然的身上为胜利。   原钦然笑着讨饶:“好了好了小祖宗,你有气就撒,但是也得让我知道知道原因吧?”   “用得着我提醒?”阮棠斜睨他,“你从让我来,拿裴恙的美色诱惑我,从一开始就没揣好屁,现在给我装什么装,你早就知道他不行对不对!”   原钦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却假的很,他笑着起身将人搂在怀里连连安抚:“怎么会呢,我向你保证我绝无此意,之前倒是调查过他不喜欢碰女人这回事,但是也没往不行这方面想啊。”   阮棠充满杀气的瞪过去。   原钦然赶紧说:“这事吧,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裴恙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有病,他的兴趣都在人体骨骼上面,兴奋点也在于此,对常人所喜欢的情欲有所欠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对不对——”   “不过嘛,我们阮小姐是什么样,连康念那种假正经都被你拿下了,一个裴恙而已,你会不行?”   激将法。   阮棠幽幽地道:“我能拿下康念,是因为康念行。”   什么行,当然是那方面。   原钦然被她的荤段子一噎,无奈的一摊手,表示:“我只能说,裴恙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心理上什么情况我不了解,你能不能吃下这块肉就看你自己了。”   阮棠挑眉:“这是肉吗,硬骨头啊。”   “那才好啃。”原钦然靠在书桌上,双手环臂,“你如果真的不想啃,早就扭头走人了,既然还肯容忍到今天,要么你对裴恙的身体情况尚不确定,要么你就是还是想搞他。”   果然,这狗东西就是了解她,阮棠暗道。   她诚实的表示:“你说的倒也没错,其实这两点都有,裴恙这张脸,这病病的气质,我还真看上了。”   刚才还胜券在握的原局长,听到她如此评价裴恙,立刻脸都黑了。   那祸水拍拍他的脸,哼着小调,轻松的说:“既然身体无碍我就放心了,管他是神是魔什么情况,我都能把他吃到嘴。感谢局座慷慨,如此美食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说完,转身便要拉开门走出去。   原钦然幽幽地道:“你就半点不想与我多叙旧?”   “没时间,我得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搞我的大美人。”那祸水无情的摆摆手,头也不回。   原钦然慢吞吞的说:“康念跑到我办公室,拿枪指着我脑袋,让我把你交出去。”   “然后呢?”   “然后他给柏帅训了一顿。”原钦然猖狂的笑:“康念这假正经,还是头一次被柏帅训成不顾大局,还得多亏了我们的祸水小姐呢。”   阮棠转头,白了他一眼,“幼稚。”   原钦然:“……”是啊,你不幼稚,你简直太成熟了。   他低低一笑,无限嘲讽的意味,比起裴恙,分明阮棠才是最喜新厌旧的那一个。   拿阮棠去治裴恙,简直就是天生的克星,这个计划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也只有他原钦然想的出来。   只是,当书房里只剩他一个人,男人突然揉了揉胸口,嘀咕了一声:“我怎么就这么不痛快呢?”   -   深夜,窗外漆黑如墨,不见光亮,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了起来,黑压压天空的让人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难言的压抑。   唯独阮棠坐在梳妆台前,轻松惬意的哼着小曲,纤纤玉手握着象牙梳将长长的波浪卷梳开,灯光下的金发垂在身后闪闪发光,镜子里的女孩拥有白瓷般的肌肤,妩媚动人的猫眼,朱唇不染而嫣红。   她未施粉黛,却活色生香。   外面传来敲门声,佣人小声的提醒:“小姐,裴家的车到来。”   “知道了。”阮棠慵懒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她起身,雪白的长腿踩在地面上,拉开衣柜,纤长的手指在衣架上划过,挑出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裙摆很长,穿在身上时落到脚踝处,宽松的版型被一根细细的腰带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上身是仿衬衫的领口,一粒粒纽扣从腰间系到锁骨,方才穿的整整齐齐,将前后上下包裹了严严实实半点不露,唯独没有衣袖,将两条长长的玉臂裸在外面。   她穿上鞋,拉开房门走出去,庭院内凉风吹过裙摆清扬,女孩的身上混合着一种清纯且妩媚的美感,且出乎意料的将其中和的极为完美。   裴家的管家站在车前,彬彬有礼的朝她行礼,“阮小姐,又见面了。”   阮棠微微抿唇,笑了笑:“是呢,裴管家。”   上次没吃到你家主子,这次我来临幸他了。   “请上车。”管家亲自为她拉开车门,体贴而恭敬,却不为冲着她本人,而是尊敬的裴恙。   裴恙喜欢的女人,就是管家尊敬的对象,这一点上足以体现出他的忠诚,换言之裴恙玩死的女人,他自然也是无动于衷的处理掉。   阮棠上了车,夜色下轿车一路疾驰到裴家。   管家又是亲自将人扶下来,却不是领着她去裴恙的房间,又是一路将人向下朝地下室的方向而去,两个人越走越深,身边的光亮越来越暗。   阮棠四下张望了一下,有点奇怪:“裴先生住在这里吗?”   “不,但是这是你要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管家的声音,在底下显得格外幽森。   哇,还挺刺激。   阮棠半点没怕,她跟着管家一路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来到了一扇小门,眼看着对方打开复杂的机关,又穿过迷宫一样的路段,眼前的地下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一条长长的走廊,四处灯光照耀,将地下照的宛若白昼,比阳光还要刺眼,地面上铺着长长的、柔软的毯子,管家说:“请您脱掉鞋袜,赤脚走在上面。”   这是什么情趣!   阮棠的兴趣完全被挑了起来,她踩在柔软的毯子上,比上次在裴家休息室感受到的地毯还要柔软,轻飘飘的仿佛陷进了云端,连脚踝都没入了柔软的布料中。   但是一个毯子,便让人飘飘欲仙,可谓奢侈至极,饶是阮棠经历了多个世界,都没有见过比裴恙更能享受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裴有病的话,就更好了。   她走在上面,管家却未跟上来,相反的他半点不敢碰触这地毯,像是怕亵渎了一般,只是对阮棠示意:“阮小姐,请一路向前走,一直到走廊的尽头,然后推开那扇门。”   阮棠顺着他的指示走过去,灯光照在身上美轮美奂,一直到尽头,她尝试的推开那扇大门,身后亮如白昼的灯光去眼前黑暗的房间形成极致的反差,让她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男人的声音悄然在黑暗中响起:“进来,关门。”   阮棠走进去,大门隔绝了外面的光明,也让她渐渐看清了房间的情况。   这是一件并不算多大的工作室,四周摆放着各种雕塑与画作,但这些都只是半成品,比如她手边上的那副素描,竟只有一双眼睛,不过画的极为传神。   裴恙坐在桌前,他靠着木椅半眯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英俊的面孔显得有些阴冷,他的指尖把玩着一只画笔,显得惬意且从容,在阮棠走近时,终于缓缓睁眼。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自己对面的木椅,漫不经心的示意:“坐上去。”   阮棠走过来,还未坐下,只听他又说:   “——把衣服脱掉。” 第62章 动荡民国   脱衣服?这是想要玩人体绘画?   阮棠立刻都惊了。   这么刺激吗?她在现代都没玩过这种花样, 没想到在裴恙这种见识到了。   果然活见久。   她暗暗惊讶,却神情不变, 从容的坐在椅子上, 与裴恙面对面。   男人抬手点了一下开关,阮棠头上的电灯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很刺眼的光芒, 昏昏暗暗的柔光照在身上显得有点暖融融的气息,一头长发在灯光下愈发的金灿灿, 她穿着长裙优雅得体的坐在那里,仿佛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   而这位“公主”, 却并未听话的解开衣服, 而是换了一个姿势与裴恙面对着面, 柳叶眉上挑,红唇一张一合不紧不慢的调侃:“裴先生,你们搞艺术的都这么简单粗暴吗, 上来就要脱衣服?”   裴恙撩了一下眼皮,无动于衷的冷漠, “我不搞艺术,只搞女人。”   那你简单粗暴还有理了。   阮棠微微俯身,轻笑, 暧昧的气息流动出来,只听她压低了声音问:“那接下来呢,您要怎么搞?”   她的暗示太明显,也太勾人, 裴恙的气息一乱,随即眉头紧紧的拧起来,冷酷的态度完全呈现出十动然拒四个字,他冷冷的一笑,“接下来?”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剥掉你这身衣服——连带你的血肉,一起丢掉,只剩下带着血丝的骨骼,一排整齐的骨架摆放着我的工作室,灯光下,那才是完美的模特。”   他的薄唇上下一动,话说出来却格外的疯狂:“血肉皮囊太丑陋了,它们完全玷污了我的画作,你懂吗?”   裴恙看着女人皱眉的样子,轻轻一笑,像是安抚她才说:“不过别害怕,在我欣赏完这具骨架活着时的模样之前,是不会剥开你的血肉的,嗯?”   果然是个疯子。   阮棠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人都病病的,论起艺术、追求,她也不是没见过这类男人,比如时钰,高冷之花天才导演,拍摄手法惊艳才绝,对艺术的追求超越一切。   但是时钰对艺术的狂热,是将所有人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然后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而裴恙不是,他高傲且疯狂,完全是在鄙视这个世界,厌恶人类皮囊,甚至是对人类充满攻击性的。   他是通过极端的手段,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呀呀呀,这种神经病连基本的肉体都可以淡化,心里只有他想要的骨骼。   阮棠一想起第一个世界到最后,她都没能吃到时钰,再看裴恙又是这么一副德行,顿时更加头痛了。   你说这都什么玩意儿?!   裴恙被她又纠结又嫌弃的眼神看的一阵别扭,他皱起眉,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你这什么眼神?”   “看x冷淡的眼神。”   阮棠幽幽的叹气,由于说的含糊不清,对方没有听清楚。   裴恙再欲细究,那女人已经整理好了状态,准备发起进攻。   阮棠换了个坐姿,随意的将金发撩开,她勾了勾唇,看着裴恙问道:“看来,裴先生是打算拿我当人体模特?”   “不然呢?”裴恙嘲讽的弯了弯唇,仿佛在说,不然你还有什么价值。   可以了,不和不解风情的直男计较。   祸水你镇定,先将人吃掉嘴里,以后再慢慢算账。   “想画我,拿我当模特——”   阮棠笑了笑,说:“那您也要让我瞧瞧您的画工,是不是能让我满意,对不对?”   裴恙冷眼看她,这小姑娘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小姑娘说着,纤细的手指搭在胸口处,在裴恙沉沉的眼神下,轻描淡写的解开一粒纽扣,在扣子松开的一瞬间,白皙修长的脖颈完美的露出来。   她没有刻意勾引,但是一举一动已然媚骨天生。   裴恙的手悄无声息的收紧了画笔。   阮棠的手慢慢向下,不紧不慢的解开第二粒纽扣,雪白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荧光,仿佛被披上了一层轻纱;第三粒钮扣解开,丰盈的胸部映入男人的视线,半遮半掩,没有裸体甚至没有他最爱的骨骼,只有一片雪白的肌肤。   ——裴恙的眼眸却愈发的深沉。   阮棠没有继续往下解,而是对着男人勾了勾手指,笑吟吟:“画给我看,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够不够格。”   “别动。”裴恙的声音暗下来,“仰头。”   阮棠靠在椅背上,玉手朝上,红唇上挑,一双秋水横波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画面已然美到了极致。   裴恙握紧了画笔,在画板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他抿着唇神情专注,英俊的面孔一片狂热,双眸黑亮黑亮的,手下的笔在白纸上沙沙作响,是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他在专注的画,一动不动的她定格在最美丽的画面上,是最好的模特。   此生唯一认可的模特。   不知过了多久,阮棠的身体都开始酸痛起来。   裴恙突然丢下笔一把站了起来,他迈着极具压迫力的长腿朝她走来,微微俯身,然后握住她的手小幅度的调整她细微的动作,甚至连差上一毫米都不能容忍。   阮棠扁了扁嘴,抱怨:“我的身体好酸。”   “别说话,不然还要调整微笑的弧度。”不解风情渣直男裴恙如是说道。   阮棠立刻怒视他一眼,这下连眼神都要调整了。   裴恙握着她的手,细致的摆弄着,突然微微皱眉,站直了身体说了一句:“你的两只小拇指的长短不一。”   不一?!   阮棠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差多少?”   目测差不多啊,怎么会长短不一呢?   裴·直男·有病精准的道:“左手拇指比右手拇指长一毫米。”   “……”阮棠。   一毫米。   阮棠已经无法想象一毫米的长度了。   偏偏那个男人还拧着眉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仿佛陷入了死循环,一毫米的差距让他难以接受。   阮棠都被气笑了。   “裴恙,你强迫症啊!”   这哪里是人体骨骼重度迷恋症,他分明是人体骨骼对称强迫症!!!   原钦然啊原钦然,没想到吧,你仇家还有这种病,哪天你将人抓住,在他面前不停地播放不对称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活活气死了!   裴恙一本正经:“人体骨骼本应当是对称的,不能对称的都是畸形。”   “那你去画圆规好了,保证一个圆一个圈,妥妥的对称分毫不差!是不是!”阮棠怒视着他,“什么都要对称,那你要女人做什么,裴有病,你懂不懂女人?”   “不懂。”裴有病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懂骨骼。”   “那你画什么女人!”   阮棠冷笑连连,站起来睥睨他,比他的气势还高还凶,“女人的美是独一无二的,只有独有的特色才能发挥出的美感,不是身体对称就是美,而是你不可能从任何人身上找到我的影子,我就是我,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这才是美。”   不解风情的直男!   “你觉得你很美。”裴恙弯了弯唇,无限嘲弄,仿佛在说连骨骼都不对称的女人美在哪里?   阮棠一笑,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他的下半身,“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美,毕竟没有那种功能,是不是,裴爷?”   这本是一句试探,没想到却引起了剧烈的反应。   她的脖颈突然被男人的大手扼住,裴爷将人压在木椅上,声音阴冷:“我有没有这种功能,你似乎很想体会一下。”   阮棠仰着头动弹不得,命脉被男人握在手里,却分毫不惧,她斜眼睨着他阴森的面孔,唇角上挑,语气轻蔑:“当然了,如果说裴爷真的不行的话,您说我还在这和你浪费什么时间?”   这嫌弃,简直溢于言表,和之前勾人的火热截然相反,无情滴很。   裴爷俯身,咬住了她的嘴唇,近乎野兽的撕咬一般,仿佛要将人整个人拆骨入腹,很快两个人便从木椅滚到了地毯上,看着怀里女人绯红的脸颊,他不紧不慢的说:“我行不行,你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阮棠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她的手划过他的肩膀向下蔓延,轻笑:“您如果行,或许我还有兴趣配您玩两天,不行的话......真是一天都嫌多。”   她在他的耳边吹气,诚实的说:“其实我对您喜新厌旧的心情非常理解,因为我也是,同一个男人,基本上不用半个月的时间我就会腻掉,你也不会例外。”   听听,这什么混账话。   裴恙抓住她的手,语气讥讽:“你在国外留学,就学到了怎么滥交?”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阮棠挑眉,随即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不对,您还是雏儿对不对,那的确,您看不惯我这种处事方法也正常。”   是的,谁能想到呢,淮州土皇帝、掌握了全国经济、财势滔天富可敌国的裴恙裴爷,身边女人无数,光姨太太就六个,结果还是个处。   这能说明什么?   阮棠:“这说明您非常的有职业道德,说追求艺术就只看中人家的骨骼,然后扒皮收藏,半点没有逾越的举动,比如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明褒实贬,把裴恙损了个遍。   裴恙都要被她气笑了,“你们女人这副丑陋的皮囊,配让我解决生理需求?”   “那您就用您的右手解决呗。”   阮棠起身,拍了拍手,无情的往外走,临走前还回头捅他一刀子,“不过,您刚才看着我穿着衣服也发情的样子,可是没有您这张嘴硬气啊。”   那祸水拉开门,离开了这昏暗的房间。   裴恙脸色阴沉。   半晌后,他站起来,走到那副画作面前,似乎想将和以往一样将其撕成粉碎,但是手指伸过去时,指腹恰恰便触碰到画上女人含笑的脸颊上面,骤然一顿。   画上的女人,眉眼弯弯,一双黑眸灵动逼人还带着猫儿的野性,与阮棠像了个十足。   房间内摆放着很多画作,有的是一双眼睛、有的是一张红唇、甚至有的只是画出了身体的某一块骨头,唯独这幅画......这是他第一幅画出人脸的画像。   裴恙这一停顿,就再也没有下得去手。   -   阮棠来的时候斗志高昂,一副今天就要临幸了这小妖精的气势,走的时候气势汹汹,内心大骂死直男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裴有病啊裴有病,白瞎了你那么一张好脸。   见她独自走出来,管家微微诧异,“您这是?”   “回家!”阮棠气冲冲的往前走,还忍不住和他吐槽:“你家裴爷,活该打光棍。”   管家:???!!!   这么大胆的姑娘他还是头一次见。   “……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他说。   阮棠挥手:“去吧去吧。”   …………   ……   不多会,管家小跑回来,点头哈腰的,“阮小姐,裴爷说您今天可以住在这里。”   “让他滚!”   阮棠冷笑:“我要知道他这幅德行,今天都不会来!”   提起来还忿忿然。   管家一噎,也没办法,谁叫这位是裴爷的新宠呢,也是真纵着,他只能应下:“那我送您过去。”   两人走出地下,一路向外走,夜晚的裴家依旧灯火通明,远处还有佣人在工作,抬着担架朝后院去,阮棠随意的看了一眼,突然停下脚步:“那是什么?”   “是六姨太。”管家很淡定。   神特么六姨太。   阮棠有了预感,几步走上前去,佣人们不敢拦,只能任由她伸手掀开担架上的白布。   ——是六姨太于灵彤的尸体。   她躺在上面,似乎已经死后多时了,胳膊搭在两侧,唯独没有了双手,被切割下来的痕迹整整齐齐,两边看去相当对称;不仅如此,她的耳朵也被切割下来了,所有不对称的地方都不存在,乍一看,这个人真的是完美对称了。   连死后的妆容,两边都一模一样。   阮棠的手一抖,国骂差点脱口而出。   ......操!   裴有病是真的有强迫症啊,对对称的要求相当严格,不对称的就要给人家切到对称为止,这六姨太进裴家的门才一周,就死于对称了。   也是冤。   她突然觉得,今天晚上裴恙指着她那一毫米的不对称纠结的样子格外认真,她竟然能爆锤了对方然后活着走出来,现在想想,真的好特么幸运。   管家还在一旁解释:“六姨太白天惹恼了先生,按照惯例我们都是午夜时分处理掉,一同送往火葬场,没成想今天惊了您的驾,真是对不住。”   阮棠默默地看他,突然问:“火葬?他不是一向喜欢珍藏骨架吗?”   管家摇摇头,“六姨太没有珍藏的价值。”他正经且严肃的补充:“您有。”   这语气中怎么还带着一股钦佩???   阮棠:“......”   “您要不要去客厅喝杯热茶缓缓?”管家对有珍藏价值的阮棠如是贴心提议。   “不了。”阮棠幽幽的说:“你们裴爷只觊觎我的骨架,不觊觎我的身体,我不想再搭理他了。”   眼见她往外走,管家连忙跟上去,还不忘体贴的安抚:“您也不用同情六姨太,她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害人,在您之前,先生身边出现的女人被她算计过三位,就连今天白天,她都是想害你,结果没想到自己地位不够,贪心不足才送了命。”   “她现在送去火葬场,和被她害死的那三位女人,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这管家还挺体贴。   阮棠嘴角一抽,转过头看他,诚恳的说:“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那您介意什么?”   你们裴爷不行啊。   阮棠上了车,无情的离开了裴家。   【系统:你看起来像落荒而逃。】   【阮棠:我只是欲求不满。】   【系统:……】   【系统:你还要继续留下来攻略裴恙吗?他的杀伤力很足,非常危险。】   阮棠也得承认这一点,不过……   【原钦然的杀伤力,曾经也很危险。】   系统无言以对。   无数快穿任务者,进入这个世界的开端,就死在了必杀局原钦然手里,只有阮棠进来了,活下来了,还把那恐怖的副本大BOSS刷成了她裙下的小狼狗。   看看现在,拿脚踹拿手揍,直接给他戴绿帽,那是一点不含糊,人家还当成情趣。   系统突然觉得,阮棠的存在真的就是这些变态大BOSS的克星。   【系统:所以你还是要留下来?】   【因为裴恙这条线太重要了。】   她现在只掌握了一个军统,名义上是康念的秘书,想要更近一步,想要大有作为,裴恙就必须化为己用。   系统很服气,宿主对拿下这颗棋子看起来很有信心。   阮棠离开后,就继续若无其事的进行三点一线的生活,上学,学跳舞,放学回家,一次也没有主动去找过裴恙,裴恙亦然。   只是差距在于,裴恙是冷落了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用阮家去逼她现身。   一开始系统还有点信心,后来越来越没有信心,祸水真的能拿下这个裴直男吗?一个心里只有骨骼骨架的变态,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有了新猎物,早就忘了她呢。   唯独阮棠一如既往的淡定,丝毫不怕。   一周后   放学时间,一辆轿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艺术学院的门口。   保镖拦住了阮棠,指了指车的方向,“阮小姐,裴爷有请。”   阮棠眯眼。   这个不解风情的裴有病,终于熬不住了吧,该!   还治不了你? 第63章 动荡民国   司机拉开车门, 阮棠微微弯腰,与车里的男人对视。   天气转凉, 裴恙穿着蓝白相间的羊毛衫, 在窄小的空间内显得愈发阴郁冷淡,他的双腿交叠, 裁剪得体的休闲裤裹着修长的腿。两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波澜不惊的看了阮棠一眼,声音不大却极具威势, 命令:“上车。”   阮棠的手搭在车门上,笑吟吟的揭他的短:“哟, 您瞧瞧, 像我这种骨架都不对称的女人, 竟然还能劳您亲自来接,这可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她说着受宠若惊,那得意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怎么样, 就算姑奶奶不对称,你还不是忍不住来找我?   裴恙冷冷的看她。   女孩穿着艺术学院的校服, 蕾丝衬衫红格裙,裙摆堪堪及膝,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 她的骨架纤长,完美的撑起这一身艳色的皮囊,那自信张扬的气息,便是站在太阳下, 仿佛都能与阳光争艳。   男人的目光,仿佛精准的仪器一寸一寸的在她身上扫过,从发丝到红唇再到脚踝,若人的视线可以实质化,他这个时候已经将她扒光检查的仔仔细细,不留一寸缝隙,然后——   裴恙蹙了蹙眉,“你的左半边裙摆上被溅到了一滴水珠,将衣服换掉。”   水珠???   阮棠低头看了看,裙摆上并无异样,这是自然的。   水珠溅在衣服上会陷入被纤维吸收,然后不留痕迹,这是肉眼所察觉不到的异样,也只有裴有病这种强迫症才会抓的如此精准吧!   左裙有水珠右裙没有,这可不就是不对称了吗。   裴恙真不愧是裴有病。   阮棠微微一笑,唇角扬起的弧度显得是如此的不怀好意,她柔声说:“看着不舒服对吧,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关上车门,她急匆匆的便朝校园内走去。   不多时,阮棠便又走了出来,换了衣服换了妆容,整个人大变化,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两条长短不一的牛仔裤裤腿搭在一起明晃晃的出现在裴恙面前,她笑吟吟的问对方:“满意了吗?”   裴恙沉默的看着她的半面妆,左脸妆容浓重艳丽如火,右脸未施粉黛淡雅娴静,一张脸竟然没有半点对称的地方,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两半一般,哪哪都不协调。   ——她这是要逼死强迫症啊。   见裴恙不说话,这女人还得寸进尺的凑到他面前,两个人之间几乎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她还在问:“好不好看?”   裴恙伸手,将她眼角处浓重的妆容抹下去,立刻被阮棠一巴掌拍掉手,还在挑衅:“裴爷看不顺眼,不如一道将我劈成两半啊。”   劈成两半,当然就不用考虑对不对称的问题了。   裴恙还真这么想的,只是没有实践。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嫌弃的收回视线闭目养神,冷冷的吩咐:“开车。”   前面的司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阮棠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能够让裴爷妥协的女人......   简直比怪物还可怕!   那作精成功赢了强迫症,喜滋滋的坐在他旁边,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开始扑粉补妆,决心将人刺激到底,一雪前耻。   轿车穿过偌大的淮州,最后缓缓停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前。   阮棠放下手里的镜子,望着外面的建筑物,微微讶然,这样豪华的别墅在现代很常见,但是放在民国却是极为少见。   裴恙下车,又拉开了她这边的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棠,“下来。”   阮棠最近酷爱与他唱反调,偏就不动,扬了扬下巴,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说着嫌弃的上下看了他两眼,仿佛在说:   ——你又不行。   裴恙嘴角一抽。   男人弯腰,不顾她的挣扎阻挠,粗暴的将人抱在怀里,然后径直朝别墅内走去。   大门被缓缓敞开,两排的佣人讶然的看着这幅场面,管家迎上来,毕恭毕敬的弯腰,唤道:“先生。”   “准备热水。”   裴恙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往里面走。   “是。”   热水?   阮棠抱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吹气,“要热水做什么,你想和我鸳鸯戏水?”   裴恙没有说话,竟一直抱着她一直走到后院,穿过重重小路,来到一处隐秘且自然的温泉。   这里竟然会有露天温泉?   阮棠刚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丢进了水里,溅起层层浪花。   她从水里探出头,怒视他:“会不会怜香惜玉,好歹惜一惜你喜欢的骨骼啊,万一摔坏呢?”   裴恙慢条斯理的脱掉衣服,没入水中,缓缓朝她靠近。   “伤着了?我检查检查。”他说,将她搂在怀里,大手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骨骼,还不忘将她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洗的干干净净。   温泉暖融融,驱散了路上的寒意,阮棠趴在他的肩膀上,惬意的任由他给自己“按摩”,洗尽铅华的脸颊被热气熏得一片绯红,连猫眼都泛起了妩媚的水意,像极了一个打哈欠的猫儿。   裴恙本是只想洗掉她身上的浓妆,却渐渐地被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吸引了注意力,她的眉眼、嘴唇甚至是小巧的耳朵无一是造物者的杰作,连呼吸声都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他的视线越来越沉,手指悄然抚上那双半睁半阖的猫眼。   阮棠突然睁大了眼睛,咯咯的笑起来,带着一股坏透了的气息,她压低了声音说:“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抵在我的小腹——”   裴恙身体一僵。   那妖精不依不饶:“裴爷,您怎么还随身带枪呢?”   只是,此枪非彼枪。   裴恙冷静的问:“你想试试?”   “那您这枪,是对着什么发的情呢?”阮棠歪着头,满脸的天真无邪,说出来的话却荤的很:“不是说,您只对骨骼有兴趣吗,怎么会被女人的臭皮囊所引诱呢,这多有损您的威名啊。”   裴恙嗤笑一声,扼住她的下巴,又一路向下蔓延,抚摸着女人身上的骨架,他道:“我发情,也只是对你的骨架感兴趣而已。”   死鸭子嘴硬。   那作精一把将人推开,溅起一片水花,她站起来上了岸,对着水中眼眸黑沉的男人恶劣一笑,“那真是抱歉了,我对您这种变态也是没有性趣呢,您自己有需求就自己解决呗。”   她说着,从旁边拿起佣人递过来的浴袍穿在身上,走了出去。   裴恙站在水中,望着女人削瘦而摇曳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突然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最爱的白骨,那些比例标准近乎完美的骨骼,而是阮棠的一颦一笑、雪白的肌肤、修长的腿。   它们便像是蜘蛛网一般将他网在一起。   他将头扎进水中,试图冷静一下,却觉得连这水中都带着阮棠留下的香气。   “——阮棠。”男人的声音渐渐哑下来,隐忍的性感。   -   阮棠被佣人领到了客房,她挑了一件酒红色的睡裙穿上,泡过温泉的身体变得格外的惬意。她站在窗前,夕阳西下,澄红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倒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佣人敲了敲门,将她要的甜品端上来,阮棠看了一眼,突然灵光一闪:“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这栋楼的楼顶是一处阳光房?”   佣人听到这个词汇微微一愣,随即反映过来,“是的小姐,楼顶是一处被封上的露台,先生用来作画的地方,寻常人不能靠近。”   “知道了。”   那作精对佣人最后这个叙述非常满意,她端起甜品,笑吟吟的走出去,“那就不用你了,我自己上去便是。”   佣人:???   小姐,我的意思是谁也不能靠近,你也在这个行列内啊!   显然阮棠是不会听的,她端着小甜品,很快走到了顶楼,的确是一处极为巧妙的阳光房,四处被透明的玻璃覆盖遮挡住风沙,却又能让阳光完美的照进来,走进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室温暖。   裴恙是真会享受。   她关上门,将甜品放在茶几上,好奇的四处打量。   看来裴恙不仅喜欢在昏暗的地下室作画,有的事情也会选择在阳光下,虽然不知道这两种极端的选择他是怎么调节的,便如同他这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一般。   四面放着数不清的画作,阮棠的手抚上其中一幅画作,上面的内容是一块髋骨,由于画的的确惟妙惟肖相当写实,她有理由怀疑,这神经病是照着人的白骨画出来的。   除此以外,其余的画作大多数是一些花草,唯独没有人像。   她顺着画作向裴恙的办公桌走去,那里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是摆放妥帖的画笔,除此以外桌上的一小块白骨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阮棠定睛一看,那块骨头只有小指大小,显然是从人体中取下来的,被反复打磨的极为圆润,看的出来裴恙经常会拿在手上把玩。   她正欲伸手去触摸,想到这里顿时缩回了手,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仅是刺激了,简直丧心病狂。   “那是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骨头。”   男人凉凉的声音突然响起,阮棠回头一看,裴恙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面容苍白冷淡,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一股锐利的攻击性,却又被没有擦干显得湿漉漉的头发中了这股锐利,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还有点像被欺负的小奶狗。BY阮棠。   裴恙走过来,指着那块白骨说:“有一次我被仇家追杀的时候,腹部伤口过深,甚至断了几条骨头,这块小骨头就碎在了里面,后来做手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取出来。”   阮棠惊讶,“你还有被追杀的时候?”   裴恙扯了扯唇,那是带着几分不屑的讥笑,他说:“谁不是白手起家,不是每个人都有皇位继承的,想要什么,就自己动手去抢岂不快活。”   知道是裴恙自己的骨头,阮棠反倒对它升起了几分好奇。   她伸手,将其握在手里,指腹在上面微微摩擦,手感出乎意料的好,“那你留着他做什么?裴爷不仅喜欢别人的骨头,连自己的骨骼都迷恋?”   裴爷皱着眉头看她,准确的说是看她的手。   这小妞真是个天生的妖精,连把玩骨头这种无意间的动作,经她的手做出来都带着几分勾人的狎昵。   他一向只注重骨骼,将血肉皮囊视作肮脏之物,唯独在阮棠身上栽了个跟头。   她离开的当天,他没下得去手撕掉那副画,之后便日日想她,脑海里都是她坐在木椅上被灯光照耀的画面,连一度迷恋的骨骼都不如她的吸引力来的大。   所以他顺应本心,找来了她。   没有得到回应,阮棠一抬头,便看到发怔的裴恙。   裴恙似乎才清醒过来,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之前的话题:“留着它,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为了今天握在手里的权利付出了多少,所以——”   他蛮横的一笑,显得冷酷而极端,“我会想想享受现在的生活,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十倍的不痛快。”   您岂止是好好享受,简直就是比皇帝还能享受。   阮棠没有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过身继续打量这间玻璃房,却被男人一把抓住。   裴恙将人扣在怀里,轻佻的从她的肩膀往下滑,不紧不慢的说:“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的画室都敢私闯。”   “对啊,我吃定了你不会现在就对我动手。”   那祸水耸肩,灵活的从他怀里脱离出去,然后好奇的走到玻璃窗前,她坐在藤椅上向外张望,指着远处渐渐下山的太阳,“从这个角度看夕阳,还是真漂亮呢。”   她在看夕阳,裴恙却在看她。   阮棠一身酒红色的睡衣,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她坐在藤椅上微微摇晃,澄红色的阳光洒在身上为她镀上一层光芒,连雪白的肌肤都变得柔和起来。   裴恙的声音微沉:“别动。”   阮棠转头看他,神情无辜而茫然。   男人已经取出画笔,迅速进入状态。   他虽然说不是不搞艺术,不是画家,却比绝大部分画家都要痴迷于绘画。   与上次在地下室不同,这里阳光充沛,不仅阮棠的美被照耀出来,连裴恙的神情也暴露在她的目光之内,他看起来极为专注,甚至是虔诚。   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病态的裴恙,倒像是一位追求艺术的画家。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山,光芒渐渐消失,裴恙终于停下了笔。   阮棠悄然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落在画作上,他画的极为传神,连她的小动作都勾勒的活灵活现,阮棠只看了一眼便迷住了。   她圈住他的肩膀,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瞬间的僵硬,只是欢喜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纤纤细手落在画上面,阮棠顺着画上美人的发丝往下抚摸,又是着迷又是惊叹的与他分享:   “你瞧,她的眼睛多漂亮.....这唇形、这笑容......这手指、简直就是美的难以用文字来形容,太好看了。”   裴恙无语的看着这个自恋的女人。   她是在夸画吗?她分明就是在夸她自己!   偏偏,她还就是如此美丽,连自夸,都是理直气壮,有理有据令人无从反驳。   这作精一反之前对他的嫌弃,竟坐到他的怀中深情的亲了他一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恙,提议:“大画家,我现在已经完全肯定你的画技了。你这双手,天生就是为我的美貌而生的,以后每天一幅画,你画的爽,还能把我的美保留下来,咱们合作愉快。”   这一刻,裴恙已经不是一无是处大变态裴有病,而是她阮棠的知己,欣赏她的美,记录她的美,简直不能更有用!   裴恙:“……”   男人迟疑的看着她热情的反应,拧着眉头,还是不敢确定,“......就因为一幅画?”   “这是一幅画吗?”阮棠震惊,“这分明是很多幅画,你是要日常画,不停地画的!”   “…………”   裴恙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男人微微扶额,他裴恙裴爷的身份,淮州商会会长,在她眼中备受嫌弃,只能由着她作天作地,结果就因为一幅画,竟然得了青眼?   合着裴爷这两个字,在你心目中还不如画家来的分量足。   一时间,他是又觉得荒唐又好笑。   那作精还在缠磨着他做约定,“说好了咯,大美人。”   她就这么自顾自的敲定了。   连下楼吃饭的时候,都不忘将这幅画带在身边。   管家诧异的看着两个人走下来,那女人竟然私闯禁地不仅没有受到定点惩罚,怎么看起来还像是一副占了大便宜的得意样子?   再看裴爷那态度,看似冷冷淡淡,实则分明就是在纵着她。   ……裴爷什么时候这么宠女人了?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很玄幻。   晚上,阮棠便与裴恙留在了别墅里过夜。   以裴恙对阮棠的认知,这个放浪形骸的女孩肯定会爬床,结果相当的打脸,阮棠抱着她的自画像完全顾不上搭理裴恙,那着迷的态度简直都要和画里的自己百合了。   一吃完饭,她便跟管家要了画框,兴冲冲的回屋给自己裱起来。   至于裴恙?   算了吧,没啥用,没兴趣。   在新的兴趣出现之后,阮棠就对吃掉裴恙并不热衷了,三分钟热度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裴·自作多情·直男·恙:“……”   他一向视女人为衣服,隔三差五就换,还是头一次被女人当衣服换掉呢。   -   隔天清晨   裴恙眼睁睁看着,吃着早饭的阮棠都不忘带上她的自画像,这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态度,真是刺眼啊。   他冷冷的勾了勾唇,但并不认为自己这愚蠢的想法是在和画像吃醋。   男人放下刀叉,提醒:“我送你去上学。”   “好啊。”阮棠随口应下,走的时候当然也没忘记她的画作,连上车的时候都要抱着。   裴恙制止了她的动作,“放到后车厢里面。”   “不行,会伤到我的。”阮棠将自画像当做自己,理直气壮的护着:“我要保护我自己!”   裴恙拧眉,抬手敲了敲车厢,这是他不耐烦的前兆,却还是说:“你如果喜欢这种东西,以后还可以再画,况且有相机可以将你拍的一模一样,管家,给她拿个相机来。”   这年头,相机还是稀罕物,裴爷可是真大方。   但阮棠可不这么觉得,她什么相机没见过,什么相片都拍过,电影都拍腻了。   “相机有什么好的,那玩意拍出来的都是死板。”阮棠指着她的画作,深情的说:“只有她,是有灵魂的。”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她夸画作有灵魂,岂不是也是在夸裴恙画技好,但是裴有病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这死小孩抱着自画像一副要和自己水仙的样子很不爽。   两人在车前僵持不下。   管家战战兢兢的提醒:“先、先生,阮小姐要迟到了。”   阮棠:“迟到就迟到。”   裴恙拧眉,“上车。”   阮棠喜滋滋的抱着她的画上车了。   管家满脸懵逼的看着妥协的裴爷,仿佛是在做梦。   一路上,阮棠在看画,裴恙在处理公事,秘书递上来的资料他翻个不停,声音不紧不慢:“两国正式和谈的时间定下来了?”   秘书:“定好了,但是Y国和P国那边最近小动作不断,怕是会从中作梗,毕竟一旦R国退出,他们失去了盟友,很难在天朝继续掠夺。”   “从中作梗。”   裴恙嗤笑一声,“这种废物能有什么手段。”   阮棠头也不抬,“你们小声点,太吵了。”   裴恙:“……”   凶残暴戾的裴爷怒视她一眼,但车内的气氛还是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声,整辆车都几乎要翻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枪林弹雨的袭击。   危难时刻,裴恙抱紧了阮棠并把枪做出防御动作,厉声:“这是有预谋的袭击,做好准备!”   ——而阮棠,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的画。 第64章 动荡民国   街道上的人一哄而散。   司机一个转弯急刹车, 将被爆炸波及的轿车堪堪停住,轮胎爆炸让车身剧烈的震动, 里面的几个人身体跟着一阵晃动。   紧接着, 埋伏在路边的一群人已经迅速朝车内开枪,轮胎接二连三的漏气扁下去, 防弹玻璃在剧烈的冲击下渐渐出现裂缝, 此时已然岌岌可危。   裴恙将阮棠护在了身上,立刻被画框怼住手臂, 他低头一看,就见那小女人抱着她的画紧张的不得了, 顿时脸色一黑, 怒吼:“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管它!”   他在管她, 她在抱住她自己!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可气呢。   阮棠理直气壮的吼回去:“我不抱我自己抱谁!”   听听这话多没良心,你是一点都没想过第一时间保护住你的裴恙啊!   要不是事态紧急,裴恙恨不能在车里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而现在他只能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然后将阮棠带画往下面一摁, 在车窗碎裂的一瞬间,男人的枪精准的打中对面埋伏的仇家。   一个、两个、三个……   他的枪法百发百中,每一枪都正中敌人的额头, 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袭击者倒下,很快便有新人填补上来,很快裴恙手中的枪便没了子弹。   一颗子弹穿透车窗搭在他的肩膀上,男人闷哼一声, 握枪的动手一颤,却是面不改色,迅速将枪与子弹往阮棠身上一丢,“上膛。”   紧接着便又从车后座下面掏出一把枪,继续扫射。   阮棠抱着她的画,慢悠悠的接过子弹和枪,为了保持单纯大学生的人设,这时候正满脸天真无邪的胡乱摆弄着,那欠欠的态度,完全不顾裴恙的死活。   反正这狗直男挨枪子也是家常便饭,一时半会死不了。   秘书在另一边,显然也是位练家子,开枪的时候毫不含糊,只是脸色格外难看,他看了一眼中枪的裴恙,骂骂咧咧的,“裴爷,咱们这绝对是出了内鬼,不然不可能这么精准的查到你的行程,艹了!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泄露的消息,非剁碎了他不可!”   “还用你说。”   裴恙抬手一枪崩掉试图冲上来的敌人,声音不仅冷静还带着一股嘲弄的意味:“为了弄死我可真是下了血本,这些鬣狗是谁家的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只可惜他们还是不够格,只能白白送了自己的小命。”   噼里啪啦的枪林弹雨中,震耳欲聋的响声刺激的耳膜生疼,阮棠勉强听清了他说的话,然后慢吞吞的插刀:“这时候他们只要丢一个手榴弹过来,你就凉了。”   “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手榴弹,蠢货。”裴恙面无表情的训斥。   秘书:“淮州管制极严,他们是弄不到手榴弹的,也别想从外面走私进来,之前埋在地上的应该是他们自制的地雷杀伤力也就那样,用的最多的热武器也就是手枪 。阮小姐您也别担心,别看他们人多,只要这破车再撑几分钟,咱们的人就赶到了!”   对面的敌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就见他们竟推出一个瘦小的男人,那人怀里抱着一箱类似汽油的液体,正踉踉跄跄的朝这边跑来,裴恙的枪精准的击毙了他,但是那箱液体还是顺势朝这边泼过来——   裴恙瞳孔收缩,一把抓住阮棠的手,厉声:“都出去!”   一群人冲出来的瞬间,轿车爆炸成一道血光,紧接着“砰砰砰”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一颗颗无情的子弹朝他们打过来。   裴恙迅速将阮棠拉到一处窄小的建筑物下,猝不及防间一颗子弹迎面而来,阮棠下意识的一躲,画框挡在身侧被子弹贯穿,画上的女人身上多了一个黑洞。   仿佛是替她挡了一命。   阮棠神情一滞。   裴恙的肩膀还在流血,子弹卡在里面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连黑西装都是一片狼藉,男人的脸色随着失血过多而渐渐苍白,神情却锐利而冷静。   他瞥了一眼被子弹贯穿的画像,显然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没心情看笑话,而是一把将阮棠搂在怀里,低沉的声音给人无限安全感,“别怕。”   阮棠慢慢的抬手,红唇缓缓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国骂。   裴恙没听太清,但是他看到了那“被吓到的小姑娘”接下来的反应。   阮棠动作麻利的将子弹上膛,那素来纤细柔软的想小手姿势准确的握住手枪,她仰头,抬手对着对面的敌人便是一枪,随着“嘭”的一声,敌人应声倒地。   紧接着,她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把将裴恙手里的枪夺过来,一手握着一杆枪,对着对面便是一通疯狂扫射,一边打还一边骂:   “——谁特么给你们的big胆敢伤姑奶奶的画!”   裴恙看着空空的手心,再看看那个宛若女罗刹的小姑娘,神情微妙再微妙。   另一边中枪严重失去战斗力的秘书和奄奄一息的司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姑娘发威,这这这,你跟我说这是个小姑娘?   某艺术学院大学部的女学生?   对面显然没有想到裴恙这队伍里还有一位神枪手,一时节奏被打乱,但很快便又有数不清的送死队涌上来,似乎要用人海战术,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要杀死裴恙!   然后裴恙听到了那女阎王发出一声冷笑,面对远方的肉山,似非常不屑。   紧接着……   众目睽睽之下,阮棠从裙子下面掏、掏出来的一颗手榴弹,朝对面一扔!   从……裙子下面……掏出手榴弹……   【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手榴弹,蠢货。】   【淮州管制极严,谁也弄不到手榴弹。】   对话声言犹在耳。   爆炸声轰然响起。   对面死伤无数。   那作精回头对裴恙嫣然一笑,“管制极严哦,没有手榴弹吼,亲亲你想要的话,我这里还有呢。”   裴恙:“……”   【系统:兑换手榴弹已扣除相应积分,由于这是宿主第一次使用系统兑换功能,本系统额外赠送一颗手榴弹,请宿主放心装逼。】   谁能想到呢,一幅画激怒了哥斯拉。   那阮棠什么人啊,作天作地小妖精,就是对系统都爱答不理,根本不屑于兑换外挂,结果愣是被对面这群傻x给激怒了。   他们毁了姑奶奶的画,那是姑奶奶自己!   你说说,这都把阮大魔王给气成什么样了。   这时候,裴大佬的手下才姗姗来迟,将爆炸下残留的活人给拯救了。   是的,我们毫不怀疑,倘若不是他们来到,那祸水绝壁会从裙子里掏出第二颗手榴弹,直接送这群龟孙升天,一个不留。   活人迅速被制住,场面得到控制,为首的人惊异的看着这爆炸混乱的场面,急忙忙上前来扶裴恙,“裴爷——”   裴恙摆摆手,阻止了他无用的话,冷静的道:“留活口,从Y国和P国查起,现在送我们去医院。”他说完,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阮棠,“……你。”   那作精根本顾不上理他,气势汹汹的便朝对面而去,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之间她抓住其中一个领头的男人就是一顿爆锤,简直拳拳到头。   伴随着“嘭嘭嘭”的暴揍声,是她骂骂咧咧的质问:“刚才是谁对着姑奶奶开的枪,谁伤了姑奶奶的画!”   那领头没被爆炸炸死,却被她打得一阵翻白眼,气若游丝艰难的回答:“......不、不知道。”   “那留你有什么用!”阮棠一拳将人打昏,凶神恶煞的目光落在第二个俘虏身上,那人被她看了一眼,直接吓得撅了过去。   众人:“……”这小姑娘有、有点可怕。   秘书君被扶上担架,临走前还不忘拉着她的衣袖,近乎哀求的说:“阮、阮小姐,给留个活口。”   留个屁!   阮棠抱起她的画,抚摸着上面的黑洞,简直伤心欲绝,“我要让这群傻x给我的自画像陪葬!!!”   裴恙仰头,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他微微扶额,顾不上探究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哑着嗓子:“别胡闹,回去再给你画,上车。”   阮棠转头看他,猫眼迷蒙,泫然欲泣的和他讨价还价:“一百张。”   裴恙:“……”   他咬牙切齿:“你是想我死。”   “九十九章!”阮棠:“我还救过你的命,就拿画抵了!”   “上车!”裴恙强忍着没有爆粗口。   阮棠权当他答应了,立刻转怒为喜,抱着画像乐颠颠的跟着他上车,目光在男人身上环游了一圈,护士正在照顾他,肩膀上处的绷带微微渗着血,腹部的子弹最深,这时候还在小心翼翼的包扎。   那作精却只看得到他肩膀处的伤,因为......   “伤得重不重,不会影响到画画吧?”她很是担忧。   裴恙都被她气笑了。   男人转身,护士欲拦却被他一把挥开,大手扼住阮棠的下巴,他缓缓靠近,异常凶戾:“伤的很重,我如果死了,就剥了你的皮,留下骨架给我陪葬。”   阮棠一把摁在他腹部的伤口处,听着男人的抽气声,冷漠的表示:“你要是死了,我就另找一个画师,画出我的美。”   操!   他的价值也就是当个画师了吗!   裴恙跌坐在车上,颓然的扶额。   很快裴恙等人便被送到了医院,他受伤不轻,一开始还能和阮棠折腾,后来已经渐渐地撑不住,但是被抬上担架送往手术室之前,男人却微微抬手,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阮棠。”   那小姑娘跟在后面,闻言慢悠悠的走过来。   裴恙的亲信与医生护士等人诧异的看着她,却还是迅速散开,让她站到了男人身边。   病床上的男人面容苍白却坚毅,一双黑眸泛着探究的光,注视着那深不可测的小姑娘,她美貌却也放浪形骸,活的潇洒而恣意,大胆的令人惊叹,他本以为她只是性格如此,今天却收获了一个好大的惊喜。   一个竟然能在裙子下面藏手榴弹的人物,关键他前一天才抱着她下了水,摸遍全身,都没找到异样,只能说明他家里都有她的内应。   能够在他家里安置内应,还能瞒天过海将手榴弹带到淮州而不被察觉,还使得一手好枪法,这样的阮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惊喜。   却也迷雾重重。   他问:“你是谁的人?”   “你应该问谁是我的人。”阮棠慢吞吞的说:“还是你觉得,我会受制于人,受人管束听从发号施令?”   不会。   裴恙如果之前会怀疑她是哪个势力手里的特务,如今便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阮棠,没有人能指挥得动,她是天生的上位者,操控全局,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无声的笑笑。   阮棠诚恳的对他说:“你不用管我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不会要你的命就是了,我但凡想搞死你,还有那群人出手的机会?”   这倒是,无论阮棠是谁,她都不可能想要他的命。   众人面面相觑,惊异的旁观着打哑谜的两个人,一个躺在病床前却依旧让人不敢小觑的裴恙,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与裴恙气势不分高下的女孩。   裴恙:“守旧,亦或者是新锐派,无所谓了。”   他笑了笑,艰难的朝她抬了抬手,“伸过来。”   “什么?”   阮棠疑惑的将手伸过去。   男人握住她的手,紧接着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戴在她的手上,随着“咔哒”一声,那款男士手表便稳稳地扣在她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守在裴恙身边的几个男人同时脸色骤变。   阮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又看看无动于衷的裴恙,“这是……?”   “在我走出手术室之前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一律由你做主。”裴恙微微一笑,仿佛在说吃什么这么简单,却是将他手中那偌大、惊人的权利完全放在了阮棠的手心,权利递交托付,如此从容,又如此洒脱。   他躺好,“进行手术。”   裴恙被送进了手术室,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紧紧盯着阮棠的手腕,准确的是看着她手腕上的那块表,或惊异或嫉妒或敬畏或贪婪的视线,如此明显,也恰恰说明了它的价值。   那小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被付以重任却格外淡定,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摆弄了两下手表,对着众人晃了晃,好奇的问:“这玩意代表着什么?见表如见人?就像是皇帝身边的玉玺这种存在?”   没有人说话。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跑步声,紧接着各方势力蜂拥而来,将整个通道挤得水泄不通,阮棠看了半天,也就认出来其中一个女人是凝露,那位曾经主动找她搭话的侦探社社长。   只是当时凝露笃定她也会成为裴爷身边命运相同的女人,而如今却是这样一幅场面。   其中一个身穿皮衣腰间配枪的男人走上来,看了一眼正在进行手术的字样,气势汹汹的转头便问:“怎么回事?裴爷是怎么出事的?当时哪个废物陪在他身边,给我滚出来!”   有人不怀好意的指了指阮棠的方向,说:“秘书和司机去抢救了,裴爷也受了重伤,当时在车里的只有她毫发无损。”   一群人好奇的打量着这小姑娘,裴爷的新欢?那可真是不幸,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皮衣男充满戾气的眼神立刻落在了阮棠身上,仿佛随时可能会把枪给她来一下,权当祭天。   阮棠分毫不惧,她抬手朝凝露招招手,“过来。”   她一抬手,手腕上的男款手表立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但是没有人会嘲笑一个女孩戴男表,而是同时脸色大变,尤其凝露与皮衣男,那惊骇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天方夜谭。   皮衣男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细细的打量了一圈手表,脸色愈发难看,“这表怎么在你手上?”   凝露亦是上前,神色凝重。   之前第一个抵达现场救下裴恙的下属站了出来,冷静的解释:“裴爷亲自戴在她手腕上的。”   只有这一句话,甚至不提之前裴爷具体说过什么,但是在场所有人却在一瞬间便了然,甚至可以说是心知肚明。   那对阮棠不怀好意的男人也站了出来,愤愤然的嚷道:“裴爷当时中枪神志不清,这肯定不能作数,让一个小姑娘来主事——”   “嘭——!”   他的话没说完,已经瞪大了眼睛倒地不起,眉心的窟窿冒着黑血。   皮衣男冷漠的收回了枪,一反之前对阮棠充满攻击性的态度,他开口简洁明了的道:“井子阳,听您差遣。”   这一枪,让所有的骚动在一瞬间化为寂静。   凝露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阮棠手腕上的男表,却还是压下了复杂的情绪,低声对她解释:“他是井子阳,淮州地下势力青帮帮主,裴爷身边最为倚重的武将,绝对的忠诚,你可以信任。”   忠诚是绝对的,确定了手表,也不管这表现在的主人是不是一个不靠谱的小姑娘,干脆利索的就宣布效忠,有反对的直接就毙了,还有比这更忠诚的?   阮棠点点头,转头看她,“那你呢?”   凝露笑了笑,说:“我是凝露,侦探社社长,裴爷身边的情报网之一。”她指了指后面那群人,挨个给她介绍:“商会分行会长、抚州财阀掌权人、康川财阀、宁兴……内景……东溪……其余的因为离淮州太远不能及时赶到,这些财阀遍布天朝各地,包括守旧派与新锐派的领土,他们依存着裴爷而生,同时也是裴爷掌控着偌大的政治的一颗颗重要的黑棋。”   她挨个介绍,阮棠看的眼花缭乱。   这时又有一位西装男站出来,开口便道:“夫人,裴爷出事后,国内守旧派与新锐派均有派专人问候,R国Y国P国以及所有和裴式有商业往来的国家均送来问候,这些人看似是问候但实则都是探听情况,因为裴爷若出事,整个国家的经济网将迅速瘫痪。”   “我已经安排人封锁消息,暂时没有任何情况流出去,但是纸包不住火,如果裴爷不能及时醒来,混乱是迟早的事情。”   他喊得是夫人,这种称呼是不屑于对那些姨太太喊得,显然对于这群人而言,戴上手表的阮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裴家嫡夫人。   阮棠撩了撩眼皮,说:“裴恙没事,死不了,经济也不会瘫痪,就算他死了还有我呢。”   这话可真是不客气,立刻就有人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仿佛她是在诅咒裴爷一般。   但是那位西装男士却点点头,一副安心的表情:“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阮棠不耐烦的对他们摆摆手,“没事就散了吧,别在这碍事,人太多连空气都不流通了,烦人。”   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对着各方势力大佬说“你们碍事你们烦人”,这放在以前绝对是想不到的荒唐,尤其她这什么背景啊,她名义上的爹,那个阮明可是连出现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现在,这群人却敢怒不敢言,眼见夫人发话,即便没有裴爷仍旧有主事的人,只能纷纷应下,迅速离开。   凝露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裴爷没有看错人。因为这小姑娘但凡有半点软弱,便会迅速被这群豺狼撕碎,他们来这里可不止是关心裴爷的安危,一旦裴恙醒不来,夺权才是第一位。   这也就是为什么,井子阳干脆利索的毙了那个闹事的人的缘故,为她立威,也是震慑所有不怀好意的小人。   一场暴风雨,尚未开始便消弭的无影无踪。   这样想着,她看向阮棠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信服的意味,能够半点不露怯,表现的稳重而大气,这小姑娘别看年龄小,真是不一般。   寻常人都被挥散,能够留在这里的只剩几个裴恙真正的亲信。   阮棠的目光落在井子阳身上,猫眼转了转,突然问道:“你很忠诚?”   井子阳双手环臂,酷酷的道:“只要这块手表在你身上一日,我就会效忠一天。”   “那太好了!”阮棠拍手,喜不胜收:“你现在就去,去给我找一箱手榴弹来,不同款式的手枪长枪什么枪都要,还有什么地雷炸弹一切火药,都要!”   井子阳:???   凝露:???   其他人:????   那作精理直气壮:“这个世界太凶残,我得防身。”   系统:……   怎么滴,您觉得花积分买手榴弹亏,所以要用裴恙的钱来买是不是,而且还得随身带手榴弹,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投掷过去,这可还行?   井子阳:“......你确定?”   “我确定啊。”阮棠瞪着眼睛看他,还比划了一下手表:“小井,听话不?”   “知道了。”井子阳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腰,转身便走。   给她置办火器去。   裴夫人要的东西,谁能不给?   那作精折腾完他,又去折腾凝露,她微微一笑,说:“凝露啊,你是裴有病的情报网是不是。”   “……”凝露心生不祥预感,却还是乖乖应下:“是的,夫人。”   谁能想到呢,她曾经以为的小顾客,甚至与人打赌她能活几日,转眼间她已经成了她的老板娘。   作精:“去给我把世界各地最好的画师找来,什么写实派印象派野兽派抽象主义,给我来一打。”   凝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阮棠理直气壮:“不懂?”   凝露沉重的点头,真的不懂。   阮棠:“找画师当然是为了画出我的美!”她一把将长椅上的画作拿出来,悲愤的摆给凝露看:“你看,我的自画像,被一枪打坏了!”   这画作上多了一个黑洞,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上面的自画像有多美丽,令人不禁去想,这么出神入化的画技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她这么想着,就给问了出来。   然后就听到阮棠随口说:“你们裴老大画的。”   凝露:!!!   裴爷什么时候画过人像???!!!   再看那作精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果然,裴爷所有的特殊,都给了这个女孩。   -   手术过后,裴恙被送进了病房休养,男人躺在病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耳边总有沙沙的声音在吵,他微微拧眉,心里一片冷然,想着哪个玩意儿这么不知死活,敢打扰他睡觉。   一睁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之间偌大的病房里,那作精穿着一件红色的晚礼服坐在中心位置,妩媚多情国色天香,七八个画师将她围成一排,正在勤勤恳恳的为她作画。   裴恙:“……”   旁边的下属见他醒来,连忙去叫医生护士,很快一边人便匆匆赶来,却十分识趣的避开画师们与阮棠,凑到病床前为他检查诊疗。   医生们这熟练的动作,让人不禁去想,他们到底做过多少遍。   那作精,又在他的病房里,胡闹了多久?   一时间,裴恙的神情都微微恍惚,开始怀疑他将手表交给阮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下属君还在插刀:“夫人吩咐凝露为她找来了十位画家轮流作画,为了保证能够一边作画一边陪在您身边,所以将作画地点放在了病房内。”   裴恙:“……”不,画自画像比他重要,在那个作精眼里,他才是附带的。 第65章 动荡民国   裴恙醒来后由着医生检查完身体、叮嘱完注意事项、换上了新的点滴、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苹果, 又发了一会呆之后,才得到了阮棠的一丝关注。   因为这个时候, 自画像终于画完了。   阮棠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转过头去时就看到裴恙正在单手剥橘子,男人靠在枕垫上, 穿着一身简单的病号服, 空荡的袖口露出一截削瘦苍白的手腕,看起来像一个病弱的书生。   他拒绝了下属的帮助, 一只手灵活且从容的剥开橘子皮,将一瓣橘肉塞进嘴里缓慢咀嚼, 紧接着另一瓣就落入了阮棠的手。   裴恙无语的看着从自己手心抢水果的作精, “连病号的橘子你都抢。”   “我是你救命恩人。”阮棠理直气壮, 低头看一眼被剥的整整齐齐一个弧形的橘子皮,撇了撇嘴,伤成这样还强迫症, 没救了。   裴恙若无其事的接话:“我以身相许。”   阮棠:“算了吧,你以画相报, 九十九幅谢谢,真的感恩的话可以再加一幅凑个整数。”   那作精,对裴直男分外嫌弃, 唯独很欣赏他的画作。   裴恙和她大眼瞪小眼,眼见这女人是来真的,他瞥了一眼那八位画师,冷哼一声:“不是已经有人在给你画画了吗。”   阮棠:“画不嫌多啊, 而且每一位画师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我当然要从多种风格多种角度来欣赏我的美。”作精说着,她拿起其中一位画师的作品摆在他面前,用咏叹调来夸张的赞颂:“你看这位画师的画技,如此的精湛,简直就是出神入化,他画中的美人宛若西方神话中的雅典娜女神——”   “再看这幅画,画师是一位写实派,她用精湛的技巧画出了模特活灵活现的大眼睛——”   裴恙面无表情:“闭嘴。”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幼稚的对话。   商行经理顶着两位大boss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凑进来,顶住压力将手里的高高的一叠报告递上来,汇报:“裴爷,这里是需要处理的一些问题,您看......”   裴恙将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若无其事的将身体下滑,在床上躺好,盖好被子,淡定的说:“让你们裴夫人处理。”   神特么的裴夫人。   阮棠瞥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公务,都要气笑了,“裴有病,你确定让我来?”   裴恙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你当给你戴上那个手表,全是让你用来发号施令找画师的?”   该担起的责任负责的公务,当然不能少!   “行啊。”阮棠倒也不怵,当即就说:“你都将偌大的家业送到我手边上了,我还是不玩玩,那都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她指挥经理:“你,跟着我,今天去商行视察。”   “好的,夫人。”经理立刻答应,没有半点犹豫,甚至还有些谄媚。   毕竟,这可是裴爷亲口认证的夫人。   她这一走,几位画师立刻被清空,病房里顿时清净下来。   裴恙的心腹斟酌着开口:“爷,夫人现在还是一位学生,将商行全权交由她打理是否不妥?”   “你怕她做不来?”裴恙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哼笑一声:“你看她有什么做不来的事情,我这一进手术室生死未卜,她将那些鬣狗治的服服帖帖,这女人啊不简单,我还真好奇,她能不能管好这商行。”   “您既然知道她不简单……”   “所以我想看看,她背后的背景究竟是哪方。”   裴恙看着窗外的风景,语气平淡:“无论是守旧派还是新锐派,终归是冲着我手里那点财来的,看看她有什么动作就是了。”   -   一排轿车停在商行门口。   门口的小马仔连忙跑下来,恭恭敬敬的拉开车门,街道上路人好奇的张望,便见红色的高跟鞋从里面伸出来踩在地面上,一截削瘦的小腿白的让人眼花撩乱,紧接着女人弯腰走了出来。   她穿着火红色的长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带着逼人的艳丽,肩上披着西装外套,纤长的手指轻巧的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小巧而精致的面孔。   身后的车辆纷纷停下来,数不清的保镖站成两排,手里的枪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以最严谨的距离来保证她的安全。   商行经理点头哈腰:“夫人请。”   这排面着实不小,就是放在现代那也是大佬级别的,甚至比现代还要夸张。   因为法治社会不允许私人配枪,但是在这里,裴恙就是法,而阮棠也有幸体会到做黑帮大佬的女人的滋味,相当的奇妙。   她被一群业界精英、商业新贵簇拥着走进商行,立刻便有数不清的公务等着她拿主意,从各地银行的管理到放贷问题,又从几个地下势力的火拼到外交事宜。   作精处理的相当随意,却被这群人奉为圣旨。   她走进办公室,坐在裴恙平时的位置上,晃动着真皮椅,刚处理完这些公务还没喘口气,井子阳就闯了进来。   他说:“平阳路上的袭击案,我查清楚了。”   阮棠精神一振,“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当即就一个字:“说!”   那群家伙毁了她的画,她抓住幕后使者决不轻饶!   井子阳被她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紧接着还有点改观,这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起码她对裴爷的感情是真的,一听说查出来了,这真实关心的态度,是不能作伪的。   他道:“那群瘪三还想伪装成帮派内斗恩怨,我直接扒拉几个人的皮,立刻就有人招了,指向是R国那边派的人,说是对和谈条件不满,想要杀死裴爷引起我国内乱浑水摸鱼。”   阮棠:“然后呢?”   “我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害死裴爷是想坑国内没错,但不一定是R国动的手,其他几国也有嫌弃,我一路查下去,从兵器来源入手,又查了所有人的私人关系,最后终于确定就是Y国那群洋狗干的!”   “杀死裴恙嫁祸R国,既打击了国内又把仇恨值都拉到小鬼子那边去,这招够毒啊。”阮棠惊叹。   井子阳撇嘴,“可不是吗,但是谁他妈也不傻,还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他话锋一转,“夫人,这仇也不能不报,您说怎么处理!”   阮棠赞同的点头:“这群洋鬼子就是害死我的画像的罪魁祸首,姑奶奶绝对饶不了他们……”   对!这才是配得上我们大佬的夫……等等?   井子阳神情呆滞,“......画像?”   “您是为了给您的画像报仇,才这么义愤填膺?”   阮棠无辜的看他,“不然嘞?”   井子阳:“……”   阮棠对他的崩溃充耳不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对待好同志的表情,讲:“干得不错,接下来交由我处理,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井子阳的智商稍稍回笼:“你想怎么做?断绝与Y国的贸易,还是联合其他国家一起排挤?”   “这种太小儿科了!”阮棠:“你看我的!”   井子阳:?   阮棠扭头看经理,问:“守旧派和新锐派那边不是派人来打探情况了吗,安排他们,我逐个见见!”   “你是想?”   “裴恙!那虽然是变态,但可是国宝级变态,他被敌国袭击了,难道不应该全国上下联合一起,一起和Y国要个说法吗?”阮棠义正言辞。   两个人目瞪口呆,纷纷竖起大拇指,高啊,实在是高明。   他们就想着用商业上报复Y国了,但是咱看看夫人这境界,总揽大局,从国家角度入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这事吧,还不用她出力,她直接推到帝国和党国身上了,自然有那两边出力对付敌人!   经理当即便去安排了裴夫人与使臣的见面。   阮棠吃完午饭后将手搭在小狼狗井子阳的手背上,仿佛太后巡游一般悠然的朝会客室走去,大门打开,党国派来的外交官已经等候多时。   两个男人一起站起来,朝这边行注目礼。   阮棠走进去,坐在他们的对面,经理介绍:“这位是我们裴爷的夫人,这段时间可以全权代理商行的工作。”   裴夫人?   对面两个人神情微妙,一个脸部有点扭曲,另一个穿着中山装脸上还有撇小胡子的男人,扯了扯唇角算作是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嘲讽。   阮棠看着对面那俩人的打扮,低咳一声,勉强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与对方开始寒暄。   短暂的交流过后,她便将几个人都打发了出来,会议室内立刻只剩下阮棠和对面那两个奇装异服的男人。   罗元杰:“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   原钦然翘着二郎腿,吹了吹脸上的小胡子,漫不经心的说:“她都从裙子里掏出手榴弹干翻全场了,还能再怎么明显?裴恙是腹部中枪又不是眼中枪,没瞎。”   “我也没打算瞒着他。”   阮棠说的坦然,突然一把扑上去,将原钦然摁在沙发上,她抬手拽了拽他脸上那撇小胡子,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原局座您这是什么造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钦然将人往怀里一扣,对着她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恨恨的道:“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老子至于乔装打扮成这副鬼德行,来淮州当什么外交官?……嘶,你给我停下!”   阮棠一把将小胡子给撕了下来,听得他龇牙咧嘴。   罗元杰副官默默地缩到墙角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一番打闹后,才进入主题。   “看起来这裴恙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啊,明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把手表给你了。”   阮棠把玩着手腕上的表,得意洋洋,“这是当然,我可救了他一命,那种情况下他唯一能信任就是我了,毕竟我要想杀了他,还用得着等到今天?所以我只可能是对他没害处的人,值得信任。”   原钦然:“对,你要想是杀了他,第一次见面就可以从裙子下面掏出手榴弹……”   阮棠一巴掌呼过去,“这个梗还过不去了是不是?”   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凭空拿出手榴弹吧,胸口没地方,只能假装是从裙子下面掏出来的了!   想当初,她还吐槽过某抗战剧跨下藏雷,转眼间她就玩了一把裙内藏手榴弹,阮棠心想,没准那剧里的人物也有系统或者随身空间啥的吧。   原钦然主动转移话题:“动手袭击的是哪方势力,查清楚了没?”   “Y。”阮棠冷哼,怒气冲冲:“他们还打坏了我的画像,这仇必须得报!”   “报,当然要报,放心吧,我来处理。”   原钦然干脆利索的将事情揽了过来,又说:“本来将你安插在他身边,是想查查他有没有通敌的心,这么一看倒也算清白了,不过裴恙的存在危害性太大了,他自己几乎已经自成一国,如果可以还是要纳为己用的好。”   换言之,就是想让裴恙臣服党国。   经此一役,原钦然在与阮棠对话时,已经开始深入交流,说出来的内容也是越来越贴近于他本人的政治思考打算,算得上是将阮棠彻底当做自己人了。   阮棠懒洋洋的道:“让你们柏帅退位,我来登基,裴恙我就给你收服到党国旗下。”   “少胡说八道,让你做元首你还不得把天翻过来。”原钦然无奈的斥她,倒也不算较真。若是一般人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早就被他毙了,也就是阮棠,待遇如此优厚。   完全是因为,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棠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   原钦然问:“你最近迷上了画画?”   “对,非常喜欢,我有一幅特别美的自画像被打坏了。”阮棠提起来都特别心痛,又和他说:“等会我给你,你拿回去给我修修,能修好最好,不行的话就放起来吧。”   “裴恙给你画的?”原钦然眯眼。   那祸水非常干脆利索的一点头,“嗯哪。”   呵呵。   原钦然弯了弯唇:“行啊,我拿回去。”   拿回去给康念。   情敌的玩意,他才不屑要,给康念最好,让他看着画像思念这妖精,等知道真相后肯定恶心吐。   原钦然满怀恶意的想。   祸水不知他想法,还欣然同意。   临走前,原钦然将小胡子贴好,还不忘嘱咐:“你自己注意安全,一旦出问题必要时候断尾求生,我会在第一时间将你接回去。”   “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阮棠摆摆手,说:“裴恙还欠我一百幅画呢。”   原钦然扶额,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这一边往外走,突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男人此时经过伪装显得土气而丑陋,唯独一双眼眸灿若星辰,他盯着她看,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之前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阮棠似乎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反问:“你觉得呢?”   原钦然叹气,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我喜欢有野心的女人,但你野心太大了。”   “只要胃口大,就能吃掉一切,并且消化掉。”阮棠笑吟吟。   罗元杰懵逼的看着两个人打哑谜,什么都没听懂。   待原钦然走后——   【系统:你真的想在民国......称帝?】   【阮棠随口答:难度有点大,目前还说不好,现在只能试着降服裴恙看看,谁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呢。称帝?架空首脑?第一夫人亦或者是什么,慢慢看吧。】   系统无言以对,只觉得它家宿主越来越疯狂。   【阮棠吐槽:还不是原身那个任务要求太疯狂,她要站在所有人头顶,注意是所有人!】   【系统劝道:她或许不知道你会这么较真于一个形容,从她的角度而来,你就算只是嫁给李如风,就算完成任务,嫁给康念做首相夫人,绝对可以有S级。】   【阮棠幽幽地道:那如果我成功完成了这个形容呢?】   【系统:……】   【它停顿了一下,机械性的答:SS级。】   那就看看吧。   阮棠微微一笑。   -   另一边 医院   商行经理已经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裴恙的病房,他将阮棠所有对公务上的处理全部汇报,连对付Y国的算计都不例外,末了才说:“夫人将我们轰出去,单独与两国外交见面,两边都是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两边都是同一个处理方式?”裴恙挑眉,“她倒是聪明,知道我的锁定范围就在这两方势力之内,偏偏还要我继续猜。”   经理:“若查不到夫人的具体背景,这样是不是过于冒险?”   “无妨。”   裴恙摆摆手,从容而大气,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不管她是哪方势力,进了我裴家的门,就是我的女人。”   这匹野马,他要定了。   -   裴恙有意放权给阮棠作为试探,亦或者说是想用权利做蔓藤,一点点的将她捆在其中,但是这作精却也狡猾的很,待他的伤好一点,便撂挑子不干了。   理由很充沛:“我是个学生,没空参与你们打打杀杀的游戏,我还要学习呢!”   听听。   您对裴爷耍流氓的时候,一枪一个大活人的时候,手榴弹炸死一大片的时候,怎么都没考虑过,您是个学生呢?   要是学生都这样的话,这世界还有正常人?   但那作精显然是不听的。   她收拾收拾包袱又回到了学堂,依旧是校服打扮清纯美丽,只是手腕上多了一块心照不宣的男款手表。   这一天,舞蹈老师突然宣布,《歌剧魅影》的女主角将从学院内的学生们之间选取,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不是说那个于灵彤出事了,《歌剧魅影》舞台剧就被搁置了吗,怎么会突然又被提起来?”   “听说是裴爷想看,还指定要从咱们学院里选人呢。”   “哇......那被选中的岂不是一步登天!”   女生们议论纷纷,眼中都带着憧憬的光,她们没见过裴爷,甚至对他的权势没有具体概念,但是她们都知道,如果她们攀上了这棵大树,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舞蹈老师双眸含笑,四下看了一眼,所有人议论纷纷,唯独阮棠微妙的笑了笑,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是自然了。   她一听到这消息,哪里还有想不通的,她都快忘了《歌剧魅影》这回事,不知道是谁给裴恙这狗东西提的醒,让他想出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看来这段时间冷落这狗直男,让他心情不怎么好啊。   舞蹈老师拍拍手,将全场的注意力拉过来,她说:“女主角的人选已经定好了,相信大家也能够猜得到,毕竟是众望所归,她就是——”   她的手指向全场最耀眼的女孩,“阮棠。”   早有猜测,但是当这个结果出来后,女孩们嫉妒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有人嘀咕:“有什么嘛,不就是长得漂亮。”   “什么众望所归,我才不希望是她,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演女主角有什么好的。”有人冷笑,强行摆出一副不稀罕的高冷表情,却难掩语气中的酸意,“给人当小老婆,也不知道能活几天,小心又是于灵彤那个下场。”   提起于灵彤,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时候,阮棠却完全不屑于搭理这种小女生的拈酸,她只是看了一眼舞蹈老师,仿佛已经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猜透这是谁的主意。   洞悉一切的眼神让舞蹈老师的眼眸闪了闪,不由有些慌乱,但很快便微笑着带头鼓掌,说:“让我们为阮棠加油,这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荣耀,大家都是与有荣焉对不对?”   眼看她要把事情糊弄过去,就听阮棠慢吞吞的说:“老师,排练歌舞剧可以,但是我要求换一部剧,《歌剧魅影》不适合。”   众人一愣,她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还带提要求的?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而且歌剧魅影哪里不合适了?   《歌剧魅影》讲述的是在一家歌剧院内,美貌动人的首席女主角与幽灵魅影以及经纪人之间的三角恋关系,女主角在丑陋却富有才华的幽灵教导下一夜成名,魅影爱她,她却在追逐经纪人,引发了魅影的嫉妒,以及对经纪人痛下杀手。   这种缠缠绵绵却又惊悚颤栗的歌舞剧,乍一登上舞台,便令人眼前一亮,可谓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片子。   阮棠竟然说不合适?   舞蹈老师迟疑了一下,问:“那你想换成什么?”   作精微微一笑:“换成《芝加哥》吧。”   《芝加哥》   讲述的是在那个扭曲的社会下,两位女主角为了实现明星梦犯下的滔天大案,一位背叛并杀死了男朋友却被包装成受害者的形象由此成名,一位枪杀出轨丈夫而一夜成名,最后结局是非常黑暗的欢喜大结局。   她们成功了,明明是杀人犯,却变成了众人追捧的大明星,一个荒诞又充满讽刺的结局。   这部歌舞剧目前还未像后世那般有名,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大名,不过很快她们便会了解到了,尤其裴恙。他不是想看她唱歌跳舞吗,她就给他演一段《芝加哥》,让他也见识见识女人狠起来是什么样子。   舞蹈老师还有点迟疑。   阮棠拍板:“就演这个,他有什么意见,让他和我说。”   众人:????什么玩意儿?   阮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让裴爷有意见来找你?   这姑娘莫不是疯了吧。   结果大家就见舞蹈老师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好。”   众人:!!!!! 第66章 动荡民国   “你要演《芝加哥》?”   “当然。”   阮棠坐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让人搬进来了一张办公桌和办公椅,此时正伏于案前写写画画, 头也不抬的反问:“你看过这部音乐剧吗?”   “没有。”裴恙咬了口苹果, 慢吞吞的说:“但是我能预料到,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阮棠停下笔, 沉默的转头看他, 足足看了两分钟,把裴爷都给看毛了, 才听她幽幽的说:“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会说话的直男。”   这要是原钦然, 面对阮棠的问题, 即使没看过也会半戏谑半调侃的说:“那我也要领略一下翻译官舞台上的风采。”   如果是康念, 即使说不出好听的,人家也会淡淡的表示:“放手去做吧,其余的我来处理。”   更别提我们嘴甜心狠的小和了, 那肯定是甜言蜜语大放送,说的你心花怒放顺带再索一个吻作为结束, 再看侨妹、曲小少、曲七爷和时钰等人,哪个也不至于情商低到这种程度。   唯独我们裴有病裴直男,实力讨人嫌!   你说他是真的低情商, 那也不是,他要没脑子不至于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但是这个男人是真的嘴欠,而且还不解风情, 让阮棠每次都想将他一顿爆锤。   裴恙还理直气壮,冷哼一声,扬起下巴指了指守在外面的一干精英,“你想听好话,让他们滚进来说便是,听到你起茧子为止。”   他说不出人话,但是老子有钱有势啊,可以让无数精英俯首称臣,为你歌功颂德。   就这态度。   阮棠翻了个白眼,不和他计较,只说:“没看过也好,用不着提前补课,到时候直接看我怎么演就是了。”   裴恙神情恹恹,似乎又想嘴贱说什么‘一个消遣也配让我补课’这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为了防止这作精又大闹一场,吃亏的还是他,最后全咽了下去。   阮棠将翻译完的剧本合上,起身,又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好好养伤,尤其是你的右肩膀,一百幅画我还等着呢。”   裴恙:“……”   “你不觉得你这张嘴,不比我好到哪去吗?”   作精冷酷的表示:“对付你,不需要柔情。”   她拿着本子离开,去了附近的西式餐厅。   由于这部歌舞剧的场面着实很大,想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内排练完毕简直难如登天,所以她特意删减了一些不必要的大场面,但即便如此在选角上面仍然是个大难题。   《芝加哥》并非是一人独美的戏,女主角有两位,一位是枪杀出轨丈夫的夜总会舞女维尔玛,一位是枪杀愚弄她的情夫、且拥有一个明星梦的女孩洛克茜。   她选定了洛克茜这个角色,又特意从电影圈找了一个很有灵气的女明星来扮演维尔玛。   那位女星名叫鑫月,在淮州有着响当当的名气,此时正坐在一家很有情调的西式餐厅内,她穿着时下流行的洋装,头顶的蕾丝帽遮住了半边脸避免被认出来,一手撑着下颌正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   参与一所大学艺术学院组织的歌舞剧,以她的咖位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经纪人却告诉她台下的贵客是裴爷,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撼的,甚至让她非常错愕。   裴爷,竟然会屈尊降贵看一出小小的歌舞剧?   也正是这个消息,让她答应了学院抛来的橄榄枝,哪怕与她同台的女演员是学院内的一名女学生,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即便是和院方约好了见面事宜,她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开门声打断了鑫月的思考,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去,便见两个马仔推开餐厅的玻璃门,恭恭敬敬的将一个女孩请进来,那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裙,却比旁人穿任何锦衣玉服都要美丽,精致的眉眼姣好的朱唇甚至是举手抬足间的气质,都瞬间让全场暗淡失色。   包括鑫月。   她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保镖,腰间个个配枪,充满了威慑力,令人不寒而栗,不用想都知道她的身份有多尊贵。   然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是朝鑫月的方向走过来的。   女孩坐在她的对面,微微一笑,“鑫月小姐。”   鑫月有些手足无措,慌乱的点点头,答道:“是的,我是鑫月,请问您是......您是院方吗?”   她有些自惭形秽,和眼前的人相比,她身上的风情便仿佛是故意卖弄的做作,不仅不自然还反像是真品和赝品的差距。   “我是阮棠,今天约你来的人,洛克茜的扮演者。”阮棠笑了笑,朝侍者招招手,准备点餐。   这时餐厅老板匆匆的赶来,拦下了侍者,接过菜单与笔,殷勤的凑上来,点头哈腰的称呼:“裴夫人,欢迎您大驾光临,菜单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裴夫人?!   鑫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老板谄媚的态度与称呼,再看这群持枪的保镖,立刻令她产生了不可思议的联想,这部戏是排练给裴爷看的,他们喊她裴夫人,那她岂不是……   裴爷的正房夫人!   她看起来甚至不足二十岁,按照身份来讲是一位艺术学院的舞蹈生,但是却已经是整个淮州的顶端人物,裴爷心爱的女人,不是什么活不过一个月的姨太太,她就是唯一的正房夫人,搁在这淮州,说是皇后也不为过!   这这这,这未免也太荒诞了!   她看着阮棠在点餐,轻描淡写的动作带着行云流水的优雅,她周身那股贵气是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培养出来的,那是鑫月接触过的大人物们,都不曾有的气质。   阮棠点完餐,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鑫月小姐应该也清楚,我请你来,就是为了维尔玛这个角色。”   “是,我知道。”   鑫月说起话来带着自己无法控制的紧张,她拨了拨头顶的蕾丝帽,磕磕绊绊的说:“为了您的邀约,我特意去查了相关资料,对......对《芝加哥》这部舞台剧也算有些了解。”   “那就好。”阮棠打量了一番她妩媚的脸蛋,满意的点点头,说:“你的长相气质与维尔玛很接近,不用紧张,放松,接下来我们还有一段共事的时间,对于这个角色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鑫月呼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开口,不解的问:“裴夫人,我只是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不自己来演这个角色呢?我、我的意思是,维尔玛这个角色很符合您的美貌气质,而且这个角色是一个......”   她摆弄了一下双手,有些卡词。   “受害者。”   阮棠为她补充,继续说:“维尔玛是一位舞女,与闺蜜是很好的搭档,但是闺蜜却背着她与她的丈夫上床,被她撞破了出轨的事情。愤怒的维尔玛,拿起了枪杀死了她的丈夫,从而获刑,最后在芝加哥最厉害的律师比尔的帮助下成功逃脱罪责,走出监狱。”   鑫月点头。   阮棠道:“这个角色的确争议较小,但是我更想去挑战洛克茜。”   鑫月一怔,就见那位黑帮大佬的女人换了一个姿势,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却又仿佛带着一股可怕的攻击力。   阮棠说:“洛克茜,一个幻想可以成名的傻女孩,她嫁给了一个老实人丈夫却不甘于平凡,然后出轨情夫堕入爱海,最后又因为情夫的欺骗将其枪杀——”   她做出一个开枪的动作,鑫月被吓得一抖。   阮棠笑了笑,说:“但是你不觉得,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   鑫月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这种恶毒自私又贪婪的角色,会有什么意思?   阮棠想的却是,真善美角色有什么意思,这样一个洛克茜摆在裴恙面前,她杀情夫又让丈夫顶罪,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裴恙看了会是什么心情?   她很期待呢。   选角很快便定了下来,而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排练阶段,《芝加哥》内的几个重要角色各有各的风采,想要演的入木三分,不仅要有灵气,而且还必须够努力。   转眼间,便到了公演的时间。   歌舞剧作为新兴事物,还是第一次在淮州上演,偌大的舞台上空空旷旷,下面的观众席上却坐满了人,裴恙坐在贵宾席,身边是重兵把守。   而角落里,却无人知道,原钦然也到了现场,等着看那作精的新花样。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芝加哥》终于拉开了帷幕,它劲爆的尺度也让人大吃一惊。   一位穿着火辣的美人在伴舞的簇拥下出现在舞台上,她跳着夸张而勾人的舞蹈,唱着动听的歌曲,一瞬间便将整个舞台上的气氛点燃。   有人喊她维尔玛,这醉酒笙歌的奢靡场合中的舞女,今天本应该是她与搭档一同演出,奇怪的是却只有她一个人出现,但即便如此她的舞蹈仍旧非常精彩。   鑫月扮演的维尔玛,立刻便成为了全场焦点。   谁见过这种火辣的着装,大胆而前卫,简直刷新大家的世界观,大家都盯着舞台眼都不眨一眼,唯独裴恙恹恹的收回了视线,如果这时候采访的到裴爷的话,大概会收获一个字:   ——丑。   裴爷对女人的皮囊分外嫌弃。   歌曲进入尾声,所有人意犹未尽的时候,一列警察出现逮捕了这美丽妖娆的舞女!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警察给出的罪名竟然是维尔玛涉嫌谋杀亲夫!   紧接着,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画面一转,换上了另一组剧情。   穿着白色洋裙的女人与一位英俊的男人热烈的纠缠在一起,那女人是如此的美丽,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亲昵,抱在一起匆匆的离开了夜总会便朝家里跑去,回去的时候还无意间惊扰了路人。   观众被她的甜美所吸引,有人则在好奇她与那男士的关系,但是没有人舍得出声议论,他们都忘了之前的维尔玛,将所有的关注放在眼前的洛克茜身上。   裴恙的目光落在男演员搂抱着阮棠的手上,目光充满了戾气。   男演员似有感觉的抖了抖,随后便被阮棠带动着继续入戏,将那股被狼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抛之脑后。   观众发现,这个女人叫洛克茜,被她拉上床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情夫,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两个人在争执中,洛克茜开枪杀了她的情夫。   美人与刽子手,这奇异的反差立刻令人倒抽一口冷气。   原钦然舔了舔唇,眼中的目光越来越亮,他听到旁边的观众有人在骂毒妇,但是在他眼里,这样的阮棠才是最美丽的。   阮棠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欣赏期待。   杀了人的洛克茜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显然还没从怒气中清醒过来,她很愤怒,她被情夫欺骗了,他根本没有钱,只是一个推销员,完全不可能让她成为大明星!   就在这时,洛克茜的丈夫回来了,一推开门,看到了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坐在床上握着枪的妻子,和地上的死尸,顿时呆住了。   在观众的视角中,这一转折出现后,大家立刻看向阮棠,只见她愤怒的神情在一瞬间转为惊慌,然后化为柔弱,扑倒了丈夫的怀中,哭诉着自己的害怕,并将地上的情夫说成是企图强奸她的不法分子!   “嘶——”   观众席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女人太会演了,简直就是完美的诠释了老祖宗留下的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原钦然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裴恙看到这里,把玩着扳指的动作一顿,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接下来,就见洛克茜三言两语便欺骗了老实人丈夫,并让他给自己顶罪,在警察出现后,丈夫主动承认罪责说自己是正当防卫,杀死了偷偷闯入他家的匪徒。   警察看向洛克茜,“夫人,是这样吗?”   灯光照在洛克茜的脸上,美丽而无辜,柔弱的惊人心疼,还带着几分微妙的惊慌,那是强掩的心虚。   老实人丈夫义正言辞:“我对天发誓,这事和我太太无关,她连虫子都不敢杀,直到我开第一枪的时候才睡醒过来。她很贪睡,我总是笑她可以一觉睡到明年......”   台下观众:呵呵   看看这女人开枪时的狠毒,再看她现在的伪装,简直恐怖,也就这个傻子才会觉得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边是老实人丈夫与警察的对话,舞台的另一边缓缓进行时洛克茜的个人秀,她在歌唱,献给她挚爱的丈夫艾莫斯,这种形式就是歌舞剧的魅力,有对白有肢体动作也有歌曲。   阮棠的声音很甜美,唱起来时深情款款,她用国语将这段优美的歌曲唱出来:“有时是我对,有时候我错,但他从来都不介意,只是陪伴着我,他爱我如此之深,我那有趣的爱人——”   有趣的爱人。   裴恙的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因为替你顶罪而得到称赞,瞧瞧,这女人简直就是在本色演出,老实人丈夫对洛克茜的无脑听从,一如他对这个女人无奈的纵容。   舞台上的美人唱的如此深情,却又带着一股得意的味道,连妩媚的风情都令人不敢欣赏,因为这个女人太毒了。   她贪婪自私虚荣,又美貌动人狠毒狡猾,那甜美的外表令人痴迷,狠毒的本质令人望而生畏。   这、这歌舞剧的女主角,竟然是这样一个角色!   就在这时,反转出现了。   警察点破了死者的身份,丈夫发现这并不是歹徒,而是妻子认识的男性,真相拉开帷幕。   伴奏突变,阮棠的歌声从得意的风骚在一瞬间变成了怒骂的腔调:“真受不了这笨蛋,快将他带走吧,竟然变节告密,用他仅有的智慧;他到底有多傻,要是他们判我绞刑,我知道谁会带着花圈来看我——!”   “这就是我没用的、愚蠢的、糟糕的丈夫啊!”   这画风突变,全场目瞪口呆。   原钦然看着舞台上暴走的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男人漫不经心的想着,她与这洛克茜还是不同的,洛克茜愚蠢,若真是阮棠犯下滔天大错,他或者裴恙或者康念,哪个不是为她一力扛下来,没人舍得中途变节。   因为再恨,也舍不得这作精去死。   舞台上的洛克茜被警察带去了监狱,在这里她认识了贪婪的典狱长妈妈,还有一群和她一样犯下杀人案的女性,除了她,几乎每个人都是被迫杀人,还有一个被冤枉的女性。   她,全场最佳毒妇。   毒妇洛克茜不甘心去死,贿赂了典狱长妈妈,联系上了着名的律师比尔,比尔是个死要钱的律师,给钱就能让你脱罪,正义去他妈。   洛克茜那个傻丈夫,不亏是老实人,气愤妻子偷情过后,还是东凑西凑的凑了五千大洋请比尔做律师为她辩护。   比如有两位客户,一位是洛克茜,另一位就是杀死出轨丈夫的维尔玛。   维尔玛被洗成受害者,成功脱罪,洛克茜自然也是如此,甚至为了脱罪她可以假装怀孕,无所不用其极。   她们脱罪后却仍然贪婪的不知悔改,甚至妄想借此成为大明星,只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她们这种博人眼球的方式只能博取一时的关注度,很快人们便将注意力放在更刺激的事情上。   比如,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杀了她的丈夫!   这刺激的剧情,立刻吸引了媒体和群众的注意力,维尔玛和洛克茜,又变成了籍籍无名的小透明,最后为了能够成为大明星,她们组成了一个犯罪团体,同台演出。   在舞台剧的最后,两个女人持枪出现在舞台上,以热辣的舞台和犯罪的喧哗取宠,成功成为了大明星,这场《芝加哥》落下帷幕。   表演结束后,阮棠在后台收到了一束花,鲜艳欲滴的玫瑰,卡片上写的名字赫然是:   ——你的艾莫斯。   艾莫斯,那位被利用的很彻底,最后被洛克茜一脚踹开的老实人丈夫。   《芝加哥》这部剧充满了讽刺意味,嘲笑那个浮躁的社会对刺激事物的追求,可以不顾杀人这种恶劣行径,轻易的被洛克茜、维尔玛及律师所愚弄,而全剧中被执行绞刑的女囚犯竟然是监狱里唯一被冤枉的无辜者。   老实人没有好下场,何其可笑。   不过这束花的主人,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借机示爱调情而已。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她卸完妆走出来,井子阳已经守在门口。   “夫人,裴爷在外面等您。”   阮棠抱着花慢悠悠的往外走,“行,知道了。”   井子阳看看花,神情颇为一言难尽,主动提议:“那这花,我给您处理掉?”   阮棠白了他一眼,“想的美。”   “……”井子阳。   您这是故意要给裴爷看啊!   阮棠走出去,裴爷的车已经等候多时,司机拉开车门,她便抱着一大束玫瑰走了上去,身边就是闭目养神的裴恙。   裴恙一看见这束花,眉头立刻拧起来,“哪来的这玩意儿。”   你说,他自己不送,还不让别人送。   阮棠嗤了一声:“爱慕着送的。”   裴恙淡淡的道:“连花带人一起碾碎了,喂狗。”   后面的井子阳立刻应道:“是,裴爷。”   阮棠也不怕,斜睨了他一眼,端是猖狂:“你想弄死人,我不管,这花我肯定不让你糟蹋。”   裴恙的脸沉下来。   阮棠扬起下巴,分毫不让。   裴恙的声音不咸不淡:“阮棠,你还真是拿我当那个艾斯莫了是不是。”   作精理直气壮的表示:“你还不如艾斯莫呢,他是洛克茜户口本上的丈夫,你嘛......”她勾了勾唇,说:“你顶多就是小情人,还是仗着你的画技得宠的那种。”   裴恙恨恨的将她的花往外一丢,然后将这个作的理直气壮的坏女人扣在怀里就是一通咬,“画画是吧,可以,先让我看看,先给你的小情人来点甜头。”   他这一口,就咬在阮棠的锁骨上,立刻咬的她“嘶”了一声,狠狠的捶过去,“裴有病你属狗的啊!”   前面的司机井子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裴爷和夫人打闹,那都是情趣。   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出《芝加哥》,对裴恙的刺激怕是不小。   -   当天晚上,他们留宿在裴恙郊区的别墅里。   阮棠泡完澡就穿着睡衣,跑到玻璃房休息,她半躺在藤椅上,神情慵懒而迷人,手里还晃着一杯红酒,裴恙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神情不由微微恍惚。   白天自私虚荣而狠毒的洛克茜,晚上风情摇曳没心没肺的阮棠,她和洛克茜有很多共同点,却也有不同的地方,比如这个女人更冷漠更绝情更自我。   裴恙想起,他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那么愚蠢狠毒且依旧美丽的让人无法厌恶的洛克茜,想到的却是,如果阮棠就是这个样子......起码会好掌控一些。   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奢侈的生活,万众瞩目的快乐,高高在上的地位,而相对应的他会将他圈在他的羽翼之下,让她做他的金丝雀,永远只能依附着他,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是真实的阮棠,却远远比狠毒的洛克茜还要难缠的多,甚至让人会产生一种无法抓在手心的恐慌。   阮棠看见他,立刻惊喜一笑,也不喝酒发呆了,半是娇嗔的催促:“快点,你的伤不是好多了吗,来画第一幅。”   裴恙若无若无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斗嘴,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画板前坐了下来。   他手执画笔,挑剔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说:“动作自然点,别硬凹造型,笑的正常点,往右边挪挪——”   一个又一个的要求从男人的薄唇中蹦出来。   阮棠不耐烦了。   她一拍藤椅,气势汹汹:“你今天没法进入状态是吧。”   裴恙:“……”   难道不是你没法进入状态,才让我无法作画吗??   但是女人这生物总是不讲理的。   曾经冷酷的对女人不屑一顾,只爱骨架的裴大佬,如今被阮棠教的明明白白,再也不会试图和女人讲理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作精。   她不仅不讲理,还总是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行为,胆大又疯狂,有些是惊喜有些是惊吓,比如现在——   面对裴恙的挑剔,她突然坐直了身体,冷不丁的抬手在睡袍绸带上拉了一下,柔软的带字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斜跨的睡袍立刻向两边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裴恙猝不及防的看到这一幕,顿时呼吸一窒。   女人不紧不慢的将睡袍褪下来,丢在地上,她的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藤椅上,月光照在雪白的身体上一片柔和旖旎。   裴恙听到她说:   “既然正常打扮无法让你进入状态,那就试试人体绘画吧,嗯?大画家。” 第67章 动荡民国   静谧的夜晚, 连月色的光都柔和起来,只有画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作响。   玻璃房温度适宜, 阮棠斜斜的躺在上面慵懒的撩人, 她没有刻意的凹姿势,相反的极为放松, 重点部位半遮半敞的露出来, 连脚指甲都舒展开颗粒饱满。   一缕秀发落了下来,垂在她的脸颊上, 为白皙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秀美,阮棠感觉发丝在脸颊上微微摇晃, 她眨了眨眼, 吐出一个字:“痒。”   裴直男在专心作画, 头也不抬:“忍着别动,别说话,会破坏唇形。”   作精又吐出一个字:“累。”   裴恙:“再忍忍。”   “你不让我动, 就叫个女佣进来给我揉揉肩好了。”阮棠不耐烦的说,偏偏这态度在她看来已经是相当配合了,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画像,这个时候她管你裴恙说什么,起身就走好吧!   这个提议已经是最适合不过了。   女佣来伺候, 她不用动,自然也不会破坏的动作,更不会影响一心作画的裴画家的工作效率。   但是那狗直男却皱了皱眉,说:“不行。”   阮棠立刻瞪眼。   结果裴恙竟放下笔, 颇有点不耐烦的气势,迈着长腿朝这边走过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藤椅上活色生香的女人,和未着寸缕的肌肤。   阮棠撩了撩眼皮,“你想咋滴?”   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她旁边,移开视线,抬手在她肩膀上细致的揉起来,边揉还边嘱咐:“别动,就你事多。”   “死人骨架事儿少,你不是舍不得剥我吗。”阮棠的肩膀被揉的分外舒服,一双猫眼立刻眯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不像是怼人,倒像是在撒娇。   裴恙被她娇的手指一颤,若无其事的继续工作。   但是那作精显然是不肯放过他的,她仰着头,白皙的脖颈缓缓拉长,脆弱的喉咙无遮挡的完全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内,一双明亮的猫眼眨啊眨,仿佛带着钩子似的,一点点的去试探着勾他的心。   裴恙呼吸一窒,声音沉下来:“你是存心要闹了是不是。”   “是的呀,”作精拉长了语调去撩他,“病病,你乖乖听话的样子真可爱。”   什么病病,见鬼的病病。   这死作精一天给他唤一个称呼,什么裴有病裴直男乱喊一通。   裴恙的呼吸都乱了,都佯作淡定,他移开视线,说:“乖一点,画完以后再闹。”   他说完,起身便要走,这不解风情的样子立刻惹恼了阮棠,作精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往下一拉,裴恙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毯上,女人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头金发垂在胸前,她全身赤裸去他的衣冠楚楚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这个女人却丝毫没有被掌控的柔弱,相反的她极具攻击性。   阮棠轻笑一声,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吹气,满是轻佻:“裴爷,您躲什么呢?”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阮棠。”   “我在呢。”   阮棠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感受着男人的克制与紧绷,笑的格外放肆,“您这反应真是......让我忍不住怀疑,位高权重蛮横冷酷的裴爷,不会是怕了我这么一个小女人吧?”   她握住他的手,细腻而滚烫的肌理让男人下意识的收紧了力度,阮棠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慢条斯理的拉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柔媚的声音带着诱人堕落的蛊惑,“你摸摸看,这里的骨骼是不是很明显......还有后面,摸到了吗,我的蝴蝶骨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蝴蝶骨。   她的后背削瘦肌理紧致,一对蝴蝶骨仿佛要展翅高飞一般,裴恙的手细细的描绘着上面的形状,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悄然变幻了动作,他着迷一般将唇落在蝴蝶骨上,虔诚的一个吻,不含任何狎昵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喜爱。   阮棠懒懒的嗯了一声,仿佛被撸到很舒服的猫儿。   裴恙的唇顺着蝴蝶骨一路下滑,亲吻至她的腰窝,不知何时又蔓延上来,两个人在地毯上纠缠的难舍难分,他注视着女人柔软的唇瓣,然后低头轻轻地含住,吮吸。   女人的唇很甜,让裴恙忍不住沉沦,便如同她这个人,甜美的像是罂粟,明知有毒却无力抵抗。   亲吻中,阮棠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她的手搂着他的脖颈,主动凑上来将这个吻加深,反主为攻的咬着男人的薄唇,又引导着他如何进行深吻,直到两个人都要窒息才堪堪停下。   阮棠亲了亲他的唇角,娇嗔:“傻瓜,这才是接吻,学会了吗?”   裴恙闭了闭眼。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皮囊竟然也是有好处的,让他可以通过肢体交缠来感受到那个女人的情绪,和最真实无法掩饰的反应。   裴恙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碎发,注视着月光下那张娇媚动人的面孔,他哑着嗓子喊她:“阮棠。”   阮棠乖巧的回应:“我在。”   “留下来。”   裴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在许诺:“你想我的,我都可以给你,无论什么。”   “无论什么?”阮棠重复着他的话。   裴恙加重语气:“无论什么。”   “如果我想要自立为王呢?”   她没有得到回应,却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一针见血的说:“宝贝儿,你只是觉得我神秘、美丽,和你接触过的女人都不一样,所以你想探究想征服。你能给我的,只是一般人渴望的锦衣玉食,让我依附着你而生,也仅此而已。”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她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轻柔的说:“你掌控不住我,没有人能掌控我。”   推开裴恙,她弯腰将睡袍拿起来穿在身上,回眸一笑,“晚安。”   裴恙半坐在地上,望着她的背影,声音沉肃:“那你来淮州,又是为的什么?”   “我总得来看看,了解一下——”阮棠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这片未来会属于我的江山。”   好大的口气。   裴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半点轻视,因为他知道,她的确有这样的野心。   只是......   他从始至终都是她想要征服的猎物,但发现时已经入网,回天无力。   阮棠走后,裴恙在月色下沉寂了许久,一直到后半夜,夜色暗沉,男人突然起身拿起了画笔,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沙沙沙的作画声,持续了一整晚,待破晓之时,裴恙才将笔丢在一边,手臂早已酸痛不堪。   桌上放置着两张画完的成品,一张是美人沐月图,雪白赤裸的阮棠美而不淫,充满了神圣的味道;一张是《芝加哥》舞台上的洛克茜,笑容放肆、贪婪狠毒,仿佛将人性的恶尽数释放出来。   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画中连画师都无法都尚未意识到的:   ——浓浓的爱意。   凝露敲响了玻璃房的门。   裴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腿搭在桌上,眼睑处青黑的淤痕说明了他一夜未睡的事实,男人的声音低哑,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进。”   凝露走进来,喊了一声“裴爷”,从都到尾都没敢打量室内一眼,她毕恭毕敬的汇报:“井子阳已经送夫人去学院了,关于夫人背景的调查也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她将资料和一叠照片递上去,说:“这里有一部分是守旧派的人,一部分是新锐派的。我从十六岁往上到二十七岁之下所有女性中筛选,在相貌相似度方面筛下去一批,又从谈吐身份都方面筛下去一批,最后剩下的就只有这不到十个人。”   裴恙睁开眼,摆弄了一下上面的黑白照片,这些人穿着打扮各有风格,但是面容皆与阮棠有几分相似,旁边还记录着她们的名字和背景。   凝露:“第一位是北虞那边的一位郡主,从气度上与夫人最为符合,但是探子来报这位郡主前不久有在公共场合出现,不能断定是替身还是本人;第二位是我们标记过的新锐派军统特务,曾经在原钦然的指示下杀死过一位R国高级军官,无论心智谋略都与夫人较为相似,但是这个女人如今却已有二十六岁,从年龄上判断与夫人差距甚远……”   裴恙漫不经心的抽出一张照片,神情微凝,他指着上面的人,问:“这是谁?”   凝露看了一眼,说:“这是新锐派的人,顾明澜,背景是团级干部的女儿,论起背景本不应该被记录在册,但是前不久她大出风头,从一介白丁直接飞升成首相康念身边的首席翻译官,其事迹在临宁一代广为流传。”   照片上的女人,正提着一把枪,抵在一位军官的手上,柔美的旗袍狠辣的手段,形成鲜明的对比,让这张抓拍照充满了张力。   她和阮棠并不是很像。   阮棠金发耀眼、常年穿着洋装打扮的像极了国外的摩登女郎,而这个女人却穿着旗袍一股古典美油然而生,裴恙从未见过阮棠穿旗袍的样子,但却一眼打中了这个女人。   “顾明澜……”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敲了敲桌子,说:“进一步查她。”   凝露惊讶:“您觉得她会是夫人?”   “就算新锐派有心对您下手,也不会让一位首相的翻译官孤身犯险吧,尤其目标还如此明显......”   凝露显然是不信的。   裴恙却扯了扯唇角,开口说道:“只要她是阮棠,无论什么身份她都敢来,哪怕是皇后娘娘又有什么紧要的,因为也只有她……”   他没说下去,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也只有阮棠,能搞的定裴恙。   无论她是谁,都注定是裴爷的劫难。   凝露在心里微微叹息,表情不动声色,她点点头,应下:“是,那我继续往下调查。”   “光调查没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熟悉她的人亲自来辨认,资料上这几个人选,挨个指认,就算不是顾明澜,无论她是谁……”裴恙冷笑一声:“她都是我的。”   凝露的脸色变了变,直觉这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毕竟无论夫人的背景是哪一方,那都不是好惹的。   裴恙已经换了个话题,“我休养这段时间,下面起了多少骚动?”   凝露连忙一五一十的汇报,将所有有异动的名单报上来,又问:“裴爷,现在要处理吗?”   “设个鸿门宴,一网打尽吧。”裴恙闭着眼睛,突然又将话题转到阮棠身上,“明面上,让她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打理宴会。”   凝露:“……”您这是想尽办法宣示主权啊。   她委婉的问:“如果夫人那边有其他事顾不过来......”   其实她想说的,如果夫人不搭理您,也不答应出席宴会那可怎办?   裴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男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随手从桌上抓起一幅画丢过去,朝她摆摆手,“给她,让她把其他事都推了。”   凝露连忙接过画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被上面的尺度和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都惊的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面红耳赤。   裴恙脸色不善的看她,“把画卷好,谁看见,挖了他的眼。”   凝露吓得一个哆嗦,顿时不敢再看,连忙应是。   裴爷这醋劲,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她也终于确定了,裴大佬英明一世,冷酷半生,这下是彻底栽在这女人身上了!   诶!   -   果不其然。   阮棠接过画卷看了两眼,顿时喜不胜收,凝露再提宴会的事情,就轻飘飘的过关了。   那作精亲自选了画框,将其封好,放在了阮家,叮嘱阮明将其交给原钦然,务必将这画作给她安安全全的带回去,伤到一丝一毫都不行。   那珍惜的态度,哪里像是对待一幅画,对待小情人都没这么温柔!   阮明看的咋舌。   现在他对那祸水的态度,称得上是毕恭毕敬了,不得不服气啊,这什么妖孽啊,才来淮州几天就把裴爷给收服了,看看人家手腕上那块表,其中的概念还用明说?   学院内的风向最近也格外诡异。   《芝加哥》一出,这大胆而惊悚还新奇的世界观在一定程度上,称得上是放浪形骸了,完全违背现在的主流三观,更别提两个女人逃出生天的结局刺激了多少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   连女人觉得这歌舞剧的剧情骇人听闻,更别提《芝加哥》在男人圈内的风评了。   但是这种情况下,无论走到哪都听不到任何一句关于阮棠不好的言论。   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怕死。   《芝加哥》播完后,大家亲眼看见阮棠上了裴爷的车,关于新任姨太太的言论层出不穷,直到有人点出那块手表的存在,大家才知道这真相更为惊悚——   裴夫人。   荒诞吗?不可思议吗?   偏偏就是事实。   曾经或许还有女孩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特权,到现在这层身份揭开后,所有的言论都消失殆尽。   因为当你和她的层次不在一个高度、甚至天壤之别的时候,便连嫉妒都没有这个资格了。   阮棠照旧在学院里上完课,穿着一身校服便在众目睽睽下上了裴家的车,一路来到裴宅。   凝露将宴会名单和所有的注意事项递上来,她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凝露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没有用心管,紧接着那女人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你们裴爷今天是不是要大开杀戒?”   凝露一惊,“您......知道?”   “废话。”   阮棠翻了个白眼,“这宴会说是庆祝他痊愈回归用的,但是上面的宾客名单却根本没有邀请外人,大多数都是他自己的手下;其中一半是他的心腹,另一半都是在他住院那段时间搞过事情的,这还能猜不出来他要做什么?”   凝露哑然,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   阮棠只是拿着那块手表代理过不到一周的裴家商行,看似接触的不多,但是这个敏锐的女人竟然已经在不动声色的、将裴爷的势力全部吃透。   简直恐怖。   紧接着,阮棠撑着下巴想了想,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来点助兴的曲目吧。”   “......那您想来点什么曲目?”凝露试探的说,“请点货腰娘来助兴?”   她心道,不亏是裴夫人,她们老大的女人,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   阮棠点点头,还真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舞女可以请一些,然后请一套京剧班子,唱点《鸿门宴》、《武家坡》、《锁麟囊》这些来助兴。”   凝露当即就道:“好,裴爷手底下刚好有一个京剧班子,我这就安排上。”   轿车在裴宅停下,凝露亲自将人扶下车,态度比以往还要恭敬三分,无论阮棠是哪方势力派来的间谍,单凭她这份心智谋略,便值得她尊敬。   宴会已经开始,不少淮州名流早早的便已到场,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几位贵妇人指着门口的方向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众人看见,目光愈发惊异。   “怎么会有人穿着校服来参加宴会,这也太不得体了吧。”有人轻声嘀咕。   很快便被同伴拉住,“噤声,别瞎说,你看她那模样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别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正房夫人吧?”   “正房夫人?天啊,裴爷真的要娶妻了?”   “那她岂不是....岂不是......”   “那她就是在场诸位的女主子呗。”有人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的这个词,将众人神色尽数收入眼中。   果然,很快一群人便蜂拥而上将阮棠簇拥在其中,各色谄媚奉承层出不穷,再也没人拿她的校服说事,毕竟身份摆在这,她就是穿个破麻袋,在场众人也只有跟着潮流穿乞丐服的份儿。   阮棠不耐烦的将众人挥开,抬手将管家招过来,问:“裴恙呢?”   管家态度恭敬:“先生在书房议事。”   阮棠指了指凝露,与他说:“宴会上的事宜,你们两个来处理,我去换衣服。”   阮棠走后,凝露对着管家微微一笑,“是这样的,夫人打算安排一个京剧班子助助兴,唱点《鸿门宴》什么的。”   管家:????鸿门宴   夫人你确定唱《鸿门宴》是助兴,而不是给宾客造成恐慌吗???   凝露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说:“不过还好我们有其他备选曲目,把后院的戏台腾出来,班子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来。”   阮棠换完礼服走下来时,凝露已经非常迅速的安排上了《武家坡》,她一边朝后院走,一边听凝露低声汇报:“夫人,裴爷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不过今天有个洋人登门,现在正和裴爷在后院说话。”   “洋人?”阮棠挑了挑眉,“哪国的?”   “Y国。”   凝露一说,阮棠立刻了然,之前袭击他们的那组呗。   怕是这边和谈在即,眼看破坏无望,国内还联合起来给Y国施压,那边就开始想逐个击破,先找到受害者谈谈了。   只不过,裴恙这位受害者,可不是一般软弱可欺的受害者。   阮棠走过去时,果然就见裴恙懒洋洋的坐在木椅上,神情冷淡而高傲,像一只对凡人不屑一顾的黑猫,正漫不经心的听着凡人上供的名单。   Y国名义上是来和做生意的,给出的价格几乎相当于是白送,自然就是补偿,不过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怕是根本就不了解裴恙那狗东西睚眦必报的本性。   不来就是公事公办的报复,Y国人这一来,怕是要激怒他了。   阮棠无声的笑笑,径直走过来,坐到裴恙的身边,笑吟吟的与对面打招呼:“这几位是?”   看到阮棠,裴恙的神情微微缓和。   旁边的秘书很贴心的为双方做介绍。   那洋人惊艳的看着阮棠,愣了一愣,才热情的与她打招呼,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赞美,这倒是听出来真诚了。   阮棠不动声色的听着,笑吟吟的将话题转回去:“詹姆士先生是来和我们做生意的对吧。”   “是的是的。”   为首的洋人眼前一亮,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将生意讲的天花乱坠,简直就是在白送做补偿,只要阮棠一点头,这白花花的银子就到她口袋里了。   当然,之前袭击的事情自然也要一笔勾销。   真是打的好算盘。   裴恙脸上的嘲弄越来越深,却是根本就不怕阮棠会被骗得迷迷糊糊答应下来。   那作精也不是凡物,细致的听完洋人的讲述,还非常给面子的鼓鼓掌,然后指了指戏台上,用外语和他分享:“詹姆士先生听过京剧吗,这是我国的国粹,非常动听。”   詹姆士听得云里雾里,非常懵逼,却还是点点头,夸赞:“非常好听!”   阮棠微微一笑:“我也会唱。”   詹姆士:?   其他人:???   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裴恙来了精神,当即坐直了身体,“来一段啊。”   “好啊。”   那作精就等的是这句话,她撩了撩头发,不紧不慢的开始挖坑:“詹姆士先生可知道,台上唱的是《武家坡》,《红鬓烈马》中的一出折子戏,算得上是最精彩的部分了,不过我要唱的不是京剧,而是秦腔版本的《武家坡》,这里叫《五典坡》。讲述的是王宝钏独居寒窑十八载,薛平贵返回长安接妻子的一部戏,不敢相认,他就伪装成路人来试探。”   洋人懵逼脸,全程听不懂。   凝露让台上停下来,回头看夫人,也是满脸懵逼,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武家坡》还是《五典坡》有什么区别,又和洋人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夫人您只是单纯的想唱一段?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或诧异或迷惑,只听她慢悠悠的说:“薛平贵伪装成路人要强娶王宝钏,还要出一锭银子来试探她,你猜王宝钏什么反应?”   没听过京剧或秦腔的都满脸懵逼。   知道这一段的裴恙先是一愣,随即直接笑呛了,他第一次知道,这妮子对外作起来,还能如此有意思。   果然,只听阮棠微微吊嗓,一段不同于传统京剧婉转动人的嗓音响起来,端是杀气腾腾:   “这一锭银子莫与我,拿回去与你娘安家园。量麦子来磨白面,扯绫罗来缝衣衫。任你娘吃来任你娘穿,把你娘吃的害伤寒。有朝一日你娘死故了,死后埋在大路边。请和尚来把经念,立个碑字在墓园。   上刻你父薛平贵,下刻你娘王宝钏。过路的君子念一遍,军爷,把儿的孝名天下传!”   这秦腔可不比京剧,那是典型的泼辣呛人,而且唱起来相当直白,明晃晃的就是在骂你,骂的你无力反抗。   这《五典坡》中唱的“一锭银子”,与洋人企图用真金白银买裴恙封口对应的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她阮棠就是在明晃晃的说:“拿着你的钱,滚回去喂你娘吧狗儿子!”   她这唱完了,全场只剩下一片死寂。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一脸的活见鬼,凝露是满脸写着“还能这样”,连听不懂唱词的洋人都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了,唯独裴恙——   死寂的现场,只有裴爷笑的那叫一个开怀,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抽洋人的脸。   看作精怼别人的感觉,果然和自己吃瘪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那叫一个痛快!   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神情最为诡异,戏台上的方却瞪着眼睛看着台下的女人,他的手指着阮棠,不停地颤抖,最后不可置信的低喃出一个名字:“顾明澜?!”   阮棠绝对想不到,她曾经尝过的小甜品,那位被原钦然追杀到只能跑来投靠裴恙的淮州名角方却,在阴差阳错间,害的她掉了马。   大意了。 第68章 动荡民国   “暴露了?”   原钦然才回临宁不久, 就收到了这个悲惨的噩耗。   他微微拧眉,扯了扯军装的风纪扣, 神情微敛, 严肃的问:“怎么回事,细说。”   探子语速飞快, 讲的端是条理清晰, 还带着一股说评书的味道,剧情跌宕起伏:“Y国代表洋人来做说客, 企图用白银封裴恙的口,这时候顾小姐来了, 明白了前情由来后便唱了一段秦腔《五典坡》, 将洋人骂的狗血淋头, 全场喝彩喊英雄。”   “这本是一件好事,顾小姐做事巾帼不让须眉,奈何那戏台上还有熟人在场, 正是曾经追求过顾小姐的淮州戏子方却。方却您还记得吗,曾经约过顾小姐吃饭, 后来被咱们的人追杀,只能投奔裴恙苟且偷生。这种小事太多防不胜防,恰好就成了顾小姐暴露的关键点——”   原钦然嘴角一抽。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 竟然还留了一个小祸根???   当时那场面,他都可以想象的到有多惨烈了。   探子:“方却在大庭广众下喊出了“顾明澜”,遭到了同伴的训斥,当时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唯独裴恙的心腹抓住了细节,事后一禀告,再将方却带上来一问......”   他慢吞吞的说:“方却说,那是顾明澜,他当初就是因为追求顾明澜,被他的情人追杀才来投靠裴爷。”   原钦然接话:“裴恙一查,发现了顾明澜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情史,才知道自己头顶绿油油,立刻就毛了,是不是。”   “是。”   原局座哼笑一声,往椅子上一靠,语气说不上是痛快还是痛苦,只听他说:“我他妈就知道,裴恙当时肯定得发疯,但是他没跳起来给那祸水一枪,就注定他要凉了!”   ?   谁凉了?   探子很懵逼,难道不是掉马的顾小姐要凉吗,怎么会是裴恙凉呢?   原钦然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又像是得到了什么王牌信息,一下就不慌了,他点了支烟抽上一口,慢悠悠的说:“裴恙但凡有点骨气就一枪崩了她,一了百了。但是他下不去手,今天扣不动扳机,永远也不可能扣的动扳机,就只能一步步为了这祸水妥协,你说谁惨?”   探子:“……”   他喃喃:“我觉得您形容的顾小姐不是个人,她得是个祸国妖姬,才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哪个祸国妖姬能和她比?”   原钦然瞪眼,张嘴就来:“妲己也就迷惑了一个纣王,你看看她干的那些事,她能一口气迷惑三个纣王!”   “这时候,裴恙别想宰了她了,估计正吃醋吃的不知道东西南北呢。”原钦然冷笑,“赶紧的,施行C计划,趁着裴恙脑袋不清醒,把她给我救出来。不然的话,等那变态醒悟过来,肯定会和老子抢人的。”   原钦然还是低估了裴恙。   他没等脑子清醒,已经开始抢人了。   -   宴会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还沉浸在秦腔的震撼中。   那洋人是满怀信心的来,满脸懵逼的走,云里雾里的回到家,抓住翻译还在问:“她,唱的是什么?”   翻译:“……”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买白面,给谁吃绫罗?”   “她好像在骂人?”   “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   几个洋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最后得出结论,真的不是那秦腔本色这样,而是她就没说好话!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他们去了一趟根本没谈下来,毫无收获!   翻译:“……”   翻译先生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用洋文,给他们翻译了一遍什么是“给你娘吃给你娘穿,把你娘吃的害风寒,有朝一日死故了,尸首埋在大路边”。   这解释一出来,一群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青了。   奇耻大辱!   简直太过分了!   骂的也太太太难听了吧!中文都这么恐怖吧?   另一边,裴家闭门谢客,凝露等人回去的时候完全是跟逃命一样跑出去的,生怕慢一点就被祸及无辜,死在当下。   “踏、踏、踏、踏、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地下室的走廊中响起,轻微的回响让这声音变得愈发诡秘,男人的皮鞋踩在地面上,慢条斯理的穿过重重小路,灯光下可以看到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怀里抱着一个柔弱的女人,一直走到尽头。   “咔哒”   地下室画室的房门被打开,男人走进来,光明被隔绝在门外,昏暗的画室内没有一丝的光亮,阮棠被丢在了地毯上。   她低低的“唔”了一声,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抓想要坐起来,却无意间抓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顿时手下一顿,她握在心里摩擦了一下,总觉得那玩意儿像是人身体里的某一块骨头。   “阮棠。”   “顾明澜。”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阴冷,在黑暗中令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情绪,他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半跪在地上,捏住了阮棠的下颌,喊出这两个名字,然后轻轻一笑,令人不寒而栗。   “疑似原钦然的小情人。”他重复着资料中的内容,手指搭在领口,粗鲁的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领口的钮扣顺便绷断,男人捏着阮棠的下颌朝自己拉近,一口咬在她的唇边,亲昵的姿势带着一股疯狂的气息,他说:“原钦然很喜欢你吧,他舍得将你派出来对我色诱?”   阮棠被咬住,眉头蹙起来,打掉他的手,“轻点。”   裴恙却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用领带将两只手绑在一起,他撑着身体半跪在她的面前,将女人被束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啃噬,近乎自虐的在继续往下纠缠:“还有康念是不是,未来的首相夫人,好大的派头,怪不得你瞧不上裴夫人这个头衔——”   他说着,低低的笑了出来,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自嘲与愤怒。   黑暗中,阮棠动了动手,却反被他压制的更加厉害,便不再折腾,只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行了,你们俩半斤八两,我不嫁他也不嫁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好吧。”   这哪里是安抚,简直就是在刺激人。   但是裴恙听到这话却冷静了几分,他冷不丁的问:“你是想告诉我,我们在你眼里都是一样的?”   “不然嘞。”阮棠理直气壮的说:“裴爷也别觉得委屈,您自己也不是啥好东西,论起喜新厌旧咱们只能是渣对渣,彼此心知肚明,别一副我辜负了你的态度,真没有。”   她顿了顿,诚恳的说:“我从不许诺什么,因为我给不了誓言。”   她能给他的,或一夕贪欢或短暂的快乐,当保质期过去之后,便会抽身离去,短时间内或许还会怀念一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都会慢慢淡忘。   ——直到她的世界里,再无任何一丝他的痕迹。   裴恙清楚的直到这一点,却无法接受。   他疯狂的将人压在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两个人在地毯上滚成一图,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一遍遍的念着她的名字,然后在她耳边,清晰的告诉她:   “阮棠,你别想。”   “你招惹了我,便不要想和以前那样潇洒的抽身而去,我就算把你捆在身边、没日没夜的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裴恙发狠的声音带着一股偏执的疯狂,他一字一句的给她描绘她的未来:“这里是我的灵感来源处,我喜欢黑暗,也喜欢你,所以我会将你永远留在这里——”   他的手搭在她纤细的脚踝上,脉脉含情的说:“这里会被安上黑色的脚链,另一端钉在地底下,你的活动范围就是整个画室,永远也别想迈出去半步,原钦然或是康念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你。”   阮棠的脚一缩,他也不计较,转而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摩擦,轻笑一声说:“这里也要锁住,以后你吃饭喝水我都会亲自来喂,连你上厕所都要我抱着才行。我要慢慢的,将你养的什么都不会,只能依附着我才能生存——”   阮棠声音沙哑,却语气笃定:“你疯了。”   “我一直都很疯,只是在你激怒我之前,这些都良好的克制住了。”裴恙冰冷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温柔的亲吻了一下,说:“我舍不得杀你,舍不得剥去这层美丽的皮囊,只留下没有生气的白骨,所以我们就用这种仿佛纠缠一辈子吧,好不好……”   好不好,我心爱的姑娘。   我可喜欢你了,但是我抓不住你,只要一想到你离开后会忘了我,会和别的男人像曾经对我那般风情万种,挑逗勾缠,我就嫉妒的要发疯。   渐渐地,裴恙的眼眸愈发的黑沉,比黑暗的颜色还要深,他悄无声息的走向了一个极端:   ——得不到,便毁去吧。   阮棠能够感觉到他情绪中的不稳定,只能微微叹气,“你确定要这样吗?”   “当然,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裴恙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宛若对待一个瓷娃娃,他将她放在椅子上,打开了昏暗的灯光,虔诚的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那般的轻柔   阮棠眨眨眼,却说:“你看起来,似乎很想吃了我。”   “是的,如果能够将你拆吃入腹,一定是我求之不得的幸事。”裴恙将她安置好,站起身,叹了口气,说:“只是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处理一下你留下的小麻烦。”   阮棠歪头:“比如?”   “比如你那两个小情人,他们肯定已经得到你暴露的消息,为了能够安稳的将你留下来,我得运作一番。”裴恙亲昵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说:“乖乖等我,很快就好。”   不知道的,大概会以为他们是一对舍不得分离的恋人。   然而事实上,裴恙的离开,是去处理掉阮棠的后手,然后将她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让她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恙离开了,锁死了地下室的门,并将整个地下通道所封禁。   阮棠将捆绑在手腕上的领带解开,却仍旧打不开地下室的门,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抱怨:“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呢。”   【系统:裴恙的黑化,难道不是宿主一手造成的吗?】   “胡说,我又没做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他喜新厌旧我也喜新厌旧,前排高能预警好吧,谁知道他玩不起了呢!”阮棠痛心疾首。   她只是以渣对渣,结果把人渣给渣的黑化了,这可真是冤枉!   【系统: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被锁在地下室,这里戒备森严,怕是连原钦然的人也接触不到,想逃离目前看来是难如登天。   阮棠盘腿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腕,满是忧郁。   【系统见缝插针的推销:宿主是否用一个S级评分来兑换逃生通道?】   “否,离我远点,别想动我的评分。”阮棠非常冷酷无情,除非上次画像被毁激怒了她,其余的别想动她的积分!   【系统:那宿主想怎么办?】   “急什么,会有人来救我的。”阮棠淡定的说:“我把凝露策反了,她不会不管我的。”   【系统:?!什么时候!】   阮棠:“女人的暗号你不懂。”   【系统:那宿主在烦恼什么?】   阮棠叹气,忧郁的说:“我这一走,剩下的九十九幅画,他肯定给我鸽了。我在考虑要不要等他画完以后再跑路。”   【系统:……………………】   牛逼,还是宿主牛逼。   这个时候,泰山压顶不崩于前,还有心情惦记她的画!!!   就在这里,画室的门被咔嚓打开,伪装后的凝露出现在阮棠的面前,“走不走?”   “走!”阮棠立刻站起来。   这下忍辱负重只为画的计划只能落空了,裴恙黑化了,她先走为敬!   阮棠换上了凝露带来的衣服,却并未着急走,而是在房间里找找寻寻,然后抄起一把剪刀。   “你想做什么?”凝露诧异。   阮棠拿起剪刀,毫不犹豫的将长发从脖颈处开始剪短,伴随着凝露“嘶”的震撼声,她将长发丢了过去,“收拾好,一起带走,别留下痕迹。”   凝露连忙将她减下来的金发放进包里,一抬头就见这疯子从画室的一角找出油画所用的颜色,动作麻利的将一头短短的金发染了个黑。   凝露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大美人变成了土里土气的小少年。   阮棠这才心满意足,“走吧,这下隐蔽多了。”   凝露咽了咽唾沫,跟着她走出去,内心无限感慨,这女人太狠了,关键时刻对自己的美貌都下的去手,这份心智……狠人!   她服了!   在凝露的带路下,阮棠成功的溜了出去,逃出生天。   凝露说:“我准备好了车票,你现在直接出城,别去临宁,他发现后肯定会在临宁的必经路上堵你,去内景吧,从小路就可以走,够隐蔽。你先躲一阵子,然后联系你那边的人,再回临宁。”   “不去内景。”   阮棠摇头,冷静的分析:“当裴恙发现我跑出来后,他会在每一条线路上追捕我,去内景不如去盛州。”   “盛州?”凝露瞳孔收缩,“你的意思是……”   “这个时间段,首脑应该在盛州军校视察吧,只要能逃到那边,裴恙的手就伸不进去。”   凝露为阮棠准备了新的身份证件,一位男性的身份,阮棠拿着为数不多的行礼一路南下,躲开各路追兵,直奔盛州而去。   -   裴恙处理了原钦然留下的人,回到地下室时,迎来的却是空荡荡的画室。   金屋藏娇,他的娇人却不见踪影。   男人脸色阴沉可怖,将整个画室砸了个稀烂,他走出来时只有一句话:“查内鬼,找阮棠。”   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   原钦然的人没能救下阮棠。   局座的脸色同样阴鸷,他冷冷一笑,戾气十足,“和老子抢人,裴恙,你他妈的敢把人藏起来,老子就捣烂了你的老巢!”   不知阮棠已经逃出生天的原钦然,对裴恙发起了进攻,百般攻击下,竟也为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裴恙抓捕阮棠的计划频频失利。   -   在一头细碎凌乱的黑发,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起来比女孩都要漂亮,虽然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但一举一动都带着股潇洒的大气,就这么坦然的走进了盛州的中心城。   他弯了弯唇,在盛州的旅社住了一晚上,隔天去成衣铺买了套衣服,又在理发店剪了个头发,显得格外干练,再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位颇具文气的美少年。   美少年在中心城转了两天,吃透了这里的脉络,然后走进了一处军区,应聘文官。   他拿出身份证件和各种学历证件,自称“应瑭”,来自淮州,曾是书香门第,如今家道中落,但是学富五车,可以从最基本开始做起。   乱世缺人才,应瑭这类主动投奔的有才青年在当地实属常见,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天就这么巧,首脑恰恰就视察到西区,一转眼就看见了这英气勃发的美少年。   阮棠微微一笑,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第69章 动荡民国   这事要从头说起。   现在的部队分配远没有后世那样严苛且精密, 必须要听分配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去,因为人才太少, 大学还是这几年才兴起来了, 所以阮棠这种情况一般会留下来,先从底层的记事员开始做起。   在这期间, 部队自然会去调查他的身份背景有无问题, 若表现良好日后会慢慢向上升,这也是为了保证部队的保密性, 避免军事间谍。   不过“应瑭”一来,拿的就是淮州大学的毕业书, 立刻就惊住了面试官。   淮州大学在这个时代, 称得上是NO.2, 名校中的名校,当不成第一还是因为NO.1是中央军事学院,不过尽管如此这份学历证明仍旧耀眼的令人侧目。   于是面试官没有着急敲定, 而是迅速联系了上峰,这一来二去就被西区的郑参谋长给相上了,   “你是淮州大学的毕业生?”   “是的,去年毕业,因对盛州军慕名已久特前来效力。”面试官换了人, 阮棠倒也不慌,仍旧对答如流。   参谋长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少年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眼中的欣赏更浓了。   旁边的同僚与他低声讨论:“如果背景没问题, 这倒是个可以用的人才,可以先从连队的文书做起。”   这话在理。   但是参谋长摸了摸下巴,没有回应,因为他另有打算。   正巧这时候西区司令的助理员打了个报告走进来,敬完礼之后便是苦笑连连的问:“参谋长,司令让我过来拿演讲稿,问您写好了没有?”   “演讲稿?”   参谋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似恍然大悟:“今天首脑会过来巡视对吧……”   得,看这意思就是没写。   西区副司令参谋长和总司令这俩人简直一对活宝冤孽,司令最烦读书识字,所有和笔杆子打交道的工作都丢给参谋长,参谋长被他的琐事烦的不要不要的,不过这次在元首面前演讲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准备……?!   这个消息也是够出乎意料的。   但是参谋长不仅没慌,还眼珠一转,落在了阮棠身上,他搓了搓手,突然问道:“你是淮州大学文学系毕业的?”   阮棠秒懂,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的,而且来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对盛州军队还算了解。”   参谋长当即指挥着那助理员,“拿纸笔,给他试试。”   旁边的同僚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立刻杵了他一下,“你没毛病吧?”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儿戏吗?   “没毛病,看看再说。”参谋长对他的劝告半点不听。   阮棠上手就接了这么大的单子,整个人也是半点不怵,完全无视众人惊异的目光,他拿起钢笔微微转动,大脑略一思索,便开始落笔写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坐在会议室的一角,姿势标准下笔从容,仿佛身处教室一般,在学识的领域上那份自信,一瞬间令所有人侧目。   遣词造句信手拈来,甚至不需要旁人催促或提醒时间,不过短短片刻,便见他放下笔,步履稳重的将演讲稿递上来。   真的假的?   几个人皆是不可思议,诧异的目光甚至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敷衍了事。   如果是这样,未免胆子太大了,如果不是敷衍,短短片刻没前情不酝酿的,能写出什么玩意儿来?   参谋长虽然对他抱有几分信心,这时候见他交卷如此快,也是有点不敢相信,他好奇的接过稿件,便想要一探究竟,只是尚未低头,便听外面传来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   “瞧瞧,这么快你的演讲稿就有着落了?”   那声音不算威严,甚至是带着几分调侃的平和,却瞬间令参谋长瞳孔收缩,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齐刷刷的朝门口看去——   首脑!   也不知他在这里看了多久,总不会是悄无声息的旁观了整个过程吧!   阮棠好奇的抬眼看去,司令员正侍候在男人身边将人请进来,她尚未看清那人面容,却感觉到一股稳如山岳的气势扑面而来。   “首长!”   众人齐刷刷的站定,抬手行礼,敬畏与敬重从心底油然而生。   “都坐吧,我也是便装出来,没这么多讲究。”   柏晰上座,态度温和,他穿着一件老式的中山装,朴素的衣着却难掩举手抬足间的贵气,到了首脑这样的地位,面容的好看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哪怕他的气势内敛,仍旧会让人感觉到浓重的压迫力。   那不是他施加的,而是所有人内心深处,对首脑这个人、这层身份根深蒂固的敬重。   参谋长在激动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他干笑两声,主动将阮棠的稿件呈上来,说:“赵司令员身边缺一位辅助处理公务的文职,我这正在为他挑选合适的人选,让您见笑了。”   他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司令员。   赵司令也是不甘示弱的回瞪,你丫的要是早点给老子把演讲稿写出来,还用丢人丢到首脑那去吗?!   柏晰接过演讲稿,低头看了一眼,行云流水的内容不外乎是一些振奋士兵气势的词汇,说的端是慷慨激昂,但细究之下便会发现这简直就是一份万能的通用稿,用在哪里都合适。   狡猾的笔者。   看到这里,柏晰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了然的意味,算是明晰了他写的如此从容飞快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稿件上矫若惊龙的字体还是让男人眼前微微一亮,能够写出这样的字,这少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苗子,看完演讲稿,他的视线在落款处的“应瑭”二字上微微定格,放才抬起头。   柏晰的目光落在了阮棠的身上。   少年面容俊秀气质不凡,肩膀稍显削瘦却不柔弱,一双明亮的大眼正与他对视,干净的目光只有好奇,却也放肆得很。   柏晰笑了,“应瑭?”   阮棠点头,声音带着伪装后的轻哑,仿佛变声期的少年,“是我。”   “不对,”那位一直很温和、仿佛没有爪牙的首长,第一次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名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佛已经掌控一切,只淡淡的说:“你不叫这个名字。”   假身份?!   众人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阮棠,目光一瞬间充斥着警惕与探究。   连同门外的警卫,都在一瞬间握住了腰间的枪支,进入备战状态,仿佛随时可能拔枪控制局面,室内友好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一开场就掉马,什么情况!   连系统都惊了,阮棠这就暴露了?哪里露的破绽?   这种情况下,唯独阮棠神色不变,她只是将目光放在那张稿件上瞥了一眼,随即大大方方的一点头,承认:“对,我不叫应瑭,不姓应。”   众人:???这和你姓什么有什么关系!   关键是你竟然用了假身份来军队应征,这分明就是间谍啊!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想,首长在听到这句话时,却并没有让人将少年逮捕起来,以至于现场的对话愈发的令人看不懂。   柏晰问:“那你姓什么?”   阮棠没说话,而是微微转身。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众人一瞬间警惕的拔出了枪,齐刷刷的对准了她,只要她有任何异动,便会被打成筛子。   这是自然的,首长面前,不容有任何忽视。   阮棠无辜的看着他们,一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   柏晰摆了摆手,声音沉稳:“放下枪,无妨。”   “......这!”   众人微微迟疑,但是见首长态度坚决,却还是纷纷放下了枪,听命行事。   阮棠耸了耸肩,径直走到座位上,她提笔写下两个字,将这张纸递到了柏晰的面前,坦荡的说:“禀告首长,这才是我的名字,不过在毕业前夕,我已经打好申请将身份证明与毕业证书改成现在的名字。”   改名?   众人迷惑不解。   唯独柏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微敛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认可了她的说法,“阮棠,念起来像个姑娘家,看来你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阮棠?   应瑭?   这竟然是个谐音游戏。   “当然不喜欢!”   少年理直气壮的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被人一口一个软糖、糖糖的叫着,岂不是半点威严皆无?”   柏晰坐在椅子上,面对他的理由,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少年,说:“但是你长得也像个小姑娘那样秀气。”   阮棠丝毫不顾及他是首长,位高权重无人能及,肆无忌惮的说:“那又怎么样,我有才华有能力,现在可以改名字,以后可以爬到所有人都仰望的高度,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再注意这张脸了,他们只会将关注点放在我有多厉害上面。”   她说的眉飞色舞,坦坦荡荡的态度丝毫不介意野心暴露给对方看,说完目光落在柏晰的脸上,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首长生的如此好看,在身处现在这个位置之前,难道就没有过类似的苦恼吗?”   柏晰被她笑容晃了眼,那野心勃勃的样子让黑白的世界仿佛都绽放出了金色的阳光,只是他还没有细细深究,就被阮棠突如其来的问题立刻给呛住了。   这小朋友竟然还……   众人顿时微微皱眉,参谋长低声呵斥:“怎么和首长说话的?”   “无妨。”   柏晰看着少年又无辜又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好笑的道:“你啊,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当然了,是您在曾经演讲的时候说过人人平等的。”   阮棠话锋一转,好奇的问:“其实我还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应瑭’这个名字不对的?”   柏晰指了指她的落款,声音平淡却犀利:“人这一生写的最多的字,大抵就是自己的名字,但是应瑭这两个字,你写起来却是格外的生疏,一看便是不常写。”   “原来是这样。”   阮棠挠了挠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我以后得多练,否则人人要是问这个问题,我岂不是白改名字了。”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竟是这样的乌龙?   唯独系统,此时简直在阮棠的脑海里刷屏了。   【系统:这柏晰简直老狐狸,这也能发现,幸亏你反应快,不然今天就要凉了。】   柏晰察觉字体有异,从而试探阮棠,那祸水倒也狡猾,一瞬间就猜到了露馅的地方,却佯作不止,将一出傻白甜的戏码演的出神入化,最后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的信服。   因为整套对话下来,实在太自然了,没有半点做作的痕迹,完全让人兴不起怀疑的心。   不过……这还不够。   系统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系统:部队肯定会去淮州大学查你背景的,即便凝露将你的学籍安插进去,但是阮棠应瑭这个梗,怕是也要暴露了,到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   阮棠在内心深处发出一丝冷笑:【生拌!】   祸到临头,只能强行办了,没有路就自己挖掘出路来,总归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谁也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阮棠准备的演讲稿,让赵司令成功的在校场大出风头,回头以后就对着参谋长嘚瑟:“找这么一个文职过来,算是你这辈子干的最得老子的心的一件事了,以后什么演讲稿汇报稿之类的,总算都有人做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参谋长欲言又止,最后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你的文书被截胡了。”   ???   什么玩意儿?!   赵司令怒吼:“谁干的!”   “首长。”参谋长说:“人,现在已经是首长身边的秘书了,你就别想了。”   残酷的事实,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在赵司令头上。   -   另一边   平地飞升的阮棠也觉得很诧异。   就算她在会议室大出风头,演讲稿写的再好,也不至于被破格录取,一下就成了首脑秘书吧?   尤其,现在部队对她背景的调查,应该还没下来吧。   柏晰这做法,真是既儿戏,又仿佛高深莫测。   所以在被带到柏晰身边时,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出这个问题:“您就不怕我是敌方派来的间谍,这么安置在身边,会对您不利吗?”   那男人坐在办公椅上,他的双手搭在案前,面容成熟俊美,微微一笑,大气而洒脱的道:“我相信我看人的阳光,你这小孩虽然性格没定型,但是总归不是坏孩子。不至于有什么歹心。”   阮棠眨眨眼,故意问:“那我如果真的有呢?”   柏晰的身体微微前倾,挑了挑眉,温和不见,倒是流露出一股强横的霸气,他不紧不慢的说:“即便真有,你觉得你能伤的了我?”   哇,还真是有自信呢。   不过阮棠很快便发现,他还真不是平白来的自信,因为阮棠就算真的有歹意,也伤不了他。   因为她根本没机会近他的身。   据说首长有六个秘书,这次出来视察只带了两位,一位是生活秘书负责端茶倒水饮食起居,一位是文职秘书,处理各种琐事要务,而阮棠......   她是个吉祥物。   阮棠自己发现这点是时候都惊了。   柏晰竟然把她放在身边当吉祥物,平常没事的时候说两句话解解闷?   亲你没毛病吧!   不仅如此,她发现柏晰身边所有的秘书和助理员都是男性,平时接触的人也都是男性,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她这个女扮男装的秘书大概算半个女的。   阮棠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这位首长怪怪的。   从他到他的工作氛围再到身边的所有人,都很怪异。   因为不止柏晰,连他身边的两位秘书,都对阮棠的态度非常友好,俨然也是一起拿她当吉祥物了。   阮棠:?   她是什么锦鲤人设吗?   首长身边的彭秘书是一位非常擅于处理生活杂物的男性,不仅处理了首长的生活,还顺带的帮衬了阮棠,甚至连做早饭都捎上阮棠那份的。   吃着彭助理亲手做的早餐,第一次接触这种人设的阮棠情不自禁的感慨:“彭秘书,你真的很人妻你知道吗……”   “什么?”   彭秘书没听清,满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阮棠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状似无意的说:“我只是有点感动,我亲爹都没彭哥你对我这么好,这么细心周到。”   彭秘书被这么形容只能哭笑不得:“你最小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刚刚毕业的学生,连自己做饭都还不会吧?”   阮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啊,我本来是应聘部队文职的,没想到会一步登天,留在了首长身边,这些天想想都觉得惶恐呢……”   “用不着这样,小应,你挺好的。”   彭秘书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咽了下去,最后只说:“慢慢来,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不,她要是抓不住这个关键点,怕是等不到时间久了,整个人就要凉了。   阮棠微微眯眼,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态度,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很显然彭秘书是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对她另眼相待,甚至是想告诉她却又有所犹疑,那到底是什么呢?   柏晰每天晚上都工作到深夜,甚至是后半夜。   这天晚上,正好彭秘书有事不在,阮棠便沏了一壶茶给首脑送了过去。   柏晰正伏于案前,随口说道:“放这吧。”   “好的。”阮棠应下,沏好茶放在一角,还不忘叮嘱:“首长注意休息。”   听到阮棠的声音,柏晰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起来,就见少年站在眼前,一身军装英姿飒爽,比起刚来的时候显然更多了几分军人的气势。   他微微一笑,眉眼舒展开,朝对方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问道:“最近还适应吗?”   阮棠坐下,耸了耸肩,没有半点面对首长的拘束,直说:“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敢,有什么不适应的。”   “慢慢来,你需要适应一个阶段。”   “不对——”   阮棠大胆的说:“我感觉的出来,您是拿我当吉祥物呢,一开始也就没想用我。”   柏晰挑眉,“觉得屈才了?”   “那是。”阮棠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堂堂高材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您什么都不让我做,我怎么能实现我的抱负?可不就是屈才了。”   她还真敢说。   柏晰不置可否,只是从厚厚的一叠公务里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她,“高材生,会翻译吗?”   阮棠低头一看。   豁,还真是不常见的语言。   她拿起笔,跃跃欲试的道:“您请好吧。”   柏晰也不忙公务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淡的眼眸落在奋笔疾书的少年身上,微微定格。   有野心的人他见过很多,但是像少年这样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连野心都变得如此可爱,还真是头一次见。尤其……他的野心绽放出来时,似乎连黑白的世界都亮了起来。   柏晰想起他曾经无数次在书中看到的那个词汇——“金色”,只是他这一生都没见过,如此却仿佛在那个野心勃勃的少年身上,看到了那抹颜色。   就在这时,丁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丁秘书是来汇报工作的,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应瑭”献宝似的将一份稿件递到首长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说什么也不难嘛。   他微微一怔,首长这是用了应瑭?   再去看,首长那冷淡而严肃的面孔,此时在应瑭的闹腾下,竟然呈现出无奈又宠溺的神情,连连承诺以后会给他工作,不让他屈才。   ......这、这还是首长吗?   分明那应瑭的底细还没调查清楚,就这么信任的话,也太儿戏了吧!   严肃的丁秘书显然是不赞同的。   这是柏晰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什么事?”   丁秘书连忙回神,然后汇报道:“首长,军统那边出事了,原局座竟然和淮州裴恙起了冲突,现在两方打的是不可开交,简直就要摆在明面上了。这样下去的话,就怕外国和北虞那边会借机生事。”   柏晰面容微敛,一派沉肃,整个室内的气氛都在瞬间一片死寂。   他坐直,沉声问:“怎么回事,原钦然为何与淮州起的冲突,康念那边有没有及时制止?”   丁秘书神色有些古怪,他说:“我们的情报系统大部分都来源于军统,但是现在原钦然强行压下封锁了消息,所以根本无法查,已知的一些零碎消息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原钦然让裴恙放人,裴恙说人失踪了反找原钦然要人,而首相那边……”   “首相也参与了进来,要人。”   “他说,他要的是他的首席翻译官顾明澜。无论在原钦然还是裴恙手里,都得给他交出来。”   饶是强大如柏晰,这一瞬间都不由得有些神情呆愣,“三方抢一个女人?”   “是、是这样,目前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丁秘书也觉得很荒诞,“我其实更倾向于应该是局座放出来的负面消息,他强行起了冲突不听命令,简直就是要篡位的意思,但却说会亲自和您解释……   或许局座另有打断,毕竟倾城祸水引得三方打成一锅粥,实在有些不切实际。”   他不知道……   那祸水这时候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心虚的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笔,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幸亏是顾明澜……这要是传出来的名字是阮棠,她怕是要当场翻车了。   柏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响声清晰,男人的声音更清晰:“回临宁。”   “是!”丁秘书连忙道:“我这就安排。”   柏晰简直忍不住揉眉心,他这才出来两天,怎么就天下大乱了呢。   原钦然是他手下的一号忠臣,论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虽然疯癫了点,但是不至于不顾大局,到底是什么事让他来不及和他商议,便擅做主张,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女人?简直荒唐 !   更别提康念这种不近女色的男人,就说裴恙这种枭雄也不是离了女人没出息的男人,这事情简直太诡异。   柏晰想着,突然目光一转,投向阮棠,见少年一言不发,男人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狐疑,他不动声色的抛话:“小应,这事你怎么看?”   阮棠一抬头,笑的格外灿烂,还带着几分怂恿的意味在其中,她说:“首长,我这里有一计要献给您。”   合着他这低着头不说话,是在酝酿什么坏主意呢。   “你说。”   阮棠:“既然是祸水,不如北引。”   她指了指北虞的方向,笑吟吟的说:“既然他们有精力要发泄,就去打北虞呗。”   两个男人齐刷刷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毒啊!   这应瑭,人不大,坏主意不小。   丁秘书迟疑:“但是,这祸水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而且她的身份也不了解,如何去引。”   柏晰看着阮棠,沉沉一笑,他指着她说:“你这小子,怕是已经有了主意。”   “对。”   阮棠笑吟吟的说:“我是淮州人,当然听说过裴恙和顾小姐的事迹,您要是信我,这事我全权处理,保证半点纰漏不出,结果让您满意。”   “做不到,我自请辞。”   柏晰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似打量似思索,“军令状?”   “军令状!”阮棠笃定。   这是最好的机会。   柏晰的耳目是原钦然手底下的特情局,现在原钦然搞事,首脑手里的那些情报人员根本不顶用,她必须趁这个机会将这些情报人员掌控在手里。   一来,撤掉他们对自己的调查;   二来,避免祸水真名“阮棠”进入柏晰的耳朵里。   三来,取得柏晰的信任。   只要能争取时间,相信她绝对可以成为柏晰身边的第一秘书,到时候“祸水事件”这种小事发现便不成问题了。   所有的事情,皆是迫在眉睫。   但凡棋差一招,她随时可能会翻车。 第70章 动荡民国   淮州最近经历了一番大清洗。   裴恙重伤痊愈后, 像是发了疯般的将各地安插的内奸全部拔了出来,一个不留, 就像是眼里不揉沙子, 要把整个淮州清理的干干净净。   至此,土皇帝的权势到底有多厉害发挥的淋漓尽致, 守旧派和新锐派两个国家, 愣是没有一家能插进去手的。   然而发完疯的裴恙,此时却恹恹的斜坐在沙发上, 指尖夹着一根几乎要燃尽的烟头,房间里烟雾弥漫压抑而刺鼻, 凌乱的茶几上唯有那块男士手表格外的瞩目。   那祸水逃了, 却将手表留了下来, 仿佛没有任何留恋,无论是对他这个人还是对他的财势。   心腹敲门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裴爷, 查到了,是凝露叛了。”   裴恙扯了扯唇角, 苍白的面孔一派阴鸷,竟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只问:“人呢?”   “跑了。我们跟到了盛州, 因为那块是党国的军事重地,导致跟踪一度断层,但是很快又再次续上,她的目的地应当是北虞的京城。”心腹说。   凝露叛了没有出乎他的意思, 但是去北虞?   裴恙想起不顾一切对他发起进攻的原钦然,那态度显然是他不交出人便不死不休,若非演戏,那阮棠此时必然不在临宁,而凝露去了京城……   男人眼眸一凛,抬脚便粗暴的将茶几踹翻,他冷冷的笑着:“好啊,原来是会那边的野男人去了,她的情夫还真是遍布世界各地。”   “阮棠,阮棠。”裴恙咬牙切齿的喊着这个名字,每一次念出来心脏都像是被剜的疼痛,夹杂着难言的嫉恨,他的脸色阴沉可怖,声音低的阴森:“老子在这里找你找得这么辛苦,让你去和北虞的野男人厮混?想的美!”   心腹被他阴森的脸色吓了一跳,节节后退。   裴恙却一把转过头去,目光狠毒杀气腾腾:“联系原钦然,别他妈的内战了,那女人都滚去北虞了,不想戴绿帽子就统一阵线!”   同是天涯被抛弃的人,这一刻,裴爷那心情,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却不知道,那祸水的确是找野男人了,却不是去的北虞。   凝露先到盛州见了阮棠,听到她嘀嘀咕咕的祸水北引计划,顿时都惊住了,“这么歹毒吗,不亏是我老大。”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阮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正经的说:“你在北虞替我吸引仇恨值,我在这里暗度陈仓,待一切尘埃落定,就将你接回来,约定好的我自然不会忘。”   约定的什么?   那天在车上,阮棠和凝露谈完宴会的事情后,她给了凝露一个承诺。   女人为官。   不是简单地秘书、翻译,而是手握重权。   跟着裴恙,再风光也不过是普通人,但是阮棠却承诺给了她一条仕途。   那时候阮棠还什么都不是,但是凝露信了,不然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她。   而现在,凝露临走前,突然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进军统。”   军统?   亲亲,你这是要接原钦然的位置,还是想替代他啊。   阮棠却一摆手,大气的表示:“到时候看,谈不下来的话我就给你安排个新的情报局。”   “没问题。”凝露摆出一个OK的姿势,认真的说:“阮棠,我信你,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走到顶端。”   阮棠笑眯眯:“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   阮棠的效率是很高的。   首脑回临宁的路上,这战乱已经平息了一半,虽然原钦然等人还在发疯,起码这股疯劲是对准了北虞使的,而且是暗地里的阴招,不至于损兵折将。   丁秘书将消息汇报上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应瑭手里握着的情报势力是否……”   “无妨,”柏晰摆摆手,淡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给了他这个机会,便让他做出结果。”   丁秘书一噎,仍有顾虑却不好再劝。   他发现了,首长对这应瑭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或许是因为他的病情在那少年身上看到了转机,以至于这位严政律己的明君也有了随心所欲的时候。   他们这是在回临宁的路上在驿站中小憩,柏晰突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问:“什么时辰了?”   丁秘书看了看手表,说:“傍晚七点,天还未全黑,您要用晚膳吗?”   是的,他的形容词是“天未全黑”,因为在柏晰的眼中,外面夕阳西下泛红的天空都是黑色、不,应当是是暗色,在全色盲的眼中,只有明暗两色。   谁能想得到呢,一位国家的掌权者,却视力方面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势者,他这一生,应当都看不到正常人眼中的颜色。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阮棠这个BUG一出来,显然有多受明君待见,是显而易见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多宠着阮棠一些。   柏晰摆摆手,说:“再等等,小应快回来了。”   自从有了这个吉祥物,首长一日三餐都是与他同食的。   丁秘书暗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首长,这应瑭……您当真在他身上看到了其他的色彩?”   若非首脑严肃的和他说过,他当真不敢相信,这也太荒谬了,色盲是一种病,让人的视力减退到只能看到明暗两色,这眼球怎么可能会在看应瑭时出现不同的色彩呢?   柏晰淡笑,直说:“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这小孩的存在更多的是给我一种心理暗示。我看到他或笑或算计或侃侃而谈时,那种自信的模样会欺骗肉眼,产生一种他的发光的错觉。   金色、耀眼这一类的词我们在平时用的数不胜数,但是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确确实实的体会到这种感受。”   就连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时,眼球看到的颜色都是暗黑色,唯独应瑭……让他错觉的看到了真正的、正常人眼中的阳光。   他一针见血的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大脑在自欺欺人,出现的这种错觉。”   丁秘书:“那您还……”明知道是假的,却还要将人留下,如此宠溺。   柏晰抬眼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透彻,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个男人是成熟的、内敛的,却也是狡猾的,他身上那股特质都是经过漫长岁月,用无数的阅历沉淀而成的。   首脑说:“你要知道,人拥有弱点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相反的没有弱点的人才不可信。就像康念,无欲无求,恰恰才最令人担忧,因为他处理公务时不受旁人干扰,一旦厌烦这种生活试图将其毁灭时同样不会有顾虑。   我默许钦然去盯他,就是怕他有朝一日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   丁秘书一怔。   他听见首长说:“而我,也需要一些弱点,来保证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前半生,柏晰的弱点与追求都是野心,他毫不避讳自己就是要掌控一切,所以他并不排斥如今的应瑭;而当他手握重权应有尽有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野心淡化,老虎也会开始打盹,他便需要新的弱点来推着自己前行。   柏晰,是有意要给自己制造弱点,才会默许了应瑭的存在,哪怕他是个不安定因素。当然,他的存在还有别的用处,便不需与秘书细说。   丁秘书听完他的话,神情微敛,敬重的弯腰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廖秘书敲响了书房的门,禀告:“首长,原局座来了,说想见您,负荆请罪。”   原钦然迎上来了?!   丁秘书下意识的去看柏晰,这位首脑在听到不受管束的下属抵达之后,却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沉声:“让他进来。”   原钦然走进来,丁秘书识趣的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将独处的时间留给这对君臣。   原钦然来的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是匆忙,却不显狼狈,他扯了扯身上的军装,抬手一行礼,恭敬的喊道:“柏帅。”   柏晰回头看他,黑眸深沉,声音淡然:“坐。”   面对疑似反叛不受控制的下属,没有质问,没有呵斥,但是这份城府气度,便是寻常人难及。   原钦然一笑,坦然说:“不坐了,我来就是负荆请罪。您不在临宁的这段时间,我为了一己之私,与裴恙大动干戈,几乎打破了两方约定,连军统都成了我发泄私欲的利器。   不顾国家、不顾大局,更是未曾与您打过一句报告,忤逆行径引得朝野上下议论恐慌不断。”   他将自己的罪状数的明明白白,没有半点隐瞒或辩解。   柏晰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桀骜不驯的爱将一眼,犀利的道:“但是你今天来,不是来请罚的。”   “我得戴罪立功啊。”原钦然陈恳的道:“闯下这么大的祸,哪里是一句请罚就能解决的,我惹的祸我来处理,将功补过,补不过去的,再有您来处理。”   他倒是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柏晰往沙发上一坐,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语气沉肃:“原钦然,你随我征战多年,虽性情一向顽劣,却也不是不识大体,这场闹剧我需要一个解释,而不是简单的将功折罪。”   原钦然的突然闹剧,的确不可能是轻飘飘的揭过,他的位置太重要了,若非柏晰全力信任,怎可能拥有不受管束直达天听的权利。就是因为柏晰太看重、信任他,以至于这次闹剧出来,竟打了首脑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事件,看似原钦然认错皆大欢喜,实则完全是在君臣间开了一道裂痕,信任难补。   由此可见,那祸水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   原钦然自己也清楚。   他坦然的一笑,诚实的答:“究其根本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裴恙不肯放手,我亦然。”   还真是为了女人。这个结论不出意外,却让柏晰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他陈述道:“你喜欢她。”   原钦然潇洒的弯下腰,单膝跪地,他的眼眸亮的惊人,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我原钦然,追随您征战沙场数十年,无论何时何地,原钦然都是柏帅座下的为您效犬马之劳的小兵,永远忠诚于您;但是同时,我的爱,永远忠诚于她。”   柏晰没有问忠义不能两全要如何的愚蠢问题,因为在那个顾明澜与他发生冲突,需要选择之前,原钦然都是无法给出答案的。   不过他敢坦坦荡荡的将这些讲出来,起码这个时候的原钦然,他的忠诚是不能否认的。   柏晰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没有下次。”   “是。”原钦然点头,正经应下。   他离开柏帅的办公室后,就回到了车上,罗元杰在里面等候多时。   “局座,在您和淮州那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首长身边多了一个秘书,他现在的军情势力也在这个新秘书的手中。”   原钦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嗤了一声,淡淡的道:“他这是警告我呢。”   将手里的军情势力交到新人手里,无疑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倘若原钦然再不知死活,下一步他所要面临的便是失了圣心,甚至是被夺权。   毕竟,无法全心全意效忠君主的鹰犬,便是不可信的。   罗元杰担忧:“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原钦然瞥了他一眼,问:“那个新人有没有动用军情势力?”   “有,但都是一些小事,不涉及大问题,也没有调查关于顾小姐的事情。”罗元杰答。   “以前不查,是等着我给答复呢。”   原钦然喃喃:“但是以后,柏帅必然会查的,”   他突然说:“查查那个新秘书,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一上来就能得了圣心,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这位柏帅,看起来像个温和的智者,实际上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罗元杰应下:“是。”   原钦然又说:“加强对北虞那边的探查,不是和裴恙合作了吗,那就别浪费资源,能用就用。”   罗元杰担忧:“您说,顾小姐别是进了北虞的后宫吧?”   “这他妈谁知道。”原钦然“嘁”了一声,“这祸水在不在北虞我都不能确定,没准那边就是她放出来的负面消息呢,也没准这祸水就真的想当当皇后了。继续查吧,对其他地方的调查也别放松,她那么作,不管在哪里,时间一长必然会闹出大动静的。”   -   首脑回到了临宁。   阮棠作为随行秘书,同样也被安置在了政要官邸内居住。   新卧室很大,落地的飘窗让清风吹进来格外凉爽,阮棠锁好房间的门,拉上了窗帘,从行李箱内拿出文胸与裹胸,将傲人的胸脯裹平,又换上了新的军装。   清晰的全身镜前,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翩翩少年。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拿着文件走出去,穿过层层走廊来到柏晰的办公室,“首长。”   柏晰依旧在工作,他几乎是长年累月没日没夜的在处理政务,哪怕有六位秘书作为分担,还有首相代为筛选,仍旧是有数不清的公务等着他处理。   “坐。”柏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随口问:“在宫里还适应吗?”   “挺好的。”阮棠将文件放在桌上,看了一眼他眼底的淤青,猜测着昨天的睡眠不会超过四个小时,这样下去简直是要猝死的节奏,她提议道:“您看起来很累,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   柏晰晃了晃脑袋,但是本就弱视的眼眸此时疲劳过度,完全是一片模糊,他仰起头,笑了笑,带着几分纵容,说:“那就试试小应的手艺。”   这还是柏晰第一次允许旁人近身。   阮棠立刻兴致勃勃的凑上来,“您请好吧。”   柏晰闭着眼,能够感觉到少年的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滑动,不轻不重的力度让疲劳的大脑渐渐放松下来,他无声的笑笑,点了点手下的稿件,主动挑起话题:“你对国家现在的兵力怎么看?”   这是要问她政见了?阮棠理所当然的答:“不够先进,无论是武器还是作战方式都和国际差得多,想要真正的强盛起来,各方面发展迫在眉睫。”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稿件,那是支持和谈的名单,令人诧异的不是主和派的人数,而是康念根本不在其列。   阮棠微微讶然。   明明之前主张和谈,甚至请命去谈的就是他,也正因为是康念前往,才给大众和帝国造成了一种和谈有望的印象。   现在看来……   她敏锐的发现,这“和谈”怕不是障眼法,目的就是在R国不设防的情况下发起反攻。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柏晰康念等国家高层,这配合打的也太好了。   柏晰抬眼看她,目光灼灼,“你对国际战争也有了解?”   “有啊。”阮棠不慌,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   两个人在办公室内聊了很久,柏晰也的确是因此对阮棠另眼相看,他本想把人放在身边逗弄着玩,却没想到这孩子看起来不大,谈吐见解却是一针见血。   甚至对国外新出的轰炸机、歼灭机都能如数家珍。   两人聊了很久,还是柏晰的咳嗽声终止了这次谈话,他几乎咳得撕心裂肺,阮棠连忙抽出手帕递上去,抵在他的唇边。   柏晰咳完后,苍白的唇角染上了一抹血色,看的阮棠心惊肉跳,她低头一看,果然手帕上咳出来了一小滩血。   男人却毫无所觉的将手帕裹好,声音沙哑:“脏了,丢了吧。”   阮棠蹙眉:“您都咳出血了,怎么还——”   岂料,她不赞同的声音竟引得柏晰一怔,“有血?”   这次,换成阮棠怔住了。   她看看柏晰,再看看手帕上鲜红到不容忽视的血渍,脱口而出:“您……看不到颜色?”   “被你发现了。”   柏晰无奈的笑笑,倒是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被发现疾病的弱势,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是天生的全色盲,的确分不清这手帕上的颜色。”   色盲!   阮棠一瞬间产生了某种怀疑,她只觉得想到,柏晰的色盲,和将她在身边有着直接的关系。   只是,目前还看不清的关联具体是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接话:“那以后,我守在您身边,替您辨认世间颜色。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您得吃药,还得休息,不然的话身体会熬不住的。”   柏晰指了指柜子的一角,“药在哪里,吃了便好。”   但是阮棠显然是不听这个的,在柏晰吃完药后,就被她理直气壮的催促:“您该休息了。”   柏晰:“我还有很多政务没处理完。”   “那也是命要紧,作为秘书,我有权监督您的人身健康。”阮棠的手压在他的文件上,不依不饶。   柏晰被她磨的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放下笔,叹了口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好,我现在就去休息。小应啊,你说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他随口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作精幽幽的道:“您要是喜欢小姑娘,明天我也可以穿裙子来上班。”   柏晰神情一滞。   “别胡闹,你是我的秘书,穿什么小姑娘衣服,有损政府形象!”   阮棠被他怪异而异常抗拒的态度吓了一跳。   诶?这么抗拒小姑娘吗?   她笑眯眯的道:“好的首长,那您好好休息,就不用看我穿小裙子了。”   柏晰:“……”   作精故意恐吓,幽幽地叹气:“您要是再过劳,就是我这个秘书做的不到位,那我只能穿小姑娘衣服来谢罪了。”   “停。”   柏晰哭笑不得,连连叹气:“你啊,还真是会顺杆爬。”   他点了点她的眉心,说是气恼,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去休息了,颇有种被吃的死死的感觉。   阮棠摸了摸下巴,嘀咕:“看来我得准备两条裙子做杀手锏了,不过首长这态度也太诡异了吧,他别是……恐女症吧?”   柏晰突然拉开门,又吩咐了一句:“去查查国际战争资料,还有国外那些先进的战争科技,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省的你没事干就惦记穿女装。   “是,首长。”   阮棠乐意之极。   柏晰愿意给她安排工作,而且还是这等重要的工作,便是开始慢慢重用她了。   不过,她还是很想验证一下那个猜测,首脑是不是……嗯?   那作精的作死之魂,又悄然冒出来了。 第71章 动荡民国   处理完“祸水闹剧”后, 阮棠便顺理成章的接手了柏晰交予她的部分情报势力,虽然人数不多难以和军统相比, 但是拿到手里也算好用。   很快, 她想到的资料便拿到了手中。   出乎阮棠意料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的比她想的都要快, 如今国际上的新型歼击机出于K国, 相当的先进,在空战方面起到很大的作用。   不过待阮棠想让手下的人进一步接触调查时, 却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这阻碍竟然是来自原钦然。   阮棠出师未捷,就先在原钦然手里碰了个钉子, 你说把她给气的, 于是在和首脑汇报工作的时候, 秉着你来我去的作风,她就回坑了一把原钦然。   “这款歼击机是K国最新的研究产品,而恰好我国在空战这边很是劣势, 如果能与K国合作从他们那里进购歼击机,可以大幅度的提升兵力, 减少伤亡。”   阮棠指着黑白照片上的机器,与柏晰提出设想。   柏晰看了一眼照片,淡淡的笑, 犀利的直至重点:“但是K国的新产品不会外售,这一点你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   “有。”   阮棠的手拍在桌上,双眼明亮侃侃而谈:“据我所知,K国目前与邻国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而R国恰好就是他们敌对势力的盟友。K国虽有空战武器但是财力渐渐耗尽,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他们的炸弹等陆地武器已经快供应不上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和K国交涉,用财力购买歼击机,用于对付他们的敌人R国,这样一方面提供给他们财力支持,一方面也是从后方减少了他们的敌军压力,我相信可以谈下来。”   她说的条理清晰,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柏晰不置可否,站了起身朝外面而去,“跟我走。”   “去哪?”   阮棠跟上。   他们坐专车低调出行,一路上柏晰没有说出目的地,只是问她:“如果按照你说的来,你有没有考虑过,国内财力不够要如何处理?”   的确,党国这边是很缺钱的,连建国都是靠的淮州财阀的支持,后来慢慢壮大。   目前来看,新锐派有兵力但缺钱,守旧派揽着金山但兵力不足,而裴恙太油滑了,他完全就是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却又不站边。   阮棠做出思考状,然后慢悠悠的将准备好的坑抛出来:“我觉得吧,咱们虽然财力不够,但是无论淮州财阀还是北虞都是不差钱的,想对外先攘内。原局座最近不是和淮州裴恙化干戈为玉帛了吗,不如就让他去做说客,试试让裴恙臣服,即便不行退而求其次合作也是可以的。”   柏晰转头看了她一眼,男人那双温润的黑眸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却在看着她时并不具备攻击力,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戳穿:“你啊,这是打击报复呢。”   他显然是知道,“应瑭”和“原钦然”在公务上不对付的。   或者说,一切尽在掌握中。   阮棠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却一脸的理直气壮,说:“怎么会呢,我这可都是为大局着想,而且我和之前说的那几位都没过节啊,还是说首长觉得我们有过节?”   她也脸皮厚,就是不承认,还在这装傻,你能奈我何?当然了,本质上就是打击报复,原钦然你给她吃钉子,她就怂恿你老大,把你派出去干苦差事!   专车停在军事重地门外,秘书拉开车门,柏晰和阮棠走下去,戒备森严的大门敞开,男人信步走进去,如闲庭散步。   阮棠跟在他的身后,好奇地四处张望,就听柏晰问了一句:“真的想让他去当说客?”   “我没这么说,您是首长,您看着办呗。”那作精如是说。   柏晰转身,将她召回来,深沉的眼眸盯着阮棠看了足足一分钟,简直要将人看毛,才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真是半点不吃亏。”   这边是……允了?   阮棠知道答复,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跟上去,侧着看去柏晰,一双猫眼紧盯着对方瞧,仿佛在看这位威严沉肃的大家长是不是被掉包了?   柏晰好笑的问她:“怎么,又反悔了?”   “当然没有。”   阮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这么把您的心腹爱将派出去,您也舍得?”   穿过弯弯曲曲的小路,自有士兵开门,柏晰抬步走进去,淡淡的声音落在后面,他说:“他是我的爱将,你不也是。”   阮棠站在后面,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背影,一瞬间竟有种被不动声色的宠溺着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柏晰停下脚步,见她迟迟未跟上来,好笑的招了招手,“傻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阮棠这才抬脚跟上去。   临宁的军事重地,她还是头一次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的肃杀之气,重兵把守的一角,她跟着柏晰走进去,看到了是一处仓库。   这里面有什么?   很快,当柏晰吩咐下属将大门打开时,阮棠便瞪大了眼睛。   ......那、那竟然是她方才还在说的K国出品的新型歼击机!   柏晰拍了拍机身,朝她淡笑:“自己过来辨认,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没错,就是它。”   阮棠的手指放在机身,感受着冰冷的触感,浑身绽放起一阵鸡皮疙瘩,她的大脑却在迅速运转,最后连连感慨:“搞了半天,您早就将这机器弄来了,也早有相同的打算!”   柏晰负手而立,男人眼眸黑沉,强大的毋庸置疑,只听他说:“只是还在筹备阶段,不过你的思路,倒是给了我新的想法。”   阮棠看了他一眼,说:“我本以为主和是大势所趋,现在看来,不过是□□而已,既然有意拿下重型武器……”   她压低了声音,却难掩雀跃:“您其实是想,一口气把他们打回老家吧。”   什么和谈,什么康念主和,全特么是假的,这边最新型的歼灭机都准备上了,只怕等小鬼子还在做着和谈的美梦的时候,老家都被端了!   柏晰淡笑,老狐狸不急不缓的说:“这可是你的提议,应小秘书。”   “嘁,总有一天会成大秘的。”阮棠的野心暴露无遗。   看得出来,柏晰是真心想要重用阮棠,甚至可以说是阮棠如今很得圣心、备受宠爱,尤其在歼击机事件后,她能够接触的政务是越来越多,自然也提出了不少非常有用的建议。   例如开设基金会。   朝野上下都知道,首脑身边多了一位能干的应秘书,查不到什么身份背景,年纪轻轻却着实有一定政治手腕,而且他的一战成名是因为——   和原钦然的冲突。   在应瑭和原钦然的内斗中,首脑竟出手维护了前者,这次可是让原钦然吃了不小的憋。   康念对这个新秘书本是兴趣不大,直到他听到新秘书赢了圣心坑了原钦然,才稍稍关注了一些。   “什么来历?”康念放下钢笔,随口问道。   心腹答:“据说是淮州人,去盛州参军时被首脑看中提拔,留在了身边,然后短短的一段时间便赢了圣心,连局座那边都不能比。”   “原钦然是做事太不顾大局,惹恼了沉公。”康念声音淡淡,冷静的分析:“这个新秘书在公务方面,便是和原钦然有几分冲突,这么看来,倒像是他的警告。”   他说到这里,实则兴趣不大,无论是原钦然还是新秘书谁得势,都影响不到他,况且康念现在心里想的都是那个祸水,要么就是公务,根本没有闲心分给旁人。   想起祸水,他下意识的拉了拉抽屉,但很快便克制的推了回去。   心腹倒是有些感慨:“这位应秘书年龄不大,倒是手段不低。”   康念不置可否,只可有可无的道:“正好今天要去宫里开月会,想必是能领教一下这位应秘书的风采的。”   -   想必康念的可有可无,原钦然这边的反应就够大了。   局座正在校场训练,一枪又一枪打中靶心,待子弹用光,他将手枪往旁边的托盘上一丢,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朝办公室走去。   旁边的副官罗元杰显然情绪更不稳定,愤愤然的道:“局座,首脑明知道您和裴恙有旧怨还安排您去当说客,要我看,这里面肯定和那个应秘脱不了干系。”   这次,他们局座可是吃了一个闷亏。   原钦然嗤笑一声,一派轻蔑:“一个刚刚开始往上爬的小宠臣而已,正好让柏帅拿来敲打我,等过去这一阵风头将人处理了便是,用得着和他费心费力?”   罗元杰哑然。   和原钦然一比,他实在沉不住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最近那个应秘一直守在首脑身边,我怕日后他会不会成了大患?”   原钦然走进办公室,漫不经心的问:“他的背景调查的怎么样了?”   “淮州人,去年在淮州大学毕业,成绩非常突出。”罗元杰一五一十的说:“据说是去投奔盛州军的时候,意外入了首脑的眼,再加上您这事……首脑怕是有意提拔他。”   “有照片吗?”   “没有。”罗元杰摇头:“他回来以后深居简出,一直都跟随在首脑身边,不好查。”   原钦然漫不经心的问:“叫什么?”   “应瑭。应该的应,王唐的瑭,年龄二十一岁,淮州本地人。”罗元杰说。   原钦然正欲叼烟的动作一顿,神情古怪:“应瑭?这名字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应瑭谐音硬糖嘛,和顾小姐那个化名阮棠有点像,您听着刺耳很正常。”罗元杰提醒了他这一点,但是本质非常傻白甜,他还吐槽:“这人据说长得挺俊俏的,要真让顾小姐看见,再加上名字的缘分……”   他突然声音一顿,只见原钦然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将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原钦然咬牙切齿:“你知道他这名字有猫腻,还不提前和我说?”   罗元杰战战兢兢的答:“我、我以为只是巧合啊……”这里面能有什么猫腻?   “见鬼的巧合!”原钦然一拍桌子:“应瑭阮棠,俊俏少年,出自淮州,还能哄得柏帅团团转很得圣心,你跟我说这只是巧合,我怎么就不信呢!”   妈的!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男人抄起枪,别在腰间便向外走,“今天不是有月会吗,现在就去!”   罗元杰:????   但是您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无聊的会议吗……   -   这是阮棠第一次出席党国高层会议,里面的名单她看过,都是新锐派的中流砥柱。   去之前,她洗了个澡,出来擦头发的时候,还听见系统在问:【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系统:名单你也看了,有康念,你去了绝对会掉马。】   阮棠经它提醒,不由低头沉思。   沉思完之后,挑了一件文胸穿上,然后将裹胸的白布往旁边一丢,淡定的说:“对啊,都要掉马了,就不用再裹了。”   【系统:????谁跟你说这个!】   亲你醒醒,你是要掉马要翻车了好吗!你想过没有,如果柏晰发现你是女人,你瞒的那么多东西,连身份都是假的,会发生什么!   阮棠穿好军装,神情淡定:“掉马是迟早要掉的,瞒一时不能瞒一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这个时候柏晰对我的信任度很高,就算真相曝光,也不至于把我拉出去毙了。”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掉马的威力。   在大会之前,阮棠是要先拿着稿件找柏晰进行沟通的,她进去的时候,男人又在疲惫的摁着眉心,显然刚处理完一批公务。   “您别又是一夜没睡吧。”   阮棠熟练的上前帮他按摩,抱怨道:“您要真的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可就要出大招了。”   什么大招?当然是女装。   这简直就成了两个人之间惯玩的梗了。   柏晰闭着眼睛,斥她:“没大没小。”语气中蕴含笑意,又带着几分无奈的意思,显然并未动怒。   阮棠笑嘻嘻的和他闹:“可不就是仗着您宠我,才没大没小,一会的会议上原局座会不会来啊,万一他看见我,新仇旧恨加起来要和我算算,您可得救我。”   柏晰好笑的道:“你还会害怕?在背后捅他刀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哪有。”阮棠撇嘴,还是迅速跟他打预防针,“我不管啊,您是我的首长,您得护着我,不然以后就没人关心你的衣食起居,也没人用女装来督促您好好休息了。”   柏晰被她的话给呛住,低笑一声,说:“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动心了,让钦然把你抓走,就不用再担心有人天天和我以下犯上,没大没小了。”   阮棠在他肩膀上敲了敲,拉长语调撒娇,“——那您就舍得,让原钦然把我关起来了?”她这一撒娇,刻意压低的沙哑声线消失不见,清亮中带着几分媚意,简直酥到人骨子里去。   柏晰的身体微僵,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叹气:“舍不得舍不得,你可是我心腹爱将是不是,以后可别学小姑娘撒娇了小应,你刚才那一声,给我吓得够呛。”   是吓得,还是别的……?   阮棠微微眯眼,顺着试探着说:“您怎么这么排斥小姑娘,别是男权主义吧,那我今天在会议上的提案就要小心斟酌了。”   “什么提案还涉及到男女性别了,说说看。”柏晰道。   阮棠:“如今国家有难,侵略者在前,不止男儿要保家卫国,我觉得女性也应当尽一份力。”   柏晰倒是反应淡淡,不见排斥,只是从大局上略一斟酌思考,问:“你想怎么做?”   “我想提出女子参政。”阮棠语出惊人:“不止是官员身边的秘书可以用博学的女性,一些重要的职位也可以有能者居上,男女拥有同样的竞争权。”   这个提案,在当下,可谓是相当大胆。   柏晰睁开眼睛,声音沉静,他说:“女子为官,自古皆有,虽然少见却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这个提案想推行下去,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不亚于抗战。”   “这么说,您是不反对的?”阮棠问。   “自然,有能者居上,我为何反对?”柏晰淡淡一笑,气度尽显,他说:“封建社会在渐渐被淘汰,男尊女卑皇权奴隶这一套注定要被时代所淘汰,我从不觉得女性比男性差。只是想推动男女平等,你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进行,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对。”   阮棠感慨,柏晰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锐派,他的眼光谋略胸怀都远超绝大部分人,这位首脑是位明君。   趁着对话气氛良好,她顺势说道:“那么为了我的提案推行,我想提出第一步计划,由您来开这个头?”   “哦?这怎么说?”柏晰突然心生不祥预感。   阮棠:“您身边如果有一位女性翻译秘书,就能气到很好的带头作用,对不对。”   柏晰立刻否决:“康念身边已经有女秘书了,不需要我再多此一举。”   “他是首相,但您才是这个国家的魂,理应由您带头才能起到作用。”阮棠辩驳。   “不行。”   “为什么?”   两个人话赶话,最后陷入了僵局。   阮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按摩了,固执的问:“您明明对我的提案很看好,也觉得男女平等是必要趋势,为什么就不肯带头雇佣女翻译呢?”   柏晰的脸色沉下来,无限威严,他语气沉肃不容辩驳,只道:“这是我个人的原因,不必再谈。”   他欲起身结束这个话题,阮棠却摁住他的肩膀往下一压,语速飞快:“您不会是恐女症吧?”   柏晰猝不及防的向后一靠,却撞上了一片蓬松的柔软,伴随着阮棠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都僵住了。   “首长?”   柏晰僵硬的将头转过去,面容沉肃的像一波死水,唯独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阮棠微微隆起的胸脯。   阮棠第一次见到首脑的失态。   “那是什么!”   “那是胸。”那作精眼见女儿身暴露,非常疯狂的握住他的手,大胆的在自己胸口摁了一下,“感受到了吗?”   柏晰一把将手缩回去,近乎仓惶的起身后退了两步,那活见鬼的表情,看着阮棠仿佛在看一个恶魔。   不,女人比恶魔都可怕。   阮棠:“如您所见,您的秘书,应瑭、不,阮棠,我是一位女性。”   她说着,解开胸口的两粒纽扣,雪白的胸脯唰的弹出来,画面感相当具有冲击力。   柏晰的大脑一阵阵眩晕。   他的手撑在桌上,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疾驰而出,即便是曾经在战乱中濒临死亡都不能让他的理智动摇半分,如今面对一个女装的阮棠,却半点都冷静不下来。   他早知道阮棠不简单,却笃定自己能收服他,完全没想到他隐瞒的真相不是他猜测那些东西,而是……   女人。   她是个女人。   阮棠低头去看,惊讶的发现柏晰的手上已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像是过敏一般,却只有碰触过阮棠的部分过敏。   !!!   首脑,竟然真的是对女人过敏!   他在平时和她相处时,无论她给他按摩还是其他,,完全没有任何异样,而现在在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却迅速开始了过敏症状。   这迅速的过激反应,让阮棠目瞪口呆。   MD,还能这样?   柏晰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你,出去。”   “公务还没处理完,我不出去!”阮棠紧紧盯着他手上的小疙瘩,不可思议的喃喃:“您这完全是心理作用啊。”   “我是什么与你无关!”柏晰恼羞成怒:“出去!”   他说着,见她不动,竟要拿起电话吩咐警卫来捉她。   阮棠自然不肯,一把抓住他的手,岂料她们那位威严神武成熟稳重的首脑,竟然像是被猫抓住的耗子一般,一把的缩了回去,然后节节后退。   那表现,简直就是看到了洪水猛兽。   阮棠看看自己,再看看将她视若洪水猛兽的康念,又荒唐又好笑,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竟然有朝一日还能以女性身份压制住柏晰这位大佬?   “您躲什么,咱们的公务还没处理完呢,关于女秘书翻译的提议,您怎么看……?”   阮棠步步紧逼。   失去理智的柏晰迅速后退,厉声呵斥:“别过来!”   “就过去!”   阮棠一把将人摁在沙发上,不择手段的坐在他的怀里,眼见柏晰身上的过敏愈发严重,她还坏心眼的伸手戳了戳,继续催促:“您说呗,要不要雇佣女翻译女秘书。”   “让开——”柏晰声音哑的严重,显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连呼吸声都愈发的沉重,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她。   阮棠当然不会起来,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不趁这个机会把事情敲定,回头柏晰一清醒过来,她就要凉了。   那祸水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在男人脸上吹了口气,步步紧逼:“我现在让开,您万一回头翻脸要把我关起来可怎么办,是不是……”   她轻笑着,催促:“我得要个保证啊,保证我恢复女儿身以后不影响职位……”等等?   阮棠这公务谈到一半,突然语气一顿,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她低下头,喃喃:“……您这是……一边过敏……一边……?”   柏晰绝望的将手搭在脸上,暗暗唾弃。   太恶心了。   他简直肮脏透顶。   明明身体排斥女性都到过敏的程度,却被阮棠拨撩了两下,便……便起了生理反应。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丁秘书提醒:“会议要开始了。”   硝烟弥漫的战场悄然铺展开。   里面,是那得寸进尺的祸水和柏晰,外面……是虎视眈眈等着算账的原钦然,和一无所知的康念。 第72章 动荡民国   外面是丁秘书适时的催促声。   陷入混乱的柏晰在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的声音沉稳,言简意赅:“会议向后延迟半个小时。”   “好的。”丁秘书毫不迟疑的听命行事。   房间内的气氛都安静下来, 只有阮棠与柏晰僵持不下。   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心, 视线落在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时微微一顿,一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神色, 他叹了口气, 讲:   “好了,下来讲, 你再胡闹下去就该为我请医生了。”   柏晰的过敏的确很严重,甚至已经到了呼吸渐渐不畅通的地步。   阮棠见好就收, 麻利儿的跳下来, 她拍了拍裤子, 动手将暖壶里的水倒进水盆里,又将毛巾放进去蘸足了热水、捞出来拧干,热气腾腾的湿毛巾递给柏晰:“喏。”   柏晰的视线落在女孩被烫红的手指上, 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动作小心的避免与她发生肢体接触, 接过毛巾在手背上擦了擦,敷在了上面。   阮棠眼眸幽幽,无限感慨, 这都是什么事啊。   乱世果然没一个正常人,她以为裴有病那种直男就够气人了,没想到柏晰更绝,他碰不得女人!   直接从根本上断绝了她想耍流氓的机会, 让她能看能逗不能吃,这可还行?   她幽幽的讲:“明明之前不知道我是女性的时候就能接触,一旦发现性别问题瞬间过敏,您这是心理上的毛病吧。”   “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了。”柏晰轻描淡写的说,又看了这作精一下,长叹一口气:“你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我又想不到您还有这毛病。”   阮棠眼眸迷蒙,委屈的撒娇:“您不会就因为这个,就要否决我的个人能力,然后把我开除吧——”   柏晰被她娇的头皮麻烦,沉声:“好好说话。”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嘻。   阮棠半点不惧,她靠在墙边上,拢了拢头发,“反正我不管,您都说了,我是您的心腹爱将,不能因为我犯了那么一小点错误,您就不要我了。”   “您如果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只有……穿着女装耍赖了。”   柏晰将手背上搭着的毛巾拿下来,上面一片光洁不留一丝痕迹,他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小丫头,一边往下走一边沉声道:“等开完会,你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   “好哒。”阮棠超乖的跟在他身后。   交代是没问题的,只是您怕是等不到她交代,接下来就直接被迫接受冲击了。   -   会议推迟了十分钟,这对于一向准时的首脑而言可谓是闻所未闻,一时间座位上的诸多政客皆是神情诧异,议论纷纷,唯独康念不动如山,神情淡淡,连那张高冷的面孔都在拒人离千里之外,明明和旁边的同僚仅有小半米的距离,愣是形成了一副将所有人隔绝于世界之外的气氛。   而原钦然这时候脸色则阴沉的可怕,他坐在康念的对面,仅在首座之下,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整个人都仿佛一张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开,让被波及的人粉身碎骨。   大家纷纷躲这位煞星远点,同时也暗暗揣测,常年不参加月会的局座突然出席,怕不是首脑的新宠给他带来立刻不小的危机感,接下来恐怕要上演一出刀光剑影的恶战了!   这么想着,就听原钦然冷不丁的对着对面的康念,问了一句:“首相可曾见过柏帅身边那位新秘书?”   康念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分不清这话里是好奇多还是恶意更多一点,无动于衷的回应:“不曾。”   “那您今天就可以见识一下了。”原钦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却饱含恶意,仿佛在嘶嘶吐信的毒蛇,他笑着说:“您知道这位新秘书,叫什么吗?”   原钦然到底什么意思?   众人茫然。   要说他对这位新秘书有敌意大家都信,毕竟暗地里这俩人是交锋过一次的,但是他对康念说这些做什么?拉康念一起对付应瑭?   不像。   他倒是像在对康念发起攻击。   康念也是这么感觉,他微微蹙眉,不太理解原钦然这话里的意思,新秘书叫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到现在为止他也就知道对方姓应,应秘书。   首相的语气沉下来:“原局座,您若有空闲,不妨去将您的烂摊子好好收拾一番,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新秘书的名字纠缠不清。”   烂摊子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这狗东西将顾明澜派出去,结果把他的姑娘给弄丢了事情!   为这,康念甚至拿枪抵住过他的脑袋。   却不料,原钦然不仅不以为杵,反而轻飘飘的告诉他:“新秘书姓应,应瑭,您听说过吗?”   应瑭?阮棠?   原钦然怂恿顾明澜去接近裴恙时,用的就是这个化名!   电光石火之间,康念的脸色骤然大变。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的反应,不等细究,会议室的大门已经被打开,紧接着柏晰走了进来,而在他们的首脑身边还跟着一个——女性。   那女孩穿着一身男士军装,身形纤长笔挺,一头利索的短发,眉眼清丽英姿飒爽,唯独领口解开了两粒纽扣,火辣的身材暴露无遗。   这是谁?!首脑身边什么时候留了女孩!   全场诧异的目光聚集过去,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原钦然阴沉的脸色和复杂的眼神,以及康念的失态。   就在所有人满腹疑惑时,康念旁边的一位官员突然诧异的喊了出来:“顾明澜?……这、这不是你们内阁新来的翻译官吗?”   最后这句话,是对康念问的。   此话一出,无疑是平地炸雷,不仅众人议论纷纷,连柏晰的眼神都变了。   他只看了阮棠一眼,但其中被压抑的深沉的滔天巨浪足以说明一切,随后,首脑声音淡淡的道:“这是新来的阮秘书,负责翻译与处理部分公务。”   柏晰吩咐警卫员在他身边安放了一个座位,对阮棠道:“小阮,过来,以后你坐这里。”   众人:????!!!!!!   还没从为什么首相的翻译会出现在首脑身边这个问题中反应过来,紧接着众人就被这个信息量击懵了,什么情况,她到底是不是顾明澜?   为什么首长身边的应秘书变成阮秘书了?还是个女人?   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新风向?   无数的念头在所有老奸巨猾的政客们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疑问浮起来,转化为各式各样的猜测。   康念面沉如水。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主动开口将那祸水圈在自己的身边的首脑,却没有当众拆穿,而是闭口不言。   原钦然嗤笑一声,将腿放了下来,他歪着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阮棠,语气戏谑而微妙:“阮秘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   柏晰看了他一眼。   阮棠也很诧异,掉马本在意料之中,她只是没料到柏晰竟然当众将她的身份定性为阮棠,他的秘书,尤其是在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   这么想着,她却不动声色的笑笑,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坐了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无疑是一场气氛相当诡异的会议。   阮棠一手执笔,动作流畅且从容的将会议内容完全记录下来,明明是第一次出席如此重大的场合,但是她波澜不惊的气场还是令人不由侧目。   待会议进入尾声时,柏晰突然将目光放在阮棠身上,主动开口问道:“小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提?”   这便是要给她发挥的机会了。   阮棠合上本子,面对四面八方的目光,完全不觉压力,她微微一笑,将之前与柏晰提过的“女子参政”方案,流畅清晰的讲出来,并陈述利弊。   她这边说着,众人的神色已经渐渐出现异样。   能够坐在这里的党国高层,哪个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自然自有想法考虑,有人若有所思自然也有人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只是会议气氛严肃,不容他儿戏的出言打断,这才暂且忍耐。   在阮棠说完,立刻就有反对的声音跳出来,却被她不卑不亢的回过去。   就在这时,原钦然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懒洋洋,甚至有些儿戏:“阮秘书这个提议挺好,我这边就很需要女性任职,如果议案通过的话,不妨先考虑给我招人。当然,如果阮秘书能毛遂自荐的话,我就更是求之不得了。”   给你招什么,特务吗?   阮棠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特情局性质特殊,和我的提案并无直接联系,不过对于特情局人手不够的问题,我倒是给一个提议——”   原钦然似笑非笑的一抬手,“愿闻其详。”   阮棠:“好钢用在刀刃上,多做正事,无用的事情别管,能省下不少资源。”   比如闲的没事别总想和她搞事情。   ……这是……怼起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狠戾无情六亲不认的原局座,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动怒,反而是退让了一步,颇为潇洒的耸了耸肩,“感谢阮秘书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什么情况?   原钦然这疯子还有服软的时候???   而且是对一个女人服软。   面对众人的浮想联翩,阮棠全部当做没看见,只是笑吟吟的继续问:“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一句话回归正题。   即便是在乱世,男权仍旧是主流,这些男人对女人的轻视几乎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么会容忍女人参政夺权,尤其阮棠的存在明晃晃就是说,她要杀进这个战场。   原钦然的服软,虽然让大家心生疑惑略有迟疑,但是却不能完全挡住大家的反对排斥,眼见又有人要站起来驳斥,却突然哑了嗓子,因为……   康念说话了。   他的神情淡漠,公事公办的说道:“这个提案有一定思考价值,国难当头,的确可以考虑全民参战,若能从女性中挑选出类拔萃的人才,有何不可?”   康念一说话,便带着一股强权的威压,压的下面的人喘不过气来,立刻绝大部分人开始偃旗息鼓。   唯独监察院院长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驳斥道:“女人堆里能出什么人才,首相这话究竟是出于公事角度,还是为的您与阮秘书的私情,这一点我想监察院有资格查个清楚!”   旁边的人见他出头,立刻跟着附和:“所以说女人碍事,一旦女人参政,很难保证她与同僚甚至上司之间不会发生私情,造成徇私枉法的事情发生……”   这刺耳的话语便是明晃晃的在攻击阮棠了。   因为她的提议甚至她的存在,她即将走上的道路都威胁到了男性手里的饼。   原钦然整了整衣领,充满戾气的眼神落在那人身上,他的笑容不变,却阴狠可怖,只听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您这话,是在暗指、不,明知阮秘书与柏帅之间有私情?”   那人立刻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并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提出一种设想——”   “没由来的设想怎么提出来的!”原钦然满怀恶意的笑容加深,步步紧逼:“如果断案不用证据,评价不需由来,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一下你的本意是不是企图挑起党国高层纷争?”   不止当事人,其他人的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   原钦然这话什么意思,他是要直接将叛国的罪名扣在对手的身上啊,简直歹毒!   最令人不解的还是,明明他和那阮秘书最为不对付,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出言维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有之前失声喊出“顾明澜”名字的那位官员,他是有过八卦的,一方面知道顾明澜和首相关系匪浅,一方面对顾明澜和原钦然之间的流言蜚语也有耳闻,这个时候在看这场面,便细思恐极了。   监察院院长连忙出言维护,却不料很快便自身难保。   原钦然说完,康念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却相当的犀利:“赵院长口口声声说我与阮秘书有私情,可有证据?”   李院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是你的前翻译,还是你出席重要场合的女伴——”   “你说的是顾明澜,而不是阮棠。”   康念的唇角微微上挑,一个浅浅的弧度,却带着嘲讽的意味,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首长说他是阮棠,李院长是在质疑首长吗?”   李院长哑口无言:“……我没有这个意思。”   “监察院工作重大,极具权威。”康念不紧不慢的说:“李院长一国重臣,应当谨言慎行,莫要逞一时嘴快便坏了监察院的名声才是。”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想要跳起来的人看看原钦然再看看康念,纷纷闭嘴不言,倒是一部分对女子参政并不排斥的官员,若有所思的思考着这其中的可行性。   眼见会议陷入僵局,首座上的柏晰将全场神情收入眼中,淡淡一笑,开口道:“既如此,这个提案便按照流程交予内阁审批,若无问题便散会吧。”   他说着,目光一转落在李院长身上,突然道:“阮秘书全名阮棠,而非姓顾,李院长可别再记错了。”   李院长心里一惊,连忙应下。   众人心里亦是掀起滔天巨浪,这老狐狸不声不响的,最后竟出言维护了阮棠!   一个阮棠,竟能博得三方垂青,这个会议开的相当轰动,以至于大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愈发惊异。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转眼间便只剩下了首脑和他的几位心腹。   阮棠收拾好纸笔,便被柏晰招过去,她站在男人身侧,对面便是康念,男人面容冷淡眼眸黑沉,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若非她对他过于熟悉,肯定都发现不了其中的异样。   柏晰肯定也看出了猫腻,这狡猾的老狐狸却佯作不止,还重点指了指康念,为她介绍:“这是康念,内阁首相,当年打江山的时候可是我的诸葛亮军师,小阮你以后可以多像他学习。”   阮棠微微颔首,笑意吟吟的道:“康首相,久闻大名。”   原钦然拉长了语调不怀好意的打趣:“阮秘书闻的是首相的哪方面大名,说来听听?”   康念警告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阮棠脸不红心不跳,淡定的说:“当然是首相的正派严谨。”   几个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偏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点破,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柏晰将这友好氛围下的暗流涌动看的一清二楚,却淡笑着装作不知,反而很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将一切尽数掌握在其中。   原钦然弯了弯唇,轻慢的道:“可不是,要不然柏帅怎么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康仙儿,因为我们首相无欲无求都要羽化成仙了。”   无欲无求,说的好像在她身上索求无度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康仙儿这个称呼,在阮棠的唇边绕了两圈,配合上男人那张冷淡的脸和在情欲上黑暗疯狂的反差,简直不能再带感。   康念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原局座,重要场合还是收敛一下你身上的痞气为好。”   原钦然皮笑肉不笑:“天性如此,您看不惯的话,我也没办法。”   硝烟弥漫的氛围,柏晰却不动如山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阮棠仰头看他,男人却抬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她,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祸水。   阮祸水很无辜。   倒是康念和原钦然,被两个人刺眼的互动惹得声音一顿,渐渐消停下来。   柏晰笑笑,又讲了一些公务,才让他们离开。   阮棠收拾好纸笔,跟着男人回到办公室,随着大门阖上,就听男人沉沉的声音,不急不缓的道:“说吧,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没有啦,您不是都看到了吗。”   阮棠笑嘻嘻的凑上去为他端茶倒水,递到男人手边时,柏晰下意识的像以前那样想拍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迅速顿住,若无其事的改为接过茶盏,喝了起来。   阮棠言辞凿凿:“您这都是心理作用,间接接触就不会有反应,其实只要您完全可以想想,无论我是男是女我不都是您的心腹爱将吗,不然您再试试看……”   她说着,就伸手要凑过去。   柏晰下意识的躲避,厉声:“不许过来!”   作精撇嘴,小声嘀咕:“您这吓得,简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柏晰都被她气笑了,连连扶额:“你这小丫头,这要是换一个人如此胡闹,早就被我……”   “早就怎么样?”阮棠兴致勃勃的问:“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是康念的翻译官,然后将我推出去,以后再也不让我近身?”   “没这么做的缘由,归根究底,您还是喜欢我嘛。”这作精还挺沾沾自喜。   “你这份机灵的确招人喜爱,但是喜爱你的人却不止我一个,康念、原钦然、还有裴恙是不是。”他看着阮棠,声音平淡,却锐利的穿透人心:“过于讨喜,便成了祸。”   这前一刻还是饱含宠溺,下一刻便翻了脸,令人惊心。   的确。   从首脑的视角来看,那祸水招惹了他两位心腹爱将,现在又来招惹他,偏偏她都成功了,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祸国妖姬,你还得考虑有朝一日她这个不安定因素,会不会惹的内部四分五裂。   倘若为了大局考虑,柏晰这个时候完全应该处理掉她。   阮棠自然听得出来,他话中的危险性,却不见惧意,她微微一笑,坦然平时对方,说道:“但是我从不担心,你会为此将我这个祸根处理掉。不是因为我觉得您喜欢我,恰恰相反,君心难测,您的喜爱往往在大局上面是不足为提的,但是——”   她话锋一转,说:“我究竟是祸,还是福,应该由您自己判断。”   一个周旋在三方的祸水,真的就是祸吗?   用的不好,她会成为祸害;   用的好,相反的,她便是一把利器。   柏晰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当时根本不可以出手维护她。   柏晰沉沉的注视着她,声音平稳:“你很有信心。”   “当然。”   阮棠开口,不急不缓的分析:“其实就算没有我,您的两位心腹爱将也是有问题的,原钦然桀骜不驯行事完全随心所欲,虽然忠诚却不好约束,但是我可以约束他;   康念虽然是您的得力干将,却也有着身份上的顾虑,他是北虞皇室对吧,您在重用他也在防着他,而我的存在可以监督他,防止出现猝不及防的叛变;   裴恙那边,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您想统一这个国家,就必须有他的帮助,甚至可以说他必须归顺,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   或者可以说,阮棠的存在不是用美色去迷住这些人让他们晕头转向,而是起到一个调和的作用,有她在中间,这些人才有沟通的机会。   柏晰笑了笑,显然阮棠的话正好说到他的所思所想了,却故意为难:“你说的这些,又拿什么来证明你的忠诚,倘若你是北虞的人,岂不是得了我的信任,便可以颠覆了这个国家。”   “我要是北虞的人,还在这里费什么劲儿,您也说我是祸水了,我直接勾引了虞成舟当皇后岂不逍遥。”   阮棠摊手,认真的和他说:“但是我不是北虞的人,也不想当什么后宫之主,我愿意留在您身边,是因为您可以给我一展抱负的机会。我想成为人上人,掌握更多的权利,以更有力的姿态站在这片土地上。”   她的野心展露无遗,耀眼的仿佛带着冲天的火光,让柏晰完全移不开视线。   良久后,首座上的男人缓缓开口:“你想做我身边的第一秘书?”   “或许是在您身边刷点经验,然后去做下一任首相,并且对您现在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呢。”阮棠口无遮拦,说出的话相当惊人:“现在是民主国家,又不是世袭制,我还年轻,能走多远还未可知。”   “若是让李院长他们听见,一准拍桌子瞪眼睛。”柏晰好笑的道,却没有被她的口无遮拦吓到,亦没有对她的勃勃野心产生反感。   他抬手敲了敲桌子,神情微敛,道:“想实现你的野心,要看你的手能伸多长,你的腿能走多远。”   这句话,便成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阮棠笃定的道:“未来的路我会走出来,您拭目以待。”   -   在柏晰那边放了大话,但是阮棠要走的路其实还很长,首先第一步她就要先将女子参政的提案推出去,这是个铺垫,为她未来向上爬做准备。   隔天,阮棠拿着准备好的议案,便去敲了康念的门。   “首相正在开会,让您在他的办公室时稍稍等待。”那位秘书将阮棠请进来,神情颇为复杂。   他们都知道她是顾明澜,但是她的身份是阮棠,便只能是阮棠。   哪里敢想,这个女人的晋升之路简直可怕,从一介白丁到内阁翻译官,短短一段时间内又变成了首脑秘书,现在的她可以在一点点的插手政务。   “好,那我再等等,麻烦你了。”阮棠坐下,四下打量了一圈,这办公室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冰冷冷,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秘书将茶端上来后,便离开了房间。   阮棠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康念什么时候才能开完会,便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看来看去,她以往也是没少祸害这里,这么想着,突然目光一闪,落在办公桌上。   堆积着无数公务的办公桌上,惊鸿一瞥,竟让她看到了一抹粉色?   阮棠走进,将那抹粉色从无数的稿件中抽出来,神色越来越古怪,那竟然是、竟然是她的发带。   就是第一次在舞会上被康念耍流氓时,顺走的那条发带。   那个变态,竟然留着,还时不时拿在手里把玩?   阮棠想到了什么,突然坐了下来,然后一把拉开抽屉。   康念的办公桌没上锁,显然也不会有人大胆到翻首相的东西,阮棠就成了这么头一位不速之客,她拉开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巧包装盒,随意的拿起来其中一个盒子,打开:   ——依旧是粉红色的布料,贴身的那种。   是她穿过的。   阮棠脸上的惊讶愈发浓厚,这变态,还康仙儿呢,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在私底下是多么的放浪形骸!   一件又一件的贴身衣物被她翻出来,里面齐全的让阮棠目瞪口呆。   合着我们首相大人,在处理公务,劳累时的消遣,就是对着这些暧昧又色气的东西?   这也太太太刺激了。   她咬了咬唇,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顿时被电的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康念迈着长腿走进来,尚未说话,就和办公桌前正翻着大盒小盒的阮棠打了个照面。   男人脚步一顿。   祸水嫣然一笑,坏的不得了,她唤他:“仙儿,过来。” 第73章 动荡民国   “咔哒”   门被锁死的声音。   阮棠为她那句“仙儿”付出了很严重的代价。   地上都是被粗暴扯下来的衣服,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办公椅上,康念半跪在地上, 握住她的手腕, 薄唇顺着指尖一路亲吻啃噬,划过纤长的玉臂, 又从肩膀往下蔓延。   腰间被吻到的时候, 她下意识的躲闪的一下,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疯狂的举动。   痒得不行, 阮棠便拿脚去踹他,还不忘调侃:“柏晰还叫你康仙儿, 让我看看你哪里仙——唔、痒。”   康念握住她的脚丫, 却丝毫不见嫌弃, 反倒是在她的脚趾上咬了一口,阮棠立刻敏感的整个人往后缩,发出痒得不行的笑声。   康念拿出手帕擦了擦薄唇, 声音淡淡:“我仙不仙,你不是最能体会到吗。”   豁, 他还学会开车了!   阮棠的脚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托着下颌,打量着男人那张清心寡欲的脸, 笑吟吟的评价:“别说,看这张脸的确挺有仙气呢,不过……”   她的手在轮廓分明的线条上轻轻一划,暧昧的压低了声音:“我见过, 仙人堕落的样子,那才是美到了极致。”   “你现在就可以再见见。”康念说着,一把将人抱起来,朝内间走去。   阮棠一把抓住她的文件,拿在手里挥舞着,还不忘催促:“先给我签完正事再说——”   瞧瞧,到嘴的康念不值钱,她现在的正事已经换成这个了!   不过,显然康念对这个“情敌”是非常不满的,内间的门一关,那文件从阮棠的手上飞了出去,像雪花一般洒的纷纷扬扬,紧接着阮棠便再也顾不上这些。   性爱过后,酣畅淋漓却也被折腾的腰酸背痛,她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家伙给报复了,作精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斜睨着媚眼看了看正在穿衣服的斯文败类,抬脚踹过去,“我的文件呢。”   一说话,嗓子都是哑的。   康念将领口系好,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随手捞起一张纸,随意的看了两眼,果然还是女子参政的议案,男人的唇挑了挑,“你的野心不小。”   “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   阮棠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慢吞吞的和他挑衅:“总有一天,我要站在你的头上,让你仰望。”   不,作精啊,你现在已经站在他的头顶作威作福了。   康念嘲弄的弯了弯唇,冷淡的道:“所以你答应了原钦然的要求去接近裴恙,回来后又借着首长一步登天。”   阮棠沉吟:“美色引诱和野心驱使,算是一半一半吧。”   男人突然弯腰,一把将她圈在怀里,那双黑沉的眼眸带着探究考量,他的声音冷锐,不急不缓的问:“所以你今天送上门来,是为了你的野心,还是你看重的美色?”   “我喜欢你的美色,也想在事业上收服你。”阮棠大胆的直视着他,红唇微勾,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她喊他:“康念——”   “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我都要你臣服于我,为我所用,辅我前行。”   她的野心,大的惊人。   -   淮州。   “在北虞牵制住我们的人的是凝露,而非夫人,在这段时间一来夫人应当是一直陪在新锐派党首的身边,直到月会的上午,她才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以柏晰秘书的身份出现,却木已成舟。”   “我们调查了她这段时间的战绩,发现她对国外战争很有关注,而且一直有联系军火商接触新型武器的打算,此外,她还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提议,并得到广发热议,其中争论最为眼中的一条便是女子参政。”   裴恙看着窗外,他吸了一口烟,眉宇见的阴郁经年不化,听完下属的汇报,他冷冷的嗤了一声,似自言自语:“这妞,野心是真大啊。”   她想要掌控这片天地,当时他没有认真,转眼间她便抛弃了他,走向另一个可以利用的男人。   毒啊,阮棠。   现在想起来,都是扯心连肺的疼,带着被蚂蚁啃噬般的细密嫉妒之情。   他恹恹的问:“她那个提案进行的怎么样了?”   “内阁和议会争论不休,一时半会估计还不能尘埃落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内阁首相是支持她的。”   “康念都倒在石榴裙下了,怎么可以不支持。”裴恙吸了口烟,颇为厌烦的低喃:“不近女色的柏晰,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下属大胆的偷偷去窥,就见裴爷掐灭了烟,摩擦着手臂上的男表,似乎想到了什么,连阴沉的脸色都柔和起来,不多时,他听见他说:   “她想在那群豺狼虎豹中站稳了脚,单是这样还不够。”   裴爷这话,分明就是还在关心夫人,哪怕他恨得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说要剥了她的皮。   下属这么想着,就见裴恙突然摘下手表,干脆利索的丢过来。   裴恙:“给她送去,连带我书房里的那副画一起。”   这、这知道夫人是新锐派的人,竟然还将手表给了出去?   下属心里一惊,直觉这是要变天了。   -   将提案给内阁送去后,阮棠便又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忙于处理公务,各式各样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时间去搭理原钦然。   不过我们局座,那可不是你不想理就能躲开的人。   凌晨,天蒙蒙亮,戒备森严的宫内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而且是一路畅通的抵达阮秘书的房门前,然后随便拨弄了两下,就把她的房间锁给拆开了。   男人推门进去,昏暗的房间带着一股温馨的气息,那祸水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半个脑袋在被子里,导致脸颊都被闷成了一片绯红,着实诱人。   原钦然微微眯眼,然后抬手解开了风纪扣,军装外套搭在衣架上,然后这个混账直接掀开阮棠的被子钻了进去。   阮棠睡的正香,突然被袭击果然吓了一跳,却被男人扣在怀里动弹不得,惊吓过后她迅速冷静下来,“原钦然?”   “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奸夫如此神通广大?”原钦然语气充满戏谑。   作精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便懒洋洋的道:“我以为是你主公呢。”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男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碰你了?”   碰手算不算?   想起柏晰那没出息的反应,阮棠就牙疼,还不忘过嘴瘾,她翻了个身,朝他挑眉笑笑,轻佻的道:“宝贝儿,来,喊声主母让我听听。”   原钦然定定的看着她,面沉如水,眼眸黑沉,令人捉摸不透。   良久后,他罕见的认真,问:“你确定?”   他的态度着实怪异,阮棠好奇的想一探究竟,便顺手耸了耸肩,反问:“你觉得呢?”   他能怎么觉得。   这祸水的功力摆在这,原钦然可是丝毫不怀疑的。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掀开被子翻身起床,他站起来,整了整衣领,抄起外套便要往外走。   阮棠惊呆,“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道德感了?”   原钦然穿好衣服,语气沉肃:“与道德感无关。顾明澜,你和任何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老子都能削了他,然后再整治你,但是唯独柏帅不同。”   “那是老子效忠的主公,你是他的女人,这一生,我都不会碰你一下。”   这是阮棠第一次,在原钦然的身上看到了如此正经的模样。   他是说真的,没有丝毫作假,原钦然喜欢这祸水,也忠于柏晰,他可以和任何人争抢心爱的女人,唯独不会和主公去挣去抢。   阮棠如果和主公在一起,他便毫不犹豫的退居二线,永远只处于守候待命的臣子状态。   他说完,毫不犹豫的走了出来。   这一刻,阮棠才真正的GET原钦然身上那股罕见的特质——忠诚。   他重义气,对主公的忠诚绝对没二话。   这事,祸水在上班的时候还和柏晰提了出来,言语间相当郁闷,“他就这么跑了???”   “不然,你还想要他怎么样。”柏晰好笑的道,摇摇头,说:“你若真是我的女人,便是他的主母,他自然不可能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即便有也不会再表现出现。”   显然,柏晰对原钦然是足够了解的。   那作精却撇撇嘴,说:“什么叫若真的是,如果按照实际行为来看……”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男人的下半身,笑了笑,意味深长:“这个主母的称呼,我似乎可以拿来耍耍。”   柏晰想到了那日的荒唐,顿时神情一滞,随即便是哭笑不得的斥她:“胡闹!”   “这怎么算胡闹呢,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阮棠端起茶杯,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中性:“首长,请喝茶。”   一瞬间,柏晰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段时光,眼前的人也只是他身边的贴心心腹,翩翩少年。   再一转眼,便又成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阮棠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得意洋洋,“你瞧,你面对应瑭和阮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归根究底还是对性别有障碍,但是......”   她压低声音,暧昧的朝他吹气,说:“其实您对我这个人,是有感觉的。”   柏晰面沉如水,不动如山。   祸水坏心眼的拨撩:“不然,我换上男装咱们再试试,或许您就不会有过敏反应,而且还会有生理反应呢。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对原钦然理直气壮的说,然然,喊主母,是不是?”   “阮棠。”   柏晰突然开口,目光沉沉,他淡淡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倘若你真的是做这个主母,便要一直做下去,再无反悔的可能性。”   什么?!   您这意思,是要绑她一辈子,直接就敲定结婚?   阮棠一惊,迅速意识到这个问题,连连后退,警惕又笃定又嫌弃:“算了算了,我就随口说说,您别忘心里去,也千万别让我负责。”   柏晰:“......”   首脑对这祸水的表现也是哭笑不得,他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嫁给我,便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无论是参与政事便是掌权皆是顺理成章,有何不可?”   “但是那样我就被你绑死了。”   阮棠陈恳的表示:“权利地位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获取,不一定做第一夫人,嫁过去以后岂不是再看到大美人小美人都不能拨撩了,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亏啊!”   这倘若是个男人说的话,大概会被大家笑着评价是风流不羁,但是从阮棠嘴里说出来,性别一颠倒,还真是令人目瞪口呆,闻所未闻。   柏晰自认也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文化人,但是即便再开放的国外,也没有阮棠这样的人。   她的前卫……   柏晰想,这起码得比现在这个社会前卫几百年才行。   -   原钦然绝对是个妙人。   心爱的女人变成了“主母”,还整天指挥他折腾他,但这个男人竟然还真的无怨无悔任劳任怨,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女人的爱,还是对柏帅的忠。   总之,这微妙神奇的关系,就这么让几个人的相处模式渐渐和谐了下来。   阮棠提过将凝露安放至军统,当然也不强求,原钦然不收的话她也能给凝露安排别处。   出乎意料的是,原钦然在听说这女人之后,倒是没怎么反对,只是可有可无的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说:“可以啊,但我不能保证她能不能活下来。”   阮棠:“你别打击报复,暗地里下黑手,她就能活下来。”   这么说着,她还是征询了凝露的意见。   这姑娘也是个人才,懂得迎难而上,一口应下来,就是要去军统,她要接原钦然的班。   行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阮棠便不再多插手。   而现在,她的首要工作,开始推行女子参政议案,虽然目前困难重重,而她本身又没有掌握太大的话语权,以至于陷入了僵局。   只是谁也没想到,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原钦然。   或者说是他送来的那块手表。   当原钦然将表丢过来时,阮棠脸上的惊讶绝非伪装,她是真没想到,黑化后的裴恙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原钦然嗤笑:“他对你还真是根深情重,这就是他见表如见人的那块表吧,有这玩意,就相当于将他手底下的财阀势力完全送到你手里了,真是情谊深厚呢。”   “是啊,你和他谈合作小半个月都谈不拢,结果人家直接将我送到我手上了,圆圆,你说你是不是废物。”阮棠幽幽的回怼。   不过俩人这么互相伤害着,但是裴恙肯合作,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因为他的财势直接促进了党国和K国的交易达成,各种先进武器被引进军队,引起后面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这些,都算在了阮棠的功绩上。   不久之后,在R国还做着和谈梦,沾沾自喜的讨论着如何多在天朝多占点领土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被迎头痛击,打的屁滚尿流。   小鬼子不仅被打出了天朝的领土,甚至节节败退到被打回了老家,连边界领土都迅速沦陷成为了这边的殖民地,眼看战火连天,反攻的愈发愈烈,R国再也不妄想要什么和谈,而且——   无条件投降。   吃了多少全部吐出来,甚至翻倍偿还。   而国内这边,新锐派日益强大,先是北虞意识到大势已去放弃帝制归降,随后裴恙这边自然也清楚,当国家足够强势结束外站后,下一步就是开始清理内乱,收回财权命脉势在必行。   裴恙早就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也不是很意外,甚至说得上是从容,只是他的归顺只有一个要求,他只忠于阮棠。   这个男人,还是无法忍受不能在那无情的祸水心里留下半点痕迹,所以他选择了用尽手段,哪怕和她纠缠一辈子,也在所不惜。   阮棠手里的权利愈发的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如今的她不仅是第一秘书,而且还是财政大臣,在裴恙的支持下掌握了中行,或者我们称之为国库。   敌军已然土崩瓦解,再推行女子参政,显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转眼间就到了乱世结束后的第一年春节,为此柏晰特意办了一个小型的国宴,名单上自然都是高层官员,阮棠数了数名额,突然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发现,这老狐狸是不是故意的,这本就人数不多的名单里,却好巧不巧的填充着被他渣过的三位大佬的名字,柏晰、康念、原钦然、裴恙。   他想干什么?让她的前男友们一起出席大家碰个面?   豁,你这个老狐狸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个时候,旁边的丁秘书还催促着问她:“阮秘,你看看,名单有没有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阮棠微微一笑,咬牙切齿的道:“没问题。”   “好的,那我就按照这个名单准备了。”   “麻烦你了。”阮棠幽幽的道。   好得很,老狐狸你不是要闹事吗,她倒是想看看,柏晰你把这群人聚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你还能上天不成! 第74章 动荡民国   这应该是阮棠渣了裴恙以后,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在非公务对接的情况下, 见面。   柏晰高居首座, 她在他的左下方,旁边是原钦然, 对面是康念和裴恙, 形成了一个相当牢固的三角形,将阮棠罩在其中, 这微妙的安排与身份交叠在一起,让现场气氛格外诡异。   那祸水今天穿了一件金色的晚礼服, 衬的雍容华贵又不失娇媚, 她就低着头, 纤细的手指耐心的剥着橘子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将果肉塞进嘴里,对斜对面灼热的、简直要将她解剖的视线充耳不闻。   原钦然微微侧身, 在大庭广众下慢悠悠的将阮棠手里的橘子接过来,然后将自己身边的一碟蟹肉递上去, 笑眯眯的说:“吃点正经东西,一会省的喊饿。”   果不其然,这亲密的姿态立刻引得对面的视线愈发的灼热。   阮棠瞥了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这里添油加火的坏胚子一眼, 慢悠悠的道:“你确定你是在刺激裴恙?你主公看见就不会有其他想法?”   “我确定你和柏帅之间并没有什么。”原钦然哼笑一声,痞气十足,他说:“但凡你们两个有点什么,今天你又不会坐在这里。”   阮棠不动声色的问:“那我应该坐在哪里。”   “他身边。”   原钦然压低了声音, 不紧不慢的说,还若有若无的朝首座上看了一眼,柏晰正在与裴恙交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就在这时,对面的康念突然开口,将注意力抛到阮棠身上:“这个问题,我想可以由我们央行的行长来回答。”   阮棠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笑了笑,开始打太极:“首相想让我从哪个角度来讲?”   很明显的,她根本就没注意刚才场上聊得是什么。   康念的眼中划过一丝笑意,随即隐而不见,淡然的将问题给她概述出来,成功的将阮棠的注意力从原钦然身上转到全场。   原钦然小幅度的“嗤”了一声。   裴恙看着三个人的互动,眼中暗沉的墨色愈发浓重,他轻咳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很荣幸这种级别的国宴能有裴某参加的机会,这是统一后的第一个新年,为了庆祝我特意为我们的国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为国家准备的礼物?   其他人对视一眼,立刻就品出来这句话里的深意,这分量可就重了。   柏晰不动声色的笑道:“裴先生高义,这份礼物还真是让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是什么?”   一叠叠资料稿件呈上来,带着资料照片以及收购合同,阮棠翻了两眼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正巧对上一双灼灼的黑眸。   裴恙说是送给国家的礼物,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她看,他说:“据统计在乱世中,我国文物珍宝损失上百万件,虽R国战败、其余国家退出后奉还部分文物,但流落在外的仍不计其数。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试图挽回损失,从各色商人、军队甚至是盗墓贼手中找回文物,由于工程浩大,至今为止仅回收三十万余件,实在惭愧。”   不是三件、三十、三百,而是三十万件!   众人异常讶然,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仍旧为止动容,舍下千万家财找回三十万件文物,这是何等的气魄,单凭这一点,裴恙就有资格坐在这里。   阮棠低头继续翻阅,上面的资料从各朝代的书画到瓷器铜器,甚至是一砖一瓦,都是珍贵的国宝文物,她的手指划过黑白照片,耳边是裴恙的声音:   “——这些文物,如今完璧归赵,完全上缴国库,交予阮行长处理。”   她合上资料,对着裴恙嫣然一笑:“我代表国家感谢裴先生这份重礼,文物厚重,却之不恭。”   裴恙微微颔首,似乎还想对她说点什么,却被柏晰将话题拉了过去。   首座上的男人笑道:“正巧,我今天也准备了礼物,在场人人有份,和裴先生的厚礼不能比,但好在礼轻情意重,心意摆在这了,”   柏晰准备的礼物?   在场三个男人同时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阮棠若有所思,只觉得这事情也没那么简单,这老狐狸突然将大家聚在这里,还玩了一场坐山观虎斗,现在说要送礼物,绝不是那么简单。   戏肉来了。   丁秘书显然是事先知情的,很快便将一份份礼物放到了众人的桌前,不出意料的都是钢笔,虽不贵重却也不轻,首脑亲赠,不说旁的,起码代表着一份亲近的重视。   唯独阮棠的面前,除了钢笔盒之前,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礼盒,但看那样子,就足以让三个男人同时脸色大变!   阮棠盯着那礼盒看,没有打开。   丁秘书笑着催促:“阮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啊。”   原钦然死死地抿着唇,搭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指尖刺穿了手心都毫无所觉,他才燃起的一丝希望,此刻……   荡然无存。   康念神情沉郁,只盯着阮棠看,一言不发。   裴恙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怪不得这种级别的宴会也有他的份儿,分明就是情敌在宣示主权。   柏晰,狠还是你狠。   现场欢乐轻松的气氛,随着这个礼盒的出现,显然了压抑的寂静。   后排众人皆为朝廷重臣,此时亦是神情震动,阮棠如今大权在手,关于她和那几个男人的暧昧也是传的沸沸扬扬,只是她手腕之深无人敢撼动,身后的追随者又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本就够吓人的,谁也没想到最后连首脑都……!   柏晰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沉淡:“这份礼物,你若喜欢就打开,我亲自给你戴上,你若不喜,我亦不勉强。”   那是求婚的戒指。   柏晰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他的臣子、他的情敌们,求娶阮棠。   这消息一出,可谓是朝野动荡,连时局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阮棠抬头看他。   “首长这份礼物,阮棠受宠若惊。”   丁秘书眼睛一瞪,姑娘诶,你可别说你要拒绝啊!   柏晰:“你值得,不需要惊。”   于公,她是财政大臣兼第一秘书,手握重权;于私,她是唯一能近身他的女人,也仅此一人,这个国母,也只有她能担得。   阮棠摇摇头,正欲拒绝,却被丁秘书一把握住了手,他低声,语速飞快:“再谈谈,你们私下谈谈再决定。”   有这个必要吗?你们首脑已经被无情的拒绝过一次了。   倘若她真的愿意做这个第一夫人,不会等到今天。   但是阮棠看向柏晰坚定地目光时,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既然这老狐狸不死心,不妨趁这个机会全都说清楚,省的闹剧再次发生。   死寂的气氛最终随着两位当事人的离开而被打破,然后便是一片轩然大波。   且不论围观众人的心情有多荒诞,几位情敌此时的心情便是难以言喻,原钦然起身出去抽了一支烟,康念眺望着夜景一言不发,裴恙冷笑连连,起身朝原钦然走去。   不出意外,又是一段唇枪舌剑的互虐。   -   阮棠挑起裙摆走进书房,坐在沙发上,她将那戒指盒往茶几上一放,又好笑又好气的道:“合着您这大招,在这里等着我呢,真是打了个猝不及防。”   柏晰坐在她对面,指了指戒指盒,语气沉肃:“我是认真的。”   “您没必要这样。”   阮棠抬眼看他,说道:“我是不婚主义者,更不会有孩子,不可能和康念还是原钦然还是其他人联姻对您造成威胁,您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打算完全没必要。”   “你觉得我求婚是为了擎制你?”柏晰反问,男人皱眉,成熟的面容带着一股罕见的苦恼,他正经而认真的对她说:“阮棠,倘若我不喜欢你,根本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一笑,淡淡的道:“还是你觉得,我需要用联姻这种幼稚的戏码来保证臣子的忠诚?”   他是一国首脑,打破了封建时代又率领着子民打退了侵略者,重整河山走到今天的柏晰,无论心智、谋略还是骄傲都远在他人之上,更别提容人的气度。   他可以重用你,自然会相信你,亦有底气让你忠诚到底。   联姻之说,无稽之谈。   阮棠的神情显然更为不解,“您真的喜欢我?”   柏晰也是满脸讶然,“你还有不确定的时候?”   阮棠:“……”   “你是恐女症啊!”   “你这妮子对着我脱衣服穿裙子又往我身上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柏晰好笑的道。   ……因为她光撩不娶啊。   柏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满脸无奈的往下说:“你先不必急着拒绝我,结婚对我对你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现在女子参政不过推行了一半,你想继续提倡男女平等,现在的能力还是不够的,但是以第一夫人这个身份绝对是一个助力。”   以国母的身份干政,就相当于是给子民们做一个表率,这样女性能够更快的走出家庭走向事业,这样看来确更有说服力。   “不仅如此,秘书终究是秘书,你想往上提就得做康念的接班人,最后才是我这个位置,这需要多长的时间等待你想过没有?但是有了这层第一夫人的身份,你什么都不需要等待,无论是财政、外交但是议案等方面,你都具有绝对的话语权,不在康念之下。”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阮棠垂眸沉思片刻,说:“柏晰,尽管这层身份具有无限诱惑力,但是我仍然不想被婚姻束缚,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好处虽多但拘束更大,所以……”   “那就做政治联姻。”   柏晰语出惊人,却像是早有准备,他淡淡的道:“婚后互不干涉,不住在一起也不需要孩子,只保留一个头衔,你觉得如何?”   阮棠诧异:“如果这样的话,那你能得到什么?”   “我要你帮我克服我的病。”柏晰淡笑,指了指手背,那里因为刚才无意间的碰触已经泛起敏感的疙瘩,他说:“只有你才能做这个医生。”   狼人啊……这么严重的恐女症,他都要迎难而上。   阮棠惊住了。   “所以——”   柏晰打开戒指盒,拿出那颗璀璨的钻石戒指,拉过女人纤长的手指,他单膝跪地,认真的说:“嫁给我。”伴随着他的话,戒指缓缓推进去。   一国之首,跪在她的面前,这副画面着实具有冲击力。   阮棠注视着男人虔诚认真的面孔,缓缓下滑,是他因为过敏而泛红的肌肤,即便这样,强大如柏晰仍旧没有半点异样。   她轻声说:“对于这段政治婚姻,我随时有解除的权利,你也一样。”   “自然。”   当阮棠与柏晰再走出来站在宴会上时,她手上那颗璀璨的戒指,已经证明了一切。   且无论众人如何想,但国母一事,已成定局。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她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而且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评分,但是阮棠仍旧选择了留在这个世界,且由于她的身份过于重要,连主系统那边与这个世界的意识交流后,都没有选择强制她离开。   因为她的身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一举一动关乎国家子民,已经不是系统能够如何摆弄她的命运的问题了。   -   后世记载。   在发达的现代社会,网络成为了人们的必需品,而在网友们查阅资料最为普遍的百度百科上,是这样记载阮棠的。   阮棠,真名顾明澜,享年63岁,职业:第一夫人,头衔:国母。   前前夫:柏晰(前首脑),前妻:未知。   义女(公主):舒妧(京剧艺术家),女婿:李如风(上将),妹妹:顾明香,心腹干将:凝露(政治家)   追随者:康念(前首相)、原钦然(前军统头子)、裴恙(首富)   最后追随者这一条,无数次被删减,又无数次被加上去,因为真假无人能辨。   关于这位第一夫人,那可谓是传奇的一生,据考究她曾经是xx大学的学生,因为擅长外语而入得首相的眼成为翻译官,后不满这时代男尊女卑而离开,选择用另一种方式闯出一片天。   她化名应瑭,以男性身份成为首脑的秘书,以过人的才华而迅速发光,后来揭露女儿身不知惊呆多少人,但恰恰就是她的才华她的能力让人无从辩驳,最后又以阮棠的身份留在了官场上。   她是开国功臣,在位的时候功绩卓越,不仅是抗战主力,劝降了裴恙,成功为军队争取了大批的资金,而且在嫁给首脑后仍旧活跃在政坛上,甚至更为突出。   她推动了男女平等的改革,以自身为表率,呼吁女子走出家门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作为典范,让无数丈夫和公婆失去了强迫妻子为家庭服务的理由,在一时间引起巨大轰动。   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后来。   后来当社会稳定下来后,新的问题出现,家暴与出轨等问题层出不穷,家庭妇女受困在婚姻中不能自主时,阮棠又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   ——离婚。   首脑和国母离婚了!!!   谁能想到呢,她不仅带头走出家庭走向事业,还带头离婚了!   据说国母的义女,被大家称作小公主的舒妧,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和阮棠的妹妹顾明澜以及心腹凝露,三个女人欢天喜地的放了一天鞭炮庆祝。   第二天还要响应号召一起离婚。(被劝下了。)   (据说某位首相在那一天心情也颇为愉悦,某军统头子和首富头一次和颜悦色的一起喝酒。)   不管怎么说,连阮棠都能离婚,舍弃第一夫人的头衔,普通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也正是因为她的行为,再次让那些失去了一切的软弱女人站了起来,将女性的地位再一次提升。   如果你觉得这样她就做到极致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阮棠和柏晰离婚后,她的地位仍旧不可撼动,国母之称不仅是因为她是柏晰的妻子,还因为她的成就,无论她的丈夫是谁,她都是阮棠,是子民心目中的国母。   在那个时代,她的威望曾经压过柏晰,甚至连权势都已经达到说一不二的程度。   当然那时候也有人嘴碎,说你没了丈夫的支持,怕是要下台。   然后阮棠的惊人举动直接惊呆全世界。   她用实力证明了丈夫这种生物并不重要。   因为有一天,人们发现,阮棠的户口本上的婚姻状态变了,从离异到已婚,男方是谁至今不可知,但是我们可以知道的是……   阮棠是把人给娶进来的。   丈夫:阮棠。   妻子:xx(神秘人,已打码)   女人娶男人???   这个骚操作出来的时候,那个时代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大家自认什么没见识过,然后就被这个消息给打的蒙圈了。   还能这样吗?   还真的能这样诶!!!   据说后来,阮棠和她的妻子也离婚了,但是具体那位是谁,不可考究。   有人言辞凿凿的说起阮棠和原钦然/康念/裴恙的情事,怀疑是他们之间其中的一位,也有人拿出论证说夫人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脸和自画像,裴恙不是终其一生给她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幅画吗,所以我们夫人肯定是和自己结婚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时至今日,到了现代社会,老一辈的政坛上的风云人物早已作古,但是现代人仍旧在他们一项又一项改革下,过着幸福的生活。   比如女娶男嫁已成自然现象。   -   【恶毒女配心愿完成度计分……主线人上人要求处理分数SSS级!恭喜宿主,作为该等级位面第一个获得3S评分的宿主,您拥有一次免费兑换的权利,可兑换回现实世界一月游或S级积分卡或相同等级的道具等等……】   “不回去,先留着以后再说。”   阮棠摆摆手,神情颇为一言难尽,她吐槽:“在乱世待久了,我现在要是回现实世界,肯定不适应。”   系统:……   是啊,您都在这个世界完成女娶男嫁了,再让您活几十年没准女尊都出来了,肯定对现实世界不适应啊。   那妖孽在主神空间休息了一个月,才恢复状态。   “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古代宫廷。”   豁,还真是一次比一次玩的大!   这是一部女频古装剧,讲述的是黑化女主辅佐不受宠的六皇子登基为帝,然后当上皇后大杀四方的故事,而原身则是六皇子他姐,目前还是当今嫡公主。   嫡公主受尽宠爱刁蛮任性,作为一个恶毒女配,她因爱上新科状元而做尽脑残事,先是拆散了状元男配和女主的婚事,然后逼着男配娶了她,当然接下来就是悲惨的一生。   她的父皇,年迈昏庸力不从心,朝政被太傅把持;她的龙凤胎太子哥哥,体弱多病,被女主使毒害死;她本人则从嫁过去后就一直是完璧之身,眼睁睁看着丈夫接二连三纳着和女主容貌相似的妾室,然后疯狂的杀死无辜的女人,却从来不舍对丈夫下手。   最后当然是给男配一碗毒药灌进去,疼了三天三夜才咽气。   阮棠看完剧情不由咋舌,神特么的嫡公主,还能过成这样?   系统:“原身心愿,让萧郎爱上你,却求而不得,一生在悔恨中渡过。”   阮棠:“萧郎是谁?”   “萧子淇,新科状元。”   哦,那位男配啊。   阮棠陈恳的表示:“你问问这位嫡公主,能不能有点出息,换个更大点的要求?”   系统:“……比如?”   “比如做女皇吧。”阮棠可有可无的说:“一手好牌在手,管他萧郎洒郎的,当然是当女皇纳男宠,什么大美人搞不到,选秀啊!后宫佳丽三千啊懂不懂!”   系统:“……”   “宿主说……请您随意发挥。”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阮棠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气若游丝,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她别是穿越到喝了毒药之后了吧?   就在这时,小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公主!公主!喜事啊,陛下答应给您赐婚了,快别绝食了吃点东西吧!”   阮棠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打回去,谁要嫁给那种死咸鱼!!!”   小宫女:?????   跟在后面气势汹汹的,准备来给自家妹妹醒醒脑的太子殿下:???!!! 第75章 宫廷朝堂   “公……公主?”嫡公主的贴身宫女初晴瞪大了眼睛, 一脸的‘您没事吧’的表情,诧异又担忧, 仿佛在怀疑她家公主是不是绝食太久饿出病了?   阮棠只坐起来了一下, 随后便又无力的摔倒在榻上,她挣扎着抬起一只手, 气若游丝:“扶……我起来……用膳, 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一会再说。”   初晴这才清醒,连忙指挥一旁的宫女摆膳, 又赶紧上前将阮棠扶起来,小心的问:“公主您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叫太医来?”   “用不着, 吃点东西然后打发了那条咸鱼, 我就好受了。”   初晴:“????”   “您说……您说萧状元是咸鱼?”她显然是不可置信的,因为就在之前公主还为了能够嫁给状元郎,而闹得满城风雨绝食相逼, 可见有多迷恋翩翩君子萧子淇,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阮棠嘴毒:“对, 不是咸鱼,他都成咸鱼干了。”   说他咸鱼,是因为这兄弟一边表示对驸马身份不屑一顾, 一边拿着这层身份到处谋好处,半点实干才能没看见,那简直就是风干的咸鱼好吧!   初晴:“……”   就在这里,就听外面的宫女唤了一声:“殿下——”   阮棠抬眼看去, 才发觉外殿站着一抹削瘦笔直的身影,虽看不清面容,但是从男人身上的白鱼龙服上就可以分辨,那是原身的龙凤胎哥哥,当今太子殿下——明景。   她记得原文中有这么一段,太子殿下非常的瞧不上这位咸鱼状元,也是他一直在阻挠皇帝赐婚,才能反复折腾到今天。奈何原身实在是猪油蒙了心,连绝食都玩上了,老皇帝最疼嫡公主,扛不住还是下了赐婚旨。   当天,太子便来长乐宫训妹了。   ……而现在,阮棠就是即将要被训的皇妹。   “明棠,换好衣服,出来。”   嘶哑的男声从外殿传进来,显然是带着几分怒气的,却被克制的分毫不露,但那股惯于发号施令的威严仍旧让周遭的宫女纷纷慌忙跪下,不知所措。   那作精显然是不怵的,而且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娇滴滴的回应:“皇兄……我没有力气了,你进来好不好。”   “胡闹。”   明景声音沉淡,连训斥声都是不紧不慢:“明棠,你已经及笄,不再是小姑娘,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候,宫女将热粥端起来,对着他微微福身行礼:“殿下。”   明景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白粥,才想起皇妹绝食的不着调行为,他微微蹙眉,缓缓颔首,道:“去,给你们主子端上去。”   白粥显然是没什么滋味的,但清淡且易消化不会刺激肠道,对于饿的身体乏力的阮棠而言却是最合适的食物,不过她也不急着喝,显然相比这碗粥,她对外殿的“哥哥”更感兴趣。   那作精恹恹的将视线从白粥上移开,拉长了语调撒娇:“皇兄不进来喂我,我是不会喝的。”   “那便饿着吧。”   男人的声音冷淡而强势,说罢便转身欲走,没有丝毫容情。   内殿的公主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然后是声泪俱下:“初晴,去、和我父皇说,让他现在就下旨,我要嫁给那条咸鱼状元!既然和我一奶同胞一起出生的亲皇兄都不管我了,那我嫁就嫁了吧!”   初晴慌忙的声音在喊:“公主你别生气,天啊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医、快叫太医!”   外殿,明景冷淡而矜高的神情渐渐沉下来,宛若乌云笼罩,又随着戏精的作妖仿佛能看见他额头的青筋迸出,高冷矜傲的太子殿下在一瞬间便变成了狂躁的哥斯拉,他转身掀开帘子走进内殿,怒斥:“闹够了没有!”   宫人们可曾见过发怒的储君殿下,立刻乌泱泱的跪了一片,瑟瑟发抖着不敢说话,生怕小命不保。   唯独那作精坐在床榻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肩上搭着披风更显消瘦柔弱,她红着眼眶扁着唇,发出一个音节:“饿——”   再大的怒气,都能给你浇灭,只剩下白烟吹上天空烟消云散。   有人大胆的抬眼去窥,就见殿下阴沉可怖的脸色在一瞬间化为满脸的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火发不出来,最后只能上前接过宫人身上的瓷碗,舀上一勺,轻轻地吹了吹,递到公主的唇边,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喝。”   这世界,也就只有小公主能和殿下如此作了。   阮棠轻启朱唇,将勺上白粥含住吞下去,与此同时一双猫眼也在好奇的打量着她名义上的“哥哥”,不得不说乍一看到明景,她几乎都要惊呼出声了,因为——   明景和她长得太像了。   她每一世的脸都是一样的,而明景该说不愧和她是龙凤胎兄妹吗,那眉眼间与她几乎有八分相似,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在照镜子!   只是,明景的气质更为疏淡,看似温润如玉实则矜高倨傲,因为娘胎里带来的病让他的身体常年虚弱,苍白的皮肤、没有血色的唇甚至一举一动都淡化了五官的媚意,多了几分病弱的气息。   阮棠第一次知道,病美人原来如此好看。   果然她的脸所向披靡。   这时候,阮棠想,快穿也是有好处的,上一世她收获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幅自画像,这一世更爽,直接可以找到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玩水仙。   每天看着明景这张脸,她都要喜欢死了。   “发什么呆,赶紧喝。”   男人低哑的声音淡淡的提醒。   阮棠乖巧的低头含住白粥,咽了下去,然后发自内心的赞美:“皇兄,你生的真好看。”   明景拧眉不解,这是什么夸奖?   阮棠看着他蹙眉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感慨:“我这张脸太好看了,连皱眉都能这么惊艳——”   明景:“……”   合着你不是夸他好看,而是在变相的夸你自己???   太子殿下好笑的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小丫头……”   “我不小了,皇兄刚才不是才说我都及笄了吗?”阮棠得意的将回去一军。   提起她的年龄,明景的神情便淡了下来,他看着阮棠,正经而沉肃的道:“明棠,你听皇兄一句劝,萧子淇不是良配。”   出乎意料的,这次他的皇妹没有像以前那样吵着闹着说不听,而且眨了眨明亮的眼眸,顺着他的话往下问:“皇兄觉得,他哪里不好?”   “性格懦弱优柔寡断,虽有些才华却完全被性情所掩盖,这样的人为官不会有前途,做人不会有出彩点,处理家事也会被牵着鼻子走。”论毒舌,明景简直比阮棠还要犀利,丝毫不给新科状元半点面子,抨击的字字精准到位,完全把他踩到了泥土里。   他说的……还真分毫不差,完全影响了原着发生的一系列剧情。   深情男配萧子淇,口口声声与原文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他娘一哭二闹都还没三上吊,这位兄弟就已经忍痛取消婚约答应迎娶公主了。婚后喝醉酒睡了丫鬟,结果发现公主处理了情敌却对他百般忍让,于是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纳妾,还转找那些和原文女主长得像的小姑娘,也是不知道是在恶心谁。   结果就是原身不停地杀杀杀,这兄弟不停地纳纳纳,简直就是一对作恶多端的神经病夫妻,锁死算了。   所以,明景料到了一切,却没想过,他那位亲妹妹其实论蠢毒,和萧子淇完全不能更般配,所以才没能将人拆散。   而现在换成阅历深厚的阮棠,却是不得不对这个男人分外激赏。   明景哪里都好,头脑清楚有想法有手段,完全就是块明君的料,就是病弱这一点着实令人可惜,以至于最后被原着女主抓到机会推波助澜给害死了。   才让七皇子登基如此顺利。   当然看那祸水如今对明景这张脸的喜欢程度,就知道原着女主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阮棠握住他的手,语气诚恳:“皇兄,英雄所见略同,咱们现在就去找父皇说清楚,让他爸赐婚旨意给撤了吧!”   明景惊讶,却不动声色的问她:“你不想嫁给你的如意郎君了?”   “我为什么要嫁给一条咸鱼?”那作精理直气壮的说:“皇兄你想想,我可是嫡公主,你太子殿下的孪生兄妹,虽然咱们母后早逝,但是父皇对我如此宠爱,你也如此看重我,我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吗?这种条件下,为什么要和一条咸鱼过不去!”   明景欣慰的点头,他的妹妹总算有了一些嫡公主的气势,也总算想通了。   紧接着就听嫡公主欢乐的说:“我当然是要网罗天下美人纳入长乐宫充作男宠了!”   “……”   太子殿下的怒吼声几乎传到殿外去:“——明棠,什么男宠不男宠的,你说话连点顾忌都没有,成何体统!!!”   殿外,几只乌鸦嘎嘎嘎的分走了。   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守在外面风中凌乱,我们太子殿下冷静自持十几载,今天这是第二次被安定公主气到破功了……!   -   安定公主绝食逼婚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众所周知嫡公主曾在一场赏花宴上与新科状元相识,随后便求陛下赐婚,只是碍于状元早有婚约、且太子并不赞同两个前提下,皇帝才没有答应安定公主的请求。   只是这位公主终究是陛下最爱的女儿,她不过绝食三天,皇上那边心疼女儿终究是应了下来。   想要给状元郎萧子淇与安定公主赐婚,那首先就得拆了礼部侍郎千金和萧子淇的婚约,据说侍郎千金与萧子淇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这终究是抵不过天家无情,可怜了一对有情人。   尤其是女方,着实令人同情。   “那安定公主有什么,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便要拆散一对有情人,但终究是鸠占鹊巢罢了!”   “噤声,那可是天家……”   “天家有什么,老皇帝昏聩无能,也就是做做拆散婚约这种小事了,朝政大事还不是在太傅手中把持着!”   “那萧老夫人倒是开心了,听说就是她拿命逼着萧子淇尚公主的,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快别说了,换个话题吧,那被拆散的侍郎千金好像叫楚瑜君是不是,也是闻名京城的才女呢,听说只要萧子淇一退婚,燕王世子立刻就会登门求亲呢。”   “岂止啊,我听说宫里兰贵妃同情楚瑜君,特意向皇上求旨,若萧子淇尚公主,便将楚瑜君赐婚七皇子为妃,当做补偿呢。”   “七皇子虽然不受宠,但那也是皇子啊,她这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倒是赚了呢。”   赐婚的旨意尚未下来,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而作为被同情的当事人楚瑜君,此时却远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哀怨凄迷,也没有半点青梅竹马被抢走的怨恨,相反的,闺房内镜前梳妆的她,听着丫鬟绘声绘色的讲着流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忠心的丫鬟得意的说:“小姐,您放心,这下这婚约肯定退成了。只待状元郎的赐婚旨一下来,兰贵妃那边的劲儿也就使上去了,您肯定能嫁给七皇子为妃的!”   七皇子啊……   楚瑜君微微一笑,她知道,现在的七皇子虽然籍籍无名不受陛下待见,但是这些都是他的隐忍不发,待太子薨了以后,夺嫡之战正式展开,而七皇子……   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一世,她不会再走错路,只要跟对了人,让他另眼相看,这一世母仪天下的皇后,一定是她!   解除婚约,成为全京城眼中的受害者,为了补偿而被天家下令赐婚给不受宠的七皇子,整条线路她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只待收获果实了!   只是,楚瑜君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到萧家退婚的消息。   看热闹的权贵们同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条劲爆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来:   ——赐婚旨刚到宫门口,就被安定公主亲手截胡了!   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安定公主对新科状元一颗痴心,绝食只为拆散有情人,下嫁萧子淇呢?!   -   阮棠将赐婚圣旨拦了下来,径直去了御书房。   安定公主一向受宠,在这一点上老皇帝简直疼闺女疼的没原则,以至于她一来,根本不等宫人通禀,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下大大咧咧的闯了进去,然后和正在议事的各位大臣找了个照面。   老皇帝年有七十,满头银发面容苍老却威严,此时正诧异的看着闯进来的嫡公主,虽惊讶却未见震怒,只是象征性的呵斥:“明棠,父皇在议国事,你来胡闹什么!”   阮棠:“父皇莫急,女儿此来只有一件事,说完就走。”   在众位大臣或惊奇或探究或不善的目光中,那位美艳而骄纵的嫡公主,抬手将圣旨扣在了桌上,她笑的张扬而肆意,清亮的声音在整个御书房:   “父皇,这道赐婚旨您拿回去吧,不用了。”   不用了????   这什么操作?!!   现场一片轩然大波,颇有点目瞪口呆之意。   “这是圣旨,金口玉言既出无回,公主殿下这未免太儿戏了!”   “赐婚旨?公主不是口口声声要嫁给新科状元吗,这又是为何?”   “胡闹!简直胡闹!”   老臣们纷纷驳斥,连老皇帝都目瞪口呆,忍不住问:“明棠,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父皇,我就是想通了,那萧子淇他配不上我,我为何要嫁?”   那作精颇会演戏,扁扁嘴巴,委屈的问:“还是说父皇觉得,明棠就配得上嫁给一个萧子淇?”   “当然不会!”老皇帝竟然还顺着她的逻辑往下走,一本正经的说:“我的女儿,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他一个萧子淇,也就是给你做男宠的料!”   “陛下!”   老皇帝是越老越糊涂,说出的话简直口无遮拦,惹得一干老臣纷纷进言。   那祸水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父皇说得对,这才是金口玉言,与女儿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圣旨我拿回来了,您要是也觉得对的话,就处理掉吧。”   见过这么胡闹的父女俩吗?   而且还是天家,一位皇帝一位嫡公主,做事荒唐又儿戏,还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眼见这圣旨就真的要收回去,一道声音突然淡淡的响起,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陛下,此举不妥。”   显然骤然一片寂静。   御书房内,一干朝廷重臣站着议事,老皇帝坐在龙椅上,而在他的右下角,却还安置着一把不输龙椅的座位,那是一个特殊的位置,特殊的不容忽视。   曲来疏喝完一盏茶,将茶杯放在桌上,一双狐狸眼上挑,黑白分明的瞳孔将在场众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他站起来,一股压迫力渐渐蔓延全场,随意了拍了拍身上裁剪妥帖的朝服,转身对着陛下微微行礼,不紧不慢的说道:   “事关皇家威仪,赐婚旨意一经下达不可收回,公主可以儿戏,陛下不可以。”   阮棠打量着这男人,他生的极为俊美,连颜色沉肃的朝服穿在身上都带着一股逼人的贵气,然而举手抬足间这股强势,才是最令人心惊的。   因为他一出口,连行为荒唐无所顾忌的老皇帝,都退缩了。   很显然,这位便是那位把控朝政权倾朝野的曲太傅。   果然是势大,连皇帝都被架空了。   其他人惧他,阮棠却不惧,眼见老皇帝犹豫,她却毫不顾忌的开口:“曲太傅这话不对吧,事关本公主的婚事,不可儿戏的是我,而不是你们的三言两语来决定我的婚姻大事。”   “逼婚要嫁的是公主,现在不嫁的也是公主。”   曲来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锐利的狐狸眼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势,他朝她逼近两步,声音沉下来:“公主,还不够儿戏?”   “当然,我若是儿戏可以直接嫁过去,现在我见他不合适当然不会再嫁。”阮棠分毫不惧,笑意吟吟,她打量着男人,突然开口:“太傅对本公主的婚事真是操心,如果非要嫁,不如就你来做这个驸马吧!”   “嘶——!”   公主大胆的话,让大家目瞪口呆。   曲来疏的狐狸眼眯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嘶哑且极具威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他大你一轮,不行。”   ——太子来了。 第76章 宫廷朝堂   太子显然是刚处理完阮棠留下的后患, 生怕妹妹在御书房吃了亏,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白鱼龙服, 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逆光而来, 削瘦的身形挺拔有力,苍白的面容矜高锐利, 脚步不急不缓, 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上前对着龙椅上的男人微微鞠躬, 行礼:“父皇。”   老皇帝看了一眼这混乱的场面,竟不觉头疼或恼怒, 反倒是兴致勃勃的一扬手, 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道:“明景,你有什么想法?”   太子将阮棠护在了身后,他锐利的眼眸四下一扫, 语气淡漠:“安定的夫婿,自然要选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这一点便不牢诸位大臣与太傅操心了,况且她才碧玉年华,与太傅怕是并不相称。”   曲来疏狐狸眼上挑, 打量着这对皇家兄妹,当真是生的一模一样,只是哥哥矜高倨傲妹妹明艳张扬,而这傲气的哥哥, 还真一副拿他当贼在防范的架势,仿佛他会觊觎一个小丫头似的。   太傅本没有这般心思,此时被储君如此一激,还就不爽了。   偏偏这个时候,小公主还拉了拉明景的衣袖,颇为震惊:“真的大一轮?”   明景那份高高在上的冷漠,一瞬间破功,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妮子一眼,难不成这蠢姑娘还真有这种想法不成,简直荒唐透顶!   “整整一轮。”他冷冷的说。   嫁给曲来疏,还不如让萧子淇尚公主,毕竟前者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然而后者懦弱废物却可掌控,起码能够拿捏的手里,就当个面首玩玩罢了。   储君殿下暗暗思索。   岂料,一听说整整一轮,那作精自己就配合的做出遗憾又嫌弃的表情,连连摇头:“那算了。”   她现在这具身体18岁,大她一轮的太傅岂不是30岁?   虽然但看这张俊美无暇的面孔实在无法想象,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了曲来疏这玩意,分明就是个老妖精!   竟然被嫌弃了?   曲来疏不见恼怒,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明显,他笑吟吟的道:“微臣的确比公主大一轮并非合适人选,看来能配得上公主的也就是这位新科状元萧子淇了,圣旨既已下,那这道旨意便由微臣亲自去宣吧,也算见证了一番美满良缘。”   他脸带笑意令人如沐春风,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但是其根本狠毒的意思却让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明景与他冷冷的对视,分毫不让,他道:“孤说过,安定公主的亲事有父皇和孤做主,不牢太傅操心。还是说,太傅处理朝政不够,现在想将手伸进内廷来?”   一边是储君太子,未来的天下之主,一边是当朝太傅,权势滔天只手遮天,御书房内的气氛随着两个人的针锋相对愈发的紧绷起来。   那些在外受万人敬仰手握重权的大臣们,在这种最高层次的掌权人斗争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唯独嫡公主,拉过椅子往旁边一坐,吊儿郎当的插话,还都是一些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太傅可有子嗣?”   一句话,硝烟弥漫的气氛都变得很迷了,难以形容的微妙。   太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添乱的皇妹。   曲来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这位最能作妖的公主,笑眯眯的答:“不曾娶妻,亦无心成家,恐要浪费公主一番美意了。”   呸!谁要嫁给你!   阮棠慢悠悠的回怼:“没有子嗣啊,那真是可惜呢……”   “太傅大我一轮,若有子嗣这时候正好可以给我做驸马。”她不等旁人说话,自顾自的说下去,还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圈曲来疏,冷不丁的添了一句:“不过您要真是无心成家,那我也没什么好劝的是不是,内廷这块您要插手,轻便——”   太子反应最快,呵斥她一句:“明棠,莫要胡闹,再这么口无遮拦便回去让教养嬷嬷好好管管你!”   其他人反应稍慢,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公主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是说,你曲来疏想插手内廷这块,就阉了再来!   对着权倾朝野的太傅如此说话,如此嚣张,这位安定公主的胆子着实大的惊人!   老皇帝看足了戏,低咳一声开始打圆场:“好了明棠,你这张嘴实在不成体统,回去以后让你皇兄好好管管你。”他摆摆手,“别在这里胡闹了,退下吧。”   这么说,就顺带将圣旨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阮棠朝老皇帝眨眨眼,狡黠又得意,她行了个礼,乖巧的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告退。”   临走前,她还不忘朝曲来疏那边看一眼,正巧对上太傅含笑的面孔,他看起来颇具风度,即便是被她如此暗损仍然不见失态,甚至还很从容的朝她拱手:   “恭送安定公主。”   果然是个勾人的老妖精。   阮棠暗暗唾弃,却也被勾的心痒难耐。   太子殿下将她的脑袋转过去,而后也是对着老皇帝行了个礼:“儿臣告退。”他这次来,就是就是护妹的,如今使命已完成,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两人走出御书房,阮棠立刻迎来皇兄的连珠炮训斥,大抵是一些“不成体统、没有规矩、过于放肆、实在莽撞、回去好好教教你规矩”的内容,简直唠叨的不像一国储君,倒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哥哥。   能把矜高自持的太子逼成这样,阮棠也是绝了。   -   闹剧结束,几位大臣见太傅神色淡淡没有纠缠的意思,便呐呐不敢多言,很快御书房又开始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   老皇帝显然是被架空的,所有的重大决策说是由他定夺,最后还都是落到了太傅手里。   曲来疏慢悠悠的回到椅子上,他刚一坐下,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似芍药又似牡丹,显然是放在安定公主坐下时留下的痕迹。   男人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压下了咳嗽的本能,但是指腹上仍旧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一瞬间刺痒难耐。   “太傅怎么看?”   听到皇帝的询问,曲来疏笑吟吟的抬起头来,从容的对答如流,只是无人注意到,长袖下男人不动声色的掐了掐指腹,指甲用力到将其掐出了血才堪堪罢手。   刺痛代替了酥痒,让理智全然回笼。   曲来疏漫不经心的想着,这小公主还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来不仅搅得他心神不宁无心公务,还用那花粉胭脂惹得他跟着过敏。   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但怎么就让人那么想欺负欺负她呢。   -   安定公主回心转意,请求圣上收回圣旨成全一对有情人的消息,已经以最快的消息传的京城沸沸扬扬。   然而几位当事人的反应,却远远不像他们脑补的那样,除了萧老夫人尚公主的意愿没达成在家又哭又闹、直骂楚瑜君是扫把星之外,新科状元萧子淇的反应倒是耐人寻味。   “恭喜萧兄,公主既已放手,你与楚家千金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这下家里老夫人没理由闹了吧,赶紧找个黄道吉日将你的心上人迎娶回家吧!”   “你们也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眼看就要一步登天,突然被打回来了,他心情能好吗?还是你们真觉得尚公主是什么苦差事?”   莫说萧子淇家境一般,便是他们这些权贵子弟若有机会得公主青眼,那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全家上下都跟着平地飞升,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立刻就有人哄笑:“萧兄不是有心上人吗,赶紧去娶吧,尚公主这种‘苦’差事就留给我们了,你可别舍不得啊!”   萧子淇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愣,回想起公主满脸仰慕喜逐颜开的俏脸时,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表现的那般坚决,闹得风风雨雨,怎么会突然就放弃了?   一瞬间甚至还有点怆然若失。   不过,听到同窗们起哄的笑声,萧子淇还是迅速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仿佛并不在意,志得意满的道:“多谢大家关心,既公主愿放手,那我和瑜君的婚事便可提前了。”   是啊,他此生所爱唯有楚瑜君一人,那个在青青河畔回眸一笑的少女已经占据了他的一颗心,公主的想法与他何干。   想到这里,他几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见楚瑜君。   只是,萧子淇想见女主,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这不是就吃了个闭门羹。   “萧公子,小姐今天身体不舒服,劳您改日再来拜访吧。”丫鬟明月满脸歉意,却态度坚决,只是当打发走了萧子淇之后,她的脸色便难看起来,咬了咬唇赶紧跑回去。   楚瑜君的院子偏僻且安静,丫鬟们都会挥退下去,明月提裙急忙走进她的闺房,就听到瓷器砸在地上的剧烈响声,她的心跟着一跳,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姐……我已经将人打发走了。”   楚瑜君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满腔的怒火,提起萧子淇,她是鄙夷又憎恶的发出一声冷笑:“今天打发走他又有什么用,怕是用不了多久萧家便会来人商议婚期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明月也是方寸大乱:“公主怎么会突然回心转意呢,现在也找不到理由请陛下给您和七皇子了,难不成真的要、真的要嫁到萧家?”   她可是知道自家小姐的野心的,怎么会甘愿嫁给一个区区萧子淇,屈居内宅做一个状元夫人?   楚瑜君也是恨得心口发痛。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安定公主分明是看上了萧子淇非君不嫁,即便太子、陛下阻拦都挡不住她一颗痴心,怎么会突然就变卦了呢?   还是说,那位太子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所知情报少之又少,整个人现在都是云里雾里的,哪里想的到究竟为何。   楚瑜君贝齿轻咬,在闺房内来回打转,突然看向丫鬟,果断的说:“明月,按照老方法去联系兰贵妃那边,请她去探探公主的想法,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查清楚了,才有办法将一切掰回正途。   萧子淇,她是不会嫁的,那位七皇子目前还在隐忍蛰伏,是她最好的接近机会,决不能放弃。   不过楚瑜君就算不说,兰贵妃也肯定会去公主那边探口风的。   关雎宫大宫女在长乐宫外面左顾右盼等候多时,远远便瞧见公主的仪仗朝这边走过来,急忙迈着小碎步跑上前,恭敬行礼:“见过公主。”   初晴站在鸾舆凤驾下,对着里面的阮棠道:“公主,是兰贵妃身边的宫女。”   “什么事?”阮棠掀开纱帘,朝地下看了一眼,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果听到那宫女抬起头,笑盈盈的说:“启禀公主,贵妃娘娘命奴婢前来,请公主去关雎宫一叙。”   众所周知,兰贵妃是萧子淇的姨母,自打公主痴恋上新科状元后,与贵妃的关系愈发亲厚,甚至一度超越了她的亲哥哥,只要一听是贵妃找她,那公主必然是眼睛发亮立刻前往。   这可是宫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能够如此差遣这位嫡公主的,也就只有她们兰贵妃。   这大宫女对此,可谓是相当骄傲。   然而今天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只听凤架上传来“嗤”的一声,而后是公主慵懒而轻慢的声音:“她想见我,就让她亲自来长乐宫,不过是父皇的小妾,哪来的底气和我拿乔。”   大宫女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却已经被太监拉开,凤架缓缓行进长乐宫。   ……不过是父皇的小妾,哪来的底气和我拿乔?   这话,她是随后才反应过来的,并且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且不论这大宫女心情如何,被如此轻贱羞辱到在这个后宫里都下不来台的兰贵妃,此时心情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初晴扶着公主走下来,还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声提醒:“殿下,那是兰贵妃在请您过去……”   “我知道是她,不然呢?”阮棠看了一眼贴身宫女,嗤笑:“一个贵妃而已,还是得了我的趣才走到的这个位置,她连代掌后宫的权利都没有,能成什么气候。”   阮棠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比如兰贵妃不久前才不过是兰妃,在后宫十来位妃位中着实不出挑,还是靠着原身哄得老皇帝开心才抬了位分;再比如原身对萧子淇的执念少不了兰贵妃的推波助澜,也是她给原身出招绝食相逼,让太子和皇帝不得不妥协,成全了这段婚事。   一个吃里扒外的女人,她还真看不上。   初晴张张嘴,没敢再往下劝,眼中的敬畏却愈发的浓重。   她发现公主变了,比以前更嚣张更跋扈,但不是小女孩蛮不讲理胡作非为的那种,而是……和太子很像的威势,更像一位掌权者。   兰贵妃倒是颇为不忿,甚至都顾不上探听公主的口风这种正事,哭的梨花带雨的便要去找老皇帝做主,结果一到寝宫就看见陛下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将近七十的老皇帝,权利被架空、朝政不能做主,昏聩无能不影响他寻欢作乐,此时正躺在美人膝上喝的烂醉,随便抓住一个便亲上去,结果就亲到一脸的咸味。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醉意惺忪间颤颤巍巍的伸手擦去美人脸上的泪珠,心疼的直问:“凝凝,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一来就被当成了别的妃嫔,兰贵妃简直被这对父女欺负的崩溃了,哑着嗓子提醒:“陛下!臣妾是兰儿啊。”   不是凝凝。   这个认知让老皇帝清醒了几分,却无人注意到他的神情都淡了下来,意兴阑珊的问:“什么事啊哭成这样?”   兰贵妃当即就把公主对自己的羞辱讲了出来,直嚷着要陛下给自己做主,她知道老皇帝好色昏庸,在床上吹耳边风基本上一吹一个准,于是越说越气愤,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头上沉重的金簪倒了一地,连发髻都凌乱的散下来,兰贵妃摔疼了才迟疑的抬起头来,疑问尚未问出口,就被老皇帝随手抄起杯盏砸了过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老皇帝靠在美人怀里,年迈的身体气喘吁吁,还不忘大声怒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告公主的状?!她是朕的女儿,大盛的嫡公主,你呢,就像我棠棠说的,你不过就是个妾而已!你配吗!”   皇上震怒,让寝宫内陷入一片死寂,宫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兰贵妃哭的梨花带雨,连连求饶,懊悔万分,额头都磕破了,才被一脚踹开:“滚!”   一位正在小心翼翼的给陛下捶肩的美人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任谁都知道,这位风光一时的兰贵妃告错了御状,彻底失宠了。   也是由此,老皇帝震怒为公主一事件,让大家彻底看清了,安定公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没人知道的是,兰贵妃被宫人扶下去,回到关雎宫当晚,便换了芯子,取而代之是一位穿越女。   穿越女来自大盛王朝的一千年后,是一个爱做梦的普通少女,她对盛朝这段历史相当的了解,当然全是来自于网络小说,因为这个时代人才辈出,备受女生YY,而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小说都是嫖七皇子的,剩下的百分二十是由早逝的太子做男主。   “天啊兰妃也太蠢了……还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穿越女缩在床上摸了摸脸,小声嘀咕:“竟然告公主的状,她不知道老皇帝最爱的就是这对儿女吗?不对,应该说他最爱的是他的发妻、先皇后云凝,皇后死了以后他的真爱就是这对龙凤胎儿女。他对嫡女的疼爱简直入骨,甚至不惜违背祖制让她用明字辈,明景、明棠。   可惜啊,太子早逝,公主婚后抑郁而终,倒是一开始不显眼的七皇子后来崛起了,而他的正妻好像是……”   她仔细想了想,对历史实在没多大印象,好在小说看得滚瓜烂熟,一瞬间就想起来,“是楚瑜君!”   “不过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穿越女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禁有些沮丧:“空有一张好脸,这个兰妃也不过是老皇帝找的替身之一,还是刚作完死的那种……不行,再这样下去等老皇帝狗带了,我岂不是要殉葬?!”   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既然让我穿过来了,当然不可能白白送死,现在只有我知道,低调隐忍的七皇子是未来的皇帝,所以……”   “楚瑜君,你这个胡我截定了!”   不知不觉间,历史已经悄然发生转变,不仅有阮棠这个祸水变数,连原女主既定的助力,也悄然变了芯子,此时正暗搓搓的准备撬她的墙角。   这个世道,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   清晨   【系统:本世界遭遇攻击……】   【系统:本世界出现未知BUG,正在检测中……】   阮棠被惊醒,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哪来的BUG?你不会告诉我,女主又性转了吧?”   良久后   【系统:系统检测出两个BUG,发布支线任务,请宿主找出BUG并防止世界崩坏。】   阮棠打了个哈欠:“找什么找,我的存在不就是BUG吗,睡了睡了。”   【系统:……】   【宿主的存在不一样,不属于BUG禁止提交,请宿主重新寻找BUG。】   神特么重新寻找BUG。   阮棠被它吵得谁也睡不着,只能仰着头干瞪眼,她望着头顶的幔帐,无趣的道:“行吧,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看见BUG会提交的。”   【系统:……】那您要是看不见就不管了????   “公主,该起了。”初晴走进来,适时的提醒。   “更衣。”   阮棠起身,接过湿毛巾擦了擦脸,随口问:“皇兄现在应该在哪?”   “应当在东宫处理政务?”初晴不确定的说。   如今陛下不怎么管事,太子早早的便插手政务,与太傅勤勤恳恳的打擂台,这个时间段应当是在处理公务。   阮棠点点头:“有理,摆驾去东宫。”   “是,公主。”   初晴心想,公主最近和太子殿下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   阮棠心想,她得赶紧去,等太子处理完政务,她岂不是就什么都摸不到了?   干政,从太子殿下着手。   于是一清早,储君的政务还没处理完,就迎来了让他糟心又无奈的妹妹,明景放下毛笔,淡淡的问:“这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那作精提着衣裙凑上来,笑嘻嘻的往他旁边一坐,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我当然是过来为皇兄分忧的。”   作精哟,你少让我们矜贵自持的太子发火就算分忧了。   但是作精显然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她一边说着还不忘将太子身边的奏折往自己手里划拉,振振有词:“哥哥,你看你累得都瘦了,这么俊的脸苍白的都看不见血色了,妹妹好心疼,剩下的公务让妹妹来!哥哥可以,妹妹也可以!”   “胡闹!”   明景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打死亲妹的想法,一把将奏折夺过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赏花吃糕去,别在这里和皇兄添乱!”   “什么添乱,我是认真的!”阮棠抱住奏折不放,仰着小脸固执的看他,还不忘出演调戏:“你看看,脸更白了,天啊咱们俩的脸可是一模一样的,你是怎么做到把我这张美艳动人的脸搞的这么虚弱寡淡的!简直暴殄天物!”   阮·水仙·棠痛心疾首。   “你再胡闹,孤便将你丢出去。”太子殿下的脸色沉下来。   阮棠分毫不让,“什么胡闹,说了我是认真的,认真和你分担公务。”   她打开折子看了一眼,将大致信息收入眼中,随即便在男人复杂的眼神中,指着上面的内容侃侃而谈。   她的声音清亮柔和,叙述条理清晰,还时不时带上几分调侃的意味,将自己的政见讲的清清楚楚,明景本以为明棠又在胡闹,但是随着她对奏折深入浅出的评价,男人的眼神也愈发的复杂起来。   “你认真的?”太子语气沉肃。   “自然。”   阮棠道:“皇兄,你可别和我说什么女子不得干政,这种鬼话和外面那群人说说也就罢了,咱们自己不兴这套。我是你亲妹妹,一母所生,在肚子里一起出来的,自幼便一起长大,这天下有你一半,自然也有我一半。”   她将奏折往对方面前一丢,猫眼中的光芒愈发的璀璨,她说:“我想通了,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是你储君殿下的亲妹妹,是这个大盛朝的嫡公主,我为何要拘泥于儿女情长?我要的,应当是展现我的才能,应当是握在手里的权利!”   若是换一个太子在这,她自然不会讲的如此明明白白,简直就是在和对方说:我就是要和你争皇位。   但是这个人是明景,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明景虚弱多病,却睿智大气,他自知活不了多久但一直兢兢业业为国家,甚至考虑过若自己死的早,皇位由谁来担最为合适这种问题。   他并不重权,却心怀国家。   阮棠就是要告诉他:“皇兄不必在担心皇位的问题,你我同是嫡出,这个位置各凭本事。”   她还真是认真的。   出乎意料的,明景不生气了,甚至微微扶额低笑出声,他弯唇的样子,让苍白的面孔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整个人显得愈发温润如玉。   他道:“你说的不错,你是我亲妹妹,这天下自然要有你一半,但是能不能握在手里,孤要看你的本事。”   “当然,我若没有真才实干,不会霸着位置不放手!”   阮棠信心十足,这是自然的,她在上一世到了最后可是副国级的级别,朝廷政务没少处理,不然的话哪来的自信心要做女皇?   太子抽出一叠奏折,分了过去,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准备试试皇妹的深浅。   ……   …………   ………………   一刻钟后   储君殿下的咆哮声几乎传到暖阁外面去:“明棠!你连朝堂官员公务如何划分都还没弄清楚,就来这个跟我胡闹???”   阮棠淡定:“莫急莫急,不会可以学嘛,皇妹非常的好学,请皇兄教我。”   见鬼了,这里的官员划分和她接触过的又不一样,她怎么会懂!   与此同时   穿越女牌的兰贵妃,也在经历过短暂的心里挣扎后,决定色诱七皇子,先攀上这棵大树再说!   她还这么年轻且貌美,绝对不能给老皇帝殉葬,而且如果能迷住七皇子,说不定未来可以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更何况她拥有那么多高科技的知识,还有了解历史的先知金手指,想搞定一个古人还不容易?   于是,这位没有脑子的二缺兰贵妃,搓了搓手,在七皇子的必经路上,来了一段《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哀怨凄美的词句令人不由动容,尤其当七皇子经过时,她满脸柔弱的吟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兰贵妃的宫女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了,她家主子怎么这么惨,在这寂寥的后宫中,当真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然后便见七皇子停下了脚步。   兰贵妃悄悄地抬眼窥去,那男人当真面容俊美气度不凡,即便是还处在韬光养晦的阶段仍然遮不住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只是他的脸色阴郁的可怕,让她看的心头一跳,忍不住踉跄两步。   可惜除了宫女,再无旁人怜香惜玉。   七皇子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去,没有半分波澜,只听他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兰贵妃莫不是在暗指对父皇不满?”   兰贵妃的脸唰的一下便白了,“我……我没有……!”   七皇子嗤了一声,似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又像是对她的愚蠢分外不耐,甚至没有半点理会的意思,连敷衍都没有,转身便走。   一旁的小太监在他身边嘀嘀咕咕:“主子,奴才猜测这兰贵妃怕是被公主羞辱后,心怀不甘才会唱这种词吧……”   不是,她只是异想天开的想爬上他的床。   七皇子冷漠的想,却无半点兴趣,只有神情愈发郁郁。   小太监早就习惯了殿下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冷淡,却还有兴致勃勃的和他说:“公主真是突然性情大变,不仅拦下了陛下的赐婚旨,还一改往日和兰贵妃亲密无间的作风,竟然还当众嘲讽她不过是妾室……”   小太监回忆起公主那张扬的风采,简直充满了惊叹。   如此张扬……   七皇子脚步一顿,有些微微恍惚,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如此张扬跋扈无所顾忌,只是他最终没有抓住那双手。   就在这时,前面的吵闹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只见嫡公主正亲密的抱着太子殿下的胳膊,笑嘻嘻的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他们长得极为相似气质却截然相反,太子如冰雪冷漠,公主明艳如朝阳令人移不开视线。   阮棠笑着说了一句:“哥哥,我可赖上你了,我不管,这些你都要教我,教会我为止——”   没人注意到,七皇子的神情在一瞬间大变,狂喜随后是一片阴沉。   他的姐姐,在喊另一个男人做哥哥。 第77章 宫廷朝堂   御花园内凉风阵阵, 少女的层层叠叠的裙摆被吹成波浪美不胜收。她眉眼清丽、色如春花,秋日的园内没有过多的花团装饰, 她却比任何鲜花盛开时都要绚烂, 让整个园内都跟着鲜亮起来。   她挽着储君嚷着哥哥教我,却没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眉宇间尽是矜骄之气, 仿佛已经吃定了太子殿下。偏这番姿态由她做起来,竟还很是可爱, 令人完全生不起气。   很显然太子殿下就是这么想的,他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半真半假的训斥:“像你这么胡闹的学生, 就该送去太学, 让国子监祭酒好好管管你。”   “国子监祭酒是谁?皇兄你确定他能管得了我?”阮棠不以为然的一笑,仿佛在说,连你都管不了我, 何况一个太学校长。   太子殿下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现任国子监祭酒由太傅兼领, 倘若将你送进去,你这小丫头还未必能讨得了好。”   “曲来疏?”阮棠略一诧异,随后笑道:“皇兄说真的?那当然可以, 有美人相伴,皇妹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行!”   万万没想到她竟荒唐到这种程度,反倒将了明景一军,太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作精, 严厉的道:“谁都可以,就算是萧子淇也比曲莱疏强上百倍。听到没有,这个狼子野心的权臣不是良配,他只会害了你!”   豁,这么凶。   阮棠连连安抚:“知道啦知道啦,好哥哥莫生气,我听你的便是。你我本是一体,骨肉至亲血浓于水,看看这张脸,我肯定对你更亲呀,你不喜欢他我当然就不会把他娶进来,顶多……”   她点点头,自说自话:“顶多玩玩也就罢了。”   玩玩???   太子殿下简直要被她的语出惊人气的眼前发黑,眼看就是又要理智崩盘,却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   阮棠与明景抬眼看去,便见一少年不急不缓的从小路走过,他看起来相貌不凡只气质偏冷淡,却又与太子如冰雪的矜高不同,少年的冷漠更似冬日的夜晚,暗沉阴郁。   他朝两人行礼,声音低而冷,带着一股没有感情的漠然:“见过太子、皇姐。”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盯着阮棠看,一眨不眨,那种近乎探究的打量,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阮棠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却听明景喊了一声“七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前期毫无存在感,后期一飞冲天的最后赢家:   ——七皇子。   阮棠不由好奇的多瞧了他两眼,不过这七皇子显然和她脑补的形象不大一样,她看完剧情后脑补的韬光养晦的七皇子应当是温润儒雅斯文有礼,对谁都是和和气气不争不抢,大幅度的体现出与世无争的态度,而眼前的少年……   显然是相当具备攻击性的。   太子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尤其他对阮棠过分的关注,男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淡声问道:“明颂今日怎么不在崇文馆读书?”   “早课刚刚结束,出来时正巧偶遇殿下与皇姐。”七皇子随着他们向前走,半点没有分道的意思,他的目光一直随着前方的少女转动,却说:“正巧,今日所学尚有不懂的地方,想向皇兄请教。”   明景更为讶然,索性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去那边的亭子细说。”   阮棠正在湖边喂鱼,太子却将七皇子喊到了亭内,不着痕迹的将他的视线隔开。七皇子微微皱眉,眼中的阴郁更深,却不露痕迹,只是微微颔首随着对方进了亭子。   七皇子比太子要小上一岁,尚未及冠,如今还在国子监读书,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已经差不多高,连气势都不相上下,令宫人看到不由侧目。   两人坐在亭内,讲的皆是一些枯燥的诗词句子,注意力慢慢的都不由得往远处的阮棠身上飘,正巧这时宫女端着清茶上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茶香清醇中带着一抹苦意,太子微嗅,吩咐道:“端一盘桂花糕,再给明棠上一杯花茶。”   七皇子眼眸微垂,注视着茶盏中的袅袅白烟,冷淡的吩咐:“端一杯清水上来。”   宫女低低应是,心里不由得升起奇异的想法,太子爱清茶、公主喜甜、七皇子又要清水,这皇家三兄妹真是口味完全不一样,连性格都大有不同。   太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淡笑着道:“没想到,七弟原来更喜欢清水。”   “不,明颂嗜甜。”七皇子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他抬眼看向太子,语气轻轻却带着一股微妙的攻击性,说:“皇姐或许更喜欢这杯清水。”   这话……简直像是在挑衅。   太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为他微妙的语气,也为他自以为了解明棠,他冷声道:“那七弟可就错了,明棠她更喜欢甜,而不是没滋没味的清水。”   “是啊,她喜欢甜。”   七皇子的唇角向上微挑,声音却压得很低,仅有太子一人听清了他的话,他说:“但是我猜,皇姐会喝下这杯清水。”   他说起来,带着一股笃定的自信,黑眸锐利而张扬。   太子的眼神也逐渐变了,他的眼眸微闪,竟勾起一抹淡笑,气势分毫不让,只道:“七弟这是要和孤打赌?”   一侧的小太监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个人,不由得心惊肉跳,这两位爷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在说喝茶吗,怎么聊起安定公主的口味了,而且这意思还是各执一词竞争起来了?   就在这时,远远地便见阮棠玩完朝这边走来,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完全没感觉到两个人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的坐了下来。   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少女先是伸手捻了指腹大小的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她尝了尝,入口的香甜让阮棠满足的眉眼弯弯,显然验证了太子殿下那句“她嗜甜。”   明景唇角上挑,露出一抹轻嘲的弧度,仿佛在笑七皇子的不自量力。   七皇子仍旧看着阮棠,神情淡然没有任何反应。   紧接着——   只见少女吃完桂花糕,便端起明颂手边的清水饮了起来。   众人一怔。   太子殿下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明棠,不喜欢花茶吗?”明景声音不变,淡淡的问。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答:“喜欢啊。”   “那为什么不喝?”   “会胖啊。”她诚恳的说:“皇兄你也是,再喜欢也别吃太多甜食,真的会胖。”   明景:“……”   阮棠:?   怎么一副对她无言以对又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奇怪的将视线移开,落到七皇子身上,却发现少年一直在盯着她看,他的黑眸方式旋涡般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股绚烂的亮光,甚至让她有一种被孤狼盯上的猎物的感觉,不由寒毛直竖。   “七弟这是怎么了?”   七皇子从旁边的宫女手中接过茶壶,亲手为她斟上一杯清水,他弯了弯唇,那阴郁的气息消失不见,转而化为一股更为奇异的病态的愉悦,他柔声答:“明颂无事,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皇姐,格外想念。”   ……姐姐,我抓到你了呢。   阮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不对劲。   原身的记忆里都没有对七皇子的印象,说明他们很少接触,那明颂这反应也太反常了吧,而且明颂给她的感觉,隐约中带着一股病态的偏执扭曲。   明颂还亲手为她斟茶倒水,递到她的手边,简直做到了无微不至,阮棠迟疑的接过去,猫眼打量着这个陌生中又带着几分奇异的熟悉感的少年,笑着大大方方的道:“想皇姐的话便多看看,人就在这里,随便看。”   “好。”七皇子低低一笑,竟真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仿佛只是这么看着,便是莫大的幸福。   明景淡声打断:“明棠,我们该回去了,你的课业还没做完。”   “好的皇兄。”阮棠乖乖的跟着站起来。   岂料,七皇子竟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淡定自若的道:“皇姐要去哪里,不如让明颂也跟着一起过去?”   太子皱眉,声音沉下来:“明颂,你也该回崇文馆了。”   “我想和皇姐一起学习。”   面对储君的威势,七皇子分毫不让,一改往日低调隐形人的作风,他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言辞犀利的道:“太子殿下,您是皇姐的哥哥,我也是姐姐的弟弟,我想我依赖姐姐并无不妥吧?”   他的目光转向阮棠,几分孺慕几分依恋,轻声:“姐姐,别赶我走好不好。”   阮棠心头一跳。   太子的脸色已经沉的不能看了,低声警告:“七弟,你已有十七,再过三年便要及冠,莫要再做一些小儿姿态缠着你皇姐不放。”   “殿下这又何尝不是想独占皇姐?”七皇子冷笑。   阮棠摸摸鼻子。   万万没想到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场争风吃醋,不是她的大美人们之间的争端,而是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在抢人。   亲情向也能修罗场吗?   真特么是长见识了。   她低咳一声,无辜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提议道:“不如一起去?”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她。   阮棠满脸无辜。   太子皱眉:“你净会做一些胡闹的事情。”   那七皇子一看就不怀好意,亏她还要继续和他相处?!   七皇子淡淡:“皇姐说什么,我都听。”   太子虽然碍眼的很,但是为了能够留在姐姐身边,也无妨,反正再碍眼的他也不是没忍过。   这一兄一弟勉强达成协议,然后阮棠就后悔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和平共处。   回到暖阁,阮棠又开始在太子的教导下熟悉大盛的官职分布,七皇子在旁边安静的看了一会,冷不丁的问道:“皇姐是要参与政务吗?”   太子看了他一眼,微微弯唇,却带着敌意的讽刺,他故意问道:“明棠意在参政,七弟有何看法?”   他漠然的想,甚至颇有些期待,当明颂发现他在利用的人其实和他拥有同样的竞争权,又如何再做得出那般虚伪的表现。   是的,在明景看来,明颂对待明棠如此大转变的热情纠缠,分明就是想利用她,来讨好父皇,作为夺嫡的助力。   阮棠也在看他,同时也有些好奇他的反应。   她不知道明颂到底中了什么邪,不过她并不惧怕将自己的野心展露出来,因为这里是一个皇帝昏庸礼教崩坏的朝代,再荒唐的事情,只要你有权在手,都可以有无限底气。   相比之下,她更想知道明颂得知她的野心后,会是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明颂竟然笑了笑,执拗的看着她,从容的道:“这是皇姐想要的,弟弟自然会倾尽全力支持到底。”   这句话,蕴含了无限深意,太子显然意会到了,神情不由微妙。   阮棠撑着下颌看他,笑着散漫,问:“哪怕姐姐是要做女皇?”   他跪在她的面前,仰着头,双眼明亮而执着,一字一句的承诺:“那明颂,必然是您手中的一把利剑,为您挥开一切阻碍。”   谁也没料到,一位皇子,还是历史车轮转动时钦定的未来皇帝,竟在东宫暖阁内,如此轻易的环境下,跪下来向他的皇姐、他守候的人宣誓效忠。   暖阁内陷入一片死寂。   阮棠定定的看着他,愈发怀疑他的身份,却不好判断,她突然粲然一笑,指着太子挪揄的道:“你这么轻易就效忠,想过我们真正的储君什么心情吗?”   七皇子抬眼看他。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   七皇子:“太子殿下体弱多病,非皇位最佳人选,现有嫡公主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殿下当退位让贤才是。”   他可真敢说!   这完全就是当面和储君撕破脸皮的意思!   若说是作秀,那未免代价太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对阮棠的忠心超越了一切。   太子沉沉的看着他,他看不清这人的算计,却不妨碍他看他不爽,两个人对视着,一个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一个冷漠而极具攻击性仿佛在看死人,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明景淡淡的道:“若我的妹妹想要这个位置,孤自然会全力教导她如何处理政务做一个合格的储君,日后又如何做一位明君。但是在那之前,狼子野心之人,我也会为她尽数清除。”   很明显,在他看来,曲来疏狼子野心,七皇子亦是狼子野心。   七皇子冷笑:“论忠诚、论对她的在乎、论对她的了解,太子殿下样样不及我,狼子野心的是谁,当然要由我来判断。”   他还挺自信。   阮棠心里不好的预感在节节攀升。   太子讥讽一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漫然道:“明棠是孤的亲妹妹,与孤一同出生一起度过十八载,七弟觉得,你能比孤更了解她?”   两个人呛火呛的愈发严重。   阮棠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七皇子:“那太子殿下怎么不知她只喝清水不吃甜,您又知不知道她喜欢红衣、喜欢看戏、尤其喜好美色。”他看着阮棠,弯了弯唇,使出必杀技:“姐姐似乎对曲太傅很感兴趣,其实这世间还有一人可与曲来疏相提并论,便是我大盛战无不胜的战神萧元帅,不仅相貌出众且为人非常有趣。   不止如此,我曾有幸见在钦天监与国师见上一面,那才是真正的谪仙,你想见见吗?”   太子大怒,转头看阮棠:“明棠,你到底背着我和他厮混了多久,他竟然如此了解你!”   阮棠节节败退,忍不住捂胸口,连连摇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了解我——”   胜利者的声音轻柔的像羽毛,却带着一股阴恻恻的气息,他轻轻的说:“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我的好姐姐。”   【阮棠:我想我找到BUG一号了……】   【系统:请提交。】   【阮棠:这一口一个姐姐喊得这么亲,我思来想去只有两个人能够做到,小和、侨妹,前者的话肯定不着痕迹的弄死太子防争宠了,能够直面给我如此大冲击的,只有……】   她叹了口气,幽幽的唤:“……侨妹。”   阮侨满足的眉眼弯弯,上前将她抱着,他的脸搭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着,像一只在撒娇的大型猛兽,“姐姐,我找到你了哦。”   他想她,在没有她的世界里,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在没日没夜的想,一颗心在反复的煎熬,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像是一颗颗细针扎进肺里,分外难熬。   现在,他看着那熟悉眉眼,嫣然笑容,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   一姐一弟之间的气氛是如此的和谐,带着旁人无法融进去的默契。   明景眼眸深沉的看着这一幕,他发现妹妹变了,如果不是血脉的羁绊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妹妹,他甚至都要怀疑明棠是不是旁人假扮的。   但是她就是他的妹妹,只是他似乎并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和七皇子如此亲密。   这一幕何其刺眼。   让太子殿下立刻便有一种亲妹妹被抢走的愤怒。   也只有眼前的少女,能够一次次的牵动他冷漠的心肠,让他展现出那些被压的死死地喜怒哀乐。   【检测到BUG七皇子,其内芯为校园副本中的黑化性转女主阮侨。   开放剧情:本世界一度遭遇攻击,失控错位导致其他世界的灵魂流入,一为七皇子,请宿主妥善管制,二为兰贵妃,其内芯为从千年后而来的穿越女,请宿主尽快监控,避免出现意外。】   阮棠:……   【一个穿越女,加一个换了芯子的七皇子,你让我怎么管?】   【系统:您是要当女皇的女人,这点BUG岂不是手到擒来?】   见鬼的手到擒来。   阮棠尚未想好,突然就听一阵咳嗽声传来,她立刻推开阮侨,转头就看到脸色苍白、咳的撕心裂肺的太子殿下,那祸水立刻心疼的不得了,连忙上前递茶。   “皇兄,皇兄你快喝点茶……”   她看着那张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孔,心疼的直呼:“皇兄,为了我们这张盛世美颜的脸,你也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说到底,还是疼她的脸。   明景瞪了她一眼,为了大局考虑还是没吼出来,他握住她的手,哑着嗓子气若游丝却分外坚定:“棠棠,哥哥不会有事的,父皇年迈愈发糊涂,你还小,哥哥怎么舍得现在就死,让你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阮棠连连爱抚:“皇兄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身体一定会养好的。”   阮侨看着顾不上自己的阮棠,再看看那个卖惨卖的炉火纯青的太子,不由眼神沉郁,冷笑连连。   病秧子,看你能活到几时。   明景一边低声与阮棠说话,还不忘冷眼看七皇子,无尽嘲弄。就算你有千般手段万般算计,最终还是不敌我们兄妹骨肉至亲。   -   阮棠事后也问过阮侨来了多久,才知道他在这个朝代已经待了一年之久,甚至很早之前就接触过女主楚瑜君,虽然当时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却轻而易举的从对方口中套出了话。   他知道楚瑜君是重生的,也知道原本的七皇子应当韬光养晦,日后荣登大典,但是那是七皇子,阮侨没有兴趣。他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他的阮棠,自然对一切都没有兴趣。   阮棠没有问他,上一个世界的后续,却也能猜得到,阮侨应当是殉情的。   也只有他,会偏执到守护了她一世,又追随第二世,甚至不会问她为什么也有记忆。他只是将他的姐姐视作阳光,一直追随下去,直到阳光消失,生命终结。   不过阮侨是这么想的,奈何总有想走捷径送上门的姑娘来作死。   穿越女兰贵妃才刚消停,楚瑜君就耐不住了。   楚瑜君这边联系不上兰贵妃,却也听说了她吃挂落的消息,宫里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她是不会嫁给萧子淇的,于是她决定主动向七皇子发起进攻。   有一日阮侨按照阮棠的吩咐出公办事的时候,正巧就入了楚瑜君的眼。   客栈二楼,楚瑜君咬了咬唇,愈发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七皇子果然是在韬光养晦,但是暗地里却一直不动声色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才十七岁,已经如此心机深沉,怪不得能够登上皇位。   而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机会,否则待七皇子羽翼丰满,她再去投诚便只是锦上添花,只有现在去才能准确的入他的青眼!   阮侨是奉命来查户部案子的,前不久有人上奏折弹劾户部尚书贪污作恶徇私枉法,金额之大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小半个国库,只是那人的奏折还没送到皇帝手里,就被御史大夫给截胡了。   之后上奏折的人死的无声无息,连个说法都没有,而这份奏折却被太子通过暗卫拿到了手上。   阮棠将这件事交给了七皇子去查。   其实在原着中也有这么一段,只不过没有阮棠从中作梗,应当是韬光养晦的七皇子意外获得线索,而后决定往深处查,却不得要领,最后还是他的皇子妃楚瑜君给出的线索,助他一臂之力。   自那以后,七皇子对妻子另眼相看,奠定了感情基础。   现在嘛,楚瑜君是真苦逼,皇子妃的身份没了,她还得为了吸引七皇子的注意力,主动将线索送上门去。   楚瑜君当然不会轻易曝光自己,她将线索写成纸条,安排下人送到了阮侨手中。   阮侨是为了完成他姐交代的任务,完全不择手段,当即就抓住那下人,坚定地道:“我要见你家小姐。”   整个过程都在按照小言套路进行。   隐蔽的客栈二楼包厢内,楚瑜君一身白衣楚楚动人,脸上的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隔着屏风,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七皇子扑面而来的帝王之气。   她咬了咬唇,轻声说:“七爷,那账本就在京城外郊xx山庄的后院,那里有一颗松树,你将树洞挖空,便可以看到账本。”   阮侨将地址记下,又问:“敢问姑娘是从何得知,如此紧要的消息?”   楚瑜君心里咯噔一声,这可怎么说,她是重生的,当然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啊!   她含糊的说:“我……我是无意间听到的。”   “如此机密要事,姑娘又是如何听到的?”阮侨步步紧逼。   “因为我是礼部侍郎的女儿,曾经无意间听到父亲与尚书的对话!”楚瑜君心一狠,剑走偏锋,她的声音如歌如泣,解释说:“七爷,其实家父早已对尚书如此行径非常不满,却苦于身为下级无法劝说,更无法全身而退,只能身在漩涡苦苦挣扎。”   于是她就把她爹卖了。   “我是父亲的女儿,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晓得国家大义,又听闻是七爷在查案,您素来刚正不阿。”她偷瞄了一眼七皇子,脸颊微微泛红,一副少女思春的样子,柔声:“我相信……我相信您一定能将贪官绳之以法,也给父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原着中也有这一段。   不过当时楚瑜君已经是七皇子妃,七皇子自然会感动于她的痴情付出,又因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楚瑜君的父亲礼部侍郎必然是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   但是姑娘啊……   现在七皇子和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只能说原着害死人,智商低下的女主失去了原着光环,又开始坑爹,这怕是要凉。   果然,这边楚瑜君还在秋波暗送,屏风后的阮侨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作为人证,便请楚小姐和我们走一趟了。”   原着男主把原着女主给绑了!   然后当做战绩,给恶毒女配送去邀功了。   阮棠听到这消息都惊了,“还能这样?”   不过还真是,她突然发现原着女主很有用啊,虽然这姑娘是个恋爱脑,金手指都不务正业,但是运用的好的话,那可是杀伤力巨大的语气。   阮侨也是这么想的,他出谋划策:“我想,楚瑜君既然是重生的,那对未来应当非常了解,之前那个兰贵妃似乎也有问题,皇姐,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类人网在一起,建一个专门的部门——”   “穿越重生办。”阮棠笑眯眯的接话,“重生女用来剧透未来,穿越女拿来提供先进科技,对不对。”   这样一来能够强国,二来嘛,她还能最大程度的管控穿越女,完成系统的要求,一举两得。   就在这时,拿着阮侨提供的账本的明景走了进来,他将账本丢在桌上,语气沉肃:“户部尚书是曲来疏的人,一旦动他,必然会引起曲来疏的疯狂报复,甚至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棠棠,这事我来处理。”   “不行!”   阮棠笑眯眯的道:“既然是坑太傅,那当然得我来了,一想到让他吃瘪,我简直期待的不得了呢。”   于是,隔天的朝堂上,迎来了第一位上朝的女性。   安定公主一身红衣朝服,美艳的面孔带着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走进来,手持奏折,清亮的嗓音响彻大殿:   “启禀父皇,儿臣安定有本要奏。”   老皇帝都被他闺女惊住了。   曲来疏狐狸眼微眯,打量着这妮子艳丽且不怀好意的面孔。   阮棠对他扬起一抹嚣张的笑容,红唇轻启,挑衅意味十足,她说:“儿臣要弹劾户部尚书贪赃枉法,徇私舞弊——”   没错,曲太傅,姑奶奶首战就是要断你一臂,让你的左膀右臂来祭天! 第78章 宫廷朝堂   安定公主的出现, 使得朝堂众臣不由燃起轩然大波。   “这……这这这、公主一介女流怎可干政!”守旧古板的老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满脸的痛心疾首, 甚至顾不上去思考阮棠说了什么。   太傅一脉的朝臣是先是错愕, 随后对视一眼,果断顺着前面的话搅浑水:“自古以来还没有女子登朝的道理, 更何况是弹劾朝廷重臣如此大事, 请公主速速离去!”   “牝鸡司晨,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朝政为太傅一手把控, 少数不在其队伍里的大臣倒是眼神闪烁,似在女子干政和扳倒太傅一脉之间摇摆不定。   这时候, 刑部收到太子的眼神示意, 上前一步站出来大声道:“此言差矣!公主此来是携带证据而非无故生事, 难不成公主的性别还不如朝政大事重要?”   “你又怎知公主手中有确凿证据?老尚书为官几十载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岂容随意污蔑!”   声援一浪接一浪,太傅一脉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 户部尚书看了一眼阮棠,几分轻蔑似在嘲笑她的天真, 随后颤颤巍巍的站出来一拱手,声泪俱下:“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为官近四十载, 为我大盛兢兢业业,一丝不敢怠慢,绝担不起公主所言的贪赃枉法四个字,望陛下为臣做主啊!”   老皇帝被吵的头昏脑涨、头痛不已, 又是左右为难。   从始至终,曲来疏都没有说一句话,自有无数臣子为他摆平这等小事,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阮棠,狐狸眼上挑,唇角要笑不笑,戏谑的等着看小公主的表现。   阮棠分毫不乱,她揉了揉被吵痛的耳朵,待尚书说话以后,终于出现了反击动作。   她看向四周,目光在每一位朝政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不算锐利,更没有强烈的攻击性,却在一瞬间让每一个人升起无端的危机感。   “别急,我们一个一个谈。”   慵懒慢吞吞的声音,令众人心口一跳。   阮棠看向带头闹事的老臣,冷笑一声:“李御史,你说女流之辈不能干政,那你见到本宫一个女人要不要行礼称公主?你见到本宫的母亲,要不要行礼喊皇后,你见到本宫的祖母,要不要行礼喊太后!”   老臣呼吸一窒。   公主上前一步,红唇锐利如刀锋,开口咄咄逼人:“本宫是天子之女,论身份是不是在你之上,你能议朝政本宫为何议不得!你一个臣子,又是哪来的资格来管束皇上的嫡公主,莫不是想要谋逆不成!”   那老臣来不及反应,被她怼的节节后退,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里一慌,连忙高呼:“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明鉴!”   朝堂之上除了他的呼声,再无其他声音,谁也没料到公主如此擅长诡辩,面对千夫所指尚能如此气势十足分毫不惧,一时之间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曲来疏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就在那娇小的公主,面容艳丽攻击性十足,小小年纪便颇有皇室风范,她放过如咸鱼般垂死挣扎的李御史,目光转向第二个说话的户部侍郎,就是原着女主她爹。   户部侍郎被她的余威扫过,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相当的没出息。   阮棠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话,一句不差,对方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曲来疏没有理会他的心腹接连挫败,反倒是漫无边际的想着,这小姑娘记忆力是真不错。   也挺爱记仇。   接下来简直就是安定公主的个人秀,全场被她怼到哑口无言无一人能与之分辨:   “你说弹劾朝臣是大事,那为何一直纠缠于公主的性别不放!”   “牝鸡司晨天下大乱?你说公主是母鸡?还是包藏祸心煽动叛乱!”   “你说户部尚书为官清廉,那你是要给他做担保?如果本宫拿出证据证明他贪赃枉法,你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去斩首示众?!”   最后,她看向户部尚书,那老东西哪里还得意的起来,现在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就见阮棠从怀里抽出账本,一把砸在他脸上,厉声严词:“四亿两白银、小半个国库都在你兜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难不成尚书大人要说,你在替大盛保管国库不成!”   四亿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之夸张程度让全场哗然。   曲来疏第一次正视阮棠,男人眼眸微眯,视线从少女的脸庞转到那厚厚的账户上面,渐渐的认真起来。   阮棠唇角讥讽的弧度愈发的上扬,她看向曲来疏,面露嘲弄,声音轻飘飘如同平地炸雷:“只怕这白银不是在为国库保管,而是在为你的主子保管的。”   一句话,剑锋直至曲来疏。   “公主慎言!”立刻有人站出来,急忙辩护:“就算尚书真的贪污,那又与曲……”他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中了公主的计,顿时脸色大变。   阮棠嗤笑:“瞧瞧,这朝堂上下谁还不知道你曲来疏权倾朝野、把控朝政,架空皇帝,真是好大的威风。”   曲来疏不慌不忙,唇角笑意淡淡,慢条斯理的说道:“公主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无论是对尚书大人、还是对微臣的指控,都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而不是轻飘飘的一张纸。”   她们千辛万苦得来的账本,到了那个人口中,却成了轻飘飘的一张纸。   阮棠冷眼看他,曲来疏这张嘴,颇有点赵高指鹿为马的意思,或者说权臣大抵都这么不是东西。   太子一直在旁观,一言未发,他看着他的皇妹舌战群儒,在朝堂之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再也不是曾经扑到他怀里嘤嘤直哭的小姑娘,她真的长大了。   直到这时他才站了出来,锐利的双眸落在曲来疏身上,声音沉肃:“证据孤这里有,就是不知道太傅是不是真的想看。”   曲来疏看向他,“殿下若有证据不妨拿出来,事关国家大事,微臣有何不想看?”   阮棠还在一边起哄:“太傅如此深明大义,小男友的确凿证据,一定会大公无私的处理此事,绝无半点徇私的念头,怎么看到是我误会了太傅。   皇兄,快将证据带上来,给太傅一个秉公处理的机会,对不对……太傅?”   她的唇角上扬笑靥如花,动人的美貌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却无一人敢沉迷其中,美人有毒,沾即毙命。   唯独曲来疏打量着这妮子挑衅的模样,突然一笑,端是从容,他道:“多谢公主的看重,食君俸禄为君解忧,若尚书大人当真贪赃枉法,自秉公处理,必不会让公主失望。”   一本正经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带着几份深意,让阮棠笑得更为开怀,却让太子殿下黑了脸,一把将人拉过来,颇为警惕的看着曲来疏,仿佛在看一个心怀不轨的登徒浪子。   曲来疏满脸无辜又坦然的回望,   太子殿下看向龙椅上的皇帝,一拱手:“启禀父皇,儿臣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足以证明户部尚书一条条重罪绝非捏造。”   老皇帝看热闹看的都打盹了,仿佛事外人一般,闻言精神一振,一抬手就道:“那就宣上来看看。”   “宣——人证上殿。”   按理说,再昏聩的皇帝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被全场遗忘,偏偏自己还感觉良好,但是阮棠翻了一下背景介绍,却立刻就理解了。   老皇帝的皇位是从他哥哥身上继承来的。   这事要从头说起,先皇励精图是位明君,可惜活的时间不是很长,年过六十便已驾崩,几位皇子皆已成年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愣是同归于尽,一个没活下来。   于是这皇位绕来绕去,绕到了胸无大志的恭王手里,托孤大臣曲来疏当年也不过刚刚及冠,却心机深沉手腕了得,扶持恭王上位把控朝政,愣是让皇帝当了十几年的傀儡。   十几年,皇帝变成了老皇帝,当真一点血性都没有了,且真爱皇后走得早,他便一直沉迷后宫纵情笙歌放飞自我。   也是挺想得开的。   按理说曲太傅把控朝政十几年,太子亲政不过一两年,心腹不多势力薄弱,哪怕加上阮棠,那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阮棠和太子这一次却做了充足的准备,首先第一位被传上殿的人证,便是户部侍郎之女楚瑜君   楚瑜君惶惶不安的走上殿,心里其实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结果一看见阮棠便是脸色大变,……这里怎么会有安定公主!   阮棠拢了一把乌发,漫不经心:“楚姑娘,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楚瑜君脸色煞白,已经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她以为公主愚蠢好欺骗,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甚至连她的算计只怕都瞒不过对方。   而她,还坐着攀龙附凤的梦,结果将自己和全家搭进去了。   太子声音淡淡,却威严的不容反抗:“楚瑜君,账本是你给出来的,便说说这账本你是从何得知?”   楚瑜君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要么将自己重生的身份说出来,要么就按照之前的说法拉父亲下水,她闭了闭眼,咬牙将之前那套说辞又讲了一遍。   户部侍郎那眼神,简直要将亲闺女生吞活剥,遇到这么一个坑爹的女儿,也是造孽。   不过阮棠没有给他们过多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一项又一项的证据呈上来,直接便钉死了户部尚书的罪。   末了,她扬头看向曲来疏,语气张狂而挑衅:“太傅,您说应当如何处理?”   户部尚书抖似筛糠,连连告饶:“饶命!陛下饶命!太傅饶命!公主…公主饶命啊!”   这便是口不择言了。   曲来疏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后者双眼明亮而放肆,红唇翘起,嚣张的小模样,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仿佛一爪子挠在他的身上,分外得意。   他一脚踹开户部尚书,抬手向皇帝行礼,声音清朗淡然不紧不慢:“陛下,户部尚书徇私枉法贪污腐败极为严重,罪不容赦,请陛下下旨。”   曲来疏这一句话,代表着以安定公主为首的皇族,在争权参政方面第一次取得胜利。   这个信号,足以令朝野震荡。   老贪官倒下,面如死灰。   老皇帝翘了翘唇,似乎很乐意看到太傅吃瘪,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他咳嗽一声,严肃下旨。   就在这时,阮棠再一次站出来:“启禀父皇,户部尚书的确罪不可赦,但儿臣想向父皇讨一道旨意。”   老皇帝看了一眼嫡亲的女儿,眨眨眼,带上几分鼓励的笑意:“安定立了大功,的确应当重赏,想要什么你说。”   “一切罪过为户部尚书一人所为,罪不及家人,儿臣想请父皇赦免其亲属女眷。”   众人一怔,万万没想到公主会提此要求,不为自己,竟是为的罪臣亲属。   有人暗中讥讽果然是女人,心慈手软不足为虑,亦有人若有所思,这样的公主若是参政,对国家未必是一件坏事。   老皇帝也很惊讶,连忙问:“只是这样?安定你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曲来疏神情古怪,小公主张牙舞爪的样子,可不是这么舍己为人的性格。   果然就听阮棠理直气壮的说:“当然不是,儿臣立了这么大功,怎么可能只提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   老皇帝:“……”还挺理直气壮。   曲来疏:“……”我就知道。   太子:“……”算了,习惯了。   众臣满脸呆滞,还能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一并说来。”   阮棠抬眼,直奔主题:“父皇,儿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告诉这全天下人女子亦可巾帼不让须眉,可以,请父皇重用儿臣!”   众臣:!!!!!   公主你这是要光明正大的干政啊!!!   刚刚消停的众臣又闹起来,你就是老一套的女子不得干政,没有人再敢说什么牝鸡司晨,生怕被她抓住话柄然后落得和尚书一样的下场。   少数的不同意见也被淹没在反对声中。   结果这一次,太子竟出言驳斥了所有不同的意见,一力维护安定公主,显然打定主意要助她参政。   众臣急得团团转。   老皇帝却半点不着急,而且意有所动。   阮棠的目光四下扫过,刚吃过亏的众臣纷纷避让,一时半会儿竟不敢再说话。   她看向曲来疏,故意问:“太傅怎么看?”   当然是不行!!   众臣心里咆哮。   曲来疏挑了挑眉,一脸漫然,笑吟吟的道:“就如公主所言,您是天子之女身份尊贵,想要参政事无不可,不过……”   他轻笑一声,语气诚恳却蕴含警告的危险之意:“朝堂大事可不是过家家,公主莫以为抓住一个贪官便能在朝堂横行,能不能处理好政务,还要看你的本事。”   “这是自然。”   阮棠也笑,声音甜美却蕴含剧毒:“下次再让我抓到什么贪官污吏,希望太傅能够继续秉公处理,千万不要舍不得哦。”   两人对话皆是深意,刀光剑影都在暗涌之下。   一时间,众臣呐呐不敢言。   公主参政,便这么定了下来,阮棠一战成名,断太傅一臂,直接入驻户部。   是的,她搞下来了户部尚书,便直接和老皇帝伸手要,将整个户部握在手里。   待朝会散去,阮棠走出去,又恰好与曲来疏碰到了一起。   这作精得了好处还卖乖,慢悠悠的刺激他:“太傅,本宫初次为官就掌户部,责任重大,所以日后有不懂的还望太傅不吝赐教。”   曲来疏意味深长的笑笑,颇有输家风度,慢悠悠的道:“这是自然,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教一教公主殿下的。”   “于私?”阮棠踮脚,上前一步,呵气如兰,故意问:“我和太傅有私?私仇的私?”   她上前,花香的脂粉气息浓郁的扑过来,曲来疏只觉得身上一阵麻痒,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刺痛手指不露痕迹,轻笑:   “当然有,毕竟我可是……差点就成了公主的驸马,对不对,我的小公主。”   太子殿下的怒吼声远远传来:“曲来疏,你给孤离公主远点!”   就为这时,公主却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她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衣领,挑衅的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驸马你是当不上的,若能讨本宫欢心,还有机会做个面首,要不要试试?”   太子殿下,已经快到跟前了。 第79章 宫廷朝堂   女人的香气愈发的浓郁, 带着醉人的飘飘然,但是对于花粉过敏的曲来疏而言却不亚于虎狼猛兽,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上潮湿的痒意在蔓延, 虽不知名却异常的不舒服,似乎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但是男人却不屑于露怯, 他悄然将一只手收入袖中, 悄然握住手中的利器,血肉被穿透的刺痛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只是紧接着疼痛与鲜血却又刺激到他的神经,令他不受控制的兴奋起来。   曲来疏的另一只手握住阮棠纤细的皓腕, 他近乎着迷的嗅着上面的香气, 连呼吸都带着蛇类纠缠时的阴冷粘稠, 太傅低低一笑,“那微臣……要如何讨好公主才好呢?”   他的声线慵懒中掺杂着诡异的颤音,仿佛是在压抑亢奋的情绪, 连那双一直含笑的狐狸眼都染上了血色的疯狂,这样突然的变化让阮棠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她好奇的往下探究,却不动声色的弯了弯红唇,漫不经心的笑道:“要如何讨好本宫, 难道不是要看太傅的本事吗?”   太子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跨过来,却仍然因为距离太远没能及时阻止,他眼睁睁看着那佞臣握住皇妹的纤纤玉手,姿势如此亲昵, 走近后隐约的听到曲来疏说:   “公主美意……却之不恭。”   前面的没有听清,但是最后四个字却让储君殿下高冷的面孔一瞬间黑了下来,“曲来疏!”   他吼道,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本就苍白的面孔愈发白的透明,一双锐利的眼眸却黑的令人心惊,死死地盯着权臣看,阮棠立刻上前照料,他却顺势将妹妹拉到妹子,擦了擦唇角的淤血,冷淡的话语夹杂着无限嘲弄:“曲来疏,孤的皇妹小你整整一轮,献媚公主也要考虑你有没有这个资本。”   外界的介入让曲来疏微微一怔,他微微松手,将利器收起来,染上血色的眼眸在同时悄然褪下去,太傅大人瞧了一眼躲在皇兄身后做完坏事满脸无辜的小公主,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敌意、冷嘲热讽的储君。   殿下,分明是您的皇妹在欺负人,还讲不讲理了。   太子殿下显然是不讲理的,斥完不等他解释,便吩咐宫人将阮棠带走,仿佛晚一秒曲太傅就会狂性大发似的。   阮棠临走前还在宽慰他:“皇兄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娶他的,他也就……”   “明棠!”太子殿下面无表情打断她:“再胡闹,便回长乐宫禁足反省。”   “好好好,皇兄莫急,妹妹不说了便是。”   为了避免将人再气的吐血,阮棠只能耸耸肩,遗憾作罢。   无妨,以后走的是时间。   阮棠走后,曲来疏望着她无情的背影微微挑眉,转而对上太子充满敌意的眼神,他分毫不惧,从容的道:“既如此,微臣告退。不过,出于对殿下的关心,微臣要提醒您一句,越是喜欢的珍宝越要藏起来,尤其这种会自己长腿跑的,一个不留神……”   他意味深长:“很容易会弄丢的。”   储君倨傲的看着他,冷飕飕的道:“珍宝当然会看好,绝不给小人可趁之机。”   小人。   太傅玩味的咀嚼着这个用词,不过他还真想看看,有朝一日坐实这个小人的身份时,殿下又能如何?   两人不欢而散,曲来疏走下阶梯,殿外皆是大臣往来,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惊异神色,显然之前太傅与公主的亲昵举动尽入人眼,大殿上针锋相对,殿外举止亲密,这画面的冲击力完全可以用一个现代流行词来形容朝臣心情:   ——日了狗。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宫墙一角   一双阴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似带着实质的杀意,随即后退两步,玄黑色的一角消失不见。   “殿下,公主刚到长乐宫便问起了您……”   “走吧,去找她。”阮侨掩去眼中的阴郁,似什么反应都没有。   -   礼部尚书是曲来疏的心腹,见他下来便连忙凑上来,先是上下看了他一圈,递上一方手帕,才低声问:“来疏,你可还好?”   曲来疏接过去,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洁白的丝绸被鲜红的色彩染透,那手心似乎还有涓涓血流在流淌,他却混不在意。   “无妨。”   尚书看的眼皮一跳。   一开始只以为他会对公主身上的脂粉气息不耐,没料到反应竟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曲来疏突然脚步一顿,他敏锐的四下张望了一圈,视线在空荡的宫墙一角微微定格,随即嗤了一声,没有多言。   “怎么了?”尚书诧异。   曲来疏噙着笑意懒懒的道:“不知哪家的探子在窥探罢了。”   两人走出宫外,又同乘一匹马车,礼部尚书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与他抱怨:“之前在殿上,你便不该轻而易举的让陛下处理了户部尚书,这下不仅损兵折将,还让公主搀合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事。”   “处理便处理了,他贪的太多,而且最近连我都要管不住他了,”曲来疏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眼尾上挑,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嘲意,漫不经心的道:“一条肥的流油的老鼠,的确该宰,公主愿意举刀,我便顺势而为吧。”   尚书摇头:“但是这户部,可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你让她抓在手里又能怎么样,当处理朝政是过家家那么容易吗?”   曲来疏摩擦着慢慢结痂的手心,微微的刺痒让他回想起公主张扬跋扈的美艳面孔,仿佛灼灼的火光连身边的人都会被烧灼。   偏偏就连那份痛感,似乎都让人忍不住着迷。   他轻笑一声,叹道:“不过我们的小公主,张牙舞爪的样子是真可爱。”   尚书心头一跳,直起腰忙问:“你来真的?那可是公主!”   曲来疏手心合拢,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开始裂开,轻微的刺痛在刺激着神经似又要挑起他的兴奋,男人却轻描淡写:   “吾为大盛鞠躬尽瘁几十载,便是要他一个公主,又有何不可?”   这般张狂,他竟然想来真的!   尚书眉头皱的像疙瘩,满脸的不赞同,直道:“你若为驸马,只怕太子便第一个不会同意。他是未来的天子,公主也终有一日会成为长公主,你本就把控朝政,若再加上一条外戚身份更为势大,他如何能够同意!”   曲来疏笑吟吟的看着他,轻飘飘的道:“那便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好了。”   尚书一噎,竟无言以对。   权臣势大,他若真的想换一个太子扶持上位,谁又能阻拦?   只是……   曲来疏啊曲来疏,你便没有察觉到,你对安定公主的执念似乎在慢慢加深吗?倘若有一天,不受控制呢。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大人,到了。”   曲来疏潇洒的下车,他步履从容风度翩翩,完全不像一位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那俊美的面孔在阳光下完美无瑕,举手抬足间的风流气韵又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他与尚书走进去,坐在堂上,自有丫鬟上前斟茶递水。   只是这太傅府上的丫鬟与旁的不同,一个个玲珑身段年轻貌美,偏脸上、身上不带半点脂粉气,而这偌大的庭院更是只有松柏,无一朵花香。   门生们登门时会刻意赞一句老师好风骨,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完全是因为曲来疏不耐花香。   然,今天还真有点意外状况,上前递茶的丫鬟中混进来了一个生客,尚未进屋便被管家逮了个正着,一看到那小姑娘脸上的胭脂顿时皱起眉来:“等会,谁让你抹这玩意儿的?!”   小丫鬟模样俏丽,玲珑身段,被他一吓顿时眼泪汪汪,连连告饶,目光却忍不住往堂内瞟。   一看又是个自作聪明想爬床的丫鬟,管家的脸顿时都黑了。   “怎么回事?”曲来疏难得有闲情逸致的问了一句。   管家忙将原委告知,又说:“奴才这就处理——”   “等会。”   曲来疏突然招了招手,淡笑着道:“让她进来。”   管家微微一愣。   您不是最不耐烦花香脂粉味,半点都受不了吗?   尚书有些意外,曲来疏喜欢这种扬州瘦马?不应该啊。看惯了公主那样锋芒毕露的艳丽夺目,小丫鬟这种气质模样着实显得寡淡无味。   这时候,这颇有心机的小丫鬟已经怯怯的走过来,微微福身行礼,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大人。”   曲来疏冷淡的看着她,似打量似捉摸、不见喜怒,“过来。”   小丫鬟有些雀跃难耐,心脏怦怦直跳,却也畏惧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踩着小巧的步伐柔弱的迎上去,伸出手欲要攀附曲来疏。   她一靠近,令人作呕的花粉味扑面而来。曲来疏冷淡的脸色骤然一变,抬脚便将人踹了出去,这丫鬟尚未碰触到他便甩出去足足一米远,摔在地上发出“嘭”的响声。   紧接着,是惨叫。   没料到他翻脸如此之快,管家和尚书都吓了一跳。   曲来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底结冰薄唇紧抿,他拍了拍衣袖仍旧不见痛快,似还能感觉到那股恶心的气味在周身萦绕,男人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丫鬟,道:“处理掉她,我去更衣。”   “是。”管家连忙应下,半点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大人的喜怒无常,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曲来疏是足足换了两桶水沐浴更衣,才觉得稍微好受一些。   他闭了闭眼,呼吸渐渐缓下来,这丫鬟上前,尚未触碰到已经令人给予作呕。他终于确定,他对花粉仍旧没有容忍度。   但是唯独那个娇艳如火的小姑娘仰头挑衅时,似乎连扑面而来的香气都可以容忍,让人能够通过刺痛来保持清醒,但是……   曲来疏的喉咙微微滚动,他想,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在公主面前,疼痛会化为另一种兴奋剂,让他渴望更多。   也只有在她面前,会有这张奇怪的欲望。   不过无妨,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纠缠,然后将她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去用心的体会、探究这种陌生的欲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   户部尚书贪污受贿被撤下去了,移交大理寺审问,而户部却在一夕之间落入了公主的手,消息出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公主干政势在必行,愣是全给压下去了。   不服?憋着。   楚瑜君被带到户部的时候,听着众人的议论,还觉得神情恍惚不可思议。公主干政?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她地位尊崇,可她是个女人啊!   就像她,即使重活一世,想要改变人生还是要依附强者……   安定公主那种活法,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手足无措的站着厅堂,茫然的想着这些,不多时就见一宫人走出来,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唤你进去。”   短短几日,户部关于前尚书的一切都已经都清理一空,楚瑜君走进去的时候便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抬起头来入目是一抹金色,那至尊之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尊贵大气,凤钗华贵,衬的艳丽的面孔令人不敢直视。   楚瑜君跪下行礼,内心已经怯了三分。   阮棠放下手里的账本,唤她起来,只问:“这次整治贪官,你的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楚瑜君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古怪,激动的情绪涌上来,她惨然一笑:“这次庭上作证,害的我父亲被降职,我被家法打的皮开肉绽关起来不能出门,更是成了一家人的眼中刺肉中钉,能有什么赏赐换的回来……”   她激动的要上前,触及到阮棠的眼神时迅速冷静下来,后退一步跪下来,“臣女失态,请公主恕罪。”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主动送上门去招惹七皇子,亦或者不将黑锅推到她父亲身上的话,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但是显然这种场合,没有人会和她掰扯这些无用的问题。   阮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隐忍又委屈的模样,道:“你父亲被降职,又不是毁的你的官场路,你都能站出来作证了,也上过金銮殿见过大世面,就没想过自己为官改变这一切?”   楚瑜君身体一震,瞳孔放大,呐呐不能言:“公主……公主请莫要取笑臣女,女子怎么能为官……”   “本宫不是女人?”阮棠挑眉,指了指手里的账本,又指了指这偌大的户部,慢悠悠的道:“这里、整个大盛的国库、土地、赋税、户籍等等还不是都握在我的手里。”   楚瑜君低声:“公主地位尊崇,自然不同……”只是,这话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你有上一世的记忆吧,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小,怎么看一副天真愚蠢的样子。”阮棠语出惊人,一个炸弹丢过去,在她惊骇的神情下继续往下说:“慌什么,早就知道你的底细了,你家里不知有多少本宫的内应,耍的那点小聪明本宫会看不出来?”   “原来你早已……”楚瑜君脸色煞白。   “你现在在想什么,应该是害怕被当成异类烧死吧。”   阮棠说完,楚瑜君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测无误,顿时对原着“黑化女主”的形容无语,黑化后都能蠢成这样,上辈子得成什么样啊?   她道:“我若是想你死,现在还和你绕什么口舌。你既然有上一世的记忆,为什么就没想过走出桎梏你的小天地,利用先知闯出一片天呢。”   楚瑜君小声:“……我试了。”她不是利用先知勾搭七皇子了吗,可惜弄巧成拙。   阮棠终于不耐烦,她敲了敲桌子,道:“行了,能说的本宫都说了,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随便和本宫要个赏赐,是嫁给哪个王公大臣之子还是让你爹官复原职,本宫都满足你,自此了结以后本宫也不会再干预你;   二是不辜负你的先知,你爹降职你升迁,留在本宫身边为女官,若能立下汗马功劳,未来必不会亏待你,你自己选。”   她想收揽这个重生女主,原因就是她看原着时很多剧情都是一笔带过的,但是对于楚瑜君而言却是亲身经历,她能给她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可用。   至于穿越女兰贵妃那边,就交给阮侨去收揽了。   楚瑜君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像是突然醒悟,疯了一般的抓住这个机会,她要留下来。   她不想再过任人宰割的生活了。   然而,阮棠的先知科技部门刚收下女主这员大将,就迎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什么?抄家的时候才抄到不足一个亿的白银?”阮棠一拍桌子,“账本上可是四亿两白银,打折也没打的这么多的吧,其他的银子哪去了?”   阮棠简直炸毛。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要入国库的,未来都是本宫的钱!   被委以重任负责此案的阮侨的声音无波无澜,叙述却格外清晰有序:“程盛招了,剩下的钱都用在打通官场各关节上面了,换句话说,账本上这四亿白银——”   “户部上下,乃至六部、地方官都起码有一半官员一起贪了这笔钱。”   这贪污腐败之风,可真是大到令人咋舌。   阮棠的脸沉下来,她冷静的道:“官场混乱到这种程度,我怀疑国库里的钱怕是数目也对不上。”   太子沉吟片刻,道:“明棠,你需要一位合适的心腹来为你打理户部。”   因为阮棠学的是帝王之道。   她要学如何用人,如何权衡,而不是亲自上阵去处理这些旁枝末节。   对于上位者而言,慧眼识人的本事远比亲自动手去做,要来的重要的多。   阮棠点点头,亦有此意。   她敲了敲桌面,对七皇子道:“七弟,尚书贪污一案你继续往下查,这些大贪小贪昧下了多少钱,让他们给我吐出来。”   阮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臣弟必竭尽全力。”   阮棠突然看向楚瑜君,问:“小楚,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才推荐?”   楚瑜君一愣,她认识的都是闺中密友,一个个向往着如何嫁给王公贵族,哪个都和人才不搭边啊。   随后才一个激灵想明白,公主是要用她的先知。   她想了想,灵光一闪:“公主,您可知道今年科举的探花郎?”   “探花?”阮棠倍感嫌弃:“连状元都是萧子淇那种咸鱼,探花能有什么出息。”   “不是的!”   楚瑜君对“咸鱼”这个形容非常赞同,但还是实话实说:“萧子淇能登状元不是靠的真本事,但这个探花很有本事,他是寒门出身五元及第,只要过了殿试就是大盛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六元状元,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他是寒门啊!   如今权贵当权,寒门……即便你才华横溢,依旧别想出头。   阮棠眼前一亮。 第80章 宫廷朝堂   这位探花郎名唤楚临溪, 文采斐然天纵之才,然而是个大写的杯具。   古代科举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最后是殿试, 一层一层考试筛选人才, 楚临溪出身寒门却天赋卓越,性格清高且及能吃苦, 前面五常考试皆是拔得头筹, 是以五元及第。   在那个时候,他的才华是不容置疑的, 很显然在大众眼里这位将是大盛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六元状元。   然而就因为出身寒门,在殿试的时候却被从中作梗, 没能比过萧子淇。   最大的权臣曲来疏自己就是出身矜贵的世家子弟, 可想而知权贵对朝政把控的有多严格, 世家侯门的孩子哪怕没有能耐也能吃皇粮,而寒门子弟即便学富五车仍旧没有出头日,楚临溪不过是其中一个祭品而已。   太子想了想, 说:“我记得当时殿试上,这楚临溪的卷子的确文采斐然, 全场无一能及,但就因为曲来疏随口一句玉面郎君的评价,父皇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长得如此俊秀不如做探花’, 便荒唐的定了下来。”   阮棠秒懂。   曲来疏打压寒门、权贵独尊,老皇帝完全是不敢反抗只能顺着他的想法往下来,“那之后呢?”   “你当时闹着要嫁状元,那群朝臣便怂恿将十公主许配楚临溪, 一般而言做了驸马便不能再为官,楚临溪自是不肯,声称自己寒窗苦读为的是报效国家,坚决不肯尚公主,闹得不欢而散。”   “再后来他被一贬再贬,扔到文史馆修书去了。”   “让一个探花去做修书匠?”阮棠不由侧目。   太子点点头,也有些无奈,道:“而且还是修的一些风土人情的杂书。”但是他也没办法,毕竟楚临溪抗旨不遵在先,只能暂时将人搁置。   豁,这也太缺德了,阮棠咋舌,只怕他修到八十岁也没有出头日,这简直就是要活活熬死楚临溪啊。   楚瑜君咬了咬唇,说:“我记得上一世,十年后会有一场叛乱,那个时候楚临溪站了出来,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唯独腰板笔直双眼黑亮,带着一干学子守在宫门外用血肉之躯来抗敌。”   那场叛乱杀了一天一夜,连湛蓝的天空都被染红,宫门外的学子无一存活,楚临溪是第一个死的,但是他是面带微笑慷慨赴死,在文史馆被蹉跎的十年没有磨去他的血性,而这一刻他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他们用性命构成的肉墙,延缓了叛军进攻的速度,才让符元帅成功赶回救驾。   太子已经知道了楚瑜君的重生身份,一开始还很惊异的问来问去,后来知道竟然还有个从几年前后穿来的就麻木了,似乎再来第三个他也可以淡定处之了。   然而阮棠那时候看看第三个已经换了芯子的七皇子,但笑不语。   而现在,太子只是脸色沉重的点点头,长叹:“这个国家,亏欠寒门太多了。”   阮棠:“这个楚临溪,可先用用看。”   “给你调到户部来?”太子提议。   “不,”阮棠摇头,说:“安排他去吏部,而且用不着优待,从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开始做吧,能不能往上爬,还要看他的本事。”   倘若他真的有能力,自然会自己向上拼搏熬出头;倘若他没有能力,那她自然更没有搭救他的必要。   -   而在楚临溪熬出头之前,七皇子已经率先一战成名了。   户部尚书贪污案涉案官员众多,细究之下从地方到京城竟有将近百人,就因为阮棠一句让他们都吐出来,阮侨的铁血手腕尽数展现出来。   他亲自审问户部前尚书,涉案名单写了长长一张纸,随后没有半点容情,一究到底,该抄家的抄家、该降职的降职、该掏钱的别想逃过去。   这其中的困难,自然不是几行字就能带过去的,这里面涉及的贪官有一部分可是权贵,皇亲国戚都不在少数,一时间上门相劝的、甚至求到阮棠这里来的都不在少数。   “七弟怎么处理的?”阮棠问。   下属汇报:“七皇子将所有说客谢绝在门外,见都不见,该怎么处理还是照旧,听说里面甚至涉及了他母族那边的亲戚,但七皇子不仅没容情还让他带头认罪。”   端是一个六亲不认。   阮棠笑了,“倒是他的性格。”   阮侨疯起来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一时间朝野为之动荡,人人惶惶不安,甚至有老臣跳出来闹自杀,结果七皇子直言相告:自杀可以,但你就算死了,吞下去的银子也得给我吐出来。   这下,没人在造次了。   正巧这段时间太傅不在朝内,权贵们没有主心骨,面对不顾名声不计后果的疯狗七皇子那是全然懵逼,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   该怎么处理的半点不留情,还钱还不出来便抄了古董去卖,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等曲来疏回来的时候,这事情已经进行的七七八八了。   曲太傅都被气笑了。   正巧那天阮棠与他在宫门口碰面,曲来疏一身朝服矜贵从容,抬手拦下了公主的步辇,走了过来。   阮棠掀开帘子,满脸挪揄:“太傅,许久未见可还好?”   曲来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怕是不怎么好,公主养的小狗,可是咬了微臣一口。”   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来堵她,甚至从容的将七皇子形容成小狗,看来这一口咬的也不是很疼嘛。   阮棠张扬一笑:“那也是本宫养的,况且能咬的这么准,回去以后我可得好好嘉奖嘉奖他,是不是。”   男人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他欺身上前,低声轻笑:“公主若喜欢看微臣被咬,不妨亲自动口,臣自当卸下防备任您采摘,何乐而不为呢?”   阮棠眯眼。   这老妖精,主动起来还真是格外的勾人。   她遗憾的摇摇头,叹气:“可惜啊本宫今天忙着要去见另一个小美人,太傅来的真不是时候。”   步辇抬起来,消失在男人的视线内,唯独那股香气似乎还在周边萦绕。   曲来疏深吸一口,刺激的神经都根本突突直跳,他揉了揉眉心,含笑的狐狸眼渐渐淡下来,嗤笑一声:“真是凉薄啊,我才出去几天,公主身边又有新人了?”   那笑声,却结着冰。   -   秋末冬至,天气愈发的冷,公主在宫外的府上设宴赏梅,不仅邀请了世家侯门、亦有不少寒门子弟,这可是安定公主的宴席,谁能不给面子?   又有几个人,不是对这位传奇公主心生向往。   一时间,公主府上到处可见贵族千金与风流才子,然而走到哪里听到最多的议论声还是关于安定公主。   后院,阮棠接过楚瑜君斟上的清酒抿了一口,火辣辣的烧灼感让胃都在沸腾,整具身体都跟着暖起来。   太子正在旁边和她说楚临溪:“这位探花郎倒是出人意料,我本以为他本性清高去了吏部也是受排挤边缘化的命,没想到他竟然有几分能耐,短短数日便立了小功,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瑜君朝远处看了一眼,提醒:“说曹操曹操就到,人领过来了。”   还挺快。   这算得上是阮棠头一次见楚临溪,之前听明景说起也是用的玉面郎君这个词,但是她转过身去看到那人时还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楚临溪是被太子的心腹领过来的,他站在他的身侧,更显身形削瘦却笔直,一身青衫颇具风骨,远远看去便带着一股文人之气,他的皮肤很白,面容异常俊秀,墨眉星眼薄唇微抿,甚至有些精致的女气,却是时下流行的审美,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怪不得说老皇帝看到他之后,竟荒唐的以外形点了他做探花,这张脸的确过于出众,朝堂之上甚至与曲来疏难分伯仲。   阮棠嫣然一笑,称赞:“不愧是父皇钦点的探花,果然相貌出众。”   这一笑,晃了所有人的眼。   楚临溪也在打量阮棠,甚至从远远地过来时,他的关注便在这个女子身上。   他在寒窗苦读数十载全成笑话,被打压的留在文史馆浑噩度日,同窗师门无一关怀,曾经有多亲密如今便躲得多块,万念俱灰之下他甚至连信仰都产生怀疑。   这个国家,真的值得他如此爱戴吗?   这个昏庸的皇帝、肮脏混乱的官场,让他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但是他在困境中几乎溺亡的时候,却被救了上来。   公职调到吏部时,这消息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什么样的人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施以援手,他这样一个人又值得对方如此相救吗?   但是那个出手相救的人一直没出现。   后来他的同窗告诉他,是安定公主出手相救。   安定公主……   楚临溪知道她,第一位以女子之身参政的公主,以雷霆手段在潮廷之上与太傅分庭抗礼甚至是治理贪官,有人骂她是牝鸡司晨,有人用言语描绘着她的美丽心生向往,但是他不在任何一个行列中。   直到这一刻,他站在这里,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是一道背影,她披着狐皮裘垂在地上,手中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听到动静后微微转头,那张艳丽逼人的面孔缓缓进入楚临溪的视线之内。   他死寂的心口跟着悄然一跳。   男人机械性的做出行礼的动作,他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微臣参见公主、太子。”   “平身,坐。”阮棠撑着下颌,看他僵硬的动作,坏心眼的逗弄:“探花郎,你笑一个让本宫看看到底有多美。”   太子额头青筋迸出:“明棠!”   如此重要的场合,她竟然又开始看到美色走不动路!简直荒唐!   楚临溪抿了抿唇,直奔主题:“多写公主知遇之恩,楚某一介书生人微言轻,不知能为公主做些什么?”   “你现在还不能为我做什么。”   阮棠一笑,说道:“楚临溪,吏部员外郎这个职位不高,你若有能力便从底层开始往上爬,能够走多远全看你自己,倘若你有能力爬到高峰,才有机会将那些害你的、落井下石的人踩在脚底下,也方有报答本宫的机会;   倘若你没有能力,那留在吏部做员外郎,还是去文史馆做修书匠,都无太大差别。”   想反击,就自己向上爬!   楚临溪身体一震,他深深的看着阮棠,眼眸中的墨色沉淀下来,再开口已是声音干哑,却异常坚定:“多谢公主教诲,必不辜负公主期望。”   阮棠眨眨眼,其实很想告诉他,如果说你熬不出头也没关系,单凭这张脸,日后也能在她身边做个受宠的面首。   不过考虑到旁边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哥哥在监督,只能遗憾作罢。   楚临溪走出内院,不知不觉便走到梅林旁,他望着初开的梅花,不惧寒冷自有傲骨,无疑是读书人最为喜爱的寓意,他曾经也做出无数赞美梅花傲骨的诗词,如今……   男人讥讽一笑,神情渐渐坚定下来,傲骨有何用,在这个肮脏的官场,想要往上走就必须舍弃一切。   即便是为了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   “楚兄也在!”   “还没来得及恭喜楚兄出任吏部员外郎,终于熬出头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招呼恭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楚临溪抬眼看去,便见认识的同窗与那些官场的权贵子弟正走过来,一反之前避而不急的态度,显得格外热络。   若是之前,以他清高的性格自是不屑于与这些人为伍,但是现在……   楚临溪微微一笑,得体而从容,顺势融了进去,与他们攀谈起来。   从此以后,他不再向往梅花,梅再风骨却过刚易折,而他即便是身处淤泥中也要爬起来,不择手段的向上爬,将权利和话语权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这样才有资格,对公主说一句:“微臣愿为公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对楚临溪的变化感到讶然,但这样的楚临溪显然是更好接触也更令人如沐春风的,很快他们便忘了之前的隔膜,气氛热络的仿佛知心好友一般。   就在这时,不知有人低声惊呼:“公主来了!”   “那便是安定公主,果然是天家之女气度不凡。”   “之前还有风声传她对萧子淇痴心一片非君不嫁,这样的公主,哪里是萧子淇配得上的?”   萧子淇也在人群中,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首座上的女人,那般令人不可逼视的艳丽与尊贵,压的他根本喘不上来气,和他之前接触过那个美貌却刁蛮的少女公主判若两人。   而在她的身边,与她关系亲密的近臣,赫然就是萧子淇的未婚妻楚瑜君!   安定公主竟然和楚瑜君关系如此亲密!   倘若公主当真看上萧子淇,要拆散这对有情人,她们不应当是情敌关系吗?除非那些传言有误,事实绝非如此。   一时间,往日议论结成谣言,倒是萧子淇被贴上了“不配”的标签,也不知是作何感想。   阮棠起身,端起酒杯,起了个头:“在座诸位都是国家的栋梁……”她的声音清亮而清晰,不紧不慢的说出一番开场白后,便饮下了这杯清酒,气氛一时间热络起来。   文人在一起,宴席上玩的最多的助兴游戏便是行酒令,又称诗词接龙,阮棠给出“花卉”作为主体后,一群人便非常配合的玩起来。   身边便是一处梅林,文人又大多喜梅,以至于这饮酒作赋往往都是围着梅花进行,偶有其他花卉作诗也不容易出彩,当行酒令传到探花郎手中时,众人都觉得楚临溪也会以梅作诗。   毕竟他清高,与梅花更是相称。   但是楚临溪的目光却是一直在追随者首座上的公主,当他接到行酒令时,出乎意料的并没有选梅花来作诗,而是用的牡丹。   牡丹国色天香,雅而大气,百花之首。   楚临溪借花赋诗一首,比喻的却是首座上的公主。   探花郎如此精彩而直白的赞美令人不由侧目,偏他学富五车文采不凡,即便是借花喻人都不显孟浪,反倒是倍感真诚。   然而就在楚临溪的赋诗之后,不等众人评价,一道含笑的嗓音插了进来,让气氛骤然一静。   “探花郎才华横溢,这诗作的着实精妙。”   曲来疏如闲庭散步般从容的走在公主府内,他轻慢的鼓着掌,俊美的面孔含笑温润,狐狸眼上挑时偏又带着几分邪气,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只听这位权臣笑吟吟的道:   “听闻公主设宴,未能得到请柬曲某只能不请自来,还望公主见谅。”   不请自来,经他口中说出来,偏偏又带着几分理直气壮之意。   这公主府,他闯也闯了,来也来了,脸皮奇厚的老妖精还就不想走了,还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称太傅。   阮棠却好笑的往后一靠,指着他嗔道:“好你个曲来疏,果然是上午听我说完话便坐不住了,跑这给本宫搅局呢。”   可不就是坐不住了。   曲来疏微微眯眼,笑意不变,唯独视线落在那年轻俊秀的探花郎身上时泛着冷光,他这小公主眼神可真不怎么样,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都能看得上。   楚临溪也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公主对太傅语气中的亲昵,那种微妙的相处,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他,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同寻常。   探花郎目光坦然的与那权臣对视,冷冰冰的,充满了警惕与探究。   这种不择手段的阴狠权臣,也轮得到他觊觎他们大盛的安定公主?   两个男人同时在心里冷笑一声,敌意十足。 第81章 宫廷朝堂   太傅与探花郎相对而坐。   宫人欲上前斟酒, 却被曲来疏随意的挥开,他自斟一杯朝首座上的公主微微示意, 笑吟吟的道:“搅局谈不上, 曲某此来不过是向公主讨一杯酒喝。”他微嗅,自顾自的往下说:“公主府上的清酒, 果然比旁的要香醇的多。”   众人面露惊异, 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来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一位是架空皇室的权臣、一位是试图掌权的公主, 这两位传出风流逸事着实显得不可思议。   楚临溪若无其事的开口:“既然如此,太傅不妨试试传酒令来为公主助兴?公主钦点“花卉”为主题, 不知太傅有何想法?”   他说的简单, 听得大家却神情古怪, 这探花郎……着实胆大!   阮棠还在一边起哄,她撑着下颌,灵动的猫眼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 好在太子提前回宫给了她肆意妄为的空间,只见她指了指手边的一壶清酒, 笑道:“曲来疏,若你能作出令本宫满意的诗,这壶酒便也一起给你, 叫你喝个尽兴。”   这壶酒,不止是放在公主桌前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阮棠已经喝了一半。   她这话一出口,便带上几分暧昧的旖旎。   楚临溪的眼眸顿时一沉, 失策了。   曲来疏却哼笑一声,望着首座上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小公主,不觉屈辱,只是不紧不慢的道:“这彩头竟只是一壶酒,公主是否过于小气?”   你还想要什么!   楚临溪突然站起来,眼眸深沉,脸上的假笑却维持的半点不变,他道:“既然太傅说是彩头,不如便让在场大家一起来赋诗,争一争这彩头?”   你嫌小气,还有人惦记着壶酒,根本就不打算拱手相让呢。   曲来疏看了他一眼,眼尾上挑似笑非笑:“都说探花郎清高傲气,今日一见倒是与传言不同。”话多的惹人烦。   他的声音平和而淡然,在场众人却被他的威势压的不由得身体一抖。   楚临溪分毫不惧,声音清朗:“传言也未必不可信,比如下官便早对太傅的平易近人有所耳闻,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令下官好生钦慕。”   神特么的平易近人!   阮棠的脸扭曲了一瞬,像是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她端着酒杯抵在唇边掩饰出笑意,暗道这探花郎真不是凡物,当他放下傲骨之后,整个人简直天翻地覆的变化。   瞧瞧这一句话把曲来疏给恶心的。   这暗流涌动的微妙气氛,曲来疏和楚临溪前后打机锋的样子,让底下的人们看的目不接暇、目瞪口呆,直到阮棠低咳一声将注意力拉回来。   她笑道:“既如此,那便依探花郎所言,今日在场诸位饮酒赋诗,拔得头筹者不仅有好酒相赠,还可以……”   公主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扫过,意味深长的说:“还可以向本宫求一道赏赐,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有求必应。”   楚临溪心头一跳。   曲来疏的狐狸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流光。   “如此……那微臣便却之不恭了。”   楚临溪冷冷的看着那奸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问道:“不知太傅,想以哪种花卉来比喻公主?”   “探花郎用的是牡丹是吧。”曲来疏不答反问。   楚临溪:“自然,公主国色天香尊贵无比,只有国花能与之相匹配,不知太傅有何高见?”   曲来疏慵懒的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四下看了一眼,突然指了指公主   桌上娇艳欲滴的芍药,“这朵花,倒是更配公主。”   寒冷的冬天自然不是芍药开花的季节,这些艳丽的花朵全是室内种植出来的,如今摆在台面上,正是盛开的灿烂,被他拿来比喻阮棠。   阮棠兴致勃勃的摘下一朵芍药,微嗅,香气扑鼻。   楚临溪沉声:“芍药妖无格,美艳过度失了端庄,如何与公主相配?”   众人不由侧目。   这探花郎平时多清高的一个人,今天怎么遇到太傅,仿佛化身杠精?   真是什么都能杠,什么都能怼,简直就是毒液四处喷洒令人纷纷避让。   曲来疏讥讽的勾了勾唇,近乎嘲弄的看着他,他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轻慢的道:“探花郎要用妖无格来形容公主,不过是因为……”   “你从未见过她艳丽张扬锋芒毕露的一面。”   换句话说,他曲来疏见过公主这般模样,与她关系匪浅,你算个什么东西?   曲来疏轻飘飘的,便戳中了他的弱点,他对公主了解太少,甚至都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狼子野心的权臣作恶。   想到这里,楚临溪脸色泛白,一双黑沉的眼眸泛着冷光,纤长的双手慢慢的收紧,力度之大竟泛起青色。   总有一天,他会清君侧,还公主一个康平盛世。   被曲来疏压制的出楚临溪,在满腔的愤忿不甘中,升起对权力的无限渴望。   就在这时,一道削瘦的身影从梅林的方向走出来,打断了几个人的暗流涌动,众人抬眼看去,便见少年剑眉星目周身煞气萦绕,令人畏惧,赫然便是七皇子。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七皇子走上前,第一句话便是:“诸位在以花喻人?”   很快便有人将场上的情况说与他听。   公主养的小狗来了。   曲来疏挑了挑眉,轻慢了打量着这位近期才有存在感的七皇子,便见那锐气风发的少年听完后径直走到公主身边,他与她显然是亲昵到没得挑剔,竟与她同坐一榻。   阮棠还笑着将球丢给他,故意问:“七弟觉得曲太傅和探花郎谁说的更在理?”   阮侨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两个男人,掠过那隐忍的探花郎,与肆意妄为的权臣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敌意,他不紧不慢的道:“臣弟觉得,两位说的都不在理。”   豁!   这位看样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两个男人齐刷刷的朝他看过来。   “芍药艳丽、牡丹大气,却终究都只是俗花。”阮侨的神情近乎睥睨的嘲弄,他从姐姐手中接过那朵芍药,为她插在发髻之上,同时说道:“凡物如何配与皇姐相提并论,不过是陪衬罢了、”   众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人悄悄地抬眼看去,就见七皇子说完之后,这三个男人显然是谁也无法说服谁,竟齐刷刷的发出一丝冷笑。   仿佛都是在骂对方,你懂个屁!   有人出来打圆场:“这……每个人心目中的公主都是不一样的,求同存异嘛是不是。”   太傅慢悠悠的喝了口酒,然后发难:“那公主觉得,谁的想法更合您意?”   阮棠:“……”   她哀怨的看了一眼侨妹,让你选一个,你竟然还给出第三个答案了?   这时候令人谁料未及的是,探花郎竟率先退让一步,说道:“微臣认为七皇子此言有理,公主的天香国色远非花朵所能比拟,这一局,微臣输的心服口服。”   众人:????   卧槽你这是认输?分明就是改变战术转而支持七皇子,达成组队效果一起怼太傅吧!   探花郎的操作是够骚的。   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阮棠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把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她略一沉吟,笑道:“每个人给出的答案,本宫都很喜欢,难以抉择。”   是答案难以抉择吗?   分明是大美人小美人她都喜欢,难以抉择。   “既然如此……”   祸水指了指桌上的半壶酒,说:“太傅既然不想要这壶酒,那便赠与探花郎做彩头吧。”   楚临溪双眼明亮的看着她,随即想到了什么,白净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抹红晕,他低咳一声努力演示下去,恭敬的道:“谢公主。”   曲来疏眼眸微眯,老狐狸看起来分外不爽,一副要挠人的样子。   祸水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说:“太傅的话,便许你一个赏赐,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尽可以向本宫提起来……”她眨眨眼,轻笑一声,补充:“比如太傅之前所提的要求,若想兑换成这个赏赐,本宫也是可以答应的。”   之前提的什么,自然是……   她话不说尽,带着无限遐想,仿佛猫儿伸爪在曲来疏的心头撩上一把,又若无其事的走开一般。   太傅意味深长的道:“那微臣,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使用这个来之不易的赏赐。”   阮侨叹气,满脸无辜又委屈:“那姐姐,我呢?”   “你什么你,最后还跑出来给姐姐添乱。”   阮棠嗔道:“罚你进刑部好好历练一番,磨磨你的性子,也为我大盛做点贡献。”   她说的轻巧,却实际上唯独对七皇子最好,直接将人安插进了刑部。   曲来疏玩味的笑笑,这小公主……还真是不简单。   宴会到最后,众人出去的时候都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显然冲击不小。   曲来疏施施然的站起来,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探花郎,显然对这位“情敌”十足轻蔑根本不放在眼里,只与阮棠告辞。   阮侨站在阮棠的身侧冷眼旁观,看着他绕过梅林向外走去,顿时若有所思。   -   七皇子治理贪官案一战成名,铁血严苛的手腕令人侧目,这次入主刑部完全是名正言顺,只是他的手段却一直为人诟病,多次闹到皇上那里去。   然而就算老皇帝斥责了他,甚至是厌弃他,朝臣将他视为洪水猛兽百般攻击算计,七皇子仍旧我行我素,这一点是最令人绝望的。   因为随着七皇子屡破大案,他的地位是愈发的不能动摇,又有嫡公主相护,那简直是扶摇直上。   阮侨那边一切顺利,然而户部这边却又出了新问题,这边七皇子好不容易被追回来的一半赃款,竟然就被人给惦记上了!   她今天一来,就发现户部的气氛不大对,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窃窃私语的,而且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阮棠满脸疑惑,刚一走进政事堂,便听到户部侍郎的怒吼声:“什么?他在外带着兵吃完喝完打欠条让掌柜来户部要钱?户部没钱!!!”   这户部侍郎,是阮棠亲自挑上来的人才,外号死要钱,相当的抠门,不过平时也算稳着文人的矜持,今天这么狂躁还是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这是?   “谁在外面吃饭打户部的欠条?”阮棠很奇怪。   侍郎一抬头,便见公主走进来,连忙行礼,却被她拦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把你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户部侍郎那是满脸的气愤又无奈,他磨了磨牙,恨恨的道:“公主,大都督回来了。”   “谁?”阮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元帅符东风啊,和他回来有什么关系……他带兵吃饭打户部的欠条?”   户部侍郎悲愤的一点头,显然都被憋屈坏了,他滔滔不绝的控诉:“兵部的经费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但是你不给他钱,大都督也不惧,他就带着兵四处吃饭,去当地的地主家、客栈内吃完喝完打户部的欠条,让人家来户部要账!   关键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微臣查了往年的资料才知道,他足足打了五年的欠条!”   也就是说,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兵符的大都督,靠打欠条带兵吃了五年的白食。   阮棠目瞪口呆。   她突然想起阮侨说,元帅的性格非常有趣,果然……不同凡响。   旁边的其他官员也凑上来控诉:“他哪里有点大都督的样子,每次回京城,大家都像是遭了土匪似的被洗劫一空,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领兵打仗需要钱不错,但是他也太能造了,要最好的兵器、最好的铠甲,现在又要训练水师!国库哪有这么多钱啊!”   阮棠奇怪的问:“前段时间不才治理贪官收缴上来不少白银吗?”   “国库开销太大了,根本不顶用。”侍郎叹气。   阮棠还欲再问,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骚动,紧接着是小兵慌乱跑进来,一副鬼子进村的模样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大都督……大都督……又开灵堂了!”   众人在一瞬间脸色大变,堪称惊骇。   “他又来!我可没钱再随份子了!”   “你没钱也不顶用,你能不去吗?你不去,御林军亲自上你家来请你!”   “天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阮棠在哀嚎的官员中,显得如此的懵逼。   侍郎苦笑连连,对她说:“您要是好奇……不妨亲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阮棠还是真好奇,这开灵堂是怎么回事,听他们这意思符东风每次回京都要开灵堂?是给家里人开,还是给士兵开?如果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的话……   他们家岂不是都要死绝了。   是以到了符东风办丧葬礼那天,阮棠微服出巡,仅带着楚瑜君便去了都督府上。   “公主,到了。”   马车停在门外,阮棠走下来,映入眼帘的是挂上灵幡的大门,路上行人似避之不及的躲得远远的,而都督府往来的宾客大部分都是朝廷官员和京城权贵。   只是这些人的神情,怎么看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她走上前,恰好看到一列士兵推着几个士族子弟走过来,他们腰间佩刀步伐整齐很有纪律,远远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显然是上过战场的正规军。   阮棠随手拉了一个人,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抓了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不想上账的人。”那人翻了个白眼,说:“大都督开灵堂还有人不想随份子,只能让符家军亲自去请了。”   您这是请?分明是抓来的吧!   阮棠回头,才发现被她喊住的是一位将军打扮的少年,她笑了笑,问:“你也是符家军?”   “我不是,但是我会努力上战场杀敌,终有一日会成为符家军的。”那小将军满脸骄傲,显然对符家军这个称呼极为向往。   在军队里,符东风显然是他们信仰的神,这和京城官员眼中那个儿戏又丧心病狂的大都督截然不同。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即便他在京城声名狼藉,但是他的领兵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阮棠不过是间接了接触了一下符家军,便确定了这个想法。   这也使得她,对这位众人口中褒贬不一的神秘元帅,充满了好奇。   她走进去,诧异的发现都督府内虽然挂着灵幡白花,但是却无一人哭灵,相反的是宾客哭丧着脸,当兵的却是欢天喜地,什么情况?   阮棠好奇更甚,她顺着宾客人群朝灵堂走去,远远便建大殿内安置着一口棺材,奇怪的是棺材并未封盖,还能看见宾客不停地往里面投钱,简直跟许愿池似的。   什么玩意儿?   就算随份子上账,也没有往棺材里放钱的道理吧?   她走进一步,顿时被眼前的骚操作惊呆了。   只间那深黑肃穆的棺材内,盘腿坐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衫松松垮垮吊儿郎当,他的面前是堆成山的黄金白银和银票,而手中则拿着一个账本在勾勾画画,似乎正在记账。   这棺材里的“死人”,自己收份子钱可还行?   那人的声音极为好听,仿佛泉水击石般清朗,只是说出的话却是……   “恭亲王上账……等等,老哥你先别走!”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无双的面孔,剑眉星目如浩瀚星空,不羁的笑容比春风还要清爽,看起来极为年轻,却伸出长手一把将年过五十的恭亲王拉过来,他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姿势,也不管年龄相差有多大,张口就喊“老哥”,然后痛心疾首的表示:   “老哥你说说,我一个大都督死了,你就随这么点份子钱吗?是不是太不给你弟弟脸了!”   恭亲王被他晃了头晕眼花,气愤不已:“你隔三差五死一回,每次回京城都要给自己办灵堂,本王的家底都快给你掏空了!!!”   好么。   阮棠这下算是明白了。   符东风真是个人才,他不是给别人办葬礼,他是自己开灵堂给自己办葬礼、收份子钱呢!   骚,太特么骚了。 第82章 宫廷朝堂   恭亲王的控诉一出来, 众人纷纷心有戚戚焉的点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倒霉样子。   一看就没少被迫掏钱。   符东风闻言缓缓坐直, 神情微敛, 一张潇洒不羁的脸呈现出罕见的严肃意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身体一震, 迫于他的威势、讨伐声不自觉的偃旗息鼓。   连恭亲王都吓了一跳, 不自觉的闭上嘴,等着听他发话。   大都督正容道:“恭亲王可知, 符某为何每次班师回朝,都要办一场葬礼?”   恭亲王被他吓了一跳, 呐呐的配合着问:“为、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要钱吗。   符东风起身, 轻松的从棺材上跳下来, 他一身玄黑色长衫朴素而肃穆,薄唇抿成一条线,不苟言笑时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势, 在场众人皆被压的喘不上来气。   阮棠不由得想,即便大都督再不着边际肆意妄为, 但是他的地位却仍旧是不容小觑的。   大盛朝的战神,保卫边疆战无不胜,他的存在几乎成了这个国家的信仰。   符东风语气沉肃:“符某率兵四处征战, 哪次不是枪林弹雨中死里逃生,从阎王爷手里搏命。符某尚能回朝,但是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却再也回不来,这场葬礼不是为符某一人准备, 而是为我大盛殉职的千千万将士们举办的葬礼!”   他锐利的双眼扫过众人,“他们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为了你们而战死,这份子钱你们出的可冤?”   他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说的众人震耳发聩,纷纷羞愧的低下头,呐呐不能言。   严肃过后,符东风再次恢复本性,懒散的靠着棺材慢悠悠的进入主题:“所以啊,掏钱吧大家。”   众人:“……”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差点上当,神特么严肃正经大都督,本质还是死要钱!   恭亲王还在负隅顽抗,坚定地表示:“本王的家底都掏空了,没钱怎么办?大都督需要钱,不妨去户部要啊……”这又把锅推给户部了。   符东风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轻飘飘的问:“恭亲王你确定没钱了?”   恭亲王重重点头,吃了秤砣铁了心:“没钱!”   阮棠自然知道,像侯爷亲王这等世代权贵,家底丰裕之丰富简直难以想象,更别提他们吃的用的现在都是皇粮,根本花不到自己一分钱,国库大量支出的银子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给了这群酒囊饭袋的蛀虫。   国家练兵征战经费拿不出,银子都进了皇亲国戚的口袋里。   对于符东风用这种骚操作逼他们出血,阮棠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她现在很好奇,面对恭亲王的负隅顽抗,大都督有何办法?   毕竟是皇亲,总不能用暴力强迫。   但是紧接着,符东风就刷新了阮棠的认识。   大都督突兀的笑了一声,竟是真的欢喜的表情,而非阴狠的冷笑,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笑声反倒让众人心生不妙的预感,果然就听他慢悠悠的说:   “那恭亲王生活如此艰苦,想来城郊红梅庄肯定不是您养外室的对方对吧,那这地方就有意思了,一个无主的山庄里面囤着打量的金银珠宝……   嗯,想必来历不明,本都督便做一回好事把这些赃款收缴了吧。”   “符东风!”   恭亲王的脸都绿了,一把扑上去,喘着粗气:“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众人都惊呆了,他妈的符东风简直丧心病狂,他这消息也太灵通了,老亲王可是标准妻管严,在外面藏外室藏得简直神不知鬼不觉,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就被他给扒出来了?   符东风根本不理会老亲王,将人拎起来,仿佛拎猫狗那样轻松,直接往旁边一丢,自有小将出手将人压人,笑嘻嘻的劝慰:“亲王您别急啊,那红梅庄和您不是没关系吗,这种赃款交给我们处理就行,小事一桩。”   赃款?小事?   想起里面的数额,恭亲王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符东风又跳进棺材里,心情颇为愉悦:“下一个。”   一干权贵子弟生怕这老畜生再爆出点什么惊人的秘密,乌拉一声蜂拥而上,纷纷掏钱买他闭嘴,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   老亲王那就是前车之鉴啊!   灵堂之战,最终还是以大魔王全面胜利而告终,离开后的权贵们留下屈辱的眼泪,并且还要为下一次掏钱做思想准备,摊上这么一位大都督,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随份子的队伍越来越少,符东风也记得七七八八,收完这里这份,他低着头懒洋洋的喊了一句:“下一个——”   一支凤钗掉了下来,砸在白银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金灿灿的凤凰栩栩如生,单是上面的红宝石便能看得出其中金贵,隐约中似乎还夹杂着女子特有的香气。   符东风一怔,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张美艳动人的面孔。   少女的双臂搭在棺材上,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双灵动的猫眼充斥着好奇打量,整个人鲜活的像是野外的鲜花在肆意生长,却又带着一股娇宠的尊贵。   她指了指符东风手里的账本,问:“赚多少了?”   符东风懒散的靠在棺材板上,一笑,答:“正好够抚恤符家军死去士兵的亲属的。”   他还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做这些荒唐事。   阮棠微微敛眸,“户部没有给军队拨抚恤金吗?”   “那些玩意儿哪里够。”符东风一摆手,颇为大大咧咧,“户部抠门,还是得符某亲自来要。”   您这是要吗,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阮棠见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好笑又心酸,她被符东风的大气随性所感染,索性靠着棺材和对方侃:“兄弟,这凤钗就当我随份子的钱了,你也记我一份儿呗。”   符东风看了看那凤钗,竟摇摇头:“不行。”   嗯?   “太少了。”   阮棠:????   符东风又开始演,一脸的痛心疾首悲声控诉:“殿下,符某可是您的臣子,为您打江山四处征战,现在忠臣死了,您就随个凤钗意思意思?”   阮棠挑眉,“好你个符东风,原来一开始就认出本宫了。”她微微俯身,在那男人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被揭穿身份倒也不恼,只是笑吟吟的问:“那你说,本宫出多少才算合适?”   符东风痞笑着看她,一双星眸明亮动人,打蛇上棍的本事简直惊人,只听他说:“公主殿下,听闻前不久您抄了贪官的家,收缴上来上亿白银……”   阮棠:“你想要多少?”   “您全都拨给军营呗。”符东风狮子大开口,还相当会卖惨,声音一沉就又开始:“公主可知,我大盛的军队在边疆为国征战死伤无数,微臣每到梦中都能听到战士们厮杀哀嚎的声音,若户部能拨出银两训练出最出色的水师——”   “停!”   阮棠比出来一个噤声的姿势:“你差不多多了,刚才就用这招忽悠了他们,现在又来忽悠本宫。”   符东风很无辜,“这怎么能算是忽悠呢,分明就是肺腑之言。”   正巧这个时候士兵们抬着一箱白银进来,为首的将军笑嘻嘻的汇报:“符帅,太傅府上的份子钱收缴上来了。”   太傅府上的?   阮棠惊讶,问道:“这是曲来疏掏的钱?”   “曲太傅大方的很。”符东风笑眯眯的说:“每次符某开灵堂,太傅虽公务繁忙没空亲自到场吊唁,但是份子钱却非常主动的派人给送来,而且一次不漏,豪爽!”   “自愿的?”阮棠神情古怪。   符东风若无其事的说:“一开始太傅也会忘记,但是自从有一次符某诈尸亲自去他府上提醒他之后,太傅便再也没有忘记过,而且每次送钱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下人转告:大都督不必再来。”   阮棠差点笑喷了。   曲来疏这哪里是自愿,分明被他的骚操作折腾的头痛不已,虽不惧却嫌他麻烦又不好撕破脸皮,干脆就用钱打发,换一个清净了。   她只要想象曲来疏头痛的样子,就抑制不住喉咙里的笑声。   “可以啊符东风,整个大盛能让曲来疏吃瘪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吧。”   符东风无辜的眨眨眼,眼眸明亮透彻似洞悉人心,他道:“不止符某,最让太傅吃瘪且心甘情愿的,应当是公主吧。”   阮棠斜睨他,“你虽不在京城,但知道的消息倒是不少。”   符东风打蛇上棍,颇为主动的献媚:“其实符某知道的小道消息还有许多,公主若感兴趣的话……”   阮棠:“嗯?”   “可以拿银子来换。”符东风。   行吧,你个死要钱,要不是征战技能满点,其实可以来户部当个尚书的。   阮棠哼笑一声:“不行,大都督住着如此豪华的房子,开了灵堂就赚的金钵满盆,今天本宫是来给你放血的。”   “微臣穷入膏肓,公主明鉴啊!”   符东风一张俊脸全是悲戚,他指着这偌大奢华的院子,说:“还不赶紧把白布撤了,这房子都租出去了,开完灵堂我们就得走人了,午饭还没着落呢。”   阮棠震惊:“你连皇上御赐的都督府都租出去了?”   “对,穷的。”符东风对着棺材里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喊穷。   “你吃不上饭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吃饭都打户部的欠条吗?”阮棠开始翻旧账。   符东风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士兵吃饭国家掏钱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回来京城,臣想吃饭,便只能另寻他法了。”   他说完,从棺材里跳出来吩咐士兵开始收拾,真的就是一副要给租户腾地方的架势,待收拾完之后还贴心的问了阮棠一句:“公主可饿了?”   阮棠点点头,也不客气:“还真有点,大都督可要管饭?”   “管吧。”   符东风叹气,表示:“毕竟还指望从公主手里多拨点经费,微臣怎么也要哄着金主不是,公主请。”   阮棠被他逗得忍不住想笑,低咳一声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符东风会带她是京城最好的饭店下馆子,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带着她兜兜转转,最后竟停在一处破旧的老房子前面,阮棠望着眼前坑坑洼洼的木门,陷入了迟疑:“这是……什么神秘的民间小吃店吗?”   符东风很耿直:“公主,这是微臣的家啊!”   阮棠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符东风生怕她不信,推开门把人领进去,言辞凿凿的表示:“这可是微臣从家父手中继承来的,自幼便在这里长大的!”   大盛第一战神,手握重权甚至会被担忧拥兵自重的大都督,就住在这种破地方。   阮棠倒是知道他出身贫寒,但是当她亲眼看到这家徒四壁的破房子时,那心情还是相当的一言难尽,甚至怀疑符东风是在逗她。   她走进去,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敲了敲桌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符卿,别以为卖惨就能蒙混过关,本宫饿了,饭在哪里?”   大都督叹气,伸手挽了挽衣袖,道:“公主稍等片刻,微臣这就做饭。”   “你自己做?”   阮棠看着他那双手,修长有力,指腹上是厚厚的茧子,那是一双关于杀人的手,挥手间地方灰飞烟灭,敌国听到他的名字便是闻风丧胆,而现在……   他要用这双手下厨。   好吃吗?   这是那作精脑海深处第一个浮上来的念头。   她撑着下颌,看着那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竟当真熟练的不带丝毫作伪,看大都督炒菜的架势,怕是不知做过多少年的饭了。   阮棠起身四下打量,这房子当真是又破又小,偏偏到处都是家居的气息。   一位大都督,过着这样清贫的日子,竟还乐在其中,偏偏你又看他作妖开灵堂、带着士兵四处吃饭打欠条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符东风,这个人还真是矛盾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她在外屋故意逗他:“符东风,你过的日子也太苦了吧,还不如嫁到公主府做本宫的面首,保你荣华富贵,连带你手下的兵都跟着你衣食无忧。”   符东风一边做饭一边喊:“公主万万不可,微臣拿您当兄弟啊——!”   神特么的兄弟!   大都督你简直就是不解风情!   -   不多时大都督便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管饭。   饭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一碟炒野菜青翠欲滴,一碟青菜炒肉仅有少数两三根肉丝,阮棠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米饭还是堆成小山丘,实诚得很。   她幽幽地道:“爱卿啊,真难为你,竟然还有菜能做饭是不是。”   符东风仿佛听不出来她说反话,非常诚实的一点头,诚恳的说:“殿下,这青菜是臣自己种的,野菜是臣自己挖的,您尝尝……”   阮棠叹气。   她们户部简直造孽,怎么把大都督都给逼到这种程度了呢,没经费惨到青菜糙米过日子。   她拿起筷子,夹起青菜,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厨艺……”阮棠不可置信的赞叹:“符卿,你也太贤惠了!”   勤俭持家,耐得苦又做得一手好菜,这味道简直比宫里的大厨都要精湛,简简单单的一道青菜都能如此美味,完全刷新了阮棠的认识!   她激动的道:“符卿啊符卿,本宫简直有一股把你娶回家的冲动!”   这回,符东风没有再说“兄弟论”,他沉吟了一下,抬头看阮棠,一脸殷勤盼望:“殿下,您打算出多少聘礼?”   阮棠:“……”   符东风激动的道:“要不然聘礼就是您把那一个亿的白银拨出来给军营当经费,让臣去建一支所向披靡的水师,打的敌国落花流水叫爸爸,扬我国威,您看如何!”   阮棠算是看明白了。   符东风这二缺,就是一个天生的好战分子、战争狂人。   奈何他碰到了大盛这个奇葩的国家拖后腿,权贵腐烂了这个国家的根本,军人得不到最好的保障,军队没有足够的经费支持。   不过这兄弟也真不是一般人,国家不能给的他就自己争取,抚恤金让京城权贵众筹掏钱,士兵吃饭就去搜刮各地地主,或者打欠条推给户部,反正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符东风,若被明君握在手中,那必然是开疆拓土所向披靡。   阮棠爱怜的摸了摸大都督的脑袋,感觉像在摸一个安分不下来的二哈,她轻声说:“符卿,吃完饭你便随本宫回户部领经费。”   符东风无辜的眨眨眼,“给多大啊。”   “有多少给多少,不能屈着将士,也不能委屈着我的大都督。”   给钱,让打仗,简直比直接撩他都管用。   符东风推开椅子,一撩长袍单膝跪地,他的目光赤诚声音清朗坚定:“微臣代我大盛战士们多谢公主大恩,符东风必为公主征战沙场开疆拓土,至死方休。”   阮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弯了弯唇,道:“符东风,记住你的话,本宫可以给你权给你经费让你敞开了去飞,但是你要永远忠于本宫。”   -   阮棠回去以后便开始治理户部。   “后宫开销怎么这么大?   单是常在的月开销便能抵过一位战士家属一生的抚恤金了,后宫别说答应常在不计其数,便是贵人都有将人五十人,嫔位三十人、妃位十五人,连贵妃都有三个,如此大的开销怪不得能够吃垮国库。”   阮棠下手毫不留情,“从今天开始后宫开源节流,一切用度减半、不,减半再减半。”   旁边的下属战战兢兢的提醒:“殿下,这样的话娘娘们身边的宫人怕是都吃不上饭了……”   “那就裁减宫人,多余的发放银两放出宫,让他们和家人团聚。”阮棠毫不犹豫的道。   下属不敢再说话。   看完后宫的开销,再看那群不干活却领俸禄的皇亲国戚,阮棠的眉头拧的更严重了。   “没有官职还想领俸禄?”阮棠冷笑,一把将账本砸出去,“统统削减,真当国库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账本飞出来,砸在地上。   一双绣着金丝的玄黑色官靴踩在地面上,男人弯腰,拾起账本拍了拍尘土,慢悠悠的道:“小公主,你这是要把王公大臣都得罪个遍,才肯罢休啊。”   阮棠回眸,怒目嗔道:“曲来疏,你给本宫滚过来!” 第83章 宫廷朝堂   小官们识趣的退了下去, 顺带关上门。   曲来疏慢悠悠的朝她走过来,账本被随意的丢在桌上, 他一撩袍子坐在对面, 满脸戏谑不紧不慢的道:“这账本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儿惹得公主如此生气, 想来是为了大都督, 看来这美色还是很管用的。”   阮棠斜睨他一眼,哼道:“用不着在本宫这拈酸吃醋的, 曲来疏你把公务办的漂漂亮亮,本宫自然也会宠你。”她指了指账本, 又问:“这干吃饭不干活的草包们, 你怎么看?”   拈酸吃醋四个字让曲来疏的神情一滞, 似乎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如此评价,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多余,便索性不作理会, 只是看了一眼账本,不答反问:“公主现在想从皇亲国戚开刀?”   “有何不可?”阮棠挑眉, 美艳的面孔带着睥睨的傲气,她道:“姑奶奶清理蛀虫,还需要选个良辰吉日再祈祷一番不成?”   曲来疏淡淡的提醒:“但是蛀虫遇到威胁时也会团结起来, 万众一心,这颗牙便很容易被龋。”   “不破不立,只要能清除蛀虫,只是损坏一颗牙又有何妨?”   阮棠突然起身,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美艳的面孔凑过来与他仅有一指的距离,一双眼眸目光灼灼,红唇上挑一字一顿:“曲来疏,即便你贵为太傅仍旧是本宫的臣子,应当为父皇与本宫尽忠,还是说你想借着那群权贵的势换个主子不成?”   小公主不过妙龄少女,却在居高临下压制他的一瞬间仿佛带着帝王之气,那般的自傲与张扬,即便当今圣上都对曲来疏谨慎对待。唯独她,野心勃勃的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牛犊,又强势的便要掌控他,要他跪下、臣服。   曲来疏的喉咙轻微滚动,却不着痕迹的将内心的波澜压下去,他靠在梨花椅背上,似从容的与阮棠对视,轻笑一声,道:“小公主你要知道,你的父皇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连话语权都不能掌握;至于你,想要微臣的效忠……”   他站起身,遗憾的摇摇头,倨傲而轻蔑的道:“小公主,现在的你,还不配做曲某的主子。”   “不配?”阮棠也不恼,她坐在椅子上,挑眉挑的高高的,张狂的道:“曲来疏,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跪在本宫的脚下,求本宫垂怜。”   “那微臣拭目以待。”曲来疏从容的行礼,淡然一笑。   -   后宫开源节流尚且好管,虽无皇后掌权,但宫闱女子大抵是没什么势力地位的,想闹腾也闹不出花样来,老皇帝又向着闺女,所以节俭之风推行的顺顺利利。   说起老皇帝,便不得不说阮棠将削减皇亲国戚份例、权利的奏折递上去时,阮棠与他的对话。   老皇帝看似昏庸,但是总在关键时刻流露出那么几分透彻,他看了看奏折,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撇了撇嘴,将奏折丢在桌上,问道:“明棠,你可想好了?”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包含的太多了。   阮棠若真的推行这项制度,便注定要得罪所有的皇亲国戚,一则众叛亲离、日后想登基都没有助力,二则推行过程便会引起剧烈反弹,甚至是当世家利益被触碰时,他们会团结一起攻击公主。   轻则毁掉阮棠的仕途,逼她放弃手里的权利退回后宫,重则……殒命。   莫要小看这些世家,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他们也并非蝼蚁。   阮棠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住这些人,待她登基后大权在握,再拿这些人开刀。但是这种方式再稳妥,她也等不下去了。   这些历史遗留的蛀虫,一代代的啃噬着国库的财产百姓的血汗,而边疆的战士们却连抚恤金都少得可怜,就如大都督所言,倘若国库里还能再掏一些钱出来,打造更精锐的武器、更厚重牢固的铠甲,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这些蛀虫吃的不是钱,是人命。   阮棠坚定地点点头,认真的道:“父皇,势在必行。”   “好。”老皇帝笑了笑,撸了一把已经白花花的胡须,用囫囵的声音慢吞吞的说:“明棠啊,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父皇不会拦你,但是你能走到哪一步,还是得看你自己了。”   他是个没有实权的老皇帝,能够力排众议让女儿参政已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仅此而已。好在他的女儿并非凡物,太子病弱却看得很开,一直从旁辅佐,她的身边还有七皇子、有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探花郎,如今又与远离朝政却手握兵权的大都督结下善缘,未来……   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   阮棠的改革一出来自然引起剧烈轰动,反响不可谓不激烈,毕竟是动了权贵的蛋糕甚至可以说是断收入来源,这些不干事却一代代被国家养着的蛀虫自然不乐意,很快便迎来反噬。   首先就是司空见惯的老臣跪殿外以死相逼,声称祖宗家法不可违背,望陛下三思,老皇帝仍旧是三不管的态度,干脆就闭门不见。   见皇帝那里行不通,很快便有对公主的弹劾落下来,从徇私枉法到藐视族制什么都有,很可惜这条路也走不通,太子监国、七皇子在刑部步步高升,哪个也不是好惹的,将阮棠护的分毫不损,一群人只能悻悻而归。   为方便起见,阮棠早早的便搬出宫来,住进公主府,年关将近天色却愈发寒冷,她便窝在暖阁里处理公务,而现在这作精正抱着小暖炉昏昏欲睡。   阮侨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梅林,突然开口:“皇姐,单是梅花未免过于单调,不如再开辟一块地方种些其他花花草草吧。”   阮棠一开始还担心阮侨来了以后会作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却发现对方只要守在她身边便会无比乖巧,完全属于能干且任劳任怨的类型,久而久之阮棠便放下心来。   “你今天这是哪来的闲情逸致。”阮棠嘟囔了一句,可有可无的道:“那就建个大棚,养着芍药牡丹什么的吧。”   听到“芍药牡丹”,阮侨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色彩,却不动声色的道:“好啊,都听姐姐的。”   太子皱了皱眉,似有些不耐他们的互动,冷淡的开口打断,他道:“朝上的事情,怕是一时半会还消停不了,改革不在一朝一夕还有的闹,老亲王那边前不久还在惦记着企图把你嫁出去,一了百了。”   “他想的美。”   阮侨冷笑,眼中的阴郁更深,却比起之前化为实质的攻击性,现在的他沉淀了许多,也愈发的阴冷,他说:“看来是最近日子太好过了,无妨,等他两个儿子进了刑部的地牢,便顾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太子不赞同的皱眉,警告道:“莫要胡作非为,你这是在给旁人送把柄,最后还是反噬到明棠头上。”他说着,一转头看向阮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斥道:“都是你惯得,看看他现在,简直不成样子!”   阮棠很无辜的一摊手,“你们俩不合别拿我做筏子好不好?”   阮侨回头看他,冷笑连连:“你放心,我就算抓人也是讲究真凭实据的,老亲王那狗儿子强抢民女卖官鬻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抓他不过是随手为之。   我不会给皇姐扯后腿,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如果有朝一日那个人是我,我会亲手结果了我自己,不牢太子费心。”   眼见这俩人又要呛呛起来,阮棠无奈的揉了揉耳朵,甚为无趣的站起来,“你们继续,我还有事要办……”   “又要去与符东风厮混是不是!”太子怒吼,“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女孩样子,没有也就算了,只要和他在一起,连公主应有的矜贵都不见了,整日泡在军营里,还带着兵四处吃白食打户部欠条,你都让他带坏了!”   岂止啊,户部侍郎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现在不止一个符东风整天拿户部打欠条,怎么连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叛变了啊!   阮棠一本正经:“什么厮混,我和符卿那是兄弟,直男友情懂不懂!”   神特么直男,祸水你是个女人啊!   太子殿下的额头又有青筋迸出,一副就要抓狂的样子。   就在这时,急匆匆赶来的下属打断了这场面,却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殿下,福州出现叛乱,知府殉职牺牲,大都督得到消息后已经迅速赶往平定叛乱!”   什么?!   太子第一个反应是符东风走得好,看你还怎么跟他一起浪,随即脸色一沉,肃声问道:“怎么回事?”   下属:“福州出现雪灾,冻死了不少人,似乎还牵扯到夏秋大旱的事情,叛军声称朝廷不管他们,夏天饿死冬天冻死,他们不如反了!”   阮棠皱眉:“不对啊,大旱的时候户部拨下去了不少赈灾款,福州知府上报时皆是歌功颂德,声称已经安排妥当,现在这……”   “除非赈灾款被贪了。”她说完,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阮侨突然看过来,一双黑眸亮的惊人,他说:“福州知府是曲来疏的人,当时的赈灾也是他负责,现在出了问题,自然要由他负责。姐姐,想扳倒曲来疏,这是一个好机会。”   阮棠摇头,不赞同的道:“你想的太天真了,太傅势大根深,单单是一起贪污案,根本不可能动摇他的根本,更别提扳倒。”   阮侨轻轻一笑,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栗,他看着阮棠,只说了一句话:“皇姐若想,他便可以死,也必须死。”   他说完,近乎执拗的等着阮棠的答案。 第84章 宫廷朝堂   “你对曲来疏哪来的这么大敌意。”阮棠叹气。   阮侨歪头, 又无辜又理所当然的答:“他是姐姐的政敌,而目前势力远超于你, 杀了他, 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征服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阮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轻松的说:“比起粗暴的送他去死, 皇姐更想看他心甘情愿的臣服。”   七皇子还没说什么,太子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 他幽幽的道:“说到底,你还是看中了他的美色。”   “怎么能这么说呢, ”阮棠义正言辞:“皇兄, 我这是出于对政敌的正面欣赏和尊重!”   太子面无表情的拆台:“你整治前户部尚书的时候, 怎么没给他臣服于你的机会。”   还用说吗,因为他丑啊。   这个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答案,心知肚明。   在情侣去死去死团团长明景面前, 阮棠坚决不承认,且死不悔改。   在阮棠拒绝了他的提议后, 阮侨似乎便放下了这个念头,至少表面上他在姐姐面前是乖巧的。   符东风亲自去平叛乱,福州的局势自然不用担心, 但不代表这件事便可以放下,阮棠这边迅速派钦差展开调查,很快便得到了明确的答案,果然如她所料。   福州知府贪下了赈灾款和粮食, 导致这一年的天灾死伤无数,当地百姓受尽苦难,好不容易熬过来,却迎来了酷寒的冬日,一场雪崩,让苟延残喘且生活艰苦的百姓又死了一大片。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在死亡的威胁和绝望面前,有人站了出来,率领这些饥民反了。   “他们先是冲进地主家里,发现在他们衣不果腹的时候,府上却在穿金戴银,鸡鸭鱼肉吃腻了便倒,那天晚上饥民们杀红了眼,吃着自己抢来的鱼肉,第一次感受到强取豪夺带来的幸福。”   被派出去的钦差是太子的心腹,寒门出身,对此颇有同感,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从饥民变成叛贼,带着武器和财宝一路向南打家劫舍,队伍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真的成了气候。”   阮棠问:“福州知府怎么死的?”   “逛青楼的时候,身边没带两个侍卫,被乱刀砍死了。”钦差说着,摇摇头,又道:“那知府的名声奇差,据说福州下面的平安县当初有一个干实事的好县令,就因为赈灾的事情和他意见不合要闹到上京,结果被他暗中杀害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地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冤有头债有主,这群叛军直接奔着他的小命去的。”   “继续查。”阮棠沉声:“查到他贪污赈灾款和赈灾粮的具体证据,这事我来办。”   “是,谨遵殿下旨意。”钦差神情严肃,恭敬的行礼,看向她时,眼中已然多了几分敬重。   即便公主是女人,但是便冲着她正直不阿心怀天下这一点,足以让他敬重,更比这朝廷中绝大部分酒囊饭袋要强上百倍!   接下来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叛军一案对曲来疏伤害不大,但是却牵扯到了皇亲国戚,因为那知府贪污的证据摆出来后,福州知府贪下的白花花的银子,一部分在他的府上,另一部分根据账本显示在冠武侯手中。   这福州知府的背景,帮着他瞒天过海骗国库钱的人,竟然是冠武侯的儿子。   一位侯爷的儿子,手中无甚权力,整日吊儿郎当的欺男霸女,但是就因为他是皇亲国戚,便可以成为一方知府的靠山,然后造成了这场叛乱的始作俑者。   阮棠直接拿这事做筏子,一路往下查,牵扯的那是越来越多,之前还在蹦跶的权贵们纷纷落网,谁也不清白,这下彻底栽了。   在阮棠处理完这些权贵之后,符东风大捷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   阮棠不禁感慨:“你瞧瞧,最靠谱的是还是我们大都督,户部拨出去的经费不白给吧?”   太子冷笑,如果大都督不是整天带着公主厮混胡闹的话,他可能还会更待见他一些,现在一想到这俩人在一起那些胡闹事情,他就头痛。   储君敲了敲桌子,掰回正题:“福州不可无主,知府殉职,符东风回来,那里必须立刻调人过去。”   阮棠摩擦着下巴,沉吟:“曲来疏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福州可是块宝地,很显然他们的人选肯定不会统一。   果不其然,次日朝堂之上,便有官员奏请提立恭亲王世子为新任福州知府,即刻上任,安心人心。   阮棠与太子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立刻了然,这恭亲王应当是曲来疏一脉。   只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不等太子党这边出言反驳,第一个站出来的朝臣竟然是新任吏部侍郎楚临溪!   楚临溪上前一步,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他竟丝毫不惧会得罪权臣,开口便是:“臣有异议。”   探花郎?   众人诧异的目光投过来,包括阮棠。   楚临溪的升官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去年蒙公主恩赐有幸调出修书库进入吏部时不过是小小的员外郎,却在短短数月内连升两级,不久前吏部一位侍郎年老致仕,他竟然在没有阮棠的帮助下,便拿下了这个位置,成为左右侍郎中的右侍郎。   而现在,他刚刚拥有上朝的资格,便开了一个大。   明怼太傅的人。   面对众人惊异或不善的目光,楚临溪分毫不惧,他道:“恭亲王世子虽出身尊贵却无任何功绩在身,单凭身份恐难以服众,且这场叛乱的源头皆是由冠武侯之子所引起,同为皇亲国戚,若世子成为新任知府难免惹人非议,请陛下三思。”   他就差明着说,公主现在正削权削的厉害,送上门的把柄刚处理完,你特么还有逼脸举荐恭亲王世子,他一个废物他配吗!   此话一出,权贵一派脸色皆青,立刻有朝臣站出来斥责,然楚临溪绝非好惹,一场舌战群儒的好戏立刻在朝堂之上上演。   “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而已,调遣知府如此重大的事情哪容你在这里非议!”   “下官虽官职低微,却是吏部侍郎,主管地方官升迁调遣问题,对于新任福州知府的人选自有发言权!”   “楚侍郎此言差矣,恭亲王世子乃陛下亲侄,地位尊贵如何当不得一个小小的知府?”   “公主曾言举贤荐能,无论权贵或寒门皆是有能者居之,世子虽有身份却无实绩,如何担得?”   他倒是挺刚,阮棠无声的笑笑,抬头去看曲来疏,太傅大人虽无亲自下场,但这小小的侍郎驳的却是他的面子,不知曲太傅如此作何感想?   曲来疏的眼尾扫过四处蹦跶的蝼蚁,唇角的笑意不变,轻蔑而淡漠,似完全没将对方放在眼里,他似乎察觉到了阮棠的目光,看过来时小幅度的摇摇头,像是在说……   你这小狗还没养大就敢出来咬人,怕不是想夭折。   阮棠微微勾唇,眼中的得意更深,她的小狗她当然自己护着,咬了人也能全身而退。   “楚侍郎觉得世子不行,那你属意的人才又是谁?”有人发难,脸色不善。   楚临溪说的滴水不漏:“福州当地三位知县哪个不能提上来?无论功绩、资历还是对当地的了解程度,都比现从京城调任要更合适!”   对面的脸色更难看了。   楚临溪说的知县,那都是一些没有背景的寒门,他们科举后便被打发到各地去熬资历,要么在当地呆一辈子,要么四处调任,但是说来说去都是同级调遣,像这种升官发财的好事都被权贵们垄断了,哪有他们的份儿?   楚临溪便是要打破这一规则,他舌战群儒过后,直接挑衅的看着曲来疏,将攻击目标转到他身上,锐气十足的问道:“不知太傅怎么看?”   曲来疏不过朝这边看过来一眼,他噙着笑意,眼神却冷漠而轻视,不紧不慢的道:“新任知府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岂是吵嚷两句便能定下来的。姬尚书,回去以后你们吏部需好好讨论,再按照章程将名单往上奏报,如此大事莫要轻忽。”   楚临溪脸色一沉。   曲来疏现在不和他争辩,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如此,只要让尚书递名单,然后否了他的提议便可。   果然狠毒。   姬尚书颤颤巍巍的应是,半点不敢反抗。   -   下朝之后,楚临溪刚一出宫便被拦下,那宫人低声说道:“大人,公主有请。”   楚临溪一愣,随即竟有些局促,朝野之上敢和太傅叫板的新锐朝臣,此时竟升起几分羞赧之意,他低咳一声,严肃的道:“带路。”   另一边,曲来疏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老狐狸的眼眸眯起来,只觉得这四处蹦跶的蝼蚁愈发刺眼,他对他无足轻重的挑衅无动于衷,但是一想到公主对他的喜爱,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第85章 宫廷朝堂   冬雪过后, 天气难得的放晴。   阮棠怀里揣着暖炉,靠在窗前享受着阳光, 暖洋洋的身体让骨头都软下来, 慵懒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睁,一张芙蓉面脸颊绯红仿佛醉酒一般妖娆, 艳光四射。   楚临溪被下人领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公主香肩半露似醉非醉, 看的他顿时心头一跳,慌忙的移开视线, 恭谨的低头行礼:“见过公主。”   他抿着唇, 一派正经严肃, 只是耳廓处却仍旧不可避免的泛起一圈红色。   阮棠撑着下颌侧首看他,眼眸迷蒙唇角含笑,她指了指外面的梅花林, 说:“趁着天好,去帮我摘一些梅花来好吗, 探花郎。”   楚临溪一本正经:“谨遵殿下旨意。”   探花郎一来,根本还没来得及谈正事,便被这作精指挥着去摘花, 倒也听话。   阮棠透过窗户向外看,楚临溪这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细长的身形将白底绿边的朝服衬的气质不凡,远远看去宛若竹节, 他站在梅林下,颇为认真的仰头打量,而后摘下来一支又一支开的灿烂的梅花。   明明只是摘花这等寻欢作乐的小事,便因为是公主吩咐,所以楚临溪做起来当真是一丝不苟,简直比处理公务还要严谨认真。   看的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这楚临溪,平时看起来像个笨拙的书呆子,怎么到了朝堂上便那么大胆,敢和当朝太傅叫板呢。”她说。   身后的楚瑜君歪头想了想,笃定的道:“他不是呆,是轴,单纯的对公主比较轴。”   阮棠撑着下颌笑了笑,轻声:“倒也可爱。”   不多时,探花郎便非常实诚的抱着满满一怀的梅花跑进了屋,那小心翼翼使得动作格外笨拙的样子,似乎是怕伤到花瓣,直到将梅花尽数放在榻桌上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送的有点太早了。   那作精看了一眼梅花,又瞄了他一眼,唇角扬起坏心的笑意,她勾了勾手指,轻声道:“那爱卿便来帮本宫将梅花戴上吧。”   啊?   “这......这不合礼数!”探花郎的脸又红了,手足无措的样子;连连后退。   “你这呆子,在朝上舌战群儒挑衅老狐狸的时候,也没见你讲究什么礼数,快过来。”她伸手,一把令人拉过来,又将梅花枝塞在楚临溪手上,阮棠笑意吟吟故意用激将法:“探花郎,可别让本宫小瞧了你。”   “是,公主。”   楚临溪声音微哑,连呼吸都愈发急促,他抿着唇,却掩饰不住眼眸中翻滚的墨色,僵硬着手一点点的将梅花插到阮棠的发髻上,似乎怕梅花枝弄疼阮棠,那动作轻柔的简直像是在对待瓷娃娃。   一枝梅花别在乌黑的发髻之下,更衬公主面容娇艳如桃李,阮棠挑眉看他,笑着问:“为什么父皇说要将你嫁给十妹的时候,你宁愿抗旨不遵被赶去修书库,也不肯答应?”   楚临溪声音微哑:“微臣寒窗苦读数十年,所求皆是报效祖国,尚未做出一番事业,不想成家。”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本宫……又为什么脸颊泛红?”阮棠轻笑,“是不是十妹不如本宫好看,没有让你动心,如果父皇当时许你尚公主许的是本宫,你可会拒绝?”   “公主天香国色,无人能及。”楚临溪对她最后一个问题避而不答,目光闪躲,心脏却跳的愈发的快,简直要跳出嗓子来,跳到手里来,让他在殿下面前失仪,只能捧着自己那颗没出息的心羞愧难当似的。   楚临溪闭了闭眼,愈发恼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学着适应官场,学着和所有人虚与委蛇、拉拢同僚把控旁人弱点不择手段往上爬,他有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和太傅争斗,只为向公主尽绵薄之力,但是唯独……   唯独在她面前,如此怯场,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什么算计想法都没有了,只有本能的手足无措。   “继续呀。”阮棠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是。”   楚临溪继续往她头上插花,那傲气而娇艳的梅花在乌黑的长发中竟如此的相宜,一朵又一朵,插满之后便像是一个编制好的花冠,艳而不俗,贵而雅致。   宫人将铜镜递上来,阮棠打量着这一头的花冠,笑意更加明显,眼看探花郎被她逗得简直濒临崩溃,这才放下恶趣味,转而问道:“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如此大出风头,便没想过若无本宫庇佑,会是何等下场?”   谈及正事,楚临溪神情正经眼神锐利如锋,他沉声道:“太傅既示意下面的人举荐世子,便是打定主意要为他保驾护航,权臣一脉必然倾力拿下这福州宝地,若微臣当时不出言阻止,事后再出头已是无用。”   “福州虽只是一州,却是一块风水宝地,黄商和海商皆要从此处过,若落入了太傅之手,对于公主是大大的不利。”他一言一句,条理清晰而一针见血:“微臣便是舍下这条命也要将福州奉给公主,为你得此宝地。”   阮棠转头看他,他的眼眸明亮的比星光还要耀眼,比宝石还要璀璨,再也不是刚才那个手足无措的书呆子,她笑着问:“那爱卿可有前往福州的人才推荐?”   楚临溪胸有成竹:“便如微臣在朝堂所言,福州下面的三位知县皆是寒门出身所风评尚佳,没有权贵牵扯,他们只会忠于殿下,为您卖命,所以三人皆可用。”   阮棠摇头,“但是他们,都不是本宫想要的最佳人选。”   楚临溪神情一滞,随后有些懊恼,“微臣愚钝。”   他恨的是自己能力不足,无法为公主找来更合适的人才,所尽不过绵薄之力。   “你不愚钝,只是旁观者迷。”阮棠拍拍他的脑袋,轻笑一声,随后转过头对楚瑜君道:“瑜君,去请太傅,本宫要在饕餮居设宴款待贵客。”   楚临溪抿唇,似不解又似不甘,但是公主行事,他没有资格过问,只能更加恼恨自己无用,以至于奸臣当道,公主受质疑人。   他的眼眸愈发的沉凝,心里念着曲来疏的名字,恨不能将其抽筋剥骨,碎尸万段,为公主除害。   殊不知,太傅也很想碾死这颗碍眼的蚂蚁。   -   饕餮居是京城最大的食府,权贵往来皆在此处,且隐蔽效果好,味道极佳。   曲来疏收到请柬时,目光落在“安定公主”四个字上面看了许久,神情着实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捉摸。   “公主这是……”礼部尚书正好和曲来疏在一块,看到这请柬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他谨慎的道:“来疏,小心有诈。”   曲来疏哼笑:“那我且看看,这是美人计还是哪一计。”   只是他这一来,走进包厢后,脸就沉了下来。   美人有,美人计没有,而且还有一个相当碍眼的小狗扒着他的小公主献殷勤,时时刻刻提醒他,为什么没有提前把这蝼蚁碾死。   他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公主请微臣来,是让微臣看看,你这没断奶的小狗有多受宠?”   楚临溪眼神不善,警告道:“请太傅慎言,微臣与公主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莫要让无谓的谣言毁了殿下的名声。”   “这就酸上了?”   阮棠一句话就否了楚临溪那句“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顺带还刺激了曲来疏,她抚了抚发髻上的朵朵梅花,笑吟吟的说:“瞧瞧,好不好看,探花郎亲自给本宫戴上的。”   楚临溪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曲来疏的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那祸水还在刺激他,不紧不慢的添油加火:“所以我说,你将这探花郎指给他是正合适,瞧瞧楚临溪这俊俏的小脸,这风流的气度,真是正和本宫的喜好呢。”   这探花弱冠之年,正是青春正茂,可不就是最招人喜欢的年龄,守在公主身边,那就是活脱脱一个讨喜的宠臣,反观他曲来疏……   入朝为官几十载,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论年龄大公主一轮着实不般配,论身份他和她是敌对关系自然也不亲近,即便他权倾朝野手段了得,在情情爱爱方面,还是一瞬间就被刺激到了。   曲来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坐到她的对面,不显浮躁,只慢条斯理的问:“公主请微臣来,便是要与微臣说您纳了新面首这等小事?”   新面首!   这老狐狸的嘴简直毒,一句话便将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探花郎踩到了泥土里去,那轻蔑的态度,明晃晃的就是在说,你不过是爬上公主的床靠女人博得地位的男宠。   他一个权臣,根本不屑搭理这种玩意儿。   楚临溪眼中的恨意更深,杀意毕现。   阮棠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当然不是,本宫带着我们探花郎找你,自然是为了下战书。”   她还护起楚临溪了!   你说说,这得多气人啊。 第86章 宫廷朝堂   下战书?   最懵逼的莫过于楚临溪, 因为事前他根本不知道公主的打算,现在听到这句话还是一头雾水。不过, 真正的忠犬是唯主人马首是瞻的, 公主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楚临溪坚决维护。   曲来疏都被气笑了, 他靠着椅背, 凌厉的目光扫过楚临溪,似嘲弄似打量:“不知公主想下什么战书?莫不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事不成。那您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毕竟您的赌注,是安放在一个小小的侍郎身上。”   楚临溪立刻回敬:“楚某虽人微言轻, 却也懂得效忠主子绝不背弃的忠义, 殿下若为微臣下赌注, 臣自当竭尽所能为报殿下,哪怕牺牲性命,亦不让殿下的赌注落空。”   他虽年轻, 却有一股疯劲,仿佛随时可以为了阮棠放弃生命, 恰恰就是这股劲头让他走到今天,无所顾忌。   “好一个赤诚热忱的探花郎。”曲来疏笑的轻蔑,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阮棠喝了口温水, 慢悠悠的打断他们,她说:“的确是为朝堂之事,太傅一心举荐恭亲王世子,恰好与本宫属意的人选不符, 自然双方都不肯退让,那不妨便赌一赌,最后这结果会如了谁的意。”   “公主看起来很有自信。”曲来疏从喉咙里溢出短促的笑声,他问:“那您想赌什么,微臣奉陪,只不过公主可要想好了,最终的一票否决权在微臣手里,您觉得您能翻出天去吗?”   这话端是没有尊卑,立刻引起楚临溪的怒视。   阮棠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你怎知本宫翻不出天去。”她伸手,从旁边拿出一卷明黄色的蚕丝织布,在对方面前微微示意,“太傅你看,这是什么?”   圣旨!   太傅瞳孔微微收缩。   楚临溪更是满脸惊讶,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杀手锏。   阮棠将圣旨缓缓展开,里面赫然是一片空白,唯有落款处盖上玉玺,这竟是一道空白圣旨,可以任她发挥,想怎么写便怎么写。   她想把人调到福州知府的位置上去,只消填个名字便有效力。   怪不得如此自信。   曲来疏诧异过后,却是挑眉一笑,他不紧不慢的道:“不错,公主真是每次都出乎微臣的意料,不过……”他微微俯身,话锋一转,“公主可要想好了,这圣旨虽未真,但是未必不能作废。”   楚临溪冷冷的看着他,万万没想到,这奸臣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曲来疏的意思很明显了,即便公主填上名字下达圣旨,内阁仍旧可以请陛下收回圣旨,亦或者是用别的方式让这道旨意作废。   他在干涉圣上旨意,却说得如此猖狂。   曲来疏之势大,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一位无名有实的皇帝,而当今圣上不过是有名无实。   何其荒唐!   偏偏,这真的便让他做到了。   阮棠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答案,并没有太多恼恨或惊讶,她道:“但是如果太傅执意干涉这道圣旨,皆时闹得风风雨雨,不仅是有损帝王形象,甚至会动摇大众对整个朝廷的敬畏心,有弊无利呀……太傅可想好了?”   曲来疏洒脱一笑,眉眼温润,说出的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分外不是个东西,他道:“但是微臣尚不知公主属意人选是否可靠,福州知府职位重要,微臣身为太傅,自有责任监督朝政,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皆是不想让,一时间关于福州知府这个位置的归属权便陷入了拉锯战,整个包厢内的气氛都僵持下来。   阮棠:“太傅可想好了?”   曲来疏:“也请公主三思后行。”   阮棠倒是没恼,只是话锋一转,慢悠悠的道:“那我们来以地换地吧,福州我要定了,其余的地方你来选一块地,如何?”   “公主属意的知府人选是谁?”曲来疏狡猾的问。   楚临溪也看过来。   阮棠却指了指他,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楚临溪顿时脸色一变,站起来低声唤道:“殿下!”   阮棠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闹。   楚临溪身体一僵,他闭了闭眼,虽有无数的话语已经到了唇边,但是当公主摇头的时候,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头,“谨遵殿下旨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的殿下要将他派遣出京,楚临溪万般不舍,却……唯命是从。   两个人之间脉脉含情的默契让曲来疏看的冷笑连连,他厌恶的看着那备受小公主在意的宠臣,却道:“可以,那作为交换……”   两个人看过来。   权臣噙着笑意,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狡诈,他说:“微臣要公主府一带的警卫权。”福州,他可以给,无妨啊,因为公主这个人,都是他的囊中物了,便把福州给他又有何不可?   “不行!”   “可以。”   阮棠拍手,非常爽快:“成交。”   楚临溪恨得几乎咬碎了口中的牙,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曲来疏,恨不能将人千刀万剐。他赢得了福州这块地,却失去了主子,这对于楚临溪而言,简直被杀了他还痛苦。   但是不行,这是公主费尽心机换来的福州,他必须听话,也必须珍惜。   楚临溪深吸一口气,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阮棠却欢天喜地的去写圣旨了,反正目的达到了,这老妖精想要公主府的警卫权?无所谓,给他便是。   曲来疏拍了拍身上的狐裘大衣,慢悠悠的跟着公主进内间写圣旨,与楚临溪擦肩而过时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不过是一条羽翼未丰的小狗罢了,放他去福州又如何,让他蹦跶两下不过是看在他主子的面子。   不过,谁又能保证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到福州呢?   太傅的眼底结冰,宠臣是吧,死掉的宠臣便再也没机会得宠了呢。   -   楚临溪调往地方,出任福州知府的圣旨安然下达,引起轩然大波,人睡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他吃到了这块饼,成为了胜利者。   不过很显然,胜利者自己并不开心。   “知道为什么将你调去福州吗?”   楚临溪离京时非常低调,无人得知,十里长亭,仅有公主一人相送。   寒风瑟瑟,公主身披白裘坐在马上,一派英姿飒爽,出了京城路过长亭时,她勒马,问出这个问题。   楚临溪看起来像是几夜未睡的样子,面容苍白却坚毅,他哑着嗓子:“微臣不知,但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蠢。”阮棠抬手指了指他的脑袋,说:“你在京城得罪了曲来疏,无权无势,便注定断了仕途,他想碾死你比碾死蚂蚁都容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去吧,去福州,只有去那里你才能有所作为。福州虽偏远,不如京官矜贵,但是便如你那日所言,福州地大物博且风水宝地,你去那里明贬暗升,前途不可限量。”   “……公主。”   楚临溪又何尝想不到这些,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换来仕途,却将公主暴露在豺狼的视线之内。   阮棠转头,对他嫣然一笑:“去吧爱卿,本宫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你是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你去,本宫才安心。”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而充满期望,一字一句的说:“我等你回来,权倾朝野,清君侧,除逆臣。”   楚临溪身体一震,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一抱拳,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臣——尊重!”   -   远处   曲来疏骑在马上,端是雍容华贵,他望着这一幕,眼神愈发的沉凝,“她们在说什么?”   一侧的下属显然是武林高手,一字一句的将阮棠的话翻译过来,不带任何情感,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的刺过来,狠狠的插进曲来疏的心脏。   “清君侧……除逆臣。”   曲来疏重复着这六个字,轻轻一笑,眼底的光芒却愈发的阴森。   “主公,是否要动手?”   “待出了京城,离得远远地,再动手。”曲来疏轻柔的说:“知府的职位我是给了他没错,但是福州一带极为偏远,谁能保证他一定能到呢,是不是。”   “殿下啊殿下,只怕您这宠臣是要死在路上了,只能在阴曹地府眼睁睁看着逆臣霸占他的公主,这可真是……”   “令人愉悦。”   眼见太傅疯的愈发严重,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只能低头应是。   -   楚临溪离京之路的确困难重重,一路上腥风血雨暗杀不断,只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大人,不好了!”   数日后,暗卫带来不好的消息:“楚临溪被回京路上的大都督给救了,而且还一路护送安全抵达福州!”   曲来疏的脸,阴沉的更可怕了。   谁能想到呢,楚临溪竟然和符东风联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棠:我牵的线(微笑 第87章 宫廷朝堂   礼部尚书皱着眉头, 百思不得其解:“符东风一向擅长明哲保身,从不参与政事, 满心满的都是打仗打仗打仗, 怎么会突然和楚临溪联手?这两个人风牛马不相及啊。”   他看向探子,迟疑的问:“是不是路上无意间碰到的, 顺手给救了?”   探子:“并非如此, 我们的人将楚临溪堵在客栈里,本来都到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谁能想到大都督突然赶到,而且是直奔楚临溪, 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的人见事不好只能先撤退, 之后符东风便一路护送他到福州, 然后便没有再离开。”   他每说一句话,礼部尚书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最后转头看向太傅:“来疏, 你怎么看?”   曲来疏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声音淡淡:“风牛马不相及?错了, 是我之前没考虑到,事实上楚临溪和符东风有很充足的理由联手。”   尚书一怔。   “福州是一条丝绸之路,各地皇商海商都要从此经过, 前知府一个人捞的油水有多少?说出来整个朝野都惊呆了,直到这里富,但是谁能想到富到这种程度呢。”   曲来疏哼了一声,道:“符东风缺什么, 他缺钱。大都督缺钱却有的是兵力,楚临溪有人身危险但日后有的是钱,这可不就是一拍即合。”   尚书叹气:“你就不该答应,将福州这块地让出来,一块肥肉落入人家嘴里了吧。”   曲来疏起身,看向窗外的松树,眼神愈发沉凝,却轻笑一声,说:“小公主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对赌,她是一步一步的在诱导我,连以地换地都在她最初的算计中。不然的话,符东风不可能来的如此之快。”   -   正如曲来疏所料,这是阮棠一开始便打好的主意。   国库缺钱,但是福州不缺钱啊!   以地换地的交易达成之前,她便已经和符东风联系,信上的大概意思如下:   阮棠:哥们儿,有一笔很赚钱的买卖你做不做?   符东风:兄弟,你说什么买卖,我听听!   阮棠:让你给福州知府当保镖,把人安全送到了,然后把军队驻扎在那边,长期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符东风三连拒: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是兄弟有一项原则,便是不参与文官斗争啊!   阮棠这边直接报出来报酬数目,然后表示福州有的是钱,你不仅可以和福州知府做买卖,还能和来往商人做交易,要知道那一带可不太平,商人们富得流油,肯定愿意出大价钱雇佣你们的军队。   这要是换个权贵,一听这话肯定自持矜贵,不屑于铜臭味为伍,但是符东风缺钱啊,而且相当的没节操,前面还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原则,一听报酬那就只剩下一个字:干!   只要给钱,什么原则去他妈,他连给自己办灵堂都能办的风生水起,谁信大都督要脸谁是傻x。   当然,古代没有电话全靠飞鸽传书通信,上面的话也不过是两封书信来往便敲定下来,没有太多的墨迹,所以楚临溪前往福州的路上遇袭,符东风才会来的如此及时。   阮棠要了圣旨准批,符东风便在福州驻军定了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国库银两有限,大都督想练兵就只能另辟蹊径了,至于说其他人会不会从中作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即便是曲来疏,都不会轻易得罪符东风。   权倾朝野曲来疏,手握兵权符东风,两个人论起地位,也算平起平坐,而且是互不干预,才能让大盛太太平平这么多年。   -   “这符东风,还真有两把刷子。”   太子看着密信,与阮棠分享:“你给他出了一条道,他还会举一反三了,不仅在福州当地收起保护费,还利用福州的天然优势,在海上练起水师了。”   “水师好啊。”阮棠眼前一亮,迅速出主意:“福州的海域与邻国接壤,这一代海盗横行,个个养的富得流油,让符东风练出来水师,然后黑吃黑!打劫海盗可比收保护费要赚的多!”   黑吃黑,从她嘴里说出来,还颇为欢欣鼓舞,看的太子微微扶额,他道:“符东风也是这么想的。”   “兄弟所见略同。”阮棠赞赏的点头。   “胡闹!”太子只觉得“兄弟”这个称呼格外刺耳,但是又拿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妹妹没办法,他抬手,敲了敲阮棠的脑门,换了个话题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父皇今年身体不适,今年的国宴你若想来主持……”   阮棠摇头,却说:“算了皇兄,我前些日子送楚临溪出城的时候患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国宴还是你来吧。”   “还没好?”   太子皱眉,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倒是不热,不过见她蔫蔫的样子还是很忧心:“让太医过来诊诊脉,吃几副汤药吧,莫要嫌苦,身体要紧。”   “知道啦皇兄。”   阮棠笑嘻嘻的送走了太子,一转脸,就见阮侨不知何时来的,正坐在她的塌前一副怏怏的模样。   阮侨无情的戳穿:“你什么时候感冒了?”   “我没感冒啊。”阮棠耸肩,揣着暖炉往他旁边一坐,说:“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国宴便只能交给太子去办了。”   阮侨蹙眉,一听就知道她不干好事,不然的话也用不着瞒着太子。   果然,就听这作精说:“我准备去福州看看。”她转头看他,“侨妹,你觉得呢?”   阮侨慢吞吞的道:“我陪你去。”   “不行,你留下来给我做障眼法,防止我偷溜出去的消息被暴露出来。”阮棠一票否决,打定主意出去浪,坚决不带拖油瓶。   阮侨眼眸幽幽的看着她。   她拉长语调:“侨妹……听话。”   阮侨慢慢的垂下眼帘,狭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诡谲的光,低低的应:“好。”   -   “公主病了?”   曲来疏见阮棠未上朝,听到这明面上的消息时还颇为诧异。   “是,公主从送走楚临溪那日偶感风寒便一直没好,前几日又冒着风雪去梅林采花,大病一场,现在公主府闭门谢客,说是在静养。”   提起楚临溪,曲来疏嗤笑一声,眼中的阴郁更深,不再过问。   “病的这么严重?”太子从七皇子那里也听到了同样的说辞,顿时皱起眉头,连连训斥:“简直是胡闹,病未痊愈摘什么花,走,去公主府——”   阮侨慢吞吞的道:“她是不会见你的。”   “怎么回事?”   “上火,脸上起了小疙瘩,听说给她刺激不小,现在正闭门谢客谁都不见呢。”   太子简直无言以对。   偏偏这又非常符合阮棠的作风,再加之任谁也想不到她会胡闹到跑去福州这种地步,太子便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又将整个太医院都派去给她看病,这才罢休。   然而这个时候,阮棠已经抵达了福州。   阮棠抵达的这一天,恰好是除夕,天色转晚时她在到福州城,身边的侍卫问:“殿下,可要联系当地知府?”   “不用,先别告诉楚临溪。”阮棠摆手,摸了摸下巴,说:“去查查,大都督现在在哪?”   不多时,侍卫满脸古怪的回来了,“殿下,大都督在……青楼。”   阮棠:????   她都震惊了,“符东风什么时候开窍的,还学会嫖娼了?”   侍卫想说什么,阮棠却一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换身衣服,亲自去看看。”   她还真的挺好奇,符东风上青楼时什么样子。   阮棠这边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换上一身男装,却难掩俏丽本色,不过她也不在意,若不是怕穿女装消息会传到京城去容易掉马,她甚至都懒得换。   这边敷衍的换了男装,便兴冲冲的跑去了福州最大的万花楼,一路上侍卫还在不死心的劝:“殿下,这不是不太好,如果传到京城去……”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当着人也别喊殿下,喊公子就成。”   阮棠随口将人打发了,走进万花楼门口便随手便搂住一位身姿妖娆的花娘,那熟络的姿态简直就像是常来的贵客似的,看的侍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花娘一愣,随即怔怔的抬头:“公、公子……”   阮棠搂着她,看着不见宾客进出的大门,奇怪的问:“你们这楼里看起来怎么这么冷清?”   “我们……我们今天不开张……”那花娘说着,目光瞟过这贵客绝色的面容,呼吸都不由得一窒,暗道好一个美男子,这福州城人来人往,什么贵客没见过,但像他这般出众的相貌,却是世间罕有。   “为什么?”阮棠转头看她,轻轻一笑,伸手在花娘的下巴上微微一挑,颇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她说:“怎么,你不想伺候爷?”   “怎么会!”   花娘脸颊一片绯红,简直要醉在他的笑声中,呐呐的解释:“今天、今天万花楼被兵爷包场了。”   豁!   符东风还挺会玩!   阮棠这么想着,i便搂着花娘好奇的往里走,但是眼前的场面却让她一瞬间陷入了沉默。   果然不该对符东风抱有期望。   只见这烟花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淫靡的场合,如今却连半点香气都没有,大厅上是一桌又一桌的饭菜,而那些士兵们正坐在里面大吃大喝,来往伺候的人只见龟公和打手,全是爷们,别说花娘、便是老鸨都不见踪影。   神特么的逛青楼喝花酒,谁见过不要花娘伺候,带着一群兵真的跑来这里吃吃喝喝的?这青楼提供的是吃喝服务吗?陪睡才是主业务啊!   符东风坐在中间,翘着二郎腿,端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德行,正在对着主事的人点菜:“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上一遍,账记在户部的头上,来来来本都督现在就给你打欠条!”   那主事的人连连相劝,他却打定主意要写这欠条,一副绝对不占你便宜的样子,末了一抬头,说:“诶,你们这幕后老板好像就是户部的官员吧,这可感情好,要债的时候省事了!”   主事的人都要哭了,合着您就是冲着我们老板来蹭吃蹭喝吃白饭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插进来:“饭菜不多啊,给我也加双筷子。”   众人抬头,就见一俊俏少年正搂着花娘朝这边走来,他看起来非常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俊美的偏女气,却不娘气,含笑的眉眼风流的气度令人见之难忘。   他搂着花娘站在大厅内,这竟成了整个万花楼唯一符合青楼特色的地方。   众人诧异,不解这是哪来的愣头青。   符东风却差点把饭都喷了出来。   公主!!!   公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也逛起青楼还嫖娼了呢!!!   不对,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第88章 宫廷朝堂   阮棠与他大眼瞪小眼。   花娘战战兢兢的打断:“公子……你们认识?”   “嗯, 刚到福州来投奔故人,”阮棠指了指符东风旁边的位置, 吩咐那主事的人:“去, 给爷添个座位。”   那管事的还算有点眼力见,一看这俊俏少年便是气度不凡, 且与大都督如此熟稔绝非普通人, 连忙应下听话的在符东风身边添了一个座位,“您请。”   阮棠皱眉, ”少了,我这美人没地方坐呢。”   众人一噎, 什么情况, 您还真的以为来青楼是吃花酒不成!   当然, 正常情况是应该吃的,但是军队制度森严,大都督带他们来青楼那是纯粹蹭饭, 和下半身半毛钱关系没有啊!   就在这时,便听大都督噗嗤笑了出来, 示意一旁的小将往旁边挪,又安排一张椅子过来,才说:“来来来, 我的少爷诶,快请坐,您想做的事情还有人敢阻拦不成。”   “这才对。”阮棠悠哉的坐下,顺带把懵逼的花娘也拉过来, 她接过一旁递过来的碗筷,夹了一口菜尝尝,摇头:“味道一般,不过也能理解,吃食毕竟不是你们的业务,陪睡才是。”   她转头,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对着那小花娘调笑道:“那今天晚上就点你给爷暖被窝了。”   右侧的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纨绔,忍不住低声唤道:“大都督……这。这……”   他们大都督虽然做事荒唐荤素不忌,但是一向洁身自好,且对这种寻花问柳的事情极为不屑,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小纨绔留在身边?   而且还是在将士们吃饭时,跑到这里带坏风气!   符东风却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问。   阮棠听到声音,转头看他,随口说道:“大都督,少爷听说你在福州没少捞油水,这次过来可是要让你狠狠出血的。”   符东风顿时一脸苦恼的诉苦:“少爷诶,您可别这么说,符某赚的那点钱都不够买兵器的,您要觉得这饭菜不香,回去我再给你做一顿呗。”   这要是符东风那几个亲信在场,肯定就认出来公主殿下了,奈何灵堂那批将士被他发配去打劫海盗了,剩下这群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大都督这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纨绔子弟什么来头,竟然让他们大都督亲自做饭!   那作精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成,饭你得做,这油水也得分给少爷一部分,见者有份,况且这主意也是我给你出的。”   符东风乐颠颠的给她斟了杯酒,殷勤的不得了,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少爷,油水真没有,您要是想要别的,符某都能满足。”   这话可是正中下怀,阮棠眼珠一转,慢悠悠的道:“东风啊,俗话说最铁的朋友是和你一起打过仗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爷这也算达成了最后一种,分赃可以没有爷,但是你得实话告诉我,你都是怎么拿到那群人的把柄的?”   符东风忍俊不禁:“就算这四种咱们都没经历过,但是冲着您给拨下的经费,您也是我符东风最好的兄弟。把柄?爷说的是恭亲王那事?”   阮棠矜持的颔首。   “这当然可以。”符东风干脆的应下:“吃完饭,就教您怎么做到的!”   “一言为定。”   阮棠笑眯眯的一转头,拍了拍花娘的脸蛋,“行了小美人,今天大都督要带着爷去找乐子,就不宠幸你了。”她扔下一锭银子,“这是赏钱,回去吧。”   这花娘收下银子,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看起来颇为不情愿这么走了,但是好歹也是知情知趣,知道这贵公子不是她能留下的,只能遗憾作罢。   一群将士眼巴巴的瞅着这一幕,别提多羡慕了。   符东风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公主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比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会逛青楼。   吃完饭,大都督当真没有邪念,非常直男的轰走了手下的兵让他们回去操练,半点不打算负责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无情的很。   “既然只是吃饭,做什么来秦楼楚馆?”阮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吐槽:“这万花楼里可是有不少大美妞,你暴殄天物啊这是。”   神特么暴殄天物,你还记得你是个女人吗!   符东风更理直气壮:“因为这青楼的幕后老板是户部的官员啊,你们户部太能贪了,不宰都对不起大盛百姓。况且大美妞哪有兵器美,公主,微臣要跟您汇报,微臣最近通过海商那里发现邻国出了一种新型的兵器……”   阮棠不耐烦的道:“说好的教本宫抓把柄呢?”   符东风声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好办。”   除夕夜的福州城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摊,符东风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将其中一只猫脸面具递给阮棠,自己则戴上狐狸面具,一副神神秘秘的做派。   阮棠也将面具戴上,“然后呢?”   她以为符东风能查到那么多把柄,是身边有专门的一支情报队,结果这样的人没看见,却被男人一把揽住了腰,紧接着眼前一晃,只觉得凉风垂在脸颊上猎猎作响,再回过神来已在半空中。   阮棠震惊的看着符东风,这家伙竟然带着她飞了起来!   符东风的手有力的揽住女子纤细的手指,触手的柔软让他下意识的一顿,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带着阮棠飞了起来,他飞檐走壁从半空中穿越一户户人家,然后停在一家大户人家院内。   两个人稳稳地坐在一颗高耸的大树上。   飞在半空中的感觉与坐飞机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自己长了翅膀一般,直到坐下来以后,阮棠还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砰的跳。   刺激。   符东风侧首,一张俊逸的面孔近在咫尺,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立刻关心的问:“公主,你没事吧?”总不会是被吓到了吧,那他可真是罪过。   阮棠一把握住他的手,颇为激动:“符卿,继续飞啊!”   符东风:“……”   正好这时,地面上传来悄悄地走路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阮棠低头去看,就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拎着一袋子东西院内走来,这后院着实荒凉,连个灯光都没有,他自然也就看不到树上的两个人影,只是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然后拿起铁锹哼哧哼哧的挖起来。   这画面,还颇为滑稽好笑,阮棠忍俊不禁。   符东风的声音凝聚成一条线,送入她的耳朵里:“这家是福州城有名的地主老财,有名的为富不仁,缺德事做了一箩筐,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特别的死要钱,而且没有安全感。   每个月到这个时辰,他都会跑到后院来,自己偷偷的挖地、藏银子。”   还带这样的!   阮棠转过头来,月光搭在她的脸上清丽无双,只见她无声的动了动唇,像是在问:你是不是经常过来看热闹?   符东风擅唇语,轻松的解答出来,非常理直气壮的点点头,说:“当然了,不然公主以为,微臣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小道消息的?”   好么,一位镇国大都督,天天没事干的时候就仗着武功高强四处八卦!   符东风你还能再二逼点吗?   阮棠笑着问:“那你知道本宫,是不是也是因为八卦?”   符东风眨眨眼,凑到她耳边,很诚实的说:“微臣那日悄悄回京,本是想和太傅借钱银子花花,却没想到他竟不在家,经过一番打听才知曲来疏去了公主的宴会,也由此见到了公主一面。”   那一日,远远不如他轻描淡写的这般简单。   符东风有个外号,曲来疏被取的叫打秋风,因为大都督缺钱了以后就是四处打秋风,不给还不行。你觉得开灵堂这事就算荒唐了?他还有更荒唐的。   一开始,他开灵堂自然引起众人非议,甚至有人闹着闹到了曲来疏那去,大都督直言说不开灵堂没问题,军里缺钱你们不给我就自力更生啊,我去盗墓!   墓地里陪葬品可都是金银珠宝,比什么不赚钱!   好么,一句话把京城权贵们都给吓坏了,谁知道这疯子要去盗谁家墓,万一挖到自己家的呢?这可不行不行!最后曲来疏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头痛的答应下来,让他开灵堂收份子钱。   好在他这份子钱,赚到手都是为了军队,又不是中饱私囊,上面也就放了一把,默许了。   不过打那以后,符东风就赖上曲来疏了。   曲来疏矜贵权臣,文质彬彬,笔杆子一动能写死你,但是最烦的就是和符东风这种武将打交道,所以符东风的军营缺钱了,就跑他那去耍无赖。   太傅只能破财免灾,赶紧把人打发走。   那日按照惯例我们打秋风的大都督又去了,却没见到曲来疏本人,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啊,所以他查到了曲来疏去了安定公主的赏花宴,这武将便跟了过去。   他对花没兴趣,却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受代价,仗着轻功高强飞进去的,那时候他便坐在房梁之上,撑着下颌往下看,还没看到曲来疏,却一眼打在了公主身上。   那娇娇美人,看起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们拿花比喻她,但是他看着她掌控全局游刃有余的样子,却觉得她不像花,她像他在一位侠客手中见到的剑。   雪白的剑身折射出冰冷的光,剑锋的锐利见血封喉。   符东风从来不觉得美人有多美,但是他觉得公主很美,因为她不是美人,是最锋锐的剑。他是坦率而任性妄为的,所以他想到了这些,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喜欢。   大都督突然凑过来,在阮棠的唇边亲了一下,不含色欲,只有单纯的喜欢,他认真的说:“公主,你比微臣见过的所有兵器都要美。”   底下的人还在哼哧哼哧的挖,树上的两个人却在凝视着对方。   阮棠微微一怔,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俯身吻住他的唇,声音在唇齿间泄露出来:“符卿,本宫教你怎么亲喜欢的姑娘,你可要……”   “学着点。” 第89章 宫廷朝堂   胖地主在哼哧哼哧的填土, 突然发现头顶簌簌作响,他抬起头, 只见树叶在摇晃, 遂摸摸谢顶的秃头放下心来,继续填坑。   阮棠和她的符卿, 已经换了一家继续看热闹。   这次, 她们坐在房顶上面,阮棠的身下垫着柔软的棉花垫, 手里拿着瓜子在咔吱咔吱的嗑,别提有悠闲。符东风坐在她的旁边, 神情还有点恍惚, 他砸了咂舌, 似乎还能感觉到甘甜的余味。   公主好甜。   原来甜味这么可口。   符东风想了想,说:“殿下,回去以后我给您做桃花酥吧。”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   公主赠我欢喜甜,微臣愿做桃花酥, 虽不如公主甜,却是一片心。   “好啊。”阮棠笑:“符卿的贤惠,真是让本宫分外喜爱。”   符东风点点头, 理所当然的道:“这是自然,微臣别无长处,只会领兵打仗,如果能够用可口的菜肴讨公主欢喜那也是意外之喜。”   阮棠嗑着瓜子看着下面的热闹, 随口应了一句。   却听大都督又说:“待微臣班师回朝,我们成亲吧。”   阮棠嗑着瓜子的手一顿,懵逼的转头看他。   符东风诧异:“公主不是以户部经费为聘,要与微臣结秦晋之好吗?”   阮棠:“我那是逗你的呀。”   “但是臣想认真啊!”符东风理直气壮:“而且臣的第一次都给您了,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阮棠也理直气壮:“那是你主动亲过来的,又不是本宫强求,再说了符卿既然这么八卦,肯定也知道本宫的性格,你什么时候见本宫撩完就娶过?”   “你见我娶曲来疏了吗?”   “你见我娶楚临溪了吗?”   阮棠一摊手:“我口嗨而已,再说在今天之前,符卿对本宫的调戏也没有多认真吧,为了一个亲吻?犯不着。”   ……阮棠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渣的人神共愤吗?   符东风叹了口气,倒没有继续执着于这个话题,洒脱的道:“罢了,公主不肯,必然是微臣的魅力不够大,日后再多努力提升便是,人生这么长,微臣只要没有战死沙场,总有机会和公主在一起的。”   没有反复纠缠,没有被抛弃的幽怨,他洒脱而率性,即便征战多年仍旧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大都督的魅力所在。   阮棠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警惕的四下张望:“什么人!”   眼见就要暴露了,符东风一手揽住阮棠的腰,脚尖一点顺风飞驰,消失不见。   -   隔天,阮棠就吃上了桃花酥。   这个季节是没有桃花的,贤惠人妻大都督为了这道糕点费了多大的劲,可想而知,然而他却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仿佛对公主好是理所当然。   吃过早饭,符东风终于问出来:“殿下这次来福州所为何事?”   阮棠满脸淡定:“看看你的兵练得怎么样,顺带透透风。”   朝廷那种地方,尔虞我诈肮脏阴私,待了时间久了也的确压抑,尽管阮棠一直在横行,但仍旧会觉得不舒服,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是乐趣。   符东风点点头,没有劝她大局为重也没有过多的插手她的事情,只说:“那微臣带你去看看我大盛的水师。”   “好。”阮棠颔首。   福州勐海,距离福州城稍远,早饭过后他们便骑马而去,一直到下午才抵达目的地。   一部分海舰早早的便被大都督派出去剿匪,但勐海上那剩下的一列列福船仍旧震撼人心,阮棠站在高处望着海上的军队,一览无余。   那是符东风为大盛组建的战舰,他们还在成长中依然如此宏伟壮观,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符东风站在她的身后,指着远处的军队,豪气万千,他道:“殿下,接触过海军后,微臣才发现之前的天地是如此的窄小,这个世界非常大,海的尽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也有很多我们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微臣愿为殿下组建一支无坚不摧的水师,为殿下保护边疆,也为殿下征战四方。”   “好。”阮棠看着他,微微一笑,“符东风,你是本宫的大都督,这个国家的安危本宫放在你手中,你且放手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本宫做你的后盾。”   “谢殿下信任。”   他们之间,不需要赌咒发誓,已然形成相互信任的默契。   “殿下可要上去看看?”符东风指着远方的战舰。   阮棠意动的点点头,“好。”   本只是想上去逛一圈,没想到战舰越开越远,等到阮棠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海中央,甚至快出了大盛的领土范围。   阮棠站在船头,寒风凛冽,虽冷却别有一番滋味,她笑道:“没想到,这个新年竟然是在船上渡过的。”   符东风笑道:“其实和将士们一起过年,也没有什么不好。殿下你看,这些兵对大盛、对您忠心耿耿,他们像我一样可以为您抛头颅洒热血,丢掉性命也要保护这个国家,他们是最底层的人,明明付出生命却不受重视,但是仍旧靠着一腔热血为这个国家付出——”   阮棠突然想到了抚恤金的问题,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个国家,亏欠他们太多了。”   符东风没有顺势结束话题,他讥讽的笑了笑,难得的出现几分尖锐,冷声道:“古往今来,冲在最前线的都是战士,但是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死活,哪一次战争到了史书上也不过是寥寥几笔的死了多少兵,有谁真正的想过,这些兵都是鲜活的性命。”   “殿下可知曲田之战。”   阮棠没有计较他的不恭敬,点点头:“我知,那是三年前的一场战役,蛮子没有征兆的突袭曲电,当地知府与敌军勾结,后来你为了平定战乱在那边和蛮子僵持了半年,才将他们杀破了胆。   这期间蛮子数次想与大盛议和,一些官员为了一己之私企图答应,你却压下了所有的意见,打定主意杀到他们不敢再犯为止。”   “我带去了十万兵,回来的时候不足一半。”符东风声音沙哑而沉重:“那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是为了这个国家牺牲的,我必须让他们死的有价值,所以必须打的蛮子的锐气一挫再挫,倘若中途议和便是功亏一篑,以他们的狡诈程度,很可能会再犯。   届时,只会死更多人。”   “我要感谢曲来疏,因为我当时在曲田,虽说将在外有所受有所不受,但是由他顶住京城的压力,将主张议和的官员驳的落花流水,才给了我足够的时间打赢这场胜仗。”   阮棠叹气,道:“我知道,后来我查了户部的资料才知道,抚恤金竟少得可怜,还是你用了那些不择手段的方法,才让那些孤儿寡母有足够的银钱,过上安稳的日子。”   普通的士兵是为了什么参军,一口饱饭。   徭役太重,只有参军可以免得家里人交钱赎人,为了一口饭,为了全家人能活着,他们上了战场付出了生命,结果换来的是被拖欠的军费、穿不暖的棉衣、吃不饱的下等粮,这些都是要靠符东风去解决。   他另辟蹊径,只能用那些荒唐的方式来钱,带着士兵们吃地主、吃有权贵背景的饭店然后打户部的欠条、开灵堂要份子钱来做抚恤金、买好装备,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更多的士兵活下来。   符东风是个做事荒唐的疯子,却也是这个国家的顶梁柱,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符东风无声的笑笑。   若说他最欣赏公主哪一点,便是这里了,她是一位明主,他没有跟错人。这对一位将军而言,是最大的骄傲。   沉重的话题让两个人一时无言,不多时突然听到一阵喧闹,紧接着士兵跑上来:“禀告大都督,我们发现远处有一艘大盛的商船被海盗截了!”   符东风朝远处看了一眼,一挑眉,不像是愤怒,倒像是看送上门的菜,偏还义正言辞的表示:“走,本都督现在就去除暴安良!”   阮棠在旁边笑的岔气。   这倒霉的海盗船果然没嚣张几分钟,就被大都督的水师盘的老老实实,不仅船被没收,里面的财宝都落入了符东风手里,这家伙还不忘敲商人一笔。   那商人倒也乖觉,落到海盗手里不仅钱财全失还丢了性命,海军救了他们,送上点保护费是应该的。   阮棠乐不可支,结果一不小心便被水花溅了一身湿。   这海上哪有换洗的衣服,符东风赶紧问那商人有没有新衣服。   商人被远处的美人晃了眼微微一愣,然后立刻点头,忙不迭的道:“有的有的,我们在燕国交易的商品就有他们当地的女装,这就给大都督拿来。”   不仅是当地女装,还是贵族服饰。   不过燕国的风土人情和大盛不同,这衣服风格自然也不同,阮棠换上才发现这一点。   她站在镜子前,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水蓝的布料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领口镶嵌着一颗颗碎宝石,两条白玉胳膊裸露在外,开衩的下裙会随着走路的动作似的雪白的长腿若有若现,端是活色生香。   符东风还在敲门:“殿下,您好了吗,微臣给你煮了姜汤。”   “进来。”阮棠轻笑一声,没有任何异样。   符东风端着姜汤推门而入,一抬头便看到极具异域风情的大美人,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阮棠指了指身后的领口,红唇微勾,不紧不慢的吩咐:“过来,给本宫系上。”   符东风皱眉:“殿下,这燕国的衣服……”   “挺好看的,本宫喜欢。”阮棠打断他,不耐烦的一招手:“赶紧,给本宫系上,本宫迫不及待的穿着新衣服出去溜一圈了。”   “民间的新年是不是有穿新衣服的风俗,正巧,本宫今年的新衣服就是这套了。”   符东风无奈的上前为她系纽扣,大手无意间触碰到火热的肌肤,顿时动作一顿。   那妖精却笑得没心没肺,“怎么了,大都督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本宫似的?”   符东风声音轻哑,诚实的说:“公主太美,微臣经不过诱惑。”   妖精转身,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呵气如兰:“那要是做出点擦枪走火的事情,本宫可不会负责。”   “微臣自是晓得。”符东风理直气壮,“但是也没准公主便是知髓知味,由此爱上臣的能干呢。”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得了吧你,一个没经验的处男,这是哪来的自信。”   符东风的回应,是一个热烈的吻。 第90章 宫廷朝堂   半夜春宵。   因为后半夜, 大都督在贤惠的缝衣服。   硬板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毯子,阮棠半躺在上面, 被子随意的往身上一搭, 香肩半露,斜睨着床边上兢兢业业在干活的符东风。   “新年新衣服, 刚穿了一炷香的时间, 就给你撕坏了。”   大都督勇于认错:“是微臣的错,没有控制好轻重, 微臣定当将衣服缝好,不留一丝痕迹。”   阮棠慢吞吞的给予重击:“贴身衣物也被你扯坏了。”   符东风:“……”   他无辜的抬头, 一脸诚恳:“一起给殿下缝好?”   阮棠沉吟:“其实撕的也好, 这衣物我就穿不惯。”   她分外想念现代的内裤, 轻薄柔软且小小一片,不像这里的衣服又繁复又不舒服,再好的料子穿起来也没有良好的体验。   想到这里, 她瞟了一眼符东风的针线活,大都督简直比女人还贤惠, 放在女尊国那都是人人抢着要娶的好媳妇,这密密麻麻的针脚愣是真的没给衣服留下撕裂的痕迹。   那作精微微一笑,说:“你去, 找那商船要几块柔软的布料来,棉花或者丝织品都可以,快去。”   “是是是,微臣遵命。”   符东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是深更半夜,她一句话下来,他都会听命行事,哪怕是找海商买布料这等小事。   不多时,便抱着一堆品种不一的布料回来了。   阮棠兴致勃勃的坐起来挑挑选选,被子落下来,一片肌肤白的让人眼花缭乱,很快又被符东风给裹上,她的注意力都在这布料上,因为她发现燕国竟然是有蕾丝的!   符东风见她握着那花纹繁复的布料爱不释手,随口说道:“这玩意不就是用丝线编制的吗。”   阮棠诧异的看他,“大都督这都了解?”   “穷,衣服都是自己缝的,当然了解。”符东风从她手里接过去,仔细一打量,点点头:“不难,公主想用这布料做什么?”   那作精靠着垫子,笑的风情万种,红唇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内裤。”   大都督握着蕾丝的手石化了。   阮棠继续说:“既然大都督如此心灵手巧,那以后本宫的贴身衣物,便都由大都督亲自钩织了。”   大都督缓缓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却笑了笑说:“罢了,既能为公主赴汤蹈火,那做一些贴身衣物又有何妨,微臣领命。”   打从这起,符东风、一位镇国大将军,却也成了公主的御用裁缝。   凡她所求,无所不应。   -   战舰在海上停了一夜,第二天才向回行驶。   “大过年的,都督怎么跑去巡海了?”刚刚荣升符家军的靳锦意气风发的带着队伍从其他地方赶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顿时满脸不解。   旁边的将军与他一同朝勐海的方向走去,满脸沉重的道:“而且还是带着人上去的,应当是京城来的贵人。”他四下看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将除夕夜晚上发生的事情与同僚相告。   靳将军神情古怪:“大都督带着你们去青楼吃饭的时候,被贵人给撞见了?”   “而且贵人还对我们这张挂羊皮卖狗肉的行为十分不屑,自己搂着个漂亮花娘和大都督喝了两杯……”   靳锦:“……”   这贵人,也是够不靠谱的,怪不得能和大都督谈到一起去。   两个说着便到了海边,远远地便见战舰朝岸边行驶,大都督便立在船头之上稳如泰山,他们见状连忙迎上去。   福船停泊,几人尚未来得及上前行礼,只见大都督转身进了船舱,紧接着便握着一直细长莹白的手将其拉出来,显然能得符东风如此重视的必然是那位京城来的贵人,但是紧接着贵人一露面他们便愣住了。   逛妓院搂花娘的贵人没见到,走出船舱的赫然是一位异域风情的贵族少女,乌黑的长发蔓延至腰际,水蓝色的长裙比湖水还要清澈,走起路来时上面的一串串宝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煞是悦耳,她的身后披着华贵的狐裘,脖颈处是毛绒绒的领口。   少女抬手,一截如白藕般的手腕从狐裘中伸出来,落入众人的视线。   她美的惊心动魄,宛若画卷中飞天的神女,但是勾唇笑起来的样子却又似引人堕落的妖精。   在场众人皆是惊艳到怔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符东风瞥了一眼她狐裘下裸露的雪臂,在寒风中镇定的往后缩着汲取温暖感,看的他不由头痛,低声劝道:“殿下,天这么冷将新衣服换下来吧。”   冷归冷,但是好看啊!   阮棠一边下船一边慢悠悠的拒绝:“不行,这长裙可是符卿亲手缝好的,本宫一定要穿出来给大家看看。”   但是您冷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大都督简直比阮棠本人还心疼的感同身受,他低声说了一句:“恕臣孟浪”,紧接着不等阮棠反应过来便一把将人抱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往外走去。   温暖的狐裘裹住了阮棠单薄的身体,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还能感受到火热的温度,那作精被抱起来还不老实,仰着头凑到他耳边去吹热气,“你信不信,今天过后整个福州肯定都会在传,大都督出征时从西域抱来一舞女藏于家中……”   “夜夜笙箫。”最后四个字说出来后,她吃吃地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符东风低头,在她唇边咬了一口,随即一扬眉,便道:“那这小女子勾住了大都督的心,让他魂牵梦绕,大都督有什么办法,传到京城去没准还会让皇帝老儿起了警惕心,卸下我的位置,到时候符某便带着心爱的姑娘去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两个人渐走渐远,只有符东风听到她坏笑着说:“到时候找一家茅草屋,将我藏进去,晚上……我们耳鬓厮磨,白天……你便在太阳下给我编织贴身内衣。”   符东风喉咙一紧,简直要被这妖精给折磨死。   一直到他们走出去很远,靳锦和同僚才回过神来。   那位将军满脸懵逼:“明明……去的时候是位寻花问柳的贵人,回来怎么没看见人,大都督身边反倒是多了一个女人?”   靳锦一言难尽的道:“你就没想过,那位贵人就是个女人?”   “原来不是贵人!”将军恍然大悟:“是大都督的红颜知己!”   “闭嘴!”靳锦、或者说是那位在大都督开灵堂时有幸与阮棠对过话的小将,一把将巴掌扇在同僚的头上,低声呵斥:“别胡说!封锁消息,不要外传!”   但是这么说着,他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公主与大都督暧昧的关系,分明……分明就像是一对鸳鸯。   怪不得他们一直要不来的军饷突然就到位了,而且还有幸来福州这种好地方捞油水过好日子。   靳小将恍然大悟,他们大都督这是……这是要尚公主了!   -   然而就在阮棠这边玩的乐不思蜀的时候,殊不知京城那边的局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国宴上公主因患风寒未到,着实令人遗憾,不过当时几个人都没有多想,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公主竟迟迟未能痊愈,且一直不曾出现在人前,太子殿下便坐不住了。   太医吃了阮棠的威胁,要为她打掩护,这个时候也是左右为难。   让他怎么和储君说,说公主的病不见好转怕惹得太子担忧过度从而强行闯进来见公主;说公主的病在慢慢好转,那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肯露面?   太医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归根结底还是公主太坑,说好的十天必回,这都半个月了还没音讯!   “七弟,你和孤说实话,明棠是不是又在作什么妖?”   太子将七皇子叫到一边去,语气严肃的逼问,他道:“别说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替她打掩护,她要想做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沉得住气。”   阮侨闻言,只是敛下眼眸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神情冷淡,一言不发。   太子加重语气:“你可以不说,但是孤也可以直接将太医院的人都拿下挨个审问,即便他们也是被蒙蔽的,孤还可以直接闯进公主府看她在玩什么花招。   只是那样的话,无论明棠在打什么算盘,都会不可避免的被孤破坏掉,这是她想看的吗?还是你想看到的。”   阮侨抬眼,目光阴郁的看着他。   太子冷冷的与他对视:“利弊,你可以自己权衡,也可以现在便去与她商量,要不要坦白从宽。”   明景这个肚子,完全是憋着一肚子气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他这个妹妹绝对不可能是风寒这种小问题,她绝对是瞒着他不知再搞什么花样。   但是她宁愿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说,让他来蒙骗他,都不敢亲自对他这个亲哥哥说自己的想法,这让储君殿下的心情相当窝火。   若是阮棠在这,怕是又要见证太子殿下理智崩盘的咆哮声了,但是只有阮侨一人,当然没有那么厉害能把太子的理智给刺激没。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   良久后,阮侨开口:“她去福州了。”   太子的脸立刻就黑了,厉声呵斥:“她胡闹,你就纵着?”   他猜到这作精肯定又出幺蛾子,便是万万没想到她这幺蛾子这么大且这么荒唐,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倒好,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   明景的脸由黑转青,最后是一片苍白,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眼前一阵头晕,贴身太监见状立刻上前将人扶住,然而这个时候七皇子却始终在一侧冷眼旁观,什么反应都没有。   太监一边扶太子坐下,一边忍不住偷偷去瞧七皇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七皇子的唇角微微上挑,却是一个诡异而阴森的弧度。   阴森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栗,他打了个寒噤,再去看,仿佛之前只是一个错觉,七皇子仍旧是淡漠着一张脸,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模样。   太子微微扶额,声音嘶哑且沉重:“联系她,让她立刻给孤滚回来!”   “飞鸽传书前日已经递出去了,只是尚还未收到她的回信。”阮侨望着外面的方向,眼神放空,一派漠然。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侍卫闯进来,语气分外惊慌:“殿下,不好了,太傅今日巡到户部,似乎是因为户部账簿有不妥之处,现在正遣人去请安定公主详询,还说见不到人别回来!”   太子眼神微凛。   阮侨站直了腰,他看向太子,道:“曲来疏肯定是发现皇姐有问题了。”   还不是你惹的祸!   太子怒瞪他一眼,转而对那侍卫厉声吩咐:“将人拦住了,好好听着,他一个臣子,还能擅长公主府不成!”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皇姐联系不上,曲来疏迟早有办法闯进公主府,届时若发现她不在府内,必然会联想到其他的问题。”阮侨的声音蕴含深意:“倘若被他发现,皇姐自是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只是……”   “这公主府便要多一位驸马了。”   这显然无论是他还是太子,皆不能接受的。   太子听出了他的意思,脸色不善,冷冷的看着他,反问:“那你待如何?”   阮侨声音阴冷入骨,语气却轻飘飘的,他说:“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第91章 宫廷朝堂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道:“你还是没死心。”   阮侨厌烦的扯了扯唇角,懒懒的道:“我讨厌他, 你也一样。”   “孤的确讨厌他, 但是不像你这般随心所欲到没有分寸。”太子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淡淡的道:“曲来疏的确要死, 但不是现在, 孤不可能为了一时的痛快杀了他,然后让政局崩盘。”   “但是你不杀他, 他现在就会让你崩盘。”   阮侨道:“他现在就要对皇姐下手,你能阻拦到几时?况且皇姐对他是有兴趣的,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了你妹夫, 届时这个大盛姓什么, 都是未知数。”   “还是说,你想怎么瞒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太子,分外刻薄步步紧逼:“殿下还想女扮男装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是因为太子的自尊心不允许, 而是他和阮棠虽然一模一样,但性格相差甚远, 而且阮棠的神韵是旁人模仿不上来的,只怕到时候曲来疏一看便察觉漏洞,更是让他们陷入被动局面。   太子揉了揉眉心, 不置一词。   阮侨双手环臂,淡淡的道:“趁现在杀了他,皇姐不在自然无法阻拦,即便她回来亦是木已成舟。现在政权在一步步回收, 兵权在符东风手中,他忠于皇姐,即便杀了曲来疏也不需担心兵变的问题。   现在,是杀他最好的时机,否则你便再也杀不了他。”   偌大的房间,渐渐地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知道这种级别密谋,在场的宫人此时皆是额头冷汗频频,这件事太大……也要严重了。   良久后,太子才道:“孤需要考虑一下。”   “你尽管考虑,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掂量着点吧,太子殿下。”阮侨轻笑一声,一字一句皆是往他的弱点上捅:“你该清楚,即便太傅争斗失败、皇姐登基,她也舍不得杀曲来疏祭天,说不定还会留在后宫纳为皇后。将一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权臣放在后宫……   你说会发生什么?”   太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阮棠哪里都好,唯一的弱点就是好色,她喜欢谁不行,偏偏看上曲来疏,倘若真的将人留下来,后患无穷。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七皇子走后,心腹太监将吩咐侍卫将听到密谋的宫人全部带走,紧接着管好门窗,只听一声闷哼,转头便见太子以帕抵唇,鲜血呕出来染红了绢布,他低低的咳嗽,像是在努力压制,却依旧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   “殿下!”心腹吓了一跳,连忙道:“奴才这就去叫太医!”   “回来。”   明景的声音哑的一塌糊涂,却仍旧威严不减分毫。   心腹顿住,又上前为他斟了杯水。   太子喝下去才稍稍好转,他吐出一口浊气,苍白的面孔分外疲惫,双手握着帕子用力的收紧,缓缓道:“你可知,明颂说的句句都在孤的顾虑之中,孤为何还是没有答应他的提议。”   心腹摇头:“属下不知。”   明景的唇角划过讥讽的弧度,眼底结冰,一字一句:“因为孤怀疑,他不止要让曲来疏死,还是一石二鸟之际,想送孤一起去死。”   “……这!”   “明颂这个人,乍一看异常冷漠,但是论心机手段不逊曲来疏,他若想为明棠掩盖,又怎么会让孤察觉到异样,分明是有意为之,让我知道,让我心绪大变,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明景冷静的分析:“只怕,连曲来疏会察觉异样,也有他的手笔,他图什么?当然是图的借我的手杀了曲来疏,然后离间我和明棠,如果在我和曲来疏博弈的关头双双败亡,那就再好不过了。”   毒啊,七皇子。   倘若真的如此,那论狠毒,你可以称第一了。   -   另一边   “殿下,曲来疏的人被太子派去的侍卫拦下已经铩羽而归。”侍卫跟在七皇子的身后禀告,又忧虑的问:“倘若太子打定主意不对太傅下手,那该如何是好?”   阮侨踏碎了一地的梅花,从后院走进公主府,不急不缓的道:“太子这一拦,恰恰便让曲来疏断定皇姐有问题,这个狡诈的老狐狸必然是不肯放手的,且看着吧……   待他再逼一逼太子,即便明景察觉到我的意图,也不得不顺着我的意思往下走。”   “是。”   “皇姐那边如何了?”他又问。   心腹道:“公主府往福州寄出去的飞鸽我们都拦下了,企图联系她的人也都销声匿迹,公主前几日随大都督上了战舰一夜未归,回来时换上女装被抱下船的,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说大都督迷上了一个燕国女子,公主也不澄清,反倒是玩的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便好,不要让她察觉到异样,家书该怎么写还怎么写。”阮侨说着,突然目光一闪,吩咐道:“关于符东风的风流事迹,帮他宣扬一番,着重让曲太傅听听。”   那心腹一惊,“您是想……”   “你猜,曲来疏会不会猜到那便是皇姐。”阮侨诡异一笑,“再猜猜看,太子知道后会不会出手阻拦,和他起正面冲突。”   这一冲突,便进退两难。   “是,奴才明白!”   阮侨穿过梅林,走到后院,他眺望着福州的方向,微微一笑,姐姐……你对我还是放心太早了呢。   是因为你的身边太久没有我,还是因为你早已淡忘了我,让你没有想起来,阮侨这个人啊……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学会用苦肉计,故意送上门要小和折磨到粉身碎骨,只为了博你的心疼。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用苦肉计的少年了呀。   -   军营,大帐   “公主,家书。”   账外的人,是护送阮棠从京城抵达福州的侍卫。   阮棠盘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火炭烧的噼里啪啦甚是温暖,她穿着燕国的女子服饰,即便肌肤裸露在外仍旧不觉寒冷,相反的热到肌肤泛起滴滴汗珠,她撑着下颌,瞥了一眼符东风。   大都督在做什么呢?   这要是要将士们看见,怕是要把眼球跌下来然后踩爆了。   大都督那双沾满血腥操控生死的手,现在正拿着针线在钩针蕾丝,瞧他麻利儿从容的动作就知道,此时的符东风有多么的熟练。   这是自然的,大都督晚上耍流氓扯烂那作精的贴身衣物,第二天起身就得给她重新钩,偏偏还乐此不疲,俩人胡搞乱搞不知道有多快活。   那作精光着脚丫踹在他的身上,催促:“去拿信。”   符东风也不恼,还本能的抬了抬手,怕伤着她的脚丫,然后将针线往旁边一方,低头握住妖精水灵的脚丫吧唧就是一口,和一般人亲吻女人的姿势不同,他这完全就是和亲银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大都督此生三好,武器、银子、公主。   公主比前两样都好看!一天比一天好看!糙直男如是想着。   亲完以后便麻利儿的站起来,掀开大帐收了信,看也不看,直接丢到阮棠怀里。   阮棠拆开看了两眼,不外乎又是老一套,她是御前女官先是浮夸的表示差点被发现的惊险,最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不让公主暴露,最后表示……   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阮棠摇摇头,并不大想这么快回去。好不容易微服出巡一趟,这边符东风才陪着她看完阅兵,检验大盛兵力之强盛,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她亲自探查。   福州这块地重中之重,她最好是吃透了再走。   既然京中无事,她便不急着往回赶了。   想到这里,阮棠的猫眼一转,吩咐道:“符卿,去拿纸笔给楚瑜君回信,告诉她,本宫先不急着回去,给她一个应对之策。   如果说太子有所怀疑,便以本宫的名义给太傅送礼物,保证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去;如果说太傅有所怀疑,便从京中找出一个无官职的美男子纳进公主府,他肯定立刻跳脚,想不起别的;如果说没瞒住暴露了,便说本宫在外地遇袭生死不明,他们肯定就什么妖都顾不上作了。   就这样,让楚瑜君照办就是。”   符东风无语的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感叹:“公主当真精通御下之道,微臣佩服。”   阮棠笑道:“不止如此,本宫还精通另一种驭下,专门驭你这种大妖精,想不想试试……”   符东风一本正经:“微臣在公主面前不敢称妖,不过……微臣有一事颇为好奇,想请公主为臣解惑。”   “说!”阮棠一摆手:“好好说话。”   符东风放下手,凑上前来,将她的脚丫放到自己怀里,问道:“公主说来说去,每个人的应对方式都想到了,为什么便没有想过七皇子呢?” 第92章 宫廷朝堂   阮侨?   阮棠诧异的看着他, “何出此言?”   大都督和她分析:“公主并不担心七皇子发现问题,要么是觉得他不成事, 要么便是觉得他和公主一心, 公主此次出来七皇子是知情的吧。”   “把你给聪明的。”   阮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对, 我这次出来, 只有楚瑜君和他知道,一旦有事也是他们两个人打掩护, 你这么说,是对他有所顾虑?”   “太子是公主亲哥, 公主尚且对他隐瞒, 七皇子为何如此特殊, 微臣并不知晓,但是微臣想劝公主一句,”他的目光盯着她看, 纯净的真挚,讲:“七皇子不简单, 殿下莫要全然信任。”   阮棠似笑非笑,道:“符卿,你这话可是很容易被认为是搬弄是非的。”   符东风飒然一笑, 却耸了耸肩,颇为轻松的道:“微臣肺腑之言,也知公主必不会误会微臣所想,所以说起来并无心理负担。”   “说说你怀疑他的理由。”阮棠道。   符东风摸了摸下巴, 认真的给出两个字:“直觉。”   眼见公主对他翻白眼,大都督一本正经的解释:“公主莫要不信,这的确是微臣的真话。微臣见过七皇子看您的眼神,比草原上最凶狠的狼王都要偏执;微臣也见过他对旁人的态度,视人命如草芥,冷酷且漠然,唯独对臣、太傅、探花郎甚至是太子这等亲近您之人,他的眼神看似冷淡实则异常阴冷。   好几次,微臣都怀疑,他那个眼神像是在盘算着怎么杀了我们,独占公主。”   “当然,他和您是姐弟,微臣也不觉得他对您的感情是爱意,那不是。”符东风越说越认真,他分析道:“他看您,便像是小孩打破脑袋都要攥在手里的一块糖、饥民饿到濒死时抱在怀里的馒头、溺水之上挣扎在海上抓住的那块木头。”   那不是爱,却远比爱要可怕的多,那是彻头彻尾的独占欲。   阮棠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符东风提醒了她。这个世界一开始发现侨妹时,她的确吓了一跳也相当的头痛,但是没想到这宝贝儿除了争她的注意力以后竟没有过多的作妖,还成为了她的一大助力,这也使得她渐渐地放下心来。   但是,符东风描述的七皇子,让她一瞬间想起了第二个世界里的阮侨。   那时候他才多大,十七八岁的年纪,阴郁偏执已成定性,那时候一个他,一个小和,加在一起打的惊天动地,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简直比成年人还要恐怖。   不过当时的少年内心其实还是很善良的,他在用他的方式去维护这个世界,只是这种方式过于极端,如果没有阮棠的出现,当时的阮侨肯定会用极端的方式清理掉所有的恶人,然后   ——毁掉那个世界。   阮棠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改掉他极端的性格,好在因为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她死的时候,阮侨都还是个乖宝宝。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   阮侨说他是一年前来的,这一年发生过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阮侨变了。   这一世的他,像是抛却了良知和善良,将极端进行到底,他比以前还要冷漠还要狠毒,而且不单是对恶人下手,只要是招惹了阮棠的人,无论善恶他都会杀死。   想到这里,阮棠细思恐极。   她突然发现,现在的阮侨明明更可怕了,但是他在她面前却比以前都要愈发的乖巧,唯一一次在她面前露出獠牙便是想杀死曲来疏,被她拒绝后又将试探伸了回去。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真的乖巧。   一个走入极端的疯子,怎么可能乖巧的受她约束,尤其阮棠现在不在京内,阮侨如果真的发疯,只怕……   阮棠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把将楚瑜君的信件拿起来,她重新看了一遍,瞳孔却在慢慢放大,因为她发现很多细节都暴露了出来,这一行行的字看起来轻快欢脱,但是落款的时候他的字在抖,抖得不协调。   楚瑜君被控制住了。   妈的!京内一切安全都是假的,阮侨这狗东西瞒着她做大死、怕不是要造反啊!   “准备马匹,回京。”阮棠的语气分外的冷静,她起身,当着符东风的面就开始换衣服,同时语速飞快的道:“他肯定搞事情了。赶紧的,给我写一封信传过去……不,不用写了,除了他的信其余的人都传不到我手里,那么我写的信自然也都落到了他手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快赶回去,鬼知道这兔崽子现在把京城闹成什么样了!”   她换好衣服,符东风已经动作更麻利的将她的包袱整理好,递到她的手里,低声道:“别急,回京的事情我来安排,你的飞鸽传书传不出去,便用军营的,他能耐再大,也遮不了符家军的天。”   “好。”   阮棠道:“把我带来的那几个侍卫都控制住,里面应当有他的人。”   说话的功夫,符东风已经开始迅速下令布局,抓人、联系京城、安排战马等一系列公主,不多时阮棠戴着兜帽穿的严严实实,从大帐中走出来。   靳锦瞪着眼睛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一声“公主”,又怕贸然点破她的身份会坏了都督大事,阮棠从他身边路过,随口说道:“你这小将,现在已经升职、得偿所愿了吧。”   “是!末将已为符家军!”靳锦下意识的答,又低声行礼:“见过公主。”   “符卿,便让这小将护送本宫回京吧。”阮棠随手一指,正好他也知道她的身份,正是合适的人选。   靳锦受宠若惊,还没说完便被死亡光线所笼罩,顿时被都督凶巴巴的目光吓了一跳。   符东风:“微臣自然要亲自送公主回去,不需要假手他人,况且您这随手一指,也得考虑一下臣也是会吃醋的!”   大都督,吃起醋来都是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扭捏掩饰。   阮棠沉重的心情都被他逗笑了,她咳嗽一声,说:“好,便听符卿的。”   然而就在这时,麻烦总是不期而遇,一名士兵跑上来禀告:“启禀大都督,福州知府已到,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探花郎来了?   阮棠和符东风对视一眼,怎么这么不凑巧。   “本都督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请知府回去,待办完要事自会亲自登门拜访。”符东风干脆的拒绝,一把将阮棠拉上马,他的大手有力的揽住她的腰肢,一抽马鞭:“架!”   千里马迅捷的往外跑去。   哪知道楚临溪便在外面等着,竟不怕死的冲了上来,多亏符东风勒马及时才让他幸免于难,然而楚知府却半点没有受惊的意思更没有要反省,开口便道:“大都督,下官有事……”   他说到一半,嗓子便卡住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阮棠,尽管大都督马上的女子被狐裘笼罩,低着不说话,但是他仍旧认了出来被刻在骨子里的那个人,轻声:“……殿下。”   阮棠抬头,低咳一声:“爱卿啊。”   楚临溪委屈:“殿下竟不顾自身安全微服私访来福州,殿下来了以后竟然不告诉微臣而是和大都督在一起,莫不是觉得臣不可信……殿下……原来殿下便是外界所传大都督迷恋的西域女子。”   原来殿下,在福州待了这么久,他却不知道朝思暮想的公主就在眼前。   大都督摸着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作为第一个知道公主来福州的人,却瞒到今天,他心虚滴很呐。   阮棠被他酸的头皮发麻,连忙安抚:“没有没有,本宫记下来是行程本该是去找你的,但是京里出事,这才打乱了计划,着急赶回去。”   “京里出事了?”楚临溪肃容。   一听说有正事,小奶狗立刻靠谱起来,也不拈酸吃醋幽怨哀怨了,直接便让开放行,这才让阮棠逃过一劫。   你说说这一个个的,大事上如此开明大气,让人如何不喜欢。   -   数日后   京城,太傅府上。   “公主果然不在京中。”曲来疏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他早有怀疑,如今不过是猜测成真。   暗卫道:“听闻福州那块,大都督新得了一位美人,宠爱的不得了。但是大都督的性格朝野皆知,他根本不好女色,唯独和公主最近较为亲近,又是这个关口,莫非……”   “十有八九便是公主。”   曲来疏冷哼一声,“她的手不仅伸的远,而且她的腿跑的也很远,即便荒唐成这样,那群人依旧在可笑的为她遮掩,你说说,她是人吗,分明就是个蛊惑世人的妖精。”   “那现在该如何?”   “福州的消息能这么快传到京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这么期待我朝公主伸手吗?”曲来疏漫不经心一笑,却没有说出去把人绑来这种话,相反的,他竟说:“有刺客从宫内逃出来,慌不择路的进了公主府,既然公主府的警卫权在本官手里,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曲某自然义不容辞的要亲自去抓刺客。”   “您这是……?”暗卫头子满脸诧异:“公主不在府上,现在去了肯定抓不到人,只会将事情闹大。”   “要的便是将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不在府上,接下来才好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去接公主。”曲来疏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有人想看我暗地里出手然后抓把柄呢,最好是让我和太子一脉彻底反目,但是他怕是要失望了,有的时候阳谋比阴谋还要好用。”   果然,曲来疏这一招出来之后,无论是阮侨还是太子都措手不及。   本来太子都已经要下定决心,倘若曲来疏当真暗地里对公主下手,便是拼着鱼死网破,他也要处理了这个乱臣贼子,还要连带七皇子一起处理掉,让他的妹妹不留后患顺顺利利的登上那个位置。   怎料……   曲来疏竟然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怎么办?殿下。”   “总不能真像七皇子说的那样,让殿下换上女装,男扮女装应付他吧……”   太子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道:“拦住太傅,去拿一套公主常用的衣服来。”   心腹目瞪口呆。   为了公主,您、您这可是真的什么都豁的出去!   不过太子这女装也换上了,公主府也到了,结果却用不上了。、   寝室内,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宫装,长得一模一样的“公主”大眼瞪小眼。 第93章 宫廷朝堂   阮棠慢吞吞的打量了一圈太子, 满脸微笑,真心赞扬的鼓掌, 感叹:“真好看啊。”   太子:“……”   “我这张脸, 真是宜男宜女宜各种风格。”那作精情不自禁的挑了一把明景的下巴,调戏道:“美人, 给爷笑个。”   太子:“……”   阮棠自说自话:“你不笑也没关系, 长得一模一样,爷自己笑也能达成这效果, 自给自足很方便。”   “明·棠!”太子殿下似乎才回过神来,那火气十足偏又冷的掉冰渣的咆哮声几乎响彻整个公主府, 他苍白的脸颊因为过度的愤怒而一片绯红, 明明是怒火朝天的神情偏偏美的色如春花, 他指着阮棠,训斥的内容都不用打草稿,开口便是: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瞒着所有人跑去福州,半点不去考虑自身安全也就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出点事情,你的亲哥哥、你的父亲该如此接受!此乃第一条,对亲人不孝。”   “你口口声声说要坐上这天下最高的位置, 替兄长撑起这个国家,却因为一己之私任意妄为,你出去的时候可想过你对这个国家是有责任的,可想过倘若你死在外面, 大盛的未来重担要交予谁!此乃第二条,对国家不义……”   阮棠被喷的狗血淋头、神情恍惚,脑门嗡嗡的转,显然这是储君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莫说是外面的奴仆,便是她都没想到冲击力如此之大,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明景一声怒吼:“小李子,去宫里把家法给孤请过来!”   什么?!还有家法!   阮棠精神一震,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又是求饶又是撒娇又是卖惨:“哥哥不要啊,糖糖知错了,你听臣妹解释,此次去福州绝非贪玩实属正事,并没有像兄长所说的那样、没有将亲人和责任放在心上,妹妹绝无此意!”   少女扑在怀里,明景似乎再也撑不住般的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容煞白,怒急攻心、一股猩甜从喉咙里喷出来,鲜血洒在地上溅起朵朵梅花,顿时吓了阮棠一跳。   “皇兄!皇兄你没事吧!”   明景却摆摆手,从她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唇边的血渍,他的眼眸半睁半阖看起来已经气力,却哑着嗓子道:“无事,这口淤血在胸腔憋了许久,吐出来是好事,不是你气的,莫担心。”   阮棠一怔,直到这个时候,明景还在安抚她,怕她会因为他的病情产生负罪感。   “明棠……”太子拉了拉她的衣袖,带着无法释怀的抑郁:“你说你离京是为正事,为何不与兄长明说,偏要让七弟来打掩护,难不成我们一奶同胞的孪生兄妹,还抵不过你与他的交情不成?”   阮棠反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抚:“自然不是。我瞒着皇兄,是知道皇兄体弱经不住吓,又不想你过分担忧,所以想快去快回解决此事,但可惜皇妹终究是棋差一招,算错了人心,害的皇兄被我连累……”   她最大的错,就是错信了阮侨,低估了他的杀伤力,还好符东风提醒及时,快马加鞭赶回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否则的话再过两日,只怕这几个人中,最起码得凉两个。   果然,就听太子说:“明颂不可留,在你回来之前孤便已经在他身上下毒,倘若真的闹的鱼死网破,在弄死曲来疏后,他也必死,这样……皇兄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没有后患的江山。”   阮棠微微敛眸,安抚:“皇兄,莫要想这些了,明棠已安全回京,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来处理吧。”   “好。”   太子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薄唇,缓缓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道:“皇兄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想亲眼看见你坐上那个位置。   明棠,孤是皇家长子,本是最应当担起责任的男人,却受制于这虚弱的身体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将重任放在我的妹妹身上,这个江山……这偌大的大盛,我以兄长的身份,托付给你。”   “此后为了这个国家,莫要再意气用事,凡事三思后行,一切以大局为重,可好?”他深深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阮棠颔首,只一个字:“好。”   门外传来敲门声,“殿下,太傅快到了。”   阮棠看看自己,再看看太子,那些伤感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憋笑:“皇兄,你要留下来和太傅聊聊吗?”   明景身体一僵,羞恼的呵斥:“胡闹!”   他站起来,别扭的想整一下衣冠,触摸到的却是柔软丝滑的裙装布料,顿时一阵恶寒,再也无法往深处想,只道:“曲来疏的问题你自己处理,孤回宫。”   “好哒,恭送皇兄。”阮棠忍笑,目送他从后门离开,笑容渐渐消失。   不管怎么说,明景的身体的确快撑不住了,这竟然是第一个走在她前面的大美人,让阮棠不由得微微叹息。不过太子的问题不止如此,倘若他走的太早,只怕底下的皇室会立刻浮躁起来,夺嫡之战很容易掀起风浪,这对于她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先解决掉曲来疏。   是去是留,全看今天。   “来人,本宫要沐浴。”   -   一列列御林军将公主府围的水泄不通,却无一人擅闯,管家站在门口一副誓死抵抗的模样,与为首的将军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不下。   “李管家,我们接到消息,从宫中跑出来的刺客慌不择路的闯进公主府,为保公主安全,还请让路。”   “什么刺客,公主府比铁桶还森严怎么可能有刺客闯进来,将军若无其他事便速速离开吧,莫要带人围着这里不放,你们想造反不成!”   “造反不敢,御林军接到太傅命令来公主府捉人,捉不到本将军是不会离开的!”   一台轿子的到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细长的手指掀开帘子,弯腰走了出来,男人踩着官靴不仅不要的朝公主府走来,所到之处人皆避让行礼,曲来疏瞧了一眼僵持不下的场面,唇角含笑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让开。”   “这是公主府,你们无权擅闯!”管家还在垂死挣扎。   曲来疏漫不经心的道:“公主府一带的安全由本官负责,如今里面藏进去刺客,为了公主安全着想,微臣只好得罪了。”   他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杀气腾腾的士兵已经上前将管家摁住,使他动弹不得。   那只手遮天的权臣,便这般轻飘飘的踩着他的身体,走进了公主府。   楚瑜君站在院内,眼睁睁看着太傅朝她走过来,距离越近威压愈发强势,令她倍感压力节节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道:“公主正在沐浴,请太傅稍等片刻……”   公主分明在千里之外。   曲来疏挑了挑眉,有些戏谑的问:“公主在哪里沐浴?”   “在、在后殿的汤池……”   曲来疏轻笑一声,慵懒的嗓音漫不经心的道:“为了避免刺客闯进公主的汤池,微臣只能亲自去检查一番了。”   “……你!”   楚瑜君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如此嚣张、放浪,似乎想阻止,却被御林军迅速扣住动弹不得。   刚被公主从七皇子手里救出来,现在又被御林军控制住,楚瑜君都要哭了好吗。   曲来疏压根不信阮棠在汤池内,只想看看到底谁想出如此蠢笨的招数装神弄鬼,以为用沐浴就能敷衍住他,那高傲而狡猾的权臣当真就走到后殿内,一推大门,腾腾热气如白烟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惹人厌恶的花香气息。   曲来疏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驱散了眼前的厌恶,率先看到的是若隐若现的后背,削瘦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蝴蝶骨如翅膀般似要展翅飞翔。   女人泡在汤池之内双臂伏在岸上,她背对着大门,懒懒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仰起头露出白瓷般的侧脸,倾斜的酒杯将清透醇香的美酒倒入口中,她品了品味道,脸颊泛起一抹似醉非醉的红晕,而后才慢慢的转过头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那是公主,如假包换。   曲来疏在一瞬间无比确定,因为没有人能演的上来她的风情,那是刻在骨子里无法模仿的神韵。   公主朝他勾了勾手指,轻笑:“原来是爱卿,过来啊,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她本应该在天边,如今却好像有分身术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曲来疏走进去,同时关上了门,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只是越走,眉头皱的越深。   因为这偌大的宫殿四周,竟然布置着满满当当的鲜花,像是有人刻意在里面栽培的一般,它们肆意盛开分外灿烂,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之内,刺激的曲来疏愈发神志不清。   阮棠疑惑的见他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他便像是在忍耐着莫大的痛苦一般半跪在池边,她顺着他的手看去,却见他的身上竟泛起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顿时一惊。   这是过敏的征兆。   这宫殿内,唯一可能造成曲来疏过敏的便是那些数不清的花卉。   阮侨种的,而且是很早便种下了,不止这间宫殿有,公主府内每一个房间皆被铺天盖地的花朵笼罩,她本以为他是闲得无聊不务正业,现在看来……   那分明是阮侨留下的后手。   他很早便知道曲来疏对花朵过敏,所以他在公主府种满了花,布满了这不着痕迹的杀机。   毒啊,阮侨简直毒到没边了。   阮棠这刚刚意识神游,一转眼曲来疏这边的状况便有发生了异常,他似乎连空气中的花香都无法忍耐,却又不肯服输的退下去,竟从袖中掏出匕首在身上划了一道!   鲜血喷涌,疼痛让曲来疏清醒了几分,但是紧接着另一种异样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阮棠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清淡的眉眼渐渐泛红,而后竟然还染上了水汽,他隐忍的发出低喘,竟……颇为我见犹怜,仿佛在引诱着她对他进行施暴。 第94章 宫廷朝堂   “曲来疏?”   阮棠游过去, 近距离观察着太傅隐忍的面容,他生的过于俊美, 连皱眉的样子都带着异样的美感, 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到脖颈处又隐进严实的朝服内消失不见, 他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用力到唇瓣泛白, 却怎么也克制不住难耐的喘息声。   便像是中了催情的药,   阮棠伸出手, 着迷的抚摸着他脸颊上的线条,红唇贴过去在上面轻吻, 他滚烫的温度便好似是灼热的火焰在燃烧, 连她的唇边都有种融化的错觉, 这样火热的太傅还真是第一次见。   虽然不知道曲来疏发生了什么,但是意外的可口。   曲来疏的手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他艰难的抬手将阮棠挥开, 抗拒的声音沙哑而狠戾:“滚——”   位高权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当朝太傅,此时却显得无比弱势, 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跌跌撞撞之间很快便又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男人闭了闭眼, 却掩饰不住眼前的一片血红和愈发兴奋的神经。   很显然,在花粉的助力下,他已经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这个时候,那祸水还踩着石阶走上来, 地面上溅起一滩水渍,女人随手抄起衣架上的薄衫裹在身上,她不紧不慢的朝曲来疏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曾经与她分庭抗礼意气风发的老狐狸,他现在的样子让她弯了弯唇、俯下身去,轻笑:   “太傅这是怎么了,这副模样倒是少见,看起来比秦楼楚馆的小倌倒是还要惹人怜爱呢。”   曲来疏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隐忍的面孔分外性感,那权臣的理智已在崩溃的边缘,却还是抬起头来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冷笑一声,不甘示弱的道:“殿下将把控朝政的太傅比作小倌,那么在微臣手底下不敢反抗的老皇帝、您的父亲与整个皇室都算上什么婊……唔!”   他话未说完,肩膀上却落下来一只莹润洁白的脚丫,本就无力的身体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踩踏,他闷哼一声肩膀微微晃动,紧接着下巴却被一只纤纤细手抬了起来,被迫仰起头给公主对视。   阮棠的脚踩在他的身上,手指捏着他的下巴,饶有兴趣的一笑,道:“曲来疏,你且记住了,皇室不算什么,但是本宫是你的主子,想活,想好好的活,你以后就要像现在这样跪在本宫面前,摇尾乞怜。”   难堪的姿势、羞辱的话语都在践踏着他,这样的困境下曲来疏的后背依旧挺直宁折不弯,但是……他的神经却绷不住了。   因为他发现,在逐渐加深的屈辱中,明明应当是愤怒的情绪,却让他渐渐亢奋起来。   公主的羞辱,竟比任何催情的药物都让他难以自持。   阮棠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本想先趁这个机会击溃曲来疏的心理防线,之后再逼他交出政权,如果能够顺势收服最好,不行就只能处理掉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步刚出来……   她瞪着眼睛,看着男人的下半身, “……你兴奋了?”   曲来疏面如死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那祸水却来了兴趣,她坐在他的身上,咬住他的薄唇缓慢的肆虐,立刻就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愈发凌乱。   曲来疏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却讥讽:“一国公主,却在后殿对权臣投怀送抱,这若是让陛下与太子知道……呵。”   他说着,一个耳光已经重重的抽下来,将那张俊美的脸颊打的侧过去,巴掌印清晰的印在上面,连唇角都有血渍,可见阮棠用了多大的力度。   阮棠声音淡淡,却在一句话间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她说:“爱卿,你更兴奋了。”   曲来疏僵着一张脸,像是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受虐体质。”   阮棠低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隐性的M,她将人推倒,坐在他的身上,细长的手指擦掉他唇角的血,女人轻蔑而鄙夷的看着他,继续打压:“太傅大人,本宫猜想,在你架空父皇掌控朝政高高在上形同隐皇的时候,都不如现在这般、在本宫的胯下被羞辱来的快活吧。”   “……公主,”   “嘘,这是你该喊的称呼吗,乖一点,才会有奖励,喊点好听的让我听听。”   ……   …………   ………………   “主人。”   -   春色过后   阮棠打开了后殿内的窗户,暧昧而粘稠的气息被风一吹,消散的无影无踪,她靠在窗前微微眯眼,只听后面传来穿衣服的沙沙声。   女人头也不回,懒懒的道:“曲来疏,本宫今日本想杀了你。”   “公主现在便可以动手。”   曲来疏的声音沙哑,却沉淡的没有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殿内的旖旎都是幻觉一般。   阮棠回头,嫣然一笑,道:“但是本宫现在不想了,因为突然觉得,日后本宫登基,将你安置在后宫时不时临幸一番,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曲来疏身体一僵。   阮棠漫不经心的道:“本宫也不想瞒你,本宫和皇兄很早之前便有这样的想法,皇兄体弱,但大盛的江山终究不能落入他人手里,自然是要牢牢地握在本宫的手里才安心。   曲来疏,你若能臣服,这朝堂上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若负隅顽抗……”   她轻笑,眼底却冷漠的没有温度,道:“本宫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女子登基,这在大盛是前所未有的状况,便是古往今来,最多的也不过是太后干政,公主的想法当真是骇人听闻。”曲来疏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惊讶,显然已经早有预料,他上前两步,站在阮棠的身后,道:“这条路可不好走,公主想可好了?”   “以旁的身份干政,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本宫还是喜欢更简单一些的方式,”她看着曲来疏,笑的志得意满猖狂肆意:“坐上那把龙椅,看着你们跪在下面心悦诚服的样子,才是最最痛快之事。”   曲来疏定定的看着她。   阮棠回视,目光坚定没有半分躲闪。   半晌后,男人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声音沉肃:“微臣曲来疏,见过主公。”   大盛太傅曲来疏,自十几载前扶持皇帝登基,位高权重地位超然,甚至连皇帝都不能令他折腰下跪,这却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跪在她的面前。   她是他的公主,是他的主公,掌控他的身体与灵魂,让他无路可逃。   曲来疏的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与自己说:   认了吧,这小公主的存在天生便是克你的,即便你再骄傲再不可一世,仍旧会情不自禁的跪下来,求她的垂怜,挣扎反抗、皆是于事无补。   这一刻,阮棠终于彻底的征服了这个男人,她微微一笑,伸手将人扶起来,道:“曲卿,今后本宫还要仰仗你的辅佐,必不会亏待了你。”   结果……   太傅顺势站起来,以非常迅速的状态开启忠臣模式,开口便是翻旧账:“主公,微臣有一事要讲。”   阮棠:“……说。”   “您布下迷魂阵,却悄悄离开京城前往福州,不顾自身安危,实非明君所为,倘若您当真以登基为目标,如此儿戏的行径日后必不能再有。”   阮棠:“……”   她本想不承认,但是考虑到这是收服太傅后的第一场对话,这个时候若不坦诚怕是会伤了臣子的心,她只能低咳一声,硬着头皮将之前应付太子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但是太子好糊弄,太傅不好糊弄。   “想要阅兵的方法有千万种,殿下所选的方法却是最危险的一种,微臣不得不猜疑,这其中是否掺杂着您的喜好与其他目的。”   “行了!”   阮棠恼羞成怒:“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本宫要你是为我分忧的,不是让你来当老妈子!”   曲来疏:“……”   阮棠声音悠悠,暗含威胁:“爱卿,你若不想谈正事,不妨便让主公关心一下你奇特的癖好……”   曲来疏身体一僵,似乎还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更无法接受这种隐秘的癖好,他低咳一声,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主公若想登基,单单是有微臣与大都督相助仍旧不够。微臣可以为你控制住朝野上下,大都督可以震慑四方防止兵变,但是这男尊女卑的社会,公主登基还要考虑如何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众口。”   “你看起来已有成算。”   “是,百姓是愚昧好欺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说法,而这个说法……”   曲来疏道:“在钦天监。”   阮棠脱口而出:“国师!”   太傅的脸都黑了,“我的小公主,大事当前,你便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口气道:“你是皇储,未来的一国之君,登基后自然可以广纳后宫,现在……正事要紧。”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扯到这里了,不是在说让国师请神谕为本宫铺路吗?”   “等等、本宫刚才就说了两个字‘国师’,就让你反应这么大,倒像是你在心虚似的,这国师……”那祸水灵机一动,“这国师莫不是个大美人?”   “公主!国师乃神之使者,您若真的动了歪心思,那便是在亵神!”   “瞧你说的……”   阮棠慢悠悠的道:“亵神这个说话,听起来这么这么刺激呢,本宫本来没什么想法,都让你给激起兴趣了。爱卿啊爱卿,本宫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了。”   曲来疏:“……” 第95章 宫廷朝堂   钦天监自开国创立至今已六代, 代代相传,每一任国师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是拥有与神明沟通的能力, 地位超然而不问政事, 神权不干预皇权却也不受皇权摆布, 才是屹立的根本。   暖阁内, 阮棠一如既往抱着她的小暖炉, 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诧异的道:“神权?你们觉得这世间当真有神明?”   今天在场的众人皆是公主亲信,太傅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品茶,太子在另一侧淡定的看卷案,陪着阮棠回来的大都督斜跨在窗前摆弄着自己的剑,气氛看似平淡, 实则暗潮涌动。   曲来疏喝下一口茶, 含笑说道:“主公莫要小看了钦天监,倘若没有点真本事,在历朝历代的争权夺利时他们便已经倾亡,焉会有今日。”   就算钦天监不想干政,但是那些夺嫡的皇子们, 也会对他们威逼利诱企图将其绑上自己的战车, 多少国家的神职系统便是由此换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但是唯独大盛不同。   因为钦天监的确有神明庇佑, 不容亵渎。   符东风摸了摸下巴, 兴致勃勃的道:“我听说国师已经有三百多岁了,寻常人哪有这等寿命, 如果是真的,那他不是神仙就是老妖怪了。”   “国师?”阮棠显然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她的目光一转,好奇的问:“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吗?”    一瞬间,曲来疏和明景的死亡光线齐刷刷的朝符东风射过来,要你多嘴!   符东风被他们瞪的莫名其妙,满脸无辜。   阮棠:“皇兄,你见过国师没有?国宴的时候他有没有出现?”哎呀呀,早知道她就不急着去福州了,参观完国师再说岂不更好。  阮棠颇为遗憾。   太子低咳一声,哑着嗓子道:“国师鲜少出现在人前,每年也仅有祭祀的时候需要钦天监上告天庭下诏神谕,其余时间都看不到他们活动的痕迹。”    “二月祭祀,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曲来疏敲了敲桌子,轻描淡写的道:“最好这次祭祀的时候,让国师说出预言作为铺路,待陛下身体日益况下不能上朝时,推出公主监国便是顺理成章,之后徐徐图之,登基的阻力会慢慢消弭。”   “国师之所以是国师,便是因为他是神之使者,不可能人为操控,太傅提出设想时,可想到要如何劝动国师?”太子淡淡的问。   曲来疏笑吟吟,却分毫不让:“为主公分忧时臣之本分,微臣自然已有成算,何须太子担忧,您只需要在恰当的时间自请除去东宫之位,其余的不许操心。”   眼见这俩人又要呛呛起来,阮棠横加插话:“所以曲卿到底想如何让国师就范?”   几个男人同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颇为微妙,其中以曲来疏的眼神最怪异,只是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漫不经心的道:“公主登基是顺天而为,国师当然会理解的。”   “倘若他不理解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皇室死绝了,只有公主能担此重任时,他便能理解了。”   豁!这么凶残!  阮棠悲悯的道:“这样的话所造杀孽未免太多,还是让本宫与国师先谈谈吧。”   “不行!”曲来疏与明景异口同声,且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阮棠:“……”   符东风在旁边随口说道:“你们急什么,这种事情吃亏的是国师,占便宜的是咱们公主,有什么不可以?”   阮棠扭头看他,赞同的点点头。看看,还是我们符卿想的通透!   太子青筋迸出,一拍桌子:“胡闹!她胡闹,符东风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曲来疏冷笑连连:“太子此言差矣,大都督的胡闹是天下皆知,应当说是公主去了一趟福州被他带坏了才是。”   这位,显然是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还想借机捅符东风一刀解解气呢。   符东风摊手,语气贱贱的:“太傅嫉妒,本都督也能理解,便不和你计较了。”不然的话,非得把你家底掏空不成。   三个人简直乱成一锅粥,连正事都谈不下去了,阮棠幽幽的叹气:“你们能不能靠谱点,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去解决国师了。”   还不是因为你!   三个人皆对公主怒目相视。   该说不愧是帝王风流吗,不仅男帝王如此,连女帝王都不予多让,而且男的充其量是祸害朝臣的闺女老婆,这阮棠倒好,直接把这些龙姿凤章的大臣都给祸害了。   而且等这祸水登基以后,怕是要变成:满朝皆是朕男宠。   想到这里,哪个不是气得肝疼。   不过好在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尽管不痛快,但是大家都是从小被三妻四妾洗脑过来的,强者为尊,帝王风流点也是能够容忍的。   最重要的是……   这位未来的陛下,她是撩完不认账,而且是对谁都不认账,大家待遇相同,也就心理平衡了。   太子揉了揉眉心,开始努力正楼:“往年祭祀皆是由帝王亲行,今天父皇与孤皆是身体不适,便由公主代为祭天,国师那里能谈则谈,谈不下来也无妨,时间久了潜移默化,百姓也会渐渐习惯公主的存在。”   只是……   想到祭天,他和太傅对视一眼,皆是长叹一口气。   祭祀之前,公主要在钦天监斋戒七日以示诚心致敬,所以他们怎么拦,最终公主还是会见到国师。只能盼着国师如传说中那般无欲无求,定力十足,莫要被这祸水给祸害了才是。   密谋结束后,几个人便散了,还阮棠一个清静的空间。   那祸水松松垮垮的盘腿坐在榻上,歪着头发呆,不,她是在反省。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三个人一提起国师就是一副要被她糟蹋了的样子?   真的是不理解。   都说食色性也,喜好美色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况且这国师是美是丑还不知道,就知道三百多岁了,万一是一个留着白胡须的老头,那他肯定没有贞操危机。    不过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阮棠可以断定,这位国师起码和曲来疏一个层次,不然他根本瞧不上,何谈将其看做情校   “殿下,”楚瑜君走进来,阮棠转过头,只听她说:“七皇子……想见您。”   阮侨,提起他,阮棠就不由得脑壳疼。   她回来以后,在符东风的帮助下将人控制住,先关进了公主府的地牢看管住,但是后续如何处理还没考虑好。   她甚至怀疑的问系统:【阮侨真的是BUG吗?系统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你们故意安插进来给我提高难度的boss?】   系统:装死.JPG   妈的,越想越觉得坑,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穿进来,专门把杀伤力最大的那个给塞进来了呢!   “公主?”   阮棠叹气:“带上来吧。”   阮侨上来时身上还穿着那件朝服,关在地牢许久像是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一进来,目光便追逐着阮棠不放,却也从容,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都要把天翻过来了。”阮棠扯了扯唇角。   阮侨如往常那般乖巧的伏在她的膝上,眷恋且满足,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轻声抱怨:“姐姐,你回来的太早了,只需要再给我半天时间,曲来疏和太子都可以死掉,一个也不剩。”   妈的,他还敢说!   阮棠一巴掌打过去,冷冷的道:“即便你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福州还有符东风、楚临溪,只要我活着,身边总会有数不尽的美人,你杀得过来吗?你该杀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阮侨的脸偏了一下,苍白的面孔一派阴鸷,却还笑的出来,他道:“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杀了姐姐,你还是会在其他世界活的好好的,还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嫉妒的要发疯。   我当然不会杀了你,我会杀掉你身边所有的人,然后将你禁锢起来,这样这一世你便只能属于我了。”   阮棠冷冷的看着他,“你太贪心了。”   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对不起阮侨的对方,甚至是难得的对他起了心软,校园那个世界她便说的明明白白,他执着的守在她身边,一纠缠就是几十年。   阮棠那一世,活到最后完全是意外死亡,到死也没有渣他。   可以说,那一世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圆满的,包括当时的阮侨。   但是……   阮侨笑了笑,说:“姐姐,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倘若我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或许转世重来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格、又或者我带着关于你的记忆一直沉睡下去,也会一直满足。   但是,我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你,更是发现我的存在于你而言不过是短暂的一世,或许在你漫长的岁月中早就忘了你的侨妹,但是我永远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说到这里,阮棠突然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无力的向后仰去,却落入了阮侨的怀抱。   那人一如曾经的少年模样,阴郁的眉眼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才会露出满足的笑容,他抱着她,说:“所以啊,这一世我怎么舍得再让你死,便是互相折磨,我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阮棠昏了过去。   阮侨抱着她,走到暖阁的后屋内,熟练的打开机关从密道走了下去,他的手腕、脚腕上还带着锁链,在黑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却不显沉重,反倒如他的心情那般轻快。   终于……她的身边终于没有了旁人,只有他。   密道的尽头,是公主府后方的密林,阮侨抱着阮棠走了出去,轻快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化为阴沉。   符东风坐在树上,怀中抱剑吊儿郎当的模样,朝他吹了个口哨,轻松的打趣:“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美人来。”   好么,不愧是八卦大都督符东风,连阮侨留的后手都被他挖到了!    阮侨神情阴沉,冷笑一声:“那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将她留下来。”   困倦,让阮棠睡得愈发昏沉,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念头,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耳边如平地炸雷般响起系统的机械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A级考验,清除世界BOSS,可兑换一枚S级评分勋章。】   阮棠茫然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陌生的空间内,她躺着硬板床,上面只有木头枕头,而这个房间的四周空荡荡的,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    这是哪里?   阮棠一瞬间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主神空间,但是她尚未完成任务,而且也没有任务失败的提示。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道士服的小童子走进来,满脸惊喜的唤道:“公主,你醒啦。”   她还在这个世界。   阮棠疑惑的眨眨眼,问:“这是哪里?”她豢冢欧⑾稚ぷ友频牟恍小   “这里是钦天监,您中了毒被送过来疗伤,幸好醒来的及时,现在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不足十日的时间呢。”小童子答。   阮棠:“……”   她看看这空荡荡的房间,再看看身下寒酸的木板床,睡的她腰酸背痛,这特么是钦天监给公主的客房?   扯淡吧,这比牢房还欺负人,起码牢房还有稻草呢!   小童子:“公主可要去见见国师?”   “要呀。”   阮棠微微一笑,感谢他的提醒,她还真想看看,这位奇葩的国师是怎么想的,给她安排这么差劲的房间。   “您随我来。   阮棠跟着小童子走出来,才发现不止她的房间这么寒酸,整个钦天监内部……   怎么形容呢?   阮棠想了想,觉得可以用毛坯房来形容。   走廊四处刷着白漆,每隔一米便能看到一根白色蜡烛,穿过长长的隧道便是一处偌大的宫殿,令人豁然开朗。因为这宫殿大虽大,里面除了烛火之外却没有任何东西,当真空的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钦天监,神职重地???   小童子推开大殿后方的门,朝她示意:“殿下请,国师便在里面打坐。”   阮棠迟疑的走进去。   后殿内同样空荡荡,只是多了一尊神像,上面供奉着香烛,神像下面跪着一道身影,他一身道袍飘飘欲仙,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身后,男人似乎正在占卜,细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将龟甲捏起来收入衣袖,然后转过头看过来。   那一瞬间,阮棠无法形容自己的冲击力,更没有过多的词汇来形容她的心情,因为世间所有的人类创造的词语都太空泛,她只能说是自己仿佛见到了神祗亲临。 第96章 宫廷朝堂   这绝非夸张, 而是一句肺腑之言。   因为国师那张脸不仅美的天怒人怨,而且是阮棠从未接触过的风格, 曲来疏俊美中带着霸气, 探花郎是朝气蓬勃的俊俏,符东风俊逸且潇洒不羁, 但都不及这人给她的冲击力。   因为国师, 只能用两个词汇来形容:神圣,空灵。   只消一眼, 便会让人觉得似是神只亲临,仿佛一切都在他那双眼眸下无所遁形, 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连带阮棠这个时候, 都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国师却对她的震撼恍若未觉, 只是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清冽的嗓音如动听的琴声缓缓道:“你过来吧。”   他的存在,仿佛让这简陋的宫殿在一瞬间光芒万丈, 寒酸变成返璞归真,连供台上仅有香火而无供品都化为真正的虔诚。   阮棠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放慢脚步朝他走过来,一双猫眼好奇的打量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 轻声唤道:“国师……”   国师抬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泛起疑惑之意,缓缓催促:“行礼呀,你该焚香祭拜了。”   这一句话, 便让神只坠落凡尘,神圣感淡下去,反倒是多了几分孩童的单纯可爱。   阮棠低头,看了看泥灰浇筑的地面,嘴角一抽,“没有垫子怎么行礼?”   她的内心简直只剩下一群羊驼跑过,这国师是不是太欺负人了,睡觉让她直挺挺的睡木板床,祭拜让她跪水泥地,你们钦天监是穷疯了吗这么对客人,好歹她也是个公主吧!!!   结果国师还半点不觉过分,反倒是呆萌的歪了歪头,更疑惑的问:“祭拜行礼需要垫子吗?”   阮棠:“……”   她幽幽的望着他:“您在开玩笑吗?”   “神侍应当是庄重严谨的,不能说谎亦不能与任何人狎昵轻佻……”国师说完一半,却被她掀开了袍子,他没有被吓到,只是疑惑的眨眨眼:“这是做什么?”   阮棠突然袭击,掀开后才发现这兄弟竟然也是跪在水泥地上的,而且不知道跪了多久,他不是在逗她,而是真的觉得这种行为是理所当然的。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耳边还是男人疑惑的问题,她抬起头,看着那张充斥着求知欲的面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国师完全不像是三百多岁的人,他的皮肤细滑五官出众看起来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微弱的灯光下,他的双眼黑亮黑亮的,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倒像是一个大型的好奇宝宝。   阮棠很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如此,所以她认真的和他说:“膝盖跪在水泥地上时间久了,会患病的,所以当然需要柔软的垫子坐缓冲。”   “原来人类这么脆弱吗。”国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以后人类祭拜时,膝盖当有软垫。”   阮棠心想你重复问的话有什么意思,但是紧接着她便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国师说完之后,她的脚下竟凭空出现了柔软的垫子!   “……这!”   阮棠看看自己面前的软垫,再看看国师膝下竟然什么都没有,很显然在国师的认知中她是人类,而他不是。   现在看来……他也的确不是人类。   阮棠想起曲来疏对他的评价:半神。   国师的能力,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呼了。   阮棠跪坐在软垫上,却不是面朝神灵的方向,而是正对着国师,她好奇的伸手在国师那张神圣而纯洁的面孔上微微抚摸,柔软细滑的触感倒是与人类无异,但却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国师奇怪的看着她,“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这是人类的亲近方式吗?”   “是的,这是我亲近美人的方式。”那祸水当真不要脸,说的理直气壮,只是心底却泛起了隐秘的快感,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在亵神。   这时候便看出来为什么太傅和太子不愿意让她接近国师了吧,因为这作精实在不是东西,又太胆大妄为,她明知道那是半神,是沟通神明的使者,还有胆子刷流氓。   也不怕神明看不过眼,一个雷下来劈死她。   而被她带坏的神,也在学着她的亲近方式,用冰冷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而后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同她分享:“你的脸颊好柔软,比我平时抚摸的龟甲要软的多。”   废话!龟甲那玩意儿多硬啊。   两个人便当着神只的雕像互相摸脸颊,玩的不亦乐乎,阮棠好奇的问:“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过你这些吗?”   “吾是神侍,天生便通晓与神沟通,何须旁人来教?”   “钦天监的其他人,都没有和你交流过,教给你一些常识吗?”   “他们皆是小侍,有何资格教导吾?”国师奇怪的看着她,似乎很奇怪为什么她会问出这种问题。   阮棠都惊了。   搞了半天这国师是不经培训就直接上岗的,没人教没人管,三百年也不跟人说话,他现在还有语言能力简直是奇迹!   怪不得啥也不懂。   她好奇的问:“所以,这三百年你便一句话也没和旁人说过?”   “当然不会,每年祭祀的时候,我都会和神明沟通,然后向人间的统治者下达诏谕。”   然后就没有了呗。   可以的。   “那我,应该是第一个和你说了这么多话的人吧。”   “是的,在你之前皆是帝王来祭祀前来钦天监斋戒祈祷,他们来了以后便会跪在这里,没有多余的语言。”   阮棠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只怕那些帝王来了以后先被他神圣的气场所摄,严肃的不敢说话,于是就傻了吧唧的在这跪啊跪啊,膝盖都要跪废了,七天之后只想着逃出生天,谁能想到这国师也是傻了吧唧呢。   国师突然道:“你该祭拜祈祷了。”   “好的。”阮棠笑眯眯的应下,非常配合的转过身去面朝神像,做出祈祷的动作。   国师点点头,也继续枯燥的祈祷日常,不,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算不上枯燥,便如同人类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然而现在有了阮棠,一切便不一样了。   阮棠祭拜了三分钟,突然转头看他,理直气壮的提要求:“我口渴,想喝水。”   国师歪头:“以前从来没有人在祭拜过程时要求喝水。”   “没人要求,有不是祭拜过程中有规定不能喝水,对不对。”阮棠歪理邪说一大堆,“所以这是正当要求,神应当满足他的子民。”   “有道理。”国师被说服。   不多时,小童端着水杯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双手捧上,头也不敢抬:“神侍请用。”   阮棠直接接过去,痛痛快快的喝下去,一脸满足。   小童瞪大了眼睛失声阻止:“公主殿下,您在祭拜时应当专心,不可——”   阮棠无辜脸:“有这条规定吗?”   国师:“无。”   小童:???!!!   国师竟然出言维护了公主!   作精显然是不会就此满足的,她喝完水又开始作妖,“我饿了。”   “您这是在祭拜——”小童崩溃。   国师:“给她饭。”   小童更崩溃了!   国师您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次次出言维护公主,“在祭拜时如此不专心,这,这是亵渎神明啊!”   阮棠学着国师的样子,歪头看他:“算吗?”   国师眨眨眼,诚实的回答:“不算。”   在既有的逻辑中,只要跪在这里不起来,就算祭拜,她喝水吃饭和祭拜更不冲突。   那作精一拍手,赞扬:“神只英明!”   小童已经崩溃的麻木了,尤其当不久之后,他看到公主在大殿内懒洋洋的跪坐着,左手水杯右手糕点,边吃边和国师说完的场面。   那作精,简直就是作到了极致。   ……这,真的是在祭拜吗?   小童风中凌乱的走了。   阮棠忍不住好奇的问:“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你说的是正确的,我就会听。”国师认真的和她说,“神侍会判断人类诚实与否,每一句话谎言在我的面前都无所遁形,你是一个坦率的人类。”   不!   国师你醒醒啊!   她不是诚实,你觉得她诚实完全是因为,她那套不要脸的逻辑把她自己都说服了,以至于连你的神技都能瞒过去,但是正常人不是这样的啊!   -   阮棠醒来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给了太子等人。   “终于醒了,无事便好。”符东风率先松了口气,站起来便道:“走走走,赶紧去钦天监看看,不看到她本人我可放不下心。”   他从七皇子手中将人救下,却没料到那个男人竟然会对他如此珍视的皇姐下毒手,公主中了毒昏迷不醒,甚至查不出病因,这件事一出来可谓是惊起一层浪花。   偏偏,下毒的人却消失了。   是的,符东风想起当时的场面都觉得不可思议,七皇子是打不过他的,却使得一手好毒,两个人打到一半时,对方却突然跪倒在地上。   他拼命的想去抓住阮棠,身体却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这事他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太傅和太子都信了,在查不出病因后,直接给国师送去了。   竟然真的有效。   曲来疏瞥了他一眼,却难得的没有起争执,而是顺势站了起来,“走吧,去晚了的话我都怕她又惹出什么祸来。”   太子抿了抿唇,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握住了手里的茶杯,隐忍的道:“你们去吧,低调行事,莫要走露风声,务必要将人带回来,以免出事。”   三个人一同去钦天监,目标过于明显,尽管他关心皇妹内心备受煎熬,却不得不为大局考虑,暂且忍下。   “好。”   曲来疏与符东风一同前往钦天监,路上的时候两个人乘坐一匹马车,难得的碰到一起,符东风突然说道:   “老曲,其实你的投降是最令我不可思议的,我还以为以你的骄傲会僵持到她登基那天,才会打破僵局。”   曲来疏闭着眼睛,神情淡淡:“我的骄傲,你觉得我在她面前可还有骄傲?”从他暴露内心最大的秘密开始,骄傲便荡然无存。   况且他想的更深一些,倘若这个时候和公主鱼死网破,损失将大于收获,且他可不会忘了,福州那还一条狼狗虎视眈眈呢。   他不会给他机会的。   倘若不能将公主据为己有,不如做一位得力谋臣,让她倚重他,离不开他。   马车停在钦天监门口,两个人走进去,童子将他们带到偏殿,说:“国师正在和公主拜祭神明, 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   曲来疏脸色一沉,这俩人果然还是见面了。   另一边   那作精正在带坏国师,:“整日待在神殿内你不觉得闷吗,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帮我应付了外面那两个人。”   国师眨眨眼,“我不能说谎。”   “谁让你说谎了,来来来我教你。”阮棠将人拉过来,凑到他耳边一顿嘀嘀咕咕,完全的诠释了语言艺术。   既能诱导旁人有错误认知,又没有说谎。   她尚未说完,国师突然转头,两个人的唇无意间擦到了一起。   那如神只般空灵神圣的男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抚上嘴唇,茫然的说:“酥酥麻麻的……为什么心脏也跟着跳起来了,说不好的征兆吗?”   阮棠:……草!   这他妈也太纯情了! 第97章 宫廷朝堂   不得不说, 阮棠真不是个东西,具体表现为——   国师真的被带歪了。   当国师与太傅, 大都督三日会晤时, 曲来疏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笑吟吟的问:“听闻公主已经醒来, 我等这才着急赶来, 怎么不见公主?”   符东风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虑,“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没恢复好?   小童子神情古怪, 暗道她都理直气壮的跪坐在神殿内吃零食了,哪里像个病人的样子!   然而, 国师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 理所当然的道:“她现在当然是在神殿内祭拜祈祷。”   曲来疏一惊, “这距离祭祀大典尚有十日,现在便开始祭拜?”如果   公主现在已经开始,那便无法阻拦, 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这十日过去,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国师按照阮棠教的话, 淡淡的道:“她既来了钦天监,自然是要祭拜神明的。”   在这里,曲来疏以为国师所言的祭拜时祭祀前准备, 然而国师说的却是日常祭拜,两个人的对话内容背道而驰,竟然也聊的认认真真,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国师当然没说谎, 他只是被阮棠教导着玩了一把语言艺术,诱导敌方,并将其蒙混过去。   果然,曲来疏和符东风对国师不讲假话这一点深信不疑,便以为祭祀之事木已成舟,好在按照惯例,公主这些天都会在神殿中独自度过,应当没时间捅什么篓子,这俩人也就放心下来。   以为公主已经在斋戒祭拜,不能走出神殿,所以这俩人根本都没提出要见阮棠一面,便自觉的告辞了。   国师眨眨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是疑惑,就这么走了?   分明,他们是带着坚定的决心来的,怎么会如此的好打发,真是奇妙。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原来不说谎也能欺骗人,而且这种感觉真是有意思呢。   -   “都走了?”   那作精早就不去祭拜了,现在正盘腿坐在软垫上,摆弄着国师占卜时用的龟甲,见国师走进来,她微微一笑,问:“是不是很有意思?”   国师肯定的点点头,评价:“人类,真是有意思。”   不,在人类看来,国师你也很有意思!   尤其对于你面前这个贪得无厌又不是东西的人类而言。   阮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提议:“那我带你出去玩,见识一下更有意思的东西好不好?”   岂料,国师却摇摇头,他说:“我无法离开钦天监。”   阮棠一怔。   “我的神力只能在钦天监使用,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束缚,我的作用便是守在神殿沟通神明下达神谕,直到坐化的那一天。”   “……这,岂不是像在坐牢一样。”阮棠低叹。   国师奇怪的看着她,说:“当然不一样,监牢里的囚犯说要被严刑拷打甚至会被提前结束生命的,我又不会。”   “原来你还知道监狱里说什么样的。”阮棠好笑的道。   “当然了。”   “不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便不觉得无趣吗?”   “人类的生活也很无趣啊。”   阮棠:“那你觉得什么有趣?”   国师想了想,突然凑上来亲了亲她的唇,认真的说:“这个很有趣,每次亲完都觉得心跳的好厉害,但是我占卜后却没有任何异样,这是怎么做到的?”   阮棠突然伸手,一把将人拉过来,她仰着头贴近他的唇,吮吸啃噬足足折腾了好一会才松开,她喘了口气,看着国师被亲到微红的唇和瞪大的眼睛,好笑的道:“现在呢,心脏说不是跳的更多了?”   “……像是要窒息了一样。”国师呢喃,圣洁的面孔带着无助的困惑,他说:“但是,我分明是不需要呼吸的,好奇怪。”   阮棠低笑,手指划过他的唇瓣,带着十足的暗示意味,她说:”还有更奇怪的事情,你想不想试试?”   国师的眼中,充斥着好奇与求知欲,明明白白的写着一个字:想。   阮棠却说:“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的神力究竟有多厉害,能不能查到钦天监之外的事情?”阮棠问。   国师却难得的敏锐,他看着她,问:“你说想要知道那个伤害过你的人类的事情吗?”   阮棠微怔。   猝不及防间被戳中内心的所思所想,让她完全措手不及,阮棠惊讶的看着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国师却说:“但是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果然。   阮棠听到系统的提示声时便有所预料,只是她没有去追究系统询问内情,因为系统并不可靠,让她无法信任。   太子那边或许知道一些内幕,但是阮棠现在并不想见他们,因为……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件事。   前男友们修罗场并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们对撕的时候就顾不上你,但是一旦他们团结起来……   就像现在,为了避免阮棠再作妖,三个人都开始联手对付她了,修罗场没让她翻车,现在这种情况她倒是像要翻车的节奏。   所以她现在在躲着他们办事情。   但阮侨的事情始终是阮棠心里的一个结,她放不下,就只能打国师的主意。   听到国师的话,她并不算太意外,只是心情还是低沉下去。   国师奇怪的看着她,问:“他的灵魂已经完全一片污黑了,完全没有救赎的可能,离开不是正好。你们人类一向趋利避害,他离开对你而言应当是一件好事啊。”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连心脏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仿佛只要遇到这个人类,他的心情便会不自觉的产生波动,有些情绪他说很好奇,有些……他很讨厌。   阮棠抬头看他,“你能看到人类的灵魂?还有,离开时什么意思?”   “人类的灵魂分为很多种,对世人充满恶意的灵魂会染上黑色,但是像他那般污黑的却十分少见。他不是这个世界人,应当是被他本世界的神明召唤走了,否则他会被我直接处理掉。”   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阮棠笑了笑,换了一个话题,问:“那你瞧我说什么颜色的灵魂?”   国师凑过来,当真一脸认真的在观察她,然后肯定的说:“你的灵魂是五彩斑斓的,有的时候红色会占据上风,有的时候黄色会占据上风。红色应当是你的野心,黄色……”   他天真无邪的给她来了一个重击:“我上次见到这么黄的颜色,还是你的父亲,你比他还要黄。”   阮棠:“……”   老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好色成性酒肉池林,她能比他还要黄???   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她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国师啊,幸亏你是国师,不然这么不会说话,肯定会被人套麻袋打死的。”   国师很茫然:“但我就是国师啊。”   “所以你不至于承受社会的毒打,但是,我会代表社会教训你。”阮棠义正严辞。   国师眨巴着眼睛,求知欲十足:“你要怎么教训我?”   那祸水的回应是直接将人推到在神像旁,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手指缓缓下滑,轻笑一声:“你很快就知道了。”   庄严肃穆的神殿,威严神圣的神明雕塑就在供台之上,一双慧眼注视着世人,但是他的神侍,大盛地位超然的国师,此时却在这殿内被妖精所蛊惑,做出那般秽乱之事。   这简直就是在亵渎神明。   偏偏,神侍却宛如一张白纸,全然不知情欲的肮脏,被那祸水拿着画笔任意涂抹上艳丽的颜色。   殿内的气息逐渐变得淫靡而甜美。   —   事后   阮棠揉了揉酸痛的手,无所事事的跪坐在软垫上权当祭拜,虽然上敷衍了事。   国师的眼眸泛着些许的水意,看起来无辜又无害,他的眼神逐渐清明,脸颊上还带着一抹薄红色,却已经下意识的去追逐阮棠的身影。   他慢吞吞的凑过来,趴在阮棠的肩膀上,或许是因为这种奇妙的第一次体验,使得他对那引人堕落的妖女多了一份天然的亲近感,这时候正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蹭来蹭去,宛如被撸到舒服的猫儿正在向主人撒娇。   他欢喜的和她分享:“好舒服。”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了然的道:“还想要。”   “嗯!”国师理所当然的点头,明亮的双眸带着期盼的雀跃,这时候不像猫儿了,倒像是一只等待主人爱抚的小奶狗。   阮棠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哼了一声:“不行,下次再说。”   她没做到最后,因为阮侨的事情现在也没有这份心情,只是辅助性的给他提供了一次奇妙的体验而已。   不过小奶狗倒是很乖巧,主动给她按摩手腕,那喜滋滋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自那以后起,国师便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天在神殿内缠着阮棠各种撒娇痴缠,荒唐的不成样子。   那作精绝对不是一个好画师,因为她将这张白纸也染成了五色斑斓。   数日后便是祭祀大典。   阮棠焚香沐浴更换朝服,代替帝王向神明祈祷,临行前阮棠突然问道:“如果有人问你,谁最适合做下一代君主,你会怎么回答?”   国师歪头,恶意卖萌,慢吞吞的说:“关我什么事?”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鼓励道:“不错,就这么说,实话实说。”   如果他是贪婪算计的神棍,她会利用他,但是他是神使,国师的职责是下达神谕,不会参与朝政,阮棠自然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仗着他们那点私人关系便将人拉到自己的战车上去。   国师一如既往的中立,其余的她自己能处理。   这一天,恰好艳阳高照,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阮棠一身金色朝服,裙摆上所绣的凤凰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要展翅腾飞,伴随着钦天监顶楼威严肃穆的钟声,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踩着阶梯走上去。   这一路,她可以轻易的将众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曲来疏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符东风手持长剑威风凛凛。   大臣们神情不一,但是从其中一部分人难看的脸色或不善的目光中,便能猜测的到,太子与太傅此次力排众议决定公主此次代君主祭天,是多么的艰难。   又有多少双不甘心的眼睛在虎视眈眈。   她尚未走到顶峰,突然一位御史走了出来,曲来疏的反应最快,立刻便察觉要出事,他厉声呵斥:“来人,将赵御史拉下来!”   但还是为时已晚。   赵御史像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他手指阮棠,愤怒的骂道:“牝鸡司晨,国将大乱,本官宁死不与尔等妖孽为伍!”   他说完,便直接撞上了钦天监高耸入云的石柱,伴随着“嘭!”的一声,鲜血四溅,已然气绝身亡。   全场哗然。   震撼之余,有御史死谏在前,很快守旧的老臣们和利益相关的朝臣便纷纷站了出来,叫嚷着公主祭天不合祖制,公主野心勃勃朝将大乱等言论,闹的不可开交。   曲来疏神情难看至极,不用想也知道,那死谏的御史是被皇室怂恿而来打先锋的,目的就是造成现在这个效果。   以舆论逼死公主。   他与符东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调兵遣将将这群人控制起来,然而就在这个关头,突然又有一武将窜出来,一把夺过士兵腰间的佩剑,直冲阮棠而去。   他的剑刺过来,还嚷着要替天行道。   符东风立刻飞过来,一把将阮棠抱在怀中,而那武将的剑也已经抵在了阮棠的胸前,只需再进一寸,便要了她的性命。   然而这个关口,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   整个钦天监的时间在一瞬间凝固。   国师终于出现在人前,他立于顶峰,一身道袍被风吹的飘飘欲仙,男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人间,神圣的面孔无欲无求,他一抬手,指向武将,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却威严的如同神谕:   ”诛。”   时间恢复流动,在众人的视角内,只看到那武将的剑口抵在公主的胸前,紧接着便猝不及防的炸成一朵血花。   “——嘭!”   鲜血仿佛是下雨般淋淋而下,溅的到处都是,四周的人都被波及到,一时间嗅着脸上,身上的血腥味,陷入了呆滞中。   “国师!是国师来了!”   有人惊恐的喊出来,众人抬头看过去,便见神只位于云端,无情无欲高高在上。   国师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比机械还要无情:   “蓄意干扰祭天者,罪不容恕。”   言出法随。   一瞬间,在场四位皇室宗亲在同时炸成血花。   不消说,便是他们制定的扰乱祭天计划,蓄意加害公主,如今却反噬自身。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言,在神力之下,人类的挣扎是如此的渺小,甚至升不起反抗之意,只有无尽的惶恐。   求饶声此起彼伏,谁也不敢再造次,参与这场闹剧的大臣们那是悔不当初,深恨自己过于愚蠢,然而已经晚了。   “从犯,剥夺五十年寿命,以儆效尤。”   冰冷无情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因人类的哀求而仁慈,国师的惩罚在顷刻执行,只见在场三位老臣在一瞬间死的无声无息,显然是寿命到了尽头,而剩下的几个年轻的朝臣虽未死亡,却在同一时间身体苍老如八十老朽。   这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人在符东风的军队中,可见隐藏的有多深。   然而,人类的算计终究斗不过神明。   企图在祭天如此重大的场合闹事,他们不仅没能除去公主,反倒是被连根拔起,再无挣扎的余地。   这还是阮棠第一次看到国师发威,平时将人当成小可爱随意欺负,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战斗力如此恐怖。   半神一般的存在,果然非同凡响,怪不得会被禁止出钦天监,若让他走出去,那简直就是自带外挂,分分钟毁灭世界啊!   阮棠感慨。   国师却看了她一眼,他眨了眨眼,那是阮棠熟悉的无辜呆萌,紧接着便听他道:“祭祀大典,继续进行。”   符东风将阮棠放下,亲自为她整理裙摆,将褶皱一点点的抚平。   曲来疏一撩袍子干脆的跪了下来,口中高呼:“乱臣贼子已然伏诛,公主祭祀乃是顺应天意,请公主登高台祭拜神明,为我大盛祈福求安!”   太傅一脉的大臣纷纷跪下来,口中高呼:“公主祭祀顺应天意,为我大盛祈福——”   符东风率领众将士发出同样的呼声。   那些还在左右摇摆或负隅顽抗的臣子们,此时却是再也不敢继续挣扎,纷纷跟在后面附和。   万众一心的高呼,响彻钦天监。   阮棠一步步走上阶梯,站在国师的面前,她身处最高峰,仿佛置身云端,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这一天过后,公主的威望达到了最顶峰。   敌人吓破了胆子,而关于阮棠受天神庇佑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盛,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企图攻击公主的乱臣贼子都被神明劈死了,所有和公主作对的人都是在逆天而行,注定灭亡。   公主,是神明指定的未来君主。   -   数月后,皇帝一度病危,虽抢救过来但还是起不来榻,他的身体早就被醇酒美人所掏空,现在也不过是吊着一条命罢了。   老皇帝气若游丝的下旨要退位,然而太子殿下却站出来请父皇撤掉自己的储君之位,他的身体也是日渐虚弱,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处理国事。   国之君主,当有能者居之,而非立长立嫡。   皇帝应允。   紧接着,关于新皇的人选,公主殿下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第一候选人,或者说唯一候选人。   因为所有和她作对的皇子,皇室宗亲们都被之前一起祭天了,剩下的要么是被吓破了胆,要么就是本身怂的一比。   倒是还有一位亲王企图蹦跶两下,奈何掌控朝局的太傅和手握兵权的大都督都是公主的人,他想蹦哒也蹦不起来,只能偃旗息鼓。   百姓虽诧异新皇是女子之身,但是公主的威望盛极一时,在众人眼里不比皇子差多少,所以接受度还算良好。   (不良好的都被镇压了。)   安定公主,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成为大盛史上第一位女皇。   太子仅仅熬到了她登基后便闭上了眼睛,临走前,他说了一句话:“你不是明棠。”   他知道她不是,却一直没有拆穿,反倒是为了给这个国家找一位明主,殚精竭虑的辅佐她。   阮棠微微一笑,说:“但无论我说谁,都说你的皇妹。”   太子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有这一句话,足够了。   阮棠登基以后,有朝臣以后宫不可为人,皇室需开枝散叶为理由请为陛下选秀,结果被太傅,大都督和楚首辅联合怼回去了。   是的,女皇登基后不久,探花郎楚临溪以卓越的功绩荣升巡抚,又升首辅,如今这位后起之秀与太傅算得上是平起平坐。   两人在朝堂上怼,为了公事怼,为了私事还要怼,整天掐的别提多热闹了。   至于阮棠?   只要不翻车,她很乐得看这群人互怼的。   阮棠在位多年,推行了无数利国利民的政策,称得上是一代明君,却没有纳一宫妃,更无皇后,连继承人都是过继来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这些年就是改过自新了,恰恰相反,这说明阮棠更加人渣了,她撩完从来不负责。   每天除了处理政务之外,欺负一下两位股肱之臣,跑去找国师逗逗乐子,和大将军出去八卦看热闹,别提多逍遥。   娶媳妇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让这么一个人管着自己的,而去媳妇娶多了容易出乱子,大家就玩玩不认真,这样不好吗?   女皇玩了一辈子,私生活一向为人诟病,以至于后世关于她和某某风流韵事的小论文层出不穷,但是无论怎么说,她的政绩都是不容置疑的。   君主看政绩,不看私生活。   况且就算你看不顺眼,又有谁Care你?by当代女皇无数死忠粉和后世数不清的脑残粉们。   -   阮棠回到主神空间后,第一句话便是:“下一个世界是什么?”   系统都惊了,“你不休息了,直接去下一个世界?而且没有别的问题向问吗?”   “问什么,你们这群狗比系统为了给我的任务增加难度,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问倒是想看看,下一个世界你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系统沉默了一瞬,说:“下一个世界西幻,身份:双重间谍,你说魔神派去引诱圣子堕落的魔女,也是光明神钦定要剿灭魔界的圣女。”   阮棠只有一个字:……草! 第98章 神明战争   “玩的这么大吗!”   阮棠吐槽:“还有, 你们终于扯掉遮羞布,连完成原身心愿这种理由也不说了, 直接就简单粗暴的怼高难度任务。”   系统:“并非如此, 按照惯例宿主的前七个世界皆为接手恶毒女配心愿并完成任务,直到第八个世界才有机会接受主系统下达的高级任务。   但是由于宿主优异的表现十分突出, 导致您的等级迅速上升超出及格线, 所以才有幸能够提前接触到主系统颁布的任务。”   阮棠挑眉,豁, 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发现她的成绩过于突出, 所以为了防止她轻松完成任务而特意打压, 阮侨那一劫过后, 便更加简单粗暴的上玩法了。   不过,若是刚刚接触快穿系统的她,或许还会为此产生不必要的压力, 但是对于现在的阮棠plus而言,她不仅不惧, 反而跃跃欲试。   “双面间谍啊,听起来很刺激。”她略一思索,紧接着问道:“ 所以通关要求上什么?”   系统:“得到创世之源。”   “那是什么?”阮棠问。   系统:“暂无相关资料, 需宿主进一步接触并解锁。”   好么,果然不是个东西,这破系统不仅要让她在两位神祗的阵营内当间谍,还不告诉她通关信息, 她连创世之源是什么都不知道,进入新世界后也就是个摸瞎的状态,岂可修!   然而系统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阮棠还没继续追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传送了。   【魔女希瑞莱,受命于魔神,按照他的吩咐潜入人间接近光明圣子,引诱其堕落并颠覆教廷,在这一过程中,希瑞莱因魔神灌输的光阴元素而被钦定为教廷圣女,拥有与光明神沟通的能力。   然而,光明神对希瑞莱所下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她率领神教攻打深渊,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中的双面间谍,希瑞莱的人生随时在被发现并焚烧的边缘,却没想到最终的死亡结局竟然是:   ——被吓死了。】   阮棠:“……”   【现在,你便是魔女希瑞莱,刚刚接受完魔神的任务并出现在人间,任务:接近光明教廷,寻找创世之源,任务难度ss+级,望宿主珍重。】   -   阮棠尚未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阵骨头被烧灼的痛苦,她低低的“唔” 了一声,情不自禁的蜷缩起身体,却听到有人大喊:“快躲开!”   危机降临的第六感让她的心头一跳,迅速睁开眼睛便见一把巨大的石锤朝脸砸了下来,她不顾剧痛的身体用力的向旁边一滚,紧接着曾经待过的地方已经被锤子砸烂,连地面都凹陷下去一个深坑。   这锤子若砸在她的脸上会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妈的,系统越来越坑比了,现在连危险示警都没有,开局便是送死!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身体却半点没有停顿,在那拎着锤子的小矮人朝她咧嘴一笑追过来时,阮棠已经挣扎着站起啦起朝一侧躲去。   烧灼的痛楚在渐渐消失,但是她的困境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因为阮棠发现她不过跑了两步便气喘吁吁,肺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简直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跑两步都能跑出这种效果,这个身体的垃圾程度,让阮棠也是绝望的。   【说好的魔女呢?】这特么比个普通人都不如吧!   【系统:您才被魔神抽干了黑暗元素,现在正在一点点吸收光明元素,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便是面对八大种族中的底层矮人族都毫无反抗之力。】   拿着大锤子四处轮都算底层???   阮棠无力吐槽,只想逃命。   好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游侠装扮的男子抓住阮棠一个飞跃,才使得她暂时的安全了下来。   那游侠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苍白的面孔和弱不禁风的身体,不禁微微皱眉,“一个羸弱的人类,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系统友情提示:宿主所在的领域乃是平鸣湾,不久以前尚是人类安居乐业之地,但是因为矮人族的入侵,导致战火连天死伤无数。   游侠,战士接踵而来,为保护平鸣湾而血战到底,但是矮人族精通锻造各种先进武器,寻常人类并非其对手,眼见便要失守城门,而教廷的援军却迟迟不来……】   阮棠大概的了解了一下现场的状况,她抿了抿苍白的唇角,眼中泛着泪花,将一个柔弱的少女演的淋漓尽致,悲戚的说:“我的家人都死在了他们手里,既然没有活下去的希望,那我,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啧,女人就是麻烦,你记住,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游侠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光明神不会放弃他的子民,教廷的援军肯定会赶到的!”   他说完,一旁其他正在奋战的勇士们同样高呼:“神是不会放弃我们的,大家顶住,援军很快就到了!”   阮棠目光中泛起微微的诧异,因为她在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仰,即便是身处困境颓势愈发明显,却仍旧挡不住他们对神的信任,从未怀疑。   矮人的锤子伸过来,砸在阮棠身边的一位战士的头颅上,血浆蹦出,他猖狂大笑:“死心吧!你们的神是不会来救你们的,神教也早已放弃了你们,我要一个个的打烂你们的脑袋,丢进火炉里炼成新武器!”   鲜血溅在了阮棠的身上,尚还温热,与那矮人猖狂的笑声一同印在阮棠的脑海中,那位救了她的游侠双眼泛红朝矮人扑了上去,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   阮棠冷眼看着,游侠的肩膀被大锤击碎,矮人的耳朵被游侠削下来一只,用不了多久便又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就在这时,她一手抄起地上的长剑,冷光一闪而过,紧接着矮人的头颅已经掉下了地上,咕噜咕噜,他的双目瞪圆,最后的意识是少女的冷嘲声:   “一个一米三的矮子,真那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战场混乱,看到这一幕的不多,唯独那游侠看的最为清晰,少女狠辣而无情的挥剑动作让他瞠目结舌,与他之前那声“啧,女人就是麻烦”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真的是较弱无力的小姑娘……?   阮棠清晰的听到手腕处传来清脆的骨折声,她却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将剑接过去,继续斩杀敌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上一世到后来,符东风是教过她剑术的,对付几个小矮人还是绰绰有余。   如果这娇弱的身体不拖后腿的话。   战场之上,那娇小的少女仿佛是女煞神一半,所到之处皆是矮人丧命,通通一剑封喉,不给办点挣扎的余地。   游侠迅速上前,与她并肩作战,低声说道:“是我之前小看你了,你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吧,哪个雇佣军团出来的?”   阮棠面无表情,一副根本不屑说话的高贵冷艳。   游侠摸了摸鼻子,专心杀敌。   殊不知,阮棠这时候已经叫苦不迭了,还特么说话呢,她现在这只手都握不住剑了,只怕再挥两下就是双手尽断任人宰割的结局!   便是这么一分心,矮人的大锤已经轮到了她的眼前。   阮棠瞳孔一缩,下意识的用长剑去挡。   与此同时,一道冷锐的白光从远方飞来,夹杂着充沛元素的光明箭一举贯穿矮人的胸口,又仿佛有生命般继续朝其他矮人飞过去,所到之处皆是在收割性命。   阮棠面前的矮人来不及挥锤便倒了下去,石锤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却无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一队人马上面。   士兵们穿着精密的铠甲剑指敌军,为首的两个人骑在马上,面容严肃古板的中年男人赫然便是红衣大主教,而在他身边的那位少年,一袭白色长袍面容纯灵不容亵渎,一脸的悲天悯人,他抬手做出念咒的动作,“赞美光明神。”   纯净的光明元素从空中降落到每一个人类的身上,阮棠立刻感觉到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一只骨折的手悄然愈合,而在场所有活人同她一般迅速被治愈,不留任何后患。   死去的人类,则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此强大的治愈能力,令众人顿时满脸惊叹而崇敬的看着那少年,有人激动的哭了出来,高亢的声音在疯狂呐喊:“是圣子!圣子来救我们了!”   矮人族却在一瞬间便如临大敌,那为首的将领却也是最没有出息的,竟在光明圣子的神力之下惊恐的叫了一声,随即丢下大锤便落荒而逃。   其余的矮人群龙无首,自然也是迅速溃散,而后被教廷的军队迅速剿灭。   游侠激动的看向阮棠,便要与她分享此时的喜悦,却见那女煞神将长剑一丢,跌坐在地上端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眼迷蒙的捂着自己的手,娇娇弱弱的样子仿佛被风一吹就倒。   偏偏她一身血衣,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具有说服力,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为她揪心。   游侠:“……?”   圣子下马,长袍在风中徐徐飘动,他每走一步众人皆能感觉到蓬勃的神圣气息,只见他走上前,温柔的将少女拉了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阮棠凌乱的碎发,带着一股纯净的治愈气息,他低低叹息,似安抚似怜惜:“可怜的女孩,忘记这段血腥的记忆,你会有新的人生。”   阮棠顺势低低的啜泣了一声,“赞美光明神,感谢圣子。”   “你可还有家人?”圣子关心的问,善良的一塌糊涂。   红衣大主教却是脸色一黑,“圣子!”   他简直气的心口疼,圣子果然靠谱了没两分钟,看到漂亮女孩又犯病了。   圣子经他提醒,低咳一声,却一本正经的道:“大主教,这战场之上每一位低于敌侵的战士皆是光明神最优秀的子民,就像这位少女,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却坚毅的令吾欣赏。”   红衣大主教听着他熟练的给自己找说辞,那脸色已经不止是黑,甚至是黑里透着青了,显然半句不信,甚至还想打死他。   阮棠却顺着圣子的话维持自己娇弱的人设,嘤咛一声,哭泣着说:“我的家人都被他们杀害了,我没有家,不如与他们同归于尽!”   别啊!   圣子脱口而出:“那不如你就留在教廷吧!”   红衣大主教已经开始忍不住要找自己的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子:装作很正经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沙雕   阮棠:装作很柔弱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流氓   你们俩就演吧,看看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99章 神明战争   平鸣湾位于帝国的边疆区域, 与矮人族相交,虽只是一湾却因位置重要却备受关注, 这也是此次矮人族入侵时, 会由圣子与大主教带队救援的其中一个理由。   内城设有光明分殿,守护一方的神职们早已在第一时间殉职, 导致神殿荒凉一时, 然而此时却能看到整齐划一的军队鱼贯而入;牧师们身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在专注的为灾民们疗伤, 平鸣湾已然焕然一新。   数位地位尊崇掌管一方的主教们从马车上走下来,他们神情凝重的走进神殿, 来到教廷重地, 齐刷刷的行礼:   “见过圣子殿下, 枢机主教。”   圣子立于窗前,他闭着眼睛沐浴在阳光之下,金色的光芒仿佛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环, 愈发的圣洁不可逼视。   他睁开眼睛,一双湛蓝的眼眸比天空还要纯净, 徐徐响起的声音仿佛在吟诵诗歌般动听。   几位主教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圣子,便被他身上精纯的光明之力压的喘不上来气,一时间望着少年的目光尊敬且敬畏, 还带着如见光明神的狂热:“赞美光明神、赞美圣子!”   枢机主教却黑着脸打断:“殿下,正事要紧。”   圣子装完逼,无辜的一转头,仿佛在问什么事?   枢机主教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殿下,希瑞莱身份不明,且她的表现与众人形容的并不一致,尚未查清此人的底细,不适合将其留在身边。”   “希瑞莱?”几位主教听这个名字异常陌生。   枢机主教:“是圣子在战场上捡到的女孩,自称全家丧命于矮人手中,表现的异常无助,但是根据在场其他战士描述,她曾经手持长剑斩杀数名矮人,绝非柔弱之辈。此人底细尚未查清,圣子贸然将其留下实在过于莽撞。”   “殿下,万万不可!”主教们异口同声的阻止。   有人疑惑:“殿下为何执意将她留下?”   因为她长得好看啊!by颜控圣子。   圣子发出轻轻的叹息,宛若羽毛般轻盈,却无人会因此忽视,众人看去,只见他一派悲天悯人,说道:   “希瑞莱是一个好姑娘。她身上有着近乎光明神本源的光明元素,虽尚还不稳定但是却能与我能够产生共鸣,一个被神如此眷顾的少女,即便有所隐瞒也不会是恶意,我会无条件的相信我的信仰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将她留下来,意在带回圣城,我想教廷不应当错过每一位神的子民。”   原来是这样!   这少女竟然是神眷顾的子民,怪不得圣子对她如此关照,甚至不惜力排众议将其留下来,哪怕饱受非议。   众人不由为之动容。   “原来是这样,之前是我们想法太浅薄了。”面对如此圣洁且无私的圣子,主教们纷纷羞愧。   圣子微微一笑,挨个安抚,丝毫不介怀。   偶尔有位主教脑海中冒出奇怪的念头,圣子好像经常捡人,但是紧接着一看到他的微笑便再也提不起任何质疑。   眼见圣子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主教们,红衣主教不由得更加头痛,等人走了以后,他才问道:“你说真的?果真和那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光明元素的本源?”   圣子义正严辞:“这还有假?教皇曾经对我说过,让我多为教廷寻找可用人才,我这都是为了完成他交付的任务,绝无私心。”   扯淡!   大主教冷笑,要不是他不靠谱,教皇何至于让他陪同前来镇压暴乱,还不是既想给圣子立功绩又怕他不靠谱乱作妖。   圣子有恃无恐:“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教皇,倘若说我说谎,你们完全可以罢免我啊。”   大主教气的青筋蹦出,简直要爆粗口。见了鬼了,要是能换个圣子,他们简直求之不得,谁特么愿意整天跟在这祖宗后面给他操碎了心!关键现在的问题是,不能罢免,所以尽管知道他嘴里没一句实话轻易可拆穿,大主教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好在他说那少女身上有光明元素的事情应该说真的,这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阮棠就这么暂时以圣子侍女的身份留了下来。   平鸣湾的事情处理完毕,她便随着圣子等人一起回圣城,路途遥远但是路上却颇有趣味,起码对于当事人是这样。   因为阮棠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展现她的作精本精了。   当时圣子差遣她去倒杯水,阮棠乖巧的不得了,踩着弱不禁风的脚步将水端来了,然后手一抖,温水哗啦一下倒在圣子的身上,溅起大片的水渍。   圣子石化的看着自己湿透的礼服。   阮棠的眼中泛起泪花,以标准的小白花模板开始道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说,末了还自暴自弃的贬低了自己一通,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   一通操作猛如虎,圣子变成二百五,不仅没能发作还跳起来连连安抚她,最后为了表示这只是一件小事,甚至主动去倒了两杯温水了,你一被我一杯。   小姐姐莫哭,不就是水吗,我来倒!   阮棠捧着水杯,心满意足的喝了口水,破涕而笑。   守在两侧的侍女侍卫们:????圣子你醒醒,你才是圣子她是侍女啊,你们位置颠倒了!   圣子捧着水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发自内心的赞美:“希瑞莱,你真漂亮。”   阮棠疑惑的抬头看他:?   圣子迅速改口,脸上的微笑平和优雅,目光真挚而清透的没有一丝杂质,他说:“你身上的光明元素,真是漂亮。”   ……这不同寻常的夸奖!   一侧众人满脸崇敬,我们的圣子对光明神的信仰是如此的坚定,竟然连元素的美都能欣赏,不愧是圣子!   醒醒,你们圣子只是看上了阮棠的脸好。   自那以后,还发生了几件小事,比如圣子安排阮棠去办差事结果永远是搞砸,他被迫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比如圣子怂恿阮棠去做坏事,结果永远是阮棠被大主教抓住,结果还是圣子凉凉。   久而久之,他们俩的身份就给完全颠倒了,体力活全部由圣子来做,享受全部由阮棠来感受,当然圣子不是没怨言,但是每次看到那张脸……   算了。   回圣城的军队路过落日小镇时,每次怂恿阮棠结局都是被抓包的圣子终于憋不住了,这次他没有安排阮棠打先锋,而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结果刚跑出去,就发现后面有人,一回头顿时:???   阮棠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圣子不要希瑞莱了吗?”   圣子简直要给她跪了!   这还是他横行多年,第一次吃这么大这么久的闷亏,就算是教皇都拿他没办法,结果就栽在这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了。   他很想拒绝,但是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话到嘴边愣是拐了个弯,变成:“……我带你一起出去,但是你要听话。”   阮棠眼眸闪闪,乖巧一笑:“当然啦,希瑞莱一直很听话。”   这个乖巧一笑实在太眼熟,每次她笑完他都会被坑,圣子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他抖了抖,但是拒绝太难,只能硬着头皮:“你跟我来。”   阮棠笑吟吟的跟了上去。   她早就发现这个圣子怪怪的,尽管他表现的是那般圣洁且正义,但是无论做什么都有微妙的不协调感,俩人斗智斗勇一个月,终于迎来转机。   她还真想看看,圣子背着大主教偷溜出去,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她跟着圣子走到小巷里,紧接着便见少年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两套黑衣服,递给她一套。   “换上,用兜帽把脸藏起来。”   豁!准备的还挺充分!   阮棠不由得看了两眼这圣子。   平心而论,圣子这张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一头微卷的金发让他看起来阳光中带着少年的奶气,白皙细腻的肌肤,精致的面孔,蔚蓝的眼眸纯洁的一尘不染,简直就是圣子标配。   结果谁能想到圣子的芯子是黑的呢?   她感兴趣的勾了勾唇,换上一整套黑衣服,头戴兜帽,两个人皆是裹的严严实实的半点不透,这蕴涵着隐藏魔法的装备更是让寻常人无法判定他们的年龄性别,着实称得上是打家劫舍必备神器。   圣子满脸严肃的对她说:“看到什么都不要慌张,更不要有任何异动,你就乖乖的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知道吗?”   “好的。”阮棠也跟着严肃的点点头,眼中充满期待。   走出去前,圣子补充:“对了,以后就喊我约书亚,千万别暴露了我的身份。”   “好的约书亚。”   阮棠跟着他穿过穿过人群,目的地说一间酒馆,他们走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酒馆内鱼龙混杂,什么种族的生物都有,长得各种奇形怪状,他们喝着酒在大声的讨论着事情,而台上几个穿着肚脐装,头顶毛绒绒的可爱的猫女正抱在一起跳着热辣的舞蹈,引得气氛愈发的高涨。   圣子拉着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使用过变声药剂的声音愈发的沙哑:“来两杯黄油啤酒。”   “好的,请您稍等。”侍者显然说见过大场面的,对两个人的奇异装扮没有任何意见,很快便端着两杯啤酒送上来,随后干脆的退下。   阮棠摩擦着啤酒的杯身,眼中的兴味更浓,这种大隐隐于市的地方是最有意思的,往往冲击着形形色色的人类,非常适合做交易,或许圣子的目的也在于此。   然而圣子却在不紧不慢的喝啤酒,一双眼不停的向四周扫过,就是没有动作。   他要等的人没来?阮棠想。   就在这时,台上的音乐逐渐劲爆起来,猫女们为了揽客开始跳起脱衣舞,一件件外衫丢向台下,然后勾着手指引诱着宾客上去一起跳舞。   莫说是那些男人,便是阮棠都很想上去摸一把那甩来甩去的猫尾巴,想必手感非常好,一时间不由得心痒难耐。   圣子低咳一声,对她说:“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办完事就回来。   阮棠眼睁睁他走远,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向了另一侧,直接敲昏了一个没有防备的男人,将其拖进厕所里,然后换上了他的衣服,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以全新的面貌走了出来。   一位端着托盘的猫女无意间撞过来,她轻松的将人接住抱在怀里,笑吟吟的问:“没伤到吧?”   妩媚的猫女被她绝色的容颜煞住,顿时脸颊泛红。   台上的猫女们无意间朝门口看了一眼,就见同伴正依偎在一个绝色美少年的怀中,这群颜控晚期的猫族顿时嫉妒的双眼通红,当其中一个猫女终于忍不住丢下舞台不管,热情似火的朝美少年而来的之后,其他的猫女也纷纷效仿。   很快,台上便空了。   也不能说是空,只能说是空无一猫女,只剩下在上面跳到懵逼的客人们,这是怎么回事???   约书亚乔装打扮后兴冲冲的走出来,暗道这下不会被希瑞莱认出来了,他可要玩个畅快,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台上一个漂亮小姐姐都没有了!   “人呢???”圣子都懵逼。   掌柜的指了指角落里,低咳一声说:“那位宾客,征服了所有的猫女,所以她们不会陪别的顾客来。”   约书亚很愤怒:“老子千里迢迢来落日小镇,就是听说这里的猫女很正宗,结果你告诉我她们被垄断了?!”   他望着角落里,就见数十个猫女将那人团团围住,隐约能够看到那人左拥右抱玩的好不快活。   掌柜:“猫女性情自由不受约束,喜欢美人大过一切,当她们看中全场最亮眼的那个人时,便会被迅速征服。”   圣子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好看,敢和他抢猫女!   他气冲冲的走过去,只听到那人懒洋洋的声音在说:“你的尾巴好柔软,毛绒绒的,我特别喜欢……这双耳朵也特别可爱,真是一只迷人的小猫咪。”   被他称赞的猫女,已经软成了一汪水。   圣子冷笑更深,气势汹汹的上前驱散了猫女,便要一探庐山真面目,他死死的看过去,便见那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搂着一个猫女,正把玩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艳色逼人的面孔,将所有人衬的暗淡无光。   约书亚的脸都绿了:“……希瑞莱?”   希瑞莱不是一个柔弱善良又笨笨的小白花吗?怎么会男装打扮在这里和他抢猫女,而且那风流的样子简直比他还要熟练!   圣子殿下想起之前在小白花手里吃过的亏受过的憋气,一时间不由得石化。   阮棠正撸猫撸的不亦乐乎,便听到远处有不忿的浪荡子正在叫嚣,她对此不屑一顾,结果那人竟送上门找打脸,她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到的说一张陌生的面孔。   但是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她一瞬间判断出对方的身份:“……约书亚?”   他妈的,约书亚不是来酒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什么和黑暗系的大人物见面共谈大计、在鱼龙混杂的小酒馆里交易见不得人的黑暗道具之类的……   结果你告诉我,他的怪异之处并不是说他是个白皮黑芯的邪恶分子,而是因为他就是一个假装正经实际上特别浪特别造的沙雕???   两个人同时认出对方的身份,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竟相对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一起掉马   阮棠&圣子:尴尬 第100章 神明战争   圣子幽幽的道:“这么巧。”   他定定的打量着她, 希瑞莱即便穿着男装仍旧难掩风华,而且甚至比女装娇软的她还多了几分飒爽的美, 她揽着猫女时的风流姿态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任谁都难以抵抗,只能心甘情愿的做她的俘虏。   就像是他, 即便被她骗的一脸血, 在这种情况下发现真相,仍旧不忍苛责。   美人太美, 下不去嘴。   圣子表示颜控狗真是活不下去了好吗!qaq   可惜,你下不去嘴质疑, 美人她下得去嘴啊, 阮棠上下打量了一眼圣子, 随后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想多了。”   约书亚听到了她话中的失望和嫌弃,顿时:?????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棠:“我本以为你历经千辛万苦偷偷出来, 是为了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结果你要搞的事情就是这个?”   约书亚很冤枉:“……”你还指望我背着教廷和恶魔做交易不成?!   猫女们听的云里雾里, 也不感兴趣,窝在阮棠怀里的性感小黑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善的催促:“没事就让开, 不要企图霸占美人的注意力!”   其他的猫女配合的喵了一声,纷纷表示:“让开!让开!”   圣子气到肝疼。   她们竟然将他当作情敌!   他觉得他再也不会对猫女感兴趣了,哪怕这种生物有着火辣的身材,毛绒绒的大尾巴和粉红色的小耳朵!   结果阮棠也在催促:“行了, 没事你就让开吧,别耽误我撸猫。”   面对一个沙雕圣子,她非常的意兴阑珊,甚至懒得再去敷衍,太坑了,还不如吸猫呢!   圣子气的鼓成了一个包子脸!   就在这时小酒馆的大门突然被暴力踹开,紧接着一群黑衣人蜂拥而来,他们手里握着法杖,不同颜色的眼眸中皆是泛着嗜血的光芒,煞气扑面而来。   酒馆内的巨人族拍桌而起,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来这里造次!”   黑衣队伍中为首的人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眸,比红宝石更亮、比鲜血更艳,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所到之处众人皆有种被蛇类盯上的毛骨悚然。   阮棠猝不及防间对上那双充斥着杀戮欲望的眼眸,顿时眉心一跳,紧接着便听他嘶哑的声音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霎时间,袭击者们的法杖亮起绚烂的光芒朝酒馆内投掷而来,魔法攻击宛若烟花在人群中连绵不绝的爆炸,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连巨人族都被炸的鲜血淋漓,更别提那些身体素质普通的种族,很快血腥味便蔓延到每一个角落里。   约书亚眼神一凛,顾不上暴露,权杖从他的手中浮现,轻轻的击在地上,一阵光明元素的波动向四方传递,伴随着吟诵的圣歌,所到之处伤患皆被瞬速治愈,即便是残肢断臂亦然如此。   众人恍惚的抬起头,仿佛灵魂得到升华,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阮棠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圣子的沙雕不靠谱,都是展现在无关紧要的时候,关键时刻竟如此的靠谱,绝非草包。   待袭击者们的攻击再次砸下来时,已经被圣子所设的结界全部隔绝在外,完全无法穿透。   众人惊讶的看着约书亚,这哪里是其貌不扬的浪荡子,竟然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治愈能力如此强悍,便是高阶大法师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袭击者头目抬手示意下属停止无谓的攻击,那群下属宛若杀戮机器全无自己的意识,完全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便停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蓬勃的煞气与圣灵的结界抵在一起,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酒馆内的众人不由得东倒西歪,惶惶不安。   却听他嘶哑的声音发出古怪的笑声,嘲弄而轻蔑:“原来是圣子在此,这倒是意外收获。”   “圣子?!!!”   “原来圣子竟然也在这里,我们有救了!”   全场哗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约书亚。   约书亚将伪装卸下去,露出一张神圣而纯灵的面孔,他握着权杖上前一步,坚定的道:“堕入深渊的恶魔,皆会被光明所消灭,我的存在便是保护神的子民,将你们全部清理干净!”   绝处逢生,听到圣子正气凌然的宣言众人感动的眼泪盈眶,从这一刻起无论是曾经信仰光明神还是其他神明的他们,都默契的将光明神作为第一信仰。   这样的圣子,才是他们毕生所追求的、应当尊崇的神之代言人!   那为首的“恶魔”却冷冷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就凭你?”   他的手从黑袍中伸出来,那是一双没有血肉的骨架,细长的森森白骨向前一撕,强大稳固的结界瞬间四分五裂,消散于世间。   整个空间开始四分五裂般的震荡,阮棠等人都被甩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宛若经历一场毁天灭地的地震一般,约书亚根本来不及反抗便被打飞,摔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这天壤之别的实力,让众人的心一瞬间就凉了。   “恶魔”走上前来,扼住圣子的脖颈缓缓收紧,嘲弄的道:“圣子,便这么不堪一击?”   约书亚被扼的喘不上来气一个劲翻白眼,但是他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吐槽:“你这战斗力起码是魔王级了,和我一个只会治愈的奶妈比武力,我能赢才怪了吧!”   圣子……你人设崩了。   众人很崩溃。   但是圣子眼见打不过沦为阶下囚,小命都要没了,自然不会再继续装逼,沙雕风尽显,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兄弟,你说哪位魔王啊?傲慢?嫉妒?贪婪?不对看你往酒馆里跑,你应该是淫欲吧!”   “死到临头还这么话多。”恶魔嗤了一声,大手用力的收紧,毫无波澜的准备捏死这个圣子。   千钧一发之际!   一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方刺了过来,朝恶魔的脖颈而去!   锐利的剑身划破黑袍的一角,恶魔却已经敏锐的闪了过去,一道黑暗源力朝阮棠打了过去,他站定,将圣子丢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她:“一个没有魔力的剑士,也配来送死。”   圣子抓狂的怒吼:“我替你吸引注意力,你就去刺他的腰啊,恶魔的腰是最虚弱的地方,你刺他脖子有什么用!”   阮棠用剑支撑着身体,理所当然的道:“以我的战斗力根本杀不死他,刺哪里不一样。”   “那你刺他脖子为的什么!”   “死都要死了,我想把他的兜帽割下来,看看他长什么样啊!”阮棠铿锵有力的答。   圣子没料到关键时刻她竟然比他还不靠谱,一时间仿佛理解了教皇、大主教面对他时的心情,不由留下悲伤的泪水。   恶魔轻描淡写的摸了一把被划破的兜帽,道:“就凭你?”   阮棠扬眉一笑,“不依靠你的魔力,来比划比划?”   恶魔告诉她:“无论什么结果,你都要死。”   阮棠:“那你的意思就是自知不行,所以连比划都不敢,便要强杀我咯。”   死到临头,她却还是如此张狂,当真是半点惧怕没有。   恶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我就让你死的更绝望一些。”   他的手中浮现出一把利剑,身形如掠影,在霎那间刺向阮棠的眉心。   如今的阮棠已经不是刚来时那个无力的弱鸡,她敏捷的一躲,长剑挡在前面发出碰撞的花火,那剑在她的手中挽出一道道剑花,杀的眼花缭乱,竟与恶魔打的不分上下。   众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阮棠的伪装已经在打斗中卸了下来,任谁看到她都是一个明媚俏丽的女子,然而便是这样一个少女,甚至不需要魔力,便能与恶魔打成这样!   约书亚揉了揉眼,低声喃喃:“这种剑术敏捷而杀伤力十足,看似花哨实则暗藏杀机,与帝国的传统剑术完全不同,她到底是什么人?”   恶魔也是在对打中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不过时抱着猫戏老鼠的戏谑来折磨她,后来却愈发的认真,甚至拿出了真本事来对待。   他的剑术,不如她那般精巧,但是在偌大的光明大陆却是数一数二的。   没有任何外力相助,两个人全凭剑术本身来决斗,两把剑击在一起擦出一串串火花,打的难舍难分。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决斗,但是唯独约书亚的神情愈发的凝重,因为“恶魔”的剑术让他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真相,他不是恶魔。   因为这是光明大陆的剑术,而非深渊。   圣子回想着曾经被教皇逼迫背诵的资料,却完全想不到拥有如此精妙剑术的“袭击者首领”究竟是哪方势力。   就在这时,场上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阮棠虚晃一招,长剑直指“恶魔”的兜帽,下一刻便要将其挑下来。   ……她竟然还没放弃要看“恶魔”长相的打算!   圣子都要被她气的吐血了!亲亲,你怎么比我还不靠谱!   剑首抵在兜帽之上,“恶魔”一剑将其削断,阮棠手中的长剑瞬间化为两半,看的众人心里一沉,完了。   但是紧接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恶魔”斩断剑身的一瞬间,她竟不管不顾的朝他扑了过来,之前那一系列都是假动作,唯有此时的目的才是真的!   少女狠狠的砸在他的怀中,“恶魔”只觉得身体一僵,从未与女性接触过的他竟在这等关键时刻产生了不知所措的反应,紧接着阮棠已经一把撕下了他面前的黑布。   身后的人看不清他们的举动,更不知少女做了什么,只看到她手中握着黑布,却踮起脚尖将脸覆盖在“恶魔”的面前。   那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吻。   少女的清香窜入鼻尖,温热的触感让冰冷的唇都开始被融化,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人不知所措,她灵活的撬开他的唇,香舌探了进去。   卧槽卧槽卧槽!!!   知道这一刻,所有人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见大伙都要死了,那少女看似在垂死挣扎,竟然在这个时候展开了绝地反击!   她对强大到恐怖的敌人,成功的耍流氓了。   这始料未及的结果,简直就是又酸又爽又诡异,还特么有点带感?   就在所有人以为少女只是死前泄愤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她身体里爆发,蓬勃的光明元素从她的唇齿间输送到“恶魔”的体内,白光闪过,整个空间开始扭曲——   圣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猛的扑上去,与阮棠默契的一前一后将光明元素打到“恶魔”的体内,这种能量与“恶魔”本身的黑暗能量相互排斥,让空间震荡的更加厉害。   恶魔被夹在中间无法逃脱,却爆发出更为强大的黑暗元素反噬到她们的身上,三人纠缠之下愈发惊心动魄,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空间扭曲到极致——   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暴动后的空间缓缓恢复了平静,众人劫后余生的喘着粗气,就在这时教廷的人终于赶到,将剩下的袭击者抓获,为首的红衣主教走进来,却没有发现圣子的神情,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   阮棠的身体简直像是被火车来回碾过一般剧痛,她挣扎着站起来,才发现时空扭曲后竟然被传送到了一处荒凉的大山内。   左边的圣子还在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右边的恶魔脸朝地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显然才是受伤最严重的。   阮棠上前拍了拍圣子的脸,催促:“奶妈,给我来一个灵魂治愈,疼死我了。”   圣子抬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精神力输送了一丝丝,便“嗷”的一声收了回去,惨叫:“不行,我体内的光明元素被透支了,奶妈没奶,战士请自救吧。”   阮棠无情的将他的脸拍进泥土里,随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该说什么呢,说谢谢魔神不是个东西吧,把魔女的黑暗元素都抽出来,然后换成精纯的光明元素去欺骗世人,欺骗没欺骗到她不知道,但是好歹在关键时刻给了那“恶魔”一道重击。   要不是她今天玩了个骚操作,怕是现在早就凉了,说耍流氓真是冤枉她了,她耍过无数次流氓唯独这回并不是抱着这种心思的,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恶魔长什么样子,为了将光明元素输送进去,她扯开兜帽的一角就怼了上去!   亲吻时最大的感想大概是……,这“恶魔”的眼睛是真漂亮。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动,疼痛缓解后的身体再次恢复战斗力,她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恶魔”而去。   圣子擦了擦脸上的土,大声嚷着:“那等我一会,咱们俩一起把他的兜帽揭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不能没有我!   阮棠朝这沙雕翻了个白眼,她蹲下来,使劲将恶魔翻过身来,一把扯下来他头上的兜帽,颇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痛快之意,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挣扎着站起来的圣子看到”恶魔“的面孔时,也呆住了。   他有一头银色的长发,比皎洁的月光还要柔和动人,白皙的肌肤没有一丝的瑕疵,五官美到完美无缺,完全就是创世神最完美的杰作,然而最吸引阮棠的还是隐藏在银发中的那对细长柔软的耳朵尖尖,轮廓间还有一圈自然的粉嫩,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手感有多好……   这哪里是恶魔,如果不看他杀人如麻的凶残,但看这张纯净完美的面孔,简直就是天使降临,当然他并非天使,而尖尖的小耳朵更是说明了他的身份……   约书亚不可置信的喃喃:“……精灵王?”   “精灵不都是单纯无害与世无争的性格吗?”阮棠震惊的指着地上的精灵王,问:“这是怎么回事,变异品种?”   约书亚也很崩溃:“我上次随教皇出席精灵森林的宴会时,他还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甚至比一般的精灵还单纯还无害,简直别人说什么他都信,完当时还吐槽过他时草包美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但看他在酒馆里杀人的那副德行,这要是单纯就活见鬼了。   约书亚还想说些什么,就发现阮棠已经弯腰低下头,暗搓搓的伸手摸上了那对极其诱人的耳朵尖尖……   约书亚抓狂:“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这种事情!!!……手感怎么样?”   阮棠美的飘飘欲仙:“又软又热,耳朵尖还会一颤一颤的,特别的可爱,你看他的耳廓更红了我的天!”   她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精灵王恢复了意识,缓缓地睁开眼睛,却不是熟悉的血眸,而是一双纯净透彻宛若绿宝石的眼眸。 第101章 神明战争   约书亚惊恐的大喊:“快躲开!”   谁能想到精灵王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醒的如此之快, 早知道他们就先把人绑起来再说了,现在眼见他醒来, 局势瞬间颠倒, 圣子整个人都方了。   想起被污染的精灵王的作派,约书亚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像他们这种光明派, 哪怕是他这种不着调的圣子,都本能的在排斥警惕来自黑暗的危险。   阮棠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示警, 依旧蹲在那里不动,她注视到那双清透的绿眸, 带着内心深处升腾起的猜测, 又捏了捏精灵王的耳朵。   手中的温度迅速飙升, 细长尖尖的精灵耳迅速充血,从耳垂一路蔓延到耳朵尖尖,精灵王坐起来, 完全顾不上身上的泥土和四周陌生的环境,眨巴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看, 突然露出一抹笑容,霎那间仿佛圣光降临人间,美得不可思议。   即便是千帆阅尽的阮棠, 都不由的为之惊艳。   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干净的一塌糊涂:“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阮棠:?   什么玩意儿?!   精灵王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阮棠的迷惑不解,他笑的星辰灿烂,自顾自的开始做决定:“我们要去生命之树下面, 请生命女神和所有的子民为我们做见证,现在就可以出发了,你说好不好?”   阮棠:?????   “见证什么?!”她很震惊:“还有,求婚是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求婚了?!”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求婚的话,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撩他!   美人投怀送抱是好事,但是涉及到婚姻就是坏事了!!!   精灵王理所当然的答:“你摸了我的耳朵,不就是在向我求婚吗?你比我见过的所有的种族都好看,所以我答应你的求婚了啊。”   约书亚一怔,这又傻又单纯还能逻辑自洽的言论怎么那么耳熟,就像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那个草包美人精灵王……   阮棠惊了,“不是吧,我就摸了摸你的耳朵,你就赖上我了????”   约书亚幽幽的道:“精灵的耳朵只有伴侣才能碰触,那摸了他的耳朵,他当然会要你负责。”   阮棠对他怒目相视:“你之前怎么没说!”   约书亚:“之前精灵王都被污染了,别说摸耳朵,那亲都亲了他,他不是也没有要你负责?!谁知道他突然间就变回来了啊!”   “……原来我们都已经接吻了啊。”这位纯白版本的精灵王相当的会抓重点。   阮棠:“……”   她一把抓住精灵王的手便往自己的耳朵上放,非常主动的凑上来让他摸,同时说道:“这样吧,我摸了你的耳朵你摸回来就是,对不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这不就扯平了吗!”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精灵王手指一颤,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又捏了捏,然后像是触电似的迅速收了回去。   他的肌肤比雪还要白上一个色号,此时却不争气的泛起红晕分外明显,再配上那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少女的眼神,局促逃避的模样,简直可爱的不得了,任谁看到都想上前欺负一把。   但是阮棠却不敢欺负了。   因为精灵王欢喜的对她说:“契约成立。”   阮棠:??????   精灵王羞愧的道:“是我不好,没有想起这件事,还要你主动来缔结契约。”说到这里,他又露出足以闪瞎人眼的灿烂笑容,欢快的表示:“现在好了,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接下来只需要回生命之树做见证,就能够搬到一起住了!”   “说到这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等等?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儿戏的订婚约?   阮棠已经不知道该为互相碰耳朵算订婚惊讶,还是该为精灵王的神经大条崩溃。想到这里,她指了指四周,试图转移话题:“那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吗?”   岂料这次精灵王竟然没有任何震惊的表现,他笑了笑,羞涩的说:“应该说小黑做的吧,他经常趁我睡觉的时候出来放风,所以我每次睡醒都会出现在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甚至可以轻松的回到精灵森林!”   小黑……   这应该指的是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被污染的精灵王。   他解释完,又开始执着的将话题转到阮棠身上,一双翠绿的眼眸亮晶晶的闪啊闪,甜蜜的问她:“我是精灵王伊莱克斯,亲爱的你叫什么?“   “……我,”阮棠迟疑。   伊莱克斯情不自禁的竖起耳朵尖:“嗯?”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圣子握着权杖从他身后走出来,满脸紧张的抓住阮棠的手,着急的催促:“走走走……咱们快走!”   阮棠看着被打昏的精灵王,嘴角一抽:“行啊约书亚,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你再不摆脱他,就等着被他带去精灵森林吧!精灵都是专情执着的,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认准一个人就打死不放手,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带去结婚的。   他的战斗力你可也领会到了,咱们俩加起来外加投机取巧才三败俱伤,真再拖下去,咱们俩肯定会凉的!”   好家伙!死脑筋!   阮棠一听这个形容词顿时眼皮直跳,什么也不顾了,拉上圣子就开始跑路。   俩人的精神力都透支的差不多,只能撒丫子朝山下跑去,一路上约书亚累的气喘吁吁,还不忘和她分享内心感受:“我一开始挺生气的,你竟然连圣子都骗!枉我如此相信你,对你这么好!”   阮棠瞥了他一眼,回敬:“你也不赖,装的圣洁无害,实际上浪的没边。”   约书亚:“对,而且我后来想了想,你不是柔弱少女的形象其实也挺好的,而且我发现了,论浪你比我还在行,既然这样咱们不如结伴同行啊!   我可是个活字典,光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特别清楚,什么妖精、巨龙、血族、精灵……啊呸,以后咱们躲着精灵走,你想去剩下七大种族的哪里我都能带你去!”   阮棠顿时心里一动,“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确定你不会在中途就被教廷抓回去吗?”   圣子一噎,随即恶狠狠的表示:“这回我一定要玩个够再回去!”   光明教廷摊上这种不靠谱的圣子,也许不用魔女去诱惑,它本身就吃枣药丸。   阮棠想了想,反正魔神给她的任务是让她带歪圣子,带着约书亚不务正业到处浪,应该也算一种完成任务的途径吧。   她点点头,干脆的道:“可以!”   两个浪的没边的玩咖立刻达成协议。   然而距离她们的目标……还很遥远,因为这边还没跑下山,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两个人被摔得东倒西歪,还好勉强恢复的精神力拯救了她们。   “这是怎么回事?!”阮棠疑惑。   约书亚:“黑暗的气息好浓郁,别是那个被污染的精灵王醒过来正在抓狂吧!”   阮棠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伊莱克斯说的那个订婚契约,应该没有效力吧?”   “……有的。”圣子吞了吞口水,干巴巴的说:“我突然想起来,他们这个订婚契约,可以让未婚夫妻之间有心灵感应,……你试着感受一下,看能不能感觉到他的具体方位?”   他妈的,那和在她身上安装雷达有什么区别!她们跑得再远,对方也能立刻追上来啊!   阮棠简直想要打爆这个不靠谱的圣子的狗头。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去寻找感应……   约书亚紧张的催促:“怎么样能不能感应到?他现在走到哪里了?”   “就在你身后。”阮棠。   约书亚一回头,猝不及防的与充斥着暴虐杀戮的血眸对上,他呜哇一声跳了起来,非常没出息的窜到阮棠的身后寻求庇佑。   阮棠:?????   圣子你大爷,这么没出息吗?!   约书亚:“我是个奶妈啊,战士,你还指望奶妈上战场杀敌吗!”   阮棠暴怒:“你个废物奶妈连奶我一口都做不到,在和他决一死战之前,我要先杀奶妈祭天!”   奶妈委屈,奶妈不敢说。   黑精灵王冷眼看着她们旁若无人的亲近,伸出手,危险恐怖的黑暗之力在他手中翻涌,他冷笑一声:“不用再拖延时间了,你们两个都将被地狱之火焚烧成灰烬。”   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洗刷这挥之不去的耻辱!   阮棠二人警惕的看着他,如临大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精灵王的眼眸突兀的变成翠绿色,他再次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嗓音语调:“不要啊!她是我们的未婚妻,小黑你不可以伤害她的!”   这熟悉的腔调……!   阮棠只觉得分外亲切,不能更想念,她激动的唤道:“伊莱克斯!”   她再也不嫌弃白精灵王傻x了,和黑精灵王一比,伊莱克斯简直就是小天使!   白精灵王欢喜的回应:“亲爱哒,我在!”   这明快的声音,半点没有因为之前被打昏被抛弃而产生半点不愉悦,还喋喋不休的和阮棠解释:“我刚才突然睡过去了,再醒来小黑就接管了身体,这还是头一次我们在一个身体里交流呢……”   阮棠怒视约书亚,丫的还不如不打昏伊莱克斯呢,这下好了,好对付的白精灵王被压制了,对他们充满杀意的黑精灵王出来了!   “闭嘴!”   精灵王的眼眸恢复血色,嘶哑的声音带着暴怒的阴沉:“滚回去继续沉睡,这里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豁!   那可不行!   阮棠第一个不答应,迅速开口深情的呼唤:“伊莱克斯……伊莱克斯,他要杀了我,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白精灵王:“他不会的,亲爱的你放心吧。”   黑精灵王冷冷的拆台:“我会。”   白精灵王:“……”   黑精灵王被内心的焦躁所干扰,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再次出手,以雷霆之势抓向阮棠,同时残忍的一笑,“既然你不想沉睡,那便亲眼看着我杀死她吧!”   那双白骨森森的大手刺向阮棠的心脏,指尖抵在薄薄的衣衫上,向前推进——   下一刻,未见阮棠血溅三尺,只见黑精灵王被强大的神力反噬,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摔了出去,砸在树上,又跌落在地上,“——嘭!”   黑精灵王呕出大口的鲜血。   阮棠和约书亚满脸懵逼,互相对视,谁也没出手啊,所以为什么黑精灵王会飞出去?   白精灵王无奈的叹气:“都说了你不会的。别忘了,订下契约的未婚伴侣是受生命女神眷顾的,怎么可能会互相伤害呢?一旦其中一方对另一方出手,立刻就会遭到反噬,这不是咱们上学时候学到的知识吗,小黑你怎么一点都不认真听讲,这都忘了!”   伊莱克斯痛心疾首。   黑精灵王被猪队友气到翻白眼。   “原来是这样!”阮棠惊叹,眼中发光,一改之前对黑精灵王避之不及的态度,迈着欢快的脚步跑过来,她弯腰捏了捏黑精灵王的脸颊,同样的一张面孔,伊莱克斯的神情是单纯傻白甜,而这位却是疯狂偏执的黑暗,给她的感觉还挺新鲜。   她捏着他的脸颊,笑嘻嘻的调戏:“现在轮到你成为阶下囚了吧,小美人儿,告诉爷,你叫什么名字?”   黑精灵王血眸阴冷的注视着她,身上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白精灵王最擅长卖队友,黑精灵王被调戏就仿佛他自己被调戏似的,又欢喜又害羞,小声的替伙伴回答:“他叫黑泽,你可以喊他小黑。”   黑精灵王:“……”mmp。 第102章 神明战争   “黑黑呀, 你说说你哪来的这么大戾气,张口闭口就是要杀人, 这可不符合精灵价值观。”阮棠一边用话慢悠悠的刺激他, 一边毫不客气的伸手揉他的精灵耳,指腹顺着耳朵尖一路往下蔓延, 摩擦着灼热的耳廓。   黑精灵王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一双血眸中燃着滔天的怒火,苍白的唇被血迹染的妖冶, 他冷冷的瞪着阮棠,气势颇为吓人, 如果能够忽略鲜红欲滴的耳垂的话。   充满科学实验精神的阮棠, 心满意足的确定, 即便是被污染的黑精灵王依旧保持着精灵一族的优良传统——   敏感的精灵耳。   啊~   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最后还被我百般蹂躏的样子,真是可爱。   那作精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下手更加放肆。   黑泽不顾重伤的身体,愤怒之余再次向阮棠发动攻击, 而后不出意料的反噬自身,单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看起来分外狼狈。   阮棠一脸的痛心疾首:“你瞧瞧, 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造作,你哪来的这么大仇恨,是精灵族让你吃不饱穿不暖了?还是你们精灵族长老架空你了?亦或者是有童年阴影之类的?那你和我说说,让我乐呵乐呵。”   白精灵王将坑队友进行到底:“对啊, 亲爱哒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小黑你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小时候生活很幸福啊,虽然大家都说从生命之树呱呱落地,但是长老们都很疼爱咱们呀,而且一直有我在温暖你,为什么你会对这么偏激呢小黑!”   阮棠和约书亚默默的看白精灵王,暗道没准就是因为你,才把他给刺激成深井冰的。   黑精灵王哑着嗓子抓狂的怒吼:“闭嘴!你这个废物,你懂什么!”   白精灵王超委屈,“我是很废物没错,但是我找到老婆了啊,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打着光棍呢!”   阮棠同情的看黑精灵王那脸色,他已经快气得撅过去了。   就在这时,约书亚突然将一道加注的光明之力的绳索递给阮棠,催促:“快,把他绑起来!”   阮棠奇怪的看他一眼:“有必要吗,他又伤害不到我。”   约书亚抓狂:“但是等他一会缓过来,可以伤害我啊!”   对哦,还有你呢。   阮棠接过绳索,在黑精灵王的死亡光线中若无其事的给他绑起来,越绑越带劲,她“啧”了一声,说:“还是有必要绑的,我怕他一会恢复理智,不和我纠缠转而逃跑,那就亏大了。把人绑起来,我可以随便欺负。”   圣子摆着一张纯灵圣洁的面孔,蔚蓝的双眸如天空清透,声音不急不缓优雅流畅,内容却是一长串不和谐的字符,隐约间似乎有什么“皮鞭……@#蜡油%s……m,因为实在太污,所以全部都被屏蔽了。   他的脸有多纯,他的灵魂就有多黄。   阮棠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连这些都懂啊。”   约书亚微微一笑,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眸中带刺的小皮鞭,淡淡的道:“不仅懂,而且应有尽有。”   兄弟……你不应该叫圣子,你分明是污子。   阮棠默默的从他手里接过来小皮鞭,竖大拇指,“可以的。”   现在占据身体主导性的是白精灵王,他的脸颊一片绯红,烧的仿佛冒着腾腾热气,一双绿眸眨啊眨,害羞的低头,又好奇的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窥,超小声的逼逼:   “如果亲爱的喜欢这样,我不介意的哦。”   天惹噜,这是什么小可爱!   结果小可爱只存在一秒,下一秒黑精灵王占据上风,他充满杀意的看着阮棠,冷冷的道:“肮脏的贱民,休想用这种污秽的手段折辱王,吾宁愿自曝与你玉石俱焚!”   黑暗元素在空气中疯狂流转涌动,地狱之火冲天而起,将整个山头烧的似乎要化为灰烬,黑精灵王身上的气息愈发的狂暴,宛若随时可能会爆发的炸弹。   下一刻,阮棠一把冲上前,将人朝下摁在地上,她的手“啪”的一下拍在黑精灵王的臀部上,随着响亮的一声,狂暴的气息停滞了,地上的那位王者凝固了。   阮棠的手还在放肆的作恶,粗鲁的撕碎男人身上的长袍,手指在来回游动,带着一股情色的暗示意味,漫不经心的道:“来啊,自曝给我看看啊。”   黑精灵王的唇都在抖:“你……你……你……”   约书亚顶着圣子的头衔说出最缺德最粗鲁的话:“你什么你,还不自爆,没看见她都要干你了吗?”他这也是看出来了,希瑞莱完全就是这魔头的克星,紧跟着就有恃无恐了。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轻微的波动传来,圣子的感应最为敏锐,他的眼眸闪了闪,说:“你先玩着,我去探查一下,给你放风。”   约书亚走了,阮棠更加放肆。   她的手在男人纤细柔韧的腰间微微摩擦,所到之处白皙的肌肤皆被染上粉红色,她凑上前,附耳轻笑:“黑泽,你的身体好像很敏感啊。”   精灵的身体都很敏感,黑泽大概是其中之最。   少女的每一次碰触,都带着酥酥麻麻的痒,还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升腾,他的手用力的扣住身下的泥土,微仰着头喘着粗气,苍白的唇逐渐变成粉红,血眸中不知何时升腾起一抹朦胧的氤氲。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黑精灵王茫然的看着阮棠,少女的面容就在眼前,那无疑是一张非常符合精灵一族审美的面孔,但这从不包括他,他的状态永远是杀戮、作恶,直到今天,在这时奇怪的状态下才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少女娇媚的面容带着致命的诱惑、细长的手指拨撩着他敏感的耳朵,让奇异的感觉在不断的升腾、她的唇落在他的耳边……   黑精灵王不由得低低的“唔” 了一声,这不像永远伴随着杀戮死亡的恶魔,倒像是……小猫撒娇时的叫声。   真他妈可爱。   阮棠在他的唇边咬了一口,继续逼问:“知不知道错了?还要不要杀我?”   没有等到回应,她再一看,这位看起来异常恐怖但是底子分外纯情的黑精灵王已经昏过去了。   祸水:“啧。”   算你跑得快。   就在这时,约书亚回来了,脸色异常的难看,开口便是:“赶紧走,教廷的人追上来了!”   这可真是刚解决一个难题又来一个新的!   阮棠蹙眉:“那现在该怎么办,两个弱鸡和他们玩捉迷藏怕是很快便被抓到了吧。”   约书亚看了一眼远方,神情愈发的凝重:“他们正在朝这里靠近,越来越近了。”他咬了咬牙,突然转头看向已经昏死过去的精灵王,一手抓住阮棠,一手点在精灵王细长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上面。   “没看错的话,这戒指里面应当有传送阵,大概率是精灵王每次在不同的地方醒来后,为了方便回森林设置的,只能先接住它了!”   约书亚激活了传送阵。   阮棠顿时一声卧槽:“去精灵森林?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传送阵发动,白光冲天而起,约书亚的声音尚还在空气中回响:“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棠确定她就不能给约书亚好脸,这狗东西实在不靠谱,到了精灵森林她肯定会被逼婚的啊啊啊啊啊!!!   -   郁郁葱葱的精灵森林,坐落在光明大陆的一角,地位超然阵法重重,外人轻易无法接近。这里的精灵们安居乐业,性格单纯与世无争,过着平淡而快乐的生活。   精灵天生便有敏捷的身体,擅长弓箭与剑术,是天生的战士,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利用过这类天赋,就连饮食都是每天采摘森林内的各色果实来充饥,从不与其他动物产生矛盾,更别提狩猎。   但是他们很排外。   所以,除非邀请,否则没有任何一个异族能够出现在这里。   然而今天,这项规则却被打破了。   一清早,几位俊美出众的精灵们便结伴去摘果子,美貌的精灵族少女与同伴分享:“红果子应该已经熟透了,肯定特别的甜,今天要多摘一些。”   “紫蜜果也不错,酸酸甜甜很爽口。”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闻到异族的气息?!”   一句话,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几位骁勇善战的精灵勇士立刻站出来,警惕的四下张望,“大家小心,有异族闯进来了,他们肯定不怀好意,我们现在就将他们抓住,献给王!”   “好!”   醒醒,要真的有能突破结界的异族闯进来,你们几个怕是都不够给人家当盘菜吃的,哪来的自信啊这是!   然而单纯的精灵便是如此的一往如前,蜜汁自信自己超厉害,他们怀着对异族的憎恶,小心翼翼的朝气息的发源地走去,然后……   “异族在那里!”   有人指着小溪的方向,众人警惕的看过去,就见一道衣衫褴褛的背影正蹲在那里洗脸,大约能判断出那是一个女孩的骨骼,但是她脏兮兮的衣服却让有洁癖的精灵们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异族,就是这么不讲卫生!   一位精灵族勇士站出来,“你是什么人,怎么闯进森林结界的,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女孩转头朝这边看过来,她刚洗完脸,额头的碎发都是湿漉漉的,未施粉黛的小脸白净且娇艳,精致的五官灵气逼人,一滴水珠顺着太阳穴滴下来,砸在地面上,却像是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里面。   其中一个精灵族少女咽了咽口水,颜狗本质暴露无遗,诚实地说:“她好好看……我不想驱逐她了。”   其他颜狗纷纷赞同的点头。   阮棠:“……”她发现了,整个精灵族都是颜控,精灵王大概是控的最深的那个,才显得如此二百五,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就单方面宣布订婚。   她的心情颇为一言难尽,却还是打起精神朝这边走过来。   众精灵只见那绝色异族走近几步,指了指一侧石头上昏迷的人,说:“我将你们精灵王送回来了。”   众人纷纷看去,这才意识到除了少女,这里竟然还有他们的王!至于王身边的那个漂亮男人,由于不及小姐姐美色,所以被他们都无视了。   =口=美色果然是精灵族最大的政治正确,他们竟然可以为了看美人,连精灵王都能忽视。   这时候,其中一个精灵的脑回路最为异常,她失落的“啊”了一声,不开心的说:“原来这么漂亮的异族是王后啊,被王抢先,我没机会了。”   阮棠:“……”   王后你妹啊,你们精灵族是打算强买强卖咋滴?! 第103章 神明战争   这个光明大陆, 可以改名叫颜控大陆了。   阮棠想。   尤其在她和约书亚将昏迷的精灵王带回去之后,那时候她和几个精灵族的少女走在一起, 还在垂死挣扎:“我和你们的王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路上遇见就顺手给送过来了。”   能够让阮祸水这么着急撇清关系的,精灵王也算是独一份。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准确的说他们一个种族都是死脑筋、老实人, 这玩意撩了就真的要负责啊!   结果她一说完,精灵一脸“虽然我单纯但我不傻, 你别想骗我”的表情看着她。   几个被领到森林的中心,那里是精灵生活的地方, 这才刚走进去立刻受到万众瞩目, 阮棠脚步一顿,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下一秒就听全体精灵在高呼:   “王后出现了!!!”   阮棠:“……”草!   伴随着高呼声,精灵族七位地位尊崇的长老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 所到之处人皆避让,他们走过来, 激动的看着阮棠:“第一句称呼就是:“见过王后!”   嘛玩意儿?伊莱克斯是事先和你们通气了是吗,不然的话你们看谁漂亮就喊王后可还行。   可能是阮棠眼中的质疑太明显,长老咳嗽一声, 解释道:“您和王上签订婚姻契约的消息,已经通过生命之树在整个精灵森林全体通报了,我们都知道,王后是全天下最美的人类, 一见到您,便认了出来。”   “你们这生命之树还自带广播功能啊。”阮棠幽幽的说,而且还是个大嘴巴。   “网上的婚礼,便是我族最大的事情!”   “王后,请随我去王宫。”   “对了,王后怎么称呼?”   阮棠:“……”   这不着四六的傻白甜人设,还真是和他们的王一脉相承啊,偌大的精灵族,愣是只有一个黑精灵王智商在线。   还被白精灵王给拖后腿了。   她叹了口气,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圣子,约书亚满脸无辜装作没看见,她被簇拥着向前走,可口可无的说:“把你们王上也带上吧。”   长老很贴心:“王后不必担心,王上时常会昏迷,但是并无大碍。”   得了,看来黑精灵王经常作妖的事情,是他们精灵族高层心照不宣的秘密,不仅没人为此担心,还一副“我们都习惯了”的样子。   ……心真大啊。   约书亚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就不担心黑泽在外面惹什么事会祸及精灵族吗?”   “圣子和王后都知道陛下的存在?”精灵长老微微诧异,但却没有半点秘密被揭开的愤怒,反而笑了出来,“果然王上很喜欢王后,连这件事都和您说了。”   阮棠注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喊“陛下”,很显然白精灵王是王上,黑精灵王是陛下,听听这称呼,还真的挺讲究。   也是不得不服。   尤其黑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胡作非为杀戮不断,这不仅和精灵族的宗旨相悖,而且很容易掉马,并为精灵族招来灾祸。   所以精灵族到底是怎么把他认下来的?   阮棠等人将精灵王带回了王宫,看着在床上睡的安逸恬静如天使的面孔,大长老叹了口气,他挥退无关人,才说:“这事,也便没有必要再瞒着王后了,也好让您在婚礼上做好充足的理想准备。”   阮棠:“我没准备参加婚礼。”   长老充耳不闻,自说自话:“关于王上和陛下的关系,乃是我族传统,相传在几千年前精灵族上分为光明精灵和暗夜精灵的。前者善良守序与世无争,偏居一隅过着安逸幸福的生活,后者被内心的破坏欲主宰,无时无刻不处于杀戮之中,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很明显,光明精灵便是现在的精灵族,那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暗夜精灵……   “后来暗夜精灵不满足于内部纷争,开始向外扩散,对朝光明精灵伸出罪恶的手,为了保护族群,光明精灵王与暗夜精灵王杀的昏天黑地不分昼夜,最后他们两败俱伤,双双陨落。”   阮棠猜测:“但是这还不够,现任精灵王牺牲,两边都可以再推举新的首领上位,纷争依旧没有解决。”   “对。”   大长老颔首,眼中划过一丝激赏,他说:“战争惊天动地,最后使得生命女神从沉睡中醒过来,她试图阻止暗夜精灵,没想到这群失去理智的黑精灵竟然连信仰都可以抛却,甚至试图弑神。”   “生命女神毁灭了暗夜精灵一族。”   “但是,最后一个暗夜精灵死前以灵魂发下诅咒,暗夜一族永不灭亡,自那以后每一代精灵王都是一体双魂,一魂为黑精灵王,一魂为白精灵王。”   阮棠没有问为什么不换首领,既然能够这么精准的让每一代精灵王都一体双魂,说明精灵一族是有独特的选举方式,轻易无法撼动,甚至只能被迫接受到习惯,黑精灵王的存在。   “怪不得小黑这么造作,原来是有恃无恐。”阮棠摸了摸下巴。   大长老笑眯眯:“连称呼都一样,王后和王上果然有夫妻相。”   二长老一脸慈爱:“喊得这么亲昵,王后和陛下果然也见过面,而且相处的很好。”   三长老:“王后和两位王的婚姻肯定会美满幸福的!”   阮棠:“……”自说自话可还行?   四长老给予暴击:“然后再和生命之树祈祷求子,我们未来的殿下很快就能降世了!”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阮棠:“想多了,我是不会嫁给你们王上的……陛下也不行。”   “我嫁过去也行呀。”   伊莱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他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一双翠绿的眼眸看着阮棠,不停的眨啊眨,语出惊人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阮棠扭头去看七位长老:“王上要嫁,你们怎么看?”   七位长老异口同声:“那现在就可以去举办婚礼!”   阮棠:“……”woc你们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很显然是不能的。   七位长老一顿挤眉弄眼,然后结伴离开,将阮棠留下和王上独处。   约书亚正在外面百般无赖的东张西望,本以为来了精灵族他会如鱼得水分外快活,没想到希瑞莱进去寝宫后,他竟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很微妙的,心情都不舒服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长老鬼鬼祟祟的跑出来,唯独没有希瑞莱,他们脸上带着窃喜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一瞬间就刺痛了约书亚的眼。   好么,这下更加不舒服了。   -   白精灵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悄悄探头,露出翠绿的眼眸滴溜乱转,似乎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欢喜,他超小声的问:“希希,我们什么时候去举办婚礼呀?”   阮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早就醒了啊。”装睡被拆穿都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白精灵王,一脸得意的和她分享:“所以我听到了你和长老们的对话,知道你叫希瑞莱,成功的骗到了你的名字!”   这幼稚又奶气的语气,偏偏还带这样一股天然萌在一起,一下就击中了阮棠的心。   她捂着胸口,暗骂一顿,如果不是因为撩完要负责,她现在肯定……肯定要好好的蹂躏一顿这个小可爱!   白精灵王还在天然的拨撩她:“希希,我看到你对小黑做的事情了,你也可以对我这么做,我不介意的,也不会像小黑那么没出息的睡过去!”   喂喂喂,兄弟,黑精灵王的灵魂波动越来越强烈了,你就没发现他都气的要窜出来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尖尖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分外的可爱,阮棠还是没忍住,伸出了罪恶之手,捏了捏,再捏一捏,热乎乎软嘟嘟的,还会一跳一跳的。   就在这时,白精灵王突然一把暴起,他抓住了阮棠的手将人往怀里一抱,然后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阮棠一怔,完全没料到有朝一日会被傻白甜袭击,他还成功了。   她抬头看他,伊莱克斯的双眼明亮如星辰、炙热如火焰,一瞬间像是要将她灼伤,他弯着唇,带着跃跃欲试的弧度,微微低下头,呼吸落在她的耳边让空气都跟着燥热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在唤她:   “……希希。”   阮棠猫眼微眯、打量着他,对伊莱克斯的举动颇为惊讶,却不动声色,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微勾,轻哼一声,试探中带着暧昧的暗示:“然后呢?”   白精灵王的气息沉下来,他的头蹭到她的脖颈处微微摩擦,面容埋在里面令人无法判断,只能听到他说:“你要公平。”   公平?什么公平?   阮棠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故意拉长语调:“你想怎么公平,嗯?从这里开始……还是这里?”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又点了点柔软的唇边,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白精灵王定定的看着她姣好的红唇,一双翠绿的眼眸渐渐沉淀出异样的色彩,他抿了抿唇,似乎在做剧烈的思想挣扎,最终还是渴望占据了上风。   男人俯下身,一点点朝她靠近,两个人的呼吸开始交融,然后是——   “吧唧。”   伊莱克斯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下,发出了好大的响声,就像是小孩亲亲的那种方式,随后整个人都因为害羞而通红,宛若一只麻辣小龙虾。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哪里不对,因为亲亲过后,没有老师形容的那种甜蜜到脸红心跳怦然心动的氛围,确切的说是只有他自己有这张氛围,身下的少女……   好像石化了。   这响亮的“吧唧”声过后,就是无尽的死寂。   白精灵王满脸疑惑:……?   阮棠幽幽的叹息:“我错了。”   白精灵王:?????   “我本来还在怀疑,你是不是装的傻白甜,什么白皮黑芯之类的,事实告诉我,你不是芝麻包,也不是傻白甜。”   她推开白精灵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一脸沉重的说:“伊莱克斯,你分明就是个弱智儿童。”   和弱智谈恋爱说犯法的;   和儿童谈恋爱是恋童癖。   所以她还是跑吧。   白精灵王:???????   他眼睁睁的看着阮棠消失在视线之内,超委屈,又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了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而且都亲亲了,怎么突然这么嫌弃他?   黑精灵王:“……白痴。”   -   约书亚无趣的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动静,一抬头便见希瑞莱打开寝宫的大门走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阮棠出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白精灵王要通过这么不靠谱的方式找女朋友了。”   约书亚:?   “因为他太弱智了,轻易找不到女朋友!”   阮棠痛心疾首,一想到当时那画面,心情简直无法形容,调情调到一半,迎来“吧唧”一声,瞬间阳痿不说,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和小朋友耍流氓!   约书亚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闹个不停,甚至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认真的和她说:“我们得赶紧跑,不然的话就跑不掉了。”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在精灵森林多住一段时间,到处看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   约书亚恹恹的,精神分外不济,却还要打起精神和她说:“下一站我们可以去血族,那里是教廷和精灵族插不进去手的地方,我没去过,但是根据我搜集的资料,那里会很有意思。”   说起玩,很快便又真的兴致勃勃起来:“我们可以去感受一下血族的棺材文化,据说越高阶的吸血鬼越会享受,低阶的棺材里面只有硬邦邦的木头睡起来很不舒服,但是那些侯爵们就很会玩,他们在棺材里铺上一层柔软的羽族的绒毛,躺在上面非常舒服,棺材里还有音乐、红酒、甜品等等……”   阮棠跟着心生向往:“有美人吗?”   “当然!血族都是俊男美女,清一色的黑发红眸,一个比一个出挑,而且他们善于调情乐于享受,属于玩咖中的玩咖。”   这很合她的胃口啊!   阮棠当即就道:“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怎么,光明圣子也对深渊很感兴趣吗。”   一道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和谐的气氛,黑精灵王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冷笑一声,高傲而轻蔑:“血族的祖先该隐,魔神座下最得力的魔王,如果他知道原来光明圣子对他的子民如此推崇,想必会乐不可支。”   约书亚耸肩,被抓包后心情良好:“谁说圣子就不能对深渊感兴趣,就是光明教廷也没有这条规矩,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可以现在就滚了。”黑精灵王居高临下,目光转向阮棠,又不自在的移开:“她留下。”   阮棠:?????   “不要了吧。”她很震惊:“小黑你还带挽留我的?难不成你很享受被我欺负的感觉吗?”   黑精灵王恼羞成怒,怒吼:“你这个女人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留下你只不过是为了找出解除契约的方法,暗夜君主的王后,岂能是你这种……”   他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浪荡、不知羞耻的女人!”   阮棠一句ko:“你被我欺负的时候,敏感的反应更浪荡、不过很羞耻倒是真的。”   黑精灵王的脸黑的不能看了已经,却一把挥出结界:“总之,你不能走,不仅为了解除婚约,而且你若说走了,伊莱克斯那个废物肯定会给我添麻烦!”   约书亚注视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尤其那句“浪荡”的对话,带着暧昧的暗示,一听就能立刻想象得到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圣子蔚蓝的眼眸闪了闪,纯净的目光中悄然沉淀下来。   不管怎么说,逃跑计划被迅速抓包,两个人还是颇为遗憾,尤其带着对血族美人的向往,阮棠的心思不自觉的就活络了起来。   所以为了弥补这点不爽,以至于每次碰到黑精灵王时,她都会大肆调戏,非要撩回本不可,每每都要把黑泽气到暴跳如雷,恶狠狠的甩袖离去。   那作精不禁感慨:“还是欺负黑泽好玩,又爽又不用负责。”   她还就不信了,黑泽那么高傲自大的一个神经病,还能说出要她负责的话!   黑泽当然说不出来了,但是伊莱克斯久而久之就成了气包子,尤其每天看着希瑞莱对他三连拒,却对黑泽那么热情,白精灵王气fufu,甚至开始暗搓搓的压制黑精灵王出现的频率。   你不在,老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jpg   说起这对一体双魂的精灵王,就不得不说来当说客的长老们,为了劝王后和王早日成婚,大长老列举无数留在精灵族的好处,其中一条就是:   “现在世界各地都在推崇一夫一妻制,您只要成婚,就能合法合理正当的3p了!白天是单纯热情的伊莱克斯,晚上时别扭傲娇的黑泽,生活永远不会腻,王后你考虑考虑啊!”   考虑个哗——!   阮棠坚定拒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别说一体双魂了,就是精神分裂七人格,都别想让她被绑住,为了眼前的森林,放弃外面的广阔山河!   这里可是西幻,外面还有更多、各种风情的大美人等着她呢!   精灵一族是绝望的。   她们迎来了全大陆最美的王后,这本是一件喜事,奈何王后她比森林还野,比精灵族还要喜欢美色,他们的王上无法满足王后,王后整天想着到处浪,甚至不愿意举办婚礼。   不仅如此,王后还吃不惯精灵的食物,那些可口的果子第三天她就吃腻了,现在整天嚷着要吃肉!   王后!精灵都是食素哒!   最可气的是,王上还有一个情敌,那个光明教廷的圣子整天和王后走在一起,宛若连体婴,而且尽会出一些馊主意,带歪他们的王后。   然而马上,他们就迎来了比最可气还要可气的事情,有精灵闻到了令人作呕的气息,最后发现是王后和圣子在森林里烤肉!   烤·肉!   王后竟然是会杀生的!   一群精灵“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崩溃的跑掉了。   另外一批精灵虽然还算坚强,但是在试图劝阻无效后,也只能含泪走的远远的,肉质的血腥味太臭了,噫呜呜噫,王后你快回头吧!   转眼间,阮棠和约书亚烤肉的地方,就变得一片空荡荡,半个精灵毛也看不见。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阮棠将烤熟的肉塞进嘴里,比划了一个动作:“走!”   -   伊莱克斯正在和黑泽吵架,确切的说是他在单方面的跳脚:“小黑,我们是一个人,用着同一个身体吃着同样的食物,还有同一个老婆,但是你不能霸占我的老婆不给我啊!”   黑泽:“呵呵。   伊莱克斯气的捶胸顿足:“我都看到了,她昨天就亲你了,你还很享受的样子,她从来没有主动亲过我!”   黑泽被那句“享受”顿时气的恼羞成怒:“闭嘴,不然我就立刻解除婚约,然后杀了她!”   伊莱克斯:“你才不会呢!你分明也很喜欢她,喜欢一个人才舍不得杀她,只有超享受,就像你昨天那样……”   黑泽咬牙切齿:“我先杀了你……”   一番混乱之后,白精灵王仗着不要脸把黑精灵王气到沉睡,这才美滋滋的跑出来,准备独占他的王后,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只能疑惑的喊住其中一个子民,问:“王后呢?”   那精灵顿时一脸崩溃:“王后她在森林里杀了小动物然后烤肉吃!!!”   其他精灵:“太残忍了!!!”   伊莱克斯懵逼的眨眨眼,然后说:“没事,她喜欢就好。”   说完美滋滋的走进了森林,果然嗅到一股奇异的气味,但是他顺着气味找到烤肉的地方,却只看到被浇灭的木炭和一只烧熟的兔子。   “希希呢……?”   伊莱克斯突然有点慌,他第一次用契约中的心有灵犀来寻找希瑞莱的方位,却发现什么都感应不到,一片空白,就好像……   好像从来没有这个婚约。   黑精灵王:“她用了特殊的方法屏蔽了你的感应,逃走了。”   白精灵王垂下眼眸,银发散在身侧,挡住了他的面容,让人分辨不清。   黑泽还在嘲弄:“她根本不喜欢你,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脱,哪怕暂时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利用烤肉驱散所有的精灵,再逃出精灵森林。”   “出去以后,她大概会一秒忘记你,以后再也不会想起来有精灵王这个人,毕竟外面那么美好,她只会乐不思蜀。”   一言一句,都在往心口扎,说的毫不留情,甚至难以分辨他到底是在嘲讽白精灵王,还是在说的他自己。   就在这时,精灵森林突然狂风大作,无数的大树跟着疯狂的摇晃,暴风中,白精灵王银色的长发四处飞舞,一双翠绿的眼眸逐渐变成深绿,懵懂单纯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在半空中,冷眼俯瞰,偌大的森林在一瞬间被连根拔起,只剩下空荡荡的平地,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他轻声说:“希希……说好要举办婚礼的,不能没有新娘哦。” 第104章 神明战争   阮棠和约书亚终于找到结界的出口了。   整个森林也在同一时间被连根拔起, 光秃秃的,什么都不剩了, 导致站在地面上的人都分外的显眼, 两个人对视一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伊莱克斯的脚步声在缓缓靠近, 面无表情绿眸沉淀幽幽的看着她, 就连精灵王华丽的礼服上所绣的大片蔓藤,都仿佛随着狂风乱作而活了过来, 正在对着敌人张牙舞爪。   他的脸色苍白而阴郁,朝阮棠伸出一只手, 笑了笑, 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希希, 我们要回家了。”   阮棠叹气:“为了抓我,你竟然把整个精灵森林都毁掉了,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怎么会, 森林没有了可以重建,但是希希跑掉的话, 我岂不是要追到天涯海角。”伊莱克斯说这话时轻描淡写的态度根本不像白精灵王,反倒像是被黑泽上身的似的。   没有等到阮棠的回应,他伸出来的手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精神力朝她裹去, 约书亚脸色一沉迅速挡在阮棠的面前,随后生命之力与光明元素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碰撞。   “轰隆隆——”   整个精灵森林都跟着地动山摇。   白精灵王眼中泛着浓重的戾气:“都是你,带坏了我的希希。”   圣子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面容冷漠的近乎高高在上, 神圣而无情的光明元素在他身边流转,他注视着面前发疯的白精灵王,道:“她从来就不属于你,也没有答应过你任何承诺,只是你一直在自说自话纠缠不清。伊莱克斯,你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偏执的比黑精灵王还要危险。”   阮棠眼皮一跳,尚未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两个人已经打的昏天黑地,生命之力与光明元素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动静,使得整片天地都跟着晃动起来。   约书亚整天嚷着自己就是一个“奶妈”,表现的沙雕又弱鸡,她却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实力如此强横,即便在整个光明大陆只怕都排得进去前五,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伊莱克斯看起来软糯又单纯,是众所周知的草包美人,完全没有威胁性,直到今天才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更是令人不敢想象。   这俩货哪里是什么草包,分明是两个大佬装弱鸡对着骚。   想到这里,阮棠只觉得荒唐又好笑。   就在这时,精灵森林的结界终于不堪重负,伴随着“哗啦”一声而尽数破碎。   约书亚像是早有预料,一道法阵打在阮棠身上,他说:“快走,应付完白精灵王我就去找你!”   阮棠的身上爆发出一阵极致的白光,法阵迅速运转,开始传送倒计时——   白精灵王的脸色一变,却因与约书亚缠斗而无法抽出手,他冷冷的看着圣子,戾气更重,已然在爆发的边缘:“让开,或者你想代表教廷和精灵族决裂。”   圣子冷漠的嗤了一声:“正好,我可以代教廷做主,决裂就决裂,希瑞莱绝不可能让给你。”   黑精灵王突然开口:“废物让开,我来。”   伊莱克斯正处于爆发的边缘,低吼:“滚——!”   “废物!只有我可以让时间暂停,中止他的传送阵,除非你想让她跑掉,否则必须妥协!”黑精灵王眼睁睁看着阮棠的身影在传送阵内愈发的透明,同样暴怒的吼回去。   “我还有一种选择。”   白精灵王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却诡异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一瞬间,不仅约书亚脸色大变,甚至是黑精灵王都察觉出了异样。   阮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传送阵内,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此事就此罢休,包括约书亚。   白精灵王身上的生命之力在节节攀升,强盛的让整个空间都承受不住,但这还没有结束,他身上纯粹的活力中慢慢的开始夹杂着黑精灵王的毁灭之气,两者开始交融,黑白两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这不可能!”约书亚满脸惊讶。   黑精灵王抓狂的怒吼:“白痴,你疯了吗,竟然还想将我融合?”   伊莱克斯低低的一笑,带着无尽的疯狂,翠绿的眼眸阴森的可怖,他深处风暴中央却愈发的平静,轻声说:“吃了你,我就可以融合活力和死气,创造出新的生命之力,这是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就看看,最后是谁融合了谁。”   -   精灵之地,在震荡出现之时,七位长老便已经将所有的子民都带到了生命之树寻求庇佑,在这里,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危险,得以安全。   一位小精灵陪在大长老的身边,望着风云莫测的天空,小声的问:“大长老,我们的家园要被毁灭了吗?”   “是毁灭还是新生,一切还未可知。”大长老撸了一把胡子,叹息:“维持了几千年的平衡,今天终于被打破了。”   二长老也道:“融合这种事情,是前面的每一位王上都不敢做的事情,危险性太大了,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倘若让黑精灵王获得胜利,那么……”   他们对视一眼,忧心忡忡,那么精灵族将永无宁日。   -   这惊天动地的震荡,自然也惊到了光明大陆的每一方势力,不说其余五大种族作何反应,此时的光明教廷内,教皇与红衣主教也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精灵族的变化,不知是好是坏,倘若黑精灵王获得胜利,只怕深渊将再多一种族助力……”大主教拧着眉头,忧心忡忡。   教皇:“这一届的精灵王看似单纯……”他想起圣子那句草包,不由低咳一声,才继续往下说:“看似单纯无害,比一般的精灵都要懵懂,但是他的本质中恰恰就多了孩童天真的残忍,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渐渐褪去,大主教精神一振:“有结果了?”   一向沉稳的教皇却是面露惊讶,失声:“他竟然……借以融合凝聚出了新的神格?”   “神格?”大主教瞳孔收缩,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生命的活力与杀戮的死气融合在一起,更没有哪一方占据上风,而是凝聚出了新的元素,虽不知是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是……”   教皇微微摇头,说:“精灵一族,拥有了一位半神级的精灵王,给他足够的时间,或许下一位封神的便是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消息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整个光明大陆,也就仅有两位半神而已,一为光明教皇,二为隐居于深渊的血族祖先该隐,而现在终于有第三位半神的诞生——精灵王。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促使精灵王走到这一步的根本原因,竟是争风吃醋。   教皇对于新半神的诞生虽感慨却无过多的想法,但是紧接着却是脸色骤变,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权杖,不可思议的低喃:“圣子出事了?”   “什么?!”大主教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教皇望着精灵森林的方向,眼神阴沉的可怕,他道:“圣子发来了求救信号,他落到新半神的手里了。”   教皇这时还不知道,促使新半神诞生的重要推手,就是他们教廷那位不靠谱的圣子。   -   阮棠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这大概是她跑路跑的最艰难也最失败的一次了,不愧是西幻,什么高能都有。   她被传送阵传出去千里之外,但是紧接着就被时间回溯给抓了回来,神特么的时·间·回·溯,阮棠满脸绝望的看着昏迷的圣子和气息狂躁危险的精灵王,陷入了绝望。   不是吧,说好的软糯草包小可爱呢?   精灵王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冰冷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男人的面孔白的近乎透明,唇角弯起异常满足的笑意,他仿佛炫耀似的告诉她:“抓住你了哦,我的新娘。”   阮棠不死心的挣扎着问:“你现在是谁?伊莱克斯还是黑泽?”   精灵王轻笑,一边抱着她往回走,一边说:“都不是,我是一个全新的人格,拥有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和情感,还是我对你独特的感受。”   艹,行啊精灵王,不仅一体双魂,你们还带融合出第三人格的,nb了啊!   -   阮棠觉得她怕是要翻车了,但是栽在精灵王手里,还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次跑路,他们把白精灵王打昏,结果迎来了黑精灵王,又因为躲避教廷不得不送入精灵王,现在想想还不如去教廷呢;   第二次拍路,直接把精灵王刺激到融合了,据说丫的现在还是新半神,全大陆就这么三位,这下好了,直接被禁锢住换了礼服,送去生命之树面前举办葬礼、啊不,婚礼。   阮棠一身金色精灵礼服,华丽的布料上绣着精灵族最爱的蔓藤树叶,她站在精灵王的身边,两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般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面前是生命之树,后方是被捆绑住被迫来参加婚礼的圣子,一侧还有精灵族在载歌载舞的进行婚礼前奏,接下来只要在生命之树下面宣布誓约,就算礼成。   阮棠很沧桑。   偏偏这个时候,精灵王还笑的一脸甜蜜,颇有伊莱克斯的傻白甜风范,却无人敢再轻视分毫,他关心的问她:“王后在想什么?”   阮棠幽幽的道:“在想今天会不会有人来抢婚。”   精灵王发出好大一声冷笑,不像伊莱克斯了,倒像是黑泽附体。   阮棠:“早知道多勾搭几个了,这个时候还能搅乱一下婚礼,为我博一线生机。”   精灵王简单粗暴:“可以,来几个情敌杀了祭天。”   话音刚落,远处顿时白光闪过,有人闯进精灵族了!   精灵王的脸唰的一下就阴沉下来了,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阮棠,然后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阮棠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那个眼神,感觉说又气愤又恼怒还带点幽怨委屈,细细一品,有点凶狠的辣味,也有点酸气。   不愧是融合后的精灵王,这一个眼神也能传递出这么多的情绪。   紧接着,她就听到精灵王怒吼:“希瑞莱,连教皇这种老头子你都不放过?!”   阮棠:?????冤枉啊!   她连教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老头子?那更不可能和她有牵扯了!   阮棠第一反应就是证明清白:“肯定不是来找我的,你问问清楚再说啊!我的审美都是大美人,从不包括老弱病的!”   残还是可以的,比如和静庭那种。   精灵族众人齐刷刷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王后的审美很正常,和我们精灵族合得来。   光明教廷:“……”这都是什么鬼?   精灵王这才放下心来,暗道我现在既不老又不弱也没病,现在肯定会招希希待见的。   想到这里顿时心满意足,随后不耐烦的对教皇一扬眉,“你是来要你们那个圣子的?”   教皇:“……是啊。”   他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见精灵王非常迅速的指了指被禁锢住的圣子,干脆的道:“把人带走,赶紧的,就不留你们参加我和王后的婚礼了。”   教皇:????   众人:?????   说好的圣子被抓住百般折磨,精灵王另有图谋野心勃勃呢?   岂料这发展是越来越不对劲,圣子被解开禁锢后也不着急走,反倒是干脆的道:“我要带走希瑞莱。”   精灵王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那是我的王后,不想死就别打他的主意。”   约书亚干脆的道:“那是教廷的圣女,你想和她结婚,问过光明神同意了吗?”   两个人语气不善,互不相让,很快便僵持起来。   众人:????   教皇:?????   教廷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圣女,他怎么不知道?   教皇对圣子的不靠谱唯有一声无奈的叹息:“约书亚,你该回去了。”   约书亚回头看他,那双蔚蓝的眼眸中沉淀着不知名的色彩,他竟分毫不惧教皇,反倒沉声说:“将希瑞莱带回去,她属于我。”   教皇与他对视一眼,突然心里一沉。   阮棠冷眼旁观,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微妙,一位教皇竟然完全无法管束圣子,甚至带着隐隐的忌惮,而约书亚的口吻中,在面临这位半神教皇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话里似乎有威严的命令在其中。   教皇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确定,你要她?”   在约书亚点头的一瞬间,教皇悍然朝精灵王出手!   阮棠:……卧槽!   这么听话,约书亚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教皇的私生子吧!还是说教皇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两位半神之间的斗争,且还是在其中一位的领域内,这场面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然而这个时候,圣子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径直走到阮棠身边,解除她身上的禁锢,道:“走,我带你离开。”   七位长老迎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眼神不善的看着圣子:“放开王后!”   两族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圣子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明元素,神圣的气息带着恐怖的威压将所有人笼罩,他的元素强盛到甚至将在场的两位半神都压了下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画面,却出现在了阮棠的眼前。   教皇却是脸色大变,却已无力阻止。   紧接着,约书亚以不属于半神的强大光明元素,给予了精灵王一记重击,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精灵王半跪在地上,眼中泛起惊涛骇浪。   约书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   精灵王抹掉嘴角的血,冷笑一声:“但是你也要死了,她还是我的。”   圣子透支了所有的光明元素,他的身体愈发的透明,表现的却极为冷漠,甚至是淡定,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转向教皇:“我找你来,就是要将希瑞莱托付给你,将她带回圣城,成为新的光明圣女。”   阮棠皱着眉头看他,眼中充斥着茫然迷惑。   圣子像是交代完了后世,最后才走到她的面前,笑了笑,那是属于沙雕约书亚的笑容,说:“希瑞莱,你瞧,我说可以将你带离这里的,做到了哦。”   阮棠望着他愈发透明的身影,突然一把抓过去,却扑了个空,她的眉头拧的越来越深,像是怕来不及一般语速飞快的说:“我不懂……约书亚,教皇已经来了,你完全没必要透支生命也能和我们一起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不想挑起两族战争吗?不,你这么做了,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么到底是为的什么?”她的神情愈发迷惑,甚至不想相信。   这太荒诞了。   约书亚的死亡,是没有必要的,也是让她难以接受的。   她自诩活的潇洒恣意坦坦荡荡,做什么都是摆在明面上去渣,但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欠下一条性命。   约书亚的死,是为她死的。   这个事实,让她如鲠在喉。   约书亚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你会明白的……”   他的声音比羽毛还要轻柔,说完之后整个人便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开,消散的无影无踪。   阮棠怔住。   “——圣子,陨落了。”   这一瞬间,无论是否在场,所有的光明教廷中的神职乃至于普通的信徒,心间都无端的蔓延出一股难言的悲痛,情不自禁的掉下眼泪,唱出葬歌。   阮棠跌坐在地上,神情茫然,怅然若失,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教皇走上前来,微微鞠躬,他唤她:“圣女。”   阮棠抬头,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们的圣女,也不理解为什么圣子死后,你们要……”要听他的安排,来决定下一任。   教皇冷静的道:“你身上有纯粹的光明本源,是光明神钦定的下一任圣女,接替约书亚的位置,从此成为教廷的代言人。”   “你要带着信徒们向光明神进行祈祷;你要用最诚的心与光明神沟通,你要带着教廷走向光明,斩杀恶魔,清除祸患,保证信徒的安全。”   阮棠根本没有心思当什么圣女,但是当她想要拒绝时,教皇却说出一句话,直接堵死了她的路。   他说:“如果你想知道圣子死亡的真相,就去圣城,接替他的位置,完成他的使命。”   阮棠一怔。   约书亚的死,简直就是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她的确要弄清楚,怎么什么事都做不了。   精灵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委屈又无辜的看着她,“希希……”   阮棠回眸,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伊莱克斯,我必须要走。”   她随着教廷离开,头也不回,一如往日坚决。   精灵王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微敛,一派失落。   大长老:“王上,王后走了……”   他轻声:“没关系,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在那之前,他要强大的让任何人都无法匹敌,再也没有人敢和他抢王后。   -   深夜   在抵达圣城前一天的晚上,阮棠做了一个梦,不,那不是梦,而是灵魂被召唤离开躯壳,前往深渊。   她看到了一个俊美而妖异的血族,那人躺在棺材里,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血眸懒洋洋的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慢吞吞的说:“我是该隐。”   阮棠诧异:“血族始祖?”   该隐:“不然你还听说过几个该隐?”   “光明大陆上叫该隐的人多了去了。”阮棠面无表情。   “你确定有人类会叫该隐?”   “龙族和血族都会。”   “他们都不是人类。”该隐和她一阵回怼,末了恼怒的道:“你真是个杠精。”   阮棠都惊了,这杠精还有脸说别人说杠精,她本就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干脆就回敬:“不及血祖风采,我若是杠精,您就是杠铃。”   该隐:“……噫。”   他啧了一声,似乎怼的很不痛快,但是为了大局考虑还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不耐烦的道:“魔神召你,跟我来。”   阮棠正处于防御状态,下意识的怼了一句:“魔神召我关你什么事,为什么还有中间人插手?”   该隐:“……”   他的血眸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杠精,恶狠狠的道:“因为老子的天赋技能就是召唤灵魂,不被光明教廷的人发现,满意了吧!” 第105章 神明战争   为了避免把血祖给气死, 阮棠无辜的耸了耸肩,没有再继续杠下去。   该隐打开空间之门, 懒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居高临下的吩咐:“进去。”   态度真是相当的讨厌。   阮棠动也不动,学着他的口吻, 慢吞吞的说:“你先让开, 离这道门三米远再说。”   “你什么意思?”   “我怕你不怀好意,为报私仇一脚将我踹进去。”阮棠理直气壮的很。   该隐都被她气笑了:“你一个低阶魔女, 我若真想踹你,你觉得你有反抗的能力?”   “你果然想踹我!”   阮棠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杠精本精, 抓住一个点就开始大肆发挥:“就算我是低阶魔女又怎么样, 现在是魔神亲自召唤, 血祖只怕不说对我一个低阶魔女有意见……”   她上前一步,轻声,微妙的道:“您是对魔神有意见吧?”   该隐的眼眸红的阴冷, 唇边的獠牙探了出来,白森森的格外恐怖, 他的手如利爪朝阮棠探去:“目无尊卑,我现在就可以吸干你的血,让你变成一具无法反抗的傀儡……”   阮棠身影敏捷的一闪, 跃入空间之门,只丢下一句话:“那我下次再见你肯定要带大蒜。”   该隐被她气的气息不稳,眉头突突的跳,这杠精真是讨厌!   以往都是七魔王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只能骂他是杠精,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才是杠精了。   其实阮棠也觉得很神奇,她平时绝不是这种性格,奈何一碰上不好好说话的血祖,就情不自禁的被触发杠精模式,忍不住和他一句一句的回怼,似乎带着蜜汁快感。   她走进空间之门,身体顿时悬空,“唰”的一声便顺着风声不断往下降落,顿时一声卧槽,她体内的黑暗元素都被抽空,现在完全就是个弱鸡,没有半点魔法,这怕是要摔死吧!   好在,在她即将落地之前,便碰到了一层柔软的结界,近乎本源的精神力将她包裹起来,连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飘动,却不知前方在哪里。   不知落了多久,她才缓缓落地,身体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才看清了眼前的场景,这赫然是一个黑暗祭祀台,而她就在中心位置上,宛如祭品。   “走上来让吾看看,蛊惑圣子诱其堕落、又挑起光明教廷与精灵一族纷争的功臣,是什么样的美人。”   魔神的声音降下来,从四面八方朝阮棠的耳朵里涌过去,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她甚至来不及细细体会,便感觉到身体一阵过电的酥麻,从尾椎到指尖,甚至有种烧焦的错觉。   像是被危险恶意笼罩的寒毛直竖,偏偏又带着一股令人沉迷到无法自拔的诱惑。   阮棠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都是干涩的。   她知道魔神正在注视着她,因为那神秘莫测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但是他在哪里,她一无所察。   阮棠踩着漂浮的脚步,一点点朝祭台的最高处走去,眼前的视野也愈发的开阔,她驻足在最高处,连诡秘莫测的深渊都被踩在脚下,仿佛无足轻重。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却如清风无法被捕捉的大手,慢条斯理的抚上了阮棠的脸颊,祂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但身为恶之神,他的打量都带着粘稠的恶意和扑面而来的威压,稍有不慎便会将她的灵魂挤爆,魂飞魄散。   阮棠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真正的神只,和精灵王、教皇这种半神不同,魔神的无法琢磨的、且恐怖的难以想象,根本无从操控。   “吾在光明大陆布下无数棋子,但你是最优秀的魔女,深得吾心。”祂的声音带上愉悦的笑意,嘉许的问:“告诉吾,汝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颤栗的危险,却也是极致的蛊惑,令人情不自禁的沉沦其中,疯狂的渴望献上忠诚,来换取他的垂怜。   阮棠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这种恐怖的念头,不愧是真正的神只,连声音都如此恐怖,饶是她历经多个世界身经百战,都在这种新品种面前差点找了道。   不过比起献上忠诚做舔狗,她更想打破这无法触摸的屏障,揭开魔神的真面目,让他这美妙的声音只能喊出她的名字,那才有趣。   敬畏神明,不如亵渎神明。   尤其还是这种强神,最容易让她升起欺负的欲望。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阮棠还是没有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太过造作,而是低咳一声,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她诚恳的说:“您能把我的力量恢复吗?一只弱鸡在光明大陆真的没法独立行走,总不能一遇到事情就赞美魔神吧,您也不能随时出现来救我啊。”   魔神:……?   你想了半天,就提出了这么一个小要求?   祂发出古怪的笑声,似觉得有些疑惑又非常有趣,而后神只的手落下来抵在她的眉头,阮棠只觉得精神一振,紧接着便听祂说:   “吾可以赐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力量,只要你乖乖的听从吾的吩咐去完成任务。”   阮棠只觉得体内升腾起一股澎湃的精神力,那不是黑暗元素,竟是光明本源,不知魔神是如何做到的,这股本源的力量竟比圣子身上的力量还有纯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被动的接受然后努力去吸收。   但魔神实在太大方了,阮棠感觉到身体中的力量愈发的轻声,按照人类的修为阶梯,她现在已经是高阶魔法师,隐约间似乎都摸到了突破传奇法师的边缘!   神只的力量,着实恐怖。   轻轻一点,便能让她从一个没有魔法的普通人一跃成为苦练几十年才能达到的高阶魔法师!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节节攀升的力量,在下一瞬间突破了壁垒,阮棠只觉得身体一轻,耳边似有隔膜破碎的声音,她能感觉到周身澎湃的魔法之力在游荡,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四个字:   ——传奇法师。   她现在是整个光明大陆,第五位传奇法师。   与此同时,魔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而阴森,无穷的恶意将她裹在其中,那不是对她发泄,却也让她喘不上来气,祂说:   “吾命你,前往圣城成为圣女,取代教皇。”   颠覆教廷吗?   阮棠想。   但紧接着,魔神却给出一个惊涛骇浪的答案:“引诱光明神,使其神堕。”   ……woc!   阮棠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兄弟,你玩的这么大吗?!   引诱圣子还不行,现在竟然连光明神都不放过????这倒是个一步到位解决敌对势力的好方法,但是你是不是对我太有信心了?   魔神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祂似乎就在她的面前,她却完全感受不到,只有阵阵颤栗,祂的声音轻柔的落在她的耳边,蛊惑:“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只要完成吾交与你的任务,奖励任你提出,是成为第八位魔王,亦或者是留在吾的身边做一位神侍,甚至……”   阮棠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热的似乎要烧灼她的肌肤,她低下头,却发现雪白微耸的肌肤上竟多了一道魔神打下的印记,那是大片大片火红色的花朵,鲜艳欲滴,美的灼伤人眼。   魔神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想要吾亲临庇佑汝,也未尝不可。”   祂说完,阮棠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沉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阳光洒在床上一室温暖,她睁开眼,慢慢的坐起来,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低头一看——   果然印记还在。   火红色的地狱之花,在白瓷的肌肤上是如此的明显,娇艳而妩媚,为她平添了几分诱惑。   阮棠下意识的戳了戳,岂料那地狱之花竟然会动,懒洋洋的挪了挪一片花瓣,躲开她的触摸,一副给她吵醒的样子。   !!!   这竟然是活物!   她又诧异又新奇,想起昨天魔神的最后一句话,又忍不住戳了戳,低喃:“难不成遇到危险时,可以通过这朵花连请魔神亲临做庇佑?”   “不需要遇到危险,吾的一道神识便附在上面,汝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吾。”魔神的声音,通过地狱之花传过来,少了恐怖危险的气息,反倒显得懒洋洋的。   这……算是随身携带魔神?   为了让她去攻略光明神,魔神也是蛮拼的,阮棠都震惊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魔神和光明神都容不下对方,所谓诸神战争哪次不是他们主战其他神充当炮灰,只是双方无法奈何对方罢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阮棠,愣是把圣子给刺激死了,魔神立刻就看到了曙光,怎么可能会不重视。但凡能够搞死光明神,别说死附上来一缕神识,便是整个人跟着阮棠出谋划策也是可以的!   不过嘛,神明战争祸水得利,这个道理魔神还暂时不懂,但是那作精会代替社会教育他的,让他感受一下来自女人的毒打。   果然,阮棠一听还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顿时眼前一亮。   她的手撑在床上半坐不坐的姿势,干脆便顺势往后一靠,后背抵在柔软的床头垫上,被子向下滑落,裸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一抹柔金。   女人细长的手指顺着腹部慢慢向上蔓延,指腹在花瓣上轻轻摩擦,她的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带着一股调笑的意味,“那您附在这里,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魔神没有回应。   那祸水也不着急,只是在花瓣上轻轻的捻了一下,然后无良的想着,听着花瓣是花的生殖器官,那这下可真是造孽了。   她的笑声愈发的抑制不住,还要故意的问对方:“那您躺在这里,还满意您看到的画面吗?”   魔神的神念悄无声息的浮现。   这是阮棠第一次见到他,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却带着恐怖莫测的威压,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紫藤萝般的眼眸,紧接着男人的神识便附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魔神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在柔软的唇瓣上充满侵略性的掠夺,似要榨干她的气息,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放手,祂的神识与她纠缠,声音诡异的像是在笑,却阴森的让人感觉像是被毒蛇粘稠光滑的躯体缠在身上。   祂冰冷的气息就在她的耳朵,似调情似称赞:“多么极品的身躯,吾的魔女,你的存在就是诱惑神只使其堕落,做好你的本职,届时吾会将你封为爱神,让你可以肆意发挥出你的天赋,不受拘束。”   阮棠的手搭在祂的肩膀上,呵气如兰:“那便……谨遵神的旨意。”   诱神,可不止是光明神。   您可知,您也是猎物之一呢。   这个双面间谍的身份,有意思。   -   隔天,阮棠在教皇的护送下,抵达了圣城。   在这个宗教大于一切的光明大陆,便是国家都无法与教廷抗衡,光明神教拥有超然的地位,和这片大陆最顶尖的高手、以及最狂热的信徒。   阮棠此次前来,一方面是因为双面间谍这个身份,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圣子,关于约书亚的身份,在一瞬间的暴击过后,她反复的思考,是有过多重猜测的。   只是无论哪一项猜测,最后都要接近教廷才能证实。   圣子陨落,教廷却受到光明神的指引,迎来了新的圣女,这一天,数不尽的臣民位于街道两侧,等待他们的圣女降临。   阮棠坐在马车里,在驶进圣城之前,她还在调戏魔神。   “一会圣女肯定要沐浴更衣,你说侍女们看到你,会有什么想法?”她问着,还坏心眼的戳了戳那花瓣。   地狱之花不耐烦的掉了个头,换到她的右胸口去,“吾自然可以隐身。”   阮棠:“那你确定你一进去,不会被光明神察觉?”   “一道神识而已,而且吾已经将其炼到你的体内,它与你共生。”   地狱之花又被她戳了一下,严肃地说:“够了,不要再胡闹了,将你的精神都用在光明神身上,吾的魔女。”   结果有恃无恐的作精又戳了一下。   地狱之花:“……”   地狱之花干脆顺着她的肌肤,滑到了另一处隐秘的地方,看你还怎么戳。   阮棠还想再玩,马车已经行驶进圣城,扑面而来的神圣气息让她顿时消停了下来。   在那祸水进入圣城的一瞬间,光明神似有所感,将淡漠无欲的视线投了下来,紧接着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了一丝惊奇。 第106章 神明战争   “恭迎圣女——”   高呼声如浪花, 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庄严肃穆的圣城。   阮棠透过马车的纱帘, 外面赫然已经是人山人海, 然后最令人感到震撼的是,这一排排的井然有序的信徒们从魔法师到各种种族应有尽有, 其狂热几乎实质化。   光明教廷最出色的骑士齐刷刷的走出来, 在神殿外整齐划一的排成两排,在马车停下来之后, 以美德着称的圣骑士长走了出来。   他站在马车前,一身晨白软甲礼服裁剪妥帖, 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披风上的光明教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出来,清冽的嗓音如清泉悦耳动情:“请圣女下车。”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搭在他的手心,少女顺着他的力度弯腰跃下, 白色的裙摆在清风中微微摆动,明艳动人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比雪更清、比火更艳,比阳光还要耀眼,她嫣然一笑, 晃了所有人的眼。   “我是希瑞莱。”   那蓬勃而纯粹的光明之力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铺天盖地的朝所有人涌去,这一瞬间众人的眼中爆发出更加强烈的狂热,高呼声响彻云霄。   圣骑士长微微一怔, 直观面对圣女时不由的受到些许冲击,他正容,撩开袍子单膝跪地,冰冷的唇在阮棠的手臂上落下虔诚的轻吻,“温瑞斯特,您最忠诚的骑士,将以生命守护您,您之所想,吾将所指。”   阮棠垂眸,注视着男人英俊到令人窒息的面孔和那一排坚定不移的忠诚,微微一笑:“温瑞斯特,我接受你的效忠。”   圣骑士长托着阮棠的手,在高呼声中将她印进神殿,她走在长长的红毯之上,神圣的钟声悠扬的响起,四周皆是主教、骑士等教廷高阶神职,他们都在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连一丝一毫都不放放过。   阮棠走到教皇的身边,行礼。   手持权杖的教皇亦是对她还以一礼,男人和蔼的面容似一个睿智的老者,苍老的声音温和如清风:“希瑞莱,恭喜你抵达圣城,一路上辛苦了。”   他对她介绍:“温瑞斯特,他是教廷的圣骑士长,即将与你缔结契约,此后他的一生都将为你战斗,至死不渝。”   圣骑士长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   原来圣女和骑士长是绑定的。   阮棠眨了眨眼,忍不住想,约书亚可没有绑定圣骑士,不然他跑路也不会跑的如此之顺畅,不过他的特例行为现在想想也是够微妙的。   在这之后,教皇又将大主教等人介绍给她,随后体贴的道:“好了希瑞莱,去休息吧,三日后便是圣女的即位大典,你要做好准备。”   三日后啊……   阮棠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难得的没有作妖,乖巧的应下:“好。”   殊不知,阮棠这一走,大殿上的门缓缓关闭,只留下几位大主教级别的高层留在殿内,气氛骤然一变。   执法长老显得有些激动,但是又不好表露的太明显,一张严肃的脸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深吸一口气,说:“这一届的圣女似乎……”   几位大佬对视一眼,都懂。   看起来有点靠谱。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教廷已经足足有一千年没有迎来靠谱的圣子/圣女了,这无疑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奈何圣子的人选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所以就很……   欺负人。   但是对光明神的信仰,又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红衣大主教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一任圣女,真的是上一任圣子钦选的?”   他的意思仿佛是在问,教皇您不回事觉得圣子选的人太不靠谱,临时作弊自己换了个这么靠谱的圣女来吧?   是的,教廷内有规矩,每一任圣子/圣女都是由上一任制定的,自从一千年前那位圣子指定了一位不靠谱的圣子,才导致教廷的圣子位置宛若多米诺骨牌似的,齐刷刷的开始跪。   上一任约书亚,堪称不靠谱之最。   教皇苦笑:“这一任,是他自己选的没错。”只是……具体靠不靠谱,还希望大家别抱希望。   很显然,其余几位是想不到精灵森林那场面的,现在一听圣女确定了,看起来很靠谱,既不想出去浪又没有一些奇特的爱好(比如某一任圣子喜欢研究黑魔法),所以大家立刻开始欢欣鼓舞,一副有了奔头的样子。   教皇:“……”   他长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这一任圣女也有癖好,她好美色。而且论祸水程度,她不像是光明圣女,倒像是会挑起各族纷争的魔女。   ……诶。   还是让大家慢慢发现了,他就不要泼冷水了。   今天的半神教皇,依旧在头秃。   -   圣女殿内   侍女为她换下风尘仆仆的长裙,将浴巾裹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阮棠散着金色的长发,朝后殿走进去,热腾腾的白雾扑面而来,热浪温暖而舒适,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令人不由的放松神经。   西幻应当是她目前体验最好的一个世界,甚至超过了现代社会,因为有各种魔法、发明这种不科学的存在,所有人们的生活质量别提有多高。   后殿的清池大的难以想象,上面镶嵌着充斥着光明元素的白铠石,保证活水源源不断的供应,身处其中恍若飘飘欲仙。   阮棠褪去浴巾,雪白的脚丫试探着踏进池中,清水仿佛能够根据人类的需求来自行调节水温,温热却并不滚烫的水温令人沉迷不已,她整个人不自觉的便泡了进去,发出满足的喟叹。   就在这时,魔神的声音悄然在她耳边响起:“祂在看你。”   阮棠眨眨眼,不知听懂了没有。   魔神:“不要刻意的去引诱他,放松你的身体,做出自然的姿态,不然你很快就会暴露。”   阮棠懒洋洋的坐在水池中,她仰着头,脸颊被热气蒸的一片绯红,半睁半阖的眼眸带着天然的娇媚,她没有去刻意引诱光明神,反倒是兴致勃勃的与魔神对话。   “那祂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魔神发出一声冷笑:“他不喜欢人类。”   哇偶,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祂要是不喜欢人类,您说怎么笃定阮棠一定能过引诱成功的?   而且……   “您似乎很了解祂。”   “没有神会比吾更了解这个虚伪的小人。”魔神的语气充满了憎恶。   阮棠在池中游了一圈,颇为自得其乐,相当大胆的继续与魔神在心里对话,因为她笃定魔神有办法不被光明神察觉,所以是半点没有心理负担。   “他现在还在看吗?”   魔神没有说话,但紧接着阮棠像是被打进了一道咒语,立刻就能感觉到头顶的目光,那道视线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冷漠的令人冰寒,无情中却又带着探究的意味。   令人顿时感觉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毛骨悚然。   她无从得知光明神此时的心情,所以压力倍增。   但就是这份压力,带来无限的刺激。   那作精咬了咬唇,对着魔神打了个突击,她笑了一声,用一种微妙的口味问:“我敬爱的神明,您还在吗?”   这语气实过于微妙,竟然让魔神也停顿了数秒,才答:“我在。”   “您在哪里?”   阮棠的声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她点了点水中的下半身,不怀好意的问:“是这里……还是这里……所以不怕被光明神发现?”   魔神的呼吸一顿。   那祸水坐在清池上的阶石上,掬了一捧水往身上洒过去,“为了显示我对您的忠诚,在我沐浴的时候,当然也要为您清洗干净是不是……”   云端之上,是光明神的注视。   清水之下,是隐藏在她身上的魔神。   那祸水就游走在两位神祗之间,颇有闲情逸致,半点不慌。   魔神阴森的声音沉了下来,警告她:“希瑞莱不要胡闹,去引诱你的目标,小心被祂发现——”   “那祂会发现吗?”   作精不仅不听,细长的手指没入水中,在地狱之花上面轻轻打转,喉咙里不自觉的溢出低低的笑声,随后隐而不见,她继续用心声刺激祂:   “您说,这个时候光明神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祂的圣女,身处在祂最坚定最忠诚的信仰之地圣城,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教廷后殿内,和他上万年不对付的劲敌魔神在偷情……”   哇,想想都觉得好刺激。   阮棠开始感觉到地狱之花在她柔嫩的肌肤上阵阵发热,随着她的形容,那片薄薄的肉仿佛被灼烧一般的滚烫,又疼又刺激,她笑的更开怀:   “赞美魔神,您似乎……”   “有感觉了呢。”   所以说,这祸水真是个双刃剑。   魔神将她派去勾引光明神,结果任务还没完成,她就先把魔神给拨撩的起了反应,不知这位以恶为首的神只,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微妙的情欲,是何等滋味。   反正那作精是很快乐的。   她踩着阶梯,慢慢的从清池中走上来,滚烫的炙热在肌肤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消说都知道,魔神又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作精无声的笑笑,裸着美好的躯体却不着急穿衣服,任由侍女在她的身上轻轻擦拭,连一滴汗珠都不曾放过。   毛巾吸收了水珠,只剩下莹润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柔和照耀下,如此的旖旎。   莫说是男人,便是几位同为女性的侍女,都看的脸颊泛红。   当真是活色生香,人间尤物。   光明神的目光消失了。   侍女们离开后,阮棠被一把狠狠的禁锢住,朦胧的黑影从她的身上缓缓出现,连亲昵的缠绵都带着深入骨髓的阴寒。   “吾的魔女,你真是狡猾又贪婪。”   危险的气息笼罩了她。   阮棠轻笑,漫不经心:“这不正是……您喜欢的本质吗?”   “是的,吾要奖赏你。”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滴神血进入了阮棠的眉心,肉体凡胎如何能承受神之精血,阮棠只觉得身体像是粉碎一般的剧烈疼痛,连骨头都被碾成了粉末、再愈合、再次化为粉末,无限循环,疼痛仿佛永无止境。   她整个人蜷缩在地毯之上,冷汗频频落下,白瓷的肌肤上一片晶莹,连纱衣都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裹在身上,露出曼妙的身姿。   宛若一只被凌迟却无力反抗的猫儿。   但就是这种疼痛的折磨之下,她的脸颊却愈发的红润,姣好的唇边从苍白变得艳红,伴随着强横的神血一点点融进来,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泛着一股极致的诱惑,不许多言,一眼足以失神。   阮棠发出低低的“唔”声,却不像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无形的撩人,宛若人形春药。   这个形容词一出来,她自己都震惊了。   疼痛过后,那祸水站起来,打量着全身镜中的自己,看似面容没有半分变化,但是从气息到举手抬足间,都能感觉到微妙的异样。   一滴神血,竟然有如此威力。   “这是……您的血?”   “不,”黑影从背后缠上来,搂着她的腰肢,在她耳边轻笑:“那是前一任爱神的精血,吾一指点爆了她的神魂,只留下这一滴精华。”   ……卧槽。   魔神nb。   魔神:“吾最欣赏的就是你眼中的野心勃勃,但是你现在这点诱惑的本事还远远不够。”祂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注视着镜子里美貌惑人的魔女,带着疯狂与本能的恶意,道:“希瑞莱,吾期待你拿下光明神或者成功引诱到吾的那一天——”   真是个疯子。   祂明知道阮棠就是个祸害,甚至会危及自身,但是作恶的本性却让他不会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是进一步推动、加速。   阮棠对魔神的本性,有了新的认识。   -   三日后,便是圣女即位大典。   这一天,万国来贺,凡是身处光明大陆的每一个种族以及各大势力,均已经赶到圣城,祝贺新圣女的诞生,参观大典。   包括精灵族。   伴随着钟声的响起,圣女一身华丽的礼服、手握权杖,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入神殿,在这一瞬间她身上庞大的光明元素与亲和力全然爆发,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将整个圣城所笼罩。   紧接着法阵被激发出来,冲天的金光带着本源的圣洁之力,让无数子民发自内心的产生激动的共鸣,而后便是喜极而泣。   这一刻,信徒们真实的感受到了光明神的眷顾。   精灵王在最好的位置上观礼,他的目光沉郁,不知是何感想,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希瑞莱朝教皇走去,走向她既定的命运。   而他,无力阻止。   她的手放在教皇的手中,被宣布成为新一任的圣女,这一刻万民簇拥,跪下来高声赞美:“光明神万岁。”   随后,便是圣女的祈祷。   圣女的职责第一项,便是与神沟通。   她走进内殿,大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阮棠望着眼前的光明神雕像,这尊雕像在光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安放,但是唯独眼前这一尊看起来栩栩如生,给人以无限威压。   教皇的话还在耳边:“用你最虔诚的本心去祈祷,与神沟通,聆听教诲。”   ……所以,怎么祈祷?   赞美光明神?   阮棠迟疑的想着。   她跪在软垫之上,慢吞吞的闭上眼睛尝试着念了一遍:“赞美光明神。”   没得到回应。   所以说到底应该怎么祈祷,这玩意也没有教科书,就算拍彩虹屁也给让她事先背下来吧,现在箭在弦上不知道怎么发可还行?   阮棠想了想,干脆跟玩微信似的来了一句:“光明神,在吗?”   正准备聆听圣女祈祷的光明神:……?   这是什么祈祷模式?   茫然。 第107章 神明战争   光明神没有说话, 但是阮棠却感觉到心头建立起一阵微妙的联系,那种感觉玄而又玄无法形容, 但是她却能够明白, 那是圣女和神明沟通的桥梁。   光明神正在聆听信徒的祈祷。   阮棠对这位神祗尚不了解,只能一点点的试探着来, 她轻声汇报:“上一代圣子约书亚已陨落, 钦定希瑞莱为这一代神使,赞美光神明。”   光明神:。   阮棠:?????   卧槽, 这个神是怎么回事,祂竟然能够在她的脑海里打个句号代表已阅????   阮棠都惊了, 这什么骚操作, 简直让她有一种在现代社会玩微信/扣扣的错觉, 不想说话就打个。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这可是西幻位面,您是光明神她是圣女,还特么能这么玩?!   阮棠心头有无数草泥马奔跑而过, 心情说不上多荒唐而奇异,这位光明神真的是……惜字如金!   阮棠:“极寒之地经过教徒的传播, 地精一族已经全部归顺于教廷,将信仰改为光明神。”   光明神:。(已阅)   阮棠:“精灵王经过融合,现在已经凝聚出全新的神格, 成为光明大陆第三位半神。”   光明神:。(已阅)   作精恶从胆中来,话锋一转,丢出一个劲爆的炸弹:“经查,矮人族最近与深渊来往密切, 我们怀疑他们信奉的锻造之神是否已经投奔了魔神……”   光明神:“嗯。”   阮棠:?????   句号改成嗯了可还行,她现在是满脸懵逼,感觉完全和对方不在一条思维频道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神威难测也不至于这么让人听不懂啊。   最奇怪的是,在对方“嗯”完之后,阮棠再怎么试探着呼唤,光明神都没有了回应,但是偏偏他们的联系还在,她又不好切段联系若无其事的装作祈祷结束。   这就很尴尬。   光明神不会睡着了吧?   阮棠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靠谱的神明,简直和约书亚有的一拼,比行事乖张的魔神还怪诞。   她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等的哈欠连天,琢磨着光明神可能真的睡着了,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了,不然就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就在这时,光明神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冷威严的声线简洁的传递出三个字:“已解决。”   阮棠:……?   “什么已解决?”她都困懵了,大脑相当迟钝,下意识的问:“您睡醒了?”   “……”光明神:言简意赅:“锻造之神。”   阮棠一个激灵就清醒了,也顾不上面对的是一位天威难辩的神祗,好奇的问:“您是怎么解决的?亲自去问他了?”   光明神惜字如金:“陨。”   又是一个字,阮棠还没听清,顿时大怒,恶从胆中来:“您能不能多说两个字,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光明神竟然也没计较她的失礼,不知是大度还是为什么,只是慢吞吞的又吐出一个字:“累。”   这大概意思就是,说话很累,懒得说。   阮棠:“……”   连话都懒得说,不是打“。”,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神明……?   光明神单方面的切断了和她的联系,阮棠风中凌乱的睁开眼睛,还在纠结于这个神明到底有多奇葩,简直闻所未闻,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魔神提起光明神就跳脚。   这个说的好听点叫佛系、中性点叫温吞、难听点就是咸鱼的性格,可不就是气死活人。   光明神这性格,简直就是天生来克魔神的。   她一边吐槽一边往外走,结果打开殿门,就看到教皇严肃的脸。   教皇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阮棠瞳孔扩张,他道:“锻造之神陨落了。”   ……卧槽。   阮棠一瞬间记起了光明神吐出的那个字,那是“陨”,也就是说在她打小报告锻造之神投靠魔神之后,他们这位至高神“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当即就把锻造之神给弄死了。   怪不得说已解决。   从根源上弄死锻造之神,可不就是解决了问题。   如此的简单粗暴,真不愧是各路神祗中的食物链顶端,至高神。   教皇严肃的道:“事发突然,矮人族现在一片大乱,很容易受到恶魔的引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此事我们绝不能冷眼旁观。”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把无主儿的矮人族给收编过来。   不过阮棠倒也理解,在这个世界完全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从前矮人族在锻造之神的示意下大肆杀戮争夺光明教廷的地盘,如今主子凉了,他们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人,任人宰割。   她微微颔首,闻弦歌而知雅意:“是这个道理。引导矮人族走上正途是一件大事,这件事从前是前任圣子在做,现在理所当然落到我的肩上,我这便启程,前往丘山地底。”   教皇微微一笑,对圣女初来乍到就有如此觉悟,非常满意,他道:“带上你的亲卫队,圣骑士长会保护你的安全,军队会听从你的指挥,所向披靡。孩子,我等你的好消息。”   阮棠走出去,圣骑士长已经在殿外,他身形修长而笔直的立于阳光之下,坚毅的面孔真挚的双眸,完全就是骑士的标杆。   她唤道:“温瑞斯特。”   圣骑士长微微弯腰行礼:“殿下。”   “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丘山地底,镇压暴乱,阻止惨剧的诞生。”   圣骑士长手持长剑,目光坚定,恭谨地答:“亲卫队已整装待发,随时听从号令。”   还真是有效率!   阮棠赞赏的一点头,当即就道:“那我去换衣服,我们随后便启程!”   “是,殿下。”   -   前往矮人的丘山地底,路途遥远且必然奔波,阮棠命侍女找出来了一些简洁利落的衣物,自己又换上了一套深色的外出骑马服,便宜行事。   黑色厚重的修身马裤裹住了她的一双长腿,避免在骑马的时候摩擦膝盖内侧造成伤害,同色调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颇具质感,她走到镜子面前,将衬衫整理妥帖,这才换上外套,领口的绸带轻轻一系,使得骑马装的严肃古板中又多了几分女生的俏皮。   “把帽子拿过来。”   她将长发绑在身后,波浪卷柔软而服帖,一顶天鹅绒的礼帽戴在头上,左看右看几分钟,才满意的点点头:“下去吧。”   侍女们关上门了殿门,阮棠却没急着离开,而是突然道:“见到了光明神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你和他这么不对付。”   魔神发出好大一声冷笑。   阮棠:“我很好奇你们发动战争时是什么样的场面,你在一端嘲讽谩骂,他在另一头昏昏欲睡?”等到魔神骂累了,问他怎么没反应,光明神再来一句:“懒得回嘴?”   哇,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魔神阴测测的道:“不,通常我们见面,都是一言不发直接开打,毁掉一个世界再创一个大陆便是,你以为你所在的光明大陆就是最初的世界吗?”   这么凶,连光明大陆都被你们打没了?阮棠皱了皱眉,嘀咕:“大陆都打没了,怎么你们俩还是没法奈何对方,这岂不是要耗到天荒地老。”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引其堕落,当他失格,便再也没有和我抗衡的机会。”   “好的,我加油。”阮棠随口敷衍了一句,她拿起桌上的黑色手套戴在手上,问:“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吾神。”   “说。”   阮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语言清晰的问:“我想知道,上一代圣子约书亚,和光明神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事,都快成为她的心病了。   “有。”魔神果真毫不避讳。   “什么关系?”她问。   黑影从地狱之花中涌出来,凝聚成一个朦胧的人形,他拦着少女的腰,笑的猖狂而恶意:“吾的魔女,你要学会想得到什么,就要用你拥有的东西来换取。”   “想知道真相,你拿什么珍视的宝贝来换?”   岂料,那祸水半点没惧,反倒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肌肤火热滚烫,简直可以烧灼他的神魂,她的手指向上蔓延,勾住他的脸颊,轻笑:“我最珍视的宝贝,不就是你吗,我的最高神?”   她说起甜言蜜语时,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真诚,一瞬间根本无从产生质疑,只会随着她的思路往下走,这祸水本就不是凡物,吸收了爱神精血后更上一层楼。   连魔神,都不可避免的中招。   他咬住她的唇,低低一笑:“狡猾。”   阮棠哼笑,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推开了黑影,整理好仪容,打开殿门走出了去,女人仰着头,望着那一轮灿烂的太阳,轻声:“约书亚,矮人族的后续,我会处理好。你死亡的真相,我也会找到。”   “约书亚”三个字如同禁咒,在第一时间飘到了光明神的听觉内,神祗睁开了金瞳,女人轻柔坚定的声音让他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随即这一切便又烟消云散,只剩下一派无情无欲的冷漠。 第108章 神明战争   “温瑞斯特, 准备出发。”   清亮的嗓音带着意气风发的张扬,阮棠走出大殿, 圣骑士长看到她时却不由为之一怔。   眼前的圣女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不同于以往的端庄圣洁、柔弱美丽,她穿着一身利落干练的骑马服, 长发绑在身后微微飘动, 看起来端是一派英姿飒爽。   “温瑞斯特?”   阮棠的事情让圣骑士长回过神来,他微微鞠躬行礼, 而后指向一侧的马车,说道:“是的, 殿下, 请上车。”   “不做马车, 太慢了,现在时间紧迫又不是出去郊游,一切便宜行事。”阮棠指了指圣骑士的骏马, 笑道:“我也骑马吧,咱们需要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丘山地底, 迟则生变。”   圣骑士长连忙相劝:“殿下千金之躯,马匹会损伤到您的身体……”   那作精瞥了他一眼。   她完全可以翻身上马,让他见识一下她的马术, 但是却没有,相反的阮棠突然来了兴致,她微微一笑,理所当然的道:“既然这样, 不如圣骑士长与我共乘一匹,顺便也教教我如何骑马?”   “……这!”   纯情如圣骑士长完全没有与女孩共乘一匹的经验,一时间脸颊都红了起来。   阮棠:“时间紧迫,不要再犹豫下起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说呢温瑞斯特?”她压低了声音,显得很严肃,却内含笑意:“圣骑士长,大局当前,你要违背圣女的命令不成?”   “是,殿下。”   圣骑士长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体,一双蓝眸有些飘忽,声音却一本正经的谦虚恭谨:“既然如此,请圣女上马。”   他上前,托着阮棠将她送上马背,这期间自然无法避免碰触到圣女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肢,顿时手心一阵酥软,伴随着香气扑鼻,心头也是骤然一跳,呼吸跟着渐渐加重。   随即,温瑞斯特狠狠的闭了闭眼,光明神在上……作为神明最忠诚的信徒,他竟然会对圣女产生如此肮脏可耻的念头,简直就应当被投进光明火焰中焚烧成灰!   圣骑士长完全不知道这是作精的灵魂魅力在增幅扩大,他还在为自己产生异样情绪而羞愧,简直恨不能当众自残。   就在这时,圣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疑惑不解的催促:“温瑞斯特,上来啊。”   “……是。”   狠狠的唾弃完自己,圣骑士长翻身上马,却不敢环顾少女的腰肢,甚至不敢与她有一丝亲密接触,只是僵硬的握住缰绳,高声发令:“出发!”   “是——!”   军队整齐划一的跟上去,随着圣女与圣骑士长,前往丘山地底意在俘虏矮人族。   -   这一路上,最受煎熬的应当是圣骑士长。   温瑞斯特身上完美的体现出光明神定义的八种品德,并极为出色,是教廷内最优秀的圣骑士,他对信仰的忠诚与对人类的态度都是有目共睹的,然而今天这位圣骑士,却饱受煎熬。   随着路上的颠簸,圣女的身后摇摇晃晃的贴在他的胸前,隔着光明铠甲,却似乎还能感受到软玉在怀的温度与希瑞莱身上的香气,使得才被压下的异样情绪再次不可抑制的升腾起来。   他戴着头盔,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蓝眸,却无人知道那张英俊的一塌糊涂的面孔此时布满了隐忍难堪,他愤怒于自己内心的肮脏,却在无法抑制对圣女的想法时饱含绝望。   圣女若有所思的仰起头,无辜的看着他:“温瑞斯特,你还好吗?”   圣骑士长的声音哑的一塌糊涂,暗沉却稳定:“我没有事。”   【魔神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他已经快煎熬不住了呢,忠诚的圣骑士,在反复的怀疑自己是否中了恶魔的暗算,却始终未曾想过他怀中的圣女就是引人堕落的魔女。   他轻轻一笑,诡异而愉悦:你听,他在祈求光明神的帮助,希望能过摒弃心中的魔鬼,多么的可怜呀,我的希瑞莱,你要不要帮帮他?】   呀,反应这么可爱吗?   阮棠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只是觉得有趣便随手拨撩的一下,准备当作路上逗闷子,却没想到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当真出乎意料。   不过似乎也解释的通,毕竟她现在这具身体乃至于灵魂都是吸收过爱神精血的,连魔神尚无法完全把持得住,更别提一位圣骑士了。   行军在天色渐晚时在一处森林安营扎寨,圣骑士长的骏马终于停了下来,温瑞斯特翻身下马,却没有着急避开,而是深吸一口气,尽职尽责的将手递了过来:“圣女,请下马。”   阮棠垂下眼眸,打量着头盔后的面孔,隐约间似乎能够看到一抹薄红,暴露了他沉稳淡定的伪装下不平静的内心。   那作精弯了弯唇,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而后纵身向下一跃——   圣骑士长瞳孔微缩,第一反应便是上前将人一把抱在怀里,避免她甩在地上,但危机过后,圣女倒在他怀中的触感,却又让男人的身体一寸寸的僵住。   “谢谢你,温瑞斯特。”   阮棠的声音格外的轻松,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摔到,她掏出一枚手帕递到男人手心里,贴心的道:“你看起来不是很舒服,擦擦额头的汗吧。”   圣骑士长接过手帕,死死的攥在手中,一颗心却如在油锅上烹炒般的煎熬,连呼吸都困难的像是要窒息。   神啊,他可能真的堕落了,否则的话为什么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呢?   他是骑士、她是圣女,他们都注定要禁欲一生,以干净纯洁的身体灵魂来侍奉神明,然而今天的他,却完全不受控制的对圣女产生旖旎的遐想。   温瑞斯特一边狠狠的唾弃自己,另一边却完全无法拒绝她。   深夜   圣骑士长在无人的区域终于卸下的头盔,露出了隐忍而煎熬的面孔,他的额头都是湿汗,下意识的想拿起帕子要擦,却在嗅到了上面的清香时不由一顿。   他低头注视着这一方手帕,蓝眸愈发沉凝,似乎在做剧烈的思想挣扎。   他应当守住本心,将这一方诱人堕落的手帕丢弃,但是当要松手的一瞬间,他却迟迟得下不去手,因为那是圣女的手帕,上面还有她的余温。   他怀着隐秘而可耻的心情,将手帕悄悄地放进了怀中,羞耻的神情在月光下,悄悄地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满足。   没有人知道,圣骑士长温瑞斯特,已经在魔女的引诱下开始悄然变质了。   只有魔神知道,但这位神明却如同看戏一般笑的愈发畅快,甚至推动了圣骑士长的堕落。   -   另一边   阮棠在帐篷内进行简单的梳洗,她将长发散了下来,用清水打湿,然后梳的柔软丝滑,那耐心的样子像是在对镜欣赏自己的美貌,看的魔神啧啧称奇。   【在这一点上,你倒是很像水仙花神。】   阮棠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道:“这么美的一张脸,谁会不动心呢?”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魔神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懒洋洋的问:为什么不继续勾引圣骑士长,只要你再勾勾手指,他马上就会上钩,甚至可以为了你背叛信仰,我的希瑞莱。】   “然后让光明神对我产生恶感吗?”阮棠。   【他早已清楚你的本质。】   阮棠眯眼:“所以,约书亚果然他的分身吧,亦或者是一道神识?”   这么看,之前的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约书亚身为圣子却行事浪荡自如不受拘束,教廷拿他没有半点办法,他甚至能够命令教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就是光明神。   哪怕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神识,也足以号令教廷。   他将她钦定为下一任圣女,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因为意识到精灵王的威胁性,所以他毁掉了当时的身体,使用后招。   阮棠猜测的方案有二,一是他回归光明神的本体,而她是圣女,他自然能够就近看管她;二是他打算换一层更厉害更不受拘束的身份接近她,比如什么半神之类的,方便将她管控起来。   但是一明显是不成立的,因为在约书亚死亡后,并没有成功主导光明神,这一点从她和光明神的接触中便能察觉到。   那么就只能是二,他想换一层身份,但是到目前她也没有再见到他,只能说约书亚想的太天真了,他回归本体后便失去了自由,被镇压或者被本体吸收掉了。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阮棠挺不爽的。   魔神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他的确是那个虚伪的家伙留下来的一道神识,事实上从千年来,他就开始不停的分出一道道神识将其抛往光明大陆,只不过我派出去的人从来没有哪个能够成功接近他的神识,你是第一个。】   她让约书亚动情,就相当于是拨动了光明神内心的涟漪,自然是最好的攻略者。   也难怪就连魔神都觉得她奇货可居。   阮棠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黑暗气息,阮棠的眼皮一跳,下意识的站起来走出去,便见一群从深渊中跑出来的恶魔正在和她的亲卫队缠斗。   然后最可怕的还是,圣骑士长正在与一位魔王缠斗,打的不可开交,然而对面还有另一个头领,赫然便是……   阮棠含糊的喊了一句:“杠精血祖。”   MD!这个杠精怎么来了???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们魔神还在我手里呢!   就在这时,该隐也看到了阮棠,却没有恍然大悟就此离开的意思,相反的,他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然后一展翅膀,朝阮棠抓了过来。 第109章 神明战争   阮棠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身上的光明元素全然爆发,偌大的森林在顷刻间亮如白昼, 纯粹的光明之力附有净化的功能, 即便是半神血祖仍然下意识的挡了一下。   紧接着,数不清的攻击便纷纷砸了过来。   这小妞下手够狠的。   该隐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紧接着直面攻击, 任其砸在身上又被强悍的身躯消弭的无影无踪,他细长尖锐的指甲扣在阮棠的肩膀上, 将人往怀里一拉,紧接着便紧紧扣住。   血祖轻笑, 饱含戏谑的打量着她:“光明圣女,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圣骑士长被嫉妒魔王缠住抽不出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该隐将圣女抓住,顿时心如刀绞,他厉声低吼:“放开圣女!”   该隐“啧” 了一声, 半点不为所动,反倒是打趣道:“你们光明教廷是不是太没人可用了, 连护送圣女都只派一个圣骑士,这下好了,双拳难敌四手, 啧啧啧,看来你是没有机会将人夺回去了。”   他哈哈一笑,不怀好意的道:“倒不如,你随我们去深渊信奉魔神, 说不定还能和你的圣女团聚呢。”   温瑞斯特一时分神,被嫉妒魔王击中半跪在地上,他用剑撑住身体,蓝眸坚定的一往无前,咬牙切齿的怒斥:“妄想——!”   伴随着他的声音,圣骑士长身上的光芒大放,那愈发攀升到极致的光明元素将他的战斗力提到一个恐怖的层次,却也在隐隐地宣誓他的决心:鱼死网破。   该隐眼中的兴味更浓,他低声,揶揄阮棠:“看起来,这圣骑士长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啊,圣女殿下魅力不小。”   “你现在才看出来吗?这反应是不是慢了半拍,真叫人不由得担心血族的未来。”阮棠没好气的杠了一句,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挑明,但是意思很明显:   ——你没事跑过来添什么乱?   该隐都被她杠的气笑了,同样分毫不让的噎回去:“这是当然。若不是我来突然袭击,将你抓住,怎么会有他表现的机会。这哪里是添乱,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神特么的谢谢!   她现在只想把人打死。   嫉妒魔王大吼一声:“该隐,你在那磨蹭什么呢,没看见这家伙都要自爆了吗?!”   该隐头也不抬,下意识的杠了一句:“没看到啊。”   嫉妒魔王:“……”艹,这个死杠精,什么时候了还在杠???   阮棠:“……”艹,这家伙是真的杠精成精吧,不止是对她,他是抬杠已成本能,对谁都一样。   嫉妒魔王这气息一滞,立刻被温瑞斯特疯狂的攻击打的连连后退,心情那叫一个苦涩。   他和圣骑士长是同阶对手,本是起到互相牵着的作用,结果温瑞斯特一见圣女被抓立刻进入狂暴状态,开启不要命的打法,一副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简直比他这个真恶魔还带劲。   嫉妒再看同伴,该隐这狗东西竟然还在撩妹子,简直要吐血。   就算他的本性不是嫉妒,这个时候都要嫉妒了,更别提他是嫉妒,现在已经酸成柠檬了好吗!   最可恨的还是该隐,杠完之后依旧不是个东西,漫不经心的和他说:“别急啊,杀戮马上就要到了,等他来援助你。我呢,还要继续和这位光明圣女谈谈心,嗯?”   他低头看向阮棠,血眸中充斥着捕猎时面对垂死挣扎的猎物的兴奋。   嫉妒:“……”艹!!!兄弟你还是人吗,不仅不干活,还带刺激圣骑士的,那老实人一听你要祸害他的圣女,现在已经要自爆了啊!!!   好在,杀戮迅速赶到,两大魔王联手,迅速将即将自爆的圣骑士长镇压,避免了一场灾难。   该隐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两眼如困兽之斗的圣骑士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将圣女带走了,你想她的话,随时可以叛入深渊,和她团聚。”   温瑞斯特双眸通红,困于屏蔽上发出如野兽咆哮的怒吼声。   眼见该隐要将她带走,阮棠眼眸一瞪:“你来真的?”   该隐附耳轻笑,却露出森森獠牙:“当然了,上次没有吸干你的血,你觉得现在你还有逃脱的机会吗?”   阮棠d的惊呆了。   兄弟你搞搞清楚,她可是魔神的人,你就这么不顾全大局,不怕魔神动怒,冲上来搅局,就为了一血被她杠过的前耻吗?   您这可真的……太刚了。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从远方传过来:“该隐,你要带我的王后去哪里?”   这声音来的突兀,竟从未被察觉到他的到访,强悍的实力让众人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精灵王朝这边走过来。   他一身黑袍,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是耀眼的面容却仿佛能点亮这黑沉的森林,这种极致的、黑白交错的反差放在他的身上却又是异常的和谐,因为他是由黑白精灵王融合后创建了新人格,恰恰兼具了黑白两种特质。   半神的恐怖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底层的小喽喽们早已瑟瑟发抖,便是魔王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势都不由得后退一步,压的喘不上来气。   能够抵挡这种恐怖威势的只有同为半神的该隐,与不在威势锁定范围内的特殊存在——阮棠。   精灵王注视着该隐揽住少女腰肢的大手,右边的血眸闪过冰冷的光,随后该隐身形一闪,他原来所处的位置已经炸成了恐怖的深坑。   坑之深,竟直达深渊的结界屏障。   该隐以前是见过白精灵王的,所以面对此时的他这份冷漠狠绝才显得反差愈大的大,他“嘶”了一声,道:“你也是够狠的,完全不怕伤到你的王后不成?”】   “伤到她,我再为她疗伤便是,但是心怀不轨的你,却是必须要死。”精灵王理所当然的道。   阮棠:“……”   一加一果然等于二,现在的精灵王兼具了黑白两色,逻辑也比那两位看起来更神了。、   该隐猖狂的大笑:“这就算心怀不轨了?”   他一手扼住阮棠的下巴,将少女拉到面前,挑衅般的俯身吻了下去,“那这个比心怀不轨更高层级的行为叫什么?”   该隐果然不愧是魔神座下最得力的干将,完全将恶魔那种行事荤素不忌猖狂到肆无忌惮的本性发挥出来,就因为精灵王一句话,他便直截了当的亲了下来。   这杠精,是想刺激疯精灵王啊。   不过该隐唯独算错了一点,就是阮棠。   那祸水,哪里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利用完扔到一边甩开的,她可是从不吃亏的主儿。就连你主子魔神都不可避免的中招,更何况你。   该隐吻下来,本想一触即分,却没想到竟被那祸水占据了主动权,被带着节奏不由得加深了这个甜蜜却蕴含剧毒的吻。   全场一片死寂。   几位魔王只剩下一个念头,该隐牛逼啊!!!杠精不愧是杠精,面对同阶层的半神精灵王,竟然也能当众给人家戴一顶绿帽子,太刚了!!!   吾辈楷模!   圣骑士长死死的盯着这一幕,面对圣女被玷污却无能为力,一双蓝眸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留下血泪,整个人的气息在悄然变化。   黑暗,渐渐的将他吞噬。   这一刻,该隐禽兽之称,已然坐实。   却无人知道,真相却是血祖翻车,反被祸水耍流氓欺负了一顿。   就在这时,一道长长的荆棘直朝该隐甩过去,冰冷的刺在黑暗中闪烁着银光,所到之处尽是掠夺生命之力,被穿透的大树花草在一瞬间化为粉末,转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该隐细长的手指间伸出尖锐的指甲,与荆棘撞在一起发出惊人的火花,却没想到荆棘竟像是有生命一般,灵活的一转,便将阮棠缠了起来。   威力恐怖掠夺生命的荆棘,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刺,化为柔软的蔓藤,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紧接着便落入了精灵王的怀中。   她下意识的仰起头,对上了却是一双奇异的眼眸。   精灵王的左眼如绿宝石般翠绿,清透明亮,又带着一丝委屈在其中,右眼血红阴厉似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他赌气似的指腹用力的擦拭着那祸水的唇瓣,似乎要将奸夫留下的痕迹尽数擦去,但怎么都不能满意,最后将阮棠往地上一放,恨恨的道:“我先处理掉他,回来再找你算账。”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大陆上仅有的三位半神,如此其中两位为那祸水打的地动山摇,震荡不已。   其余的围观群众下巴都跌下来了。   这哪里是光明圣女,论起祸水程度,简直可以做黑暗圣女了!   “我觉得这小妞很有潜力……要是能挖光明教廷墙角,把人带到深渊里去,简直如虎添翼啊。”嫉妒魔王喃喃自语。   杀戮魔王赞同的点头。   不……你们根本不知道,她其中一层身份就是深渊魔女,现在完全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阮棠头痛不已,喊出魔神:【该隐在这里发疯,你就不管吗?】   【魔神却道:吾一旦出手,你的身份便暴露了。】   【阮棠暴怒:那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三打一,精灵王能行?到时候我要是被抓去深渊,任务一样玩完!】   她现在的隐藏实力也是传奇法师,论战斗力不在魔王之下,但是问题就在于一旦使出来,那和掉马有什么区别。   【我的希瑞莱,你怎么变得这么蠢笨了?】魔神低低一笑,懒洋洋的提醒道:【你可是光明圣女,对不对?】   嗯?光明圣女?   阮棠一怔,随即眼前一亮。   艹,最大的外挂忘用了!   于是在两位半神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阮棠却拨通了光明神的电话……啊不,是就地祈祷。   阮棠的身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她立于半空中,圣洁而高贵,虔诚祈祷:“吾神在上,信徒与圣骑士长遭遇深渊袭击,希瑞莱无能,为能消灭恶魔还世间清明,愿以身相殉!”   光明神都被惊醒了:???什么情况?   怎么他的圣女才刚上任,就要自杀式攻击和恶魔同归于尽了? 第110章 神明战争   电波一连通, 阮棠这边就有感应,于是她发挥的更加出色了。   先是声泪俱下的表一番忠心, 然后铿锵有力的表示自己誓死也要消灭黑暗的决心, 这一长串说下来,完全不给光明神插嘴的机会, 叭叭叭个不停。   光明神默默地听着, 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发现她话锋一转, 又变成了对下一任圣子/圣女的关心,她死了下一任谁来继任, 是否像她这样信仰坚定勇敢无畏, 总是详细周到的不得了。   一副“我在交代后事, 但是我不想这么死,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因为我不放心我们光明教廷”的态度。   光明神不禁沉思, 这一届的圣女这么戏精吗?   他被吵得耳朵起茧子,只好慢吞吞的、罕见的说出一句话:“所以, 你想怎么样?”   很好,光明神愿意直奔主题!   阮棠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迅速道:“我听说圣女都有什么召唤神明降下神罚的绝对杀伤力绝招, 您也给我配一个呗。”   光明神:“……”   绝招的确是有的,不过整个光明大陆也就只出现过一次,在教廷生死存亡之际,圣女以身献祭, 请出神明降世,消灭黑暗,使得整个大陆回归光明。   就那么一次。   但是很显然这位圣女是不打算送自己去死的,她就是看上了这么很厉害的绝招,所以使出一套组合拳来试图从光明神这里忽悠到。   其实阮棠自己也知道,估计是骗不到手的,不过他们可以讨价还价嘛!   召唤神明不行,那就换其他的呗。   然而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只听,光明神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似乎只要能让这个戏精话唠闭嘴,一切都好商量。   阮棠都震惊了,但是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像是被操控了一般,这……真的是神明降世给她们撑场子了?   -   两位半神打的不可开交,嫉妒、杀戮魔王前来助阵,而下面则是恶魔与亲卫队的厮杀,整个森林内宛若修罗场,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圣女漂浮于半空中,披风飞扬,她睁开眼睛,那双灵动的猫眼此时却是一派无情无欲的冷漠,神圣威严的气压将所有人笼罩。   众人停下了动作。   该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遇到克星的毛骨悚然,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就像他对魔神本源的亲近,自然也会对光明神本源所抵抗,他抬头看去,神情渐渐凝重,果不其然……   圣女手持权杖,高高在上的姿态圣洁而冷漠,周身萦绕着恐怖的光明本源,而就在她的身后,却站着一抹高大的虚影,祂没有实质化,却足以令众生畏惧:   ——神明亲临。   光明神的手轻轻一挥。   阮棠像是被操控的机械一般,权杖向下,在空气中重重一击,却仿佛击碎了一层薄膜,一瞬间光芒万丈,那足以消灭时间一切黑暗的光明本源,从她身上挥发出来,恐怖的力量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光明神冷漠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灭。”   阮棠能够感觉到灵魂上那种奇妙的变化,在光明神的操控下,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法随言行,那种至高无上的力量与权力,她似乎在一瞬间便掌握了世界一切生灵的生杀予夺,一言生,一语灭。   在光明之下,深渊恶魔瞬间化为灰烬,连深渊七魔王之中的杀戮与嫉妒,也都是溃不成军仓惶逃跑,却在下一秒消散了无影无踪,连灵魂都不曾剩下,毫无抵抗之力。   该隐踉跄两步,身上已经出现烧焦的痕迹。   即便是身为半神的他,在真正的神明面前仍旧不堪一击,他憎恶的眼神带着杀意看向光明神,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将烧灼成白骨的一条手臂折断丢在地上,如同断尾求生。   魔神的传送阵在他脚底下亮起来,血祖被迫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光明神却睁开了眼睛,金瞳冰冷,一只大手缓缓朝传送阵压下来,就要将该隐与传送阵一同压成粉末,不留痕迹!   千钧一发时刻,传送阵内出现一只黑暗的大手,对上了光明神的攻击!   两神博弈!   整个空间都开始摇晃起来,阮棠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都化为了碎片,似乎整个大陆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何其恐怖!   阮棠帅不过三米三秒,在两位至高神的博弈下身形摇晃惨不忍睹,一不小心便被空间碎片划伤了手背,鲜血溅了出来洒在空气中,不多,但是猩甜的气味却仿佛带着一种催情的效果,让整个气氛骤然一变。   光明神与魔神的手同时一顿,默契的一同收了回去。   魔神的手和传送阵一同消失在原地。   光明神探究的视线落在阮棠身上足足三秒,而后一言不发,消失在了空气中。   空间停滞,然后缓缓地再次恢复流动,阮棠向下飘动,落到了精灵王的怀抱中的时候还是呆愣愣的,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紧接着她却被吓了一跳。   精灵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将唇印在伤口处,着迷似的在轻轻吮吸,当猩甜的血液落入舌尖时,他内心深处的欲望被骤然扩张,一双眼红的鲜艳欲滴,几乎失去了理智。   真是甜美……   他吮着她的血液,着迷的啃噬着她柔滑的肌肤,内心深处充斥着将人拆骨入腹吞噬血肉的念头,吃掉她……吃掉她就可以将她永远在留在他的身边,再不分离。   精灵王的喉结动了动,简直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嘶——”阮棠疼的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在第一时间让男人清醒过来,他血红的眼眸在顷刻间褪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碧绿。   喊得再凶,终究连她遭遇半点疼痛都无法忍受。   精灵王骤然站起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斥:“你这又在捣鼓什么乱七八糟的黑魔法,还圣女呢,怕不是黑暗圣女吧。”   阮棠:???   她做什么了???   精灵王却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一甩袖子,转身便走,消失在了原地。   阮棠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竟然顾不上和她算账了,所以这哪里是生气,分明就是慌张嘛……   联想到精灵王之前的反应,她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血痕,若有所思,所以……是因为它吗?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看向圣骑士长,这兄弟也是够惨的,一对二,被群殴压制禁锢住,全程痛苦的在旁观却无法参与,她上前一步解开禁锢,扶住了对方,柔声问:“温瑞斯特,你还好吗?”   面对深渊魔王群殴都能以自爆来应对的圣骑士长,此时却在圣女的接近下痛苦的连连后退,他半跪在地上,满脸隐忍,呼吸无法抑制的急促起来,哑着嗓子道:“殿下……请不用管我……唔!”   甜美的血腥味窜入鼻尖,勾动了他苦苦压抑的欲望,圣骑士长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干脆用长剑在肩膀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尖锐的疼痛才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阮棠吓了一跳。   她的手压在手背上,犹疑的问:“……是,因为我吗?”   “是我的错!”圣骑士长干脆的打断,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羞愧的道:“是我、是我被恶魔引诱,连本心都无法保持,愧对于吾神……更没资格站在殿下的身边。”   “不是的,温瑞斯特。”   阮棠蹲在他的面前,认真的说:“我想,我的血液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我中了恶魔的诅咒,以后还会伤害到无辜人,所以……你愿意帮助我吗?”   圣骑士长抬头,怔怔的看着她,见她真诚认真毫不作伪,才确定她是认真的,随即重重的一点头,语气坚定:“是的,我愿意,温瑞斯特永远是您最忠诚的骑士。”   “好。”阮棠嫣然一笑,将手帕与受伤的手递上去,催促:“帮我包扎好呀,不要让它再伤害到无辜人。”   “……是。”   温瑞斯特忍受着煎熬,内心却无比的甜蜜,他乖乖的为他的圣女包扎好伤口,笨拙的在上面打了个并不对称的蝴蝶结,然后看着丑丑的结,顿时脸红了。   那祸水却低下头,在蝴蝶结上印下轻轻一吻:“很好看。”   圣骑士长的脸红成了小龙虾。   -   好在,亲卫队损伤并不算很严重,只是绝大部分人都在震荡中昏了过去,圣骑士长开始重整队伍,一回头就看见圣女正在吟诵往生歌,送走逝去的灵魂,看的他顿时目光柔和下来。   神啊……殿下是如此的纯洁善良,请您庇佑她,不要让她受到来自深渊的伤害。   一切苦难,请加诸于他身,由他一人承担。   圣女送走亡魂,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温瑞斯特,你过来。”   “殿下。”圣骑士长听话的走过来,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的殿下。   结果就听那位“单纯善良”的殿下凑到他的耳边,小小声的说:“我的衣服脏兮兮的,你可以找个干净的地方,让我清洗一下吗?”   圣骑士长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沐浴的圣女的画面,脸顿时又红成绸布了,结结巴巴:“……可、可以!”   最后,他找到了附近的明月湖,却又被派到一边守护圣女,只能僵硬的背对着湖面,瞪着眼睛神游千里,努力放空思维,不去想那些亵渎圣女的画面。   阮棠泡在湖里,在心里喊了一声:【吾神,你在吗?】   魔神没反应。   那祸水慢吞吞的开始捅刀:【你应该在吧,我很好奇一个问题啊……】   【阮棠:我当时血一溅出来,你们俩就立刻不打了,不会是同时起了反应吧?】   【魔神:……】 第111章 神明战争   月色朦胧, 少女身在湖中,白皙的肩膀与锁骨映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美的不似凡人, 远处的圣骑士长一身光明铠甲凌然正气,他背对着湖面, 身形笔直而坚定的在为圣女站岗放哨, 保护她不受一丝的打扰。   殊不知……   黑影悄然浮现,在水中游动的无声无息, 魔神长臂一伸,将阮棠抱在怀中, 他阴冷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划过, 所到之处令人寒毛直竖。   【魔神: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冰冷的温度绝非普通的寒冷, 而是由世界上一切恶意所聚拢形成的阴冷,阮棠只觉得连灵魂都被祸及了似的,她却头也未回, 只是掬起一捧水洒在身上,慢悠悠的道:【您不是就喜欢这种吗, 我这也是投其所好,所以是真的有反应了吧。】   魔神握住她的手腕,扯下来上面的手帕, 露出那抹伤口。   被空间碎片伤到的地方根本无法轻易愈合,现在还在轻轻地渗血,遮挡物被扯下来,那股诱人的猩甜香气一瞬间毫无顾忌的向四周蔓延开——   魔神的动作一顿, 随即毫不犹豫的将唇覆了上去,轻轻地吮吸着甜美的液体,甚至恶意的用牙齿啃噬。   阮棠低低的“嘶”了一声,只觉得这个手臂像是触电了一般,连指间都是一阵酥麻,而伤口处更是酥中带着些许的刺痛,却连刺痛仿佛都变得甜美起来,令人不禁想要更多。   这、这种感觉太太太刺激了。   她不仅咬了咬嘴唇,只觉得头皮发麻,就像是连灵魂都跟着颤栗起来,这种快乐明明很陌生,但是却因为血液的缠绵而产生共鸣,亲密不受排斥。   她知道他的兴奋,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快乐,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魔神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亲昵的赞叹,仿佛一对抵死缠绵的爱侣,“我的希瑞莱,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尤物,连爱神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却能给吾惊喜,让吾如何不喜欢你。”   他吮着她的鲜血,猩甜的血液流入黑影的口中,宛若琼浆玉露般的美味令人欲爱不能;只是几滴,却胜过一切饕餮盛宴。   连带的,黑影逐渐凝实,吮吸也逐渐变成了掠夺,甚至开始失控。   阮棠的喘息声也在加重,两个人缠绵的难分难舍,连湖水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转身,反手将黑影压住,魔神浮在水面上,她便趴在他的身上,带着胜利的笑容一点点的将手腕从对方的钳制中抽出来,却不像拒绝,反倒像是欲迎还拒的诱惑。   她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吾神,想必关于‘爱神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具体原委,您是一定不吝于为您的希瑞莱解答疑惑的,对不对?”   即便是意乱情迷之际,她仍旧保存着理智的野心,不忘从他这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魔神仰躺在水面上,看着那张妩媚动人的芙蓉面,懒懒一笑,没有计较她的以下犯上,倒是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欣赏、喜爱之意,他漫不经心的道:“爱神娜塔莉,是吾曾经的下属,她拥有吾亲身打造的完美身体和足以诱惑世间一切生灵的气息,听命于吾挑起诸神黄昏,却愚蠢的爱上光明神,企图反水。”   “可惜啊,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根本无从打动那个家伙的心,甚至是站在祂面前都被视而不见,真是可怜呢。”   魔神兴致勃勃的告诉她:“后来,吾从深渊之底取来了醉红莲,这种植物吸收了世间一切生灵的欲望,从情欲到权利等等,只需嗅到一口,便是神明都难逃一劫。   吾告诉她,只要将醉红莲炼化成自己的本命之力,无论想要诱惑哪位神明都是手到擒来,包括光明神。”   阮棠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没有经得住诱惑,果然按照你的算计去做了,这才是第一次主神黄昏的由来。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是成功了才是。”她疑惑的看向魔神。   “这个废物,自然是失败了。”   魔神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想到炼化醉红莲,结果却反被操控了心智,最后阴差阳错的发动了诸神战争,算是她唯一的可取之处。”   “然后呢?”阮棠问。   “然后……她自然是被吾一手捏碎,神魂不留。”魔神露出残忍的笑容,冷酷中带着杀戮的兴奋,他冰冷的黑眸落在阮棠身上,“希瑞莱,吾想,以你的聪慧必然不会步她的后尘对不对?”   面对上一秒还在卿卿我我,现在翻脸无情、喜怒无常的魔神,阮棠分毫不惧,她在男人的面前吹了一口热气,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说:“如果您指的是爱上光明神,那无须担心,吾神,您要知道……你的希瑞莱……”   她古怪的一笑,眼底却泛着凉薄的温度,轻飘飘的说:“从来没有心。”   这也是她能吸收醉红莲的根本原因。   爱神娜塔莎被醉红莲操控失去理智引发战争,后因没有价值而被魔神捏碎只留下一滴精血。莫要小看这滴血液,那完全是爱神的精华,不仅包含着她的全部修为神格,还包含着未被莲花的醉红莲在其中。   只是阮棠目前并没有将其完全吸收,若能吸收,成神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这醉红莲,可以操控娜塔莎,却完全无法操控阮棠,因为她从不曾为哪个男人而动心到无可自拔,也不会沉迷欲望失了分寸,这是天生的凉薄。   然而这一刻的阮棠,却焕发着一种异样的美感,甚至远超一切,那种薄情冷漠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任是无情也动人。   便是这份无情,引得所有人求而不得,无论是想征服她、讨好她还是怎么样,在她这里都注定要栽一个结结实实的跟头,感受一下绝情的毒打,从此了解越漂亮的女人越不是个东西。   偏偏男人还真就犯贱。   尤其魔神,面对如此无情的阮棠,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愈发的兴奋,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迫不及待的要去探索。   就在这时,圣骑士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一切。   “殿下……您的手可还好?”他的声音一派隐忍,细究之下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这征兆似乎已经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可怜的温瑞斯特,一个人在苦苦煎熬,抵达那祸水的诱惑,不知有多难熬。   听到他的声音,阮棠果断的将黑影摁进了水里,简单粗暴的举动完全没有半点对魔神的敬畏,紧接着身体向后一转,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就见圣骑士的背影笔直,双手却死死地握住。   她轻咳一声,温柔的声音淡定的回答:“是的,温瑞斯特,我的手帕被水浸湿了,你能……帮我施一个防水的魔法吗?”   魔神的黑影悄然抬起头来,凑到她的耳边轻笑:“吾的希瑞莱,你可是真胆大。”   这一幕,简直就是难以形容。   光明圣女与黑暗魔神在湖水中暧昧的纠缠不清,空气中隐约还漂浮着诱人的气息,而远处的岸上,正直而虔诚的圣骑士长只是背对着他们,还起到了放哨的作用,简直荒淫至极,又充满了偷情的刺激。   他随时可能会一转身,便发现真相。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那祸水竟然还敢火上浇油,论疯狂、论胆大,谁能比得上她?   只见对面的圣骑士长身体一僵,似乎在做剧烈的心理挣扎,但是很快他便哑着嗓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是,殿下。”   对于殿下,他永远不会拒绝。   圣骑士长转身的一瞬间,祸水简单粗暴又凶狠的再一次将黑影摁了下去,这还不算,她干脆就在水下、用脚丫踩在黑影的身上,省得他出来捣乱。   刺激归刺激,翻车还是不要的。   圣骑士长仿佛是个僵硬的机器人,同手同脚慢慢吞吞的朝这边走过来,站定在岸边,仰着头,眼睛飘忽不定,就是不敢往下看,却又因为无意间瞟到阮棠雪白的肌理而迅速脸红心跳。   那祸水轻笑一声,故意喊他:“温瑞斯特,你低头啊,帮我把手帕裹好。喏,你看,都掉下来了。”   她拎着被魔神扯下来的手帕,面不改色,说起谎来简直不能更熟练。   圣骑士长抿了抿唇,紧皱着眉头,却还是听话的低下头来,僵硬的接过去手帕,又因为无意间触碰到少女的指尖而微颤。   他低下头,望着那白藕一样的胳膊上的一抹妖冶的红痕,呼吸在渐渐加重,眉头拧的越来越深,却还是冷静的将手帕再次包扎好,只是从他念了三遍才将放水咒这种小魔法念清楚中,可以判断出,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阮棠嫣然一笑:“谢谢你,温瑞斯特。”   魔神还在水下,气息隐藏在滴水不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抓住她白嫩的脚丫,恶趣味的在上面轻轻摩擦,似勾引又似想闹她的笑话。   阮棠的脚心痒的不行,脸上却面不改色,一脚踹下去,却阴阳差错的揣在祂的脸上。魔神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一层柔嫩结实的肌理,那是她的脚心。   阮棠自己都愣住了。   这这这、这画面简直疯狂。   即便阮棠再造再浪再作死,她也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可以将脚丫踩在至高神的脸上如此放肆,如今却真的做到了……   这种羞辱,简直就是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一万次都不够!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连魔神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愤怒,面对贴在他脸上的脚丫,他感觉到的不是羞辱,而是……一种别样的诱惑。   紧接着,就在阮棠以为今天要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贴在神祗脸上的脚心,突然一痒,她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眨了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魔神他竟然!!!竟然!!!!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一窒。 第112章 神明战争   “怎么了?”   看到阮棠身体僵硬, 圣骑士长疑惑而关切的问。   “……没事,”阮棠笑笑, 轻描淡写的说:“湖里面有水草, 绊到我的。”   天惹噜,魔神不愧是魔神, 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骚了, 不服不行,阮棠被那一下亲的, 简直身体都软了,唯独幻肢坚硬如铁。   这特么幻肢要是能成真, 她恨不能当场把这个骚魔神给日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边被下面的坏东西拨撩的气息不均, 一边还要强作淡定的去应付岸上的圣骑士长。   圣骑士长似乎想要帮忙,但是一低头就看到湖水中若隐若现的肌肤,立刻像触电似的移开视线, 低咳两声,“……那, 现在已经解开了吗?”   他佯作淡定,脸颊却一片绯红。   在他关心的问她的时候,魔神正在水底把玩她的脚丫, 似乎亲那一下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个恶劣的神明一会揉捏她饱满的脚趾,一会又亲了上去,顺着脚踝向下蔓延, 然后……   重重的在脚心舔了一口。   阮棠顿时一个激灵。   没想到这王八蛋还挺会玩,在她打颤的一瞬间直接将脚丫叼在嘴里,然后开始恶意的啃噬,刺激在渐渐加深,一点点的让她难熬的在圣骑士长的面前露出破绽,又艰难的去圆谎。   “殿下?!”圣骑士长见她抖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   “温瑞斯特……”   阮棠眼泪迷蒙,声音娇弱:“好冷啊,我的身体都被冻僵了,你抱我上来好不好?”   “……是。”圣骑士长的声音暗哑,应得却非常的快,他的手一挥,一侧树上的披风已经落入手中。他将其覆盖在圣女的身上,而后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将人抱在怀中,抱上岸来。   从始至终,眼中都是平视前方,标准的正人君子。   然而正人君子这种存在,往往是最受妖女待见的,打破他们严肃正经的常规,仿佛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乐事。   阮棠被抱上来时,脚丫一点点从魔神的手中抽出来,她的上半身柔弱无骨,下半身一只脚却凶狠的对着魔神的脸一踩,让你丫的欺负她,解气了!   踩完脸之后,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而后被抱上岸站在地面上。   那祸水的余光扫了一眼圣骑士长的表现,突然脚下一跌,整个人扑到对方的怀里,圣骑士长下意识的保护着她,整个人却跌坐在地上,紧接着……   圣女坐在了他的怀中。   她的身上裹着披风,却遮不住大片裸露的肌肤,湿漉漉的金发散在身后带着柔弱的美感,圣女抱住他的腰,脸颊且在他的胸前,轻声哀求:“好冷啊……温瑞斯特,你抱抱我好不好?”   “殿、殿下……”温瑞斯特手足无措。   圣女却胆大又灵巧的解开他的铠甲,整个人钻到他的里衣里面去,然后得意地笑:“这样就不冷了,现在你可以把铠甲系上了。”   软玉在怀,湿润却炙热。   圣骑士长闭了闭眼,却无法忽略不争气乱跳的心脏,连眉心都突突直跳,却严防死守最后一关,半点不越雷池半步。   阮棠被抱回了帐篷里去,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攥紧被子里,望着男人仓促逃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黑影悄然在她身后浮现,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轻车熟路的掀开被子自己钻了进去,然后道:“你只需要再拨撩一下,就可以将他握在手里,为什么不呢?”   是的,她当时只需要将人轻轻一压,再吹口热气,说一句想要,皆是已经在理智崩盘边缘的圣骑士长必然会溃不成军,但是她没有那么做,而是放了他一马。   以恶为取乐的魔神,显然并不理解这种行为。   那祸水却懒洋洋的往床上一趟,说:“他现在这样子就很有趣,用不着逼到那种程度。”   “是你对他太有耐心了。”   “嗯,他的可爱全靠同行衬托,偶尔调调情,就不祸害的那么彻底了。”阮棠幽幽地道,完全就是在明讽魔神和光明神的不够可爱。   魔神咬住她的耳垂,恶意的摩擦,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希瑞莱,你还是太天真了,要知道差别待遇可以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弹的。”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吾神,”   魔神:?   “您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吃醋的幽怨。”   魔神:“……”   那作精大胆的刺激了祂一把,然后开始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她问道:“还有一件事,事情结束后我才想通的,该隐带着两位魔王突然袭击,其实是您的授意吧?”   阮棠坐起来,认真的看着他。   “嗯哼。”   魔神的身影渐渐凝实,他斜靠在床上,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比地狱之火还要嚣张夺人,长袍斜斜垮垮的搭在身上,却只能起到遮住关键部位的效果。他伸了个懒腰,稍稍一动便露出结实的肌理和白花花的长腿。   男人却不以为意,俊美的面孔令人捉摸不透,稍稍挑了挑眉,轻描淡写的道:“怎么想的,说说看。”   阮棠这还是第一次看清魔神的真面目,这位掌控深渊、令无数恶魔虔诚的臣服于脚下的至高神,当真不愧他的称号,但看这张脸便足以令人窒息。   但是……,他这副放荡不羁的做派,只让她想到了两个字:骚气。   还有比魔神更骚的男人吗?没有。这不是魔神,这是骚神。   这么骚,简直就是在勾引她去搞他!   阮棠气愤填膺的想着,理直气壮的爬上去坐在祂的腿上,看着那双吊儿郎当的大长腿,忍不住下手摸了摸,没想到入手却是一片冰冷的丝滑,不像是滑腻的肌肤,倒像是一块冷玉。   不过,这种质感的冷玉,只怕天上地下也只有魔神才能拥有,摸得她一时间不由得心驰荡漾,低咳一声才正经的道:“一开始是打得我措手不及,才没来级的细究,但是从该隐离开时毫不意外的反应来看,我就怀疑这一切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该隐当面没这个能力算计光明神,能够使出这种计划的只有您,吾神。”她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也就能理解,为何我被该隐袭击,您却无动于衷,甚至提醒我去找光明神。因为这都是您算计好的,目的就是给我制造接近光明神的机会。”   “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他抓到我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先是等杀戮魔王赶来,而后又留下来激怒精灵王,这其中就是因为他并不打算抓走我,只是为了把我逼到绝境,让我祈祷求助光明神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不禁牙疼的看了一眼魔神。   这狗东西长得忒勾人,就是下手太黑,不是个东西。   魔神却猖狂一笑,颇为畅快,长手一挥便将她搂在怀里,奖励性的亲了一口,道:“我的希瑞莱,你不仅讨人喜欢,讨神喜欢。”   这精明冷静又狡猾的劲儿,就是戳到他的痒处了。   阮棠翻身,一手抵在他的肩膀处,轻笑,声音轻哑的暧昧:“希瑞莱还能让您更喜欢,您想要吗?”   魔神的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微微滑动,在这暧昧的暗示下,眼眸微暗。   但是紧接着他却被一大推开,只听那祸水说:“以后您用不着这么大费周折了,我想接近光明神,哪里需要什么助攻,不就是打了电话的事情吗。”   她轻飘飘的说着,突然闭上眼睛,放空大脑,虔诚的祈祷:“吾神,在吗?信徒希瑞莱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光明神:……又来?   魔神:……艹。   被挑逗的上不去下不来的魔神脸色发黑,却还是配合的消失了。   再看那祸水,她哪里用得着制造机会,骚扰光明神那还不是张嘴就来。   光明神没有说话,但是电波一连上,就注定沉默都是徒劳的反抗。   阮棠关切的问:“敬爱的光明神,您的身体还好吗?”   光明神沉默的盯着她看,就见圣女满脸真诚,但即便是如此,祂仍旧怀疑她的关心有问题,尤其那句“身体还好吗”,立刻就微妙起来。   光明神慢吞吞的道:“你想说什么?”   圣女一脸忧伤,眼眸中泛着柔弱的泪花,悲声:“吾神,希瑞莱似乎中了恶魔的诅咒,隐约间似乎因为体内的血液而导致善良的精灵王和正直的圣骑士长发生暴动,这诅咒实在恐怖,信徒惶恐,倘若也连累到吾神,当真是罪不可恕。”   光明神:“……”   阮棠得寸进尺:“您还好吗?”   光明神沉默的盯着她,总觉得她不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只是单纯的想问:   ——您,是不是也硬了?   这问题简直充满了揶揄。 第113章 神明战争   阮棠入戏太深, 声泪俱下的表示如果诅咒太深,为了避免造成灾难, 她愿意自我了断, 但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您得先承认受到了“影响”, 才能确定她的判断。   这边作妖刺激了一通, 一直没有收到对面的答复,阮棠也不以为意, 过足了嘴瘾就准备换话题,结果就听光明神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阮棠:?   !!!!!   卧槽她没幻听, 真的是应下了?!   阮棠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还觉得不可置信, 她做过无数设想,比如光明神装死不回忆,或者恼羞成怒怒斥她, 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竟然承认了!   “吾、吾神?”   紧接着, 她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空白,阮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她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云端,眼前是一望无际、巍峨耸立的宫殿,但是四周冷清的却连活人气息都不曾有,以至于她的骨头都跟着冷起来。   “过来。”   光明神唤她。   阮棠顺着声音的方向迟疑的走过去, 穿过延绵的路,最终来到了宫殿大门外,她尝试着要去推开,却没想到大门竟像有生命似的自己避让开,示意她进去。   光明神殿的大门敞开,里面的画面顷刻间映入眼帘。   庄严肃穆的大殿一尘不染,用特殊晶石构造的墙面清晰的映出她的面容,尚未走进去,已经被扑面而来的光明元素、精纯本源所包裹,油然而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她压制住这种被控制的冲动,向四周望去,就见大殿一角的落地窗下,一身白袍的神明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祂散着一头金发,竟让洒进来的阳光都显得暗淡失色,修长的骨架懒散的舒展开,随性中带着别样的优雅,祂的一只手抵在头上,眼眸半睁半阖,像是在打盹。   他和约书亚的容貌非常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比约书亚更冷漠无情,也更威严的恐怖。   听到动静,光明神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金瞳淡漠威严的注视着阮棠,随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这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阮棠走进神殿内,出乎意料的在外面被感染的一身寒气竟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暖洋洋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她走在地板上,却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朵上面,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光明神的手还没收回去。   她垂下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它仿佛是造物者的杰作,一寸寸骨节比例恰到好处、完全无缺,阮棠将手覆了上去,大手收紧,将她拉到祂的面前。   阮棠踉跄两步,满脸惊讶,甚至怀疑这个主动的光明神是不是魔神假扮的。   但是紧接着,便见光明神将她的手掌舒展开,祂的指甲在她的掌心轻轻一划,阮棠甚至没有感觉到痛,便已经嗅到了血腥味,掌心绽开小小的伤口,一滴血珠溢了出来。   光明神没有犹豫,干脆的低下头,薄唇覆下来,阮棠只觉得手心一阵温热,紧接着伤口处一痒——   祂已经用舌头将那滴血珠卷入口中。   阮棠低低的“唔”了一声,沙哑而柔媚,却被祂的指腹抵在唇边。   祂微蹙着眉,声音清淡的喝止:“不许出声。”   那作精眨眨眼睛,故意使坏,她朱唇轻启,似乎想问为什么,但是嘴唇一张一合便阴差阳错的将光明神的指尖含了进去。   光明神只觉得指尖一热,紧接着便是被舌头划过的酥痒,尽管她迅速吐了出来,但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还是涌了上来,祂蹙着眉头,看着指尖上晶莹的水珠,陌生的冲动在心头徘徊。   不知是那滴血液在作祟,还是她的缘故。   阮棠张张嘴,无声的问您还好吗,然后见祂盯着指尖看个不停,干脆便俯下身、鼓起腮帮子,一下一下的往指尖上吹风,似乎想将它吹干,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温热的气流伴随着女人身上的香气不停地吹过来,不仅没有气到吹干灭火的作用,反倒是让那陌生的情欲开闸泛滥似的涌上来。   光明神皱着眉头,将手指收了回去,慢吞吞的说:“故意的。”   “怎么会?”   阮棠一脸惊讶,诚惶诚恐的解释:“希瑞莱怎敢冒犯吾神,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没想到会触碰到您的手指,简直罪不可恕——”   听她说的,每一个行为都有充分的理由解释。   谁叫你把手放在她的嘴唇边,她想说话当然会触碰到;她看见你纠结于被含过的手指,也是为了弥补过错才去吹干,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没有死心,您想歪了都是您淫者见淫。   但是……   偏偏这祸水的段位高就高在这里。明明撩了你,还让你抓不到毛病。   光明神也不想和她计较,只是点名了她的坏心眼,然后用慢吞吞的语调继续自己的话题,他经过“试验”已经确定:“你体内的血液发生了变异,不是被诅咒,而是融合了前爱神……的体质和她尚未炼化的醉红莲加以发酵,完全将它的效力融了进去。凡是接触到你的血液,无论人、神,皆会被扩大心底的欲望。”   祂说到“前爱神……”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阮棠怀疑祂是想加上名字,但是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那个不起眼的爱神叫什么,最后干脆就省略了过去。   可怜爱神娜塔莎,爱他爱到失去理智,铤而走险锻炼醉红莲失败,落得陨落下场,结果在他这里毫无存在感。   但是万年无情无欲的光明神,这个时候显然是遇到了对手。   他的圣女状似惊讶的“啊”了一声,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所以连你的欲望都被放大了吗!”   光明神沉默的盯着她看,眼神幽幽。   阮棠无辜的眨眨眼,轻咳一声,继续维持她娇弱的形象关切的往下问:“吾神,这、这可怕的诅咒,可有方法解除?”   “死亡,终结。”   光明神说完,却没有停顿,而是又给出了另一个方法:“或者成神。”   成神?阮棠没有想到祂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顿时讶然,“您说真的?”   “嗯。”光明神懒到半点不想说第二个字。   阮棠幽幽地道:“成神哪有这么容易。”   “镇压魔神,便可成神。”光明神说的理所当然,这八个字却带着一股冰冷无情的威严,重重的压下来,祂道:“魔神为至高神明,不死不灭,无法被终结,但是只要你能够镇压他,让他无法离开深渊来光明大陆作恶,其功德自可成神。”   光明神没说的是,其实魔神和光明神虽然是对立,但都无法奈何对方,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缺一不可,按照惯例他们会打到天荒地老,但是祂早已厌倦对方在祂面前蹦跶来蹦跶去的各种作妖,简直烦得不得了。   所以才想让圣女将魔神镇压到深渊,眼不见为净,清净。   后来阮棠才算了解这位神明,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不喜交际、不爱游乐的佛系宅男,甚至于他为了能够安心宅在云端之上,甚至可以分出一道道分身去做圣子教皇,便于主持大局。   现在的阮棠对他还不够了解,只是公事公办的打官腔:“是,我将以消灭黑暗为毕生使命。”   结果就听光明神慢吞吞的拆穿她:“你在赫拉斯那里的口号应当是‘我将以消灭光明、让光明神堕落为毕生使命’,可对?”   卧槽!简直精准到一字不差!   赫拉斯,应当就是魔神的名字。   魔神间谍现场翻车,阮棠当然不会承认,“怎么会呢!吾神,希瑞莱对您忠心耿耿,从未动摇,您是知道的!”   “赫拉斯常年在光明大陆广撒网企图捞鱼,像你这样的间谍祂派出来的不计其数,只不过唯有你成功的接近了吾的神识,这才受到了祂的重用。”   光明神依旧是那副慢吞吞的口吻,内容却着实惊人:“祂将爱神的精血给予了你,造就了你特殊的体质,甚至不惜让整个深渊陪你做游戏,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接近吾。   不止如此……以祂的性情,轻则会在你身上留一道神识,重则直接将真身留在你身边,比起远程操控你,祂会更加迫不及待的亲眼看到吾的神堕。”   祂说的,当真是半点不差,连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听得阮棠头皮发麻,甚至怀疑祂是不是就是魔神本神,不然的话单凭了解,就能猜的如此准确?   这未免太可怕了。   其实阮棠这次来找祂,就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她的血液是由爱神的精血和醉红莲引起的异变,魔神清楚,自然也逃不过光明神的眼眸,只不过那位神明心有疑惑却按兵不动,而不是原地结果了她,那只能说明祂另有算计。   把柄在人家手里,不如主动出击,所以她才主动来试探对方。   不过,光明神对她和魔神的事情了解的竟如此的详细,还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简直不能更吓人好吗!   阮棠的心里泛起滔天巨浪,神情却半点不显,她的大脑在迅速运转,开始思考光明神到底意欲何为,祂既然如此清楚,便不需要寻找证据之类的,想要杀,更不需要将事情讲的明明白白,容忍她到现在。   所以……   阮棠一笑,伪装尽数褪去,她悠闲地坐在男人的对面,半点危机感没有,反倒是一派从容,坦坦荡荡的道:“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魔神派来的人,那么您留我到现在,又是需要我做什么呢?”   光明神无波无澜的“嗯”了一声,没有意外之色,也没有揭穿真相的得意,简直佛系的不得了,祂并没有直接说出要求,而是用一种慢吞吞的口吻在和阮棠分享祂的心情:   “你可知道,赫拉斯有多烦人。”   阮棠:“……嗯?”   “作为整个大陆唯二的至高神,我们注定要共存,谁也无法消灭谁。但是祂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要来找我麻烦、给我添堵,简直烦不胜烦。   祂就没有点自己的私人爱好,也不给我留点休憩的空间,我早已厌倦这种模式。”   “呃……”她听着光明神吐槽魔神,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好像是在看到一个咸鱼死宅男在吐槽一个好战分子,只不过这里的咸鱼是整天休憩睡觉晒太阳的光明神,那个邪魅狂狷的好战分子是魔神。   光明神抬眼,一双金瞳注视着她,带着异样的色彩,祂道:“你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孩,不会甘愿受制于人,哪怕是赫拉斯。所以,祂可以派你来接近我,我自然也可以派你去接近祂,在我的帮助下成功的镇压祂,让祂无法离开深渊半步。”   然后祂就清净了。   “事成之后,你将以消灭黑暗的功德,成为新的神祗,再也不需受制于人。”   果然。   就算光明神表现的再佛系再与世无争,祂仍旧是将世间一切掌控在手中的至高神,从来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也无法逃脱他的算计。   魔神赫拉斯将间谍派过来,祂便顺势策反。   阮棠是诱惑光明神堕落的最合适人选,但同样也是反戈一击镇压魔神的最好选择,因为只有她能够有机会接近这两位神明,卸下祂们的防备。   那祸水这一次,注定要挑起一场神明战争了。   不过,到底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呢?光明神还是魔神?亦或者是周旋在两位神祗之间的第三方祸水本祸?   那祸水面对光明神提出的交易,猫眼微微闪烁,似在考虑可行度,从她灵动的眼神中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作精肯定没揣好屁。   不多时,她道:“我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想要镇压魔神,还需要您的帮助才是。”这便是要祂的承诺了。   光明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当然。”   正中下怀。   阮棠眨眨眼,往下接:“那么首先,为了能够接近魔神让祂放下防备,我需要确定我的体质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对神祗的影响力多大,这一点……”   魔女如蛇一般柔软妖娆,爬上了光明神的身体,感受着圣洁的神力,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吹了口气:“您一定可以帮助我的对不对?”   光明神的手指微颤,淡漠威严的金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她没有被拒绝,于是得寸进尺的伏在他的身上,柔软的唇瓣在神明丝滑如玉的肌肤上滑动,明明阳光普照,祂甚至那么喜欢晒太阳,但是祂的身体却异常的冰凉,让她情不自禁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女人的身体比阳光要温暖、甚至是炙热的,光明神很喜欢阳光,但是这样炙热的温度却让祂异常陌生,祂皱了皱眉,在她咬上去时候,终于无法维持淡漠的平静,连威严冷漠的声音都沉了下来:“希瑞莱,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来自深渊的魔女闷闷的一笑,轻声,玩世不恭的答:“知道啊,吾神,希瑞莱当然是在……亵神。”   亵渎神明,引诱至高无上的光明神堕落,让祂感受情欲的滋味,再也无法做到纯粹的冷漠,让祂无欲无求的眼眸染上妖冶的色彩,让祂掌控众生的手指为她合紧隐忍,让祂对着人类发号施令的薄唇,一遍遍情动的喊出她的名字。   这才是最带感的事情。   她的唇着魔似的贴在祂冷漠的金瞳上,轻轻摩擦,呢喃:“吾神,您还记得吗,在最初的最初,圣女的存在便是人类祭祀时先给神明的祭品,有的种族将其称为食物,有的种族将这种祭品称之为……”   “新娘。”   她念出这两个字后,痴痴的笑出来,“我的神啊,您的新娘就在这里,等着您来品尝……采摘。”   她衣着松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褪出伪装后的黑发散在身后,长长的向下蔓延到地面上,放浪形骸的坐在男人的身上,绯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眸和含笑诱人的红唇,美到了极致,也带着坦然的放荡。   魔女的身下,是至高无上的光明神,祂一身白袍冷漠禁欲,却和她的黑发缠绕在一起,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两个人纠缠的难舍难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也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   祂皱着眉头,一双手搭在藤椅上慢慢收紧,却没有推开她,而是移开了视线,冷漠的任由她肆意妄为,仿佛这只是一场平凡无奇的考验。   直到……   阮棠咬住了祂的耳垂,耳鬓厮磨的时候,缱绻的唤出那个名字:“约书亚……”   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一个名字,却在一瞬间像是点燃了烟火,在光明神的身上炸开了烟火,本应当被祂吸收掉的约书亚竟尚有存留,一瞬间他的思想冲破阻碍占据了主动权。   光明神的眼眸都红了,低低的唤出她的名字:“……希瑞莱。”   希瑞莱、希瑞莱、希瑞莱、希瑞莱、希瑞莱……   祂的大脑中都是希瑞莱,是她的一颦一笑,坏心眼的算计、玩世不恭的率性,无情的性格,每一点都在牵动祂的神魂,让祂的心脏都在慢慢收紧。   欢喜、苦涩、惦念,甚至于情欲,那些让光明神为之陌生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打得祂措手不及。、   阮棠都没想到这个称呼带来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神祗的变化,在祂缓缓平静下来后,才轻声唤了一句:   “吾神,你还好吗?”   却没想到,光明神突兀的睁开眼睛,冷漠的金瞳上染着情欲的血色,妖冶且疯狂,祂一手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抵在她的后脑勺上,让人重重的压下来,然后是一个粗暴的吻。   这应当是光明神的初吻。   遇到阮棠发生过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祂第一次经历到的事情。   血液中的诱惑扩大了祂的欲望,虽然被强行压制住但效力还在,她打着探索血液效果的能力对祂百般引诱,使得被压制的诱惑开始松动,又因那句“约书亚”,让属于前圣子的意识冲了出来,带祂领略到关于情爱的滋味,使得祂的理智开始崩塌。   阮棠的血液再次发挥效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约书亚的意识已经退了下去,但是光明神的理智却已经全然崩盘,被全面开发的欲望所操控,让祂本能的去亲吻她的唇边,吮吸她的津甜。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光明神的内心,第一次出现野心这种东西的存在,让祂渴望得到什么,本能的去掠夺、占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焦躁与疯狂。   祂想要,于是便这么做了。   神圣肃穆的光明神殿内,光明神将深渊魔女压在地板上,耀眼的金发与漆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象征着光明被黑暗侵蚀的征兆,连光明元素中都染上了暧昧的气味,甚至影响到了下界的元素。   神明冰冷的身体和魔女滚烫的身体裹在其中,祂汲取着这温暖的温度,贪恋着她嘴唇的甘甜,听着她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愈发的情难自控,光明神享用了祂的祭品,祂的新娘。   在神圣的大殿内,光明神与圣女,抵死缠绵。荒唐,却又是理所当然的结局。   剧烈的纠缠中,没有人注意到,黑暗的色彩悄然染上了光明神的后腰,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纹身,在上面悄然定格,随着祂疯狂的动作,在悄无声息的、一点点的晕染。   这一刻,至高神的堕落,已成定局,只是时间的问题。   阮棠,赢了一盘。 第114章 神明战争   阮棠的意识逐渐回笼, 耳边突然多了一道慵懒的嗓音在问:“怎么样,你看到祂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 又眨了眨, 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帐篷内,此时正躺在床榻上, 而魔神就盘腿坐在一侧, 端是不羁的姿势,手里拿着果子随意的啃着。   “嗯, 看到了。”   她慢吞吞的拉过来被子给自己盖好,末了补充了一句:“非常不错。”   “嗤。”魔神不屑的道:“祂那张脸是自己捏的, 以至于后来的神明都学着祂那样捏脸, 又导致全人类的审美都变成了那样。”   祂以为她说的是长相, 其实……她说的是美妙的体验(。   不过她当然没有拿这种床上的事情来炫耀的习惯,不仅没必要还显得很猥琐,所以在被误解了之后, 她就顺水推舟的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她歪着头看了魔神两眼,突然问:“那你这张脸呢?”   “也是自己捏的。”魔神一笑, 邪气毕现,“深渊的审美都是照着我的脸来的。”   那你们俩也是半斤八两了。   阮棠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了,但是魔神今天心情好, 不和她计较,反到是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能够去光明神殿接触到祂,就说明你在祂心目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看来今天这猛药下的不错……”   想到这里,魔神若有所思。   “您快收收,别作妖了,今天我就差点翻车,再作两次真圆不上了。”阮棠忍不住吐槽:“祂今天就察觉了我体内的血液有问题,还好蒙混过关,吾神,您还是在一侧旁观吧,诱惑光明神这种事我在行,您一个门外汉就别跟着添乱了。”   魔神赫拉斯脸色不善的看着她,“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嗯,发现我对您有用,也发现您好说话,于是我的本性就暴露了。”阮棠相当的坦然,理直气壮的道:“就像现在,您知道我放肆,但是您舍得惩罚我吗?”   “哼!”   魔神一挥袖子,消失在空气中,只丢下一句话:“好好做你的事,倘若完不成任务,吾让你死的比娜塔莎还惨!”   “好走不送。”   阮棠打了个哈欠,盖好被子就准备睡觉,半点没有心理障碍,反正那一个她都吃到嘴了,这一个也是即将放到餐桌上,威胁完全没有用。   -   隔天醒来时天已大亮,阮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迟钝的想起来自己是在野外,她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帐篷的一角放着一盆清水和换洗的衣服,顿时一怔。   不消说,肯定是圣骑士长的贴心行为。   “上一个这么贤惠的,还是符卿吧。”她轻轻地嘀咕了一声,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想起符东风已经恍如隔世。   而且,这种贤惠贴心真是太难得了,尤其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大抵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家伙,一个个要么让她头疼不已,要么就得费尽心思的周旋。   这么一衬托,圣骑士长真是可爱呢。   那祸水感慨。   她起身,梳洗好之后便走出了帐篷,圣骑士长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她后,那双深蓝的眼眸不自觉的明亮起来。   “殿下。”   “温瑞斯特,谢谢,你太贴心了。”阮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有你在我身边,就好像什么都不用我操心一样。”   “我会永远留在殿下身边的。”圣骑士长望着她,轻声的说,充满的温情的味道。   阮棠笑了笑,“那说定了哦。”   她向外走去,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军队,正容道:“走吧,还有多远的路程?”   “今天下午就能赶到。”提到正事,圣骑士长严肃的道:“殿下,现在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深渊应该已经在我们的前面抵达了丘山之地,正在矮人族做客。他们的主神本就有靠近魔神的想法,只怕……”   阮棠摇摇头,淡定的道:“没关系,温瑞斯特,锻造之神是被吾神所裁决,足以吓破他们的胆子,就算有狂热派想归顺深渊为其主神报仇,也要说服全族一起搬迁去深渊居住。”   “矮人族自有史以来便居住在丘山之地,在这里他们有天然的优势,搬去深渊便什么都没有,只能任由恶魔宰割,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意见统一的。”   “况且……”   阮棠向外面看了一眼亲卫队,轻笑一声,“光明教廷的大批军队很快便赶到了,能够以理服人最好,不然的话自然也有办法能够解决说不通的问题。”   “是,殿下。”圣骑士长对她的决策毫无异议,忠心追随。   光明教廷一行人,在临近傍晚的时分终于抵达丘山之地,不过还没进去,他们就先吃了一个闭门羹。   不知道是主神陨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力过大吓得,还是誓死要和光明教廷决裂,矮人族愣是封闭了入口,让他们兜兜转转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进入底下的通道,更别提和对方交涉。   阮棠都被气笑了,“他们这是打算把自己关死在里面吗?”   “这不是寻常的封闭术,应该是启动了锻造之神留下的神器天盾。”圣骑士长经过仔细的探查,向她汇报:“这神器是矮人族的秘宝,除非遇到了灭族之祸,否则绝不开启,看来现在我们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就是这个意义。”   “天盾?”   阮棠:“这神器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吗?”   一道饱含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有啊,用神器破解神器,但是你们光明教廷也不过有一件神器而已,还是在教皇的手里,没有第二件让你拿来破解可怎么办?”   阮棠敏锐的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该隐坐在树上,他一身黑色燕尾服修身妥帖,即便少了一条胳膊仍旧不显浪费,反倒是用另一只手握着高脚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红色的液体,不知是酒是血。   “原来跑到矮人族当说客的是你。”这个杠精。   圣骑士长已经抽出了长剑,满脸警惕的看着他。   阮棠望着他,心里还是蛮诧异的。虽然早知道他从袭击到断臂撤退都是在计划之中,但是血祖对此表现的如此从容,不仅在完成任务后还有力气来处理矮人族的事物,甚至有闲情来找她逗乐,当真……   心理素质蛮强大的。   “是我,而且已经谈好了。”   该隐对圣骑士长的敌意视而不见,他潇洒的从树上跳下来,高脚杯随意的一丢,整个人懒散的朝阮棠身边一靠,漫不经心的笑着,故意问:“你猜,我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我为什么要猜?”   阮棠一遇到他,立刻化身杠精本精,一句话噎死人:“他们同意了更好,这样我就不用费口舌了,对不对。”   嗯?这话什么意思?您要放弃矮人族放他自由了?   该隐和圣骑士长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   就见阮棠冷笑一声,张狂而霸气的道:“说不通直接打便是,打的他们没有任何意见了,自然会归顺教廷,至于你给出的优惠条件,自己留着吧。”   该隐被她呛住了,他转头看向圣骑士长,玩味的调侃:“圣女不应该是慈悲圣洁的性格吗,你们这位圣女倒是比深渊的魔女还要……土匪,圣骑士长,你别是认错圣女了吧。”   这话,颇为意味深长,简直就是带着暗示的意味。   阮棠很想一脚踹过去,把这个杠精打飞,让他少在她面前浪。   圣骑士长完全不听挑拨,冷声道:“殿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教廷,为了传播光明神的光辉,为了光明大陆能够和谐,必要的时候发动战争也是在所难免的。我相信殿下,不需要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他的剑对准该隐,“倘若你要侮辱圣女,那便决斗吧!”   阮棠悠悠的在旁边插刀:“温瑞斯特,血祖这才少了一条胳膊,算是半残废,你就不要欺负残疾人了。”   圣骑士长正容:“是,殿下。”   该隐都被气笑了。   “好啊,光明圣女,那我便看看,你要用什么来攻破矮人族的神器天盾,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我期待着呢。”   该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但是阮棠知道,他并未走远,还在一旁看戏。   这狗东西,真是欠怼。   她低低的骂了一句。   “殿下?”   阮棠复而看向圣骑士长,严肃的问道:“当真如他所言,我们教廷只有教皇拥有一件神器?”   “……是的。”圣骑士长坚定的道:“教皇手中有一把裁决之剑,乃是三千年前光明神所赐,用来斩杀世界一切黑暗。倘若要打开天盾,那属下这便去请裁决之剑。”   “就这么一件?”阮棠的关注点都在这里。   “是、是的。”圣骑士长被问的有点蒙逼,一件很少吗,这可是神器。   是的,在阮棠看来是少的,而且是非常不爽的。   “征战矮人族事关重大,你为我护法,我要祈祷,向吾神汇报进度。”阮棠严肃的道。   “是!”圣骑士长更加严肃的回应。   于是阮棠闭上眼睛。   “光明神,你在吗?”   “吾神,醒醒,别睡了,大事不好了!!!”   “@卡洛斯 @卡洛斯 @卡洛斯”   是的,在意乱情迷之际,阮棠终于问出来了光明神的名字,卡洛斯。   光明神:……   “何事?”他慢吞吞的问。   结果就听那戏精悲声控诉:“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神器可以玩,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两把神器!”   光明神:???   “我是说……”   阮棠理直气壮的索要:“我们在攻打矮人族的时候发现,锻造之神为矮人族留下了神器天盾,连这么一个陨落的弱鸡神都给子民留下东西了,您作为至高神,我作为您最虔诚的信徒,是不是……嗯?” 第115章 神明战争   光明神注视着眼前这位向神明索要神器还颇为理直气壮的圣女, 是不是深渊魔女都是这种性格,坏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诉求说出来完全不担心会被拒绝, 好像是说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偏偏她这幅小模样,倒是不讨厌。   卡洛斯慢吞吞的问她:“你想要什么?”   在祂和她进行沟通的一瞬间, 大地上, 光明圣女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缓缓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顷刻间引起一片哗然。   该隐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幕,下意识的想要过去, 但是脚步一顿立刻又克制了下来。   圣骑士长先是惊讶, 而后语气肯定的安抚人心:“圣女受到了吾神的传唤, 前往神殿汇报事宜,我等再次等她回来,聆听神谕!”   阮棠轻车熟路的走进光明神殿, 如入无人之地,简直拿自己当成自己家一样随便。   她换回了魔女的装束, 非常自在的盘腿坐在地毯上,全然没有面对光明神的敬畏,反倒是理直气壮的指了指头顶的水晶冠, 说:“您看,这种材质的水晶冠,连闪烁的光芒都是暗淡的,哪里配得上您的圣女的美貌呢?”   光明神下意识的看过去, 水晶钻镶嵌在黑发之上看起来格外的甜美,祂心不在焉的想着,好像光芒的确不怎么亮。   阮棠又指了指手中的权杖,痛心疾首的道:“作为光明神的代言人,代表教廷出征的光明圣女,我怎么能握着这种破烂呢,这和塑料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在丢吾神的脸!”   她手中的权杖,是历代圣子/圣女的传承之物,在光明大陆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秘宝,到了这作精嘴里就被贬低的一文不值了。   倘若旁人听见,只怕是要气炸了。   但是光明神这脑回路也异于常人,阮棠这么一说,祂看过去,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评价:“的确不怎么样。”   这权杖,在神祗的眼里,那可不就是不怎么样。   作精一看,光明神怕不是个傻的,冤大头送上门不用白不用,于是她指着全身上下一通贬低,要这么要那个,小嘴叭叭的就没带停下的。   光明神被她吵的头痛不已,干脆在面前划了一道圆圈,光芒闪过,一道大门副现在阮棠的面前。   “需要什么,自己去拿。”卡洛斯揉了揉耳朵,忍不住说了一句:“太吵了。”   果然不管说人类还是魔女,女人爱美的天性都是不变的,光明神现在对此有深刻的理解。   豁!   阮棠不由得看了祂一眼,这算不算霸道神祗,在线撒钱?   一般总裁:女人,我的卡随便你刷。   光明神:女人,拿走神器快闭嘴,随便你浪,别吵我。   可以的,非常可以。   作精非常欣赏如此简单粗暴的光明神,当即欢乐的对祂飞吻了一下,就穿过光圈进入了神明的库房。   等她出来的时候,光明神的存货已经被洗劫大半。   这二傻子还半点不觉得有问题,认真的打量了一圈她的装扮,实事求是的表示:“这条项链中看不中用,治愈效果不如另一条好。”   阮棠白了祂一眼,说:“你说的那条项链太丑了,戴上以后有损我的形象。”   “但是它会保住你的安全,即便是神祗一击,都能治愈。”卡洛斯道,涉及到装备增幅问题,祂还是第一次走出佛系状态和阮棠进行争论。   作精显然说不讲理的,她哼了一声:“但效果再好也无法改变丑的事实,吾神,您的库房里就没有一件两全其美的治愈项链吗?”   听听,这作精得了便又卖乖,还怪起来光明神的库存不够全面了!   结果光明神低头沉思,想了想,慢吞吞的说:“没有,但是生命女神手里有一条生命之链,倒是很符合你的审美。”   祂说着,慢悠悠的站起来,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便要往外走,不知道的大概以为祂要换个地方继续睡,唯有阮棠秒懂,一瞬间想起来锻造之神陨落的事情。   她一把将人拉住,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没有就算了,这不重要,你还真想去抢人家的神器啊。”   她可没有这么造,无缘无故的去和陌生的神明结仇。   光明神的手腕被她拉住,温热的触感让祂顿住了脚步,那一天失控的纠缠画面又跃入眼帘,祂歪着头,看向阮棠,问:“所以,我家的小朋友对收获的神器满意了吗?”   祂竟然还记得这个梗。   阮棠简直都要被萌化了,她踮起脚在祂的唇边亲了一下,颇为爱不释手,笑眯眯的答:“你家的小朋友很满意,准备拿着神器对吊打别人家的小朋友。”   一个轻轻的吻,一触即分,却被对方紧紧的扣住的后脑勺,紧接着冰凉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勾缠之间气息立刻火热起来。   阮棠的唇被吮的一阵酥麻的疼,甚至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但是卡洛斯却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明明是一位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却在初识情欲后竟如火山喷发一般全然爆发出来,这种极富侵略性的掠夺与纠缠,堪称恐怖。   在被祂抵在墙上掠夺啃食的时候,阮棠不由得回忆起那天的画面,立刻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油然而生一种会被活活作死的错觉。   在她所有的“前男友”中,卡洛斯绝对没有同款,祂这种对外冷漠孤傲的神明,令人完全想不到这位神祗在床上有多疯狂。   或许是因为卡洛斯是神明的缘故,他简直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所以为了避免正事没办完就先死在床上,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男人的唇才避免了再继续的命运。   阮棠哑着嗓子气喘吁吁,连严重都带着生理性的水汽,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那个疯狂完之后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的神明,恨恨的道:   “等我办完事,回来办了你这个磨人的妖精!”   卡洛斯眨眨眼,然后重重的一点头,像是在面对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严肃的对她说:“好,等你。”   好个哗——!   你面对光明教廷生死存亡时,都没有这么严肃的态度!   该说男人果然是男人吗,即便是神明也不例外,一旦开荤,就会对这种事情充满了执念,从此念念不忘,甚至将其当作一项非常重大的事情。   连光明神都不能例外。   -   矮人族正在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矮人族族长在会议室内来回打转,看的出来正在做剧烈的思想挣扎,而几位矮人族长老正在桌前进行激烈的争论,别看这都是一群矮人,但是脾气相当的暴躁,一个个争议的脸红脖子粗,把会议桌拍的砰砰作响。   这是矮人族最新研制出的新型会议桌,用的是一种比金刚石还要坚固的材质,为的就是避免再次被他们给拍散架。   “深渊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他们答应在深渊为我们划出充足的领域,让我们一族搬迁过去,繁衍生息,这是最好的办法!”   “只怕你还没到深渊,已经被光明神灭族了!”另一个长老大声呵斥,但是提起光明神时,却是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别忘了……别忘了吾神的陨落。”   提起信仰的陨落,一群人顿时噤若寒蝉。   锻造之神的陨落,对于整个矮人族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不知有多少族人在得知消息后绝望的自杀,剩下的人现在还在惶惶不安。   这恐惧的姿态,和他们曾经追杀捕猎人族的嚣张判若两人。   场面一时间陷入死寂,但是很快便又有矮人站了起来,怒吼:“你们被吓破胆了吗,一群废物!吾神是吾族信仰,现在祂被害死,你们却要去向敌人摇尾乞怜?矮人族的烈性在哪里,一群软骨头!”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向敌人投降,我要为吾神报仇!”   一个个矮人长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羞愧不已,很快一群人便被这热血激愤的情绪所感染,纷纷的站出来怒吼,誓死为吾神报仇!   就在这时,一个矮人族的士兵敲门走进来,汇报:“报告族长,外面有光明教廷的人到来要与我族进行交涉,还要求我们撤去天罩……”   其实光明圣女的原话是:打开天罩,放我们进去,咱们还有的谈,不然的话后果你自己担着。”   希望矮人族心里有点逼数,别逼她动手。   但是矮人族显然是没有逼数的。   “撤掉天罩?妄想!”一个长老站出来,怒火朝天、慷慨激昂:“没什么好交涉的,弑神之仇不共戴天,让他有本事就打破天罩自己进来啊!”   这话,嚣张的很,反正你教廷再牛逼,也不是神器的对手。   其他矮人长老也是仗着有神器天罩,一个个有恃无恐,猖狂的道:“有本事让他们进来啊!我们矮人族与光明教廷不共戴天,誓要归顺深渊,打造精良的武器,助深渊反攻大陆!”   传话的小兵被吼的耳膜生疼,迟疑的看向矮人族族长,等待他下达命令。   族长显然考虑的更多,没有被他们带着节奏跑,拦下传讯的小兵,道:“还不要回应他们,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情绪最为激烈的大长老立刻对他怒目而视:“怎么,族长还想和仇人握手言和?”   矮人族族长:“我只是说要从长计议——”他话没说完,便倒地不起。   大长老将击碎族长的锤子提了起来,面对震惊的众人,冷哼一声道:“族长已经叛敌,他背叛了我族信仰,是族里的罪人!我已经将人就地正法,接下来矮人族的一切,听我号令!”   他说着,一群亲卫队涌了进来,带着强烈的震慑力。   一群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只有地上血肉模糊的族长,瞪着眼睛无法瞑目。   很显然,大长老已经和深渊达成了协议,族长迟疑,便成了他的阻碍,变成这场战争的第一个祭品,已经被祭天了。   大长老控制住局面,吩咐传讯兵将他们之前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外面的光明教廷,现在是他掌控军队,自然无人敢反抗。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暗格里,族长儿子透过缝隙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   光明圣女消失又回来,看起来没有半分的异样,她坐在马上,等着对方的回应。   不多时,传讯兵的声音传了过来,却因为隔着天罩而无法找到准确方位,只听他喊:“我们大长老说了,弑神之仇不共戴天,我们要归顺深渊,为他们打造精良的武器,帮助他们反攻大陆,让你们不得好死!”   ”深渊终将统治大陆!”   “有本事你们就打破天罩攻进来啊,一群废物!”   “攻进来啊!”   “进来啊!”   “来啊!   矮人族仗着神器护体,贱贱的声音在山上回响。   阮棠揉了揉耳朵,转头去看圣骑士长,倒是没生气,反倒是带着几分被光明神感染的慢吞吞,“他们在求着我去攻打他们,对不对?”   圣骑士长脸色阴沉,一派冷厉:“是的殿下,属下必定攻进来,为您雪耻!”   阮棠:“嗯。”   不远处,该隐撑着下颌,满脸好奇。   这杠铃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到底有什么后招?总不会又来神明降临那一招吧,有事没事召唤光明神可还行。   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圣女根本不需要召唤光明神……   只见她漂浮在半空中,身影一晃,淡色朴素的长裙被一套女神铠甲所替代,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银光,她踩着一双战靴,头顶皇冠,手持权杖,绝美的面孔带着俯瞰众生的冷漠,尚未有任何动作,浓重的威压便已经将整个丘山之地压的几乎变形。   该隐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出来了,阮棠这身装扮,从脚下到头顶……全是神器,简直就是用神器做了全副武装!   该隐喃喃:“她这是打劫了光明神的库房吗……?”   阮棠手持权杖,向下重重一击,只听“咔嚓”一声,那被矮人族当作依仗的神器天罩便出现了裂缝,且缝隙像是蜘蛛网一般开始疯狂蔓延,转眼间遍布整个天罩。   “出什么事了!”   “天塌了吗!是天塌了吧!”   “大事不好了,我们的神器被攻击了!”   “快、快去禀告大长老!”   伴随着慌乱的叫声,天罩早已不堪重负,“砰”的一声尽数碎裂,消散的无影无踪。   屹立在矮人族祭坛上的神器本体,碎的七零八落,已然成为一块废铁。   几位长老跑出来,满脸惊恐的望着天空上的女人,她是如此美丽、如此圣洁,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却比大魔王还要恐怖。   暴力圣女阮棠落在地面上,懒洋洋的下令:“进攻矮人族。”   “是,殿下!”   圣女一声令下,教廷军队迅速冲了上去,将被打的心态大崩毫无反抗之力的矮人族尽数俘虏。   “有种你就打破天罩攻进来啊!”的言论言犹在耳,转眼间他们已经“得偿所愿”了,虽然这必然是开心不起来的事情。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族的神器怎么会、怎么——”大长老望着远处金光闪耀的阮棠,声音彻底卡壳了,被抓住时还满脸的不可置信,转眼间就被阮棠一脚踩下来,她弯腰,俯视着对方,哼笑一声:“大长老是吧,听说你想让我攻进来,早说啊,这种诉求我当然会满足你的。”   大长老被她身上的气息压的抬不起来,整个人都快被压到地缝里去了,还在崩溃的大喊:“这怎么可能,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神器!!!”   真的是好崩溃啊,这一幕也太颠覆三观了。   像矮人族这种能够保存一件神明赐予的神器,已经是极为罕见,但是阮棠竟然穿着一身的神器在招摇过市,仿佛神器是烂大街的大白菜似的……这特么什么情况!   阮棠一摊手,表示:“你们只有一件神器,要么是因为你们的主神太抠门,要么就是他太穷了,只能给一件。我们光明神就不一样了啊,财大气粗懂不懂,全世界唯二的至高神,别的不说,神器就是多。”   神特么的神器就是多。   大长老被气到吐血。   该隐也是嘴角抽搐,完全无语了。   唯独圣骑士长,无脑拥护圣女,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不对,参照第一条。   谁能想到呢,不久前阮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会矮人族追着打,一副疲于奔命差点狗带的狼狈样子,现在已经轮到她俘虏矮人全族了。   这特么是扬眉吐气。   “殿下,教廷的军队还有两次才能赶到,是否等他们赶到再行处置?”圣骑士长看了一眼昏厥的大长老和各位面如死灰的长老们。   阮棠径直的朝里面走去,道:“先关起来吧,明天审问一下,把偏向深渊的激进派先锁定,再看看如何处理其他人。”   矮人族全部被收监起来,阮棠随便找了个房间住了下来。   她关上房间,一边朝里屋走去,头也不回的道:“知道你在,下来吧,杠铃。”   隐藏在房梁黑暗一角的蝙蝠飞了下来落在地上,化成高大俊美的血祖,他跟着阮棠走进去,打量了一眼她这一身金光闪闪的装束,不由抽了抽嘴角。   不得不说阮棠的颜是足够在线的,以至于打扮的这么金光闪闪都没有显low,第一眼被注意到的仍旧是她的美貌,但是这神器太大还是很刺眼的。   该隐懒洋洋的道:“你把光明神的珍宝库给打劫了?”   阮棠:“是啊,羡慕吗,嫉妒吗,恨吗,馋吗?”   “羡慕你打扮的像一个人族暴发户吗?”该隐反唇相讥。   “当然是羡慕我神器加持,一权杖下去你可能会死。”阮棠扬眉,颇为嚣张。   两个人就像是小朋友吵架一般幼稚的不得了,偏偏还没有自觉性,怼的非常自得其乐,当然该隐总是吵不过她。   再一次吵架胜利后,阮棠得意洋洋的表示:“生气了吧,那有什么办法,那现在连上前咬我一口都做不到,更别提吸血了呢。”   该隐真是遇到克星了。   他哼了一声,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斥道:“幼稚!”   “吵输了的人才是最幼稚。”阮棠将神器都换下来,换成轻装便衣,随口问他:“所以,现在矮人族都被我拿下来,你输了,还赖着不走做什么?”   该隐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却不动声色,他“啧”了一声,道:“希瑞莱,我是真不理解,你作为魔神的使者,帮光明教廷获得了如此大的助力,你在得意什么?”   阮棠正在梳头发,闻言头也不回:“你怎么不说,你们魔神为了让我立功,还派你们来给我落送人头呢,被光明神打的爽不爽啊杠铃。”   “爽的很。”该隐站在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发梳,他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垂,两颗獠牙在她耳边轻轻摩擦,似调情,又似随时可以咬破吸血。   他品了一会那柔嫩的肌肤,才轻笑一声,道:“所以我为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小杠精,那拿什么奖励我?”   眼见阮棠又要抬杠,他干脆提前堵回去:“别说什么我不是为你做的,如果那个被派出来的魔女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主动请缨来办这趟差事。”   他已经堵的够机智了,但还是小看了杠精的威力。   阮棠脱口而出:“那主动请缨也不是为我好,你只是像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而已,是不是,上次没吸到我的血,还在我手里吃了瘪,不爽吧。”   “嘿嘿,那现在你更没办法了,不服也得憋着。”   血祖的脸都黑了。   下一秒,他狠狠的咬了一口那作精的唇,道:“你也就在我的面前才敢这么无所顾忌的暴露本性吧,你的精灵王、圣骑士长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你是魔神的使者,是一个又坏又毒的魔女吧?”   “你说,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呢?”该隐的声音,带着一股强烈的恶趣味,等待着她的回应。   而就在门外,圣骑士长僵硬着身体,一双蓝眸深的沉郁,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第116章 神明战争   圣骑士长温瑞斯特, 此时就站在圣女的门外。   他是被引过去的。   事实上,倘若是那人和他说:“我有你们圣女投敌”的证据, 温瑞斯特根本不会相信, 坚定地内心半分都不会动摇,只会抽出剑和对方决斗, 直到一方死亡, 用鲜血来洗刷殿下受到的侮辱。   但是那人太过精明,他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温瑞斯特察觉到圣女房间内有黑暗气息,第一个反应便是殿下遇袭, 他毫不犹豫的赶过去, 却被一道屏障隔绝在外。   进不去, 却能听到对面的对话。   他听到该隐和她亲昵的吵架拌嘴,类似于打情骂俏的口吻,和在公众场合下的敌对截然相反;他听到殿下 换衣服的簌簌声, 就在该隐的面前,这是要何等亲密的关系才能做到。   圣骑士长闭着眼睛, 不想再听,他说服自己这都是迷惑人心的幻境,正欲抽身出来, 却听到该隐说:“你是魔神的使者”,而他的殿下承认了下来,然而用不以为然的态度怼了回去。   她承认了。   也点破了一个秘密,原来那天的袭击, 也是为了她铺路。   那样熟悉的口吻,那样震撼的内容,让他再也无法逃避,温瑞斯特坚定地睁开了眼睛,他试图用圣光驱散幻境却失败,终于确定里面的画面是真实的。   他一度为自己对殿下产生的遐想而羞愧,为自己肮脏的思想充满憎恶,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回想起她的余温而备受煎熬,他羞耻的唾弃着自己,却原来她根本不是圣女,而是他注定的劫难——引人堕落的魔女。   “……殿下。”   圣骑士长轻声低喃,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他的手捂在胸口处,那里在真相被挖掘出来的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然而随着她一如既往让他情难自持的声音,那里开始填满一些黑漆漆的东西。   但是还不够。   空虚和疯狂在黑洞般的胸口交织,圣骑士长眼中翻滚着诡谲的情绪,深蓝色的眼眸趋近黑暗。   就在这时,他听到该隐问她:“你谁,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呢?”   是啊,我的殿下,我心目中忠贞圣洁的圣女殿下,倘若有一天,你暴露在人前,告诉我,你并不纯洁、也不单纯,你就是一个狠毒而娇媚的婊子,以勾引男人为乐趣,你觉得这群被你傻傻欺骗的人类会是什么反应?   ……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圣骑士长的眼眸泛着轻嘲的冷色,安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却听里面传来她慵懒而漫不经心的语调:“你觉得精灵王不知道吗?不过温瑞斯特的确不知道,不过我想……”她轻笑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勾魂摄魄:“你觉得他知道会怎么办,我的小可爱舍得杀了我替天行道吗?我觉得不会呢。”   她唤他:“我的小可爱……”   她用笃定的口吻说:“他舍不得杀她,即便他发现了真相,走到那一步。”   圣骑士长很想提剑冲进去,杀死她,也杀死那个为她沉沦的自己,然而他只是如她所想的那般,虚弱的向后踉跄了两步,长剑抵在地面上才勉强维持住最后的尊严。   他舍不得,也下不去手,甚至不愿意走进去拆穿她。   圣骑士长仰着头看向天空,云端之处是他信仰的光明神的居住地,他从出生便被教导要消灭黑暗,为光明神奉献一生,但是现在……   他扯了扯唇角,英俊耀眼的面孔上露出有一个自嘲意味的笑容,那双曾经显得纯粹而正直的眼眸,已经变成了藏蓝色,那是一种接近黑暗的颜色,一如他的本心。   承认吧温瑞斯特,从你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已经不再是一个正直勇敢善良的圣骑士,你违背了你应当拥有的美德,爱她爱得义无反顾,哪怕知道她是魔女,知道她恶毒、放荡,你仍旧爱她爱的无法自拔。   你早已是她裙下的俘虏,还在挣扎什么呢?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温瑞斯特的身后,诡秘莫测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他说:“你那么爱她,可有想过她会抛弃你。她是魔神的使者,完成任务后便会舍弃圣女的身份、舍弃你,回到深渊,回到她的信仰的怀抱,那你该如何是好?”   “圣骑士长,你舍得放下她吗?”   “你能忍受被她抛弃的痛苦,从此天各一方,只能依靠思念度日,甚至是未来兵戎相见。”   “……是你,”温瑞斯特双手收拢,声音沙哑而布满恨意:“是你,引我到这里来的。”   “是我,让你发现真相,得到一个不再被动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如果你能够忍受未来被她舍弃的命运的话,完全可以抹掉这段记忆,继续做你正直勇敢的圣骑士长,不是吗?”   黑影说完,没有再逼迫他,而是饶有兴致的等着他的答案。   半晌后,温瑞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片冰冷:“你想如何?”   黑影微微一笑,他知道,鱼儿上钩了。从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一切的结局。   -   阮棠说完后,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杠铃,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坐在椅子上,该隐便顺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她圈在其中,不紧不慢的道:“当然不是,你今天可毁了我的一颗棋子,坏了我的大事,我来当然是为了索取补偿的。”   “棋子?”阮棠想了一下,了然:“那是杀了矮人族族长的大长老对吧,他应该是你布置在矮人族的棋子。”   该隐哼了一声,默认。   “那就没办法了,是你那颗棋子送上门求虐的,我只是满足他的要求。”   阮棠一把拉住他燕尾服的领口,往自己面前一拽,挑眉一笑,道:“不过嘛,你这才刚损失了一颗棋子,又把你自己送上门来,作为赢家……我是不会拒绝的。”   她在他耳边吹气:“只不过,你确定敢碰你主子的女人吗?”   该隐的血眸微闪,他轻笑,说:“你果然胆大,连吾神都敢勾引。希瑞莱,就凭你这股疯劲儿,就正对我的胃口。”   “更何况……”他咬在她的脖颈处,獠牙在轻轻摩擦,“你不知道,魔都是没有节操的吗,吾神不会介意我动了他的女人,而且我也很想尝尝,这么疯狂的女人的血到底是什么滋味的。”   他的獠牙刺破了她的肌肤,一滴鲜血吮入口中,从未品尝过的甘甜气息充斥着整个味蕾。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的疼痛,轻轻地哼了一声,却比任何催情的药物都要来的有效,血祖突然就明白了那天为何魔神与光明神会同时收手,消失不见。   他没有过多的吮吸她的鲜血,而是舔平了伤口,然后低低一笑:“希瑞莱啊希瑞莱,你说你这个人嘴巴这么坏,身上的血液怎么会这么甜美呢。”   阮棠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声音轻柔的呢喃:“我的唇……坏吗?”   姣好的红唇一张一合,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血祖着迷的低下头将其含住,反复吮吸,但是紧接着还没尝过甜味,就被对方一把推开。   阮棠握住权杖,打出黑暗驱散咒,在该隐来不及反应之前,将人硬生生给怼了回去。   该隐只听到那作精说了一句:“你说对了,我不仅嘴巴坏,行动力还非常高,就是让你看得见吃不着,馋死你个杠铃~”   “咔哒”   门被关上了,结界将房间包裹住,无法被打开。   该隐黑着脸,发出一声低咒,他现在被憋得上不去下不来,那心情别提多难受,这杠精就是故意要用这种方法来坑他,简直坏透了。   紧接着,他化成蝙蝠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关系,来日方长,小杠精。   另一边   阮棠换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地狱红莲,忍不住动手戳了戳,红莲慢吞吞的收起来花瓣,做出含苞欲放的姿势,掉头不理他。   但是魔神没有出现。   她若有所思:“这家伙跑哪去了,总觉得没干好事。”   -   次日,红衣大主教带着教廷的大批军队赶到。   其实一开始,他们是打算先派圣女快马加鞭去矮人族掌控时局,教廷的军队随后赶到控制场面,结果没想到大主教一来就发现,圣女竟然就带着那点亲卫队,把矮人族给干翻了。   然后,他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圣女拥有十几件神器的消息,一时间惊到神志恍惚。   结果圣女就坐在人家的王座上啃苹果,旁边还有一个满脸淡定的守着她的忠犬圣骑士长,不仅没有制止她的荒唐行为,反倒是助纣为虐,苹果吃完就上西瓜,还带给切开的。   阮棠没有接过西瓜,而是歪了歪头看着圣骑士长,温瑞斯特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今天似乎比往常更温柔更体贴了,简直贤惠的不得了。   她低头,在男人手中的西瓜上咬了一口,笑眯眯:“真甜。”   圣骑士长望着她娇憨的面容,和那副仿佛撩人不自知的态度,眼中微暗,随后一切异样消失不见。   红衣大主教眼睁睁看着圣骑士长喂圣女吃西瓜,暧昧的姿势看的他眼前一黑,当即驱散无关紧要的人,气势汹汹的上前,严肃的喝止:“殿下、骑士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阮棠扭头,又在圣骑士长手中的西瓜上咬了一口,回头对他无辜的眨眨眼:“吃西瓜啊。”   圣骑士长垂眸:“给殿下递水果。”   你这是递吗!!你这分明就是在喂啊!!!!   红衣大主教气的眼冒金星,痛心疾首的道:“为保证神职的纯洁,全心全意为光明神服务,教廷内一切神职都是要终身禁欲,不得有任何儿女私情的!圣骑士长,这些事情圣女不懂,你也不懂吗?”   他严厉的看着他。   圣骑士长眼中划过一丝晦暗。   他当然懂,但是他不想再听之任之下去了。   阮棠不等他说话,就理直气壮的回怼了过去:“您这话不对啊,我和圣骑士长并没有发生过您所指的那种事情吧,就算要定罪,你也要证据。”   “他在喂你吃水果!”   “他是我的下属,为了全心全意的服务,递个水果怎么了,难不成教皇给您递个水果,您二位就GAY里GAY气了不成?”   红衣大主教:??????   阮棠一锤定音:“所以嘛,根本就没有您说的那种情况。”   圣骑士长的心在慢慢收紧,空洞的内脏填补着更多的黑暗,他反复回响着她说的话,心里冷冷一笑,是啊,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种羁绊,但是他现在……   很想要产生这种羁绊可怎么办呢,我的殿下。   红衣大主教已经绝望了。   他发现他们之前想的太天真了,从来就没有那一任圣子靠谱,现在换成圣女也不可能改变这一惯例,前任圣子约书亚贪玩不受拘束,让他头痛不已,恨不能换圣子。   现在他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现任圣女比前任圣子更不靠谱,而且也更难缠,简直太折磨人了。   神啊,难不成每一任的圣子/圣女,其实都是对他们的考验吗?   阮棠轻松的打发了红衣大主教,然后开始转移话题:“既然大主教来了,那咱们便商议一下关于矮人族如何处理的问题吧。”   说到正事,红衣大主教也不再纠缠这种“小事情”了,他正容道:“不知殿下是怎么想的?”   阮棠道:“矮人族的族长有心归顺教廷,但是却被激进派的大长老所杀,这位大长老应当是深渊的人,所以才会一直煽动矮人族高层与教廷作祟。”   红衣大主教点点头:“这种邪教徒押回教廷进行公开处刑,以免他再祸及无辜。”   “至于大部分无辜的矮人族,我想,只要他们拥有一位明君,完全可以带着他们归顺教廷。”阮棠想了想,说:“今天早晨,矮人族族长的大儿子突然要求见我,他提出只要我们处理掉大长老为他的父亲报仇,他可以率领矮人族归顺。”   “他为人如何?”大主教问。   阮棠慢吞吞的表示:“你可以自己去考察。”她对于并非美人的路人,完全没有探究的兴趣。   红衣大主教嘴角微抽,还是答应了下来,又说:“倘若他是一位善良正直的人,便是下一任矮人族族长最合适的人选,届时让他带领全族签下契约,归降教廷,此事就算彻底解决了。”   他顿了顿,又表示:“这件事,殿下当属大功。”   圣女上任不久,首战告捷,第一件大功便是拿下了矮人族,必然是名声大噪,威望节节攀升。   当消息传出去后,果然各地都在高呼赞美圣女。   不过阮棠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在处理完矮人族归顺的事情之后,她便将一切繁琐的事务推给了红衣大主教,而她本人则在圣骑士长的陪伴下准备回圣城。   魔神足足消失了七天,连一丝神识都不曾留下来,所以等祂回来以后,这一天正好是她准备回圣城的日子,正在打包行李,看到祂,阮棠的第一反应便是:   “你的坏事做完了?”   “做完了。”魔神悠哉的躺在她的床榻上,唇角含笑,却显得格外诡异:“不好奇我做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阮棠瞥了祂一眼,道:“反正你自己忍不住,还是会说的。”   魔神:“……”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祂哼笑一声:“我做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本来不想做的这么早,但是突发奇想,加了一点料,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有意思,所以我就做出来了。”   “所以到底什么事你也不说清楚,打码打成这样,我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还是一件你在自嗨的事情了。”阮棠翻了个白眼。   魔神慢悠悠的道:“希瑞莱,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惯的。”   “对,我惯得。”魔神微微扬眉,带着几分潇洒的邪气,道:“我还就喜欢你恃宠而骄的小德行,你尽管继续放肆,在我失去兴趣之前,绝不会计较你的不知分寸。”   阮棠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这傻子,还等你失去兴趣,口是心非的厉害。   此时的魔神还不知道,在祂失去兴趣之前,那祸水怕是要先一步对祂失去兴趣,然后将祂抛弃了。   而现在,阮棠当然不会点破,她只是一边收拾好行李往外走,一边可有可无的问:“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作了什么妖了?”   “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亲眼见证了,急什么,宝贝儿。”魔神懒懒的回道。   后来,阮棠不止一次想到他们的对话,后悔当时她怎么就没有打死魔神这个狗东西,或者是挺高警惕呢,以至于她这边在圣骑士长的陪伴上刚一上路,准备出发去圣城,没走多远就中了招。   昏过去之前,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艹,她竟然被温瑞斯特袭击了!!!   天惹噜,这个世界还有救吗,难不成连圣骑士长都玩起黑化了?为了避免他黑化,维持他善良正直的人设,阮棠甚至都没敢把人吃到嘴里,结果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小黑屋PLAY。   祸水心里苦。 第117章 神明战争   “温瑞斯特?”   阮棠的声音轻的像是在呢喃, 连自己都无法听清,不是她故意要这样, 实在是现在身体轻飘飘的根本使不上劲, 大脑一片混沌,只能勉强辨别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无法认真思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已知的先决条件就是温瑞斯特袭击的她, 这完全被不符合圣骑士长的人设,简直就是和他的美德背道而驰, 但是的确是他动的手,因为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 就是倒在男人的怀中, 看到的是他冷漠到无动于衷的面孔。   为什么连温瑞斯特也……   阮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甚至在这种关头,她无法思考、判断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能费力的撑开眼皮, 眼前的黑暗渐渐流露出一道光明的缝隙,她迷迷糊糊的歪着头向四下看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   她被人抱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完全使不上力,甚至感觉快要飞起来的似的, 她向后倒去,头上的发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头金发垂下来散在身后铺在床上,宛若一根根上等的绸带。   耳环、项链都被取了下来, 连身上的钮扣都被他一颗颗的解开,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争先恐后的露了出来,让男人正在工作的手微微一顿。   祸水明明都受制于人到这种程度了,迷迷糊糊间感应到她的反应,还轻笑一声,半点不饶人:“宝贝儿,满意你看到的吗?”   别人都是霸总对女主邪魅一笑:“你这个小妖精”、“小妖精,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到了她这里,所有的位置都颠倒了。   温瑞斯特足足僵住一分钟,最后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继续将她的衣裙褪下来,动作缓缓下落,而后又褪去了鞋子露出洁白的脚丫,此时的阮棠已经不着寸缕。   她靠在床头,身体软的一塌糊涂,歪着头,眼眸迷朦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嘟囔着唇抱怨了一句:“温瑞斯特,我的身体好不舒服。”   “……很快便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难掩内心翻涌的波澜。   豁!圣骑士长到底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黑的义无反顾,真是半点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是真的打算和她玩一场小黑屋普雷啊。   阮棠嘴炮技能满分,这个时候还不忘眨眨眼睛,坏心眼的逗弄他:“那你轻点哦。”   圣骑士长抿了抿唇,别开了脸颊,没有说话。   阮棠不由得好笑,不是都黑化了吗,怎么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表现的这么纯情,真是……让人不由得想到欺负他。   但是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温瑞斯特根本就没有如她所想的做那种事情,而是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衣物要给她换上,这衣服质地柔软,却只是单纯的布料而已。   不·带·任·何·附·加·情·趣·效·果!   阮棠都给他这骚操作震惊了,连软绵绵的身体都突然来了力气,她瞪大了眼睛,一把将温瑞斯特准备给她换上的衣裙挥开,一副气笑的表情:   “换什么衣服,有本事给我脱衣服,你有本事别给我穿上啊!”   “我人都被你抓住关在这里了,身上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完全任你宰割,你倒是动手啊!”   “放着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不碰,那拿抓我来是做什么,你当你在玩什么换装小游戏吗!!!”   事实证明,黑化后的圣骑士长仍旧是圣骑士长,完全不是妖精的对手,他被她说的脸颊通红,仿佛拿了女主的剧本,气的胸口一阵起伏,恨恨的道:“魔女!不知羞耻!”   阮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原来他是知道了这些,与此同时无数的细节涌上心头,万般念头在心头闪过,她却只是懒洋洋的靠在床头,道:“原来你发现了啊,那怎么不送我去教廷进行处决?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笑:“舍不得我?要将我当作你的禁脔吗?”   “松开。”   温瑞斯特闭了闭眼睛,却无法忽略她身上的温热和甜美的气息,她就像是致命的毒药,明明摧毁了他心目中的圣女形象,让他痛苦不已,却又难以抵挡她的诱惑,只能备受煎熬。   阮棠的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吹风:“但是我是你的禁脔啊,难道不应该攀附着你,任由你……为~所~欲~为?”   温瑞斯特突然睁开眼睛,他的大手粗暴的扼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床上一推,不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   “……疼。”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圣骑士长的动作一滞,看向她纤细的手腕和上面被紧箍到发红的印记,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却坚定的没有放开,而是拿出一个蛇形的手镯,一点点推了进去。   冰冷的手镯让阮棠气了一身的起皮疙瘩,她皱着眉头,看过去,镯子的机关口、正在吐芯的蛇头随着“咔哒”一声被重重的合上。   与此同时,阮棠身上那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沉实感,她终于能静下心来,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   因为她发现,这枚手镯是一道禁魔锁,封锁了她所有的精神力,使得现在的她与普通人无异。   这混蛋准备的还挺充分,阮棠都被气笑了,“好一个温瑞斯特,装的一副正直善良的样子,摆出冠冕堂皇的姿势,原来连禁魔镯都准备好了,你是早有打算要将我囚禁啊。”   圣骑士长眼眸沉沉的看着她,道:“如果我不动手,只怕在你完成任务之后,哪里还想的起来这世上还有一个温瑞斯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阮棠歪了歪头,猜测:“我想,应该是拿下矮人族那天吧,该隐跑去找我,你应该就在门外?”   “我亲耳听到你和在你的小情人调情,听到他说你是魔神的使者,你们如何议论要算计教廷,还听到……”圣骑士长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他说:   “听到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自信与算计,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可你发现真相,还不是明知被算计却义无反顾的往我身上扑。”阮棠轻描淡写的说,明明是阶下囚,却比绑匪还要更猖狂,她勾唇一笑,恶意的道:“承认吧,温瑞斯特,你爱我爱的发狂,甚至可以背叛你的信仰——”   “够了!”   温瑞斯特站起来,厉声打断她,冷硬的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为了教廷、为了避免更多的人会被祸及,我会将你永远的禁锢在这禁魔之地。作为看守者,余生我们一起在这里渡过。”   他说完,便大步往外迈出去,背影冷酷而无情。   阮棠在他身后喊:“我饿了,今天晚饭吃煎牛排、金枪鱼蔬菜沙拉,饭后甜点要巧克力冰淇淋和牛奶草莓,别准备错了啊。”   温瑞斯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绷住。   这祸水,能不能有点阶下囚的自觉?没有的,半点逼数都没有。   待圣骑士长走后,阮棠扯了扯身上的裙摆,大脑开始转动,暗道果然是他。   现在想来,该隐那死杠铃,哪里是去找她调情,分明是带着预谋去算计她的,所有态度才会如此诡异。而且他能瞒着她做到这种地步,只怕这里面和魔神赫拉斯也脱不了干系。   “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主仆,如出一辙的不是东西。”她低咒了一声。   该隐这个狗东西,真是便宜他了,下次见面看她怎么回报他的!   还有赫拉斯……   阮棠低头,掀开裙摆,望着腰间的红莲,忍不住下手戳了戳,怒火冲天:“你说说你,这脑子都是什么做的,就知道给我拖后腿。你让他发现真相有什么用?他还能大彻大悟,发现当老实人没有前途,于是跟着你去深渊干一番大事业不成!”   红莲被她戳的烦不胜烦,到处躲避。   她犹不解恨,手指跟着对方的游动不停地戳,恨恨的道:“结果呢,他听你的话了吗,没有!他反倒是把我给关起来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光明神不诱惑了,教廷不颠覆了,让你手中的王牌间谍和圣骑士长死磕到底????”   魔神被她戳的不耐烦,竟然探出一根枝丫,卷住她的手指,往旁边拉了拉,示意她别再作妖,然后说道:“急什么,他敢囚禁你,自然有人会来救你。”   “然后我的间谍身份都暴露了!”   “不会的。”魔神显得异常笃定。   阮棠却还是怒火朝天,一拍床铺,杀气腾腾的道:“你给我等着!”   魔神:“……”这么凶吗?   此时的魔神还不了解,那作精一旦动怒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的作死,已经为他后面的结局做好了完美的铺垫。   -   光明圣女和圣骑士长一同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两个人的身份都是至关重要,尤其圣女刚刚率领军队攻打下来矮人族,为教廷增加一方助力。   再加上一路上的经历被传的神乎其神,什么面对深渊恶魔临危不惧,虔诚祈祷惊动光明神降下神罚、什么光明神赐下神器助圣女拿下矮人族,总之圣女便是天命所归,是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她的威望盛极一时。   这种情况下,人失踪了,整个光明大陆都炸开锅了。   “圣女出事了???”   “肯定是深渊干的,那群恶魔穷凶极恶,为了打击光明竟然对圣女暗下毒手,我们要为圣女报仇!”   “太可恶了,圣女可是光明神的代言人,是领导着我们走向光明和胜利的领袖,没有了她,我们要如何找到前方的路!”   “请吾神保佑,圣女可千万不能有事!”   “向教廷请命,我们要攻打深渊,救回圣女!”   “攻打深渊!不能再让这群阴暗狠毒的恶魔继续嚣张下去了,我们要彻底驱散黑暗!”   讨伐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伴随着圣女消失给信徒们带来的惶惶不安,整个光明大陆简直就像是在闹地震一般,不仅他们,连教廷这时候也在饱受煎熬,如同烈火烹油。   红衣大主教满脸沉痛的汇报情况,先将在矮人族发生的事情讲清楚,最后道:“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圣女回归心切,便在圣骑士长温瑞斯特的护送下提前返回圣城。温瑞斯特的实力在整个光明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半神之下没有对手,这本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返回途中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我等了几天,按道理他们应当已经抵达圣城,但是这边仍旧没有消息,圣女也联系不上,我便知道出事了。”   “会不会是圣女在外有事耽搁了……?”有人迟疑的提出来:“就像是约书亚那样。”   提起约书亚,一群人满脸蛋疼,他们和前任圣子的互动一般都是你追我赶,圣子每次出巡肯定都要开溜到处浪,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不,是麻木了。   但是圣女……   不会也是这个毛病吧?   那这个光明教廷,怕是药丸。   教皇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是圣女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温瑞斯特不会冷眼旁观任由他胡闹,即便无法阻止,也肯定会和教廷联系,除非他也出事了,才会两个人一起失联。”   “那这事……就严重了。”   几个人齐刷刷的叹了口气。   红衣大主教想起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升腾起一个奇异的念头,他张张嘴,想说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私奔了,但是考虑到没有充足的证据,不便说出这种动摇军心的话,最后便还是放弃了。   诶,就从来没有哪一位圣子/圣女让人省心,这位也不例外,他们之前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想起迎接圣女时,一群人欢欣鼓舞畅想未来的画面,现在都是满满的苦涩。   -   同一时间,圣女消失的消息,引发震荡的地方还有精灵族。   “王后失踪了?”   精灵王这才闭关几天,一出来就听到了这个坏消息,顿时皱起眉头来,“到底怎么回事!”   大长老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所有的光明神信徒都陷入了疯狂之中,据说圣女在攻下矮人族后,便被圣骑士长的护送下返回圣城,途中出现意外消失不见,现在连教廷都找不到人。”   “有传闻说圣女遭遇了深渊的袭击,现在生死未卜,连光明教廷都在准备向深渊发起进攻,逼迫他们释放圣女,倘若圣女已陨,必定不计一切代价毁灭深渊。”   精灵王越听,脸色越沉的厉害。   就在这时,白精灵王伊莱克斯的残留意识冒了出来,痛心疾首的道:“都叫你留在她的身边不要走远,你闭什么关啊,现在好了,希希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黑精灵王黑泽酷酷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响起,充满了冷意,指责道:“你明知道该隐对她心怀不轨,也知道她的血液内含有诅咒的成分,必定会引来灾祸,却还是只顾着自己逃避,作为主人格,你真是不合格!”   “闭嘴!”精灵王的额头青筋迸出,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把这两个残留意识吞噬掉,让他们整天在他耳边吵吵吵个没完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道:“这应当就是该隐做的。什么圣骑士长,关键时刻连她都无法保护,真是可笑,还要我出手,哼!”   很好,这位也是甩锅的主儿。   他说着,一挥手,阮棠离开矮人族后的画面浮现在半空中,一帧一帧,从她和圣骑士长骑马赶路开始,眼看着那祸水在路上还不忘调戏圣骑士长,三位精灵王的脸齐刷刷的黑了起来。   “祸水!”   真是个祸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引来的祸事!   这么骂着,几个人还得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往下看,结果画面却戛然而止,只剩一片漆黑,什么人影都不复存在。   白精灵王:“怎么回事?希希呢?“   黑精灵王:“你的神力不稳,当真废物。”   精灵王已经要被猪队友气死了,他再次使用时间回溯,结果还是一样的黑屏,一到圣女消失前的关键时刻,画面就会什么都没有,仿佛被一只大手遮住了天。   黑精灵王:“废物。”   白精灵王:“诶……还是小黑说的对。”   “闭嘴,你们两个蠢货懂什么!”精灵王主人格怒吼:“有这个实力遮住画面屏蔽天机不让我时间回溯的,即便是血祖该隐和光明教皇都无法做到,只有神明才有如此能力。”   “很显然,这件事情是魔神插手了。”   白精灵王幽幽地道:“所以你还是废物啊,因为你是我们两个人组建出来的新人格,一位半神,却始终只是半神,根本打不过真正的神祗。”   黑精灵王:“伊莱克斯,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   精灵王:“……”草泥马在找到希瑞莱之前,老子要先弄死你们两个!   白精灵王:“诶,好想希希啊,希望希希不要出事,我们还没办婚礼呢。”   大长老战战兢兢的看着三位精灵王内讧,小心翼翼的问:“陛下,现在改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要加入教廷,和他们一起征战深渊,救回王后。”   “不必。”   精灵王一抬手,道:“这件事,精灵族不必参与。”   众人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紧接着却听精灵王道:“我现在凝聚出新的神格,不适合再做精灵族的王。我已经和生命女神进行沟通,她会指定新的精灵来继承这个位置,带着你们继续往下走,而我也会继续稳固我的神格,准备突破封神之路。”   “既然我不再是精灵王,那寻找希瑞莱的事情,便不必让精灵族参与,我一个人足矣。”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他的王后。   -   而现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圣骑士长已殉难”,“圣女被深渊恶魔抓住生死未卜”、“我们要攻打深渊,救出圣女,为圣女报仇”等等的言论,其实都是一叶障目。   真实情况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圣骑士长把圣女给绑架了。   不对,如果我们从实际场景来判断,这事可能得反过来看,因为圣女不像是被绑架的那一位,倒像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圣骑士长也不像是绑匪,倒像是个被奴役的小可怜。   阮棠坐在床边上,悠闲自得的咬了一口草莓,光着脚丫踹在圣骑士长的身上,不满的抱怨:“这草莓不甜,你从哪买的,温瑞斯特你个蠢蛋,别不是被骗了吧。”   温瑞斯特低头看看腰间洁白的脚丫:“……”   那作精吃完草莓,又开始作妖,她指了指后背,说:“我躺了一天,肩膀好酸,你快过来给我捶捶肩,快点。”她说着又踹了对方一脚。   圣骑士长慢吞吞的走上来,僵硬的像个木头人,机械般的给她捶背。   作精:“太轻了,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圣骑士长用力。   “太重了!”作精眼泪汪汪的控诉:“温瑞斯特,你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想锤死我好解脱?”   “……没有。”   圣骑士长深吸一口气,开始低头做小,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宝贝儿。   结果作精哪里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她完全是得寸进尺,直接往身后一靠,躺在圣骑士长的怀里,猫眼一斜,似笑非笑:“宝贝儿,你瞧,咱们俩这像不像是在过夫妻生活?”   圣骑士长的身体僵硬成了一块木头。   圣骑士长的脸颊红成了猴屁股,且温度在持续攀升。   圣骑士长在她的小手搭上来的时候,简直像是被烫到的时候,唰的一下后退两步,仓惶的就开始往外走,一副受了惊吓的可怜样子。   圣骑士长没走到门口,就听那作精又在作妖:“你去镇子上给我买几套好看的衣服来啊,宝贝儿。”   一声宝贝儿,圣骑士长的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这到底谁是绑匪谁是囚徒啊?怎么双方都没有点自觉性呢。   圣骑士长一走,阮棠就开始闭目祈祷。   “@卡洛斯,@卡洛斯,@卡洛斯!”   “卡洛斯别睡啦,快醒醒,哪来的这么多觉可以睡,大事不好啦!!!这次真的是大事不好没驴你!!!”   “你家小朋友被欺负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法接收信号啊!!!” 第118章 神明战争   光明神的确没办法接收信号。   但不是因为祂在睡觉这么不靠谱的问题, 而是因为阮棠被关在了禁魔领域,就跟手机信号似的, 她现在属于不在服务区, 所以拨打不出去,对面自然接收不到。   至于魔神能接收信号, 是因为祂一直跟在阮棠身边。   很可惜现在作精并不想看到这个坏犊子。   但并不是她不想看见就能视而不见, 尤其赫拉斯还喜欢凑到她耳边刺激她:“你猜,你的骑士现在在做什么?”   阮棠眼皮撩都不带撩一下, “在给我买衣服。”   “对,真聪明, 他可听你的话了, 百依百顺从不拒绝, 这样的骑士你是不是很喜欢?”魔神古怪的一笑,重复她曾经的用词:“可爱、贤惠,对不对。”   这狗东西是在嘲讽她呢。   阮棠没好气的瞪了祂一眼, “就因为我夸奖了他,你就要把他染黑, 让我不痛快是吧。”   “可以这么说。”魔神恶劣的一笑,“现在,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是不是非常有意思。是的,非常有意思。”   他不仅自得其乐,还自问自答,相当的愉悦。   阮棠气的不得了, 抓起被子蒙在祂的身上,就是一顿好打爆锤。   魔神最骚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一双修长的腿肆意伸展,被阮棠打也不还手,反而愉悦的哼着小调:“欲求不满是不是,你的圣骑士小可爱即便到了这一步都不敢碰你。没关系,你是我的小可爱,你现在就可以对你的神明为~所~欲~为——”   不,她现在只想打死祂。   阮棠坐起来,没好气的看着祂,“你就骚吧,所以他现在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魔神躺在床上,一头火焰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衣着凌乱,姿势慵懒,颇有种被蹂躏过后的感觉,懒洋洋的道:“好处不就是看我的希瑞莱生气吗,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赚到了。”   “所以连引诱光明神的计划都可以放弃了是吧。”   “别急啊,我说过,会有人来救你的。”   “禁魔领域连光明神都联系不上,谁能找得到我。”   魔神沉吟了一下,说:“我去给他们送个信,就有人来救你了。”   “那你去给光明神送信。”阮棠面无表情的看着祂。   魔神的眉头立刻拧成疙瘩:“你能少恶心我吗。”   “不能。”   阮棠一脚将人踹下去,被子裹在身上,冷酷的道:“你不给光明神送信,就别怪我消极怠工。”   魔神拧着眉头,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打破禁魔领域,让信号传递出去,你自己向他求救。”   阮棠的回应是裹紧她的小被子,闭上眼睛睡觉觉。   魔神阴沉着一张脸,“希瑞莱,别太放肆了。”   阮棠淡定回击:“吾神,您也别太造作了,自己闯下的祸自己解决,不要甩锅给你的下属,这是不道德的。”   “我没有道德感。”   “但我有。”   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眼看温瑞斯特马上就要回来,距离禁魔领域愈发的近,魔神的眼眸忽明忽暗,最后冷哼一声,非常霸气的道:“这等小事,吾自然能够处理好。”   “处理不好提头来见。”阮棠眼看祂的声音逐渐消失,立刻加大声音:“吾神,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别再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了。”   “哼——!”   -   等到温瑞斯特回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乖乖睡觉的阮棠。   他的圣女睡得很香,安静的睡颜恬静美好,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天使,他一度以为她就是,后来才领会到原来魔是多么的善于欺诈。   圣骑士长的手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柔而珍惜,连眼眸都柔和了下来。   他不配做一个圣骑士,因为他没有足够坚定毁灭黑暗的决心,在她的面前溃不成军,但是只要能够将她留在身边,无论是为了正义、还是他那点羞耻的私心,他这一生都可以圆满了。   但是,这一切始终都是妄想,一个他贪婪的梦境。   阮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起来还没睡醒,却本能的露出笑颜,然后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笑眯眯的唤他:“温瑞斯特,我的骑士……”   温瑞斯特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压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的圣女却顺势钻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肢,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刺,睡得安详恬静。   圣骑士长便这样僵着身体躺在床上整整一夜,他始终睁着眼睛,没有半分睡意,只是用那双蓝到忧郁的眼眸注视着她的睡颜,直到第二天天亮,第一束阳光照了进来。   他拉开她的手,起身下床,贴心的将她的手臂放回到被子里去,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敛下眼中痛苦的神色,我的殿下,你的骑士无法阻止你作恶,只能选择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来终结这一切。   温瑞斯特消失在了这片禁魔领域,世间再无圣骑士长其人。   一直到中午,阮棠才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普照,猫眼微眯,心不在焉的想着今天的天气不错。   不知道魔神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等等!   阮棠突然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大门,一直被封锁的禁魔领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打开了!   温瑞斯特呢?他今天忘了带脑子了,所以没锁门?   不……她身上的禁魔镯也被解开了。   阮棠眨眨眼,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察觉到几道不同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都是非常精准的朝她的方向而来!   —   这一天,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轰动。   圣女消失的半个月后,教廷再无第二个人能够联系上光明神,就在教廷绝望的要给圣女划上陨落符号的时候,突然一位主教冲进了神殿,失了规矩与分寸,却不等众人呵斥,就听他喊:“圣女的气息出现了!她还活着!”   众人激动的站起来。   以教皇为首、红衣大主教与执法长老及七位主教,整个教廷的全部高层一同出动,向圣女所在的方位马不停蹄的赶去。   而精灵王,也在同一时间锁定了他的王后所在的方位。   伊莱克斯:“我嗅到了希希的气味,她在南方。”   黑泽:“我们的契约又建立了连接,去找她。”   精灵王身影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地,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血族,该隐抿着鲜血,神情恹恹。   他并不知道老大到底在打什么算计,如果只是想要策反圣骑士长,那么把那小杠精给弄丢了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圣骑士长,不至于损失希瑞莱吧?   更何况现在温瑞斯特有没有被策反不知道,连希瑞莱的行踪都找不到了。   该隐显得特别烦躁,失去了那个杠精的消息,没有人和他斗嘴,仿佛连最可口的鲜血都失去了味道。   不,是从吮到她体内那一滴鲜血开始,他就对旁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就在这时,希瑞莱的气息突然再次出现,该隐眼前一亮,整个人如闪电一般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男人飞在半空中,披风猎猎作响,整个人越来越小,最后化为蝙蝠消失在空气中。   -   教廷、精灵王和该隐,是在同时抵达的禁魔领域。   该隐自知身份特殊,隐忍的停下了脚步,悄无声息的隐身,远远地看着教皇与精灵王一同走进去,他还有心情幽默的想着,这小破屋怕是要被挤爆了。   这一幕就比较好笑了。   几个人急匆匆的赶过去,都以为圣女怕不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那恶毒的深渊恶魔是不是只给她留了一口气,结果到那一看……   阮棠正裹着小被子,坐在床上满脸无辜的与他们对视,还眨眨眼,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教皇脸色发黑:“您失踪很久了。”   精灵王脸色阴沉,眼眸挑剔的打量着她,“脸颊红润,腰部比上次见的时候胖了不少,衣着干净整洁,桌上还有各色水果,你这是被恶魔抓住百般折磨了,还是抓住恶魔奴役对方了!”   妈的!   他们担惊受怕,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找她,结果她就跟度假似的好吃好喝好睡,不仅没被折磨,还胖了两斤?哪有这种道理!   该隐在远处无声的“嗤”了一声,是啊,圣骑士长怎么舍得让她受罪,这绑匪怕是要抽干自己的血,也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她有事?   那真是多虑了。   阮棠很无辜:“绑匪见我可爱舍不得伤害我,这是我的错吗?”   教皇扶额:“不管怎么说,先回教廷。”   身后的红衣大主教、执法长老等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长叹一口气,得了得了,没有恶战,圣女也没出事,总归都是好消息。   至于别的……诶,他们圣女魅力大,只能这么说了。   不过……温瑞斯特呢?   阮棠回去以后却发现,温瑞斯特真的失踪了。   他解开了他的禁魔镯,打开了封闭的禁魔领域,放她自由,仿佛之前那段被禁锢的相处都是一场梦境,而后圣骑士长消失了。   不过最不爽的应该是魔神。   因为祂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忍着恶心克服困难,通知了光明神,告诉祂圣女的消息,结果并无卵用,因为祂刚通知完,圣骑士长就自己放弃了小黑屋PLAY。   祂白恶心自己了,还做了无用功。   对此,阮棠发出一声爆笑。   但是,很快教廷却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深渊攻上来了,光明大陆与深渊这生死存亡的一战,在所难免。”   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糟糕的是教皇满脸沉重的告诉她:“圣骑士长堕魔了,他以深渊第九魔王暗骑士的身份,为先锋,率领恶魔攻上了大陆。”   阮棠:“……”艹。 第119章 神明战争   “你确定他没有被迷惑心智?”阮棠犹不相信, 甚至开始阴谋论:“别是什么人假扮的,或者是被操控了吧。”   毕竟, 圣骑士长的形象实在过于深入人心, 即便是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都没有报复社会,而是要将她关起来保护世界, 怎么可能突然转性走向黑暗?   除非……   她的眼眸暗了暗, 除非他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跑去深渊做卧底了。   教皇沉声道:“现在前线报回来消息是他打先锋, 将边界的教会屠戮了一干二净,连身上的精神力都已经转换为黑暗元素, 无论具体原因是什么, 在教廷的通报上都只能写圣骑士长的叛变。”   “我去前线。”阮棠果断的道:“这种时候民心动荡, 只有我去才能安抚人心,而且温瑞斯特的情况,也需要我去了解清楚再下定夺。”   教皇微微叹息, 还是答应了下来。   红衣大主教满脸严肃,眉宇间透露着几分焦躁, 他道:“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在温瑞斯特之后,七魔王伙同该隐正在迅速赶来, 他们是要倾巢出动,打定主意要战斗到底,让整个大陆陷入战火连天的灾难中。   偏偏,深渊虽位置险恶人口不多, 但是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魔神坐下的八位魔王皆是传奇法师的水平,剩下的血祖与教皇同为半神。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教廷派出我和几位执法长老,但是战斗力仍然逊色于对方,很难在一时间将战争扼止。”   “七魔王?之前神罚不是已经杀死了嫉妒和杀戮魔王吗?”阮棠奇怪的问:“怎么还会有七位。”   “这就是深渊的可怕之处,每一任魔王死后,灵魂都会被锻成精华,被继承人吸收,方便他们进阶补上这个位置。虽然这两个魔王被吾神降下雷霆劈的魂飞魄散,但是深渊仍旧可以用万魔神魂来凝聚精华,助新的魔王诞生。”   这简直和养蛊也没什么区别了!   阮棠果断的将戒指里的神器都拿出来丢过去,干脆的道:“拿去用。”   神器就像是大白菜被倒了出来,砸的红衣大主教满脸懵逼,“这、这些都是——!!!”   众人一片哗然。   虽然关于圣女受至高神眷顾赐下神器的传言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这数十件神器一起砸下来,冲击力还是相当巨大的。   连教皇都惊异的看了她两眼,然后苦笑一声,这位现任圣女,果然备受吾神宠爱。   阮棠当然不是对教廷忠心耿耿,她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样莫名其妙的战争,此时的她才明白为什么不久前魔神为什么会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又神神秘秘的说在做一件有趣的事情,合着就是发动战争!   神特么有趣!   她现在要是能联系上祂,非要打爆他的狗头不可,好端端的作什么妖。   但是她现在联系不上人,只能通过资助光明教廷的方式来曲线救国,丢完神器又问:“现在够了吗,能不能尽快终止战争?”   “恐怕不行。”   教皇沉吟道:“这会是一场持久旷日的战争,想要碾压性胜利提前终结,只能寻求一个人做助力。”   “谁?”阮棠问。   教皇:“精灵王。”   “……”阮棠眉头一跳,问:“他肯?”   “精灵王就在教廷的客房未走,我曾与他提过,他却向我提出一个礼尚往来的要求……”   阮棠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教皇:“他要在这里,与你完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斥与拍桌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这是侮辱!”   “简直不可理喻!”   “连圣女都敢轻辱,就算他的精灵王都不行!”   一时间,严肃古板的长老们气愤不已,就差上前去和人家拼命了。   阮棠幽幽地道:“他这是在侮辱教廷,您有没有狠狠的怼回去,让他死了这份钱?”   “没有。”教皇诚实的答:“现在是光明大陆生死存亡之际,我怕我骂完了他就投敌了,所以只是委婉的拒绝了。”   给你出息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用不着委婉,即便你拒绝了,我也不会是相助深渊,最多是冷眼旁观不出手而已。”   众人顺着声音的发源地齐刷刷的看过去,就见这教廷开会的重要场地,不知何时闯进来了精灵王这位不速之客,关键在他说话之前,谁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几位长老、大主教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青了。   阮棠叹气:“你说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我们早有婚约在身,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要娶你有什么不对。”精灵王冷笑,咄咄逼人:“难不成订婚契约不是你主动完成,还是我逼迫的不成?”   阮棠抓狂:“我怎么知道摸精灵的耳朵要负责???如果摸耳朵就要结婚的话,那我现在已经后宫佳丽三千了,你连妃位都排不上好吗!”   伴随着阮棠这一句话,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长老们齐刷刷的怒吼声:“殿下——!!!!”   天啊,光明神在上,这都是什么对话,简直骇人听闻,不堪入目!   他们本以为这是精灵王的一厢情愿、甚至是在欺辱他们纯洁的圣女殿下,结果这么一听……圣女仿佛就是个渣男,刷完流氓不负责,而且还不止对一个人耍流氓。   按她这一世,被她祸害过的男人已经不计其数了。   执法长老气的头晕眼花,再深的功力都维持不住他的精神,一时间踉跄着差点摔倒,被旁边的同僚扶住的时候,还在悲声的道:“我们……之前高兴的太早了。”   圣女的确不像前任圣子约书亚那么贪玩,还是她就是个女版的花花公子啊!   神啊——!原来圣女的存在并不是聆听神谕,带着他们走向光辉未来,而是来考验他们的!   红衣大主教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没有想错,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眼看着这一个个的都陷入了崩溃,阮棠低咳一声,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我和他说说?”   众人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教皇长叹一口气,抹了把脸,坚强的道:“就按照刚才说的办,散会。”   光明神钦定的圣女,他们能怎么办呢,认了吧。   一群人离开后,阮棠幽幽的看了一眼精灵王,叹气:“其实吧,按理说你不仅吸收了白精灵王的记忆,应当还有黑精灵王的成分在其中吧,让我负责这种话怎么就说得出口呢?”   你不要面子啦!   精灵王冷笑连连,他反问:“你敢做不敢当,我为什么说不出口?”   得了,这位真的是进化版本的,身兼白精灵王的执着与黑精灵王的凶残,相当的不好对付。   阮棠坚定拒绝:“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我也可以一直和你纠缠下去。”精灵王软硬不吃。   俩人大眼瞪小眼一通,最后阮棠哼了一声:“现在的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如果我还是伊莱克斯那个草包,或许在你眼中还可爱一些。”他讥讽的勾了勾唇,道:“但是那样,你却永远都不可能认真的看我一眼。”   “不,那时候我只是不忍心渣伊莱克斯,因为他虽然神逻辑,但是感情却是单纯而炙热到不顾一切的。”阮棠看了一眼精灵王,一翻白眼:“但是现在的你,我忍心了。”   她再不忍心,只怕都要被这进化版的精灵王拆骨入腹,连骨头都不剩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   -   阮棠轻车熟路的走进光明神殿,她拍了拍裙角,然后非常自来熟的将光明神推开,自己往躺椅上一躺,气fufu的道:“你的小朋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亏你还有心情睡懒觉!”   光明神慢吞吞的竟位置上挪开,也不生气,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可有可无的讲:“我知道啊,从赫拉斯怂恿圣骑士长开始,到你被关起来再被释放,我都有关注。”   ……woc!   阮棠不可置信的看着祂,“兄弟,你这是什么猪队友,明知道我被坑了,你还能冷眼旁观的?”   “圣骑士不会伤害你。”光明神温吞的道:“而且我没有及时出手,不也是配合你,逼赫拉斯主动来找我。只不过在我出手之前,圣骑士长已经主动放弃了。”   于是祂一看没啥事,又开始洗洗睡了。   “……”阮棠:“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魔神策反你的圣骑士长?”   这么大度吗亲!   卡洛斯低头想了想,诚实的说:“反正祂也不是第一次策反我的人了,只不过祂策反的再多,也比不上我的信徒繁殖速度,光明大陆的人口是深渊的三倍,这是天然的差距。”   靠!   怪不得你能这么佛系!   就比方说,深渊有十亿人口,光明大陆有三十亿,魔神策反一个圣骑士长,很快便有新的圣骑士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累死你也折腾不完啊!   这完全的碾压的字数……真是难为魔神,能坚持到今天了。   “怪不得赫拉斯心态爆炸,心灵扭曲成神经病。”阮棠嘀咕了一声,“尤其再看看你这副咸鱼躺赢的样子,祂没被气到去世就很不容易了。”   光明神给自己变出来一个新的藤椅躺在上面,和阮棠肩并肩晒太阳,懒洋洋的说:“祂就是太极端了,才会一直闹个不停,吵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可好,摆脱祂的机会总算来了。”   阮棠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扭头问祂:“什么机会?”   卡洛斯的眼睛亮晶晶的,“祂要开战,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光明神将人拉过来,嘀嘀咕咕一大通,将自己的计划全都告诉她,那缜密又细心的算计唬的阮棠一愣一愣的。   良久后,她忍不住感慨:“你也就只在晒太阳的事情上被打搅,才会开动脑筋想办法。”   卡洛斯将人抱在怀里,脑袋在阮棠的胸前蹭了蹭,模糊的笑了笑,“谁说的,你说让我等你,结果一回头就和圣骑士长玩情趣玩到乐不思蜀的时候,我也有开动脑筋的。”   岂料,那作精半点不心虚,只是幽幽的看了祂一眼,感慨:“可惜了。”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没有把人欺负够,就让温瑞斯特给跑了!   -   不过很快,在阮棠抵达边境的时候,两个人便再次遇上了。   只不过,曾经他是她的圣骑士长,为他的圣女所向披靡,如今却以暗骑士王的身份在屠戮同胞。   温瑞斯特立于龙身之上,一身黑色铠甲泛着阴森冰冷的冷光,入魔后的一头黑发显得神秘而冷漠,曾经湛蓝清透的眼眸此时一片阴郁漠然,他望着远处的阮棠,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慢条斯理的唤她:   “……许久未见,我的殿下。”   阮棠呼吸一窒,这样的温瑞斯特冷酷到了极端,完全打破了她的猜测,让她对他潜入地方做卧底的怀疑都产生的动摇。   她不过稍稍停顿了一下,温瑞斯特已经骑着黑龙飞了过来,他伸手,虚虚的在她脸颊上滑了一下,似笑非笑:“怎么,看到现在的我,我的殿下,你不高兴吗?”   阮棠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再看看他脚下的黑龙,幽幽地道:“去了深渊以后,你连龙都骑上了啊。”   龙族早已归顺深渊,光明教廷连根毛都看不到,所以此时的她看着他御龙的姿态分外眼馋,情不自禁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一副打商量的口吻:“温瑞斯特,带着你的殿下骑龙飞一遭呗。”   温瑞斯特冷酷的表情一滞。   若论起来谁最能毁气氛,当属他最亲爱的圣女殿下。   就在这时,该隐已至,他降落在他们身边,收回了身后的一对翅膀,懒洋洋的道:“你想要飞的话,我带你啊,用不着那条笨拙的大黑龙。”   温瑞斯特扭头看向该隐,眼眸冰冷一派肃杀之气,低呵,戾气十足:“——滚!”   该隐却半点不受威胁,勾了勾唇,轻慢的道:“温瑞斯特,你要搞清楚,论级别你我同是魔王,论战斗力你低我一阶,想让我滚,凭你也配。”   “更何况现在的你根本就没资格守护她了吧,现在的圣女殿下,自然是……”他一把将阮棠抱在怀里,轻嗅,笑的满足:“有能者居之,对不对?”   远处打的热火朝天的魔王们发出抓狂的怒吼:“你们几个够了啊——!!!关键时刻不干活还泡起妞来了,能不能别这么不靠谱!”   不能。   阮棠心想,几位兄弟,你们知道吗,上一次他们这么造作,你们的两位魔王没人救,最后凄惨的狗带了,这次怕是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该隐,问:“魔神是打定主意,派你们和大陆战斗到底了?”   该隐“啧”了一声,道:“你怎么一副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宝贝儿,进攻大陆难道不是所有的恶魔共同的心愿吗?既然吾神都开始发动最后的战争了,你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那不如回来与我……”   他话没说完,温瑞斯特的剑已经攻了过来,该隐身影一闪,敏捷的躲过去,面对同僚不善的目光猖狂的大笑:“就凭你?我可以在你面前占有了你的殿下,让你一直追着我跑却无可奈何。”   温瑞斯特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他眼中杀意更胜,冷冷的道:“你可以试试。”   不远处的魔王们已经快哭了,妈个鸡这个圣女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起来比魔女还魔女,竟然在关键时刻挑起来他们两位魔王的内斗,这简直绝了!   祸水揉了揉鼻子,慢吞吞的道:“其实吧,这完全就是两位神明之间的战争,没必要祸及无辜,让他们俩自己打不就好了吗,对不对……”   该隐心生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阮棠拿出权杖,笑吟吟的道:“我想召唤光明神啊。”   艹!你一个魔女,还真的装圣女装上瘾了啊,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不仅不脱马甲,竟然还真情实感的站在光明大陆一方抵御入侵了???   该隐简直不可置信。   温瑞斯特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间谍是间谍,只不过是双面间谍,她具体忠诚于谁……呵呵,不到最后关头,怕是难见结果。   权杖向下,在地面上重重一击,阮棠的红唇上下一动,如同吟诵诗歌般唤出咒语——请神降临!   伴随着光明元素的波动,以极速像四周扩散,天空中突然白光大盛,耀眼而炙热,低阶恶魔在第一时间发出剧烈的惨叫声,连高阶恶魔都不可避免的被光明所灼伤。   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光明神站在云端,俯瞰着众生。   ——光明神降临!   该隐脸色大变,不假思索的念出咒语,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别的抵御方式,教廷请出光明神,他们自然也会请出魔神,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一场神明的战争即将爆发。   殊不知,这一切正中某个人的下怀。 第120章 神明战争   阮棠想的很简单。   神明打架, 你们就好好打,一对一单挑, 没必要祸及无辜吧。   于是她在第一时间把光明神给请了出来, 对面果然也不得不请出魔神,这是一个必然的局面。   两位至高神同时降临的恐怖阵仗, 使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站在光明大陆仰望天空,那是被黑白两色搅动的翻云覆雨的诡谲, 神圣空灵的气息与阴森可怖的颤栗交织在一起,整个世界便好像陷入了世界末日一般。   百姓们慌乱的叫喊着、惊恐的躲回家里和亲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不知所措的面对着这未知的恐惧、正在厮杀的人类与恶魔纷纷停下了动作, 呆愣愣的看着主神降临, 敬畏渗入骨髓,只有五体投地的膜拜,再无其他反应。   光明教廷的教皇率领大主教、长老等一切神职匆匆赶来, 激动的难以自持,甚至有人在流着眼泪高呼神迹, 得见吾神降世,其荣耀死而无憾。   深渊七位魔王亦是在第一时间赶到,甚至都顾不上挑衅教廷, 他们感受着魔神的气息,发自内心的颤栗,敬畏、恐惧、尊崇等一切感受涌上心头,连不可一世的恶魔在面对信仰时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激动。   魔神现世后, 第一眼看的不是死对头光明神,而是将视线落在阮棠身上,他伸出一只手,唇角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的笑意,唤她:“吾的希瑞莱,过来。”   什么?!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无论教廷或深渊,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光明圣女,一脸骇人听闻的表情。   光明教廷:???什么,圣女是间谍?!   深渊:卧槽……他们光明圣女是我们深渊的人???   岂料,在魔神说完之后,光明神竟然冷漠的接了一句:“她现在是我的人,赫拉斯。”   众人:?????   这特么什么情况?!   光明神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不过这不管知不知道,现在这场面都好像很劲爆……   阮棠慢吞吞的后移了两步,无辜的一摊手,“你们先打呗,不用管我哒,去吧去吧。”   魔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可以啊希瑞莱。”   什么可以?   是她迷惑住光明神可以,还是……她反水反的可以。   魔神一句话,简直令人寒毛直竖的惊悚。   阮棠摸了摸鼻子,诚恳的答:“都是您教的好。”   魔神的眼眸立刻冷了下来,看的阮棠心生警惕,但实力悬殊太大,她只觉得身体一晃,已经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不受控制的朝对方飞过去,与此同时光明神悍然出手将她夺了过来。   阮棠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了光明神的怀抱。   光明神慢吞吞的将人放下,“赫拉斯,已经送出来的人,你便没有资格再夺回去了。”   “送给你的礼物,我当然不会再要回去。”   魔神眼底结冰,唇角却噙着笑意,轻飘飘的道:“只不过,卡洛斯,你看起来已经离神堕不远了,真是令老朋友担心呢。”   “那你不需要操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护她是这样,要镇压你也是这样。”光明神冷漠的看着祂,漠然的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与看一草一木并无区别。   魔神嗤笑一声:“镇压我?就凭你?还是凭她?”   “希瑞莱,我的小宝贝,如果你以为你现在反水就能联合祂对付我的话,那你真是蠢得可爱。”祂的语气轻蔑。   阮棠无辜的一笑,说:“我知道你们互相无可奈何,但是吾神,你别忘了,你在我身上还有一道神识了,很不巧的是她最近刚学会了如何使用禁神咒。”   魔神尚无反应,该隐的脸色已然大变。   禁神咒,那是上古神咒,阮棠的确无法禁锢得住真正的至高神,但是如果在光明神和魔神起冲突的时候,这道禁神咒完全可以通过魔神的一道神识来牵制住祂!   众人已经被这种神转折的剧情给整懵了,从圣女被发现是深渊间谍再到圣女反水和光明神一起对付魔神,最后圣女竟然还有秘密武器可以压制魔神,这……   这简直细思恐极。   光明神淡淡的道:“赫拉斯,你以为你策反了我的圣骑士长,利用希瑞莱蛊惑约书亚使其动情这些事情都能瞒过我的眼睛吗?我不出手,只是在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你镇压于深渊,还光明大陆一片安宁。”   被点名策反的圣骑士长温瑞斯特,却完全没有反应,他满脸冷漠的站在那里,无论是魔神还是光明神降临后,都无法引起他的半分反应。   ……唯独,在阮棠差点出事的时候眼中才有波动,但是也仅仅是转瞬即逝。   阮棠微妙的看了他一眼,却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魔神眼见落了下风,却半点没有惊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背叛的阮棠,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轰——隆隆隆”   至高神之间的战争,已经不止是祸及凡人,甚至连整个云端都被波及到。   阮棠的身影晃了晃,安稳落地,该隐的利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过来,她迅速闪过,却不见惊慌,甚至还有说话的空隙:“不是吧杠铃,你还真打算抓我?”   “小杠精,你要反水,还要威胁到吾神,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你。”该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无奈,下手却毫不留情。   他的爪子已经落到了那祸水的肩膀上,阮棠却没有避开,而是顺势撞到了他的怀里,挑眉一笑,轻声笑道:“但是除非你现在就杀死我,否则就算被禁锢住,我还是能够念出禁神咒,所以……”   危难关头,她还在心情在他耳边吹气,带着调情的意味,问:“你舍得吗?”   该隐的动作一顿。   祸水敏捷的闪过,教皇已经出手与该隐战成一团。   阮棠总觉得温瑞斯特哪里不对,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上,她还特意抽空看了对方几眼,就见他半点没有参与的意思,无论是帮助哪方。   他冷漠的站在那里,独立于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阮棠不由得皱眉,紧接着不等她想清楚,便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你当真要帮光明神?”   是精灵王。   阮棠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知道吗,其实魔神也曾给过我一件东西,用来制衡光明神的。”只不过那个玩意儿是必须和光明神有亲密接触后才能使用出来。   她不知道魔神到底知不知道光明神已经开始出现神堕的征兆,因为他发动战争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所以你现在的选择范围面很广泛,一念之差,无论哪一方都可以倒下……”精灵王说完一半,突然感觉不对,他眼眸微眯,“不对,希瑞莱,你是个疯子——!”   阮棠就真的是一个疯子。   在两位神祗打的昏天暗地的最关键时刻,她将制衡双方的法宝同时抛了出来!   不是帮助一方应对另一方,而是贪心的要制衡双方!   “比起将命运交到其中一方的手中,我更喜欢掌控命运,掌控这两位至高神。”她张狂的话语落到精灵王的耳边,男人一怔,死死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疯狂的不可思议,却也有一种畅快淋漓的痛快涌上来。   就算你们是至高神又何如,就算你们可以举手抬足毁天灭地再创一个世纪,就算你们可以轻松的将世间一切视为棋子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要栽在她的手上!   两位神祗的动作同时一顿,齐刷刷的看向阮棠。   光明神冷漠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他的眉头微蹙,一脸不解。   魔神微楞,看看自己,再看看同样被牵制住的光明神,突然发出猖狂的大笑:“卡洛斯!你也有今天!机关算尽又能怎么样,到最后竟然……”   他的笑声越来越低,疯狂的愉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一双眼眸凝视着阮棠,“希瑞莱,你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果然够疯狂,这个惊喜我收下了。”   祂们俩个至高神,竟然同时栽了,栽在一个凡人、还是个女人的手中。   什么双面间谍,她帮着魔神引诱光明神,帮助光明神镇压魔神,都是假的,这个女人根本不会依附哪一方同其指挥,她分明自成一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阮棠无辜的耸了耸肩,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需要一样东西,你们给我,我立刻就将禁锢解开,咱们两清如何?”   魔神闭了闭眼睛,唇角的笑意带着讽刺的弧度,原来从始至终,她所有的虚与委蛇,应当都是为了算计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光明神居高临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漠然的问:“你想要什么?”   “创世之源。”阮棠给出答案。   在这个时候玩的再疯,她可从来没忘记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岂料,这个“答案”却让魔神和光明神的脸色同时一变。   魔神的笑容戛然而止,祂看着阮棠,眼神带着锐利的刺,却也隐藏着一种受伤极深的愤怒,嘲弄的道:“你的野心可是真不小。”   光明神的声音沉下来,低低的唤了一声:“希瑞莱,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要的啊,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阮棠一摊手,解释道:“我需要用它来换取一样东西,但是我查了很久,也没查到这个创世之源是什么,无论书籍还是人类的记忆中都没有这个东西,但是看起来,你们是知道这是什么的。”   魔神简直被她气的眉心突突直跳,她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敢说要创世之源!   她竟然说得出口!   创世之源!   连阮棠反水都没有能让祂如此愤怒,但是“创世之源”四个字,显然是戳中了赫拉斯的敏感点,祂暴怒至极,还夹杂着不愿意承认的伤心,根本冷静不下来。   连带的,光明神的反应都不正常,明明祂和魔神处于对立面,但是“创世之源”四个字却让他们出现了同样的反应,只不过比起魔神,他的异样更趋近于……   对心情波动的茫然和疑惑。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出来这四个字后,祂的心情如此糟糕。   “所以创世之源到底是什么样!”阮棠抓狂,只觉得猜到系统怕不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很坑爹的任务,但是光明神和魔神这样异样反应还是很让人不知所措。   怎么一副被她骗财骗色又骗身的样子,至于吗?   魔神张了张嘴,似乎想给出答案,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阮棠只觉得身后传来危险的波动,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就见一时没有动静像个死人的温瑞斯特,竟然积攒能量给她来了一个大招!   温瑞斯特以献祭身体与灵魂为代价,拉动了禁弓,猎神箭承载着他的生命朝神祗射了过来!   阮棠瞳孔收缩,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   ——这个蠢货是想以自身为代价毁灭魔神!   猎神箭在他们中间炸开,发出轰动的效果,又因阮棠手中的法宝牵制住了两位神祗,导致异变突生,整个空间开始扭曲、爆炸!   “轰隆隆——!”   白光炸开,空间被割裂成一片又一片,阮棠下意识的拉住了旁边的两位神明,但是触感却奇异的柔软小巧,她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已经昏了过去。   昏迷前最后的声音,是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希瑞莱——!”   但是,震荡过后,希瑞莱与两位神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阮棠只觉得身体一阵钝痛,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双只手还在紧紧地握住,那她和卡洛斯、赫拉斯应该还在一起。   这可抓的不是神明,是她心心念念的创世之源。   她坐了起来,费力的睁了睁眼,映入眼前的高楼大厦和高架上来往的车流却让她吓了一跳,紧接着左右一看,身边哪有什么光明神、魔神,她竟然抓住的是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不、不对……   阮棠认真看了看,左边的男孩一身白袍及地,稚气的面孔带着身上神圣的威严,右边的男孩一身红袍张扬逼人,同色系的长发明明炙热如火,却令人感觉到阴冷的颤栗。   “……卡洛斯?”   “赫拉斯……?”   两位神祗一起睁开眼睛,表情逐渐凝固。 第121章 电竞副本   郊外的草地上,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场面,气氛很安静, 在场三个人无一说话, 但是你要忽略过路的车辆声。   魔神坐在一块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努力的用一双小短腿做出邪魅狂狷的气质, 效果难度很大, 他冷着脸,看起来相当的严肃, 但是婴儿肥破坏了这一切,怎么看都是一张引人去戳的包子脸。   阮棠一个没忍住, 就戳了戳, 收获魔神的怒视一枚, 虽然并无威力。   魔神:“希瑞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棠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她一转脸, 震声:“卡洛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明神:“……”   卡洛斯慢吞吞的坐在草地上, 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白袍子,一头金发柔软而微卷,表情温吞、皮肤白皙, 还有和魔神如出一辙的婴儿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睡意惺忪的小天使。   他歪着头想了想,模样分外无辜,然后用一如既往不咸不淡慢慢吞吞的口气说:“我觉得, 应当是之前一切连锁反应导致时空扭转,才来到的这里。我感受不到神力了,你呢赫拉斯?”   “我当然也感受不到了!”魔神臭着一张脸,道:“我感应了一下,这里的负面情绪很深,但是全部都无法吸收,最重要的是这里连一个我的信徒都没有,我怀疑这里根本不是我们的世界。”   他冷笑一声,又将炮火对准阮棠:“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我们的希瑞莱,一个猎魔箭而已,完全伤不到吾,但是你凭借祂给的禁神咒牵制住吾,才导致得连锁反应,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阮棠很尴尬,她哪里知道温瑞斯特打的这种主意,突然横插一杠子,竟然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想到温瑞斯特,她的眼眸闪了闪,问道:“温瑞斯特能够拉动猎神箭,是不是代表着他现在已经……?”   魔神一拍旁边的大树,凶神恶煞的道:“就算没死,等吾回去也要用地狱之火将他焚烧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棠幽幽的看着祂,分外同情,一天被两个人反水的感觉怕是不爽吧。   光明神慢吞吞的道:“以他的修为只能以自身为献祭才能拉动猎魔箭,除非还有人帮助他,否则必死无疑。”   哦,也就是说还有一线生机。   阮棠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一切都是温瑞斯特自己选择的,她顶多惋惜,不会又太大的纠结。   而他以这种方式来成全自己对消灭黑暗的渴望,这其中有魔神推动的反噬,自然也就有祂尝到的结果。   那么,话归正传,现在该怎么办?   阮棠望了望远处的高楼大厦,没想到时空扭转竟然直接把她给送到现代社会了,这特么都叫什么事儿啊!   “怎么回去?”三个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系统终于接通:【经检测,由于时空扭曲,您随身携带两位光明神来到了一个电竞背景的小说世界,目前已知离开方式:完成当前世界任务,即可与该世界天道沟通,打开与西幻位面的连接通道。】   阮棠很想说,他们能以隔壁世界的至高神的身份来直接谈谈,建立外交,送他们回去的事情吗?   但是考虑到,当前两位至高神在人家的地盘啥灵力也没有,整个一弱鸡,于是这种想法默默地作废了,算了吧,还是直接通过比较靠谱。   【阮棠:接任务。】   【系统:检测到当前世界剧本。   女主宋玉萱,痴恋邻家男神艾麒多年不敢告白,一直将暗恋藏于心中,知道她无意间得知艾麒正在玩一款名为绝地求生的游戏,即大众眼中的吃鸡。   宋玉萱决定潜入游戏中接近男神,与之发生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其中有误会、有分手、有出轨、有心如死灰,但是好在结局是美好的。】   阮棠陷入了沉思。   有出轨,但是结局是好的,这好像是渣贱啊……   【所以,我的角色是谁……?】   【系统:您是男主艾麒心目中的白月光,令他求而不得,最后将女主宋玉萱视为替身。但是同时,您的角色也是一位吊着两位大神玩暧昧的绿茶表,最后被拆穿并翻车,使得男主艾麒想象中的白月光形象破碎。   最后,您的人设破碎,成全了男女主的欢喜大结局。】   ……这位女主是真惨啊。   想一下,暗恋男神求而不得,还要给男主做替身,忍受着他出轨,还得忍受他做别的女人的备胎,最后白月光要不是崩人设,估计她能不能拿下男神都两说。   阮棠对这位女主颇为同情。   并为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不是这位女主而庆幸。   【原身要求:我要做一位永不翻车的绿茶。】   豁!   阮棠为其鼓掌:【可以可以,让她安心的去吧,这个我在行,专业老司机,从来不翻车。】   【系统:……】   她和系统对完话,就看见两位豆丁神明正迈着小短腿往四周探索,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魔神:“这些都是人类?他们身上的恶意简直比深渊恶魔还浓重,有意思。”   光明神:“他们坐的那是车吗?马车?这种外形还是头一次见,里面用的是魔晶石做能量吗,能够做到人人都有魔晶石,这个世界很富有啊。”   阮棠:“……那是汽油。”   两个神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你了解?”   “嗯,我了解。”阮棠叉腰,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两个小豆丁,猖狂大笑:“所以,在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前,你们两个要听我的,知道吗!”   哎呀我去,没想到光明神和魔神竟然还有今天!   受她指挥!   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爽!   魔神的反应是“嗤”了一声,酷酷的转头便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她给拎了回来。   阮棠仗着身高优势,一副大人欺负孩子的模样,笑眯眯的道:“赫拉斯,现在你归我管束,要乖哦。”   “希瑞莱!”魔神的包子脸阴沉沉的,看起来在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双眼瞪得溜圆,警告似的看着她的名字。   可惜看起来只有萌,像一个Q般的魔神。   那作精立刻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看着对方气到冒烟的样子,简直爽得不得了。   “挣扎什么呀赫拉斯,寄人篱下懂不懂,还不如和卡洛斯学学呢,你看看你兄弟,现在多乖啊,完全避免了被我欺负的命运。”   魔神和阮棠一起齐刷刷的看向光明神。   卡洛斯慢吞吞的朝她挪过来,小短腿哒哒的向前迈,有的时候踩到长袍还会晃两下,一副要摔倒的样子,但是很快便学会了提着长袍往这边跑。   哒哒哒……哒哒哒……   阮棠脑海中浮现出光明神站在云端淡漠无欲的高高在上,再看看眼前这位小短腿豆丁,简直要被萌的一脸血。   光明神对着魔神摇摇头,慢吞吞的劝道:“赫拉斯,现在我们所有的神力都用不了,体质与普通人无异,为了避免吃苦头,你还是顺着她点比较好。”   “尤其她还很恶趣味。”   魔神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伸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指向光明神,怒骂:“没骨气的废物!”   有骨气的赫拉斯又将脸鼓成了包子。   阮棠忍不住下嘴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颇为回味道:“口感不错。”   赫拉斯的眼瞪了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豆丁光明神一摊手,“你看……”她这么欺负你,你没办法还手吧。   阮棠给光明神点赞:“还是卡洛斯聪明。”   卡洛斯慢吞吞的上前,抱住她的腰蹭了蹭,然后学着人类幼崽撒娇的样子,仰着头,一双蔚蓝澄澈的眼眸对着她眨啊眨,奶声奶气的唤道:“希瑞莱,我饿了。”   “现在就带你去吃饭!”阮棠遭遇暴击,也不管自己有钱没钱,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宝贝儿,想吃什么?走,咱们去美食一条街,吃饱喝足再说别的!”   “嗯!”卡洛斯重重的点头。   魔神:“……”艹了,死对头,你能不能要点脸?   事实证明要脸是没用的,因为很快赫拉斯便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噜咕噜的响,叫嚣着好饿好饿,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饥饿滋味,他的神情一瞬间就凝固了。   阮棠转头看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赫拉斯,想吃饭?过来撒个娇给我看看。”   光明神怜悯的看着魔神,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魔神暴怒:“我才不会吃人类肮脏的食物!”   -   半个小时后   一人两神坐在烧烤一条街内,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羊肉串、烤鸡翅、烤牛排、烤肠、烤青菜等一系列食物,三位吃的热火朝天,非常具有烟火气息。   光明神卡洛斯吃掉手里的羊肉串,还不忘学着旁边的人伸手招呼:“老板,再来五十串,多放辣。”   老板听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穿着一身奇异白袍,一头金色卷发的小朋友,顿时诧异不已。   阮棠噗嗤一身就笑了出来,朝老板点点头,说:“老板,烤吧,按她说的来。”   魔神手里攥着烤牛排,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吃完后还不忘幽幽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死对头。   光明神满脸淡定:“你吃的也很香嘛。”   魔神:“……”   阮棠悠悠的接话:“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嘛。”   “——哼!!!”   阮棠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琢磨正事,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说:“你们在这继续吃,我去寻摸点钱来好结账。”   光明神:“……?”合着你没钱结账啊!   魔神:“……!”从来没体验过要吃饭结账这种问题!   人类世界真麻烦。   尤其是并不信仰他们的人类世界。   阮棠四下看了一眼,这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人不算多,不过隔着小吃街不远的地方就是公园,属于老人休闲活动区,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边在听戏的声音。   于是这货心里有谱了。   她走回到公园,就见这里泾渭分明,左边是老头们听着曲子练太极,右边是老太太们开着手机播流行歌跳广场舞,简直嘈杂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跳舞的怎么找到节拍的;练太极剑的怎么静下心来的。   不多时,两边进入休息时间,开始鸣金收兵,稍后再战。   阮棠顺势走到一位抱着匣子听戏的老头面前,笑吟吟的攀谈:“大爷,您这听的是《锁麟囊》吧。”   老头一抬头,就见这女孩一头金发皮肤雪白,身上穿着类似西式的长裙,看起来就是个洋姑娘,气质还颇为不俗,只不过这一开口普通话当真是半点不差。   他愣愣的一点头,说:“是啊,小姑娘你也听过?”   “不仅听过,而且还会唱两句。”阮棠笑眯眯的说:“今天也是赶巧了,我钱包和身份证来的时候都弄丢了,给您唱一段做个卖艺讨赏怎么样。你要觉得好就给点,觉得我唱的不行,就权当没听过。”   原来这小姑娘是遇到难处想借钱!   老爷子恍然大悟,见她落魄到这种时候还不忘用“卖艺乞讨”,而不是张嘴就要,不由得升起几分好感和怜爱,当即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大钞就要递上来,说:“不用了姑娘,缺钱的话先拿去应急吧……”   “别别别,我还是给您唱一段吧,你觉得行再给。”   阮棠一伸手,果断的将他的匣子关掉,清了清嗓子,开口便唱:“听薛良一语来相告——”   她这第一句出来,声调曼妙婉转、韵味十足,一下就把老爷子的听觉给抓住了,不由得竖起耳朵认真的听起去。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空造,谁能移动她半分毫;我正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梅香我低声叫,莫把姓名信口哓——”   这《锁麟囊》讲述的是一位富家女在出嫁时意外遇到贫穷女,善良的她将自己的锁麟囊相赠,助对方改善生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家道中落,再次遇到对方。   此时贫富已经反转,轮到昔日贫家女如今富家妇报答恩情。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新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唱到最后时,整个公园内的众人早已被吸引过来,听得分外着迷。   阮棠唱完,嫣然一笑:“您觉得怎么样?”   “好!!!”老爷子激动的道:“我真是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还不是国人,竟然功底如此深厚!”   他说着,要将钱递上来,却又觉得给钱玷污了艺术,一时间颇为纠结。   阮棠却从容的将大钞接过,笑道:“您听得开心便好,那我就不打搅了,小吃街那边还有人等着我结账呢。”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穿休闲服的青年,踩着懒散的步伐站到老爷子身边,清亮悦耳的嗓音唤了一声:“爷爷。”   阮棠与对方对视一眼,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生的相貌俊朗极为出众,他噙着笑,看起来是个非常爱笑的人,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老爷子眼前一亮,立刻道:“正好,让我孙子笑笑送你过去吧。”   豁,这青年不仅爱笑,名字里竟然也带笑字。   青年看向阮棠,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颜一笑,刚才听你唱《锁麟囊》,还真以为原唱来了呢。”   “你好,我是阮棠。”   阮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手,修长有力骨骼分明,看起来便比一般人要爱惜的多,她下意识的便猜测,这位的工作怕不是要经常和手打交道。   比如钢琴……再比如电竞游戏。   颜一笑将手揣进口袋里,熟络的上前,主动送她走,“你还有同伴在等你?”   阮棠一边向前走一边应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吃烤羊肉吃的热火朝天的两位神明,淡定的道:“看那俩就是,我儿子。”   颜一笑顿时被这句石破天惊的“我儿子”给呛住了。   那两位也是齐刷刷的回过头来,脸色不善的看着她,……怎么就成儿子了?   阮棠相当的淡定,全然无视这三位诡异的眼神,结了账,目送颜一笑离开,然后转头对他们俩道:“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系统还没绝情到底,起码给她留下身份证了。   她领着两位豆丁神明住进了酒店的家庭包间,然后开始捣鼓电脑。   魔神还在沉着脸生闷气。   光明神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问:“这是什么?”   阮棠转头,看了看史上最牛掰的宅男光明神,开始暗搓搓的将人带歪,“这是电脑,我准备打游戏用的,你想试试吗?”   于是继地球美食之后,阮棠成功的用游戏腐蚀了两位高高在上的神祗。   三个人宛若咸鱼,整天沉迷于打游戏。 第122章 电竞副本   《绝地求生》这款游戏, 在当前世界里称得上是全民游戏了,这一点从酒店里的电脑中都有其游戏客户端中, 就能感受出来。   阮棠点开游戏, 按照系统给的资料输入原身的账号密码,紧接着便登进去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妹子账号, 明明是最直男最简朴的游戏, 这姑娘愣是穿着白色小衬衫、粉红色超短裙,再配上一双精巧的小靴子, 感觉不像是射击游戏。   魔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好奇的看了一眼, 随后不屑的“嗤”了一声:“小女生玩的东西。”   “……嗯。”感觉的确很像吃鸡暖暖。   她点开个人信息, 发现这妹子的段位是黄金, 意料之中。   《绝地求生》中有八位段位,由下而上从青铜、白银、黄金、铂金、星钻、皇冠、王牌、战神,原身这个段位算是中等偏下, 完全在意料之中,非常符合她的人设:一个无心事业一心搞男人的绿茶表。   可惜段位太低。   倒是光明神, 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所谓的“电脑”,指着上面的妹子问:“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吗?”   “枪, 看我的。”   阮棠豪气干云,胜券在握,随即匹配了一个队伍,进去以后立刻就听到乌拉乌拉的吵闹声从电脑里传过来, 其中一道最为尖锐而稚嫩的童声正在叫嚷着:“冲啊!冲啊!我要干死他们!”   另一道欢快的童声与他配合:“鑫鑫,鑫鑫我们去祭坛,用车碾死他们!上啊上啊!”   两道欢快的童声,使得四人队伍里唯一的少年发出崩溃的呐喊声:“艹啊,怎么会有两个小学生!”   光明神与魔神齐刷刷的朝这边看过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会说话的电脑,语气凝重、不约而同:“谁?!”   阮棠淡定的道:“是电脑里发出的声音,就跟我平时一祈祷你们就能听到的原理是一样的,现在听到的声音是经过特殊的连线,从其他地方传过来的,可以和我们进行沟通。”   ?????还有这种东西?!而且凡人都能用吗?   两位土包子神明对视一眼,露出如出一辙的惊叹和惊奇,齐刷刷的围上来,好奇的打量来打量去,试图找到这其中的奥秘。   队伍里那位少年彻底崩溃了:“天啊,不是两个小学生,竟然是三个!!!我造了什么孽了这是,一开局就碰上一窝小学生!”   一窝小学生可还行。   阮棠憋笑,心道他们这对话的确在外人看来的确和中二病小学生无异了。   但是来都来了,少年最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没有直接退出游戏,于是四个人坐着飞机进入游戏,开始了这段奇葩路程。   飞机降落时可以选择个人降落地点,几个人跟随者少年一起往下降落到野外,看得出来这位仁兄是想苟一苟,发育一波,可惜他的心愿是难以达成了。   阮棠降落后,一边百度查攻略,一边操控着小人往房子里面跑,游戏内的小人会自动拾取枪支弹药等物资,她好奇的看着上面显示的谁的名字,什么A16A4AV、野牛手枪,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个什么炸弹碎片?   光明神好奇的问:“这是个做什么用的?”   “一会给你示范一下。”阮棠满脸淡定,宛若高配玩家,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正巧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阮棠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少年在骂:“你TM神经病啊拿平底锅打队友???艹啊你就算把锅打烂了也不会让我掉血的好不好!”   阮棠出来,没看见一个敌人,就看见一号小学生拿着平底锅追着少年打,一副诚心捣乱还乐此不疲的样子,二号开车一辆摩托车在地图路乱跑,刺耳的尖叫声起此彼伏。   少年家深深的后悔已经没有及时退出游戏,以至于现在还没打死敌人,就要先被熊孩子给气死了。   阮棠倒是眼前一亮,感觉GET到了什么,说:“看见了吧,打队友不掉血,所以我现在就用他们给你演示一下手榴弹的作用,看好了哦——”   少年一脸惊恐的掉头看过来,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坑爹的三号小学生在等着他!当即吓得转身就跑,头也不回,一副后面有鬼在追的惨样。   阮棠已经将手榴弹朝一号小学生丢了过去,她丢了一个后发现包里还有手榴弹,便顺势又扔了一个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   阮棠那句“打队友不掉血”的言论言犹在耳,卡洛斯和赫拉斯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就看见一个被砸到重伤、站不起来、唰唰掉血即将断气的一号。   阮棠:“……”   卡洛斯&赫拉斯:“……?”   少年:“……”   算了,炸死就炸死吧,为民除害了,他才不会去救人呢。   但是他不会救,不代表一号的队友二号熊孩子不会去救,二号大喊一声“鑫鑫!”,顾不上再玩车,跳下来就去给一号抢救,“我来救你了!”   结果就是这么巧,二号小朋友刚跑到一号身边,阮棠投掷的第二颗手榴弹也炸了。   “嘭——!!!”   巨大的响声过后,两个熊孩子一起送命了。   魔神用光明神的口吻,慢吞吞的说:“原来这手榴弹扔出去,是可以炸死队友的啊。”、   莫名的仿佛被嘲讽了。   阮棠的高手风范全无,彻底破功,对他怒目相视。   倒是四号少年,激动的喊了一声:“三号,你不是小学生啊!还是你套路深啊,骗他们吃手榴弹。太好了太好了,这俩熊孩子走了,咱们终于能安心玩游戏了,走,咱们吃鸡去!”   阮棠:“……”   她坚强的维持着自己的高手人设,淡淡的“嗯”了一声,仿佛之前真的只是权谋算计送熊孩子去死,而不是一个啥也不懂的菜鸡。   四号少年看起来真的是一个傻白甜,完全信了她的邪,兴冲冲的开了一辆摩托过来,“上车!”   阮棠坐在后车座上,跟着他一路向北,两个人兴冲冲的,意气风发何其快意!   四号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三号,我看你都练到黄金了,你肯定打的很好吧。”   阮棠矜持的道:“还行。”   四号的摩托快的飞起,声音在空中飘荡,欢欣鼓舞的道:“那你带带我呗,我之前玩的是手游吃鸡,和这个不太一样,一上手感觉特别的懵。”   “喊声姐姐,给我听听。”阮棠懒洋洋的逗了一句。   光明神和魔神齐刷刷的看过来,眼神不善,这祸水又开始死性不改!   那祸水权当没看见。   四号傻白甜当真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好姐姐!你带带弟弟呗~”   他的声音清亮,撒娇的时候分外的动人,听得阮棠心都化了的,当即便应了下来。   正巧这个时候枪声响起,远远便看到有人朝他们开枪,打断了两个人开心的氛围,傻白甜少年立刻愤怒的道:“豁,还敢来送死,让我撞死他!”   阮棠更凶残:“下车,一起跳!一枪枪的打死他!”   “好的姐姐!”   两个人不顾飞驰的摩托,齐刷刷的、非常帅气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结果没等到开枪,眼前的画面便成了灰暗的颜色,阮棠的小人变成了一个死后的骨灰盒模样。   阮棠:“……?”   她茫然的喃喃:“刚才有人打咱们?我怎么没感觉到就死了呢,一枪爆头吗?”   四号少年崩溃的抓狂:“姐姐啊,咱们是跳车摔死了!”   阮棠:“……”   咳,这个事情就有点尴尬了。   四号幽怨的道:“你不是老玩家吗,为什么连跳车会摔死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阮棠立刻反击:“你不是也玩过吗,怎么也不知道这种尝试?”   “因为我玩的是手游啊!”四号伤心欲绝:“我以为你是高手,你说跳车,那肯定是因为端游可以跳车,我就听话跳下来了,哪知道——”   他哽咽一声。   他错了,他们队伍里不是两个小学生,也不是三个,而是四哥!   一窝小学生,不死才怪了吧!   阮棠低咳一声:“没事没事,再来一局,咱们摸索着来嘛!”   “……你说实话,你这号其实是买来的吧。”四号问。   “差不多。”那作精淡定的答。   四号无言以对。   按理说他应该就此别过的,但是不知怎么的,仿佛鬼迷心窍了,又跟着这小姐姐开了一局新游戏,跳伞的时候他恍惚的想着,可能是因为小姐姐声音太好听……   没关系,她新手,我带她!   然后他就明白了什么叫美色误人,什么叫社会教做人。   第二局,他们的死法更奇葩。   四号,或者叫他的游戏名克不州,带着泡妞的想法,企图拉着阮棠上分吃鸡,信誓旦旦的说:“你跟着我走,就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然后在敌人抵达的时候,阮棠正好在他旁边,把他给卡死了。   克不州:“小姐姐你让让,别卡着我啊,让我掏枪啊——!!!!”   天啊,他被挤得根本掏不出枪来,拿什么和人家刚!   然后他就被一枪爆头了。   克不州:“……”   阮棠幽幽的问:“还来吗?”   克不州:“……来。”   然后第三局,他就被阮棠开车给撞死了。   第四局……   克不州已经不想再创造新的死法了。   第五局、第六局、一直到第七局,他们跌跌撞撞的跑进集中营,然后直接落地成盒,死的相当有节奏感。   克不州泪流满面:“祖宗啊!你其实是故意在玩我吧!”   阮棠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要怎么答?   说是故意的,那未免太欠了;说不是故意的,那就得承认……   魔神冷冷的道:“菜鸡。”   ……艹!   魔神这才看了几把游戏,连菜鸡都会说了,还学以致用mmp!   阮棠的玩闹劲被好胜心所取代,一拍桌子:“再来!”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中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对面的麦克风中传过来:“怎么了这是,在吃鸡?”   阮棠一怔,这声音有点耳熟。   对面的克不州已经如同看到救星般的大喊:“二哥、二哥救我——!!!”   “救你什么?”   那道男声听起来漫不经心的,麦克风中还有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的声音。   “带我们吃把鸡……吧!”   旁边的青年似乎第一次他这么虚弱而卑微的请求,整个人都囧了一下。   阮棠幽幽的接话:“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咳……”   几个男人同时低声咳嗽。   光明神:“希瑞莱,这样不好。”   魔神:“你现在是完全释放你的本性了吗?”   克不州:“……希瑞莱,你是第一个,在骚话方面能和我二哥有一战之力的女人。”   原身的游戏名被她改成了希瑞莱,所以克不州才会这么喊。   倒是对面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声愣了愣,笑道:“你们一直在一起打游戏?那我开电脑,陪你们来一局。”   紧接着一个男号登上来,加入了队伍。   阮棠还特意去看了看,发现他的ID是:笑一笑。   游戏开始,飞机正在向前飞,寻找地图的时候他懒洋洋的问:“去哪里?”   阮棠当机立断:“去学校,刚一把!”   学校,是当前地图物资最丰富、降落人数最多的地点之一,他们之前去了就是落地成盒,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赫拉斯冷笑:“祭天吗。”   阮棠朝他翻了白眼:“不服你来。”   魔神双手环臂,满脸倨傲不屑:“这种低级游戏,不适合我。”   像他们这种至高神,翻手云覆手雨,哪次出手不是毁灭世界等级的战争,这种在虚拟中寻找乐趣的游戏实在低级!   阮棠幽幽地道:“如果你现在一米八高,做出这副表情还算高贵冷艳,但是现在……像一只发酵的气包子。”   魔神气到抓狂。   对面的笑一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低咳一声,道:“好了,那就学校吧,不过今天吃到鸡的话,希瑞莱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呢,比如再唱一遍《锁麟囊》?”   男人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却让阮棠的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丝念头:“颜一笑?”   “是我。”   这人,正是傍晚的时候,被爷爷安排送阮棠去小吃街的青年颜一笑。   阮棠“啧”了一声,道:“我当时看到你那双手的时候就有猜测,不是钢琴家就是游戏玩家,果然如此。”   “woc你们认识啊!”克不州挠头,“那希瑞莱你更不应该是这个反应了啊……”   他们设置的是四人组队模式,随即匹配进来了一个水平差不多的男玩家,那人顿时“啊”的喊了一声:“笑神……?”   语气颇为不可置信。   豁,看样子还是个高手?   飞机降落在学校,一群人分散到开去找物资,队伍频道的语音开着,那位路人还处于震惊中不敢相信,随便匹配了一个队伍,竟然都能遇到男神。   克不州和阮棠解释:“二哥是电竞职业选手,国内最大的吃鸡游戏战队之一CT的队长,像粉丝一般都会喊什么笑神……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笑神?   这个名字还真在这个世界的原着中出现过的,虽然只是在文章末尾的时候。   原着的剧情是围绕着游戏圈进行的,男主艾麒是一位高玩的吃鸡主播,名气不小,这里的高玩当然是和游戏玩家比起来的,和职业选手完全没有可比性。   到了全文尾章的时候,艾麒也终于要开始走出业余圈进入电竞职业圈,而他的目标,就是笑神。   所以笑神的技术到底有多强?   他们在搜物资,克不州听到脚步声提醒了一句:“二哥你那……边有人,哦你打死了啊。”   脚步声刚响起,话说到一般,就迎来了世界公告,人已经被打死了。   阮棠的视角是最直观的,因为那时候他们正在一起,进了房子上二楼,搜完一圈她就往下走,立刻听到脚步声,结果还没拿出冲锋前干一波,笑神已经对着埋伏好的那人一枪爆头。   只有一枪,多余的子弹都吝啬于打给你。   他收回枪,声音懒散:“继续。”   阮棠配合的点开小人,做出鼓掌的动作,甚至还有闲心哼了一段《穆桂英挂帅》给他捧场:“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她唱到“敌血飞溅石榴裙”的时候,颜一笑还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装扮,游戏中的男小人穿着三级甲看起来傻憨傻憨的,待阮棠唱完,他笑道:   “今天这装扮不搭,改天换上你那种超短裙来吃鸡,再唱‘敌血飞溅石榴裙’的时候就应景了。”   阮棠:???   兄弟,你把穿小裙子说的这么自然吗?   克不州抓狂:“二哥,你真不该叫笑神,你该叫骚神才对!”   阮棠赞同:“这个称呼,也就只有你和我家赫拉斯能有一战之力。”   魔神额头青筋迸出。   笑神:“赫拉斯,就是你那个红头发的儿子吗?”   儿子???   克不州和另一个玩家满脸懵逼,这小姐姐都有孩子了???   魔神呵呵一声,冷着脸道:“是他男人。”   “啧。”笑神笑道:“哇,看来我的情敌范围要加上七八岁的小朋友了,真是相当具有危机感呢。”   魔神嗤了一声,明明是奶声奶去的娃娃音,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带这样一股阴冷的高傲:“凭你也配。”   克不州本来当笑话听,但是当赫拉斯的声音响起时,他却感觉到一阵寒毛直竖,那种阴冷仿佛渗入骨髓,让他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咋舌:“不是吧……希瑞莱,你旁边这位、真的是个小朋友吗?”   在那一瞬间,他就像是面对天敌一般心生畏惧,但是……那分明就是个小孩吧?   这要真是个孩子,未免也太妖孽了。   那当然不是孩子,那是神明啊!   阮棠扭头看了魔神一眼,淡定的道:“算不上小朋友,你可以把他当成魔鬼来看待。”   这话有点中二。   要是旁人说的,他也就笑出来,但是现在……   克不州干笑一声,没有接话,他本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赫拉斯真的有点可怕。   笑神真不愧是让本世界男主仰望追逐的梦想,面对魔神的攻击竟然也能淡定如昔,开枪的动作依旧稳如狗,很快便已经到了20杀,将一个菜鸡阮棠护的稳稳当当,甚至还有闲心道:   “配不配肯定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要看希瑞莱,对不对?”   他轻笑一声,慵懒的声音愈发撩人,骚话不断:“希瑞莱你看,咱们这种组合多有意思,我负责扫荡你负责浪,随便玩随便造,感觉还可以再配一百年。”   阮棠正在学校的街道上闲逛,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结果每一个想打她的人都被笑神给干死了,她愣是一点血都没有掉,简直嚣张的不得了。   但是这作精显然还能作,她的镜头往远处扫了一眼,就看到一辆粉红色的电动车,立刻兴致勃勃的喊道:“笑神,我看到车了,好可爱的小电动车,来来来上车,我带你去兜兜风!”   克不州等人一出来,就看见在这人山人海危机四伏的学校内,希瑞莱骑着一辆粉粉的电动车,他二哥、电竞大神笑神坐在后面,俩人围着学校转了一圈又一圈,简直不能更浪……   克不州:“……”   兄弟,这种操作是不是有点太骚了???   不,还有更骚的。   笑神坐在电动车上,完全不影响他的听觉和视觉,一枪一个小朋友,从来不失手,打完还和阮棠分享:“这里好像没有活人了,走,我带你去海上兜兜风。”   克不州崩溃:“哥啊!!!你快够了,毒圈都要来了,现在去海上的话肯定会吃毒掉血的!”   远远地,就听笑神给出一个骚操作答案:“没关系……我们可以准备绷带救生包,一边吃毒一边补血,不影响海上观光。”   ……这他妈都是什么人啊!   然而最可气的是什么?   是尽管他们这么浪,最后还是稳稳当当的赢了游戏吃到了鸡。   笑神的实力之强是不容置疑的。   一局结束,克不州摘下耳机,幽幽的看了他二哥一眼,问道:“哥,你以前也没这么浪的啊,别不是看上这小姐姐了吧?”   颜一笑略一沉吟,告诉他:“一霸,我对希瑞莱,说好听点叫一见钟情,说的直白点就是见色起意,其实也没差,就是看上了。”   “别喊我这个名字!”   克不州、或者叫颜一霸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们颜家这一代有三个儿子,大哥颜一微,二哥颜一笑,合起来就是微笑。   到了他这里根本没有取名空间,不靠谱的爹娘一合计,微笑后面能添什么呢?那就微笑吧,颜一吧,老爷子看不过眼了,吧不好听,最后改成了颜一霸。   虽然依旧不好听。   克不州的内心常年崩溃,天天崩溃,日日崩溃,夜夜崩溃,最后崩溃的嘱咐他:“你要和希瑞莱谈恋爱我没意见,但是把人领回家以后,你不能告诉她我的旧名字,我现在叫颜一年!宿年的年!”   颜一笑露出嫌弃的表情:“宿年和你哥我是死对头,你非要用他的名字膈应我可还行?”   “呸!!!我管你们怎么挣这个国内电竞选手NO.1,反正他是我爱豆,我用宿爸爸的名字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颜一笑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一般而言,像他们这个等级的电竞大神,都会被称之为“X神”,唯独宿年不走寻常路,这兄台觉得“X神”太烂大街了,于是他的粉都喊他“宿爸爸”。   关键其他人喊也就算了,他亲弟弟这么喊,那他和宿年作为死对头,到底是什么辈分儿?   算了,不想这个糟心了问题了,他还是想想接下来和希瑞莱去哪里浪比较开心。   -   另一边   第一次赢得游戏吃到鸡的阮棠意犹未尽,结果还没再玩一把,就被一只手强势的压住了键盘,她抬头看去,看到的是魔神不耐烦的脸。   赫拉斯嗤了一声,“菜鸡,用不着去抱别的男人的大腿,不就是想玩游戏吗,我带你。”   倨傲而邪魅狂狷的神情,搭配着他的Q版模样,简直反差萌到了极点。   亲亲,还记得吗,就在刚才你还高贵冷艳的说什么看不上这种低级游戏呢。   魔神当然看不上,但是他更不爽阮棠在他面前招惹野男人,既然神力不在,那便从野男人们最擅长的领域击溃他们好了。   阮棠移开座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一伸手:“您请。”   正好,失去神力都没能让魔神失态,这个时候正好让游戏挫挫他的锐气,看他还怎么嚣张!   结果魔神刚坐下,光明神便慢吞吞的朝阮棠伸手:“也给我来一台电脑。”   好在这豪华家庭房还算比较靠谱,除了一台电脑以外,还有一台笔记本,阮棠帮他打开,光明神竟然只是之前看她操作了两下,现在便熟练的玩了起来。   然后……   阮棠想象中的挫锐气没有实现。   光明神和魔神简直加满了宅男属性,一上手就迅速熟练了这款射击游戏,打的那叫一个娴熟……   对面的颜一笑还等着带希瑞莱吃鸡,结果就等到了一波神明组合的对手。   顶着“魔神”如此中二ID的赫拉斯,和顶着“光明神”同样中二ID的卡洛斯,第一次合作,就在游戏里对着对面的情敌开火。   □□和□□打的火力全开,让你特么的想搞我的女人! 第123章 电竞副本   阮棠洗出来了一碟草莓, 果肉柔软口感清甜,她坐在旁边吃的津津有味, 时不时朝两台电脑中的画面扫上两眼, 顿时豁了一声,没想到打的还挺激烈呢。   平心而论, 卡洛斯和赫拉斯毕竟是第一次上手, 所有经验来源于旁观,对各种现代□□、物资了解不多, 但是架不住天赋在这呢,一边打一边学习不能更六。   尽管神力无法发挥, 但神祗仍旧是神祗, 不容小觑。   当然, 身处专业领域的笑神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阮棠咬了一口草莓,往里面看了看,果然这三位陷入僵局了。   一栋房子里, 笑神在二楼,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已经判断出局势, 他的视角一转投向楼梯口闪过的影子,果断的开枪扣动扳机,“嘭——!”   堵在楼梯口的赫拉斯敏锐的在枪声响起前便藏身于掩体后, 滴血未掉。   附近频道里,笑神懒洋洋的声音带出来几分认真:“呦,小朋友可以呀。”   赫拉斯被那句“小朋友”逗得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喊这个称呼。”对着至高神喊“小朋友”, 也不怕承担不起命格受损。   他说着,礼尚往来的已经一个炸弹丢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楼上浓烟滚滚,却无死亡通报传来。   两位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卡洛斯在一楼搜索物资,换上一把M416步枪,又搜刮了一些5.56毫的子弹,慢吞吞的接话,丢下一记重击:“以前都是我这么喊希瑞莱。”   魔神的脸立刻沉下来了,分外不爽。   笑神听得特别古怪,能够听出来他们之间的亲近,却无从判断他们的关系,甚至于……如果这两个中二病是在小吃街见到的那俩幼崽的话,难道不是希瑞莱喊他小朋友吗?   还是说认错人了?   他从喉咙里溢出短促的笑声,“希瑞莱,你们之间的布局结构还真是有意思。”   “我也这么觉得。”   阮棠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战局,随口道:“不过你们三个真的要僵持到底吗,谁也打不中谁,一会毒圈过来就一起凉了。”   三个人:“……”   卡洛斯收拾好包袱,从外面找了辆车,慢吞吞的喊队伍:“赫拉斯上车,先去捡空投,拿了AWM再狙他。”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把其他车的轮胎都打爆了,让他无车可开。”   笑神:?????   卧槽兄弟这么毒吗?   他算看出来,比起那位“魔神”的锋芒毕露式锐利,这位“光明神”才是蔫坏蔫坏的,忒不是个东西。   阮棠“豁” 了一声,真不愧是能够宅上万年的光明神,轻轻松松进入状态,这才多久不仅专业术语吃的透透的,连AWM这种游戏中最好的狙击枪之一都清清楚楚了。   然后从这一天起,阮棠亲眼见证了两位神祗被游戏腐蚀的全过程。   一开始,这两位是打着教笑神做人、阻断祸水出去浪的途径的念头进入游戏,结果迷之就停不下来了,一天比一天熟练,段位唰唰的涨,不过几天而已,在游戏上他们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具体表现为:阮棠的黄金掉到了青铜,卡洛斯和赫拉斯的青铜升到了铂金。   一升一降,也是没谁了。   别人都是靠实力升级,阮棠是靠实力掉钻,因为比起吃鸡赢游戏,她更喜欢挖掘游戏里的各种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各种死法,简直特别有趣。   至于卡洛斯和赫拉斯,在他们被挖掘出新的天赋的同时,阮棠果断为他们申请了直播账号,不露脸纯直播的那种。   -   不久之后   大家都知道,吃鸡游戏圈最近风头正盛的两位高玩主播,分别是魔神和光明神,很羞耻、很中二的名字,一开始的确也被拿来调侃,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发现……   人家还真不是吹的。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反之大神的存在便是被无条件膜拜的。   这两个新上来的主播号很明显是一起玩的,同样的惜字如金不爱说话(一说话就是娃娃音),操作出神入化敏锐到被怀疑开外挂,但是官方几次检测都证明了他们的清白,人家还就是凭本事吃的鸡。   阮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他们的议论,随便匹配一局,都是相关感慨:“你们说,那两位神号是不是职业选手啊,这种技术绝对不能被称作业余玩家啊。”   “我看着也像是职业的,而且是训练的很久、配合的特别好的组合。论坛上有人扒过,他们的默契很足,而且角色分配也很巧妙,光明神显然是军师,负责制定计划和奶队友,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其实又坏又狡猾;魔神呢,简单粗暴刚枪王,不爱说,动手不逼逼,很明显就是打冲锋的,别看每次都是他们俩,但是从来不翻车。”   有人吐槽道:“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听说之前还为一个女人撕起来了呢,据说一整场游戏罕见的能够听到俩人唇枪舌剑的互相嘲讽,那视频现在还在论坛首页挂着呢。”   “不会吧,这都什么祸水啊,电子竞技不需要女朋友拖后腿,赶紧人道毁灭了吧!”   “诶?希瑞莱,你怎么自己跳下去了?”   阮棠慢吞吞的道:“我怕你们把我人道毁灭了。”   众人:?????   不过说实话,就算是阮棠也没想到,卡洛斯和赫拉斯在游戏里竟然能配合的这么好,这对死对头却仿佛有着天生的默契,对对方的想法了如指掌,完全不需要多言。   甚至在生活中也是如此,这让阮棠不由得产生了很多的想法。   阮棠随便一跳,结果就给跳进海里了,她也不急,悠哉悠哉的指挥着小人到处游泳,好不容易上了岸,又迎来了毒圈。   毒圈是游戏中的一大特色,在整个地图里,毒会一点点扩大,沾到就会掉血,逼的玩家们不停地向一起靠拢,然后厮杀,决出最后的胜者来吃烤鸡。   阮棠朝地图看了看,距离跑出毒圈还有一段距离,附近有没有车,她干脆就随便找了个草地趴下,算了,试试被毒死的体验吧。   魔神洗完手回来,手里还拎着外卖包装袋,他现在已经很熟练的运用手机定外卖了,甚至将方圆百里的美食吃了个遍,当然理由很充分:“我只是要了解一下人类世界罢了。”   亲亲,想吃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傲娇的。   赫拉斯一出来,外卖盒往茶几上一放,随便瞟了一眼阮棠的电脑屏幕,就见上面的小人在唰唰唰的掉血,伴随着一声惨叫,从奄奄一息到气绝身亡,死不瞑目的躺在草地里。   画面一转,她获得了新称号:我命由我。   魔神:“……”   阮棠眼前一亮,“诶这个称号有意思啊,是因为我不愿意跑毒,宁愿死在这里和命运抗争到底,所以叫我命由我吗?”   神特么的我命由我!   魔神深吸一口气,怒吼:“你自己看看,你的段位都掉到最低阶了,青铜Ⅰ啊那是,掉无可掉!”   阮棠一摊手,很无辜,理直气壮:“你们又不带我玩,还不让笑笑带我玩,我一个人弱小无助又可怜,当然会不停地掉段位……”   扯淡!   一听“笑笑”两个字,魔神的眉头都拧起来了,他现在最不爽的就是这个人类的名字,完全听不得激将法,干脆往旁边一坐,打开电脑,哼笑一声:“走,我带你,不是要去到处浪吗,外面的野男人哪有你爷们靠谱,走着。”   亲亲,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接地气了吗?   诶,好好一个倨傲高冷的魔神,现在已经被网络文化腐蚀成了新一代宅神,简直了。   始作俑者阮棠简直造孽。   光明神慢吞吞的拆开外卖盒子,开始分配已经被片好的老北京烤鸭,还不忘插一句:“我也来。”   光明神的直播还开着呢。   一干粉丝们刷礼物刷的热火朝天,讨论上一局聊得相当激烈,甚至还有人情不自禁的站魔神与光明神的CP,结果就听到了刚才那番对话。   冷酷无情一向简单粗暴不服就干的魔神,好像在对一个女生说:“我是你爷们……?”   旁边的光明神还要加进去,你们特么的这是要3P不成!   有人立刻联想到传说中的那位“祸水”,整个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怎么回事!!刚才那个女声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他们提过的那个希瑞莱???祸水本祸?”   “好烦啊,电子竞技不需要女朋友,祸水自己滚好吧,别来祸害大神!”   “妈耶我感觉我的魔光CP被拆了……”   “其实我想看看小姐姐的真容,到底有漂亮,才能教的关系好、默契十足的组合为她大打出手啊……?”   “恶心死了好吧,让两个关系这么好的兄弟为她反目成仇,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恶心+1,让她GUNA!”   卡洛斯抽空看了一眼弹幕,慢吞吞的说:“我和魔神的关系从来不好。”   赫拉斯下意识的怼了一句:“关系好?谁特么和你关系好,伪君子,少恶心我了!”   网友们:“……”艹了,什么情况?   你们这是为了护祸水,连基友都能互相攻击?   阮棠看了一眼屏幕,噗嗤笑了出来,悠哉的道:“真不错,我们家卡崽和赫崽都能赚钱养家糊口了。”   还真是这样,坑比系统只给了三个人的身份证,他们现在的收入来源全靠这两位做直播,所以才能找到新房子租下来,又安置了三台电脑、手机等必需品。   不过比起刚来时想要回去的迫切,被现代社会腐蚀的三个人……不急了(。   他们可以当做度假,在这里多玩两天,啊不,是了解一下隔壁世界是怎样的构造!   这都是正事!   网友:???小姐姐你到底是谁!   阮棠脱口而出:“我是他们的监护人!”   “希瑞莱!”X2   光明神关掉直播的声音,慢吞吞的说:“希瑞莱,我发现在直播之后,信仰我的子民在增加,神力也在渐渐恢复。”   “什么?还有这种效果?!”阮棠惊讶,但是转念一想又非常符合逻辑,玩吃鸡的玩家们一向崇拜王者,他们的能力够强,又顶着真实的神祗身份,自然可以吸收到信仰。   有了信仰,自然就能恢复神力。   等等……阮棠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魔神阴恻恻的道:“我也很开心呢,毕竟按照现在这个吸收信仰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和神力便都能恢复了。亲爱的希瑞莱,我的宝贝……你开心吗?”   他仿佛在说:等我恢复好就干死你。   阮棠:“……”   她看看魔神,再看看光明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再一打量,这两位的身高好像提高了不少……?   诶,Q版的赫崽和卡崽这么快就要没有了吗,阮棠很忧郁。   并且化悲愤为力量,跟着两个人进去打游戏。   闲着也是闲着,带阮棠打游戏时,他们两个也是开着直播的。   于是,大家就发现这位不知道到底是“监护人”还是“祸水”的小姐姐希瑞莱,画风好像哪里不对?   三个人跳下来以后,阮棠的表现还算正常,进房子拿装备,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只不过看起来仿佛一个菜鸡,全程一枪没开,因为人都被那两位大佬给打死了。   她这一滴血没掉,被护的严严实实的,前后左右到处逛,末了还邀功:“走吧,咱们过河,我看到船了!很早之前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网友1:小姐姐声音挺好听的……   网友2:虽然菜了点,但是好歹不是猪队友,没有拖后腿,还行。   网友3: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网友4:我其实很好奇,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吗?感觉挺中规中矩的,有点失望。   很快网友4就发现自己说早了。   因为阮棠带着他们到了河边以后,发现坐骑没有了!   阮棠:“???我船呢?”   她暴怒的又问了一句:“谁偷我的船了!”   卡洛斯拿出八倍镜,四下看了一眼,冷静的道:“在165的方向,他们开着船跑了。”   然后,直播间内所有的网友,都听到了一声宛若暴怒的哥斯拉的女声:“干他们!”   三个字,凶残的让整个直播间震三震。   网友:“这、这个小姐姐有点凶……”   还有更凶的呢!   魔神非常简单粗暴的开了一辆车来,三个人齐刷刷的坐上去,然后绕过陆地,直奔远方的偷船贼而去!   魔神不愧是刚枪王,隔着老远一顿突突,船上四个偷船贼都被打的唰唰掉血动弹不得,连船都静止不动了。   网友:“大佬牛逼!!!”   “这下干死了他们四个,小姐姐该消消气了吧,哈哈。”s   没有呢亲。   眼看这四个再被补上两枪就要送命,却听阮棠喊了一句:“别打了!”   网友:???   魔神停下动作。   紧接着网友们眼睁睁的看着,屏幕上那个娇小可人的小人儿从车上下来,一路游泳上船上,紧接着她没有掏钱,而是……掏出来了一个平底锅。   网友们:?????   希瑞莱小姐姐拿着平底锅对准了“偷船贼”的脑袋就是一通打,伴随着“嘭嘭嘭”的响声,船上的人在缓慢的掉血,阮棠的声音在整个直播间回荡:   “让你偷我的船!让你偷我的船!”   “偷啊!你继续偷!”   “不是跑的挺快的吗,继续啊!”   “嘭嘭嘭!!!”   船上的小人还没死,但是在网友看来,被平底锅如此暴揍……还不如死了呢。   折磨俘虏可还行……?   “这个小姐姐……有点凶残。”有人感慨。   其他人心有戚戚焉:“何止是有点,这又凶残又沙雕的样子,简直惊呆我了。”   他们打死了“偷船贼”,魔神和光明神坐上来,阮棠亲自驾车,甚至言辞凿凿的表示:“放心吧,我有驾照,今天就带着你们在海上兜兜风!”   大家第一次见识到,原来特么的还有这么浪的操作。   毒圈已经来了。   三个人一边掉血一边打绷带,然后坚强的在毒圈范围内开着船兜风。   这一局结束后,不知道当事人什么心情,反正网友们是全然懵逼到无法形容了。   赫拉斯问:“还来吗?”   “来啊,再来一局,我拉个人进来。”阮棠在微信里聊了两句,放下手机,然后邀请了一个朋友进来。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太注意,直到新朋友的ID出现在屏幕上:笑一笑。   网友:???????   “卧槽什么情况,高仿吗?吓我一跳!”   “不……不是高仿……是笑神本人……我的妈啊!”   “卧槽我突然想起来,小姐姐刚才还提了一句“魔神不让笑笑带我玩”,所以这个笑笑真的是指的我笑神???”   一个是职业选手,一边是游戏圈主播,而且后者还是初露头角,结果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认识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传说中的祸水给拉进来了!   卧槽什么情况!   笑神清了清嗓子,熟稔的和阮棠说:“接下来想去哪个地图啊糖糖,去沙漠怎么样,你好像还没试过沙漠的玩法?”   “好啊!”阮棠半点没有意见。   然后游戏并没有开始,而是……   “笑一笑已被光明神移除该队伍。”   网友:?????卧槽我笑神被踢出去了??   卡洛斯慢吞吞的说:“这种带坏小朋友的坏人,我们就不要接触了。” 第124章 电竞副本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疯了。   “神特么带坏小朋友的坏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洛斯是说笑神是坏人吗????”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这年头还有把笑神拒之门外的事情那可是笑神啊!!!”   “小哥哥你看看清楚啊, 那是如假包换的笑神啊, 国内电竞明星排行榜NO.1、亚洲电竞第一强队CT的队长,曾经带领队伍多次获得亚洲前三的大大大佬啊!”   阮棠抽空看了一眼, 心想笑神这么吊吗?   但是紧接着, 新的弹幕竟然直接点草这条留言,开喷:“要点脸吧, 你们笑神算什么NO.1,说这话不亏心吗?国内电竞明星首席是我们敬爱的宿爸爸!”   “亚洲第一强队也是我们爸爸带领的PUE俱乐部, 至于亚洲前三我就呵呵了, 为什么不敢说第一呢, 因为你们也知道第一是我们宿爸爸,不敢撒这种谎对吧?”   然后两边就掐起来了,话题一路歪楼。   笑粉:“宿家狗还有脸出现狂吠, 国内首席的称号你们有官方认证吗?”   “上一届冠军是你们PUE没错,但是上上届是我们笑神, 上上上届也是我们笑神!”   宿粉:“那上上上上届还是我们宿爸爸呢,前两届只不过是因为宿年有事没参加,才让你们拿了冠军, 现在王者归来,笑料还有什么资格犬吠!”   (笑料:笑粉的黑称)   笑粉:“guna,这一届马上就开始了,谁胜谁负到时候一目了然!”   豁, 这么凶残!   阮棠搜了搜相关资料,大概弄清了被歪楼的是什么,国内最强的两支队伍分别是笑神领导的CT和宿年的PUE,属于王不见王,实力难分高下,两家粉丝自然是对家,为了一个亚洲第一打的你死我活。   而实力难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从来也没遇到过对方。   宿年是传奇。   他曾经一度带着队伍蝉联世界联赛总冠军、且从他打职业开始,每年联赛的个人MVP荣誉称号便没有落到过别人身上,可谓是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荣誉多到要专门找房子放奖杯,不然的话也叫不响宿爸爸这种嚣张的称呼。   转折点在四年前,据说他因故暂别电竞圈,一走就是两年,外界传的风风雨雨,有人说他是因为年龄大了(电竞职业选手普遍年龄在18-24之间),宿年已经25岁,手速体感必然开始下滑,暂别只是退役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也有人怀疑他失联的这两年是不是出事了?   正是这两年的时间,是笑神的崛起。   他带着率领CT打的气势如虹,连续两年拿下亚洲联赛冠军,盛极一时。   阮棠又将笑神拉了回来,哄了一通卡洛斯,这才勉强让四个人一起进入游戏。   跳伞前有一定的准备时间,阮棠一边看地图选地方一边随口问:“笑笑,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参加世界联赛?”   是的,去年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   笑神风头正盛,然而在所有人记忆中已成过去的宿年突然回归了,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两匹人马迅速成为王不见王的模式,关于到底谁才是国内NO.1的话题吵的沸沸扬扬。   结果联赛的时候,笑神有事没参加,宿年毫无悬念且毫无技术含量的就轻飘飘拿下了冠军。   无趣得很。   有人说笑神是怂了,不敢面对昔日传奇,只能靠这种办法来苟一苟,但是粉丝是了解他的,颜一笑不是那种人,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骚话不断,但是为人刚的很。   不过笑神为什么会没有参加联赛,却永远的成为了一个谜题。   听到阮棠的问题,笑神“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去年的联赛是吗?”   “嗯。”   直播前的观众唰唰唰的竖起耳朵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里的小人,从听到这个问题开始心脏就嘭嘭嘭的跳,紧张的想着这是要解开电竞圈十大未解之谜之一了吗?   以前大家都很微妙,也很好奇,但是无论是对手朋友还是粉丝,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问出这个问题,阮棠算是头一个,因为大家都怕笑神会忌讳,或者会难堪。   但是阮棠就没这方面顾虑了,因为她虽然认识对方时间不久,却对他还算了解,他能回答的一向坦然,不能回答的便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会有心理负担。   果然,就听笑神随口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我去年参加联赛前被老爷子把腿给打断了呗。”   “嗯????”   直播前的网友已经炸了,卧槽卧槽,这真的假的???总不会是笑神开玩笑吧???   赫拉斯冷笑一声,道:“你离他远点,和这种人在一起,小心你的腿也被打断。”   笑神轻笑一声,道:“那倒不会,如果我能将糖糖带回家的话,老爷子不仅不会打断我们俩的腿,说不定还会激动的当场给我们办婚礼,是不是,糖糖?”   卡洛斯慢吞吞的道:“在那之前,你需要先办葬礼。”   网友静默。   笑神打断腿的劲爆新闻让他们还没缓过来,就看到三位大神在疯狂互怼,始作俑者果然是希瑞莱,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级别的祸水啊!   就在这时,阮棠沉吟了一下,说:“我好像忘记跳伞了……”   他们坐在飞机上走到世界尽头,中途没在地图上跳伞,于是齐刷刷的摔了下去,掉进了海里。   三位大神:“……”这种待遇还是头一遭。   笑神幽幽地道:“早知道还不如听我的去沙漠。”   卡洛斯扶额,早知道不该对希瑞莱的不靠谱抱有任何幻想,他游到岸上,转动镜头四处看了看,镇子在远处,一望无际,只能无奈的道:“走吧,跑过去。”   于是四个人只能操控着小人哼哧哼哧的往前跑,三个穿着白背心黑裤子的男小人,和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小人,这画面别提多喜感,尤其他们半点装备都没有,纯白板,超寒酸。   网友:“太惨辽,我都不忍看了……”   “这时候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把三神一起打死吧,天啊如果我在这一局游戏里就爽了,一枪杀三神,简直就是载入史册的荣耀战绩!”   “大家快快快,互相通知亲友,谁在这一局游戏里啊,赶紧去地图边缘杀笑神了!”   “作为魔粉,我怎么能容忍其他人杀死我的男神呢,当然是要自己来!”   “同上,我去杀了我们卡神吧,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别再费劲跑步了……”   有人爆笑的问:“我的天啊,就没人想杀小姐姐吗,为什么连这种被杀的待遇都不给人家!”   “……因为她太菜了,没有杀的价值。”   有人开玩笑,自然也有人看着不爽,出言讥讽道:“真当电竞是小学生游戏呢,还以做作为荣,带着三位高配置的队友去送死,这种人怎么配玩游戏。”   “LS+1,我觉得希瑞莱这种坑比好恶心啊,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无法忍受的猪队友。”   “不至于吧,我觉得小姐姐还蛮可爱的,用不着这么攻击人家吧……”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废物不配玩游戏谢谢。”   眼见评论里讨伐声不断,卡洛斯一边操控小人往前跑,还不忘操控着鼠标将所有恶意言论的ID迅速拉黑,踢出去,同时用一如既往慢吞吞的口吻道:“她可以玩,我陪。”   另一边的赫拉斯动作也不慢,两人同时处理掉这些负面言论,他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她可以随便作,我宠的。”   卧槽????   网友全然懵逼,还特么能够这个样子?这俩人疯了吧!   有人被怼的说不上来话,有人气愤的破口大骂,结果弹幕一出来下一秒就被拉黑送进小黑屋,简直就是神同步。   那作精是真作,看不顺眼也正常,奈何她旁边这群守护者真不是东西,也真的护她护到不讲理。   笑神摸了摸鼻子,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那作精的支持,坏笑着怂恿道:“糖糖快看,前面有个拿枪的小人,我们去打他好不好?”   阮棠开开心心的应下:“好啊!”   ???   你们俩怕是疯了吧?   一身白板屁也没有,别说把枪了,就算是平底锅都没有,至于防弹衣和头盔、急救包这种东西都是不要妄想,所以到底哪来的底气去打一个全副武装的玩家?   网友表示:“这俩人怕不是去给人家送人头的吧……”   “连送死都能玩的这么骚,不愧是我笑神。”   然而,很快他们就见识了更骚的操作。   四个人分明关系并不和睦,尤其还是情敌,但是这个时候竟然相当的默契。   笑神跑过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却在子弹打过来的时候敏锐的躲开,往石头下的用障碍物一躲,半点血没掉;那人还没回过神来,第二个吸引炮火的魔神已经来了,不仅躲过了子弹还给了人家一拳;紧接着是光明神和阮棠依次去骚扰那人,四个人愣是用车轮战,把对方的子弹耗空了。   那仁兄的心情怕不是崩溃的。   但是更令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那仁兄没有子弹了以后,阮棠一个箭步上前就开始用拳头揍人家,其他三位紧随其后,四个人打的那叫一个投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拳拳到肉的血腥,可怜的仁兄就这么气绝身亡,躺在地上永不瞑目……   真可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有枪又怎么样,遇到这四个坑比联手,还不是要被拳头打死的命。   网友陷入了缄默之中。   骚,这操作太骚了!   “笑神你那世界级的游戏技术,就用在这种缺德的地方吗……?”笑粉哭笑不得的吐槽。   阮棠一边捡装备一边义正言辞的道:“看看,这不就有装备了吗!”   神特么这就有装备了!   那位兄弟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凌辱人家就为了装备,一定会哭着脱下衣服卸下枪,然后哭着跑开的啊!   这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有人生气地道:“怎么被我卡神打死的那个玩家不是我呢,好气哦!”   “对啊,我也想被赫神/笑神打死……”   “只有我觉得,小姐姐好像也不是那么菜吗,刚才在吸引炮火的时候,她的反应好敏捷啊,一次也没有被打到,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的话这种骚操作想骚都骚不起来的。”   “难道不是因为希瑞莱太咸鱼了,整个过程全靠三位大神带吗?”   “不菜?”有人想骂两句又怕被拉黑,只能委婉的表示:“……你高兴就好。”   希瑞莱又菜又作,这可是公认的事实啊!   弹幕上是齐刷刷的感慨:“作成这样还被三位大神宠着,她要是不美的人神共愤,这事儿都说不过去!”   的确美的人神共愤的阮棠还在优哉游哉的往前跑,他们进了一处小镇,开始正式搜索物资。   魔神搜了一圈,带着一把散弹枪出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都是被逛过的窑子了,哪里还剩下什么。”   阮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赫拉斯顶着一张Q版的邪魅狂狷脸做出这种粗鲁的骚话,还真特么是别具杀伤力,她随口问:“赫拉斯见过窑子长什么样吗?”   魔神冷飕飕的道:“没有,但我见过嫖客。”   “哪呢?”   “正在和我说话。”   阮棠:“……”   卡洛斯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补刀:“他的意思是,自从来了这里才发现,原来你平时调戏各种美人的样子,像极了进了窑子的嫖客。”   阮棠低咳一声,有点受不了两位高逼格的神祗如此接地气的攻击她,她虚弱的讲:“卡洛斯,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把自己比作……咳。”   卡洛斯:“没关系,按照人类世界的窑子比喻,我应该算是已经过气的,你身边那位笑神才是正得宠的红牌,深受你的喜爱。”   笑神:“……”   兄弟,你现在进化的这么吊吗,不仅无差别攻击,而且怼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低笑一声,慢悠悠的道:“这么说的话,我还颇感荣幸,是不是还得抱有期望,说不定我就成为这位浪子的最后一个爱侣了呢?”   直播前的网友们都惊呆了,这都是什么神级对话啊……   “所以,这是神级绿茶表吗,让被她甩掉的两个前任陪她打游戏,现任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陪着,我们笑神……头顶是不是……是不是……?”有点绿啊。   笑粉都崩溃了。   笑神你不要这样啊,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不艹粉不搞基,不和网红谈恋爱,怎么突然间就栽在这种深坑里面了吗!   赫拉斯神补枪:“你们笑神现在连现任都算不上,快醒醒吧别做梦了。”   笑神配合着幽幽的叹息,话语中带着玩笑的意味,不知真假:“所以说糖糖啊,你快给我个名分吧。”   阮棠操控着小人到处跑,终于找到了一辆车,一边往回开去接他们,一边随口道:“笑神啊你也醒醒吧,像我这种深坑,从来是只撩不负责的,谁栽谁倒霉。”   直播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我们笑神竟然被冷酷无情大渣女给拒绝了。   希瑞莱你这是什么祸水啊!   笑神你醒醒啊,她那么作那么表那么渣,就算美成天仙也不至于你这么作践你自己啊!   关键是,她太菜了!!!   男神恋爱了、被拒绝了,对方还是个大渣女,女粉们表示要抑郁了。   男神恋爱了、对方是个又作又造作关键打游戏特别菜的猪队友,男粉们表示也要抑郁了。   但是在场的四位当事人,却还在悠哉悠哉的打游戏,阮棠开车,后面坐着三个小人,他们顺着坑坑洼洼的路向地图的中心点而去。   卡洛斯感慨:“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开车,带着克不州玩跳车,然后两个人一起摔死了。”   阮棠:“……闭嘴。”   笑神安慰:“没关系,现在你的车技已经非常稳当了。”   他的话音刚落,阮棠突然一踩刹车,几个人差点撞树上,她却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四下一扫:“我去,刚才有人打我!都掉血了!”   赫拉斯冷静的道:“365的方向。”   “知道。”阮棠不等他们说话,干脆的堵回去:“甭管,我自己解决,想打死我抢我的车,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他们!”   笑神:“……嗯?”你来真的?   赫拉斯和卡洛斯:“……”算了,还是把枪准备好一会去救她吧。   直播前的网友:“……小姐姐你这是哪来的勇气,能不能对自己菜逼的事实有点逼数。”   阮棠表示没有逼数。   然后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她拿着一把野牛手枪跑了过去,明晃晃的,没有半点遮掩的意味,这完全就是去送死的,伴随着被一枪打中掉血的画面,已经有人不忍心看了!   等……等的!   有人刚要切换画面,突然发现不对劲。   在掉血的同时,阮棠已经找准了对方的方位,扣动扳机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打,这野牛手枪的杀伤力巨大,她对准了人家的脑袋精准的打了几下,对面还有反应过来,已经倒地不起,凉了。   ……woc!运气这么好!   紧接着,阮棠并没有上前去捡东西,而是迅速一掉头换上98K手枪,在另一个石头下的玩家探出头来的一瞬间,对方还没开枪,已经被她一枪爆头。   阮棠操作着小人迅速后退躲到树后面,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攻击,速度飞快地辨别其位置,网友还没看清楚,这两个人已经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连枪都拿不准,进入死亡倒计时。   网友静默。   这四个人似乎是一个队伍的,一个想抢车,引来了这煞星,四个人打一个,结果双双毙命。   不……最后这俩只是失去了反抗能力,还没有死亡。   于是,她们就看到那作精颠颠颠的跑上前去,没有开枪,而是仿佛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掏出了她的平底锅!   又是平底锅!!!   小姐姐抄起平底锅,对着这俩人就是一顿抡。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游戏中的小人发出死亡的惨叫声,双双送了命。   网友们:“……”好凶残哦。   用枪打死都不解气,还得论平底锅,这凌虐的手段一瞬间和上一局开船的画面神同步了,他们发现这位小姐姐是真特么的护食,也是真特么的喜欢用平底锅虐人。   “谁说……小姐姐是菜鸡来着?”   “……”   “好尴尬哦。”   #我以为你是菜比作精,结果你是个实力高玩作精#   #为什么在看完小姐姐帅气的英姿后,回想起她造作的样子都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果然不愧是电竞,玩家对实力的崇拜超越了一切,立刻有人发自内心的赞美:“看到小姐姐开枪的帅气之后,我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神喜欢她,因为我也喜欢啊!”   笑神:“……”不,他只是见色起意而已。   赫拉斯:“……”不,他只是想借这祸水去坑死对头,结果把自己给送进沟里了。   卡洛斯慢吞吞的道:“嗯,希瑞莱很棒,上车吧。”   四个人又欢欢喜喜的上车了。   这回那作精再怎么作,都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一把赢了以后,阮棠便退出了游戏,伸了个懒腰道:“好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出去逛逛。”   魔神宛若查岗的怨夫,警惕的问:“和谁?”   光明神更有智慧,冷静的分析:“肯定不是颜一笑,他又进入游戏了。”   网友:6666666   阮棠:“……”   “嗯,我去勾搭新的小哥哥。”   艹!游戏里都满足你浪翻天的需求了是不是!   两位Q版神明无力阻止,气到砸键盘。   -   不过他们算是想错了。   那作精哪里是出去找小哥哥的,她是出去打算再买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自己抱回屋子里打游戏,免得整天被这俩小神明监视,神明都做不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阮棠到了电脑城以后,没碰到小哥哥,倒是碰到了这个世界的原男主。   艾麒是陪着女主宋玉萱出来买电脑的,少女可爱的脸庞闪烁着崇拜的目光,怎么掩饰都藏不住,他是知道这个邻家小妹妹暗恋他的,只是宋玉萱虽然可爱,但终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又不忍心拒绝对方,所以才会佯作不止。   只有宋玉萱,还在傻乎乎的和他分享游戏中的趣事:“听说《绝地求生》明天要维护、开情侣功能了,两个人一起打游戏分数可以共享呢……”   “是吗。”   宋玉萱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提出来:“艾麒哥哥,我们要不要试试?”   “你想要的话就试试啊。”艾麒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功能。”   就在这时,他一抬头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柜台前,少女穿着一身淑女装连衣裙,轮廓精致完美,但看背影已经令人目眩神迷,她正在问:“我想买一台能够玩《绝地求生》的笔记本,老板有推荐吗?”   “阮棠?”艾麒低低的唤了一声,一时间心情复杂,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学生时代的白月光,他顾不上身边的宋玉萱,快步走上去和对方打招呼,笑道:“阮棠,好久不见,想买台电脑?”   宋玉萱被他抛之脑后,眼睁睁看着他跑向白月光,本来还在春心萌动的心也不跳了,脸色一片煞白,只觉得嘴里全是苦味。   明明……明明他刚才还答应和她组情侣,一看到白月光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自嘲的笑笑,果然什么都比不上那个女孩,输的真难看啊。   想必,他们很快便会再续前缘,而她作为这场关系中的炮灰,还没开始自己的戏份,就要黯然退场了……   就在这时,宋玉萱听到阮棠奇怪的问:“……你谁?”   宋玉萱:????   艾麒也是一愣,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无情的理所当然的答案。   宋玉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神懵逼又难堪的脸色,不知为何,内心升起来的不是心疼,而是……好像有点爽哦。   那摊位老板正欲介绍电脑,看了他一眼,惊讶的道:“诶?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吃鸡里很有名的游戏主播麒麟?”   艾麒的魅力完全没发挥出来,只能扯了扯嘴角,有点尴尬:“是我。”   阮棠本来还在疑惑,这下全都明白了,搞了半天是原男主。   在原着剧情中,男主暗恋学生时代的女神阮棠却无缘与对方走到一起,遂将其视为心目中的白月光,因为这个白月光的缘故可没少在男女主的感情线里添堵。   后来白月光翻车了,她的存在感才算淡下去。   而现在,阮棠就是这个还未翻车的假白月光真绿茶,不过她看了一眼男神身后那个黯然神伤的备胎女主,对于撩这种毫无魅力的渣男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她用光明神式慢吞吞的口吻:“是你啊,艾麒?”   “是我,看来我和高中时候差距蛮大的,让你没能认出来。”艾麒打趣道,又开始抛话:“刚才听到你也在玩吃鸡?”   老板热情的道:“用这款笔记本最合适了,小姑娘看来你和他认识啊,他可是网上很有名的直播,打游戏很厉害的,不如让他带你啊。”   艾麒也道:“你想玩的话,我教你啊。”   “好啊。”阮棠本想拒绝,但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原女主,还是慢吞吞的应下来:“那带上你的同伴,我们一起玩吧。”   宋玉萱?   艾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而后若无其事的笑道:“好啊,那就一起来。”   带她?   让她跟着做电灯泡吗,还是示威……?   宋玉萱悲凉的想着,作为陪衬,陪着了两个人买了笔记本,然后三个人一起打开了游戏。   然后她就发现她错了……   这白月光的确是来示威的,但不是对她,而是对艾麒……   那看起来温柔可爱乖乖女的白月光,一上手就用超强操作,秒杀了说要“带她吃鸡”的艾麒,所谓的着名游戏主播,被她衬成了一个菜鸡。   宋玉萱:“……”   怎么一点不心疼男神,还觉得小姐姐有点、有点帅呢? 第125章 电竞副本   这事得从头说起。   三个人找了一家网吧, 进了包厢,阮棠用自己的笔记本, 宋玉萱和艾麒用网吧的台式机, 登陆上去一组队,三个人的等级就明晃晃的摆在这里了。   艾麒的段位是“无敌战神”, 全游戏最高的等级, 但看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玩吃鸡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的确自然不差, 起码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会成为着名主播。   宋玉萱前不久才追随艾麒开始玩这款游戏, 段位不是很高, 在艾麒的带领下也有铂金了, 看得出来是个中规中矩的妹子。   阮棠……   两个人看了一眼阮棠的段位,明晃晃的写着:热血青铜IV。   很好,果然很萌新。   而且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两局游戏之前,阮棠还是“热血青铜I”, 这还是认真的和三位大神打了两把游戏后才升到了IV的。   那作精的确很作,这是本性,但是不代表她的技术可以为人诟病。   她作的点在于不好好玩游戏整天搞什么花式死亡, 但是这都是自己寻死,而不是被别人践踏,所以那作精为了保证“有尊严的作死”,背地里没少练技术, 以她的能力认真起来,岂有太差的道理?   但是艾麒不知道啊!   他只是以为,白月光果然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恐怕连专业术语都不懂呢,所以一时间信心大增。   艾麒顺手打开了直播,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他在网上的人气也不低,不仅技术好而且长得帅、声音很好听,所以收获了一大批小女生粉丝,直播一开始立刻是粉丝蜂拥而来,却意外地发现……诶?   “麒麟在带妹子吗?”   “两个妹子和一个新人男号,一个是熟悉的百合茶(宋玉萱),另一个萌新是谁呀,也是主播的邻居吗?”   这话就有点不善的意味了,毕竟都是女友粉,对宋玉萱的存在是颇为不待见的,麒麟对外宣传她是邻居,于是邻居梗就成了讽刺。   麒麟清了清嗓子,温柔的解答:“是我的朋友,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我来带一带。”   一听到他的声音,女粉便立刻被苏的嗷嗷叫,再也顾不上吃醋,全部都是小哥哥你随意,我们都可以。   麒麟笑了笑,转头看向阮棠,一双眼眸中是溺死人的温柔,他温声提醒:“开始了,糖糖想跳哪里?”   阮棠挑了挑眉,随口道:“那我们去机场吧。”   网友:“66666机场那里的人可是很刚的,小姐姐会选。”   “真的是萌新吧,完全不了解地形,上来就要去机场,简直就是去送人头的。”   “有主播呢怕什么,麒麟肯定能带她顺利吃鸡的,干起来!”   艾麒点点头,纵容的道:“好,那就去机场。”   网友情不自禁的感慨:“哇,我男神的声音好宠溺啊……”   醒醒啊妹子,这算什么宠溺,你如果有幸见到笑神怎么纵着这作精,就明白到底什么才叫宠溺了,那完全就是“你放手去浪,老子护你周全”,至于艾麒……   四个人在机场降落,艾麒果断的喊道:“糖糖过来,跟着我,我带你去搜物资。”   另一个随机匹配的男号完全不鸟他们,游戏开始就已经进入状态,闷声捡装备,倒是宋玉萱,本想按照惯例朝艾麒跑去,却听到了他这一句话,顿时尴尬的停在原地。   岂止是宋玉萱,连网友都替她尴尬,不由得吐槽:“主播的偏爱是不是有点明显啊……”   本来嘛,带着两个妹子一起打游戏完全就是爽的不要不要的艳福,但是很容易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分配不均,就像现在的艾麒,他看了一眼弹幕,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解释道:“玉萱都已经出师了当然不用我带,希瑞莱还是头一次玩,毕竟要给人家游戏体验嘛。”   结果在他说话的功夫,阮棠根本鸟都没有鸟他,直接开始四处搜罗物资,一把AKM突击步枪一把98K狙击枪身上背,还不忘回头一枪打在准备偷袭艾麒的玩家头顶,“嘭——!”   【狂暴风雨已被希瑞莱淘汰。】   她用光明神式慢吞吞的口吻:“捡装备,注意周遭,别分神。”   分神的艾麒:“……”   阮棠再补刀:“百合茶,过来,这里有三级甲。”   艾麒:???   宋玉萱:???   网友们:????什么情况!   宋玉萱懵逼的跑过来,捡了三级甲穿在身上,感觉增加了安全感,大脑却一片茫然,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艾麒的女神不理艾麒,还对她多加照顾?   现在的女神都这么女神吗?   是的,女神果然不愧是女神。   宋玉萱全场懵逼的跟在女神的身后,眼睁睁看着她在枪林弹雨中将敌军清扫一片,屏幕上已经从:1杀、2杀、3杀一路不间断到10杀。   隔壁的艾麒是众所周知的大神,在这种场面硬生生被她衬成了狗。   脚步声传来,宋玉萱立刻提高警惕,脱口而出:“你小心,后面有敌人!”   “嘭——!”   敌人已经被一枪爆头了。   阮棠一抬枪,帅而霸气:“去舔包。”   沦为小跟班的宋玉萱立刻踏踏踏的跑去搜刮敌人遗物,欢欣鼓舞的喊道:“我找到八倍镜啦!”   八倍镜,是放在狙击枪上的最高辅助镜,有了它,相隔再远玩家也能看清远方的敌人,将其干掉,可谓是稀有物资,难怪宋玉萱如此兴奋。   艾麒这边显得是如此的形单影只,明明是带妹上分的局,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一个人在打,连直播间的粉丝们都跟着微妙起来,正巧这时候就听到熟悉的喊声。   以往宋玉萱跟着艾麒时,都是负责搜刮物资,什么三级背包、八倍镜、98K狙击枪她看到了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艾麒过来拿,所以男主同志下意识的想接一句“拿……”,后面俩字没说出口,就听宋玉萱接下来的话是:   “糖糖,我给你送过来啦!”   尴尬的艾麒:“……”   替艾麒尴尬的网友们:“……”   阮棠含笑的声音从队伍频道里传过来:“干得漂亮,我的四级包。”   这个游戏里只有一级、二级、三级背包,级别越高能放下的东西越多,阮棠喊她四级包,带着亲昵的调侃意味,不言而喻。   宋玉萱情绪高涨,嗨的脱口而出:“不,我要做你的八级包!”   “好好好,那以后你就天天跟着我,早日升级做八级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清晰的反馈到艾麒和网友们的耳朵里。   网友1:“不是说带妹吃鸡吗,为什么两个妹子自己去吃鸡了……?”   网友2:“我原本以为这妹子是个萌新,但是看操作这是个王者啊,实力不在主播之下啊!”   网友3:“岂止是不在之下,你们注意到没有,百合茶刚才和小姐姐的对话,希瑞莱已经连15杀了,主播竟然才7杀?剩下的人哪去了。”   网友4:“突然发现这小姐姐不是被撩的妹,她可能是来实力撩妹的hhhhh可怜我们麒麟,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你却不能有姓名。”   网友5:“等等,不对啊这好像是四排,除了他们三个以外是不是还有一个路人?”   的确是有的,还是个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的男号,一下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不知道去哪里苟着了,队伍ID上还写着他的名字,是一串乱码:QWERTY123。   这一看就是脸滚键盘的杰作,还是个刚开的小号。   本来以为这位乱码君一下来就送命,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三角恋身上,结果现在听过其中一个网友的提醒大家发现,诶……?   这兄弟竟然还没死!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看见人,他在哪呢这是。   艾麒被吵得心烦意乱,根本无心打游戏,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让他烦不胜烦,甚至有种流年不利的感觉,他操控着小人往下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炸死了……   “轰——”   最惨的是,被炸了之后他根本没有等到队友来救,就被敌人一枪打死了。   惨,真惨,太惨了,像艾麒。   网友:???   主播今天不仅没吃到鸡,还死的这么早吗?   “啊!”看到男神死亡,宋玉萱惊讶的叫了一声。   阮棠:“喊什么呢,快跟上来。”   “哦。”宋玉萱不喊了,颠颠的跟上来。   艾麒点开观战,和网友们神同步的听到了这段对话,一时间心情负责的无法形容,他的存在感就这么稀薄吗,以至于让这群人连提一提、关心一句的念头都没有?   他突然后悔看观战了,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为了脸面,不让自己显得输不起,也堵着一口气想看看他们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所以艾麒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阮棠已经带着宋玉萱清理完了机场,小宋战斗力弱鸡,但是开车技术不错,她驾驶着骚包的红色小车载着阮棠一路朝中心点跑去。   “还有25个人。”阮棠看了一眼系统提示,突然精神一振:“走,有空投!”   网友:“小姐姐看到空投好兴奋啊……看这熟练的样子就不是新手了,说不定还是哪个高玩开小号呢。”   “楼上+1,说实在的,小姐姐这水准比主播要厉害的多,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带萌新局,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精彩的高手局,没白来。”   “突然心情复杂,大神看见空投会兴奋的喊‘走,找空投去’,但是我这种菜鸡看到空投的第一反应就是‘妈呀有空投,快躲快躲,别送命!’,这差距这特么大。”   空投,指的是游戏中的飞机会在地图的某一处角落里投掷的高水准物资,比如三级甲、三级包、吉利服和游戏中最好的热武器狙击枪AWM。   每次有空投降落,都会引来大批的玩家去争夺,自然是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而小菜鸟们如果误闯战区,基本上就是惨烈的被祭天了,毫无还手之力。   远处的空投还冒着浓重的红烟,宋玉萱一路开车载着她迅速赶过去,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战场上开枪的声音,砰砰砰砰,战况相当激烈。   宋玉萱咋舌:“哇……打的这么凶吗!”   阮棠从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跑过去,“你先找个地方苟起来,一会喊你你再过来。”   “好的大佬!”知道自己毫无战斗力的宋玉萱,果断的找了个远处藏起来了,毕竟不能当助力,那就退而求其次,别给大佬拖后腿才是真的。   宋玉萱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逼数。   她开着高倍镜,远远地旁观者战场的近况,一双眼亮的像星星。   “女神20连杀了!”她喜滋滋的喊:“好厉害啊,这个游戏里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同样在这场游戏里的艾麒:“……”合着这意思就是他都不如她是吧。   艾麒糟心的很,他就是不想去看阮棠的情况,所以才把镜头切换到宋玉萱这边,结果这小妞竟然开着高倍镜给他来了一个现场直播!   他烦不胜烦,又忍不住好奇,于是默默的将镜头切回去看阮棠的战况。   阮棠这边打得正热闹呢。   四周都是枪声,啪啪啪的直响,仿佛一抬头就会被爆头,她趴在石头后面,压低了声音开始算计到底有多少人,“左边两个……右边一个……空投旁边还有两个,嗯,被四号乱码君打死了,这兄弟很厉害嘛。”、   是的,乱码君一直没有存在感,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刚,现在就在空投旁边,谁来打谁,整个战场有一半的人都是死在他枪下的。   低调而凶残。   阮棠拿出手榴弹,精准的找到左边敌人的方位,直接便扔了过去。还不停,又拿出两个手榴弹,将其他方位的敌人一同送上天,一个活口不留。   25连杀!   这游戏还没结束,她的战绩已经相当辉煌。   再也没有敌人了,阮棠这才从石头后面爬起来,一转头,就发现空投还冒着烟,四号乱码君姿势潇洒的站在那,动也不动,稳若泰山。   四号的麦动了动,这是阮棠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吐字清晰声线低而缓,如金属碰撞声:“我杀死了9个敌人,你杀了5个,按工分配,里面如果有狙,归我,其余的小件全部归你。”   艾麒的声音一向被称之为是男神声,迷得无数粉丝头晕目眩,但是直到这一刻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所有人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明显声音和声音的差距。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我的妈,简直苏断腿了好吗。”   “有种霸道总裁的气势在里面,听得我头皮发麻,感觉像是耳朵怀孕了……”   “这声音简直比专业的声优还他妈苏,等等,我怎么觉得很耳熟,错觉吗?”   “耳熟+1……”   艾麒的脸色有多难看已经不需要描述了。   阮棠这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不由得感慨这兄弟可真是个人才,不过她对于这种分配完全没兴趣,直言:“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要,我只要吉利服。”   吉利服一词来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一个名叫吉利的苏格兰人发明的衣服,属于便于伪装的战斗服,比如在这里,这件衣服便是青草色,趴在草地里完全和草丛融为一起,不易被发现。   不过阮棠要吉利服可不是为了便于伪装,她只是单纯的想穿着吉利服浪一浪而已。   四号乱码君愣了愣,估计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操作,随后懒洋洋的道:“随你啊,五个人头足以换一件吉利服了,其余的你不要我就收下了。”   ???态度这么直接吗?   阮棠好笑的问:“你的意思是,我的功勋无法兑换AWM咯?”   “嗯,这把大狙已经被我用九个人头换走了。”乱码君说着,就准备打开空投。   阮棠:“等一下!”   “嗯?”   “你还没有打开过这个空投对吧。”   乱码君轻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问题,他坦然的答:“不是在等你谈好分配吗,当然没有提前打开。”   阮棠沉吟:“我怕打开以后没有吉利服。”   空投里的东西都是随机的,不是什么都有,比如有的空投里面就只有三级甲和一把破枪。   乱码君竟然也郑重的和她讨论:“你说的有道理,万一没有AWM我就亏了,毕竟我的手气一向差,所以……”他拉长语调,说:“我先去洗洗手,然后上注香,咱们再摸。”   网友:???大神你这么迷信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种微妙的预感。”   “预感+1,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不知道里面是好是坏,我的心都在嘭嘭嘭的跳了。”   “前面的几个人在说什么啊,打哑谜有什么意思,有瓜请分享!”   “嗯……这极具特色的声音和这神尼马的迷信操作,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的,我想我们都不用对暗号了,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不是他,还是一个模仿他的粉丝?”   “兄die,你觉得有人能模仿的出来他那股疯劲儿吗?”   聊到这里,悬念已经快被揭开了。   游戏中的阮棠还不知道,她只是哭笑不得的拉住了乱码君,说:“不用,你别碰,我有办法。”   “嗯?”   阮棠喊了一声:“四级包,过来,去给我摸个吉利服。”   四级包宋玉萱颠颠颠的跑过来,“到!”   然后在众人的视线内打开了空投,唰唰唰,只听她欢喜的喊着:“糖糖,有吉利服、三级头、三级甲、三级包、AWM、医疗箱、肾上腺素!”   网友:woc这他妈简直就是欧皇吧!空投里能有的都被你给捡走了!   四号也震惊了,“原来咱们队伍里还有个欧皇?”   阮棠:“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每次都让她去搜物资,因为她欧啊!”   阮棠心满意足的换上了吉利服,乱码君换上了他的AWM大狙,还顺带将三级甲和三级头都穿戴好,只给宋玉萱留下了医疗物资。   阮棠都震惊了,“兄弟,你好意思自己都穿上,一个装备也不留给欧皇吗?”   乱码君理直气壮:“按功勋分配啊,我9个人头你5个,她0个,我穿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开箱的功勋也按照比例分配了医疗箱,有什么问题?”   网友心情复杂。   “这不要脸的操作,我真是特别熟悉了。”   “你信不信,如果小姐姐说‘百合茶那么柔弱一个妹子比你需要三级甲’,他肯定会答‘我也很柔弱很无助很弱小,且需要保护’。”   “艹啊,解码了解码了,能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如此无耻的话,还完全理所当然的令人无言以对,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小破局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主播、一个高玩小姐姐、一个欧皇,还有一个……爸爸。”   懂的人心情复杂,不懂的人满脸懵逼。   战局还在继续。   拿完空投,他们继续往中心点跑,阮棠看了一眼屏幕,说:“还剩四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咱们三个,只剩下一个对手了。”   乱码君轻笑了一声,形容道:“那这可是一根独苗苗。”   独苗苗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自带一种天然的苏感,苏的人头皮发麻,有一种被深情对待的错觉,心脏都跟着嘭嘭嘭的加速。   已经有网友开始呐喊说不能呼吸了。   艾麒最惨,作为他的直播间,他却不是主角,甚至已经被完全忽略,就算这样也不能关上直播,甚至得维持自己的风度,因为他也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真是难以想象,最被忽略的路人,竟然是他……   网友呐喊:“主播今天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竟然能碰到我们亲爱的爸爸!”   “不是主播运气好,肯定是百合茶这个欧皇RP大爆发啊,word妈,有生之年能够在非联赛的情况下看一次他的直播,死而无憾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但是这个小哥哥的声音太苏了,我感觉身体都是麻的,仿佛他那声独苗苗是在喊我……”   “苏的合不拢腿……”   但是很快,这群不明真相只喊苏的少女,就被现实重重一击。   乱码君的确是位大佬,职业级的水准,无一敌手,声音也苏到要命,但听声音已经让人开始晕陶陶,但是……这些都架不住……他的本性啊!   他们找到了最后一颗独苗苗。   但是这颗独苗苗的待遇有点太惨了。   阮棠一枪将人打在地上,独苗苗挣扎着满地爬,却没办法自救,更没办法狗带,因为在她准备再补一枪的时候,被乱码君制止了。   乱码君说:“先别急着打死,快看,又一个空投砸脸了,先捡完空投再让游戏结束。”   ???   宋玉萱都震惊了,“就算他死了也可以捡空投,没必要这么虐尸吧……”   乱码君一本正经的说:“不一样,打死他就算游戏结束了,再捡空投和现在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兄弟,你再苟一苟,别死的那么快啊,让我再捡个空投。”   “诶,为什么不能加血了,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和游戏官方谈谈,给他们提个意见,让敌人也能给敌人加血,这样游戏才有趣味。”   网友:“……”   老粉:“啊,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无耻,是我们亲爱的爸爸。”   刚才还在被一句“独苗苗”苏的合不拢腿的路人,懵逼脸的看着“独苗苗”被如此折磨,就算乱码君的声音再苏,他本人再帅,他们也感觉不到那种迷恋了。   只有懵逼。   结果一个乱码君胡闹还不够,他和阮棠完全是臭味相投,那作精竟然也附和道:“有道理,捡空投当然要在游戏结束前,他要是死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宋玉萱:“……”   阮棠:“对了,这空投里能捡的咱们都捡了吧,还有什么没得到的?”   万事通乱码君立刻给出答案:“十五倍镜和信号枪啊。”   一般来说,八倍镜已经是珍稀物品,十五倍镜的掉落概率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甚至很多玩家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别提捡到了,可见其珍贵程度。   而信号枪,则是召唤空投的道具,同样的非常珍稀。   阮棠一边问一边给光明神打了个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卡崽,来祝福我一下,祝我欧气爆棚。”   光明神:?   他家圣女这是跑到外面去打游戏了???   刚刚恢复了一丢丢神力的卡洛斯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对她施加的祝福。   法随言行。   阮棠打开了空投。   迷信的祝福没有人当真,倒是空投中出现的东西,却在一瞬间引爆全场。   十五倍镜,信号枪。   网友:“……”woc!   乱码君:“!!!”   “原来你才是绝地欧皇!”   他和之前那种懒洋洋的姿态判若两人,带着无耻的热情,亲昵的道:“小姐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战队?年薪百万、配置最好的电脑、最好的车,还有别墅作为训练基地,你的工作很简单,你就负责跟在我身边摸空投。”   网友:“呸!!!宿爸爸果然又在拐骗欧皇了!”   “小姐姐你别信他的,每一个欧皇到了他手里,都会被他传染成非酋的!!!”   “战队?”阮棠问:“你是……?”   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低醇而悦耳,带着前所未有的正经:“我是宿年,PUE战队队长,诚邀你的加入,与我们一同夺冠世界联赛。” 第126章 电竞副本   阮棠:“宿年?笑一笑的对手?”   没料到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提及笑神, 不说宿年,就连现场观众都愣住了, 难不成这妹子是笑神的粉?   ?????   那这可就尴尬了。   宿爸爸挖人挖到笑神的粉, 相当于撞在铁板上了吧,不仅挖不到人, 而且还有一种欧皇进敌队的危机感, 怎么一个酸爽了得。   想到这种可能,弹幕上竟然出现了一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宿年你也有今天!”   “笑死我了, 爸爸别怂啊,不就是笑神的粉吗, 凭你的个人魅力把她给勾搭过来, 展现你的实力, 让她转粉宿爸爸啊!”   “可以的可以的,我们宿神的技术那可是世界第一,妹子跟着宿神打这一把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比笑神牛逼多了,转粉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吗!”   “嘿嘿, 妹子你看,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你近距离接触心目中的偶像, 世界电竞第一人,不仅技术NO.1,而且论颜值我们也是第一男神,每天看着宿爸爸这张脸打游戏, 那也是赏心悦目的!”   这弹幕的言论中,俨然已经笃定阮棠会成为宿年的粉了。   笑粉看不下去了:“宿狗要点脸吧,别他妈在这里暗搓搓的给你家宿年贷款吹牛逼,他们俩打过吗?没有。世界第一亏你们说得出口!”   “别他妈夹带私货,到底谁是NO.1,今年赛场上见真章!”   笑粉和宿粉永远都不可能和睦相处的,但是到底谁才是NO.1这一点就够他们掐的死去活来。   不过游戏中的几个人显然是不知道的。   宿年愣了愣,坦然的道:“对手?谈不上。”   ……woc!   宿粉发出警告:“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请立刻撤离!非战斗人员请迅速撤离!我们宿爸爸又要开大了,嘲讽全场无一敌手,请喝水的放下水杯,喝茶的放下茶杯,吃东西的咽下你口中的食物,玩手机的赶紧给你的手机找支架!”   “笑料们请立刻吃掉速效救心丸,保护好你们的玻璃心,别被嘲讽哭,也别觉得宿爸爸在针对你们笑神,他只是……”   “日常开嘲讽。”   路人满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棠非常配合的问:“为什么算不上。”   宿年很耿直的表示:“一般而言,对手这个词都是用在两个实力相当的人身上,且这两个人必然是王对王,互相无法奈何,所以叫对手,也能叫宿敌。   我没有对手。”   路人:????您这意思是说,笑神的水准根本不配做您的对手是吧!   这他妈也太嚣张了吧!   怪不得宿粉在前面刷什么“前方高能”,这岂止是高能……   阮棠正在喝水,立刻被呛住了,哭笑不得的道:“你这么说话走在路上是被套麻袋的吧。”   “是的,而且我这张帅脸非常有辨识度,为了避免被人殴打,所以常年不出门,出门必带保镖。”宿年诚恳的表示:“所以,欧皇小姐姐,你如果要加入一个战队的话,务必要来我们PUE,在其他队伍里根本无法发挥你的特长,那都是明珠蒙尘。”   阮棠故作迟疑了一下,逗道:“可是,笑神那里……”   “诶,笑神的确技术不错,但是比我还差得远呢,今天他参赛必然是老二,小姐姐你粉他多吃亏啊。”宿爸爸非常不要脸的说:“不如你来粉我呗。”   “不如你来粉我呗。”   “不如你来粉我呗。”   “不如你来粉我呗。”   弹幕上齐刷刷的都在刷这句话,宿粉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声,宿爸爸的言论完全契合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如此不要脸的作风,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模仿的出来!   这妥妥的,就是宿年本人了!   笑粉还在辱骂宿狗不要脸,粉随正主,从宿年到他的粉都是一致的不要脸,不对,宿年显然比他的粉还要不要脸!!!   好歹是一介传奇大神,竟然半点逼格都不要,明晃晃的DISS对手,这他妈都是什么大神啊!   宿粉表示:我们宿神一直都是这样,今天这水平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他的无耻、啊不,是耿直,和他超强的技术一向是并列第一的。   我们牛逼,就坦然面对,从不需要虚伪的谦虚!   就在这时,一条惊爆众人眼球的弹幕刷了出来,改变了时局:“卧槽卧槽卧槽!小姐姐这个名字叫希瑞莱???这他妈不是笑神的姘头吗!!!!”   这条消息一出来,就被淹没在两家粉丝的对骂中,但是网友那眼睛多尖啊,立刻有人迅速捕捉到,“什么姘头???”   “尼玛笑料造什么谣呢,小姐姐虽然是你们笑粉,但是为了把人留住,也没必要拿自家正主的名声开玩笑吧???”   发出这条劲爆消息弹幕的那位网友,已经迅速将这条消息发到隔壁光明神和魔神的直播间里面去,然后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蜂拥而来。   “卧槽真的是希瑞莱!!!这超短裙没错了!!是我们作精小姐姐!”   “妈呀,到底怎么回事,作精小姐姐不是说出去买东西吗,怎么一会没见竟然勾搭上了宿爸爸???”   “@笑神 @笑神 @笑神笑神快来啊,你家姘头被人抢走了!!!!”   “这都是什么冤孽啊,宿爸爸和笑神这俩人,不仅在战场上是对手,连女人都要抢……”   “我瞅着架势,这俩人好像谁也都还没抢到呢……”   这剧情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唬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宿粉懵逼了,路人懵逼了,连笑粉也懵逼了,就连艾麒也跟着懵逼了。   是的,明明是艾麒的直播间,这剧情却已经脱离控制,完全没有他什么事儿了,他看着弹幕里刷的消息,不可置信的念了出来:“笑神的……姘头?”   “什么姘头?”   游戏中的三个人不解的问。   艾麒的心情特别复杂,低声道:“你自己看直播间。”   阮棠和宋玉萱往艾麒的电脑屏幕前看了一眼,上面正在刷:“妈呀小姐姐到底是什么祸水,电竞新晋主播默契组合光明神、魔神为她反目成仇不说,现在竟然连笑神和宿爸爸也来争夺她了……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啊!”   “四个了……电竞圈一共才几个男神啊……全都被她收入囊中了吧……”   “我想骂句绿茶表,但是一想到绿茶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太TM的人生赢家了吧,我也想当绿茶!”   “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最惨的还是艾麒,就连绿茶棠的裙下臣里面,数来数去,根本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毫无存在感。   好么,这下好了,全都集体曝光了。   阮棠扶额。   宋玉萱看看女神,再看看艾麒,“……怪不得。”   怪不是女神根本就看不上她暗恋的男神,和这四位大神一比,艾麒真的算不上优质,根本可以说都被比进尘埃里了。   宿年也看了直播间,轻笑一声,“原来笑神在追求你啊,我看了看上面的弹幕,嗯,还没有追求成功。”   兄弟,你那嘲讽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说得好像你能追求成功似的!   等等……不对啊,你和笑神比什么,人家是为了感情追求小姐姐,你特么是一个非酋的自我救赎啊,连需求都不一样,为什么会发出这种言论呢!   宿爸爸不管。   宿爸爸非酋一万年,能够拿下冠军是何等的不容易,简直就是辛酸泪,更惨的是他也不是没有请过欧皇来队伍里,结果哪个欧皇去了以后,都被他带成非酋了。   所以一看到阮棠,他就动心了。   宿年:“既然不是粉,那不是正好吗,笑神也没追求到你,欧皇小姐姐,我来追求你呗,咱们一边谈恋爱一边打游戏。”   “我需要打冲锋,你复杂捡装备,空投都让你捡,好不好?”   “不好。”   一道戏谑的男声插了进来,“宿年,当着我的面挖我的未来媳妇,要点脸不。”   卧槽!   笑神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阮棠低头一看,他们早就回到准备页面了,然后四排的设定变成了多排,应该是艾麒给人拉进来的。   不,准确的说是笑神联系了艾麒,自己进来的。   直播前的网友已经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可是头一次王见王!   就算宿年嘴巴再毒,在言语上轻视笑神,但是在整个电竞圈,关于两个人谁高谁低的争论一直都是热门话题,可以说他们是大众眼里的宿敌。   这是第一次,宿敌双方见面。   最微妙的是,竟然是为了一个祸水。   宿年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耿直的相当无耻:“未来媳妇那就不叫媳妇,在她成为你媳妇之前,很有可能就先成了我的专属搭档加小媳妇儿,是不是。”   阮棠好笑的道:“喂喂喂,你们讲点道理,我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你们就开始讨论归属权的问题了?”   “对啊媳妇儿,我再不来你都要被野男人给拐跑了。”笑神半点不见被挖墙脚的恼怒,含笑的声音慢悠悠的打下一记重击:“你说出去买东西怎么就一去不回了呢,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呢。   咱们家卡崽和赫崽很神奇,特命我来捉你回家。”   卡崽???赫崽?????   网友们纷纷炸锅,“卡崽和赫崽是什么鬼!”   “妈呀总觉得笑神这称呼有点太亲昵了,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玉萱懵逼的问:“卡崽和赫崽是谁?”   笑神就等这句话呢,笑吟吟的道:“卡崽和赫崽,当然是我和糖糖的孩子啊。”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阮棠幽幽的盯着屏幕里笑神的小人头,骚,还是你笑神最骚。   强大如宿爸爸,也不由得陷入了卡顿中,然后咳嗽一声,无耻的道:“没关系,我可以喜当爹,只要让我和欧皇在一起,这两个孩子我养了!”   宿年你到底对欧皇有多大执念啊!!!!   宿粉是最了解的,齐刷刷的开始刷起弹幕:“给我们爸爸一个欧皇,我们可以认下这两个弟弟妹妹。”   “给我们爸爸一个欧皇,让他欧一把,我们愿意认下这个后妈。”   “给我们宿爸爸一个欧皇,事后离婚也没关系。”等等这就不对了吧……?   反正,宿粉与宿年的不要脸,完全就是一脉相承的。   艾麒陷入了强烈的冲击,迟疑的看着昔日女神,“……你都有孩子了?”   宋玉萱喃喃:“笑神哪来的运气啊,比我都欧,竟然可以让女神给他生孩子……!”等等,妹子你这话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并没有,宋玉萱已经迅速爬墙,不再暗恋艾麒,而是转粉带着她吃鸡、男友力爆表的女神小姐姐!   知道真相的网友哭笑不得:“笑神你不要胡说啊,让卡神和赫神听见会打死你的!”   “卡神让你叫小姐姐回家,不是让你在外面秀骚操作啊!”   “卡神是谁?”   “赫神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就是隔壁直播间的双神组合啊,光明与魔神,新晋高玩,希瑞莱小姐姐的忠实守护者,现在和她住在一起呢,什么孩子,笑神你这为了赢,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卧槽!   是那两个实力不输职业的高玩主播!   宿年也看到了弹幕,顿时眼前一亮,懒洋洋的道:“这不是更好吗,希瑞莱,你干脆就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加入PUE吧,年薪百万到千万,福利优厚,还可以享受世界冠军队的荣耀,多好。”   当着笑神的面说自己是世界冠军队,你是明晃晃的在说笑神铁定要输给你啊,做人可以这么嚣张吗???   宿爸爸:可以。   笑神笑了一声,没有被他激怒,只说:“媳妇儿啊,你可别听宿神的,宿神的确是传奇大神没错,但是传奇太久也会老的,他今年能不能发挥出全部水准还不好说呢,而且一点比一年迟钝,这么一个孤寡老人,惨啊。   你跟了他的队伍,明天估计就要守寡了。”   “所以啊,我琢磨着这夫妻还是原装的好,感情深厚,一家四口,你不愿意来CT的话,咱们可以自己组建一个战队啊,名字就叫一家四口!怎么样?”   网友:呸!!!小姐姐给你名分了吗你就一家四口!   眼见这两位大佬,一个骚的不得了,一个无耻的天怒人怨,硝烟弥漫明争暗斗,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全是呛火的对话,看的大家目不接暇。   阮棠已经收拾包袱,默默地准备下线了。   结果……   光明神进入该直播间。   卡洛斯:“原来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被抓包的阮棠:“……”   拿着光明神的神力去撩野男人被发现,这件事就有点尴尬了。   她低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直播间移开,一本正经的要退出游戏,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结果紧随其后的却是……   魔神进入该直播间。   赫拉斯:“希瑞莱,滚回家。”   卧槽,这凶残又仿佛捉奸的凶巴巴口吻,瞬间将全场气氛引入了最高潮!   四位大佬齐聚直播间,即便隔着屏幕、隔着游戏,但是那种呛火不善的语气却是可以很直观的传递到每个人的视觉和听觉中的!   就仿佛……   阮老爷放着家里的大房“卡洛斯”、二房“赫拉斯”和新收的小妾“笑神”,结果跑出来勾搭新美人,结果正房夫人带着姨太太们出来捉奸了。   齐聚一堂。   阮祸水幽幽地道:“宿年啊,都是你害的。”   宿年很无辜,叹了口气,耿直的道:“我知道,全是我的错,是我吸引仇恨值的体质引来了他们,没关系,你来我们战队,我对你负责。”   要脸吗?   没看见姨太太们都来捉奸了吗,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勾搭她是不是?   宿爸爸很不要脸,眼看阮棠要退出游戏了,还手疾眼快的用大号加了她好友。   阮棠关游戏之前,就看见一侧的好友申请。   宿年:欧皇小姐姐留给联系方式呗。   他的游戏ID竟然是本名,这种诚实中带着一股嚣张的意味,被阮棠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平心而论宿年的确很对她胃口,勾的她心痒痒的。   于是这作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悄地加上了对方的大号。   阮棠低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好了,家里的崽子们等着我喂呢,我先下了,以后有机会一起玩。”   崽子们?   卡洛斯和赫拉斯齐刷刷的打出一个:“呵。”   阮棠和艾麒、宋玉萱打了个招呼,便抱着她新买的笔记本回去了。   艾麒也没留她,这位传说中的优质男神,引无数美女竞折腰甚至可以容忍他渣男的男主同志,此时三观碎了一地,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女神离开,心情复杂。   她算绿茶吗?   但是绿茶不应该是万人唾弃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茶成人生赢家了呢?   偏偏就算是这样,看着那张美艳而从容到理所当然的面孔,他仍旧提不出一声质疑,因为她对待这种事情表现的太过于自然,让一切都显得根本不算个事情。   他如果咋呼,反倒是失了风度。   宋玉萱的心情也很复杂,她默默地跟着阮棠一起站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男神,突然就升不起半点的心动滋味,默默地跟了出去。   这一场直播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但是宛若瓜田的视频却流传了过去,关于某个祸水小姐姐,一欧撩四神的故事传的神乎其神。   -   阮棠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家里。   她将笔记本放进卧室,然后将买来的麻辣小龙虾放在茶几上,慢吞吞的喊:“卡崽,赫崽,吃饭啦。”   “嗯。”   卡洛斯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赫拉斯眼皮都不撩一下,还在打他的游戏,只是这一局里面的对手都死的也特别惨烈。   网友1:“我听到小姐姐的声音了……她到家了啊。”   网友2:“赫神正在暴怒中,可怜这一局的玩家了,你看那个最惨的,在水里就被他开船碾死了……”   网友3:“害怕,JPG”   不过阮棠很奇怪,特别奇怪,因为这两位竟然没有质问她,也没有警告她,仿佛一切无事发生,搞得已经进入备战阶段的她都觉得很莫名其妙。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两位大爷不明面上和她交锋,是因为他们背地里下黑手了!!!   隔天,阮棠建了一个名叫“欧皇爸爸”的男号,捏了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男号,和宿年的小号一起双排打游戏去了。   “小号最无趣的地方就是,第一局遇到的都是人机,毫无乐趣可言。”阮棠打死了一个在野外蹦跶的人机后,无奈的吐槽。   宿爸爸耿直的说:“其实大号也一样,我遇到的玩家笨的和人机并没有什么区别。”   豁!兄弟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阮棠侧目:“宿年,我很好奇,你在打联赛的时候,也会直面对手这么开嘲讽吗?”   “这是嘲讽?”宿爸爸很惊讶:“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很好,看来就算是在打比赛的时候,他的作风也不会有半点改变,甚至有可能会嘲讽的更加凶残,这毒舌简直要了命了。   偏偏他实力高强,只有他打死别人的份儿,哪有被打死的时候,所以才能在电竞圈一如既往的嚣张到今天,并没有被教做人。   就在这时,宿年看了一眼飞机,“有空投了,咱们过去。”   兴奋得很啊,毕竟欧皇在手,宿爸爸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阮棠其实打的有点烦躁,因为这一局她什么物资都搜不到,现在身上就背着一把中规中矩的AKM,连个98K手枪都没看到。   空投一来,顿时精神了。   “这个AWM大狙交给我!”   宿年兴冲冲,非常大方:“可以,下一把给我!”   听这意思,已经把整把游戏所有的空投都视为掌中物了呢!   然后……   阮棠打开空投,陷入了沉默。   宿年:“里面有什么???说说看啊,不会又是信号枪吧,那我的大狙现在也能到手了,哈哈。”   阮棠幽幽地道:“没有,只有医疗箱和突击手枪、三级甲。”   穷的简直比房子里的物资还少。   宿年:???   阮棠叹气。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俩神明一脸淡定的不和她吵,也不担心她出去浪了。   她这才用光明神的祝福欧了一把,转眼间就被魔神被诅咒成非酋了。   赫拉斯,算你狠!!! 第127章 电竞副本   一上手就穷到这个份儿上, 就很尴尬了。   阮棠的小人和宿年的小人都是一眼,心情都无比的微妙。   良久后, 宿年开枪打死了一个想要偷袭的辣鸡, 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怪我。”   “怪我实力太强, 天妒良才, 只能用幸运E这种方式来对付我,所以连累了你。”   阮棠:“……”这兄弟是真不要脸啊。   偏偏他还有不要脸的资本, 就很气人了。   阮棠当然不想实话实说,说她是被赫崽给诅咒了, 于是就顺着对方的话, 低低的“……嗯”了一声, 既然宿年原来背锅,就把这个锅给他好了!   不要随便抢锅,这是她的基本礼貌!   被宿爸爸带的越来越无耻的阮棠, 心安理得的想着。   于是他们俩继续往前跑,寻找下一个空投, 结局依旧很惨烈,这个空投里仍旧是一群破烂,别说AWM大狙了, 就连吉利服都没有!   非酋二人组面面相觑,心情愈发的复杂。   宿年:“算了。”   阮棠心里一动,非酋之酋这是见她没有欧皇价值,打算放弃招揽了?   然后她就听宿年说:“命中无欧, 咱们就组成非酋小团队,打死那群欧皇吧。”   阮棠沉吟:“可以的。”   然后他们就迎来了最可气的一件事。   《绝地求生》的地图非常大,他们现在在地图的一角,眼睁睁看着第三个空投飞向世界的另一角,远走越远,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连吃空投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啊!   阮棠:“还要吗这个空投?”   宿年咬牙切齿:“要,让我看看是哪个欧皇被空投砸脸了,干死他!”   他开着一辆小摩托,带着阮棠一路飙车,飞驰到世界的另一端,结果中途就看见空投的红烟消失不见了,很明显他们的空投被人捡走了!!!   “继续!!!”阮棠暴怒:“今天的首要任务不是吃鸡,是找出这个捡走我的空投的人!”   干他!   于是他们俩搜遍整个地图,终于在幸存人数所剩无几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幸运的欧皇。   阮棠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欧皇,穿着她心爱的吉利服,抱着她心爱的AWM狙击枪,因为实力太菜鸡所以连打都不敢打,就是一路狂奔逃命。   宿年痛心疾首:“白糟蹋了我的狙儿!”   那肉疼的样子,仿佛人家手里的不是狙击枪,而是他养大的亲闺女。   阮棠怒气冲冲的打开世界频道:“交出吉利服,让你死的干脆点,少受折磨!”   那欧皇小菜鸡一个手抖……操控着游戏里的小人,摔下悬崖了。   阮棠:“……我的吉利服。”   宿年:“……这是我玩吃鸡这么多年,最非的一局。”   当然是,您这非酋的架势可是被魔神加持过的,保证你倒霉的从此不想打游戏。   阮棠暴怒的就往下冲,“就算他摔下去,也得把我的吉利服脱下来!”   她这可开着世界频道呢,其他玩家听到这句话,纷纷陷入了沉默,连悬崖都要跟着跳,就为了一件吉利服,这姑娘也太狠了,简直就是狼人!   宿年干脆的往悬崖边上一坐,慢悠悠的道:“你去吧,我给你守着,防止有人偷……你死了啊。”   是的,阮棠稳着操作企图下去拿吉利服,结果魔神的诅咒爆发,她只觉得手背一痒,操控着鼠标的手微抖,接下来就被摔死了……   死不瞑目。   看着游戏结束的画面,她拿出手机就给魔神打电话,语气沉重:“赫崽,你出息了啊。”   魔神冷笑:“希瑞莱,又和男人出去鬼混了是不是,你这么非,那野男人还敢和你一起浪吗?”   真他妈的气人!   阮棠暴怒:“你把电话给卡洛斯!”   魔神:“你还指望卡洛斯?知不知道今天这诅咒加持有他一份功劳。”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啊!   阮棠震惊:“他一个光明神,你跟我说他能诅咒人?”   “被你气的神力不稳,光明变质了。”魔神嘲弄的道:“多么精彩,我的希瑞莱,没想到你会在这个世界做到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引导光明神走向黑暗,真是令我惊叹。”   是啊,你特么用光明神的祝福打游戏也就算了,还泡野男人,光明神那心情能好就怪了!   阮棠:“……咳。”   卡洛斯慢吞吞的声音传过来:“希瑞莱,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火锅底料,要海底捞红油的,今天我们吃火锅。”   “吃什么吃,妄想!”阮棠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们俩以为这样就能控制住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打游戏只是娱乐,我在游戏里非酋,但是我可以……”   她压低声音,娇媚的撩人:“吃了他啊。”   魔神将手机捏碎了。   祸水优哉游哉的关掉手机,联系宿年:“宿神,你之前说的邀请还作数吗?”   “当然,虽然你不欧了,但是我还是会你的负责的。”宿年轻笑一声:“PUE最强战队,欢迎你的加入。”   “有什么福利?”阮棠品着他如红酒般低醇动人的声音,猫眼微眯,压低了声音,“比如说……加入战队可赠送队长暖床服务?”   宿年诚恳的答:“一起在床上打游戏的话当然没问题,我们可以通宵到天亮!”   guna!   你个游戏狂魔!   阮棠切断联系,打开了笑神微信,发过去一个眼泪汪汪的萌表情,“求收留。”   笑神骚的一比,秒回一张结婚证的表情包,“走,媳妇儿,咱们去民政局登记!”   “民政局就不必了,你直接洗干净在床上等我就好了。”阮棠,“CT的训练基地地址发给我,我过去给你当一段时间陪练。”   笑神发过来一个洗白白躺床上、含羞带怯的表情包,以及基地地址,还暗搓搓的怂恿:“怎么突然想来,是不是和咱们家的崽子们打架了?诶,儿子不听话,不让我媳妇儿省心,来我们战队吧,直接签约,不搭理他们俩了。”   笑神骚话不断。   阮棠简单粗暴的打了个车,就直接过去了。   -   CT训练基地。   笑神训练到一半突然抄起了手机,然后一心二用,游戏里的小人稳如狗,微信里的骚话连绵不绝。   副队平骞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无意间的瞄了一下,就捕捉到了关键词:“崽子、媳妇儿”,手下一顿,就被敌方给打死了。   队友还在问:“副队你怎么死了?”   “嗯,死了,你们继续,我有点事要办。”平骞敷衍了一句,低声喊他:“笑神,亚洲邀请赛快要开始了。”   颜一笑随口应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一脸严肃的副队青筋迸出,深吸一口气,劝道:“网上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听了不少,知道你爱玩,但是咱们这邀请赛在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得有点分寸啊……”   “什么流言蜚语?”笑神抬头。   副队吐出俩字,关键词:“祸水。”   “哦,你说我未来媳妇儿啊。”笑神恍然大悟。   副队拧着眉头看他,您要脸吗?未来媳妇是什么鬼,就是没追到的意思呗,那还说出来???   笑神无辜的一摊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您真不是在和宿年那边斗气吗?”副队迟疑的问。   “我和他斗什么气,一个快退役的糟老头子,我媳妇儿又不瞎,肯定会选我的。”笑神坦然表示。   副队已经绝望了,这人真是三句不离媳妇,话题永远在这上面绕啊绕啊绕,什么都讲不通!   笑神将最后一个敌人爆头,鼠标一扔,“我出去办点事,你们继续。”   他站起来,一身天蓝的队服穿在身上端是俊逸潇洒,双手插进兜里,直接朝外面走去,副队眼睁睁看着他出门,内心完全绝望。   笑神……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啊!!!   队长一走,GT的队员们蜂拥而上,将副队围在其中,七嘴八舌的问:“副队副队,我们笑神真的谈恋爱了?”   “和宿爸爸抢女人?卧槽笑神出息了!”   “什么宿爸爸,你简直就是敌军派来的特务,那是敌人,直接喊宿年懂不懂!”   “把话题掰回来,所以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什么样的女人啊,竟然能引笑神与宿神竞折腰!”   “祸水啊祸水,你们看论坛818了吗,我觉得那小论文写得还挺有理有据的。”   “什么论文?”   “论这祸水,是不是狐狸成精,才会如此的勾人还不翻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副队怒吼着将这群人轰开,撸起袖子准备挨个训斥一顿,给他们收收心,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别墅大门被推开的动静传来,紧接着是上楼的脚步声。   沉稳从容的,是笑神熟悉的脚步声,另外一个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所有人突然升腾起一种猜测。   笑神与传说中的祸水一同走了上来,那祸水一身连衣裙身形高挑气质不凡,一张美艳的面孔夺魂摄魄,她噙着笑,主动打招呼:“大家在训练吗?”   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对着论坛818讲的津津有味的辅助,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手一抖,手机掉地上了,他却像是毫无所觉,喃喃道:“真的是……妖精啊……” 第128章 电竞副本   阮棠暂时在CT的训练基地住了下来。   CT可谓财大气粗, 训练基地就在G市市中心的别墅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 有专门的训练室也有休息室, 基地内95%的人都是男性,剩下的5%除了阮棠和另一位女队员之外, 就是负责做饭的打扫卫生的阿姨们了。   然而这种情况下, 最泰然自若的竟然是阮棠。   这一点,或许在场的队员们不了解, 但是如果你采访一下两位神明或者以往被她渣过的大佬们,大概会收获到一声冷笑:“走到哪里都像是逛窑子的嫖客, 她有什么不自在的?”   就像现在。   一队的队员们佯作正经的认真训练, 但是目光总是不自觉的往阮棠身上瞟, 那祸水坐在窗边、双腿交叠,露出一截削瘦皓白的脚踝,撑着下颌笑吟吟的在和笑神说话。   她的美不仅是皮囊的艳色, 更重要的是举手抬足的那股气质,让整个人看起来娇艳却不会过度的妖媚, 反而散发着夺人的灵动之气。   便是千帆阅尽的情场玩咖,都难以抵挡她的魅力,更别提这群根本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宅男们。   她察觉到众人的目光, 微微侧头,猫眼眨了眨,笑吟吟的提醒:“要专心哦。”   这一个个职业选手在外界都是大神级别的,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 如今愣是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拨撩的面红耳赤,呐呐不能言。   -   副队心里苦。   队长是个大坑比,完全不靠谱,现在竟然还坑出新高度了,被委任要监督笑神少出幺蛾子的副队发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了,只能悄悄地跑去休息室给战队经理打电话。   “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战队经理江劼前不久回魔都的GT俱乐部总部了,忙的焦头烂额,什么都顾不上,这时候正往回赶,“我已经回来了,马上就要基地,什么事?”   副队迟疑了一下,感觉这件事有点一言难尽,他道:“那您来了再说吧……”   “到底什么事?”江劼奇怪的不得了,“是不是颜一笑又惹祸了?他不会又被他爷爷打断了一条腿吧!!!”想到这种可能性,操心操的跟老妈子似的江经理声音一片惊恐:“亚洲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他真的断了腿就给我推着轮椅去打比赛!”   副队:“……不是,”   江劼:“什么?不是腿断了?卧槽卧槽卧槽,你别告诉我这次把手打断了!”   腿断了还能坐轮椅,手断了还打个几把比赛,口述吗?   副队都开始同情他们经理的心情了,显然是去年那事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安慰道:“也不是,没这么严重,嗯……相较之下没这么严重。”   “那就好那就好。”   江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断手,一切都不是问题,那我到了再说,你可别吓我了,刚才吓得我一踩油门差点先一步归西。”   副队默默地挂断了电话,为经理祈祷,没出车祸,但愿也不要被笑神气到归西吧。   江劼急匆匆的赶回来,从楼下就开始问:“颜一笑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在楼上,您自己去看吧。”副队一言难尽。   江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刚上楼走了两步,就听见笑神那温柔的像是能拧出水的声音在说话:“以后你的座位就在这里,中午的时候阳光照进来特别舒服,又有遮挡板不影响电脑屏幕,而且还就在我身边。”   “所以我们以后可以双排上分,我负责突击你负责辅助,当然为了保证进步效率所以要设置奖惩制度,比如赢了比赛奖励你亲我一下,输了比赛惩罚我亲你一口……”   然后是女生笑的前仰后翻的声音。   江劼被笑神甜腻腻的骚话给骚的一阵头晕眼花,一个没稳住差点摔个屁股蹲,紧接着踉踉跄跄的就跑上了楼,以锐利的目光捕捉到窗前正在把妹的颜一笑。   江经理发出怒吼:“颜一笑我艹,你特么泡妹子泡到基地来了???”   “……等等,这谁?”   他吼完,发现被泡的并不是一队的侦查姑娘,而是一张美艳而陌生的面孔,一看到那张脸,怒吼瞬间卡壳。   “俱乐部也不包分配媳妇儿,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找了,对不对。”笑神说的理直气壮,一摊手,“所以我自己把媳妇儿给带来了。”   他顿了顿,自己补充:“未来的。”   江劼定定的看着他:“……”   笑神被他控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竟然半点不知反省,还继续恬不知耻的表示:“江儿啊,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我当机立断把人带回来,断掉宿年念想的做法非常值得学习,你想学也是可以的,改天我有空给你讲讲……”   他还真秀上了!!!   副队痛苦的别开头。   江劼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的看向副队,“怎么还有宿年的事情?”   “江哥你别听笑神胡说八道,他根本就还没有脱单,也没有追到小姐姐,小姐姐来咱们基地就是暂住而已!”辅助发出控诉的呐喊,拆穿道:“小姐姐到底答应谁的求爱还不一定呢,他完全在贷款求牛逼!!”   旁边的队友补充:“还是贷了花呗、借呗、白条、金条来吹牛的。”   副队低声将发生的事情言语简洁的告诉他。   江劼满脸控诉,妈的发生这么大事你竟然不提前告诉我!   结果让他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   副队摊手,您自己说只要没断手就还好的。   笑神唏嘘,转头看阮棠,可怜的道:“你看看,你还不给我一个名分,现在连他们都笑话我了。”   阮棠轻抚其狗头,诚恳的劝:“乖,别做梦了。”   队友们:“……”   江劼:“……”   怎么突然感觉笑神有点惨呢?   结果人家笑神自己不觉得,非常不以为然的道:“没关系,以后时间还长着呢,而且我相信我们糖糖的眼光,宿年那老男人比我差多了,你不答应我肯定也不会看上他。”   众人:???   笑神你fong了吗,现在都开始公开蔑视宿神了!   -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江劼还是将笑神拉到一边,严肃的劝道:“一笑,你应当不是这么胡闹的性子,我能看出来你喜欢她,但是就算再喜欢也没有带到训练基地的道理。俱乐部的规矩你是懂的,况且她在这里,对你对大家都不合适。”   笑神站在三楼往下看,斜角的地方就是阮棠和队员们聊天的身影,他勾了勾唇,笑的云淡风轻,“事关战队的大事,我从来不会胡闹,你应该知道的。”   “……那你还把她带来?”   “关于她的资料,你查了吗?”笑神反问。   江劼触及到他淡然却清亮到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眸,不由缩了一下,低咳道:“这不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查吗。”   笑神双手环臂,他懒散的靠在阳台上,高大的身影依旧带着浓重的压迫感,随意的抬起下巴指了指电脑的方向,“现在去搜吧。”   江劼有些诧异,暗暗思索这混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满腹狐疑,还是乖乖地坐到电脑前,准备搜一下阮棠的名字。   笑神:“搜希瑞莱。”   江劼一搜,满屏幕的关键词都是:“作精”、“祸水”、“四神”、“宿爸爸”、“笑神”、“双神组合”、“绿茶不倒”这一类的词汇,看得他眼前一黑。   关于希瑞莱和几位顶级大神的暧昧传的沸沸扬扬,别说论坛、微博撕的腥风血雨,就连他们的官网下面都不能看了。   江劼的手都在抖。   他这才几天没管战队,这特么到底出了多大的篓子!   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给他汇报!   笑神还TM有点让他搜!   江劼正欲发飙,结果目光一闪,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个标题上,他打开了视频,看到的是……希瑞莱和宿年的合作视频。   “……艹!”他喃喃:“这姑娘技术不差啊。”   岂止是不差,虽然到不了笑神、宿年这种水准,但是打职业那绝对没问题。   笑神哼笑一声:“留下当陪练没问题吧?”   “当什么陪练啊,赶紧签约让她进战队啊!”江经理的商人之魂迅速爆发,痛心疾首的道:“真的被PUE给拐到手了,希瑞莱这技术、这欧气,简直就是让那个谁如虎添翼,其他人还能活吗!”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笑神的痛脚,要是能给忽悠到自己家,那他还用得着在这扯淡吗?   不过笑神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只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这有何难。先让她和其他人熟悉一下吧。”   江劼沉默的注视着他,兄弟,你其实根本搞不定这个妞吧。   而且看起来,你更像是被搞的那个妞。   -   在笑神和江劼商谈的时候,阮棠就坐在训练室里,和其他队员聊天。   她的身边就是GT的辅助彭鹏,一个青春期的清秀少年,背地里浪的一逼,当着阮棠的面就很腼腆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操作连连失误。   阮棠见状立刻挪开了一些距离,让他留下点喘息的空间,结果就听见他悲愤的喊了一声:“我被一枪爆头了!”   队员调侃:“你被爆头不是很常见吗?”   “不……是笑神的情敌。”   众人:???   其他队友赶紧跑过去,接过又一个被爆头的,系统提示的敌方ID赫然是……   魔神。   阮棠:“……艹。”   等笑神下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致沉默的队友们,“怎么了这是?”   副队幽幽的道:“还是咋滴,多妻之仇不共戴天,咱们一整个队伍都被你那俩情敌给打的全军覆没了呗。”   “魔神和光明神啊。”   “是啊。”   打的那叫一个惨烈。   江劼走下来,脱口而出:“这么厉害,赶紧把人签到咱们战队里来啊!”   其他人齐刷刷的怒视他。   副队:“人家还放出话来,说今年的联赛上见。”   豁!   这么凶!   希瑞莱你到底是什么祸水啊!   希瑞莱一摊手,坏心眼的怂恿:“打就打呗,三方不是更有看头,比起单纯的让你和宿年决战是不是更有悬念了?”   笑神趁机继续忽悠:“这事是由你引起来的,但糖糖可得负责。”   “平时陪练可以,我不参加比赛的。”阮棠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上是赫拉斯的警告和卡洛斯的劝慰,很明显这俩狗东西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呢。   她回过去一条消息,然后冷酷的关上了微信。   ——解除诅咒并为我加持无敌欧气,否则一切免谈。 第129章 电竞副本   由于两位神祗的作死, 以及宿年的不解风情,导致笑神和阮棠开始了同居生活(划掉), 是开始了一起训练的日子。   联赛在即, 又有强敌环伺,CT的训练紧锣密鼓的展开。   训练室内敲打键盘和摁动鼠标的声音连绵不绝, 靠窗的位置上, 阮棠坐在电脑前,笑神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弯腰, 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撑在电脑桌上, 尽管平时骚话不断, 但是他从不在肢体动作上占便宜, 不越雷池半步。   颜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屏幕,时不时的提点两句,“正面对敌的时候要晃着身体打, 保证自己尽量不要掉血,不然的话一旦你手里没有冲锋枪就会相当的吃亏。”   阮棠从善如流, 虚心接受。   笑神一本正经的评价:“你应该接触这个游戏时间不长,能打到这种水准全靠你自身的六感和意识,虽然很厉害, 但是毕竟基础不行。现在的你和普通玩家交锋可以轻松碾压他们,和彭鹏他们这种较高水准的职业级打起来就会很艰难,所以想要提升,还是要从基础入手。”   突然被cue的辅助彭鹏:“队长你喊我?”   笑神随口道:“没有, 是你太渴望我的关注,出现了幻听。”   彭鹏:“……”行8。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果一个手抖,被对方的手打掉了血,笑神眼疾手快的抄过鼠标,一顿神操作,愣是用残血将对方打到咽气,吃鸡。   男人靠桌边懒懒的一靠,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噙着笑意开始翻旧账:“决赛圈不专心,小徒弟你自己说,该不该受惩罚?”   阮棠无辜的眨眨眼,迟疑的问:“那老师说说,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笑神俯身,耳边凑到她的唇边,低笑一声,说:“喊声好哥哥让我听听。”   彭鹏还没来得及戴耳机,就被狂塞了一顿狗粮,“……”心里苦。   游戏里的队友也在抓狂:“我说你们够了吧,怎么打个游戏还带秀恩爱的???”   随机匹配的局,连路人队友都停不下来了。   笑神遗憾的要起身。   那祸水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男人一个踉跄弯下腰来,紧接着便感觉耳垂一片温热,伴随着轻如羽毛的亲吻落下来,是她蕴含笑意又暧昧十足的声音:   “这不是惩罚,是对小哥哥的奖励,好不好。”   笑神的呼吸一顿。   幸好这个时候连彭鹏都戴上了耳机,大家都在专心的训练,避免的吃狗粮的命运。   游戏里那位队友已经麻木的在吃完鸡之后就退出了游戏。   笑神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诶?这兄弟怎么走了?赶紧把人叫回来,我也加入队伍,咱们一起玩一把。”   阮棠也不点破,顺势拉了个邀请,又把这兄弟给喊了回来。   队友很崩溃:“我不想再和你们吃狗粮了啊!”   阮棠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下来,轻飘飘的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别这样,小哥哥再来一局呗。”   屏幕对面的人手一抖,整个身体酥了一半,结结巴巴的道:“别、别这样,再大一局就是了……”   笑神眯了眯眼睛,突然不爽。   他慢悠悠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游戏进了同一个队伍,又随机匹配了一个队友,四个人一同进入了游戏。   然后吃狗粮又中美人计的那兄弟就后悔死了。   因为笑神开着小号一进来,就不紧不慢的开始了语言攻势:“媳妇儿,一会跳伞下去以后,先给这小哥哥找一套神父款的白袍子啊。”   “啊?” 队友不解。   “为什么?”阮棠疑惑。   笑神骚话模式全面开启:“当然是要请他证婚人啊。”   队友:“……”   笑神:“咱们直接跳教堂吧,清理完敌人直接办婚礼,这游戏有没有婚纱西服?到时间我给你来一套,打扮的美美的。”   队友:“……”突然想退出游戏。   那作精不愧是作精,完全和笑神沆瀣一气,提议道:“可以啊,到时候我穿西服你穿婚纱,对了四号是学生对吧,正好当花童了。”   笑神:“挺好,证婚人和花童都有了,欢迎大家来见证我们幸福婚姻的开始——”   被迫吃狗粮还要当证婚人的二号队友:“……”   随机匹配来的四号学生弱弱的说:“这样不好吧……咱们不是来打游戏的吗,教堂里面也没什么装备,很穷的啊。”   笑神沉吟了一下,严肃的道:“不,我有预感,教堂这次会成为天选圈。”   嗯?   真的假的?   他们迟疑的跟着笑神跳了教堂,然后……   “我信了你的邪!!!”   四号惨叫一声,“这里距离中心点十万八千里,光跑毒就能累死个人了!”   笑神奇怪的道:“不应该啊,我的预感都很正确的。”   阮棠:“……呵呵。”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现在你怕是也在魔神的诅咒之中。   果不其然,他们在教堂简直非到了极点。   笑神找了半天,别说是什么AKM之类的好枪,就连普通的步枪都没有,握着一把菜鸡手枪就跑出来了。   阮棠更惨,出来的时候连枪都没有,背包里就只有一个燃烧瓶和一个医疗包,她幽幽地道:“今天谁敢打我,我就烧死他!”   倒是二号和四号,没有被他们的非酋体质传染,好歹二号手里有把AKM,四号也有把冲锋枪,几个人一看毒圈要来了,避免狗带,只能玩命的往中心点的方向奔跑。   四号:“啊啊啊啊这一路上怎么连个车都没有啊!!!”   因为你们非啊!   笑神都非成这样了,竟然不仅不知反省,还一边跑一边唠起嗑来:“快看,前面有一辆红色的小跑车,很适合做我们的婚车,媳妇儿我这就开过来,带你蜜月旅行。”   二号开始思考屏蔽他了。   四号倒是精神一振,心情终于不用跑了!   结果几个人一过去,发现这红色小跑车是爆胎的。   “……操!”   二号绝望了。   延绵不绝的毒圈将他们笼罩,怎么跑都跑不出去,还要被迫吃狗粮,他已经被笑神骚扰的精神崩溃了,干脆就啥也不管,直接退出游戏了,爱咋滴咋滴!   这狗粮,踹翻了!   他一走,阮棠就咦了一声,“二号掉线了?”   “证婚人都气跑了。”笑神很遗憾。   阮棠暗搓搓的道:“既然是气跑了肯定不会回来了,那不要浪费好吧,留他在这里被毒死,不如我直接弄死他然后捡装备,对不对。”   她惦记二号的AKM很久了!   笑神赞同:“非常有道理,不要让二号死的没有价值。”   四号眼睁睁看着这俩人开始商量杀队友,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   阮棠已经准备下手了。   她没有炸弹,但是正好有一个燃烧弹,轻轻松松的往二号身上一丢,火势燎原,二号立刻就被队友给干死了。   但是……在丢燃烧弹的时候,阮棠身上的魔神诅咒再次爆发,她摁动键盘的手一抖,没有跑出来,结果就被大火一同给烧成重伤了……!   “快来救我!!!”阮棠凄凄惨惨的喊。   笑神赶紧来救,但是两个人再想跑出毒圈已经是奢望,宛若一对苦命鸳鸯,双双毙命。   死后,阮棠的称号又变成了“我命由我”,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而另一边,四号小盆友跑的很快,没有搭理这对恐怖的鸳鸯,哼哧哼哧半天终于跑出毒圈,结果还没来得及加血,就被人机给打死了……   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称号,泪流满面。   “长跑运动员是什么鬼!”他悲愤的道:“那俩人简直就是大坑比,比小学生还坑!”   他躲过了同龄熊孩子的摧残,没有躲过非酋的伤害,尤其是那种又作又浪的非酋。   -   事后,笑神试图复盘找出死的如此惨烈的原因。   他严肃的评价:“第一条,运气不好,我们降落的位置是距离中心最远的地方,且一路上很神奇的没有一辆可以用的车,导致跑毒失败。”   对,说来说去就是绝口不提他们俩纯粹是;浪死的。   “第二条:你的键盘不好用,这件事怪我,打游戏需要配备专门的键盘,且需要与你的喜好相匹配,你应该不适应茶轴,我们可以换换红轴,算了你直接用我的吧。”   队友们满脸惊恐,“队长不是把他的键盘们视作老婆一样疼爱,不许任何人觊觎分毫,还放出话来谁碰他的键盘,就是淫辱他的妻子吗???”   笑神义正言辞:“键盘都是小妾,糖糖才是正房,是时候让小妾们来拜见大夫人了!”   神特么的小妾和大夫人,怎么就堵不住您这张嘴呢???   众人一阵心累,无言以对。   阮棠爆笑。   不过换上红轴键盘以后,手感的确有所提升。   笑神被经理喊走商量正事。   阮棠一个人继续打游戏,她本想和队伍里的其他人来一把,结果却意外的收到了宿神的邀请,“《绝地求生》出新模式了,双排玩玩看呗?”   阮棠挑了挑眉,回过去一句:“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宿年:“你在GT的训练基地吧。”   豁!这厮消息还挺灵通。   阮棠:“明知道我在GT,笑神就在我身边,你还敢来约?”   宿爸爸无耻的表示:“这有什么不敢的,笑神也在吗,一起组队呀,我带你们吃鸡。”   我类个去,亏你说得出口!   嚣张!简直太嚣张了,狂妄的不得了!   阮棠抬头,喊了一声正往外走的笑神:“笑笑,宿年说要带你吃鸡,来吗?”   一群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她。   嘛玩意儿?   宿神说要带笑神吃鸡???? 第130章 电竞副本   挑衅!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众人屏住了呼吸, 看看那祸水,又看看笑神, 紧张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宿年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啊!   江劼痛苦的捂脸, 他想, 这个时候笑神被情敌激怒,拦肯定是拦不下的, 但是难不成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位大神在联赛开始之前,就先打一场世纪之战不成?   赢了是荣耀, 输了……   想象到那副画面, 江经理感觉已经不能呼吸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颜一笑走过去, 往阮棠身边一站,低头看了看,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开始一场世纪之战, 青年竟轻松的笑了笑,说:“既然前辈这么大方,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是不是。”   ……???什么意思?   众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笑神您这意思是说, 您要和宿年组成一个队伍打一把?   卧槽——!!!   他们想到了无数可能性,唯独没想过有朝一日,王见王不是决战紫禁之巅,而是……合作打游戏?   宿年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低沉的声音苏的人头皮发麻,即便是敌对战队的大家,都不由得呼吸一窒,紧接着只听他说:“笑神于我而言也是如雷贯耳,我们PUE的经理也是经常提起你呢,什么后起之秀、天纵之才……”   众人:???   宿爸爸什么时候变得人模狗样的,还学会虚伪的寒暄了?   宿神继续往下说:“还有什么宿年的继承人、小宿神、下一代传奇之类的称号,听得我都倒背如流了,既然这样,第一次接触也没什么见面礼,就带你吃一把鸡好了。”   众人:“……”呸!!!   神特么的“小苏神、继承人”,什么时候有这种外号了,别是笑神喊了你一句“前辈”,你就自己编出来的吧,宿神你可要点脸吧!!!   宿神不要脸,谁也挡不住。   这边GT的队友们气的呼吸不畅,江劼已经抓狂的要拿起手机要和PUE的经理谈谈了,“太过分了,你们PUE太过分了,觉得打不过我们笑神,就派出宿年这个核武器进行战前垃圾话攻击吗???”   PUE的经理很无辜:“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   江劼blablabla将宿年无耻的话都转达了过去。   结果PUE的经理陈恳的告诉他:“对不住啊,我们宿神又出去发疯了,他精神病太严重了一直没好,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江劼:“知道他有病你还不看紧点!!!”   PUE经理:“没办法呀,他不止是PUE的队长,还是俱乐部的老板,我一个战队经理哪有资格管老板是不是,您就多担待点呗。”   江劼气的一个倒仰,妈个鸡你们分明是一个鼻孔出气,他气fufu的转头,结果一看,笑神早就和阮棠一同进入游戏了。   江劼:“……”妈个鸡!!!   战队其他人也在摇头叹气,诶,没办法,谁能是宿年那个无耻之徒的对手呢,就算是他们笑神那也是要脸的是不是,认了认了,打不过战场上见。   彭鹏心酸的不得了:“我们笑神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旁边的小姐姐也点头,心有戚戚然:“宿神太欺负人了,委屈我们队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笑神的声音响起,他懒洋洋的声调带着一股愉悦的味道,和阮棠商量:“媳妇儿,咱们跳教堂吧。”   众人:“……”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预感成真。   他们降落到教堂,宿爸爸务实的一面就体现出来了,率先跑进房子里去找物资,枪在手,天下有。   至于阮棠和笑神,这来人简直不像是在杀敌的,倒像是来度假郊游的,降落之后俩人可有可无的捡了吧手枪,然后就浪起来了……   笑神一枪打死了一个穿白裙子的人机,喊阮棠:“媳妇儿你看,这衣服像不像婚纱,快,穿上!”   阮棠看了一眼,嫌弃道:“不行,太丑了。”   这时候后面有玩家跑进来了,看见这俩沙雕不减装备,反而是在空荡荡的教堂内转来转去,立刻兴奋的开枪准备偷袭,结果被楼上的宿年一个炸弹打成重伤,挣扎着满地爬。   宿年懒懒的靠着栏杆,问:“你们俩捡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捡到,但是笑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捡到什么不重要,前辈不是要带着我们吃鸡吗,今天就仰仗您了,这人先被打死啊,我还有用。”   “什么用?”   笑神拉着阮棠跑过去,然后……   在那个濒死的玩家面前,在烈火旁边,跳了个俄舞。   这个画面,是无法形容的风骚,一瞬间震撼住了见多识广的宿爸爸,“……你们在干什么?”   笑神理直气壮:“我们在跳篝火舞啊!”   条件有限,于是就拿这倒霉玩家当篝火,围着他跳起来了,还跳的有模有样。   GT的队员们也在兴致勃勃的围观,看到这一幕心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该骂笑神操作太骚,还是设定出玩家可以跳俄舞的游戏官方太风骚了……   然后,阮棠和笑神这俩人,就完全拿宿年当苦力了,俩人就拿着把枪,除了笑神一开始打死人机有个击杀1之外,阮棠那是全程击杀0,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宿年一个人在突突突。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体会到笑神的无耻。   中心点这次刷新在一个小岛上,可惜几个人太非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船,于是只能游泳游过去,画面上三个小人在哼哧哼哧的游泳,笑神突然又出幺蛾子了。   他说:“媳妇儿,只游泳太单调了,你唱首歌助助兴呗?”   宿年难得的同意,甚至主动点歌:“就那个一天到晚游泳的鱼,鱼不停游,那首歌就非常贴切现在的情况。”   结果宿爸爸还是低估了笑神,这话正中他的下怀,只听笑神骄傲的道:“我们家糖糖从不唱流行歌,她擅长的是京剧,媳妇儿给他来一段!”   “可以啊,”阮棠喝了口清水,倒也不拿乔,笑眯眯的道:“那我唱一段《红娘》选段,听个乐子好了。”   她还真会唱!   众人好奇的竖起耳朵,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阮棠开口的第一句时仍然震撼的不得了,她本人的声音是慵懒且迷人的,但是在进入状态后却立刻变得清脆而活泼: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我小红娘你就能见到她,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切莫要惊动了她。”   这小红娘一角在舞台上自然是又唱又跳,舞动的伶俐矫捷,唱的活泼可爱,她现在在打游戏,自然不可能动手比划,但是只听她一唱,那股逼人的灵气便瞬间扑面而来,直观的明显,令人脑海中油然而生动人的画面。   她唱完之后,现场寂静了好一会,彭鹏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的啪啪啪鼓掌,连手都鼓红了,嚷着:“希瑞莱你唱的真好听,我在电视上听过这首歌,乍一听还以为你是原唱呢!”   “京剧哪来的原唱,这都是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只分派系,但从不独属于哪个人。”阮棠笑道,话锋一转便调侃:“说起来你和你们队长还真是默契,他第一次听我唱戏也是用的这个词。”   众人立刻挪揄的看向笑神,结果就见他正低着头往下看,不知在琢磨什么。   “队长,你在找什么?”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吗,我帮你找找。”   “没有。”   笑神严肃的道:“刚才我媳妇儿不是在唱,说让我隐藏在棋盘之下,她步步走我步步爬吗,我这正找着棋盘呢。”   众人:“……”   江劼已经无法忍受笑神的骚,抹了把脸,道:“戏文里的张生是要爬着去见崔莺莺的,不是见红娘,你可想清楚了再爬。”   彭鹏小声吐槽:“不过现在这情况,崔莺莺他是见不到了,爬过去可能会看见宿神。”   “那算了!”笑神果断的拒绝。   提起宿神,大家才发现游到岸上后,宿神竟然就蹲坐在岸边一动不动,听完阮棠唱戏之后,就半点声音没有了。   阮棠喊道:“走了走了,去中心点。”   宿年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前跑,过了一会就听他问:“你平时和我那小后辈双排,没事的时候就给他唱歌?”   神特么小后辈,您还占便宜上瘾了是不!   笑神哼笑一声,“对啊,宿神听起来很嫉妒,这也没办法,谁叫您没能脱单呢,是不。”   彭鹏腹诽,说得好像您就脱单了似的,现在不也就在暧昧期了,小姐姐还没给您名分呢!   宿年点点头,“这是个问题。”   紧接着他的身影一闪,笑神还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已经被远处的狙击枪打中,他迅速回了一枪,连连后退,“我去,前辈您这是故意的啊,说好带我们吃鸡呢?”   “吃鸡肯定是可以吃的啊,即便你现在死了,一会赢了游戏,你还是可以复活的对不对。”宿年道。   阮棠:“那你现在送他死图的是什么。”   “他现在死了,我好光明正大的继承他媳妇儿啊。”宿爸爸相当无耻:“这是不怪我,财不露白啊。”   呸!您还要脸吗?   笑神却没有和他对着骚,而是难得的凝重,他退到石头后面去,严肃的道:“小心点,这把敌人水准不错。”   “嗯?”宿年来了精神:“你没能打死对面的人?”   他躲在树后面,拿出六倍镜看了一眼,远处山坡上的人影一晃而过,半点被狙到的可能性都没留下,能够和笑神对峙起来,这人的技术的确不错。   阮棠看了一眼山坡,沉吟道:“是两个人。”   大家的神情渐渐浓重起来。   “这是碰到职业战队了吧,谁家的,水准不差,可以试试挖过来。”江劼道。   “可以试试。”笑神说过,刚刚探出头的脑袋迅速缩过去,石头被击中的响声同时出现。   宿神拿着98K手枪小心的往山坡上瞄,一枪一蹲,例无虚发的枪神却难得的打了空枪,一次也没有奈何到对方。   而对面,显然也对他们无法奈何,双方陷入了僵住。   众人的神情愈发凝重,眼都不眨的盯着这一局看,本以为是休闲局,没想到会遇到真高手,而且是能和这两位顶尖的大神僵持住的高手。   “到底是谁呢……”宿年喃喃:“我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种水准的高手啊。”   阮棠却已经站了起来,光明正大的暴露在地方的视野之内。   笑神连忙喊她:“蹲下,小心被击中!”   “不用,别跟过来。”   阮棠干脆的朝山坡上跑过去。   “希瑞莱这是要做鱼饵,钓出那条隐藏在后面的大鱼?”有人一本正经的分析:“这个操作的确很厉害,只要那人一探头,肯定会被笑神和宿神一枪爆头的,不过希瑞莱要小心,她的操作如果不够敏捷,很容易……出事。”   他已经没话说了。   因为阮棠把枪换成了平底锅,然后一路上山坡,半点没受伤,对面的人根本没有探头打她的意思,完全任由着她上去。   然后……   阮棠抄起平底锅,对着其中一个狙击手狠狠的揍下去,“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敢出现!啊!我今天拿平底锅也得为民除害,干死你丫的!”   现场一片死寂。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神展开的一幕。   良久之后,对面有人打开了世界频道,一道慢吞吞的男声传了过来:“别打了,你都快用平底锅把他打死了。” 第131章 电竞副本   “你们俩狼狈为奸一路货色, 哪来的脸给他求情!”阮棠又是一平底锅敲下去,恨恨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件事就是你出的坏主意来坑我!”   “那你打他去啊, 对着我打,你还指望能杀鸡儆猴?”赫拉斯给自己缠了个绷带, 把血补回来, 不耐烦的道。   阮棠理直气壮:“因为你长了一张欠打的脸。”   魔神:“……”   众人已经被这神发展惊到懵逼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唯独笑神,提着枪慢悠悠的走过来, 含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幸灾乐祸的意味:   “真是没想到, 打个游戏随机匹配也能碰到你们俩, 不过我是真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她气到离家出走的?”   随机?不存在的,百分百是这俩家伙做了手脚。   魔神嗤了一声, 不屑的意味溢于言表。   卡洛斯无奈的道:“好了,希瑞莱, 赶紧回来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你在我背后下黑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正事?”阮棠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错了?”   赫拉斯咬牙切齿:“希瑞莱,别得寸进尺。”   “看来是还不知道认错。”阮棠果断的收回平底锅,转身一溜烟的跑回山下,仿佛倒带似的, 一切都恢复到了闹剧发生之前。   她振振有词:“既然这样,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笑神:???你走了,我还没有呢!   但是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提着冲锋枪和对方两个人硬刚,一顿枪林弹雨,噼里啪啦,笑神凄凉的倒在了地上,“……你们竟然不来救我。”   宿年在角落里看完了这一场神走向的闹剧,又等着笑神被打死,这才慢悠悠的提起精神和对面干起来。   “没事,我会替你报仇的。”   呸!你分明是在公报私仇!报笑神疯狂和小姐姐秀恩爱骚操作的仇!   不过宿年还是小瞧了对面的敌人,如果4个人打2vs2的话,胜负会是一个谜题,但是他先送笑神祭天,导致1vs2,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结局一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输了?”   笑神和宿年的王者组合,竟然输给了对面的双神。   因为1对2打到最后的时候,宿年用炸弹炸死了赫拉斯,却也被一侧虎视眈眈的卡洛斯击毙了。   但尽管是2打1才让对面赢了升级,但是两个人能够打死宿年,这种战绩也是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了。   场面一度死寂。   阮棠轻描淡写的打破僵局:“宿年,你小瞧了他们俩。”   “是的,我轻敌了。”宿年坦坦荡荡的承认,并且积极的道:“他们两个打双排的时候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比我看到过的所有组合都要模式,我们可以再来一局。”   他说着,还真给对面发去了再来一局的邀请,回应依然是冷冷的拒绝。   真的是……   宿年遗憾的摇头,“为什么这么冷漠呢,输了比赛的人都还能心态良好呢,现在年轻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猜不透,猜不透。”   阮棠笑的前仰后翻。   笑神悠悠的道:“因为他们赢了比赛失去了希瑞莱,当然心情不会好。”   “有道理。”   宿年想了想,无耻的给卡洛斯发过去一条信息:“兄弟,来我的战队吧,赢了联赛冠军,把希瑞莱夺回去!”   卡洛斯慢吞吞的回了一句:“你们俩,一丘之貉。”   被拒绝了,宿爸爸很遗憾。   阮棠奇怪的问:“宿年,你那边怎么没声音了?”   宿年:“嗯,我刚才去做日常了。”   诶?他还有日常?   笑神语气幽幽:“是去挖墙脚了吧,宿神一大特色,惜才,看到技术好的选手就想挖过来。最好战绩,在世界联赛决赛圈对局的时候,通过对赌的当时把对面的队长给挖走,逼疯对面俱乐部。”   宿年恬不知耻的笑道:“看来小朋友平时没少关注我啊。”   “……”连讽刺都能当夸奖,众人已经对宿爸爸的不要脸绝望了。   笑神:“但是我猜,你这次吃了个闭门羹吧。”   宿爸爸痛心疾首:“是呢,现在的小孩太难沟通了,不仅不答应还口出恶言,这也就算了,竟然还连带笑神一起骂了,我真是替笑神委屈!”   众人:???   “关我们笑神什么事儿???”   宿年:“他说我们一丘之貉。”   “那可算不上。”笑神淡定自若:“我和糖糖都举办婚礼了,和宿神可不在同一个层次。”   众人:……你够了!   上面两位大神耍嘴皮子,阮棠低着头玩手机,她打开微信群,“@卡崽 @赫崽你们俩怎么想的,真想去打职业联赛,和笑笑、宿年争个高下?”   魔神不屑的道:“一群人类而已,也配和吾竞争?”   光明神淡定的拆台:“如果到时候还没回去的话,打联赛教教他们做人也是可以的,不失为一种乐趣。”   好么,连卡崽都狂起来了。   阮棠好笑的问:“所以,打联赛都是需要战队的,你们还想两个人组成一个战队吗?就算你们想,联赛也没有这个规矩啊,起码四个人。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卡洛斯:……   赫拉斯:……   “随便加入一个战队的小事而已。”   阮棠呵呵:“你瞧得上?”   即便是宿年和颜一笑,这个世界顶尖的天之骄子,也不过是勉强才入了他们的而已,更别提其他人了,他们怎么可能会随便的与人为伍。   阮棠算是将人吃的死死的了。   笑神低头往她的手机上看了一眼,叹气:“媳妇儿,你不觉得这个群里少了点什么吗?”   阮棠好笑的反问:“那你说说少了什么?”   “一家4口,当然是少了我啊。”笑神理直气壮。   笑神啊笑神,你迟早会因为这张嘴被打死的。   眼看阮棠朝他翻白眼,笑神低咳一声,正经的道:“下个月初有全明星邀请赛,偏娱乐性质的,你要不要参加?”   娱乐性质的倒是可以,阮棠点点头:“好啊。”   “好,那GT就出一个双排好了。”笑神懒洋洋的道:“夫妻组,听起来就不错。”   “嗯,到时候你玩女号,我玩男号。”阮棠更会玩,说完以后想了想,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微信:“@卡洛斯 @赫拉斯下个月初的全明星邀请赛你们要不要来参加,可以双排。”   魔神:?   “你什么时候知道关心我了?”   阮棠:“呵呵,你猜呀。”   光明神戳穿:“她应该会陪着哪个野男人一起参加,故意刺激你的。”   嘿,说的好像被刺激的人里面不包括你似的   阮棠:“对,咱们走着瞧,看谁先被气死。”   魔神冷笑一声,“肯定是你的小男朋友死的最早。”   他们现在的神力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想要弄死一个普通人,完全是抬抬手指的问题,只不过是不愿意用这种low法来竞争罢了。   那祸水还在挑衅:“那你敢来吗,我的小男朋友好歹是一个1米8的大帅哥,可怜我们赫崽和卡崽,真是Q的不得了呢。”   这作精,真是不停的往人心口插刀子,现在看出来得罪她有多恐怖了吧,她无情起来那可相当不是个东西。   魔神:“希瑞莱,是时候该惩罚一下你这个不乖的小孩了。”   光明神:拭目以待。   阮棠盯着他们两个的话看了几秒钟,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笑神,说:“赫崽和卡崽也会参加,期待吗,亲爱的?”   笑神笑眯眯:“那真是很期待呢。”   所以说赫崽和卡崽到底是不是那两个小孩,谜底终于要揭开了吗?   -   因为要参加全明星邀请赛,阮棠自然不能怯场,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便一直和笑神进行特训。   即能打游戏又有大帅哥相陪,说实在的日子不能再美滋滋了,俩人的相处模式也是一变再变。   最初,是笑神骚话不断,手上的动作却绅士正经从越界,结果被这祸水连连的耍流氓,把笑神撩的节节败退。   后来笑神就进化了…   以至于再到后来,大家已经哭着喊着说你们两个单独去训练吧,我要和大家在一个训练室了,谁也不想吃狗粮的,而且是无时无刻不在吃。   两个人另辟新屋,浪的不亦乐乎。   一局结束,笑神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星眸含笑,薄唇微勾,他看着正在喝水的某祸水,低咳一声,暗示意味十足:   “小徒弟,师父也渴了,你说怎么办?”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将自己喝过的水瓶递上去,“喏,那徒弟不喝了,给师父上供。”   “可我也舍不得让我的糖糖渴着啊……”笑神故作为难的迟疑了一下,然后结果水瓶,将清水倒在自己的手指上,一点点的涂抹在阮棠姣好的唇瓣上。   柔软而温热的唇瓣,被水珠蘸了一片莹润,而后笑神微微倾身,在她的唇上轻含。   “……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第132章 电竞副本   笑神成功偷香, 端是春风得意。   他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阮棠的唇瓣,颇有种研究架势的评价:“软绵中不却韧劲, 芬芳中带着甜意, 今天这水,比清泉都甘甜。”   阮棠抹了抹唇, 悠悠的讲:“装什么装, 你刚才亲我的时候嘴唇都在紧张的发颤,真当我没感觉出来?”   笑神:“……”   他低咳一声, 若无其事的坐好,一本正经的说:“快点继续下一局, 邀请赛开始之前你要是不能把基础练熟了, 到时候在场上丢了为师的脸, 为师就罚你……”   阮棠笑,“罚什么,嗯?”   “罚你跟我去领证, ”笑神严肃的道:“这种妖孽,不能放任你去祸害苍生, 还是让我给收了吧!”   阮棠配合的鼓掌:“笑大师真厉害,连我是妖精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那为了不被收服……”她微微倾身, 轻笑,声音低的像呢喃:“我是不是得色诱你呀。”   笑神的呼吸一顿。   就在这时,微弱的噼里啪啦声窜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声音?”笑神的注意力被打断。   阮棠摸了摸下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   “你现在这状态, 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春风得意,那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了。”笑神还在嘚瑟,他摸了摸下巴,悠悠的道:“我过五关斩六将,击败所有情敌成为最后的赢家,岂能不得意。”   “嗯,下一步就该乐极生悲了。”   伴随着阮棠这句话,电脑骤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笑神下意识的将人抱在怀里往后一躲,两个人双双摔了下去,再一回头,液晶显示屏冒着白烟,电线短路的声音明显的在“噼里啪啦”。   乐极生悲……来得可真快。   听到动静,其他人立刻跑过来,争先恐后的问:“队长,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   “卧槽电脑炸了???”   笑神余魂未定,下意识的将阮棠往怀里又收紧了几分,喃喃:“难不成是我太得意,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阮棠沉吟:“应该是你太得意,被诅咒了。”   “被谁诅咒?”   “赫崽和卡崽。”   笑神哭笑不得,还欠欠的道:“要真是他们,那我也非常理解了,毕竟我是赢家,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笑神这个时候还没拿阮棠的话当真,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被诅咒了,因为那个吻过后,先是电脑爆炸,然后他莫名其妙的平地摔跤,走出门都要提防从天而降的矿泉水瓶,最后干脆就留在基地里不出门了。   然后他开始坐椅子就塌,躺床上就被东西硌到,说句话都能被咬到舌头。   笑神:“……”   队友们震惊的交流:“我怎么感觉队长像是在经历《死神来了》呢?”   “总觉得队长怕是活不到全明星赛开场那一天了……”   “那经理不得吐血?”   笑神幽幽地道:“不会的,就算死,我也要和我的糖糖打完夫妻档,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的人以后再死。”   众人:“……”可以的可以的,不愧是笑神,这个时候脑回路都如此清奇。   等他们走了,阮棠靠着椅背,斜睨了笑神一眼,“现在信了吧。”   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还是《死神来了》的诅咒feel,足以令凡人不寒而栗,她真是想看看,笑神会作何反应。   结果……   笑神沉思片刻,正经的点点头,说:“媳妇儿啊,你看我现在也出不去门,没法一起去寺庙拜拜,要不然预约一个方丈大师上门驱邪吧?”   颜一笑你特么不愧是被你亲爷爷打断腿、还能活蹦乱跳的笑神,这逻辑她也是服气的!   不过你找佛教有什么用,那俩缺德鬼是西方的神明啊!   阮棠嗤了一声,拿出手机直接艾特毒瘤根源,“@赫拉斯你差不多得了,他还要去打比赛呢,真想让他死在路上啊?”   魔神:?   光明神:?   阮棠:“别装,你们俩真是越来越默契了,连装傻的表情都一模一样,说是双胞胎我都信。”   魔神:“……希瑞莱。”浓浓的警告意味。   光明神慢吞吞的打字:“颜一笑碰你了?”   魔神凉凉的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只能等死了。”   阮棠劝道:“何必呢是不是,你们俩怎么跟亚洲醋王似的,这多不好,关键你们俩也管不住我,吃醋也是干吃,半点用没有,何必做这种无用功,还显得好像自己多小气似的。”   她说着就开始翻旧账:“赫崽,以前还是你推动我去勾引卡崽呢,现在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想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不好吧,你看你都要崩掉你邪恶冷酷至高魔神的神设了!”   炮火再次转向光明神:“卡崽你也是,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初我还是以间谍的身份接近你呢,再说了你一个光明神,就算和我有一段情,也不至于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吧?”   不得不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两位神祗无论性情还是行为上,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有可能是烟火气息的侵蚀,让他们都慢慢的开始走下那高高在上的神坛,多了一些凡人的情绪。   比如恶之源头魔神,一改往日作风,开始渐渐地将阮棠视为禁脔,不许任何人觊觎。   比如冷漠神圣的光明神,开始开动脑筋去算计、去挖坑俨然从一个只爱睡觉的死宅,变成了狡猾的狗头军师,对付阮棠那点馊主意,都是他出的。   但是面对阮棠的指责,魔神也只是嗤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我可没有给他下什么诅咒,也不屑于和一个凡人计较,这事你要问你的好卡崽。”   光明神淡淡的解释:“并非诅咒,而是你的体质特殊,与神明交媾之后你便不再是凡人,从身体上来看已经成为半神之躯,且打上了神明的标记,再与凡人有亲近的表现,自然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我还碰过你们家圣骑士长呢!”   “后来他就遭天谴了。”   woc……真的假的,还说的一套一套的!   阮棠瞪大了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特么简直就是嘿嘿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阮棠:“没办法解除?”   “没有。”   阮棠恶狠狠的道:“早知道我一定不碰你,只把你供在祭坛上烧香祭拜!”   卡洛斯继续慢吞吞的打字,打了半天,就出来俩字:“晚了。”   ……操!   你特么你要气死她吧!   阮棠把手机一扔,爱怜的摸了摸笑神的脑袋,感慨:“还是你最可爱了。”   笑神:?????   “……可惜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算了,凑合着过吧。”   笑神茫然:???什么就凑合着过了?   为了笑神的小命安全着想,阮棠只能暂时压抑天性不要撩他,然而……她去祸害宿年了。   阮棠发了一个双排邀请,俩人就一起去玩手游新出的极寒模式去了。   极寒模式不仅要打敌人还要捡柴火防止被冻死,于是在下雪的时候,他们俩就缩在一个小屋子里烧柴火去了,游戏里两个小人穿着厚重的棉服挤在一起团成球,显得特别的温暖。   阮棠笑着点评:“还真像乡村爱情。”   宿年悠悠的说:“首先也得有爱情才行啊。”   阮棠一本正经的道:“爱情当然有,只是很容易过了保质期。”   “所以你和颜一笑的保质期过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由于特殊原因,导致我没有办法去维系。”她说:“所以我来骚扰你了。”   “欢迎骚扰。”宿神显得非常大度:“况且是我把你带非的,所以对你负责是应该的。”   ……不,这兄弟到现在还不知道,非洲人的真相。   阮棠决定隐瞒到底了,于是厚颜无耻的道:“那真是太好了,宿神可要负责到底哦。”   “你还没和GT签约对吧,干脆来PUE多好,我不仅负责你现在,还会负责你整个职业生涯。”宿年惯性挖墙脚又开始了。   阮棠:“人家GT是进战队送队长,你们嘞?”   “我们也送,进战队送队长全天陪你打游戏。”宿年无耻的道,还有脸说:“你不要总想着儿女情长,那有什么意思呢,爱情都有保质期,但是游戏是长期有效的,发展事业啊希瑞莱,你要争气啊!”   神特么要争气。   阮棠叹气:“像你这种不解风情气死活人的直男,在我的图鉴里排第二。”   宿年诧异:“第一是谁?”   怎么滴,您还觉得您没在这方面拿第一,挺不服的是吧?   阮棠:“第一是个精神病患者,有严重的人体骨骼迷恋症和对称强迫症,我穿着裙子在他面前晃,然后……”   “嗯?”   “他觉得这裙子不对称。”   “哦。”   阮棠看他,“哦是什么意思?”   宿年诚实的告诉她:“我的第一反应是,穿裙子打游戏不方便,尤其是玩真人CS的时候。”   游戏中的寒流已过。   阮棠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宿年往前跑了两步才发现人没跟上来,又疑惑的跑过去。   “怎么不动,卡住了?”   阮棠掏出一个手榴弹,和他同归于尽了。   “嘭——!”   -   宿年随手将手机往桌上一丢,忧郁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哄呢。”   一旁的战队经理吓了一跳,忙问:“你谈恋爱了?哦是前段时间网上闹得风风雨雨的那个希瑞莱是吧,人好像在GT?”   宿年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战队经理还在喋喋不休:“不应该啊,你可是宿年,连丘嵩都能让你给忽悠来,竟然还有人能抵挡得住你挖墙脚的功力???”   丘嵩,就是当年世界联赛上和宿年对决的时候,被他用一个赌注给骗到自家战队的那位对面的队长。   由此可见,大忽悠宿爸爸的功力有多强,但是唯独在应对女人的时候,他就……   一言难尽。   “不过听说那妞着实是个祸害,你弄不来也是件好事。”战队经理感慨了一句。   宿年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目光不算严厉,但是却让他退避三舍,连连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别当真别当真。”   诶,别人家的战队都是经理最大,到了他们PUE就给反过来了,没办法,谁让整个俱乐部都是队长家的呢!   而且别看宿神平时一副不着边际的样子,他认真起来,威势恐怖的吓人,不需要生气,就能吓得整个俱乐部噤若寒蝉,经理平时还敢开个玩笑,见他不耐顿时秒怂。   队员丘嵩走过来,看了一眼,半调侃的说道:“看来这小姐姐技术相当不错,才会让我们惜才的队长重视到这个份儿上啊。”   “主要吧她以前挺欧的,但是自打和我双排以后就被我带成非酋了。”宿神摸了摸下巴,说:“这事儿,我得负责。”   丘嵩点点头,“嗯,我们队长一向很有责任心。”   宿年:“也不是,被我带非的人多了去了,你见我什么时候主动负责到底过?”   众人:“……”您还有脸说?   宿年恬不知耻的道:“所以还是看人,我就觉得吧,这小姑娘的确有几分不寻常的地方在吸引着我,仿佛我要是不负责就会后悔似的。”   但是您负责的方式把人气到和你同归于尽了。   这一点,宿年是不会说的,不仅不说而且完全不死心,又开始戳阮棠,结果被冷酷的拉黑了。   宿年无奈,被拉黑了可怎么办?   当然是要再换个小号啊!   于是他开着小号去加阮棠,经过一通好说好劝,连下十八个保证绝对不再扫兴,终于哄好了作精,俩人又高高兴兴的去下副本了。   结果又因为聊天太嗨导致忘了降落,双双掉进水里,再爬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一队搜刮完物资正准备换地方的四人小组,这就……很尴尬了。   他们俩现在别说是枪,连个平底锅都没有,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突击步枪的子弹嗖嗖嗖的打了过来,阮棠和宿年及时藏到石头后面去,但是仍旧不管用,对面四个人随时可以将他们包抄,然后乱枪打死。   这次和上次还不一样。   上次阮棠、笑神等四人虽然手里没枪,但是他们四个欺负人家一个有枪的孤狼,逼的对方把子弹耗尽才将其打死;这次是人家四个打他们两个,子弹是耗不尽的,跑也跑不过子弹,眼看小命就要凉……   嘭嘭嘭的子弹声打在石头上,伴随着啪啪啪的跑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准备包抄了!   作精幽怨的道:“说好带我吃鸡的,结果是落地成盒,我不管,我就是不想死,你来想办法!”   卧槽,你们都走到绝境了,你还想绝处逢生不成?   另外两个随机匹配的队友可在千里之外,没人能就得了你们俩!   PUE的队员们也是焦躁的围在宿神的身边,谁也没想到一来运气就这么差,别说是宿年,就是游戏官方人员在这里,没枪没防弹衣,那也是必死的局啊!   “现在怎么办?”   “这哪有什么办法,老大只能重开一局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但是丘嵩却注意到,宿年神情严肃,脸上带着思考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就此放弃!   “踏踏踏”   脚步声在靠近,越来越近。   危机将他们笼罩,死亡的阴影落下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   电竞圈的传奇职业大神,缔造出数不清的奇迹、无数人心目中的偶像、嚣张狂妄无耻不要脸且有这个资本令人不得不服的宿年宿爸爸,打开了世界频道的语音。   他按摩了一下嗓子,再开口,声线娇柔语气柔弱,“小哥哥们,不要打啦,人家……人家才刚玩这个游戏,不想死的这么早呀好不好……”   PUE训练基地内所有的队员在同一时间陷入了石化。   阮棠揉了揉耳朵,又揉了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特么的……是宿年?   宿爸爸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所有人的认识。   对面几个男生本想兴奋的收人头,却被这娇滴滴的女声给酥到骨头都软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挨打的是个妹子啊……?”   “是我啊,小哥哥们,我今天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被你们的枪打的好痛好痛啊,呜呜呜。”   宿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上下一动,发出哭泣的拟声词,他的脸是如此的平淡,他的声音又是如此的生动且具有感染力,这一瞬间给所有人的冲击是巨大的。   人妖算什么……   宿爸爸才是真绝色!   其中一个男生结结巴巴的劝:“别、别哭了呀,我们不打你就是了,没关系,你可以再多玩一会、多玩一会哈哈。”   另一个男生迫不及待的献殷勤:“对对对,不会玩没关系,我们带你吃鸡啊!”   丘嵩眼睁睁看着他家宿神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每次他这么笑,整个PUE的队员都跟着抖三抖,这次也不意外,简直吓的寒毛直竖,条件反射的就想这祖宗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这次倒霉的不是他们了,而是对面的四个二傻子。   阮棠没开世界频道,只是被宿神这骚操作给惊呆了,“……兄弟,原来这才是你的实力吗!”   四个男生被他骗得晕头转向,脑补出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在他走出来以后,看着男号都半点没怀疑,还屁颠屁颠的将自己的枪递给他,“这把M762突击步枪给你,子弹也有,你快装备上好防身,跟着我们一起走!”   “急救包给你,快把血补上!”   “这里有二级甲二级包,来,都给你!”   这神发展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妈耶,没想到有一天宿神竟然还能使用美人计,关键还真管用了!   宿年:“小哥哥们,一把枪不够呀,我的小姐妹也在这里,你们也带带她好不好?”   什么?有两个妹子!   几个男生都震惊了,今天这是撞什么好运了,缘分啊,大大滴缘分啊!   眼看又有新的步枪给拱手相送,宿年关掉世界频道的麦,懒洋洋的喊着阮棠:“赶紧的,把枪捡起来,这可都是你家宿神卖身的钱,不能浪费!”   阮棠作为一个真妹子,且是祸国殃民级别的,全程安静如鸡,半点存在感没有,任由宿年一个大男人在这种装软妹装的风生水起,她自捡装备不说话!   为了能够载的下两个妹子,其中两个男人已经屁颠屁颠的去远处找车了,另外两个还在兴奋的和宿年攀谈,不停地问妹子是哪所大学的学生之类的问题,一副想入翩翩的样子。”   只听宿神非常娇俏的“哼”了一声,说:“人家还没成年啦,现在还是中学生呢!”   后面那群队员抖了抖一地的鸡皮疙瘩,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男生:“哈哈哈,原来是中学生啊,怪不得声音这么嫩,妹子来咱们加个好友……”   他没说完,两个人已经被打的满地爬,阮棠和宿神一枪一个,打的他们站都站不起来。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宿年收回枪,并没有急着把人打死,他清了清嗓子,那令男生心动的娇柔女声立刻变成了粗犷大汉声:“傻眼了吧,哪有什么妹子,逗你们玩呢!”   ????   草泥马啊!!!!   对面俩人气到掉线!   宿神耸了耸肩,恢复正常,评价道:“这俩人的心理素质不够高,还需要锻炼。”他说完,抬起步枪朝正开着车朝这边来的两个人一阵突突突,俩人还没来得及下车,那车已经爆炸了!   那俩人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兄弟,大吊萌妹了解一下,掀开裙子比你的都大,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惊不惊喜不好说,但是这刺激……他们几个怕是几年内都硬不起来了。   骗死了对方,无耻宿年半点没有心理负担,还美滋滋的催促阮棠:“愣什么呢,赶紧走,捡装备!”   阮棠幽幽地道:“摸着我们传奇宿神的卖身钱,有点烫手。”   宿神:“……”   阮棠:“诶,您下次要卖身就别卖给他们了,卖给我吧。” 第133章 电竞副本   打那以后, 宿年的不要脸,算是让阮棠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俩人双排打游戏, 她用男号宿年用女号, 两个戏精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一局他们随机匹配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对情侣, 全程都能听到这俩人明撕暗秀。   男:“米米, 我捡到了六倍镜,快过来拿!”   女声嗲嗲的:“不嘛, 那给我送过来,这间房子我还没搜完呢。”   “我也没搜完, 先给你定位, 你一会搜过来的时候记得拿一下哦。”’   男生一说完, 就听那女生哼了一声,开始发难:“你为什么不给我送过来,是不是和漂亮小姐姐在一起乐不思蜀了?”   正巧和男生在一个方向搜屋子的阮棠:……?   她揉了揉耳朵, 刚想屏蔽这俩人,没想到这两位剧情进展如此之快, 小争吵骤然升级,宛若火山喷发,又像八百年前的琼瑶剧。   从男生说女孩胡闹, 再到胡闹的一方指责另一方不够爱她,阮棠仿佛全程在听: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情, 你才冷酷,你才无理取闹!”,“我哪里残酷,哪里无情,哪里无理取闹?!”   两位……你们俩都挺无理取闹的。   被污染了无辜的耳朵,阮棠不乐意了,她轻咳一声,开口慢悠悠的喊了一声:“宿宿啊……”   宿年全程都在捡他的装备、收他的人头,相当的务实,惹的阮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队伍频道给屏蔽了。结果她一出声,夹杂在这对小情侣嘈杂的吵闹声中是如此的不起眼,却被宿年迅速捕捉:“嗯?”   作精叹了口气,“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正常人谈恋爱是这个样子啊……”   一对明撕暗秀的小情侣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常人谈恋爱什么样?这话什么意思?   宿年谨慎,大概猜到这作精要搞事情了,又无法通过只言片语来断定她想怎么玩,男人勾了勾唇,非常谨慎的抛话:“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女生插话,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小姐这意思是经历过不正常的恋爱吗?”   “对啊,”阮棠一边捡装备,慢条斯理的讲:“姑娘,你说说,作为一个大女人、大丈夫,你怎么能做出那么扭捏娇柔又造作的举动呢?   像你男朋友这种小男人,格外我手里这么不听话,早就一耳光抽过去了,还让他bb这么久?”   小情侣:???这话是不是位置颠倒了?   神特么的大女人、小男人!   阮棠:“你问问宿宿,他跟着我多老实,我让他炒菜他不敢炖鱼,我让他煮粥他不敢拖地,男人嘛,就是要乖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才是贤妻良母,怎么能和女人顶撞呢!”   她的声音咬字清晰,铿锵有力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宿神因为之前那事所以还开着外放,这个时候一整个队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齐刷刷的看过来,眼神无比的诡异,神情莫名的扭曲。   ……这特么是什么言论!   那女生被镇住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在反讽吗?”   “什么反讽,我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开玩笑!”阮棠义正言辞,仿佛继承了宿神的十八层厚脸皮,拖拉机耕都耕不动的那种。   男生喃喃:“……这、这是真人版gb吗??”   gb?   这个词让宿年挑了挑眉,他在百度输入这两个关键词,相关内容立刻跳出来。   正常性向是bg,性向倒错的异性恋自然是gb,又叫第四爱、女攻男受,女子占据主导地位,男子为妻。   原来是这么回事。   阮棠:“不信你问问我家宿宿,是不是这么回事!”   宿年正在查资料,眼见那作精把注意力引到他身上,他干脆往身后一靠,长腿交叠优雅的搭在一起,漫不经心的看着百度百科,一出声,便是与神情截然相反的柔弱内怯:   “……希瑞莱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我既然已经是她的人了,当然要听她的话,做一个懂事的妻子,不能给她丢人,怎么能顶撞丈夫呢?”   他说到这里,脸色扭曲了一下,似乎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继续戏精的对男生劝导:“四号,你作为一个男孩子,也要学的温柔懂事一点啊,不然的话你老公会不要你的…!”   “轰隆隆——!”   宿年的声音,仿佛一道雷劈在男生头顶,劈的他外焦里嫩,神情呆滞不能自理。   ……这都是,什么鬼啊!!!!   阮棠满意的“嗯”了一声,夸赞道:“不错,宿宿的觉悟很高,今天不用睡地下室了,给老公暖好被窝后,你就睡在我卧室的地板上吧。”   宿年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喜极而泣了,“真的吗,谢谢老公!”   男生疯了,女生懵了,到底是这世道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还有这么荒唐又、又这么爽的事情??   且不管那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女生此时做何感想,现在PUE训练基地的队员们,听到这段对话的所有人都疯了!!   我的妈呀,他们听到了什么!!!   草草草,这是真的假的,原来你是这样的宿爸爸、不,什么爸爸,在希瑞莱面前你分明就是个抖m小媳妇儿!!!   我的天啊,原来不可一世的宿神也会对着人低头伏小!这个世界疯了吧!!!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去当面问,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捂紧了的嘴巴做出封口的姿势,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谁说出去,肯定会死在大魔王的手里!   一对小情侣本想在路人面前秀秀恩爱,刷刷存在感,却被阮棠刷足了存在感。   接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那作精一副大女人姿态的训斥小媳妇宿年,阮棠那酷帅狂霸拽的女攻形象深深的烙在他们的脑海里。   阮棠:“宿宿,去把前面山头的人清理干净。”   宿·戏精·年乖巧的应下:“好的老公!”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操控着一个女号,以风骚的走位一路上山,走到哪里都是一阵枪林弹雨,砰砰砰的声音不断,敌人被打死冒青烟的画面充斥在整个屏幕上,神一样的操作绚烂无边。   最后,宿年将一个炸弹丢过去,看都不看一眼,转身朝山下走去,后面是“轰隆隆”的响声,和最后一个玩家被淘汰的提示声。   ——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神操作!   绝对的职业级大神!   一对儿小情侣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帅气的步伐,简直恨不能当场给他跪了!   然后……   宿年甜腻腻的声音响声:“老公,吃鸡了哦。”   小情侣:“……”   这么牛逼的大神,竟然是一个低头伏小的小媳妇儿,反差有、有点大……   阮棠:“么么哒,我家宿宿真乖。”   一局结束,阮棠意犹未尽:“继续啊,我觉得咱们合作的挺好的,你们俩也一起玩啊!”她补充:“虽然我不太能适应你们普通人那种模式,但是我不会歧视你们的!”   小情侣:“……”见鬼了你还挺有优越感!   宿年默契的配合:“让四号跟咱们多玩两把,这样他也有机会学学,一个男人应该做什么!”   做贤妻良母!   小情侣:“……不了,我们还有事,先下了、下了!”   阮棠和宿年的本意是想恶心回去他们两个,才加了这么一出好戏,结果恶心到了没有不知道,反正这俩人是被震撼的挺懵逼的。   懵到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阮棠:“真是遗憾,那我和我媳妇儿就继续打了哦。”   宿年恬不知耻的附和:“嗯呐,老公我们继续。”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嗑瓜子,满脸的淡定,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有多羞耻的话。   这两个人正想退出去,突然就听到一道陌生而清亮的嗓音从阮棠当麦里传出来,那人似乎在笑,只是笑的格外微妙:   “哟,什么情况?我媳妇儿在喊别人做媳妇儿?”   他的声音一出,剧情再次神转折,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情侣:???怎么肥事??   合着你这姑娘,不仅有媳妇儿,你本人还是别人的媳妇儿???贵圈真乱=口=   PUE的队员们一阵骚动。   “咱们队长这别是做了小三被人家抓住了吧?”   “那正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草了,那不是颜一笑吗!”   “笑神??隔壁CT的队长???所以咱们队长果然是把人家的墙角给挖过来了吧……!”   “妈耶,宿爸爸牛逼,为了挖墙头连受都可以做,这是何等的职业情操,牛逼牛逼,这个爸爸我服了!”   宿·当事人·小三·戏精·年目前正处于入戏阶段,半点不觉得自己被女人喊做“老婆”有什么好羞耻的,不仅没有,他还很戏精的表示:   “哟,原来是下堂妻笑神啊,听说你因为从椅子上摔下来砸伤了腿,牵连到旧疾复发,没有办法守在希瑞莱身边导致失宠,怎么样,你的腿好了吗?”   众人:???宿神你够了啊,这种宫斗口吻是怎么回事,你还想上演一出女尊后宫风云录吗?   《后宫宿年传》   《妖妃上位手册》   《独宠我的心机貌美贵妃》   《黑化皇后重生复仇记》   嗯……前三个可以让宿神当主角,最后一个很明显就是笑神为主角了。   也不管众人内心是多么的风中凌乱,笑神是完全被戳到了痛脚,因为就是从他受伤开始,那作精就开始疏远他跑去到处浪了。   她还振振有词,说自己现在是黑寡妇体质,跟谁好谁倒霉,所以不能祸害她的大可爱笑笑,要为了大可爱去祸害对面战队的宿年!   神特么的,这要是真的,那你阮棠可真是电竞圈第一生化武器了!   笑神都被她气笑了。   偏偏他能够分辨的出来,这作精真的这么想的,而不是拿来当借口,他是认真的觉得自己为他带来了灾祸,也是认真的要去祸害宿年。   因为他知道阮棠这个人,渣的坦坦荡荡,从不掩饰,也不需要谎言,她如果对你没有感觉了,完全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而不是用婊里婊气的白莲口吻去欺骗。   就是因为她是认真的,他才生气又无力,这特么都是什么见鬼的事情啊!   现在面对“小三”的挑衅,笑神哼笑一声,道:“打电竞又不是靠腿,宿神想挖墙脚,还得看看我这双手同不同意。”   宿年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一股张狂的霸气:“比操作,小朋友你这是要干脆的不做挣扎,将人拱手相让给我啊。”   这对小情侣早就懵逼了,越听两个人的对话也觉得不对劲,而现在两个称呼一出来,宿年不经掩饰的正常声线又是如此的极具特色,一瞬间,真相已经浮现在眼前了……   却又如此惊悚的不可思议。   竟然是电竞圈的顶尖高手,被称之为宿敌的笑神和宿神,而且看情况,这两个人还是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而这个女人……   妈呀,这女人好像是个女攻???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电竞圈这么会玩儿吗?怪不得两位大神从来不找女朋友,原来是之前遇到的女人不够带劲是吧……!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那整个电竞圈还不得抖三抖,不过在那之前,现在这场面就已经是要让电竞圈颤抖的意思了。   宿神和笑神,为了一个祸水,一言不合就要开…干!   难不成,一场宿敌的战争,决定了电竞圈顶端唯一的名额的决战,就要在这里展开了吗!   看两位大神的意思是这样的。   宿年整了整领口,语气狂妄,神情却正经了起来,他细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随时准备着。   笑神走上前两步,敲了敲桌子,声音含笑,却认真的不容置疑:“媳妇儿累了吧,乖,坐到我旁边,我替你打一局。”   阮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语气慢吞吞的,不以为然:“你们俩至于这么幼稚吗?一言不合就来打。”   众人精神一震:来了来了,说和的角色出来了!   阮棠继续说:“想打的话我不阻拦,干脆玩个大的,叫爹局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的说:“过两天就是全明星邀请赛了,GT会参加,PUE也会吧,那咱们就赛场上见真章呗!”   众人:????什么玩意儿,你不仅不阻拦,作为一个祸水源头,你竟然还怂恿他们往大了玩?!   这TM是什么祸水啊,简直就是妖孽吧! 第134章 电竞副本   电竞圈某大型游戏的官方论坛下面, 最近一段时间出镜率最高、甚至可以和游戏别称相提并论的关键词,是两个字:   ——祸水。   有人用惊叹的口吻来讲, 有人用贬斥的态度来评价, 但是无论大家怎么想的,但是都足以证明一件事情, 就是他们全都不止一次的被这位当事人刷新了三观。   论坛内有专门的水贴分区, 而现在分区内热度最高的HOT贴,竟然是一个非常隐晦的标题:“——那件事, 你们都知道了吗?”   不知情的人点进去,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事啊, 神神秘秘的?】   【哪个职业选手要退役了?】   【谁开外挂被抓住了?】   【只有我一个人村通网,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些疑惑的回帖中, 又时不时掺杂着几句:【解码了……】   【讲真,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的三观已经倒塌了,但是他们又被某祸水黏了起来,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又是关于那个祸害的?所以到底什么事啊!】   【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吗?今天说那祸水祸害了这个大神,明天又变成了那个大神,你们可真有意思, 当她是苏妲己转世吗?】   【……你还别铁齿,她真的像苏妲己转世,笑神可能是那个听之任之的纣王。】   【那宿x算什么,姬发?不对吧, 我感觉他更像胡作非为的纣王啊!】   【在这个苏妲己的故事里,没有姬发,纣王和比干、黄飞虎、姜子牙纷纷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诶。】   【心情复杂,这还真是拜倒了,呵呵。】   语焉不详的讨论,很快便激怒了笑、宿两家的粉丝,蜂拥而来一通攻击:【有锤上锤,无锤造nm的谣呢!】   【艹,这个希瑞莱是想走网红路线吗,那你该去碰瓷明星啊,跑来电竞圈发泄魅力算什么,可惜魅力没看到,只有一股恶臭!】   【笑神正在紧锣密鼓的备战,连战队要求的直播都停了,就不需要大家操心,抱走勿念。】   【宿爸爸没空和你们小言女主搞在一起,别碰瓷了,再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讲真,上面那两家粉给我的感觉就是,电竞圈越来越像娱乐圈了,粉丝疯魔不说,还各种娱乐圈术语,而且竟然还学会控场不让路人说话了?】   最后这条回帖一出来,就被两家粉怼了几百条,分分钟教做人。   眼见最后议论声被控制住了,路人还是黑粉都纷纷哑火不说话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爆出来了一段视频,并附言:“要锤?给你!还说什么宿年不和小言女主搞在一起,不知道吧,你们宿神早就说人家的裙下臣了,爱的要死要活甘愿臣服的那种呢!”   视频一出来,震惊了所有人。   宿粉打开,先是莫名其妙,视频是从一个菜鸡玩家的角度录出来的,先是这个玩家和女朋友玩明撕暗秀,本来是很无聊的剧情,甚至有人忘了点开视频的原因,只想破口大骂他们太做作,但是就在观众要忍不下去的时候,一道女声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这声音……耳熟。】   【我研究了某次直播,确定这声音是某祸水的没错。】   紧接着的神发展更是令人目瞪口呆,祸水和同伴一唱一和的表现了一番女尊男卑,本来是很荒诞的画面,但是这俩人却演的异常认真,不仅把那对情侣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视频的观众更是怀疑人生。   越往后看,越有人猜出来了,【……这个恶搞又无耻的画风,是我们宿爸爸没错了。】   【6666666宿神牛逼,这操作太骚了,要不是被大家提醒,我都想不到他还能变声哈哈哈哈哈】   【突然觉得他和那祸水好有默契好般配啊,有点萌这对CP了!】   紧接着,宿年一人处理完所有对手秀了一把操作的画面,更是肯定了大家的想法。   本来嘛,因为那人是宿年,大家也就没有对所谓的“gb”言论太当真,因为他真的什么都做的上来,所以用这种表演回击简直就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只有黑粉和笑神家的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还在一致的试图带节奏:【哇,怪不得宿年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他口味这么重惹。】   【竟然是GB里的受,同情他家粉,整天喊着老公老公的,想过你们老公其实也在喊别人老公吗?】   宿粉纷纷怒了:【滚啊,少他妈在这里带节奏,你宿爸爸骚操作多得是,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还想造谣?】   笑粉还想带节奏,但是紧接着后续视频一上来,她们就懵逼了。   【我看错了嘛……为什么……笑神……会出现在这里???】   不仅出现了,而且是作为捉奸的怨夫身份出现的,还要和“小三”打一局游戏生死PK呢,场面一度燃到爆,气氛步入高潮,然后……   阮棠看热闹不嫌事达的怂恿作为结尾。   “父子局”   妈的,这祸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反省,还特么在这里添油加火!   两家粉丝气的齐齐拍桌,恨不能集资人道毁灭了这祸水!   不过再气愤也没办法,谁让正主喜欢她呢!   电竞圈本来就是胜者为王,有实力,那一切丑闻都不叫问题,更别提两位大神这点事也不算丑闻,最多就是艳闻,导致双方粉丝更是战意浓厚,纷纷放下话来,“邀请赛上见!”   是的,马上就是邀请赛了,大家走着瞧,看谁最后叫爸爸!   -   全明星邀请赛如约而至。   虽然还是娱乐性质的比赛,但是此时早已硝烟弥漫,从各站队的队员到粉丝都是满脸严肃,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将偌大的会场所笼罩。   阮棠没有和笑神一起来。   下了飞机抵达G市,阮棠先去见了宋玉萱,她是以粉丝的身份来做观众的,还约阮棠一同去看个新键盘,本来不抱期望,没想到阮棠竟然答应了。   见了面,两个人朝电脑店里走,宋玉萱还在感慨:“我以为你会很忙,没时间出来……”最重要的是,她们并不是很熟。   “恰恰相反,我恨闲,所以有时间。”阮棠耸了耸肩,说:“距离开场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可以先逛街、吃饭,再去会场。”   宋玉萱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问:“这样的话,笑神不会找你吗?”   “我准时抵达会场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提前找我?”阮棠也很惊奇的回问。   宋玉萱一噎,“但是……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啊。”   “啊。”宋玉萱愣了愣,喃喃:“网上说……我还以为是真的。”   阮棠一边陪她逛着一边笑道:“网上怎么说,三角恋是吗,比如宿年小三插足?”   “……嗯。”宋玉萱解释:“网上的风言风语很多,什么推测都有,但是他们说的再逼真再热闹,我都不会全新,我只相信你告诉我的事实。”   阮棠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事实,不就是我们之间关系暧昧不清吗,不过我有预感,这件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宋玉萱:“你决定要选谁了吗?”她想了想,分析道:“应该是笑神吧,一时的新鲜不如长久的陪伴,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打父子局了,你却选择做笑神的搭档,很明显已经偏向他了吧。”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玩,宋玉萱肯定会骂一声白莲绿茶表,但是那个人是阮棠,她是如此的张扬又是如此坦荡,简单粗暴的态度简直就让她服气的不得了。   于是宋玉萱就双标了。   阮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为什么要选一个呢,我可以都不选的。”   宋玉萱:?????   怎么会有这种选项呢!   阮棠没有多谈,而且转而说道:“说起来,今天艾麒也受邀参加这次的邀请赛了对吧,你来G市是为了给他加油吧。”   宋玉萱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是为你加油的!”   阮棠噗嗤笑了一声,嗔了她一句:“小嘴真甜。”   宋玉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脏不争气的扑腾扑腾的跳,她结结巴巴的解释说:“真、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咱们俩认识时间不长,也很少一起打游戏,你说我是你的八级包,但是这个包却很少派上用场,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是特意为你来的G市,为你摇喊助威的,而不是为了艾麒。艾麒……我已经很少见他了。”   她说完,发现阮棠目光古怪,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又说:“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我不是蕾丝,也不百合,我就是单纯觉得……你活的很潇洒,那种样子是我向往又不可及的。”   曾经有很多人劝她放弃,劝她不要再喜欢艾麒了,那个人根本不拿她当回事,但是宋玉萱死心眼,她仿佛对付出有瘾似的,完全不顾真心被践踏,狼狈又不堪。   那次阮棠的出现,她是艾麒的白月光,让他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其实宋玉萱已经不是第一次尴尬了,但是那是第一次,她被人出手相救。   竟然是艾麒的白月光,出手为她解围,冷落了艾麒,然后一路带她吃鸡。   她看着艾麒失落难堪的样子,看着那些优质男神对阮棠执着追求的场面,看着她潇洒不羁的生活态度,油然而生一种羡慕与渴望。   宋玉萱想,如果她能够活成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一股冲动,让她开始学着放弃艾麒,更多的时间是去搜集阮棠的信息,甚至是模仿着她的生活态度,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指明灯。   被女神如此误解,宋玉萱是崩溃的,却被阮棠摸了摸脑袋,笑道:“我明白的,并且非常期待能看到你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那一天。”   宋玉萱突然怔住,然后慢慢的别开头,试图掩饰泛红的眼眶。   原来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这么温暖啊。   两个人买完了键盘,又吃了饭,这才往会场的方向走,宋玉萱要去前台,阮棠则要去后台,临走之前宋玉萱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反正……你今天自己做好准备吧。”   “嗯?”阮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宋玉萱恨铁不成钢的道:“今天可不止笑神和宿神在场,你其他的追求者,双神组合的那两位也回来啊!”   四尊大佛啊!   这他妈是终极修罗场吧,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阮棠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下,说:“其实我还挺期待的。”   宋玉萱:???   她看着那作精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由得风中凌乱。   阮棠当然不是期待修罗场,她只是好奇,卡洛斯和赫拉斯竟然好意思出来见人,真的不觉得自己的Q版形象影响威严的气场吗?   这特么粉丝们兴冲冲的来给他们俩摇喊助威,结果看到两个奶娃娃……!   会疯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是迫不及待。   她和宋玉萱暂别,然后半点没有心理障碍、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后台,被工作人员领到CT战队的休息间,一推门,就发现里面还坐着几个陌生人,顿时一怔。   CT战队的队员自然都在这里,笑神坐在轮椅上捣鼓着笔记本,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腿上全然不影响他的心情和气场,自在且从容。   一侧的电脑桌旁靠着两个陌生的少年,穿着其他战队的队服,其中一个人正在吐槽:“连全明星赛这种娱乐项目你们都要参加,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这人是国内顶尖电竞战队之一POI的队长,显然和笑神很是熟悉,半吐槽半开玩笑的语气格外轻松。   不过,他说的是两个人?   阮棠目光一闪,才发现一角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青年,他没有穿队服,而是一身裁剪妥帖的休闲服,大大咧咧的往身后一靠,一双长腿悠闲地叠在一起翘着二郎腿,微侧着头,把玩着他的手机,那自在的模样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虽看不到长相,却已经被阮棠断定为极品。   就在这时,她看见另一个少年点了点笑神和沙发上的青年,不耐烦的道:“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们俩,打个游戏都不安生,真烦人。”   笑神耸了耸肩,很无辜:“那没办法,你也可能还得一直烦下去了。”   沙发上的青年放下手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俊到令人窒息的面孔,懒洋洋的声音低醇而富有韵味,说出来的话却是漫不经心的气人,他说:“你可以选择退役,没关系,我不会有负罪感的。”   阮棠精神一振,不需要挑明,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是宿年。   宿年也朝这边看过来,明明有一张霸总脸,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懒洋洋模样,对着阮棠勾了勾唇,准确无误的喊出她的ID:“希瑞莱。”   其他人也齐刷刷的朝阮棠看过去。   阮棠歪了歪头,“宿年,你和我想象的模样差不多。”   “怎么说?”   “果然是一脸的宅男样,再好的脸也无法拯救你睡不醒的困倦,再得天独厚的声音也无法掩盖你无耻的特色。”阮棠点点头,振振有词:“宿年啊宿年,你真是白糟蹋了你的颜值。”   “嘁,这怎么能算糟蹋呢,难道不是物尽其用吗,比如你喜欢这张脸,我感觉就可以用一下美人计。”他恬不知耻的摸了摸下巴,当着大伙的面就开始挖墙脚:“比如说,比起和这张脸做对手,难道你不会更想和他做队友一起打双排吗?”   ……卧槽!   宿年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没看到她的搭档还在这呢,你竟然就敢公然抢人了???   众人目瞪口呆,看看他,又看看笑神,总觉得在决赛开始之前,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结果……   笑神咳嗽一声,皱着眉头,坐在轮椅上颇有种病美人的感觉,一开口就是分外虚弱的腔调:“糖糖……我的腿……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阮棠立刻朝他走过去了。   众人:???   笑神你现在连卖惨都开始用了??? 第135章 电竞副本   画面很诡异。   笑神“柔弱”的将脑袋靠在阮棠的怀里, 看着她关心的为自己检查,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突然觉得当个伤残人士也挺好的。”   众人神情诡异, 有点想笑, 又有点想喷,面对颜一笑这副做派,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有人咳嗽一声,调侃:“笑神你要是不舒服, 我也可以过去扶你的,不用劳烦小姐姐。”   “不需要。”笑神朝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翻了个白眼, 骚话连篇:“我伤残也有内人照顾, 用不着外人操心。”   “内人”两个字, 简直暧昧的不得了,让阮棠正在检查他的腿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宿年竟赞同的点点头, 接话:“我也觉得这招不错,改天试试。”   ???   CT众人:试你大爷啊宿年你可要点脸吧, 那是我们队长夫人!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出声提醒:“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们不回去商量一下战术、找找手感吗?”   这就是轰人了, 但两位队长不想走啊,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宿年还没走,他们怎么舍得走呢!   果然, 宿年稳如泰山分毫不动,老神在在的道:“我的手感一直都在,不需要可以的练,至于战术……”他轻描淡写的时候:“这种小事还需要特意去商量?”   CT的队员们坐不住了!   宿老狗你嘛意思,是不是忒狂妄了啊,觉得对付他们队长轻而易举、不需要战术???   不过宿年还真不需要,他的搭档是丘嵩,就是从别的战队挖来的那位队长,电竞圈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俩人打双排也有几年了,论默契还没输过。   阮棠好笑的问:“所以你没事干,跑到CT的休息间来找我?”   “对啊。”宿年无耻的表示:“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这不是都预备着三顾茅庐了吗。”   他认真的看着她,一双星眸带着令人容易产生错觉的深情。   POI的队长吐槽:“宿神你这挖墙脚的功力见长啊,现在都跑到人家CT战队里面来了,真不怕做的天怒人怨会挨打啊。”   阮棠笑道:“只怕不止呢,你来CT是为了找我,但是留在这里不走,宿神是想见那两个家伙吧。”   魔神和光明神。   宿年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会呢,我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多看你两眼,至于他们俩,战场上下赌约好了,输了以后就来PUE。”   至于赢?   不,并没有这个选项。   看着他自信到张狂的面孔,众人一阵牙疼,你说这家伙,今年都二十六岁,在电竞职业圈完全是高龄老人了,但是他的手感、水准乃至于他的张扬,都让人不由得忽略他的年龄。   宿年这个人,太炫目了。   能够在气势上和宿年有一拼之力的,也就只有笑神了,而现在他坐在轮椅上,面对宿敌的狂妄,也只是撩了撩眼皮,说:“那宿队可是想多了,无论从胜负来看,还是从关系上来看,他们都注定是我们CT的人。”   “关系?什么关系?你们不是情敌吗?”   笑神意味深长的笑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和阮棠沟通过,确定这个光明神和魔神就是那天在小吃街看到的两个孩子,这什么情敌,就算是情敌,从身高年龄上来看也完全算不上一个“敌”字吧。   而就在去年,官方取消了最低16岁的年龄限制,所以今年想必他们都能参加,不过这要真是两个奶团子暴露在大众视野之内……   笑神都觉得怕不是观众要疯一批。   笑神表现的如此神秘,令大家分外狐疑,但是却也没有时间在追问下去了,因为开场在即,已经有工作人员通知他们去前台。   卡洛斯和赫拉斯没来找她?   阮棠一边往前台走,一边拿出手机发了个微信:“@卡洛斯 @赫拉斯人来了吗?”   真是奇妙,退回去几个月前她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可以和光明神、魔神拉一个群,而且这两位看起来还能和平共处。   虽然他们的和平共处,都是建立在联手抗敌上面。   这一点要归功于笑神和宿年给他们带来的危机感。   她这快要走到前台了,才看到光明神慢吞吞的回复:“在呢。”   阮棠脚步一顿。   一侧的笑神看了她一眼,了然的道:“来了?”   “来了。”   阮棠的声音不大,已经淹没在前台观众席的尖叫声中。   CT队员们吓了一跳,“前面怎么喊得这么热闹,咱们还没出去呢,PUE也没有,她们在喊什么……诶?”   无意义的尖叫,显然是前台出席的战队给她们带来极大的震撼。   阮棠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主持人已经请出最后出场、压轴的重量级的嘉宾队,PUE、CT。   阮棠和他们同时走出去,走到指定的战队位置上去,她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斜侧方的位置上那两个成年男性。   是的,成年男性。   左边的男人一身白色休闲装优雅而禁欲,完美的身形比例、璀璨的金发比灯光还要耀眼、清冷如皎月而不可亵渎的面孔,明明是坐在嘈杂热闹的会场内,却硬生生有种坐在神坛之上的感觉。   成熟版的光明神与阮棠微微对视,然后慢吞吞的晃了晃他的手机,意味不明。   阮棠的心脏顿时漏了半拍,她艰难的移开视线往旁边看去。   右边的男人与他恰恰相反,衣着偏暗,头发却是炙热的火红色,他噙着笑,狭长的眼眸上挑,俊美的脸上带着汹涌而来的邪气,只消一眼,足以令人窒息。   看惯了他Q版奶气的样子,乍一看魔神的本体,阮棠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这疯子附在她身上,怂恿着她到处作恶的时光。   怪不得!   怪不得观众席叫的这么厉害,这他妈谁看见不发疯!   这两位男人实在太极品了,而且还是气质截然相反,一明一暗,杀伤力MAX!   已经有人拿起手机狂打字,和朋友分享:“我以前还吐槽过“光明神”和“魔神”这俩ID好中二,我错辽,他们俩真的配得上这个称呼,而且现在告诉我他们两个就是神,我也是会相信的!!!”   朋友:“???别闹,这俩人不会一身COSPLAY就登场了吧?你也太没出息了,这有什么呀,给你打扮一下也能营造那种氛围的。”   现场那小姑娘回她:“不不不不不,我知道能够秒杀你的只有纸片人,但是我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唯一的心情就是……这简直比纸片人还纸片人,太不真实了。【图片】【图片】   照片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对面的人大脑瞬间当机,无限重复两个字,……神颜。   “突然很嫉妒希瑞莱,这他妈什么命啊,她四个追求者,笑神和宿神两个顶尖大神不说了,剩下两位竟然也他妈极品到这种程度!!!”   “嫉妒到哭,哭的好大声,我理解她无法抉择了,我要是她只出发出NP的声音!”   “NP!我可以!”   -   笑神的笑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斜对面那两个字,两张面孔,不是他在小吃街看到的两个奶娃娃,而是那两个奶娃娃的放大版!!!   那两个奶娃娃分明就是他们俩的私生子!!!   万万没想到,他的竞争才刚开始,情敌已经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   笑神语气幽幽:“看来这次我真的是要喜当爹了。”   不!   笑神你醒醒啊,你连喜当爹的资格都没有!   对面的宿年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却没有过多的关注,而是将视线落在阮棠的身上,然后比划了一下大拇指。   阮棠:???   嘛玩意儿,你个沙雕还想夸我NB不成?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口若悬河,但是已经没有人注意他说了什么。   阮棠身边是笑神,对面是宿年,斜对面是那两个似乎已经恢复了神力、正虎视眈眈的神祗,他们四位将她包围起来,且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意味不明。   就算是阮祸水,都被看得不由牙疼。   台下的观众目光不停地在五个人之间打转,男粉丝在惊叹这祸水不愧是祸水,真他妈的好看,女粉丝则在咬手帕,别说羡慕嫉妒恨了,已经有人恨到要昏厥了!   这各怀鬼胎的氛围,终于,在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才让阮棠松了口气。   明星邀请赛分为三个环节,单排、双排和四排,然而最受瞩目莫过于双排,聚集了所有人的焦点,因为这次双排的阵容强大到恐怖。   CT战队的笑神、希瑞莱这对传闻无数、闹得沸沸扬扬的搭档;   PUE的宿年、丘嵩则是一对默契十足所向披靡的老搭档;   一明一暗噱头无数的后起新秀主播组,卡洛斯和赫拉斯;   还有顶尖战队如POI,以及这个世界的原男主艾麒和他的搭档,当然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场双排赛,完全就是一个修罗场聚集地,而且还是国内顶尖两大高手的父子局,谁输了,今天就彻底栽了。   去后台的准备的时候,恰巧几个人又碰上了,阮棠还没迈出门口,左边是坐在轮椅上是笑神,右边是正要和她搭话的宿年,身后的脚步声清晰的告诉她,那是魔神和光明神在朝这边走来。   阮棠眼皮一跳,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卡崽,赫崽。”   POI的队长也在这行列内,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崽”是什么称呼???   笑神和宿年也微妙起来,又是一个称呼。   赫拉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是不是很惊喜,我们之间的事情赛后说。”   ……woc,这兄弟真的恢复神力打算和她秋后算账了!   卡洛斯看了一眼宿年和笑神,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听说你们在玩父子局,算我一个。”   阮棠:???   众人:!!!!!   宿年挑了挑眉,竟露出喜不胜收的表情,直接了当的狂妄:“欢迎欢迎,那输了以后你们两个也不要喊爸爸了,直接进入PUE和我打比赛吧。”   笑神一愣,随即一笑,慢悠悠的道:“这个想法不错,那你们都输了以后,就当嫁妆,跟着我家糖糖一起转组过来啊。”   众人:……操!笑神你也学坏了,这俩人真是见缝插针的挖墙脚!   阮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了一下,说:“那如果你们都输了怎么办?”   ???还有这个选项?   众人齐刷刷的朝阮棠看过去。   笑神倒是了然,“对,咱们俩虽然是搭档,但是最后决赛轮你肯定不能算在我这一方,那就按人头来,打死最后一个敌人吃鸡的是谁,谁就是赢家。”   他笑眯眯的说:“那糖糖想要什么?让我嫁过去?可以的,决赛结束咱们就回家见爷爷。”   魔神发出一声冷笑,“她让你们集体嫁过去还差不多。”   “……不,到时候再看吧,嫁过来就算了。”阮棠十动然拒。   当然虽然是这么说,却并没有多少人压阮棠的注,因为比起职业级顶尖高手,她的水平还是不够的。   这决战开始前,已经是硝烟弥漫,四方磨拳霍霍,所以双排赛一开始,不出意外的就是一场大战。   吃鸡的地图降落点非常多,且不止是地图上明面的地址,还有很多隐藏地方,阮棠和笑神在港口降落,宿年丘嵩去了训练基地,而双神则在野外降落。   为了公平起见,魔神这坑比总算把厄运光环给她撤了下去,然后阮棠一降落就捡到了珍贵的三级包,嗅着久违的欧气,她情不自禁的打开世界频道嘚瑟:“我的欧气又回来了,三级包三级甲,下一个空投就是我的,谁来打谁。”   宿神“啧”了一声,语气相当不爽:“我到现在就只捡到了一把手枪,这运气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有人调侃:“这么差,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捡个漏。”   结果下一秒,世界频道公告:   【麒麟已被宿年用蝎式手枪所淘汰。】   ???   我去,宿爸爸牛逼,太牛逼了,拿着把手枪都能把人给淘汰了!   等等……?   阮棠愣了愣,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麒麟”好像就是原文男主?   哎哎呀呀,这一局厉害了,首杀第一滴血,从原着男主艾麒开始。 第136章 电竞副本   阮棠背上了她的AKM突击步枪, 用于远程射击,又准备了野牛手枪作为近战装备, 她最擅长的就是面对面硬刚, 带着一种迷之乐趣,清理完港口之后, 就准备换地方。   “这里距离中心点有点远, 找辆车吧。”   她说着,似乎翻了翻, 不多时开着一辆摩托车兴冲冲的跑过来,“笑笑, 上车!”   笑神正趴在楼顶上, 拿着一把98手枪四处瞄, 隔着一千米的距离将山坡上的玩家一枪爆头,从容的收回枪,往摩托上一坐, “走吧。”   阮司机操控着摩托车朝丛林疾驰而出。   “——嘭!”撞树上了。   连带的笑神都被撞得掉血了,他没说话, 淡定的给自己缠了缠绷带,补血。   阮棠继续开,“……嘭!”这次撞石头上了。   屏幕前的观众已经要疯了, 网上的留言也是齐刷刷的:“小姐姐不要再去操控你不擅长的东西了,你就和大家枪对枪硬刚不好吗,开车这种事情让笑神来吧!”   阮棠偏不,继续开着车四处乱撞。   第三次:“嘭——!”   笑神叹了口气, 终于说话了:“我来开吧。”   “不,我来。”阮棠固执的很,半点不答应。   观众:“希瑞莱你咋这么死心眼呢!!!再这样下去周围的物资都被人搜刮干净了!”   还是笑神最了解她,主动问:“你想要什么?”   阮棠语气深沉:“你背包里是不是有六倍镜?”   笑神:“……”你眼睛倒是尖。   观众:“……”   笑神:“你有几倍镜,先凑合着用,一会我给你找。”   阮棠悲愤不已:“我连红点瞄准器都没有,更别提倍镜了,交出你的六倍镜!”   是的,很生气,她只偷渡成功了一次,然后就被遣返回非洲了!!!   “好好好,给你。”笑神无奈的应下,喉咙里溢出轻笑,果断的将六倍镜丢给她,还不忘叮嘱:“拿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人了,知不知道?”   他悦耳的声音带着宠溺的温度,将屏幕前的观众电的手脚发软,再看阮棠的时候简直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充满酸味的话语立刻充斥在观众席:“正式比赛还这么作,笑神这次真是被她拖后腿了!”   “打比赛不是过家家,这也太儿戏了吧!”   “笑神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了,呵呵,这种人也配当职业选手?”   这边刚酸了两句,就听世界频道传来声音……   魔神:“八倍镜,过来拿。”   光明神慢吞吞的声音传来:“我捡到信号枪了。”   观众:???火药味怎么这么浓?   宿年:????   “现在就拼上了吗,那我非酋,什么好东西都没捡到,不过你过来吧,我可以带你吃鸡,去抢他们的东西!”   观众:“……”你们疯了吗,希瑞莱是敌方的人啊!!!   面对三方轻描淡写却暗藏机锋的挑衅,笑神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寸步不让的强势:“糖糖啊,看到了吧,外面的人都这么骗小姑娘,什么我给你装备、带你吃鸡的言论层出不穷,结果……”   他嗤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想吃鸡?问过他同意了没有。   正在讲解的热火朝天的解说,面对这火药味十足、微妙的氛围,一时间也哑了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屏幕前的观众们面面相觑,有人脑海中刷起了尖叫的弹幕,有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这就撕起来了……?   各家战队的负责人痛苦的捂住脸,祸水啊,这就是祸水!   偏偏这个时候,大家还能听到阮棠的声音在喊:“信号枪给我留着啊,我一会就到!”   众人:???你有没有一点在打比赛的自觉!有没有一点你和对方是敌人的逼数!   没有的,阮棠啥也没有,她只知道她想要信号枪,自己动手召唤空投!   于是这作精就要到了卡洛斯的位置,然后从笑神的车上跳了下来,用两条腿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笑神看着屏幕里那道绝情的背影,眯了眯眼,星眸中带着莫名的情绪,却拉长了懒洋洋的声音仿佛若无其事的道:“跑什么,我送你呗。”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继续打你们的,父子局呢,加油哦。”   那作精还真的和笑神分开了,完全没有半点作为搭档的责任心,还真就哪一方都不带帮的,她找了一辆越野车,一路朝卡洛斯的坐标飞驰而去。   众人惊奇的发现:“卧槽,她怎么不撞车了!”   “妈个鸡,她果然是为了抢六倍镜才撞树的!!!”   “这都是什么作精啊!!!”   笑神眼眸微垂,听着阮棠在世界频道和卡洛斯交谈的声音,却不动声色的继续朝目的地进发,路上随手又捡到了一个八倍镜按在自己的98K上面,他的运气一向不错,除了在某个女人身上之外。   观众们觉得这一局很迷。   第一次看到吃鸡全程开着世界频道,不同战队还能和平聊天的,这特么怎么做到的!   “我仿佛在看的不是《绝地求生》,而是全息网游……”这句吐槽引起了全体共鸣。   卡洛斯的坐标在C市,阮棠一路狂奔终于快到抵达终点,结果车一停下就听到“嘭嘭嘭”的枪声,她警惕的四下一看,顺着声音来源一路跑过来,“打的挺凶啊……”   这边还没找到战场,枪声已经停了,世界频道:   【丘山之嵩已被魔神用AWM所淘汰。】   全场哗然。   丘山之嵩正是宿年的搭档丘嵩,不说他本人就是国内顶尖的高手,单说他和宿年的默契就已经是令无数职业选手望尘莫及,但是这人竟然被淘汰了?   还是被业余的主播淘汰的!   是的,今天的局面在大众的视野内,应当是笑神和宿爸爸的王对王,至于双神组合,大家更多的是惊叹他们的颜值气质,但是从技术上来看,他在观众脑海中的印象应当还是业余主播一流,根本和职业不能比。   结果赫拉斯这一枪,颠覆了所有人的想法。   ……这么厉害吗!   阮棠的重点则是:“你怎么会有AWM,信号枪被用了???”   AWM只能在空投里出现,所以阮棠才如此炸毛,气得她冲进去就对着赫拉斯一同扫射,魔神刚打完丘嵩,血量唰唰的掉,还没来得及补血就被她一枪打到濒死状态。   赫拉斯:“……希瑞莱!”   他凶,声音沉肃的危险,一瞬间透过世界频道与屏幕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众人一瞬间僵直了身体,宛若面临大型猛兽般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唯独阮棠不受威胁,比他更凶:“喊什么喊,我的信号枪呢!”   卡洛斯眼见同伴还要掉血掉到狗带了,这才慢吞吞的上去急救,同时补了一句:“信号枪还在,大狙是砸脸的空投里面拿到的。”   魔神对他怒目相视,现在才来,这个瘪犊子分明就是想让他死!   阮棠惊讶:“砸脸的空投,你们俩运气不错啊!”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绝地欧皇,一个砸脸空投一把信号枪,妈的好东西都到他们手里了,要不是了解这两位神祗的性格,她都要怀疑这俩货是不是给自己加好运buff了!   宿神抑郁的道:“别提了,我拿着一把散弹枪一个突击枪,丘嵩是手枪+M416,这破硬件能坚持到现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你们三个分我一把98K可好?”   惨啊,可怜的丘嵩拿着M416和对面的AWM硬干,如今已经凉凉,他能活着全靠本事啊!   全场静默。   宿神这运气,这是差的惨绝人寰了。   连阮棠都同情了,她从卡洛斯手里接过信号枪,说:“那我一会打个空投下来,要是有AWM的话……我就把我的手枪让给你。”   对,把淘汰下来的手枪给他。   AWM大狙击枪你是别想了!   宿神忧郁的想抽烟。   令阮棠无比欣慰的是,这一次她召来的空投果然靠谱,三级头三级甲还有AWM,一下就填补了空缺最好全副武装,等到决赛轮的时候场上已经只剩下五个人。   宿年、卡洛斯、赫拉斯、笑神和阮棠。   除了运气贼差的宿年之外,其他人这个时候已经全副武装了,不过四方势力这个时候仍旧无法奈何对方,谁也打不死谁,当然也不会蠢到跑出去送人头。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操作的重要性了,装备都是辅助,唯有高水准的操作才是王道。   打到决赛圈,阮棠便认真起来,不再跑到各个队伍里乱串,毕竟这场赌局里也有她参与,这个时候跳出来,她相信那三方也不会对她留情的。   父子局的最终对决终于展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阮棠趴在草地里,伴随着圈子在一点点缩小,她也在小幅度的挪移。   不过……   “今天这圈子是要缩到哪里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的,圈子在一点点的缩小,但是缩小的位置却非常的不对劲。   宿年见多识广,敏锐的道:“今天怕是要来一场水战了。”   水战!   玩游戏时间最短的卡洛斯迟疑的问了一句:“水战,能打得起来?”   “打不起来……”   最后五个人果然都挤到了水里,没有埋伏没有暗算,大家面对着面,然而根本打不起来。   因为在水里,根本拿不出枪!   “现在……怎么办?”   最终对决开始了,却也变成了互相无法奈何的僵局。 第137章 电竞副本【完】   毒圈在慢慢缩小, 几个人在里面干瞪眼。   这特么要是能拳打脚踢的话,估计场面会是一片混乱, 射击游戏直接变暴力交加了。   然而这系统的设定是, 在水里游的时候啥也不能干。   笑神的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宛若壮士断腕, 又带着一股大气的果决, “我往下游顶着你上来,这样你就可以开枪了。”   ……还有这种玩法??!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就算我赢了。”阮棠诧异的看他,现在虽然按照游戏规则他们是队友, 但是按照他们私下约定的父子局, 颜一笑这简直就是放弃抵抗, 将冠军拱手相让。   面对他们的合作,宿年竟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抵抗,他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股微妙的笑意, 说:“自从打职业开始我就没输过,但是如果赢得人是你的话, 我可以接受。”   宿年也放弃了抵抗。   只剩卡洛斯和赫拉斯。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也是可以合作的,一方下潜,另一方踩在他的身上, 便成了阮棠和那个人的生死PK。   但是他们两个同样没动静。   阮棠:“卡崽,赫崽,你们俩怎么想?”   这个称呼一出,观众席起码喷了一半, 这特么是什么称呼???你对着两个帅到惊天动地的大帅哥喊“崽崽”???   偏偏这俩人对这个无耻的称呼已经习以为常。   魔神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会让他踩在我的头上?”哪怕是游戏。   光明神:“对,他不让。”   ???什么叫他不让,不是还有一个选项是你让他踩在你身上吗!   哦不,卡洛斯这意思也是不让的。   这个时候只要阮棠踩在笑神的身上,就可以轻松的收割他们的人命,成为这场游戏最后的赢家,毫无悬念。   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盯着屏幕看,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阮棠却说:“那算了,没意思。”   众人:?   “让我踩在笑笑身上收割咸鱼有什么乐趣。”   毒圈在收紧,即使他们紧紧的靠在一起,仍旧不可避免的被毒到掉血,阮棠一边缠绷带一边说:“公平起见,那就一起加血吧,看谁的血包多,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想到她会将送上门的胜利拱手相让。   这无疑是一个公平的抉择,但是对于阮棠唾手可得冠军,却又是不公平的。   宿年轻笑一声,说:“好,这个方式我喜欢。”   笑神也接受了这个方式,他说:“如果这就是世界末日,和你死在一起也算是生同穴死同寝,对不对,希瑞莱。”   所有在关注这场比赛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画面,有点燃,有点悲壮,竟然还带着莫名的浪漫。   毒圈再一次收紧,所有人都不再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打急救包来加血,但即使这样,加血的速度仍然比不上掉血的速度之快,很快便有人支撑不住了。   一直没说话的卡洛斯,突然慢吞吞的来了一句:“颜一笑,你想多了。”   笑神:?   赫拉斯冷笑一声,说:“死同寝你是等不到了,她永远不会死。”   一语双关,他说的是她在游戏里不会死,也说的是在现实生活中,祂永远不会让她死亡。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懂这个意思。   宿年运气最差,简直就是非酋本酋,绷带不足后第一个出局,临走前只是大笑着留下一句话:“希瑞莱,活下去。”   PUE的粉丝们已经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拼命的喊出他的名字,“——宿年!”   他虽然出局,却并不算输,他的操作水准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只是运气太差。   笑神和赫拉斯也相继出局,两个突击手自然没带太多的绷带,走在前面也符合逻辑,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卡洛斯和阮棠。   在最后的关头,卡洛斯突然说:“希瑞莱,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们?”   “我、赫拉斯和你。”   阮棠已经猜到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说:“好,你说。”   “就赌这场游戏的最后赢家,如果我赢了,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今后你便老老实实的留在我们身边。”卡洛斯说。   过往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形容,在其他人看来,这大概是指的阮棠和宿年、笑神的关系,但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祂是以光明神的身份来讲这句话,过往指的是她背叛的事情。   能让光明神如此妥协,非阮棠不可。   阮棠却没有半点动容,反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卡洛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说出的话却惊心动魄,他说:“那创世之源,给你。”   阮棠怔住。   “创世之源”四个字说的简简单单,但是她想起第一次提及这个称呼的时候,赫拉斯的反应,那种滔天的怒意,甚至带着一股受伤的意味在其中,明晃晃的提醒着她,这玩意儿的不简单之处。   她已经做好长久抗战、起码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光明神竟先提了出来。   “好。”阮棠没有问“创世之源”到底是什么,只是干脆的应了下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错过便不再会有的机会,她必须先拿下胜利,再考虑其他。   观众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当事人了解这个赌局的分量,赫拉斯靠在电竞椅上,冷漠的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眼眸深处带着无人察觉的寂寥。   阮棠的急救包已经用完了,绷带加血太多,她在疯狂的掉血,头顶的血条唰唰唰的减少。   对面的卡洛斯也是如此。   很显然两个人都到了最后关头。   观众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胜负就在眼前,而且卡洛斯的血条要稍微比阮棠多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在游戏中却可以决定胜负!   卡洛斯要赢了!   这个想法充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有人叹息,有人感慨,唯独宿年和颜一笑,在结局未出来前,仍旧不见半分动摇。   结局已经注定了,现场的部分观众已经拿出手机,低下头开始打字,给亲友汇报结果,就在这时却听到惊奇的“咦”声,有人疑惑的抬头,立刻瞪大了眼睛。   千钧一发的时刻,阮棠的血条从即将枯竭竟然一瞬间恢复到全满!   光明神出局。   “——卧槽她包里竟然还有一个医疗箱!”   惊呼声此起彼伏。   奸诈啊,太奸诈了,她竟然还在包里放了一个加血的神器!   笑神将耳机一丢,走到她的面前,将阮棠的电竞椅一转,她整个人已经直面他,颜一笑半跪在地上,亲了亲她的手心,男人明明输了,眼眸却亮的惊人,像是发自内心的为她的胜利感觉到高兴。   “非常棒,我的糖糖。”   旁边的人调侃:“笑哥你醒醒啊,你和希瑞莱还有父子局呢,现在是输了啊,难不成真要叫爸爸?”   笑神不以为然的道:“叫什么爸爸,胜者为王败者暖床,懂不懂?”   神特么暖床,笑神你还能再骚点吗!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宿年对着结局微微一笑,扔下耳机,对着旁边的人说:“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赢家。”   战队经理捂脸,“完了完了,宿年你真的栽了……!”竟然连输都能接受了!   卡洛斯叹了口气,没多少失落,只是无奈:“赫拉斯,我们留不住她,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不需要再勉强了。”   赫拉斯望着少女走出来的欢快背影,神情冷凝而阴郁,久久不语。   卡洛斯说的没错,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她并非是他们世界的人,也不是他的信徒,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知道她应当是在这里生活过的,她对这个世界有天然的归属感,来了以后便是如鱼得水。   她知道创世之源,她甚至是对了它而来,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但是终究……   终究还是不属于他们。   -   阮棠成为最后赢家。   这场轰轰烈烈的邀请赛,短时间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热度居高不下,而不久之后另一个消息出现更为轰动,阮棠提出了父子局的赢家要求:   她将宿年、笑神、赫拉斯和卡洛斯组在一起,以合作的方式建立了一个全新的队伍来打世界联赛。   消息一出,全体目瞪口呆,妈耶还能这样吗???   邀请赛决赛时四个人的表现那是有目共睹的强悍,简直就相当于让四个传奇宿神来组战队,那特么别的国家的队伍还能活吗???   对于阮棠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大家只能说:   ——干的漂亮!   当然,阮棠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电竞圈谋福利,她只是为了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做一个永不翻车的绿茶。   在他们获得世界联赛冠军的那一天,阮棠终于达成了任务,当宿年和笑神拿着奖杯找她一起庆祝的时候,收获的却是阮棠已经失踪的消息,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四个字:“有缘再见。”   再见个毛,阮棠撩完就跑,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再见,她直接就换下一个世界继续浪了!   两个男人都是对她的绝望不可置信,但是一转脸却发现,之前一起打比赛的队友赫拉斯和卡洛斯也凭空消失了,像是和她约定好了一般,三个人的离去如同一阵风,了无痕迹。   -   另一边   阮棠带着他们俩回到了西幻世界,却没想到一睁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身处在一片森林,然而这里却无森无林,树木焦黄大地失去生机,连蔚蓝的天空都变得一片浑浊,看起来就像是……   阮棠望着天空,脱口而出:“我去,这什么情况,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赫拉斯你的军队反攻大陆成功了?”   赫拉斯皱着眉头道:“不,占据这片土地的气息非常陌生,并非深渊。”   卡洛斯严肃的道:“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应该又发生了新的事情,走吧,先去教廷。”   “诶?去什么教廷,你直接……”阮棠一回头,看着两个Q版小人突然卡壳:“你们俩这是又变回去了啊。”   魔神气到跳脚:“你以为空间撕裂那么简单吗,即便有那个世界的天道打开通道,但是为了护送你安全抵达,当然也要耗费大量的神力!”   “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阮棠连连安抚,甚至上前将两位一手抱一个,亲一口,笑眯眯的道:“这样不算也很可爱嘛,我超喜欢的!”   ……哼!   “那就先去教廷好了。”卡洛斯不像赫拉斯那么傲娇,慢吞吞的抱住阮棠的脖颈,整个人趴过来,“希瑞莱,我累了。”   魔神看着光明神赖在阮棠怀里不走,气的干瞪眼,卡洛斯你个心机吊!!!   好在,几个人也没有走多远,还没出森林就被感应到圣女气息、追过来的教皇给逮了个正着。   教皇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就是狂喜:“希瑞莱,你还活着!”   “在呢在呢,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刚一回来就发现哪里都不对?”   “因为你的失踪……”   红衣大主教咬牙切齿的说:“精灵王和反叛的温瑞斯特要联手灭世,找出创世之源,将你复活!”   这他妈果然不愧是深渊魔女,神级祸水啊!   诶???这么凶吗!   阮棠惊讶:“圣骑士长竟然还活着。”   “不仅如此,他之前对魔神倒戈一击,也是精灵王的手笔,只是没想到你会被牵连其中。”教皇沉声:“既然你在,那么可能感应到吾神的所在方位?”   “等等……”他突然发现阮棠的身后还站着两个Q版小孩,那模样、那气质都让他呼吸一窒,“这、这是谁?”   阮棠回头看看卡洛斯和赫拉斯,再看看教皇惊恐的表情,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没看出来吗,左边这个金发懵懂的小朋友,是我和光明神的私生子……”   “那右边的……”   “嗯,那是我和魔神的私生子。”阮棠如是说道。   教皇和红衣大主教的反应是直接就给疯了。 第138章 神明战争   与魔神大战后消失在时空缝隙的光明圣女回来了。   这本是一件欢欣鼓舞的好事, 尤其在光明大陆岌岌可危的时刻,但是教廷高层的神职人员们, 此时却是如出一辙的神情恍惚, 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仿佛被迎头痛击还没缓过来。   圣女……和魔神有私生女了!!!   这消息很爆炸, 但还不至于把人炸成这样, 因为教廷神职并非没有叛入深渊的先例,比如那位发疯的圣骑士长, 对于这种叛徒只有一种结果,格杀勿论。   但是, 在这条消息后, 还有一条:圣女和光明神……也有私生子了。   这他妈就很恐怖了!!!!   教皇恍惚的想着, 他是应该先质疑圣女亵神的问题,还是该纠结如何处理圣女的问题……?   她是堕魔的叛徒,也是光明神实际上的妻子。   这他妈怎么处理啊!   教皇无疑是强大的。   面对约书亚这种不靠谱的圣子, 他坚挺的扛下来了;面对新一代的祸水圣女,他也坚强以对;就连光明神、圣女和魔神同时失踪, 精灵王进入黑暗状态转而灭世,他也能率领全人类与之对抗,但是今天“私生子”的言论一出来, 他的内心是彻底崩溃了。   然而某祸水却逼疯了教皇,却半点不觉羞愧,毫无自觉性,带着她的“私生子们”大摇大摆的进了光明神殿。   红衣大主教将人送进主殿的时候, 看了一眼两个Q版神,欲言又止。   阮棠再给他来一个暴击:“想什么呢,在想怎么称呼他们俩,还是在想他们俩的关系?不用想了,一明一暗,亲兄弟。”   红衣大主教落荒而逃。   那作精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悠哉悠哉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感慨:“我发现你们俩变小以后,乐趣都多了起来呢。”   浑然不觉,卡洛斯和赫拉斯有一瞬间僵硬的身体。   主殿位于高塔之上,阮棠坐在床边眺望着远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死气沉沉,连空气都失去了鲜活,带着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压抑,她摇了摇头,说:“赫拉斯,我似乎能够感觉到空气中那股死气,在这种环境下时间久了,很容易便会使人走向极端。”   “是末日来临前的气息。”赫拉斯坐在她的旁边,声音沉郁:“这代表着,这个世界在朝毁灭越来越近,且无法阻止。”   “怎么会?”   阮棠诧异:“连你们都无法阻止吗?”   她这话一出来,却没想到被遭到卡洛斯奇异的目光,祂理所当然的道:“为什么要阻止?”   阮棠一怔。   光明神的语气淡漠的没有情感,祂告诉她:“光明大陆每到一个世纪,便会经历灭世、重建、再灭世的循环,从未终止,这是自然现象,不然你以为单凭精灵王一个半神,哪来的能力灭世?”   魔神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股讥讽的味道:“当然是天道在推波助澜。”   阮棠被点醒,思维从误区走出来,她抿了抿唇道:“所以,每一次毁灭再重生,所有的人类都会重新接受命运的安排,连低阶神明都会重新诞生,唯有你们两个至高神用不陨落,对吗?”   卡洛斯选择沉默,默认了答案。   阮棠苦笑一声,说:“我想,结合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你们留下的所有线索,我想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所谓的光明神与魔神,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消灭对方,因为你们……就是同一个神明啊。”   “是的。”   卡洛斯轻声说:“每当灭世,我们都会融为一体,成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世界不可能只有光芒,还需要黑暗作为制约,于是有了光明大陆,也有了深渊。”   赫拉斯嗤笑一声,继续接话:“当世界创造好之后,我们就会分开,我是我,祂是祂。”   “那创世之源是什么?”阮棠问。   魔神的神情阴郁了一瞬,没有说话。   光明神告诉她:“是我们的本源,只有我们合体只会它才会诞生。”   祸水敏锐的道:“能够让赫崽如临大敌,不止这么简单吧。”   魔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道:“创世之源是在创世后留下的一块神碑,其作用便是牵制一切神明,不仅是对低阶神有效,甚至可以制约至高神。你想拿着制约我们的法宝,去讨好谁?”   “讨好算不上,我的任务是用它来换一项东西。”阮棠摸了摸下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想去换了,拿我的赫崽和卡崽换一个S级评价,感觉亏大了啊。”   魔神嗤了一声,似不屑一顾,但是在那祸水的甜言蜜语下,神情还是稍微缓解了一些,可见“我的赫崽”这个称呼祂还是很受用的。   卡洛斯不声不响没有存在感的,实际上却作为狡猾聪明,他冷静的道:“但是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走。”   “对啊,我不可能永生永世陪着你们经历末世、创造新世界这种流程的。”阮棠坦然地无情。   “那你觉得你现在走的了吗?”卡洛斯问。   “什么意思?”   “派你来的那个人,与其说是要创世之源,不如说是要借助你的手推波助澜,加速这一世纪的结束。”卡洛斯:“希瑞莱,现在的你也是进退维谷。”   阮棠皱起了眉头,她不得不承认卡洛斯说的是对的,回来之后她便无法再联系上系统,仿佛失去了信号一般,显然是灭世的环境造成的影响。   所以,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过,卡洛斯倒是为她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他在暗指控制阮棠的是天道,她当然知道那是可以跳跃不同位面的系统,但是……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系统恐怕与天道是同阶级的产物,他们甚至会合作。   这样看来,这个坑比系统真是厉害了。   -   教皇并不情愿,甚至很抵触,但还是硬着头皮来找阮棠,因为事关全人类的大事,由不得他的个人情绪作祟。   “希瑞莱,你联系上吾神了吗?”   阮棠当然不会说你的至高神就在你面前,这么大点,还是神力不稳,说出来会掉信仰值的!于是她眼都不眨的开始扯淡:“联系上了,吾神说这点小事,交由我出来。”   小事???   教皇一脸荒唐的的看着她。   “对,小事。”阮棠说的言辞凿凿头头是道:“你不是说精灵王灭世是为我吗,现在我回来了,根源就在这里,想解决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教皇:???好、好像有点道理。   阮棠:“我回来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已经放出去了,现在整个大陆人尽皆知,信徒们士气大振,但是如果不能及时终止这场灾难……”   “放出去就好了,全人类都知道了,他们俩会不知道?”阮棠一摆手,相当淡定:“等就好了,别的不用管。”   要说别的她可能应付不过来,但情债这种事情,不要太得心应手。   轰走了教皇,将两位神祗留在神殿,阮棠回到圣女的宫殿准备换一身衣服,四处侍女见圣女回归喜极而泣,连忙上前伺候,却被她挥退了下去。   承载着全人类希望的阮棠对这种头衔一点都不感冒,甚至开始反思以后要不要少招惹点这种极端性格的大boss,太坑了!   她褪下衣服正准备换,突然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波动,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是轻笑着喊了一声:“温瑞斯特。”   前·圣骑士长,如今的灭世者,站在屏风后面,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回来了。   他本来不信,甚至恼怒于教廷拿她做文章,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便完全信了。   这个女人,的确是让他又爱又恨难以割舍的魔女希瑞莱。   阮棠将衣裙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端是浪荡的魅惑,她每走一步轻纱自在飘扬,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随意的半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唇角含笑,手指微勾:“过来,让我看看你,温瑞斯特。”   魔女的魅惑让温瑞斯特呼吸一顿,他闭了闭眼,却难以压抑内心的跳动,本以为已经可以做到万变不惊,却没想到一看到她,情感上便是溃不成军。   “过来,让我看看拉动了猎神箭的温瑞斯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温瑞斯特的喉咙动了动,他想抽身离去,身体却自作主张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竟连她的一句话都无法违背。   温瑞斯特半跪在地上,阮棠低头俯视着他,柔软的小手触碰到男人如金属般冰冷又死气沉沉的脸庞时,顿时一颤,她叹息:   “你还活着,却也已经死了。”   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被压抑的死亡之气骤然爆发,他唤着她的名字,将脸颊贴在她的手心,冷静又疯狂的道:   “猎神箭摧毁了我的血肉之躯,但灵魂都支离破碎,但是为了能够重新站在你的面前,我在深渊地狱吞噬了无数的灵魂,用一座座白骨搭建出全新的身体,以亡灵的身份回到了人间,终于找到了你。”   是的,现在的温瑞斯特就是亡灵,而且他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却疯狂的将地狱吞噬成了空城,是以拥有了掌握生死的死亡之气。   现在的他,虽无神格,却有神能。   一个他一个精灵王,俩人疯起来简直要命,普通神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倘若阮棠回来的再晚一些,估计就真的要被灭世了。   她将脚丫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说:“我是在这里吗,精灵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温瑞斯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经将她的想法完全看穿,却道:“你拦不下他。”   阮棠怒:“我人都在这了,那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折腾?”   “他已经走向了极端,对灭世夺取创世之源势在必得,谁也无法阻挡。”温瑞斯特看了一眼窗外,说:“他正在准备最后的大阵,一旦阵成,即便是光明神亲临,都无力回天。”   阮棠恨恨的道:“他胡闹,你一个光明圣骑士长也跟着胡闹。”   温瑞斯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从沦陷在你手中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堕落。”   就在此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连整个圣城都跟着剧烈的摇晃,浓重压抑的死亡之气将整个世界笼罩,阮棠骤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   温瑞斯特站在她的身上,声音冷漠的与曾经真挚善良的圣骑士长截然相反,他说:“开始了。”   教皇刚走没多久,这又急匆匆的赶来,一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温瑞斯特,顿时如临大敌。   阮棠干脆的道:“没事,这个已经被我策反了,现在只剩下精灵王了。”   温瑞斯特:“……”就这么强买强卖真的好吗?   教皇:???   阮棠已经大步超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发现温瑞斯特没有跟上来,立刻转身似笑非笑:“我的骑士,你想背叛我不成?”   温瑞斯特:“我早已不是圣骑士。”   “但你曾跪在这里向我发誓,一生追随于我,唯命是从。”阮棠干脆的问:“温瑞斯特,你的誓言是否还作数?”   教皇听的不由得“嘶”了一声。   殿下您是不是有点太刚了,现在的温瑞斯特早已堕魔,更别提他已有神力之实,早已不是昔日的小小圣骑士,现在岂能再任由你……   温瑞斯特身体一震,薄唇紧抿眼眸坚定,他单膝跪地,做出行礼的姿势,一言一语铿锵有力:“温瑞斯特,永远是您的骑士。”   教皇:……艹!!   阮棠微微一笑:“我亲爱的骑士,那便跟我走,阻止他发疯。”   教皇眼睁睁看着那祸水三言两语便把敌人给策反成自己的战斗力,早已惊呆。   我去,还特么可以这样吗????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因为温瑞斯特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仍旧是她的俘虏,无路可逃。   阮棠带着他们去了主殿,光明神和魔神都在这里,她道:“我把温瑞斯特策反了,接下来只剩下精灵王了。温瑞斯特说他在准备最后的大阵,我们必须阻止。”   温瑞斯特看着两个Q版神明,一脸的活见鬼,“他们是谁?”   教皇看看那两个和至高神长的一模一样的Q版小人,再看看温瑞斯特,内心对圣女充满了担忧。   这怎么说呢,你说你要是实话实说这是你和那两位神明的私生子,这刚策反回来的温瑞斯特,怕不是要发疯的立刻叛回去吧…… 第139章 神明战争   阮棠随口说了一句:“别问, 问就是私生子。”   温瑞斯特:???   “哦,没事, 我在另一个世界说口语说习惯了。”她摆摆手, 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俩是我家的人就好了。”   教皇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明摆着说是你的私生子吗, 温瑞斯特再单纯也能猜到啊!   温瑞斯特:“你做的木偶?”   教皇:“……”   “活的。”阮棠说, “别纠结这种不重要的问题了,我们需要尽快的赶过去阻止他, 地址在哪里?”   温瑞斯特心情复杂的报出来一个地址。   阮棠立刻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触发,临走前还把双神拉到一边, 低声问:“你们俩的神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魔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知道需要我了?”   卡洛斯慢吞吞的说:“不好说。”   ……你大爷!   阮棠怒极:“这事可事关全人类, 难道不应该由你们至高神担起责任来了,怎么这个时候跟没事人似的,你们好意思吗!”   卡洛斯一本正经的解释:“这就好比是重置系统, 系统里的软件会有被刷机的危机感,但是手握手机的人当然没有什么感觉, 甚至是司空见惯。”   阮棠惊悚的发现,回归本源世界之后,光明神的佛系程度又加重了, 她问:“那他想要创世之源,威胁到你的安全问题,你也可以爱咋滴咋滴?”   “这怎么可能。”   说话的是魔神,满是嘲弄, 漫不经心的道:“他就是一虚伪的神明,你听他讲什么命运之类的完全是扯淡,只要那个谁威胁到他的安全,肯定会被他第一时间清除掉的。”   阮棠:“你们俩现在连神力都没恢复,拿什么清除人家?”   一计暴击下来。   魔神&光明神:“……”   阮棠满脸鄙视:“所以最后还得靠我!”   想要阻止精灵王,运用武力是难度最大的,因为精灵王如今已经成神,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神明,他是顺应命运推动这个世纪结束的灭世之神,看看其他神明身死道消的结局,再看看两个Q版至高神,便知道这件事难度有多大。   所以车轮战基本上没用,阮棠根本没有带太多的人,只是戴上双神和教皇,在温瑞斯特的引领下抵达了阵法所在地址。   她们停在外面便被隔绝,根本没有接近对方的机会。   阮棠扭头看温瑞斯特。   温瑞斯特苦笑一声,“你看我做什么,他已经知道我再次背叛,肯定不会再让我进去的。”   是的,温瑞斯特又双叒叕背叛了。   好好的一个圣骑士长,这背叛来背叛去的,简直都要被玩坏了。   就在这时,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乌云蔽日黑雾沉沉,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后,天地回归原始的黑暗。   温瑞斯特沉声:“灭世之阵进行到快要开启了,届时死亡之气将整个世界所笼罩,不止光明大陆,甚至是深渊与云端都不可避免,吞噬一切生命,回归最初的混沌。”   教皇试图打破结界,但是将自己反弹的遍体鳞伤,结界分毫未动,空气中只能听到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压抑到绝望。   他们,根本无力阻止灭世的发生。   就在这时,光明神突然出声,不同于以往的温吞,他的声音冷漠而神圣:“希瑞莱,当世界毁灭之后创世之源便会重置,那是最好的易主机会,但是如果你想要改变灭世的结局,便注定得不到创世之源,告诉我,你的选择。”   众人一怔。   魔神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响起,带着无限魅惑,在她的耳边低语:“希瑞莱,只要你说一句想要创世之源,我便将它放在你的手心,完成你的心愿,送你离开,此后这个时候如何都与你无关,如何?”   没一言、每一语,简直就是为阮棠量身打造的结局。   阮棠声音果决:“我拒绝”   两神不动声色,“哦?”   “我的确需要创世之源,但那是我的任务,却不是必需品,我没必要为了创世之源去担上毁灭世界的负担。”阮棠笑了笑,说:“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B数,当后果超越我能承担的极限时,当然是选择放弃。”   她放弃了创世之源,宁愿任务失败,也不愿意用灭世来换取它。   “好。”   一道沉沉的叹息声落入阮棠的耳朵里,她甚至没有分清到底是魔神还是光明神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眼前爆发出极致的亮光,一道陌生的声音站在半空中。   祂手握权杖,身上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视,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光。”   只一个字,天地间的黑暗瞬间被驱散的无影无踪,光明强势的占据了这个世界!   阮棠喉咙一动。   她以为猜到了那是谁,那是魔神,也是光明神,是他们合体之后才会出现的:   ——创世神。   光明驱散黑暗,温暖驱散寒冷,枯萎的大地长出新的嫩芽,生机勃勃,这个世界焕然一新。   结界骤然被打开,夹杂着恐怖到令人战栗的攻击朝创世神而去。   祂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攻击消弭的无影无踪。   而后,里面的神明走了出来。   阮棠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那属于被戏谑的称之为“草包”的白精灵王,属于中二病执拗偏执又傲娇的黑精灵王,却又如此的陌生,让她像是完全没见过似的。   他已经不再是精灵王,而是灭世神。   祂嘲弄的看着创世神,道:“要把你逼出来,可真是不容易。”   “吾出来,便是终结你带来的灾难。”创世神言简意赅,冷漠的不带一丝情绪。   “那便看看,到底是谁给终结!”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开,阮棠多机灵的一个人啊,立刻拉着温瑞斯特往旁边跑,半点不靠近,拒绝被牵连。   温瑞斯特纠结的看看她看热闹的样子,再看看对面打的惊天动地的创世神和灭世神,很好,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果然还是他的殿下,半点没变。   教皇早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他的内心在疯狂刷屏。   那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子,就是吾神和魔神本体!   吾神和魔神对圣女关系暧昧,看起来不比私生子的关系好到哪里去……   吾神、吾神出现了,光明大陆有救了!!!   阮棠还在点评:“不亏是命运推动的灭世神,你看精灵王,这才成神多久,竟然可以和创世神打的不相上下了,厉害厉害。”   教皇:“……”   温瑞斯特:“命运倘若执意推动灭世,那不可能被创世神一打,就偃旗息鼓吧。”   他话音刚落,灭世神身上的火焰暴涨,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要拉着创世神、整个世界一同走向终结!   阮棠对温瑞斯特怒目相视,“你这个乌鸦嘴!”   温瑞斯特:“……”   教皇很崩溃:“你们别闲聊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啊,这样下去的话灭世还是会来临的!”   是的,只要灭世神燃烧自己,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拉着大家一起死,那结局还是一样的。   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还是在祂身上。   眼见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灭世神走向自爆的气势愈发浓烈,阮棠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大脑在飞速运转,只是怎么想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他们只是人类,就算有半神在场,但是在命运的博弈棋盘上,仍然微乎其微。   ……但是!   那群人都不是阮棠。   就在灭世神发生自爆前一刻,阮棠终于站了出来,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前提下,她站了出来,铿锵有力的喊了一声:“伊莱克斯!”   本应当失去理智被命运操控的灭世之神,动作微乎其微的顿了一下。   阮棠敏锐的察觉到了祂的异样,精神一振,卖力的喊起来:“伊莱克斯、黑泽,小黑!我在这呢,你做什么想灭世?你这是想我死吧!”   灭世神迟疑的转过头,一双血眸盯着她看,竖瞳冰冷的如万年寒冷,若是寻常人被看上一眼只怕便丢了性命,但是阮棠不惧。   她已经发现了,祂的神智还在,属于白精灵王和黑精灵王的意识。   阮棠的怒火唰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她怒气冲冲的上前,一把拍在祂的脑门之上,浑然不觉自己打的是能与创世神抗衡的灭世之神,气势汹汹的道:   “好啊,小黑小白,你们俩可真不是东西,说什么是为了找到我才要夺取创世之源,结果我回来多久了你们也没来找我?”   “现在还要拉着我一起去死?”   “说什么是为了我,说什么我是你的王后,呸,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野心的挡箭牌吧!”   灭世神的眼眸从冷酷逐渐变得迷茫,在那祸水的指责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没有。”   这声音,竟然还带这样一股委委屈屈的腔调,像极了她的草包美人白精灵王。   阮棠却得寸进尺,凶巴巴的道:“什么你没有,送我下去!”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大脑简直一片空白,还、还能这样……? 第140章 神明战争   灭世神在众目睽睽之下, 本能的听话,将心爱的王后抱住缓缓降落。   众人神情复杂的看看她, 再看看那个被使唤的团团转的灭世神, 完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这他妈真的是那个穷凶极恶的灭世神吗,能够和创世神打的不相上下, 一心想毁灭世界不说, 而且还为了毁灭世界不惜自爆的事业心超强的灭世神……?   不,在那祸水面前, 祂简直就是一只小绵羊。   创世神这都准备拼大招了,结果被阮棠这么一搞, 什么也发不出来, 只能站在半空中, 俯视着下面两个人的互动,不知是何心情。   阮棠端是咄咄逼人,面对小绵羊不仅不会心疼还会得寸进尺, “我不过就离开了那么几天,你就给我整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你说说你,现在哪还有半点伊莱克斯小天使的样子!”   “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灭世神的大脑一片混乱, 完全无法冷静下来,更分不清自己是谁、又在做什么,完全是在本能的回应她。   似乎哄着她,顺从她, 已经成为他融入骨血里的指令。   阮棠便是一味毒,毒入骨髓,无法根治,也不舍治疗。   眼见灭世神如此态度,教皇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虽然这个应对方式很荒唐,但是只要能控制住局面,圣女……圣女就是全大陆的救世主。   结果他这么一想,就立刻发现灭世神的眼眸又红了起来,席卷着杀戮的欲望,似乎又要走向狂暴。   阮棠眼疾手快,一把将祂的法杖夺了过去!   灭世神的血眸危险的注视着她。   阮棠眼角上挑,气势汹汹:“怎么了,伊莱克斯?还是小黑,是觉得这法杖我不配碰,还是觉得我不配站在你的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就可以解除婚约,如何?”   婚约两个字,仿佛祂的软肋一般,立刻压下了灭世神的气焰,祂脱口而出:“不……你是我的。”   阮棠垫着脚,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一只手在祂的耳朵尖尖上撩了一把,故意问:“那你说说看,我是你的什么?”   她一碰,灭世神的耳朵敏感的一颤。   “你是我的希希,”伊莱克斯的声音逐渐清晰,祂死死地将阮棠扣在怀里,固定的深情,即便被命运操控、即便理智全无,祂仍然为她俯首称臣。   祂唤她:“希希,我的希希,你是我的王后。”   阮棠的回应是狠狠的揉了一把祂的精灵耳,直到手心里的耳朵尖尖一片绯红,温度几乎要灼伤手指,她才满意的收回去,看着乖乖的任由她欺负却半点不反抗的精灵王,哼笑一声,“现在直到我是谁了?”   伊莱克斯眨巴着眼睛,一遍遍的重复:“是我的希希。”   精灵王的理智回来了,而且是草包傻白甜伊莱克斯占据了上风。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阮棠不愧是祸水,能惹祸,也能稳得住局面,今天就连创世神在场能做到的也就是和他同归于尽,唯独这祸精,可以轻轻松松的将祂镇压。   即便是命运的操控,也抵不过她对祂的重要性。   阮棠一手拉着伊莱克斯,朝天上挥挥手,喊道:“那个谁,没事了你下来吧。”   ……那……个……谁!!!   这是什么称呼!!   众人风中凌乱,阮棠你看看清楚,那是创世神啊!   不过这祸精连灭世神都能搞定,对创世神不恭敬倒也显得不是那么惊骇了,尤其他们分开以后,光明神和魔神与她的关系又是那般的暧昧。   然而创世神并没有下去,也没有随着浩劫结束而化为两个神,祂伸出手在空中一晃,紧接着一道琉璃般的石碑浮现在祂的手心之中,带着无限威压,即便是神明在它出现的一瞬都会不由得心生敬畏。   “……那是,”阮棠的喉咙动了动,说出后面的话:“创世之源。”   令精灵王走向失去理智只为夺取,甚至不惜毁灭世界也要逼出来的创世之源,它的本体就是这样一块碑,便如同东方神话里的封神榜,这块碑的作用可以封神,也可以制约神明,甚至可以钳制光明神和魔神。   其意义,不言而喻。   再看创世之源,恢复理智的精灵王已经半点没有觊觎的念头,甚至不屑去看,只是抱着祂这一生唯一的执念希瑞莱不放。   创世神朝阮棠招了招手,声音淡漠:“过来。”   精灵王却抱住阮棠不肯放手。   “伊莱克斯,松开,我过去看看。”   没反应。   阮棠回头瞅了瞅,无奈的一笑:“黑泽、小黑,你乖哦。”   伊莱克斯不知何时转换成了黑泽,黑精灵王较为内敛,但也是固执的不肯放手。   阮棠见祂不放手,灵机一动开始翻旧账:“上次不是说你们都被融合成全新的人格了吗,怎么回事,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你们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心做的假戏……?”   黑精灵王一把将人松开,不耐烦的别开头,说:“不是,只是还保留了一道意识而已。”   阮棠也不和祂计较,而是径直朝创世神飞去,她好奇的围着创世之源来回打量,甚至放肆的下手去摸了一把,笑道:“不错啊,原来这就是创世之源。”   创世神深深的看着她,“想要?”   “不用试探我了,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出尔反尔……你……!”   她的话音未落,创世神竟已经将创世之源打入她的体内,阮棠的瞳孔收缩,身上光芒大涨,全世界的力量似乎都涌进了她的体内。   一道威严的神谕贯彻天地:   “——秩序之神,诞生。” 第141章 神明战争【完】   秩序之神!!!   光明大陆,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神明。   几乎每个种族都有信仰的神明,如龙神、春之女神、锻造之神等等, 也如掌控一切的至高神光明神与魔神, 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秩序之神这个称号。   今天,这位神明诞生了。   神谕下达, 秩序的威压笼罩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即便是懵懂无知的小孩都能想的到, 这一位绝非普通的神明。   是的,创世神将创世之源打进阮棠的体内, 使之与她融为一体, 相当于她便代表着神碑, 这自然是意义重大,如今的阮棠完全可以操控神碑,号令普通神明, 即便是至高神也会对她有所忌惮。   她的身份,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和两位至高神平起平坐。   对于普通人而言, 新的神明诞生,意味着这个世界将走向更昌盛有序的未来,但是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这件事却着实荒唐的很。   阮棠来做秩序之神???   你让她做个爱神, 她倒是名副其实,但是秩序之神那是什么啊,你把这个位置给她,是想看这个世界走向混乱吗???   她和秩序这俩字沾的到边?   扯淡吗这不是, 她分明就是混乱邪恶!   一时间,看到新的秩序之神身份的几个人,都开始怀疑创世神怕不是在大战中伤到了脑子吧,不然的话就算把秩序之神这个称号给温瑞斯特,都不该给希瑞莱啊!   她当秩序之神,这个世界以后的规则大概会被制定为:   1,每年给秩序之神上供10个大美人,要全大陆+深渊颜值最高的那种;   2,秩序之神有权对所有人撩完就跑,还不许你们翻旧账;   3,待定。   是的,黑精灵王的唇角抽了抽,已经可以想象到这种未来了,甚至一想到这种可怕的秩序,他就恨不能再灭世一次,这种糟心的世界不要也罢!   -   阮棠落下来,身体还是轻飘飘的,她感觉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首当其中的便是与这个世界微妙的联系,似乎不需要闭上眼睛,一抬手便可以掌控这个世界。   秩序秩序,光明大陆的规则,由她决定。   她转身,创世神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恢复本体的光明神和魔神,阮棠疑惑的问:“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疑惑这个问题,包括阮棠。   被万众瞩目的创世神们,此时却显得相当淡定,完全不像是脑子被烧坏的样子,显然是早有打算。   光明神看着阮棠,淡定的道:“希瑞莱,你选择放弃你即将到手的创世之源换取救世,这代表在你的内心对世间的一切还是有所衡量的,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即便是面对再大的诱惑仍旧可以坚守本心。”   魔神双手环臂,唇角噙笑,懒洋洋的道:“祂的意思是你通过了考验,足以担当这个秩序之神,创世之源可以给你,但是只能给你,而不是让你将它拿走拱手让给别人,知道吗?”   祂上前一步,手指在阮棠的脸颊上划过,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说:“希瑞莱,你被这个世界绑定了。”   绑定!   哐当,一座大山压下来。   阮棠成神的飘飘然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对魔神的怒目相视:“绑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以,赫拉斯你给我死了这份心吧!”   光明神慢吞吞的道:“现在创世之源在你的体内,即便你离开再远,被天道送走,只要这个世界需要你,你都会被第一时间传送回来。”   被算计的阮棠:“……”卡洛斯我日你大爷!   精灵王拍手一笑,哪里还有半点想要灭世的苦逼样,对着光明神称赞道:“你真是难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阮棠怒视祂。   黑精灵王立刻褪下去,白精灵王的意识冒出头,无辜的与她对视:“咩?”   咩什么咩!   阮棠环顾四周,发现这群狗东西即便脸上再淡定,仍旧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在其中,她冷笑连连,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别怪我了。”   众人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秩序之神的神威遍布整个世界,无论是光明大陆还是深渊,都在一瞬间为之震撼,阮棠开口:“世间秩序,为我裁定,从今以后各种族、各教廷每个月都需向秩序祭祀……”一个大美人。   最后五个字没说出口,阮棠已经被魔神抵住了唇,将剩下的神谕吞了进去。   魔神当然不可能为了阻止秩序之神制作规则而大打出手,但是祂可以以吻封缄。   阮棠瞪大了眼睛,……靠!   一吻结束,神谕没有下达完整自然无效。   准备聆听秩序之神神谕的子民们疑惑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续,只能站起来面面相觑。   阮棠磨了磨牙,看着得意又猖狂的魔神,哼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自然我现在是秩序之神,那自然有数不尽的时间和你耗着,赫崽啊赫崽,不知道哪一天你就可以看到,我的宫殿内聚集了数不清的大美人,而你……无能为力!”   让你们算计她!   这下傻眼了吧,都给她承担算计后的结果吧!   几位神明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都颇为凝重,人暂且是绑定了,日后就算她走了,也别想和祂们断的一干二净,但是这副作用,自然要大家一起来应付。   -   创世之源就在体内,但是阮棠却暂时走不了,因为她无法将其取出来,自然不算完成任务。   就连系统都没想到,真是活见久,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面对这种意外事故,任务者和任务物品融为一体了!这可怎么办?算不算完成任务?   不算的话,阮棠就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她是神明,寿命无穷无尽,系统相当于是损失了任务物品和一个优秀的任务者;但是算完成任务的话……   这任务物品他们又拿不到,亏大了!   系统那边是迅速开会,商议如何处理。   阮棠也不急,反正有系统替她急呢,它们肯定不会任由她一直留下去的,而它们给出的结果不尽人意,她还会直接拒绝,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那作精是相当的安稳,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她现在可是秩序之神,活见久,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成神。   那作精倒也有分寸,大事上不会坑世界,但是小事上就够让人头痛的了,最头痛的就是每天要和作精斗智斗勇的几位至高神。   阮棠成为秩序之神的第一个月,如愿以偿的让光明教廷把新上任的圣子给她上供了。   后来她发现,这逼竟然是约书亚,好你个光明神,缺不缺德,竟然拿自己的分身来应付她!面对无辜又难缠的约书亚,阮棠气得牙疼,斗智斗勇半个月才把人送走。   第二个月,她把黑暗神殿的教宗给搞到手了。   第三个月、第四个月、第五个月,听说在阮棠浪翻天的这段日子里,挖的最多的就是魔神家的墙角,把赫拉斯一个寿命无穷无尽、不老不死的至高神,都快气出心脏病了。   魔神,好惨一男的。   第六个月,系统那边和阮棠经过一通扯皮,终于达成了协议。   创世之源无法剥离,但是如果要算完成任务的话,阮棠必须在系统发布相关任务的时候,无条件接受,起到创世之源的作用。   而阮棠则提出,无条件不行,她可以完成任务,但是那些任务必须是她愿意完成的,不能强迫。   就这一点,扯了半年的皮才达成协议。   半年后。   有一日,大家发现秩序之神出奇的安静,半点没有作妖,这个时候四位神明已经有所预感。   当空间波动传来。   云端之上的卡洛斯抬起头来,望着秩序之神的宫殿,祂没有起身、也没有惊慌,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有创世之源,希瑞莱永远属于这个世界。   深渊中的魔神无趣的弹了弹之间的灰尘,妖异的面孔带着一抹寂寥,随即隐而不见,祂哼了一声,说:“这次离开,又不知道要找多少野男人厮混。”   恢复理智的精灵王尽管已经成神,但是仍旧喜欢留在祂的森林内,此时的祂正在蔓藤中小憩,突然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远方的秩序之神的宫殿,随即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温瑞斯特已成亡灵之神,祂的灵魂虚无缥缈,没有人能察觉到祂的存在,也就不会有人知道,祂一直都留在希瑞莱的宫殿,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没有关系,我的殿下,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直到你回来。   -   【任务完成,评分计算中……】   【电竞世界评分S+,西幻世界评分SS+,恭喜宿主,你已完美完成六个世界的任务要求。】   阮棠随意的往地上一坐,斜睨了一眼系统的光球,道:“按照你们这个坑比的惯性,下一个世界难度只会更大,应该是修真?洪荒?总不会是西游记吧。”   这要是西游记,她毫不怀疑系统会安排她去做白骨精,而且就放在三打而且就放在三打白骨精的节骨眼上!   出乎意料的是……   【系统:不是。】   这个回答让阮棠更加狐疑:“那是什么?”   除了她说的那些背景,还能有什么更厉害的世界不成,像末日丧尸、星际机甲那些不够格的,她想都没想过。   【现代。】系统说,给出一个更加出乎意料的答案。   ?????现代。   现代能有多恐怖?还能比这个坑比的西幻世界做间谍谋创世之源更丧病?   按道理说,一个法制社会再丧病也就出一个杀人魔,又不是武功没有神力的,连神明战争都经历过的人还会被现代社会难住?   但是,阮棠半点也不相信,系统把她扔在现代是发善心,觉得她太辛苦了所以让她度度假,这个世界只能更恐怖,不可能轻松!   想到这里,阮棠提高警惕的问:“那你说说,这个现代世界是什么情况?”   系统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没答,反道:【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狗比也怕被宿主打死,直接先斩后奏,连剧情都不说,直接就把阮棠给送了下去。   阮棠眼前一黑,随即便是天旋地转,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不祥的预感,再次睁眼已经来到了现代。 第142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夜色如墨, 静悄悄的黑暗带着无端的压抑,连月亮都隐在乌云后方, 显然也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在黑暗中响起, 似欢乐,但是欢乐中又带着古怪的悲伤, 令人完全分不清这里到底在举行婚礼还是葬礼。   一顶红花轿停在联排别墅区的门外, 鲜红的绸布被风一吹,扬起艳丽的弧度。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无比惊讶, 因为这里是C市最好的地段,能够住在这里的人不仅要富、更要贵, 寻常富豪即使再有钱都没有资格入住, 可见这户人家是何等的矜贵。   但就是这样的名门望族, 此时竟然还迷信于封建传统,为儿女举办旧时的婚礼,而且还是冥婚。   楚家的人早早便在外面等候, 见花轿落地,更是殷切的朝里面探着头来, 为首的楚夫人咬了咬唇,似乎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她仍然在纠结要不要祸害这个妙龄少女。   尽管她并不无辜。   媒婆站了出来, 笑吟吟的提醒:“吉时已到,夫人,该请新娘出来拜堂了。”   楚夫人终于下定决定,推了推旁边的小儿子, 低声催促:“去吧,替你哥把人请出来。”   夜色浓重,媒婆本是急着完成任务,根本没注意周遭,如今听到楚夫人的话顺势将视线落在旁边这位楚家的小儿子身上,顿时眼前一亮。   那青年一身新郎装,修长的身形挺直如松柏,即便臭着一张脸,仍旧无损他俊美无俦的面容,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是娱乐圈当红的小影帝楚溶、更是传奇导演时钰唯一的弟子,如今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而现在,楚溶的怀里正抱着兄长的灵位,在黑暗下、凉风中显得是如此的阴鸷而诡异。   面对母亲的催促,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妈,你再想想清楚吧,我哥肯定不会待见明姝这种女人的,你把她娶进门,怕是第二天她就死在我哥的房里了。”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在原着剧情中,恶毒女配明姝冥婚入住楚家后,就死在了新婚的晚上,还是死无全尸、死不瞑目,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这事得从头说起。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新世界是一个蕴含灵异元素的男频娱乐圈文,男主楚溶傲娇又毒舌,偏偏演戏天赋卓越,在娱乐圈的道路上那是一帆风顺,随时吊打小朋友。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篇文里面没有女主,只有正常女配和恶毒女配,例如原身明姝,爱慕楚溶成痴,被拒绝后竟然因爱生恨走向极端,打着我当不了你老婆就当你嫂嫂,近水楼台先掐死你的桃花朵朵的念头,和男主失去的大哥匹配了八字,兴冲冲的嫁过来。   然后当天晚上就被新婚丈夫给活活玩死了。   而现在,坐在花轿内的阮棠,就是原身那位百般作死的恶毒女配。   男主对这个大嫂百般抗拒,但是抵不过母亲的催促,最终只能不耐烦的上前两步,一把撩开帘子,将手搭过去,嗤之以鼻的道:“出来吧,主动送死的新娘子。”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又怂又恶毒的明姝并没有瑟缩,紧接着一只柔软纤细的小手搭在了他宽大的手心中,似柔而无骨,白皙的皓腕上红翡翠的镯子分外明显,还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在其中。   楚溶微微一怔。   新娘子已经握住他的手,顺势走了出来,她一身红嫁衣鲜艳似火浓稠如血,裁剪妥帖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红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却挡不住她偶尔露出一截肌肤的活色生香。   男人的呼吸不由得跟着顿了顿。   新娘子微微侧头,手指在他手心推了一把,其催促不言而喻,……走啊。   楚溶回过神来,嗤了一声掩饰自己失神的一瞬,“不知死活。”他说着,一把将阮棠给拉了出来,不只是不说因为太用力,柔弱的新娘一把便扑到了他的怀中。   软玉在怀,浓稠的艳布遮不住一缕香气,她就以这样的姿势与她丈夫的灵位、以及小叔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在漆黑阴森的夜晚,狂风大作之间,带着诡异的香艳。   众人“嘶”了一声,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被震住,一时间竟然忘了言语。   楚溶咬牙切齿:“站好了,别告诉我你连走路都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冥婚,楚家也不会承认你这种废物的!”   他说的凶巴巴的无情,但扶着她站稳的动作却本能的温柔,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红盖头吓得新娘勾了勾红唇,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弧度,呀呀呀呀呀,这种极其容易炸毛、口是心非的小傲娇,真是让她忍不住想逗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意间触碰到灵位之时,竟带着一股寒冰的阴冷在指尖环绕。   她站稳了脚步,继续与男人并肩而行,朝楚家走去。   楚家上下的装潢皆是大红花,如若不是深夜的话想来会非常喜庆,她们走到了礼堂,阮棠的绣花鞋踩在红毯之上,一路朝里面走去,清风吹的她的盖头轻轻飘飘,也让她看清了里面的模样。   ——红绸鞭炮花团锦簇间,礼堂的正中间,安放着一座戴着大红花的红木棺材!   棺材!   她甚至没有走近,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气,已经一种被冰冷的视线所笼罩的不寒而栗。   那个恶鬼就在这里,他高高在上,俯视着这场闹剧,注视着家人为他准备的新娘,端是冷漠的无动于衷,只待礼成新娘入洞房,便是送入狼口的玩物。   原着中的这一段尤其清晰。   【那个爱慕楚溶成痴的明姝,在机关算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却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楚溶,我一定要嫁给你。”   于是她做了手脚,取代了即将与楚家大哥行冥婚的女孩,成功的与代兄拜堂的楚溶站在了一起,即便知道是假的,她仍旧异常的满足,甚至觉得嫁给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接近楚溶……   怀揣着这种心情,她被送到了楚家大哥生前的房间。   新娘子哼着歌曲,半点没有冥婚的丧气,她摘掉耳环,又要换下嫁衣,却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冰冷的不寒而栗,她立刻站了起来,惊恐的喊:“谁?!”   没有人回答。   但是被抚摸过的鲜血就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液喷涌而出。   恶鬼宛若找到了有趣的新玩具,乐此不疲的逗弄着她,新娘子尖叫着想逃离,却打不开卧室的门,更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来救她。   慢慢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洞房间。   新娘子栽倒在地上,脸上、手上、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不要命的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出来,将身下的地毯浸透,鲜血的气息浓郁而甜美。   第二天,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浓重的让她脸色发白,她低头一看,血竭而亡的新娘子已成干尸,再无半点娇艳,只有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啊啊啊啊死人了啊啊啊!!!”】   阮棠回忆完这一段,系统的提示声恰好响起:【本世界任务:攻略四位指定天之骄子,解锁第一位:楚溶。】   【四位?这应该不是原身的要求吧。】阮棠相当敏锐,以原身的性格肯定会在楚溶这棵树上吊死,怎么可能惦记其他人。   系统:【嗯。】   ????你哪来的脸“嗯”???   不过阮棠更奇怪的是,就算是系统耍花样让她攻略四个,任务难度也很一般啊,这绝对不是系统做慈善,总觉得还有后招等着她。   于是,在拜天地之前,新娘子突然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楚溶的衣袖。   男人的脸瞬间一冷,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戾气,这女人果然不安分,都要嫁给他大哥了,竟然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厌恶的看了一眼身边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阮棠微微侧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哥长的帅吗?”   楚溶:……???   阮棠催促:“到底帅不帅?”不帅肯定不是其中一个攻略目标,那她就没有必要忍辱负重结冥婚了,那究极颜控理直气壮的想。   楚溶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人察觉他们这点小动作,于是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来一句话:“他是天纵之才绝代风华,倘若活着,你连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嘴毒,阮棠的嘴更毒:“嗯,那他现在死了,就只能任由我糟蹋了。”   楚溶气极:“……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礼堂内那股阴冷的视线,也悄无声息的变得微妙起来。   知道这是个大美人后,那祸水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反正冥婚也不作数,拜就拜了,还白赚一个小媳妇呢,她倒是想看看男主口中的“绝代风华”到底有几成水分。   而这个世界到底预留了什么恐怖的陷阱,她已经很淡定的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棠从第一个世界走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应付不过来?   于是她安安稳稳的拜完堂,然后将红盖头往上掀了掀,转头看向楚溶。   新娘子已经掀开了红盖头!   众人吓了一跳,不说楚夫人什么心情,就是媒婆都心惊肉跳的想上前去拦,结果就见阮棠突兀的朝她的小叔子楚溶伸出手来,却不说话。   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这诡异而突兀的一幕,让众人直起鸡皮疙瘩。   楚溶皱着眉头看她,“你又要打什么算计?”   阮棠用卡洛斯似慢吞吞的口吻,夹杂着一股微妙的嘲讽,说:“把我媳妇儿的灵位给我啊,他现在属于我,你就没必要再抱着了吧。”   媒婆:???   楚夫人:???   在场众人:???   楚溶:“………………”   所有人无语的看着阮棠,一时间竟然槽点太多,竟然无从吐起。   神特么你媳妇,那是你的鬼丈夫!   还有,这他妈可是冥婚,你的接受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大!   那作精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怕一个冥婚不成,她理直气壮的从楚溶手上接过灵位,转身往外走,路过棺材的时候还手贱的敲了敲,“媳妇儿,以后咱们就一起过了,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水果零食香火无限量供应。”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要你真的长得好看。”   在阮棠敲棺材时,一只透明而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的缠了过来,欲要将她一同拉入地狱,结果没想到就听见后面这段语出惊人。   那只手顿了顿,然后唰的收了回去,还带着点被流氓欺负了以后的警惕样。   众人:“……………………”这个新娘子怕不是有毒。   楚溶的嘴角抽了抽,奇异的目光在阮棠身上打转,这女人到底是结冥婚被刺激疯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不过她就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青年抿了抿唇,冷哼一声便想移开视线不再关注,但是一双腿却不知怎么的就迈开了步,径直跟在那疯子的身后,同她一路往大哥的婚房走去。   阮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来做什么?”   楚溶别开脸,不屑的道:“我当然是怕你发疯毁了我大哥的灵位。”   瞧瞧,瞧瞧!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戳破他的口是心非,反而坏心眼的逗弄:“他是你大哥,那我现在就是你大嫂了,蓉蓉啊,喊声嫂嫂让我听听。”   “你妄想!”   楚溶如同炸毛的猫,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异常恼怒:“还有,别给我乱取名字,什么蓉蓉,恶心死了!”   听起来就像个女孩子!   “好的,蓉蓉。”阮棠欠的不得了,坏笑道:“我和你大哥要入洞房了,你如果不想3p的话,就不要跟来了哦。”   3、、、3、P!   楚溶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声音都在颤抖,宛若被调戏的小姑娘,怒骂:“淫荡、无耻!”   阮棠:“我和你大哥是夫妻,还可以更淫荡一点,你想看吗?”   楚溶的回应是直接被她气跑了。   那作精笑的猖狂,回头看了眼一脸惊异的佣人,说:“走吧,带我去婚房。”   “好、好的大少奶奶。”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流氓吓到了这传说中的恶鬼,阮棠站在婚房门口,拉了拉房门,没拉开……这兄弟似乎并不想让她进去(。   -   另一边   楚溶完成了母亲以死相逼的任务,便立刻换回了休闲装,他整了整领口,想起那疯子笑意吟吟的样子还觉得很别扭,不由得皱起眉头。   楚夫人看着儿子走出来,惊讶的问:“小溶,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走,赶回酒店,明天一早还要拍戏。”楚溶抿了抿唇,说:“这是老师沉寂多年后的第一部 作品,作为男一号,我会倾尽全力做到最好,不给他拖后腿。”   他的老师,正是曾经与传奇影后阮棠搭档一生、曾经数次获得国际大导最高荣誉奖项的时钰。   时钰在阮棠过世之后沉寂多年,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楚溶还是意外与他相识得到指点,成了师徒之名,也只有他知道,这些年老师过着怎样如苦行僧般简朴自律的生活,宛若失魂的机器人。   而便是那位已逝的影后,带走了他的魂,和他的生气。   楚溶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明姝嫁过来也好,起码让这件事牵连住,她就不会再烦人的跟他到剧组去,不然以那张和影后阮棠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如果被老师看见……   只怕又要揭开他的旧伤疤。 第143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一身红嫁衣, 绸布艳,她本人更艳的咄咄逼人。   而现在, 她就站在婚房门口, 半点没有冥婚新娘的自觉,伸手敲了敲怀里的灵位牌, 语气危险的催促:“音音啊, 你确定不让我进去吗?”   她的鬼丈夫,那位原着中阴厉狠毒杀戮无情的恶鬼, 名叫楚嘉音。   然而再凶恶的厉鬼,面对阮棠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作精, 那也是相当无奈的。   眼下被阮棠威胁, 严丝合缝的大门动了动, 紧接着像是被一阵风吹过,瞬间向两面敞开,婚房内的画面立刻映入眼帘。   她走进去, 发现这所谓的婚房设计的极为简单,难以想象楚家大少楚嘉音便住在这种地方, 偌大的空间仅仅摆放着一张床、大衣柜、办公桌和沙发,没有半点私人物品存在的痕迹。   即便是被后来的佣人收拾起来了,也不会如此的干净, 简直就是荒凉。   而这种荒凉之上,偏又点缀上喜庆的红窗花,使得画面格外的诡异,感觉相当的分离。   在她走进去的一瞬间, 大门骤然阖上,哐当一声,倘若这个时候有人再试图开门,便会绝望的发现;里面的人被锁在里面,不死不出。   但是那祸水根本不惧。   她将牌位放在一张桌上,又从茶几上端来果盘,往旁边一放,还像模像样的,“新婚累一天了吧小媳妇,吃点苹果解解渴,我先换衣服。”   她自说自话,供奉完恶鬼,便跑到卫生间去卸妆卸头饰,看的出来对于这场荒唐的冥婚,楚家非常的在乎,连原身的头饰都是用最好的黄金、最精妙的设计打造,就是戴起来相当的沉。   她卸掉了头饰,打量着镜子里浓妆艳抹却依旧艳丽逼人的面孔,不知何时,纯净透明的镜子变得灰蒙蒙的,一道暗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朝她的后背靠近,愈近……愈冷。   阮棠一伸手,精准的对上黑影,理直气壮的使唤:“去,给我那瓶卸妆水和洗面奶来。”   恶鬼:“……”   没有得到回应。   那作精一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孔,狭长的眼眸泛着阴翳,薄唇微抿是锋锐的弧度,恶鬼就在眼前,着迷的嗅着她脖颈出的甜蜜芬芳,那是人类的香气。   他冰冷而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声音虚无缥缈,阴冷如寒风,偏又带这样一股狎昵的味道,“送上门的小新娘,你喜欢什么样的玩法?”   原身也听到过这句话,她不敢选择,于是恶鬼顺从欲望抽干了她的血。   而现在……   阮棠一把握住恶鬼的手,温热的手心几乎要将他烧伤,她却一脸着迷的惊叹:“这双手实在太完美了,简直就是天生搞艺术的!”   流氓摸完人家的小手,趁恶鬼微楞,竟将其壁咚在卫生间,她的手挑起男人的下巴,笑的猖狂又肆意,戏谑的道:“不错,还真像你弟弟说的那样,这张脸、这气质足以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了。”   【系统:检测到第二位攻略目标:楚嘉音。】   她竟然能够主动触碰到他!而且还是半点不怕他。   并不是伪装,她的真实情绪是如此的真是不作伪,令人想忽视都难。   恶鬼的瞳孔微微收缩,但是这一刻他的好奇探究占了上风,竟连恼怒都忘了。   阮棠调戏完就准备出门找卸妆水,结果一拉门,发现卫生间的门也被锁死了,她无奈的回过神去,楚嘉音正用那种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我的小新娘,你喜欢什么样的玩法?”   答的不好,可是容易被吃掉的哦。   阮棠顺手将浴室的喷头拉下来,凉水喷涌而来,她站在一边,红嫁衣被溅上水渍也不在意,只是用那种又媚又惑人的眼神看着恶鬼,勾了勾手指,笑的风情万种:“我喜欢玩鸳鸯浴,宝贝儿你过来啊。”   恶鬼伸手,透明的魂魄穿过水珠不留痕迹,他看起来有些遗憾,却还是挥了挥手,打开了浴室的大门。   阮棠赢了一局,成功让恶鬼无话可说,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吩咐佣人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送进来,起自然的态度仿佛在楚家已经住了很多年,而不是第一天来的死了丈夫的小媳妇。   这一天也是有点累了,她卸完妆便准备睡觉,结果不一会便感觉到床上一沉,黑暗中,朦胧的身影压在了她的身上,连呼吸都是冰冷而粘稠的。   鬼压身。   阮棠:“你来做什么?”   恶鬼在她的耳边轻笑,“当然是来履行夫妻责任啊,我的小新娘……”   阮棠在他身上亲了一下,结果亲到一缕空气,幽幽地道:“你能先将修为往上提提,再来履行夫妻责任吗?”   恶鬼听到她这话,竟然委屈的来了一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心里还有弟弟,所以抗拒我和亲近吗?”   阮棠:“……”呦,这还是个戏精。   她笑眯眯的道:“那大宝贝你可想多了,我心里有没有你弟弟不好说,但是肯定有你的,尤其想和你一亲芳泽。女人嘛,性和爱都是分开的,喜欢谁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楚嘉音幽幽叹息:“这么无情啊……”   “对啊。”   阮棠眼见吃不到他,赶紧敷衍了一句,盖上被子就准备睡觉,其他的等明天再说好了。   恶鬼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他知道她爱慕他的弟弟,从而做出这一系列荒唐的举动,他也知道母亲完全是好利用,才让她有机可乘,他本以为这种女人应当是很无趣的,但是谁想到……   意外的有意思。   第二天阮棠起床后,便完全将楚家当成自己家了,她先和楚夫人打好报备,至于楚父那里是根本没看见人,看来是并不准备管他们怎么作妖,那就更好了。   阮棠直接买了新家具来,填补这个空荡荡的婚房,设计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家具安置好后,衣服等物品也全都送上门来,阮棠收拾办公桌上,无意间发现这里竟然还是有楚嘉音留下的痕迹的,譬如抽屉内的曲谱。   她翻了两页,微微讶然,“这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没有得到回应,恶鬼并不在婚房内,倒是进来收拾屋子的佣人为阮棠解了疑惑。   “这些当然都是大少爷生前的作品,因为他可是……他可是音乐人!”小姑娘提起楚嘉音时,充斥着崇拜与向往。   “音乐人?”   阮棠根本不了解恶鬼的生平,还是从她这里得知了他的工作。   “您不知道?”小姑娘更加讶然的看着她,仿佛在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知道楚嘉音的人?   当然不知道。阮棠不答反问:“那他平时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在后院的音乐室……”佣人迟疑了一声,说:“但是大少过世后,那里都被封起来了。”   阮棠猜,他这个时候可能就在音乐室,遂果断的道:“那我过去看看。”   被封起来什么的,完全难不倒阮棠,她轻松的从婚房里找到了音乐室的钥匙,驱散了旁人,径直走过开,钥匙插在门锁上,轻轻一转,“咔嗒。”   阮棠走进去。   昏暗的音乐室四周都被幔帐所笼罩,密不透风,但是她走进去一瞬间却仿佛自己见到了光。   昨天晚上见到的阴冷而喜怒无常的恶鬼,此时就坐在钢琴架前,他穿着一身晨白色的晚礼服,优雅而斯文,修长的手指摁在琴键上,一串流畅悦耳的音乐流淌进她的耳朵里。   楚嘉音歪头看着她,唇角含笑,清朗迷人,在这漆黑的房间内便是一束极致的光芒。   他在弹《婚礼进行曲》,为她弹奏,不言而喻。   阮棠关上房门,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在钢琴架旁席地而坐,她没有打搅他,只是默默地与他对视,一双灵动好奇的猫眼,对上一双清朗温润的凤眸,带着一股天然的默契,安静的聆听着动听的音乐。   楚嘉音,楚嘉音,果然是佳音。   他看起来和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样,而且根本不像是会将人的血放干的恶鬼。   阮棠撑着下颌看着他,慢慢的思考着,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每到黑夜会变身?还是只有在音乐的抚慰下才能得到安宁?那能够让一个本性如此纯良的人走向黑化,想来他的死亡真相也不是那么简单。   阮棠听了很久,听得她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   另一边   一辆车行驶进别墅内,楚溶停下来,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说:“我哥还没有写完电影的主题曲谱就离世了,半成品应该就在他的音乐室里,但是你确定你能找到合适的音乐人续写?”   那可是楚嘉音,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音乐天才,他的陨落在当时完全是让音乐圈为之震动的,这世界哪里还有第二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所以在发小提出要曲谱续写的时候,楚溶才会如此烦躁。   “当然,你觉得我会找一个不入流的音乐制作人来狗尾续貂不成?”副驾驶席上走下来一个男人,身形高大身形高挑,香槟色的西装裤裹着笔直的大长腿,西装外套披在肩上,一双狐狸眼微挑,含笑道:“楚溶,我是爱财没错,但不代表我会糟蹋艺术。”   扯淡,你一个纯粹的商人对艺术半点不感冒,顶多就是怕糟蹋了艺术以后损失了票房!   楚溶嗤了一声,从驾驶席上走下来,径直朝里面走去,丢下一句话:“行吧,信你一次。”   和细风耸了耸肩,跟上去。   两人走进去,正好碰上楚夫人,楚溶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妈。”   楚夫人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他身边的发小身上,温和的朝对方招招手,唤道:“细风啊,你来了,都多久没来家里玩了,最近这么忙吗?”   细风,全名和细风,姓和,这个分量一出来便很重了。   和细风走过来时,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早就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规矩整洁一丝不苟,他噙着笑,从容而稳重的与楚夫人打招呼:“伯母,许久未见,您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我最近忙着投资电影,就是和时导合作的那一步,总想着将艺术以通俗易懂的方式推行到大众的视野内,虽然想法有些幼稚,但总归还是想试试。”   听听,多会说话,几句话就让楚夫人赞赏连连,多好的孩子啊,年龄不大但是成熟稳重,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已经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了,和自家那个不知轻重的皮猴子楚溶完全不一样!   她和气的夸赞:“细风啊,听说你父亲已经开始安排你进和家的公司了,真不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好运气,能有你这么懂事的继承人。”   “只是和小叔学习一段时间,您谬赞了。”和细风宠辱不惊。   楚溶在旁边瞥了两眼,完全不出意料,和细风果然又是三言两语将他老妈给哄住了,这简直就是二十几年来的日常,从不出差错。   不多时,和细风便将人哄好,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要到了音乐室的钥匙。   朝后院走的时候,和细风那副成熟稳重的大气范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衣领大开松松垮垮,唇角微挑要笑不笑,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一贯的惫懒,却又带着商人冷酷的精明,他问:“你那个追求者明姝,现在应该喊大嫂了吧,她的存在会不会为我们取曲谱造成阻碍?”   “这他妈谁知道。”楚溶“啧”了一声,不耐烦的道:“她的存在,就是来给我添堵的,赶紧拿了曲谱走人,老子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和细风轻笑一声,狐狸眼上挑,声音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阴毒的冷酷:“要我说,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拦路石一脚踢开便是,她还缠着不放,便可以处理掉了。你如果下不去手,我来,如何?”   “别了!”   楚溶当即阻止,“一条命,犯不着。我的确心软,但是和细风你不觉得你都被你小叔教坏了吗,这股狠毒劲放在古代的话都可以称王了。”   “在现代我也可以称王。”和细风粲然一笑,见他无意于此,便识趣的不再提。   两个人走到音乐室,却意外的发现门没锁,楚溶脸色微变,推门而入,便见一袭红裙的女人慵懒的靠在钢琴架前,正在小憩。   和细风慢慢悠悠的跟进来,目光四下一扫,本是漫不经心的眼眸,在触及到女人秀美的侧脸时却是一凝,狐狸眼逐渐认真起来。 第144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和细风有个秘密, 他喜欢小叔的女人。   他从12岁来和家,一直跟着小叔, 继承了那个男人面甜心黑的本事, 也继承了他的审美。   小叔经常会将握着一张照片反复摩擦,照片上只有一个女人的侧颜, 却似乎能够捕捉到那股无人能及的神韵, 和细风一开始只是好奇,他悄悄地调查了很多关于她的资料, 尽管难以向深处挖掘,但是从众人口中描绘出来的她, 却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 他第一次遗精, 梦里的女人是她。   在他完成一项很出色的任务时,小叔问他想要什么奖励,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也是她。   长大后身边的女人如过眼云烟, 倒贴的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成功攀上小和总, 因为和她一比,那些女人便全部都是庸脂俗粉。   明明只是一个离开13年的死人,他们素未谋面, 他却已经将她深深的烙在心里。   和细风定定的看着,眼中凝着不知名的情绪,钢琴架前小憩的侧颜,在一瞬间与小叔的女人微妙的重合。   “明姝!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溶气急败坏的质问, 打断了和细风的思路,惊醒之余,他微微惊讶,……这是明姝?   他曾经惊鸿一瞥,见过明姝,并无多大印象,今天细究之下才发现,侧颜竟然如此相像?   不,不止是侧颜,重要的是那股气质。   女人被吵醒,迷迷糊糊的转过脸来,她撑着下颌,迷蒙的猫眼半睁半阖,嘟囔了一句:“我是你大嫂,不在这里在哪里?”   楚溶冷笑:“你嫁进来,就是为了我哥的曲谱吧,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曲谱竟然连死人都肯嫁。”他说着,上前一步正好看到钢琴架旁的钥匙,脸沉如乌云密布,“钥匙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这个时候,完全是哥哥的音乐室被玷污的怒火占据了上风,楚溶不仅后悔不应该答应母亲导致引狼入室,甚至觉得和细风说的对,她就是一个祸害。   然而就在这时,刚才还怂恿着他除掉祸害的和细风,突然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似安抚似宽慰,语气温润的劝道:“楚溶冷静点,别被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如果明小姐真的是为曲谱来的,怎么不在拿了曲谱后迅速离开,还留下午睡呢?”   楚溶诧异的回过神看他,和细风在帮明姝说话?   不过诧异过后,他总算稍稍冷静下来一点,刚才的确是口不择言了,倘若明姝的算计在此,不至于留下来等他们抓人,而且明家虽家道中落,但底蕴还是有的。   明姝爱楚溶成痴、性情疯魔,但她对其它的并没有兴趣。   结果这边刚冷静一点,就又被那作精给点燃了怒火。   阮棠:“钥匙当然是从你柜子里找到的,至于曲谱……你哥都是我的人了,这些谱子当然也归我处置。”她随手抄起钢琴上的琴谱,漫不经心的晃了晃,一笑:“对不对,小叔子?”   楚溶咬牙切齿:“你果真是为了曲谱!”   “等等。”   和细风无意间扫了一眼阮棠手里的谱子,突然出声:“明小姐,你手里拿的,应该是楚先生为电影《生灵》所做的主题曲曲谱吧。”   曲谱就在眼前,两个男人都认真起来。   阮棠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标题,还真是。   她耸了耸肩,“所以呢?”   和细风噙着笑,带着商人的精明锐利,声音条理有序的道:“《生灵》的影视权在远星娱乐手中,关于主题曲的合约也是由我亲自与楚先生敲定,楚先生虽然已经过世,但是这份未完成的曲谱,按照合约自然也是要由我带走。”   原来是为了曲谱而来。   阮棠单知道楚嘉音是音乐制作人,现在看来恐怕他的影响力着实不小。   毕竟眼前的男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气势不凡,能够让他亲自与楚嘉音签合约,其看重程度可见一斑。   面对和细风的索要,那作精只是柳叶眉上扬,轻轻一笑:“怎么办,我现在心情不好,并不想给你们呢。”   楚溶的脸色黑漆漆的,不欲与她多言,上前便要去抢。   阮棠动作灵活的一闪,轻飘飘的将曲谱放入胸口处,连衣裙V字领的设计完美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胸脯,白纸往上面一搭分外明显,画面里着实具有冲击力。   楚溶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唰的一下收了回去。   “明·姝!”他语气不善。   “喊大嫂。”   阮棠懒洋洋的纠正了一下,慢吞吞的想要站起来,结果坐麻的小腿却一阵酸痛,让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向前倒去。   楚溶喊出她的名字时异常凶狠,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此刻却下意识的将人接住,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命运,紧接着软玉倒在怀里的温热甜美,顺势让他身体一僵。   阮棠顺势用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吃吃的笑,仿佛已经吃定了他的心软。   楚溶别过脸去,恨恨的道:“下去!”   “腿麻了,动不了。”阮棠指了指胸口处的曲谱,不怀好意的怂恿:“蓉蓉啊,曲谱就在这里,多近的距离呀,你不过来拿吗?”   楚溶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却看到了雪白高耸的肌理,一瞬间耳廓处都泛着灼热的温度,他恼羞成怒道:“明姝!你既然知道你是我哥的妻子,便安分守己一些!”   阮棠却凑到他耳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通红的耳廓,呵气如兰:“对啊,我是你大嫂,现在兄长已逝,是不是完全可以……弟承兄妻?”   “你你你!”   楚溶脑海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掉,再也维持不住凶神恶煞的模样,他指着阮棠,简直气到炸毛,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水性杨花!”   说完,一把将阮棠推开,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一副不与荡妇为伍的样子。   当然,这要忽略鲜艳欲滴的耳廓和混乱的气息才行。   阮棠跌坐在软垫上,看着仓皇而逃的小叔子,笑的那叫一个张狂、愉悦,她转过头,才发现另一个陪楚溶一同前来的男人还在。   他的手插在兜里,唇角含笑狐狸眼微眯,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始终不动声色。   阮棠:“你不和他一起走?”   和细风不答,上前一步半蹲在地上,捡起那只被甩掉的鞋子,又握住她削瘦的脚踝,一点点的送进去,不紧不慢的说:“我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怎么会走呢?”   阮棠的手搭在阮棠上,身体向后,猫眼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当真有趣的紧,气质如此清风霁月,却可以半点没有心理障碍的握住陌生女人的脚丫为她穿鞋,连这种地下而带着狎昵味道的动作,经他的手中做出来,又是一种别样的优雅。   仿佛这和喝一杯咖啡,看一张工作报告,并没有任何区别。   和细风为她穿好鞋,突然身体前倾,他的手捏住她的下颌,然后一点点的将她的脸颊转过去,动作温柔却不失强势,狐狸眼中带着一股仿佛在进行学术研究的认真。、   她的侧脸就在眼前,这么看,和印在他脑海中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阮棠被迫转过脸去,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和细风突然赞美了一句:“你的侧颜很美。”   “我的每一个角度都很美……”她突然声音一顿,因为感觉到男人倾了过来,薄唇稳稳当当的贴在她的脸颊上,一个虔诚认真的吻,近乎着迷。   ……他竟然!   阮棠诧异的转过头看他:“你是侧颜控?”   “只是觉得它很美。”和细风淡淡一笑,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侧颜,虽然知道小叔的女人早就死了,她不是她,但是在这种几乎可以令人错乱的相似程度下,他还是随着本心亲吻了下去。   他说着,抬手朝阮棠胸口的曲谱拿去。   岂料那祸水那是好惹的,当即抓住他的手腕,一用力,身体已经压了过去,稳稳当当的坐在男人的身上,她的手轻佻的在他的脸颊上划过,说:“在楚嘉音的音乐室内调戏他的未亡人,大美人你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和细风狐狸眼微眯,不动声色:“那你想如何?”   “当然是……将你整个人赔给我。”阮棠轻轻一笑,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都带着一股海妖般缠绵的诱惑。   就在这时,终于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的楚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大嫂,在死去大哥的音乐室内,坐在他的发小身上,两个人的姿势是如此的缠绵,勾缠的难舍难受。   楚溶:“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和细风,你他妈的真是平时碰不碰女人一下,但是一搞就搞了个大的,直接搞到他亲哥的头上了!!! 第145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慢悠悠的爬了起来, 看楚溶一眼,说:“急什么, 你哥都还没说呢, 你怎么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样子。”   操操操阮棠你还要脸吗!   楚溶大怒:“我哥不能说话是因为人都没了,他要是活着, 知道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你也说他都死了啊!”阮棠一摊手, 理直气壮的道:“死人怎么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呢,那就完全没问题了啊。”   钢琴架前, 正撑着下颌看着他们表演的楚嘉音,无辜的眨眨眼, 关他一个死人什么事儿。   楚溶被她气的暴跳如雷, 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要杀人。   阮棠蹙着眉头,喊了一声:“楚溶,疼。”   楚溶动作一僵, 回头瞪她,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 亏她还有脸喊疼!   阮棠指了指纤细的皓腕,被这么一捏,都留下痕迹了。   青年抿了抿唇, 别开视线不看,却也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突然上前一步,高大的阴影带着一股压迫力将阮棠笼罩, 紧接着阮棠只觉得眼前一晃,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   楚溶就这么抱着她走出来,穿过庭院,不顾佣人惊异的目光,一路朝阮棠的卧室走去。   楚夫人被佣人喊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上前拦:“小溶,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她放下来啊,那是你嫂子!!!”   夭寿了,那是为了压下你哥死亡煞气才娶的嫂子,不是你媳妇啊!!!   楚溶却半点没听进去,绕开母亲,继续抱着她往前走。   楚夫人在里面想追,结果却崴了脚,被佣人扶住的时候只觉得欲哭无泪,弟承兄妻,这、这都是什么荒唐事啊!   和细风慢悠悠的走过来,看了一眼崩溃的楚夫人,唤道:“伯母,你还好吗?”   楚夫人回头一看是和细风,微微一怔,随即强颜欢笑:“细风啊,真不好意思,让你跟着看笑话了。”   “没事,这也算不上笑话。”和细风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微闪,唇角含笑,不紧不慢的开始抛话:“伯母,我知道,您为嘉音哥办冥婚不是出于害怕他寂寞这种事情,而是有重大的缘由在其中。“   楚夫人苦笑道:“是的,你是知道的,嘉音他走的……走的惨啊,就因为这个家里的煞气不断,频频出事,所以我请大师给算了算,才想用冥婚冲喜压一压煞气,你说小溶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他喜欢谁不好做什么招惹他大嫂!”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和细风漫不经心的想着,神情却半点未显露,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先是点了点头,肯定了楚夫人的想法,随后才说:“不过,明姝毕竟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因为八字相合便主动嫁过来,但她一来便守了活寡,也着实辛苦,既然现在楚宅得镇,那么其余的事情便可以商量着来了,不需要过于伤神,对不对?”   楚夫人一怔,倒也……有几分道理。   明姝的确乖张了一些,但却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倘若未来几十年都要守寡渡过,对她而言的确过于残酷了。   和细风见说动了她,微微一笑。   他自然不是为了楚溶才来劝楚夫人的,这完全是给自己提前铺路呢,毕竟明姝和那位小婶婶太像了,像的他冷酷淡漠的一颗心都掀起了波澜。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私藏品,用一座豪华的别墅圈养,宛若笼中金丝雀,给她锦衣玉食、甚至是想要的一切,却也禁锢住她,让她只能依偎在他的身边,依靠他,顺从他。   -   另一边。   楚溶将人一路抱到大哥的婚房,他踹开门,将她一把丢了出去,阮棠柔软的身体倒在铺满红绸与花瓣的大床上,火红色的裙摆滚了滚,与床单融为一体,只剩下她雪白的肌肤与漆黑的长发,美的宛若地狱而来的魔女,勾魂摄魄。   她没有坐起来,而是顺势趴在床上,撑着下颌看他,笑意吟吟的样子,还在不停地往他身上插刀子,“楚溶啊楚溶,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大嫂,要为你哥守贞,那亲自将我抱到婚房放在床榻上的你,岂不是……”   “自己破坏了规则。”   楚溶脸色阴沉。   祸水步步相逼:“所以说,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哥,而是你自私的想要将我占有,才会反应如此激烈的吧,对不对?”   “明姝!”   楚溶上前一步扼住她的下颌,脸色阴沉的可怕,不知是不是要变天,一阵狂风大作,带着诡异的“呜呜”声,二楼的窗户被拍的东倒西歪,变成了此时的背景乐。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如果不想嫁到楚家做这个守寡的新妻,现在仍旧可以离开,但是只要你在楚家一天,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别想着勾引男人,尤其是和细风!”   和细风?   阮棠到现在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和细风,和风细雨的意思吗,不过和这个姓氏还真是少见,让她一瞬间想起了和静庭、和明珈。   也只是想了一下而已,转瞬即逝。   阮棠拍开他的大手,颇有种杠精潜质,不以为然的问:“为什么是尤其和细风,是因为其他人、比如你是可以勾引的,但是只有他不行?”   “因为你这种蠢女人根本玩不过他,只会给他玩坏!”楚溶脱口而出,随即开始找补:“像你这种女人就算有事也不过是活该,但是你在楚家一天,就不能给楚家丢脸!”   阮棠却半点没听,她竟然还颇有闲心的把楚溶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兴致勃勃的问:“那你给我说说,这个和细风有多厉害呀?”   这个蠢女人竟然还不死心!!!   楚溶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和他接触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安分分的在这间屋子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   他说着,一转身走了出去,竟然还真的吩咐佣人将门给锁上了!   被禁锢在这个只有五十平的卧室内,阮棠盘腿坐起来,半点没有和他抗争的意思,她摸了摸侧脸,神情微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缕阴风缓缓朝她靠近,柔软而灵活的搭在她的后背上,男人冰冷的温度将她裹在一起,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新婚的小妻子这就耐不住寂寞,开始勾引小叔子了?”   阮棠回头,对上恶鬼阴鸷的面孔。   在音乐室内斯文优雅的贵公子,出现在婚房里的时候,又变成了偏执扭曲的样子。   她歪了歪头,不见害怕或被抓包的心虚,若有所思:“这个房子里的你,和音乐室的你,似乎是两个鬼魂?”   “那是我的灵魂碎片,一个耳目而已。”恶鬼的声音充满了恶意,说:“无论你走到哪里,我的耳目都在,所以你永远都别想逃脱我的控制。”   “我也没想走啊。”   阮棠很无辜,还是给了他一记重击:“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才像是主魂,你似乎才是碎片?”   恶鬼被戳中软肋,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阮棠赶紧去拉,结果他的灵魂不稳,时能抓住时不能,她只能无奈的喊:“别走啊,咱们聊聊,你跟我讲讲这个和细风的底细啊大宝贝儿。”   !!!   恶鬼怒视她,这个死女人,给他戴绿帽不说,竟然还想让他给她讲奸夫的事情?   阮棠劝他:“别生气啊,音音啊你想想看,你现在是鬼,看不见摸不着的,我就只能出去找美人,这里面就涉及到两个问题,一如果是我找美人,那就是我玩他们,你媳妇儿是占了便宜的对不对?”   “如果是我被和细风玩了,我吃亏,那你也吃亏啊!对不对!”阮棠一摆手,痛心疾首的说:“咱们夫妻俩相当于是一起吃亏,这亏就太大了,能吃吗?”   不能!   恶鬼给她唬的一愣一愣的,竟然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他坐过来,不知是真的被唬住了,还是为何,还哼了一声还是说道:“和细风啊,那可不是个好东西,和明珈从小带大的小畜生,乍一看人模狗样翩翩贵公子,实际上论起狠毒完全不输给他那个小叔叔,你想玩他?还真应了小溶那句话,别被玩了才好。”   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阮棠愣了愣,“你说谁?”   “和细风啊。”   “不是,你说和细风是谁带大的?”阮棠急切的问。   恶鬼有点狐疑的看了看她激动的模样,却还是答道:“和明珈,和家最不是东西的和明珈,现在和家的商业帝国有一半都是他在打理的。这个人整天摆着一张笑脸,仿佛和谁能聊得上来,实际上心尖都是黑的,他看不顺眼的人,就算是伤己八百,也要对方全军覆没!”   ……操。   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和明珈。   阮棠还是不太敢相信,她恍恍惚惚的问:“我怎么记得,和明珈就只有一个大哥和静庭呢,你说和细风是他小叔叔,那他爹是谁啊?”   恶鬼抛出一颗炸弹:“和细风他老子,就是和静庭啊。”   阮棠:“……”扯淡吧,她与和静庭搞了那么多年,连处儿都是她破的,也没见过他有什么私生子啊。   她在校园那个世界临死前,还是小和在身边陪伴,也没见他养过什么和细风啊。   阮棠这个时候才知道系统有多坑,她竟然被扔回了校园世界,而且系统刚刚还说和细风是第三个攻略目标,所以这狗比分明就是要她一边攻略和细风这个小辈,还要应付他后面的大和小和……   艹了,应付前任这种事情,可真是够坑的!   恶鬼补充了一句:“哦对不是亲的,和细风是12岁那年被和静庭收养的,听说和家兄弟俩都受过情伤一辈子不准备娶妻,就预备了一个和细风做继承人。   和静庭那人矜贵又冷漠,根本不会养孩子,于是就丢给了更不是东西的和明珈,把他养大了。”   情伤……怕不是她吧,不过她死的时候和静庭分明已经死在她前面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阮棠默默地拿出了手机,准备搜搜相关信息,她搜和静庭,得到的讯息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除了多了一个和细风的存在,只是这些讯息里都没有关于她的内容。   所以,大和小和记忆中到底有没有她这个人?   她和他们的纠葛那么轰动,不可能连点八卦都没有吧,要么是她的存在被消除了,要么就是被他们压下来不许提了。   于是她想了想,换了一个关键词搜索:阮棠。   这一下,没搜到和大和小和的相关讯息,整整一个百度页面上下十几条讯息,相关词都是……   #影后阮棠#   #阮棠之死#   #风华绝代影后死亡真相#   ……这是第一个世界的头衔。   阮棠的手一抖,手机直接给砸到地上了。 第146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恶鬼第一次看到她情绪如此激动, 而且不像是高兴,倒像是吓得, 不由疑惑。   阮棠没有理会他的关心, 此时大脑完全当机,想恢复理智都成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强迫自己先不要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看这傻x系统到底给她挖了多少坑!!!   她捡起手机, 关键词从“柏晰、康念到曲来疏、符东风再到卡洛斯、赫拉斯、宿年等等,一连串搜下来, 细心地看, 这里面几乎囊括了所有被她渣过的男人。   她搜了半天, 民国、古代和西幻位面的情债没搜到,目前能够确定的就只有第一个娱乐圈世界、第二个校园世界和上一个电竞世界,该说没把所有的世界加在一起出现, 还算是一个好消息吗?   好……个屁啊!   她招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缠,现在聚在一起是要命的节奏啊!   【系统:解锁新剧情。   由于宿主在每个世界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将天之骄子们渣的惨绝人寰, 导致世界不稳无法正常运行,故主系统决定将濒临破碎的三个现代世界与新世界融在一起,合成全新的世界观。   解锁受害者名单:曲绍年(七爷)、曲见琛(小少)、时钰、和静庭、和明珈、阮侨、颜一笑、宿年, 共计八人。   待攻略目标:楚嘉音、楚溶、和细风、【未解锁】。   任务:请宿主在应付昔日受害者们的前提下,将四位新目标全部攻略满格。】   阮棠:……算你毒。   和明珈的心尖、阮侨手里的毒药,都没有你这个辣鸡系统的算计毒辣!   【系统:是否查看本世界全新背景介绍?】   【阮棠面无表情:看。】   【系统:四个世界融在一起,导致时间线发生移位, 宿主离开时间进行调整,如下:   娱乐圈世界:宿主成为传奇之后,病死遁。至今为止已有十年。   校园世界:宿主建立艺术学院后,功成名就的第三年,车祸死亡遁。至今为止已有十三年。   电竞世界:宿主与受害者拿下世界冠军后的当天晚上,失踪遁。至今已有一年时间。】   阮棠:“……”   所以就是她提前跑了,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而且因为她跑的时间很早,截止到现在,除了曲绍年和静庭已经达到四十而立的年龄外,其余的差不多都是三十多岁,精力相当旺盛,如果被他们发现她还活着,甚至和其他情敌见个面啥的……   绝对是一场腥风血雨。   偏偏,和细风就是和静庭的养子,还是由小和亲手带大的,想攻略他,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阮棠相当的蛋疼。   恶鬼好奇的打量着她,突然冷不丁的开口:“你的样子,就像是男人被提到命根子上,疼的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是啊,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阮棠幽幽的看了一眼偶尔皮一下、性情喜怒无常的楚嘉音,突然伸手将其抱住,狠狠的亲了一口,感慨:“闹了半天还是你最让我省心。”   一个死鬼,和那群活的SJB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完全是攻略难度最低的一个,而且还是招人喜欢的小天使!阮棠表示,现在开始她最喜欢的大美人就是楚嘉音了!   恶鬼:?   -   楚溶往回走的时候,就看见和细风正和楚夫人相谈甚欢,他的眼眸沉了沉,却不动声色,上前与母亲简短的打了个招呼。   楚夫人一看到小儿子,心情那叫一个复杂,不过刚被细风开导(洗脑)过,这个时候也决定不再过问年轻人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只说:“小溶啊,母亲知道你不是坏孩子,自己做事有分寸就好,其余的我也不管了。”   楚溶的唇角一抽,低低的“嗯”了一声。   送走楚夫人,他冷漠的看了一眼从旁侧立端是一派优雅闲适的和细风,眼中顿时泛起冷意,“跟我来。”   和细风也知道不能善了,但也干脆,一耸肩,便跟着他走了出去,俩人走到停车场,四下无人最是安静,楚溶突然回头,一拳便搭在他的小腹上。   和细风闷哼一声,嘴里已经泛起铁锈味,却连腰都不弯一下,双手依旧插在兜里,面不改色,“满意了?”   楚溶这一下,可谓是使足了劲,完全就是奔着泄愤去的。   要说楚溶下手突然,和细风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不过是一个有心打,一个有心担下来,才凑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楚溶打完了,脸色依旧阴沉,低声警告:“和细风,外面那么多女人你可以随便搞,别碰她,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东西,现在她是楚家人,是我大哥的未亡人。”   “对,她是你大哥的未亡人,这点没错。”和细风点点头,语气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但是楚溶,你想过没有,你将她看的如此严实,甚至情绪激烈到宛若被戴了绿帽子,这真的是因为你大哥?”   “她嫁进来与你大哥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甚至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只是利益纠葛才绑在楚家。楚溶,你不是食古不化的封建家长,不至于情绪激动成这样。”   和细风的话语犀利的直指他的内心:“究竟是因为她是你名义上的大嫂,你才会情绪激动,还是因为她是明姝?”   楚溶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和细风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怎么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关护,甚至于如果是以前的明姝出点什么事,他都只会无动于衷。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明姝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质了,他的目光越来越多的放在她的身上,虽然百般找借口,但最终什么想法……   总是瞒不过自己的。   到底是因为不想让她给大哥丢人,还是他内心深处已经隐秘的将她视作禁脔?   楚溶尚还无法分辨,只是在看到和细风和她勾缠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愤怒占据了上风,不作他想。   和细风拍了拍他的肩,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兜里,他淡笑,说:“好好想清楚吧,楚溶,如果你真的对她有这种想法,作为兄弟我自然不会介入。”   这话是真是假,楚溶无暇探究和细风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知道这个发小狡诈如狐的本性,青年扯了扯唇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   闹剧看似已经结束,然而每个人却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楚溶回到剧组之后,还是受了和细风那段话的影响,导致一个下午都无法进入状态。   “卡。”   伴随着楚溶情绪不到位,副导演只能无奈的暂停,“再来一遍。”   众人分外奇怪,今天从不ng的敬业小影帝这是怎么了,仿佛是被调包了一样。幸亏时导现在在a组盯进度,否则的话就算是亲徒弟也吃不到好果子。   楚溶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他揉揉眉心,对着准备递水的助理摇摇头,声音已经沙哑,却分外肯定:“重来。”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清冽的声线突然响起:“不必了,先暂停,进行下一场。”   他的声音宛若一股清泉,注入这烦躁而热火朝天的氛围,众人精神一震,最后又觉得身体有点冷,整个剧组瞬间安静如鸡。   男人朝这边走过来,沉稳的脚步声带着一股令人心头一跳的紧张感,他穿着暗色的休闲装,纽扣系到最上面的一颗,全身上下,只有衣袖因方便工作而微微上挽,露出一截皓腕,显得严谨而禁欲。   他清冷的面容带着一股不可接近的距离感,时风眼四下一扫,重点落在不在状态的男主角身上:“楚溶,跟我过来。”   楚溶精神一震,态度显得格外尊敬,甚至带着几分敬佩在其中,“老师。”   来人正是多次获得国际娱乐圈最高导演奖项传奇导演,时钰。   他拍的不是电影,而是艺术。   而众所周知,在时导的缪斯女神阮影后过世后,他便悄然隐退,至今已有数年时间。   这次回归,新剧本《生灵》一出,便引起一片轰动。   楚溶作为他唯一的学生,自然正是《生灵》的男一号,却不是走后门,倘若这位学生不行,可是会被赶出剧组的。   惊动了老师,楚溶苦笑一声,放下手里的道具,快步跟上去。   两个人来到时钰的办公室,简洁的室内环境完全是和他本人一样的性冷淡风,时钰接了一杯清水递到桌前,“坐。”   楚溶坐下,也不等他逼问,便已经实话实话,坦荡而干脆:“老师,我今天出了点事,没进入状态。我会尽快调整好,不会耽误拍摄进度的。”   时钰坐在他的对面,优雅自持,这个男人虽然看脸依旧的年轻疏朗,实际上已经三十大几,无论是专业领域还是生活上都拥有丰富的阅历,他不过瞧了学生一眼,便敏锐的点破真相:“你的状态不对,和感情方面有关。”   “……是。”   楚溶点点头,推心置腹的说:“不瞒您,我最近在思考我和一个女人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瞒你说,蓉蓉啊,那是你师娘(。 第147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果然。   时钰毫不意外, 他虽然只在远处看了几眼,却能够敏锐的根据楚溶分神的部分, 推断出他目前遭遇的问题, 这并不难,尤其对于一位将生命与时间都奉献给他的专业的男人而言。   面对亲传弟子的苦恼, 他只是微微颔首, “继续说。”   楚溶发泄似的一股脑的倾诉出来,先讲他和明姝的恩怨, 又将那个女人为了他疯魔到主动嫁给他已逝的大哥,为的就是接近他、纠缠他, 并清除他身边的一切桃花。   这种疯子行径本是楚溶最厌烦的, 然而谁没想到, 从明姝嫁进来那天开始发生了转变后,他的心情突然也是一个大转弯。   曾经,是明姝纠缠着他不放, 他百般厌恶恨不能将其人道毁灭;而现在,她似乎已经自暴自弃的走向另一条极端的道路, 放荡且自由,但是楚溶发现他并不开心。   不仅不开心,还对她和其他人暧昧的画面难以接受。   楚溶说完, 扯了扯唇角,眼中带着深深的自厌:“男人还真是犯贱的生物,这种话竟然半点没错。”   他曾经对那些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情侣嗤之以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这种微妙的情绪所牵引, 完全不能保持冷静与本心,只要被明姝刺激两下,便走向失控。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戏谑而漫不经心的声音插进来,“那倒也不一定,楚溶,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直面曾经那个追求你到狂热的明姝,你会动心吗?”   楚溶一怔,抬眼去看,男人走了进来,面容俊美中泛着与生俱来的邪气,做工精良的白衬衫搭着酒红色的马甲,身上披着倾斜的风衣,这种骚包的装扮从他的身上展现出来,竟是意外的和谐,非常具有说服力,仿佛他天生便是这样的人。   他认识这人,曲氏集团现任总裁,曲见琛。   在名震八方的曲七爷半隐退后,养子曲见琛接手曲氏,以雷霆手段将所有见曲氏当家人改朝换代而产生异心的人处理的干干净净,稳坐这把高高在上的交椅。   他与时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便如同楚溶与和细风,而命运又一次微妙的重合,如当年的曲见琛与时钰为了一个阮棠反目成仇,就像如今关系微妙似乎刚刚打响了战斗号角的楚溶、和细风。   只不过,随着阮棠过世,这对曾经的兄弟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了起来,起码可以偶尔坐在一起追忆一下那个祸水了。   而现在,面对曲见琛的疑问,楚溶不假思索的给出回答:“不会。”   “那不就得了。”   曲见琛自有一套歪理:“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她,而不是以前的是她,即便是以前的她站在这里你也不会跪舔,那这算什么犯贱?只不过是因为你喜欢的人和那个疯子的关系,而产生了一点微妙而已,想通了就好了。”   ……神特么想通了,曲见琛你还能更扯淡点吗?   楚溶无语。   倒是时钰,听到这一通歪理邪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曲见琛。   昔日的曲小少,如今已经是权势滔天的曲总,看起来沉稳了不少,但是本性却仍旧还在,他上前,拍了一把楚溶的肩膀,怂恿道:“喜欢就是追啊,否则当你看见她和别的野男人站在一起了时候,再想反悔便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但她是!”他的大嫂。   最后四个字被吞下去了,倒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而是因为楚溶想起来,眼前这位可不管什么大嫂不大嫂的,坊间传闻昔日风华绝代的影后阮棠,与曲七爷出双入对、关系暧昧,上流圈子关于她们的议论自然也是不少。   反而曲见琛却是个横行无忌的人物,愣是和自己的养父抢小妈,一抢还是很多年,直到那祸水死的时候还没分出胜负来。   她死了,所有人都是输家,庄家胜。   和这位讲天理伦常,不仅讲不通,还会被带进沟里去。   尤其楚溶不想承认的是,他对曲见琛的怂恿是有几分意动的,只是道德上还在压抑他的思想,让他只能选择拒绝。   却没想到……   时钰放下水杯,瓷器与茶几发生清脆的碰撞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引过来,男人微微敛眸想了想,清冷的声音不急不缓:“可以一试。”   楚溶一怔:“……老师?”   时钰道:“你在演戏方面有很卓越的天赋,几乎什么角色都可以学一学便手到擒来,但是唯独感情戏却异常生硬。楚溶,如果你想突破自己的极限,走向更辽阔的天地,就必须要学习如何表达爱情。”   而表达爱情最好的学习方式,自然是去爱一场。   不得不说,时钰不愧是冷峻苛刻的工作狂,这个时候想到的不是亲传弟子的感情生活,而是感情生活会为楚溶、为他主导的电影带来什么后果。   连老师都支持他迈出这一步……   尽管曲见琛的想法不清楚,时钰又是为了事业,但是两个人相劝,助力推动之下,楚溶只觉得眼前树立的道德结界在一瞬间破碎,土崩瓦解。   他的内心在叫嚣着,想要她。   他分不清他对明姝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喜欢是爱还是占有欲,但是他想接近她,一点点的去挖掘、解锁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楚溶一笑,颇有点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意思,俊朗的面孔更是耀眼之际。   曲见琛突然好奇:“所以让我们小影帝如此痴迷却又胆怯的驻足不前的女人,究竟是谁?”   时钰当然听到他说了那个人的身份,但是曲见琛没有听全,兴冲冲的来凑热闹。   楚溶:“是我嫂嫂。”   曲见琛:“你哥死的时候没娶妻吧。”   “嗯,冥婚,我代娶的,合该是我的。”楚溶一旦打碎那层隔膜,立刻开始生猛起来,强势的话语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曲见琛一愣,随即赞赏的鼓掌:“可以可以,不愧是横行霸道的小影帝,倒是有我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您这是夸自己呢吧?   不过,曲见琛和时钰此时还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终于知道了小徒弟楚溶的嫂嫂是谁,再回想起自己今日怂恿着楚溶勇敢追求的言论,简直就是挖了个坑,给自己戴绿帽。   -   另一边。   和细风真的就那么容易放弃吗?很显然并没有。   这个狡猾的狐狸先是用言语卸下楚溶的防备,然后在发小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他精于算计的隐藏在幕后,开始设计与阮棠的再次见面。   这个女人,是他的。   于是,在一场宴会上,阮棠随楚夫人一同出席,却不知道已经进入了狼口。   而对于阮棠而言,最近一直在调戏她的恶鬼丈夫,白天去音乐室刷优雅贵公子,晚上在被窝里对着恶鬼耍流氓,正好日子过得有些腻了,和细风送上门来了。   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酝酿中。 第148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这场宴会的地点安排在望月湾的联排别墅区内, 从宴会厅的落地窗向外望去便是月光下洒着银沙宛若仙境的望月湖,望月湾的名字由此而来。   这里是c市富人区中的顶级地段, 宴会的主家姓“宁”, 对于小老百姓可能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是只要接触过上流圈子, 听到这个名字便会神情微敛, 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阮棠是陪着名义上的婆婆一同出席宴会的,楚夫人牵着她的手, 走进来的时候,怕她没有提前做准备而出洋相, 特意低声叮嘱:   “南宁楚, 北曲宿, 经济垄断可通天。这场宴会的主家,就是以c市为首的南方一带的宁家,宁氏垄断了所有经济大区的地产业, 例如这望月湾,就是他们开发的。”   全c市所有顶级豪门, 几乎都住在望月湾的联排别墅,宁氏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而南宁楚的楚,便是奢侈品行业的大鳄楚氏, 即阮棠名义上的夫家。   阮棠不动声色的朝四周扫了一眼,内心千思百转,北曲宿如果是曲七爷和宿年的宿家,那还是有遗漏吧?   她问:“为什么没有和家?”   和静庭还不至于废物到, 世界一融合,就连和龙头企业都抢不到了吧?   楚夫人却道:“这句顺口溜指的是国内的商业龙头,宁家的地产业、楚家的奢侈品业、曲氏掌控金融业,宿家的私人医院,但是和家不同。”   她将阮棠往身边拉了拉,然后向上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隐晦的说:“和家和颜家,都不是纯粹的商人,他们是那边的背景。”’   权。   就是一个字。   阮棠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   她知道和家的背景,但是时间太久远,完全没想到这一块。   阮棠这边正和楚夫人四处应酬,殊不知其他人也在看她,那目光相当的新鲜,突然冒出来的楚家大少奶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关于冥婚这种诡秘的说法可谓是相当的刺激。   “楚家怎么想的,竟然连冥婚这种招数都拿出来了,真的是被大儿子出事给刺激疯了?”   “这也难怪,楚嘉音那种天纵之才百年难遇,楚家一直以这个大儿子为荣,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听说最后下葬的时候尸体都没找全……”   “你也说了,惨是真惨,据说那段时间楚家频频出事,都说是楚嘉音化为厉鬼惹得家宅不宁,楚夫人不得已才请冥婚冲洗化煞气。”   “原来这位大少奶奶是这么来的啊。”说话的女人望着阮棠的背影,颇有优越感的笑了一声,显然并不将这位有名无实的楚少夫人当回事。   另一位贵妇显然更有眼力,她沉吟了一下,说:“不过,楚夫人连这样的重要场合都带着她,看起来是挺看重的,这位少夫人不一定就没有话语权。”   宁楚曲宿,这楚家的少夫人的身份是有名无实,还是有名有实,差距可太大了,如果是后者,整场宴会贵妇圈里绝大部分人都得给她低头伏小。   与此同时,对角的楼上,和细风正如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注视着在宴会上如鱼得水的女人,他握着一杯香槟微微晃动,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女人的眼眸中有着捉摸不透的光。   房间的门被推开,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宁水源的双手插在白大褂内,条纹衬衫被银白领带夹扣的整整齐齐,夹上镶嵌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迈着长腿朝和细风走去,随意的从他手里接过来一杯香槟,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的桌上。   和细风:“那杯香槟我刚喝了一口。”   “你没有。”   宁水源冷静的分析:“高脚杯上没有被碰过的痕迹,酒升一分不少,香槟的颜色略深,可见你一直说拿在手里当摆设晃动,并未饮用。”   和细风无语的看着他。   这就是宁水源,宴会的主办方宁家唯一的少爷,这处位置重中之重的豪门区的名字“望月湾”,就是他随手取的。   据说当年刚刚成年的宁小少爷,随着父亲参观这处刚刚买下的地皮,他指着一角,说:“这个位置可以挖出来,建一个湖泊,在他的前方盖别墅,风景应当不错。”   从此,便有了着名的望月湖,和这价值连城的望月湾。   不过宁水源却并没有随父亲从商、继承家业的打算,他曾经无意间接触过制药业,从此迷上了医药学,大学时报考医学专业,如今已经是一位年纪轻轻便享誉国际的外科医生。   不要觉得医生这种接地气的工作,完全无法和房地产大鳄相比,从来没有人敢轻视宁水源,并不是因为他是宁大鳄的儿子,而是因为他的本事。   我们说过,他曾经无意间接触过制药学,准确的说是他曾经接触过一个制药科学家,如今已经是那位地位超然的阮科学家的关门弟子,他本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更擅制药,曾经一度与老师合作,创造出全新的抗癌药物,轰动一时。   无数病人将他奉为神只,恨不能跪下虔诚的祈祷。   而这位杏林圣手,在私下场合显然要随意的多,他顺着和细风的视线,抬起下巴指了指宴会一角遥远渺小的身影,道:“那就是你想要的女人?”   “对,就是她。”   提起阮棠,和细风唇角的笑意加深。   宁水源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银边眼镜,戴在高挺的鼻梁之上,眼前的画面顿时一片清晰,宛若用上了高倍镜,身着红裙身姿摇曳的女人顿时映入眼帘。   她很美,标准的身材比例,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太瘦,腰间纤细的尺寸衬托的臀部愈法挺翘出诱人的弧度,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足以勾起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她就像是完全按照男人的审美创造出来的海妖,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宁水源推了推眼镜框,隔着透明的镜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这个背影真是莫名的熟悉,他却不动声色的抛话:“怪不得你就算惹恼了楚溶,也要把她搞到手,的确是个尤物。”   是的,今天这事、包括这场宴会,都是和细风的算计,为了避免楚溶起疑,他甚至不惜动用宁水源这边的人脉,将阮棠给带过来。   和细风和楚溶是多年好友,但是楚溶和宁水源却不对付,说到底小少爷还是很傲气的,不屑于参与宁水源这边不干人事的小圈子。   所以和细风想要搞点事情,用宁水源最合适,他绝不会叛变到楚溶那边去,更别提这俩人又是臭味相投。   宁水源侧首看了他一眼,问:“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和细风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看起来颇是斯文无害,但是越熟悉的人越能感觉到,这厮正在憋着一肚子坏水,狡猾的狐狸正准备捕猎他心仪的食物。   他说:“你的新课题应该已经做完了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宁水源神情古怪,“还想用在她身上?”   宁水源的新课题,是制作出让人短暂失忆的药物,这种邪道的玩意儿自然不可能是正常人给出的课题,也只有他那位疯狂的老师才想得出来。   和细风竟然想把这药用在阮棠身上,可见他多不是个东西。   “那药的确可以让人失忆,但是你和细风想和一个女人来一炮,应该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啊。”宁水源说。   “谁说我要和她一夜情了。”和细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道:“我当然说要将她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   宁水源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和细风笑了笑,斯文又无害,却毒的仿佛滴出水来:“你那药,配合着洗脑来做,效果如何?”   ……艹!   这狗东西竟然说打的这种算盘!   宁水源侧目,“你到底想做什么?”   和细风也不瞒他,轻笑一声说:“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审美观。”   ……他喜欢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婶婶。   这一点,除了和细风本人,就只有宁水源一个人知道。   和细风想做什么呢?   他想打造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婶婶。   说句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然而一提起“小婶婶”,宁水源突然一愣,然后他迅速转过头,透过落地窗急迫的追逐着那道身影,他终于想起来那份熟悉度来源于哪里,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看不到阮棠的正脸,他便果断的转身,这就要走出去,直奔宴会大厅一探究竟,却被和细风拦下,“你发什么疯?”   宁水源脚步一顿,先是看了他一眼,突兀的一笑,突然便转了主意:“细风,药我可以给你,但是在那之前,这个女人我要先用一段时间。”   用?   这个词就相当的微妙了。   和细风挑了挑眉,“你确定?”   “当然。”宁水源还穿着白大褂,端是清朗而禁欲,他的声音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宛若畜生:“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退而求其次,选一个这种的方案。”   “一起吧,如何。” 第149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其实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 阮棠最好的做法应当是低调行事,像宴会这类的公开场合能不去就不去, 避免被那群受害者认出来讨债。   但是又作又浪是她的天性, 这要是能被阻拦,那她就不是阮棠了。   不过好在, 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并未看到和家人。想也是, 和静庭坐在轮椅上常年不应酬,小和又从来懒得搭理这种无聊的场合, 和家只剩一个和细风,不过这兄弟显然是无法认出她的。   所以阮棠心安理得的浪起来。   楚夫人正在和贵妇们聊天, 阮棠对这个话题没兴趣, 索性自己溜达出来, 她站在窗前,如蒙上轻纱的望月湖美轮美奂,一切尽数收入眼中。   就在这时, 一位端着托盘的侍者无意间撞过来,蛋糕一倾斜, 便要落在她的礼服上。   阮棠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似的,游刃有余的一闪,蛋糕落在了地上, 吧唧一声,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只有侍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很尴尬的弯腰道歉。   阮棠却笑了笑, 只是指了指地上的蛋糕,说:“真不是我不解风情,实在是你家主人选择的桥梁有问题,这一块蛋糕砸下去我心爱的礼服便彻底报废了,洗是洗不好的。他若是选择清水洒过来,我还能顺势答应和你去休息间换件衣服,是不是?”   上次曲见琛那狗比就用红酒报废了她一条裙子,这次阮棠当然是长经验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即便能指使得动宁家的侍者,自然和宁家脱不了干系。   侍者愣了愣,没料到她竟然将一切点破,还是一副很熟练的样子,仿佛整个流程是商量好的,于是下意识的解释:“因为水杯落在地上会引起响动,蛋糕……”   他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顿时懊恼不已。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捏了捏侍者俊俏的小脸蛋,力度不大,轻佻的很,“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去告诉你家主人吧,想见我的话,自己先展现一番诚意才是,我在望月湖边等他。”   那祸水一贯风流,对于这种略带情趣的小伎俩并不排斥,反而饶有兴致,她想看看幕后是谁,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倘若是后者,那这场宴会便不白来。   另一边。   和细风站在二楼望着这一幕,看着她躲过算计,却放肆的去调戏小男生,那样的有恃无恐和肆意妄为,轻声:“真像她。”   他从未见过小婶婶,但是却从旁人的片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阮棠,她应当很美,性格张扬而骄纵,却可以在情场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两个男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风流本性。   是的,他是在成年后才知道,她不止是他的小婶婶,从实际结果来看,他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小妈。   一个阮棠,游走在和家父子之间,让人忍不住去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和明珈那种歹毒心肠露出纯良的模样讨她欢喜,让和静庭那样冷酷无情利益至上的商人,为她做赔本买卖,一赔便是一生,将自己赔进去,为她守活寡,一生孤寂。   要知道,和静庭那是什么人,他连亲弟弟的死活都不管的。   和细风有的事情想着想着,便心生向往,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形象,如今他终于在旁的女人身上看到的那样的风采。   宁水源也在看这一幕,不过比起和细风的感慨,他相对内敛许多,只是深深的饮下一杯酒,酒杯触碰到薄唇,掩饰了他志在必得的笑容。   老师,我想这份出师礼,你一定会喜欢。   不多时,侍者敲响了门。   “进来。”宁水源的声音异常的冷静。   他走进来,将阮棠的话一五一十的讲出来,没有半点的隐瞒,包括自己被套话的部分,不敢有任何遗漏。   因为即便他说谎了,宁家还是可以通过无数的办法验证有无遗漏,届时后果才凄惨。   宁水源听完后微微错愕,转身看向和细风,说:“她可真有意思。”   是啊,她不仅没有生起警惕心,反倒是猖狂的约对方见面,也不管幕后是谁。   和细风衣袖上挽,斜靠在墙角,端是一派放荡不羁,他哼笑一声说:“她那是在猎艳呢。”   “那我可要看看,谁才是‘艳’。”宁水源一挑眉,放下酒杯,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将白大褂搭在衣架上,随意的穿上一件风衣,径直朝外面走去。   和细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宁水源,你到底是图的什么?”   这是他最不理解的,因为宁水源这个人虽然玩的很疯,但是从不碰女人,他觉得女人脏,不,应该说是所有人都脏,身上有细菌,没资格和他亲密接触。   所以这个家伙突然转性化身泰迪,连一起都说出来了,他才觉得万分疑惑。   宁水源转身,一笑,“我想尝尝她的味道,你不会不允许吧,细风,一个替身而已,我觉得你应当不会太护食,毕竟我们什么都能分享的,不是吗?”   美食、资源、金钱或者其他,包括和细风要他研制的新药,他都不会拒绝,因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和细风的眼眸一沉,唇角却牵起漫不经心的笑,“当然可以,祝你成功。”   他没有再纠缠下去,因为再追问,玩不起的那个人就是他和细风。   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他在心里对自己轻声说,不知是真实想法,还是在自我宽慰。   -   宁水源下楼后并没有漫无目的找人,而是径直去了小林旁,那里是望月湖最好的观赏位置,由山坡上往下看,可以轻松将整个望月湖收入眼中,美轮美奂。   她,肯定会去那里。   果然。   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从山坡下往上看,女人一袭红裙宛若嫁衣,美的妖艳,她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一头长发被风吹的簌簌而动,宛若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她敏锐的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要上来坐坐吗?”   宁水源看清了她的脸,比他曾经看过的视频中的少女,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分青春的活泼,就仿佛是那个人长大后的模样。   他想,和细风肯定不会知道,他心目中的小婶婶欠下的情债不止和家兄弟,还有他的老师阮侨,那位如今已经闻名国际的制药科学家。   所有人都知道阮侨是阮棠的弟弟,但是他知道,他们不是亲姐弟,她是他爱到极致的女人。   所以,和细风更不会知道,他蒙骗楚溶是螳螂捕蝉,但是宁水源也蒙骗了他,就是黄雀在后,说什么一起玩都是扯淡,他是绝不会把这个女人让给和细风的。   真是遗憾。   他没良心的想着,细风你可以再去找一个替身,他绝对不会跟着再抢,这个女人,他要送给他的老师作为出师礼。   宁水源走过去,却没有坐在阮棠的身边,而是彬彬有礼的站在她的身后,轻柔的为她推动着秋千,力度不大,保持可以荡起来的长度,却又不会摔倒她。   阮棠听到他的声音,夹杂着微风,温柔的像是情人呢喃,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知道你,嫁给楚嘉音的小姑娘。”   阮棠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侧首,男人有一张绝色的面孔和特殊的气质,含笑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即便看起来温润如玉,却总给她一种违和感。   她说:“我也知道你是谁了,宁家的小少爷宁水源,一位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主导过多例国际高难度手术的杏林圣手,对吗?”   他身上的消毒液和药香混合在一起,钩织成奇异的味道,却还是被她轻易的辨别,她知道宁家的少爷不肯继承家业反倒是去学医,又联想到能够差遣侍者的手段,也就很好锁定了。   “是的。”宁水源一笑,继续往下抛话:“但是我不仅是外科医生,还有一层身份,是大众所不知道的。”   阮棠朝他勾勾小手指,点在耳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那你瞧瞧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大众的。”   何等的妖精,简直就是勾魂摄魄。   宁水源微微眯眼,感觉到身体起反应的异样,大脑还在飞速运转,他果然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能够和让老师神魂颠倒的阮棠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他的心脏在加速跳动,显然已经受到了她的引诱,连反应都是如此的有趣。   他顺势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只是还未说话便嗅到一股甜美的花香,一瞬间只觉得口干舌燥,恨不能一亲芳泽来掠夺津甜。   他却不动声色,轻声:“其实,我还是一位整形医生。”   阮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又看了看完美的身材,说:“我觉得我已经很完美了,而且都是纯天然的,不需要用人工调整。”   她在校园世界胖成那副鬼样子,不是还全靠健身减肥下去了吗,足以可见她对天然的执念。   宁水源无声的笑笑,说:“不,我不是为女人整形的。”   ……那是为的什么?   阮棠疑惑的看着他。   宁水源的声音变得阴森诡谲,声音压的很低,一字一句,“当然是为无法用自己的脸生存的人,做整形。”   比如……被通缉的逃亡犯。   阮棠顿时卧槽了,还能这么玩吗?   宁水源却从喉咙里溢出低低的笑声,连胸腔都在颤动,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笑意,说:“逗你的。”   扯,阮棠怀疑这根本就是真的!   果然,即便是现代社会,这狗比系统依旧会给她安排很多变态。   宁水源已经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我第一次看到你,看到的是你完美的后背和黄金比例的身材,你知道吗,作为整形医生,人体骨架是最值得研究的一项课题,你不需要再完善,已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所以才会深深的吸引我。”   阮棠幽幽地问:“你也喜欢骨架啊,那你不会也有人体骨骼对称症吧?”   宁水源一愣,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病,随即哭笑不得的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很欣赏这种比例。”   没有就好。   阮棠转头,斜睨了他一眼,唇角上挑,压低的声音暧昧的沙哑:“那么……你想不想更近距离的欣赏一下,这种比例呢?”   更近距离。   这个暗示简直绝了,立刻让人想入翩翩,再近的距离自然就是亲密接触。   她身上的香气愈发的甜腻勾人,她灵动的猫眼娇滴滴的似乎盈溢着水珠,诱人的唇瓣等着人去采摘,完美的身材邀请他去一寸寸的欣赏——   宁水源的喉咙动了动,不得不承认他是有感觉的。   甚至在被诱惑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起来他有洁癖,和人类亲密接触会摩擦细菌这种问题。   她是他决定送给老师的礼物。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升起一种监守自盗的冲动。   -   宁水源下去以后,和细风依旧冷眼旁观宴会厅的动静。   那里不再有酷似小婶婶的明姝,没有熟悉的笑颜、玲珑的身段,瞬间索然无味。   他看到一男一女跑到明姝刚刚站在的隐蔽地方去偷情,吻得难舍难分,即便听不到声音,一瞬间和细风只觉得十分作呕。   他移开视线,却不期然的再次想到明姝,这个时候她应当已经和宁水源碰面了,以那个女人花心又凉薄的性子,说不定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打得火热,难舍难分。   他扯了扯唇角,想笑,脸色却难看的厉害。   明明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和宁水源什么没分享过,是不是。   但是一想到他们会像她和他那样亲密接触,和细风只觉得浑身竖起鸡皮疙瘩,甚至脚下像是踩到了刺一样坐立难安。   他终于按耐不住,宛若面临丈夫夜不归宿的怨妇,迈开他修长矜贵的腿,再也没有半分矜持,快步朝后院走去。   然后,从他的角度,就看到了宁水源将明姝抱在怀里似在亲吻,那般亲密,让他呼吸一窒。   刺眼,太刺眼了。   这一瞬间,和细风简直维持不住他所有的风度,连唇角浅淡的笑意都消失不见,只剩一派阴沉。   什么替身,什么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女人,不容任何人觊觎!   什么都能共享,只有明姝不行。   宁水源,你他妈玩老子的女人,那就是在给老子戴绿帽子!   他失控的攥紧了手中的西装,快步朝山坡走去,却被迎面而来的侍者撞到,男人的脸色阴沉如墨,不顾道歉的侍者,一把将人挥开,再抬头看去,山坡上已然空无一人。   片刻后,宁水源的短信发过来:“细风,人我带走了。” 第150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要不说臭味相投, 能够成为好友的基本上性情都差不多,就像和细风和宁水源, 如出一辙的不是东西。   和细风刚摆了楚溶一道, 这下就被宁水源坑了一把,还是在宁家出场地, 和细风输得完全不愿, 就是不怎么痛快,这个是真的。   窝火啊。   宁水源那逼先是用激将法, 一顿忽悠后迅速拐跑了他的女人,完全不给他反应的空间, 这能怪谁, 怪自己轻敌呗!   和细风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交代过去:“给我查宁水源在一分钟之前离开宁家的动向,他肯定不会光明正大的离开, 要查就调动无人机,除了他以外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给我查到底!”   对话的人赫然便是和家的心腹忠臣李秘,和明珈安排给和细风的得力助手,然而和细风绝对想不到的是, 李秘这个时间段正与他的小叔叔在一块儿,就这么巧。   和明珈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简直无处安放,只能交叠的搭在一起, 男人已经三十出头,然而面容俊俏气质纯良,整个人往那一坐,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但是,这种浮于表面的评价,只有傻子才说的出口。   他把玩着手里的文件,随口问了一句:“细风要动新研发的无人机?”   “对,就是您前段时间在国外订的那一批。”李秘小心翼翼的答了一句,又补充了一句:“小和总似乎还提到了女人。”   女人?和明珈动手一顿,意味深长的笑笑:“可以啊,他终于也到了为女人争风吃醋的时间段了,不过是和宁家那小子?俩人平时好的穿一条裤子,这下竟然反目了,有点意思。”   他点点头,还不忘补充一句:“找到宁水源和那女人之后告诉我,我也瞧瞧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把他们俩给拆开。”   瞧瞧,小和多不是个东西,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和他的好兄弟闹翻了,在他这里得到的反馈就是要看热闹!   然而这后续发展就比较气人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正面刚胜负五五分,但是他宁水源要是想藏个人,还不容易?   这边和细风查了一晚上,没找到人。   和细风就在家里,站在窗前看着夜景,抽了一晚上的烟,细细品味着这种心情,宝贝被觊觎的恼怒、被占有掠夺的愤怒,还有微妙的细细密密的刺痛在心头,带着一股泛酸的意味,格外的酸爽。   明明她只是一个替身,却主导了他全部的心情。   窗外从夜色正浓到第一束晨光带来的光亮,和细风的眼眨都没眨,终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掐灭烟,再开口声音已经暗哑的不行:“说。”   对面的李秘吓了一跳,急忙汇报:“小和总,查到了,宁水源根本没有带她离开,一直都在宁家!”   轰隆隆——!   一个炸弹丢下来。   和细风怒极反笑,“可以啊宁水源,这计谋用的真不错。”   他就带着她留在了宁家的某一处隐藏地方,不让他发现,却引导他误以为他已经将人带出去金屋藏娇,这一页,他半点没睡。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是颠龙倒凤好不快活吧!   李秘:“三分钟前,我们捕捉到他的车离开的痕迹,现在看路线应当是朝阮科学家的实验室的方向去的!”   和细风冷冷一笑,妈的宁水源算你狠,为了把她藏住,竟然生了狗胆,想把人藏在他老师那里!   也不怕阮侨生吞活剥了他这个畜生!   他道:“盯死了他,我现在就过去。”   -   另一边,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阮棠和宁水源一拍即合,她真是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干脆且高效率的大美人了,看对眼就马上带她走,半点不含糊。   宁水源将人带到了他的秘密小屋,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本想趁这个机会将人打包给老师送过去,奈何在那祸水的唇贴过来时,他只觉得呼吸一窒,理智已然溃不成军。   意乱情迷,两个人滚上了床,明明是第一次,宁水源却拥有男人本能的掠夺思维。   颠龙倒凤之际,他的动作粗野,像是发疯的永动机,大脑深处却还有一小块地方在计算,计算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这到底是理智,还是疯的更彻底了呢?   只有宁水源自己知道。   结果第二天,他所有的计算都没用上。   那祸水醒过来便打了个哈欠,然后踉踉跄跄的爬起来,穿好衣服往外走,半点没有女人应有的娇柔,更别提一夜春宵后依偎在男人怀里要负责之类的画面发生。   宁水源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跟上去,斜倚在门框上,冷静的看着她梳了梳头,然后便要朝外面走去。   他的理智迅速下跌,终于被感性占据了上峰,男人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问:“你想去哪儿?”   男人一身赤裸而修长的躯体在阳光下愈发性感,阮棠转过头,着迷的在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推开,拍了拍裙子,理直气壮的道:   “回家啊!”   多正常的一个答案,吃饱喝足当然要回家了!   但是这么一个正常的答案,却让宁水源眯起了眼睛,他道:“明姝,我怎么有一种被你用完就扔的感觉?”   阮棠诧异的道:“怎么会,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吗?”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所以她真的是穿裙无情,半点不留恋,也不打算和他继续发展下去。   宁水源的神情相当微妙。   其实她不纠缠是一件好事,这样他们便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然后他心安理得的将人给他老师送去。   他知道,老师不会将她当做那个人的替身,却一定会对研究她很感兴趣。、   所以,这不是正好吗!   宁水源冷静的理智占据上风,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怒焰,也不知是在气什么,在那作精离开的一瞬,却被他一把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唔!”阮棠的双手被扣在后面,拧着眉头看他,“你要做什么?”   这年头,还真是约炮有风险,炮友多变态啊。(坚决不承认是被她气到变态的、   宁水源将人禁锢在椅子上,他的手划过她的脸颊,声音冰冷的没有温度:“乖一点,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意思?”阮棠眯眼,敏锐的问:“你接近我,真实目的是这个?”   宁水源无声的笑笑,说:“当然,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课题,这份礼物我想老师会很喜欢。只不过,这个计划在中途出了一些纰漏,毕竟是最美的课题,就连我也难以抵挡的受其引诱。”   他半点没有否认自己被诱惑的问题,也不觉得丢人,甚至兴致盎然。   阮棠本想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听到他这么一说,那作精的本性立刻又要暴露了,她是能被男人玩的女人?不,从来都是她玩人的。   宁水源啊宁水源,你这次算是得罪她了,不把你虐到摧肝断肠,她还能叫作精?   阮棠不挣扎了,懒懒的往椅背上一靠,“所以,你老师是谁啊,长得好看吗?”   好看就一起耍耍,不好看就算了。   宁水源冷静的道:“别急,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豁!这兄弟还跟她玩上神秘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老师是个大美人,她是不会介意这点兜圈子的问题的!   于是阮棠非常配合的,跟着他上了车,惹得宁水源诧异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她却不耐烦的主动催促:“走吧,别磨蹭了,把车开快点,我都迫不及待了。”   宁水源:“……”心情更微妙了。   这边,他开着车向前行驶,阮棠坐在后车座上,双手还被铐住,却适应良好,甚至悠哉的哼起小曲来。   不像人质。   这一幕有一个很奇葩但是很贴切的形容:   ——宛若龟公带着嫖客去逛窑子。   咳咳咳,当然我们的杏林圣手宁医生不是什么龟公,但是他现在却充当了这个角色,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女人往外推,还非要戴上这顶绿帽子。   这车开到一半,宁水源自己也觉得有点这么意思了,他终于开口,问:“你当真一点都不害怕?”   阮棠诚恳的说:“难道不是应该让你和你老师害怕吗?毕竟我去了以后,如果你老师真的是大美人的话,那你就可以直接朝我喊师娘了呢。”   宁水源:“……”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那祸水的骚话,却难以掩饰内心微妙的不爽。   男人的占有欲悄然升起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理智占据上风,在即将抵达实验室之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则电话:“老师,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已经带来了。”   对面的声音冷淡的没有起伏:“什么。”   宁水源:“一份你感兴趣的课题,具体的话……”他的语气突然一顿,只要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脏便一阵阵收紧,刺痛中带着酸意,感性在明晃晃的告诉理智,他不愿意。   宁水源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话锋一转:“抱歉老师,这份礼物不能给你了,她是我的私藏,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阮侨的声音冷漠而犀利:“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炫耀私藏?”   宁水源张了张嘴,当然不是,他这一生最服气的人就是老师,所以当他挖掘出这个珍宝时第一反应就是要献上去。   然而祸水终究是祸水,威力不容小觑,直接便腐蚀了他,让他栽进这个坑里动弹不得,甚至超越了师徒之情。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结局了。   宁水源在实验室门口回心转意,开始打方向盘掉头回去,这一瞬间,一辆黑色的豪车直冲而来,与他发生剧烈的碰撞:   “嘭!”   和细风的声音传过来,阴鸷的恐怖:“宁水源,你想要金屋藏老子的娇,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电话另一端还响起,阮侨皱了皱眉,事关小徒弟,想到他出了车祸,难得发善心:“你在哪,我过去。” 第151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宁水源果断的什么都没说, 直接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   阮侨看了一眼手机,宁水源今天的反应太反常了, 而这反常的根源似乎就是那份所谓的“礼物”。   这群小辈, 如今也到了闹腾作妖的年纪。   他挑了挑眼皮,没有多大的兴趣, 关上手机丢在一侧, 他走进消毒室,拧开水龙头, 清水顺着手背以优美的弧度冲下去,将泡沫洗刷的干干净净, 细长的一双手在冰冷的灯光下愈发白的显眼。   阮侨随意的将手擦干, 走出去继续指挥工作, 只是抄起药剂的一瞬间,他却不由得手下一顿,下意识的朝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   若有所思。   他突然想起来, 电话被挂断前,一道遥远的声音在骂人, 被捕捉的关键词为“金屋藏娇”,很明显那份礼物亦或者宁水源的争端,是来源于女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瞬间便判断出,敌对的声音来源于和细风。   和家那个与和明珈如出一辙的小魔王。   他那位一向冷静克制的学生,与和明珈教出来的侄子和细风,为了一个女人打得不可开交。   什么样的女人?   阮侨对女人没有兴趣, 但是这一瞬间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涌上来。   “阮教授?”   正在忙碌的学生第一次见他发愣,简直大吃一惊,连忙提醒了一声。   阮侨收回视线,突然将药剂往实验桌上一放,语气果决的不容置疑:“你们继续,我有事要办。”   众人瞠目结舌,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向冷漠克制的工作狂阮教授,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连手里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的重大试验都能抛下不顾,这、这……   几个人对视一眼,脑海中浮现出同一个问题:这到底是出了多大的事情?   非得能和天崩地裂、大厦倾覆同一个级别的才能够解释,阮教授如此失控的情绪由来。   阮侨离开实验室,一把将手套丢在一侧,他打开智能电脑,通过定位轻松的找到了宁水源所在的方位,赫然便在实验室的门口。   监控以高清彩色的画质,清晰的将正在发生的视频暴露在他的眼前。   视频上的两个正在对峙的男人,赫然便是宁水源与和细风。   不过阮侨并没有关注他那位被团团包围、显得非常弱势的小徒弟,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车内,透过窄小的车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阮侨冷静的将视频放大,通过高像素清晰的看到车窗内女人秀美的轮廓,以及她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姿态。   这一瞬间,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的淡定,只是手中的遥控却被碾碎成粉末。   阮侨低低的笑了一声,镇定而疯狂,一双黑眸被血色笼罩,他却能够用一种奇妙而优美的语调,轻声说:“姐姐,你果然回来了呢。”   他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将他遣返的那人给出的承诺,将他心爱的女人送了回来。   -   和家   和明珈健身后回到和家,正巧接到李秘的汇报电话:“珈爷,小和总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呦,找了一整晚才有消息。   和明珈啧了一声,微微挑眉,一边朝浴室走去,一边可有可无的问:“继续怎么回事,说说。”   李秘将宁水源是如何摆了他们一道的事情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都没漏下,“现在小和总已经带人前往阮教授的实验室去逮人,他们撞上了。”   “那可真是一场恶战。”和明珈事不关己的声音仿佛是在看陌生人的热闹,甚至感慨了一句:“宁家这小崽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咬人是真疼,这手段如果放在十年前,说不定还能和他老师撕一波大的呢。”   他老师,当然是现在已经地位超然的制药科学家,阮教授。   李秘那边想起这几位大佬当年的风波,顿时不说话了,现在这几个小崽子的手段,和那时候相比,还真不叫什么。   那时候阮教授才十七岁,多小的一少年啊,下手是真黑,为了争风吃醋直接给珈爷下药,那天晚上和明珈被连夜送往医院,差点就咽了气。   事后珈爷将人逮到的时候,又是一场千刀万剐的回报。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歹毒,偏偏又是一个比一个痴心,也只有那位已逝的阮校长,才能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   想到阮棠,李秘感慨了一句:“是啊,没想到时隔多年,现在小和总他们也重复您几位当年的旧辙,现在又是为女人打的不可开交,我看了看,从始至终,那祸水连车都没下来!”   这么淡定?   和明珈挑了挑眉,道:“录个视频让我看看。”   很快,李秘便发过来从高处录下的视频来。   和明珈脱下健身后潮湿的衣服,进了浴室便打开了淋浴,水流汹涌而下,顺着他日益成熟而一如既往凉薄的面孔往下蜿蜒,男人漫不经心的打开微博,点开视频。   本是所以看了两眼,在关上前的一瞬,他却突兀的眼神一凝。   紧接着,和明珈一把将淋浴关上,湿漉漉的拖鞋踩在地板上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却无人在意。   他走出去,擦干了手机屏幕,而后罕见认真的再次播放那段短小的视频,直接拉到最后,暂停,放大车窗内的人影。   那是一张侧脸,却也是牢牢地刻在他的心脏里的面孔。   和明珈的声音一瞬间哑的不成样子,拨通了李秘的电话,“我要那个女人更为全面的视频与照片,还有一切资料。”   李秘已经很少听到和明珈如此郑重而认真的口吻了,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应下,很快新的视频发了过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总而言之,阮棠的面孔清晰的映在了和明珈的眼中。   她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笑,双腿交叠时的优雅从容,还有猫眼中那一如既往看热闹的神采。   他以为,这十年时间已经磨平了他对她的记忆,然而此时却在一瞬间起,当年所有的交谈画面、她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举手抬足的动作与口吻,清晰的在他的脑海中展现。   视频中的女人,一举一动与她一模一样,连让他心动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李秘说:“她叫明姝,是已经破落的明家的大小姐,后来因为冲喜,以冥婚的方式嫁到了楚家,成为楚大少爷楚嘉音的未亡人。”   “不,”和明珈轻声:“她不叫明珈。”   她叫阮棠,是他一生挚爱,在她死后,他愿意埋葬所有的情感,成为她的未亡人,为她守墓一生。   李秘一愣,这位明小姐的确与当年的阮校长有几分相似,但是这么多年他们见过的与阮棠相似的面孔没有一百,也有三十个了,无论是为了讨好珈爷献上来的,还是为了荣华富贵整容的,比比皆是。   那些人后来都被和明珈整到土里去了。   因为所有企图成为阮棠替身的算计,都是在侮辱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后来,和明珈、和静庭与阮侨三人达成共识,直接封锁了关于阮棠和他们之间关系的消息,避免有心人利用。   这个世界不需要无关人记挂她,只要有他们便足够了。   但是一向对此分外排斥的珈爷,为什么今天的反应如此之大?   和明珈:“继续说。”   李秘:“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小和总应当是通过楚家二少爷楚溶,结识了明小姐,后来又在宁家的宴会上相遇,只是这次却被宁水源截胡了。”他顿了顿,补充:“根据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我怀疑小和总与宁水源之间应当有什么合约,只是尚未执行,后者便已毁诺,惹怒了小和总。”   “继续往深处查,这件事绝不是这么简单。”和明珈粗暴的换上一件衣服,如旋风一般大步的跨出去,口中不停地吩咐:“这绝不是巧合,细风便意外的看上了他,只能是另有内情。”   李秘一惊,这便是要查小和总了!   和明珈这边还没走到停车场,便和迎面而来的管家打了个照面。   管家急忙道:“小少,您这是要去哪里,秦小姐受夫人相托,知道您感冒特意来送姜汤……”   一位身着长裙的妙龄少女,此时正站在园外,含羞带怯的看着他,将保温瓶递上来,撒娇道:“小和哥哥你要去哪里呀,我准备了姜汤,就算要出门,也得先喝完是不是?”   她俏皮的眨眨眼,宛若少女怀春的模样,美不胜收。   管家在一旁暗暗点头,夫人这步棋是下对了,秦小姐不仅与和家门当户对,而且这位小姐性格活泼大胆,敢于主动接近小少,时间一长必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好事将近啊!   是的,这位秦小姐,便是和夫人最近看上了小儿媳妇人选,才会找到一切机会推动两人见面。   和明珈瞥了她一眼,哪里看不出来这种小女生的心思,他笑了一声,带着懒洋洋的漫不经心:“让开。”   “不让!”   这女生的段位着实不低,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整个人凑上来,又娇气又固执:“和哥哥不肯喝姜汤,那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去!”   她想,有她在他身边,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得知难而退。   然而下一秒,和明珈却一把将人甩了过去,秦小姐摔在地上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连疼痛都顾不上,只是瞪大了眼睛,泛着泪花,直愣愣的看着他。   管家惊叫一声,连忙相拦:“小少,那是秦小姐,您伤了她怎么和夫人交代!”   和明珈狠起来可相当不是东西,混世魔王即便过了十多年仍然是魔王,上前阻拦的管家被他一脚踹在地上动弹不得,男人的脸上布满阴戾,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的罗刹,他的唇角挑起阴森恶意的笑,说:“别拿我妈威胁我,我今天就算弄死你们俩,都全凭我高兴,你猜有没有人会救你们?”   管家已经很少接触到这样一面的和明珈了,一瞬间噤若寒蝉,他终于意识到,那位魔王根本就没有改变性子,甚至比以前更为混账,只是也更会伪装,才不易被察觉。   秦小姐惊叫一声,吓得后退。   和明珈上前,扼住她的脖颈,用力收紧,在女人分明挣扎即将断气的时候,耳边是他阴森的低语:“你尽管继续纠缠,我甚至可以把你留在和家,完全满足你的想法。”   他指了指园林的大树,饶有兴趣:“就埋在这里怎么样,让你的尸体化为营养,做它的饲料。”   男人松手的一瞬间,那位曾经骄纵俏丽的小可人儿,已经吓到失禁,神志不清。   和明珈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朝停车场走去,今天发生的一切,管家会如数告诉和夫人,届时母亲不想收拾死人的烂摊子,自然会停手。   秦小姐这完全是撞在枪口上了。   以往和夫人所有送来相亲的女人,和明珈虽然拒绝了,但都没有做绝,唯独今天不一样,因为他找到了疑似阮棠的转世,这个时候挡在他面前,无疑便是来送死。   更何况,和明珈不允许任何人、任何意外因素,导致他的糖糖、他心爱的小姐姐对他产生误会。   -   另一边,主战场还要从头说起。   两辆豪车相撞,随后和细风从中走了出来,这个阴损毒辣的笑面虎此时阴沉着一张脸,全然没有以往伪装的温润如玉,他的西装凌乱,俊美的面孔褪去笑意后多了一股煞气在其中,整个人散发着择人而噬的野性。   那才是和细风揭开伪装后的本性。   他走出来,身后是大批的保镖,这群人可不是普通人,全部都是从军队下来的、隶属于个人的特种兵军团,和细风将他们带来,可见已然怒极。   他稳重的敲了敲车窗,就两个字:“出来。”   宁水源挑了挑眉,倒也不算太意外,不见任何惊慌,只是回头对阮棠说了一句:“在车里等着,乖一点。”   那祸水当然没意见,甚至兴致勃勃的表示:“去吧去吧,加油哦。”   加油,撕的更热闹点。   BY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罪魁祸首。   宁水源面对对面的千军万马却不见动容,此时却被阮棠气的嘴角一抽。   这女人,真是她的劫难。   宁水源与和细风,两个外表看起来都是斯文败类的品种,自然不可能当街撒泼给人看热闹,等他一出来,两个人便上了一辆无人的车,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谈话。   阮棠在这边也看不清楚啊,根本不知道这俩人聊了什么,只能扭过头往车外探,眼巴巴的看着。   看着看着……这斯文败类们就一个没谈妥,唇枪舌剑变成了全武行。   阮棠正在四下观望,只见宁水源下车,走路带风的朝她这边而来,那背景相当的无情,看起来就是谈崩了的样子。   但是紧接着,他就被一群高手团团围住,然后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阮棠咋舌,“这是要开打?”   但,她还是小瞧了和细风的狠毒与愤怒的情绪值。   先是被耍了一道,然后又被绿了,现在这狗比还有脸和他争女人,你想想,性情随小和的和细风,能做出什么的行径?   和细风从车里走出来,踩着慢条斯理的步伐,他一身西装不知何时已经整理的井井有理,衣冠楚楚的样子端是一派贵气,他走上前,拍了拍宁水源的脸,轻笑一声:“水源啊,我说过,咱们都能共享,唯独她不行,你非要碰她,那我只能解决祸根了。”   宁水源吃亏吃在身边没人上面,却不觉恐惧,他从容一笑,大胆的直视着昔日好友,反问:“你想如何解决?”   和细风不紧不慢的宁水源的口袋里翻出手术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顺着男人的脸一路下滑,他手起刀落,声音充满歉意:“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不过估计你现在也没心情从旁指导了,那咱们就只能摸索着来了。”   手术刀,顺着男人裤裆,锋锐的切割了下去,毫无转圜余地。   鲜血迸溅。   这画面,相当的恐怖。   也幸好实验室处在无人的地方,这门口荒无人烟,否则的话路人便是要被吓出噩梦来。   画面很恐怖,但是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地上的鲜血如梅花斑点,凄婉到了极致,宁水源闷哼一声,命根子掉落这种极致的羞辱与疼痛,却没有让他出现失控的情绪,只是脸色煞白到毫无所色,他仰了仰头,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竟还笑得出来:   “细风,我如果是你,就赶紧把地方这玩意儿销毁掉,不然24小时内它还能接上,到时候这女人我照样能碰,你可怎么办?”   阮棠跑出来时就听到他这句话,简直都要爆粗口了!   宁水源你真他妈的让人服气,这个时候竟然还提醒他,你是真的想当一辈子太监啊!!!   “还不送医院!”阮棠暴怒的喊了一声,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遭此劫难仍面不改色的宁水源此时却蹙了蹙眉,哑着声音道:“这玩意儿太血腥,你转过头去,别看。”   和细风冷笑一声,一把将手术刀丢开,道:“看到了吧,以后哪个男人敢碰你,老子就把他的几把都割下来!”   一只大手突兀的将阮棠抱在其中,男人将她的身体一个反转,紧紧扣住,紧接着只听他冷淡的声音说:“他说得对,这种血腥的画面你别看,我来处理。”   阮侨?!   老师??!   和细风与宁水源震惊的看着他的突然出现,与他和明姝亲密抱在一起的画面,大脑中只剩一个念头,他们、他们怎么会????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更一道声音,张扬而霸道:“和细风,你割一下试试的?”   和明珈,也来了。 第152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小、小叔……?”和细风望着那个熟悉的男人, 不可置信的喃喃。   如果说阮侨的出现,震惊全场, 那么和明珈的加入, 便是让所有人都失语了。   宁水源的老师,是阮侨。   和细风的小叔, 是和明珈。   两位大家长的突然出现, 将本来混乱的局势打的更如同缠绕的线条,剪不断理还乱, 一团乱麻,荒诞的不可思议。   和明珈一来, 就把阮棠给抢了过去, 完全不顾众人惊异目光, 直接将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仿佛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满脸纯良笑吟吟的青涩少年,唤她:“糖糖, 我的糖糖,你终于回来了。”   和细风从未见过这样的和明珈。   他印象中的小叔, 是一个强大而冷酷的男人,他轻描淡写的教着他如何应对这个世界,如何算计敌人、杀人不见血。他将商场当做游戏, 将挖掘人性当做取乐,似乎连他的骨血都是冷的,心脏是石头做的,完全不会为任何人动摇, 更不会与任何人亲近。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小叔叔,却在用一种慵懒而情深的语调,撒娇。   是的,撒娇。   而他撒娇的对方,还是他认定的女人。   这些人,出现在小叔叔面前、与小婶婶面貌相似的女人不是没有,但是他这是第一次见他失态,不,那不是失态,甚至可以说分明就是癔症了!   和细风觉得很荒唐,甚至怀疑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清这一切。   阮棠先是错愕,而后是分外的无奈,她拍了一把和明珈的脑袋,嗔道:“小和,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撒娇,要不要羞。”   和明珈在她面前,似乎并没有这十年时间的间隔,一如既往的笑嘻嘻,理直气壮的说:“不要羞,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   是啊,嘴巴甜的像蜜一样的小和,似乎不看他的本性的话,这样的性格简直就可以让阮棠爱死他,更是舍不得真心训斥。   她无奈的戳了戳他的脑袋,将人推开,转头看了一眼另一个男人,阮侨。   他苍白的面孔一如既往带着病弱的气息,阴郁的双眸永远都是沉沉淡淡的模样,便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争不抢,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等到阮棠看过去时,他却露出一抹微笑,“姐姐,你回来了。”   阮棠踌躇了一下,有点想问他有没有古代世界的记忆,但这并不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和地方,所以这才作罢,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感慨:“侨妹长大了。”   一句侨妹,让阮侨身体骤然一震。   曾经如玩笑的称呼让他百般抵触,那个“妹”字的调侃伴随着他一生,他以为他是厌恶的,但后来却渐渐地习惯了她这么喊他,甚至当做只属于他的昵称。   他是只属于她的侨妹。   然而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已经是在他这个世界孤寂等候的第十年。   再次听到她的呼唤,让他的理智几乎溃不成军。   阮侨张了张唇,低低的“嗯”了一声,饱含无数情绪在其中。   就在这时,一道苦笑的声音插进来,“我说,你们能不能先管一下病号?老师,你的学生都要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啊。”   阮棠等人回头一看,这才想起来忘了什么,这还一位倒霉的宁水源呢!   可怜见的,这兄弟只吃上了一次肉,就被吃醋的和细风给咔嚓了,然后这鲜血满地都要失血过多咽气了,他最尊敬的老师,却只顾着和他的女人叙旧。   宁水源,好惨一男的。   阮棠连忙就要上前,却被和明珈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阮侨走过去的背影,说:“那玩意儿怪脏的,宁水源他老师会处理,你一个外行就别管了。”   宁水源他老师……   这个称呼,连阮侨的名字都不喊了,怎么闻,空气中都有一股火药味在弥漫。   阮棠狠狠的敲了一下小和,“就你事儿多!”   小和很无辜,“分明就是你偏心他!”   和细风站在一侧,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只是小叔一厢情愿的犯了癔症,那么明姝为什么能够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   如果不是癔症……   他闭了闭眼,想到一个荒唐的不可思议的念头,除非明姝就是阮棠。   多么可笑,他以为的替身,其实就是他所爱慕的正主,却自己全然不知道,反而想出洗脑这种荒唐的行径,以至于引狼入室,引来一个宁水源不说,又将他的珍宝暴露在那两个男人的视野内。   简直太可笑了,和细风,你就是一个笑话。   和细风握住心口,心脏密密麻麻的抽痛渐渐地化为麻木的空洞,她和小叔、阮侨之间的氛围,是他所插不进去的,更是他无法亲近的。   阮侨给宁水源看了一眼,冷淡的道:“你不是给自己止血了吗,带上你的命根子去医院续上吧,还有得救。”   宁水源苦笑。   他当然知道还有得救,刚才只是忍不住想要打断,毕竟她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来,她和他们之间不一般的关系,以及他的猜测只怕八九不离十。   他亲手,将心爱的女人,送到了老师面前。   这年头,不止和细风头上门找绿,他又何尝不是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黄雀的背后还有猎人,一层又一层的,永远看不到最后的赢家。   面对她,大家都是输家。   宁水源被送去医院去看,突然拉住了老师的衣袖,面对男人警告冰冷的目光,他却罕见的没有尊师重道,而是执着的问了一句:“是她吗?”   阮侨:“是她。”   宁水源颓然松手,真的是她,老师心爱的女人,那位风华绝代的阮棠。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将年龄封存在最好的年华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变成的明姝,但是他知道,这个祸水祸害了上一代的几个顶尖的男人,现在又开始不知疲倦的祸害他们。   她的存在,所向披靡。   所以,她是老师爱的人,他事实上的师母,宁水源问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放弃吗?   像个懦夫一样,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挣都不敢争一下?   不。   于是在被送上担架的突然,他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阮棠,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苍白,唇角干裂的没有半点血色,却弯了弯唇,带着祈求的目光,问她:“明姝,你会来看我吧?”   病美人躺在担架上,鲜血溅了一片,分外凄美,不仅没有损失他的颜值,反倒多了几分令人我见犹怜的感觉,尤其那样一位被断了命根子都能笑出来的强大男人,此时却流露出祈求的目光,分外弱势而期盼的看着她。   没有人能够用肉体的疼痛摧毁他的意志,折辱他的精神,只有她,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弯下腰。   这种反差,让阮棠心里一动,忍不住点点头,柔声安抚:“你乖哦,好好的去养病,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宁水源打蛇上棍,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眷恋的将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低声:“我等你,明姝。”   不是阮棠,而是明姝。   无论她是谁的阮棠,都只是他的明姝。   和明珈的脸色漆黑漆黑的,一把将人拽过来,怒道:“还不赶紧将人抬走,那玩意儿不想续上了是不是!”   阮棠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   小和满脸超委屈的表情,纯良又无辜,令人完全招架不住,他搂着阮棠的腰,撒娇:“小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你理理我啊,我想你想的心脏都疼得麻木了,你摸摸看。”   半真半假。   纯良是假,想她想到心脏疼得麻木,是真。   阮棠果然有些动容。   小和得寸进尺:“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会问你,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想带你回去看看。看看我为你保存的完完整整的家,再叙叙旧,让我仔仔细细的看看你,十年了,我的糖糖,你真狠心不要我了啊。”   听听,这哀怨的,您还是那位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珈爷吗?   没出息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小朋友!   阮侨微微敛眸,出乎预料的没有和小和起争端,而是轻声说:“姐姐,我们回家。”   “……好。”   阮棠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个和明珈,一个阮侨,在不发疯的时候完全就是大小糖精,令人完全招架不住,更别说拒绝了。   造孽呦,有他们俩在,她就已经很难完成任务了,等其他人发现了她的存在……那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啊!!!   阮侨与和明珈联手,成功的用撒娇卖惨的招数将人挟持。   上车前,和明珈看了一眼和细风,淡淡的道:“你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她的事情不要再插手了。”   和细风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不见剁命根子的疯狂。   他双手插兜,唇角含笑温润如玉,连衣领上的血渍都宛若红宝石的点缀,使得他更显优雅斯文,面对小叔的命令,他只是微微垂眸,淡淡一笑,说:“好,小叔,我知道了。”   ……真的是,半点都没有反抗,仿佛对小叔的尊敬超越了一切。   之前那个疯狂的和细风,不复存在。   等到和明珈等人走了以后,和细风也上车,准备离开。   心腹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小和总,咱们去哪?”   和细风睁开眼,诡异一笑:“去哪儿?当然是去和家。这么久没回去了,也该去看看我的养父是不是?”   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阮棠回来了。   既然不能明着抢,那就把这池春水搅得更浑,更混乱,才好浑水摸鱼。 第153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和细风还真有实干精神, 做事雷厉风行,他小叔前脚把人给带走了, 后脚他就抵达了和家。换掉外套, 又擦了擦手心的血,径直走了进去。   “少爷, 您回来了。”   大秘书从小楼走出来, 正好与和细风打了个照面,顿时面露诧异, 主动招呼了一句。   和细风微微颔首,噙着笑意不动声色, “这么早就来处理公务, 赵秘辛苦, 父亲在里面吗?”   “在的。”大秘书暗赞一声不愧是珈爷调教出来的小少,年纪轻轻不同凡响,一说话便令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假以时日这位继承人的能量不可估算。   他笑道:“和总在的,刚忙完公务, 现在应该休息了。”   和细风眼眸微闪,却边向里走便说:“既然这样那正巧,我陪父亲一起吃顿早饭, 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吃过家里的饭了,还挺想念。”   吃饭。这个说辞立刻就看出来和细风的段位多高了,明明他与和静庭之间几乎没有感情,一年也见不到两次面, 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愣是带着一股父子情深的味儿。   他走进去,便见保镖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养父从电梯内走出来。   和静庭看起来与去年最后一次见面时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白着一张病恹恹的脸,他的眉心点缀着天生的朱砂,明明是那样炙烈如火的红,却硬生生被他压成了清心寡欲的冰冷,仿佛对于这个冷酷到极致的男人而言,世间并无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动摇他的内心。   事实上,和细风记忆中的养父,也的确是这副模样,那种极端的冷漠简直要超越机器人的态度,所有人面对他时都是一个想法,被压的喘不上来气。   直到后来,他惊异的得知,如和静庭那般冷漠绝情的男人,竟也会爱上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爱的如此痴迷而失控,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父亲。”   和细风走上前,顺势从保镖手里接过轮椅,向餐厅的方向走过去。单看这熟络的动作,不解真相的人看到,只怕还真以为他们父子关系融洽。   和静庭淡淡的嗯了一声,曲起手指在桌面上一敲,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命令的意味在其中:“坐。先吃饭,你的事之后再说。”   你的事……   一句话就看出来了大和的厉害之处,他甚至不需要问,只消一眼似乎便已看穿的养子有算计。   和细风仍旧是不动声色,笃定他现在还没得到相关消息,不然不会坐的这么稳。   他从善如流的坐在和静庭的对面,两个人安静而默契的吃完了早餐,全程无言。   和家的早餐由顶尖的西点大师烹饪,但是这样的美味佳肴对于这对父子而言,却半点没有享受的意思,完全就是机械性进餐。   餐后,和细风一边推着和静庭去书房,一边说道:“父亲最近似乎清减了许多,是上次那批药有了抗药性,降低了疗效?正巧,阮教授最近新研发了一种疗效不错的药物,待经过临床试验以后我给您拿过来试试效果。”   和静庭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对自己身上的病完全不关心,只随口问了一句:“阮侨的研究方向改了?”   “对,听水源说,阮教授接下来准备攻克的新方向他和您的病不谋而合,我还在想这会不会是他刻意为之。”   刻意为之?和静庭嘲弄的勾了勾唇,他们是相看两相厌,以前巴不得对方早点死,这药怎么可能是给他用的。   要说阮侨故意做出来药不给他用,逼他绝望到死还靠点谱。   和细风突然摇了摇头,道:“不然阮教授最近突逢喜事,新课题怕是要向后延期一段时间了。”   “突逢喜事?他能有什么喜事。”和静庭看了他一眼,冷静而锐利,如锋锐的刀尖直指他的心脏,看的和细风心脏骤然一跳,却听他说:   “身上这么浓的血腥味,看来你今天不仅和阮侨碰上了,而且这件事里还有大冲突。”   明明他都换了衣服,最后一点血迹都被抹去,从实验室到和家的路程足以将气息淡化,这个男人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血腥的味道,从而判断出真相。   和静庭拆穿了他,而后轻笑一声:“细风,你这点手段虽然是来源于小毒物,却远比他要稚嫩得多。想拿你的养父做筏子也不是不行,但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能打动我的地方。”   “凭一个阮侨?不够。”   和细风被拆穿后依旧冷静,既然没有必要演下去了,那不妨就摆在明面上,他坦坦荡荡的一笑,说:“既然父亲都猜到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足以打动您的。”   和静庭双手交握抵在下颌,冷眼看他兴致缺缺。   和细风:“阮棠回来了。”   他真的说出来了!就把这个简直令人不可思议的消息如炸弹一般丢了出来!   轰隆隆…!   和细风:“小叔和阮教授已经将人接走去了她以前的家,您确定不想见她吗?”   和静庭面沉如水,一双凤眸冰冷中混合着狠厉,他罕见动怒,往往任何事情都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解决,不配牵动他的情绪,但阮棠这两个字显然是死穴。   “和细风。”   和静庭的声音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你想和你小叔斗还是和阮侨斗,我都不会管,但是她不是你能牵扯进来的人。”   “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她,又知道多少,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即便你是我的养子,但如果不知悔改的继续妄图利用她做筏子,那我可以换一个继承人,甚至可以让和细风这个名字不复存在。”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说,你利用阮棠搞事情,我就搞死你。   即便这个名字已经是一个死人,而且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但是在和静庭这里的分量地位有多高,仍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和细风一笑,颇有点疯狂的意味:“你觉得我是在用这个名字诳您?还是觉得我找了一个假阮棠来挑动和家的战争。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能将她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察觉,但是很遗憾,我的一时不慎,让小叔发现了她。”   “父亲,我想我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你神魂颠倒的女人,她如同罂粟一般令人着迷,却也有一颗比您还要冷酷绝情的心,宁水源留不住她,我也不行。   但是,我更不想让小叔和阮侨去霸占她,所以我来找您了。”   和细风说完站了起来,“你若是不信,可以查一查今天在实验室门口发生的事情,我相信看到视频后,哪怕只有一眼,您都不可能会认错的她。”   说完,转身走人。   和静庭面沉如水,喜怒难辨。   保镖:“和总,要不要查一查实验室门口发生的事情?”   和静庭松开手里的报告,那玩意已经被他失控的捻成一团,男人望了一眼窗外,声音暗哑,却冷静而清明:“不必,去查一查小和今天的行程,但他现在去了哪里,身边都有谁。”   不多时,消息传了回来。   “和总,他在xx公寓,身边除了阮教授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公寓的地址,赫然就是阮棠在世的时候居住的家。   那个时候,里面的主人是阮棠和阮侨,小和偶尔也会搬进去住,和静庭也曾经去过数次,说是一个爱巢也不为过。   后来她走了,小和搬回和家,阮侨一个人守在那里,渐渐的里面关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一丝都消失。   那里就被封了起来。   保镖不可置信:“如果是假的话,小和不至于看不出来,更别提还有阮侨,他们怎么可能会把人带去那里?   但如果是真的,当年分明是……”   当年,分明是他陪着和总,一起将那个女人放进棺材里的。   “现在出现的,只能是她。”和静庭轻声:“她回来了,这个女人,不仅回来了还祸害了和细风和宁水源。”   保镖一噎,不得不承认和总眼光敏锐独到,和细风今天前来,分明就是想不动声色的挑起几方战争,好渔翁得利。   只不过他的算计,却还是逃不过老狐狸的眼睛。   却,最终的结果还是如他所愿,因为这个大招杀伤力太大了,和静庭不可能会放下她。   保镖叹气,主动提议:“那我现在就去安排车。”   “先把我知道的消息压下去,不要让细风传出去,更不要让他们知道。”   和静庭:“查一查她现在的身份,和她招惹过什么人。我有预感,绝非只有表面上这几个。”   还有????   心腹都惊了,如果真的还有,那她真不是人,肯定是妖精本妖了!   而且,和静庭也是个狼人,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冷静的发号施令分析局势,而不是失控的直接去把人抓过来。   即便是要隐在幕后掌控全局,但是他能够忍下来,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心智之强大。   想到这里,保镖对他愈发的敬畏。   很快书房里就只剩他一个了。   和静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眼镜盒,轻轻打开,哒的一声,露出里面碎的乱七八糟的眼镜片。   看得出来这幅眼镜碎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无论是款式还是上面陈旧的色彩,都与这个矜贵冷酷的男人完全不搭边,却又被他格外珍惜。   男人的手细细的摩擦着金丝边的眼镜框,轻柔的仿佛是在抚摸情人的背脊,与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和静庭沉凝的面孔逐渐松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手指几不可察的颤了颤,随机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再等等……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男人此刻的样子,感觉了一条狩猎前隐忍等待的的毒蛇。   -   阮棠开始后悔了。   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两个狗东西回来看看的请求。   那天晚上,小和就抱着枕头钻进了她的被窝里,一副要自荐枕席的样子,三十多岁的和明珈有着宽阔的肩膀和更为霸道又狡猾的性子,将她牢牢的搂在怀里,还恬不知耻的说:   “糖糖,我好想你,十年的空白期,你让你的小和等了足足十年,是是应该好好的疼疼他。”   哪里是疼疼他,这狗比分明就是要狠狠的疼疼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阮侨慢吞吞的声音传了进来:“姐姐,我能进来吗?”   阮棠:“……”   草了,这还有一个。   和明珈回头看了一眼门,冷笑一声:“不能,今天她属于我,阮教授还是洗洗睡了吧。”   阮侨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   “姐姐,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和你促膝长谈,想知道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比如曲来疏……”   “……闭嘴。”阮棠大怒:“好你个侨妹,还学会威胁我了!”   和明珈大怒:“曲来疏又是谁?你和阮侨之间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阮侨:呵   只有曲来疏,还有符东风、楚临溪和明景呢,这还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好姐姐到底还招惹了多少人,只怕两个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进一步坑了阮棠。   楚溶咬牙切齿的声音通过电话那段,清晰的传到了小和的耳朵里:   “明姝,连着两晚夜不归宿,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是大哥的未亡人!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接你,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还带着隐隐的风声在呼啸,仿佛是恶鬼的咆哮在回应。   阮棠:“……”   小和玩味的道:“他口口声声说你是他大哥的未亡人,这语气怎么那么像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楚溶气炸了,“你夜不归宿果然是去私会野男人了!” 第154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外面一个阴阳怪气搞事情的侨妹, 床上一个不断挑唆的事儿精,电话那头还一个处在暴走状态的傲娇, 三个人吵得阮棠头痛不已。   她干脆爬起来, 气冲冲的将小和给推了出去,“滚滚滚, 就知道给我添乱, 什么小糖精,你简直就是最让我糟心的小混蛋。”   小和被迫抱着他的枕头往外挪, 不停留恋的往回看,快出门之前还不忘一把转过头来将她抱住, 脑袋搭在她的脖颈处磨蹭, 迅速改口:“好了好了, 我知道错了好不好。”   见阮棠不为所动,他拉长语调,“嗯?小……姐姐?”声音延绵, 最后一个声调扬上去的时候,令人只觉得一阵尾椎发麻。   阮棠捏了一把他的耳朵, 恶狠狠的表示:“不行,今天不给你吃点教训,你这个小混蛋非得上天不可。”   门被打开, 她干脆利索的将人推了出去。   和明珈很无辜,很受伤,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企图打动她坚硬的心肠。   阮侨发出一声冷笑, 嘲弄的弯唇。   阮棠立刻炮火转移:“你也是!你们俩互相看好了,别作妖别搞事别把我的事泄露出去,不然的话以后谁也别见我了!”   阮侨身上那股高贵冷艳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他眼眸低垂,薄唇紧抿,沉默了一下,哑着嗓子:“……别走。”   悲凉的口吻,带着低低的哀求意味,阮教授示弱的姿态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心尖都跟着疼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变态遇到了多了,对这种会示弱的小可爱难免会多几分怜爱,不过这两位是披着小可爱的皮,却不干人事。   阮棠打定主意,斜睨了他们两个一眼,说:“别装了,你们俩给我老老实实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的确是在你们耍心机的时候容易心软,但不是二傻子,嗯?”   把她当做傻子,那才真的要凉。   两个男人规规矩矩的闭嘴。   阮棠关上了门,从床上捞起手机,顿时一挑眉,哟,电话还没被挂断呢。   她接起来,喊了一声:“楚溶?”   楚溶的声音都哑了,甚至能够听到他深吸的气流,阮棠以为他会继续怒吼,去听他冷静的问了一句:“你在哪?”   阮棠轻笑一声,低低的韵律带着一股撩人的风情,“那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呢?我过世丈夫的弟弟?还是……想要继承小嫂的弟弟?”   楚溶呼吸一窒。   阮棠日常调戏完以后,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算了,也不强求你,我去寻找我的幸福了,不用再找我,你就专心你的事业吧。”   “是后者。”   楚溶冷不丁的开口,把阮棠都听楞了,他却坚定地重复了自己的意思:“明姝,我想清楚了,我会对你如此关注不是因为你是哥哥的未亡人,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这句话说出来,他如释重负,而后像是开闸的猛兽朝她步步紧逼:“我很少对旁人这么关心,甚至是对之前的你都漠不关心。我的全部重心都在我所热爱的事业上,连带愿意答应替兄拜堂,都是因为作为交换,母亲终于愿意放手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再强迫我去继承家业。”   “在发现我对你的在意后,我曾经一度迷惘,老师劝我主动去打破世俗的规矩,顺应本性去谈一场恋爱,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也能够填补在拍戏时感情戏上的空白。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而后在思考出结果后豁然开朗。   明姝,我很抱歉,在我发现我对你有感觉的时候,你已经成为我的小嫂嫂,但是同时我又万般庆幸,因为那天和你拜堂的人是我,这个认知让我现在想起来,不再觉得屈辱,而是一种抑制不住的甜蜜。”   楚溶的声音轻缓却有力,此时的他完全抛却了自己的高傲,用匕首剖开自己的心脏露出炽热的血,认真的向她坦白心迹。   他的声线非常干净,平静的如同涓涓小溪细水长流,却又带着一股韧劲在其中,深情告白时显得分外的动听,阮棠不由得放缓了身体靠在床上,撑着下颌仔细的听起来,半点不舍浪费。   不愧是从出道开始就能用原声的小影帝,演技她没领略过,但是这声音确实可以媲美靠台词和声音吃饭的配音演员了。   她想,如果以后每天都能听到楚溶说情话,那还真是一种可以和裴恙画画同级别的享受了!   楚溶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唤她:“回来吧,明姝。”   阮棠听到这句,立刻竖起耳朵,警惕又小心的试探:“回去之后呢?”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回去做什么,楚溶这番告白之后,未来又打算如何处理?那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回去,是楚嘉音的未亡人还是楚溶的新妻?   楚溶果断的给出承诺:“只要你愿意,你与大哥的关系就此作废,我会摆平所有的负面言论,让我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公共场合。”   “不用!”   没有疯狂到说出结婚这种话,楚溶的回答让阮棠松了口气,她当机立断道:“不需要公开关系,你想体验恋爱的感觉,我是享受这种过程,我们可以维持现状这种开放式关系,没必要绑死,如何?”   楚溶沉默了一瞬,咬牙切齿的道:“明·姝!你哪里是什么寻找自己的幸福,分明就是到处浪不想负责,开放式关系方便你四处找姘头是不是!”   阮棠没心没肺的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反正她也可以不回家~   “好。”楚溶一口答应,看得出来是下血本了,他冷飕飕的道:“尽管出去浪,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阮棠对这种放狠话的行为向来无动于衷,半点不带担心的,隔天就跑回了楚家,连无情的背影都没有给那两个家伙留下。   她想过了,想要太太平平的完成任务,那就得在一开始就把他们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不然以后非得被他们联合搞翻车不可!   和明珈回去的时候,爱巢已经人去楼空,他一脸平静,显然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修长的手指在阮棠盖过的蚕丝被上轻柔的划过,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暖香的余温。   而后,他收回手,果断的走了出去。   “珈爷。”司机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么快就下楼的和明珈。   小和拉开后车门坐上去,双腿交叠,吩咐:“去阮侨的实验室。”   “好。”   阮侨对于和明珈的到来,并没有半点意外,所以和明珈一来就顺利的被请进了会客室,他点了支烟,白雾袅袅,面容隐在朦胧中看不清楚。   不多时,阮侨推门而入。   和明珈微微抬眼,动作利索的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声音沉淡:“我们谈谈。”   “你想谈什么。”阮侨的唇角带着嘲弄的弧度,凉薄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阴云。   “谈你说过的几个名字,曲来疏、符东风几人;谈阮棠是怎么做到三十岁的年龄十八岁的身体,青春永驻活的像个妖精似的。”   和明珈注视着他,犀利的问:“你能点出这些我所不知道的人名,是不是在她‘死亡’之后,你们还曾见过面甚至是在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么,她的假死,是不是有你一份功劳?”   “错了。”   阮侨说:“我的确在那之后一度找到了她,但她的真死或者假死和我并无关系,只能说那次阴差阳错的结果让我看到了希望,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和明珈皱眉,阮侨实在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唯独被捕捉到的一点就是“真死或假死”。   假死脱身,不是既定的事实吗?   阮侨这句话,却点名了一个可能性,“真死。”   如果是真死,这个说法未免过于荒唐,但是事关阮棠的事情哪一件不是荒唐至极?   倘若照这个逻辑来盘,不是阮侨制作出来的药剂造成的现在的结果,再与“真死”联系在一起,那么阮棠的回归就成为了一桩灵异事件。   这个结论是十分荒诞,但是往往越不可能的猜测越是真相。   阮侨将消毒手套摘下来,面容一片无动于衷的冷漠,但是话锋一转却道:“至于符东风、曲来疏又是谁,这些人又是谁,你不妨自己去问她,说不定……”   他唇角讥讽的意味加深,语气加重:“说不定,你还能问到更多的名字呢。”   阮侨会一五一十的将真相告诉他?   怎么可能。   他可是很记仇的,第一世他追随姐姐死亡,本是合葬,和明珈那兔崽子却在事后将他挖出来单独葬在一边,并别提两人还是竞争关系,即便知道谁也无法占有那个女人,但是对于她与竞争者的亲近,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阮侨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才给小和制造些工作,让他多做多错,否则的话哪里需要冒着激怒阮棠的危险,点出那几个名字。   目的不在威胁,而是给和明珈递话啊。   和明珈又何尝猜不到这点算计。   但是他别无选择。   小和啊,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他的糖糖了,忍受着十年如一日的孤寂,如果阮棠没有回来,没有失而复得,或者他可以继续忍受下去直至死亡。   但是尝到过刀锋的花蜜之后,又有谁能忍受今后一生都只能如白开水呢?   所以和明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想抓住阮棠,他就只能铤而走险,去查,冒着她的忌讳去查背后的真相。   -   与此同时,关于“明姝”所有的资料已经放在了和静庭的办公桌上。   “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明家的小姐明姝本人的确与阮小姐有几分相似,但做不到神似,在您下令封锁了关于阮小姐的资料后,更是无人再动类似于用明姝来讨好您的想法。”   “明小姐的前二十年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后来突然迷恋上了楚家的小少爷楚溶,甚至想打着小阮棠的名义出道,后与楚溶发生冲突,突然以冥婚的方式嫁给楚溶的大哥,楚嘉音。”   “等等?”   和静庭疑惑的问:“小阮棠?”   “对,这里的阮棠指的并非是阮小姐,而是一位过世多年的传奇影后,她在事业的巅峰期过世,曾经在国内引起很大的动荡,甚至是当年的电影票房都因此产生地震,一度进入冰冻期,隔年才逐渐回温。”大秘说。   和静庭眼眸沉凝,他道:“市场动荡的事情,为什么我会没有相关的记忆?”甚至,对于这位家喻户晓的国际影后,他都完全没有印象。   和静庭只是冷酷绝情,但不是对世事漠不关心,他对那个阮影后没什么兴趣,但是手底下却有能够大量捞金的娱乐公司,对于这个行业内的顶尖人物,尤其是死亡这种消息和带来的后来,怎么会全然没印象?   大秘一愣,思考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影后过世的时间,恰好是阮小姐离世第三年,您被小和刺激了一回导致病危,休息了整整一年才能出院。   那段时间,都是小和在处理公务,也是那次开始,他终于将整个和氏撑起来,独当一面。”   这样,时间线就对了。   但是不等大秘松了口气,和静庭却摇摇头,沉声:“还是不对。”   什么?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和静庭那是何等狡猾的毒蛇,疑心病之重胜过枭雄,更别提这里面的确是有漏洞在其中,他若察觉不到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已经病入大脑无法思考了。   显然现在还没有。   他道:“即便我当时在ICU,但是在此之前不可能对这样一位影后毫无印象,即便是你们上交的报告上只提到过一次这个名字,我都不可能对此如此陌生。”   这种陌生,就像是被一层结界在其中,让他完全察觉不到那边的存在。   和静庭对一个影后肯定没兴趣,即便她再美,即便她与她名字相同。   但是他不容许有任何被算计的存在在其中,不接受任何方式被蒙在鼓里,哪怕只是一丝猜测,所以他吩咐大秘:“将那个同名影后的资料递上来。”   大秘连忙应下,急急忙忙的去查资料,很快拿回来的不仅有阮影后的生平,还有几部她主演的经典电影。   和静庭在翻资料。   大秘打开录影带,声音缓缓响起,伴随着音乐声,屏幕上浮现出一行电影名:《佳人旧影》。   和静庭闻声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笑颜映入眼帘。 第155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有些人, 不出现时还好,一旦出现那就是劫难, 所有人的劫难。   譬如影片中的女人, 一身旗袍婀娜多姿,清丽的眉眼中混合着一股魅惑众生的妖气, 这样的风华绝非是演员可以演出来的效果, 只能是她本人自带的气场,独一无二。   画面上的女人, 阮棠。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存在,万年难遇, 谁遇见谁倒霉。   大秘书屏住呼吸, 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先是不可置信,而后迅速小心翼翼的看了顶头BOSS一眼,眼前的和静庭面沉如水、喜怒不形于色, 这是他最令人畏惧的一面,但是此时大秘书却仿佛能够察觉到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波澜。   连他都认出来了屏幕中的女人就是阮小姐, 何况和静庭?   世界上可以有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女人,却不会有气质完全相同的人,尤其阮棠的气场是独一无二的妖孽, 完全不可能有翻版之说,就算是经过专业训练刻意模仿,也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就是她最独特的地方。   所以那个女人,除了阮棠, 不做他想。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只有影片播放的声音在冷肃的办公室内照常响起。   从电影播放到结束,整整120分钟,没有人说话,没有讨论声,连带的和氏集团的高层们来汇报工作时,看着挂上勿扰的大门,都立刻退了下去,连敲门的动作都不曾有。   足以可见,和静庭在和氏的权威性。   影片结束,片尾的演员表上明确的写着女主角的名字:阮棠。   和静庭阖上眼眸,面容冷寂无波无澜,他缓缓问道:“这个女星出道的年份,是什么时候?”   大秘书一愣,连忙看了一眼资料,答:“是x027年,但是当时一直不温不火,一直到x030年突然入了国际大导时钰的青眼,一部《佳人旧影》迅速爆红,紧接着她与时钰便成了王牌搭档。   两个人合作出了不少经典作品,而后在x033年,她因病过世,此后时钰退出娱乐圈。”   和静庭的唇角微勾,却不见笑意,冷的令人胆寒,他轻轻叹息,说:“阮棠过世的那一年,就是x030年,至今已有十三年。她能做到在死遁后迅速出道,在娱乐圈大红大紫风光无限,这点我并不意外,但是你说……”   他睁眼,一片清明,隔着镜片的凤眸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静庭轻声说:“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红透大江南北,却唯独不让我发现的?”   不止是他,还有小和与阮侨等人。   即便那段时间和静庭重病住院生死未卜,但是小和与阮侨是做什么吃的?整整三年都没有发现她还活着吗?   秘书呼吸一窒,他发现他还是想的太表面了,只有和静庭提出这一点后,他才意识到这其中的恐怖程度。   阮棠一直都活着,甚至是公众人物,但是无论是和家兄弟还是他们都像是一叶障目了似的,谁也没有发现!要知道,和静庭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可不仅拥有和家的商业帝国,最重要的是他的权利地位啊……   这样都能被算计蒙骗的?   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到底有多可怕,才能一手遮天。   和静庭的大脑如机器飞速运转,他冰冷的薄唇冷静的吐出一段又一段的分析:“小和肯定也是被蒙骗的,因为他倘若知道阮棠还活着,完全无法蒙骗到我,只有成为第一个暴露真相的角度。”   “但是阮侨,却一定知道真相,以她这位弟弟的性格,倘若阮棠不在世上,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追随而去,而不是活到今天。那只能说,阮棠的死遁,有他一份功劳。”   阮侨!   以阮侨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么分析还真是合情合理。   秘书还未赞同的点头,就听顶头boss还在深究分析:“但是阮侨一个人必然不行,他可以骗到小和,却肯定瞒不过我的情报机构,与他一同遮天的合作方,地位必然不在我之下。”   秘书:“……还有人?”   “不仅有,而且应当还是和她关系非同一般的男人,否则的话不至于如此卖力。”和静庭的声音冷下来,“去查,查她以女星的身份时,都有和什么人来往。”   “好,我现在就去办!”秘书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搁。   大门被阖上。   和静庭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还在看关于女星阮棠的资料,从她拍过的电影到每一次活动的记录,从她的家庭背景到人际关系,无一遗漏。   偏偏,异常干净。   干净的邪门。   和静庭将资料往桌上一丢,推着轮椅走到酒柜里,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晃动着酒杯,嗅着那股浓醇的香气,眼中不带情绪,唇角讥讽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就因为资料背景太干净,才不可信,阮棠走到哪里不是惹下不计其数的情债,她会收心?那才是笑话!   高脚杯的杯口抵在男人薄唇的一瞬间,却被他挥手砸了出去,红酒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而后酒杯与酒柜撞在一起,数瓶价格高昂名贵的红酒摔下来,一地狼藉。   男人看也不看,冷寂的面孔逐渐浮现出一抹令人触目惊心的阴戾。   阮棠啊阮棠,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怎么就舍得真狠心,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呢?   他这一生,冷硬的心肠唯独只有那一人柔软,却不料,她的心比他还要绝情百倍,和静庭此时的心情哟,那叫一个煎熬,说是烈火烹油也不为过。   和静庭闭了闭眼。   最令人愤怒的还是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那份爱意仍旧不见减少,只有无法抑制的疯狂在心脏深处肆虐着作恶,挑动他的神经,逼他理智崩坍,到失控的发疯。   阮棠这一味毒药,实在是无药可救。   -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个祸水无法满足所有的疯子,但是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来宠爱。   在和静庭已经开始挖掘“真相”步步紧逼的时候,阮棠丝毫不觉危险来临,而最近和她打得火热的楚溶更是春风得意。   楚小影帝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那种感觉不能更美妙。   深夜,又是适合作恶的好时间。   《生灵》剧组拍摄到晚上八点,才在导演时钰松口之后,终于开始收工。   时钰便站在高处,穿着一身单薄的休闲装,冷眼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的画面,他冷漠的难以接近的模样,完全将这个世界隔绝在自己的屏障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的小徒弟楚溶,才敢走上前搭话:“老师,我先回去了。”   时钰转过头,无波无澜的看了他一眼,“酒店还是回家?”   酒店就在拍摄基地的山脚下,非常的近,对每天都有大量戏份需要拍摄的男主角而言,非常的方便。而楚家虽然也在这个城市,却在城南方向,离这里有足足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回家。”楚溶有些无奈,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含糊不清的说:“她现在越来越胡闹了,为了楚家不被闹得天翻地覆,我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她!”   他没细说,因为细节实在说不出口,难不成要说那个作精刚才发微信说他今天要是不回去,她就要和她那位从地狱爬回来的死鬼丈夫、他的哥哥入洞房了?   你说说,这话多气人!楚溶当然知道,他哥不可能变成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这种鬼话谁特么会信,但是被阮棠这么一提,他还是怒火冲天,恨不能现在去飞回去咬两口这个小作精解解气。   真是欠她的!   楚溶有些无奈,但是嘴里说的再凶狠,也无法掩饰他归家心切的举动。   时钰只看了一眼,便道:“你陷进去了。”   楚溶一怔,本能的反驳:“我只是按照您的要求,在探索、填补感情上的空白,才会这么纵着她而已!”   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楚溶回去的时候,还在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对那个作精太纵容了,以至于连老师都看出来了?   一到家,管家立刻迎上来:“少爷回来了!”他说着,便要去报告夫人,往常都是这个流程,因为大少爷意外逝世,小少爷变成了夫人唯一的独苗,所以为了安抚夫人,楚溶就算在忙,忙到深夜,也会隔三差五回来陪陪她。   然而今天,出乎意料的是,楚溶却果断的将人拦了下来:“陈叔,别去了,剧组还没忙完,我拿了东西便走。你现在告诉母亲,她肯定又要失落,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还要走啊。   管家一怔,随即理解的点点头,叹了口气又开始劝:“少爷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工作再忙,您也不能把自己熬坏了,现在楚家只有您……”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住嘴,苦笑一声。   楚溶却点点头,敷衍道:“知道了陈叔,你去忙吧。”   他说完,便迈着长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只是管家不知道的是,他们家那位冷淡傲娇的小少爷,一双腿根本没有迈进卧室的大门,脚步一转,便悄无声息的进了后院,他已过世哥哥的院子里。   夜风阵阵,为他悄然的举动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刺激,哥哥的婚房内还亮着灯光,从楼下往上看,隐约看到床边上那道玲珑身影。   那是哥哥的未亡人,也是他的……女人。   呼啸的风似乎在指控他的放浪形骸,连未亡人小嫂嫂都能霸占,如此不伦行径简直丧尽天良;又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哥哥,恨不能将这个霸占他妻的没良心的弟弟抽筋剥骨,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楚溶,却坚定地迈开了腿,走上二楼,推开了那道门。   阮棠正趴在床上看书,一身丝绸睡衣柔软服帖,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女人的长发如墨洒在床上,她一手撑着下颌,侧颜安静美艳,听到动静后微微转头,而后眨了眨眼。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便灵动到了极致。   楚溶关上房门走了进去,他站在床边上,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哼了一声道:“用这种鬼话连篇将我骗过来,明姝,你现在已经放肆的必须要吃点教训才能学乖了。”   阮棠故作乖巧的坐起来,衣衫半敞,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莹润的耀眼,她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歪头一笑,故意问:“那小叔子要怎么惩罚我哦?”   妖孽!   这就是活生生的妖孽!   楚溶被她反将一军,下意识的想到那种不和谐的画面,立刻耳垂泛红,低咳一声,不自然的怒斥:“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阮棠拉长了语调,故意逗他:“原来我的蓉蓉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啧啧啧,我刚才还没想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哦。”   楚溶想凶她。   那祸水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床上一拉,紧接着整个人跌在他的怀里,在他想挣扎的时候,女人却突然将纤细的手指抵在他的唇边,混合着一股甜美的香气,是她贴耳时轻轻地声音:“你看,你哥哥就在这里哦,楚溶,他正在冷冷的注视着你,看着你霸占他的未亡人,这可怎么办呐——”   她形容的绘声绘色,仿佛他们真的在偷情,简直不能更刺激。   仿佛她真的是哥哥钦定的妻子,与他感情深厚鹣鲽情深,而哥哥意外过世后,他却霸占了小嫂子,在哥哥的婚房内,他阴冷目光的注视下,他却受这段畸形、不伦之恋所吸引,而……   他仰躺在这柔软的婚房上,面前是新婚小嫂嫂挑衅而目光,远处似乎还能感觉到哥哥阴冷的注视,双重夹击之下,肾上腺素在疯狂飙升。   楚溶一把将她扣在怀中,压在身下,一夜春色。 第156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芙蓉帐暖春宵短。   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密接触后, 两人相拥在一起,耳鬓厮磨间, 看得出来楚溶的确情动的无法克制, 他低沉暗哑的声线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承诺:   “明姝, 我会对你负责。”   刚吃完肉就听到这种噩耗, 阮棠顿时眼皮一跳,转脸看他, 脸上顿时一派犹疑。   楚溶坚定的告诉她:“一会天亮,我就告诉母亲, 我们在一起了, 从此以后……”   “打住!”阮棠惊恐的捂住他的嘴, 抓狂的问:“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不公开吗,楚小溶,还带你这么出尔反尔的???”   就特么吃了一口, 就要她负责,那你这和骗炮有什么区别!   如果吃之前告诉她要负责, 她打死也不碰他一下,让他当一个贞洁烈男去吧!   楚溶蹙眉,认真的告诉她:“因为在我最初的计划中, 前期我们的接触当以试探为主,就像每一对正常的情侣,从暧昧开始,擦出火花、感情渐深, 然后再订婚、结婚……以后我们可以有一个宝宝,男孩女孩无所谓,TA都会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简直将她的后半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阮棠连忙打住:“别跑题!”   楚溶声音一顿,似乎从幻想中醒来让他有点遗憾,紧接着懊恼的道:“但是,我很抱歉,我高估了我的自制力,在一开始便跳过了前面的过程,所以我们省略了前奏,可以直接从订婚开始。   如果这一次你会怀孕的话,那么我们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无论TA是男孩女孩,都会是……”   “闭嘴,你又扯回去了。”   阮棠面无表情的吐槽:“楚小溶,楚影帝,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傻乎乎的你知道吗。”   “明姝!”楚溶额头青筋迸出,“你别转移话题!”   阮棠幽幽地道:“其实我昨天晚上骗了你。”   楚溶:……?   那祸水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哥不在这屋里,只有咱们俩,才让你太太平平的活到了现在。”   楚溶:“……”废话,这他当然知道,他从来就不信他哥死后变成恶鬼徘徊不散这种迷信的事情。   紧接着,阮棠又指了指他的身后,说:“但是他现在回来了,就眼睁睁的看着你钻进他的被窝里,和他媳妇抱在一起。”   一双阴冷的血眸,在黑暗中分外明显,注视着床上的两个人。   楚溶深吸一口气,“明姝,别再胡闹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察觉到危险降临,本能的抱着阮棠向床下一滚,将人牢牢地护在身下,紧接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已经无情的掉下来,在大床上砸成碎片,七零八落。   楚溶:“……”   阮棠推开他,慢悠悠的站起来,“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哥生气了哦,蓉蓉。”   楚溶抿唇,一言不发。   不知是在气阮棠遇到这种生死关头的意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是在认真思索哥哥的鬼混是否真的存在。   但是阮棠作为罪魁祸首,一个不折不扣的祸水,此时却显得分外的从容,似乎半点不惧厉鬼索命,坦荡而放肆的拉开衣柜,半点不见扭捏矫情,就这么坦荡的在这对兄弟面前换掉了睡衣,换上正式的衣裙。   她一边盘头,一边转头看向楚溶,这位一向心高气傲的小影帝此时面容非常复杂,阮棠挑了挑眉,说:“你再不走的话,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哥那样子,看起来已经被刺激疯了。   楚溶不理会她的风言风语,只是皱着眉头问:“你要去哪里?”   “去看一位朋友。”阮棠顿了顿,面露同情,说:“一位此时正在泌尿系外科病房里养病的朋友。”   “性病?”楚溶脱口而出。   阮棠:“那应该去皮肤性病科,他当然不是。他只是……咳,亲弟弟断掉了,需要接上而已。”   楚溶被这个高能的回答给答的一愣,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那这个人应当没有竞争资格了,等等……!小影帝反应过来顿时非常恼怒,他为什么要担心这种问题!   “总之,看朋友可以,但是不许再胡闹,有什么事立即联系我。”楚小影帝板着一张脸来掩饰自己怪异的心情,酷酷的道:“楚家的少夫人,不需要与任何人虚与委蛇,我碰了你,便会对你一生负责,同理你也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不知道呢。   阮棠耸肩,连你哥那个名正言顺的死鬼都管不住她,楚小影帝你还是洗洗睡吧。   楚溶说完,便维持着自己的“威严”,趁着夜色走了出去,只是刚一到拐角处,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发出巨大的动静。   吊灯砸下来时,有恶鬼的结界,所以无人察觉,而现在楚溶砸下来的声音没有刻意屏蔽,如此大的动静立刻惊醒一片,一群佣人跑出来就见小少爷头破血流的摔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来扶。   “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楚溶摆摆手,接过毛巾捂住额头的伤口,一张俊逸的面孔难看得紧,薄唇紧抿一派严肃,他回过头,注视着灯光下的楼梯,似乎并无异样,但一切却又充斥着违和感。   他不是小孩子,脚步沉稳有力,怎么可能会冒失的踩空摔下去,刚才那一下分明就像是踩到了油,然后被一阵风顺势推了下去,才会摔得这么惨。   大灯,楼梯,两桩事故让整个后院小楼显得异常诡异,似乎连闪烁的灯光都变得阴森起来。   楚溶本想出去以后安排管家给阮棠换灯,此时却果决的改了主意,简单粗暴的道:“陈叔,小楼这边的建筑不是很牢固,安排人再过来修一修,为了避免再出事故,在修好之前这段时间内,小嫂嫂便先搬出小楼吧。”   他的声音清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不带任何私心,全然是公事公办,“我常年不在家,那边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搬过去住,和这边没什么两样。”   阮棠站在楼梯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行啊楚小溶,果然是开荤以后就学精了,现在竟然都可以轻描淡写的给自己谋福利了。   被她这么一看,深意无限,楚溶顿时眼皮一跳,本来他只是担心明姝危险才提出的这个建议,但是现在却无端的升起几分旖旎的遐想。简直就是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思想带着走。   阮棠斜靠在墙上,笑吟吟:“好啊,如果弟弟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没问题。”   “弟弟”两个人,咬的格外清晰,像是在暗示什么。   楚溶心头一跳,为了避免再被这个妖精诱惑,果断的转身便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那祸水看到这一幕,笑的愈发放肆。   管家佣人们都分不清状况,却也知道不该问的不多问,识趣的继续自己的工作。   阮棠逗完小朋友,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大手拉回了房间,伴随着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已经落入了阴冷冰寒的怀抱,阴风阵阵,男人苍白而阴郁的面孔就在眼前。   恶鬼扣住她的腰肢,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说:“你以为从你嫁进来以后,还有机会摆脱我?”   他嗅着女人身上那股人类的香气,甜美的诱人,冰冷的唇在脖颈处亲昵的摩擦着,声音却异样的暴戾:“为了能够顺利勾引楚溶,你甚至不惜将我骗到音乐室去,但是那又如何,明姝我告诉你,就算你爬上了我弟弟的床,也休想借他摆脱我。他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她嫁了过来,就是恶鬼的新娘,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抢走他的人。   阮棠倒是半点不惧,反而斜睨了他一眼,嗔道:“你对你亲弟弟下手,也是够狠的。”   “死不了。”恶鬼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粘稠中带着极深的恶意:“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等他死了,又变成一个恶鬼,你们俩就可以天天打架了。”阮棠摆摆手,实力吐槽,说完之后又摇摇头,“不行,如果他真的死了,又变成一个你,那我岂不是要每天都被你们俩烦死?不行不行。”   恶鬼:“……你这么快,便厌倦他了?”   “那倒不是。”阮棠摸了摸下巴,叹气:“其实你弟弟蛮可爱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特么骗炮啊!之前说好的走肾不走心,不公开不挑明,结果他现在要我负责?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负责呢!”   她摇摇头,非常忧郁的感慨:“果然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你们都是大猪蹄子啊,说话一点不算数,不能惹不能惹。”   ???到底谁是大猪蹄子???   恶鬼都惊呆了,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欺负弟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很显然他弟弟也是个受害者。   一般情况下,男女性爱上,都是男方渣,但是到了这位手里,就只有百分百的她渣别人,这才是一个标准的大猪蹄子,撩完不娶,穿裙无情。   你特么哪来的脸指责别人!   -   这边小影帝刚开荤,就已经闹着要公开、要结婚,要生宝宝甚至连宝宝的未来都规划好了,把阮棠吓得够呛,只能暂时先避避风头换别的乐趣。   于是,她就去招惹躺在病床上毫无战斗力的宁水源了。   之前说好会去看他,阮棠说到做到。   宁水源所在的医院是C市最好的私家医院,然而最巧合的还是这家医院竟然还是他工作的地方。   阮棠不知道面对自家外科圣手宁主任被割唧唧这种事情,医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是何等心情,但是她来了以后,站在病房外面便看到,宁水源躺在病床上还不忘处理工作。   那个男人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常年白大褂的模样被一身病号服取代,他的脸颊是没有血色的白,多了几分病弱的美感,戴着眼镜,斯文优雅。   宁水源半靠在病床上,一双拿着柳叶刀的圣手,此时正转动着钢笔,在病例书上写写画画,是不是的吩咐旁边的医生几句。   医生听训,病号做主,这画面真实相当的有意思,阮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隔着门,宁水源便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笑声,男人转动钢笔的动作一顿,抬眼看过来,清淡的眉眼在一瞬间染上了一抹笑意。   他放下笔和病例书,递给旁边的医院,吩咐了两句,几个人微微诧异,却还是听话了退了出来,和阮棠打了个照面。   “您是……?”   宁水源低哑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淡淡的,替她回答:“是你们的主任夫人。”   ……woc!!!   一群人瞬间惊呆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的用看神仙的眼神看向阮棠,仿佛在惊叹,这是什么仙子呦,竟然将高冷洁癖的宁主任都给拿下了!   关键他可不单单是一位杏林圣手,还是全国地产业龙头大鳄的独子啊!   能够拿下宁水源的阮棠,自然非同凡响。   她淡定的走进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目光,好笑的道:“行啊,宁水源,你还真敢说,不怕你老师与小和找你麻烦?”   宁水源一笑,不似在外人面前的斯文,反倒是带着一股邪佞的妖孽,道:“这玩意儿都能割下来一次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猖狂,简直就是无所畏惧的疯子。   “更何况明姝,我的至亲至爱的大宝贝,可是为了你才遭此大难的,差点就接不上了,于情于理,我为你付出这么大,你说你该不该对我负责?”   神特么至亲至爱的大宝贝,阮棠顿时笑出声,故意上前揶揄的看了一眼下边,说:“那我可得检查检查,这大宝贝接上了不错,但是能不能用、顶不顶用,可还是一个问题呢,对不对?”   宁水源握住她的手腕,在女人的手心亲了一口,暧昧的说:“放心,等大宝贝养好了,就给你机会让你好好的、细致的检查一遍。”   病房的门被突兀的推开,阮侨的声音冷飕飕的传来:“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再给你割下来,让它以后都派不上用场。”   宁水源:“……”   他无语的看着他的老师,从他重伤住院到现在,多少天都没见到过一次人影,绝情到了极点,结果阮棠一来,他就迅速跟上来的阮侨。   这可真是……亲老师呦! 第157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还无良的插刀:“诶?侨妹这么巧。”   巧个鬼, 他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阮侨却眼都不眨,低低的“嗯”了一声, 走上前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 虽未说话,但是亲密自然的表现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还真就默认了!   宁水源都要被气笑了, 如果被外界知道, 一向以孤僻、高冷闻名的地位超然的阮教授,竟然也有如此不要脸的一面, 说谎都不带眨眼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要知道, 以阮侨的性格, 莫说是欺骗, 便是敷衍别人的力气都没有。   能够独享被他宠着哄着这一特权的人,也就在眼前了。   不过现在的宁水源却无暇顾及老师,他整个人都被阮棠所吸引, 那女人知道自己出来穿的少,面对阮侨的指控, 颇为给面子的喝了半杯温水,细长的手指握住水杯一直无意识的晃来晃去,透明玻璃上那一抹红印尤其显眼。   阮棠正在和阮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突然就听到宁水源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简直称得上是撕心裂肺,她连忙转过头,颇为细心的为对方拍打后背, “没事吧?”   宁水源却顺势从她手中抽出水杯,那熟稔的姿势仿佛预演过千遍万遍,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阮棠眼睁睁看着他从容的将清水一饮而尽。   男人姣好的薄唇,恰恰便印在她留下的口红印上。   间接接吻。   宁水源喝完水,却没有将水杯放下,而是握在手中爱惜的摩擦着,他微微一笑,显然格外轻描淡写,“刚才情急,喝了你的水……老师不会介意吧?”   前半段是对阮棠说的,后半段却是对阮侨。   阮侨眯眼,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小王八羔子眼中的挑衅。   阮侨用一杯清水便宣誓了他们之间亲密的默契,礼尚往来,他用小计将这杯喝了一半的水要过来,是以争夺、分享之意。   宁水源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他看的那些畜生事里就能看出来,但是在遇到阮棠之前,起码这小畜生无论是出于对他的技术钦佩还是对老师身份的敬畏,他都是尊师重道的。   结果阮棠一出现,便宛若一把万能钥匙,打开了囚禁猛虎的囚笼,让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畜生彻底放飞自我了。   阮侨的眼中无波无澜,面对弟子的挑衅,连讥讽或恼怒都不曾有,只凉凉的道:“这个时候不计较细菌问题?”   宁水源哑着嗓子笑着答,一语双关:“甘露在前,哪管那些扫兴的问题。”   谁说宁水源重度洁癖来着,连和人握手都戴着手套,再看看他现在这德行,简直就是现场表演了一个:真香.JPG。   阮侨却没有理会两人的暗流涌动,她坐在床边上撑着下颌,近乎着迷的盯着宁水源的唇看,在他们唇枪舌剑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就听见她不耐烦的打断:“别吵。”   两人:……?   阮棠用首富点了点宁水源的唇,那苍白而凉薄的唇,被她的口红印染红,一片妖冶,偏不均匀,带着几分凌乱颓废的美感,简直就颠覆了宁水源斯文败类的固板印象。   这一刻,阮棠微微一硬以示敬意。   阮侨一看她那副没出息的德行,就知道这祸水又犯病了。   果然,在他冷淡却难掩阴郁的目光中,那祸水转过头兴致勃勃的和他分享:“你觉不觉得,你这个小徒弟的唇,特别适合涂唇脂。”她顿了顿,肯定的补充:“尤其是大红色!”   那种美艳大方的颜色,涂在他的唇上,立刻就变成了不正经的妖异,直接打乱了这个男人的气质。   宁水源微微一愣,神情微妙,但不是感觉到被羞辱还是怎么的,这种情趣互动如果不是在老师面前,他完全可以无所顾忌的抱住那个妖精一顿亲,蹭的唇上都是她的痕迹不可。   但是,阮侨就在这里。   最神奇的还是,面对阮棠这种无所顾忌的行径,阮侨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倒像是……没法奈何,只能纵着?   “喜欢就涂得专业一点啊。”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怂恿味道,当然不是出自于阮侨,小和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双手环臂身体懒散的往后靠着,由下而上的看,一双长腿简直极品。   阮棠倒是不意外他的出现,事实上她毫不意外,这群小混蛋都有派人监视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机会。   她只是挑了挑眉,疑问句的口吻:“专业?”   和明珈站直了身体朝她走过来,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弯腰,慢条斯理的拉开她手边的包包拉链,修长的手指轻巧的一勾,便取出一根包装精美的口红,他熟练的一转,大红色的唇膏映入眼帘,美的鲜艳欲滴。   阮棠眼前一亮,要不说她就喜欢小和,这狗东西实在对她的胃口,连审美都一致。   十八岁的和明珈是口蜜腹剑的芝麻包,满脸纯良的外表下是数不清的阴谋算计,但还是稍显青涩,十几年后、如今已经走向成熟的他从相貌上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但是气质却如同在深窖久经酿造的烈酒,越品越有味道。   男人握住她的手指,唇膏在她白皙的指腹上轻轻一抹,便留下艳丽的红痕。   阮侨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带着几分厌恶而讥讽的弧度,就像在看一个带着君主为非作歹、不务正业的奸臣。   小和也的确如此。   他在宁水源狐疑的眼神中,握着阮棠的食指,朝男人的唇瓣上轻轻一擦,宁水源下意识的要躲,却不愿露怯,于是也淡定的稳坐在病床上,任由阮棠的指腹在他的唇瓣上划过。   淡淡的香气中混合着口脂的味道。   宁水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猜到了和明珈的想法。   和明珈,一个阮侨等人眼中大奸大恶、欺上媚主的奸臣,却也是阮棠最喜欢的宠臣。   他握着“主子”的手行云流水的涂抹着,那认真细致的表情,仿佛是在处理几十亿的合作报告,又像是在描绘无价的艺术品,然而事实上这个男人却是在帮着一个女人,将口红抹在另一个男人的唇瓣上。   三个人的姿势,还有冷眼旁观的男人,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也勾勒成一副绝无仅有的美景。   轻佻的暧昧是有的,不伦的禁忌感也掺杂在其中。   小和放下手,轻笑:“这不就好了吗。”   眼前的宁水源,哪里还有半点斯文优雅贵公子的模样,反倒像是山里惑人的精怪,正是阮棠脑海中勾勒的画面,分毫不差,让她如何不爱?   偏偏,亲手为情敌画出阮棠最爱的画面,和明珈本人却看都未看宁水源这个情敌一眼,那轻视的态度、不,已经完全算不上轻视,甚至是无视,只将他当做一个道具、一个没有生命的模特而已!   这就是和明珈的高明之处了。   既讨了心爱女人的欢喜,又兵不血刃的打击了情敌,赤裸裸的羞辱!   宁水源当然也知道。   无论是对于老师而言,还是和明珈,在他们眼里他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辈,连如临大敌的情敌都算不上,你看阮棠没出现的时候,这几个人有谁搭理过他?更别说可以针对了。   根本不屑于此。   但是面对这种羞辱,宁水源却微微一笑,表现的异常淡然。   那又如何,争女人这种事情,可不是靠的辈分儿,尤其是明姝这种女人,倘若她只看中权势地位,那最令为将人娶到家的,就是和家大家长和静庭了。   显然他也没能做到。   那么想要讨到这个祸水的欢心,还是得看自身本事。   小和只是跟着胡闹了一下,没有多留,临走前对着阮侨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的把人一起捎走了。   他们俩一走,宁水源这小狐狸就开始放肆了。   他噙着笑,点了点唇上的口脂,问:“喜欢吗?”   “真不错。”阮棠凑过去,一张美艳的面孔放大在他面前,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甚至还要拿出手机拍张照片做珍藏。   但是身体一晃,已经被男人抱在怀里,一个湿吻压了下来,呼吸纠缠间是他低笑的声音:“用手涂抹的,还有你亲自来的痕迹更自然。”   -   另一边   和明珈刚上车,阮侨便跟上来,拉开车门进了后车座,“有事?”   小和坐在驾驶席上,在黑暗的地下车库中神情晦暗不清,只听他冷淡的声音念出三个名字:“宁水源、和细风,楚溶,是我目前知道的名单。”   这其中给他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和细风。   因为他的资料查下去才知道,那个小混蛋竟然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调查关于阮棠的资料,那时候他甚至未曾见过她,只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和他手里的照片视频中,便已经深陷进去了。   和明珈知道真相时,心情说不上来的荒唐。   当然,此时却分毫不显。   阮侨对于这三个名字毫不意外,眼皮撩了一下,“所以呢?”   和明珈转头看他,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知不知道,楚溶已经开始着手解除她和楚嘉音的婚姻关系,并开始安排他们的订婚典礼了?”   阮侨骤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订婚典礼,哈。”和明珈笑了,“你说说,谁有这个荣幸,和她公开这份关系呢?你吗?和静庭吗?都不是,竟然让楚家的小辈们占尽了好处!”   阮侨冷静下来,“这应当是楚溶一厢情愿,她不会答应的。”   和明珈:“根据我查到的资料,她已经从楚嘉音的婚房搬出来,和楚溶同食同寝,你觉得这是楚溶的一厢情愿?”   如果是之前的阮棠,阮侨当然可以肯定这个答案。但是阮棠这次出现就是以楚嘉音未亡人、一个已婚的身份,已经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冲击,现在又加上一个订婚的信号,谁的心情还能稳如泰山?   阮侨的声音彻底冷下来,“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和明珈凉薄的唇微微弯起,他道:“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直接断了这群小辈的念想,顺带解决一下潜在的情敌,你觉得如何?”   阮侨轻声:“那就让这场订婚热热闹闹的,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吧。”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得考虑一个问题,就是既要闹大,又不能把自己坑进去,惹恼阮棠。   所以,和明珈才必须要把阮侨拉下水。   协议达成后,小和略一沉思,拨通了一则电话:“让细风过来。”   你觉得他们会自己动手搞事情?   不,和明珈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单刀赴会,将整个世界搅成一池浑水的小和了,他现在要更为狡猾,更为狠毒。   所以这件事,当然是要由和细风来做。   -   其实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楚溶,最近也是状态不佳。   曲见琛因公来探班时,就意外的发现这位小影帝似乎比之前的心情还要糟糕,不由好奇的问时钰:“你那学生什么情况?”   时钰正在整理剧本,头也不抬,说:“为情所困。”   “哟,没追上?”曲见琛笑了。   时钰当然懒得搭理他,倒是秦助理耐心的解释了两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听说前两天出了分歧,咱们男主角想公开这段关系,但是那位小嫂嫂显然是不愿意的,这不就僵持住了吗。”   “这才几天就想公开?”曲见琛诧异,嗤笑一声:“楚溶这是想一步登天呢,连温水煮青蛙都忍不了了?”   秦助理叹气:“其实我也是这么劝的,不过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坚决不肯妥协……”   秦助理在时导身边工作十多年,地位早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助理,莫说他和这位曲总很熟,便是作为时钰学生的楚溶,都对他格外尊重,所以这一劝,其实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但是奇怪的点就在这里,楚溶愣是鬼迷心窍,半点都听不进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们这边还没说完,就见楚溶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他满脸坚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师,我要向明姝求婚,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有一个表示,也彻底断绝了和细风他们的念头!”   是的,楚溶纠结的坎儿就在这里,情敌太多了,再加上身边有损友怂恿,这少年呦,一不留神就进了别人设的圈套。   此时的楚溶完全想不到,等待他的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教训,但是自那以后他便彻底摒弃了天真走向成熟,楚家小少爷自此彻底长大。   而现在,面对楚溶如此坚决的态度,时钰只是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蹙了蹙眉,却没有劝阻,冷冽的声音只道:“考虑好你想要的,不要做让你后悔的决定。”   曲见琛倒是饶有兴致,戏谑的道:“求婚?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小影帝这么神魂颠倒了。” 第158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看得出来, 楚溶一句“负责”直接把那祸水推的远远地了。   婚房遭袭,在装修好之前不能再住没错, 不过阮棠并没有搬去楚溶那边住, 而是搬进了楚嘉音的音乐室。   这与和明珈的叙述有冲突的地方,具体问题出在哪里, 便值得深思了。   而楚溶那边, 可以说阮棠宁愿搬进音乐室也不愿意给他一个“名分”的举动,可谓是大大的刺激到了小影帝那颗纯情的少年心, 再加上好友的怂恿,这才下定决心剑走偏锋。   不过阮棠暂时还不知道这些。   我们完全可以从音乐室内传出来美妙动听的钢琴声来判断, 远离楚溶后她的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   音乐室在三楼, 一个非常合适的高度,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恰到好处的打在床边柔软厚重的地毯上,带着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女人趴在床上, 直达脚踝的长裙凌乱的撇在一边露出修长的腿,金色的腿饰宛若锁链由大腿根处向下蔓延, 带着一股被囚禁的禁忌感,即便是再正人君子的男人,都会无可抑制的被勾起征服欲。   尤其那个被囚禁的是向来凉薄无情的阮棠的话, 若能将她困在手中,会是多少男人内心深处隐秘而渴望的欲望?   而此时,气氛却神奇的并没有走向不和谐的路线,而是……   正经的很。   阮棠趴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 撑着下颌向一侧看去,一身晨色礼服、俊美无俦的男人,此时正坐在钢琴旁,他的手指宛若造物者的指挥棒,轻轻地在琴键上划过,流畅的音乐宛若天籁。   楚嘉音弹得很专心,心无旁骛,完全没有被美色所诱惑,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音乐。   妖女最爱的是什么,当然就是这一类的正人君子,准确的说是最喜欢让这些心思清明、自制力强大的男人为她失控,这才是最美妙的感觉。   阮棠便是个中恶趣味的高手。   她起身,小巧的脚丫踩在地面上步步生莲,伴随着走路的动作,金色的腿链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似在于钢琴声回应,不显突兀,反倒融合成全新的音乐。   女人坐在钢琴旁的地毯上,脸颊轻柔的贴在他的小腿上,一只手作恶的落在琴键上,坏心眼的想要摁下去,打乱他的节奏。   那位心无旁鹭的音乐制作人,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却没有停下音乐驱赶这个坏家伙,而是在她摁下琴键前,先发制人的握住了她的手背。   紧接着……   他握着她的手,仿佛授业一般,带着他的学生弹奏完一整段美妙的钢琴曲。   阮棠诧异的看他。   这是她来了这么久,楚嘉音的主魂第二次给予回应。   第一次,不知是有意无意,在她发现这个音乐室时,看到的是正在弹奏《婚礼进行曲》的他,那个时候刚好是他们新婚第一天,这是巧合又像是刻意表达。   但是她在音乐室睡醒之后,他却消失不见。   自那以后阮棠来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看到的,不是在写曲谱的他,就是在使用乐器的他,每一次当他的工作忙完后便会消失不见。   阮棠也不介意,偶尔来这里听听音乐放松一下,两个人互不干涉,倒也像是一种默契在其中,只不过有的时候阮棠也会打趣的想,楚嘉音真不像主魂,倒像是记忆片段,不断地重复着生前的画面。   直到今天,他们第一次有了肢体接触。   那祸水歪了歪头,笑道:“我一直怀疑你只是灵魂碎片,一直在重复生前的画面,现在看来,你应该就是楚嘉音本人了。”   “我是。”   楚嘉音微微叹息,他的大手划过她的秀发,声音温柔中饱含着无奈,“很抱歉,楚家为一己之私将你留了下来,这非我的本愿,却无力阻止。”   他被困在这里,甚至连黑化的灵魂碎片都无法操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代兄将一个无辜的女人娶进门,冥婚,多么可笑的一个名词。   阮棠若有所思,“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特意为我弹奏的《婚礼进行曲》。”   她大概理解了楚嘉音的想法,无论愿不愿意,她都嫁了进来,他无法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作为表示。   没想到,楚嘉音本人的性格,竟然是如此的温柔。   简直就和这个丧病的世界格格不入,怪不得这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死的这么早嘞。   不过……他不愿意与她接触,是想让她主动离开,那么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改变想法呢?   阮棠问出这个疑问。   楚嘉音一笑,温柔的目光看着少女娇艳的面孔,带着几分看晚辈的宠溺神色,他认真的说:“小溶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虽然性情别扭了一些,但是他很善良,也很有担当。你如果喜欢他,完全不需要顾忌我和楚家的想法。”   “原来你也是来当说客的。”阮棠哭笑不得,没想到连被困在音乐室的楚嘉音都知道他们搞在一起了,最妙的还是这位她名义上的丈夫,竟然一本正经的支持她去搞小叔子!   这种一本正经的好好先生,简直就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可以形容的了。   祸水避而不答,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反倒是突然起身抱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得寸进尺的坐在了男人的身上,她能感觉到这一举动让楚嘉音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却故作不知,坏心眼的在他耳边吹气,轻声呢喃:“老公,你就舍得将我嫁给你的弟弟?这么绝情,还是说你就没有半点喜欢我?”   软玉在怀,似乎连灵魂都被灼伤,楚嘉音先是身体僵住,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女孩,男人无奈一笑,端是清俊疏朗,他缓缓说:“小姑娘,我只是一道随时可能会消散的魂魄,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之私将你留下来,害你一生呢?”   他的喜欢与否不重要。   从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起,楚嘉音再无人权,更没有娶妻生子的资格,所以是否动心、是否喜欢这个女孩,根本不重要,亦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阮棠却听出来他的画外音。   倘若他真的毫无感觉,那直接拒绝她便是,而不是现在这个回答。   更何况恶鬼对她那份执念,要说没有半点影响到主魂,她也是半点不信的。   那祸水向来擅长顺杆爬,于是理直气壮的道:“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想嫁给你弟弟,就想拿着楚嘉音未亡人的身份作威作福,你怎么办?”   楚嘉音皱眉:“你可想好了?”   “没想好!”阮棠将一个骄纵蛮横的小姑娘发挥的淋漓尽致,半点不讲理,“我现在这么想的,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变呢。”   她一耸肩,露出一副看你怎么办的表情,等着看热闹呢。   楚嘉音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不见生气,半晌后叹了口气,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好吧,那就随你,留下也好,离婚也好,你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总归……”   他笑了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总归是我欠你的,小祖宗。”   楚嘉音哪里想到,他这债啊,一欠就是一辈子,再也放不下手咯。   阮棠心满意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坏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履行夫妻义务,先来尝尝我的大美人甜不甜。”   楚嘉音哭笑不得的训斥:“胡闹什么,快下来,你一个人类长时间与鬼混在一起,会损害身体的知不知道!”   到了现在,他还认为阮棠所谓的用未亡人的身份作威作福,指的是楚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带来的权势地位,却不知道那个祸水看上的是他本人。   阮棠不肯下来,不仅不听话,还坐的更稳当了,非常理直气壮,“不行,我是你老婆,管你是人是鬼都得履行夫妻义务,你欠我的啊,还想反悔不成?”   楚嘉音面无表情的看她,“你想怎么履行?”   阮棠无耻的道:“人家都是先谈恋爱后结婚,你这什么都没做就把我娶回家了,就算先上车后补票,那也得有个补票的过程是不是。”   说的就好像,楚嘉音是主动骗婚似的。   明明这兄弟,才是受害者。   然而楚嘉音这类正人君子最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还真的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略一沉思后便点点头,说:“你说的有理。”   补票,自然是追求的意思。   音乐圈万年难遇的天才制作人、楚家大少爷楚嘉音,虽然为人正经,但却不是不知变通的榆木书生,他想了想,将阮棠放下来,洒脱一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够给你的不多,也就擅长做个乐谱之类的,希望能博你欢喜。”   他说的谦虚,然而阮棠却是查过资料的,楚嘉音这位响当当的音乐制作人,活着的时候可是千金难求一曲,他不仅擅长做宏伟壮观的乐谱,还擅长作词,而且作的极为精湛巧妙。   楚嘉音的作品,那是让乐坛天王天后抢破头的珍品,然而在他死前那段时间却已经很少再作曲,最后一次合作,便是与和家投资的电影剧组,可惜他没写完已经离开人世。   也是因为这个曲谱,让和细风亲自来拿,与这祸水结下孽缘。   而现在,阮棠坐在地毯上,看着男人在办公桌前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模样,却是眼前一亮,只听那作精果断的提出要求:“作曲可以,但是我要自己点单!”   楚嘉音拿着钢笔的手,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眉眼淡然不惊,示意的一抬手,悉听尊便的态度。   然后他就听见那作精说……   “我要你用赞美我的美貌为主题来填词。”阮棠语出惊人,偏还兴致勃勃。   在她看来,音乐制作人楚嘉音,和她的专属画家裴恙,那是一个作用啊!一个用画,一个用词,来360度无死角的赞美她!   至于说这两位的本职工作,以及是否大材小用这个问题……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在她眼中,这两位的价值就在于此,而且还属于别的男人没有的加分项呢!   也亏得楚嘉音心态好,才没有喷出来,而是微微一愣后便点点头,还颇为认真的态度,仿佛在做什么世界级的课题,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好。”   他没有过多的废话,但是却可以做到一诺千金。   -   医院内,宁水源迎来了一位前来探望的亲友。   青年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一身休闲装宽松散漫,顺着电梯走上VIP病房通道,阳光洒进来,恰好照在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   只是这张脸,仿佛永远都是没睡醒、懒洋洋的模样。   宁水源正在吃药,病房的门咔哒被推开,他下意识的将药瓶握在手中,做出一个隐藏的动作。   他的动作已经可以说得上是飞速,然而病房门口的青年却有一双敏锐的慧眼,再快的速度于他而言都是慢动作,他一笑,调侃:“三哥,你藏什么不可告人的宝贝呢。”   宁水源一看是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松懈下来,药瓶收好,药片吃下去,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才说:“不可告人的宝贝当然不能告诉你,不过今天太阳是不是就没升起来,不然我们宿小表弟怎么会突然转性来医院探病?”   正在收拾药物的小护士一怔。   在青年闯进来时她的反应是惊讶,现在则是万分惊讶,姓宿的表弟,那岂不是……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这是她们医院的少东家宿年?   宿家的医院遍布世界各地,宿老爷子本人更是曾经做过现代御医的那种,多少权贵靠着他救命,宿家在杏林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意料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宁家和宿家是联姻,宁水源宁主任的姑姑,是宿家现任家主的夫人,说的明白点就是宿年他妈就是宁水源的亲姑姑,这对表兄弟关系近的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还是怎么样,这些豪门世家都面临一个很坑爹的问题,继承人不靠谱,放着亿万家财不继承,一个个的到处去浪。   宁水源非要做医生,还要学制药;宿年更绝,喜欢打电竞,干脆就买下来了一个豪门俱乐部,自己当老板,领着一群高手去打世界联赛了。   所以说宿年一宅神,常年不露面,这竟然转性的来看他表哥了,多么的神奇。   面对宁水源的惊奇,宿年只是耸了耸肩,说:“你小姑姑让我来的,说不来的话就断了赞助费,其实她就算断掉我们也有其他的赞助金主,但是就为了探个病得罪金主妈妈,总是得不偿失的。”   这还真是金主妈妈,亲妈!   小护士关上门出去了。   宁水源打量了两眼宿年空荡荡的双手,幽幽地道:“你来探病什么都不带吗?”   宿年很无耻的道:“穷啊,路过小卖铺的时候本来想买一箱纯牛奶的,但是我问了问价格,竟然要三十块钱,算了算了买不起。要不表哥你给点钱,我现在去给你买来?”   听听,多么不要脸的话。   且不说他是这私人医院的少东家,就说他那俱乐部的战队,去年才捞了一个世界总冠军回来,连战队里一个队员都有百万奖金,更别提这兄弟的身价了!   亏他还有脸说出买三十块钱一箱的纯牛奶!   而且还是纯牛奶都买不起。   要脸吗?   宁水源都被他气笑了,连连摆手:“行,那我就当你没来看过,一会你走了我就给小姑打电话问候一下。”   这当然不是较真,纯粹嘴炮而已。   然而论垃圾话,谁能比得过我们宿爸爸呢。   宿年也不急,拉个椅子坐过来,笑眯眯的道:“行啊三哥,那我为了证明自己来过了,只好告诉我妈,我看见你在偷偷服用X12的事情了。”   X12。   这个名字一出来,宁水源的脸就变了,“你还是看见了。”   宿年吊儿郎当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道:“那药瓶上面虽然没包装,但是药片上写的字我可不至于看不到。”药片只有米粒大,一闪而过,这都能被他捕捉到,宿年这要简直尖到恐怖了。   说到这个药,他的眼眸却渐渐认真起来。   “X12这种禁药,三哥你都用上了,看来这次遇到的事情不小啊。”   的确不小。   宿年不知道宁水源是因什么病住院,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因为医院上下都被封口了,避免丑闻流出,知道真相的也就只有两家大人。   但是他却可以分辨的出,宁水源的不对劲,极其不对劲。   尤其他还用了X12。   这种药物被定性为禁药,是因为他毫无益处,只有害处,作用就是亏损气血,短期不显,但是长期服用下来的话对人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负担。   宁水源好端端的,这是送什么死?   面对宿年的质疑,宁水源只是淡淡一笑,说:“放心吧,我有分寸,只是这几天需要用药来伪装一下,不会长期服用的。”   他为什么要用药?   两个原因,1是这段时间正好是他和阮棠的蜜恋期,那个祸水对他这种病弱的模样极其着迷,宁水源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在好转,却冷静的开始铤而走险服用X12,继续制造病弱的现象,将人留在身边。   2则是,示弱。   但不是对阮棠示弱了,而是对外界那群情敌做出这种虚弱的姿态。   因为他知道,要变天了。   前些天,和细风曾经来过一次,点名阮棠要订婚的事情,作为曾经的好友,宁水源一眼就看出来他是想拉他下水,然而宁水源多精明啊。   与其跟着你们胡闹,还不如作壁上观,让你们打的你死我活,他就暗度陈仓,和阮棠发展感情,不能更爽。   就算事情暴露了,也是那群人倒霉,他一个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的病号,可没力气参与这种恶劣事件对不对?   这才是宁水源要在短期内服用药物,继续压制身体不让康复的根本原因。   宿年不等,只是拧着眉头提醒:“你要自己有分寸。”   “放心吧。”宁水源淡笑,转移话题:“你要找的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   “希瑞莱……”   宿年叹息,却潇洒一笑,说:“不急,人生还很漫长,以后总有遇到的一天。”   整整一年了。   去年在世界联赛结束后,她便和那两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宛若人间蒸发,宿年和颜一笑联手用尽一切手段,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线索。   宿年是迷惑的、不解的,甚至茫然的,但是唯独没有愤恨。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要找到她的迫切渐渐地淡了下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放弃了,只是这份执着渐渐地沉淀下来,化为根深蒂固的坚定。   这个世界很大,但是他有的是时间,总有再见面的一天,希瑞莱。   宁水源含笑祝福:“好,那我期待着,有一天你能把我的表弟妹带回来,说不定到时候小姑姑就不烦你了。”   宿年也笑,说:“我虽然不知三哥在作什么幺蛾子,但还是祝你得偿所愿。”   他最令人赞赏的一点便是,从不探究别人的事情,既然宁水源表明了不需要他往下深究,那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都是二十好几岁的成年人了,又不是巨婴,谁还能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点逼数呢?   宿年这边探望完病人便走了,没有半点留恋,他拿着手机走进电梯,却不知道下楼的时候,刚好与另一个缓缓上升的电梯内的女人擦肩而过。   希瑞莱,与他只有一墙之隔,进了宁水源的病房。 第159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进去以后, 看到的就是宁水源苍白的面孔,男人靠着床头的抱枕, 正在安静的看书, 阳光洒进来格外的安逸。   她看了一眼床头的椅子,随意的坐下, “今天有人来?”   宁水源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简单的说:“表弟过来了一趟,难得的有那么点同胞爱。”他说着, 已经凑过来亲了亲阮棠的唇,轻柔, 却不失缠绵。   一吻结束, 男人还是那副斯文优雅的模样, 淡定的道:“吃了一天的药,直到现在嘴里才有点甜味。”   说得好像刚才不是在耍流氓,而是在吃蜜饯。   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   阮棠哼笑一声, 上前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红艳艳的唇又在他苍白的唇上不住的磨蹭, 很快就在上面留下艳丽的痕迹,她这才笑的得意又满足,活像是偷了腥的小狐狸。   “我今天用的浅粉色口红, 效果不错嘛。”   这是拿宁水源的唇,试口红的效果呢。   宁水源也不恼,哼笑一声:“堂堂外科主任给你做唇模,报酬可是很昂贵的知不知道。”   阮棠眨眼, 暗示意味十足,“这样哦,那么我亲爱的的唇模,你想要什么报酬……?”她问着,身体已经软软的凑了上去。   宁水源顺势将人抱住,突然闷哼一声,额头顿时冷汗淋漓。   阮棠连忙起身,“压到伤口了?”   男人似乎想坐直,却在一瞬间无力的躺在床上,苦笑叹气:“看来这报酬是要延后了,你的唇模,现在就是个废人。”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副模样,比起活蹦乱跳四处作妖的样子,还是你现在这样更招人喜欢。”阮棠诚恳的说。   宁水源无语的看着她,无言以对。   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过在阮棠关心的递上来水杯的时候,却没注意到,宁水源饮水时微微上翘的唇,和眼中精于计算的光芒。   他真的就废到这种程度吗?   当然不。   但是这一下,在阮棠的心目中,他便是极其虚弱了,一个虚弱的连亲昵都无法做到的男人,怎么会有力气搞事情呢?   宁水源漫不经心的想,待和细风他们将事情闹大,无论这把火怎么烧,都烧不到他头上。   他放下水杯,看了一眼正在翻包的阮棠,笑着问:“这是要和我分享什么好东西?”、   还真是分享。   阮棠献宝的拿出一叠A4纸,唇角向上翘的那叫一个得意,“看看,怎么样。”   宁水源真是难得看见她笑成这样,顿时狐疑的接过去,然后一愣。   眼前的纸张,赫然便是词谱。   不仅有词谱,还有曲谱。   然而令他诧异的却是,上面的歌词用一种精妙且优美的形容,在赞美着一个女人的气质。   作词人没有用大段大段的形容词去堆砌,也没有不断地强调,而是用讲故事的口吻,以旁观者的角度在形容一个女人的潇洒不羁。   这个用词,往往都是形容男人的,但是唯独在一个女人身上最为贴切,仿佛是为她人生。   宁水源和作词人想到的是同一个女人,就在眼前。   “很棒的词,这个风格看起来很熟悉,如果不是……”他没说完,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不是知道楚嘉音已逝的话,他肯定怀疑是他填的词,这种准确而富有诗意的形容词,从来都是他最擅长的。   楚嘉音有个称呼,叫诗人,因为他是真的才华横溢。   但是他已经死了,又是谁填的词呢,能够与他不相上下,一瞬间宁水源的第一反应是心生警惕,感觉会是一个麻烦的情敌。   阮棠却不着四六的告诉他:“你猜对了,就是他写的,我那位亲亲老公,在地下的时候见他老婆太美,于是情不自禁的做了歌谱,梦里托给我的。”   宁水源:“……”   他镇定自若的不去和她争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转而善解人意的提议:“既然是他作的词,那我也得出出力不是,歌手方面由我负责来找,怎么样?”   他完全没考虑过让阮棠自己来唱。   因为无论唱功如何,这首赞美的歌都不适合自己来唱,自吹自擂,当然不如旁人赞美。   而且如果能唱成经典,那才是真正能够讨好那这个作精的途径。   果不其然,阮棠对此毫无异议,并且大加赞赏。   这事也不难,宁水源一个电话过去,直接把乐坛的天王天后一网打尽,挑一个合适的来唱就行。   俩人又是一通耳鬓厮磨,阮棠临走的时候,宁水源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你最近有什么安排吗?”   “嗯?”阮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宁水源敲了敲桌子,状似不满:“没安排就多来看看我,别让外面的小妖精们把你的心迷走。”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宁水源这话太怨妇了。   她说:“楚溶约我去他们剧组玩两天,那等我回来以后就多陪陪你,乖哦,好好在家等我。”   “楚溶啊。”宁水源叹气,妥协的点点头。   待阮棠走了以后,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看起来,马上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呢。”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病号而已。   -   阮棠本来不想去的,不过楚溶这两天表现着实不错,也没有再提什么负责之类的话题,就放松了她的警惕心,想着散散心四处逛逛也不错,这才答应下来。   不过,她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肯定宁愿打死这群混蛋,也不会去的。   楚溶请她去剧组,名义上是散散心,其实就是想在老师和大家的见证下,求婚,顺带公布出去,直接玩一个木已成舟,让和细风和那些潜在的情敌断了念想。   然而和细风,也在乘着顺风打自己的鬼主意。   这群人可谓是各有算计。   和明珈与阮侨联手,意图闹个大的,他们派出去的先锋就是和细风,细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对于做马前卒这种事不觉抵抗,反倒是顺势谈判起来。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小叔,我不否认我对她有念想,这件事我来做,保证做的热热闹闹,不牵扯到你们,事后阮棠发火,也是冲着我来。”   小和那是多毒多狡猾的心思啊,当即便问:“你想要什么?”   和细风毫不犹豫的道:“这是投名状,我付出这么大牺牲,日后再追阮棠难度肯定加大,所以你们不能再出手阻拦,大家各凭本事。”   于是,这事便定了下来。   然而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不见得吧。   就在各方运转,准备玩个大的时候,关键时刻消息终于到了和静庭的耳朵里。   和静庭最近在做什么?   他最近在查阮棠的奸夫,到底还有谁!   然而最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查不出来,明面上的阮棠干干净净,女星身份那边竟然连绯闻都没有,这就很邪门了。   阮棠是那种不传绯闻的人吗?   当然不是。   那就只能是一点,她所有的绯闻无论真假、任何暧昧关系的传闻都被消除的干干净净了。   和静庭还在往深处查,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结果就被自家的猪队友们给坑了。   大秘书说:“阮小姐最近正和楚家小少爷打的火热,小和似乎坐不住了,于是他……制造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和静庭沉声:“往下说。”   “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小和先是安排楚溶身边的人去怂恿挑唆,逼的楚溶走向极端,意图向阮小姐求婚,又以阮小姐与楚溶预备订婚的消息成功的骗到阮侨与和细风,将他们拉到统一阵线。”   “他们想做什么?”   大秘书苦笑,说:“小和的计划太狠了。”   “阮侨提供乱性的药物,由和细风去安排,下在楚溶的身上,他们准备将一个女人丢到楚溶的床上,直接就生米煮成熟饭,第二天引导阮小姐去捉奸。”   这种手段虽然老套,但是无疑是有效的,精准又狠毒,直接摧毁了楚溶的一切可能性。   和静庭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种上不了台面又极为阴毒的法子,也就只有他想的出来。”   大秘书说:“细风也有自己的想法,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然而他却准备……将药用在自己和阮小姐身上,然后闹大,这样捉奸的话也就直接把他和阮棠的关系摆在明面上,暴露在公众的视野内了。”   到时候,还是那句话,木已成舟,看你们怎么拦。   该说不愧是小和教出来的小小和吗,这种损毒的法子,也就他们叔侄俩人做得出来。   然而和静庭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唯独“公众”二字让他沉下了脸,“去拦,现在就去,不能让他们胡闹,一群蠢货!”   真真是蠢到家了。   潜在情敌不知凡几,还没把所有人掌握在其中,他们就想把阮棠暴露在公众视野内?   你焉知,阮棠的债主就只有他们几个吗,像他们这种被那个祸水的死遁蒙在鼓里的怕是还有吧,这一闹大,好处没有,情敌全都被你招来了!   和静庭想到这里,立刻坐不住了。 第160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生灵》剧组在影视基地展开两个月的拍摄周期, 后勤部门为了能够让拍摄顺利进行,特意包下了一家酒店供演员和工作人员住宿, 地址就在山下。   主演、导演和几位重量级演员单独住在一层, 方便进出,阮棠来的时候楚溶已经为她安排好房间, 就在他的隔壁。   入住前, 她还调侃:“为什么要单开一间作为浪费?”   这话,是笃定了他会来夜袭, 两间房完全是掩耳盗铃。   楚溶不自然的低咳一声,板着脸, 耳垂却泛起微红, 偏要一本正经的训斥她:“胡说什么, 快进去!”   若是寻常时候,楚溶没准还真会按照她的话那样做,但是偏偏他这次是另有目的, 当然不可能如此孟浪的一来,便让大家看见他们同食同寝。   那样对明姝不好, 他认真的想。   阮棠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也累了一天,见他当真不为所动, 便点点头也不强撩,可有可无的道:“你要是不来,我就休息咯。”   楚溶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份对明天的期盼雀跃, 低声:“晚安。”   “安。”   阮棠走进门关上门,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她立刻便察觉到,今天晚上怕是没得安了。   她四下扫了一圈,唇角微微上挑,镇定自若的循着香气向前走,穿过客厅拉开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卧室内浅橘微暗的光线下,正坐在窗边看夜景的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俊朗迷人的面孔。   和细风的香槟色外套搭在一侧,裁剪精细妥帖的马甲包裹着白衬衫,勾勒出男人宽阔的肩膀与窄而细的腰肢,一派贵气,堪称极品。   他的双腿交叠,身体放松的往后一靠,端是自在从容,犹如身在自家,朝阮棠一笑,“等你半天,可算是到了。”   阮棠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总归是瞒着楚溶,不然的话外面那位仁兄早就打爆他的狗头了。   不过,很显然她也并没有计较这些。   那祸水依靠着门,唇角带着吟吟笑意,“怪不得空气中都是甜腻的香气,原来是有大美人投怀送抱,”她勾了勾手指,说:“过来,让爷看看,大美人今天都准备了什么乐子。”   香气。   两个字一点出来,和细风无奈一笑,道:“那么浅的气味都被你嗅到了,果然不能小瞧你啊。”   “当然,我不仅嗅到了,而且还猜到它是从哪来的。”在和细风走过来的时候,那祸水突然伸手一拉,将人抵在墙上,她的唇在他的脸颊上轻柔的滑过,深深的吸了一口,似在品尝,点点头说:“不错,是侨妹的杰作,你们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当然是在你要和楚溶订婚的时候。”   和细风将人往怀里一扣,狠狠的咬了一口她柔软的唇瓣,然后这小畜生便将他的小叔、阮侨都给卖了。   “小叔听说你要订婚都气疯了,阮侨提供的药,他安排我来做,下在楚溶的身上,再往他床上丢一个女人,看他还拿什么和你订婚。”   阮棠惊异的看了他一眼,真不愧是小和教出来的小小和,这段话说出来给她的感觉,可不仅是小和忒不是个东西,况且和明珈不是人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但是和细风这小畜生,能够轻描淡写的就把他叔给卖了,这份狠毒还真是一脉相承。   她被紧紧的扣在他的怀中,还能感受到他胸腔内跳动的频率,以及温热而强势的呼吸,女人点了点他的鼻尖,笑盈盈的问:“那你怎么不听你小叔的话,还跑来告诉我了?”   岂料,和细风根本就没打算拿这事和她表忠心。   他的狐狸眼一弯,狡猾的很,混不吝的道:“这药到我手里,当然要发挥最大的效果,与其用在楚溶身上,还不如用在我们身上对不对?”   他抱着她,将人压在床上,耳鬓厮磨柔情至极的缠绵中,只听他说:“与其对付楚溶,我不如办了你这个妖精,看你哪还有力气到处勾人。”   阮棠笑,只问:“这么大胆,真不怕你小叔生气?”   “我啊,就是个畜生。”和细风懒洋洋的声音如此评价自己,他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小叔朝思暮想的女人,也是我养父此生挚爱,他们拿你当命,你活着他们就活着,你死了他们就是一具躯壳,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你招惹的男人多了去了,不差我这一个,对不对阮棠。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爱的女人,我为何就不能爱?”   “就算小叔发现了,我也会诚恳的告诉他,与其让这个女人去拱别人家的白菜,不如就在咱们和家的田里内部消化了,哈。”   听听,这是人说话吗!   偏偏,这畜生就对了阮棠的胃口,她闷闷的一笑,轻声似呢喃又似挑衅:“那我就尝尝……和家的田里的大白菜,有多鲜美可口?”   事实证明,精虫上脑这种事情,不是男性的特权,还得把阮棠算进去。   隔天清晨,她才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彼时,敲门声起此彼伏,咚咚咚咚,宛若锣鼓,吵得人睡不安稳,阮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听到旁边一声轻笑,“睡吧,我来处理。”   和细风似乎早有预料。   她睡意惺忪的看过去,率先看到的是穿上西装裤的一双大长腿,男人的手指随意的在皮带上咔哒一扣,便带着一股莫名的色气,令人无端的想起昨夜的春色。   他的上半身仅仅是穿上一件衬衫,未系纽扣,大大咧咧的敞开,常年锻炼的身体呈浅麦色,纤长的骨架上被一层薄薄的肌肉所覆盖,流畅的线条是运动后令人惊艳的活力。   令人很想再回味一下咬在上面的口感。   和细风已经走出去了。   他就这么衣衫半敞随性不羁,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走出卧室,又拉开客房的门,对着门外的几张熟悉的面孔一挑眉,丝毫不意外,只笑了笑,道:“呦,都起的这么早。”   楚溶一看见他,眼都红了,小影帝的矜骄当然无存,失控的一拳打过来。   “和细风我他妈警告过你,别碰她!”   和细风顺势往后一躲,但是没和他扭打起来,只是将人迎进来,笑的猖狂自在,“怎么,你还要和我讲讲先来后到?那没办法了,我这个人不择手段惯了,想要就自己争取,不管她是谁。”   这话,可不止是对楚溶说的。   跟在楚溶身后走进来的和明珈,发出一声冷笑,真是长本事了这个小畜生。   他们知道和细风临时变卦的事情已经晚了,但是和明珈就是和明珈,即使被算计了,也能果断的回击回去,这不大清早的就把楚溶引过来了。   虽然过程出现偏差,但是结果也总归差不多。   几个人发出的动静着实不小,从敲门开始,就惊醒了工作人员和这一层楼上的几位重要演员,此时也是跟着凑热闹,只是越听越觉得微妙。   秦助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一般那种霸道总裁文的开端,不应该是女主发现未婚夫和妹妹搞到一张床上去了吗?怎么到了我们小影帝这里,就成了男主把未婚妻和兄弟捉奸在床了?这性别是不是颠倒了???”   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吐槽一句了。   其他人看热闹都怕被波及,谁敢说话啊!   然而,这戏码远远没有秦助理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他以为这是和细风、楚溶兄弟为一女反目成仇的戏码时,便见这随后进来的男人,对着和细风抬起长腿,狠狠的一踹,只听闷哼一声,躲楚溶攻势分外从容的和细风,竟承下了这一脚,直接便痛的跪了下来,冷汗淋漓。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不仅为这陌生男人下手之狠,更为和细风竟然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而不是反抗?   要知道,那位天之骄子可是和家的继承人,和静庭唯一的养子,由和明珈亲自养大的小少爷!   但是紧接着,便见和细风仰起头来,竟还笑得出来,他喊了一声:“小叔,你看起来很生气。”   小叔两个字,瞬间为所有人解惑。   这、这个男人,能够暴揍和细风而全身而退的男人,想也是,只能是他,和明珈。   和家那位令人胆寒的混世魔王。   和明珈踹完人,便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掸了掸裤腿上的尘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侄子,轻蔑一笑,“细风,你这点小算计,只会毁了你自己。”   和细风往地上一坐,大大咧咧的盘腿,腹部上是小叔踹出来的淤青,脖颈处还带着一抹暧昧的红痕,他摊了摊手,苦笑,却坦坦荡荡的道:“是,我知道用这种方法来争取阮棠,肯定会惹您不痛快,但是我别无选择,后果能不能担住,我都得自己担着呗!”   阮棠?!   这两个字让秦助理的心头顿时漏了半拍,不自觉的失神,随即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楚溶那位小嫂嫂,竟然和她同名。   但是,紧接着却见楚溶一拳打在和细风的脸上,他愤怒的模样似火焰在燃烧,咬牙切齿的道:“你喜欢那个阮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的明姝。”   诶?   到底叫阮棠还是明姝!   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让不明真相的路人全然懵逼。   这个时候,和细风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楚溶还蒙在鼓里,顿时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这一笑,实在是微妙,似嘲讽似怜悯,还有几分羡慕在其中,情绪之复杂,难以形容。   他轻声:“楚溶,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她不叫明姝,而是阮棠,是一手创建了国内最大艺术学院的阮校长,是那个风华绝代却红颜薄命的祸水,是人人忌讳不敢喊出的名字,还是……   是他的养父,一生挚爱,他的小叔心心念念甘愿守寡的女人,更是那位地位超然的阮教授此生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她招惹了那么多的人,但是大家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知道真相的人只觉得悲凉难堪,却又不甘心的想争取一线希望,不知道真相的你,还在天真又幸福的幻想着未来。   不过,他是不会羡慕他的,因为无论是小叔还是养父,他都会和他们争夺到底。   不过是三个老男人而已!   和细风坚决的想,他就算熬,也能熬死他们!   楚溶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里屋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明姝。”   出声的人不是和明珈,而是站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一个男人,但是他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喊出一个字:“阮……”   后面两个字,已经咽了下去。   阮侨注视着楚溶的眼眸,给他残忍一击,“她不是明姝,而是我的姐姐,阮棠。”   轰隆隆——!   这个真相宛若一道雷劈下来,劈的楚溶一瞬间大脑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什么阮棠?”冷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带着几不可察的疑惑情绪在其中,时钰来了。   他一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场闹剧。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和家的小少爷和细风,旁边失魂落魄的人是他的关门弟子楚溶,另外两个男人虽不认识,却可以猜测出他们的身份不低,然而,时钰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字上面:   ——阮棠。   秦助理嘀嘀咕咕的给他们时钰讲述了一番这场大戏,不禁感慨贵圈真乱。   却没注意到,时钰的眉头越皱越深,完全不像他那个冷清的性格,男人薄唇紧抿,下意识的朝卧室的方向看去,一双清淡大气的时风眼,此时早已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淡漠。   眼眸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期盼、患得患失。   明知不可能,但是当秦助理形容完之后,他的脑海中还是闪过那个荒诞到不可思议的念头。   时钰啊时钰,此时的你,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冷静自若,多么像一个天真的孩童。   这个时候,当然没有人注意到时钰的变化,因为全场的焦点都放在和细风几人身上。   无论楚溶的心情是如何的癫狂,但是是此时真相曝光后,和细风的心情顿时极为畅快,甚至大笑出声,“楚溶,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要走这一步,因为我只有这样才有一搏之力。你看,现在我不就成功了吗?”   即便他作为一个小辈,然而小辈的优势就在这里了,当这些人轻视他之后,就注定要付出代价,瞧瞧,这场博弈的胜利者现在不已经清晰明了了吗?   和明珈还没说完,却听阮侨低低的呵了一声。   这个男人,平时不声不响的毫无存在感,显得冷淡阴郁,仿佛与世无争,然而论起绝情狠毒,却丝毫不比小和差到哪里去。   尤其在他被激怒的时候。   阮侨上前,半蹲在和细风的面前,他的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并不明显的弧度,声音不咸不淡:“你觉得你爬上了她的床,便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和细风是真不知死活,竟挑衅的一笑,直接戳中他的痛点,“阮教授,我想在场的几个人里面,唯独只有你没有爬上过她的床吧?无名无实,你才是最大的输家。”   阮侨冷眼看他,黑眸阴郁,似搅动着狂风骤雨,却轻描淡写的说:“但是我可以杀绝你们所有人,自然能做最后的赢家。”   他说着,直接拎起和细风的衣领,简单粗暴的直奔窗口而去。   “阮侨,你疯了!”   这一刻,即使是愤怒到极致的和明珈,都不由惊异的出口阻拦,“够了,你真想把他扔下去不成!”   阮侨却一把拉开窗户,回首,眼眸阴戾的恐怖,“有何不可?”   他是真的将直接就摔死和细风!   和细风竟然也半点不反抗,又畅快又似解脱的鼓励他继续。   其实想想也对,爱上阮棠这种女人,活着远远比死去所受的痛苦、折磨要多得多,有的时候求而不得的痛苦,甚至是被她绝情所伤,让你忍不住觉得死亡或许更为幸福一些。   时钰眼眸微沉,冷静的吩咐秦助理去联系消防人员。   他可不管这群人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你别说死一个人,就是他们一群死绝了,时钰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但是这家酒店是剧组包下来的,他们就不能死在这里,给他添乱。   然而,事态的转折再下一秒发生,根本不需要秦助理联系消防人员,里屋那位坐山观虎斗的,似乎也被这血腥的生死斗给逼的坐不住了。   只听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紧接着便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跑出来,她光着脚丫踩着地面上,身体是那般的纤细、弱不禁风,吼出来的话却让全场一静:“行了阮侨,你还真想把他摔死啊,赶紧给我放下来!”   这种场面下,也只有她可以跑上去,对着阮侨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霸道的将人给拽了下来。   全程,无一人反抗。   显然,这些互相残杀的男人们,即便再凶再狠再绝情,还是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她一出来,所有人俯首称臣。   这一刻,唯独一向漠不关心的时钰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他一生难忘。   那是刻在时钰灵魂里的女人。   曲见琛刚刚走进来,靠在墙边上优哉游哉的看戏,好不快活,结果大戏没看完,便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阮棠?!”   几个男人齐刷刷的朝曲见琛看过去。   阮棠:“……”   阮棠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位债主,有种让时间倒流,回到卧室里,任由阮侨把和细风弄死的冲动。 第161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场面乱成一锅粥。   小和正经的站直了身体, 满脸的乌云密布;阮侨只看了一眼那两个面容陌生的男人,无论时钰还是曲见琛, 论相貌论气场都与他们不相上下, 他甚至不需要再看阮棠的反应,唇角已经挂上嘲讽的弧度。   又是一桩牵扯进来的情债。   而且看样子, 还是他们送出来的人头。   站在秦助理旁边的剧组男二号是个年轻的小鲜肉,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年轻不稳重了,在那张脸转过头来时, 强烈的冲击让他脱口而出:“诶诶诶诶??这是不是……是不是《佳人旧影》的女主角?”   旁边的女主角打了他一下,低声:“胡说什么, 那位影后过世十来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个新名词在和家叔侄的心里掀起的滔天巨浪暂且不说, 楚溶的内心深处涌出强烈糟糕的感觉,他怔怔的看着时钰,强笑道:“老师, 她是明姝,只是和阮老师有几分相似而已。”   “不, 她是阮棠。”   时钰清冽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的眼眸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她看,重复:“她是和我搭档多年, 一起创造出无数作品,完全刻进我的灵魂的阮棠。”   楚溶只觉得喉咙一阵猩甜,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下来,脸色已经一片煞白。   老师?   阮棠看看楚溶, 再看看时钰,那个心情简直难以言喻,她之前分明做了充足的调查工作,却没有发现楚溶和时钰的师徒关系,要说没有系统在其中作祟,傻子都不信!   这四个任务目标,楚溶和时钰的师徒关系、宁水源与阮侨的师徒关系、和细风与小和、大和的亲人关系、还有楚溶和楚嘉音的兄弟关系,完全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图。   系统为了坑她,加大难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现在的心情那叫一个MMP呦,你看看眼下这一二三四五六个男人,六个受害者碰在一起,之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曝光出来了,即便强大如阮棠,面对这种修罗场那心情也是格外的酸爽。   曲见琛似不耐烦这种废话连篇的纠缠,又似已经回过神来,他大步迈上前朝阮棠走来,步步紧逼,与此同时便如同一道信号,让其余的几个男人也齐刷刷的迎上来,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   男人嗤笑一声,满脸阴霾,他瞥了一眼楚溶,道:“你告诉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慕的小嫂子,就是她?”   多么的荒唐,他和时钰竟然还怂恿着楚溶去追求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谋划策,闹到最后这一切……哈,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楚溶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却已经默认了这个答案。   得到这个答复,时钰看起来仍旧面无表情,唯独手指在一瞬间悄然的轻颤,谁也不知道,他的大脑早已开始天旋地转,原来……原来她从那么早就已经在他身边打转,就在他的徒弟旁边,他却一无所觉。   然而这种时候,谁也没想到曲见琛竟然还笑得出来,他没有强行去拉阮棠,而是朝她伸出手,轻描淡写的说:“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你。”   这要是换一个人,掉马掉的如此恐怖,被六个恐怖的男人夹在其中,吓都要吓死了,别说过去,第一反应只怕是迅速开溜。   但阮棠什么性格,那祸水强势的一塌糊涂,即便有懵有愁有措手不及,却从来不会露怯。   那女人闻言眨了眨眼,唇角微微上挑,当真将手搭了上去,紧接着便被曲见琛抱在怀里,她也不惧,反而是轻佻的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小少,好久不见。”   一声小少,恍如隔世。   曲见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曲小少,他的头顶已无七爷这座大山压顶,如今掌控着金融商业帝国的男人,早已是独当一面。   然而,也只有她会一如既往,用那种轻慢而混合着丝丝暧昧的口吻,喊他:小少。   其他几个男人神色不一,但是看着曲见琛的眼神却是如出一辙的不善。   曲见琛却似分毫未觉,又似非常享受这种带有攻击性的目光,他将脸埋在女人的脖颈间深深的嗅了一口,贪婪的宛若在吸取仙气,紧接着是从胸腔里溢出的愉悦笑声,“不错,是我的阮棠,你回来了。”   阮棠病逝后的身体,是曲见琛亲自送往火化,又亲手埋葬的。   然而,此时此刻对她的回归接受程度最为良好的男人,也是他。   因为曲见琛掌握了一个别人不曾知道的秘密,他知道阮棠不是阮棠,从当初发现陶满柔重生开始,他就笃定他曾经包养过的小明星阮棠被换了芯子。   从始至终,能够吸引到他,让他心甘情愿的沉沦的女人,只有这个芯子。   她死了,又活了,还是那个她,没有半点变化。   面对这个死而复生的中心人物,围观群众早已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是那样的美,美到独一无二,不可复制,所以根本就没有冒充的可能性,眼前这个一身睡衣却坦荡从容、风情万种的女人,就是那位早逝的传奇影后。   阮棠。   被所有人这样注视着,她却从容自若的推开了曲见琛,转向时钰,张开双手笑靥如花,“时钰,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   时钰的眼眸细细的描绘着女人的面孔,明明已经有十年未见,却没有半点的陌生感,那是他的阮棠,他的缪斯,他生命中所有快活的来源,自她离开后他便将自己封印,形容傀儡。   现在,他又重新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   时钰伸手,一个不含任何情欲在其中的拥抱。   只有感觉能够察觉到,他的呼吸已经乱了,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去换件衣服,我们谈谈。”   她听见,他的声音都是哑的,和她记忆中那个冷静自若的男人有很明显的变化。   阮棠直到第一个世界结束时,都觉得自己看不透时钰,他太冷静也太淡漠,只有在面对艺术时偶尔会爆发一些狂热的情绪,大部分时间都是冷淡的,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是有感觉的,然而这个男人的自制力实在太强大,宛若x冷淡,面对她的拨撩愣是丝毫不动容。   但是这一刻,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时钰内心的失控。   此时的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甚至于他的表面,已经都快要无法维持这份虚假的平静了。   那作精的唇角微翘,但是紧接着触及到小和几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时,又蛋疼起来。   今天这事,怕是没法善罢甘休了。   她后退一步,潇洒的耸了耸肩,说:“那你们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没有人提出异议,的确是该谈谈了。   结果阮棠这门一关上,气氛骤然一片死寂。   几个男人各自为营,或站或坐,神态不一,但是眼眸都格外的不善。   那小鲜肉男二号,还是一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模样,嘀咕了一句:“真的假的,阮老师当年竟然是诈死?而且看样子她和时导之间的绯闻是真的啊。”   旁边的姑娘用更低的声音问:“什么绯闻?我怎么没听说过影后还有绯闻?”   这几位围观群众里还真有一位识大体的老戏骨,先是看了一眼众人,而后果断的拉着几个人撤退,边走边说:“你出道才几年,没听说过很正常,她当初还在的时候绯闻满天飞,和时导的,和里面那位曲总的,更有甚的她和曲七爷的桃色关系那才是传的最令人不敢相信。”   “后来嘛,影后因病逝世的消息一出来,各大媒体纷纷出来蹭热度,不少杂志、网络自媒体都以深扒阮棠背后的男人这类耸人听闻的标题做噱头,本想是吃一口人血馒头大赚一比,却直接惹恼了她背后的人。   当时不止那些小报记者,甚至于当年盛极一时的几家网络平台,都是在一夕之间被曲氏给收购了,不知多少八卦记者头一天还在吃人血馒头,第二天就失业了。”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提关于她的桃色新闻。”   外面的议论声非常的小,而且渐走渐远,但是客厅内几个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谁还能没听到?   和明珈面沉如水,内心早已搅动起狂风骤雨,他竟然从来未听说过关于娱乐圈那个阮棠的消息,倘若她们是一个人,这么多年,他是瞎了吗才会半点不曾察觉?   甚至于,不止是他,竟然连和静庭都不曾知道。   多么可笑!   这种时候,就听曲见琛短促的笑了一声,颇有种当年那个玩世不恭曲小少的神采,明明外面议论的主人公有他一份,但是这个男人却可以从容的顺着这个话题,打破僵局,率先发动战争,只听他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说的没错,不过当年那件事根本没有轮到我出手,老狐狸已经第一个坐不住了。”   老狐狸!   这他妈是告诉他们,那个祸水的情债,不止眼前这几个,背后还有一位呢。   而且这位,非同小可。   和明珈轻笑一声,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应道:“是吗,原来她从我这里溜走后,就是和你们厮混在了一起。”   什么意思?   曲见琛眯眼,他在前他在后?   一向只会冷眼旁观不屑于参与这种纷争的时钰,竟突兀的开口:“我与她合作多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从未听她提起过你。”   曲见琛先是一愣,没料到他会声援,紧接着嗤笑一声,顺势打击道:“所以说想论先来后到,也得确定你们是不是先来的才行。”   阮侨凉凉的开口:“她是我姐,一个姓氏一个户口本的那种,你们拿什么挣先来后到。”   瞧瞧,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做弟弟的好处了吧!   虽然有的时候会碍于这层关系受制,但是在秒杀情敌这方面,那是屡试不爽,你们都是她养在外面没有名分的小婊砸,只有老子有身份!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怼的现场硝烟弥漫。   旁观的秦助理,那额头的冷汗都滴下来了,还没从阮棠死而复生的消息中缓过来,结果就看见阮棠家的债主们开始混战了!   偏偏这群债主那都不是什么小人物啊!   这边是拿过无数奖项赞誉的国家大导、时家少爷时钰、掌权曲氏帝国的总裁曲见琛,还有我们时导的学生小影帝楚溶;那边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和家的混世魔王和明珈、继承人和细风、地位超然的制药学教授阮侨,这六个人单独哪个放出来跺跺脚,都能让这块土地震三震。   如今这确实……打起来了?   全都怪那个祸水啊!   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唇枪舌剑、硝烟弥漫。   时钰的声音第一个停止,不祥的预感涌上来,他唰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紧接着曲见琛、和明珈等人也齐刷刷的起身,一致朝卧室的方向看过去。   “不对,她怎么还没换好衣服?”   和明珈一个箭步上前,粗暴的打开了卧室的门,里面早已空空如也,而窗外的小型直升机,已经开始向远方飞走。   妈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祸水被抢走了!   -   阮棠上了直升机,伴随着机身的一晃,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一侧跌去,恰好扑在轮椅上男人的怀中,祸水仰起头,对着那张禁欲而冷淡的面孔,映入眼帘的眉间红砂鲜艳欲滴,一如既往的刺激着她的视觉。   祸水笑意吟吟:“大美人,又见面了呢。”   和静庭,果然是条善于隐忍、算计的毒蛇,关键时刻就在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她给截走了。 第162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阮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久不见”、“又见面了”,这其中微妙而酸爽的心情, 旁人无从得知。   不过, 这祸水的心理素质也是真强大。   明明掉马掉的如此惨烈,和静庭既然有通天之能将她从重围中带出来, 显然便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下阮棠竟然还有心情去调戏对方,不仅是口上逗弄, 她还下手去捏了捏,感慨:   “你这张脸怎么一点都显老呢。”   怎么说都是小四十岁的男人了, 这眼镜蛇还在轮椅上坐了小半生, 但是近距离这么一看, 竟然与她离去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还是那么招人。   和静庭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的道:“你是真胆大,现在还敢来自投罗网。”   阮棠笑眯眯的讲:“相比酒店里那六张不让人省心的嘴, 当然还是面对我们家静庭更舒心一点。”她说着,朝对方耳边吹了口气, 压低声音:“我现在来投你的网,当然是听凭你的发落,大美人想怎么惩罚我, 嗯?”   和静庭呼吸微顿。   那祸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样,顿时笑的分外猖狂,甚至故意用唇瓣亲了亲对方的耳垂,揶揄的问:“反应这么大, 和静庭你是有多久没发泄过了?”   和静庭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看似无动于衷,但是眼眸却幽暗下来。   这祸水分明是明知故问,和静庭哪里是重欲之人,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有那么狂浪的表现,而阮棠走了之后,他的身体便像是枯朽一般,怎么可能会对第二个人有这种念想。   这女人,就是他的劫啊。   即便在发现她炸死还到处风流时,男人几近暴怒,然而还是对她活着的庆幸、惊喜占据上风,如今来见她之前,和静庭冷静的分析着自己接下来的心情,为了避免失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甚至提前吃了镇定药。   然而一看见她,所有的分析都是无用功,他没有暴怒的伤害她,只想将人揉进怀里狠狠的欺负一顿。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和静庭舒心。   小型直升机在和静庭郊外的私人别墅区缓缓降落,驾驶员望着密密麻麻的防弹车,顿时脸色一变,“先生,我们被包围了!”   车上下来一批雇佣兵,整齐而严密的阵容,装备齐全杀气腾腾,那股森冷的气息隔着飞机都能够感受到。   和静庭抬眼,只是简单地朝对面看了一眼,随即要笑不笑的看向阮棠,了然的语气:“曲绍年,对吧。”   他连曲绍年都知道,显然曲见琛几人的谈话,全然在他的监控之中。   阮棠无辜的眨眨眼,一摊手,说:“这可不是我主动招来的,有你这么一个大宝贝在这就够我头痛的了,我怎么会把他喊来自寻烦恼呢,对不对?”   不是主动,但的确是祸水招来的没错。   而且也可以猜到曲绍年能够如此迅速的得到消息,是出自谁的手笔。   一位西装革履绅士装扮的中年男士从中心的车辆中走了出来,他上前敲了敲直升机的窗户,带着标准儒雅的微笑,恭谨的道:“和先生,我是七爷身边的特助李清,奉命来接夫人回家。”   这话,看似态度谦恭,实则暗含挑衅,连曲绍年身边的心腹都是这般口吻,七爷对此的态度可见一斑。   阮棠倒是不管这些,那没心没肺的祸水,此时竟还有心情朝对方招招手,颇为亲切的喊了一句:“李特助,好久不见。”   可不是吗,这都几个世界过去了,要不是今天相见李特助提醒,她都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不过乍一见旧人,心情还是真的挺愉悦的,尤其这兄弟当年可没少被作精折腾。   李特助即便早有心思准备,但是一见阮棠还是不由得微楞,随即稳重的声音都飘了起来,“……阮、夫人。”   下意识的想喊阮小姐,结果中途又变成了夫人。   阮棠噗嗤笑了出来。   李特助低咳一声,移开视线,却无意中对上和静庭的眼眸,男人的目光隔着薄薄的镜片,却令他身体一冷,整个人都被那股强大的气势压迫到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但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森冷,却迟迟未曾推出,令人不寒而栗。   李特助不由咋舌,从前也只有在七爷身上,他才能感受到这股令人畏惧的强大气势,和静庭这人当真不愧是和家的大家长,绝非善类。   男人唇角上挑,却不见笑意,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里是云州,曲七爷想要这个女人不如亲自来接,看看能不能从我的手中将她带走。”   云州,可不是你曲绍年的地盘。   李特助想要分辨,却不敢在这位大佬面前放肆,他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回到豪车身边,俯身,低头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直升机里面坐着和静庭,云州一带真正的的权贵世家大家长,他坐在轮椅上,双腿不良于行身体虚弱无力,却强势的令无数豪门俯首称臣,一条不折不扣的眼镜蛇,隐忍狠毒甚至六亲不认,毒气出口即毙命;   正对面的豪车内所坐之人是曲绍年,位高权重只手遮天的曲七爷,昔日的顶级豪门曲家主,如今说是放权给了曲见琛,但是这个男人的能量却仍旧凌驾于世人之上,只要他还活着,便是永远的王者。   这是一只狡诈到堪称智多近妖的老狐狸,心机深沉算无遗策。   一毒蛇一狐狸,此时正隔着窗口遥遥相望,冷静的对视着,却也都分毫不让。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祸水。   曲绍年坐在车内,双腿交叠身体放松的靠着身后的背椅,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眉眼清淡不见喜怒,听完李特助的汇报后,男人屈指敲了敲扶手,低沉的声音缓缓吩咐:“也罢,请和先生到望月湾一叙,有些事情的确应当讲清楚。”   曲绍年在世界各地都有安宅,不过,云州这一处住所,还真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李特助应下。   却见七爷招招手,又补充了一句:“告诉见琛,他那边的人也一并带上,要谈,便一次性解决清楚。”   李特助呼吸一窒,第一个反应就是往直升机的方向看,如果所有债主都一同出席的话,那心情最糟糕的应该是……欠债人,阮棠。   不过,李特助作为七爷心腹,明知真相却也只能助纣为虐,半点不敢给阮棠提示,只是中规中矩的过去,向和静庭转达了七爷的邀请。   和静庭也不是凡物,一听就是鸿门宴,却丝毫没有犹豫,轮椅上病弱却令人不敢小觑的男人,只是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意味深长的道:“既然是小叙,那我自然会带着阮棠一同出席。”   阮棠幽幽的看着他,说:“大和啊,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呵,浅淡,却可以微妙的感受到和静庭此时心情的震怒。   任谁,在自己女人的姘头找上门挑衅时,心情都不会好,但是和静庭还真想见见这位只手遮天的曲七爷,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可以为了这个女人瞒天过海,做尽一切低下的事情。   -   抵达望月湾时,已是傍晚时分。   阮棠坐在车里,望着外面的大门,幽幽的叹了口气,“和静庭,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秘书推着和静庭的轮椅从车上下去,男人的双手搭在腿上,转头看了一眼阮棠,月光下,和静庭眉心的红砂竟带着一份美艳的妖异,这个美且冷的男人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略带讥讽的笑意,评价:“阮棠,你也有怕的时候。”   阮棠叹了口气,说:“我的预感一向很准,你别后悔啊。”   她说着已经走了下来,目光四下一扫,定格在旁边的别墅上。   和静庭淡淡的道:“右边的别墅是楚家的,就是你名义上的婆家。”   阮棠:“……”   和静庭:“左边的别墅是宁家的,就是为了你断了命根子的宁水源。”   所以说,曲绍年这栋别墅,恰好就夹在两家中间,又是一个天然的修罗场,仿佛大家随时可以碰个面聊聊天。   阮棠:“……”   不错,不愧是和静庭,连吃起醋来都这么恐怖,阴风阵阵的恐吓,关键还不单单是恐吓。   阮棠总觉得,他接下来可能也会在这里买一处别墅。   那就真的凑成一桌麻将了。   她无辜的耸了耸肩,倒是心态良好,大大方方的朝里面走去,也不管众人看她一身T恤牛仔裤那惊异的神情,颇有点如入无人之地的从容。   李特助上前将他们迎进去,先是恭恭敬敬的与和静庭打了个招呼,请人入餐厅奉为上宾,而后一转脸看向阮棠,温和又贴心的道:“天色渐晚夜风寒冷,您是否需要上楼换一件衣服再用餐?”   “当然需要。”阮棠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笑道:“当然不是怕冷,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想我需要一件礼服,嗯?”   “好的。”   阮棠与和静庭打了个招呼,便踩着哒哒的高跟鞋,轻快的上了楼。   和静庭倒是知道这女人死要面子的性格,即便再大再乱的场面,她都要美成一幅画,只是看着她上楼那轻快惬意的模样,还是眯起了眼睛,气氛悄然危险起来。   李特助佯作不止,“和先生,您请。”   和静庭收回视线,勾了勾唇角,声音极淡:“走吧。”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餐厅内准备招待贵客的主家,而不是曲绍年,而是曲见琛。   以及餐桌两侧,脸色不善的五个男人。   曲见琛嘲弄的勾唇,语气却格外的正经,道:“和总,欢迎你的到来,家父尚有事一会才能到,您先请坐。”   竟然是曲见琛招待他。   和静庭眼眸一沉,一瞬间便猜到了什么。   小和坐在餐桌一角,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大哥,刚才在直升机上来不及打招呼,我这特意追你到曲家来了,就为了看你最近身体状况如何,需不需要进ICU呢。”   和细风微笑着补刀:“父亲的身体一向不好,坐直升机的确太勉强了,健康要紧,下次还是不要太勉强的好。”   其他三个人:呵呵。   对于这个横插一脚,夺走阮棠的眼镜蛇,大家显然态度都很不友善。   我们曲小少的笑容不变,心情却是最糟糕的,倘若不是因为和静庭横插一杠,他哪里需要动用到老狐狸的资源,以至于让那个老狐狸知道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   另一边   李特助将阮棠领到主卧房门口,一边打开房间,一边笑着道:“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阮小姐,请进。”   都准备好了?   她分明才刚刚提出要求。   阮棠一挑眉,迈步而进,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曲绍年坐在一角,姿势从容而贵气,他的眼眸黑沉深不可测,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只是朝她伸出一只手,她听到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又饱含了一切情绪在其中,他唤她:“小作精,过来。”   小作精。   明明已经隔了那么多世,数不尽的岁月,但是阮棠似乎还能想到他们曾经相处的片段,那个男人蛮横霸道却为她放下身段洗手做羹,心机深沉算无遗策却为她最终妥协。   她走上前,如以往那样坐在他的腿上,摸索着、亲吻到男人眼底下的泪痣,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她低低的笑:“七儿,我的凤冠蟒袍呢,你有没有给我好好保管?”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段岁月。   那个女人最喜欢穿着她的戏服唱《贵妃醉酒》,只是她始终不是贵妃,而是那个绝情无义的皇帝,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曲贵妃终于再次抓到了他的渣皇。 第163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曲绍年伸手, 点了点她的眉心,语气无奈:“还想要你的戏服?”   “嗯哪。”阮棠点点头, 端是理直气壮。   曲绍年没有继续计较, 他的风度涵养注定他不会像小年轻那样将情绪摆在太明显,男人只是拨通了李特助的电话, 吩咐:“将阮棠以前最爱的那套戏服送过来。”   电话那头的李特助一愣, 心说那戏服当年不是放在牙箱笼里做陪葬了吧,如今早已深埋地下不见天日了啊!   但是七爷显然记忆里并没有问题, 所以他的意思便很明显了。   李特助应了下来,无任何异议, 挂断电话便安排人手去挖墓, 那小祖宗根本没死, 还突发奇想要她的戏服,关键七爷是真宠着啊,那他们能咋地?   当然是上天入地, 也得把戏服奉上啊。   阮棠见面第一作,伸出獠牙咬一口, 开始试探老狐狸此时的心情与底线,然而不得不说曲绍年真不愧是万年难遇的老狐狸,即便她经历了这么多世, 看惯世间一切,仍旧无法轻易的分辨出他的喜怒。   狡猾,这老狐狸忒狡猾。   小作精没有试探出来,干脆就不乐意了, 开始由着性子折腾。   她从男人的怀中跳下来,轻松又惬意的四下转了一眼,自发自的走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再换衣服,丝毫没有让外面一群人等久的顾虑。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从曲绍年的方向可以看到玻璃房内朦胧的白雾中玲珑的躯体,作精还在使唤他:“七儿,给我把浴巾拿进来。”   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使唤曲七爷,也就非她莫属了。   曲绍年站起身,伸手解开了衬衫上的领带,他一边朝里走去,一边将西装外套搭在衣架上,男人细长的双手不紧不慢的解开了黑衬衫的纽扣,伴随着“咔哒”的声音被丢在地上。   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拉开。   阮棠转身,却被一只大手罩在怀中,脸颊贴上男人结实的肌理。   ——————————   中途敲门声响起了一次,曲见琛的声音隔着门,清晰的传过来:“父亲,您名下的私人会所在五分钟前出了一些小问题,需要您亲自处理。”   曲绍年最近放权放的多,但是这家私人会所却一直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浴室中的男人,声音沙哑而沉缓,只给出一个答案:“知道了。”   说着知道了,却半点没有出去的意思。   曲见琛的唇角划出讥讽的弧度,还真是妖妃祸国,瞧瞧,为了这祸水,连这种大事他都可以眼都不眨的丢在一边,任其耽搁。   等曲绍年出来时,已经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只是男人的脖颈处却多了一抹鲜艳的吻痕,使得锁骨愈发性感,清俊疏朗的气场都多了几分异样的味道在其中。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养子,说:“照顾好阮棠,我去招待和静庭。”   没有提及私人会所的事情。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只要曲绍年出现,会所那边的动静自然会停下来。   只是很可惜和静庭还是低估了阮棠的影响力,即便他发动的战争的号角,然而七爷作为一个老房子着火的昏君,却硬生生的对此视若无睹。   曲绍年一走,曲见琛就进了卧室。   阮棠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身银白色礼服似要腾空而去,偏又被腰间的金丝线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多了几分妖女的诱惑,她正在擦头发,听到动静后也不回头,骄纵的使唤对方:“傻愣着做什么,去把吹风机拿来。”   曲见琛双手环臂,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这作精,最后竟然还真的按照她的要求拿来了吹风机,非常自觉的打开按钮,为那祸水吹气头发来。   曲氏现任家主,金融商业帝国总裁曲见琛,如今却心甘情愿且自得其乐的,为那个女人低三下四的吹头发,她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养父留下的红痕,绯红的脸颊满是纵情后慵懒的情态。   曲见琛关掉吹风机,将她尚有些湿润的长发拨到一边,男人低头在修长的脖颈上嗅了一口,轻笑,说:“和静庭就在下面等着,你大胆可是真大,还敢和老狐狸在上面厮混。”   祸水侧头看他,媚眼如丝,声音娇滴滴的却带着十足揶揄:“我连当着小少的面,都敢和老狐狸偷情,也没见小少怎么样呀。”   她转头,抱住他的脖颈,笑着挑衅:“是不是,乖儿子?”   “是啊,诈死的小妈。”   曲见琛抱住她的身体,将人放在床边,紧接着一弯腰,拿起一侧的高跟鞋,认真又专注的穿在她的脚丫上,这才站起来慢悠悠的道:“走了,下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阮棠啧了一声,无趣的看着他的反应,看得出来我们曲小少确实成熟,现在也激将法都不为所动了呢。   她站起来,哼唧了一声,还在作:“等会,我先画个淡妆。”   曲见琛也不恼,就站在一边看她捣鼓那些瓶瓶罐罐,幽深的眼眸令人分辨不出各种情绪,但是此时房间内的氛围,却意外的安宁。   阮棠突然问了一句:“小少,你真的不生气吗?”   不气她诈死?   曲见琛回过神来,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阮棠化完妆,站起来往外走,诚实的说:“虽然你表现的很正常,曲绍年表现的也很大气,甚至于连和静庭都没有过继反应,但是我感觉吧,你们都不像表面上装出来的那么平静。”   曲见琛接过她递上来的手,绅士般优雅的将人引领着走出来,他们踩着默契的步伐走下了楼,宛若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只是事实却格外的讽刺。   男人望着前方,眼眸幽深,却笑了一声,说:“你什么都知道,却还大胆又肆无忌惮的继续作威作福,阮棠啊阮棠,你是吃定了所有的人舍不得伤害你,也是凉薄无情的令人心寒啊。”   阮棠诚恳的道:“其实也不是,掉马这种事我自己也挺慌张的,但是你了解我,我这个人吧从来不委屈自己,即便死到临头都得享受到咽气的那一刻,当然了我不否认这两天的事情加在一起确实很刺激,这种心跳加速的感受确实很令人着迷,也让我有些享受。”   曲见琛:“喜欢刺激?”   “嗯?”   “那今天的安排,你应该会很喜欢才是。”曲见琛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一瞬间又变成了当年那位乖戾狠毒喜怒无常的曲小少。   阮棠的心脏一跳,心生不祥预感。   然而,开弓已无回头箭,站在餐厅门口,她向里面看了一眼,强烈的冲击让某泰山压顶不崩于前的祸水,神情渐渐凝固。   长而豪华的餐桌上,曲绍年与和静庭相对而坐,遥遥相望。   和明珈与和细风分别坐在和静庭的两侧,和明珈的旁边坐着阮侨;   曲绍年的两侧下方则是时钰和曲见琛,而楚溶自然要留在老师时钰的身边。   气氛,相当的微妙。   阮棠站在原地,颤抖着伸出手,喃喃:“一、二、三……八个。”   刺激,真的好刺激哦。   她单单以为曲绍年安排了曲见琛来应付和静庭,却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将所有的已知债主都请来了!!!   该说幸亏他不知道宿年和颜一笑的存在吗?而且还有一个宁水源在医院里出不来。   不然的话,今天这就变成十一人混战了呵呵哒。   七爷指了指右侧的空位,声音沉淡,却分外强势:“阮棠,过来坐。”   和静庭晃了一下高脚杯内的香槟,唇角含笑,却愈发的冷,他轻描淡写的道:“在我旁边加个位置,糖糖,坐过来。”   阮棠:“……”   被八位情债债主用各种复杂的目光笼罩着,阮棠分外的蛋疼,然而夺门而出这种丢人的举动她是做不出来的,那祸水唇角上扬,外表看来稳得一批,从容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   她慢吞吞的挪到了时钰的旁边,推了推楚溶,催促:“你往旁边挪挪,李特助,在这里给我加个座。”   是的,阮棠最后选择的还是在时钰的身边。   为什么?   虽然时钰日常被她嫌弃为X冷淡,但是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关键时刻,当然还是在他身边最安全了!   于是这位置便成了这样。   南北两头,坐着两尊大神:曲绍年、和静庭。   左边座位依次:曲见琛、阮侨、和明珈。   右边座位依次:时钰、阮棠、楚溶、和细风。   阮棠一坐下,小和便翘着二郎腿发难:“真是薄情啊姐姐,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你不疼我了也就算了,但是竟然连亲弟弟阮侨都没能博到关爱,啧啧啧。”   阮棠头痛,狠狠的瞪了挑事的他一眼,嗔道:“小和,再挑拨的话,后果你可得自己担着。”   曲见琛紧随其后的发难:“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号亲弟弟?”   阮侨看了他一眼,阴郁的眉眼冰冷入骨,凉凉的道:“户口本上的关系,有异议你可以去查。不过,我也是没想到,姐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比她年龄还要大的继子,按照辈分,你应当唤我舅舅。”   “还要这么一层关系?”   和细风不愧是小毒物教出来的,这个时候满脸诧异佯作不知,笑的人畜无害,然后开始挖坑:“看来大家的关系都很乱嘛,分不清谁对谁,既然坐在一起要开诚布公,那么不如请当事人为大家介绍一番?”   介绍一番……   这本来就掐的你死我活,她再来一番介绍,讲述一下和每个人的关系,顺便聊聊情史,那整个望月湾非得地震不可! 第164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斜睨了一眼和细风, “小小和啊,你真不愧是小和教出来的崽, 一模一样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和细风无奈一笑, 说:“我想,作为整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我这种情况只能属于自我娱乐。况且,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让养父甘愿守寡、让小叔将照片贴身存放异常珍稀的阮棠,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想多了解一下你。”   这话一出口,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曲见琛干脆利索的发出一声冷笑, 卖什么惨, 要说受害者,谁过的也不轻松。   楚溶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棠,开口:“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我的小嫂嫂明姝会变成阮棠。”   多重夹击,所有人都对她虎视眈眈。   阮棠的脾气也上来了, 干脆往椅背上一靠,柳叶眉上挑,锋芒毕露的气势立刻流露出来, 她轻笑一声,说:“行,不是都想听听吗,那我给你们讲讲。”   她环顾一周, 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突然一抬手,指向斜对面,说:“曲氏集团总裁曲见琛,我亲爱的曲小少,前金主,嗯……说是负责掏钱的冤大头也可以。初见的时候,我觉得这位仁兄脑子不太好使,后来才发现论狡猾这位和他养父是一脉相承的,风流多金有情趣,我最喜欢的《贵妃醉酒》就是他手把手、耐心的教我卧鱼的。”   曲见琛无声的笑笑,调侃:“我该庆幸,你没有完全忘记我吗。”   “像小少这么极品的男人,我怎么会舍得忘记呢。”阮棠诚恳的说。   不过,她还是没有往深处说,曲见琛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其实是在于他的多情,却也痴情。   在遇到阮棠之前,他游戏花丛浪荡不羁,遇到这个祸水后一腔痴心全招呼进来了,打那以后这个男人眼中便再也没有其他女人,他爱她,从一开始的掠夺到后来的隐忍退让,甚至于是在知道阮棠患癌的时候,他默许了和养父分享这个女人的时间。   这份痴情,谁能不动容?   阮棠说完,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又像是所有人都被她的破罐破摔给震住了,隔了还一会才听和明珈嗤笑一声,说:“有时间我还真想看看,曲总到底会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能够让我的糖糖如此赞赏。”   这话,轻蔑的简直就是将一位霸总当作供人玩乐的戏子了!   曲见琛翘着二郎腿,也不生气,漫不经心的道:“糖糖既然回来了,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你想见识的话,可以常来曲家,曲某自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和明珈:“曲总想多了,她回来也是留在云州,这才是她的家。”   “哪里是家,要她自己判断,就不劳和总费心了。”   两个人三言两语,已经交锋到了白热化,甚至开始争夺阮棠的归属权,其他人也不着急,就这么冷眼看热闹。   阮棠总觉得他们现在的心态就是,狗咬狗一嘴毛,气死一个少一个。   她敲了敲桌子,不耐烦的道:“行了,有完没完,还要不要往下继续说了?”   和明珈与曲见琛的声音骤然停止,“你继续。”   阮棠耸肩,又将目光转向时钰,正巧对上男人清泉般的双眸,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从未移开视线。   她微微一笑,声音放轻,“国际大导时钰,我最好的搭档,亲爱的时导。他是最擅长挖掘并展现我的美丽的男人之一,如果说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其中一件事就是站在他的镜头下面。”   时钰的唇角罕见的露出浅淡的笑意,这一刻仿佛灵魂共鸣,“你也是最好的演员。”   阮棠笑,故意问:“只是这样吗?”   “还是我唯一的女主角。”时钰轻声,一双黑眸中蕴含着化不开的浓雾。   她不止是他的电影女一号,还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女主角。   阮棠嫣然一笑,“时导也学会说甜言蜜语了哦。”   楚溶何曾见过这样的老师,印象中的时导永远是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言辞简洁做事雷厉风行,他就像是立于世界之巅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为了阮棠,心甘情愿的走下云端。   他苦笑一声,和老师相比,他的喜欢、他的表现是如此的浅薄。   而阮棠与时钰之间那股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显然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眼睛,阮侨淡淡的道:“是我的错,没有一技之长不能讨姐姐欢心。”   “侨妹,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之前态度不是一直很良好吗。”阮棠哼笑一声,故意发难:“也对,你之前态度那么好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最后给我一刀子,我也是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   阮侨想起古代那件事,眼眸顿时一暗,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却抬起头,苦笑一声,“姐姐,我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招惹了你这个祖宗。”阮棠凉凉的道。   阮侨抿了抿唇,低声,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姐姐,你知道的,即便走错了路,但我从来不舍伤你一分一毫,别再拿那样的话来打击我,倘若你真的后悔认识我……”   那无异于是在亲手将他毁灭。   阮棠声音一顿,面对这样弱势的阮侨,即便知道他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却还是不由得心头泛软。   ……算了。   她想,不计较了。   然而,她不想计较,不代表别人能看的过眼。   和细风凉凉的道:“原来时导和您的关系是知己,怪不得如此维护,连亲弟弟都舍得如此下手斥责,想来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比不上时导在您心目中位置的一分一毫啊。”   这要是以前,他还真没资格在这拈酸,但是昨天晚上俩人才搞了,正处于蜜月期的样子,和细风这话一出来便很合适的,甚至直接噎了一顿阮棠。   那祸水也不是善茬,被如此曲解,竟半点不解释,反倒来了一句:“细风啊,你要想做我知己也是可以的,现在去学个一技之长啊。”   和细风笑眯眯:“好啊,不过听你的意思,时导也不过是最擅长挖掘你的美丽的知己之一,那么其余的几位都是谁,一技之长是什么呢?我得问清楚了,避免和大家重复了对不对。”   阮棠:“……”   这家伙,简直打成全场MVP了!   她能说什么,还有一个叫裴恙的家伙擅长画画,一个叫楚嘉音的鬼魂擅长作曲?然而这两位不在这里,她才不会蠢到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呢。   时钰突然开口,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和细风,道:“你们之间的琐事可以自己解决,不需要牵连到我,我不在乎她和哪个男人有暧昧,也不会管,但是她以后所有拍戏的时间都属于我,同样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   和细风的神情立刻微妙起来,时钰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大度又识大体的正房夫人,把他们都衬托成拈酸吃醋的小妾姨娘了!   倒是曲见琛最狡猾,立刻就听出不对味的地方了,他嗤了一声,说:“别在这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霸占她,拍戏的时间都给你,你恨不能每天24小时都在拍戏,什么时候给别人留下一丝空间了?”   这对曾经的发小死党,一度为了阮棠决裂,在那祸水离世后又渐渐关系好转,如今祸水回来了,又变成了情敌模式。   楚溶下意识的喃喃:“……有道理啊,老师工作起来那是不分昼夜的。”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然连楚溶都开始坑师父了!   她轻咳一声,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是要开诚布公吗,那我继续往下说,不要再打断了,嗯?”   几个人已经猜到她下一个目标是谁了,场面为之一静。   这种静止,当然不是给阮棠面子,而是一群家伙开始积蓄能量,准备对着本场副本中的一号BOSS放大招呢!   阮棠转头,目光落在曲绍年身上。   那老狐狸,从她进屋以后便没有多余的动作,一直坐在首座上冷眼旁观几个小年轻的互怼,却也是在不动声色的收集信息,掌控全局。   他的双腿交叠,微微侧首,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阮棠身上,淡笑:“轮到我了吗。”   “多么良好的心态啊,七儿,一段日子没见,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阮棠感慨。   “七儿”,这个称呼一出来,众人便拧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称呼,轻佻却又亲昵,这其中还带着戏谑,她面对的是人是那个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的曲七爷,但是这种称呼却恰恰的说明了他们相处中的自在快活。   只一个称呼,便能够让众人判断出,曲绍年在日常中究竟有多宠溺这个女人。   餐桌的另一头,和静庭终于放下摩擦许久的高脚杯,他抬眼看向曲绍年,唇角微弯,声音淡淡:“正巧,我也想听听你都做了什么,才让大名鼎鼎的曲七爷为你机关算计、一手遮天。”   和静庭与曲绍年遥遥相望。   和静庭的眼眸冷的像是淬了毒,眉心的朱砂鲜艳的刺目,曲绍年唇角淡笑不见喜怒,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却搅动着无声的风暴,似要摧毁一切。   毒蛇与老狐狸,第一次正面交锋。   和明珈也跟着冷笑一声,说:“对,我也觉得很意外,你在云州诈死,紧接着又去了那边的娱乐圈,风靡全国,却硬生生将消息压的滴水不漏,你在娱乐圈这些年我竟然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听到过任何消息,真是有意思极了。   我也想知道,曲七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棠眼皮一跳,心说这种事情哪里是曲绍年做的,分明就是系统干的。   你们不知道她进娱乐圈那是当然了,两个世界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今几个世界融在一起可好,直接BUG了吧!   而面对和静庭与和明珈莫须有的指控,老狐狸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半点不露诧异,他的眼眸微动,紧接着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淡笑着道:“她当然值得我做任何事情。”   一句话,竟然圆滑又巧妙地将事情给承认了下来!   阮棠都惊了,她都以为今天这事系统得先出来自裁谢罪了,结果听到了这个???   老狐狸你知道什么啊,不了解情况都能用这种话给忽悠下来?   不过嘛,老狐狸就算再狡猾,也架不住敌人多。   他这才刚圆回来,只见曲见琛斜眉上挑,慵懒的声音渐渐认真起来,“一手遮天?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   “我也很想知道,阮棠的老家何时变成了云州,又怎么成了云州阮家人,多了一个户口本的亲弟弟,还和和家有了牵扯?”   他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父亲,您也先别急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认下来,据我所知您是在我后面才认识了这祸水,那么在您之前,又是谁给她伪造了身份背景,瞒过了曲家的势力,现在看来连和家的势力都瞒过去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合作者。   曲小少当即就在背后给他养父捅了一刀,直接就将话题转到了一个危险的层次上。   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阮棠身上。   “说说吧,看起来不止在座的八位啊,你背后那位帮你瞒天过海的姘头呢?怎么这个时候还做缩头乌龟。”   “既然要开诚布公,那阮棠也来解释一下吧,你到底还瞒着大家什么事情。”   阮棠:“……”   很好,这才介绍到一半,后面好几个人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是直接面临世界BUG,系统掉马的危机了。 第165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面对众人的逼问, 阮棠还没想好怎么说。   曲绍年突然开口:“她的身份是我伪造的,有关她的消息, 也是我特意封锁淡化, 不引起云州那边注意的,至于我和阮棠, 自然是在你之前便已相识。”   他看向曲见琛, 语气淡淡,却足以致命:“见琛, 你还是太天真了,回想一下, 哪一次你发现真相, 不是在我的默许之下。我会容忍你们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是让她的生活多一些乐趣而已。”   阮棠诧异的看了一眼曲绍年,这老狐狸可是真敢说,我去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么一手遮天, 那就不是人了,是神!   然而, 看大家的神色,似乎都相信了,显然是认为曲七爷是有这个能力的。   搞得阮棠都分外惊奇, 难不成她还真的小看了这老狐狸的能量不成?   曲见琛的脸色阴沉,眼眸如鹰,紧紧的盯着阮棠,道:“我不是小孩子, 不会他说什么都冲动的信以为真,是真是假,阮棠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阮棠眨眨眼,这要怎么说呢?   先不论老狐狸主动背锅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拆穿的话,对她而言有弊无利,首先第一点她就得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被大家逼着说出所谓的第九个“姘头”。   见鬼的姘头,这BUG是那个蠢系统搞出来的!   而且她怀疑,那狗比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给她增加难度。   阮棠叹了口气,模棱两可的说:“小少啊,你要明白,真相往往是真残酷的。”她说着耸了耸肩,神情颇为无辜。   的确很残酷啊。   真相就是狗比系统坑她,这比不上她的姘头,不过她的姘头人数要远远比在座各位所想象的多。   众人沉默了。   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唯独阮侨,唇角微弯,一抹讥讽的笑容浮出来,很显然他是最了解阮棠的,也是最能看穿真相的。   不过,他明智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坐山观虎斗。   曲见琛不知信了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阮棠,眼眸黑沉,神情难以捉摸。   和静庭抬眼看着曲绍年,一双凤眸隔着镜片,却锐利的穿透人心,他明明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强大的恐怖。   曲绍年沉稳的与他对视,不闪不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打量、探究的意味在其中。   很显然,这两位对对方的态度都是慎而又慎,   半晌后,和静庭移开视线看向阮棠,唇角弯起凉薄的弧度,淡淡的道:“不是要给我们介绍吗,那继续吧,我想听听你眼中的曲七爷。”   ……靠,话题又转回来了。   和静庭到底信了没有?   阮棠不知道。   但是她也不在乎,一摊手,索性光棍的继续讲:“曲绍年,小少的养父,算是我接触过的最令人惊艳的大美人之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见色起意付诸行动这点事,我想大家对这种流程也非常了解。”   她说的很诚恳,但是微妙的总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众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曲见琛冷冷的道:“可不是熟悉吗,看到曲七爷,也就看到我自己了,大家都是前任,倒是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想到,我和我爹第一次平等,竟然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倒也算是神奇的体验。”   都是……前任……   这话简直诛心。   时钰冷漠的插刀:“这个‘大家’不包括我在其中,我与她从不是这种关系。”   众人:呸!装模作样!   阮侨淡淡的道:“我是她弟弟,请曲总不要共沉沦。”   ???   这个时候当知己当弟弟很有优越感吗?   阮棠低头啃了口瓜,满脸淡定的继续往下说:“我不否认,我当年选择死遁,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你们,尤其是曲绍年。”   她诚恳的看着曲绍年,说:“毕竟像你这种老狐狸,往往说的比做的都好听,就算咱们之前有约法三章,但是一旦你认真起来随时可能会撕毁约定,与其给自己找麻烦,不如用这种方式潇洒的离去。”   理直气壮的态度,简直听得人目瞪口呆。   曲见琛面沉如墨,连时钰的脸色都难看下来。   唯独曲绍年,老狐狸依旧淡笑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   没有动怒,没有锐利的攻击,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瞬间给阮棠噎了回去。   她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这老狐狸太敏锐了,堪称她所有祸害过的大美人里最不好对付的一位,所以说如果他发现了什么,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更何况,他既然沉得住气甚至是为她解围,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有猜到一些事情,并非像其他人那样茫然的一无所知。   “好,那就继续往下说。”   她将目光向另一侧转去,看向第二个世界认识的人,依次来聊,第一个人选已经很明显了,她注视着那人俊秀的面孔,他已经褪出了初见时的自厌与青涩,但是将所有人排斥在外的阴郁却始终环绕。   阮棠微微一笑,喊了一声:“侨妹。”   阮侨抬起头看她,精致、冷漠的面孔,缓缓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姐姐。”   “我很怀念你被我逼迫着戴毛绒兔头帽的时光。”她说完,坏心眼的看着阮侨僵住的模样,笑吟吟的继续往下说:“阮侨,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做主将他的身份挂在我的户口本上,我是他的监护人,他是我的责任。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是总觉得这个家伙如果不看住他的话,就怕他会出事故。”   她叹了口气,说:“还没有孩子,就先从他那里体会到责任的感觉了。”   阮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们的第一世,阮棠在那里存活了许久,一直到寿命自然终结,要说这里面没有阮侨的牵绊,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第一世,两个人的秘籍。   阮侨弯了弯唇,认真的看着她,说:“姐姐,我现在依旧是你的责任。”   和明珈立刻抛弃临时盟友的身份,凉凉的道:“阮侨你都三十而立了,法律意义上不再有监护人。”   和细风笑吟吟的补充:“既然阮教授自认弟弟,那是不是就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着像我们这种受害者才能做得事情?”   曲见琛冷嗤:“她又不止你这一个弟弟,需要我把她另一个弟弟叫来和你见见?”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阮棠,眼中只有一个控诉:你到底有多少好弟弟?   阮棠茫然了一瞬,才想起来,“你说那个啊,那个算什么鬼的弟弟。”第一个世界的原身出自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个弟弟一直在吸原身的血,算个什么鬼啊。   阮棠这个轻视的态度一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个“弟弟”另有隐情,但绝非奸情了。   楚溶松了松领口,吐出一口浊气,说:“那你继续。”   得,还得继续。   阮棠只能随手指了一下和明珈,略带敷衍:“面甜心黑芝麻包的小和,你们都认识。”   不怪她如此敷衍,小和实在太能搞事情,全场让她头痛不已。   和明珈不满,敲了敲桌子,自己补充:“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上的伴侣,生意上的伙伴,全世界你最喜欢的小糖精和明珈。”   得!   阮棠哭笑不得,吐槽他:“还小糖精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一天到晚的给我惹祸,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这场祸事就是你带的头给我惹的!”   和细风淡淡的补刀:“对,整件事的起源,就是小叔安排我做的。”   阮侨跟着补刀:“他还找我打听关于你的事情,并且以你要与楚溶订婚为由将我拉下水。姐姐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过问,给你充分的自由,但是……”   他执着的盯着她看,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没有人能例外,我不接受任何例外。”   “订婚?”   楚溶刚想解释,突然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和明珈,道:“我想要订婚的时候,也是你在背后搞鬼!”   一时间,所有的祸事源头都指向和明珈,就是他,全是他干的!   这个小和,果然坏滴很!   曲见琛与时钰倒是没被他坑过,而且还意外的因此找到了阮棠,不过和明珈这种阴险又狡猾的存在,还是让他们警惕的多打量了几眼。   ——就这家伙最毒。   和明珈全盘露馅,竟丝毫不慌,还有余力舌战群儒:“阮侨别装什么白莲花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推波助澜,让我和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得了,那现在这个结果怎么样,你满不满意?”   他说完,又转向和细风,嗤笑:“小兔崽子,你都是你叔叔教出来的,你那点小招数我会不知道?挑唆我和其他人的矛盾,好让你浑水摸鱼是不是。让我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不止今天这回事,和静庭能够这么迅速的将人截走显然是早有准备,是不是那天我将阮棠带走之后,你就跑去和你名义上的爹打报告了?”   得,他还真的猜对了。   和细风摸摸鼻子,没有否认。   和明珈又看向和静庭,全然没有半点兄弟情深的意思,只有他厌恶到了极点的目光,说:“死瘫子,从那小兔崽子给你打报告开始到今天,也亏你一直忍得住不出现,自己在背后想那祸水想的没少呕血吧?”   和静庭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眼见炮火转移到他身上,才不紧不慢的道:“小和,你哪里都好,但是只要遇到了阮棠,就会立刻失去理智,十八岁、二十八岁、就算是到了三十八岁,你仍旧是那个没有理智的毛头小子。当然,也就是因为你这一弱点,才会被屡屡利用,永远都无法赢过我。”   “老子赢你一个弃夫有什么意思!”   和明珈混蛋的很开口便道:“死瘫子说的那么张狂,你还不是被那祸水给抛弃了,几度进ICU的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没有求生意志,你说你要是死了多干脆,还拖到今天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看向楚溶,轻蔑的道:“楚家小朋友,别说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似的,你要是没有那个心,你那几个损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劝你动心的,说到底还是欲望作祟,贪婪的想要绑住她,只是没成功遭到了反噬而已。”   小和凶残的宛若炮仗,怼天怼地不说,最后将目光放下曲绍年等人身上,唇角微弯,便是嘲弄的笑,“说到底,还是我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再次抓到这个祸害,不过也不要得意的太早,她能抛弃诸位第一次,就很快会有第二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好么,全场怼个遍,唯一幸存者阮棠,那也是全程被他一口一个“祸水”喊着。   阮棠扶额叹气,“小和啊,你这威力看起来不减当年啊。”   和明珈整理了一下衣衫,坐下来,声音淡淡:“憋得,毕竟是被你抛弃的弃夫,心里有点怨气不是很正常吗,姐姐。”   曲狐狸面对这种挑衅那种半点不动声色,只是挑了挑眉,声音平和的问:“说完了?那阮棠继续。”   阮棠都惊了,这该死的老狐狸,和明珈都那么打岔了,他竟然半点不为所动,还能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和静庭,这还用介绍?”阮棠说:“老狐狸,别告诉我,你来之前没有把人调查清楚。”   曲绍年淡笑,说:“毕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讲清楚的。”   和静庭弯了弯唇,轻描淡写的说:“既然曲七爷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阮棠是我的未婚妻,父母之言自幼定下的娃娃亲,不知这层关系你可满意?”   一个炸弹扔下来,轰隆隆。   曲见琛几人脸色不善的看着阮棠,仿佛在说,你还定过这种东西?   唯独老狐狸不动声色,“她一向不受任何人约束,哪怕是父母定下的婚约,再说如果论亲近,那么她与楚家那位早逝的大少爷岂不是更亲近。”   毕竟,她名义上的身份,还是楚大少爷楚嘉音的未亡人。   “未亡人。”有人念出这三个人,冷嗤一声。   和静庭:“曲七爷口口声声说阮棠的一切都是你打理的,那她如何以冥婚的方式嫁给了楚嘉音,这一点要如何解释。还是说,你曲绍年已经宽容大度到,连心爱的女人嫁给他人,都可以闭着眼戴上这顶绿帽子?”   他锐利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对方的人,对方无论有任何反应,哪怕再细微,都无法逃脱他的捕捉。   那老狐狸竟半点不露异样,只是笑了笑,从容的反问:“她想要玩,有何不可?”   曲绍年这个回答,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然而他这么说,却无人能反驳。   气氛渐渐地僵住,闹到这种程度,大家竟然谁也无法奈何谁,只有阮棠注意到,当和静庭犀利的问出这个问题,提出“未亡人”的身份中,曲绍年垂在腿上的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在收紧。   显然,他来的匆忙,还没有查到这层资料。   未亡人这个身份,给老狐狸的冲击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阮棠不像露馅,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无奈的道:“大和,该问的你都问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和?小和。”曲见琛弯了弯唇,嗤笑一声,“阮棠,和家兄弟俩一起伺候你的感觉怎么样?”   阮棠:“……”   她幽幽的看着曲见琛,噎回去:“就像你一边喊着我作小妈,一边和我偷情,这种感觉其实差不多。”   曲见琛:“……”操!   时钰已经懒得看他了。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阮棠,那作精什么性格还会不知道?和她耍嘴皮子,她可是半点不惧,况且性子又那么刚,吃软不吃硬,你只要不是想和她闹掰决裂,不惹她是最明智的选择。   阮棠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个小辈,淡定的道:“这位是楚溶,楚嘉音的弟弟,我名义上的小叔子,别扭傲娇小影帝嘛,没想到竟然是时导的学生,还真是缘分。”   楚溶想起她和老师的关系:呵呵   时钰想起自己不久前还鼓励学生去追“小嫂嫂”,结果转眼间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得眼眸微暗。   曲见琛凉凉的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化名明姝跑去了楚家,就为了这个楚溶?”   是的,化名明姝。   这一点让楚溶喉咙一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阮棠怎么会是明姝?   如果她们中途换了身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他吗?   岂料,阮棠竟理直气壮的说:“不止因为楚溶,他还是还有个大哥吗。”   楚溶声音沉沉:“你是冥婚嫁进来的。”   阮棠:“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你大哥的鬼魂接触。”   众人:“……”怎么就走向灵异开端了呢?   时钰扶额:“阮棠,别胡闹了。”   阮侨却道:“姐姐说的,我都信。”   曲见琛嗤了一声:“你现在这祸害的对象都开始跨物种了。”   和明珈痞笑,跟着凑热闹问:“那我得问问糖糖,和鬼搞的滋味怎么样?”   和细风不愧是和明珈养出来的小混蛋,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既然是前任开诚布公大会,那不如也请楚大哥一同参加吧。”   楚溶:“……”你们怕不是都有病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相当热闹,而且一时间竟然还有几分和谐的味道,这要是有外人看到,保准以为他们达成了共识,准备来一场NP呢。   曲绍年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动声色的出言打断:“那介绍完最后一位,你可以再讲讲你和楚嘉音的故事。”   和静庭竟然也默契的跟了一句:“不错,对于我的养子,你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轻描淡写的,就像氛围再次拉入硝烟弥漫的战场。   刚才还一脸戏谑的几个男人,此时不约而同的冷笑一声。   阮棠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俩货,毒蛇是真毒,狐狸是真狡猾,这俩狗比是半点都不想让那六个人和睦相处,恨不能他们掐的你死我活,所以这才有点和谐的苗头,立刻就被他们正楼了!   简直了。   她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和细风,和静庭的养子,在认识他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知道的还有这层关系的,不过就算知道了,在美色当前我不是也照祸害不误了吗。”   和细风微微一笑,跟在她的后面,斯文的道:“是的,我和阮棠的关系始于我的主动。作为和家的养子,我虽是和家主的孩子,却从十几岁开始便跟着小叔,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注意到他贴身的照片,和那段惨烈的爱情史。”   “我尝试过调查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查到的不多,但是越神秘越会勾起我的好奇心,转眼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对这个女人的存在也从好奇变成痴迷。”   “遇到明姝,最初大概是想将她当做小婶的替身,却没想到会深陷沉沦,后来知道她不是替身而是阮棠本人后一切迎刃而解。”   和细风认真的看着阮棠,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你是明姝还是阮棠,我爱的人都是你。”   众人神色各异。   和明珈与和静庭这对兄弟的心情,显然是最微妙的,养了个继承人结果被那祸水给祸害了,也不知道该气阮棠吃窝边草,还是恨自己养出个情敌来。   阮棠了然的眨眨眼。   怪不得和细风对她的好感度涨的如此之快,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这无疑是一段畸形的爱情。对于斯文优雅的贵公子和细风而言,仿佛是一段丑闻,却又平添了禁忌的色彩,令他整个人矛盾的气质愈发令人着迷。   这其中,还得有几分功劳归在和明珈身上。   不过看起来,小和并不想要这份功劳。   他一说完,曲见琛便懒洋洋的开始数:“和家父子兄弟两代,楚家兄弟,曲家养父子,可以啊阮棠,你是专门挑刺激的玩法下手。”   他这话里的危险,谁都能听得出来。   阮棠却谦虚的道:“还行,刺激是挺刺激的,不过这都是无心插柳了。”   这祸水,她还真的当成夸奖了!   就在这个时候,和细风冷不丁的添了一句话:“还别急着放松,除了在座的各位之外,我想还有一位因病未能到场,你说对吗,阮棠?”   他一句话,就把宁水源给扯进来了。   一瞬间,曲见琛几人眉头都拧起来了,脸色阴沉,狠狠的磨牙:“怎么还有?”   阮棠,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第166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宁水源是吧。”   和明珈瞥了一眼阮侨, “你学生,还活着吗?”   嘛玩意儿, 又是一个师徒?   这层关系爆出来, 立刻有人感觉到怪异的地方,阮棠是不是太喜欢吃窝边草了?   曲绍年淡声, “宁家的小子?”   和静庭看了一眼养子, “听说你们两个还在阮教授的实验室外面,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冲突, 致使他现在躺在医院里不能出来。”   和细风摸了摸鼻子,倒也没觉得羞耻还是如何, 诚实的答:“是的, 父亲的消息很准确。”   曲见琛正在摆弄手机, 屏幕上一点点划过心腹不断发过来的信息,他看完之后,似笑非笑的道:“你和宁水源不是圈内都知道的好兄弟吗, 这都能反目成仇,啧, 看起来受的刺激不小啊。”   和明珈这边显然知道了关于曲见琛那边的事情,他回击道:“细风与宁水源的关系,不就像曲总和时导那样吗, 没有什么区别,想必二位应当很容易共情的。”   时钰:“……?”关他什么事。   阮棠瞪了一眼事多和细风,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说:“你们要想见见他, 现在就可以去医院探望了,我饿了,就不奉陪了,七儿,你再不上菜我就出去吃了啊。”   曲见琛都被气笑了,他双手环臂,问:“阮棠,你就真的不打算和我们聊聊这个宁水源了?”   楚溶:“我也很奇怪,你和宁水源是怎么搭上的。”   其他人表示赞同。   显然并不想让那祸水轻松过关。   阮祸水一摊手,理直气壮的道:“无非就是见色起意、勾搭成奸那一套呗,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她斜睨了一眼曲见琛,红唇微勾,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小少,我什么性格你应当是了解的,现在吃醋……是不是太晚了点?”   曲见琛神情一滞。   她说的没错,从她勾搭时钰开始,再到她成了他事实上的小妈,这其中很长一段时间,他并不是没有试过挽留她、独占她,甚至是低下高贵的头颅表示过去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只要她。   然而那个女人,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反倒是他,因为她患癌的消息做出了此生最大的妥协。   到底是什么让他今天这么失态呢?   曲见琛想了想,应当是她的突然出现,让他在狂喜之余,有种患得患失的无措,即便是掌控财阀的曲总,仍旧握不住生死,握不住命运,在她面前只能手足无措。   曲见琛没有再说话,其余的几个人见他如此备受打击,纷纷明智的没有再作妖,那祸水可是无情的很,何必再步曲见琛的后尘呢,其余的事情他们可以慢慢算。   曲绍年将众人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他微微一笑,看着阮棠宠溺的道:“管家已经安排厨房上菜了,还是你最爱的佛跳墙。你啊,小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完全不懂美味的食物是需要时间来慢火煨制,才能入味。”   阮棠瞥了他一眼,这老狐狸怎么话中有话?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已经端上来,佛跳墙放在中央,掀开盖子,香气四溢,曲绍年将袖口上挽,众目睽睽下,竟亲自为阮棠盛了一碗,放在她的面前,“尝尝。”   ……这种待遇,立刻惹来惊异的目光。   扑面而来的鲜美让阮棠食欲大开,她舀了一勺鹌鹑放在唇边,刚咬下一口,就听和明珈突兀的开口:“糖糖喜欢吃佛跳墙吗,我竟然从来不知道。”   阮棠的眼皮一跳。   曲见琛慵懒的接话:“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自称青梅竹马?”   和明珈定定的看着阮棠,要笑不笑的道:“对啊,我竟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认识那么多年,我看到最多的是她喝白水,吃水果和清淡的蔬果,所有的饮食都是严格按照营养食谱进行,佛跳墙这种菜肴从未见她入口过。”   阮棠已经什么都吃不下来。   她有底气不翻车,敢笃定这群人查不出她的底细,就是因为她知道,在场的八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不可能真正的开诚布公,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   他们只会一边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藏得好好的,一边去试探别人所知道的信息。   只有他们互掐互打,她才能稳如泰山,但是很明显事与愿违,这八个人太熟悉她了,即便是聚在一起简单的吃个饭,都能在对她的认识上产生分歧。   时钰微微拧眉,淡漠的声音打断和明珈,笃定的道:“她一向喜欢美食,并热衷于享受生活,怎么可能生活的如此自律。”   和静庭轻声,一击必杀:“因为她是易胖体质啊。”   全场静默。   时钰与楚溶、和细风三人深深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却流露出一个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易胖体质?   而和明珈和阮侨两个男人的意思则是:你自己告诉他们,你是不是易胖体质?   曲见琛嗤了一声,懒洋洋的道:“阮棠,告诉我们啊,你到底是不是易胖体质?”   ……这要怎么说?   她在娱乐圈世界的身体是正常人的,所以偶尔放纵一下不成问题,甚至一度在曲绍年的喂养下胖了不少,后来通过健身轻轻松松的减下去了。   在现在这个世界也是正常的,所以在和细风和楚溶面前,她的饮食并不是那么讲究。   然而她在校园世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易胖体质,原身那高吨位的身体经过艰辛健身才减下去,自那以后为了她的身材,阮棠简直自律的可怕。   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冲突。   现在她是进退维谷。   说YES,曲见琛等人那边不好交代,言NO,和明珈那边解释不通。   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你他妈这是在为难我祸水。   阮棠叹了口气,诚恳的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七具身体,长得都差不多,但是体质各有不同,有的是易胖体质有的是过敏体质还有的是易痛体质,最厉害的还有一具是神躯,就是那种和凡人亲密接触会死凡人的神躯,明白了吗?”   这一顿半真半假的话打出来,众人瞬间无言以对。   你不好好回答问题东扯西扯胡编滥造可还行?   曲见琛嗤了一声,说:“你如果说你有三具身体我还信。”   在他面前咽气火化的那一具,在和家兄弟面前死遁的那一具,再加上现在这一具。   然而她说七具就明显是开玩笑,当不得真了。   不过,这段话在他的心里打了个转,还是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现在就疯成这样样子,你若真的有分身之术,只怕就抓不到个影子了。”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再逼问,只是看着阮棠若有所思,显然即便打岔打过去了,问题依旧留在心底。   和静庭抿了一口香槟,轻笑一声,“是吗。”   他没有再逼问,但是这条毒蛇如此反应,恰恰就愈发的意味深长。   曲绍年眼眸微动,却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过去,只说:“多吃点,一会还有惊喜要给你。”   惊喜?   阮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老狐狸,你确定你准备的不是什么大杀伤力的惊吓吗?   不过这场微妙的众人共度晚餐结束之后,阮棠没想到的是,她的确迎来了一份难得的惊喜。   ——是一个人。   晚餐过后,众人转战客厅,最令人蛋疼的莫过于谁也不想让步,都想将祸水带走。   那祸水就坐在沙发上,长裙及地如湖面涟漪微微晃动,轻松又惬意的摆弄着手机,就在这时却听到踏踏踏的跑步声传来,且愈发的近。   有人皱眉,什么人这么没规矩?   阮棠似有预感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的面孔,她看起来不算漂亮,只能说是清秀,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一进来就四下观望,然后直接朝这边扑了过来,哇的一声:“阮姐!”   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阮棠抱了个满怀,本来还有点陌生的迟疑,这下一个名字直接脱口而出:“宋苹果!”   女人停顿了一下,哽咽的抓狂:“你还不如继续喊小宋呢!”   是的,这是阮棠在第一个世界里最贴心的小跟班,小宋助理,全名宋小宋,又名宋苹果,反正怎么喊都蛋疼,于是走到哪里自我介绍都是:“您就叫我小宋吧”的小宋同志。   乍一见这小姑娘、不,现在已经是少妇了,阮棠内心颇有点百感交集。   她朝那边神色各异的几个男人挥了挥手,说:“你们继续,我和小宋回屋促膝长谈了,回见。”   众人:“……”   和静庭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曲绍年,挑眉,戳破:“曲七爷好深的算计。”   曲绍年轻叹,“为她好,总归要多用些心。”   用旧人来拴阮棠的心,一看见这个女人,她肯定便会主动在曲家过夜,老狐狸的狡猾果然不容小觑,小宋这步棋,显然他早就想好了。   和明珈站在曲见琛旁边,看着那张不算漂亮,却被阮棠格外喜欢的脸蛋,不满的啧了一声,问:“那谁?”   曲见琛嗤了一声,“一个没脑子的小马屁精,但是偏偏就是受宠。”   和静庭开口:“天色已晚,既然阮棠要休息,那咱们便不再打搅了。”   曲绍年起身,淡笑道:“见琛,送一下客人。”   和静庭要走,自然带走了和明珈与和细风,不久之后楚溶、时钰、阮侨等人也纷纷离去,至于阮棠的归属,不急,他们可以改日再战,日子还长着呢。   -   回去的车上。   和静庭在闭目养神。   和细风琢磨了一下,问:“小叔,老狐狸那边能找到她相熟的旧人,咱们这边不可能没有吧?”   和明珈轻松的说出两个名字:“孔馨月,曾经的小太妹,经她手改造后成功逆袭,然后一路誓死追随的小跟班;尚月蔷,名满国际的服装设计师,她身边最得宠的干将之一,你要是想搞事,也可以把她们两个拉进来,给那边添点堵。”   但是很显然,和明珈并不准备这么玩,或者说他本人另有打算,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费工夫。   和静庭淡淡的道:“小和,你今天在会议上有所保留。”   “大哥不也是吗。”和明珈说:“老狐狸说的话,你信了几分,我猜你一分没信吧。”   还真是各怀鬼胎。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猜忌、考量。   和细风突然开口:“我这里也有重要的讯息,父亲、小叔,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来互相交换吧。” 第167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深夜, 和家的庭院熄灭了一盏又一盏的灯光,渐渐地将如墨的本色还原出来。   和静庭坐在卧室的沙发椅上, 床头柜的台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男人的神情晦暗不清,只有“哒、哒、哒”的叩击声有节奏的响着, 带来无端的压力。   男人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一双清亮锐利的凤眸渐渐流露出几分疲惫,他捏了捏眉心, 大脑还在冷静而精密的运转。   车上时,和明珈说:“阮侨提过的几个名字, 都没有在今天的现场出来, 且他曾明确告诉我阮棠的死遁并非他的杰作。”   和细风说:“阮棠与明姝之间的变化, 出现在她嫁入楚家的当天,且据我所知,当天下午出现在人前的还是明姝, 晚上从花轿中走下来的人已经变了。   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她从未离开监控的范围, 而监控内并没有任何调包的痕迹。”   阮棠仿佛凭空出现。   两个人说完,齐刷刷的看向和静庭,等待他查到的消息。   当时的和静庭, 缓缓睁开眼睛,沉声给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答案:“在曲家的晚宴上,曲绍年将一切认下来的同时,我已经得到确切的结果, 已经火化并埋葬在阮家墓园的骨灰,确为阮家血脉。”   按理说,骨灰是无法做NDA鉴定的,但是很显然这条毒蛇另有他法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阮家血脉这一点更为微妙,虽不能直接证明骨灰的主人属于阮棠,然而他们当时是亲手将人送进火葬场的,所以说这个概率是高到95%以上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站在他们面前这个生龙活虎的阮棠又是怎么回事?   和静庭回忆完这些细节,脑海中再次闪过阮棠所露出的种种破绽。   “即便她死遁后遇上了曲绍年,但是这其中的时间差未免过于紧凑,况且曲狐狸打的掩护再好,也不是全然完美无缺,他的圆滑、不露口风,恰恰说明他有所忌惮,避免多说多错。”   和静庭低声,冷静的分析:“即便有曲绍年遮掩这一点可以说通,但是她所有招惹过的男人们的关系、她每一次的身份都恰好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甚至于是体质出现冲突这些,当所有的巧合聚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细细深究之下,当科学无法解释之后,阮棠那句玩笑般的“我有七具分身”竟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和静庭突兀的笑了一声,他转头,望向窗外,眉间的朱砂艳的妖冶,男人的冷淡化为逼人的气势,“如果这是真相的一角,那么你不惜大费周折的再次出现在这里,又是为的什么?”   -   阮棠从小宋口中知道了不少她离开后的事情。   宋苹果同志看起来和十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兔子模样,没什么心眼,但是对待某祸水是百分百的赤诚,此时她正抱着阮棠的手,整个人都恨不能钻进她怀里去嚎,还不忘抽抽噎噎的说:   “你走的时候让我看着点时导,但是我没看住,你下葬之后他就失踪了,我和李姐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最后只能放弃了。后来联系上秦助理,知道他没有出事,我这才松了口气。”   俩人坐在床头,阮棠摸摸她的头发,顺势问:“那李茹呢?”   李茹,那位为了她操碎了心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经纪人。   小宋说:“你走了以后,李姐就没有再带新人,而是直接退休了,她说光是一个阮棠就让我患上了心脏病,再也没有力气留在娱乐圈了。”   李茹是真惨,也是真爽,她在阮棠这里虽然是气的简直犯了心脏病,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是赚了个金钵满盆,下辈子不需要干活就能活的特别潇洒。   不过要说阮棠的英年早逝,没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那是不可能的。   阮棠点点头,“今天是老狐狸把你找来的对吧。”   “是,是曲七爷的人带我来的。其实关于我、李姐等等你的旧部,在你离开之后,都是七爷给我们安排的后路,保证我们衣食无忧。”小宋抓住她的手,脱口而出:“阮姐,不管你有多少男人,你都得承认,七爷绝对是大气又稳重的正室,你回来了就不要辜负他啊!”   阮棠:“……”   她家小宋,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她好笑的道:“你还真当我是帝王,准备在现代社会三妻四妾?”   小宋:“帝王有你过的爽吗,我今天一来就看见你身后的阵容了,果然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   阮棠感慨:“小宋啊,你这接受能力是真强大,不过我很奇怪,对于我的死而复生,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她是真的奇怪,小宋这接受能力简直比曲见琛等人都夸张。   小宋想了想,说:“阮姐,其实乍一听你死而复生的消息我是很惊悚的,但是你知道我常年混迹x点、x江各种网络小说网站,把你代入我经常看的小说里去,感觉就非常的符合逻辑了。”   得,这位心里能力强大完全是因为她二的脱线!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放松了不少,一整天紧绷的随时准备作战的神经缓和下来,她揉了一把小宋的脑袋,说:“行,那你就和你心目中的小言一起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小宋乖乖的和她钻了被窝,哭了一晚上也累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一睁眼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整个人懵逼又呆滞的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女人,整个人像筛糠似的抖起来,结结巴巴的喊:“阮……阮姐,你是人是鬼!”   阮棠回头,露出那张十年如一日的美艳面孔,挑眉:“你说呢?昨天晚上不是还适应良好吗。”   小宋哭丧着脸:“我当时以为我在做梦。”   好么,这位原来是反射弧比较长!   “过来。”阮棠朝她勾了勾手指头,笑的风情万种。   小宋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像是排斥,又难以抗拒她的要求。   阮棠展开手心:“来摸摸。”   小宋的手搭上去,却被那祸水一把拉过来,她轻佻的勾了一下她的下巴,笑的那叫一个坏,“怎么样,我是活的还是死的?”   小宋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抱着她不停地喊着阮姐。   曲绍年正准备敲门,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他顿了顿,直接推开,看到的是两个女人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仿佛百合搅姬的画面。   老狐狸揉了揉眉心,开始怀疑将小宋带来牵绊她,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策。   小宋一看见曲七爷立刻尴尬的跳了起来,手足无措,解释脱口而出:“七爷,我和阮姐不是那种关系!”   你这是欲盖弥彰吗?   李特助站在后面,哭笑不得的在心里吐槽。   小宋诚恳的说:“我这么解释是因为以前就有人误会过,但是我和阮姐真的是清白的!”   是的,曲见琛和时钰就曾经怀疑过那祸水男女通吃,要不是阮棠护着,再加上这妞没有杀伤力,怎么也不会容下她。   阮棠翘着二郎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嗯对,我和小宋没有那层关系,就算男女通吃,小宋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   小宋:“……”你直接说我长得不够好看不就得了!   曲绍年注视着那有恃无恐的祸水。   祸水伸手要抱抱,“看看,我们七儿这种大美人才符合我的审美观呢。”   小宋悄悄地溜了出去,并识趣的关上门。   曲绍年上前,将人抱在怀里,那祸水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隔着柔软的布料可以感受到她灼热的温度,男人近乎贪恋的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甚至将她的唇叼住反复吮吸。   一吻结束,阮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哼笑,挪揄:“大美人,你这算不算是在监守自盗?”   曲绍年的声音低而哑,却异常沉着:“我想,我的身份应当是你的同谋者,而非监督者。”   阮棠不接招,从他身上跳下来,笑嘻嘻的道:“可别,我哪里敢做曲七爷的同谋者,哪天被算计的栽进沟里爬不出来,估计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拉开衣柜,那里摆放着全新且整齐的女士衣物,阮棠随意的挑了一件穿上,头也不回的说:“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把小宋给我送了过来,难得有时间,我们俩要出去逛逛,你们想继续同谋还是厮杀我就不管了。”   她一走,卧室里便只剩下了曲绍年一人。   男人坐在床榻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芬芳,曲绍年摩擦着指腹,黑眸幽深,神情莫测。   阮棠,你当真以为你可以躲得过去吗?   且不论他这里,但是她暴露的那些讯息,现在那群男人只怕也猜的七七八八了,虽然一时互相防范算计,但是总有一天真相还是会暴露了,届时你要怎么办?   曲绍年可不信小狐狸想不到这一点。   “除非……”曲绍年低喃,却敏锐而狡猾的猜透了她的念头,“你在和所有人争夺时间。”   他们在查她,而她则要在真相曝光翻车之前,完成她的目的。   所以阮棠,你这次回来究竟为何?   是什么样的利益,让你可以如此不惜一切代价,孤身犯险。   李特助走了进来,低声汇报:“七爷,阮小姐被时导的车接走了,要不要拦?”   毕竟,他昨天才花了很大的代价,一番交锋之后取巧将人留下来。   结果却见曲绍年摆摆手,淡声:“既然是小时来接,就不用管了。”   “这是为什么?”李特助诧异。   老狐狸站在窗前,低头俯视着那祸水与小宋,欢天喜地的上了时钰的车的背影,黑眸深沉,声音淡然:“我昨天拦她,只是不想她落入和静庭的手,但是小时不同,他永远都不是威胁。”   李特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时导那分明就是……X冷淡,果然没有威胁力,怪不得七爷反应如此平淡。   曲绍年望着驶向远方的车,冷静的想着,况且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要将人牢牢地掌控在手里,也要先弄清楚她此行回来的目的,才能掌控全局,做到万无一失。   曲绍年轻声,几不可闻,“阮棠,你怕是忘了,上一次我的心软是为的什么,然而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他又怎么可能再罢手。   -   如果是旁人来约,阮棠还真不一定答应,但是那个人是时钰,她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小宋跟着她上了车,兴致勃勃的道:“阮棠,时导说去剧组,就是最近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生灵》的拍摄剧组对不对?我听说这部剧的阵容很强大啊,导演是时导,男主角是小影帝楚溶,诶我昨天是不是在曲家看见他……了?”   最后一句话突然卡壳,她看看开车的时导,想起昨天看到的楚溶,突然猜到了什么。   阮棠嗯了一声,说:“对的,楚溶也在。”   要不是因为楚溶,她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毕竟她现在任务在身,而且身份曝光之后时间真的不多了,所以想要完成任务就得抓紧。   心里百转千回,她却笑吟吟的看着时钰,不露痕迹的调侃:“时导这么快就来接我,不会是想拉我救场吧?”   时钰正在开车,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他说:“救场算不上,但的确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与其让她到处浪,不如拴在身边陪他拍戏。   其实曲见琛那天说的也没错,他时钰,不也是在找各种理由来独占她吗,谁又比谁高贵呢。   男人冷清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消失不见。   阮棠倒是没发现什么,只是可口可无的道:“我没问题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倒是小宋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什么没问题,姐啊你想想,你这要是出现在公共场合……那全国人民岂不是都知道你诈尸了。”   这个形容,让阮棠眨眨眼,噗嗤笑了出来,“诶,那我岂不是更期待了。”   小宋:“……”很好,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在全国网友受到惊吓之前,剧组里当时那几位看热闹的演员,却是第一个受到惊吓的,回去以后都觉得仿佛经历了灵异事件,相当的不可思议。   然而这件事早在第一时间,就被曲绍年与和静庭封口压了下去,谁也不敢外传。   几个演员昨天工作的也是浑浑噩噩,好在时导昨天也没上工,大家态度消极了点也不至于给干死,不过让人惊奇的是,第二天当事人之一楚溶就来了!   一时间,几人的眼神都诡异起来。   楚溶却是分外的淡定自若,搞得大家一度怀疑昨天是不是幻觉了。   然而很快,时钰的车停在了剧组内,男人下车,冷冽的目光四下一扫,所到之处氛围骤然一冷,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静止,足以可见时导在剧组的威信,真是一如既往的大魔王。   只是今天,却注定瞎了所有人的眼。   时钰下车后,竟主动而体贴的拉开了后车门,紧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女人弯腰走出来,一抬头,那张美艳到勾魂摄魄的面孔,映入众人的视野之内。   众人第一个反应是,卧槽时导的车里竟然有女人???   紧接着,便化为一声尖叫:“阮、阮阮阮棠?????” 第168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这个名字在十年前家喻户晓, 然而再风华绝代的美人、再无法痊愈的伤疤,经过漫长的岁月也会渐渐地淡化, 时至今日娱乐圈早已更新换代, 这个名字自然也会逐渐陌生起来。   惊讶的喊出这两个字的人,是剧组里的一位老戏骨, 此时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 那样熟悉的面孔,给予最震撼的冲击。   他的资历, 在整个娱乐圈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然而很少有人知道, 他当年还是小透明时便曾经直击过那样震撼的风华, 彼时阮棠已经封神, 正是盛极一时,说得上是在娱乐圈一家独大也不为过,她所到之处任何明星都要避让。   那样的阮棠, 是只消看过一眼,终身难忘, 给这位老戏骨、当年那个名不正经的小透明内心深处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才会如此失态。   但是这个名字,对于新生代的演员却是陌生的。   有人迷惑的嘀咕:“阮棠?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没听过, 不过她竟然是从时导的车上下来的,天啊这不会是导演夫人吧???”   “妈啊这世界上还有能融化时导那座冰山的女人?!”   “有啊,当年的阮影后和时导……卧槽我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啊!!!”但是……那位分明已经走了十年了。   有人喃喃:“只是长得像吧。”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知道真相的男二号等人痛苦的扭脸, 什么长得像,她就是阮棠本人!影后诈尸了你敢信?!   但是没有人敢揭开这个真相。   众目睽睽之下,阮棠若无其事的跟时钰走进剧组,她目光四下一扫,对上楚溶复杂的神情还俏皮的眨了眨眼,半点没有心理障碍。   楚溶别扭的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她。   ……阮棠,还是明姝。   两个名字,在他的心底烧灼着,似要将心脏都穿透。   时钰没有刻意为阮棠做介绍,只和副导说明她会以特别出演的身份留在这里,而出演的角色正是一位戏份不多、却至关重要,到现在还没有选好演员的角色:   ——男主角仰慕多年的白月光。   《生灵》中的男主角是一个非常正面的角色,正直、善良、隐忍且有强大的自控力,道德感极为强烈,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他在爱上不该爱的人之后异常的痛苦,畸形的爱情和道德的羞耻感交织,为全剧的气氛增加了几分压抑的乌云。   比较有趣的是,直到大结局的时候,虽然站在他身边的是女主角,但是关于他心目中最爱的女人是谁,仍旧没有明确的定论。   男女主与白月光的三人关系,颇有点像令狐冲、任盈盈和小师妹的三角恋。   休息室,阮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她翻了翻剧本,斜睨了他一眼,“时小二,这样的角色你都让我来演,当真不计较?”   要知道,这种角色恰恰就对上了楚溶和阮棠的关系,而且演员之间演对手戏非常容易擦出花火,这种角色给阮棠,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时钰声音淡淡:“艺术归艺术,生活归生活,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工作,选择你只是因为你适合这个角色。”他公事公办的说完这番话,又看了一眼阮棠,说:“况且,你想要做什么,是我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与其让她到处浪,不如放在眼皮底下作。   那祸水不以为耻,反而对着时钰竖起大拇指,赞叹:“大气,时导大气!”   大气个毛!   没看见连冷情淡漠的时钰,都被你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到了吗!   不过阮棠显然是没有这个自觉的,仿佛毫无逼数,就这么顶着无数诡异的视线淡定的留了下来。   剧组内显然都是签了保密协议,完全封锁消息的,阮棠留下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荡,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背后压下消息的势力实在过于恐怖,谁敢冒着生命危险搞事情,就算怀疑也得闭嘴安静如鸡。   不过对于剧组内的几位重量级演员而言,这心情那是难以言喻的。   大热的夏天,那作精就一个人躲在空调车里吃着零食看剧本,时不时还拉着楚溶打一盘游戏,当然她很警惕的开了吃鸡的小号,避免被宿年等人发现的命运。   楚溶拧着眉头看着手机里的小人被打死,镜头一转,他的队友阮棠已经齐刷刷的干掉了十几个人,现在正非常麻利儿的开着车前往中心点,那熟练点,一看就是不知道多少多久。   他放下手机,语气不善的提醒:“尽管你和时导关系很好,但是他在工作时可是六亲不认的,明姝,好好看你的剧本,既然应下了这个角色就认真演,别给自己找麻烦。”   阮棠打死最后一个人,麻利儿的关上手机,抬头朝他挑了挑眉,游刃有余的从这段话中提取到重要信息,笑眯眯的拆穿:“蓉蓉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一会被你连累!”楚溶身体微僵,言行不一的回了一句,紧接着身体已经非常诚实的拿出剧本丢给她,不甚自然的说:“我能陪你对戏的时间不多了,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呀呀呀,楚小溶是真傲娇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阮棠看都没看桌上的剧本一眼,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眸微垂,唇角的笑意淡下来,慵懒的语调化为清晰而正经的声音:“顾闲,我和你老师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   楚溶精神一震。   没料到阮棠变化如此之快,他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本以为会像往常那样一遇到感情戏便生涩的难以进入状态,却没想到“……师母”两个字脱口而出时,竟带着连自己都不曾想到的艰涩。   《生灵》中的男主角顾闲,爱情启蒙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师母,彼时师母与老师貌合神离、矛盾重重,甚至是遭受了老师出轨、家暴的待遇,第一次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让他产生了不顾一起的冲动。   只是冲动却在师母冷淡的语气下,被一盆冷水泼下来,瞬间浇的烟消云散。   只有痛苦与折磨萦绕在内心深处。   楚溶注视着女人娇美的面孔,一时间竟无法分清戏里戏外,甚至不敢想象这份痛苦到底是与角色共鸣还是出自本心,她是阮棠还是明姝,是他哥哥的未亡人、是他老师一生挚爱的知己,他本不该纠缠不清,却怎么劝说自己都放不下这份痴恋。   昨天一整夜,他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的、嘴里无声念着的,都是她。   师母摇摇头,已经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身体踉踉跄跄的,他知道那是什么,老师在和她的争吵过程中将花瓶砸向她的腿间,膝盖那里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的心脏在收紧,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痛,一双手寸寸收紧,连青筋迸出都无法压下内心铺天盖地的痛苦。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顾闲在道德与爱情的交织下,只能痛苦的眼睁睁看着师母离开,然而这一刻楚溶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只有内心的真实感受在本能的迸发,他一把站起来,将人牢牢地抱在其中,压下一个疯狂而炙热的吻。   师母……明姝……阮棠……   无数个称呼压下来,楚溶早已分不清她到底是谁,只是本能在告诉他,她是他想要的女人。   阮棠被突然袭击,明明是剧本之外的剧情,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半点诧异,那祸水顺着这个吻与他纠缠下去,眼眸却始终清明,她在计算,计算在这样的刺激下,楚溶给出的爱意到底有多少。   两个人一下车便拥吻在其中,看的旁人目瞪口呆,一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时钰正在安排演员拍戏一场重要的戏份,却突兀的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他的神情一滞,冷清的面容没有半点变化,握着剧本的手却在悄然收紧。   “时导?”副导提醒着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他出神的模样。   工作狂大魔王,什么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时钰回过神来。   其实在曾经,他也没少看见那祸水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事实上他以为他可以像过去那样,在专业领域之外对阮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无动于衷,但是,人总会高估自己。   是因为失去了她十年,心态发生了转变,还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让心肠再也硬不下来了?   时钰分不清,也不想分。   他只是放下剧本,淡淡的道:“接下来的拍摄进展你来监督,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副导第一次看到时导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抽身而去,整个人都懵住了。   -   在时钰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开。   楚溶恢复冷静,别扭的低咳了一声,正经的解释:“刚才只是在对戏,一时入戏没注意场合。”   “嗯对,是在对戏。”阮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傻子怕是心都乱了,还没有考虑到,他和她之间的对手戏根本没有吻戏,这都是他擅做主张加上的。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悄然响起:【经检测,目标人物楚溶对玩家的爱意值上升5%,目前为85%。】   和她想的一样。   对此阮棠毫不意外。   这一记猛药,能够上涨5%,已经足以看出来楚溶内心的波动有多大了。   时钰冷淡的看了一眼楚溶,说:“知道了,你去准备吧,下一场就是你们的对手戏,整理好情绪,不要被任何事所影响。”   隐晦的提醒,让楚溶身体一僵,羞恼难堪的情绪涌上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干脆的迈步离开了现场。   和哥哥抢嫂子,现在还要加上一条惦记师母,这种错乱的关系对于楚溶而言,当真是一种负担。   他一走,阮棠便如同无骨的蛇懒洋洋的靠在车边上,笑着调侃:“怎么来的这么快,时导别是吃醋了吧?”   要说吃醋,谁吃,也不会是时钰吃醋,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太冷静了,自制力强大到恐怖。   只是这次,时钰的反应却出乎了阮棠的意料。   男人幽深的黑眸注视着那女人莹润的朱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与楚溶气息纠缠中留下的水意,时钰的眼眸暗了暗,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指,在上面拭了一把。   抹去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阮棠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时小二?”   时钰回过神,拿出纸巾擦了擦手,移开视线声音淡淡的转移话题:“你们在对戏?看来这些年的空白期,并没有减少你的专业性。”   “当然,我这些年可没有退步。”阮棠笑眯眯的说,也不计较他的失态,心情颇为良好。   她这些年论起演技,那是只有精湛没有退步的可能性,毕竟每一次完成任务都像是在踩钢丝,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演技不好早已凉凉。   剧组内的其他人,一开始还对阮棠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大魔王的威势不敢提出质疑,实际上这次正式拍摄都等着看笑话呢,结果一出来,全场寂静。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曾经以花瓶为骄傲的阮棠,终于有朝一日用演技征服了全场。   最妙的还是,她和楚溶之间那股极具张力的气场。   化学反应不是谁和谁都能摩擦生起的,楚溶出道至今,只有在阮棠面前,表现出了完美的感情戏,仿佛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情实感。   等换到楚溶和女主对手戏的时候,场面立刻就陷入尴尬的境地,俩人相对无言,最后转头看向时钰。   时钰:“……”   所有说,让楚溶去谈恋爱这个决策是没错的,但是治标不治本,目前的症状已经从楚溶对谁都不来电变成了,男主只对白月光来电。   女主仿佛不存在。   这场戏再次NG,男女主滚去抱着剧本想感觉了。   时钰看向阮棠。   阮棠无辜的一摊手,“看我做什么,能做的我都做的,今天没有我的戏份我就先下班了时导,明天见。”   时钰没说话,楚溶急了,“你又要去见谁?”   “探望病号,一起去吗?”阮棠坦坦荡荡的答。   病号,那就是宁水源了。   楚溶:“哦。”   时钰:“早去早回。”   阮棠:???   不是吧,宁水源对你们而言,就这么没有威胁性???   诶,这事都怪和细风。   阮棠不怎么真心的谴责了一句,便心安理得的走了。   -   阳光透过窗外照进来,一片金黄。   宁水源坐在床头,手里摩擦着手机上的屏幕,俊美的面容却是一片阴寒。   “宁水源,你觉得你算计了我一把,最后自己在这病房里坐收渔翁之利是吧。”   和细风嘲弄的声音言犹在耳,“可惜了,你大概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现在的你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调剂品而已,现在她应该连调剂的心情都没有了吧。   啧,真可怜,如果没有这件事,你本来还可以用卖惨来搏一搏她的关注的。”   和细风留下一段视频便走了,没有半点留恋,仿佛他来,只是随手打击他一下。   那是一段不甚清晰的视频,镜头还在微微晃动,但是其中的画面却让宁水源不得不慎重起来,那是一张餐桌,两侧的人除了和家兄弟、老师、楚溶以外,剩下的几个男人虽然眼生,但是无论相貌、气势都绝非凡人。   视频中截图的画面发给了心腹,不多时回过来一条消息:“宁少,您截图中的几个人分别是曲氏集团总裁曲见琛,和息影多年近期回归的国际大导时钰,至于首座上的男人,我们调查不出来,但是据我猜测能够让曲见琛心甘情愿居于下座的男人,应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曲七爷。”   而这些人,全都与阮棠有关系。   宁水源的手在渐渐收紧,细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将屏幕捏碎,他的眼眸阴沉的骇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女人的身影走了进来。   宁水源恐怖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松的将手机放被子上一扣,抬头看向来者,唇角噙着浅淡却欢喜的明显的笑容,“你回来了。”   阮棠坐下,伸了个懒腰,说:“可不是,忙了好几天,总算有点闲空,这不是就来看你了吗。”   ……真是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宁水源眼眸微垂,心想,即便是经验再丰富的情场浪子,只怕都不及眼前这女人的半点风流。   他不动声色的问:“那你最近忙什么呢,想和你汇报新歌准备的进度都联系不上人。”   阮棠不吃试探,睨了他一眼,拆穿:“少来,就算你自己没查到,我不信和细风他们几个不会告诉你,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还有谁不清楚的?”   宁水源坦坦荡荡的道:“是,和细风的确耀武扬威的来刺激我了,但是我不想信,比起他的挑拨搅事,我更想听你告诉我真相。”   听听,说的多好,一瞬间不仅扭转颓势,还把阮棠的好感值拉的满满的,就好像之前对着手机满脸阴沉的不是他似的!   阮棠的神情的确有所缓和,看得出来是吃这一套的,不过也没有过多的动容,她哼笑一声,直白的道:“哪有什么好笑的,不就那么档子事情,小和他们搞事情,闹来闹去把我以前欠的情债都给招来了,大家坐在一起谈谈心聊聊地,也就结束了。”   情债啊……   宁水源心中叹息,连曲七爷、曲见琛那般人物,也不过她口中轻描淡写的“情债”二字,这女人的凉薄,那真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他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   再无过多的表示。   阮棠问:“他们没来医院里围观你?”   “他们不会来的。”宁水源冷静的分析:“或许暗地里是有调查,但是表面上肯定不会像女人争风吃醋那样,跑到医院里看情敌长啥样再来点挑衅什么的,或许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让他们轻视的放松警惕了也说不定。”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提起这一点,阮棠顿时心软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劝道:“你的伤总会好的,这些不需要我来讲了吧,作为医生你应当是最对自己所受的伤有一定判断力的,更何况……”   她亲了亲他,说:“我们水源多好看啊,连病弱的样子都格外的招人,他们轻视你不是更好,这样你就能太太平平的陪在我的身边了,对不对。”   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宁水源明知那祸水就不是个玩意儿,这种情话不知对多少男人说过,却还是克制不住这一瞬间的柔软与心动,他伸手,艰难的避开伤口,将她亲昵的抱在怀中。   阮棠也不拒绝,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   宁水源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柔情似水:“你那首歌,我已经安排好人正在录制了,想不想提前听听?”   阮棠兴致勃勃的问:“好啊,你手机上是有音频吗,发给我?”   宁水源没有碰手机。   紧接着,一段优美的旋律传到阮棠耳朵里,她微微一怔,听着宁水源亲自为她哼歌。   阳光照进来,这一次彻底驱走了寒意,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悄然和谐、温暖了起来。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宁水源,当前爱意值70%。】   楚溶85,宁水源70,阮棠垂眸算了算,剩下那俩货的爱意值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值,时间紧迫她得加快速度了,否则……   -   祸害了一通宁水源,阮棠没想到的是一出医院就碰到了另一个熟人。   银白色的豪车停在她的脚下,车窗摇下来,和细风那张清朗迷人的面孔映入眼帘,他噙着笑,主动打开车门,示意:“想去哪?我送你回去。”   阮棠当真就毫不在意的坐上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个小祸害,故意说:“去哪里?当然是去楚家,找我的死鬼老公呗。”   岂料,和细风竟然稳稳当当的驱车、掉头,还真是去望月湾的路,头也不转淡定的道:“正巧,之前《生灵》的曲谱只有一半,并非成品,你拿回去让你的死鬼老公补上拿到剧组对吧。”   阮棠眯眼,曲谱的事情哪里需要和细风亲自来办,如果之前是顺道,那么这次就是在有意试探呢。   她挑了挑眉,没有点破,也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懒洋洋的道:“这当然没问题,但是小小和,你差遣我办事可是要付出报酬的知不知道?”   和细风突然停车,一转身,将人牢牢地压在车座上,他的唇在她的脸颊上划过,轻笑,玩世不恭的笑意,“那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你让楚嘉音给你填曲谱,还要搞他的老婆。”阮棠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你这个小祸害,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呢。”   “就因为我不是个东西,不是才符合你的胃口。”   和细风低笑,“我如果因为楚嘉音、或者是我养父、小叔那层关系,就却步不前,才会被你看不起吧,你这个惯会引起战争的祸水。”   “知道我是祸水还来招惹我。”   是啊,明知道你是毒,毒入骨髓,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了上来,因为和细风啊,早在很早之前便没有退却的机会了,如今的他贪婪的珍惜着每一段和你相处的时间,只是想亲眼看看,他爱慕了那么久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和细风显然已经开始怀疑非自然事件,首先就是拿她之前提的楚嘉音的鬼魂入手,试探真假。   阮棠甚至怀疑,这里面有没有小和、大和的推波助澜。   不过她并没有拒绝。   这虽然是刀尖上起舞,但是机会难得,她还真的需要一些契机来推动和几个人的进展,停滞不前的话怕是才会出事。   曲谱重新交到了楚嘉音的手中。   那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具有责任心,半点没有拒绝,明明都成鬼了,还在兢兢业业的完成生前的工作,简直可歌可泣。   甚至还为此给阮棠加了不少好感度。   不久之后,阮棠将曲谱交到了时钰的手中,也不管对方怎么想,反正任务她圆满完成了。   不过今天也是出乎意料的,楚溶竟然也在场,似乎还在和时钰商谈着什么。   阮棠仔细挺了挺,才发现是楚溶最近参加的一款直播真人秀节目,因着当初是和节目组商议好要宣传《生灵》才答应邀约的。   现在节目组也的确信守承诺,只是提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双赢,但是对于时钰却是断然拒绝的要求:   “他们想将这一期的节目地点,就放在这边的影视城,咱们剧组的隔壁,方便与剧组互动,增加宣传效果。”   这种宣传虽然很给力,然而肯定会影响拍摄进度,时钰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只有两个字:“不行。”   倒是阮棠“诶?”了一声,扭头看他,“时小二,你不觉得这么做的话挺有意思的吗?”   时钰转脸,拧着眉头看她。   那作精一脸的理直气壮。   良久后,时钰薄唇微动,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楚溶:????卧槽???老师你什么情况,原则呢,规定呢,都哪去了!   连阮棠都惊了,她就是日常抬杠而已,时钰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第169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不过大家怎么惊奇, 但是时导发话,这神一样的展开还是让剧组与节目组顺利的达成友好合作。   在时下的网络上, 观众们什么好玩的东西没见过, 想要博得收视率总得绞尽脑汁想出一些出彩的点子,所以在各种户外真人秀节目做到没有可做的地步之后, 大家就把目光打到了影视剧上面。   这一档真人秀节目叫做《探索彩蛋》, 每一期都会邀请一些嘉宾,然后去各色正在拍摄期的剧组进行探索, 就像这一期的嘉宾是楚溶、秦朗、沈曼曼等《生灵》剧组的演员,所以主题便是探索该剧组, 寻找彩蛋。   粉丝文化来势汹汹, 像《生灵》这种大剧组可是常年处于封闭状态, 就算粉丝们想知道关于拍摄进展等问题,都无从探知,这档节目一出来, 可谓是投其所好,从他一期一期的往下做就能看得出来, 反响不错。   所以时钰一旦松口开放剧组,与真人秀节目合作之后,节目组那边立刻欢喜的像是过大年, 仿佛看到了节目播出后蹭蹭上涨的点击量!   眼看拍摄期将近,中午休息的时候,女一号沈曼曼还在和男二号秦朗吐槽:“不是吧,这节目组现在还没和我们沟通, 真的没有台本吗,到时候随意发挥?”   秦朗伸了个懒腰,一副累得筋疲力尽的样子,苦笑连连,“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们一向以打嘉宾措手不及,让大家表现出真实情绪为卖点啊,要不是这样的话,上一季那个走什么贵公子路线的男星是怎么翻车的。”   沈曼曼神情古怪,悄悄了指了指远处,压低声音:“那你说,她会不会出镜?”   远处,阮棠正坐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嗑瓜子,好不惬意,不像是来工作拍戏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秦朗的脸微微扭曲,声音更低:“现在楚溶都是喊她明姝的,他们应该是不想让她的身份暴露吧,毕竟……”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根本就没死,就满惊悚的。   “你真觉得她是阮棠?”   “是时导觉得她是。”   在剧组其他不明真相的人还在以为,这位“明姝”和已逝的影后阮棠如此相像,未来怕是要以小阮棠的身份出道的时候,只有他们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心情如此微妙。   数日后,真人秀节目组抵达现场。   不出他们预料,“明姝”的戏份拍到这里本就所剩无几,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正巧就没有她的工作,不过阮棠这一天还是来了。   一清早,她便一如既往的坐着时钰的车抵达剧组,在发现没有自己的戏份后,就干脆的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我先去补个觉。”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里面的休息室,当真是旁若无人的态度。   阮棠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还是迷迷糊糊间被吵醒的。   小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时候正扒在她的沙发榻旁边,一见她睁眼就兴奋的催促:“阮姐、阮姐别睡了,今天有真人秀可以看呢!”   真人秀?   哦对,还是因着她抬杠的缘故,还让节目组顺利进来的呢。   阮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睡意惺忪的睨了小宋一眼,“宋苹果,你不去看真人秀,跑来看我的睡颜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比真人秀要好看呀。”小宋早就在那祸水手底下锻炼出来了,笑嘻嘻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兴致勃勃的指了指外面,说:“阮姐你不去看看吗,今天可热闹了呢。”   对于这种热闹,阮棠倒是也没有太关注,她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补了个妆,这才站在窗前朝外面扫了一眼,从她这里的角度看拍摄现场有点远,但还是能够看个大概。   室内摄影棚内此时多了一批陌生的工作人员,摄影跟拍师围了一圈,几个陌生的面孔和剧组的演员们站在一起似乎正在互动,忙的热火朝天。   没看见时钰,想也知道那大魔王能够批准节目组进来已经是看在作精的面子上,怎么可能有那么闲心过去配合呢。   阮棠便干脆便在窗前坐了下来,颇有点心不在焉,想的都是时钰。   这次回来,怎么感觉时钰那股清冷的气息淡下来了,还带着一股曾经没发觉的活人气息呢?   是的,时钰这一次退让的举动让他看起来终于像个活人,有正常的七情六欲了。   她这么想着,就被小宋打断了思路,那家伙还真十八岁似的,亢奋的喊她:“阮姐快看,又到这个节目固定的致敬经典的环节了!”   “致敬什么经典?”阮棠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节目现场的声音遥遥的传过来,小宋竖起耳朵听了听,喃喃:“好像、好像就是要致敬你在《佳人旧影》里的片段。”   豁?怎么还有她的事情?   阮棠挑了挑眉,终于来了点兴致,她换了个距离节目现场更近的位置,小宋屁颠屁颠的将椅子搬过来,又带上瓜果盘,俩人俨然是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主持人还在台上讲解,所谓致敬经典又可以叫模仿秀,由在场两组嘉宾来重演昔日经典作品片段,而节目组这一期选定的便是十几年前的经典作品《佳人旧影》。   “提起《生灵》,我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他的创造者、导演时钰,而提起这位国际着名、才华横溢的时导,往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代表作《佳人旧影》。   这是一部不可复制的经典,由时导与一代传奇影后阮棠合作的首部作品,根据资料显示,十几年前这部作品一经上映立刻风靡全国,不仅收割了当年大大小小无数奖项,更是将一股京剧风席卷了全世界。”   主持人舌灿莲花,话锋一转说道:“今天也巧,阮棠虽然佳人已逝,但是节目组请来的两队嘉宾中却都有人与她很有渊源……”   不止在场的嘉宾,连直播间的观众都有很多人猜到了他们的念头。   “天啊,今天的致敬经典竟然是《佳人旧影》,里面的台词我都倒背如流了TVT……”   有粉心酸的道:“诶,如果阮棠还在的话,不知道是何等风华。”   “她如果还在,娱乐圈里哪里还有别的女星出头的机会啊,我还记得她当年最火的时候简直就是阮棠时代啊。”   “+1,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路人要说一句,仿佛又回到了被阮棠统治大荧幕的恐惧,哈哈暴露年龄了!”   也有别人的粉不满的质疑:“???有这么夸张吗?再经典再传奇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糊了就是糊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竟出现短暂的死寂,紧接着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卧槽卧槽,我信了现在上网的都是小学生了我的妈呀,竟然有人说她糊了,简直笑死我了!”   “姑娘你就算没听说过阮棠,也好歹百度一下她的名字再说啊,她在十年前、站在整个娱乐圈巅峰的时候英年早逝了,倘若不是患癌,就算时至今日也是阮棠时代好吧,你家的蒸煮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更多的人,是已经都不忍心嘲了。   那网友被打脸顿时安静如鸡,不过怀念的话题被这么一打岔还是渐渐地淡了下来,话题渐渐回归到直播内容上,有人不满的提出:“主持人自己也笑了是不可复制的经典,那为什么还要糟蹋经典?真的是,不想看了。”   “诶?这个节目每一期都有致敬经典的环节啊,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不是啊,楼上一看就是没做功课。你看看今天出场的嘉宾,就知道节目组用心多险恶了。”   “《生灵》组的沈曼曼是时导复出后的第一部 作品的女主角,而《彩蛋》组的固定嘉宾唐泌当年可是因为和阮棠有几分相似、完全是打着小阮棠的旗号出道的,所以说她们都和阮棠有渊源。节目组拿她们和阮棠做噱头,不管这俩人演的怎么样,反正话题争议肯定不会少。”   “节目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为了收视率连演员死活都不顾了。”   “人血馒头我就呵呵了。”   “我们家糖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别纵着打着致敬经典的噱头来吃消费热度了,让她睡得安稳点不好吗?”   连网友都看出来的事情,阮棠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小宋还在旁边嘀咕:“节目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是可怜这俩演员了,模仿阮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后结果还不是把自己衬成狗。”   阮棠扫了一眼两个女星的神情,微微摇头,“这可不一定。”   “诶??”小宋诧异:“阮姐你看好谁?”   “不是我看好谁,而是剧本根本没有打算按照你说的那样往下走。”阮棠慵懒的靠着椅背,轻笑一声,不见怒意,只是漫不经心的指了指两个人,讲给她听:“你瞧,咱们剧组的沈曼曼同志那表情就是满脸懵逼,很明显连台本都没拿到,对于这个环节完全不了解。   但是你再瞧瞧对面的唐泌,惊讶的表情假的浮于水面,偶尔还会避开摄像露出隐秘又得意的笑意,显然提前便做了功课,完全没有出乎意料。”   小宋本是一脸茫然,但是随着阮棠的指点她渐渐恍然大悟,然后满脸怒意,“这是猜到了还是作弊啊!”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太卑鄙了吧!   “查查她往期的表现、再看看网上的风评不就知道了。”   阮棠哼笑一声,分析道:“大概率就是作弊,一边有剧本一边没剧本,节目组显然是在刻意捧唐泌,用沈曼曼给她铺路呢。”   沈曼曼出道不久,虽是科班出身且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灵气,但是和唐泌这种出道多年还是以小阮棠的身份出道,显然对阮棠有充足的模仿经验的对手相比,那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一场模仿秀,她的存在完全就是用在衬托唐泌的。   果不其然。   节目组说是以抽签的方式随机选取经典片段,但是抽出来的却是难度颇高的一段京剧,“在《佳人旧影》中,女主角舒妧第一次登台献艺,唱的就是《贵妃醉酒》,这一段堪称全剧精华,阮棠用自己别具一格的特色演绎出一位风华绝代的杨贵妃,无论气质还是唱嗓都让人记忆深刻。”   “当然,由于节目要求过于突然,所以我们也不强求两位嘉宾的唱嗓多专业,只要尽最大的努力表演出自己的特色就好。”   听完主持人的话,楚溶与秦朗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如果说单纯的演戏片段还好,但是上京剧,那不是胡闹吗?没有相关戏剧基础的人,就算多看几遍经典重放,也不可能表演的出彩啊!   《彩蛋》组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嘻嘻哈哈的给他们的队员唐泌加油打气,看的阮棠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   沈曼曼之前是半点没有学过京剧,尽管尽力去做到与阮棠形似,但是仍旧发挥不佳。   相反的是,唐泌一开口一甩袖的动作,就带着几分学过的娴熟,在沈曼曼差劲的表演衬托下,立刻出彩的不得了,引来阵阵叫好。   连带直播间不明真相的观众都在刷屏的夸赞,里面夹杂着水军,引导着舆论风向,顷刻间就把唐泌塑造成了阮棠接班人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夸张的表示看完唐泌的表演,不输经典原着。   “唐泌完全演出了自己的风格,这与阮棠的舒妧不同,他们不需要比较,完全都是经典片段!”   当然,也不是没有网友质疑这是否太夸张了,然而水军引导下,总是无法避免跟风的网友,一时间没看过原着的、或者没有自己辨别能力的网友,竟然还跟着吹起来。   至于沈曼曼,那完全就被他们顺势踩到了脚底下无法翻身。   沈曼曼的粉倒是想质疑这里面有黑幕,但是立刻就被人打上了输不起的标签,又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只能气到翻白眼,毫无还手之力。   惨,还是沈曼曼惨。   小宋不停地摇头,“太惨了沈曼曼,你知道吗阮姐,她被选为《生灵》女主角的时候网上一群拜锦鲤的,都觉得沈曼曼一步登天运气爆棚,但是我现在知道她有多惨了……”   “作为一个女一号,她和男主角不来电也就算了,还在自己的主场地剧组,被外来的真人秀嘉宾欺负,太惨辽。”   沈曼曼倒是也有几分专业素养,明明一肚子委屈疑问,脸色都难看起来,却还要勉强维持风度坚强的微笑,继续将节目进行下去。   两组嘉宾表演完,显然是需要一个评价的。   节目组是真不是东西,铁了心要用这种方式草热度,不仅有直播间投票环节,关键时刻那主持人还神神秘秘的表示:“为了保证节目的公平性,我们还请了一位专业人士来评价两位的表演!”   专业人士?   众人心里一跳,这SB节目组又要作什么妖?、   主持人:“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专业人士是一位京剧大师,却不仅仅如此,他是当年《佳人旧影》拍摄时的京剧顾问,是教女主角阮棠入门的京剧老师,他就是——”   阮棠轻声接了一句:“宣庭荭。”   主持人的声音同步响起:“宣庭荭老师!”   小宋“啊”了一声,望着走进节目现场、一身丝绸长袍的男子,面露惊讶,“真的是宣老师!”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管观众与在场嘉宾是猜疑还是如何想法,但是阮棠这一刻却是不由的露出笑意,宣老师啊,的确是当之无愧、令人敬佩的京剧大师。   宣庭荭的出现,显然会被观众猜测是来锦上添花的,连主持人都这么觉得,完全没有防备的问了一句:“宣老师,您觉得两位演员的表演怎么样?”   宣老师很耿直的答:“不怎么样。”   阮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主持人懵了。   唐泌懵了,沈曼曼也懵了。   在场的嘉宾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懵了,这怎么还不安套路出牌了呢?   宣老师毫不客气的说:“我想节目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选经典片段的时候选择了这一段,看网上还有人评价说有演员表现的与原着不相上下,我在这里要给大家解释一下,在场两位演员都是新手,区别在于一个是今天才开始接触京剧的新手,一个是选了最多一个礼拜的新手。”   全场寂静,唯有阮棠兴致勃勃的啃了口瓜,听得津津有味。   宣老师:“倘若你们是纯粹的演戏,我当然没有置喙的余地,但是京剧这一块,我想我有发言权。都说台下十年功,台上十分钟,这话不假,阮棠当年为了台上这一段《贵妃醉酒》,曾经提前数个月便来我梨园拜师学艺,早起晚归学的极为刻苦,再加上她天资卓越,才能在数月的时间有那样精湛的表现。   阮棠的《贵妃醉酒》,是无可取代的,也不是谁学上几分都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番话说完,宛若啪啪打脸,全场一片死寂。   主持人已经要哭了,妈的导演你们到底事前和这个宣老师沟通好没有,有这么上来拆台的吗???   现在要怎么办!   让他怎么接话!啊!   主持人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尬笑。   直播间已经一片混乱,有人赞同宣老师说得对,自然也有人谩骂宣庭荭喧哗取宠,打的不可开交,总而言之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说我们唐泌不行?   《彩蛋》组大多数唐泌的好搭档,关系自然不错,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不爽的站出来伸张正义,“其实我觉得唐泌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的确是还有进步的空间,但是宣老师将人贬到地底下,又将阮老师抬到天上去,是不是未免过于神话经典,而看不到眼前人的表现?”   另一个人接话:“的确是有点,倘若宣老师真的觉得她们表现的很差,那不如便为我们证明一下正宗的《贵妃醉酒》到底是什么样的?宣老师现场来一段?”   楚溶淡淡的怼回去:“不要提我们,是你们唐泌,对于沈曼曼的表演,我们组已经达成共识,一致认为的确很差,就不和你们一起抗议了。”   对面一噎,竟无言以对。   直播间观众懵逼,怎么觉得火药味这么浓烈呢?   虽然说直播这种事情,看点就在于嘉宾的真实反应,但是大部分明星来了以后还都是端着的,像小影帝楚溶这么耿直到无所顾忌的性格,还真是……少见,相当的少见!   宣老师理所当然的道:“你们想看更直观的对比,可以让节目组播放阮棠表演的片段,当然如果觉得不够的话,我也可以现场给大家来一段。”   敢怼,自然就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打你的脸!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含笑的女声插进来:“宣老师辛苦,哪里用得着劳烦专业的京剧大师,我给大家来一段不就好了?”   ???   突然的神转折,让众人满脸懵逼,嘉宾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休息间门口,不知何时摆放着两张椅子和一个小茶几,上面摆放着各种瓜果盘。   说话的女人放下了手上的西瓜,就这么态度随意、轻飘飘的站了起来。   她一身红色长裙娇艳如火,明明是现代服饰,不似两位嘉宾身着戏服头戴凤冠那样专业的华美,然而当她一抬手、一甩袖时,那柔美的动作已经秒杀了全场。   她抬扇,红唇轻启,一道婉转曼妙的嗓音缓缓响起:“海岛冰轮初转腾——”   全场一片死寂。   谁也没料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一个杨贵妃来,而且还是开口跪。   如果说之前宣庭荭批评的时候还有人不服的话,当专业的《贵妃醉酒》一经出现,他们便明白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了。   天壤之别。   楚溶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她,这一刻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将她当做明姝。   她是那个娱乐圈百年难遇、风华绝代的传奇影后,是让老师牵肠挂肚的知己,是这场经典片段的原着。   她是阮棠。   宣老师注视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玲珑的身段,眼眶泛着湿意。   她的袭击来的太突然,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嘉宾们已经失了语,而摄影师还没来得及将镜头转到她所在的方向,只有女人曼妙的声音清晰的被收入进去,传递到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   就在这时,直播间内的一位观众突然爆发,引起轩然大波。   “是阮棠!!!她是阮棠!!我不会认错的,这个声音就是阮棠!!!”   这位激动到不能自己的网友,名叫侯淑云,是追随阮棠十多年矢志不渝的老粉。   第一次见到阮棠,是侯淑云陪着家人去梨园听戏,她本不耐烦,却没料到会被戏台上的白素贞小姐姐所吸引,进而发现对方竟然是当时声名狼藉的女星阮棠,那样的风华,一瞬间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将照片发到网上去,反给阮棠招来灾祸,也是那次一通虐粉,让侯淑云彻底死心塌地的粉了阮棠。   这一粉,就是十多年,哪怕爱豆英年早逝都始终如一,直到现在……   阮棠的每一部作品她都反复看了十多年,每一句台词都倒背如流,她的声音、她的唱腔、她的语调,早已刻在她的骨血里,侯淑云岂能认错?   没错,那声音,就是她的女神阮棠!   摄影大哥终于反应过来,将镜头转向正在唱戏的女人,那张美艳的面孔、玲珑的身姿,在被镜头收入的一瞬间,全网炸开了锅。   阮·棠!!! 第170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模仿秀被正主打脸是什么感觉?   这一点, 唐泌此时应该可以写一篇小论文来抒发一下此时的心情了。   当那张艳色逼人的面孔映入眼帘时,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有人嘀咕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惊喜嘉宾,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又一个打着小阮棠的名号出道的新人,但是在现场乱糟糟的时候, 只有唐泌最清楚, 她就是阮棠!   唐泌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长着一张和传奇影后相似的面孔,得以被星探挖掘, 从此以后她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学习、模仿阮棠,她所出演的影视剧、拍摄过的广告、出现在公众场合时的一切发言, 乃至于一颦一笑一个举动, 她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越记, 越心惊,越胆怯。   毫不夸张的说,唐泌完全是将阮棠当做一个长久的课题去研究了, 然而越了解越无法毕业,因为她根本就只能越发神似而非形似, 这是最惨烈的。   这次经纪人与节目组商议好这个模仿秀的方案时,她是胆怯的,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燃烧着野心的渴望, 她想要真正的大爆、红透半边天,就像昔日的阮棠那样!   所以唐泌答应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想,被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沈曼曼,完全变成了被衬托的绿叶, 而她很自然的成为全场耀眼的焦点,本还在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一瞬间天堂跌落地狱。   眼前的女子脸颊泛红,眼波流转一片潋滟,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偏又不会媚的过度轻浮,唇角微弯的弧度带着浅浅的酒窝,显得格外的娇,一瞬间仿佛与影片中的杨贵妃重叠,依旧是那样美的纯粹、无法复制。   阮棠转过头,猫眼轻飘飘的扫过她却未停留,却让唐泌的心头一阵瑟缩,宛若原形毕露的赝品,被剥光裸露在众人面前,难堪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小段唱完,她停下动作。   主持人率先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是去找导演,却没看到对方安排工作,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往下聊,他尬笑两声,坚强的救场子,他转过头看向楚溶,调侃:“楚溶,你们剧组真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这样一位京剧大师,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他这么说着,眼中还仍旧弥留着惊异的神色,显然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看到的这一幕。   诶???   节目现场的转变,让直播前的观众看的目不接暇。   “诶?她长得还真的蛮像阮棠的!”   “气质也像,这是最重要的。”   “不是啊……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真的哭了,这就是阮棠本人啊!”   “上面的别闹,阮棠走了十年了,她活着的时候没准你还在家玩泥巴呢,小学生跟风刻奇就不要出现丢脸了吧?”   “作为从阮棠出道不久一直粉到今天的十几年老粉,我要说一句我不可能认错爱豆的,从她出现我就确定这就是我们的糖糖啊!”   “那糖分现在什么意思?死了十年的女神诈尸了?这种发展是恐怖片吗……”   显然,对于侯淑云脱口而出的判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信服,就在这种时候侯淑云已经果断的打开微博,截图直播间中的画面,配图一个流泪的表情包,“你说,是不是你。”   截图上的女子,俏颜逼人、风姿绰约,一瞬间击中了看客的心。   侯淑云也算是一个微博大V,粉丝数量不少,当即有粉丝惊讶的问:“哇,好漂亮的小姐姐,这是谁啊?”   “卧槽这颜值,可以秒杀娱乐圈99%的明星啊!”   “诶?看脸感觉很像我们家泌泌啊,博主也是蜂蜜吗?!”   唐泌粉丝不少,这条留言立刻被点赞顶上了热评,然后就被侯淑云给怼了,“看清楚,那是你们泌泌模仿的正主阮棠!”   一片哗然。   讲道理,阮棠就算是天王巨星,那也是走了十年的传奇,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人人都认识,但是审美这玩意儿却是可以达成共识的,那么一张惊艳的大美人照往那一摆,告诉你是十年前红颜薄命的影后,震撼的效果可想而知。   对于糖分而言,心情是最难以言喻的,激动、骄傲、难过、惋惜等等不一一表述,不过大家的关注点最多的还是:“十年前的画质放到现在还真清晰吗?哇,这是什么节目啊!”   “等等、博主你在湖绿吧,站在小姐姐旁边的大帅比不是我们楚溶吗!”   质疑声刚一出来,就得到了答案,《探索彩蛋》真人秀的直播!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阮棠凭借一张截图照直接上了热搜第一,刷爆全网,而无数的网友却带着疑问蜂拥进真人秀的直播间,一探究竟。   第一波吃瓜群众来的早,听到了小姐姐唱腔的结尾,然后看到了主持人的圆场,让场面更加迷惑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不是阮棠,还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噱头?”   “肯定是噱头啊,现在关键词占据了热搜前三,就为了给节目艹热度,好恶心啊……”   “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小姐姐是真好看,直播的冲击无限大,容我舔个屏先。”   质疑声不断,现场的气氛也颇为尴尬。   因为在主持人说完话之后,楚溶什么都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阮棠,眼都不眨。   阮棠知道,他在等她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公开。   阮棠嫣然一笑,轻启朱唇,她看着主持人,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阮棠。”   这一笑,百花绽放,却炸的全场懵圈。   她说什么?   她说她是阮棠!!!   尽管大家猜测不断,但是这种违反科学常理的真相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这种事情,宣庭荭却像是早有预料,他望着阮棠,欣慰的一笑,说:“你的唱腔比起当年还要精湛,而且更添几分韵味,我很高兴,阮棠,这些年你一直在进步,没有荒废京剧。”   这是自然了,她之后还去过京剧的繁盛时代民国呢,可不是精湛了许多。   “当然,我很喜欢京剧,不可能荒废。”阮棠也对着他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煽情的话,他们如同知己,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场嘉宾还很懵逼,有人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阮棠分明……分明……?”他说着,满脸惊恐的看着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要是平时,这种夸张的表情一定会引起直播前的网友一通爆笑,然后截图表情包,然而现在网友们的表情和他的神情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了。   阮棠竟然还活着?   而且宛若一个不老的妖精,十年过去,她站在这里仍旧是整个娱乐圈的女王,唐泌和她一比,简直低到尘埃里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如醇酒般迷人的嗓音不紧不慢的插进来,“阮棠当然还活着,她当年病重濒死,为保住以后一口气,我们只能将她暂时放进营养仓内让她进入长期睡眠,暂停身体的一切机能,等待未来的科技能够治愈这种绝症。”   说话的人走入镜头,那俊美的面孔、优雅的姿态,赫然便是——   “曲小少!”   直播前的网友都炸了。   侯淑云一顿卧槽卧槽卧槽,在粉丝群里一顿感叹:“竟然是曲小少,妈呀他对我们糖糖果然是真爱!”   新来的糖分懵逼脸,“曲小少是谁?”   “连曲小少都不知道,糖分果然换了一批人,他可是我们糖糖身边最深情的追随者之一,以前还有传言说他包养了糖糖,后来小少站出来主动求婚,惨遭你糖拒绝,大家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现在可不是小少了,他是金融圈龙头曲氏集团总裁曲见琛,该叫曲总惹。”   “哈哈,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正常,糖糖离开后有媒体编排她,后来整个娱乐圈的八卦媒体都被整顿了一遍,所有关于她的绯闻都被压下去了。”   “妈呀我糖的人设这么苏吗……”新人们都惊呆了。   然后她们马上就知道了,这不过是那祸水绯闻艳情中的冰山一角。   因为在曲见琛说完之后,又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进入了镜头,他穿着一件白大褂,衬的身形高大,衣着整齐一丝不苟,俊朗的面孔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斯文儒雅之气。   这又是一个丝毫不逊于曲见琛的男人。   宁水源噙着笑,开口道:“是的,我们医院目前已经研发出能够治愈阮小姐病症的完美方案,她的病例由我亲自接手,在不日前成功完成手术,使得阮小姐再次重见天日。”   这位医生,看起来清风霁月一副医者仁心的大天使模样,实际上说起谎话来简直不能更6,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阮棠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似乎在问:你怎么拖着病体跑出来了?   宁水源唇角的笑意加深,无声的回了两个字:想你。   曲见琛看着两个人无声无息的互动,不经意的嗤了一声。   在场众人和直播间网友都懵圈了。   “竟、竟然是这样吗……”主持人下意识的接话。   旁边的嘉宾喃喃:“这是杏林圣手宁医生,非常的权威,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所以,阮棠根本没死???   这种感觉对于吃瓜路人而言是惊叹居多,见证一代传奇的“复活”,但是对于十年糖分这类的老粉而言,在确定她就是阮棠时,就已经有一批人激动得不能自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导演终于复活了,开始举着牌子和主持人打手势。   主持人看了一眼,精神一振主动问道:“那么阮老师会出现在《生灵》剧组,这是不是复出的信号呢?”   哇!   这个问题就问道点子上了!   众人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容而自然的站在阮棠的身边与她并肩,他冷冽的声音条理分明:“阮棠是我最重要的搭档,虽刚刚清醒并未痊愈,但仍旧答应我的邀约特别出演《生灵》中的一个重要角色。至于以后,待她痊愈之后,有好的本子我们自然会合作。”   你什么时候见过时钰这样维护一个人?   但是偏偏即便是神明,也会有自己的偏爱,更何况时钰。   甚至于……   阮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时钰哟,什么时候连你也卸掉冰冷的结界,走进人类的社会,开始感受人类的七情六欲,甚至开始说谎了呢?   简直不可思议。   她轻轻一笑,肯定了对方的说话,“是的,时导是最为了解我的知己,以后如果还有机会一起合作,对我而言是一种愉悦的享受,我很期待。”   侯淑云一边盯着直播看,抹着眼泪打开群聊,还不忘给新人科普:“看见了吗,这个时导也是你糖的后宫!”   “???妈呀,导演和女主角?这个CP也太太太太带感了吧!”   “而且还是灵魂搭档那种嘞,阮棠在的时候,她们是唯一的搭档,阮棠离去,时导退出娱乐圈,现在她回来了,他才肯回来。”   这简直太浪漫了!   萌新们的心里,简直冒起了粉红泡泡。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更大胆的想法:“我总觉得,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帅比医生,和我们糖糖也是关系匪浅!”   操……   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   《探索彩蛋》真人秀号称没有台本,一切全靠嘉宾自由发挥,实际上却是暗搓搓准备台本坑嘉宾,然而今天这一期,却是完完全全把自己坑了,台本全部被毁,节目组反被打脸啪啪响,还得撑着笑颜进行下去。   因为,今天虽然脸都被打肿了,但是他们的直播间却爆了!!!   是的,爆了。   服务器直接崩溃,诸多网友反映登不上去。   由此可见热度高成什么样子,简直吓人。   这一天的真人秀节目,可以记入史册了,就是他们,探索出整个娱乐圈最震撼的彩蛋,传奇回归。   在一开始的手忙脚乱之后,节目在导演的安排维持下顺利进行下去,只是多了一位特约嘉宾:   ——阮棠。   这么牛逼的热度,怎么可能放过呢?BY有利可图就会发疯的节目组。   主持人也是个狼人,一开始的震惊慌乱过后,竟然迅速恢复了状态,甚至主动提出:“既然阮老师也在场,那么是否可以教一教现场的这些后辈吗?就像宣老师说的那样,用京剧的方式不够妥当,那么我们重新选一个片段,由阮老师来演绎一番怎么样?”   导演刚才可是给他打暗语了,这么爆的流量不能错过,今天就算把节目时间拉长也没关系,一定要把热度吸个够本才行!   所以主持人安排节目环节的时候,相当的有底气。   节目现场在剧组的摄影棚内,环境倒是不错,此时两队嘉宾坐在两边,阮棠则作为特殊嘉宾坐在中间的沙发上,她的双腿交叠,一双细白的长腿简直无处安放,微微凌乱的碎发散在脸颊一侧,不显邋遢,反而带着一股迷人的慵懒气息。   她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笑,懒洋洋的道:“重演倒是没问题,但是换成现在的我去演绎舒妧,肯定会和当初拍摄时的表现不一样。”   ……?   这是为什么?   众人讶然,是因为沉睡时间太久,已经找不到最初的状态了吗?   唯独时钰朝她看过来,眼眸微动,若有所思。   主持人也问这是为什么,阮棠勾了勾唇,说:“每一段时期对于这个角色的揣摩都是不一样的,就好比说……”她看向楚溶,轻慢随意的勾了勾手指,将对方的注意力拉过来,然后问:“蓉蓉,你告诉我,你想象中的舒妧是什么样的?”   溶……溶……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亲昵的称呼当真令人浮想联翩。   一时间,主持人的神情都有些微妙,干笑一声,说:“看来在剧组这段时间,阮老师和我们小楚影帝相处的不错嘛。”   那祸水眯了眯眼,唇角上扬,笑意愈发坏得不得了,故意说:“是啊,我们蓉蓉很可爱的。”   “咳。”   楚溶别扭的低咳一声,努力忽视心底的异样,一本正经的将话题拉回来,他正容道:“《佳人旧影》作为一部经典影片,我自然也有看过,女主角舒妧的出身书香门第,却遭逢大变,此后人生一路颠簸、大喜大悲,这也造就了她后来名利双收后张扬而肆意的性格,及时行乐,不计后果,而这种行径的背后经过深究,还能感受到她对命运的憎恨和悲凉消极的抵抗态度。”   他一说完,立刻引得大家赞同的点头。   唯独阮棠,轻声否定:“不,她的性格还要再尖锐一些。”   “什么?”众人诧异的看过来。   时钰淡淡的皱了皱眉,带着一股探讨学术的认真态度,“你怎么看?”   “舒妧这个人,其实从登台唱戏开始,就已经走向了极端的黑暗。”阮棠说:“她憎恨这个世界、憎恨着人类,为此不惜采用极端的方式来对付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最初她与男主角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只是后来那个男人爱上了她,愿意对她好,才让她产生些许的动容。   但是对于舒妧而言,这个世界太黑暗了,最后男主角的死亡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冷静的疯子。”   这个形容显然是颠覆所有人的看法,与阮棠饰演的那个风情万种肆意妄为的舒妧,有着很大的不同。   有人不赞同的拧眉,“舒妧不应该是那样的,她的一身才华无处用,风情万种无人真心爱,完全就一个悲剧人物,如果按照您的说法,完全是将她当做一个……”   刽子手。   阮棠轻笑,犀利而直白的指出:“你记忆中那个女人不是舒妧,是阮棠。”   对方一噎。   虽然是你演活的人不错,但是这么自夸真的好吗?   阮棠:“她的确是一个悲剧人物,是时代与黑暗社会下的受害者,但是往往受害者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尤其当她走向极端的时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觉得呢?”   “如果你觉得她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那么第一天与她争吵、第二天便死在军阀手里的顾明澜是怎么回事?那些曾经和她作对的名媛小团体又是为什么无一存活?   当那位唯一对她真心的上将死亡之后,为什么舒妧明明有机会逃走,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另一个军阀的姨太太,而后的四方战乱是怎么引起来的,不用我细说了吧。”   她说的,都是历史记载,而非影视剧本里的情节。   对方哑口无言。   ……这……这完全都是诡辩啊!   但是她说的却令人无从反驳。   主持人微微咋舌,下意识的去看时钰的反应,作为《佳人旧影》的导演,自己的剧本和人物设定完全被推翻,这位国际大导会是什么心情?   就算是最好的搭档,此时也会恼羞成怒吧。   但是这一看,他就懵了。   时钰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棠看,他的眼中没有排斥或者愤怒,只有星光一样的明亮,在阮棠说完之后,那么冷清禁欲、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缓缓地绽放出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他竟然笑了???   主持人懵了。   阮棠也是惊讶的看着他。   时钰却赞同的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舒妧这个角色还有很深的挖掘空间,关于那段历史我们还没有查到底,关于她的性格、所作所为目前所表现出来的都太片面。   阮棠,回去以后我们可以继续查阅资料,往更深的地方去探索。”   阮棠简直服气了。   她这么说,是因为她见过那个真实的舒妧,也知道倘若没有她的存在,那样的舒妧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是完全令人没想到的是,时钰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导演,竟然可以凭借她的三言两语就开启新大陆!   这样勇于推翻自己的想法并迈出更前一步的时钰,果然还是那个将艺术视作一切的时导。   这样的时钰,是最值得令人钦佩、也最迷人的他。   她微微一笑,承诺:“好,你想查,我一定陪到底。”   阮棠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与时钰之间那股无法打破的默契氛围中,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注视着,楚溶闭了闭眼,苦笑一声,他终于见证了心爱的女人真正的一面,以及她的辉煌历史,但是伴随着爱意的加深,是求而不得的无力与无奈在蔓延。   那么好的阮棠……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可以独有的。   -   真人秀节目录制完之后,节目组带着风中凌乱的心情与满脸懵逼的嘉宾们离开了。   阮棠和宣老师聊了一会。   宣庭荭没有问她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在沉睡,甚至主动避开这个话题,只是与她进行一些京剧专业相关的探讨,临走的时候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今天看完你的《贵妃醉酒》,我简直怀疑这哪里是沉睡了十年,说是去进修了更可信一些。”   是的呢,而且还是去民国进修的。   阮棠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连连保证以后有时间一定去梨园登台捧场,才把人给哄走。   她伸了个懒腰,便朝休息室走,便懒洋洋的喊:“小宋,拿着包,咱们下班……”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所笼罩,没看清是谁,便被转身抵在了墙上,她低低的唔了一声,却没见被袭击的害怕,只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笑出来,笃定的喊了一声:“乖崽,你又来袭击小妈是不是……”   曲见琛狠狠的咬了一口那祸水的脖颈,哼笑:“对啊,趁着老头子不在,跑到这里来偷香窃玉,小妈,你要不要助兴哭闹两声?”   阮棠转过身,笑嘻嘻的抱住对方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昵的落下一吻,调笑:“美人送上门我当然求之不得,为什么要哭闹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时钰的声音淡淡的,却格外的不讨喜:“曲见琛,出来,有正事商议。”   ……操!   曲见琛简直都被他这坦坦荡荡的来添乱的行为给气笑了。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曲见琛哼了一声,敲敲她的脑袋,说:“平时一直嚷着你们家时导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出来他多不是个东西了吧!”   “还行。”   阮棠忍笑,评价:“我知道小时以前和你在国外的时候,你们俩也没少做坏事,但是我接触到的他真的是清风霁月冷淡又禁欲,所以很难想象到他,你形容中的他。   不过这次回来,他多了几分烟火气息,感觉更像个人了,所以大概能够想象到你形容的那个小时了。”   见鬼的小时,这什么称呼,又是个老狐狸学的。   曲见琛“啧”了一声,想起老狐狸就分外不爽,但还是松开了她,朝外面走去。   时钰既然要见他,就肯定有正事。   他这一走,还顺着把门给带上了。   但是阮棠没有着急整理仪容,而是斜睨了一眼休息间的隔间,说:“还不出来?”   宁水源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凭感觉。”   阮棠非常淡定,问:“你怎么来了,曲见琛把你带来的?”   就为了圆她这个谎吗?   宁水源上前,将人抱住,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似乎要将曲见琛留下的气味全部都遮盖过去似的,这种幼稚的举动由他若无其事的做出来,相当的孩子气。   他说:“不是,我今天出院,你没来接人,我就只好自己送上门了,没想好正好撞见他。”   哦,他出院。   阮棠最近被时钰和小楚缠磨的,都忘了这件事情。   她凑到他唇角,亲了一下,笑意吟吟:“宁医生出院,我们是不是要找点乐趣,庆祝一下?”   “当然要。”宁水源一挑眉,说:“不过,一切听我安排。”   他知道,阮棠最近沉迷打游戏,所以在表弟宿年提出要在自己的主场地给他庆祝一下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像往常那样对游戏嗤之以鼻,而是或许阮棠会喜欢。   这也算是宿年不务正业打职业电竞的唯一一点可取之处了。   还能用来哄哄他的女人。 第171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PUE俱乐部是国内电竞中的豪门, 老板宿年,亦是PUE电竞战队的队长, 蝉联多届世界联赛冠军, 属于电竞圈内不可抵挡的大boss。   去年再次拿下冠军后,俱乐部进行了一番装修, 风格改装, 如今走的是星际机甲路线,走进大厅宛若置身于千年之后的银河时代, 令人内心深处充满震撼。   游戏室的大门被推开,一身蓝白色队服身形挺拔、面容俊逸的男人走进来, 懒洋洋的目光四下一扫, 定格在电脑桌前打游戏的青年身上, 声音听起来格外散漫,“哟,来的这么早。”   正在打游戏的青年眼都不眨的杀死最后一个敌人, 摘下耳机,微微抬首, 又是一张放在娱乐圈都能脱颖而出的俊颜,最重要的是他唇角的笑意,令人一瞬间如沐春风, 简直要醉死在那份温柔之中。   来人正是CT战队的队长颜一笑。   颜一笑与宿年,曾经一度被大众认定为宿敌的两位站在电竞圈巅峰的选手,然而至今没有分出胜负,反倒是在去年这个时候经过一个女人的牵线, 临时组成全新的战队去打天下,成就了那一年的联赛冠军。   不知是做过队友的缘故,还是同是天涯失意人,总之自那以后关系就好了起来。   而现在,颜一笑只是坐在PUE战队的游戏室内,姿势懒散又闲适,和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面对宿年的日常揶揄,他只是挑了挑眉,直入主题的问:“你确定这种办法能把她找出来?”   这个她,能够宿年与颜一笑联合起来去寻觅的女人,自然是那个曾经将他们集合到一起的希瑞莱。只是那一年,他们获得冠军的当天晚上,她却带着另外两个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也就成为了两个人的心结,也称心劫。   宿年打开电视,上面恰好就在播放《探索彩蛋》的最新一期,此时的两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第一次看到时那样震撼,只是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还是不由得微微一怔。   屏幕上的画面是通过剪辑的,更好自然流畅的表现出影后好友曲见琛与主治医生宁水源出来作证,证实阮棠的“死而复生”,乍一看还真像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惊喜,然而看过直播的都知道那一刻导演、主持人和大众一样斯巴达的心情。   宿年回过神来,抬手指了指宁水源,笃定的道:“我敢说,我这位表哥,和她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颜一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阮棠,那是他的希瑞莱啊,丢失了一年、让他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的坏孩子。   他问:“你确定把你表哥骗来,就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希瑞莱的消息?”   宿年耸肩,诚实的道:“我不确定啊。”   颜一笑:“……”   紧接着,就听宿年那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就算这次骗来不管用,我还可以去医院调简历,往深处查嘛,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直接去找阮棠啊,她在哪个剧组、家住哪里平常爱去哪里,既然都知道她其他马甲了,还有什么查不到的?”   有道理啊!   颜一笑赞合的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宿年,我头一次知道你这种无耻又缺德的画风,原来还能用来干正事!”   宿年微微一笑,全盘接受:“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其他队员刚走进来就听到俩人的对话,心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算了,他们老大一直把无耻和缺德当夸奖来着。   为了把表哥宁水源骗来,宿年给出的理由是庆祝表哥出院组建的电竞娱乐赛,主场地就在PUE,参与的无外乎就是国内几家战队,不过除了吃鸡以外还有几款热门的游戏在其中,增强了趣味性。   不需要计较胜负,各家战队要么是来放松一下,要么是趁这个机会给队员找陪练的,组建起来都是方便。   除此之外,就是能够从宁水源手里成功谋到阮棠的信息,他们还准备的别的,不过这次真是出乎意料的……全都没用上。   在娱乐赛开始之前,各大战队就已经来齐,不过颜一笑和宿年两个发起人,却一直窝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你确定你表哥会来?”   “他答应了。”   “宿年,你说实话。”颜一笑的笑容沉下来,神情严肃的盯着宿年看,像是要展开灵魂拷问,搞得宿年都诧异了,跟着正经起来,示意他问。   紧接着就听颜一笑问:“你的性格随你父亲还是母亲?”   ???   这是什么问题?   宿年想了想,诚实的答:“我是自成一派,万年难遇的那种。”   “那就好。”   颜一笑松了口气,说:“如果不是随的你母亲,那你表哥应该就不会像你这么不靠谱。”   宿年:“……”   合着就为了损他这一句。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两个人那股急迫的、患得患失的心情也终于缓下来。   手机震动,宿年瞥了一眼,口气正经:“来了。”   他接通电话、向外走去,“三哥。”   宁水源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我到了,还带了你三嫂来,今天的主要任务可是让她高兴,想让你三哥帮忙做什么,还得看她,懂不懂?”   是的,宿年把人骗来用的理由还是像往常那样,有求于三哥。   然而他一说三嫂,宿年的心里立刻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便听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含笑的声音:“宁水源,搞得这么神秘,如果今天不好玩的话你可就要糗大了。”   那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久远的光年,冲击着宿年的耳膜,让他心头一震,不由得握紧了手机。   他们无数次一起打游戏,隔着手机屏幕、开着语音说着骚话,那样的快乐历历在于,她的声线、语调、口吻,早已铭记于心,片刻不曾忘记。   那是他的希瑞莱。   宿年就在PUE的旋转门前,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看,一辆卡宴停在俱乐部门口,宁水源下车,紧接着非常绅士且贴心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拉着女人的手将她请出来。   他们似乎正在说完,下车的一瞬间,女人的侧颜上还带着笑意盈盈,紧接着转过头来,与宿年四目相对。   气氛,渐渐凝固。   阮棠:“……”操。   宁水源你个狗比,真是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吓。   一瞬间的失神后,宿年将手机揣回兜里,噙着笑,问:“三哥,你别告诉我这位就是我的小三嫂。”   “怎么,你觉得哪里不妥?”宁水源的眉头不自觉的一跳,即便宿年反应过来的够快,但是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让他敏锐的捕捉到。   “不是说阮影后这才醒来没多久,你就对人家出手了,作为主治医生连病人都不放过,你觉得妥当吗?”宿年若无其事的调侃了一句,紧接着朝阮棠走过去,他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却未点破,还是意味深长道:“更何况,像小三嫂这样的美人肯定是追求者众多,三哥你对情敌的数量和质量可要有心理准备。”   他不主动点破,阮棠当然不会戳破这层薄膜自寻死路,顶着宿年意味不明的眼神,她佯作淡定,斜睨了宁水源一眼,说:“宁医生可不怕,就算我身边都是神经病,他也是病的最严重的一位。”   能够被咔嚓而面不改色,这简直就是狼灭!   “对付你这种凉薄无情的女人,做好好先生就只能被弱肉强食。”宁水源哼笑一声,暂时放下心里的顾虑,转头对宿年道:“走吧,阮棠醒来以后对这个时代的游戏很感兴趣,你们陪她玩的开心点。”   “好啊。”宿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轻声,“我一定奉陪到底。”   只不过……沉睡多年这种谎言,还真是好笑啊。   -   宿年久久未归,娱乐赛已经开始,参赛的都是一些战队里力捧的新人,像他们这些老将自然不会下手虐菜,颜一笑干脆就当起指导来。   “YOO这位选手就非常不错,你看在队友被敌军包围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死了,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笑神一本正经的说。   台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打的这么莽撞,连默契都没培养好就让他登场了?”YOO的队长脸都被气黑了。   副队长还在开脱:“其实打的不错了,只是这小子脾气有点爆,而且颜一笑那狗东西最近和宿年学的,嘴巴越来越毒说话越来越夸张,你别听他解说了。”   笑神还在往下解说:“嗯,GY队这边就相当稳重了是不是,前期靠苟,一路打野把自己养的肥肥的,诶……还找到车了啊。”   他看着那红色的小跑车,非常自然的感慨道:“大家看这辆车,是不是非常眼熟?想当年,我就是开着这辆车和我们家绕地图一圈蜜月旅行的……不错,这位选手很有眼光!”   观众:“……”   选手们:“……”   战队其他人开始捂脸,来了来了,笑神一感慨,那骚话肯定又挡不住了!   是的,笑神开始跑题,恬不知耻的追忆当年,讲述他和希瑞莱的爱情故事:“大家看这口锅,他不止是平底锅那么简单。”   小萌新满脸茫然:“笑神要给大家现场教学,平底锅如何挡子弹吗?”   旁边的人淡定的道:“不,他要放大招了。”   “?”   笑神:“这口锅,希瑞莱就非常喜欢,那时候有一次我们爱情的小船被偷了,抓住偷船贼之后,她就是拿着这口锅一下、一下的敲死了小贼,维护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观众:“……”操。   PUE俱乐部的现场负责人终于听不下去,向解说发出警告:“不要在赛场说一些无关的话题!”   笑神诧异:“这怎么会是跑题呢,我在给大家讲述平底锅是十八种用法啊,这才讲到第一种。”   负责人:“……”   笑神又要继续荼毒无辜观众,他幽幽开口,又开始:“希瑞莱……”   岂止,开头三个字一出来,便已经卡壳,整个人呆愣愣的注视着走进赛场的三个人,准确的说是站在宿年与宁水源中间的那个女人。   希瑞莱。   众人:……?然后呢,希瑞莱怎么了?   宿年瞥了一眼笑神,打了个手势,便领着阮棠、宁水源去了赛场旁边的小房间。   阮棠蛋疼的很,但是债多了不愁,反正看见宿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肯定瞒不过笑神,这个时候干脆趁宁水源不注意,朝笑神抛过去一个飞吻,来啊,互相伤害啊!   众人诧异的看着一向从容迷人、骚话连篇的笑神竟然愣住了,紧接着他回过神来,诚恳的说:“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希瑞莱是我老婆,在回忆当年的时候我现在心脏感觉非常不适,需要下去吃一颗速效救心丸,有请YOO的队长代替我为大家解说。”   众人:???   YOO队长:???嘛玩意儿???   然后笑神已经跳下来,非常灵敏的,完全不像有病的,一把将话筒塞给了他,压低声音:“兄弟,交给你了。”   然后YOO的队长呆愣愣的拿着话筒,看着笑神一路绝尘而去。   ……?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   -   笑神直奔小房间而去,与走出来的宿年打了个照面,他正欲走进去却被拉住,紧接着俩人去了一侧的角落里。   颜一笑拧眉:“怎么了?”   宿年指了指房间里,说:“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小三嫂,据我观测除了我表哥以外,她身边应该还有旁人,且不止一个。不要贸贸然的上去拆穿她,我们得先查清楚她的现状、以及周遭情况,否则吃亏的是我们。”   可不是吗。   眼下得知的那几个她身边的男人,哪一个是好惹的,当然他们也不是废物,但是与其硬碰硬,这群电竞职业圈内的大佬们,非常机智的选择了另一条路。   迂回战术。   颜一笑冷静下来,“有道理,但即便不拆穿,我也想见见她。”   一年啊,整整一年。   当他习惯了有她陪伴,两个人每到深夜都要一起打游戏作伴的日子,她突然就消失了。   再触碰到喜欢的游戏,耳边却已经没有她的声音,而且因为是他最熟悉也最割舍不下的游戏,所以还无法回避,只能日夜煎熬,每到打游戏时那种滋味,分不清是快乐还是寂寞,当真难熬。   宿年又何尝不是呢?   她微微眯眼,露出与宁水源一样狡猾的模样,他笑了笑,说:“当然,三哥带她来,是为了陪她打游戏,我们当然要好好的招待一下——” 第172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要说宿年, 那是坏心眼的很,直接就选择了双排, 阮棠和宁水源组成一队, 宿年、笑神一队,要说这种安排当真优秀, 半点让宁水源挑不出理来, 偏偏……   阮棠就能感觉到他们的不怀好意。   游戏开局前,阮棠侧首看了一眼宁水源, 关心的问:“会玩吗?”   宁水源挑了挑眉,道:“玩的不多, 今天可不是来舍命陪君子了吗。”   ……这样啊。   阮棠心里暗暗叹息, 那你今天可是得舍命了。   果不其然。   因为双排模式, 四个人属于两队且敌对关系,所以他们分开屋子进行游戏,阮棠和宁水源随意的挑了一个地方跳下来准备打野, 更方便宁去找手感。   按理说,打野那是最适合猥琐发育的战术, 前期相对于安全许多,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们下来没多久便和宿年、颜一笑打了个照面。   “这么巧啊。”   宁水源感慨了一句。   “对啊。”阮棠意味深长, “……真是巧啊。”   然后宁水源就被他的亲表弟宿年一枪98K爆头,化为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盒子了。   阮棠在另一栋房子里,根本没来得及救。   宿年那边开着世界频道, 非常没诚意的道歉:“对不住啊三哥,让你走的这么早,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宁水源一个非职业玩家,死在职业选手、且是世界冠军手里,那是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微微一笑,从容的道:“没事,下局继续就好了。”   颜一笑在后面慢悠悠的接道:“这多不好,一开局就让嘉宾落地成盒,这样吧,阮老师不是还在吗,咱们就先不要打了,我们暂时合作一把怎么样。”   宿年笑眯眯:“这话不错,咱们本来就是陪练的,小三嫂上车吧,我们带你去拿空投。”   阮棠瞥了一眼楼下那辆骚包的小红车,唇角微抽,她跳下来,呵呵道:“既然这样,就请宿神和笑神多多关照咯。”   神特么的合作,你们打死宁水源之前怎么不提合作?   分明就是故意把人打死,然后当着他的面拐带她。   阮棠这一上车,三个人开车追着空投上山,一路上没有安静多久,就听笑神轻咳一声,幽幽的开始发大招:“说起来……这小红车,我真是看见一次,心里就复杂一分啊。”   阮棠充耳不闻,完全不接茬。   结果宿年那狗比非常的会接话,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又想起希瑞莱了吧。”   “是啊。”   笑神主动找某人搭话:“宁三哥,你看我这小红车,它不止是一辆车……”   阮棠:“……”   宁水源双腿交叠,闲适的坐在电竞椅上,玩味的笑笑,配合的问:“那是什么?”   笑神:“这辆车,是我和希瑞莱的定情信物之一,当年我们就是开着这辆车在整个地图上蜜月旅行……嗯,就和今天这情形差不多。”   希瑞莱本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艹了,宿年和颜一笑这俩家伙,今天是存心来折腾她了。   他们当着宁水源的面,仗着他不知道希瑞莱就是阮棠,全程大聊特聊他们和希瑞莱之间的故事,讲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搞得阮棠都忍不住去看宁水源的头顶,这种当面绿法可还行?   这讲到最后,笑神还意犹未尽。   宁水源全程都是倾听者,相当的配合,这个时候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宿年,你之前不是说希瑞莱是你女朋友吗?”   一句话,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笑神立刻扭头,用眼神杀死宿年,你TM平时这么说的?!   宿年淡定的回视,就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你平时不也是以这层关系自居?   阮棠扶额。   她不得不配合宁水源够狡猾,即便不知道真相,却能隐约的猜到这俩人不怀好意,听完全场直接就把他们一唱一和的组合给拆散了。   狡猾,大大滴狡猾。   全程,阮棠一句话没说。   她异常的沉默,自然引起了宁水源的关注。   男人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她的侧颜,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按照往常惯例,那作精这个时候不说是秀遍全场,也不可能如此安静,但是若说她和他们真的有什么,表现的如此明显又不像她的风格。   就在这时,阮棠已经迅速拿走空投内的装备,紧接着一掉头,“嘭嘭”两枪,电竞圈内两位世界冠军、大神中的大神,此刻便只剩下两缕青烟和骨灰盒了。   众人:……   阮棠声音淡定:“空投我拿了,合作愉悦,你们可以关上电脑面对面的继续聊了。”   说完,坐上她的小车车,绝尘而去。   连舔包都不屑呢!   宿年与笑神风中凌乱。   宁水源先是一愣,随即闷笑出声,果然……不愧是阮棠。   这种神操作,也就只有她做的上来了。   宿年与笑神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半晌后,宿年无奈的关掉电脑,一笑,这个无情的女人,果然是一点都没变。   笑神丢掉耳机,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看,惹恼了吧。”   接下来,他们又打了几局游戏,带着阮棠等人参观了一番PUE总部,因着阮棠的警告,所以气氛倒也和谐了不少,只是坐在娱乐赛的观众席上时,这个位置立刻又微妙起来。   宁水源出去接了个电话。   然后笑神坐在了阮棠左边,宿年坐在右边,一手一个,俩人笑吟吟的看着她。   阮棠:“……”   她斜睨了一眼宿年,“怎么,对你小三嫂有企图?”   又看了一眼笑神,“连笑神都下场了,主办方这是打算用身体招待嘉宾?”   好么,死到临头她还能撩遍全场!   笑神压低声音:“我倒是不介意,但是你确定宁医生看到后会不生气?”   阮棠同样压低了声音回他:“你都不介意了,还会在乎他介不介意吗?”   笑神一噎,叹气:“希瑞莱,你一走就是一年,回来以后也是半点招呼也不打,现在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呢。”   宿年慢悠悠的接着笑神的话往下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卡崽、赫崽呢?他们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现?”   笑神:“那两个人恨不能将她视为禁脔,如果知道她招惹了这么多人的话,怎么可能会放心,我猜啊,那两位现在的待遇也和咱们差不多了。”   这俩货,你一言我一语的,非常默契的在挤兑阮棠。   阮棠摊手,“对啊,你们说的都对,那为什么不在宁水源面前揭穿我呢?”她笑眯眯的看了看两个人,将他们吃的死死的,“所以说啊,何必再做无用的挣扎呢?”   宿年、笑神:“……”   是啊,及时气的不行不行的,最后还不是拿她半点办法没有。   但是终归是,意难平啊!   宿年叹了口气,率先清醒过来,他指了指外面正在打电话的宁水源,道:“我猜我三哥,也不是你的正室。”   “别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人渣,搞得三妻四妾似的,什么正室不正室的。”阮棠无所谓的道:“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和你三哥的确是各取所需,大家在一起比较快乐,就可以维持下去,这样的关系。”   说到底,无论和谁在一起,她都从未给出过承诺,也不曾将其视为男朋友。   宿年对此毫不意外。   有着卡洛斯、赫拉斯的事情做缓冲,他们对于那祸水招是惹非的能力也是相当强悍的,并未有太多过激的反应。   这个时候眼见宁水源打完电话往回走,笑神突然将人拉过来,一俯身,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这个相当大胆的举动让阮棠都愣住了。   笑神挑眉,“所以咱们在一起也挺快乐,可以继续维持下去,对吧。”   他说完,在宁水源走进来前的一瞬间,已经从容的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woc!   阮棠都惊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颜一笑这么会撩?   宁水源回来,坐在她的旁边,噙着笑问:“发什么呆?”   “当然是被美色所迷。”阮棠意味深长,一语双关,既是宁水源的美色,又是笑神的美色。   宁水源在她耳边低笑,低醇富有磁性的声音意外的撩人,他说:“那一会看完比赛,让你看的更细致一些好不好。”   “好啊。”阮棠也笑,对于这种暧昧从容而熟稔。   然而就这时,另一侧的手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滚烫的体温几乎让她灼伤,阮棠猝不及防,呼吸不由一顿。   她与宁水源靠在一起低声呢喃。   宿年握住她另一只手,坏心眼的捉弄,指甲轻柔且不失力度的在她的掌心勾滑。   酥痒顺着手心传到心脏,又分散到四肢。   黑暗的环境下,这种三角关系,还带着一股偷情的刺激在其中,令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她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感官的刺激,的确很令人着迷。   这一天,对于阮棠而言无疑是刺激而愉悦的,相当的有趣。   最重要的是,宿年与笑神的知情知趣,成功的、暂时瞒住了笑神,避免翻车。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与宁水源离开之后,两辆车、两批人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PUE的门口,目的只有一个,带走宿年与颜一笑。   两拨人撞在一起,目的冲突,非常默契的各退一步,给自家boss打通电话。   “曲总,和家的人也来了。”   曲见琛拧眉,对这个结果倒是并非出乎意料,他道:“让和家的人接电话。”   “和总,曲家的人和我们同时抵达的PUE。”   小和“啧”了一声,“把电话给那边。”   良久后   和静庭冷漠到没有温度的声音传过来:“这两个人,我要带走。”   七爷口吻淡然而强势,他淡笑道:“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你果然也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既然如此,那便见个面,一起挖掘真相吧。”   “可以。”和静庭放下手里,薄唇微抿,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早已察觉,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查就能查到,就像曲绍年等人的存在,那都是通过阮棠都能发觉的,所以他没有再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转,而是将焦点放在阮棠身上,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侦破点,就在阮棠,也只有阮棠。   很显然,曲绍年那老狐狸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   两拨人同时进入了PUE,准备带走颜一笑与宿年。   关键时刻,颜一笑给自家老爷子发了一条信息,而宿年在得知这群人是为阮棠而来的时候,果断的将宁水源拉下水!   既然要乱,那就乱个彻底! 第173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从PUE出来, 宁水源带着阮棠去了他们的爱巢,就是和细风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那个地方。   再次回到这里, 已经和最初的感受完全不同, 阮棠打量着这座精巧的小屋,虽然面积不大, 但是五脏俱全且设计巧妙, 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身体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柔软、舒适。   宁水源倒了两杯香槟, 其中一杯递到她的身边。   那祸水懒懒的靠着沙发垫,朝他勾了勾手指, 轻笑:“不想动, 怎么办?”   宁水源也是知情识趣, 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他抿了一口香槟,就着这个亲密的距离将酒渡到对方的唇边。   阮棠嬉闹着别开脸, 故意说:“你才刚刚出院,现在喝酒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那我这样岂不是害了……唔。”话没说完,已经被对方捏住了下巴,一个混合着微涩的酒味与炙热气息的吻压下来。   真的为他好, 那渡过去这口酒不是更正确的选择吗。   宁水源并没有着急渡酒,而是细细的品味着女人唇齿间的柔软、清甜,一点点感受她在他怀中的每一丝反应,上一次没有细细体会是最大的遗憾, 而现在……   对于到了嘴边的美食,当然要细细品尝。   渡酒已经变成了更深层次的缠绵,两个人从沙发上滚到地上,而后宁水源将人一把抱起,抵在小酒吧台上,又是一阵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处。   阮棠有一截细腻如白瓷的脖颈,任谁看了都会被迷得移不开视线,她仰着头,半坐在吧台上身体后仰,这个姿势带着几分危险性,完全靠宁水源的臂力维持,稍有不慎就会摔倒。   还真是第一次玩这种PLAY。   那祸水闷笑,故意激他:“才出院,宁水源你……”她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他的下半身,轻飘飘的问:“行吗?”   “行不行,当然要你亲自体验。”   宁水源的声音一片暗哑,眼眸却亮的惊人。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这股旖旎的气氛,滴滴答答的钢琴声不算刺耳,但是很是煞风景。   宁水源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微微拧眉。   阮棠坐直了身体往沙发上望了一眼,惊奇的道:“诶,是你表弟诶,不去接吗?”   宿年。   他们这才刚从PUE出来,对方这电话怎么就打过来了?   宁水源是不想理的,但是考虑到这个表弟也不是没话找话的性格,想来是有什么事找他帮忙,所以他啧了一声,还是直起身走过去,一把将手机抄起来,漫不经心的摁动了接听键。   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对话声已经打断了他的声音。   “就算是和静庭找我,也应该让他亲自来,你们这是想强行将人带走不成?”宿年的声音蕴含着危险的意味,冷道:“还是说,他和静庭现在想和我宿家撕破脸了?”   “云州可不是你曲家的地盘,把手伸的太长可是被剁掉的!”   和家、曲家?   宁水源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神情微微凝重,宿年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呢,尤其还是直接招惹上了幕后的掌权人。   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却没抓住,对方的话已经给出了答案。   “宿少、颜先生,七爷想请您过去讲一讲关于希瑞莱的事情。”   希瑞莱!   又是希瑞莱!   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已经听过无数遍她的名字,甚至隐约的预感让他下意识的看向阮棠。   阮棠已经“噌”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低低的咒骂了一句:“妈的,狐狸和毒蛇果然小看不得。”她这边才出现一点意外事件,甚至连宁水源都没发现,那边两个混蛋已经挖掘出了关键信息。   阮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宁水源神情微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开口:“那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阮棠哼了一声,虽然不爽,但还是干脆利落的起身,“当然是去捞他们俩呗。”   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应当是迅速跑路,因为她很清楚,和静庭与曲绍年绝对会从这两个人口中得知一些对她不利的消息,对付这种敏锐到恐怖的男人,避让比直面要明智得多。   尤其,她现在还没刷满所有人的好感值。   但是,阮棠从来不是退缩,看着其他人顶雷而若无其事的女人。   该她负起的责任,责无旁贷。   她拿起手机,干脆的拨通了曲绍年的电话,只滴一声,对面已经被接起,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阮棠开门见山:“你把宿年与颜一笑放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曲绍年低笑一声,给出一个地址,“你可以过来赎人。”   “和静庭也在你那?”她问。   “他在。”曲绍年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阮棠“嗯”了一声,债多了不愁,她倒是没什么负面情绪,只说:“那我就省的再给他打电话了。”   挂断电话,她抬眼看向宁水源,对方竟已经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阮棠挑了挑眉,问:“你也去?”   宁水源一摊手,道:“当然,这么好的机会让我去了解你,为什么不去呢?”   行吧,爱去就去,不差你一个。   宁水源亲自开车,送她前往目的地,一路上,阮棠看了看他平静的侧颜,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最后最玩得起的人,竟然会是你。”   谁能想到呢,这种斯巴达的时候。宁水源的好感值不仅没降,反而愉悦的上涨了几分。   ……怎么想的?   兄弟你有NTR情节吗???   不过,一个连被咔嚓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男人,真的是狼人,会有这么出人意表的表现,倒也说的过去。   抵达目的地,临下车之前,宁水源看着她惊异的目光,笑着问了一句:“很奇怪我的反应这么平淡?”   阮棠点头,“我最初以为像曲绍年那种老狐狸,是最经得起风浪的、像和静庭那种死要面子傲慢冷酷的男人,是最不会纠缠女人的、更别提其他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事情都相反着来的,唯独你……”   反应真的太奇妙了。   宁水源摇摇头,说:“因为我与他们不同,阮棠,我自从当上了老师的学生后,就开始频繁的接触和你相关的事情。我知道老师对人体有很深的研究,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追求完美身材、知道老师喜欢研究各种药剂,每一种的背后都能和你对上号,我听说过无数关于你的事情……”   他笑了笑,说:“现在我看到你本人了,只能说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惊艳。”   就是因为有无数的心理准备,所以此时看到她时才会如此淡定。   毕竟,没有落差,就没有伤害。   在宁水源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好感值已经满格,成为四个攻略者中率先完成的任务目标。   阮棠激动的将人拉过来亲了一口,诚挚的感叹:“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那该有多好!”   宁水源:“……”   贪心不足!   阮棠下车,踩着哒哒哒的高跟鞋朝里面走去,李特助迎上来,显然也已恭候多时,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阮小姐请,七爷就在里面。”   曲见琛跟出来,双手插手,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走吧,他们等候多时了。”、   阮棠上前,没好气的在他眉心点了一下,嗔怪:“助纣为虐。”   曲小少那心情呦,简直一片酥软,他握住她的手,忍住将人拉到怀中一亲芳泽的冲动,压低声音,提醒:“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关可不好过。”   看来,他们的确得知了不得了的信息。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反问:“既然有很劲爆的消息,那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平淡?”   “因为,我有充足的思想准备。”曲见琛无声的笑笑,说:“我早已知道陶满柔是重生的,知道你不是阮棠,但是我很确定,从始至终我爱上的女人一直都是你。”   只有你这个祸水,才让你如此魂牵梦绕,肝肠寸断。   阮棠叹息。   曲见琛都把这种大招放出来了,那只能说明现在里面的人也都猜到了这一点,圆,是圆不上了。   她走进去,恰好听到里面的对话。   和明珈:“我与她相识,在她十八岁高三那年,她离世时是在十三年前,由我亲自安葬。”   时钰:“我遇到她是在《佳人旧影》的试镜现场,彼时她二十四岁,出身重男轻女的家庭,却有绝代风骨,我们在一起拍戏多年,拍摄无数经典作品,十年前她离世,由曲见琛安葬。   肉身消亡,灵魂却不会改变,所以我没有参与葬礼,那没有意义。”   颜一笑:“我与她相识,是在去年的五六月份,那时候她身无分文,唱的一口好京剧,身边带着两个国外的男孩,自称是她与光明神、魔神的私生子。”   宿年:“我没见过那两个孩子,但是我看到了两个小孩的两个父亲,游戏ID分明是光明神与魔神。”   楚溶:“我想,我第一次遇到她而非明姝,应当就是她嫁进楚家的冥婚现场,彼时她问了一句你哥哥长得怎么样,我当做是羞辱,如今看来却是……”   真情实感的发问。   一人一句,说了一圈。   和细风轻笑一声,做出总结:“时间线冲突,背景冲突、每个人记忆中的行为习惯对不上号,年龄也对不上,这可不是用曲七爷还是某个人给她掩盖就能说得清楚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有孩子……”   阮侨一言不发,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为整个事件的发起人曲绍年与和静庭,淡定的坐在两侧,稳如泰山。   阮棠停在门口,驻足不前。   其他人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目光晦暗,语气微妙:“还有孩子啊……”   阮棠:“……”   所以说,嘴炮一时爽,事后悔断肠啊! 第174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冷静的走进去,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扭头看看场上唯二没有被“孩子”刺激到发疯的和静庭与曲绍年, “这种扯淡的话, 你们俩肯定不会信吧?”   颜一笑拆台:“你自己亲口说的。”   看得出来,这位被请来以后, 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以至于他和宿年一改之前帮阮棠隐瞒的念头,直接就和大家开诚布公, 把她的老底给掀了。   尤其刚才还有一段小插曲,听说孙子被带走, 颜老爷子亲自向和静庭施压, 结果没想到颜一笑接过电话来了一句:您不用管了, 我留下还有事要办。   前一刻才收到孙子求助电话的颜老爷子:???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颜一笑此时心情的斯巴达。   他用他超强的大脑,完美的将阮棠当时的话复制粘贴, 重复了一遍。   【颜一笑主动送她走,随口问:“还有同伴在等你?”   阮棠指着吃着烤串热火朝天的两位神明, 语气淡定:“看那俩就是,我儿子。”】   当时那段记忆发生的时候,阮棠看着颜一笑的震惊脸不要太爽, 如今再被复述,那心情……   阮棠一拍桌子,坦坦荡荡的道:“我嘴炮不行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颜一笑?”   众人:“……”口风改的这么理所当然?   曲绍年突然开口:“我信,那两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他一说话,众人皆诧异的看过来,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不仅还能冷静的分析,而且更没有借机对阮棠发难,这涵养,无敌了。   阮棠点点头,颇为欣慰:“是啊,还是你了解我。”   曲绍年是真的不觉得那孩子是她生的。   为什么?   很简单,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祸水虽然行为无所顾忌,但是唯独一点格外认真,她对套套很执着,半点不想让自己怀孕,甚至于在第一次听到阮棠怀孕这种误传的谣言时……   曲见琛发疯了,时钰心态动摇,甚至于老狐狸当时都失去了冷静,抛却理智找上门来。   然而结果是什么。   是那个祸精笃定的自信,绝不可能怀孕,因为她从未想过为谁生孩子!   曲绍年太了解她的性格了。   当然,比起曲绍年,和静庭也是毫不逊色,他坐在轮椅上,苍白的面孔削瘦的身体,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却无人胆敢轻视。   男人微微弯腰,细长如白骨的手指捏起两张照片,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轻笑,一语击中红心:“孩子的确不是你生的,但是这两个小孩,以及那两个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大人,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在电竞副本被激活之前,他们是查不到关于宿年等人的讯息的,但是一旦阮棠打破结界,那么这群恐怖的家伙便能做到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查到“私生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张照片是酒店门口,阮棠带着两个Q版神明走进去的画面,画质不是很清晰,可以断定应当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   另一张照片,则是周末赛上卡洛斯与赫拉斯登场时拍下的画面。   照片上两个成熟俊美的西方男人,一看就是两个儿童的放大版,无论是发色、模样还是气质,都没有任何变化,任谁看了都会给出一个结论:   ——亲父子。   和明珈看了一眼照片,眼中淬着毒,语气却是佯作的漫不经心:“你现在连带着孩子的男人都不放过了。”   但是,真的是孩子吗?   曲绍年双腿交叠,眉眼清淡,黑眸却始终没有离开阮棠分毫,他淡笑着,却也在施压:“所以真相是什么,由你来说,还是我替你说?”   其实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一部分需要证实。   按照这些男人的特性,他们最可能做的事情应该是避让其他情敌,私下探索真相,掌控阮棠,但是不行,即便是智多近妖的老狐狸都知道,私下是绝对撬不开那祸精的嘴的。   他叫来所有人,不是为了给他们讲述真相,而是为了让他们一同给她施压。   一个人的压力,对阮棠而言不痛不痒,但是所有人都在场,总归会对她造成一些心灵破绽的。   所以才有这样一句发问。   事到临头,阮棠苦恼的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太多的慌乱,她朝李特助招招手要了一杯果汁,慢吞吞的叼着吸管朝他抬了抬下巴,“你说。”   和静庭打量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看来,你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在面对和静庭等人用的那一具,和明珈亲手焚烧的的确是那具寿命终结的身体,并没有被掉包。”   开头就是这种大招,阮棠顿时呛了一下。   曲绍年抬手,将人往身边拉了一下,拿出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无奈又宠溺:“李特助,给她换一杯清水压压。”   “我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何会看上比自己大一轮的男人了,曲七爷低首付小的样子的确别有一番滋味。”和静庭静静地注视着他亲昵的举动,冷嘲。   曲绍年淡笑,不紧不慢的拨回去:“在她面前,我与和总所作所为,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豁!   这种时候还要掐两句,果然不愧是领域意识最强也最霸权的两个男人,就算是合作,那也不可能是一味的隐忍退让,委曲求全。   阮棠的猫眼一转,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   待李特助将清水端过来时,她蹙了蹙眉,嫌弃的伸手将水杯往曲绍年面前推了推,“算了,不想喝……咳。”   说着不想喝,喉咙似乎又泛起痒意,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曲绍年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水杯,朝她唇边递过去,叹息:“乖,别耍小性。”   明明都到了这种关头,但是面对那个又娇又坏又薄情的女人,总归还是狠不下心做不到绝情。   但是那作精显然是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的。   在水杯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果断的跳起来,踏踏踏的往和静庭身后一躲,望着曲绍年时眉眼都是挑衅的意味:“你看看你看看,怪不得大和说你是老男人,这种老干部作风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和明珈戏谑的道:“对啊,老男人不解风情,干脆让我来把这杯清水渡给你好不好。”   渡,当然是蠢对蠢。   一句话,让所有望着曲绍年眼神不善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和明珈。   这个时候说话还如此混账,果然也就只有小和说得出口。   “阮棠。”   曲绍年揉了揉眉心,低沉的声音带着强势的威严,只唤了两个字,却带着无限的压力。   和静庭嘲弄的弯了弯唇,侧首看她,“你怕他?”   “怎么会,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出手的机会。”阮棠眨眨眼,她俯下身,唇瓣顺着男人眉心的朱砂一路蔓延,将红痣吻到艳的妖异,而后贴耳低喃:“大美人,你帮我对付他,作为奖励我任你为所欲为,好不好?”   为所欲为。   四个字,无限遐想。   和静庭呼吸一顿。   那祸水调戏完了大美人,脸上立刻带着得逞的笑意,挑衅的看着曲绍年,一副有了依仗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曲绍年并没有被激怒,只是皱了皱眉,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小算计,男人无奈的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她,而后将清水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很显然,选择权不在他。   在和静庭。   面对那祸水极致的诱惑,和静庭何尝会不动容?   然而,男人最终只是短促的笑了一声,凉凉的道:“真是难得看到你如此热情的投怀送抱,可惜了,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伸手,将阮棠抱在怀里,似笑非笑,“想挑起我们几个人之间的纷争,好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可惜啊,尽管我的确很想解决掉他们,但是比起这些旁枝末节,还是挖掘真相更重要。”   啧。   计划失败。   阮棠坐在他怀里,抬手将男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摘下来,哼了一声,说:“和静庭,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说着,便要跳下来,却被男人的大手紧紧的扣住手腕,无法动弹。   和静庭的声音化掉坚冰的冷硬,只剩势在必得阴鸷:“不,阮棠,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纠缠在一起。”   ……操!   又TM疯了一个!   阮棠被他疯狂的语气刺激的简直不寒而栗。   她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看看面色恢复正常、但是本质依旧疯子的和静庭,再看看唇角含笑不动声色然而掌控全局的老狐狸,最后果断的换了一个地方坐。   她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非常自然的抱住和细风的腰,感慨:“这男人真是越老越狡猾,相比之下还是小辈儿的可爱。”   ……一句话,仇恨值就给和细风拉满了。   众人不善的目光落在他们亲密接触的地方,简直要把和细风的腰肢给烧出来一个窟窿。   和细风那是软玉在怀,还是痴恋多年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心情如何不荡漾,阮棠身上那股独特的香气在他身边萦绕,她温热的肌肤与他隔着薄衫相贴,她的呼吸声、她的一切,都在亲近的一瞬间,让他溃不成军。   祸水还在拨撩,她的脸颊在他的后背上蹭了蹭,像猫了那样撒娇,“嗯?是不是,我的小小和。”   我的小小和。   ……多么动听的情话啊。   在那祸水的拨撩下,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和细风的喉咙动了动,微微艰涩的声音弥漫着苦笑的意味,却格外的清明:“其实在座的各位,有资格做这个让你用来挑衅父亲与曲七爷的道具的男人,不止我一个,甚至于我想阮教授就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是的,阮棠你敢说你是因为单纯喜欢和细风,才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来亲近她的吗?   不,起码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刺激那两个惹恼你的男人。   阮棠没说话。   和细风已经自己冷静的说下去:“所以我想,能够在此时此刻有这个荣幸得到你的青睐,只能是我的身上,有你所需要的东西。”   阮棠:……操。   和细风不知道她要的是好感值,却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她的部分意图,果然不愧是小和调教出来的人。   阮棠的内心,无比的蛋疼。   曲绍年淡笑,一针见血:“连你口中的小辈发觉的真相都越来越多,阮棠,你还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阮棠抬眼看他,“所以,你到底知道多少,不妨说说?”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从来不是逃避型人格,但是今天却固执的不肯泄露半点消息,那只能说明,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曲绍年坐直了身体,清俊的面容含笑的唇,却在一瞬间气势强到恐怖,掌控住全场,他说:“我知晓,你是阮棠,却也不是阮棠。”   “你不是昔日那个被见琛抛弃落魄的女明星,而是在她落魄到极致时掌控她身体,而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阮棠;你不是阮家那个将近二百斤、通过打压别人来满足扭曲内心的小胖子、而是在后来进入这具身体用你的毅力减肥蜕变成白天鹅、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阮棠;你不是那个追着楚家小子满世界跑、痴恋到要嫁给他哥哥的明姝,而是在冥婚当天占据那具身体的阮棠。”   “女明星的身体,是见琛亲自送往火化的、阮家大小姐那具身体,和明珈也笃定被火化时并非曾被掉包,这些都已经并非是科学所能解释的问题,所以只能用你换了一具又一具身体来解释。”   和静庭开口,接道:“而且,你能够用每一具身体大放光彩却不被旧情人察觉,也是有非自然的力量在帮你掩盖,而现在为什么你会暴露,要么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要么就是你和你背后的力量决裂了。”   曲绍年轻笑,却罕见的带着一股外露的冷意,他注视着阮棠,说:“非自然力量,你曾经开玩笑说你有很多具身体,还有一具神躯,这并不是玩笑,对吗。”   “所谓的光明神与魔神,应当也不是什么玩梗,或者中二病,而是真实存在的神明。”   “那么,为什么你会走到今天腹背受敌的局面,却没有看到他们来救你呢,阮棠?”曲绍年分析:“是因为你与他们的决裂,还是另有约定?”   ……woc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要把她的底裤给扒出来了。   即便这群人只生存在没有非自然力量的现代低魔社会,但是他们的智商,却半点不容小觑,应付这群人,稍有不慎就会翻车。   阮棠不动声色的道:“那按照你们所说,我是神明,有着无上的力量,那么你们觉得即便是发现真相又有什么用,我随时可以离开,让你们抓不住影子。”   “不。”   出乎意料的是,提出否决的声音,竟然是阮侨。   一向没有存在感的他,突然抬起手来,阴郁的面孔缓缓地露出一抹苍白、病态的笑容,他轻声说:“姐姐,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这一次的任务,应当与在场的几个人有关对吗?”   “楚溶、宁水源、和细风。”他念出这三个名字,“即便是在濒临暴露的边缘,你仍然在频繁的接触他们,这使得我确定了我的猜想,但是今天他们都在这里,也都看到了真相,你觉得你还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MD!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会叫,这群人里最狠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不声不响却做尽缺德事的阮侨。   阮棠冷声,讥讽的语气,再无半点情谊在其中:“那我的好侨妹,你又想做什么呢?”   “我推动着所有人一起挖掘真相,打破他们内心的底线,让他们站在与我统一立场上,害你众叛亲离,无人可依靠,当然是为了……”阮侨笑,疯狂的语气,甜蜜的说:“留住你啊,姐姐。”   “你看看其他人,大家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   留住她。   即便你是凉薄无情不为任何人动摇的阮棠,即便你是拥有无上力量的至高神明,那又如何……?   只要掌控住你的弱点,即便是神明,也要堕下神坛,被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再也不要妄想离开这个世界,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们都要和你在一起,一寸也不放开。   阮棠抬眼看去,环顾四周。   曲绍年、曲见琛、时钰、楚溶、和静庭、和明珈、和细风、阮侨、宁水源、宿年、颜一笑,一桩桩情债将她围在一起,所有人都在真相暴露的一瞬间心态大崩,走向极端,只剩一个念头:   ——留下她。 第175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阮棠被囚禁了。   距离矛盾大爆发事件过去, 已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当时真相的揭穿已经让所有人心态大崩, 而阮棠的默认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导致了现在这个结局。   他们可以内讧、可以心怀鬼胎、可以相互算计、不死不休,但是但相同的目的面前同样可以不计前嫌的联手。   阮棠被留着了一栋私密的别墅内, 这里是由曲、和等多方势力联手打造的“禁地”, 又有阮侨请来的多名高手进行改良,可以说的算是最安全、也最插翅难逃的监牢。   只不过, 阮棠看着他们那副严肃以待的模样不由好笑,他们似乎真的拿她当做神明来看待, 却不是尊敬仰慕, 而是要囚神。   明知道是蚍蜉撼树, 明知道人类在面对神明时的弱小卑微,却还是要不顾一切的将她留下来。   天气微凉,清爽的风阵阵吹过来, 别墅庭院内的藤椅上躺着活色生香的美人,她仰着头, 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孔对着天空,猫眼慵懒的半睁半阖,好不惬意。   一只细长的手慢条斯理的剥开荔枝, 新鲜剔透的果肉送到阮棠的唇边,她顺势咬了一口,微微蹙眉,抱怨:“酸。”   男人叹了口气, 没有和她计较,只是张开大手,示意她:“吐出来吧。”   作精不愧是作精,还真是微微低头,红唇微动,啪叽一声,半块荔枝果肉吐到了男人那只翻云覆雨、掌权发令的大手上。   这世界,也只有她有这个胆子将曲七爷的手当做垃圾桶。   和明珈忙完公务赶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荔枝和宠到没底线的某人,嗤笑一声,随意的刺了一句:“曲七爷现在可真是提前过上了退休养孩子的老年生活。”   一句话,既损了老狐狸的年龄,又嘲讽了他对阮棠的毫无底线。   曲绍年淡笑,不为所动:“能够多空出一些时间留在她的身边,总是好的。”   阮棠翻了个白眼,“那你来做什么?”   “和你旁边那位一个想法呗。”   和明珈随意的剥开一个荔枝,放进嘴里,唇齿生津,“这不是挺甜的吗。”   说着,便要再剥一个喂给她。   “酸的。”阮棠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特别酸。”   和明珈:“甜的,非常甜。”   “酸的。”   阮棠扭头看曲绍年,重复了一遍:“就是酸的。”   曲七爷淡笑,附和的一点头,“酸的。”   ……操。   和明珈目瞪口呆,这指鹿为马可还行?   那作精已经转过头来看他,固执的重复:“就是酸的,你有意见?”   “没有,酸的我牙都掉了。”和明珈从善如流的改口,指着旁边的管家,斥责道:“怎么把柠檬端上来了,还不去换成正宗的荔枝?!”   小和亲身演绎了什么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事实证明,指鹿为马的不一定是赵高,也有可能是阮棠,而且这群人还都得配合着。   见他改口如此之快,阮棠无趣的“啧”了一声,转过头去懒得搭理他,没意思。   小和却是不想被冷落,非常自觉的往她旁边凑去,男人半蹲在她的藤椅前,笑意吟吟的打量着她的脸,说:“本来还担心把你关在这里会消磨你的生气,看你还有力气作,我就放心了。”   “你以为我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阮棠朝他勾了勾手指,在男人贴耳过来时,她的唇却漫不经心的划过他的耳垂,带着掌控全局的轻佻,划过脸颊、最后在他的衣领上留着一抹红印。   女人的低笑,身上的芬芳,无不是致命的诱惑。   她却不屑一顾的告诉他:“小和啊,凭你们几个,还真没有这个本事把我逼到那种程度。”   她微扬的眉似乎在说,裙下之臣,不足为惧。   以为囚禁她,就能掌控住她吗?   太天真了。   “我知道,现在的我掌控的信息还不够完善,我无法完全确定姐姐背后的势力与你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产生分歧还是在计划之中?我也不知道,继续下去还能将你留多久,这个所谓的现代社会屏蔽信号的区域能不能屏蔽非自然力量的探索?   这些,都是我还要继续完善的工作。”   阮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不知何时来到了阮棠的身边,不紧不慢的解开白大褂,将其搭在阮棠的身上,为她挡住微凉的风,男人深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偏执中带着冷静的疯狂。   他说:“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姐姐。”   “当年,我被那股神秘的力量遣返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经答应过我,说你还会回来。当时的我分不清它话中的真假,但这句话却是唯一支撑着我走下去的救命稻草,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研究、探索,以及为你的回归提前布置好欢迎仪式。”   或者说,陷阱。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将她推进了陷阱,让她成为他的囚徒。   “你知道我会回来?”阮棠嗤了一声。   狗比系统下的好大一盘局,竟然在古代宫廷那个世界就提前给她挖坑呢。   阮侨这步棋,他们走的太精明了。   从一开始,以时空扭曲的意外为由,将阮侨安插进去,在那个世界里给她增加难度,随后当阮侨失败被遣返回去时,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被刺激的走向黑化,而系统只消在阮侨身上埋下伏笔,到了这个世界……   果然就派上大用场了。   专门用来坑她的。   “我不得不承认,阮侨,你的确坑到我了,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掌控我,那就太愚蠢了。”阮棠微微一笑,直面他,坦然的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有很多种方法现在就抽身而去,但是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以你那点小手段,还不足以逼出我的后手。”   “鹿死谁手,结局还未注定呢。”   她完全可以选择放弃这个任务,然后进行下一个世界,只不过,这样无疑是向系统认输,阮棠不屑为之;她还可以启动前往西幻世界的通道,抽身而去,再寻机会回来将楚溶等人挨个攻略便是,但是这种类逃兵的做法,她也不屑于做。   阮棠的本性就是刚啊。   她不惧怕任何挑战,也不受任何人威胁,他们以为联起手来就能控制住她?   那不妨就玩大点。   在这群人的管辖范围之内,把四个攻略者的好感值刷满,这种游走在刀刃上的攻略方式,岂不刺激?   阮侨见他满脸笃定,若有所思。   大秘书推着和静庭走过来,那个坐在轮椅上病恹恹的毒蛇,一句话便点破了她的所思所想,道:“在我们找到彻底将你留下的方案之前,和细风等人是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阮侨挑眉,“你确定他们几个愿意接受这种方案?”   和静庭反唇相讥:“你确定他们几个愿意接受你撩完就跑,换一个世界继续风流,然后将大家忘得一干二净的结局?”   ……好吧。   那相比之前,暂时的隐忍,即便不能见到阮棠,他们三个还是可以忍忍的。   阮棠一摊手,笑道:“那就走着瞧咯。”   和静庭才不和她打嘴炮,转头就看向曲绍年,不耐烦的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冷声:“换班。”   是的……   这群大猪蹄子,竟然还在守着她这一关键问题上,采取了换班轮休制度。   和明珈笑嘻嘻:“你看看你,这像不像是古代帝王翻绿头牌。”他捏着嗓子,嘲讽的意味十足:“有请和贵妃侍寝——!”   和明珈:“还不知道呢你这小作精,看看,为了你,这群人连共享都能忍受了。”   阮棠翻了个白眼,懒得看他们。   就算后宫佳丽三千,那也有看腻的时候好吧。   和静庭一个冷眼甩过去,和明珈笑嘻嘻的喊着其他人走了。   这条毒蛇对于阮棠的冷淡也不在意,他自己转动着轮椅上前,似笑非笑的道:“怎么,平时赢了就是得意的尾巴冲天的小模样,偶尔输一输,就输不起了?”   是的,无论如何,阮棠这回也算是翻车了。   生平第一次,心情那叫一个微妙。   她斜睨了一眼这病秧子,哼笑:“我要是输不起干脆就跑了,还留在这里和你们虚与委蛇做什么。”   “过来。”和静庭朝她伸手,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耐人寻味,他道:“输家就要有输家的态度,乖乖听话。”   阮棠突然起身,直接便坐在了他的怀里,女人的呼吸与他纠缠,红唇轻柔的蔓延,她恶作剧般的摘掉他的眼睛,对着她他轻轻吹气,轻佻的问:“输家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胜者为王,败者……暖床?”   随后恶意的啃噬着他冰冷的耳垂,灼热的温度似要将他融化,轻笑:“要不要暖床啊,大美人。”   和静庭冷淡的眉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极为暗哑:“阮棠……”   那祸水的手,已经搭在他系上最上方的纽扣上,灵活的一转,一颗……又一颗。   -   和明珈是典型的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你看他嘲讽的漫不经心,身上那股毒气简直都要破体而出了,暂时的隐忍,只是为了长远的发展。   一出来,曲见琛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茶,那叫一个淡定。   曲小少一看见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懒洋洋的道:“我就说了,有那两个老东西在,你去了也是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要说和明珈与曲见琛,其实这俩人还真挺像的。   性格一样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毒入骨髓,而且上面都有老不死的大家长压着,还都爱上同一个女人。   他们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但是同样也可以很微妙的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微妙感。   和明珈瞥了他一眼,主动道:“我家里还有几瓶好酒,去不去尝尝?”   “走啊。”曲见琛也表现的落落大方,面对情敌也丝毫不扭捏,俩人还真就这么搭着伴一起走了。   和细风就在外面的车上,充当司机,没进来,为了能把人留下,只能暂时性忍耐。   结果一见小叔回来,神情都怔住了。   “发什么呆?”小和奇怪的问了一句。   曲见琛顺着和细风的视线,落在了和明珈侧翻的衣领上,刚才没注意,现在看见了,上面残留着一抹惹人遐想的口红印。   曲小少顿时脸黑了。   曲和刚刚惺惺相惜的一点知己情,瞬间因为某祸水的一个举动而谈崩。   和细风回过神来,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没有参与曲见琛与和明珈的唇枪舌剑,只是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深夜。   性爱过后,阮棠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她走下楼梯,直朝酒柜走去,突然脚步一顿,倒是没见惊慌,只是好笑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黑影,道:“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男人的大手伸过来扣住她的腰肢,紧接着将人压在沙发上,灯光未开,一缕月光照进来,照在她娇媚的面孔上,和细风近乎贪婪的、一寸一寸的亲吻着她的眉心,压低的声音却不紧不慢:   “你故意在小叔的身上留下口红印,不就是为了引我上钩吗,小祸精。”   阮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细白的长腿从睡袍中伸出来勾住他的腰,笑嘻嘻的说:“明知道我的算计还送上门来,和细风,你说你到底有多蠢?”   男人的回应,是粗鲁的将唇压下来。   你说说,哪个男人能够忍受的住,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却和他的小叔恩爱缠绵?   和细风都快忍成佛了,却被这一抹口红印给逼的堕落成魔。   那祸水却凑到他的耳边,坏心眼的刺激他:“你可得小心点,你养父就在楼上呢。”   ……靠!   这句话,无疑是最好的催情剂、是足以燎原的烈火,直接就将和细风整个人连带灵魂都一同点燃。 第176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和细风就是一衣冠禽兽。   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文儒雅, 本质就不是个东西,尤其是被阮棠渣了以后, 那简直就是经历了天劫的洗礼, 更上一层楼了。   这些天,他一直游刃有余的避开所有的情敌, 包括他的养父与小叔, 然后时不时的跑来和阮棠偷情,好不刺激。   阮棠完全是稳坐泰山, 眼睁睁的看着和细风的爱意值非常大方的从85窜到90,再到95, 那是当真没有半点含糊, 也不带一点扭捏的。   和细风就是坦然面对自己爱阮棠这个事实, 而且是一点比一天更爱,更离不开。   然而……   眼看着爱意值就要刷满,系统终于憋不住了。   【你真的没给和细风下什么迷魂汤?】   阮棠眼皮都不抬一下, 【用你完全的扫描器检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不,就是因为没检测出来, 所以才奇怪。   他们严防死守,包括和细风、楚溶等人都是严肃以待,打定主意在研究出解决的方案前和她保持距离, 怎么可能随便一拨撩就上钩,大局都不顾了?   【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不像是和细风会做的。】   【你如果真觉得他这种行为是得不偿失,那就蠢得无可救药了。】阮棠说:【我现在确信, 在背后坑我的小碧池是你们系统中的主神,你最多也就是个听从命令还不太好用的小马仔。】   系统:???还带歧视系统的?   然而阮棠却没有再理会它,此时的她正伸展着四肢惬意的躺在豪华浴缸内,身上是温度适宜的水流,而顺着落地窗向外望去,便是一片蔚蓝的大海,美的令人目眩神迷。   从这个角度看海景,仿佛心灵都被洗涤了一番,顿时分外畅快。   皮鞋踩在地板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阮棠听到动静,也不过是微微的撩了一下眼皮,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   很快,伴随着把手被拧开的“咔哒”声,和细风噙着笑的面孔映入眼帘,香槟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像是刚刚出席完重要的宴会便急匆匆的赶来,而良好的修养让他保持着这种不紧不慢、进退得体的行为举动。   男人站在门前,拎了拎手里的包装袋,唇角含笑,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你想吃的麻小我带来了,现场尝尝?”   阮棠没起身,朝他勾了勾小拇指,“拿过来看看。”   和细风还真纵着她。   阮棠在鱼缸里泡着澡,吃着和细风亲手剥出来的虾肉,偏偏还不知满足,她皱了皱眉,不满的道:“味道不对。”   “哪里不对?”和细风早就明智的选择了配合,而不是争辩。   “这不是我爱吃的那一家,调料不对。”阮棠给出一个店名,然后挑剔的道:“告诉店家,在炒小龙虾的时候不要放蒜、不要葱、不要姜,啤酒换成烧白,做好之后把四钳去掉,只留脑袋和身体,给我送来。”   她的吃法,简称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饶是和细风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听得哭笑不得,“好好好,下次我一定照办。”   那作精这才满意。   她突然伸手,一把拽住男人的领带往身边一拉,和细风顺势上前,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猫眼,不动声色的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阮棠却打量了他一圈,突然说:“和细风,这么任劳任怨的听我差遣,不怕哪天暴露被你养父和小叔发现?”   这可不是关心。   你看那祸水的眉眼,分明是幸灾乐祸,坏的流油。   和细风顺势在她的唇边上吮了一口,洒脱一笑,说:“就喜欢你这祸水,那能怎么办,被发现就发现了呗。”   “也不怕我从你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就逃离这个地方?”阮棠问。   和细风附耳轻笑,诚实的答:“不怕啊,因为你跑不掉的。”   在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爱意值已达满分。   但是阮棠却不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掌控他,恰恰相反,和细风敢这么有恃无恐的来接近她,只能说明他另有依仗。   她也猜到了。   “你们和宁水源和楚溶支走了吧。”她用的陈述句。   和细风道:“对,楚溶被时导安排去抚州取景了,暂时先回不来,宁水源为你断子孙根的事情被他父母知道了,现在关在家里出不来。”   “当然,我不否认,宁水源的事情暴露,是我在背后推动的。”   他说起自己干的缺德事,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和细风的狡猾就在这里了。   他既然敢接近阮棠,自然也会起到监督的作用,不让宁水源和楚溶接触到阮棠,这样既满足了自己,又能确保没有纰漏,何乐而不为呢。   阮棠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和细风笑眯眯的亲了亲她的手,一点也不生气,只说:“和比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得,还真是这样没错,论渣,这群人加起来也不是阮棠的对手。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敷衍着把人给轰走了。   和细风只当她发现后路被断心情不好,也没有太计较,又哄了两句,便识趣的自己走人了,临走的事情心情颇为愉悦,还不忘与她说:“别生气了,明天我就把你爱吃的麻小给送来。”   嗯,这个时候还不忘阮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麻小,和细风妥妥真爱了。   阮棠随口吩咐了一句:“顺带去一趟楚家,把我的书拿过来,还有好几本没看完呢。”   “好。”和细风回答的相当爽快,显然在大事上顺心如意后,小事上他非常不介意顺着那作精,由着她作天作地。   不过,胜券在握的和细风显然并不知道,宁水源的爱意值早已满分,和他一样没有使用价值了,至于楚溶和暗处里的楚嘉音……   阮棠忧郁的想点烟,提起这俩人就很蛋疼。   楚溶的爱意值在上次真人秀结束后,就达到了90,随后缓慢增长,92、95、98/99,然后就差一点,就是死活不肯涨。   爱意值一点不涨可还行?   系统这个时候才明白,和细风的算计。   不过……   【你想用麻小来勾楚溶的计划失败了,时钰将人派了出去。】   系统这么说,是因为阮棠这个口味也是够长远的,以前在楚家的时候,楚溶拍完戏之后隔几天就要带一份麻小回来喂作精,对她这种奇葩的口味已成习惯。   而这家店,就在剧组拍摄基地的山下。   倘若楚溶还在这边,迟早会发现的,从而勾起回忆,想引他入瓮不难,但是很可惜楚溶出差了。   结果,阮棠不仅没有半点气馁,反而是反问了一句:“谁说我想用麻小勾楚溶?”   系统:???   不是吗?!   当然不是。   阮棠轻飘飘的说:“一个爱意值卡在99不上不下的男人哪里值得我去勾,要勾,也是勾一个能打破僵局的才对。”   -   楚溶出差,不过这并不影响和细风来楚家来去自如。   他将新做好的“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版麻小放在车里,自己进了楚家,楚夫人一看到他,神情就带着迟疑的古怪,显得非常纠结,欲言又止。   和细风一如既往的笑意吟吟,仿佛与之前并无任何变化,打完招呼便直奔主题:“伯母,我这次来是来帮明姝打包行李,把她遗留在楚家的东西都带回去的。”   “明……姝……啊。”   明明,那个女孩是她的儿戏,但是楚夫人却犹疑了一下,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草草的点点头,吩咐管家将人带去阮棠的住所。   和细风一走,她就坐在沙发上捂着脸,长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和细风本以为阮棠的住所会在楚家的新婚房,或者楚溶的住所,却没想到管家竟然带他来了楚嘉音在世时的音乐室,当门被打开时,凉风吹进去乐谱翻飞,反倒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让他不由得一怔。   “阮……明姝就住在这里?”他确认了一遍。   “是的,大少奶奶婚房的吊灯砸下来了需要重新装修,她便主动要求住在少爷的音乐室。”管家也很无奈,要说楚家最诡异的地方就是这里,众人避之不及,唯独她,作为未亡人,对这里却是格外的关注,甚至主动住进来。   当时管家拦了一句,却见她笑眯眯的说:“阻挡夫妻联络感情是会被雷劈的呦~”   夫妻……?   这就算是夫妻,也是阴阳相隔的鬼夫妻啊!   管家都显得一悚,不敢再拦。   而现在,他更是只敢站在门口,示意和少爷自己打包,他是不会进去的……   命要紧。   和细风也不在乎这点小问题,他只是觉得很怪异,男人想着,迈步走进去,顿感一片冷意,不知是不是长期没人居住的缘故,导致这里有些阴森。   桌上、地上都是那位天才音乐人的乐谱,随便一张就价值连城,然而吸引和细风注意力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随意压在上面的书签、水杯等一系列富有生活气息的女人用品。   阮棠的确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是将一个人死后被传为鬼屋的地方,霸占、改造成了自己的专属领地。   果然是她做的上来的事情。   和细风轻叹一口气,抛却杂念,伸手麻利儿的将阮棠的物品收拾归位。   她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打包成行李,被和细风带走,那本就阴森的音乐室顷刻间再无一丝女人留下的痕迹,连温度都再次下降,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和细风却似毫无所觉,坚定地迈着长腿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在他离开之后,一道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楚嘉音看着再无任何阮棠存在痕迹的音乐室,不由微微皱眉,他转过头,目送和细风离开,低声喃喃:“是她爱吃的口味,和细风的身上也有她的气息……”   但是,她的不告而别,甚至是和细风来收拾行李,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楚嘉音说过,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但是这似乎并不是她的选择,如果她出了问题,他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这里,男人那张清俊的面孔浮现出凝重的神色,他身上的光芒愈发亮的耀眼,灵力在周身环绕,不多时厉鬼楚嘉音闻讯赶来。   “这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第一次找我。”厉鬼有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不似他那张矜贵淡然,反而是带着邪佞的气息,此时正要嘲不嘲的看着他。   楚嘉音微微敛眸,声音淡然,道:“明姝出事了。”   厉鬼的漫不经心,一瞬间化为浓重的阴沉,“你说什么?”   他的小新娘,岂是别人能伤害的?   楚嘉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冷静的道:“我不能离开这间音乐室,你去,去找母亲,她既然会放和细风进来,肯定也知道一些内幕。”   “还用得着你说!”   厉鬼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整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楚夫人的心情非常糟糕。   在和细风带走了阮棠的行李之后,这位糟糕到达了顶峰,让她坐立难安,咬了咬唇,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   “怎么了?”楚父诧异的看着心不在焉、脸色难看的妻子,赶紧拉着对方的手走进来,又递了一杯热水过去。   楚夫人捧着热水却无暇去喝,她咬了咬唇,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但还是没忍住,“细风今天来拿走明姝的行李了,你说……你说明姝会不会出事了?”   明姝。   这俩字一出来,楚父心里咯噔一下。   他连忙道:“别瞎想,这事你也别管了,就当、就当她从来没来过咱们家!”   却不知,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透明的鬼影已经穿墙而入,听到的第一段对话就是他爹当他媳妇从来没来过。   厉鬼的神情立刻阴沉下来。   书房里的两个人还在聊得热火朝天。   楚夫人叹气:“她毕竟是嫁到咱们楚家的,为了冲喜做了老大的未亡人,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我都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你不让我管……我于心何忍啊!”   厉鬼眼眸黑沉,她果然出事了。   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不是在外玩的乐不思蜀,这作精怕是根本就回不来!   想到这里,他身上的煞气愈发浓重,几乎要压倒理智,全面占领。   “咱们管不了!”楚父痛心的道:“你以为我不想管吗,你知道她招惹的是什么人吗,曲绍年、和静庭、宁家、宿家、颜家,但凡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现在都被她招惹过,甚至……你不想想你小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出差吗?”   楚夫人脸色一白。   楚父:“因为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大嫂!那个女人,还和他的恩师纠缠不清,和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产生剪不断的纠葛,你说叫我怎么管?”   “可……可是她毕竟是嘉音的妻子啊!”   “嘉音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灵,也不会想要这种妻子的!”楚父果断的道。   “不,她就是我的妻子。”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厉鬼的身影逐渐浮现,肉眼可见。   他歪着头,戏谑的道:“爸,你们不经我同意,随随便便给我娶个媳妇,现在又随随便便把我媳妇弄丢了,是不是不太仗义?”   楚父楚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却满是戾气的身影,大脑瞬间当机。   ……鬼、他们的儿子真的变成鬼回来了啊!!!!   楚夫人一翻白眼,撅了过去。   楚父也是摇摇欲坠,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鬼。”厉鬼楚嘉音一句话噎回去,“我是尸体到现在都没拼凑上,你觉得我还能是人吗,好爹。”   楚父:“……………………”   -   一阵兵荒马乱后,才算步入正轨。   好在就算楚嘉音变成了厉鬼,也是楚家的大少爷,是楚父楚母为之骄傲的大儿子,短暂的冲击后他们就能正常沟通了。   楚父痛心疾首的看着那个满是戾气、阴阳怪气的儿子,倒是不怎么怕了,只是老父亲的心情很糟糕,“嘉音啊,你怎么、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记忆中的楚嘉音,永远是温润如玉成熟稳重的大家公子,现在这人,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楚母倒是颇为感性,虽然这样的儿子冲击比较大,但是她擦擦眼泪,还是主动为厉鬼说话:“这不能怪嘉音,毕竟他……死的冤啊!”   又冤又惨,怨气不散太正常了。   厉鬼翻了个白眼,“没事,你们不待见我就去见你们那个永远端着的宝贝儿子,让他与和你们说。”   楚父楚母:???   很快,就被带到音乐室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儿子,一温润淡然,一邪气毕现。   楚父楚母:!!!   正常版的楚嘉音得知了事情大概,低咳一声,正经的道:“我想,这件事也应当把小溶叫回来一同商议,他作为当事人,也应当有知情权的。”   楚父楚母:“……”   不久之后被叫回来风尘仆仆的楚溶:“…………”   大哥就在眼前。   那个被他觊觎了嫂子,戴了绿帽子、气到从阴间爬上来的亲大哥。 第177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 阮侨等人对于阮棠这个课题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进展,这要归功于某个被囚禁的家伙, 从始至终的都表现的太过于淡定, 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完全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抓到漏洞的机会。   一天、十天、半个月, 甚至更长的时间过去了, 她还是留在别墅内稳如泰山。   该吃吃该喝喝,该耍流氓就耍流氓, 完全没有半点囚徒的自觉性。   搞得系统都很迷惑。   【距离你上次递话,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无论是楚嘉音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你就不担心他根本没收到你的暗示吗?】   阮棠这惬意又自在的完全就像是跑去三亚旅游了, 躺在海景别墅区晒晒太阳、看看海景游个泳,之前不过是稍稍的通过和细风有了些许的小动作,便再无后续, 这让前后不一的举动让系统都怀疑它之前是不是误解了。   阮棠真的有暗示楚嘉音吗?   如果真的有,那她等不到回应, 为什么还半点不慌?   总不能是被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斗志吧,这可真是开玩笑,系统再弱智都知道不可能, 那祸水的心啊,是冷的,血是凉的,没有人能焐热。   阮棠摘下太阳眼镜, 慵懒的伸了个腰,声音娇媚儿散漫,“急什么。”   她说。   同时站起身,踩着悠闲地步伐进了屋,那淡定自若的样子像是胜券在握。   她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今天几号了?”   系统给出一个答案。   距离和细风将行李全部搬来,已经过去小十天了,这段时间那群人还是时不时来打扰,和细风游刃有余的过来偷情,与往日并无太大变化。   那祸水摸了摸下巴,似在思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小系统,我跟你说,我有预感这里今天会迎来一位客人。”   客人?   能够被阮棠称之为客人的,当然不可能是隔三差五就往这里跑的那群大猪蹄子。   【系统:你觉得会有生人闯过重重封锁,进来找人?】   “不,我指的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人,所以是客人。”阮棠说。   【楚溶?】系统难得的智商暴涨,猜到了阮棠的算计:【你觉得楚嘉音自己没办法来,但是他肯定会在楚溶面前现身,指挥弟弟来打探情况?】   阮棠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一笑,说:“他的爱意值一直在涨,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唯独卡在最后一点上,你觉得是为什么?”   不等系统说话,她已经自问自答:“因为他还有心结无法打开,不能说服自己,所以爱意无法全无保留的释放。”   “之前楚家的种种怪异举动,已经让楚溶对哥哥的存在产生怀疑,但是对于他们这种无神论者,这种小幅度、微妙的事情显然不足以让他相信,更何况这事还事关三观道德,他肯定会说服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   阮棠说:“但是呢,我的身份一旦暴露,神明的存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最大的反应来源应当就是哥哥的鬼魂似乎真的存在,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小嫂偷情,这就……刺激了。”   阮棠轻笑:“你以为是时钰想把他外派就能外派的吗,假如他自己不情愿谁也没办法逼他,但是他肯定是自愿暂时性逃离这里的,因为他无法面对哥哥,只能逃避。”   然而,只缺一点的阮棠,显然并不想让他再逃避下去。   ——这,也就是那祸水会直接启用楚嘉音这步棋的目的。   打破楚溶的世界观,破而后立。   这个时间段,楚溶该想的也应当是想清楚了,只差最后一推。   那祸水的算盘打得是稳稳当当,半点不慌,她怕什么?怕楚嘉音接收不到她发过去的信号?   她又不是系统,还能蠢到这种事情都算计不透的,宁水源的身上无论有没有她的气息,只要他走进了楚嘉音的音乐室,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楚嘉音再佛系再温润,骨子里都是霸道的,而且对她相当具有责任心,不可能坐视不管,哪怕是一丝怀疑都足以让他追查到底。   更何况,他的灵魂碎片厉鬼兄,可不会像他那么佛。   然而,今天这位来客,却出乎了阮棠意料。   不是楚溶。   -   彼时阮棠正蜷缩在沙发上玩指甲油,小刷子在脚趾上轻轻一刷,粉嫩的指甲盖上立刻留下艳丽的红色,与白皙的脚踝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人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动作,阮棠微微抬首,侧过脸去可有可无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目光落在那张清俊疏朗的面孔上时,顿时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会逃避到底。”   男人走进来,冷清的面容没有半点情绪,整个人都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令人无法捕捉他的真实情绪,唯独在阮棠出声之后才微微敛眸,似有动容。   “并不是逃避,只是我想先将《生灵》完成,再将余下所有的时间都空下来,面对你。”男人冷冽的嗓音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像是在纯叙述一个事实。   ——时钰。   这可是自她被囚禁以来,时钰第一次出现迈进这栋名为别墅实为囚笼的地方。   然而,在那天、当时那种情况下,比较有意思的是,在得知真相、知道阮棠是神明并游走在无数小世界的真相之后,他的情绪也是有失控的。   而且是与那群男人站在同一立场上。   阮棠毫不怀疑,这个真相对于时钰的冲击力。   那个清心寡欲、将世人隔绝于自己的世界之外的时钰,其实早已为她走下神坛,染上七情六欲,甚至是男人的占有欲。   只是以往,这份占有欲都被他的追求所掩盖,被他有意识的压抑住,矛盾爆发后,当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祸水对此全然了解,却半点不动声色,她只是扬了扬唇角,朝对方伸出手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动作,说:“那你现在忙完了,要怎么补偿我?”   时钰的黑眸落在她的身上,微动,随后男人上前,配合的将她抱在怀里,阮棠却得寸进尺的爬到他的腿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时钰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淡淡的看着她,说:“所谓的补偿,你应当不会喜欢才是,甚至于对于将你留在这里的我们每一个人,此时的你应当都是倍感厌恶的。”   这得要多了解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阮棠感慨,却摇了摇头,说:“算不上厌恶,不爽是有的,不过比起他们,小时啊,我对你现在的样子应当是倍感兴趣的。”   她凑到他的耳边,恶劣的一笑,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做的就是坏事,让和尚还俗、毁道士修行、诱神明堕落,以及……看你失控。”   时钰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他的黑眸如墨,搅动着狂风骤雨,混合着压抑、戾气,以及隐藏的更深更疯狂的欲望。   对于阮棠而言,时钰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一个难以被征服的目标,但是对于时钰而言,那个祸水却早已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爱侣,他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保持这份爱意的纯洁性。   然而,当真相暴露时,一切都被毁掉,世界观被摧毁,爱意被否定,此时的时钰不再是冷清的佛,而是一个定时炸弹。   那祸水的唇,却还贴在他的耳垂上微微摩擦,作死的继续拨撩着,似乎很期待他失控的反应。   “小时?”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轻笑:“你这个样子,简直可以做雕塑模型了。”   ……真的是,可爱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兀的将阮棠扣在怀中,男人冰冷的唇混合着疯狂而炙热的爱意压了下来。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掠夺。   时钰完全就是泄愤般的在撕咬她的唇。   阮棠微微仰头,眼都不眨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时钰昔日冷清的眼眸一片黑暗、冰冷的呼吸变得火热、他冷淡的吐出无机质、无起伏声音的唇是那样的柔软,又那般的炙热。   简直就像是一颗毫无保留、滚烫的心脏。   阮棠第一世走到最后,一直在和时钰搞精神柏拉图,莫说是上床,便是肢体接触都少得可怜,让她一度怀疑这货是不是x冷淡。   现在这个怀疑被否决了。   失控的时钰,比猛兽都要恐怖。   两个人从沙发滚到地毯上,不知何时换了姿势,那祸水的唇角扬起得意的笑,仿佛对他的反应极为满意,她坐在他的身上,俯身,在他被吻到一片绯红的唇上安抚性的亲了亲,说:   “别急,我来教你怎么做——”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钢琴声突然响起,清亮、舒缓、令人耳目一新的音乐声,宛若天籁,但是在这种疯狂、火热的关头,却不亚于一盆冷水浇下来。   音乐声抚平了时钰内心的疯狂,让理智逐渐回笼,一双黑沉的眼眸逐渐清明,他坐起来,看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狼藉画面,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阮棠:“……”   她转过头去,才发现电视竟然没关,只是之前一直被视为无物,但是这首音乐实在过于美妙,一经播放无人能够忽视。   也成功的坏了阮棠这妖女的好事。   然而这还没完。   电视屏幕上播放的音乐,似是一曲情歌,以旁观的角度唱出歌手心爱的女孩,伴奏动听,歌词动人,一曲听下来令人不由惊艳。   然而阮棠听了一会,才微妙的想起来,这似乎是楚嘉音为她做的那首曲子。   乐谱交给宁水源后,她便没有再过问,没想到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播出,然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特么能这样的???   时钰突然出声:“这就是那首写给你的情歌?”   阮棠诧异,“你也知道?”   “和静庭将你这段时间的所有资料记录发给了大家,人手一份。”时钰说。   阮棠:……操。   算你狠,和静庭。   时钰却抿着唇,冷清的面孔被阴霾所笼罩,他闭了闭眼,压抑的道:“这首歌唱的没错,楚嘉音说的也没错,你的确是自由的,倒是我们……”   他自嘲的笑笑,轻声:“你情我愿的事情,是所有人到最后都玩不起,不想要好聚好散,贪婪的想把你永远的留下来。”   甚至是他,都产生了心魔。   如果不是这首曲子的打断,此时的他已经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彻底毁掉他与阮棠灵魂相通的纯洁性,也让自己变成一直瞧不起的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肮脏男人。   阮棠被突然又变成冷佛的时钰打的措手不及:???   什么情况?   这就变回去了???   时钰却半点不知道她内心的崩溃,一双黑眸认真的注视着她,说:“阮棠,我放你走,给你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阮棠:到嘴的……时钰,又TM飞了!!!! 第178章 现代终极修罗场【完】   时钰这个人, 阮棠真的是看不懂了。   应该说两世走下来,她虽然知道他的为人, 却无法理解他的心态以及行为处事的方式, 甚至很多时候这个男人的表现都是出乎意料的。   阮棠本以为这么大的刺激,可以让他走向黑化, 所以他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及时刹车了, 以至于在对方说出“放你自由”四个字的时候,她的眼中只剩下两个字:圣父!   时钰, 你特么就是个圣父吧,这都能无怨无悔付出的?   阮棠简直惊叹, 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品种。   然而不得不说, 最克妖女的不是曲绍年那种霸权狡诈款、也不是和静庭那种斯文败类款, 再霸道再狠毒的男人她都能硬碰硬,唯独对于这种无怨无悔的付出、还能摆出一副“为你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的态度的圣父款, 简直就把阮棠给磨的没脾气了。   阮祸水一生潇洒不羁,无论和谁相处都是及时行乐的态度, 她不会给出任何承诺,也不会向别人索要,甚至可以说, 她很不喜欢欠债,当然这群当初说好玩玩最后玩不起的情债们不算,只有时钰,在当时说出那一句话时, 竟然让这个无情无义的大渣女产生了一咪咪的愧疚。   诶,有点像是欺负老实人啊。   然而老实人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便干脆利索的走了。   阮棠:???   时钰没有说具体计划,也没有承诺什么时候带出来,甚至于可以想象,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将阮棠从那群人手里带出来,会是怎么样的困难。   但是阮棠可以断定,他承诺了,便一定会做到。   转眼间,距离时钰上次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日。   没等来时钰,倒是轮到曲绍年换班了。   老狐狸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牙箱笼,往桌上一放,淡笑:“你要的戏服,拿回来了。”   “才拿回来?”阮棠瞥了他一眼,距离她上次说要已经过去很长时间,老狐狸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慢了,这么想着她已经伸手打开了箱子,华丽无匹的凤袍与璀璨夺目的凤冠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她将绸布捏在手里微微摩擦,柔韧轻薄的布料一如既往,上面密密麻麻的刺绣精致的栩栩如生,的确是她那套凤袍,不过……   阮棠拨了一下凤冠上硕大的珍珠,疑惑的问:“怎么总觉得这箱子有股味道?”、   很浅,浅到已经不是人类的嗅觉能够捕捉到的程度,但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曲七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细长的手指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眉宇间似有些劳累过度的疲惫,可以想象这些天他有多忙,但是听到那作精挑刺,男人清雅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说:“你这可是个猫鼻子,这样都能闻得到。   这牙箱笼在地底埋了十年,怎么可能会没有味道,连衣服上都沾染了潮湿的阴气和土腥味,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彻底消除,这不就是给你送来了吗。”   “你把这戏服给我当陪葬品了?”阮棠声音古怪。   曲绍年睁眼,看着她,道:“你觉得呢?当时你说把喜欢的东西都带走,着要不是现代社会活人不能陪葬,我还得考虑一下,见琛和小时你更喜欢哪一个的问题。”   更喜欢哪一个,当然就把那个一起送进棺材深埋地底。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想的这么远,那怎么不是让你自己陪葬的,你焉知我当时最喜欢的就不是你了?”   “我从不与人殉情。”曲七爷淡淡的陈述着事实。   他很喜欢阮棠,也可以在她活着时宠着她纵着她,做一个不辨是非的昏君一切由着她,甚至是为了她冷静的发疯,但是这仅限于她活着的时候。   她死了,那个能够控制住他的软肋便消失了,心狠手辣蛮横霸道的曲七爷,自然不会再发疯。   一个可以说的上是痴情绝对、却也冷酷凉薄的男人。   他说完,眼眸扫了一眼桌上受到冷落的戏服,微微蹙眉,问:“觉得晦气?李特助已经联系好杭州的刺绣坊,新的戏服还在赶制,且等等吧。”   听听,这一件戏服可谓是价值连城,就因为那祸水觉得晦气便可以不要了,然后赶制一件丝毫不逊于这戏服的新衣服来博她一笑。   曲绍年啊曲绍年,你口口声声说不会为一个死人殉情,但是这个人又活了,还不是一样的牵动你的心脉,让他一丝一毫都放不下。   阮棠笑了笑,说:“不用,我人都死了好几回了,这戏服再晦气能有我这个人晦气?”   她荤素不忌的来了这么一句,手指在戏服上一勾,轻飘飘的披在了身上,又漫不经心的朝男人一勾手,“七郎,过来。”   柔柔媚媚的唱腔信手拈来,娇的人心都要化了。   曲绍年的唇角带着无奈的淡笑,却配合着站起身来,伸手在她将戏服穿好,而后郑重的将凤冠戴在女人漆黑如墨的长发上。   凤冠珠光宝气,照映出她娇媚的脸颊,这样的金银罗缎加诸于身,却不显俗气,反衬的她雍容华贵。   曲绍年恍惚的想,不知这祸水又经历了什么,身上这股气质比当年还要更惊艳的多。   阮棠迈着莲步在大厅内旋转,惬意自得的唱着《贵妃醉酒》,长袖甩动似花团锦簇,摇晃的身影带着一股似醉非醉的情态,曲绍年眼都不眨的注视着她,这熟悉的画面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她走着醉步,突然扑到他的怀中,曲绍年动也未动,只是顺势将人抱住,阮棠的脸颊就贴在他的胸口,微微仰头,迷蒙的眸绯红的脸颊,还有最后的娇憨是那般的真实,她哼唱: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她唱着,柔软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脸颊,抚摸着他利落的线条、宠辱不惊的眉眼,痴痴的笑,嗔怪:“七郎,通宵酒呢?”   这作精说发难就发难,七爷上哪给她找通宵酒去?   他无奈的点了点她的眉,说:“等着,我去给你倒一杯。”   “不要了。”   阮棠想起一出是一出,猫眼一转,便说:“我想吃佛跳墙,你亲手做的。”   她也就吃到过那么一回,仗着老狐狸想弥补的心情作天作地,逼的男人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为了她,位高权重的曲七爷可谓是做尽了取悦、讨好之事,当时她的心情不能更爽,这不又开始作了吗。   面对她的得寸进尺,老狐狸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令人分不清情绪,他道:“你乖乖的,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曲绍年挽着袖子,在厨房里打转。   阮棠便守在门口,一脸的坏笑,啧啧道:“七儿啊,你说说你把我留下来,除了让我折腾你,还有什么用?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受虐症了。”   曲绍年头也不回的切着菜,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阮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唯独只有一点,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你现在这幅样子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曲绍年回眸,深深的注视着她,淡声道:“阮棠,你本可以逃得远远地,再也不让我见到你,但是你又跑了回来。这一次,我不可能再放过你。”   你以为是她想回来的吗!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见以前的情债们,这不都是要归功于系统的坑爹吗。   阮棠耸了耸肩,也不和他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略了过去。   曲绍年做了丰盛的佛跳墙。   两个人吃完饭后,默契的没有再提扫兴且绝对不会意见统一的话题,气氛维持着虚假的平和温馨,阮棠是无所谓,而曲绍年……   或许,只要让阮棠留下来,这份虚假都是愉悦的。   然而,他的愉悦只维持了一天。   第二天一清早,曲绍年艰涩的睁开眼皮,一阵疲惫的头昏脑涨,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着道了。   老狐狸清醒后,已经迅速判断出自己目前所处的形势。   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房间内已经没有了阮棠的踪迹,曲绍年一边往外走去一间间屋子搜索阮棠的踪迹,一边雷厉风行的拨通了心腹的电话:“调出别墅内外以及方圆四周所有的监控,阮棠跑了,她绝不可能是一个人离开的,要么有内应,要么……”   曲绍年的声音突然顿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个一贯强大到无人能及的上位者,此时低沉的声音显得如此的疲惫,“要么便是非自然的力量带走了她。”   如果是后者,即便是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又如何,在神力面前,不过蝼蚁。   好在,这个设想并未成真。   面对七爷的命令,李特助丝毫不敢怠慢,很快便调出监控给出答案:“七爷,查到了,凌晨时分时钰有进入别墅的记录,而后我们留下的保镖都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带走了阮小姐。”   “根据我们查到的信息,他是径直将车开到楚家的,阮小姐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   录像与消息同一时间传给了曲绍年,也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再多的埋怨、质疑、互相指责已经无用,更多的是果决而沉郁的声音:“去楚家。”   -   阮棠抵达楚家之后,率先见到的是楚父楚母。   这俩人的神情很奇怪,楚父看她一副祸国妖姬的眼神,楚夫人更奇怪,有点惊叹、还有点欣赏的意思在其中。   然后她说:“……嘉音,就在音乐室,你去见见他吧。”   阮棠恍然大悟,楚嘉音的存在,竟然直接暴露在了楚家父母的面前。   她知道了,楚夫人大概是觉得,这妞连鬼都能搞,牛逼啊!   说话的功夫,楚溶已经来了。   阮棠打量着他,小楚弟弟看起来瘦了许多,他穿着一件休闲衬衫,衬的骨架愈发明显,面容苍白黑眸深深,还带着几分忧郁的味道在其中,再也不像初见时那个傲娇而富有活力的美少年。   他注视着阮棠,眼眸中尽是复杂的情绪,声音微哑:“大哥在等你。”   看得出来,死掉的亲哥带着绿帽子回来的冲击,于他而言,相当的大。   阮棠走过来,拍在他的肩上,一张美艳的面孔凑到他的面上,细细打量,惋惜的“啧”了一声,叹气道:“看看我们蓉蓉,这一副饱经摧残的模样,真是令人心疼呦。”   楚溶身体一僵,似乎想避开,却没有动,反而是抿着唇别开了脸。   “……阮棠。”他唤她,似乎想拒绝她的亲近,本心却又舍不得拒绝。   阮棠笑了一声,安抚道:“好啦,有什么大不了的,看给你为难的。”   她朝后院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在见到楚嘉音之前,竟然先看到的厉鬼,那人有着和楚嘉音一样俊逸的面孔,放在他的身上却是阴森的邪气。   他遥遥的注视着她,嗤了一声,说:“在外面受了欺负,才知道往家里跑是吧。”   “你这想关心又别扭的不明说的脾气,和你弟弟是真的像。”阮棠笑眯眯的上前调侃,“让我猜猜,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很生气,没少恶狠狠的诅咒外面的奸夫吧,肯定也有赌咒发誓等把我抓回来要如何如何……”   她说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画面。   厉鬼冷笑一声,尖锐的道:“对啊,我完全没想到,你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出去以后就被欺负成这幅鬼样子,还被关起来了?要不是那个姓和的来收拾你的行李,你还想被关多久!”   “好了,她被关又不是自己愿意的。”楚嘉音的主魂,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隐约的带着几分无奈,他安抚了一句厉鬼,抬眼看着阮棠,微微一笑:“欢迎回家。”   “还是大楚最招人喜欢。”阮棠感慨了一句,上前将人抱住,亲昵的道:“我就知道,你最靠得住了。”   所以她才会走这一步,果不其然,稳得一批。   “可惜……我再也护不住你了。”楚嘉音发出一声叹息,留恋的看着她,神情无奈中带着担忧。   众人一怔。   楚溶跟进来,声音惊异:“……大哥?”   楚嘉音看向楚溶,弯了弯唇,说:“小溶,我说过,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与明姝本就是阴差阳错的婚姻,我、楚家亏欠她太多,倘若你们两情相悦,无论是我还是父母都会支持你们的。”   这一刻,楚溶的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大哥是认真的。   楚嘉音对阮棠说:“我知你爱玩,也知你本性不受拘束,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将你护的周全,可惜我不能再留在阳间了。”   “为什么?”阮棠不解。   厉鬼双手环臂靠在墙上,毫不客气的说:“因为鬼魂滞留在阳间徘徊不散只是因为心有执念,现在放下了死亡的怨气、完成死前未了的工作,也与父母说清楚,一口怨气散掉,还怎么留在人间?”   “那你呢?”阮棠问。   “我与他是同一魂,当然要和他一起走了。”厉鬼不耐烦的说,却像是在掩饰内心真实的情绪,他转头对楚溶道:“小子,你大嫂就托付给你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你也得给我照顾好了,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她想搞你……”   厉鬼楚嘉音翻了个白眼,有点不爽,却还是摆摆手,说:“让她搞!”   “大哥……”楚溶声音艰涩。   但是有了楚嘉音这句话,他终于彻底突破了心里的枷锁,【楚溶爱意值已满。】   楚嘉音的主魂微微一笑,说:“他虽然说得很糙,但是意思差不多,往后我无法再留在你的身边,明姝,就让小溶陪着你吧,不一定要在一起,但是他与楚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他说完,身体逐渐透明,而厉鬼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棠,也迈着长腿朝主魂走去,不完整的灵魂终于融在了一起,化为完整的楚嘉音。   【楚嘉音爱意值已达100。】   在灵魂碎片融进去的一瞬间,厉鬼的爱意转化到主魂身上,爱意值终于满分。   楚嘉音走了。   截至目前,四人爱意值全满,阮棠的任务圆满完成。   细想之下,其实他们本身的爱都很纯粹,这一次任务艰难点在于情债们为阮棠布下的天罗地网,然而即便再精密的网,仍旧捕捉不到阮棠这朵祸水花。   与此同时,大门被粗暴的打开,男人们冲进来,看到的却是阮棠逐渐透明的身体。   “阮棠——!!!”   抓,终究是抓不住的。   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在消失之前的一瞬间,还有闲心和他们招招手,似乎在说:这一次,真的永别了。   -   【任务者阮棠,第七次任务,困难度SSS,已完成。】   【第七终极世界发生混乱,经检测,当前世界内正在渡情劫的数位上神均以失败告终。】   两道系统提示,让主神眼前一黑。   【都失败了?不应该啊,时钰最后不是放手了吗?】主神问:【即便其他上神无法勘破情劫,但是时钰为什么也没有?】   【时钰放手并非勘破情劫,他对任务者的爱意未曾动摇,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守护。】   主神:【……】废了那么大劲,折腾出来的3S世界,还是废了。   系统提示:【不仅如此,几位作为小世界天道接班人培养的命运之子,也因阮棠走向了另一条道路,他们选择与该世界天道签订契约、成为任务者,以便未来跳跃不用世界位面,寻找阮棠。】   得,这还有纠缠不休的呢!   他们这个任务系统,其实是一件可以跳跃位面的神器,为一位洪荒圣人所拥有,后神器被制作成系统,其中一项功能就是帮上神们渡情劫,例如娱乐圈世界的曲绍年会如此出彩,便是因为他的本体是一位上神,而曲见琛则是命运之子。   但是……,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几个世界的上神和命运之子们,都全部沦陷,栽在阮棠这个任务者的手里了。   谁能想到呢,一个来自低魔位面的女人,竟然如此恐怖。   主神不止一次怀疑,她是不是哪位上神的小号,但是怎么查她的根脚都是普通的人类。   不过……   他叹了口气,心想不管了,就算这些上神和命运之子跳出小世界之后,还对着任务者纠缠不休,那也不关她的事情,只能是那祸水太高能,自己惹得情债自己收拾呗。   况且……未来那么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精神奕奕的对系统下命令:【任务者阮棠,下一个世界将她所经历过的古代朝廷、民国与一个SS级的皇室世界融在一起!】   系统:?您不是不管了吗?   主神:这个任务者太坑主神了,我解解气不行吗?   系统:……   况且,倘若阮棠真的完成所有世界的任务,那么她将不再受系统牵制,显然这种亏本买卖,主神是不会做的。   所以,只能加大任务难度!   -   阮棠再次醒来,已经换了新的世界。   这一次,她的耳边多了任务旁白。   【这是一个现代架空世界,你所在的国家为君主立宪制,是这个世界最强盛的国家云国,然而就在数年前,这个世界的地图出现了变化。   以云国为界,以南最遥远的地方升起一片遮天盖地的大雾,不久之后白雾散去,那里出现了一个古代国家,本以为是海市蜃楼,后来才发现时空隧道竟被已打通,古国真实存在,他们虽只有冷兵器,却个个身怀武艺兵力强盛,被称作盛国。   不久之后,云国以北再次升起大雾,这一次人们有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时空隧道再次被打开,那里出现的一个新的国家名安,论科技发展不如云国,士兵也不像大盛那样武艺高强,但是这个国家却有着数不清的将才与金银珠宝。   在原钦然率军轻轻松松的将四周小国收缴、纳入本国版图之后,这个世界终于认识到安国的强大。   时至今日,三位强盛的大国已经进入相互试探、互通友好的环节。】   可不是吗,大盛有违反科学自然的武功,云国有高科技,安国最善培育将才而且相当有钱,他们当然可以互相学习相互进步了……   阮棠:“……”操。   狗比系统,算你狠。   系统再次补刀:【你是路轻棠,这个世界的恶毒女配,出身于贫寒家庭、自幼被家暴长大,吃够了贫穷与暴力的苦之后你立誓要成为人上人,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保姆偷走的千金小姐。   当年保姆将你与自己的孩子掉包,导致你受尽苦难在黑暗中长大,而她的女儿计霜寒却占据了你的身份被全家娇宠,她有着华服美食、受着高等教育,还有一位早已定下的未婚夫——云国皇室的六殿下,待成婚之后她便是地位尊崇的六王妃。   然而,这一切都本该是你的。】   【嫉妒、愤恨扭曲了你的内心,在真相曝光后你便再也容不下她,旁人夸赞她的美貌,你便要她毁容、父母对她疼宠有加,你便连亲生父母一起仇视、甚至是在她订婚的前夕,爬上了她的未婚夫的床上,借此来报复她。   然而,你终究只是女配,做过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最后亲生父母对你失望透顶、六殿下对你百般厌恶,所有的朋友离你而去,而你只能落魄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内,死在无人的角落里。】   阮棠:“……”   【你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她闭着眼睛,【连画风都变了,搞得我都怀疑我穿成的不是恶毒女配,而且凄惨小可怜女主。】   系统:【为了给你增加一些代入感!】   【那你看看,你成功了吗?】   系统:……   很显然,并没有。   但是现在,阮棠已经顾不上它了,因为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衣,简直性感的不得了。   “你所谓的求我帮忙,这是脱成这个样子?”一道嘲弄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阮棠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才发现靠窗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男人,她仰着头看他,正巧男人也在注视着她,四目相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他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凉薄、清透,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好看的唇形向上弯起弧度,语气非常毒舌,语调不紧不慢,却丝毫不留情面:“真是可惜啊,这张床被你一躺都脏了呢,我想,我是没兴趣再碰一下了。”   他说的不是床,是在羞辱她这个人。   阮棠一瞬间就知道了他是谁。   原着女主计霜寒的未婚夫,云国皇室中那位备受君主宠爱的六殿下。   据说,君主喜欢的数字是五,一生计划也是只要五个孩子,结果他的一位妃嫔却阴差阳错的怀上了六殿下,破坏了这个完美的数字,这也导致了六殿下的出生并不是那么受到期待。   然而六殿下也不是凡物。   在他五岁的那年,得知了这一典故之后,干脆便做主给自己改了名字,大手一挥就是两个字:   ——自来。   六殿下说,我的出现叫不请自来,用不着谁来期不期待。   一个五岁的孩子,把自己的出现形容成不速之客,行事张狂横行霸道,他这样的表现反倒是入了君主的眼,成为第一个养在帝王身边的殿下。   然而,阮棠现在的心情却很微妙,因为她和这位六殿下第一次见面的契机实在是不怎么美好,竟然是在床上。   还是在对方与计霜寒订婚典礼开始前,即将被捉奸在床的现场。   就在这时,大门嘭嘭嘭的被敲动,急促的声音像是敲打在人的心头,催促着他们开门。   很明显,计家的人也发现不对,赶紧追来了。   在原着中,六殿下轻巧的拉开大门,将色诱失败的路轻棠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内,因为爬床,她难堪至极,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而他却飘然离去,半点关注都未曾留下。   而现在……   阮棠看了一眼六殿下,又看了看都快被敲烂的大门,自言自语:“就算要给我定罪,那也得是色诱成功对不对。”   既然这样,她只好坐实这个罪名咯。 第17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男人的手, 轻描淡写的搭在门把手上,只需轻轻一转, 他们此时的样子就会暴露在人前。   然而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却覆在他的手背上,紧接着女人垫着脚压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后退避开, 后背抵上了墙,怀中却是一片温热, 清淡的体香窜入鼻尖。   卫自来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粗暴的一伸手便要将女人拽下去, 不留情面。   阮棠却顺势勾住了她的衣领, 手指往下一划, 礼服上绣着精致花纹的纽扣应声断开,呈抛物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泉水击石,清亮, 听得她分外悦耳。   少了一粒纽扣,男人领口外翻微微凌乱,露出半截因肌理紧绷而分外性感的锁骨, 他冷冷的注视着阮棠,眼中泛着讥诮,然而两个人此时纠缠在一起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连敌意都显得粘稠起来。   阮棠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 另一只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她仰着头,猫眼上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外面的人还在焦躁的砸门,似乎还掺杂着原身母亲崩溃的喊声,“开门啊,你们……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路轻棠,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呀呀呀,这么失控的吗?   阮棠挑了挑眉,对计夫人的歇斯底里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相反的,她微微勾唇,凑到男人的耳边轻笑,说:“他们似乎在找我们呢,六殿下想开门的话,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对不对……”   她说着,左手在男人的手背微微画圈,引导着对方轻轻地转动把手,转到一半,已有机关正在打开的咔哒声。   只需稍稍再用一些力气,大门便会被打开。   阮棠却转不动了。   自来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男人强势的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似笑非笑,“你想拉我下水?”   “从你走进这间房间开始,就已经下水了,还需要等到现在?”阮棠弯了弯唇,直视着他,轻描淡写:“六殿下,你有无数种方式拒绝我,非要只身犯陷,那就……只能怪你自己玩心太重了。”   他完全可以无视原身的邀约,也可以当面拆穿,但是却选择了走进来再羞辱,无非就是男人骨子里、喜欢以人取乐的恶意在作祟。   对付这种男人,阮棠可完全没有负罪感。   自来注视着她的眼眸。   她挑衅的眉眼,不计代价的疯狂,尽数展现在他眼前,明晃晃的告诉在笑:玩不起了吧。   六殿下有玩不起的时候吗?   不,全国上下最会玩、最爱玩的就是自来殿下了,他的日常都是游走在刀刃之上寻求刺激,要说他被阮棠这点小反击给吓到,还不至于。   但是微微的惊讶,还是有的。   更多的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自来轻笑一声,说:“不错,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带着捉摸不透的眼光打量着她,说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暴露在人前,让所有人都看到计霜寒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上床对吧……”   这是原身的想法。   原身路轻棠,在被计家找回去之后却无法融进这个有着羁绊血缘的家庭,她看着母亲对占据了自己身份地位的计霜寒仍旧百般疼爱,对自己不冷不热甚至是带着几分嫌弃、看着计霜寒抢了她的一切甚至是美满的婚姻,所以才恶从胆中来,走向这么一条路。   不过,阮棠虽然对报复一个小女生没什么兴趣,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与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交锋,她笑了笑,反问:“那么,六殿下又想做什么呢?”   “满足你啊。”   自来的回答,与在原着中面对路轻棠时的处理方式截然不同,彼时他衣着整齐,打开房门翩然而去,留下恶毒女配一人受尽舆论羞辱。   而现在,阮棠将他拖下水,但看两个人的姿势之暧昧,便知道一旦开门,他绝对有理说不清。   但是自来从来不惧这些。   他的大手扣住阮棠纤细的腰肢,将人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搭在门把上,一转,“咔哒”。   大门被打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   现场一片死寂。   阮棠在六殿下的怀中无法动弹,只能仰着头透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场上的局势。   冲进来的人中,为首的便是原身的亲生母亲计夫人,她的身边站着一位清艳绝伦的女子,与阮棠视线交汇之时,很轻易的便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计霜寒。   占据了路轻棠的位置,实际上是保姆女儿的假千金,计霜寒。   计夫人在歇斯底里,崩溃的捂住脸,眼泪簌簌而下,“路轻棠……路轻棠你疯了吗,今天可是霜寒的订婚宴,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一个是路轻棠,一个是霜寒。   从称呼中、计夫人近乎仇恨,而对原身没有半点关怀、伤心的口吻中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即便是真相曝光,在她心目中唯一的女人、她的骄傲永远都是计霜寒。   而路轻棠,一个没家教、没学识的女人,实在无法入她的眼。   怪不得原身能被气疯,一方面是嫉妒计霜寒,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亲妈的态度吧。   阮棠无所谓的想着。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原身并没有留下亲情债需要她还,她可以随意处理了。   自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时候仍旧是懒懒的抱着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噙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方寸大乱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喜剧。   他的声音落到她的耳边,“真是遗憾,我怎么以为作为被绿的当事人,计霜寒那张冰块脸怎么也要有点变化,没想到这种时候她都能表现的无动于衷。”   阮棠瞥了他一眼。   这么兴致勃勃的绿了自己即将订婚的未婚妻,卫自来你就这么开心吗?   论恶趣味,这兄台竟然还挺对她的胃口。   阮棠哼笑一声,她站直了身体,却没有推开六殿下,而是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慢的朝人群中扫过去,仇视、厌恶、鄙夷的目光比比皆是,显然都对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然而她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耸了耸肩,说:   “计夫人,你急什么呀,六殿下嘛,我也就是随便玩玩,又没说不还给你女儿是不是,不要这么急,婚礼你们大可以继续嘛。”   众人一阵错愕。   计家二哥计秦皱着眉头站出来呵斥:“路轻棠,她是你母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棠嘲弄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我姓路,你们姓计,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少沾亲带故的。”   计秦一噎。   其他人也跟着脸色难看起来。   阮棠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脸。   你让他们说什么?   说有血缘关系?那么你们护着没有血缘的计霜寒,对她横眉冷对是何道理?作为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到现在还叫路轻棠,反倒是假千金一直都是计霜寒,甚至可以延续娃娃亲到今天,顺顺利利的和六皇子订婚?   路轻棠为什么今天发疯,细究之下,谁会想不明白呢。   计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有事冲我来啊,你别伤害霜寒,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却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啊,她那么优秀,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婚姻,你不能给她留下污点……”   “我真的没打算报复她。”   阮棠推开六殿下,诚恳的对计夫人说:“我就是看卫自来颜好,见色起意而已,你放心吧,我身边的男人都留不长,这不就给你送回来了吗?”说着,还分外嫌弃的把六殿下往那边推了推。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错愕,看看阮棠再看看六殿下,只觉得太荒唐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弃六殿下?   计夫人都被她的不安套跑出牌给整懵了,完全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她。   按照正常套路而言,她不应该是死死地攀着六殿下,哭着喊着说我的清白被毁了,六殿下一定要对我负责,然后对计霜寒取而代之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阮棠还真不是说着玩。   她推开六殿下,当真了就披上一件外套,踩着从容的步伐朝外走去,半点没有留恋。   只是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六殿下给拉住了,男人长臂一挥,便将人拉回来扣在怀里,似笑非笑,“路轻棠,利用完就扔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又不是可重复使用的道具,我不扔留着又有什么用?”阮棠勾唇一笑,将人推开,朝众人挥挥手,“回见了诸位。”   她说完,飘然而去。   一场闹剧到最后,走的最潇洒的竟然是路轻棠。   她一走,场面再次寂静下来。   自来殿下摩擦了一下手心,似有女人的余温在其中,被用完就扔的感觉着实不美妙,一下就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男人啧了一声,抬起头环顾四周,笑了笑,说:“正好,订婚礼还没开始,宾客都还没全呢吧,让他们都回去吧,不用来费事了。”   全场哗然。   ……自来殿下,悔婚了? 第18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嫁给六殿下意味着什么?   说是成为皇亲国戚, 都是小看这个身份的,在整个云国谁不知道君主对自来的宠爱, 即便他年龄尚浅, 但是架不住君主年轻啊,未来的天下之主, 很有可能就是六殿下。   这就相当于, 嫁给卫自来,就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国母。   所以即便是计夫人在这哭天喊地, 仍旧没有想过中止订婚这种事情。   然而你得考虑一下,六殿下是不是愿意娶你女儿, 是不是?   很明显, 他不想订了, 宛若儿戏的一句话,但是从自来殿下口中说出,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时间, 众人看看六殿下,再看看计霜寒, 现场鸦雀无声。   对于被退婚这种事情,计霜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像是被抛弃, 倒像是计划被打乱的不耐,她揉了揉眉心,道:“卫自来,我们谈谈。”   连名带姓, 也是够不客气的。   哪知道,六殿下连谈都懒得谈,一摆手拒绝了,然后上前一步,他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却不是什么旖旎暧昧的情话:   “和你们玩还不如路轻棠有意思呢,你再重新找个挡箭牌吧,我觉得我三哥就不错。”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   路轻棠的行李还在计家,看得出来即便到了这种份上,他对计家其实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然而阮棠不在乎这些,她回去以后找出了原身的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买,直接就搬走了。   那作精从不是亏欠自己的人,即便原身手里的钱不多,她仍旧找了一间最高档的私人酒店住下来,而且还是一订就是一个月,直接刷爆了银行卡。   钱这玩意儿,好赚,不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   搬进新窝,阮棠才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这次世界的任务,怎么,还没想出来怎么为难我吗?”   系统:【宿主本次无主动任务,仅有一被动触发的任务。】   “什么?”   【在“我是大盛的女皇,也是安国的国母”真相曝光后,在其余两国的使者注视下,嫁给云国未来的君主。】   很好,这是要玩出终极修罗场啊。   阮棠冷笑,杠道:“为什么是嫁给未来君主,不能是嫁给现在的君主?你歧视谁?”   系统:【……你愿意的话,也行。】   阮棠继续挑刺:“为什么必须是嫁,我就不能把云国君主娶了吗?”   系统:【……你高兴就好。】   当然,阮棠都是纯粹的为杠而杠,她没打算去嫖君主啊,那位都有六个兔崽子了,年龄肯定不轻了,她一向挑剔对不对。   杠完系统,阮棠心情愉悦的换衣服准备睡觉,既然系统都打定主意挖个终极大坑了,那她当然得好好的养精蓄锐。   -   计家   计夫人一回来就听到路轻棠搬走的消息,冷笑一声,充满怨愤:“她闯下这么大的祸还想一走了之,我饶不了她!”   计霜寒反应都没这么激烈。   计秦侧目,“妈……她是你亲女儿。”   就算有气,这种怨毒的口吻,也是够吓人的。   “但是她毁了我们计家!”计夫人愤恨的道:“你懂什么,你爸不过是一个州长,但如果霜寒和六殿下订婚的,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甚至有可能霜寒会成为国母的!   但是现在,被她害的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冷眼看她发疯。   计秦缄默,其实说白了他妈也不是那么爱霜寒,只是霜寒能给她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而现在一夕之间被打回原形,也没见她安慰女儿两句。   “够了,别说了。”   计老爷子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在外面胡说八道了,平白惹人笑话。老二,你也多注意点你亲妹妹,她想搬走就搬,但别让她给计家抹黑。”   “我知道了。”计秦应道。   “我先去实验室了。”计霜寒淡漠的道。   “这种事情你还去忙什么工作!”计夫人恨铁不成钢,一把将人拉住,急忙说道:“霜寒,我跟你说,就算失去了六殿下也不要紧,那位还有五个儿子呢对不对……”   她说着,已经打上了其余几位殿下的主意。   计老爷子被她气的暴跳如雷,却根本拦不住她发疯。   “妈,霜寒的事你不用管了。”   一道低沉而分外威严的嗓音突兀的声音,计家大哥计师陌走进来,让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计霜寒,说:“霜寒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计夫人迟疑:“可……”   “没有可是。”计师陌的强势,在计家说得上是独一无二,从他进入执政院工作开始,加上计父有意放权,如今的计家大哥已经是计家真正的掌权人。   他打断了母亲,认真的注视着她,声音不轻不重,却令人噤若寒蝉:“母亲,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   计夫人的唇动了动,还是没敢出声,草草的点点头,那个嚣张跋扈又贪婪自私的女人,在她面前老实的像个孩子。   计师陌上楼,“霜寒,来书房。”   “知道了。”计霜寒跟上去。   一关上门,计师陌便将大衣搭在衣架上,男人眉头微拧,简单的问:“你和自来怎么闹翻的,让他连毁约都做出来了。”   “你也觉得你那亲妹妹没这么大本事?”计霜寒随意的往他对面一坐,冰块脸消失不见,嘲弄的弯了弯唇,道:“但是这小妞确实有点本事,勾住了卫自来。”   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还真是她?”计师陌道:“小看她了,我会安排人往深处查她的,但是当务之急还是你的问题。   如果你无法和六殿下订婚,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你调到内阁,失去这个机会,你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还有一条路。”计霜寒说:“不知道卫自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推荐我去找三殿下,虽是不怀好意,但或许是个机会。”   计师陌不赞同:“如果你参与夺嫡投靠其中一方,很快就会进入他们的视野,计霜寒,别忘了你的身份,和我们的目的。”   君主一共六个孩子,而夺嫡之战早早的便展开了,大殿下与二殿下是一起拥护老三的,因为老三的亲妈是早逝的皇后,这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但是其他兄弟也不是没野心的,四五两位殿下是抱团的,六殿下看起来孤家寡人,但是他得圣心啊,暗地里那股硝烟,其实明处都能闻得到。   -   不知道计霜寒最后决定如何,不过第二天早晨,阮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路小姐,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阮棠根本没睡着,起床气简直恐怖,她现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的人,“你家主子请我我就得去?他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吗?就算是,也应该他主动上门等我临幸,什么时候轮到我去找他了?”   阮棠一顿呛,半点颜面都不给,正欲关门,一把枪抵在她的腰间。   “小姐,请吧。”   那人冰冷的注视着她。   然而,如果他遇见是普通女孩,估计早就吓尿了,唯唯诺诺的跟着走,但是被威胁的是阮棠。   那祸水有多刚,情债们深有体会。   被枪口抵在腰间,仿佛扳机轻轻扣动就会被射穿一个窟窿,然而阮棠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枪口,往上一提,抵在脖颈。   雪白修长的脖颈,漆黑冰冷的枪支。   阮棠满脸嘲弄,睥睨的道:“开枪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把你家主子要请的贵客给打死。”   那人脸色微变。   阮棠无所顾忌,一脚将人踹过去,关门,回屋继续睡觉。   她又不傻。   如果是仇人要找她,应当是直接绑走,肯敲门又带威胁的,起码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她还真不信一个小喽喽敢开枪,坏了主人的好事。   阮棠补了一个舒适的回笼觉。   这一觉睡到中午,打个哈欠坐起来,本想换件衣服去酒店餐厅进食,结果视线落在床边的阳台上,却是一凝。   她的房间内锁的好好的,那人却不知如何进来的。   他一身灰色休闲装,双腿交叠,阳光照在侧脸完美的轮廓上,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咖啡。   这样一个动作由他做起来,就是两个字:贵气。   这是只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地方——皇家,才能培养出来的高贵。   他放下瓷杯,侧首,看向阮棠,微微一笑:“路小姐,请不到你,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阮棠不认识他,但是此刻看到这个人,脑海中却蹦出一个词:笑面虎。   “你是…?”她问。   “我是自来的三哥,斯柾。”他开门见山的道。   三殿下斯柾。   这是为弟弟而来?扯淡吧,谁不知道你们几位殿下夺嫡夺的不可开交。 第181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眼中的质疑相当明显了。   三殿下充耳不闻, 若无其事的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指着上面一盘盘精致的糕点佳肴, 淡声:“你先吃饭。”   阮棠耸了耸肩, 还真就大大方方的往那一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桃花酥就往嘴里送, 睡到现在的确是饿了, 这点心来的倒也及时。   斯柾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吃的香甜的模样,桃花酥夹了三块, 其余的一样一块,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甜食, 咖啡抿了一口便嫌弃的放下, 竟然还真就大大方方的吩咐侍者给她泡一壶蜜茶来。   这随意自在的态度, 没有半点伪装的痕迹在一起,她是真的很放松,也不觉得和他共处一室有什么压力。   对于那双一直在若有若无的视线, 阮棠全场视若无睹,三殿下所来目的为何?   不重要。   她喝完茶, 放下茶杯,一张纸巾适时的递到面前。   阮棠下意识的接过去,却没有立即使用, 视线落在那双细长的手指上面,骨架分明、比例近乎完美,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却不显粗糙,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证据。   “三殿下是军队出身?”阮棠突然开口。   斯柾一笑, 说:“我十几岁便跟随君主上前线视察,说是军队出身也是对的。”   阮棠调侃:“不愧是嫡子,这待遇也是独一份了。”   “小六也是从军队磨练出来的。”斯柾突然将话题转到六殿下身上,他不紧不慢的道:“他从小就行事乖张不服管教,十几岁便被君主扔到第一军校,本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没想到倒也培养出来一个领兵的天才统帅。”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阮棠问。   斯柾不答,也不说来意,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狼藉,问:“吃饱了吗?”   阮棠点点头。   他起身,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更衬身形修长,斯柾道:“走吧。”   “走哪啊。”阮棠动也不动,懒懒的靠着椅背,斜睨着他:“三殿下什么都不说就想把我带走,我可怕您给我卖了,这多不好。”   卖了?   他作为这个国家的继承者,君主名副其实的嫡子,会大费周折的卖掉一个小姑娘才不符合逻辑吧。   斯柾好笑看着吃饱喝足开始耍赖的阮棠,反问:“那我说出地点,你去不去?”   “不去。”阮棠理直气壮的噎回去。   站在一侧的心腹,此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她连殿下都敢耍!   斯柾不见生气,一张俊逸绝伦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颇有风度,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女人娇艳的面容。   这个女人,娇、且自我。   一般的家庭,哪里养的出来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放在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皇室中两位地位尊贵的公主,和她一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更何况,路轻棠的养身家庭又是如此的不堪。   最初,斯柾对路轻棠其实并没有多关注,在听闻她搅散了小六和计家的联盟后,只是微微的诧异,像红颜祸水这种存在都是对付敌人、最好的利器,哪怕小六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趣,也可以用来出其不意的重创他。   然而,路轻棠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他派去将人带走的心腹,反被她要挟的进退两难,侧面证实了她的难缠,才引来了斯柾的兴趣。   也有谋士劝他不要轻易下水,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否则很容易授人把柄。   但是斯柾这个男人,狡猾与胆大恰恰就是他的特点,路轻棠的难缠,证明了她的奇货可居,三殿下果断的亲自来收服这红颜祸水了。   不过,到现在为止,对于她的难缠,他也只是领略了冰山一角而已。   斯柾微微摇头,问:“真的不肯?”   阮棠一摊手,无赖的很:“对啊,您要用强的吗?”说着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那俩心腹。   现在就是进退两难了。   三殿下,你若安排下属将她强行带走,这种带着折辱的做法就是重复清晨时的结局,落得鱼死网破的结果,得不偿失;但是你不将人带走,今天就是铩羽而归,不仅没有半点获利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斯柾并没有离去,也没有安排下属来抓人,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轻笑一声,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而后男人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一把便将她抱了起来。   公主抱。   阮棠就躺在他的怀里,纤细雪白的肩膀被男人的大手紧紧的扣住,强行钳制在怀中,动弹不得。   阮棠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微微挣扎,“不是吧三殿下,您这还带自己用强的?”   斯柾的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双腿,怎么说都是一百多斤的女人,被他抱起来竟然轻轻松松,甚至还警告似的颠了颠,他淡笑着,轻描淡写的说:“别动,摔下去的话我可不负责。”   这是一个无关风情、暧昧的公主抱。   斯柾也没有半点与她发展出异样关系的意思,纯粹就是用这种方式强行将人带走。   这个冷酷而目的性极强的男人,完全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下属打开门,他便这么抱着阮棠一路走下去,走廊、电梯,所有他走过的路上监控都被清楚地干干净净,三殿下的来去,不留半点痕迹。   阮棠被他抱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门一关,特殊材质的车窗将里面的画面隐藏的严严实实,谁也无法探其究竟。   阮棠坐在后车座上,她一个人占据两个位置,睡衣仅仅及膝,双腿合拢,未穿鞋袜的双脚踩在座位上,在斯柾坐上来的时候,脚丫直接踹到男人的怀里,美目怒嗔:“我的鞋呢、衣服呢?你就这么把我抱出来了?”   这一脚直接踹到了斯柾的怀里,男人依旧态度平和,只是钳制住她的脚踝不让动弹,淡声:“何旅,去给她拿衣服和鞋。”   阮棠蹙眉,“你捏痛我了。”   “何旅去给你拿衣服,我松开你,不许再胡闹。”斯柾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他有一双黑沉的眼眸,不需动怒,稍稍认真的看你一眼,便是无限压力。   阮棠啧了一声,“三殿下不愧是太子,连不讲理的事情说出来都是义正言辞。”   这么不要脸的人,最适合当政客了。   斯柾根本不会被她三言两语挑起情绪,他是个标准的目的主义者,只要能够达到目标,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他笑了笑,从容的放开了她的脚。   紧接着,阮棠竟像是半点没听到他的警告似的,那双小巧洁白的脚丫,更放肆的往深处踹了一下,不是用力的那种,她的巧劲,精准的踩到了那个部位。   脚心下压,恶意的反复摩擦,女人骄纵的面孔上满是嘲弄的笑,“呀……真是不好意思,没注意踩到的是哪里。”   故意的,就是故意报复。   阮棠就是一只猫,你越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越要做,就算你拦,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偿所愿。   就这么不是个东西。   她的脚丫,将继承者殿下的命根子踩在脚下,带着一种下流、折辱的意味在其中,那玩意儿可是关乎着云国能不能有下一代继承人的重大问题,她此刻这种感觉就像是将整个天下踩在下面,岂不妙哉?   斯柾的身体一僵。   男人的生理反应,让他的裤链处顶起一个夸张的蒙古包,偏偏三殿下生的俊逸绝伦,一身贵气令人臣服,以至于眼下这种暧昧的纠缠,为他形成了奇异而色气满满的反差。   斯柾的薄唇微抿,眼眸眯起,那是他发怒的前兆,低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威势,“路轻棠,把你的脚收回去。”   阮棠的眉梢都是得意的笑,她挑了挑眉,轻慢的讲:“不好意思啊殿下,我的脚丫也很不听话呢。”   她说着,那对白皙的裸足还活泼的在他的腿间晃了晃,全是挑衅。   斯柾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却没有将其甩出去,而是将那双修长的腿向上一压,紧接着欺身而上。   她的双腿被压在肩膀两侧,幸亏身体柔韧好,否则这一动作足以将腿掰断,斯柾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将腿压上去,紧接着男人高大的身体也压了上来,以一种强势的姿势将她整个人压在车座上,动弹不得。   这种情缠的姿势下,他的脸上始终平静的不带任何情欲,唯独眼底是深深的讥诮。   “小姑娘,看来并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莽莽撞撞的去招惹一个男人,尤其是用这种方式,因为……”他环顾了一圈阴暗逼仄的车内空间,唇角微弯,那是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的第一次,很有可能就会在这种地方被夺走。”   三殿下一身贵气高高在上,此刻却说出这般粗话,这样的反差简直将他整个人的气质打的一片矛盾,却也矛盾的迷人。   就在这时车门被敲动,司机何旅的声音传过来:“殿下,衣服拿来了。”   两个人之间那种要擦枪走火的氛围,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斯柾起身,将她的双腿放下来,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身上微微凌乱的衣着,他推门下车,声音平淡似无事发生,“拿给路小姐,让她换上。”   只是,男人的腿还没走出去,便被阮棠拉住了手。   那祸水的身体如蛇一般灵活柔韧,她搭在他的肩上,红唇附在耳边,呵气如兰,轻笑:“第一次这种东西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了,三殿下如果喜欢玩这种情趣的话可能要失望了,不过如果是其他的……”   “你来投怀送抱,我当然不会拒绝。”   她说完,轻轻松松的将人推下去,纤细的手指朝何旅面前一搭,勾勾手指,漫不经心的一笑,活像一个妖精,“衣服呢,给我吧。”   何旅满脸惊恐的看着三殿下和她亲密的举动,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这个世界就变天了,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赶紧将衣服递上去。   只是看着那祸水的眼神,相当的敬佩。   他们殿下,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   为什么其他几位殿下,明知三殿下是嫡子、是继承人,还不死心的想来争一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三殿下不肯娶妻,甚至一度因为婚姻问题违抗君旨。   可以说,阮棠是第一个……和他有亲密接触的女人。   -   阮棠这边欺负完人,心情大好,换上衣服以后就开始配合对方了。   毕竟便宜都占了是不是,该给大美人的面子也得给一点。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地行驶进蓟州的CK935军事基地。   蓟州是云国的重要军事基地,这里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军事科技,也有最精良的兵种,而CK935这个基地你如果问普通人,肯定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没听说过,但是对于国家高层官员而言,却知道这里意味着什么……   ——在执政院经过多番探讨、后由首相沈霁月的批准下,建立CK935军事基地,专门用来学习和大盛交换的、违反自然力量的武术。   当然,作为交换,云国已经由二殿下斯恕亲自将最先进的热武器运送过去。   所以,当斯柾带着阮棠进入军事基地,看着已经颇具雏形、甚至已经有士兵连出轻功,摇摇晃晃的飞离地面小半米的时候,她都震惊了。   “时空通道才打开多久啊,你们这就开始相互取长补短了?”   斯柾挑眉,一针见血的指出:“你的惊讶,似乎并不是为这些违反科学、自然力量的武功。”   相反的,她对于这种违反地球引力的轻功,似乎没有半点惊叹的意思。   “嗯,他飞的这么挫,还不至于让我惊讶。”阮棠淡定的道。   要知道,全大盛轻功最好的符东风,就是她的专属坐骑。   说起大盛……   阮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系统给出的被动条件是“大盛的女皇、安国的国母”,所以在她离开这段时间里大盛到底什么情况?   不会到现在曲来疏那几个狗比都还在等她,霸着位置不让新帝登基吧? 第182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下意识的摸出手机, 想要上网查查相关信息。   搜了一轮,关于大盛的真实消息寥寥无几, 基本上还都是网友五花八门的猜测, 她这才反应过来,目前两国之间还是互相试探, 网民能够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遮住了手机屏幕,男人将练功服放在她的手上, 口吻淡然,却是命令的语气:“去换衣服。”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 也不问原因, 只问:“配合你有什么好处?”   “能问出这个问题, 就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想要的报酬了。”斯柾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换好衣服,用你的行动来从我这里,拿走你想要的东西。”   “这么自信?”   阮棠轻笑, “好啊,不过我要劝殿下一句, 我这个人一向贪婪的很,您可要小心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她说完,接过练功服。   斯柾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风情摇曳的背影, 毫不动容的收回视线。   一位军官上前,古怪的看了一眼阮棠的背影,随后低声道:“殿下,这么娇滴滴的女人放在基地里, 会不会不合适?”   “来之前,我还在考虑她能不能胜任,但是现在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斯柾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既然接下来这套衣服,自然就必须胜任。”   “但是您亲自将人送过来,难免落人口舌,即便想用她来动摇六殿下,也不必把自己拉下水吧。”   “更何况,军队到处都是五殿下的耳目,您这么做可瞒不过他,到时候他肯定会转达四殿下,那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击您的机会。”   在场谈话的几个人,口吻皆是随意,因为他们都是三殿下的心腹干将。   对待自己人,三殿下一向宽和,不拘小节,这也是他能够网罗大批人才,使其忠心耿耿的魅力。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赞同,斯柾只是笑了笑,并无恼怒或怪罪,他把玩着手里的枪支,漫不经心的道:“我做的明显,这件事你会这么想,小六也会这么想,老四老五也会有相同的疑问,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考虑这个问题?”   众人一怔。   个人角度不同,六殿下必然会觉得这么明显的事情肯定不是他三哥那个笑面虎做的出来的,倒像是四哥从中挑唆最受渔翁之利;四殿下更加敏感多疑,他会猜忌是老三的阴谋,又怀疑是老六的阴谋,或者是哪个明面上不争背地里使劲的殿下做的,甚至于……   他会猜测,是不是君主觉得他们兄弟几人的势力过大,想要推动矛盾,消耗他们的力气。   可以说,斯柾完全是把每个人的心里抓的透透的。   阮棠很快就换了练功服出来。   她的身形高挑纤细,朴素单调的衣服穿在身上硬生生被突出玲珑曲线,高耸的山峦、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宽松的裤腿晃荡着,更衬得她一双美腿纤长。   不像是严肃干练的女兵,倒像是活色生香的尤物。   在场几个男人皆低咳两声,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会有鼻血流下来,唯独斯柾,他也在注视着阮棠,但是那眼神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那不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倒像是在精密的仪器在扫描她的五脏六腑,然后精准的评估她的价值。   阮棠一摊手,问:“你评估出什么结果了?”   一句话,就给你挑明了。   “过来,给你介绍一下。”斯柾笑了笑,朝她招手,把人喊过来后指着旁边的心腹说:“这是林数,你的教官,接下来的一顿时间他会教你一切应当学的课程,学出成绩来换你想要的东西。”   林数穿着军装,双手插进兜里,就这么一脸痞笑的看着阮棠,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阮棠也在打量着他,不得不说,不愧是军队出身的男人,连玩世不恭的样子都带着一股不羁的帅气。   更重要的是,他肩上的星星更说明了他的身份,中校,年纪轻轻成就不斐。   阮棠挑了挑眉,三殿下还真是给她面子,连心腹干将都派出来了吗?   本来,只为了查查大盛现在的情况,就和斯柾这边长久的纠缠下去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但是看了林数以后,她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不止是因为有帅哥相陪,而且还因为,她看得出来三殿下是想下一盘好大的棋。   一上来就被扯进了夺嫡大戏里面去,以这作精不安分的性格,能不掺和掺和?   不,当然不能少了她。   阮棠的视线从林数身上转向斯柾,猫眼一转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她笑问:“那不知道,三殿下想让我学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小六喜欢的,你要学,他不喜欢的,你也要学。”   阮棠轻笑一声,斜睨着他:“你确定你做得这么明显,他明知道我是你的人,还会上钩?”   “越明显,就越会引他上钩。”斯柾淡笑,不紧不慢的道:“自来的性格说的好听叫随心所欲,不好听就叫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陷阱越要跳下去玩一玩。”   黑,三殿下简直太黑了!   坑亲弟毫不手软。   而且是不吝于用什么手段来达到目的。   那六殿下都喜欢什么呢?   射击、攀岩、一切极限运动都是卫自来玩剩下的,他现在感兴趣的一是领军打仗,二是在时空裂缝中出现的两个新国家。   而阮棠,则要把这些全部都吸收掉。   -   阮棠开始了魔鬼特训。   不过,这种对于旁人而言可能会累得筋疲力尽、内心崩溃的训练,于她而言还是相当有趣的。   倒是林数第一次见她握枪,就设了个中心靶的时候,颇为诧异,“底子不错啊,教你的老师是谁?”   当然是隔壁安国的军统局座原钦然。   阮棠看着他,淡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给答案,林数也不追究,只是记录下来准备一起上报,反正这个女人什么情况,自然有三殿下去操心,他只要完成本职工作就好了。   这练着练着,林数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那作精什么性格,作、疯、野,当你不能给她刺激的时候,她可就要跑路了。   眼看她一天比一天不耐烦,林数琢磨着得找点新花样了,请示了三殿下后得到了随机应变的批复,然后林数就如同接了圣旨,来了主意。   “你不是觉得无聊吗,给你安排了新任务,能不能做好?”   “什么任务?”阮棠斜睨了他一眼。   林数没答,叫她上车,车上还有一个小姑娘,属于和阮棠相反的类型,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姿势规矩眉眼精致,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闺秀,对着她羞涩的笑。   阮棠张嘴就来:“行啊林数,你车里还藏着娇娇呢。”   “祖宗诶,哪个有你娇哦。”林数也是被她闹得没脾气了,连连解释:“这是我从颜家借来的帮手,她叫颜嫚,是一位出色的文物鉴定师。”   颜嫚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一双杏眼充满了好奇,她轻声和她打招呼:“你好。”   阮棠随意的回了一句,坐上车去,文物鉴定师这个用词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就有大概的想法了,“你神神秘秘的说带我出任务,是前段时间的云宫文物失窃案吧。”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林数很惊讶。   “嗯,在电视上看过两眼新闻报道,但是具体的不清楚,你给我讲讲。”   林数:“其实用贪污案来形容更贴切,政治部主任与云宫的直接负责院长联合贪污,造成内部亏损几十亿,这事还是大殿下查出来的,往上一报君主震怒,甚至越过了内阁和议会直接就给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阮棠好奇的问。   “作为主犯的院长,政治部主任被一撸到底现在还在审查,李主任的小舅子是监察院首席执行官,副国级的存在,也因为这事提前退休了,你想想,帝王的雷霆之怒有多可怕?”林数感慨:“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殿下被破格晋升为监察院代首席。”   云国的官场机构设置较为复杂,最上方自然是万人之上的君主,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接下来是内阁与议会,内阁分为执政院、财政院、外交部等等,属于最高行政机关;而议会由监察院、司法院等部门所组成,拥有为国立法、监察官员清廉等职责。   大殿下今天尚不到三十岁,已经成为监察院代首席,可谓是成就斐然风光无限。   话题扯回来。   阮棠问:“那么,被贪污的文物都去哪里了呢?”   “这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了。”林数说:“遗失的文物一部分被找了回来,剩下的流落民间分布在各大文物贩子手中,前几日特警部门联系我说,近几日会有文物贩子组织在帝都的畅春园进行交易,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需要有人做内应先进去探查情况,必要的时候托住他们。”   其实做内应的人选早就找好了,而且不止一批,本来林数只需要带来颜嫚,在捕获文物贩子之后对他们交易的物品进行鉴定。   然而,阮棠实在难对付,林数头痛之下只能给她找点事儿干了。   畅春园是帝都有名的茶楼,这里私密性强,安保措施好,属于达官贵人常来附庸风雅的地方。   林数将会员卡和写着交易地点的纸条递上去,还不忘叮嘱:“这次让你来,是为了长长见识,你要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主,必要时候舍弃任务自己撤出来,知不知道?”   阮棠嗤笑,调侃道:“这么丧斗志的话,竟然是林中校说出来的?”   “诶,还不是你这个祖宗太重要了,但凡出点事我怎么和……”他意识到旁边有人,没有把话说全,含糊道:“你知道的,你有事我没法交代。”   颜嫚眨眨眼,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听着不去问。   “知道了,我会安全完成任务的,也会保证小美人的安全。”那祸水懒散的一笑,抬手将卡丢进颜嫚的口袋里,长手一环,将这大家闺秀的腰搂住,两个人就这么一副闺蜜好的姿势走了进去。   林数望着她潇洒快活的背影,憋了半天没憋住,“……操!”   -   “两位贵客,请和我来。”   侍者欲将她们领向春字房,但是阮棠走到一边就看到了后院的茶楼,三层小楼上是开放式的座位,而庭楼中心的大戏台上正在载歌载舞。   阮棠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两眼,这里的歌舞与她熟悉的戏剧不大相同,虽都是用肢体和唱嗓来表现,但是台上的歌舞更类似于她曾经接触过的舞台剧。   “走,我们上楼。”阮棠喊着颜嫚走上去。   颜嫚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跟上去,她四下看了一圈,在这种大庭广众下坐着还是觉得有些腼腆,于是小幅度的拉了拉阮棠的衣袖,低声提醒:“别忘了正事。”   阮棠指了指春字房包间的位置,“坐过来,从这里看。”   颜嫚望过去,顿时满脸惊讶,从这个位置朝文物贩子交易的包厢看去,完全是尽数收入眼中,里面有什么动静她们都会第一时间发现。   原来……她是另有打算吗?   颜嫚下意识的想。   然而她并不晓得,那作精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的胡闹找理由,让你无从阻拦,办正事不重要,玩乐很重要。   她坐在三楼的座位上,淡定的吃着糕点往下看,繁花团簇歌舞升平的大舞台,简直就是美不胜收,那作精惬意的都哼起歌来了。   至于任务?   不重要。   哦不,还有一个颜嫚在兢兢业业的观察敌方。   不多时,阮棠这一盘糕点吃的七七八八,又灌了一壶茶,颜嫚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快看,轻棠,包厢的门推开了。他们好像发现异样准备跑路了!”   与此同时,分散在各个角落里的特警也已经做好准备,虽然计划有变,但是为了防止漏掉大鱼,必要的时候也只能提前行动了!   唯独阮棠,只是兴致缺缺的瞥了一眼门口的位置。   “林数说拦下他们对吧?”   “……对,但是……”两个弱女子这怎么拦?   “知道了。”   阮棠起身,她趴在栏杆上朝下看,正巧就是换场的空隙,那作精的手中把玩着一个茶杯,摩擦着杯口,轻飘飘的往下一丢。   这个画面,其实从下面的视角来看会更清晰。   畅春园的歌舞剧也是帝都一流,名流权贵基本上都在此扎堆,所以说这剧不是来欣赏的,而是来取悦宾客们的,眼下登台的这位女演员叫芩欢,也曾经红过一段时间,结果不日前得罪了权贵。   今儿也是好不容易得了个登台的机会,结果正好撞见那仇家来畅春园,贵族赵家的二小姐,一看见她登台立刻就皱起眉,把管事的给喊来了。   管事的哪里敢得罪这赵二小姐,连忙就换剧啊,这刚登台就被赶下来,闹得沸沸扬扬,惹得整个茶楼上下都在看热闹找乐子。   然而今天也合该畅春园倒霉,除了那蛮横不讲理的赵二小姐以外,她们还迎来了另一位更霸道、更蛮横、更不是东西的作精。   这边刚换到一半,台下沸沸扬扬的,突然一茶杯高空坠物,稳稳地砸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声音破响,只要是这扔茶杯的凶残的举动太吓人,一下大家就给愣住了。   场面为之一静。   紧接着,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换什么换,我就喜欢刚才那剧,给我换什么好好唱,别扫了爷的性。”   这话,端是张狂霸道。   畅春园阶段的贵客那是不胜枚举,像这一类的也见过不少,但是今天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道女声,那就……相当的新鲜了。   众人好奇的抬头往上看,就见一女子慵懒的趴在栏杆上,斜挑的眉眼,似笑非笑的唇,一张脸端是美艳的咄咄逼人,气势不输男子。   一片哗然。   “这谁家的小姐?”   “以前没见过啊!”   众人嘀嘀咕咕,有好奇有打量,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赵二小姐被落了面子,顿时脸都沉下来了,不顾管事的赔礼道歉径直走出包厢,她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冷笑道:“这跳的什么歌舞剧,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马上给我换了!”   她说着,转头问管事:“拦着不让换的那人呢?”   管事的尴尬不已。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一声轻笑,赵二小姐下意识的仰起头,对上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那女人有一双勾魂眼,不过轻描淡写的扫过来,便令人一阵心跳加速,只听她红唇一动,不紧不慢的说:   “看不下去就别看,爷没有惯着你的必要。”   “……你!!!”   “这是谁?”她气的脸色铁青,不住的问旁边的管事,“我怎么不知道,帝都还有这么一号人?”   管事的叫苦连连,暗道岂止你不知道,这位的卡,他都没权限查呢!   颜嫚本是对阮棠的突然发难分外不解,直到她看到目标任务被茶楼的环境吓的缩回去,很快就派人来打探情况,才意识到阮棠的目的为何。   然而,阮棠的目的不仅是把人吓回去。   赵二小姐显然气的不行,很快就搬出了她的后台,叫嚣着要封了这茶楼,一听这话,不止管事的满头大汗,台下的演员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哪知道,阮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眉,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一股张扬跋扈的劲儿,“你说你哥哥可以查封这茶楼,巧了,我也可以,而且现在就能。”   “颜嫚,打电话给林数,让他带兵过来,今天这茶楼不给我把剧换回来,那就给他封了!”   豁!玩得这么大吗?   围观群众眼前一亮,纷纷探头打量着这两位斗气的小姐,劝阻的人没看见一个,怂恿着挑唆的吃瓜群众比比皆是。   这畅春园背景大着呢,想封掉,可难了。   但是看热闹,那当然是不嫌事大的。   倒是颜嫚眼前一亮,她知道,这是阮棠给军队那边的一个合理进来的机会。   实际上军队早已将畅春园四周包围,但是由于这里面的宾客非富即贵,导致警方格外慎重,计划铺垫的很大,实施起来很是麻烦。   阮棠这一手,直接就推动了计划的发展。   结果就是,颜嫚这一个电话过去,军队乌拉就到了,赵二小姐看着把整个畅春园给封锁起来的场面,整个人都懵了。   那祸水轻轻松松的走下来,站在舞台上,她抬手随意的勾了一把那得罪了赵二小姐的女演员芩欢的下巴,漫不经心的一笑:“怕什么,爷罩着你呢,继续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二世祖。   芩欢抬头看了一眼她,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呐呐不能言。   林数嘴角一抽,这祸水不仅祸害男人,怎么连女人都不放过呢?   殊不知,这一切,都早已被顶楼的贵客收入眼中。   -   茶楼顶楼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绝不会有人想到,这茶楼的上方,坐着云国最顶端的天潢贵胃之一。   “我不在帝都这段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二殿下斯恕,刚刚从大盛返朝,低调入京,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心腹叫过来问清时局。   “六殿下解除了他与计家的婚约,听闻是为了一个女人。”心腹说道:“不过,解除是真,但是源头真假还无法判断。”   为了女人?   二殿下挑了挑眉,一脸的兴味,“可以啊小六,还真是长大了。”   就在这里,外面嘈杂的吵闹声传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二殿下皱了皱眉,“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心腹道:“不过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罢了,其中一个人胡闹到将军队都叫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么儿戏……”   “这要是老五家的,就有意思了。”二殿下摸了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   还真是。   这个想法让人顿时眼前一亮,作为不同阵营,如果能够给五殿下添点堵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心腹一想,连忙安排人去查,结果很快就神情古怪的回来了,“殿下……”   “怎么?”   “那军队,是林数的。”   二殿下一怔,“林数不是一直听命于老三吗?”   “对,我联系林数问了问,结果他狡猾的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根据我观察,他那态度不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小情人,倒像是在伺候上司。”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老三,哪还有第二个人。”   二殿下说完,突然瞳孔放大,神情微微震惊,“不会……是老三的女人吧?”   -   三殿下身边多了一个情人。   这个消息,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无从得知的,但是对于几位殿下、以及掌握权势的云国高层政客们而言,却是一条不得了的消息。   三殿下一脉的追随者自然的欢欣鼓舞,但是其他方的势力却不由得慎重起来,情人,这个称呼在平时显得卑贱低下,但是在此时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他肯接受女人,就代表着君主有希望会迎来嫡孙!   所以这消息一出来,连君主都给惊动了。   紫微宫   大殿下与二殿下是结伴进宫的,这对兄弟年龄只差两岁,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   大殿下斯衡为人稳重、重权,走在路上还在谈公务:“你刚从盛国回来,对于那里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啊,他们那竟然是女皇当政,不过我这趟去却没有见到人,外交政务都是太傅曲来疏在处理,似乎像是架空了女皇。”二殿下斯恕是典型的吊儿郎当的性子,他摸了摸下巴,吐槽道:   “想也是,他们那个曲太傅我一看,就和大哥是一种人,重权重利掌控欲十足,哪里容得下头顶有女人动土?”   什么叫和你大哥一样?   大殿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斯恕停在明堂殿外,灵活的转移话题:“说起女人,大哥,我刚回京就听说老三身边有女人了?真的假的?往常都是一起进宫,这回也没看见他和咱们一起来,别是……”   二殿下暗示的挑了挑眉,一脸坏笑,意味深长。   “你三弟身边有人了?”   两位殿下同时转头,神情如出一辙的敬重,礼数得体,唤道:“君主。”   连同私下都是唤“君主”,看得出来几位殿下与君王之间的父子关系有多克制。   “坐吧。”   君主放下书卷,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两位殿下坐下来。   他衣着朴素,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若说相貌,能够继承他优秀基因的六位殿下皆是人中龙凤,想也知道君主会有多么不凡,然而恰如阮棠常说的那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君主身上那股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不是他那张脸,而是气场。   他已过不惑之年,却不显老态,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儒,却不是单纯的儒,那股帝王之气早已渗入灵魂,举手抬足间都令人心生敬畏,恨不能匍匐在地。   这种气场,再加上他的身份,也就早就了天家无情的结果,君主与亲子无法如正常父子那般亲近。   就像现在,两位殿下一本正经的坐在下座,面对他不像是对待父亲,而是在面对上司,连性格吊儿郎当的二殿下斯恕都没了嬉皮笑脸,正经的汇报工作。   不过,君主今天也是罕见的没有先处理政务,而是挥了挥手打断他们,他注视着斯恕,问:“你刚才说,老三身边有人了?”   豁,看出来了吧,嫡子x冷淡这事对君主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斯恕一五一十的汇报:“只是听闻,尚没有真凭实据,君主若想知道,不妨叫斯柾进宫问上一问。”   君主倒也干脆,抄起桌上的电话,直达秘书处,雷厉风行的下旨:“宣三殿下进宫。”   那边连忙应下。   大殿下与二殿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担忧,君主如此兴冲冲,若是确有其事还好,若只是流言蜚语,可经不起这种失望……   若非他恼怒于老三不肯结婚从而默许,下面那几个弟弟,怎么可能有机会活动起来。   不多时,三殿下就被召进了宫。   风风火火的赶来,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结果没想到君父劈头盖脸的就问:“你留在身边的,是哪家姑娘?”   斯柾都愣了。   倒是大殿下和二殿下,脸色不由一变。   要说帝王无情,还真的是冷硬心肠,他的话便是权威,不容置疑。   所以他问的是哪家姑娘,而不是询问是否有这件事,所以可以说得上是借机发难了,有是最好,没有的话就得掂量后果了。   三殿下可能会因此被君王厌弃,而作为“欺君”的二殿下,也会受到牵连,三殿下一脉都会因此势力削减一落千丈。   帝王心,当真冷酷。   斯柾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下就猜的七七八八,可以说他唯一没有料到的点就是,没想到留路轻棠在身边会引起君父这么大的反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今之计,只有将计就计。   无数的念头在大脑中清晰的一闪而过,斯柾笑了笑,从容的答:“是计家的姑娘,不过不是计霜寒,而是计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路轻棠。”   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答案一给出来,别说大殿下和二殿下了,连君主都惊讶了。   -   这个时间段,阮棠在做什么呢?   她作为缴获文物贩子的重要功臣,先是和颜嫚一起去见识了一番这贩子的宝库,颜嫚在做文物鉴定,阮棠则兴致勃勃的来回摆弄这些小玩意,那随意的动作简直吓得林数的心脏一跳一跳的。   祖宗诶,你可得小心点,别给摔了!   结果阮棠没摔,倒是颜嫚那遇到了问题。   “这……这是什么?”颜嫚的手里握着一支金钗,指腹在上面微微滑动,她疑惑又不解,“这是文物吗?做工和材料闻所未闻。但如果是现代制品的话,似乎也有没有这种手艺和色泽啊。”   阮棠看了一眼,“那是凤钗。”   “凤钗?”几个人惊讶的看过来。   “嗯。”   阮棠接过去,摆弄了两下,说:“从色泽和手艺上来看,应该是安国的,”   或者说,是民国前后时期的。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林数神情凝重,道:“这是从包厢里的其中一个买家身上找到的。”   阮棠眼前一亮,“我想见见他。” 第183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 ”   对于阮棠的突如其来的要求,林数有些为难, 一摊手, “事关重大,我……”   “你没法做主是吧, 我知道, 联系三殿下,他能做主。”阮棠简单粗暴的打断, 直击重心。   林数:“……”   他被一噎,有些无奈的看着阮棠, 偏偏又拿这活祖宗没办法, 只能连连摆手, “好好好,我请示一下,你别着急。”   “我不急。”   阮棠慢悠悠的坐下, 淡定的道:“我有什么好急的。”   是啊,着急的只能是被她出了难题的林数。   云国与安国接触最少, 这个新出现的国家强大且不好打交道,这突如其来的一支凤钗,很有可能就涉及到国际上的问题, 可不就是事关重大。   自从知道凤钗来自安国后,林数的态度就郑重起来。   他联系上三殿下,将来龙去脉清晰简洁的汇报上去,最后才是阮棠儿戏的要求。   “想见就让她见, 你在旁边守着,别让她闹出什么乱子就行。”   三殿下正在出宫的路上,他道:“你们这次闹得太过惊动了君主,现在连君主都知道她的存在,特意问起我来。”   林数顿时吓了一跳,“那您……?”   “我自然是将计就计承认了下来,将利益最大化。”三殿下坐在车里,长腿交叠,他仰着头,一双眼冷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在其中,只道:“也是我没有考虑到君主的态度会如此激烈,不过也好,我身边总要有一个女人的存在去缓和父子间的关系,是谁并不重要。”   林数:“……”这话,他怎么就听得那么微妙呢?   如果是谁都不重要,那君主为您指婚的时候您又何必冒着父子离心的风险抗旨不遵呢?   而且当时给您指的姑娘还是礼州州长何彬书之妹。何州长可是标准的纯臣,深得君主重用,您娶了他妹妹,相当于又得一员大将,这可是君主为您铺路呢。   结果呢?   拒绝的毫不犹豫,当时咋说的来着,“我的身边,不需要女人的存在来碍事。”   然后现在换成路轻棠,就开始“是谁不重要了”,这话sei谁呐!   林数想起何旅和他八卦,说哪天看见殿下和路轻棠在车里衣衫不整的样子,那吐槽欲就更盛了,可惜他面对的是顶头boss,内心甭管刷屏刷成什么样了,嘴里还得是正正经经的:“您说的是。”   三殿下还不知道下属心里那点小九九,他想起阮棠就头痛,不禁揉了揉眉心,道:“看好她,我现在就过去。”   看……是看不好了。   尤其三殿下还应允了她胡闹的要求,所以那作精根本就没把后面的“三殿下要见你”当回事,只顾着前半段了,“还等什么呢,赶紧的带我去啊。”   林数:“……”行吧,你是三王妃你说了算。   -   由于事关重大,不仅文物贩子被尽数扣押,连带的在场的交易购买方都一起进了局子,单独关起来,且不允许探视,更别提保释。   这凤钗的主人是名叫乔羿,汉州富商乔家的小少爷,据说是从小就对古董感兴趣,属于人傻钱多的类型,经人牵线认识了这文物贩子,结果直接被警方一起抓进来了。   “我们查过他的背景,倒是没什么问题,乔家来赎他们少爷的人也在路上了。”   警局内,阮棠听着他们的调查结果,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道:“提上来,我问问看。”   她来的突然,连身份都没讲,导致在场众人都摸不清底细,负责案件的刑警不由得看向局长等他拿主意,,局长又看向林数问他意思,林数哪有什么意思,只能摸着鼻子无奈的点点头,“听她的,听她的。”   那态度,简直就是半点不敢惹。   审讯室的灯光较为昏暗,这是为了给犯人造成心理压力,方便警方打开缺口,阮棠坐在一角,不多时乔羿被领进来,坐在房间中心位置的木椅上。   乔羿倒也光棍,不愧是被娇养到大的小少爷,到了这种地方都没有心理负担,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拉长了语调不耐烦的口吻:“都问了多少遍了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就是听说他手里有好古董我就去看看,这哪知道是偷来的啊?你们要罚款就罚款,要拘留就拘留,能别一遍一遍的把我往这带吗,烦不烦啊!”   他的声音清亮中稍显稚嫩,听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惹得阮棠挑了挑眉,知道这乔少爷年龄不大,但是也没想到小到这种程度,倒是让她的猜测落了空。   她本怀疑是安国的间谍,还想趁这个机会问问原钦然等人的情况,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案前的警察心理素质颇高,这个时候完全不理会他的废话,冷静的重复着之前的问题:“那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乔羿:“买的啊,也是老李给介绍的卖家,我看这玩意儿做工挺精细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材料,但是越神秘不是越有意思吗,就花了一百万买下来了,正好今天一起带来也是想问问那个谁,有没有类似这种凤钗。”   无论怎么问,他都对答如流。   林数在外面看着,几个警官看起来束手无策,摇摇头打算结束审讯,而角落里的阮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旁听,安静的简直不像她,不过也正常,今天不管她来的目的为何,但是看情况都是白来一趟,心情当然不会好。   眼见那作精没有再作妖,一场审讯就要进行到最后了,林数的心情却颇为微妙,她作妖他脑壳疼,但是她不作妖他又挺失望的……   因为她虽然让人头疼,但是每次作妖都会打破一些僵局,可以说好处与风险是并存的。   不过今天显然是没有了。   林数收回视线,正准备离开监控室去接她,就听到音箱中冷不丁的传来她的声音:“你们有提到凤钗这个词吗?”   众人一愣。   林数迅速回头,鹰眼死死地盯着乔羿,只见他脸色微变,虽迅速恢复正常,但那一瞬间的异常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钗这个词是卖给我的人说的!”   阮棠:“但是你第一次录口供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乔羿看不到说话的人,只听到房间内女人的轻笑,她轻描淡写的戳破他:“你说卖给你的人是个盗墓贼,说不知道是个什么簪子,但是看起来很名贵,所以就收了。”   乔羿的额头渗出冷汗,抿着唇一言不发。   阮棠拿出凤钗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道:“而且全程,你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是实际上你说的越多,越是在掩饰你内心的慌乱,你在用力的表演一个横行无忌的小少爷,只是总归还是有破绽的,做不到十全十美,就会出现漏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羿声音干巴巴的。   监控前,局长瞪大了眼睛,指着屏幕;“……这!”   真的让她抓到突破口了!   林数没说话,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乔羿都在隐瞒什么,目的何为,这个突破口又能打开多少的格局,但是他想的再多,都没有阮棠简单粗暴的话术来的快。   那祸水懒洋洋的道:“你别慌,即便暴露了也没关系,主要你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绝不为难你,也不让他们为难你,好不好?”   她自顾自的说下去:“第一个问题,安国现任领导人是谁?”   乔羿:“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安……”   “你是啊,你就是安国人啊。”阮棠轻笑一声,戳穿道:“让我猜猜,你在安国的身份应该不低,起码是高层政客的子女,甚至是……有亲身接触过你们的首脑吧?”   “不过你来云国,应该不是军统安排,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跑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乔羿只觉得底裤都被扒没了,顿时面如死灰。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阮棠说。   乔羿抿了抿唇,负隅顽抗:“我不能直呼首长的名字。”   阮棠不耐烦的道:“你干脆就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姓柏,还是这个国家改姓康了?”   “……柏。”   阮棠满意的点点头,低喃:“那还好。”   柏晰,总比康念好对付的多。   林数的手压在桌上,眉头紧紧的皱成疙瘩,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他们这段对话暴露的内容太多了,路轻棠……路轻棠轻描淡写的态度中,带着一股对安国格外了解的游刃有余。   要知道,即便是云国高层,甚至是君主,对于安国内部所知道的信息都是少之又少,她却能轻描淡写的点出两个姓氏。   柏、康。   她到底是谁?   绝非是一个路轻棠那么简单。   “她的确是路轻棠。”   一道低缓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数立刻回过头去,是三殿下。   斯柾不知站在这里看了多久,只有他没有发现,其余的人早已被三殿下挥退,此时他走上前,注视着屏幕中那张美艳动人的面孔,缓缓的道:“从我接触她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取走她的DNA做鉴定,确定她并没有被掉包,但是她所知道的信息来源于哪里,还需要进一步的试探。”   原来三殿下早已调查过。   林数松了口气,然后劝道:“殿下,我觉得路轻棠过于危险,把她留在身边很容易对您造成威胁。”   “但是她本人却很自信。”斯柾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瞧,她一定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异样,甚至不怕你去查,更不怕你猜忌,你说她哪来的自信,又是哪来的底气?”   林数:“……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再危险也来不及推开了。”斯柾把玩着手里的资料,淡淡一笑,却威势尽显,他道:“她自然有这个胆子将异常大大方方的展现给我看,我又怎么会辜负她的期望呢?一切照旧,不用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是。”林数劝不下殿下,只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愿殿下真的胸有成竹,而不是被美色眯了眼吧。   -   乔羿这种小朋友,哪里是阮棠这种妖孽的对手,自从心理防线击溃后,基本上就被她问了个干干净净,底子都被掏空了。   阮棠终于确定了安国的现状。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内,她与柏晰结婚后第三年离婚,此后一直活跃在政坛,国母威望不减反增,第六年于一场意外中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距她消失至今已有十年,但是柏晰与她的第二任“妻子”都没有发布丧讯,他们都坚定地认为她还活着。   目前的政坛和她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柏晰首脑、康念首相、原钦然掌控部队,而裴恙……却鲜少有消息传出来。   四个情债,一个不差。   “行,我都知道了。”阮棠起身,对着那几位警官道:“收工吧,把人送回去。”   “但是……”其中一位警官面露迟疑,他们还有很多东西没问呢,这可不止是打开了贩卖案的缺口,甚至是安国的缺口啊,多么重要的一个立功的机会!   谁会放过?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人放回去,他们才真的要挨处分吧。   “我说过,不为难他。”阮棠道,随意的指了指监控的方向,“这事我担着,有疑问你们可以现在就去请示。”   几个人错愕不已。   偏偏请示完之后,结果还真的只有一个:“照她说的办”。   “喂!”临走前,乔羿突然出声:“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的呢!”   阮棠顿住脚步,没回头,漫不经心的道:“因为这个凤钗的主人我认识啊,而且我还知道教你隐匿伪装的老师是谁,只是你学的火候差太远了。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我察觉到漏洞的。”   那凤钗的主人……   乔羿怔住,凤钗的主人是妈妈最爱的人,也是他自幼便向往的女人:国母。   这个国家,竟然也有人认识她?   -   阮棠走出去,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斯柾刚从宫里出来,一身正式的西装朝服,更衬他的卓尔不凡,男人没有质问她的身份或保下乔羿的决定,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教他伪装的人是谁?”   “凝露。”阮棠随口道:“安国军统副局长,一个整天想着窜了原钦然位的好将士。”   她站在他面前,歪着头笑了笑,主动问:“所以,殿下也不问问我为何要保下他吗?”   斯柾淡笑:“你既然敢保下他,自然就有理由向我解释。”   这倒是真的。   阮棠虽然横行无忌,但是从来不给别人抓小尾巴。   她笑了笑,说:“好吧,那我告诉你,里面那个乔羿小朋友的身份不低,虽然是一个人莽撞跑来的,但是安国肯定会来捞他。而且据我估算,他的父母起码是安国首脑的亲近之人,所以啊……”   她凑到他耳边,振振有词:“我是为了避免你们和安国伤了和气,万一因为这种小事开战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她真的是为了他好似的。   “这样吗。”斯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道:“那等到他们来赎人的时候,你就陪我一同出席吧。”   “……不!”   阮棠实力拒绝:“我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可还没玩够呢,并不想提前就被发现,鬼知道会是谁来赎乔羿,但是既然是柏晰亲近的人,那肯定会认出她来的!   所以,对于斯柾这个安排,阮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斯柾精准打击:“你不想去,是在逃避什么?”   “只是没兴趣而已。”阮棠道:“如果有什么好玩刺激的事情,你觉得我会拒绝你吗,说到底还是你和你的邀请都太无趣了。”   远处的林数:“……”   行吧,有胆这么评价三殿下的,也就只有你了。   斯柾也不恼,顺水推舟的道:“那么,下一个邀约你肯定就觉得有趣了。”   “什么?”   “下周是小六的生日,你和我一同出席吧。”他轻描淡写的说。   阮棠顿时扭头看他,那表情,简直都惊呆了。   可以啊三殿下,你弟弟那是过生日,你带她去,那是送生日礼物吗?那分明就是送轰炸弹呢!   缺不缺德啊?   忒是缺德。   你想想,破坏了你订婚的女人,和你三哥搞在了一起,六殿下还对她很有兴趣,那心情能好?   非得爆炸了不可。   斯柾挑眉:“去不去?”   结果那祸水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单的主儿,当即就喜滋滋的挽住他的手臂,干脆豪爽的表示:“去去去,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必须要配合殿下演出啊。” 第184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大殿下府邸内, 这是二殿下斯恕回京后,兄弟三人难得的有空闲聚在一起。   说起这三兄弟也是神奇, 三殿下作为兄弟中最小的弟弟, 竟然是小圈子内的中心,两位哥哥皆以他为首。这其中二殿下斯恕野心最小也是最没有威胁性的, 因为他那个性格说好听点就接地气, 说直白点就是二,小时候还试图拿起哥哥的乔来使唤老三, 后来发现斯柾狡猾的不得了,每次都能搞出来不少鬼点子, 斯恕就干脆把所有脑力劳动都交给他了, 后来换成争皇位那自然也不例外。   大殿下作为长子、又是重权重欲的性格, 可谓是像极了君主,但是偏偏他却没有自己夺嫡争位的念头,不, 也不是没有,只能说无论使阴招还是正面刚, 他都没赢过老三,后来就服气了。   这天下,能够压住大殿下斯衡的, 让他心悦诚服甘心追随的,一个是他那位天王老子,另一个就是他那个狡猾的三弟。   “老三,你那小情人什么情况?真的假的?”   斯恕兴冲冲的赶来, 连口水都没喝,就先问出这个盘桓在心底疑惑许久的问题。   大殿下瞥了他一眼,斯恕的口气很凝重,但是眼中却闪烁着八卦的目光,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今天难得的,斯衡更没有拆穿训斥他,而是选择了默许,显然他也在关心这个问题。   斯柾被两个人紧紧的锁定,不由得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什么真的假的,二哥,你这又在网上看的什么流行语。”   二殿下敲了敲桌子,毫不客气的道:“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半掩饰半嘚瑟,老三,我真是难得看见你这么骚包的样子。”   这吐槽,也就只有他说得出口了。   “二哥,用不着这么激我,你知我从不吃激将法。”三殿下淡定的道:“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一个挺有趣的小姑娘,正巧可以拿来用一用。”   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意味深长。   “怪不得有人说那小姑娘和老六关系匪浅,原来是真的。”大殿下微微扬眉,对这个说法显然接受度很高,却稳重的提醒:“既可以拿来打击那边,又能安抚一下君主,倒是不错的计划。但是老三,注意分寸,别把自己拖下水惹一身腥。”   毕竟一个弄不好,兄弟结怨为女人的帽子扣下来,三殿下作为继承者,难免会给君主和朝臣留下负面印象。   二殿下则朝他挤眉弄眼,挪揄:“老三,能让你觉得有趣的姑娘,这还是头一个吧。别用着用着,就弄假成真,假的小情人变成三王妃,那就有趣了。”   大殿下不赞同的道:“斯柾不是那种任意妄为的性子,而且就算是收入房中,最多也就是一个侧妃,不会耽误正事。”   “那可不一定。”   斯恕看着大殿下不以为然的样子,暗道不愧是视“女人为衣服”的云国第一直男癌,偏偏他这观念还真就没有人能给掰正过来,也是令人无奈。   大殿下斯衡被他诡异的目光一眼,不由皱眉,声音微沉,压力十足:“老二,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我只是想说……”   斯恕的眼眸罕见的清透,简直亮的穿透人心,哪怕有半点嬉笑怒骂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轻声说:“其实啊,像老三这种性情越冷淡的男人,动起情来才是最难救的。”   对于两人的判断,斯柾始终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比起这些小事,我更想知道,三哥你此行大盛的收获。”   三人这才将话题转过来。   只是,大殿下没想到的是,那么快,他就亲眼见到了那个被老二评价很高的小姑娘。   那天也是意外。   阮棠在林数那待的无趣就开始作妖,林数惹不起这祖宗只能求助于三殿下,斯柾揉了揉眉心,干脆就给她安排了一个身份,将人带到身边就近看管。   然而还是低估了作精的战斗力。   斯柾作为执政院首席,自是公务繁忙,这边才刚去开会,将阮棠留在办公室,那边那作精就开始作妖了。   阮棠其实也没有大作,她就是突然想查查关于大盛的底,正巧桌上摆放着外交部递上来的资料,那作精干脆就坐在了三殿下的宝座上,抽出报告随意的翻阅起来。   你要知道,执政院是内阁的重中之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行政机关,作为执政院首席执政官,地位之高责任之重可想而知。   斯柾完全就是胆大的疯子,他把阮棠留在办公室内,不是笃定她有分寸不会害她,而是有自信她害不到他。   当然阮棠也没想惹祸,她只是想查一些资料,尽管坐在首座上的行为着实骇人听闻。   大殿下就是在这种时候到的。   不需要秘书相迎,他自然而然的就自己走向执政官办公席,男人一身深色西装,长腿一迈走路带风,端是雷厉风行,拉开办公室的门便准备和执政官谈工作,结果一抬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摆放着无数公务的案前,坐着一位妙龄少女,长发垂散如墨,面颊如白瓷,轮廓秀美精致,她在随意的摆弄着给公折,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一股被千娇万宠后才能散发出的娇气。   但,这里是执政院首席执行官、云国皇室继承者、三殿下的办公室。   这样的女人,显然是不该存在的。   而这个本该肃穆威严的办公室,和眼前的女人,立刻形成了一种奇异、暧昧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想入翩翩。   不过大殿下没有,他只是在一瞬间沉下脸来,一双黑眸将人冰冷的锁定,没有在第一时间叫来警卫,是怕对斯柾影响不好,却迅速上前扣住了女人的手腕,男人的一只手将公折从她手中拿过去,往桌上一压,沉淡的质疑随后响起:“无论你是谁,擅闯执政官办公室翻阅公折,都足以被起诉,并判处无期徒刑至死刑,小姑娘,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阮棠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钳制住,整个人被迫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她仰着头,对上的是一张充满了霸道而煞气满满的面孔,顿时笑了出来,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得到批准?如果的确按你所说,那你关什么门呢,现在不应该是直接喊警卫将我带走,准备上军事法庭吗?”   她稳而不慌的口气,让大殿下拧眉。   阮棠:“更何况,我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没人来赶没人来抓,你觉得我会是谁?那你又是谁?”   她挑了挑眉,目光由上而下,落在男人肩上的军徽花纹上,顿时了然,漫不经心的挑破:“原来是监察院的执行官大人,不过这里是执政院,您是不是……”   她的动作虽轻柔,却柔中带刚,一把将人推开,轻慢的口吻:“您这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听听,多猖狂的语气,做坏事被抓包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硬刚的。   尤其是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之后。   斯衡冷冷的注视着她,瞧她那又娇又傲的小德行,也知道肯定是有恃无恐,这云国无论贵族名流还是高层政客皆没有像她这样横行无忌的女子,而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路轻棠。   果然就是那个让老六和计家拆伙的红颜祸水。   不过斯衡并没有因此而转变心态,反而厌烦的紧,若说他生平最讨厌什么女人,就是不肯安分守己,没什么能力还要出来惹祸添乱,而眼前这女人,基本上就把他的厌恶点全占了。   大殿下看见她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路轻棠,”他的口吻的笃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分外得意的小女人,嘲弄一笑,道:“你可知道,监察院的职业便是监督每一位官员的工作情况,包括有无贪污、渎职等情况。作为执政院首席,他若批准你一个没有任何职位的白丁翻阅这些,就是渎职,但是倘若他没有批准,那就是你窃密。”   这一句话,就要堵死她的路。   你承认你擅自翻看,就得上军事法庭,不承认的话就要把三殿下扯进来坑他,这完全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他在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的答案,如猫戏老鼠般的从容。   结果阮棠沉默了一瞬,慢悠悠的道:“那你去抓他呗。”   “你觉得是他渎职就去抓他啊,人就在楼上的会议室里呢,去吧。”她一摊手,简直无耻到了极点,就是明摆着在说我还就不信你真的去抓了。   为了和她斗气,然后去坑了自己的亲弟弟?   大殿下要真的这么牛脾气,那阮棠还就只能叹服了。   但是显然他不会这么憨。   他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阮棠,道:“你这么没良心,他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良心,而不是你有偏见呢?”阮棠那是遇强则强,遇杠则杠,杠上开花,嘴皮子分外利索:“你只看见了我拿起这本公折,就给我批下一系列的罪名,连监察院的首席执政官都这么不讲道理的武断,对于这个监督机构的可靠性,我真是抱有深深的担忧呢。”   “想洗脱罪名?那我还真想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阮棠随意的抄起一叠资料翻了翻,不甚在意的道:“这有什么好洗的,不过是闲得无聊随便翻翻,上面写的也不是什么机密要闻嘛,外交那点事还有谁不知道吗。”   她说着,就着报告上的内容随意的点评了两句,态度散漫的不得了。   殊不知,就是这么短短几句,让斯衡的眼神都变了。   你想啊,阮棠就是看起来再胡闹再不务正业,她也是当过国母和女皇的,政务上什么没处理过?岂能被这点小事为难住。   相反的,随口的几句个人见解,便是不同凡响的。   这正是这几句话,让大殿下的态度都变了,他的轻视和抬杠的心态一下就散去了,反倒是兴趣十足的往她对面一坐,指着桌上的报告,带着几分兴味、探究似的继续问她问题。   阮棠也不急着答来证明自己,她斜睨了一眼大殿下,问:“您现在不送我去军事法庭了?”   其实,还真不至于,但是大殿下那严肃古板的性子,一开始也真的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涨点教训,奈何最后竟然被这小丫头给惊艳到了。   他也不是扭捏的人,轻视都是面对没有能力的弱女子,但是对于眼界如此开阔的阮棠自然是灵验相当,当即一笑,道:“你不是认为自己没错吗,那有什么理由去军事法庭呢?”   这事,还真就从渎职、泄密、无期徒刑,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人和谐友好的谈话了。   以至于到后来,那作精又坐回到执政官的专属宝座上,大殿下竟然也宽容的视而不见了!   看见了吧,这个双标狗,他对自己欣赏的人和讨厌的人,那是天壤之别的态度啊!   三殿下斯柾开完会回来的路上,还在琢磨那作精会不会又惹祸了,惹了什么祸,但是他怎么猜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一推开门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那位古板的直男癌大哥,和最看不上眼的小女人聊得火热。   斯柾诧异:“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大殿下聊得热火朝天,冷不丁被打断,还颇有点不爽,结果一回头发现是三殿下,“斯柾,你先在旁边坐一会,我和轻棠还有一些没聊完。”   ???   这就喊的这么亲热了?   三殿下的神情微微古怪,却也有些好奇他们俩能有什么话题,干脆还就识趣的没有再打搅,自己慢悠悠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兴味十足的做起旁听。   这一听,就听出意思来了。   等到大殿下忙完公务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三弟:“路轻棠是个很有才华的姑娘,你若喜欢,不妨留在身边当个贤内助,她会是最好的选择,你如果没有情爱的打算,也要留她在身边为你出力。”   三殿下笑道:“大哥,你前几日还说她最多也就做个侧妃,这话改的也太快了吧。”   岂料,大殿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给予致命一击:“路轻棠的才华,不输给任何一个有抱负的男人,甚至不输你我,这样的女人,如果你不是未来的君主,都没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三殿下:“……”心情相当微妙。   你和路轻棠认识半天,就开始觉得你弟弟配不上她了对吧?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他们也是不杠不相识,打那以后这俩人还真就结交成了知己,如果让以前的大殿下来想,他绝对猜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一个女人关系如此好,不是因为情欲,就是单纯的钦佩。   三殿下也想不到,他好好的一个大哥,打那以后天天跟着那作精为非作歹,专门给她当靠山,鼓励她不干人事,搞得斯柾心情那叫一个无法言喻。   不止斯柾心情没法说,二殿下也纳闷的很,好不容易在六殿下生日那天碰到了一起,去的路上他就在问:“大哥你最近什么情况,整天看你到处跑,这是怎么了?”   斯衡低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我挖掘到了新的人才。”   “在哪呢,什么时候让我也看看。”二殿下斯恕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斯衡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就能看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三肯定会带着她一起出席的。   -   说起六殿下,那是真的是不容易。   前段时间因为悔婚的时候,被君主一怒之下给发配边疆了,说是要好好磨一磨他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直到过生日,这才批准回京。   所以,尽管自来对生日不感兴趣,但是作为回来的理由,他还是要过的。   六殿下也没打算大操大办,意思一下就得了,在自己家的府邸摆上一桌酒席,兄弟几个一起过来聚一聚,吃上一顿,好好的玩玩,也就过去了。   别看这六位殿下明争暗斗,暗流涌动的,但是表面上的兄弟情都维持的不错,都是成年人了,就连最小的老六都知道不把真实想法暴露出来被抓把柄,更何况其他狡猾的狐狸呢?   总归,打的再凶,也要兄友弟恭。   傍晚时分,大殿下和二殿下赶来的时候,老四老五已经到了。   别看自来自己一个阵营的搞独立,但是他和老五的关系一向不错,用斯柾的话就是:臭味相投。   自来任意妄为、玩的相当疯,而五殿下斯裴也是皇子中的奇葩,性格懒散不务正业,专精吃喝玩乐,而且还是标准的、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俩人凑到一起真是对路了。   他们这一下,就看见这俩人坐在一起。   寿星本人随意的穿着他那身军装,衬衫纽扣解开两粒露出性感的锁骨,皮带斜挎着,穿着军裤的双腿搭在一起翘起来,小皮鞋在空中悠闲地晃着,风衣往后一搭,风纪扣都不系,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不像是一位有继承权的皇室殿下,倒像是个兵痞子。   他这献宝似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瓶中的液体橘中泛金煞是好看,青年微微晃了晃,递到他五哥面前,颇为得意:“猜猜,这什么好东西?”   五殿下和他一比,着装上就像个正常人了,穿着正式的服装,模样出众端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本质就是一玩咖,妥妥的衣冠禽兽。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液体,道:“怪不得计霜寒能说动你订婚,为的就是这瓶香水吧。”   “这是一瓶简单的香水呢?吐真剂。”   自来晃了晃瓶子,挑眉一笑,道:“要说那逼也真有点能耐,说是调香,但是哪次调出来的不是副作用做大头,说起调香师,我看是毒药贩子还差不多。”   若非对这瓶药感兴趣,他卫自来根本不可能答应订婚这种麻烦的事情,更不想给计霜寒当挡箭牌。   五殿下斯裴接过药瓶,打开盖子微嗅,以专业的态度在检查了一遍,点点头,道:“的确有这种效果,不过我很纳闷,你都悔婚了,她怎么还会把这玩意儿给你?”   “因为我给她推荐了另一条路。”   自来笑眯眯的说,他指了指远处的计霜寒,道:“我说比起我,其实我三哥更合适,回来她果然采纳了。”、   这就是祸水东引啊。   岂料,斯裴竟不赞同的摇摇头,说:“那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怎么说?”   “咱三哥,先一步接收了另一个女人,肯定不能再收她了。”斯裴意味深长的道。   自来拆穿他:“五哥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有话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恰好这个时候,四殿下还没说,这宴会上已经迎来了新的客人,三殿下来了,只是他并非一个人来,还携带着一位女伴。   女伴,这一点与众人所获知的信息基本上无差。   四殿下看了一眼相携走进来的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自来,果然就见他弟弟那张脸已经阴沉如墨了,刺激不小啊。   然而更刺激的是……   三殿下与阮棠一同走进来,她无视旁人或惊异或打量的目光,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从容的主动打招呼:“自来殿下,许久不见。”   许久?   不,这才过去多久。   他只是被发配边疆了一段时间,结果看上的女人就被三哥给截胡了。   自来殿下看着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冷笑,这可真是……好得很。 第185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事, 如果搁在三殿下身上,被当众摆了一招, 他只会极具风度的笑着, 轻描淡写的将这事化过去,然后再和你秋后算账。   不把你整的求死不能就不是xxx。   搁在大殿下身上, 大殿下对她是知己情不是男女情爱, 估计只会旁敲侧击的朝阮棠表示,你身边那男人不是良配, 不建议往下发展。   当然,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 无论搁在谁身上, 大家都是面上过得去, 有事底下搞。   但是自来殿下不是这种人。   他从来不会为了留面子而委屈着自己,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事全凭随心所欲, 连君主都拿他没办法。   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三殿下史无前例的携女伴出席,更是和六殿下僵持的相对而立,虽时间不长, 却也引起了不少注意力。   今天出席小宴的人不多,但可都是权贵名流,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心里倒是直打鼓。   什么情况?夺嫡大战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上来了?   那也应该是三殿下和四殿下撕破脸皮啊, 怎么轮到六殿下了呢?   三殿下的脸上一片平静,若无其事的指了指下属送上来的礼盒,道:“轻棠给你挑选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阮棠忍不住侧首,这种时候还能添柴加火,这家伙够狠的。   自来发出一声嗤笑,“礼物?”   他扫了一眼那礼盒,竟凉薄的弯了弯唇,语不惊人死不休:“三哥真是善解人意,知道她是我看上的女人,就特意安排她来选礼物,不过这解着解着就把衣服解下来,照顾到你自己的床上去可还行?”   轰隆隆——!   这样直白露骨的一句话,不亚于天雷劈下来,震得大家七仰八翻,妈呀,这也太吓人了,三殿下和六殿下在争同一个女人???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祸水啊,才能引起皇室战争!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阮棠身上,惊诧、好奇、探究、鄙夷、憎恶,情绪不一,比比皆是。   眼见事态扩散的一发不可收拾,稳重的大殿下果断上前,他的手搭在自来的肩膀上,沉声:“好了小六,别胡闹了,今天是你生日就开开心心的过,少喝点酒,不然闯祸再传到君主耳朵里,不知道又要怎么罚你呢。”   他打完圆场,抛了一个眼神给斯柾,路轻棠的身份都已经在君主那挂号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呢,这小疯子一向没有约束,真给闹大了,只会两败俱伤。   计师陌正在与二殿下谈公事,计霜寒站在一边偶尔补两句,虽不多,却是一针见血,惹得斯恕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颇为赞赏。   “计小姐,听你的意思对盛国颇有研究,那么对于大盛的政治构造你怎么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计霜寒并没有说话,她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似在微微出神。   “霜寒?”计师陌提醒了一声。   斯恕已经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一扬眉,兴味的道:“原来是老三来了,说起来,师陌,站在老三旁边的那个路轻棠,就是你血缘上的亲妹妹吧。”   计师陌一怔,转过头看向计霜寒,“是她?”   “是她。”计霜寒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极淡的笑意,随后隐而不见。   斯恕越听这对话,越觉得有意思。   亲哥哥不曾见过亲妹妹,反倒是对这个被调包的假妹妹百般照顾,甚至不惜带出来为她铺路;这种情况下,假妹妹和真妹妹又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值,路轻棠没少借着老三的势胡作非为,却从来没有和假妹妹有任何牵扯。   而最有意思的是,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妹妹,对于真千金也没有女性之间的敌意,相反的……   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   呀呀呀,真的是有意思极了。   斯恕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故意往外抛话:“你这个亲妹妹倒是有意思,老三很喜欢她,师陌,没当上小六的大舅哥,说不定你哪天就成了国舅爷呢。”   “您说笑了。”   面对这种半暗示半拉拢,还微妙的带着几分探究的话术,计师陌始终不动声色,他笑了笑,颇有点宠辱不惊的意思,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半点不漏破绽。   只是等斯恕走了之后,他眼中的慎重却越来越深,男人摩擦着手里的高脚杯,声音微沉:”计划之外的事情,不知是好是坏。“   计霜寒突然道:”她不会嫁给卫斯柾的。“   计师陌看向她。   计霜寒说完这句话后,摇摇头,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溶化了她冰冷的气质。   她的笑意很淡,不过却也清晰,带着一股孩童般执拗的天真在一起,像是挖掘到了宝物,在与亲近的人炫耀:“大哥你记得吗,前朝可是风水宝地,五代君王出了三代祸国殃民的贵妃,每一个都要搅得朝廷后宫震荡不安,后来贵妃就完全成为了祸水的代名词。   我觉得,她会成为新朝的第一位贵妃。”   计师陌:“你觉得她会成为贵妃,又觉得她不会嫁给卫斯柾,那么新帝的人选……?”   “不,只要卫斯柾不要做的太过分,新帝的人选一定是他,但是那要等很久以后了。”计霜寒的声音她低的近乎呢喃,她说:“当朝君主正值壮年,距离新帝登基太遥远了,我有预感,路轻棠如果看到他,绝对会擦出火花。毕竟相较于还青涩的几位殿下,现在这位君主身上无论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绝代风华的气场,都太吸引她了。”   “但是那样的话,这几位殿下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所以……”   她轻笑一声,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未来祸国殃民的一面。   “不,你高估了女人的作用,祸水或许可以魅惑那些本就有好色、恶逸、随心所欲的昏君,但是肯定无法迷惑上面那位。”计师陌指了指头顶,声音放低:“别忘了,那位是谁。”   当朝君主,是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的新国度,真正的开国君主,霸权主义,他在政事上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年轻时性情敏感多疑,不知掀起多少血浪,如今渐渐沉淀下来,却不是变得心慈手软,反而更加令人畏惧。   要说女人,他也不是没有,甚至是数不胜数,否则哪来的这么六个儿子?   还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但是,从来没有女人能过迷惑住他,再美的女人,他都可以轻描淡写的舍弃。   这位无人能撼动的心智、冷酷无情的本性,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天威。   提起这位君主,计霜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沉郁的波澜,随机勾了勾唇,“那我们拭目以待。”   等她走后,计师陌将酒一饮而尽,眉头还是皱的深深的。   “前朝三位祸水,直接就断送了朝廷根基,但是这样的前提是白家的骨子里就是多情的血液,才会被女人所迷惑……”   等等……   想到白家骨子里多情又痴情的血液,他的眼皮顿时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下,下意识的朝计霜寒看过去。   -   五殿下斯裴把玩着自来丢下的吐真剂,悠哉悠哉的绕过热闹的中心点,走到四殿下斯致身边,坐下,“瞧瞧,咱们三哥多不是东西,这么刺激小朋友也不怕把他惹急了。”   “他的确不是个玩意儿。”斯致冷眼旁观,唇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   “你觉得老六被惹急了,会把账全在谁身上?是一向明哲保身、突然摆在明面上和他结仇而且结的很不对劲的三哥,还是什么都没做就坐收渔翁之利的你我?”   斯裴神情微妙:“如果不是我了解你,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出手暗算了老三,其他人肯定也会有这种念头。”   “啧,这事是他做的?那他现在已经不止是毒了,还带着阴损,咱了们这好三哥是受什么刺激了?”   斯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注视着那红颜祸水,内心一片冷然,如果这事说老三做的还好,但是太蹊跷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去多想,倘若这美人计的幕后还有没抓出来的黑手呢,会是谁?   那便,很有可能是看着几个儿子日益壮大,已经开始忍不住出手的那位了。   斯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看着那混乱的战场满脸坏笑,斯致却摇摇头,制止了他准备落井下石的打算。   “不要轻举妄动。”   倘若真的是君主,那么他们就该暂时隐下去了,至于老三和老六……   他讥讽的弯了弯唇,无论这事是谁做的,这俩人总得要有伤亡的,他只需要明哲保身,坐看疯狗互咬便是。   -   宴会上的气氛很微妙。   虽然大殿下斯衡暂时给劝住了,但是不代表就无事发生,相反的,这种暂时的平静完全就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征兆愈法明显。   自来的府邸是一处四合院,就在紫微宫的旁边,可谓是价值连城,院内往来宾客皆非凡物,这个时候却都敏锐的躲着几位殿下走,就连宴会主人公身边,都不像往常那样聚着大批的追随者,只有几位自幼与六殿下玩的最好的、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少爷们,守在他的身边。   “自来,要不要我把人……嗯?”   秦对其扬了扬下巴,指向正在与斯柾站在一起的阮棠,意思很明显。   要说这群小少爷们一个个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其中这个秦对其最不是东西,他爸是内阁大臣,首相沈霁月重用的心腹,这也造就了他没人敢惹的小王八蛋性格。   然而小王八蛋也不是没有克星,他唯一服气的掌握大权的爹也不是生他养他的娘,而是自来。   六殿下不痛快,那他们就加倍的不痛快,别说是冒着得罪继承者殿下的风险,就是真的死在三殿下手里,他们也得替自来出这口恶气!   眼下,这不就是要冒着得罪三殿下的风险,对阮棠下手吗。   自来瞥了他一眼,“别自作主张,你懂个屁,坏了老子的好事把你关猪圈里,和母猪配种去。”   秦对其一噎,其他人哄笑,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散了。   旁边的人说:“秦啊,你懂什么,你以为咱们自来是生气自己被绿了吗?你看他眼神,是对着三殿下露出仇恨的目光吗,那分明就是盯着对面的妞不放呢。”   分明,就是那个玩完他就跑还和他哥搞在一起、没良心的女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自来斜睨了他一眼,“就你懂。”   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勾起的笑越来越邪。   阮棠与斯柾走在一起,她晃动着酒杯,旁若无人的态度别提多自在。   斯柾不动声色的示意她朝那边看,“小六交友一向是找性情相投的,那几个小孩都是权贵圈里的小魔头,后来被他收服,为他马首是瞻,没少陪着他为非作歹。”   阮棠闻弦歌知雅意:“你这是在暗示我,他们几个会对我不利吗?”她笑着,踮起脚、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揶揄:“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殿下这么关心我。”   两个人的姿势非常亲密,耳鬓厮磨的样子像极了一对热恋期的爱侣,然而对于看到这一幕的自来而言,却是相当的刺眼。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样亲近的姿势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并不像他们理解的那般缠绵,相反的,这更像是一场男女在掌控权上的角逐赛。   斯柾察觉到了自来的敌视目光,却故意伸手将阮棠搂在怀中,他修长的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却漫不经心:“小姑娘,你的自信应当拿去应付小六,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用功。”   “别呀,”   阮棠忍不住笑出来,“这怎么能上无用功呢,我还要谢谢三殿下的提点,只是忍不住好奇,就像斯衡所说的,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我已经不适合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带出来,这一招虽然称得上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总体而言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牵连自身。   以您的性格,有的是办法在明哲保身的前提,去把这池水搅浑,那又为什么还是带我来了呢?”   她的语速不快,但是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每一句话都是直击中心。   为什么?   这应当是所有人都在好奇的问题。   斯柾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她熟练的直呼大殿下名字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她喊他三殿下,喊小六自来殿下,都是看似恭敬的称呼实则带着几分调侃戏谑,唯独对大哥,是亲近的态度。   “殿下?”阮棠还在等他的回答。   斯柾回过神来,他扯了扯唇,却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反问:“那你明知道陪我出席,有害无利,完完全全的得罪死了小六一脉,也进入了老四的黑名单,又为什么还是跟来了?”   “因为我不觉得有害无利啊。”   阮棠低低一笑,灯光下,她的脸颊绯红,眉目流转顾盼生辉,女人理所当然的说:“相反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非常好玩的机会。现在,换您回答我的问题了。”   她还在步步紧逼。   斯柾垂眸看她,外界看来这完全是深情对视,但是只有阮棠看来了他眼底化不开的坚冰,他淡淡的道:“我的答案很简单,带你来,自然是要你证明你的价值。”   否则,他那么纵着她做什么?   有价值,才能是被纵容的先决条件。   “这个答案我信了。”   阮棠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完全没有被他冷漠的态度吓到,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   三殿下啊三殿下,证明她价值的方式有千万种,但是把自己拉下水绝对是最不明智的一种,还不承认吗,其实你遇到她早就方寸大乱了,与其说是要她证明价值,不如说是……   你在用这种方式,在说服自己,她的存在就是用来利用的。   但是这些,阮棠都没有点破,既没有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意思,也不打算把这些摆在明面上,一切赤裸裸多没有意思?   她只是轻飘飘的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那么,对于我的价值如何评估,请您睁大眼睛咯。”   阮棠说完,酒杯放在桌上,她潇洒的一转身,离开了斯柾的视线。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在她招呼一位侍者,低声说了什么之后,便被带去了后院,而自来也退出了人群,很快便消失踪迹。   斯衡和斯恕不约而同的朝三殿下走过来,铁三角又聚在了一起不知商量着什么,四殿下斯致公务繁忙,只是敷衍性的点卯,礼物送到,便带着与他形影不离的五殿下斯裴准备离开。   只是,出了门之后,斯裴却绕过他的四哥,悄然返了回来,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阮棠被侍者带去洗手间,却没有解决生理需求的意思,她在镜子前补了个妆,口红滑过唇瓣分外娇艳,女人收拾好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颇为轻松的在洗手间内逗留了几分钟,而后……   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拧动把手向里一拉,身体往墙上随意的一靠,脸上带着又坏又得意的笑,不怀好意的道:“自来殿下,在外面等很久了吧,进来啊,傻站着做什么?”   被人堵在这种私密的地方,她却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朝他勾了勾手指,“想背着你哥偷吃,就得要胆子大一点是不是……”   自来将指尖的烟掐灭,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真的不是个东西,这个时候还在试图挑衅他,看他敢不敢进女性洗手间。   真是坏到骨子里的女人, 第186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靠着墙壁, 姿势悠闲、猫眼中全是挑衅,唇角的笑意愈发的得意, 显然是吃定了他, 要说坏,谁也比不上这个祸精, 她简直就是登峰造极天下无敌了。   自来随意的将烟头往垃圾桶里一丢, 精准无误,随后男人长手一伸, 一把将人揽到怀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与浓烈的强势冲击着阮棠的神经, 紧接着就是一个热烈而富有侵略性的吻。   被抓住了吧, 看你还怎么得意。   然而将人扣住后, 自来却并没有将她带出来,他的大手狠狠的掐住她纤细的腰肢,顺势将人往卫生间内一推, 顺着光滑的墙壁擦进去,只听“砰”!的一声, 隔间的门被粗暴的关上了。   阮棠搂住他的脖颈,不见被反攻的惊慌,反倒是笑个不停, 她指了指小门,问:“你说,一会有女性宾客进来,看见六殿下在女卫生间里和他三哥的女人亲亲我我, 会是什么心情?”   自来也是浑不吝,哼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不定走进来的还是计霜寒,看见他昔日的未婚夫在搞真正的计霜寒,那不是更有意思?”   他说着,那只常年握枪的手一路向下,以阮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随意的一扯,撕拉一声,长裙已经被撕下来了。   ……艹!   “你来真的?”阮棠问了一句。   六殿下冰冷的唇在恶意的啃噬她的肌肤,漫不经心的道:“你怕了?”   那倒没有。   只不过,她玩过那么多花样,还真的没见过像卫自来这么烈的性格,就像一杯烧刀子,辛辣的呛人,却也分外的带劲。   女人的唇堵住了他的激将法。   “这可是您自己送上门的,一会被发现了,我可不会负责……”   -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人公就不见了,还好自来那狗性子一直这样随心所欲,有心腹在前面应付着,倒也没差。   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但是该注意到的人还是注意到了。   斯恕站在斯柾身边,声音压低:“老三,那这可真的是送羊入虎口了,以后别后悔才是真的。”   谁还能看不出来,会发生什么?   阮棠离开不久,自来就离场了,这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堵人了呗。   三殿下斯柾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眸微敛神情淡淡,令人难以分辨真实情绪,倒是大殿下斯衡瞥了他一眼,说:“那怎么就知道轻棠和自来,谁说羊谁是虎呢?”   斯恕一愣,有点不可思议,随即了然的挑了挑眉,问:“大哥,你别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是和这小姑娘厮混在一起的?”   “什么厮混,斯恕,说话注意分寸。”斯衡皱了皱眉道:“路轻棠最令人惋惜的一点,就是她是计家的血脉,现下计家不愿认她是计家的损失,以她的才华心智,无关性别,未来必前途光明一片璀璨。”他说着,看了一眼三殿下,“老三,斯恕有一点没说错,你今日把她带来,日后别后悔才是。”   斯柾啊,还是经历的太少,终归年轻气盛,不够成熟。   性格不够圆滑,这也就导致了他会意气用事,在遇到珍宝后第一反应不是藏起来不让人觊觎,而是非要和自己较劲、较劲!   岂止……   最后悔断肠的,只会是你自己。   当你把她带到公共场合,让她绽放出璀璨光芒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觊觎她。   现在的三殿下显然还没经历过来自祸水的毒打,并没有被教面对某人时要正视自己的内心的道理,所以在大哥隐晦的提醒之后,他也只是维持着储君矜贵的风度,笑了笑,应道:“是吗,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见。”   见他神情淡淡不以为然,斯衡知道再说下去怕说要惹恼了,便干脆闭嘴不言。   他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唯独就是太自负,完全就是拿处理政务那套来应付感情了,岂止这里面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总归,吃了亏才能涨经验吧。   自来离开的时间略长,几乎就是到快散场的时候才回来,他还是穿着那件军装,只是衣服斜斜挎挎的没有正形,领口解开两粒,锁骨处的红色痕迹若隐若现,连带慵懒的眉眼都带着一股色气在其中萦绕。   一看这样,众人神情各异,颇为微妙。   然而当事人却脸皮厚到毫无所觉,甚至一改阴沉,笑眯眯的朝斯柾打招呼:“三哥要走了吗,我送你,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生日礼物,拆开包装后果然很合我意。”   斯柾冷眼看他,自来笑的愈发放肆,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甚至是在擦肩的一瞬间,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带着人来捉奸,特意在来里面等了好久,可惜你没来。”   自来说完,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反应。   这是挑衅,也是试探。   然而斯柾根本不可能被他这点小伎俩试探出深浅,甚至是在这种挑衅下仍旧不动声色,他唇角的淡笑始终不变,眉毛都不带挑一下,像是没听到自来最后那句话,只是若无其事的回答了上一个问题:“礼物很喜欢?那就好。”   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自来的眼眸,立刻沉了下来。   另一边   嬉闹过后,自来先行离开,阮棠随后从旁边的衣帽间走出来,她已经换了一件衣裙,卫自来提前让人准备的。   甚至于,在他去捉她的时候,其实早就安排了人在外面,自然也布下了陷阱等着敌人上前,所以才那么心安理得的不怕暴露,只是今天颇有意思,所有人都在暗搓搓的出手,却又在关键时刻按兵不动。   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算计为何。   不过,要说最大的赢家,也就只有走廊上这位了。   阮棠换好了衣裙随意的收了收领口,推门走出来,只是往前走了两步后,突然脚下一顿,随后转过头来,她看向死角的位置,挑了挑眉,“这位先生,你这副样子很像偷窥狂,有这个自觉吗?”   “当然有。”角落里的男人双手环臂,高大的身影斜斜的靠着墙壁,他的面孔在阴影处让人分辨不清,却能听到他声音中的轻松,不急不缓,还颇为玩世不恭: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本以为能看到一场大戏,结果没想到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真是令人遗憾。”   他走出阴影处,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阮棠一圈,随后摸着下巴沉吟:“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大杀伤力的美人不好找,他肯定想要最大化利用,最好是让小六沉沦的越来越深,然后一击毙命才好,你说是不是?”   他在兴趣十足的分析着斯柾的想法,竟然还真的一本正经的问起阮棠的想法,仿佛要和她进行一番探讨的架势。   阮棠“啧”了一声,“他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倒是你,一个围观群众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还带给自己加戏的呢?”   她一脸嫌弃的摇摇头,随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故意恐吓:“而且瓜虽甜却有风险,你可要小心点别让自己也变成其中的瓜才好呢。”   她说完,一扬眉,张扬的桀骜不驯。   “小姑娘嘴皮子倒是利索。”   男人低声笑了笑,他站直身体,笑眯眯的道:“好啊,那我可要谢谢你的提醒,至于日后这瓜到底有多甜,我可要拭目以待。”   他说完,轻松的翩然离去。   阮棠看着他的背景,若有所思。   “那是五殿下斯裴。”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阮棠的身后响起,她回过头来,诧异的微微扬眉,竟然是计霜寒。   计霜寒有一张美艳动人却冷若冰霜的脸,经年不化的冷冽气场,再加上身上这套一如既往的衬衫小西装搭黑长裤,简直就是标准的老干部作风。   阮棠歪了歪头,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你订婚那天也是穿的这一套,所以是从来不换风格吗?”   “为什么要换?”计霜寒冷着一张脸,竟然也跟得上她的脑电波,反问:“你衣橱里的衣服都是张扬性感的,不也没想过换种风格吗?”   阮棠抓住重点:“为什么你连我衣橱里的衣服都清楚?”   计霜寒竟罕见的笑了笑,认真的告诉她:“因为我一直都有关注你。”   所以都关注到她的衣橱里去了?   这就很微妙了。   且不说衣橱那么私密的地方,更何况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比一般还要差,这又是第二次见面,即霜寒是怎么做到的?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个计霜寒,给她的感觉很怪异。   在订婚典礼被毁掉的时候,她的无动于衷是真实情绪,面对旁人时的冷漠也是真的,而现在的她对她没有半点敌意,反倒是带着几分直观的亲近之意,也是真的。   但这种情绪越真实,越令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阮棠突然就对这个计霜寒来了兴趣。   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歪了歪头,将话题转回去:“你刚才说,那人是斯裴?”   “五殿下斯裴,生母裴氏,出自昔日的云国最大的权贵家族裴家,后来裴家被上面那位处理,家族没落时裴妃还对儿子寄予厚望,盼望着五殿下能够继承大统让裴家重返荣光,后来发现五殿下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花样百出就是不务正业,渐渐的也就绝望了。”   计霜寒说起这些八卦简直如数家常,而且是说的相当大胆,一点都不吝啬,完完整整的告诉了阮棠。   阮棠好奇的问:“你说对他很有关注,但是对所有人都很了解?”   计霜寒:“大殿下为人严肃正经且直男癌,不过是一心辅佐储君登基盼着做贤臣;二殿下的生母是前朝公主,后刺杀君主失败被判处死刑,斯恕的恕字由此而来,他也知道自己没机会登基,干脆就不务正业的做起了宅男,不过这人实际上心思剔透的很,不好算计。”   “三殿下是皇后所生,名副其实的嫡子,但是先皇后和君主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相反的她是因为手伸得太长被君主冷酷绝情废掉,后抑郁而终的,所以三殿下这个冷酷的利益至上的性格,其实也是有迹可循的。”   “四殿下是三殿下最大的竞争对手,生母地位高贵不说,他本人也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已是财政院主任,这份工作被君主戏称只有他来做,才是最大的发挥出这个儿子的作用。   因为四殿下是个死抠门,掌管着国库的钥匙从来只进不出,有他在的这几年,国库的金额起码翻了一倍都不止。”   “六殿下……卫自来。”计霜寒近乎嘲弄的弯了弯唇,对于这个前未婚夫半点感情都没有,冷漠的评价:“他的生母地位低下到几乎可以不计,他的出生也是不受欢迎的,不过他本人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君主年轻时的样子,张扬跋扈随心所欲的锐气,大概是因为这一点,让那位对他格外喜欢。”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自言自语:“从年龄上来判断,说不定还真的也就是卫自来能熬死他爹,登基为帝了。”   “不对。”她说着又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向阮棠,那眼神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她说:“如果那能为他生下第七个孩子,应该就是下一任君主了。”   阮棠:???   她突然发现,这货的脑电波跳的比她还快,不由好笑:“那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和君主有所牵扯?”   “那一定会的。”   计霜寒的语气分外的笃定,她说:“路轻棠。如果说这个国家会被颠覆的话,那肯定是因为你,也只有你这种级别的祸水可以做到,魅惑这个朝代的君主。”   阮棠懒懒的道:“那你可想多了,我对糟老头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计霜寒似乎想形容,却又找不到形容词,干脆放弃:“你看到他时就懂了。”   阮棠惊奇的看着她,“但是我还是不懂你的诉求时什么?”   计霜寒走上前,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冷淡中竟带着几分阴森:“我当然是想看天家父子相残,看君臣不合,看这个朝代被毁灭,这本很难,但是你来了,我看到了希望。”   她竟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说完之后,她的唇角微弯,那笑容是如此的天真,带着期盼和幻想,却又残忍的恐怖。   她的手,着迷的滑过阮棠的脸颊,带着几分赞叹:“这张脸,也只有你配拥有。”   阮棠听的眼皮一跳。   她笑了一声,短促的几不可闻,神秘的凑到她耳边,和她分享:“知道吗,我订婚那天,你爬上卫自来的床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当然是我为你扫清了一切障碍,让你的愿望成真。   我当时就想,我让你得偿所愿,你当然也要同样回报,是不是?因此,我已经准备好了实验台,只待闹剧一结束……”   阮棠冷眼看她,反问:”结束后呢?你想做什么?“   ”灵魂配不上皮囊,当然就要讲皮囊割下来,换给更合适的人。”灯光下,计霜寒的脸颊白的可怕,更衬她双眼亮的阴森,带着病态扭曲的笑,分享给阮棠,她的想法:“但是我很高兴你的转变,现在的你,才是真正配得上这具皮囊的人。”   计霜寒握住阮棠的手,如同骑士般虔诚的在她手臂上落下一吻,无关欲望,承诺:“你放心,我会守护好你的皮囊,帮助你……完成你的使命。”   祸水嘛,使命当然是颠覆这个时代。   祸国殃民。   阮棠这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对待,她皱着眉,倒是没被吓到,只是觉得荒诞,原来计霜寒,竟然是这种疯子。   理智的发疯,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在原着中,应当就是这位女主一手推动了原身的作死,在她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后,将人困在自己的实验室内,杀死她,取出皮囊。   这种行径,竟然是女主做出来的?   想到这里,都觉得无比的荒唐。   不过,阮棠觉得荒唐,但是计霜寒却真的粘上她了。   打那以后,无论阮棠出席什么场合都会碰到她,她也不会有过激反应,面对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祸水,计霜寒只会适时的出现,站在她的身边,然后对她每一个疑惑都精准的解答。   她知道的太多了,从每一个人的背景、辛秘,到每一项娱乐,都能聊得上来,仿佛全能。   尽管阮棠很嫌弃这类疯子病娇,却不得不承认,当计霜寒认真的去讨好一个人时,真的是很难拒绝的。   渐渐的,阮棠也就懒得避开,默许了她在身边。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一清早,阮棠就听到了计霜寒在问。   “什么日子?”她问。   计霜寒打开电视,指了指里面的报道:“安国来使,与我国第一次外交,据说是为了一个人。”   阮棠心里一动,应该就是来领乔羿领,只是不知道会是谁来?   “想不想近距离观看?”计霜寒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有兴趣。   不得不说,这货是真的能搔到她的痒处,阮棠果然心动,“在不被他们发现的前提下,你有办法郡距离观看?”   计霜寒微微一笑:“交给我。” 第187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云历3026年3月7日, 安国外交官抵达云国首都机场, 这是两国历史上第一次外交。   自时空屏障破碎, 安国出现在世界版图上之后, 几国已经做过频繁的相互试探, 但是这次却是第一次正式的外交,倘若不是因为云国俘虏了一位重要的“间谍”的话,这场外交尚还不会来的如此之快。   按理说,派出去的间谍如同死士,被俘就要做好舍弃的准备,但是偏偏云国俘虏的这位背景非同一般, 他老子是安国海军总参谋李如风上将, 当然这并不是安国对他最重视的原因, 因为他还有一份身份……   “夫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皇太孙被俘已有一段时间,他们为了获取我国情报信息,必不可少的就是会对他进行严酷的审讯, 他现在的处境只怕不会很好。”   临下飞机前, 凝露转头看向座位上那位优雅而得体的女性,语气严肃的说道。   她是舒妧, 李上将的夫人, 同时也是安国上下人所共知的、国母最宠爱的公主殿下,即便她们没有血缘,但是第一夫人仍旧将她视为珍宝, 精心护在羽翼之下。   而被俘虏的那位间谍乔羿,不,应该唤他舒透,就是舒妧唯一的儿子,被大家戏谑的称为皇太孙。   无论第一夫人是在与首脑的婚姻中、还是在第二次神秘的婚姻中,都没有生儿育女,所以在国母阮棠失踪之后,舒妧与舒透这对母子,作为她唯一的“血脉”,便成了国民心目中的寄托。   是以,在舒透自己擅自跑到云国又被俘虏之后,才会被安国高层如此重视,甚至提前发动了外交,只为把人给带回来,而且还是舒妧以外交官的身份亲自来接。   面对凝露慎重的提醒,舒妧叹了口气,她美貌的面容被一股陈年不散的郁气所笼罩,连声音都是又低又哑,只是说出的话却冷淡的可以,“让他吃点教训也好,只要没死,安全带回去就行。”   “这次的教训可真是管够了。”   凝露神情微微放松,打趣道:“接回去以后,想必他会起码要安分一段时间。”   她说完,见舒妧兴致缺缺,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次来云国还是要小心行事,太孙的隐匿潜伏都是从我这里学去的,虽然尚未出师但是在他跑来之后,我特意安排得力助手守在他的身边以防万一。   但是这种前提下,竟然会被人轻易的抓住,甚至攻破心理防线将身份全部泄露出来,可见云国也是有这方面的高手的。”   她的美目微沉,道:“这人的厉害之处,不在原钦然之下。”   凝露这辈子最大的心结,就是在专业领域永远不是原钦然的对手,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成为主公最忠实的左膀右臂,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原钦然的确厉害,没想到云国竟然也有这种人?   凝露保持十二分警惕,同时也不由得跃跃欲试,她很想和这位高手交锋一番。   京都的云山机场早已是重兵把守一片戒严,精密的部队不曾放过每一个角落,腰间冰冷的枪支散发着慑人的冰冷气息,仅有央视安排的记者有资格守在外面拼命的拍照,就在这时,伴随着“踏踏踏”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群官员簇拥着年轻的执政官穿过外交通道。   要接机了吗?   众人精神一振,其中一个莽撞的小记者拼命的上前涌过去,誓要拿下最关键的照片,只是他的腿刚刚向前一步企图越过警戒线时,数不清的枪口便齐刷刷的对准了他的头部,枪口是冰冷的黑洞,收割性命的子弹仿佛随时穿过他的眉心,让他一瞬间脸色煞白,完全不敢再动。   老记者一把将人往后拉过来,低吼:“不要命了吗?这都敢闯!”   “但……但是执政官阁下已经……进去了啊。”小记者结结巴巴的解释,似乎在说,再不跟进去就拿不到第一手资料了。   这个反应让老记者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这是拍明星八卦呢,还要冲到第一线,以为自己胡闹保安也不敢用力推搡你、当事人也会忌惮记者的力量不好追究?蠢货,这是重要的外交政事,这些警戒员都是特种兵,一旦发现你有异动,他们完全拥有就地解决你的权利!”   就地解决!   他距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年轻的记者只觉得双腿瘫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一时间闹腾腾的大厅也变得噤若寒蝉。   另一边   “殿下,安国的专机已经落地……”   “按照协定,欢迎仪式一切从简,所有来采访的记者都是由央视来安排,且只能远远拍照,只有在正式会谈时才会进行采访。”   “我知道了,将警戒做好,不要有任何纰漏。”   为首的执政官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惯于发号施令的威严,他一身晨礼服正式且贵气,肩上的徽章是用特殊材质绘成的艳霞。象征着他的身份——云国储君、执政院执行官阁下,卫斯柾。   这场足以记录在史册中的两国初次外交,由储君殿下亲自来办,外交部主任、二殿下斯恕为辅,可见君主的重视。   斯恕站在他旁边,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比起上次大盛来的时候,安全部署让人安心多了呢。”   这倒不是瞧不起安国,安国毕竟也是科技国家,他们都和大盛不一样,上次盛国大都督符东风与首辅楚临溪一同来访,文人还好,但是符东风那种深不可测、足以与现代武器相抗衡的武功,谁不忌惮?   当时那安全部署,简直就是做到了极致,现在想想,都觉得感慨。   想到当时那画面,斯柾都不由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唇,看向斯恕,提醒道:“不要小瞧了安国。”   “我知道,安国虽然没有符东风那样武功盖世的高手,但是他们擅长培养军事家。”斯恕道:“说起来,我更好奇,那位耗时短暂轻轻松松便将四邻小国打下收入寸土的原钦然,这次会不会一起来?”   然而今天,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安国的专机打开,紧接着被外交官们簇拥着走下来的,赫然是……两个女人。   斯恕微微诧异的扬眉,储君殿下却始终不动声色,他噙着淡笑,从容的上前,在双方身份被介绍完毕后,便轻轻松松的与对方寒暄起来,完全不因性别而动容。   比较让斯柾关注的是,为首做主的女子优雅知性,被称作舒妧,名义上的身份是外交官,而她旁边那位美艳动人却散发着不好招惹气息的女人名叫凝露,让斯柾一瞬间就想起路轻棠的话:   ——凝露,安国军统副局长,一个整天想着窜了原钦然位的好将士。   原来就是她。   一切都如同路轻棠所料,而这个女人的存在也非编造而属真实,这让斯柾不禁弯了弯唇,玩味的想着,那么知晓这一切的路轻棠,到底是谁呢?   他微微敛眸,掩下沉思的光,仍不动声色,一边闲叙一边带着安国来使走向外交通道。   舒妧看了一眼天空的烈日,苍白的脸颊被照的有些不适,一旁的凝露机敏又适时的示意她将外套换下来,从容不迫的递给旁边的人,笑道:“没想到才三月的天,云国的气候就已经这么温暖了,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舒妧没说话,只是听到“人杰地灵”四个字,下意识的挑了挑唇角。   斯柾眸光一闪,怎么看都觉得那不像是正常反应,倒像是一抹冷笑,他不动声色,含笑的声音吐字清晰,贵气中偏又有一股亲民的温润,不紧不慢的与对方交谈:   “云国四季如春,即便是冬季也鲜少见到寒雪,这样的环境也早就了本土人民安逸的甚至有些慢吞吞的生活节奏,”他轻笑一声,看过去,语气真挚:“不过要说起人杰地灵,或许放在贵国身上更为合适,对于贵国的人才济济,即便是远隔千万里,我也是早有耳闻。”   既不会过度谦虚的贬低自身,又能够做到在夸奖对方时真诚不做作,即便知道是商业互吹,但是凝露仍旧感觉到一阵如沐春风,让她不由得暗赞,不愧是云国的储君,这份气度谈吐,便不是凡物。   几人朝安检口走过去,斯恕适时的道:“从安国到这边的飞机要23个小时,这一路舟车劳顿,距离正式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一会便让林数送几位去班荆馆稍作休息吧。”   “可以。”说话的人冷冷淡淡,没有半点客气在其中,显然便是舒妧,她阴郁的眉眼冷漠的态度,都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还夹杂着一股戾气在其中,稍有碰触,都会伤手。   斯柾淡笑着,他没有感觉错,这位地位非同一般的外交官,对他们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想必,是对俘虏了他们那位重要间谍的事情很有意见。   然而斯柾并不知道,舒妧的确有敌意,却不知是来源于被俘的舒透,在最初她们一下飞机时,看到的是这样两位龙姿凤章的执政官,后面的官员都在惊艳,然而舒妧一瞬间想到的却是……   这样的美人,最是符合她的审美了。   如果,她还在的话。   一想到那个女人,舒妧的心就在拼命的收缩,整个人都要被窒息感淹没,她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但是伤口被揭开鲜血涌出,难免的便会有所迁怒。   阮棠……   这个名字简直就是穿肠毒药,从飞机坪走进机场内,她的大脑早已被一个念头所笼罩:她在哪呢?   即便是臣民早已默认她的死亡,但是对于舒妧等她的嫡亲队伍而言,在看到尸体之前,谁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哪怕她们要等一辈子,但是咽气之前都会怀抱着一丝希望。   外交团的队伍穿过安检,守在安检口的士兵声音响起:“女士,请抬一下手。”   舒妧心不在焉的抬了抬手,下颌微扬,一双黑眸无波无澜如同死海,等待着检查结束,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无意识的扫过大厅的一角,一排优雅美丽的空姐走过去,其中一道身影熟悉的简直就是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女人阴郁疏离的面容,骤然一变!   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冲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跑向大厅,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疯狂,还是很可惜,那惊鸿一瞥后便再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背影,仿佛之前只是一个错觉。   一只手抓住了舒妧的手腕,凝露焦急的声音在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女人的异动变成了一个信号,四周军队早已在异变突生的一瞬间便严阵以待,整个机场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她要做什么?   斯恕觉得有点荒唐,不由得与三弟对视一眼,她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是符东风来的话,他们说不定还会吓一跳,生怕他来这里开战,然后把储君的脑袋给割下来,但是安国这种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   斯柾眼眸微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随意的摆了摆,军队立刻退下去,他并没有就着这个机会发难,那个狡猾而冷酷的男人,只是探究的打量着舒妧接近失控的面孔,寻找可以利用的破绽。   谁也没想到,那样冷淡高傲的安国公主舒妧,阴郁的面孔上竟浮现出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带着空茫茫的无措,她就这么看着凝露,话也不说,但是这一刻凝露却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心里一空。   “……你,”凝露声音艰涩,问:“你看到了什么?”   这,仿佛就是在打机锋,谁也听不懂她们的话。   舒妧的唇抖了抖,声音竟然带着哭腔的颤音:“我看到了她,凝露,我真的看到了她……”   这要是换一个人,肯定会安抚舒妧,说你只是太想念她出现了幻觉,且不提她从那场事故到现在消失了多久,单说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但是,站在舒妧面前的女人是凝露啊!   凝露那是什么人,她这一生就只服气一个人,只对她忠诚,将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啊,论起对寻找阮棠的执着,她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这就是一个胡闹的,碰上了另一个任性妄为的。   舒妧这话一出来,凝露就感觉到心头都是空荡荡的,像是心脏被挖了出来不知所踪,别说理智了,那玩意都是扯淡!   她握住舒妧的手,语速飞快的问:“你怎么看到的她,从哪里?什么样?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舒妧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敢信,她就敢说:“她穿着空姐的衣服,和一群人一起走过去了,就是从那个通道。”她指向消失的方向,笃定的道:“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是、但是我知道,那肯定是她!”   她的阮棠,她永远都不会认错!   “她”指的是谁?竟然能够让舒妧和凝露如此失控。   这个说法,令人相当的惊异。   众人哗然。斯柾眼眸微动,若有所思。   凝露转头看过来,语气严肃:“执政官阁下,请你调出机场的监控,并将这里所有的空中乘务员都暂时留下,因为这里面有我们一位非常重要的故人,非常重要。”   她强调了两遍,甚至不惜把弱点暴露出来,其执着已经超越了一切。   斯恕惊异的看了她两眼,这事简直又荒诞又神奇,不可思议。   “可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应下的如此从容又干脆,令人不由得一怔。   斯柾仍旧站在那里,唇角淡笑不变,没有展露出引人反感的算计在其中,只轻描淡写的道:“请两位放宽心,机场内所有的乘务员都有登记在册,我们可以先去贵宾室等候,林数会将监控与所有的空中乘务员的资料一并送过来,倘若你的故的确在这里,那很快便可以见面了。”   他没有拿乔,没有直接掌握这个机会将时局大幅度的朝有利的方向扭转,而是干脆的应了下来,这份胸襟气度,非常人所有拥有。   但是凝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情都未见放松,心底却沉的厉害,这位储君着实不简单。   越是免费的越昂贵,越是馈赠,便越不好接手。   “好!”说话的人是舒妧,这是她抵达云国后第一次表现的如此主动,女人仰着头,那苍白却美艳的面孔对着执政官,展现出属于她的锐利气场,道:“执政官阁下,她的确对我而言很重要,倘若真的能够再次见面,这次两国会谈,可以非常顺利的进行下去。”   换言之,便是安国可以做出大幅度的退让。   出乎意料的是,她这般表现出来,作为利益至上、不择手段的军统副局凝露,竟然也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反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默认了舒妧的意思。   只要能够找到阮棠……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最狡猾的政客,执政官卫斯柾,得了便宜却也不显,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愿两国交好,一切顺利。”   -   另一边   阮棠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随着人流向后台走去,随后在监控死角的范围内身影一闪,拉过休息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从柜子下面翻出手机,左手划过屏幕拨通计霜寒的电话,右手搭在深蓝色的小马甲上,细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解开一粒又一粒纽扣,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暴露了,安排人来接我。”   “卫斯柾发现你了?”   计霜寒冷清的声音没有一丝意外,迅速做出应对策略:“换上柜子里的衣服,我马上就到,会有和你身形面貌相仿的人来代替你接受盘查,不用慌,一切还在掌握中。”   “好。”   阮棠挂断电话,没有和她解释是被舒妧抓到了而非三殿下,她靠在墙边,将脱下来的衣服拎在手里,越看越觉得被拔下来的马甲实在应景,终于暴露出真实情绪,低低的“靠”了一声。   谁能想到的,这次来云国的外交官竟然有舒妧!   这下,可不是就在暴露的边缘徘徊吗?   凝露会来她不意外,甚至猜测康念会不会来,但是失策的就是舒妧为什么会来?她一向是不会掺和这种事情的。   事实上,在经历过上一个世界那种终极修罗场后,她已经不惧怕任何情况了,但是唯独舒妧不好应付,准确的说应该是……婠婠。   面对那个病态的将她视为“父亲”的偏执人格,阮棠总是狠不下心来的。   这就很蛋疼。   计霜寒明显就是早有准备,在阮棠打完电话后很快便赶了过来,她推开门,看了一眼阮棠换好的衣服,提醒:“鞋子还没换。”   阮棠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   没想到,计霜寒竟然从柜子里找出那双男士皮鞋,紧接着那个美貌清艳而高不可攀的女人,竟在她的面前半蹲下腰,亲自脱下了她的高跟鞋,看样子是打算亲力亲为给她换上。   她的手握住她的脚踝,阮棠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随即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退缩的胆怯,不由好笑,她回过神来,俯身看着计霜寒那张冷冰冰的美人面,笑了一声,“喂,计霜寒,这种事情你都肯做,人设都崩了吧?还是说……你不会是les吧?”   “什么?”计霜寒微微一怔,拧起眉头。   “les、百合、姬佬……”阮棠给出三个用词,“你这副态度仿佛是爱上了我。”   她歪了歪头,诚恳的说:“但是我得澄清一点,我虽然颜控,也喜欢欣赏漂亮小姐姐,但是我不会搞百合的……”   计霜寒:“……”   她沉默了一瞬,似乎被阮棠的反应搞得有些一言难尽,随即干脆果决的握住女人的脚腕,将一双皮鞋给她穿了上去,这才站起来,淡定的道:“我接近你,只是纯粹的想见证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诞生的全过程,这种我喜欢的课题,和欲望没有关系。”   “以及,我不喜欢同性,不是百合,性取向也没有问题。”   “好的。”   阮棠一摊手,也果决的道:“你说,我就信,那咱们玩耍愉快,走吧,再不走就该被抓住了。”   她也不问计霜寒哪来这么大本事,能够在戒备森严的机场搞事情还全身而退,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家愉快玩耍就好了。   但是很快,阮棠就发现她愉快不起来了。   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走出机场,在机场推门而出的一瞬间,计霜寒停下脚步,微微拧眉,她说:“太顺利了。”   阮棠:“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颇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一推开门,果然就见林数站在车前,身边站着一排士兵。   林数幽幽的叹了口气,“走吧小祖宗,殿下让我请你过去。”   ……靠! 第188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贵宾室的气氛一片死寂。   从监控录像送上来看到那道背影时的狂喜, 再到本人站在她们面前, 顿时一盆冷水浇下来, 炙热的火焰无声无息的变成死海。   “只是背影像……”舒妧的手扶在桌上避免了摔倒了命运, 她的唇白的吓人, 从喉咙里艰涩的溢出几个字:“这不可能,她肯定不是……”   凝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及时制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质疑,维持着面上的微笑,讲:“没想到竟然会认错人,真是遗憾, 不过没关系, 只要是故人总会又再相见的机会。   感谢贵国的帮助, 我们已经在这种小事上浪费了很多的时间,接下来该去处理正事了。”   她当然知道, 舒妧想说什么,那脱口而出的话语就是质疑他们是不是把人藏起来弄虚作假。   但是,这并没去意义。   凝露冷静的想, 倘若他们的确找到了人却藏起来, 准备以此来从她们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那么他们今天应当会以各种理由拖延她们和阮棠见面的时机, 为谈条件寻找机会, 而不是直接了当的断掉这条路。   出现在监控中的女人不是阮棠,而是一位普通的空中乘务员。   这个说法,只能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们的确是认错人了,要么没有认错,那第二种的存在就说明有人帮助阮棠躲过了这场追查,这个人可能会是在场的几位位高权重的政客,也有可能是不在场的人。   但是倘若是后者……   凝露在心中苦笑一声,只能说完全不意外,以那个人的魅力,别说是魅惑云国的高层官员,便是把云国君主搞到手也是合乎情理的。   她没有说出来,但是舒妧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   舒妧回握她的手,咬了咬唇,粲然一笑:“抱歉,是我失态了。”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她的脸上不再是阴郁冷漠的色彩,反而是绽放出惊人的生机,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无论谈吐还是做法都完全展现出能够代言一国的公主气度,这种变化着实令人惊异。   斯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两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噙着笑若无其事的道:“这个结果真是让我们也很遗憾,倘若有需要帮忙的话话两位尽管开口,我方义不容辞。”   “那就多谢执政官阁下了。”凝露要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恢复正常。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阮棠线索的缘故,导致她现在再看这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总觉得这人太符合主公的审美了,说不定就真的已经……   祸害了。   斯柾感觉到凝露的眼神在看向他时微妙的厉害,但是不等细究便转瞬即逝,他狐疑的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机场,路上重兵把守,仅有央视的记者有资格远远地拍照,却无法采访,因为所有的谈话都要等两国洽谈结束后再行公布。   三殿下落后了一步,林数上前,在他身边低声汇报:“殿下,如您所想,的确是路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将人扣下了,不过她的身边还有一人……”   “谁?”他问,毫不惊讶,路轻棠显然不可能是自己潜进来的,身边必然有人帮助。   林数语气古怪:“是计霜寒,就是占据了她身份的那个假千金。”   储君微楞,显然也被这个答案打的措手不及。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言简意赅的吩咐:“把人看好,等我忙完再说。”   “是,殿下。”   -   储君府邸,书房。   “大意了。”计霜寒说这话时,带着微微的懊恼,这使得她冷若冰霜的气质中,终于染上了几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似乎怕阮棠对她的能力产生质疑,她还不忘转头对阮棠解释:   “以前并没有和卫斯柾打过交道,对他的狡猾了解不够深刻导致轻敌,事实上我不应该尽快带你离开,我们应当按兵不动留在里面,他们反而抓不到。不过你放心,经过这次教训之后,我已经端正态度,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说的这么认真,阮棠却觉得特别好笑,这副像是在做检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还如此的主动。   不过,她并没有制止,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继续听下去。   计霜寒的声音顿了顿,为了弥补自己在阮棠心目中的形象,果断的道:“你不是对君主很好奇吗,就下周吧,我会制造一个完美的契机让你们见面……”   “等等。”阮棠一摆手挥停了她的计划,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也是个什么事都敢做的疯子,还真就对了她的胃口,她想了想,说:“我对君主现在没什么兴趣,你如果真的想补偿啊,帮我查一件事吧。”   “什么事?”计霜寒果断的问。   阮棠摸了摸下巴,声音放低,“我想知道,被俘虏的那个间谍乔羿,本名是什么,以及他在安国的背景。”   “你不用让她查了,我告诉你。”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进来,卫斯柾推门而入,视线定格在阮棠身上,哼笑一声,慢条斯理的道:“他本名舒透,是海军总参谋李如风之子,随母姓,母亲就是你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女人,舒妧,我想你认识她,对吗。”   陈述句,显然这个男人已经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的线索,推敲出了不少东西。   一看见他,计霜寒的脸立刻冻得像冰碴,眼刀嗖嗖嗖的射过来。   三殿下却半点没有理会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棠,道:“你这胆子着实不小,知不知道今天犯了多大的错,按律,判你二十年都是轻的,小祸害。”   阮棠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恐吓,只是在他说出“舒透”两个字时瞬间蹙起眉头来,近乎苦恼的重复了一遍:“舒透?舒妧之子?”   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与舒妧相识这种事情。   “就是舒透,你既认识她,那审讯舒透那天,怎么没有认出她的儿子?”三殿下近乎嘲笑的声音响起。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啊!   阮棠深深地叹了口气,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三个世界一融合,在细节上又做调整,所以才弄出来这么一个舒透坑她啊!   不,这次是她坑了自己的孙子。   可不是么,婠婠一直喊她“父亲”,那她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孙子,然而呢,她亲自审讯把他的老底给揭了,又害的舒妧不得不亲自来云国接人,以至于导致自己被舒妧发现。   兜兜转转,坑了自己。坑的一脸血。   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看起来很痛苦。”三殿下被她如此大的反应搞得连连皱眉。   舒妧对于她的背影反应如此之大,而她在听到舒透的身份时第一次展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这一切都在明晃晃的告诉斯柾,她们之间有着旁人所不曾知道、也插不进去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矜高自持的三殿下,分外的不舒服。   阮棠叹气:“我坑了自己,能舒服的起来吗,你呢,这个时候跑回来就为了恐吓我两句?”   恐吓?   这死作精还真是有恃无恐!   惹下这么大的祸,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被处理,还敢怼他,真是猖狂的很!   三殿下也不恼,唇角勾了勾,轻笑一声道:“当然不,我只是很想看看你被我抓住时的表情,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路轻棠,如你所想,我的确不会将你交给安国,即便他们开价很高,因为你身上的这些秘密……比起那些,在我看来更具价值。”   “继续作吧,小祸精,你作的越多,暴露的越多,我很期待那一幕。”   他轻描淡写的说完,一转身离开了书房。   还真的没有借机发难,甚至都懒得看计霜寒一眼。   计霜寒被如此轻视,倒也不恼,她靠着墙,全程没有存在感,等人走了之后才上前朝阮棠伸手,“既然无事,那咱们走吧。”   阮棠斜睨了她一眼,“卫斯柾即便不说,在他那里你也是挂上号的,小姑娘,你简直比我还胆大,还敢继续跟着我,不怕被他处理掉?”   计霜寒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视的讥讽,随即消失不见,她淡淡的道:“你敢玩,我就舍命相陪。”   阮棠若有所思。   计霜寒的背后,怕是有不小的依仗,才让她敢如此的胡作非为。   她笑眯眯的道:“那你说说,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这是要考她?   计霜寒挑了挑眉,道:“我想,你会去见舒透。”   “这么了解我?”阮棠惊讶的看着她。   计霜寒指了指她的眼眸:“这里告诉我,你对舒透的事情非常放不下。”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是心理学家。”阮棠站起来,弯了弯唇,说:“那就走吧,去见舒透。”   想见舒透,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能见的,现在即便和林数说估计都没用,但是计霜寒却有办法、也有那个胆子带着她潜了进去。   单凭无条件陪着她任性妄为这一点,就深得阮棠的心,可以想象得到,未来计霜寒在阮棠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高,就如同乾隆身边的和珅,就是陪着主公胡作非为的那种大奸臣,偏偏也是最深的圣心的宠臣。   日后,阮棠在计霜寒的怂恿教唆陪伴下兴风作浪,惹下的祸事是越来越多,卫斯柾想到今天对她的轻敌,那是不知道有多懊恼。   不止他,像计霜寒这种又奸又坏又得圣心的宠臣,注定是阮棠身边所有男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给你一锤子敲死,让你占据她的宠爱!   但是现在的计霜寒,显然还没有那么显眼。   阮棠在计霜寒的帮助下顺利的以女警的身份潜进去,穿过层层关卡,她终于顺利的走进了舒透的单人间牢房。   那少年正百般无聊的打瞌睡,突然听到动静,一抬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舒透的表情凝固了,“……是你!”   这语气就复杂多了,悲愤恼怒还夹杂着些许的惧怕,显然是被阮棠那次审讯打破心理防线,折腾的心有余悸。   搞得阮棠也很蛋疼。   计霜寒在外面把风,时间紧迫,她干脆就坐了下来,就着昏黄的灯光打量了一圈舒透,这少年看起来颇为俊秀,细看之下还真和舒妧有几分相似,不过这智商就差远了。   她问:“你本名叫什么?”   那少年想抗拒,但是心有余悸之下还是本能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舒透。”   “你母亲是舒妧?”   舒透:“她来了吗?”   “来了。”阮棠叹了口气,“那支钗,你是从哪得来的?”   舒透理直气壮的说:“那凤钗是我梦中情人送给我的!”   “别扯。”阮棠撩了撩眼皮,“我说过,我认识这支钗的主人。”   舒透悻悻的说:“……是我从我妈的保险柜里偷来的。   我知道,这支钗属于那个人,虽然我很少能够见到她,却是一直都有听说她的事情,并且向往以后也能娶这样一个女人。她出事以后,母亲收拾了她的遗物,然后留下了这支凤钗放在保险柜里。   来云国之前,我觉得第一次外出这么遥远需要勇气,就把它偷了出来,随身携带。”   阮棠:“……”她竟然无言以对。   想起那支凤钗,阮棠就心情复杂,那玩意儿是康念送的,因为在前一天他才在黑暗中顺走了她的头绳,紧接着就送来了新的头绳和钗,当然那狗比的意思和“男人送你衣服是为了亲手脱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凤钗并没有怎么用,被她放在了首饰盒里,再后来就没印象了。   没想到,后来竟然从舒妧手里又被舒透拿走,最后辗转到了这里,然后坑了她自己。   她揉了揉眉心,问:“那你告诉我,你母亲……可还好吗?”   “怎么算好?”舒透呐呐的说:“自从那个人出事以后,我就感觉我没有母亲了,她虽然还活着,却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连我出走都不担心她会伤心,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都跟着那个人走了。”   那个人啊,让她的母亲牵魂动魄,让他心生向往的女人。   “好,我知道了。”阮棠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了。”   舒透一脸懵逼,“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些?”   “我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个答案。”阮棠歪了歪头,说:“现在目的达到了。”   她拉开门走出去,恰好听到远处的脚步声,顿时瞳孔一缩,计霜寒已经果断的做出反应,拉着她的手闪进其中一间禁闭室,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已经被抵在了门上,计霜寒一手抵在她的唇边,另一只手搭在把手上,神情专注且严肃。   皮鞋踩在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却带来一种暴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很快,那人便走到了他们的门前,却是一停顿,没有再继续向前,紧接着是“扣扣”的敲门声。   他知道她们在里面!   阮棠听到外面慵懒的声音响起:“喂,计霜寒,你今天作什么死呢,被卫斯柾发现都还敢继续的,知不知道这事已经惊动大人了,他让你过去,现在。”   大人?   计霜寒背后的人?   阮棠惊讶的一挑眉,顺着昏暗的灯光朝计霜寒看去,她看到的是一张冷漠到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和对方没有起伏的声音:“知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那副冷漠的态度,和面对阮棠时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尖锐冰冷的锋芒,然而阮棠却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计霜寒。   对面得到答案,耸了耸肩,“行吧,我不操心,不过你最好带上你的小姑娘快点走,马上林数就要把舒透提走了,如果再撞上……啧啧。”   无限嘲讽。   阮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等计霜寒说话,她就开口怼了回去:“撞上怎么了,你也知道不是头一次撞上了,我就算现在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你看看他会不会抓我?还是卫斯柾会不会处理我?”   外面的人没料到她竟然会主动出声,还如此之刚,顿时就被噎住了。   倒是计霜寒,微微一愣,随即竟低低的闷笑了一声。   ……这可真是,阮棠第一次看她情绪如此外露,不过她现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凝露舒妧是一样的,都是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所以那作精是真不介意维护的。   怼完人之后,阮棠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真的等着林数来抓人,果断的拉着计霜寒就跑路了。   开玩笑,这个时候被撞上,一天抓住两次那多丢人!   而在她们走后不久,舒透也被提出来,舒妧母子成功见面。   凝露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小徒弟,“你到底是被谁被抓住了?”   舒透满脸懵逼,悲愤莫名:“那个人……说她还认识你们呢!!!” 第18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认识我们?   凝露眼皮一跳, 下意识的去看舒妧, 后者显然想到了什么, 一改对她儿子受苦受难都满脸冷淡的态度, 唰的一下就扑了上去, 抓住舒透的手,失控的发出一连串的问句:   “她怎么说的?”   “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舒透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打的满脸懵逼,看着这样的母亲只剩下手足无措,慌乱的扭头去看老师祈求帮助。   凝露的情绪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深吸一口气,但却压不下内心迫切的焦躁, “快说啊, 那人是怎么俘虏你的?”   “就……就在我买一些古董玩意儿的时候把我被逮住了啊, 我一开始不承认,后来说漏嘴了, 然后她告诉我那凤钗的主人她认识。”舒透呐呐的解释。   凝露皱眉,问:“什么凤钗?”   舒妧:“你从我保险柜里偷走的那支钗?”   “……对。”舒透低咳一声,摸了摸鼻子, 一副诚恳的态度:“妈, 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任意妄为给你们添乱了。”   哪知道, 说完以后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他疑惑的抬头去看,却发现母亲的眼眶泛红,那双美丽的黑眸中似乎酝酿着一抹水汽?   ……这, 怎么可能?   舒透惊讶,他从出生到现在,母亲有过这么脆弱的一面啊!   凝露问:“她还说什么了?”   “就问了问咱们国家的近况,元首是谁之类的政治问题,然后就什么也没说了,审讯室那么黑我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人是真恐怖,我在她面前感觉无所遁形似的。”   舒透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刚才,你们接走我之前,她还来找过我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没看清她的模样,但是绝对是个不输给我妈的顶级大美人!”   她刚来过?   两个女人皆是脸色大变,她们竟然和她擦肩而过!   要知道,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舒妧便坐不住了,焦躁的站起来,冷声:“不行,我一定要见她!”   “如果真的是她,很有可能是被云国高层藏起来,才让我们在机场扑了个空,你现在就算去找卫斯柾,也没有什么用。”凝露沉声。   舒透完全不在状态,满脸懵逼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她”是谁?那个淬了毒的食人花美人鱼?她还真的和母亲认识,但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母亲这么失态啊!   一瞬间,他简直怀疑,他妈是不是百合,那位是舒妧的姘头了!、   就在这时,舒妧突然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舒透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就看到母亲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美目逐渐染上阴戾的色彩,仿佛择人而噬的妖兽,吓得他一个激灵。   “……小、小妈?”他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   那个状态,分明就是藏在舒妧体内的第二人格要出现的征兆!   舒透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怂第二人格,他的小妈,虽出来次数不多,但这位可是真的下手不留情,哪次整治他不是往死里折腾,他不怂不行啊!   一看第二人格要出现,简直吓尿。   好在,最后舒妧还是将婠婠的人格压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说:“凝露,即使我能等,但是你知道……她肯定等不了了。”   自从阮棠出事以后便陷入沉睡,似乎已经将自己封印的婠婠,第一次争取主动权,但是那种疯狂的架势仍旧让人心有余悸,比起舒妧,她对阮棠的偏执依赖,才是最不可控的。   提起婠婠,凝露也是心里一颤,那个第二人格实在不像人,除了在阮棠面前之外,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厉鬼。   一时间,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敲动,死寂的空气被打破,舒透松了口气,像是逃避似的立刻跑出去开门,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送餐上门的警务员。   “您好,这是今天的下午茶。”   警务员将糕点清茶放下便离开了,舒透惊讶的说了一句:“老师,你们还点下午茶了啊,哇,都是我妈爱吃的。”   “我没点。”   凝露脸色微变,快步走上前去,三层架上摆着精致的糕点,第一层是火腿芝士三明治、第二层是芒果酥和巧克力松饼,第三层是酸奶水果杯,而桌上还摆着小巧的茶壶,锡兰茶的香气窜入鼻尖。   舒妧陷入了回忆,“以前她忙完政事以后,我们会抽出时间一起喝下午茶,这小三层架上的糕点是最常用的。”   她说着,轻轻地向上提了一下三层架,白纸映入眼帘。   “有的时候她也会将留言放在这里,如果不方便让别人看到的话。”   舒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终于猜到那个“她”指的是谁了!   ……这、这怎么可能!   凝露拿起那张纸,展开,钢笔在白纸上划过龙飞凤舞的写出的一行字,立刻映入眼帘:忙完你们手头的事情,再来见我。   我的存在,先不要说出去。   下面,还有一行地址。   “是她的字。”凝露呼出一口气。   舒透惊讶的发现,前一秒还失控到发疯的母亲,这个时候竟然就因为这一张纸几个字,立刻便阴转晴,笑的灿若春花,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眨眨眼,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那位出事以后到现在,母亲第一次展开笑颜。   她的魔力真大啊。   -   另一边。   计霜寒应她的要求,安排人将纸条送了出去,好奇的问:“那人,你应该是不想见的吧,为什么还要回应她呢?”   “也不是不想见,是见了总归麻烦。”阮棠啃了一口桃子,叹气,说:“但是呢,从我去见了舒透开始,就注定不能避而不见了。”   舒透肯定会告诉舒妧她的存在,那群人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找她,她当然可以避开不见,但是这样除了坑她家婠婠,让她们付出一系列的代价给卫斯柾他们送人头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何必呢。   阮棠想了想,“其实见也行,而且这样的话主动权在我手上。”   这一个个的,都是债哟,谁叫她又被系统坑了呢,防不胜防啊。   她摇摇头,又问计霜寒:“你背后的那个人,不是让你现在就过去吗,怎么还不去?”   计霜寒看起来就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   经阮棠提醒,她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歪头,反问:“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确定可以带上我?”阮棠挑眉。   “我和他只是暂时合作关系,并不是受制于他,当然有权利带你过去。”   计霜寒解释了一句,淡淡的道:“你可以跟过去看看,不过他可能不会见你。”   “没关系,过去凑个热闹也好。”阮棠笑眯眯的应了一句,既然计霜寒都主动提出来了,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   阮棠本以为,像这种神秘组织的聚会,会在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没想到计霜寒会带她来到一处私人会所。   这是一处高端且相当有格调的会所,以“阅读”为主题,并非花钱就可以买到金卡名额,相反的,入会的首要门栏就是博士学位,当你的学历达到这个水平后,才有资格递交申请,经过层层筛选,最后能够获得资格的人寥寥无几。   能够进入会所的,无一不是科研界的顶端人才。   阮棠听完之后不禁调侃:“这不就是个学神会所吗?”   没想到,在她脑补中的那种恐怖阴森,掌握权势的暗中大boss,竟然如此有情趣的选在这种地方见面。   “不止,准确的说,只要你在某个领域成为顶尖的存在,就有入会的资格。”计霜寒提了一句。   阮棠好奇的问:“那你呢,你属于哪个领域?”   “制香。”计霜寒丢下两个字。   “但是我从未在你身上闻到过香气。”   “因为,这些香气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计霜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带她走了进去,指了指图书馆的门,说:“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忙完。”   “好的。”   阮棠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轻快的迈着脚步走了进去。   这图书馆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组成的,内部装修颇为高雅,走进去便能嗅到淡淡的书香气,阮棠随意的进了一个小隔间,手指搭在一排排的书架上划过去,最后在一本《维摩诘所说经》上停留。   还真是经书丰富啊。   阮棠挑了挑眉,确定这会所并不是挂羊皮卖狗肉的空架子了。   就在这时,一只细长如白骨的手搭在书籍上,优雅的将其抽了下来,沉静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维摩诘所说经》,大乘佛教的早期经典之一,他所主张的般若性空思想颇有意思,你对这本有兴趣?”   阮棠的第一反应是看他的手,明明是瘦的脱形甚至不见血肉,偏偏这只手竟有一种艺术的美感在其中,而他削瘦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菩提珠,给人以宁静佛性的感觉。   她侧首,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是竟是一位面容苍白颇为病弱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衬衫下是单薄的胸膛,白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连带的手腕上的佛珠在西装下竟半点不显突兀,反倒是早已与他整个人融在一起,整个人都散发着文人温润的气息。   ——病美人。   这是阮棠的第一反应。   她微微一笑,这才俏皮的道:“不,我只是对这个书名感兴趣,《维摩诘所说经》的作者就是维摩诘?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唐代大诗人王维吗?”   男人哑然失笑,“并不是。”   他将书放在桌上,自然而然的示意阮棠坐下,解释道:“唐代诗人王维字摩诘,这一点不错,却不是这本书的作者,维摩诘指的是一位佛教着名居士,摩诘二字在梵语中是洁净无垢的意思,这位居士在佛理上造诣颇高,后人王维因欣赏这位居士才会取字,摩诘。”   “原来是这样。”阮棠恍然大悟,她的眼眸在男人身上转了转,落在他削瘦的手腕上,道:“你看起来对佛经了解很深。”   男人倒也豁达,直接明了的道:“如你所想,我患有先天性心疾,体弱多病,自然会寻求外力的帮助。”   他打趣着自己,指了指手上的佛珠,算是说明了信佛的意思。   “真是可惜。”阮棠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对方反问。   “可惜这么好看的一个大美人,竟然有这么严重的病呀。”阮棠笑道。   男人倒是第一次被如此调戏,顿时一怔,倒也没生气,反倒是颇为从容的继续和她聊了下去,还讲的不少佛经中有趣的小故事。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大人,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阮棠挑眉,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第19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美好的时光如此短暂。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些许遗憾的淡笑, 站起身来, “希望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棠小姐。”   “当然, 我还会再来这间图书馆的, 只要有缘分总会再碰上,月先生。”阮棠俏皮的眨眨眼,态度相当轻松,完全没有因为外面那声“大人”而探究他的身份,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   他们并没有交换真实姓名, 阮棠只给了他一个“棠”字, 而对方则回了一个“月”字, 这种略带神秘色彩的相交,让两个人的关系蕴含着朦胧的美感, 完全值得细细品味。   男人走了以后,她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搭在《维摩诘所说经》上却没有翻阅的意思, 反而回味着那个“月”字不由轻笑一声。   “月”这个字, 用在那人身上,不仅不显女气, 反而格外的符合病美人的气质呢。   -   另一边   月先生走出图书馆, 一侧的心腹跟随在他的身后,语气恭敬:“大人,尤主任想要见您。”   “尤宗光想见我?”月先生轻笑一声, 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看来,他想要的军方经费并没有从四殿下手里批下来,这又想从我这里走捷径。”   倘若有第三个人在场必然会吓一跳,尤宗光那可是政治部主任,然而月先生却可以毫无敬意甚至是漫不经心的念出全名,他的身份之高,可想而知。   心腹也跟着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揶揄的意思,道:“是啊,我觉得君主做的最英明的决定之一就是让四殿下做这个财政院首席执政官了,每次只要提到钱,四殿下都像是守护宝藏的巨龙,吝啬的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走一分一毫!”   两人说着,穿过空寂的走廊,上了直达顶楼的电梯。   电梯中,心腹又汇报道:“大人,计霜寒已经在等候您了,不过他今天并非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了谁?”月先生挑了挑眉,不喜不怒。   心腹:“路轻棠。”   如果阮棠在这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人分明就是隔着禁闭室的大门嘲讽她们、结果被她反噎住的那个军官!   而这位颇具文人气息,儒雅中又带着慈悲佛性的月先生,显然便是召见计霜寒的幕后boss!   听到这个答案,月先生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点评道:“计家终究是把他给养废了。”   “是啊,她现在完全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难堪大用。”那军官跟着叹了口气。   出了电梯,军官在墙上按下一串字数,感应门向两侧划过,月先生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去,这赫然便是一间机器精密的监控室。   大屏幕上严谨的将整个会所的每一个角落所笼罩,连一只微不可查的蚊子都别想逃脱监控的命运,月先生随意的扫了一眼,抄起遥控器放大了图书馆的画面,棠小姐撑着下颌半睡半醒间慵懒的面孔瞬间映入眼帘。   她看起来有些无聊,甚至打起哈欠,却连这种动作都带着一股娇憨的气质。   军官也跟着看了一眼,立刻道:“大人,这就是计霜寒带来的路轻棠。”   “她就是路轻棠?”月先生微怔,随即哑然失笑,带着几分释怀几分了然,“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怪不得能让卫家那几位殿下和计霜寒都栽进去。”   “走吧,去见见神志不清的计霜寒。”   他说完,穿过监控室,走进书房,计霜寒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如果有需要合作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切入主题,如果是兴师问罪就不必了,我做什么事自由分寸,用的都是我自己的势力,不牵涉你们半分,也不需要你来管。”   计霜寒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声音不客气的噎了过去。   月先生也不恼,反道:“你自己的势力?看来,旧唐势力果然已经交到你的手上了。”   “你要和我合作,不就是看中了旧唐势力吗。”计霜寒讥讽的勾了勾唇。   “不错,倘若没有旧唐势力,你这位前朝遗孤没有半分价值。”月先生撩了撩眼皮,笑道:“现在你主动将其暴露出来,还真是意外之喜。”   计霜寒直起身,一摊手,颇有种有恃无恐的张狂,连眉眼间都是轻蔑,“想查你就查,看你能顺藤摸瓜摸出来多少东西。”   她说完,转身便走。   心腹站在月先生的身侧,低声:“大人,既然已经找到缺口,那计霜寒的价值……”   月先生把玩着手里的菩提珠,一笑:“你太天真了,真正想打开旧唐势力的缺口,这还远远不够。他们曾经是这个王朝几百年的主人,势力盘根错节隐藏极深,哪里是计霜寒稍微动动手就会全然暴露出来的?   你以为他为什么有恃无恐?”   心腹一楞。   月先生叹息:“那些人啊……还指望着能够再次恢复前朝荣光呢。”   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还有这么大的弱点,才会为他所利用。   他可没有多高尚的情操,对卫家所忠诚的心肠,一切谋算都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男人的身体像是撑不住似的低咳了两声,纸巾上浸染着鲜红的血渍,昏暗的灯光下,他苍白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唯独没有血色的唇上那一抹殷红的血渍是如此的明显。   他弯了弯唇,一抹残酷冰冷的笑意。   -   阮棠无聊的都要睡过去了,计霜寒才回来。   “忙完了?”她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   “嗯。”计霜寒的视线在桌上的佛经一扫而过,随即上前两步,几乎与她身体相贴,阮棠疑惑的仰头,就见她的脸颊凑到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嗅了两下,这才将距离拉开。   她蹙眉,冷淡的声音都带着一股不爽的意味在其中:“令人作呕的佛香味,看来你遇到他了。”   “谁?”阮棠问完也反应过来了,笑了笑,“你说的是月先生啊。”   “月先生”   这个称呼让计霜寒唇角的冷笑愈发的明显,“你称呼他为利益至上不择手段的肮脏政客,更为合适些。”   “诶?他有官职在身吗。”阮棠倒是没有计较计霜寒语气中的憎恶,反而是笑眯眯的评价:“这么佛性的一个病美人,竟然也入朝为官了,只能想象的到他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画面,真是难以想象他处理政务时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恶事做尽的样子。   计霜寒不知在想些什么,迟疑了一下,竟然没有点破月先生的身份,甚至没有阻止阮棠和他交往下去。   -   安国来使,政务繁忙,以至于卫斯柾这段时间都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阮棠身上。   不过那祸精当然不可能无聊,她有数不清的乐子呢,就比如趁他三哥抽不出身来的时候,跑来勾引小三嫂的六殿下。   阮棠收到他的邀请时,写的是邀她去骑马,本以为目的地会是在马场,到了以后才发现是军事基地。   送她来的人是六殿下的副手,“路小姐,殿下在等您。”   军事基地的马场,自然不是私人马场所能比拟的,阮棠站在高处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内心相当感慨,不多时便听到踏踏的马蹄声,她回过神,看到了自来殿下。   青年一身黑色裁剪得体的骑马服,衬衣的领口隐约的露出来,他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白色长裤更衬双腿修长有力,高筒黑靴,悠然自得。   平日里见惯了六殿下漫不经心间呵佛骂祖的气势,像今天这样宛若中世纪贵族优雅贵气的模样还真是头一次见。   自来朝她伸出手,“上来。”   阮棠早已换上女士骑马服,也不扭捏,干脆的搭着他的手稳稳地坐了上来,调侃:“六殿下,可要认真的教我骑马啊。”   自来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会马术,却也不点破,维持着这点小情趣低笑一声,“好啊,那老师教导你的时候,你可要乖乖听话,路同学。”   他说完,一扬马鞭,骏马跑了起来。   马蹄声哒哒的响,耳边是猎猎作响的风,自来一手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肢,一手拉着缰绳,还不忘戏谑的问她:“趁三哥不在,你就跑来和老情人相会,胆子不小嘛我的小三嫂,不怕被他抓住?”   “六弟不是在教我骑马吗?”阮棠仰着头满脸无辜,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况且,咱们俩之间从来没有情,哪来的老情人之说,你可不要污蔑我。”   显然是不把当初在订婚典礼前勾引、利用他的事情,当成一回事了。   更不把六殿下生日那天,两个人的亲密接触当回事。   自来磨了磨牙,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情的小女人,他倒是颇具风度,也不恼,干脆就俯下身在她的唇边上咬了一口。   眼看那小女人要质疑,自来轻描淡写的将了一军:“看什么,老师只是在索要报酬而已,怎么,路同学不打算付学费吗?”   阮棠闷闷一笑,仰着头,亲在他的下巴上,两个人如此亲密,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自来听到她柔媚的声音在说:“那我再付点赠品好了。”   青年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不自觉的收紧了握在她腰间的手。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突然远方传来动静,打断了这暧昧又美好的气氛。   “有人来?”   阮棠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浩浩荡荡的人群,却看不清来者何人。   倒是卫自来,脸上竟闪过一丝懊恼,颇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是木已成舟,他只能冷哼一声,骑着马载着阮棠朝人群走过去。   再近一些,阮棠就看清了来人,一瞬间不由神情微妙。   是卫斯柾。   不止是他,还有斯恕、舒妧、凝露、舒透等人也在其中,很显然这是三殿下和二殿下,带着外国使臣来逛军事基地呢!   然后和她碰了个正着。   阮棠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六殿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卫自来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他哥今天的行程,估计带阮棠来,让他被动捉奸,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呢!   这浑东西,果然王八的很。   他们看到了一行人,卫斯柾自然也看了他们,只是储君殿下不愧是未来君主,相当沉得住气,情人和亲弟弟坐在一匹马上关系亲昵,简直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位殿下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只是看了一眼,淡声:   “小六也在,下马,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来自安国的贵客。”   “三哥,这么巧。”   自来似笑非笑,翻身下马,还不忘将阮棠抱下来,随后才上前与舒妧等人打招呼。   舒妧等人看到阮棠的一瞬间已经眼泛热泪,还没激动的冲上去,就看到了这暗流涌动的一幕,失控的情绪一下就定住了,只剩下……微妙、微妙!   凝露正经的与六殿下握了握手,讲着冠冕堂皇的话,一双美目却忍不住在这兄弟俩之间游走。   根据她们知道的情报,阮棠现在名义上的身份可是储君的小情人,今天却和他弟弟一起骑马……啧啧啧,不愧是她的主公,云国皇室真是被搅得腥风血雨、鸡犬不宁了!   舒妧的情绪较为激动,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阮棠,却想到她纸条上的内容,只能安耐住内心的焦躁强作淡定,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对话。   自来殿下是真不是个东西。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他竟然当着外国使臣的面,笑眯眯的将话题转到阮棠身上:“小三嫂想学骑马,我正好有空就陪她来练习了一番,没想到就这么巧大家碰在了一起,三哥不会介意吧?”   瞧瞧,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挑衅!   卫斯柾那是什么人,阮棠评价的笑面虎啊,怎么可能会被他这点小伎俩刺激的失态,面对弟弟的胡闹,他也只是淡然又大气的反问了一句:“自来,你只是在陪她学骑马,三哥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三哥不介意就好。”自来哼笑一声,也不指望他能够什么过激的反应,知道他三哥现在内心肯定不痛快就值得了。   这叫礼尚往来。   卫自来,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   舒妧突然出声,像是没话找话,怔怔的问:“路小姐在学骑马吗?”   “对啊,要一起吗?”阮棠嫣然一笑,完全不动声色。   “好,那就却之不恭了。”能够找到和阮棠相处的机会,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表露出太多,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自来只觉得十分古怪。   那舒妧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路轻棠,眼里带着无限眷恋,她别不是les,对路轻棠一见钟情吧?   一想到这祸水男女通杀,就愈发的不淡定,六殿下开始后悔把人带出来了。   然而后悔无用,他利用阮棠刺激了他哥一顿,接下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祸水和外国来宾眉来眼去,一会骑马,一会又约下午茶,天色渐晚,对方还要约共进晚餐!   被拒绝后,这才遗憾作罢。   六殿下已经快成柠檬精了。   送走外国来宾的时候,他看着阮棠,脸都鼓成了包子。   阮棠笑眯眯的故意问他:“六殿下似乎没有尽兴?”   “你说呢?”青年将她抵在墙上,恶狠狠的磨牙,“今天和她们玩的这么开心,把老师都抛之脑后了吧,今天老师要拿出教♂鞭狠狠的惩罚你。”   污!   阮棠扑哧笑了出来,却伸手推开了他,眉眼间尽是风情,也是凉薄:“可惜啊,你哥还在外面等我呢,六弟,回见。”   六殿下的脸都黑了。   那祸水却走得风情摇曳,半点不回头。   自来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玩不起,直起身来送她出去,看了一眼站在车前的卫斯柾,嗤了一声:“三哥,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物归原主,是应当的。”卫斯柾淡淡的道,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弟弟一眼,这点小伎俩,还欠点火候。   他驱车将人送回去,本想问点什么,却没想到阮棠已经累得在车上就睡了过去。   男人揉了揉眉心,还是没狠下心将她叫醒,而是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准备第二天再行询问。   结果第二天一清早……那作精就出去浪了,根本没抓到个影子。   阮棠去哪了呢?   她去了那家私人会所的图书馆,而且非常巧合的,第二次遇到了月先生。   她到的时候,图书馆内仍旧异常冷清,月先生手里那这本书,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只是不知为何,她似乎能够从那张温润的脸上,察觉到一抹冷意?   他像是在发怒,却连怒火都是冰冷的火焰,将人的五脏六腑都冻住。   啊咧,原来佛发火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 第191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缘分, 就是不期而遇的巧合, 也可以说是躲不开的命运, 注定有此一劫。   月先生其实很少来这个会所, 公务繁忙官场尽是勾心斗角, 每个月最多抽出一天时间来休憩,这个时候属于学者的一面便展现出来了。   坐在满是墨香的图书馆内,当阳光照进来洒在如白纸般没有血色的手背上时,带着浅淡的温暖,这个时候翻上一本闲趣的书,可以享受一整天的安逸时光。   然而意外总是会打断这份安逸。   心腹军官左玉森急匆匆的赶来, 显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他俯首低声说了几句话, 很明显男人的神情便淡了下去。   月先生有一张极为出众的面孔和独特的气场,他只是往那一坐, 清雅温润,带着一股悲悯世人的佛性,然而当佛发怒的时候, 仍旧是佛, 却变成了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佛。   他的声音清冽,不急不缓, 平淡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陆故不甘心下野,企图再连任一届,自然会不择手段的拉拢各方势力来对抗我, 不过他竟然愚蠢到连大盛抛过来的橄榄枝都敢接……”   “与虎谋皮,天真愚蠢,他的确是老了。”月先生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   左玉森担忧的道:“根据我们掌控的信息,议长根本就不想安稳下野保住最后一丝风度,他要的是绝对的权利,甚至为此已经孤注一掷,不少势力都被他或威逼或利诱拉拢了过去,比如在野党……”   “在野党成不了气候。”   左玉森被打断,又被他冷漠的声音威慑的呼吸微窒,他看得出来,大人在发怒,即便他表现的如此淡然,但是这种冰冷的怒火,才是最令人胆寒的。   月先生:“在野党没有实际政权,即便陆故拉拢了他们,最多就是用来扰乱视线,给我添一些堵罢了。”   “是的,以艾唐为首的在野党现在已经开始联合起来,反对您的议案,虽无法插手议案的最终结果,却可以通过闹事将其推延下去。”左玉森道。   男人轻咳了两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看起来愈发病弱的不堪一击,却无人胆敢小觑,他弯了弯唇,殊无半点笑意,轻描淡写的道:“这些都好办,艾唐身上的把柄多的像筛子,让祝火去处理。记住,杀鸡儆猴、斩草除根,要做就做的彻底,不要留下任何余地。”   他说完,走路声与左玉森的示警一同响起,男人抬眼就瞧见走过来的阮棠,倒不见任何惊慌,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一抹淡笑:“又见面了,棠小姐。”   倒是左玉森,警惕的打量了两眼阮棠,事实上他们既然敢在公众场合谈如此重大的事情,就是因为这图书馆其实是一个禁区,月先生在时,旁人无法擅闯。   当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时,他们会在第一时间示警,然而今天却出了岔子,这人进了室内,竟然才被察觉!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将人处理掉,却见大人并无此意,这才安耐住内心的警惕与疑惑,未生事端,只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是啊,又见面了,月先生。”   在月先生抬头的一瞬间,阮棠看到的是,男人尚未来得及遮掩的黑眸,那是如神明俯瞰众人般的冷漠疏离,令人遍体生寒,只是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切只是幻觉。   她却也不以为意,并未深入探究,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左玉森,终于知道熟悉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他是那天一墙之隔调侃嘲讽她们的那个军官!   很明显,月先生便是那位幕后boss,不过这些阮棠早有猜测,倒也不算惊讶。   她从容的坐在男人的对面,笑眯眯的问:“月先生今天有没有有趣的小故事要分享呢?”   “当然。”月先生笑了笑,清风霁月的从容,似能驱散一切阴霾,他贴心的道:“我们可以先去用餐,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分享有趣的故事。”   “月先生的邀约,即便是为了小故事,我也必须答应,是不是?”阮棠打趣了一句,顺势站了起来,两人相携走出图书馆。   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她说:“不过我这个人味觉可是非常挑剔的,就看看月先生要用什么招待了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相当的和谐,淡如君子之交,却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暧昧默契,令人难以捕捉,又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对于阮棠来之前,图书馆发生的时候,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不过阮棠其实走进来的时候,是有听到只言片语的,捕捉到的信息最多的就是最后那句“艾唐、杀鸡儆猴斩草除根”,这个时候的她只是若有所思,这位看似佛性的学者,本质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呢。   然而直到不久之后,她从新闻上看到“国际财阀总裁艾唐涉黑涉走私犯罪,庞然大物的艾氏集团一夕之间土崩瓦解、艾唐被拘捕时陷入疯狂,杀死全家后自杀”的新闻,才意识到“不留余地”的意思。   彼时计霜寒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新闻,随口说了一句:“自由党覆灭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他们低调点还好,一旦进入某些人的视线,真以为自己走私贩毒的事情可以无人察觉吗?”   自由党名义上推举的头目是一位演员,但是幕后的真正势力却是艾氏家族及家主艾唐,那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毁掉了这个昔日庞然大物的财阀家族,逼的艾唐杀死全家后绝望自杀,其恐怖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阮棠才真正的了解了月先生,他是佛,却不是慈悲的佛,而是以虚伪的悲悯哄骗世人、实际上早已堕入地狱的魔佛!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月先生说要请客,所选地点自然不凡,那是一家以海鲜为主题的私房菜馆,地方不大,但是一走进去,便让阮棠眼前一亮。   从装潢风格到各方面,都绝非凡物。   两人被侍者领进一间包厢,月先生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般令人舒服,他对着阮棠娓娓道来:“这是京都几百年的老字号了,即便是几十年前改朝换代,仍旧没有影响到平民的生活,以至于使得诸多民间传承都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家老字号的店面却是越来越小了,从昔日京都繁华的酒楼到现在,只剩下这么小小的店面,以至于除了地地道道的京都人之外,鲜少会有人知道这家私房菜的存在。”月先生说着,轻笑了一声。   准确的说,只有地地道道的京都贵族,才知道这家店的存在,也才有资格迈进来。   阮棠好奇的问:“这是为什么?”   一旁的侍者冷不丁的接了一句:“因为我们老板的儿子,当年和君主抢女人没抢过,结果那位贵妃还没被珍惜,生下小殿下就过世了,老板的儿子也跟着殉情,现在全靠八十岁的老板一个人支撑,可不就是快要倒闭了。”   阮棠顿时被呛住了,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这侍者,又看看月先生,这里的人都这么口无遮拦吗?   月先生却笑了笑,先是对侍者吩咐了一句“食谱照旧”,待人出去以后,才对阮棠解释:“君主年轻时风流成性,像这种花边轶事数不胜数,倒也不足为奇。”   听起来像是一个男版的阮棠,和她一样风流一样渣。   阮棠挑了挑眉,好奇的问:“所以,坊间流传的那些关于君主辜负的女人的故事,都是真的?”   月先生注视着她又坏又俏皮的小模样,竟学着她的样子也挑了挑眉,玩笑似的反问:“比如?”   “比如郁郁成疾,撒手人寰的皇后。”阮棠还真敢说。   月先生也是真敢答,对于这种众人忌讳的皇室秘闻,他只是从容的微微颔首,“是真的,皇后当年也是云国最美的女人,无论美貌或家世都是女性中的佼佼者,否则也不会有机会坐上凤位。”   他的后背向后微靠,双腿交叠,一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却在摩擦着菩提珠,苍白的面孔上是淡淡的笑意,呈现出一种似在回忆的神情,这让他清雅的不似凡人的面容终于染上了几分人气。   月先生摇了摇头,不急不缓的说:“可惜了,再美的女人终究逃不过天真这二字,君主的魅力让全天下的女人为之仰慕趋之若鹭,但他的绝情也足以杀死所有的人,宫中那些娇嫩的花朵皆是在失去他短暂的爱意后迅速枯萎,无一例外。”   阮棠赞同的跟了一句:“所以说为什么要结婚呢,为什么要给承诺呢,大家彼此玩一玩,玩腻了一拍两散不好吗,看看,结婚以后不就闹出人命了吗。”   月先生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随即哑然失笑,“你与君主,倒是颇有共同语言。”   阮棠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反倒是一转脸,突然问了一句:“你说那皇后是当年云国最美的女人……”她的手撑着下颌,微微前倾,唇角含着笑意,眼眸像星星般注视着他,“那你告诉我,我和她,谁更美?”   她是要比美吗?   不,她分明就是信手拈来的撩他。   月先生握着菩提珠的手微微一顿,男人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娇艳的面容、娇憨又张扬的气场,她像是天生便不知胆怯的小疯子,活的肆意潇洒,又通透清明。   半晌后,男人淡淡一笑,认真的说:“她,不及你的风华。”   倘若那时,坐在后位上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最后栽进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很快,侍者便将一盘盘的海鲜端了上来,不消说,阮棠一看桌上的菜便知道,这都是月先生的日常食谱。   白灼虾、清蒸石斑鱼、海胆蒸蛋、蒜蓉鲍鱼、白灼菜心、清蒸大闸蟹等等……完美的诠释出两个字:清淡。   当然,这并不是淡而无味,而是将美食的侧重点放在海鲜本身的鲜美柔嫩上面,不让调料夺去食材本身的味道,不过这种口味却恰好就是阮棠所欣赏不来的。   她叹了口气,半抱怨半娇嗔:“月先生,虽然我们在聊天时可以非常默契,但是在口味上,永远都无法达成一致了。”   月先生患有先天性心疾,忌暴躁易怒、情绪波动过大,忌刺激性饮食,辛辣的食物与美酒都注定与他无缘,偏偏阮棠就喜欢这一类。   这也算是两个人中,难得的一点不和谐了。   岂料,她说完这话后,月先生竟然没有半点意外,反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度,他笑了笑,说:“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仍旧可以同进晚餐。”   哦?   阮棠挑眉看他,愿闻其详。   月先生当真是个妙人,他竟起身,落落大方的坐在了阮棠身边,而后挽起袖口,亲自拿起一只基围虾,男人细长的手指不止发布过多少重要政令,此时在灵巧而半点不显低下的为她剥开了虾壳,露出鲜嫩的虾肉。   他用筷子夹起虾肉,在小碟中的调料中蘸了蘸,放在阮棠的碟子里,微笑着鼓励:“尝尝看。”   阮棠咬了一口,鲜嫩的口感与辛辣的调料混合在一起,令人唇齿生津。   海鲜的魅力就在于此,你可以吃清淡鲜嫩的白灼虾肉,也可以蘸着调料,享受另一种味道。   当然,这种搭配并非月先生独创,也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量,但是男人亲自动手的诚意,却是令人不由惊艳赞叹的。   阮棠顿时笑了出来,“月先生,你可真是个妙人。”   月先生微微一笑:“棠小姐,你值得最妙的对待。”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   这一餐,自然进食的非常尽兴。   饱食过后,阮棠擦了擦手,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包厢,就和对面房间里的人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愣住了。   对面竟然是四殿下斯致和五殿下斯裴! 第192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斯致和斯裴显然是刚来, 包厢就在对面, 这刚走进去, 侍者还没来得及关门, 就和阮棠打了个照面, 顿时五殿下斯裴的眼都亮了。   他今天穿着常服,亚麻衬衣休闲裤,倒是低调,却挡不住那股在皇家养出来的周身气度,男人的眼眸微动,先是玩味的朝她身后的包厢看了一眼, 随后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道:“他可真是胆大, 这家店三哥也经常来的。”   “他”,这个用词让阮棠挑了挑眉, 斯裴当然不可能知道里面的人是月先生,那么只能说明他误以为是自来带阮棠出来的,所以才有此一说。   阮棠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笑了笑也没点破, 反而是故意顺着他的意思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您不觉得,这样才最刺激吗?”   她开口就是不当回事的“刺激”, 惹得斯裴顿时有些错愕, 随即哈了一声笑了出来,能被小六看上的女人,的确不简单。   阮棠还没说完, 她紧跟着又指了指里面的包厢,来了一句:“所以,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您要不要也进来参与一下?”她翘首,看了看坐在包厢里的四殿下斯致,补充:“嗯,也可以带上那位。”   斯致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斯裴戏谑的语气中带着相识的熟稔,女孩灵动的放肆完全不带顾忌,更别提心理负担,这让他不由得拧起眉头,老五什么时候和储君的情人扯上关系的?   还去里面坐一坐,等储君来捉奸吗?   届时就是洗不清的兄弟阋墙,因为一个女人而闹到君主的面前,丢进皇室的脸,非死不足以赎罪。   “斯裴。”   冷淡的警告声在五殿下的身后响起,“注意分寸。”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是无限威势,他甚至都没有看阮棠一眼,仿佛轻视,更确切的说是这颗用于博弈的棋子,让他来轻视的态度都不会有。   听到四哥的提醒,斯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违逆的意思,只遗憾的对阮棠道:“看来,今天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阮棠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眼四殿下,他有一张英俊的足以让灯光都黯然失色的面孔,轮廓线条利落的锋锐,细长的凤眸有一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气场,仿佛随时都在俯视众人。   他像是一把剑,带着天然的攻击性,即便是远远旁观都可以被剑气波及到皮开肉绽,阮棠毫不怀疑,得罪他的人会被第一时间割喉送命。   她听说过他的名声,却是第一次接触到他,而且相当的不友好。   至此,云国六位天之骄子的殿下,她算是都见识过了。   阮棠笑了笑,回过神来,颇有些兴味的看了五殿下两眼,不怀好意的道:“早就听说四殿下、五殿下形影不离不分彼此,今日一见,果然……”   她意味深长,不说完不点破,却偏偏一击掌,意思不言而喻。   哗啦,一盆脏水泼下来。   斯裴简直哭笑不得,“喂喂喂,你别瞎说啊,我和四哥可不是那种关系,拒绝你只是因为……”他摸了摸下巴,诚恳的表示:“我虽然喜欢看戏,但并不想被拖下水,成为这戏的一部分,任人品头论足。”   阮棠无辜的一摊手,装傻充愣的反问:“我说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吧,我明明只是夸了夸你们兄弟俩感情好,怎么会引起五殿下如此严肃的长篇大论呢?”   说完,还啧啧两声,评价:“你们这种玩政治的,心真脏。”   斯裴:“……”   “路小姐今日的表现,倒是令人大开眼界。”斯致的声音从包厢内传出来,他本人还坐在那里,左腿压右腿,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不紧不慢的道:“对于你与他们玩的游戏,我没有兴趣,也请路小姐专注自身不要过界,毕竟我不是三哥,不会无条件的纵容你。”   换言之,你要和储君他们玩什么棋局美人计就去玩,别特么牵扯到我的派系,否则就处理了你。   “好凶啊。”阮棠低低的笑了一声,不像是被威胁到的样子,反而是一扬眉,张狂的道:“四殿下,其实不想被波及的最好办法,就是带着你和你的人都缩进乌龟壳里,这里才安全,对吗?不然的话……很容易被祸及无辜的。”   她说完眨了眨眼,不去看对方的反应,潇洒的一转身,进了包厢。   咔哒,门被关上的声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吵赢的阮棠相当淡定的坐了下来。   月先生把玩着手里的菩提珠,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骄傲的小脸,突然笑了笑,说:“你这番话,放在第二个人身上都有可能会将他激怒,但是唯独斯致不会有反应。”   “我知道。”阮棠耸了耸肩,“我能感觉的到,他对我的不屑一顾,即便被羞辱,情绪也没有多大的波动,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怼回去之后的好心情。”   月先生屈指在桌上叩击了两下,声音轻轻地,问:“想不想看他被激怒的样子?或者是挑起他的兴趣,让他正视你,再狠狠的给他一击?”   阮棠眼眸微眯,注视着对面满脸温润淡笑,却在不动声色陪她作恶的男人,“你有办法?”   “想要激怒他,你就要从他的弱点入手。”   越先生双手交握,身体微微后倾,此时的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却像一个掌握全局的老狐狸,耐心的对阮棠解释:“四殿下卫斯致,现财政院首席执政官,掌握全国财政大权,他擅长理财,对金钱数字格外敏感,在任期间国库的数字起码翻了一倍。   在政绩突出的前提下,他的抠门、一毛不拔也是最深入人心的,从财政院申请拨款永远是困难重重如九九八十一难,他会拨出最精准的数额,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而你申请拨款时所用的项目一旦没有达标,就会立刻被执政官发现,紧接着就是财政院与监察院一起去查账,这一点不知揪出多少贪官污吏。”   阮棠撑着下颌,听得津津有味:“这么厉害吗,做铁公鸡做到这份儿上,竟然感觉还挺厉害的,不过月先生,你所说的激怒他的方法,不会就是让我涉政吧?”   “不会。”   月先生低低的笑了笑,随即是不可抑制的轻咳,阮棠赶紧将纸巾递上去,很快就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白,那纸巾上立刻被鲜红的色彩所浸透。   病的这么严重,不止是心疾吧?   阮棠惋惜的想,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人。   男人优雅的擦了擦唇角,将纸巾叠起来丢进垃圾桶,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微哑,但却丝毫不减他的魅力,病弱与智者的形象,仿佛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杀器,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   他道:“四殿下不仅公务上极为严苛,在生活中也是对金钱的数字分外敏感,从未有人能够从他手中轻而易举的获得好处。而他也并未没有情绪的钢铁机器人,最明显的爱好就是收集古玩。”   “古玩?”阮棠已经猜到了月先生的意思。   月先生:“据我所知,四殿下寻觅已久的秦山河印已经有了下落,不过目前还在接洽接洽中,并没有完成交易。”   他说着,微微一笑,点到即止。   阮棠也跟着笑,眉眼弯弯,“我懂了,多谢月先生提供的线索,接下来你就拭目以待吧。”   知道了关键词“秦山河印”,那接下来还不好搞吗?   别说,斯致那副高高在上的矜贵冷漠,还真就激起了阮棠的好胜欲,她不摆他一道,看他气得怒火朝天,能就此罢休?   -   “秦山河印?”   计霜寒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想了想,随即便道:“我知道,这枚将军印应该在墨玩阁,属于老板的私藏,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她顿了顿,敏锐的猜到:“你和四殿下起冲突了?”   阮棠诧异:“这也能猜到?”   “因为这枚印最大的价值就是卫斯致在寻找。”计霜寒毫不客气的说。   “对,他惹到我了,知道印在哪里就好说了,交代你做一件事,不计一切代价把这枚印拿下来,班荆馆的安国来使会出钱,多少钱都买。”阮棠笃定的道,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显然是和他刚到底了。   “不用,这事我来全权办理。”计霜寒淡淡的道,不评价她的意气之争,也不问她究竟怎么打算的,说完这话直接便推门走了出去,显然就是去办这事了。   计霜寒的效率之高,简直令人咋舌。   在那天阮棠说完想要之后,不出三日,她的床头柜上就多了一个锦盒,阮棠打开一看,一枚雕塑着虎啸极为栩栩如生的大印映入眼帘,她握起来,翻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将军印。   秦山河印,就这么轻飘飘的给送过来了。   阮棠诧异的挑了挑眉,起身换好衣服走出去,也不计较计霜寒在她睡觉时闯进她卧室的问题,只是好奇的问:“你怎么弄到的?”   四殿下折腾了好久,现在都是在接洽中,计霜寒三天就给搞到了?   怎么做到的,这简直令人没办法不好奇。   计霜寒正在给她煎蛋,闻言淡淡的道:“要命还是要印,基本上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   阮棠:“……”这姑娘的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   “那要是对方宁死不卖呢?”   计霜寒看了她一眼,道:“一个人可以不怕死,但是总归怕亲人会死,即便都不怕,也会有别的弱点。”   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就可以为所欲为。   标准的强盗逻辑。   阮棠扶额,“下次别这样了,这样不好。”   计霜寒拧眉,怎么以前不知道她正义感。   阮棠诚恳的表示:“其实我们可以用钱砸的。”   计霜寒:“……好的。”   她逗完对方,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其实啊,我更好奇,卫斯致现在会是什么反应。” 第193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主任。”   “江主任, 这是来找执政官?”   江涉迈着长腿急匆匆的走进财政院的政府大楼, 却还是勉强维持住风度与路过的职员打招呼, 踩着电梯上了高层终于看到大秘书, 他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问:“执政官在吗?”   “在开会。”大秘书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笑道:“你知道的,又是财政批款那点事。”   以往,提起这些大家都会会心一笑,但是今天江主任显然心情很沉重,半点笑不出来, 只是叹了口气, 道:“知道了。”   大秘书顿时眼皮一跳, 江主任这一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多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伴随着皮鞋踩在地面上不急不缓的“踏踏”声,男人一身正装一丝不苟的走了出来,大秘书下意识的往里面扫了一眼, 果然见众高官都是一脸虚脱的表情, 顿时满脸同情。   执政院挑了挑眼皮,看了一眼江涉, “有事?回办公室说。”   江涉亦步亦随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了执政官办公室,一关门,没有半点铺垫, 干脆的将事情便汇报了出来。   “被截胡了?”   斯致皱了皱眉,问:“对方开价多少?”   江涉给出一个和他们开的相差不多的价格,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在交易完毕后的下午,那边又补上了一倍,说是精神损失费。”   说着,嘴角一抽,颇为一言难尽。   卫斯致嗤了一声,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将军印是老板的心爱之物,本就在犹豫卖不卖,他这边也不急,只安排江涉去接触,慢慢的谈。   倘若要论起权利,江涉完全可以打着四殿下的旗号去买,给那老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犹豫的,哪里等得到今天?   卫斯柾不屑于仗势欺人。   但是截胡这人显然是不介意的,甚至是不择手段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山河印抢到手。   他问:“谁买走的,查到了吗?”   “那买家是亲自去的,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人竟然是计家那位小公主,就是差点和六殿下订婚的那位,计霜寒。”江涉道。   斯致也挑了挑眉,“她?”   江涉点点头,继续道:“对,不过她不是给自己买的,在签字的时候,落款上写的竟然是一个‘棠’字。”   四殿下的表情顿时微妙了。   “原来是她。”   江涉诧异:“殿下知道是谁?”   “路轻棠,前不久她和小六一起吃饭,被我和老五撞见了。”斯致轻描淡写的道:“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我喜欢古玩这事,应当就是小六告诉她的。”   不用细说,也知道那天几人见面现场肯定不怎么和谐,四殿下把人给得罪了呗。   “那怎么是计霜寒来买?路轻棠和计霜寒,计家的真假千金,前不久不还为了争六殿下闹翻了吗,最后计家选择护住假千金,舍弃了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子,她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这事,真是越想越惊奇。   江涉摸了摸下巴,笑了:“这女人真是不理智的生物,记仇都记到您的身上了。”不知死活。   他说完,抬眼去窥首座上的男人,“那您怎么想?”   “一个将军印罢了,这事可大可小,”斯致笑了笑,眼眸锐利如冰,他道:“小六最近也的确是过分莽撞了一些,连山河印的危害都没告诉她,就让她贸贸然的去抢走,也合该我这个做哥哥的去敲打敲打,让他收敛一番。”   江涉了然,“知道了,这事我来办。”   他说完,便退了下去。   四殿下起身,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瓷杯握在手心,递到唇边前却顿了顿,他晃着杯中的清茶,突然哼笑了一声,“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也亏得储君和小六喜欢这种没分寸的小姑娘。”   -   一辆低调的吉普车驶进永济南巷,巷子不宽不窄,四周都是陈年四合院,乍一看没多大出奇的地方,但是穿过巷子一转头就是正阳门,说是住在紫微宫的旁边也不为过。   能够住在这里的,无不是皇亲国戚。   斯裴将大吉普停在一处四合院的门外,他穿着一身修长的军裤衬衣,往下一跳姿势别提多潇洒,警卫员小赵正好颠颠的跑过来,接过他丢过来的车钥匙,笑眯眯的打招呼:“五爷,这就是军方新研制出来的防弹车吧,果然气势不凡。”   说着,已经着迷的用手在车身来回摩擦,那色眯眯的样子不像是在摸车,倒像是在面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姑娘。   斯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说:“把人停好了,四哥在家吧?”   “老五。”斯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瞥了他一眼,“进来吧。”   “来了四哥!”斯裴乐颠乐颠的跟上去,一如既往的来蹭酒,不过也不吃白食,他晃了晃手里的锦盒,放桌上一放,颇为嘚瑟的献宝:“白玉纹八宝如意,四哥你瞧瞧,哪个朝代的、什么来历?”   说完已经非常自觉的,自己跑去撬他四哥的酒柜,便撬还不忘八卦:“四哥,我听说将军印被人买走了,什么人截的糊,手咋这么欠呢?四哥我就说这事你交给我做,肯定早就给你把印送家来了,你看现在……出意外了吧?”   斯致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斜睨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招惹的那小姑娘,说了别惹一身腥,还是没管住你这没分寸的性情。”   小姑娘?   斯裴愣了愣,有些诧异:“路轻棠?”   见他四哥不说话,斯裴确定了这个答案,更觉得不可思议,他拿着酒瓶坐下来,笑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兴致高昂:“这小姑娘胆子还真不小,就因为你上次说了她几句,就想给你使绊子?”   “她当然没那个本事,应该是小六做的,啧啧啧,咱们这个小六弟啊,心里都是他的小蜜糖三嫂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你说这小姑娘,怎么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呢?她是真的不怕引火烧身,哪天小六和储君不护你了,你可怎么办呦。   这要是换个不知分寸胆大包天恃宠而骄的小姑娘,斯裴肯定是厌恶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同样的事放在路轻棠身上,就变成了有意思,让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是计霜寒帮她做的。”   “计霜寒不是……”他说到一半,竟然也不纠结了,反而笑道:“这事她做的上来,她都能在老三和老六之间打平衡,收服一个计霜寒还真不算什么,换一个人我不信,但是你说是她,我信。”   斯致的眼角扫了他五弟兴趣十足的模样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和她扯上的关系?”   眼见他四哥态度认真起来了,斯裴摸了摸鼻子,老实的解释:“就那天在小六的生日宴上,你先走了,我想看看热闹就自己回来了,正好看见她和小六一前一后的走出休息间……啧,咱们储君那头顶,真是绿的不能看了。”   他说到最后弯了弯唇,讥讽的弧度。   “只要他把那个女人当成一枚棋子,就可以无限利用,小六迟早栽在那女人身上。”   斯致冷冷的加了一句:“你再不知道收敛,迟早也会被她害死。”   斯裴连连摆手,“知道了四哥,我不参与就是了,不过她都挑衅到你面前了,你还能为了大局隐忍不发?真的不管吗?”   斯致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很快,老五就知道答案了,他那个小心眼的四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手段,江涉竟然把人给抓起来了!   -   其实,四殿下如果不动手的话,他和阮棠的孽缘也就到此为止了。   坑了斯致一把,阮棠出了气,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之后计霜寒再送一些奇珍古玩过来,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显然不打算和四殿下打长期抗战。   甚至于,没过两天她就把这人抛之脑后了。   毕竟快乐的事情那么多,谁管你卫斯致什么态度?   那天阮棠接到了两份邀约,自来约她出去玩,计霜寒说带她去实验室。   那祸水多狡猾的一女人,情场如战场,她就是无敌战神,博弈从来所向披靡,明知道自来最近正在兴头上对她热情如火,她就偏偏的拒绝对方,故意要冷一冷他,吊着他。   所以阮棠就选择了和计霜寒去实验室。   计霜寒名义上的身份是一位调香师,不过这还是阮棠第一次接触他的工作,换上专门的工作服后两人走进去,四周皆是储藏着不同种类香精的瓶瓶罐罐。   她随手捏起一个小瓶,计霜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是紫丁香。”   计霜寒上前,打开瓶子,却没有直接凑到阮棠的鼻尖前,反而是取出试管在上面取了一滴,而后递给阮棠,“闻闻看。”   阮棠轻嗅,淡雅而清香。   计霜寒道:“紫丁香的香气很淡,但是这一瓶是提纯出来的,如果你对着瓶子闻,很快就会感觉到一阵头晕,甚至是神志不清。”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把这种香精和迷迭、罗素放在一起,可以制成令人醉生梦死的致幻剂。”   “这么厉害。”阮棠好奇的眨眨眼。   “你可以自己试试看。”计霜寒拿出必备材料,鼓励的指了指桌面。   阮棠不由意动。   制作香水的过程很是繁复,但是有计霜寒的指导,却显得格外的轻松,在这一领域上她仿佛是全能的神,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甚至是迅速的将阮棠带入了门。   不多时,她就对几种较为有特色的香精牢记于心。   所以在后面,计霜寒鼓励她自己尝试调制的时候,阮棠并没有拒绝。   “我去接个电话。”计霜寒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   阮棠也不以为意,她按照对方讲解的知识,再次找出了紫丁香,然后摸了摸下巴,嘀咕:“这种香水肯定不能在月先生面前喷,真给勾起心脏病就不好了。”   “说起来,紫丁香和榄青酮会产生什么效果?”   阮棠是真的艺步高人相当胆大,她想做就做,挑出紫丁香,又与榄青酮混在一起,同时还不忘加入曼陀罗与红甘蓝,一番调制下来的成品,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晃了晃里面绯红的液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红甘蓝是什么药效来了?霜寒好像没说,但是这几种香精混在一起的味道怕是不会好闻吧……”   阮棠犹豫了一下,没敢闻,直接就密封在了小瓶子里,准备问问计霜寒,然后再找个冤大头实验一下。   她哪里知道,调香岂是这么儿戏就能成的,这一番胡作非为大部分时间都是把香精废掉,毫无效果,偏偏她加进去了红甘蓝,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效果……   就在这时,计霜寒匆匆的走了进来,阮棠还没来得及将香水瓶拿给她看,对方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冷静,语速飞快:“从后门走,避开前面的人,我们边走边说。”   “出什么事了?”阮棠顺手将香水放在衣服里,一边配合的走出去,一边问。   计霜寒:“卫斯致派人来抓你了,怪我,没有事先调查好,那将军印其实是有问题的,倘若不计较还好,一旦计较就是罪。”   什么玩意儿?   阮棠诧异,“一枚古代的将军印,能有什么罪?”   “那印存在的时间并不古老,至今也有二三百年的时间,出自一个反叛的小地区秦国,因为太小所以被忽略不计,但是倘若较真起来……”计霜寒语气严肃:“你去保留秦国的将军印,就会有叛国的嫌疑在其中。”   阮棠的眼皮一跳。   妈的,狗比卫斯致在这等着她呢!   就在这时,两个人低调的从后门走出去,却被早有预料的江涉堵在了门口,为首的警官上前,掏出手铐:“两位涉嫌与秦反叛余孽有所来往,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计霜寒冰冷的眼眸注视着对面的江涉。   她的眼睛黑沉黑沉的,咋一对视,江涉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胆怯。   竟然被一个女孩吓到了?   警官冷声重复:“请和我们走一趟,难不成两位还想袭警不成?”   他上前,计霜寒已经以保护者的姿态将阮棠护在身后。   阮棠毫不怀疑,这个时候的计霜寒是有底牌护得住她的,但是这也将暴露出她更多的秘密。   所以,就在计霜寒准备开口之前,她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手,将人拉过来,而后抬眼看了看四周的警察和江涉,似笑非笑:“阵势不小啊,既然要请我们过去,那就走一趟吧。”   江涉的眼皮一跳。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中,他却油然而生不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194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江涉反倒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陷阱了。   难不成储君早有预料并将计就计的布下陷阱, 就等着他们来抓人, 然后接下来就是一系列针对他们家四殿下的阴谋算计?   还是说, 这是储君和六殿下联手设下的陷阱, 毕竟那女人的美人计可以是针对六殿下的,也可以是针对四殿下的!   阮棠上前一步,非常主动,“那就走啊?”   计霜寒皱了皱眉,显然并不情愿,但是阮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所以她还是果断的跟了上去。   江涉一看这情况, 更加觉得有问题了!   果然是六殿下设下的局吧, 卫自来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玩世不恭,但哪里是为了美人失去心智的男人, 很显然从一开始他们就在想方设法的要激怒四殿下。   阮棠不耐烦:“跑这里来堵人的是你们,傻愣着不动的也是你们,还走不走了?”   刑警队长也不敢自己拿主意, 转头一看江主任, 就见人一脸严肃沉思,不知在考虑些什么大事, 一时间更不敢擅做主张, 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江涉回过神来:“先别急着抓人。”   他走到一侧,拿出手机非常谨慎的拨通了四殿下的电话,说明了情况, 等候指示。   卫斯致听完他的猜测后扯了扯唇角,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果断、言简意赅:“带回去,重点观察。”   “好,我知道了。”   江涉挂断电话,走过来,笑了笑说:“既然两位配合就再好不过了,请吧。”   刑警拿着手铐要上前,计霜寒的眼眸顿时冷的没有温度,“直接上手铐,江主任的意思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我们通敌叛国了,是吗?”   一群人立刻顿足,江涉没料到她如此伶牙俐齿,顿时语塞。   本来,用手铐便是羞辱意味居多,杀杀阮棠的威风,并没有顶罪的意思,可不就给问住了吗。   阮棠伸手拉了拉计霜寒,示意她别冲动,“好了,要配合江主任的行动知不知道。”   她说完,目光扫向其中一个拿着手铐的警察,勾了勾手指,笑的温柔,宛若百花盛开,“就你吧,过来给我铐上啊,诶?对了,我记得还要搜身是不是?”   她似乎刚想起来,一脸的恍然大悟,抬手纤纤细手,便配合的解开了自己上身的小夹克,纽扣只解开一粒,雪白的锁骨顿时映入脸颊,白的晃眼。   那小警察的脸唰的一下就红的滴血。   江涉的脸都绿了,连忙阻止:“不用!不用戴手铐也不用搜身,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两位直接上车吧!”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什么搜身,他们一上前,对储君的女人图谋不轨的罪名肯定就扣下来了,敢绿储君,一百条命都不够填的啊!   江涉相当警惕的盯着那祸水看,就见她露出遗憾的表情,耸了耸肩,这才不再作妖,安静的带着计霜寒上了车。   他终于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反应快,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处处都是陷阱!   -   左玉森敲响了檀木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走进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淡的檀香气息,他敬了一礼,低声汇报起来。   “她被江涉带走了?”   男人清冽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惊讶,左玉森垂下眼眸,看到那双细长的手在慢条斯理的泡茶,茶盏碰撞的清脆声中,隐约能够听到月先生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笑意,说:“能够在这个关头把四殿下惹恼,她啊,这个胆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月先生之前的确有提古玩一事,不过路轻棠真的听进去甚至行动力如此之强,还是出乎意料。   左玉森:“但是这事如果追查下去的话,很快就会牵连到您身上,就算她不说,但只要四殿下与六殿下当面对峙很容易便会暴露,大人,是否需要……”   “不必,”月先生摆了摆手,他站起身,唐装垂落而下被风吹的微晃,男人把玩着手里的菩提珠,视线落在窗外的远方,声音淡淡:“路轻棠被困住的事情只会激化矛盾,不会让他们有对峙的机会。”   “那日后……”   “日后,还要看有没有日后,什么样的日后。”   男人轻笑,与他讲:“倘若路轻棠能够走出这一劫,那我也不需要再掩饰什么,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将她留在身边,倘若她走不出……”   月先生摇摇头,自言自语:“不,我赌她一定可以走出来。”   左玉森惊异的道:“她的存在可是会激化储君与两位殿下的矛盾,一旦闹到君主面前,无论几位殿下如何处置,她必然是要消失的。”   月先生转头看他,男人的肌肤白的不似活人,一双黑眸却亮的惊人,带着穿透一切的睿智,他道:“你可知道,为什么计霜寒会这么莽撞行事,推动了她去得罪四殿下?”   “……她是故意的?但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左玉森惊讶。   “一旦事情闹大,必然会惊动君主,计霜寒同样将股压在了她身上,她赌的更大,”月先生低笑一声,“她赌君主会被路轻棠吸引,赌未来可预见的君臣、父子反目。”   “若是赌注压在别人身上,计霜寒必然是可笑至极的,但是那个人是棠小姐,一切便皆有可能。”   左玉森瞳孔收缩,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棋局,铺的越来越大了。   -   储君殿下刚处理完外交事务,还没走进大门,就被那作精再次惹祸的消息怼了一脸。   “计霜寒帮她截了老四的胡?”斯柾神情不变,甚至唇角还噙着一抹惔笑,看起来极有风度,唯独眼眸深处一片寒冰笼罩,显示的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迈着长腿走进去,同时问:“怎么回事,计霜寒的底细你查清了没有?”   林数与另一位心腹跟在他的身后,他道:“查了一些,但是不多,我也觉得奇怪,计霜寒什么人,上次安排路轻棠溜进戒备森严的机场,这次竟然还能从四殿下手里抢走山河印的?”   这人,就是一片谜团。   一进屋,斯柾的脸便阴沉下来,他发现他还是轻视计霜寒了,当初认为她就是一个女人翻不出天来,结果这才几天没看住,她就陪着那作精闯下如此大祸!   他屈指敲了敲桌子,问:“怎么回事,路轻棠怎么突然想起招惹老四了?”   “是在吃饭的时候碰上的,路小姐应该是和六殿下一起出去的,正好碰上了四殿下和五殿下,起了冲突,随后计霜寒就截了胡四殿下的山河印,收款人的名字还明目张胆的写了一个‘棠‘字来挑衅。”   林数头痛不已,“以前就知道计霜寒冷冰冰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和路轻棠在一起后就起了这种化学反应呢?”   是啊,一座冰山都融化了,还跟着她四处作恶、胡作非为,阮棠这两次惹祸,如果没有计霜寒在旁边辅佐,哪里闹得了这么大!   卫斯柾坐在办公椅上,垂眸沉思。   林数:“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另一位沉默不语的心腹,突然开口:“殿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储君与林数皆抬眸看他。   那人道:“四殿下既已经下水便再难上岸,这事最麻烦的是她与您的身上导致您也无法明哲保身,但是这也恰恰是最好利用的一点,六殿下对她如此在意,必然会为了这事与四殿下起冲突,我们完全可以冷眼旁观,等他们将事情闹大之后,再……”   “要放弃路轻棠吗?”林数有些错愕,又有些茫然,他知道军师说得对,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将利益最大化,但是同时这就代表着路轻棠完了。   君主不会容许这样一个祸水,留在他的儿子们身边,尤其是储君。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去看三殿下,却发现男人的神情捉摸不透、无法分辨其中情绪。   心腹加重语气:“殿下,勿忘初衷!”   他就是因为知道,殿下必然也在一点点的被那祸水所腐蚀,她绝不能再留在储君身边,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建议,既解决了政敌,又解决了她的危害性!   “还不到时候。”   斯柾的面容隐在阴影处,令人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喜怒难辨,极具威势:“路轻棠这枚棋子我自有用处,没必要毁在这里。”   “殿下!”那军师正欲再劝,见他抬手制止,只能含恨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内心无限悲愤,您这不是另有用处,您是舍不得她啊!   这美人计,终究还是反噬自身。   林数看看军师悲愤的脸,再看看三殿下,突然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军师有理,但是知道路轻棠不会被舍弃之后,他还是难掩雀跃。   虽然那作精很不是东西,但是如果真的死了,这世间未免就太无趣了。   就在这时,一则电话打进来:“殿下,安国使臣想见您,现在已经快到您的府邸了。”   -   人人皆有算计。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六殿下在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其闹大,他虽行事荒唐无所顾忌,却不是被人算计的傻子,想坑他,注定是要失败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对阮棠置之不理。   阮棠和计霜寒是被分开关押的,江涉在这一点上格外谨慎,就怕她们俩关在一起再搞点事情,然而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给敌人提供了便利。   伴随着踏踏的脚步声,几位警官簇拥着一位黑衣青年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关押室,其中一人上前打开了锁,恭敬的弯腰:“您请。”   青年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一开口便是懒洋洋的戏谑:“小三嫂,你瞧瞧,怎么这么狼狈,还把自己作进来这种地方了?”   阮棠抬眼,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的眼眸璀璨明亮,似有笑意在酝酿。   “所以六弟是来做什么的?”阮棠笑吟吟的反问:“探监?还是来投怀送抱?”   “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慌。”   自来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捏了一把,没瘦,顿时很满意,又恐吓:“知不知道,你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说不定哪天就被秘密处理掉了!”   “谁来处理?你吗?”阮棠斜睨着他,笑的那叫一个有恃无恐,甚至还有闲心用手指勾了勾男人的下巴,问:“舍得吗,我的大宝贝儿。”   自来的回应是扣住她的唇紧紧的压下来,反复摩擦后才慢慢的道:“我要是舍得,大可以直接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你、我、三哥和四哥一起死,看谁最经不起损失,还不是怕头顶的老子先弄死你,我才忍了下来。”   阮棠称赞:“很好,没有中敌人的圈套,六殿下大智慧。”   “所以你这小女人明知道有陷阱,怎么还非要跳下来?”自来没好气的道:“知道背后有人算计,知道你身份特殊完全是游走在刀刃上,要死你肯定是第一个被处理,怎么胆子还这么大,什么都敢做!”   他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为了保住你的小命,我就只能放弃王子的身份,带着你远走高飞了。”   表现的还挺像模像样的,阮棠忍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我们可以先去盛国,听说你对那里的轻功很感兴趣,去了以后先拜师学艺,学会飞了以后我们就可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再也不怕被人抓出了。”   说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这个提议有多好笑似的。   自来也不恼,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嗅了一口女人身上的香气,声音突然便正经起来:“但是你知道我不会放下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你不会和我过那种生活。”   “我从你的身上,找到了一种疯子的特质,你像是一个患癌的病人,知道自己没有几日好活,就愈发的疯狂、无所顾忌,仿佛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所以你可以接下这种任务,游走在我和三哥四哥身边,是不是?”   “对。”阮棠叹息,“卫自来,你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其实什么都看的最明白。”   虽然不是患病,但是修罗场将近,这意思也差不多了。   自来低笑:“好,我陪着你。”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有人来了!   两人皆是挑眉。   谁?是三殿下?四殿下?还是……另有其人? 第195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你瞧瞧, 那祸水就算被关起来, 也是有数不尽的蜜蜂涌进来, 这种杀伤力简直无解。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人却不慌不忙的, 自来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带着轻轻地热气,他兴味的问:“你猜是谁?我三哥?四哥?还是君主得知了消息要亲自提你?亦或者是你哪个不知名的姘头?”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不觉得,不管来的是谁都很有意思吗?”   “你说得对。”   自来点点头, 一副受教的模样,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还抱着阮棠不放,还挺跃跃欲试:“那咱们就这么坐着, 看推门进来的人是什么表情。”   “那如果进来的是你老子呢?”阮棠问。   自来理所当然的答:“那我就直接请他赐婚,把你娶回去呗。”   阮棠笑道:“你要是嫁给我还有的商量。”   这就是王八蛋凑一块儿了,不仅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自己变成热闹也能玩的这么津津有味。   不过这次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来人并没有推门而入, 而是敲了敲门,紧接着就听外面的军官道:“六爷, 三殿下带着安国的外交官来了, 指明要见路小姐。”   “他来就来,怎么还带着安国的人?”自来皱了皱眉,转头对阮棠不满的抱怨:“合着都猜错了, 这次来找你的,是你在外面的小姘头。”   还是个女的!   “别胡闹,”阮棠推开他的脸,站起身来往外走:“你先回去吧,我去见见她们。”   “真是喜新厌旧。”   六殿下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都耷拉下来,悻悻的道:“行吧,反正是女人,她就算想和你玩也没那个功能。”   阮棠:“……”   自来也起身,拉开门,送她出去的时候,一手搭在阮棠的肩膀上,附耳轻声:“别急,很快就把你救出去了,到时候看你那什么报答我。”   他眯了眯眼,无数算计在眼中一闪而过,为了不让路轻棠闹到君主去,所以还真有点投鼠忌器,所以救人的时候得低调点,不过事后倒是可以找一些别的理由高调的……   回敬他四哥。   -   会见室。   警卫推门,阮棠走进去微微抬眼,目光恰好与斯柾对上。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上而下的扫过去,微乱的头发、单薄的衣服,一切都显示着路轻棠在这里待得并不好,即使知道这里是拘留所又不是度假村,但是储君的眉头还是不由得皱了一下,黑眸中的冷芒一闪而过。   他的真实情绪只暴露了这么一瞬,随即便露出伪装的微笑,与平时并无二致优雅风度   会见室内还有三个人,舒透缩在角落里字如其人便像是透明人,凝露站在一侧神情难辨,舒妧坐立难安异常焦躁,直到阮棠走进来,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炙热中蕴含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斯柾淡笑,道:“舒小姐应该有很多话要和轻棠说吧,探监的时间很长,你们慢慢聊。”   他说完,看都没看阮棠一眼,公事公办的带着警卫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阮棠几人,仿佛这只是应安国来使,来帮的一点无足轻重的小忙。   大门被咔哒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林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察觉到了三殿下身上的低气压,顿时缩了一下。   斯柾朝他们看过来,林数与旁边的局长顿觉压力倍增,这时只听储君声音淡淡:“拘留所的环境这么恶劣吗,暂时羁押、尚未定罪的嫌疑人,都已经失去了合法公民应有的待遇?”   ……这、这简直就是问罪了吧!   局长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额头汗水频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只能竭力解释。   林数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听不出来,他还能听不出来吗,殿下这是觉得路轻棠在这里受委屈了!   他打断了局长的解释,忙道:“您放心,有不到位的地方,李局长肯定会尽力改进的。”   说完使了个眼色将人喊了出去。   这个时候解释有个毛用,当务之急是让弥补过错啊,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那小祖宗在这边的生活质量,结果让殿下看见就给心疼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头痛,林数回忆了一下,那小祖宗也没遭什么罪啊,殿下反应就这么大,真是给当成心头肉了。   当然,殿下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   另一边   大门被关上,阮棠还没来得及坐下,一道身影已经如同小炮弹似的扑倒了她的怀里,滚烫的温度,死死扣住她的腰肢的激动力度,紧接着是带着颤音的:   “——父亲!”   阮棠下意识的抱住她的身体,如同以往那样,抬手抚了一把她的长发,“是婠婠啊……”   很显然,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第二人格婠婠已经冲破了束缚占据了舒妧的身体。   阮棠只觉得肩膀一阵湿润,不需去看都能猜得到,是婠婠的眼泪,那个姑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着她,一寸都不肯放松,像是害怕一旦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父亲、父亲,我找到你了。”   她仰起头,美艳的脸蛋上一片泪痕,却弯起唇角笑靥如花,一双明亮的双眸中是执着的孺慕与依恋,仿佛看到了全世界,又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漂泊的大海中终于找到了安全感。   舒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妈的第二人格、那个凶残狠戾连他亲爹都不给面子的小妈婠婠,竟然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哭成这样样子,还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   那人,还疑似是安国国母。   到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总是戏谑的称呼他为皇太孙,称呼舒妧为公主,不是因为母亲和国母情同母女,而是婠婠与她情同父女……   妈耶,这个转折也太吓人了吧!   凝露瞥了一眼满脸目瞪口呆的舒透,才意识到看到阮棠太激动,导致她都忘了把这小子给轰出去,不过现在什么面子里子都暴露了,再轰也来不及了,索性便不管了。   她先是检查了一遍房间内的监控仪器是否有开,确定没有威胁后这才上前,想要拍一下婠婠的肩膀安抚一下,对方明明在阮棠怀里那么乖巧的惹人怜爱,这个时候却像是小动物般直觉又凶狠的转过头来,狠瞪着她,一副护食的样子。   凝露嘴角抽了抽,别搞得好像谁都要和你抢爹似的好吗。   她稳重的道:“先坐下再说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坐吧。”阮棠抱着宛若大型动物又异常粘人的婠婠坐了下来,婠婠顺势半跪在地上,依恋的用脸颊贴在她的腿上,全然不顾旁人的看法。   凝露收敛内心复杂的心里,她站直身体,抬手敬礼,声音郑重无限恭谨:“夫人,军情局凝露,前来报道!”   “不用这么正式,你也坐吧。”阮棠笑了笑,态度随和,她与舒妧凝露等人本就关系不错,谈起公务是上峰与下属的关系,但是平时却很放松。   这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凝露微微恍惚,回过神来,绕过阮棠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国这一话题,严肃的道:“夫人,得知您无事我就安心了,至于云国将您扣押的事情,我可以先向他们国家施压,随后将人带回国之后,再算总账。”   这是最慎重的选择,因为在这里闹翻的话,对她们是不利的,但是云国连她们国母都扣押的如此奇耻大辱,甭管这边知不知道阮棠的身份,凝露都无法容忍!   婠婠充满孺慕的眼眸一瞬间也凝聚了寒冰,她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半点笑意,语气阴森:“你说得对,无论是谁害的父亲,我都要抽干他的鲜血,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抽成干尸……   阮棠的嘴角抽了抽,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把,嗔道:“你这狗脾气,怎么和圆圆越来越像了。”   一提原钦然,婠婠立刻就呲了一下,像个小姑娘似的抱怨:“父亲,现在在你怀里是婠婠,你能不能不要想着他!”   舒透神情恍惚,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小妈这语气好酸啊,简直就像是恰了一百个柠檬……   阮棠却已经听习惯了,这个时候还真有点怀念,她抬手揉了一把婠婠的脑袋,才宠溺的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不过我在这里的事情你们也不能传出去,而且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可别坏了我的好事,知不知道?”   “知道啦。”她哄了一句,婠婠立刻露出甜蜜的笑,依偎在她的怀里,不争不吵不闹了。   凝露冷眼看着,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啊,她要是想宠着你,绝对会让你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但是她冷漠起来,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你瞧,她明明没有出事,还有心情在这里拨撩大美人,就是不肯回去见旧情人。   这心肠啊,薄情的很。   偏偏无论是她的旧情人还是她的下属,显然都甘之如饴。   凝露回过神来,问:“那您现在想怎么办?”   “我得让卫斯致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196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回去的时候, 才发现她的“临时住所”挪地方了, 还是林数亲自给领过去的, 独卧独卫, 颇有点一居室的意思, 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待遇,细究之下真是喜感。   林数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这是本就有的房间,你现在只是被扣下例行询问,待遇本就不该那么差。”他说着冷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那位在打击报复。   阮棠随意的拉开椅子坐下, 看了一眼桌上的钢笔和书籍, 笑了:“我没看完的书都给带来了,谢谢啊林中校, 真是太贴心了。”   “里面有卫生间,换洗的衣服也在柜子里。”林数隐晦了指了指镜子的方向。   阮棠随意的扫了一眼,才发现头发微微凌乱, 联想到卫斯柾看到她时的反应和这突然提升的待遇,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三殿下很显然误会了。   他以为她在这里受罪了,其实那凌乱的头发不过是自来亲昵的蹭过来时弄乱的。   阮棠哑然失笑, 倒是没点破, “行,我知道了。”   “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其余的事情我们等出去再说。”林数安抚了一句。   阮棠敏锐的问:“卫斯柾的意思?”   林数微微颔首,心里却是苦笑连连,可不是吗,他们殿下可真是栽了,嘴里说的再冷酷再算计,本质还不是舍不得她受委屈,一看这人被抓,顾不得大局,坏了计划也要固定的把人捞出来。   你说说,既然舍不得,当然何必要执行美人计。   岂止,那祸精不仅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反而是飞快的一摆手,果决的阻拦:“不行!”   林数一愣。   阮棠:“别捞!谁也别想把我带出去,今儿我住进来了,就没打算出去!”   林数抓狂:“小祖宗你又要作什么妖!”   “甭管,告诉你们主子,他要么就别管了,如果实在想管的话……”那祸水猫眼一转,朝他勾勾手指,把人过来一通嘀嘀咕咕。   林数临走前都是神情恍惚的,他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他被作精给折磨疯了!   不然为什么……又答应带着她的话去见三殿下了呢?   -   一辆悍马停在宫门外,车门打开军靴踩地,自来双手插在兜里,一双清亮的黑眸在紫微宫古朴威严的大门上一扫而过,唇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迈着长腿踏踏的走了进去。   宫门前戒备森严的军队一看是他,纷纷退让到两侧,宫门大开,连检查的仪式都不带有的,匆匆为这煞星让行。   这样的特权,从来都是最受君主宠溺的六殿下独有。   秘书长陈钊远远便见六殿下的身影从宫道中走过来,他穿着一身蓝白的军装,风衣斜斜的搭在身上端是浪荡不羁,双手插在皮带旁的口袋里,用那群古板老臣的话来说就是半点端重全无。   但即便这样,也从来没有能让自来殿下改上半分,说话的人自己还吃了不少挂落,打那就学会安静如鸡了。   一看见这煞星,陈钊顿时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上前打招呼:“六爷。”   “秘书长,有一阵儿没见了,不过我前两天倒是在部队看见你那小外孙了,没想到他没走仕途还是参了军,你失不失望?”   自来笑眯眯的上前,熟络的戳对方痛脚,心眼坏的不得了。   陈钊不动声色的应答:“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什么路全看他们自己选择。”   “啧啧啧,”自来摇摇头,有感而发:“你说说,我那老子要是也能这么想,能省多少事儿啊。”   眼看这混不吝的要把话题转到君主身上,陈钊连忙打住:“可别这么说,六爷,君主也是为你们好,况且他最疼的就是你,一会到了明堂殿,您可千万别再惹他了!”   “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不孝子似的。”   自来斜睨了他一眼,抬步上了宫车,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一起走吧秘书长。”   陈钊跟着坐上去。   紫微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北宫又称后宫,南宫则是前朝,君主的寝宫、书房与处理政务的太和殿都在这边,要问这南宫究竟有多大,你看他们坐了半个小时的宫车才到明堂殿,就知道了。   临下车前,陈钊还仔细的打量了六殿下两眼,试探着道:“您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好。”   “这么明显吗?”   自来挑了挑眉,但是紧接着就跟着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陈钊:???这煞星又要做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今天也是巧,六位殿下都凑到了一起,然后陈钊就眼睁睁的看着六殿下怼天怼地,无论他哪个哥哥说话都会被无情拆台,那毒液真是无差别喷洒,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你们,他是来找茬的!   惹得君主都多看了两眼这个小儿子,问:“老六,你又闹什么毛病呢?”   自来面无表情:“您也知道我有毛病,对病人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君主:“……”   五位殿下:“……”   你有病还有理了?   眼看他不说好话,君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好了,你如果是和哪位哥哥闹了别扭就和他私下解决,解决不了就当面说给我听,别阴阳怪气的。”   这要换个人像他这么胡闹,早就被一顿斥责甚至厌弃了,也就是对这个与自己最为相像的儿子,他才多了几分包容。   君主此话一出,众殿下神情各异。   大殿下与二殿下是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储君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噙着淡淡的笑风度优良,表面上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喝茶的动作掩饰了他眼中的锐芒;   四殿下是完全的对号入座,却不觉惊慌,反而是唇角绽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冷笑,似乎在说,你有种就闹到君主这里来,大家两败俱伤,谁也别想逃脱。   五殿下显然是最不明真相的,偏偏他和老六关系还不错,这个时候一直给自来打眼色,示意他有事私下说,别胡闹。   微妙的气氛足足停滞了一分钟,随后自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道:“您说得对,一些小事而已,我们私下处理就好了,就不惊动您了。”   “能处理便好。”   君主将所有人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却半点没有点破,他淡淡的道:“兄弟之间磕磕巴巴在所难免,尽早处理,总比闹大丢了皇室面子为好。”   这便是敲打了。   殿下们皆是眼神情微凛,其声称是。   待几位殿下走后,陈钊上前,低声将来时的事情汇报给君主。   君主笑了笑,竟无半点意外,讲道:“小六虽然混蛋却不是冲动的孩子,他今天来故意当着我的面小闹了一场,就是要警告他的哥哥呢,那意思就是大不了闹大了,大家鱼死网破。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次这事看起来还不小,起码老三和老四都参与了。”   陈钊眼皮一跳,暗道这几位殿下还是太嫩了,他们的表现掩饰的再好,在陛下面前仍旧是无所遁形。   君主敛下眼眸微微沉思,缓缓开口:“小六很少这么花心思去处理,这事牵涉不小,你慢慢查,往深处查,不要有所遗漏。”   “是,我这就着手去办。”秘书长应下。   -   另一边   “自来这又胡闹什么呢,”二殿下斯恕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斯致,猜测道:“和老四?因为路轻棠那事?”   大殿下斯衡道:“轻棠那事,无论你们想怎么处理,先把人接出来。”   这话说的,惹得两个弟弟都去瞥他,这还是他们的直男癌大哥吗,要不是了解他有事不会欺瞒,他们都怀疑大哥是不是爱上路轻棠了。   同时,四殿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小六显然是为了路轻棠才发难的,是以在散会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缓了几步静等自来发难。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自来的确走过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三哥留步。”   找储君?   众人皆是一愣,五殿下斯裴还不在状态,嘀咕了一句:“他们俩终于明面上要闹翻了?”   斯致看了一眼五弟,心知他还不知道路轻棠的事情,这也是四殿下特意吩咐的,他不愿意那个女人把他唯一视为亲弟的老五牵扯进去。   “走吧。”他沉声,在对方企图看热闹之下,先把人带走了。   储君停下脚步,回头,神情淡淡,没有半点意外的意思,他站在宫殿的石阶上,静等自来上前。   自来似笑非笑的道:“三哥,你应该也知道我是因何起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斯柾微微一笑,坦然的道:“安国的来使为路轻棠向外交部施压,这事是我将压力转到斯致身上的;你想先把人救出来,也是我暗中出手阻拦的,如果是这两个问题,你没必要再问了。”   “什么?”   大殿下和二殿下诧异的看着储君,老三这是发什么疯呢?   就算你真的拿人当一枚棋子,最多就是抽身离去不再管,任由自来和斯致掐的你死我活,但是你出手害路轻棠是图的什么?把仇恨值揽在自己身上……   得不偿失啊!   自来嗤笑一声,满脸讽刺,毫不客气的道:“卫斯柾,我就说你不是个东西,现在连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图的是什么?”   对于他不客气的攻击,斯柾半点不恼,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弟弟阴沉的脸色,似乎在评估他这情绪里的愤怒有几分,最后摇了摇头讲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自己去问路轻棠。”   他说完,转身便走。   大殿下和二殿下,是被他意味深长的语气惹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斯恕一边跟上去,一边低声喃喃:“这听起来还有内情,总不会是她强x你了吧……”   自来停在原地,他的双手插在兜里,愤怒的表情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拧着眉头,想着储君那句话若有所思。   -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阮棠坦然的道。   自来都被她气笑了,发出灵魂拷问:“你又作什么幺蛾子,总不能是在这里住上瘾了吧,我老子说我作妖,和你一比简直不值一提,路轻棠你这个疯子!”   阮棠理直气壮的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住上瘾了呢,你看这个环境,一居室,有高层大窗海景房,还有免费伙食供应,我每天在这里看看书一天的休闲时光就过去了,有什么不好呢?”   她说着,还一本正经的拉上自来往窗边走,指了指远处的小湖,证明自己没说谎。   “这充其量就是和河景房!”   自来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随后才发现话题都被带歪了,又转回来:“你别和我插科打诨,到底又想作什么妖,实话实话。”   阮棠:“当然了,我想作什么怎么会瞒着你呢,甚至于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她笑眯眯的道,然后在自来狐疑的眼神中将人拉过来,附耳低声,“你只有一个任务,无论以什么方式,让卫斯裴知道我在这里。”   自来霍然站直身体,神情不明,有点气恼又有点欣赏的意思在其中,半晌后他才说出一句:“你可真是个疯子。”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想要做什么了。”阮棠弯了弯唇,颇为愉悦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感慨道:“不愧是我的自来,果然是冰雪聪明。”   “甜言蜜语信口拈来,你若是个男人,只怕我那老爹论起风流都不是你的对手。”自来哼笑一声,但是看他那神态,明显也是受用的。   -   “小六最近在搞什么飞机?”   在给四哥搜集的古玩又一次被自来截胡后,五殿下斯裴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他不是和他三哥彻底闹翻了吗,怎么又突然往我这发起疯来了?”   “他就是一条疯狗,你管他为什么,不理就是了。”斯致看了一眼五弟疑惑的面孔,眼眸微动,却压下了他的疑问,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君主有意将为联邦大会提前做准备的练兵事宜交到你的手上,你怎么想?”   斯裴撇了撇嘴,“没什么想法。你知道的,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比起练兵,我更想利用这珍贵的时间去挖掘一些乐子,对了四哥我最近给你找古玩的时候,收了一把连环锁……”   因着受四哥影响,斯裴对古玩也颇有兴趣,只是没那么痴迷,比如这令他感兴趣的连环锁,并非是因为他本身的身价与时代沉淀的底蕴,而是因为他解不开!   有挑战性,才有意思。   不过他这边还没讲完这连环锁,就被斯致的心腹江涉所打断。   “什么事?”四殿下看了一眼江涉急匆匆的步伐,问道。   江主任上前,附耳低声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什么,斯裴并不感兴趣,隐约听到“安国……施压……外交部……”这些不连贯的词汇,随即便没什么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不过显然,在江涉说完之后,斯致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大事?”斯裴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四哥。   “不是什么大事。”四殿下抬眼看了看弟弟,道:“我先处理完这点小事,回来再和你细说阅兵事宜。”   又是阅兵。   提起正事,斯裴的表情立刻苦起来了。   好在他三哥已经走了。   更妙的是,这边人刚走,他就得到了好消息:“五爷,我们找到了连环锁第一把密钥的线索!”   斯裴立刻将大事抛之脑后,他翘着二郎腿,拨通对面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哪儿呢?”   “据说是六殿下买下来,送给了路轻棠。”   在路轻棠那里?   五殿下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即笑了出来,“还真是缘分,行,帮我查查她的行程,我亲自去谈。”   对面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路轻棠被关起来了……”   “什么?!”五殿下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自来的发难、和四哥的避之不提,内心顿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心腹将调查结果递上来的时候,还不忘评价两句:“殿下,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四殿下既然吩咐下去将这事瞒着您,那么能够瞒天过海将信息传递到您耳朵里的人,必然是不怀好意。”   “我知道,告诉我消息的人是珍宝阁的老板,大概率是老六的人,那边早就挖下坑等我跳了。”斯裴笑了一声,眼眸一片清明,却没有说处理方式,而是转而问他:“果然是我四哥做的?”   心腹叹了口气:“对,就是以山河印发难的,现在是几方博弈,听说连外交部都下场了。”   斯裴回忆起江主任的汇报,当时果然是说的路轻棠,四哥显然打算一瞒到底,所以江涉才会避着他。对于这点五殿下的接受能力倒是良好。   他知道四哥对路轻棠有偏见,也知道四哥对他的关爱做出这种事情不稀奇,不过对于这个结果还是不由得好笑:“你说,这小姑娘也是厉害,连四哥都能惹恼了。”   斯致口口声声不让他掺和,结果自己倒是出手了。   心腹垂眸,对于他带着兴味的评价不置可否,只认真的道:“既然是陷阱,那么您就没必要……”   “不不不,还是有必要去的。”斯裴抬手打断,“且不说密钥在路轻棠手里,就说这陷阱,我还真好奇这小姑娘想玩什么花样儿。”   他的眼眸闪了闪,显然是兴致高昂。   心腹面无表情:“四殿下是不赞同的。”   “瞒着四哥就是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况且我一个无权无势不务正业的闲散王子,就算有陷阱又能奈我何?”五殿下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且对陷阱不以为然。   心腹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他们五殿下哪里都好,就是不靠谱,一遇到感兴趣的事情,简直就是谁也拦不住。   -   在阮棠布置任务后的数日后,六殿下安排人送来了一道解签牌,那人还转告了自来的话:“殿下说,这就是引鱼儿上钩的鱼饵,但是请您慎重处理,因为那条大鱼看起来嘻嘻哈哈挺不靠谱的,实际上脑袋清明的很,别一不小心就反噬了。”   换言之,你把人引过来,需知他没道理不会察觉你的算计。   “告诉他,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一次我想玩的,是阳谋。”阮棠把玩着解签牌,纯金的材质握在手里颇重,上面的划痕和颜色都说明了它经历过岁月的沉淀,牌子上刻着一行小字,正是签文。   把签文刻在金子上,显然是金子不像木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腐朽,但是这种大手笔,还是令人不禁好奇,做签的人是何方神圣。   她喃喃:“这人,还挺有意思。”   可惜了,这是个古人,金子没腐朽,做签的人早已化为白骨。   就在这时,大门开锁的声音响起!   阮棠抬眼去看,敞开的门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也在探究的看着她,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动物园的大熊猫般稀奇。   她顿时笑出来,“我以为你会犹豫两天再来。”   “你为了引我来下了这么大手笔,我当然要投桃报李。”   五殿下也笑,抬步走进来,还不忘顺手将门关上,他先是四下扫了一眼,打量着环境:“你这生活挺滋润啊,看来我来的时候真是白敲打局长让他照顾你了。想想也是,你有事,不管是储君还是小六,肯定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打趣了一句,目光落在阮棠手心的金牌上,“这就是密钥?”   阮棠斜睨着他:“果然是冲着密钥才来的,倘若没有这宝贝,你是不是就根本不屑于来看我一眼了。”   “怎么会呢,这么有趣的事情,就算没有密钥我也得来看看啊。”五殿下非常自来熟的坐在她对面,笑道:“你啊,是我见过最能作的人,连小六都比不上,倘若你们俩缓缓身份,来云国怕是早就翻天了!”   就现在,她没什么身份,还能以情人的身份闹得皇室鸡犬不宁、差点惊动君主呢!   阮棠耸了耸肩,“如果我能闹得鸡犬不宁,只能说这个地方根基本身就不稳。”   就像是几位殿下闹成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她这个红颜祸水吗?不见得吧。   这群人之间本身就分出派系、早有龃龉,争皇位这种事情才是大矛盾,她最多就是冲突的导火线而已。   祸水理直气壮的甩锅,末了还发难:“你不会也像那些封建老东西似的,把什么事情都推给红颜祸水吧?”   “怎么会!”   五殿下哪里说得过她,干脆就转移话题,指了指她手中的金牌:“我们还是说回连环锁的密钥吧。”   他的意思是想把这玩意儿买回去,岂料还没开口,阮棠已经自然而然的伸出手问他要:“连环锁呢,拿出来啊。”   “你还想参与解锁不成?”斯裴好笑的问。   阮棠反问:“密钥给了你有什么用,你解的出来?看样子连环锁没拿来是吧,那你什么时候拿来再说吧。”她说完嫌弃的挥挥手开始驱客了!   这翻脸之快,让斯裴都惊讶了。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把我叫来,什么都没做就让我走了?别告诉我,你其实就是想要我手里的连环锁。”   阮棠诚恳的道:“不,我其实是想套路你,欲擒故纵懂不懂?”   她越这么坦然,什么都敢说,斯裴还真就拿不准这姑娘怎么想的了,他还真就坐的稳稳地不走了,“行,我现在就让他们把连环锁送来,看看你能不能解出来。”   阮棠哼笑:“你瞧瞧,这欲擒故纵不就管用了吗。”   这口气,像是陈述句,但是莫名的又像是在讽刺。   斯裴不和小姑娘计较,只是敲了敲桌子,朝她伸手:“那现在,可以把密钥拿给我看了吧。”   “诺。”阮棠也不扭捏,随手一递。   斯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这么爽快了?   搞得好像有陷阱似的。   阮棠悠悠的道:“你那什么眼神,怕我吃了你不成?”   “那倒没有,不过你这么爽快还真的挺怪异的。”斯裴想了想,在女人这回事上又没有太多的经验,一开局就遇到了boss级祸水,他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算了,你的心思太难猜了,谁知道你一会一个想法都在想什么。”   五殿下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仿佛已经被玩坏了。   阮棠乐不可支,评价道:“卫斯裴你知道吗,乍一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会玩乐的风流浪子,细细一接触才发现你是个很单纯的直男。”   斯裴道:“我的确好玩,但对玩女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尤其像你这样的女人,如果把时间都放在研究你怎么想上面,简直比处理公务还难。”   他说着,已经翻开金牌,微微惊讶:“是解签牌?”   “黄金做的解签牌,是不是相当的大手笔。”阮棠也跟着感慨。   斯裴赞同:“没错,如果不是年代久远,我还真想见见做签的人。”   ……这话,阮棠刚才也说过。   “英雄所见略同。”   一通惺惺相惜,斯裴摩擦着解签牌,低声念出签文:“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   他的声音温润如溪水,完全就是高级的享受,但是念出来的内容却让人面面相觑。   阮棠:“下下签啊。”   “你会解签?”斯裴问。   “听字面的意思就好了,这不就是说你事事不顺遂,喝水会呛死吃饭会噎死,出门会被花盆砸死吗。”   斯裴:“……喂喂喂,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你拿我举例真的好吗?”   阮棠点头:“的确不吉利,所以我并没有拿我自己举例。”   五殿下扶额,不再和这牙尖嘴利不讲理的小姑娘斗嘴,正巧这时候连环锁已经送来了,他顺手接过,微微摆弄:“签文中应当有解锁的密钥,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只知道拿下下签做密钥的行为挺不是东西的。”阮棠从他手中接过连环锁,仔细打量了一圈,说:“像孔明锁,但是这玩意儿比一般的孔明锁要麻烦的多。”   她说完一抬头,突然来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孔明锁吧?”   斯裴都气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即便我再不务正业,所受的教育也是全国最顶尖的,我们兄弟几个的授业恩师都是沈霁月,你觉得我的学问会很差?”   “沈霁月是谁?”阮棠随口问了一句。   斯裴:“……”   他无奈的道:“现任内阁首相,我想你应该补充一些常识。”   “名字挺好听的。”这是阮棠唯一的想法。   不过她倒不是质疑斯裴的学识,而是说完之后才想起来历史不同,这个世界的背景,似乎是从某个朝代开始就和现实世界出现了分叉,从那以后出现的都是她没听说过的陌生朝代。   既然知道孔明锁,那起码不是春秋时出现的历史转折。   阮棠试着转动其中一个按钮,其余的锁扣跟着转动,顺序再次被打乱,她停下手,说:“这玩意儿有千万万个可能性,十几道锁在其中,即便用数学来算也无法确认真假,所以为今之计就只有解谜签文。”   “下下签……”斯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又念了一遍签文,突然问向阮棠:“你觉得这会是哪个朝代的连环锁?”   “这锁起码有八百年以上的历史。”阮棠笃定的道。   “那就好办了。”   俩人不知何时已经有商有量的进入状态,斯裴坐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拉进了和她的距离,他解释道:“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但是也不需要神话,所有有可能的解密方式我们都可以试一试,总会成功的!”   这大兄弟在政务上各种推诿不耐烦,提起给一个连环锁解谜,倒是痴迷的很。   阮棠一挑眉,同样是不服输的劲儿,“那还等什么呢?”   没道理他们俩还能输给古人的智慧!   -   “斯裴最近在忙什么,整日不见踪影。”   日常入朝开会结束后,君主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一向和老五形影不离的四殿下斯致,竟然愣了一下。   斯致道:“联邦大会在近,五弟应当是公务繁忙才会抽不出身来。”   倒是圆滑的说法。   君主摇了摇头,淡淡的评价:“他的心,从来不在这上面,罢了,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斯致垂眸不语,内心无限讥讽。   斯裴的母族皆为君主所杀,母妃亦是过世许久,老五在您的眼皮底下能有什么出息,敢有什么出息?   不过君主倒是提了个醒,他最近忙于处理各方压力,和老三老六各种你来我往的争斗,还真是疏漏了老五,甚至今天君主提起来,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意识到时,心里已是不妙。   退朝后,回去的车上,斯致问:“斯裴人呢?”   江涉:“他新得了一个连环锁,最近在忙着寻找解锁的方法。”   听到这里,斯致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亲自拿出手机拨通老五的电话。   “四哥?出什么事了?”斯裴显然对四哥打电话过来很是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你我兄弟最近很少聚在一起,今天正好我有空,来家里喝酒吧。”四殿下说话滴水不漏,试探都是不着痕迹的。   斯裴正拿着新的线索往拘留所走,随口道:“不用了,我最近忙着解谜连环锁,刚得了个线索得找专家帮我解解,等我解开以后第一个拿过去让你看看。”   电话挂断后,他也抵达了目的地,如入家门般熟练的推开了阮棠的门,兴致高昂的献宝:“看看,第二条线索,来来来棠大师,咱们继续解锁。”   是的,他们已经解开了第一条签文,而且最关键的信息还是阮棠点出来的,这一点彻底征服了直·斯裴·男的心,让他发出了真香的声音,再也没有对阮棠发出半点不行的怀疑。   阮棠斜睨他:“你每次来除了解谜还是解谜,我是你的专业解谜师吗,就算是解谜师也是要收费的知不知道??”   “我的棠大师你说话亏不亏心,你想要什么我拒绝过你?你简直就是我祖宗。刚才我四哥来电话喊我去喝酒我都给拒了,都是为了你啊!”   斯裴哄人这方面,在阮棠的调教下简直一日千里。   “是吗?”阮棠微微勾了勾唇,笑的如同偷了腥的狐狸,意味深长:“拒了就好。”   斯裴还在沉迷于与阮棠解谜,两个人窝在小小的一居室里,挨得格外的近,有说有笑的,分外亲密,宛若一对陷入热恋中的爱侣。   殊不知与此同时,他最亲爱的四哥,四殿下斯致正坐在监控室内,冷眼注视着这一幕。   从被斯裴拒绝后他便产生怀疑,往深处一查,如今更是亲眼所见,他的好弟弟被那个祸水勾的三魂失了七魄,而那祸水弯唇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对他反击的得意。 第197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想解这连环锁是个浩大的工程, 不过对于斯裴和阮棠而言显然是乐在其中, 他们喜欢这种一点点解开谜题的成就感。   五殿下第一次发现那女孩心思细腻思想敏捷的时候, 不知有多惊叹, 连带的打那以后对那祸水的花样作法都有了滤镜。   阮棠打开第二道锁, 翻了翻后面依旧紧扣且毫无头绪的连环锁,评价道:“这玩意儿的难缠,就像是男女情爱上那点事,解不开说不清,偏偏又其乐无穷。”   斯裴不赞同的摇摇头,说:“这怎么能一样, 连环锁是一层一层的解开, 像你和储君、小六那样是缠成绳子剪不断理还乱, 说不定哪天就作茧自缚了。要我说,你就别跟他们胡闹了, 我自家的兄弟我清楚,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他越说越起劲,还替阮棠规划好了脱离路线:“这样, 你只要应口, 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四哥那里我来搞定, 让他不再找你麻烦, 然后安排新的身份你可以去其他国家暂避风头。   无论你是想上学还是走哪条路,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等这几个家伙争完了, 事态平息我再接你回来,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人,再也不用担心过河翻船了。”   斯裴说完,突然感觉身体有点冷,他别扭的动了动身体,那种微妙的感觉消失的荡然无存,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阮棠撑着下颌注视着他,弯了弯唇,调侃:“我记得你不是对我和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很是乐见其成吗?无法错过的好戏?”   “啧,此一时彼一时,以咱们现在的关系,我还能为了看戏看你投身火海吗?肯定不行啊。”   阮棠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发自内心的想帮她摆脱他的兄弟们,感动虽感动,不过她还是轻飘飘的摇了摇头,讲:“不不不,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如果没有底气保住自己的话,当初就不会蹚浑水。况且……”   她轻笑一声,说:“你不觉得,这种关系很有意思吗?”   五殿下显然对此不以为然,他说:“以旁观的角度我会觉得看戏有意思,但是如果作为当事人,我只能说这都是疯子行径。”   话题,又绕过来了。   阮棠朝他勾勾手,笑着问:“孤陋寡闻了吧,在情爱上一窍不通的你,就好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朋友。”   斯裴不以为然。   “听过一首歌吗,那应该是最符合这种意境的,”她说着,轻声哼起来:“美目里似哭不似哭,还祈求什么说不出,陪着你轻呼着烟圈到唇边讲不出满足……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越来越近却从不接触……”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需多贪。   斯裴不自觉的便认真听起来,他看到她轻启的红唇,不需要多夸张的举动便带着天然的诱惑,粤语的发音带着独特的韵味,连高潮部分都轻缓的慵懒: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早灰蓝,想告别仍未晚……”   “这首歌叫什么?”他听见自己问。   “《暧昧》。”阮棠唱完后,笑眯眯的说:“你不觉得似即若离和似苦又甜这两个词非常妙吗,完全的体现出男女关系最美好的那段过程,一旦捅破窗户纸,就代表有人要玩不起了,顿时就没意思起来。”   她说着,想起了什么,嫌弃的“啧”了一声。   “不觉得。”五殿下面无表情,说:“说到底就是你撩完不想负责,渣。”   阮棠强调:“这种快乐是双向的,怎么能是我撩完就跑呢?”   眼看讲不通,她干脆就用实际行动教这不解风情的直男做人了,阮棠猫眼一转,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梳妆台,指挥道:“把左边第三个小瓶子拿过来。”   这作精又要耍什么花样?   他挑了挑眉,配合的抄起小巧的玻璃瓶,晃了晃里面绯红的像毒药的液体,“这玩意儿不就是计霜寒的实验室里出来的香水吗,看起来和小六上次和我嘚瑟的吐真剂有的一拼。”   斯裴说着回过头来,好笑道:“不是吧,你无法说服我,就打算用非常手段了?”   “我要治服了你,还需要特殊手段?”   阮棠斜靠在沙发上,纤细雪白的长腿搭在一起,说:“我在她的实验室里自己调配出来的香水,正巧进来的时候没搜身,就留下了。”   她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搭在茶几上,掌心朝上,示意:“过来,帮我喷在手腕上。”   好端端的突然要喷香水,这里不知道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不过现在的斯裴对她还真没什么警惕心,虽然猜不透这作精又想做什么,但总归不是要害他。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阮棠,走上前,大大方方的坐在她对面,喷嘴对准了她纤细的皓腕,一摁,绯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五殿下是相当的豪爽。生怕她不够用,连喷两下才满意的停下,打量了两眼手腕上的小水洼,道:“可以了。”   一抬头,看到的是女人无语的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   阮棠抬起胳膊,朝他脸上凑,没好气的道:“你自己闻闻。”   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熏得斯裴顿时呛了一下,他后仰,后知后觉:“过量了啊。”   “你怎么不把一瓶都倒出来呢。”   阮棠起身,从梳妆台上抄起彩妆蛋丢在他怀里,手腕往男人的怀里一搭,“你惹的祸,自己擦干净,把气味给我擦下去来将功折罪。”   “这事儿只能怪你自己调香手艺不精,没稀释就敢用,这下熏死了吧。”斯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不过他的手已经非常诚实的将阮棠的手腕,调整好位置,认真的擦拭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那牙尖嘴利让人招架不住的小姑娘,竟然没有再出声,房间内一时间悄然安静下来。   没人打扰,斯裴擦起来更专心,他握着柔软的彩妆蛋擦过纤细的皓腕,水渍被海绵迅速吸收,但是低头的时候还是能嗅到扑面而来、浓郁的香气,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沾点水再擦。”阮棠将旁边的水杯递过去。   “放心吧,绝对给你擦干净。”   五殿下还真拿这当成正事来做了,那叫一个心无旁鹭,他将海绵蘸水反复擦拭,女人的肌肤本就娇嫩,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脆弱的不堪一折,经过彩妆蛋这般摩擦,很快便泛起一片红痕。   雪白的皓腕上,长长的红痕分外明显,带着一股被施虐的意味在其中。   斯裴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只是专心的看着这抹红痕,一时间口干舌燥,亲吻的欲望涌上心头。   “擦好了没有?”女人的催促声响起。   “好了。”   斯裴回过神来,心里升腾起几分未成功的遗憾,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但是不等他醒过味来,那祸水已经出招了。   她纤长的手指握住茶几上的香水瓶,在他的面前晃了两下,将注意力吸收过来,满含笑意的揶揄:“五殿下,为了避免你下次再做出这种愚蠢的直男行径,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香水的正确使用方法吧。”   她上前,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又故作正经的将香水瓶放在他的手心,只是做完这个动作后并未松手,相反的,她像一位知识丰富的老师,握住男人的手,循循善诱:“香水瓶不能距身体太近,也不能太远,这样……”   两个人手掌相贴的部位带来滚烫的炙热,她的手指引导着他按下去,空中浮现出如烟雨的喷雾,紧接着阮棠的身体灵活的一转,穿过喷雾,由惯性撞在了他的怀中。   淡淡的香气顺着她的肩膀窜进鼻尖,清甜的令人想咬上一口,斯裴没有拒绝,而是下意识的收紧的扣在她腰肢上的大手,眼眸逐渐发暗。   阮棠轻笑:“学会了吗,小同学?”   “你这是给我上的哪一课?”斯裴的声音一片暗哑,“是香水?还是暧昧?”   “我看你都学会了。”   阮棠的唇在他耳边吹气,一脸得逞的坏笑,“长记性了吗,卫斯裴,这就是质疑我的代价,让我来替君主教你长大好了。”   男人紧扣着她腰肢的力度在收紧,带着强大的爆发力,她毫不怀疑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此美好的氛围……如此顺其自然的机会……   就在这时,煞风景的电话打破了这一切。   斯裴拿出手机,似乎想丢出去不去管,余光瞥见来电显示,还是克制住了这种不得体的冲动,他接通电话,沉声:“四哥,什么事?”   “君主召见,立即进宫。”卫斯致丢下八个字,言简意赅,粗暴的挂断电话,丝毫不担心他会不听。   事实也的确如此。   斯裴低咒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冷静的道:“君主召见,我现在要进宫,等处理完就立刻来找你。”   他说完,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却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而是提出邀约:“下周有荒野求生的游戏项目,做的比较逼真,困难度很高,你想不想去玩玩看?”   这便是……隐晦的提出约会了。   阮棠微微一笑,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只说:“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吧。”   “好,”斯裴揽着她的腰,抵着额头,暗哑的声音一派郑重:“等我。”   他这一走,阮棠便似有所感的抬眸朝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上扫了一眼,果然,素日里被关闭的监控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这只能说明……   她弯了弯唇,凉薄的弧度,不知那人已经在里面看了多久,不过这是真能忍啊,到了最后一步才喊停。   阮棠低喃:“我刚才的意思是,到时候看你有没有时间,因为既然你四哥发现了,那么大概率……”她遗憾的摇摇头,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话音未落,刚被关上的大门,已经被再次打开。   只不过,这次走进来的不再是满心欢喜要和她分享解谜线索的卫斯裴,而是另一个来兴师问罪的男人。   “路轻棠,我倒是小看你了,你的心机谋算倒是配得上三哥给你的待遇。”男人讽刺的声音如金属碰撞的冰冷,带着几分俯视众生的倨傲。   阮棠靠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懒懒的道:“多写四殿下夸奖,既然你这么直白,那我也不妨说一句实话……”   她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门口居高临下的男人,轻蔑一笑,分外张狂:“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我抓进来,不过我也会让你明白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房间我住的太舒坦了,没有四殿下亲自抬轿,还真就不想走了!”   卫斯致走进来,他一身深色军装如暗夜修罗,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美而不女气的面孔上带着利剑开窍的锋芒,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挑,要笑不笑的弧度,满是嘲弄:“凭你也配?”   “外交部的压力爽不爽?你六弟的打击报复够不够疯狂?”阮棠微微一笑,恶意满满:“而且,你五弟的背叛,刺不刺激?”   “路轻棠!”   男人上前,大手粗鲁的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这种一种带着压制感与羞辱的姿势,卫斯致阴沉的脸孔代表着他被激怒的事实。   阮棠也不惧,仰着头随便他掐,反倒是那这种态度更是称了她的意,让她笑的更肆无忌惮:“不爽吧四殿下?有人跟我说,打蛇打七寸,你卫斯致的爱好就是古玩,从这方面下手肯定管用。但是进来以后呢,我就琢磨着还有没有能让你更不痛快的事情呢?很快我就想到了。”   “你母亲在生你不久就撒手人寰,父亲威严冷漠不容靠近,几个兄弟都因为夺嫡互相防备,唯独卫斯裴没有这份心,还傻白甜的将你当做亲哥,为你马首是瞻,他是你唯一的亲情来源吧?”   阮棠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从他入手,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谁能让阮棠吃亏?   那祸水从来不是圣母性格,没有慈悲心肠,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况且老五也不是全然无辜,她将人拖下水时刻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如今看卫斯致的表现,更是满意的很。   “你以为我会因为老五就投鼠忌器,不会处理掉你?”   卫斯致低低一笑,却无半点笑意,反而冷到了骨髓,他道:“你太天真了,路轻棠,老五以为是君主召见,但是当他走出外面大门的一瞬间,就会被扣住,然后送往军事基地,一年内不会回京。”   他的手恶意的在她的脸颊上滑动,冰冷的触感如粘稠的毒蛇,带着满满的恶意:“路轻棠,你觉得以你们的情分,一年之后他再回京还会记得有你这个人吗?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卫斯致说着,目光落在茶几上,随意的拿起被他们当做调情的小巧香水瓶,带着一股猫戏老鼠的轻慢,他的手微微一松,香水瓶摔在地上一地的碎渣残骸,浓郁甜腻的香气一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觉得,你和这个香水瓶,谁会死的更惨一些?”   “卫斯致,你知道吗,论嘴炮你简直就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阮棠看了一眼地上的残骸,眼底没有半点温度,唇角却是戏谑的弧度,她道:“想处理掉我?我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如果你也不惧怕后续的连锁反应,现在就可以动手。”   她的手指如水蛇般灵活的搭在他的腰间,在被男人攥住手腕之前,轻慢的点了点他腰间的枪支,笑的像个无所无极的疯子:“你敢,现在就可以开枪。”   卫斯致冷冷的注视着她,她嫣然一笑,眼中没有半点惧怕。   阮棠的背景盘根错节,无论是安国那边、自来还是储君,都和她牵扯在一起,他今天大可以杀了她泄愤,但是接下来他会迎来所有人联合起来的报复。   即便能撑过去,想称帝的计划也会大打折扣。   两个人对视着,就在这时,卫斯致脸色大变,由阴云密布转青再转紫,伴随着身体里升腾起来的那股令人焦躁的火焰,是他咬牙切齿的低咒:   “路轻棠,你的卑鄙,真是让我惊叹!”   “怎么了?”   阮棠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她愣愣的坐起来,看着男人见鬼似的连连后退,紧接着跌坐在沙发上,那张绝美的俊颜浮现出一抹潮红,男人的薄唇紧抿,黑沉的眼眸逐渐染上异样的颜色……   她嗅了嗅空气中越发浓郁的香气,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残骸,顿时笑了出来:“呀呀呀呀呀,这事可不怪我,我哪知道它有这种效果,还是你自己摔碎的呢,耍帅翻车了吧啧啧啧……”   “闭嘴。”卫斯致冷声斥了一句,男人的大手用力收紧,细长的骨节泛起青色,眉头紧紧的拧起来,一派与欲望做斗争的隐忍。   她一摊手,“走吧,赶紧自己去找个女人泻火,我就不送了。”   “不行。”   男人的声音已经哑的不行,却用力的用手撑着额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问:“这药效会维持多久?”   “我哪知道,瞎弄的,你弟弟刚才喷香水还没什么反应,谁让你给摔了,这下剂量过猛了吧。”阮棠打量了他两眼,猜到他的顾虑,道:“你不会是想在我这里忍到药效结束再出去吧?啧,我当然不会碰你,不过你小心点别把憋坏了。”   这可不是好心提醒,而是满满恶意。   卫斯致站起来看了她一眼,因着药效的发作,男人这一眼不仅没有半点杀人的气势,反倒是暗含欲望。不过他却没有动手,超强的自制力让他没有失去理智,而是迈着长腿径直的走进卫生间,显然是打算洗冷水澡来解药效。   阮棠啧啧称奇:“宁愿泡冷水也不肯去找女人发泄,狼人啊这是。”   说完,她非常没有心理负担的坐下,随手抄起苹果啃起来,那悠哉的样子与浴室里浇凉水百般煎熬的男人,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对她这个香水调制者的始作俑者看不过眼了,苹果吃到一半她突然动作一顿,随即神情微妙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残渣,“……不是吧,我的抗药性呢?总不能因为这香水是我自己做的,就会起反应吧???” 第198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乐极生悲, 大抵如此。   伴随着体内燃烧的火焰, 是愈发的口干舌燥, 阮棠将清水一饮而尽, 清冽的温度顺着火烧火燎的喉咙流下去, 立刻便被蒸发掉,半点痕迹不留。   将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皮肤一片冰凉,内脏却还燃烧。   将常规的操作做完仍旧没有效果,反而愈发愈烈后,寻找更加冰冷的东西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成为了首要的念头。   她微微咋舌, 嘀咕了一声:“原来中招之后的感觉是这样的, 亏得卫斯致还忍得住,果然冷酷的男人不止会对别人狠心, 对自己更下去的狠手啊!”   感慨完之后,她扭头看向浴室的大门,喊了一声:“卫斯致, 你好了没有?”   哗啦啦的水声慢慢停止, 不多时男人推开门,语气冷淡疏离:“有事?”   他穿着传统的白色浴袍, 水珠顺着湿漉的短发向下垂落, 在浴袍上留下并晕染出并不明显的水渍,被冷水浇透的面孔一片没有血色的苍白,透着冷凝的气息。   看起来, 这么长时间的冷水澡还是起到几分作用的。   阮棠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笑吟吟的道:“看起来你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走的时候记得帮我联系一下自来,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过来,谢谢。”   这女人使唤起他来,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斯致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耐,又有些狐疑,他打量了阮棠两眼,空调的温度开到了最低,但是女人的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嫣红,裸露的肌肤上汗珠晶莹,单薄的衣裙服帖的勾勒出火辣的身材,这分明就是……   “看来你也中招了。”   四殿下挑了挑眉,用肯定句陈述事实。   阮棠摊手:“是的,不过我不会像你那么能忍的,既然有的选择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中了春天的药就洗冷水澡苦熬?   那可真是抱歉,祸水表示她可受不了这种委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而已,何必把自己憋出毛病来呢。   所以,她选择了自来。   其意思不言而喻。   四殿下脸色微变,似厌恶又似恼怒,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道:“这种腌臜的拉皮条行为,你以为我会做吗?路轻棠,少耍点花招,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淋个冷水澡更合适。”   他还真就不管了!   而且说完之后也没有走,反倒是慢条斯理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的双手环臂往后一靠,就这么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阮棠,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这才多长时间,俩人的位置就颠倒了。   阮棠和他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问:“你真不管?”   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斯致唇角上挑,微笑的弧度,那是纯粹的愉悦,还夹杂着一股胜利者矜持的得意在其中,虽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   他慢悠悠的道:“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不然的话等会……”他的修养让他没有说出更粗鄙的话,但是其意思不言而喻。   “不用等会儿了,现在你就可以看见了!”那作精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的身体仿佛在燃烧,烧掉仅存的理智,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打算冲冷水,既然卫斯致贱到留下看热闹,那就别怪她了!   四殿下还没听清她的话,女人娇软的身躯已经扑了上来,他猝不及防间向后微仰,两个人顺势滚到了地上,两具身躯以亲密的姿态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路轻棠!”   斯致仰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放肆的举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袭击。   阮棠晃晃悠悠的坐在他的身上,肌肤相贴的部位同样滚烫,一时间分不清谁要更炙热一些,祸水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调戏的捏了捏他的脸颊,说:“知道我中招还敢留下,四殿下可真是舍身饲虎啊,既然这样我哪有不吃之理?”   “而且……”她轻笑,目光顺着他结实有力的身体,一路向下蔓延,轻飘飘的道:“看来冷水澡的作用并没有多大啊,洗了那么久,这才出来几分钟就又要控制不住了吧?”   斯致脸色一黑,随即冷漠又讥讽的道:“药效再强烈也不过是起到诱导的作用,只要我不想,即便再猛烈地效果也是枉然,路轻棠你以为这样就能爬上我的床、讨好我换取利益?愚蠢。”   他说着,便要将女人从身上挥下去,关键部位却突然被握住,身体猛地一僵,话说的那么气势十足,但是那玩意儿却很诚实的……坚硬如铁。   阮棠低低一笑,她俯下身,红唇贴在男人紧绷的侧脸上微微滑动,低喃:“讨好?错了。四殿下你要记住,今天你可是送上门的羔羊,被我强行给上了哦。”   -   人分三六九等,药效却不会因人而异,连阮棠都没逃过这一劫,显然不会有人例外。   五殿下斯裴显然也有摄入香气,虽不像他四哥那样多,但是时间一长药效也会慢慢散发出来。说来也巧,在四殿下的授意下,斯裴一出去就中了招,被击昏带走直接送往第一军区,使得药效在体内散开时并没有多夸张的效果。   他只是做了一夜的梦。   俗话说日夜所思夜有所梦,斯裴在梦里都是解连环锁,只是解开的速度快的惊人,每解开一道锁,脸颊都会传来浅浅的温热,他分辨不清那温热是什么,但是心情却不自觉的愉悦起来。   终于,最后一道锁打开,他将连环锁递给旁边的人,兴奋的分享:“快看里面是什么!”   未料到,一转头,两个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这一刻,斯裴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路轻棠,她弯了弯唇,没有半点羞怯,反而蜻蜓点水似的在他的唇边又啄了一下,“这是奖励。”   斯裴的反应是扣住她的脑袋,将这个吻持续加深,两个人甜蜜的倒在了床上。   再次睁眼,已是天亮。   他坐起来,身边没有软玉在怀、没有心意相通,只有冰冷肃穆的军区办公室。   他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片了然,四哥还是知道了。   江涉敲门进来,“五爷。”   斯裴看了一眼他四哥的心腹,坐在床上没动,问:“四哥想怎么样?”   “殿下发现您为了一个女人选择欺瞒他,从而非常失望。殿下有言,路轻棠身份复杂背景盘根错节,如同不安定炸弹随时可以能将周遭的人毁灭,他不能对您越陷越深的事情置之不理,使您走上不归路。”   江涉不急不缓的转达:“所以,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将您送离京都,今日殿下会为您请旨,将联邦大会的阅兵准备事宜交由您来负责,此后在未能完成任务之前,五殿下不得回京。“   斯裴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四哥这是要驱逐我。”   “这是为您安全采用的必备措施,”江涉道:“殿下说,他希望您能趁这段时间好好建功立业,也冷静一下,不要盲目的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待阅兵仪式结束后,倘若您仍旧对路轻棠无法忘怀,届时殿下不会再阻拦。”   简而言之,就是给你们的爱情做出考验,看看会随着时间淡化,还是念念不忘。   不得不说,四殿下在处理他弟弟的感情问题上做的是面面俱到,霸道中不缺圆滑的柔软,既不想用粗暴的手段彻底伤了斯裴,又不想他被祸水所害。   斯裴沉默了一瞬,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她的兴趣的确是逐渐在加深,明知道她不是什么好物,也知道那女人接近他不怀好意,但是相处过程中的愉悦足以让一个男人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倘若四哥不出手的话,结局不外乎是越陷越深。   当然,即便他出手,效果如何也是未知的,不过话说道这份儿上,斯裴也的确开始思考,要不要冷静一段时间了。   “可以,”他终于点头,却不是看在兄弟情分上,而是想知道路轻棠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斯裴道:“告诉我四哥,我会处理好他交付的政务,但是在此之前他不能再对路轻棠出手。而且当一切结束后,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不能再插手。”   江涉松了口气,“这是当然的。”   天已大白,江涉回去交差,斯裴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不知何时已经将解到十分之一的连环锁拿出手,他细细的观摩着,却似乎完全找不到往日和阮棠一同解谜的快乐。   少了那个作精的陪伴,连解谜都变的索然无味。   斯裴苦笑一声,“难不成真的中邪了?”   “不过……这个时候那作精又在做什么?”他才下定决心,内心已经忍不住去想,“四哥答应我放手,她应该很快就会被接回去了,到时候……”   斯裴叹了口气,不愿再想。   到时候肯定又是和老三老六厮混在一起。   只是可惜了他们的约定,荒野求生的活动,最终还是没时间了。   这个时候阮棠在做什么?   她当然是在睡觉。   房间里的监控是全封闭的,所有无人得知,昨天晚上发生了何等荒唐的事情,只有屋子里残留的淫靡气息是最后的痕迹。   四殿下斯致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揉了揉头痛欲裂的眉心,单手撑床坐起来,男人似乎有一瞬间迷茫,但是很快便清醒过来。   他起身,宽阔的肩膀上留着一枚又一枚牙印齿痕,红的发紫,颜色暧昧的令人移不开眼。   男人从浴室里找到昨天脱下来的衣服,内衬裹住了肩膀上的痕迹,却遮不住锁骨处的吻痕,深色的衣衫反倒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又禁又欲的美感。   他拉开窗户,将气味挥散出去,同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女人,阮棠趴在上面睡得酣甜,优美的线条勾勒出令人浮想联翩的曲线,斯致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个嚣张的女人坐在他的身上的美景,顿时呼吸一顿。   心情格外复杂。   本应当为民除害,解决了这企图祸害他弟弟的妖精,如何想得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和她拥有了那样一层关系?简直骇人听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四殿下从茶几下面找到了它,是江涉的来电,将斯裴那边的态度事无巨细的全部汇报了上来。   “知道了。”斯致并不意外,对弟弟的性情显然了如指掌,只是这份强大的自信,在目光一转落在阮棠身上时,便悄然拧起眉头。   他吩咐:“安排和路轻棠各方面最为相似的替身,来代替她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至于本人……为了避免她胡闹坏了老五的大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亲自看押,不给她生事的机会。”   江涉一怔,心生不好的预感,“您这意思是……?”   “即日起,将人搬到我的府邸,就近看管。”斯致言辞简单,意思明显,完全不给对方缓冲的时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的江涉:“……”   这个理由,怎么越听越怪呢……   殿下,你不会也栽了吧!!!   这个路轻棠果然是个祸害,四位殿下的纷争皆因她而起,最可怕的是如果连四殿下都陷入了痴迷,那么……五殿下那边该如何交代?   江涉下意识的朝第一军区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满脸惊恐,喃喃:“这种事情是会死人的!!”   阮棠这次是真的被自己做出来的香水折磨的不要不要的,以至于第二天累得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抱起来了,意识却还是模糊的,只是嘟囔着问了一句是:“你要带我去哪呀?”   卫斯致将她的身体用衣裙裹好,亲力亲为的将人抱起来往外走。声音沉淡:“我家。” 第19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男人这种生物是复杂的, 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是很容易被看透的。   四殿下会选择将人安置在自家宅院, 这种行为其实很好理解。要说他真的会因为一夕之欢便抛却与阮棠的争斗、从而爱上她, 那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自己沾惹过的女人, 尤其是第一个,这种关系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不想将人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也不想让她再去招惹他关心爱护的五弟,同样也不想把人放出去,让自己碰过的女人再去和其他男人纠缠在一起,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这种考虑之下, 自然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最为合适。   放在哪里最安全呢?   当然就是他在永济南巷的府邸。   被外派的五殿下斯裴不会来这里, 而想要把人夺走的老三和老六即便再万能, 再他镇守宅院的时候,他们的手也伸不进他的府邸。   这些, 都是阮棠醒过来后,自己分析出来的。   此时她正坐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穿着单薄松垮的衣裙, 手指撑着下颌, 双腿一盘,根据自己试探来的已知信息, 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她“啧”了一声, 意味不明,嘟囔着:“以卫斯致那个又狗又毒的性子,如此行径必然不是因为爱上了我, 大抵就是“第一次”这个符号让他一时间无法放下,说不定这兄弟还惦记着等他把这点小矫情的心理给淡化,就把我处理掉呢。”   不过……事实真的会如你所愿,那她就不是位面级祸水了。   -   “欸、老江,被四爷抱进去的那是哪家小姐?未来的四王妃?”一位军官打扮的青年坐在驾驶席上,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满脸的好奇兼惊叹。   江涉脸色一变,重声呵斥:“别胡说!”   但越是如此表现,便越显得旁边的同僚戳中了他的敏感点。   那同僚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尽量将语气放正经不显八卦,问:“不是什么好事?”   “……”   江涉沉默了一瞬,长叹一口气:“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造了孽了!”   另一个同僚不屑的道:“不就是一个玩物吗,你刚回来不久所以不知道,那女人就是一个……”   “赵想!”江涉低声喝断了他的话,“殿下回来了。”   赵想声音一顿,将最后半句“供人玩乐的婊子”咽了下去。   “殿下。”   斯致拉开车门,坐在后车座的位置上,赵想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就见他的眼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面容清淡不惜不怒,不显半分情绪,只能听到他淡淡的问:“杨箕,今天的行程报一下。”   坐在驾驶席上的司机杨箕,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禀执政官阁下,外交部等部门经费申请报告等待批复、关于明年国内财政方向的讨论大会在九点十分进行,会议预期需要两个小时、会议结束后您需要立即赶往紫微宫……”   行程满满当当,令人听起来不禁头昏脑涨,斯致却显然已经对这种高压量工作习以为常,仅仅的淡淡的一颔首表示了解,随即吩咐道:“驱车回财政院,江涉留下,增加兵力加强防御,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她在这里消息传到任何一个不该知道的人耳朵里。”   “是,我来处理。”   江涉应道,拉门下车,作为亲卫军的赵想自然也跟下来配合他的工作。   “走吧。”军车离开,江涉将视线放在同僚身上,俩人一边朝宅院内走去,他还不忘叮嘱:“办完正事咱们就走,你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老江你什么意思?”   “今天要不是我拦下,你这张嘴非贱的坑死自己不可。”   江涉这话,显然便是值得之前那一段,赵想却不以为然,理所当然的道:“因为这样一个女人,不至于。”   他的眉梢间尽是轻蔑。   江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那如果真的只像赵想所想,不过是一个四殿下想要玩玩的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她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进这宅院。   最令江涉忧心忡忡的是,他担心这女人会不会害了四殿下。   赵想见他满脸凝重不由笑了出来,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吊儿郎当的劝道:“你啊,别想太多了,四爷身边有个女人也正常,他都小三十的人了,也该在男女情事上开开窍了。不过像这种女人,玩玩就算了,不必较真,四爷一向理智大于一切,不会有事的。   那女人要是乖巧安分点,还能在四爷身边多待一段时间,不然的话……”   他没说完,声音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江涉一抬眼,正好看见阮棠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她穿着单薄的衣裙,翘着二郎腿喝着茶,那惬意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到家了。   阮棠也看见了他们,一招手,仿佛在招呼狗子似的,轻飘飘的吩咐:“小江,过来。”   沈特么小江!   江涉嘴角一抽。   “还真是个恃宠而骄的。”赵想嗤了一声,这要是个知进退的,他还能高看两眼,但是这种一看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典型的漂亮蠢货,显然不足以让他正视。   江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别轻举妄动,而后上前两步,颇有点无奈的意思,问:“什么事儿?”   阮棠理直气壮:“我饿了,我想吃桂宝斋的烤鸭,现做的。”   江涉掏出手机,好脾气的道:“我给你叫外卖,一会就到。”   岂料……   “不行!”阮作精又开始犯病,一抬手给阻止了,蹙着眉头道:“外卖不够新鲜,我要现做的,做完立刻端上来,烤鸭皮要够酥,蘸上白糖入口即化,鸭肉要够嫩,裹上春饼肥而不腻。”   赵想忍无可忍:“你干脆说你想出去吃得了!”   “这不行。”   江涉看穿她的想法,沉声:“路小姐,请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你现在是阶下囚,别太过分了。   阮棠无辜的和他对视一眼,半点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一摊手,道:“我可没说要出去吃,我只是说要吃现做的,怎么做到你自己想办法,当然你也可以不管我……”   她说着,手一抖,茶盏落地,只听清脆的响声,瓷杯已经变成一地残骸。   江涉低头一看,眉头皱起来。   那作精毫无诚意没心没肺的道:“不好意思,太饿了,没拿住。”   赵想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茶盏,冷笑连连:“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四爷最喜欢的官窑盏,小姑娘,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恃宠而骄,一登门就要把自己作死了。   “呀,是吗?”   阮棠浮夸的站起来连连侧退,躲开那一地的狼藉,仿佛很害怕的样子,然后一抬手,案上的北秦红釉梅瓶呈抛物线摔到地上。   “哗啦啦——”   又是一地的瓷片。   赵想:“……这是四爷花了一百三十万买回来的……”   江涉的眉心突突突的跳,这要是再看不懂他就是傻子了,那作精显然就是要闹到底,你不顺着她的心来,她就拿四殿下的珍藏出气!   听到赵想的话,阮棠赞同的点点头,赞叹道:“怪不得摔起来声音这么好听。”   说着,便又抄起来一件古玩要摔着听响,江涉连忙上前一把夺下来:“停!”   赵想也回过神来,高声:“这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到底谁把她放出来的,快快快把人关起来!”   手里的古玩被夺走,阮棠的动作也相当麻利儿,唰的一下从旁边的柜架上抄起一块砚台,漫不经心的拎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想,“关起来?嗯?”   那砚台看起来沉肃古朴,雕刻纹祥精致的栩栩如生,四方圆润,看起来年头已久,却价位不凡,颇受卫斯致的喜爱。   最后这一点,阮棠是根据两个男人瞬间绿掉的表情判断出来的。   江涉深吸一口气,“你先把砚台放下,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赵想简单粗暴的打断:“你让她摔,你看她敢不敢!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四殿下接手财政院时处理掉第一桩重案时,君主大悦,知他好古玩,将明堂殿内的随云砚赏赐了下来,这等贵重之物,你磕碰一下试试的!”   他说着,冷笑一声,眉梢间尽是鄙夷,道:“一百个你,也比不上这随云砚的边边角角。”   一听这话,江涉的眼皮突突突直跳,心说坏了坏了,果然,他话一说话,就见那作精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挑眉重复:“试试?”   她握着那方砚台,对着桌角不轻不重的一磕,笑了:“试了,可惜没碎呀……那我再试试。”   “别胡闹!”   江涉一脚将猪队友踹开,连连安抚:“你不就是想吃烤鸭吗,别急,我去请示一下殿下。路小姐,我想如果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也不想将事态扩大,一旦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对大家都不好,对不对?”   他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阮棠看,不错过她的半点表情变化。   可惜,让他失望了,无论是前面的安抚还是后面的敲打警告,都没有挑起那女人半点情绪变化,她只是撑着下颌,微微上扬示意:“去问吧。”   赵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没有再说半句话,他虽然莽但不是傻x,那疯子看起来是真的无所顾忌,真的给激怒了让她摔了砚台,她得死,他也得落下一个怂恿的罪名。   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过即便如此,那疯子如此大闹触犯了四殿下的逆鳞,江涉往上一报,结局也已经是注定的了。   四殿下绝不会容许身边有这样愚蠢而不知进退的女人。   江涉拨通了卫斯致的电话,将一切如实禀告,比起赵想浮于表面的情绪,他显然沉稳的多,便是因为他知道更多的关于四殿下与那祸水之间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说完之后,他仍旧做好了四殿下大发雷霆、甚至迁怒的心理准备。   那些古玩……可都是四殿下的心血。   “砸了哪几件?” 卫斯致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江涉心脏一阵阵收紧,他列出清单,战战兢兢的补充:“随云砚还在她手上,不肯放下。”   卫斯致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酷、精明、精于算计、敛财机器。   他惟一的爱好都是和敛财有关,收藏珍稀古玩,上次和那祸水结仇就是因为山河印,只是被截胡便都激怒了他出手处理掉这个该死的女人,如今显然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平时最爱用的官窑茶盏、废了两个月时间才到手的梅瓶、各种爱不释手的古玩小件……如今都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碎片。   脑海中浮现出这幅画面,斯致伸手揉了揉眉心,神情竟浮现出几分无奈,情绪很快化为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冷静的声音道:“砸便砸了,将其他的都收起来别再落到她手上,她不是想吃烤鸭吗,将桂宝斋的大厨请到府上做工便是,接下来顿顿都是,吃到她再也不想吃为止。”   “……是。”江涉下意识的应道。   临开会前,卫斯致丢下最后一句:“看好她。”   耳边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江涉放下手机,一抬手就对上了同僚又期待又装逼还想表现出矜持的脸。   赵想:“四爷怎么说?”   “收拾好剩下的别让她再祸害了,你去安排让桂宝斋的大厨来府上工作一段时间,”江涉顿了顿,催促:“去吧。”   “……就这些?”赵想不可置信的确认了一句。   江涉:“还有,看好她。”   他说完,看到的是同僚一张瞪大了眼睛仿佛痴呆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大脑当机。   江涉完全理解他的心情,甚至有一瞬间都怀疑四殿下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久之前还分外憎恶的女人,如此百般宽容。   是的,宽容。   这个词放在卫斯致身上,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但是四殿下的吩咐,没人敢质疑。   赵想被打脸的怀疑人生,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女人,之前被他视为疯子的漂亮蠢货,她似乎对四殿下这种宽容并不感觉到有多受宠若惊,甚至只是轻慢的把玩着那块砚台,宛若等着被骑士们讨好的高贵傲慢的女王。   现在再看她,分明就是一个迷惑了殿下的祸国妖姬嘛!   作精翘着二郎腿,得寸进尺的提要求:“我的衣服、化妆品等个人用品,尽快都送过来,知道吗?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采光不是很好……这个不用你们管,我会考察一下哪间卧室最得我心再搬进去。   现在,我很饿,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吃上烤鸭。”   她俏皮的眨眨眼,微微一笑:“去吧,暴躁的小同志。”   赵想:“……你!”   阮棠挑眉:“我?你要违抗你家主子的命令吗?”   “我这就去。”赵想吐血,打碎牙屈辱的咽下,却还是没有半点违抗命令的意思,莫说阳奉阴违,既是四殿下所吩咐,便是让他们去死都绝无二话,何况这点事情。   他迈着大步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内心还不忘暗暗提醒自己,等忙完这些事情,一定要好好地劝劝四殿下,莫不是真被这妖女给迷惑了心智不成!   -   阳光洒在书房的阳台上一片金黄,阮棠洗完澡后裹着浴袍走进来,随意的拉开藤椅坐下,棉质的毛巾裹住正在滴水的黑发,一点点的将水珠吸收殆尽,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微微倾斜看了一眼,是江涉。   跟在卫斯致身边鞍前马后的小马仔。   曾经被他坑过一把进了局子的某作精,小幅度的撇了撇嘴。   江涉迈着大步匆匆的走进来,身上满是杀气,眼睛一转,正好对上藤椅上那双白花花的长腿,顿时呼吸一窒,连忙移开视线,气势不自觉的就矮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问:“你要的已经安排好了,砚台呢?”   阮棠将毛巾往旁边一丢,懒洋洋的靠着藤椅,“我的饭在哪呢,端上来啊。”   “砚台。”江涉加重语气提醒。   阮棠不耐烦的从旁边捞起砚台,往茶几上一磕,“在这儿呢,快点,我要饿死了。”   又磕!   江涉的脸都绿了,偏偏又拿这祖宗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狠狠地磨了磨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饭菜马上就端上来,同时我要劝一句路小姐,这里是云国财政院执行官的书房,里面有许许多重要的档案材料……”   “甭劝,不听。”   阮棠一摆手,直接给打断了回去,“我这人就是疯子,做事不讲道理,卫斯致要真忍不了就来和我同归于尽,他不想的话就继续忍着呗。”   江涉一噎,你说说,碰上这种王八蛋,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任你口若悬河再会说,也抵不过她的简单粗暴。   偏偏,四殿下真的就不知是被迷惑了心智,还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竟然真的纵着了?   他没辙,只能无奈的退了一步,安排佣人将午餐端到书房来,暂时与这作精虚与委蛇。   江涉败退,一碟碟美味佳肴端上来,阮棠随意的夹了两筷。   薄薄的一层烤鸭片闪烁着油光,与白糖融在一起恰到好处的消除腻感,芥末鸭掌又辣又呛却很开胃,豌豆糕等糕点清甜不腻入口即化,再配上一杯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当真不辜负桂宝斋京城一绝之称。   “本来只是想折腾折腾,没想到这桂宝斋的食谱确实不错,倒是意外之喜。”阮棠评价,这话要真让江涉等人听见,尤其是“想折腾折腾”几个字,制定吐血大骂:你还是人吗!   不,她是作精成精,当然不是人。   书房内安静且惬意,饱餐之后阮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我这么胡作非为,卫斯致竟然还能忍得下去,看来还没触碰到底线啊。江涉对我态度很忌惮,虽然在不让出门这方面严防死守,但是在大方向没有被歪曲的前提下,他们也是够能忍得。   虽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随云砚,但是他们如果想要强攻智取也无不可,被我这么追着打都毫无办法,只能说是从卫斯致的态度中收获了对我有利的信息。”   “这狗东西现在只是将我困在这里,并没有考虑好如此处理,既然这样,那就……”   阮作精微微一笑,嘟囔了一句:“既然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呗。”   反正,她现在也不着急走了,既然卫斯致想要搞事情,她就陪他玩玩看呗。   看看最后,是他先排解好心情处理掉她,还是她玩死他。   做完决定,她心情愉悦的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薄薄的毯子搭在身上,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惬意的睡起懒觉。   没办法,太累了。   睡着之前,她还反省了一下,春天的药以后不要碰,那玩意儿太能催生人类的欲望了,折腾了一宿,肾痛!   -   这一觉,一直到太阳下山才睁开眼睛,阮棠是被吵醒的,外面嘈杂的吵闹声让她撩了撩眼皮,隐约间似乎听到了赵想的大嗓门:“快!秦医生接来了没有?”   “去拿医疗箱过来,先消毒止血,别吵,你想把隔壁喊过来吗?”   沉静的声音如同再火焰中注入了一道清泉,霎时间所有声音烟消云散,鸦雀无声。   阮棠掀开毯子,光着脚丫走出去,一拉开门,正好与经过书房的男人四目相对,卫斯致身上的制服满是污血,破烂的衣衫中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伤口,顺着肩膀蔓延到胸膛,鲜血已然有些凝固,却仍旧触目惊心。   与那道狰狞的伤口相反的是男人冷静到不为所动的双眸,到了这个时候竟仍不显狼狈,就仿佛肉体上的痛苦、再大的灾难都不足以让他失态,然而阮棠却一瞬间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两人失控时男人的眼眸。   远远地要比……这个时候美味的多。   她眨了眨眼,还有心情笑得出来,站在门口调侃:“怎么了这是,被仇家给暗杀了?”   “别胡说!”江涉跟在身后,焦躁的解释:“三环出了连环车祸,正巧殿下今天回来的时候没有坐军车,就这么巧的被牵扯进去了。”   卫斯致注视着她,浴袍遮不住女人身上的美好风景,她的姿态更显浪荡不羁,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人前,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进屋再说,别吵。”   阮棠侧开身让他进来,自己懒懒散散的斜靠着墙,哪知道这人竟然没管身上的伤口,第一反应便是抄起藤椅上的毯子丢在她的身上,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分外的强势:“裹上。”   豁!   阮棠顿时笑了,揶揄道:“这算什么?雄性的本能吗?”   即便不是心爱的女人,但是因为上过床就觉得做了标记,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旁人觊觎分毫?   雄性生物的有趣反应,直接就逗笑了她。   而跟进来的秦医生、江涉赵想等人,早就在四殿下说话的时候便默契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多看一眼都怕被主公给弄死。   斯致根本就不受她的挑衅,他扫了一眼阮棠,陈述道:“要么裹好,要么回屋。”   回屋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戏还没看完呢怎么可能会走!   他们可是有仇的,不可能会相逢一炮泯恩仇,做完以后该怎么讨厌怎么怼怎么坑都还得继续,对于四殿下受伤这件事情,那作精是非常之幸灾乐祸的。   所以为了看戏,她乖巧的将毯子裹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进入看戏模式。   卫斯致一看她那不是东西的模样就脑袋疼,甚至产生干脆就直接把人处理掉的冲动,不过即便是要处理也得等办完正事以后再说。   他揉了揉眉心,不再去关于那个烦人的作精,身上解开身上的纽扣,一抬手,伤口绽开鲜血顿时又大片大片的涌出来,剧痛从皮肉传到全身,男人的呼吸顿了顿,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秦医生连忙上前,“我来,我来,您先坐下不要动了。”   到底不是逞能的时候,四殿下微微颔首,坐下来将一切交给专业人士。   秦医生用剪刀将他伤口处的衣衫剪掉,经过一番细致的清洗消毒,整个胸膛包括伤口终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阮棠的眼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嘶”了一声。   阮棠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感叹伤口之深几乎见骨,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因为除了伤口被暴露出来以外……   卫斯致胸膛处深深地牙印、吻痕异常清晰,不能幸免的进入众人的视野。   阮棠顿时爆笑出声:“哟,这是我的杰作呀,原来这么明显吗……啧啧啧,这可不怪我,谁也没想到你会在大家面前宽衣解带啊。”   众人一阵沉默。   私生活摆在明面上,还是那样的荒唐事件,使得斯致不由拧眉,但是阮棠这一句话出来,他的嘴角顿时都抽了。   这女人……不,她那浪荡又流氓的浑然天成的模样,仿佛一个刚祸害完小姑娘的花花公子,而他更像是那个被祸害的姑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四殿下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揉眉心了,突然就升不起怒气,只有满心的无奈,他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到正事上,转头问江涉:“三环的车祸目前处理进展如何?”   “由于事态严重,相关部门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控制住事态,伤员全部送往医院,目前暂无伤亡,您遇袭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君主对此很看重。”   江涉道,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因为阮棠在场,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说什么,只道:“您的伤势也很严重,我们是否需要备车前往第一医院,避免延误病情……”   “没那么严重,不需要闹大。”   斯致看了一眼正在包扎的伤口,道:“回奏宫中,说我并无大碍,一切照旧。”   阮棠撑着下颌,问:“一切照旧是什么意思?”   江涉:“照旧处理政务,入朝奏公。”   啧。   阮棠蹭过去,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问:“你还抬得起胳膊吗?”   斯致抓住她作恶的手,抬眼斜睨了她一眼,问:“你就这么开心?”   阮棠笑眯眯:“对啊,如果你死在那场车祸里我就更开心了。”   “那你可要失望了,比起盼着我死,你还是多珍惜一下你能够呼吸的时光为好。”   ”放心,我会的,知道我现在死不了,我就作的更加开心更加无所顾忌了。“阮棠半点不受影响。   斯致嗤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唇角带着凉薄的笑,道:“不错,这就是死刑前的断头饭,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能挣扎成什么样子。”   众人皆是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之间这种极端的互动,明明是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一对男女,但是对彼此的杀意却又是如此明显……   他们毫不怀疑,倘若一方死亡,另一方绝对拍手称快。   只是在意外死一个之前,他们目前也不会弄死对方。   这种微妙又平衡的关系,令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震撼。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咱也不用敢问,咱也不敢说呀~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秦医生埋头处理伤口,江涉转过头去继续联系前线,赵想暗暗庆幸今天没有和那作精怼到最后,否则就把自己作死了!   接下来俩人的对话,更让他确定了自己之前怂下来是明智的选择!   互相伤害的对话过后,阮棠坐在一边,突然问了一句:“这车祸,不会是你的仇家为了干掉你才制造的,最后让三环上的无辜群众跟着躺枪了吧?”   这话虽然很糙,但是不无道理,从江涉微凛的神情中也能判断的出来,他也是这么怀疑的。   斯致不置可否,抬头注视着她,反问:“如果是的话,你觉得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这话就往深里聊了,简直就是涉及到了他们的夺嫡争斗,毕竟他的仇家也就是他的亲兄弟们,其他的几位皇子了。   但是偏偏,另外两个派系的中心人,同样与她有染。   斯致的眼中带着探究、带着打量,无声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阮棠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是诚信发问,我会告诉你,不是自来做的,其余的就没有了。”   江涉坐不住了,反驳道:“你又如何知道不是他,毕竟所有的殿下中只有他最任性妄为……”   说到后面突然停住,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度了。   阮棠没理他,只看着斯致,问:“你觉得呢,是不是他?”   斯致:“如果我觉得是呢?”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如我一个外人了解你的亲弟弟。”阮棠一摊手,非常干脆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斯致冷笑一声:“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的确不如你了解他。”   阮棠:………?   众人:???   怎么感觉……这怼回去的……有点……酸?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酸,又是雄性的本能?”   “我想是的。”斯致坦然又冷静,毫不避讳:“所以,在我没有考虑好如何处理你之前,你就只能就在这里,等在最后一只靴子落地。”   “在你考虑好之前,可能已经被我弄死了,何必操心这种用不上的事情呢。”阮棠同样不客气。   俩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怼起来。   “那个……”秦医生突然弱弱的插了一句话:“殿下,您的伤口处理好了,您是自己换衣服呢,还是……”   他看向阮棠,提议:“这位小姐来帮您换?”   俩人一阵沉默。   最后,阮棠主动去找了一套衣服拿过来,她噙着坏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你们出去吧,当然是我来帮你们四殿下换衣服,对不对?大宝贝儿。”   见鬼的大宝贝!   众人沉默,你怕不是想趁殿下受伤,把他给弄死吧! 第20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江涉弱弱的开口:“我来帮殿下换衣服吧……”   “不必。”   出乎意料的是, 说话的竟然是卫斯致本人, 他像是完全没看见那作精作恶的坏笑, 竟主动开口拒绝了江涉, 而后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 道:“你们先出去,让她来。”   阮棠挑了挑眉,“好啊。”   卫斯致的衣柜里大抵都是一些正式的服装,除却正式的朝服之外,仅有几套单调的深色西装,阮棠随意的挑了一件灰色的衬衫往他身上套, 长袖穿过男人的手臂时有意无意的扯了扯, 不出意料的感受到男人呼吸一顿。   然而那作精却若无其事的一笑, 关切的问:“没事吧,我动作温柔点哦。”   斯致半点不受她的挑衅, 唇角微微挑了挑不屑的弧度,他将衬衫从女人手中扯过来,绕开伤口慢吞而细致的将衣服穿上, 这才抬眸看来看阮棠, 哼笑一声:“幼稚。我把你留下困住这件事,让你分外不痛快吧。”   阮棠伸手,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系上男人衬衫上的纽扣,一粒又一粒, 女人微微前倾,指腹轻柔的抚平他身上的褶皱, 红唇贴在他的耳边轻笑一声:“还好,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正愁找不到整死你的机会,你这不是就……自己送上门来吗?”   说到最后,她突然收紧来衬衫,甚至恶意的在男人的伤口上来回按压,笑的猖狂又得意:“卫斯致你瞧瞧,你现在这幅虚弱又可怜的样子不知有多招人蹂躏呢。”   卫斯致似乎能够感觉到伤口在涓涓流血,血肉上的疼痛向四处蔓延,他的眉头却皱都不皱一下,反而是伸手钳制住来她的手指,男人强势的力度将她紧扣在怀里,使其动弹不得。   女人的脸颊被迫抵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体香飘入鼻翼,让他一瞬间便想起昨天晚上的画面。   【她坐在他的身上,女人的体香在他的身边萦绕,持续了整整一夜,那样亲密的关系、那样蚀骨销魂的体验,明明是两个彼此厌恶至深、恨不能将人挫骨扬灰的关系,却进行着那样抵死缠绵的快活。   矛盾,却也令人深深着迷。】   男人的眼眸再次沉了下来,如墨的漆黑,深深的漩涡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危险的令人不自觉地颤栗。   阮棠只觉得一身天旋地转,紧接着便被压在了沙发塌上,腰肢像是要被大手扭断一般,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呼吸声清晰可闻,他的声音如此之近,带着暗示性的沙哑与浓浓的危险性:   “寄人篱下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被困在这里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仰头看他,笑的肆无忌惮,问:“那你说说,都是什么代价?”   “既然你这么主动的帮我换衣服,那么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就由你来负责伺候好了……”卫斯致说着,大手扶上她的脸颊,讲:“以及,生理需求。”   他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的反应,声音中带着粘稠的恶意,以及掩饰不住的欲望。   阮棠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卫斯致,我是你最厌恶、憎恨的女人,你竟然还能升的起欲望?”   “男人的生理需求,本就不会被情绪所左右,”卫斯致注视着她,像是在看手到擒来的猎物,嘲弄一笑,继续说到:“更何况,折磨羞辱一个令我厌恶的女人,不更是理所当然吗。”   听到这里,阮棠不由得眯起眼睛。   她本以为卫斯致的性格是禁欲冷淡型,对于财权的欲望远远大于生理上的需求,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直白的简单粗暴的话语。   他并没有将那一夜视为耻辱,也毫不掩饰的食髓知味,但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这个男人仍旧是理智而冷酷的,他的需求很直白,却不会因为一夕贪欢便被一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理智全无。   相反的,这样的卫斯致,才是最精明、冷酷、利益至上不择手段的政客。   要论心狠手辣,或许他要比储君卫斯柾更胜一筹。   这样豺狼的心肠,也激起了阮棠的征服欲,她微微勾唇,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是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莞尔一笑:“好啊,四殿下,那就看看是谁折磨谁好了……”   硝烟弥漫的杀意混合了浓重的荷尔蒙,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产生了异样,两个人已经不知何时从沙发上滚落下去,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最后已然是一晌之欢。   第二天,阮棠是在书房的床榻上醒过来的,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正在穿衣服的卫斯致,昨晚一夜疯狂的男人换上了严谨得体的衣服,包裹着了人面兽心的心肠,衣冠楚楚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斯文败类。   她撑着下颌,猫眼半睁半阖,就这么欣赏了好一会。   卫斯致感受到女人的视线,转过头看过来,结果却看见她竟然吹了个口哨,颇有点浪荡子的风范,满脸戏谑:“身材不错。”   “多谢夸奖。”四殿下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阮棠感觉无趣,自己翻过身来躺好,准备再补个懒觉,然而头顶上的视线却始终萦绕不散,她躺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看过去,就见卫斯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有事?”   斯致:“那觉得车祸不是小六动的手脚,自认为比我更了解他,理由呢?”   “因为我没有开口,他不会擅作主张搞事情啊。”阮棠理直气壮的评价:“连他有多听我的话都不知道,你是真不了解你弟弟。”   四殿下:“……”   ……这特么是什么理由!   他都要被气笑了,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棠,缓缓的道:“好,那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到底他有没有这么听你的话。”   -   “殿下。”   一清早,江涉便亲自开车过来接人,去往财政院的路上,两人还在继续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正事。   江涉道:“三环车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0死9伤,肇事者是酒驾司机,从口供与监控等证据来看并非人为操控,实属意外。”   提起那场车祸,斯致便想起那女人得意又笃定的小模样,他揉了揉眉心,问:“从路轻棠被带走之后,小六有没有去看守所?”   “没有,六殿下近来在您的安排下可谓是焦头烂额,想必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找她。”江涉说:“这么看来,这还真是一出意外的车祸。”   意外吗?   当真和自来没有关系?   还真应了她的信誓旦旦,一个外人比他还要了解他的六弟。   当然,以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或许不该用“外人”这个称呼。   “这样吗。”斯致不置可否,眼眸愈发沉郁。   见他态度不明,江涉小心的从后车镜上偷瞄了两眼,小心翼翼的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公务上,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微妙的简直要窒息。   偏偏最令他蛋疼的是,四殿下那股捉摸不透的情绪,到底是怎么来的,无从得知。   直到将人送达财政院,他才松了口气,这边转着方向盘停进停车场,江涉刚一走进来就接到了电话:“我是江涉,什么事?”   对面说了几句话,他的眉头微皱,确认了u一遍:“那个和路轻棠一起被带进来的小姑娘、计霜寒,被人保释了?”   “是的,就在今天上午,刚刚离开。”   “性,知道了。”   江涉挂断电话,倒也没有多意外,计霜寒毕竟是计家看重的千金小姐,会被保释出去很正常,不过……想起路轻棠和计家的关系,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亲闺女视若无睹,反倒是对着被抱错的养女视若珍宝,计家这都什么事儿啊。”   “什么什么事儿?”赵想正好撞上他,走过来好奇的问。   俩人一边往外走,江涉一边将关于真假千金的故事讲给他听,“这事在京城几乎就是人所共知的八卦了,不过计家也是真沉得住气,也缺德的很,路小姐这身世也是挺……诶。”   赵想想起阮棠,顿时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吐槽:“你还同情她呢,那小祖宗用得着别人操心?她不把计家整死都是好事。”   想起阮棠做的那些王八事儿,被坑苦的两个人,皆是心有戚戚焉。   这种作精会吃亏?   那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玩笑!   她不害人就是好事了。   这一聊,本想着汇报给殿下的事情便被抛之脑后了,此时的江涉还不知道,这一纰漏会被他和他家主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   又到上朝开会的时辰,自来在百忙中抽出空来,还不忘问下属:“在局子里度假的那位,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我昨日还去瞧过,似乎正在兴头上,真不打算出来了。”   听到这话,自来都笑了,“她啊,真是玩心不死。无妨,老四那边我来应付,让她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算算时间,她的复仇大计,应当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自来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换好朝服出门上车,直达紫微宫。   一到太和殿,几位殿下与朝臣皆已来的七七八八,自来接过秘书递上来的清茶抿了一口,没尝出啥好喝来,但是不影响好心情。   他放下茶盏,黑眸四下一扫,笑吟吟的明知故问:“怎么没见着五哥?”   当然见不到,他五哥这个时候估计还在那祸水的温柔乡出不来呢,这么问着,还兴味的特意去看四殿下的反应,相当的恶趣味。   四殿下斯致闻言,亦是在第一时间深深的看来他一眼,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似已猜透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自来完全不以为杵。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回答他的问题的竟然是二殿下斯恕,而且口气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老五接了阅兵的差事,昨天就出发去军队训练来。”   自来一怔,“发配出去来?”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美差。”斯恕没好气的说来他一句。   然而这个时候,自来却已经没心情去注意这种细节来,在斯恕说完那句话后,他便意识到来不对劲,目光直接投向四殿下。   斯致在喝茶,旁若无人的态度完全不带回应他的。   自来似笑非笑道:“这么美的差事,应该是四哥举荐的吧。”   “算不上什么美差,不过也的确该磨砺一番你们了,不止是斯裴,自来你最近也懈怠了许多,整日都在惦记一些追女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事情,应当好好地操练一番才是。”四殿下淡淡的说着,突然一转头看向储君斯柾,“三哥,你说呢?”   追小姑娘,这件事就是明摆着在拿阮棠来说事,四殿下这是突然发难。   储君斯柾只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笑着,慢悠悠的拨回去:“你这个提议是为六弟好,斯致稳重可靠,我能有什么想法,”   自来嗤笑一声,也不惧,懒洋洋的口吻带着一股嘲弄的意味在其中:“最近一段时间,四哥为了磨砺我,也是操碎了心,做弟弟的,我真是深深的感激哥哥的好意呢。”   会堂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这皇子斗法的恐怖画面,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可不想参合进去把自己坑死!   好在很快君主便来了,这股硝烟弥漫的微妙战场,立刻消弥得无影无踪,众人因此得救。   汇报完政事后,自来是第一个离开太和殿的,与他在殿内从容的玩世不恭、怼天怼地不同,这个时候的他,有着寻常人无法看到的凝重面孔,一出宫门直接吩咐:“备车,去找路轻棠。”   “出什么事了,殿下?”   下属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转动方向盘,朝目的地行驶而去。   “五哥被发配了,老四干的,他肯定是察觉到了路轻棠的问题,但是不该如此平静无浪的,况且既然被发现了,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再在里面停留下去。”   自来冷静的分析,眉宇间却染上了一抹焦躁,他沉声,笃定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然而就像是老天爷和他故意做对似的,专车开到一半突然被追尾,伴随着“咣当”一声,下属将车停了下来,摇开车窗向后望去,表情凝重,禀告:“殿下,那人是故意追尾的。”   什么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这时候,后面那辆跑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身形高挑、面容冷若冰霜,她站在门前,敲了敲车窗,声音冷淡:“六殿下,要事相商。” 第201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走出宫门, 四殿下上了专车, 第一句话便是吩咐心腹:“盯紧了看守所, 小六今天应该会过去, 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报给我。”   江涉神情凝重, 道:“倘若真被六殿下发现了,不知又会怎么发疯。”   “无妨,他这种疯癫的性情迟早会反噬自身。”   车辆开进了永济南巷,卫斯致下车的时候,江涉那边也得到了新消息,他跟在殿下身后, 汇报道:“据悉, 六殿下的车开回了家, 打那以后就没有再出来;倒是三殿下派人去了一趟,不过已经被我们安排的人给应付过去了。”   谁能想到呢, 李代桃僵,现在在里面的根本就不是路轻棠,只是一个和她神形相仿的女子, 真正的路轻棠早已瞒天过海被四殿下偷走, 秘密的藏了起来。   金屋藏娇。   这种行为竟然会发生在卫斯致的身上,说出来怕是要惊掉一地下巴。   斯致推开书房走进去,微微皱眉,“当真无一人亲自前往?”   “没有, 储君忙于政务根本无暇抽身,六殿下进了家门就一直没出来, 看守所内并无半点异样。”江涉边说边跟着走进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阮棠,脚步立刻一顿。   斯致的唇角弯起嘲弄的弧度,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他们也根本就没有多在乎你,一个闲暇时的调剂品,忙起来或者遇到更有意思的事情便会抛之脑后,看来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   阮棠闻言半点不恼,反倒是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卫斯致,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拈酸吃醋,仿佛是对丈夫拥有诸多情人而倍加怨愤的下堂妻呢。”   “牙尖嘴利,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卫斯致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棠也懒得和他吵,手里还摆弄着那块贵重的随云砚,她先将清水注入砚台中,又对着桌子随手一指,指挥道:“去,把上面的水袋给我拿过来。”   豁!江涉都惊了,你当云国四殿下、财政院首席执政官是你的佣人吗,任你呼来喝去?   结果他家尊贵的四殿下,闻言只是皱了皱眉,竟然摆着一张嫌弃的脸,却还是配合的拎起水袋走过去,斯致看了看被注满水的随云砚,眉头都要拧成疙瘩了,“你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闲的无聊,养金鱼呢。”   阮棠从他手中接过水袋,细致小心的将不足一指大小的两条小金鱼倒进去,晃了晃,笑了,“你瞧,这砚台还真管点用诶。”   江涉:!!!   “路小姐,那可是……随云砚啊!!!”   阮棠回头,无辜的看着他,反问:“那又如何?谁规定砚台只能研磨不能养金鱼了?”   ????重点是养金鱼吗?   难道不是,你竟然丧心病狂的拿君主御赐之物、文房墨宝来养金鱼吗!!!这要是上纲上线,完全就是在亵渎皇家之物,冒犯皇室威严啊!   那作精干完王八蛋事,还理直气壮、歪理邪说层出不穷:“怎么的,我这一天天的伺候你们家四爷,给他上药给他换衣服,还陪吃陪喝陪睡,他要是能个女人,现在都怀上我的种儿了,我这么辛苦用你一方砚台怎么了?”   他要是个女人,现在都怀上我的种儿了……   怀上我的种儿了……   种儿了……   “……”江涉满脸呆滞,满脑子都在循环这句话,他感觉他家四殿下仿佛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被一个花花公子流氓来流氓去……   “陪吃陪喝陪睡?”   斯致简直都被她放肆的口无遮拦气笑了,他伸手将砚台往旁边一丢,水花四溅,阮棠想阻拦却被他扣在怀中,男人沉沉的气息压下来,带着汹涌的侵略性:   “好啊,那你现在又要履行你的义务了。”   江涉已经在四殿下动手之前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男女,关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瞬间感慨,那作精再作再不是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厉害之处。   四殿下和她在一起后,整个人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   两个人一通胡闹是自然的,第二天阮棠才从床上爬起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她的“小鱼缸”,见里面的金鱼尚还存活方才满意。   她很喜欢卫斯致的书房,之前便直接搬到了这里来住,霸占了对方办公的地方,以至于在这段时间以来,这处曾经严肃庄正的书房,充满了两个胡搞乱搞的yin靡气息,便还乐此不疲。   难得的好天气,称得上是天公作美,卫斯致罕见的放假休憩在家,起床后只是穿着一身休闲的睡衣,懒散的躺在藤椅上,看着她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胡作非为。   结果看着看着,糟心事就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卫斯致没法安静的看书,他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就见阮棠正伏于案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笔墨纸砚,毛笔蘸墨在白纸上大肆挥发,从她夸张的动作和茶盏砚台时不时的碰撞中,就能猜的出来这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   斯致起身,好奇的走上前看了两眼,目光落在白纸上那鱼不像鱼虾不像虾的玩意儿上,顿时嘴角一抽,“你画的这什么东西,白糟蹋我的文房四宝……等等,这蜀笔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笔,他分明已经吩咐江涉藏起来了,乃至于他所有的珍藏都放起来了,就是为了防止被这祸精给祸害了,结果……???   阮棠看了看笔,哼笑一声,得意的猖狂:“我要是想拿到什么东西,你觉得你能藏得住?”   “暴殄天物,你除了祸害就只剩下祸害,”斯致又瞥了一眼纸上的画作,评语:“四不像。”   阮棠挑眉:“你画一个我看看?”   斯致当真就顺手接过毛笔,他修长的手指握住笔杆,从容的在画纸上勾勒挥洒,寥寥几笔,放下,一条活龙活现的金鱼似要跃出纸面。   水墨画如此精湛,堪称神乎其神。   他擦了擦手,语气平淡:“让他们去给你拿一套画笔来,自己练练素描吧,你不适合用毛笔。”   这话,略带讽刺意味,搁在往常早就被阮棠怼回去了,她不擅长毛笔?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但是今天,那作精竟罕见的没有噎回去,相反的她注视着四殿下,双眼发亮,仿佛在打什么歪主意。   紧接着,就见她问了一句:“你擅长?那除了山水画之外,你能画人物吗?”   斯致随口道:“有何不可?”   然后那作精就把毛笔塞到了他手里,笑吟吟的,带着鼓励的意思:“来,画我。”   斯致:“……”   合着今天没有怼回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嗤笑一声,随手将毛笔放下,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不画。”   “怕露丑?”   “是没必要,”斯致道:“路轻棠,我不需要像你那些没脑子的追求者,为了讨好你,无所不用其极,相反的你想在这里好好待着,就要努力的取悦我,知道吗?”   惹,又开始嘴炮了。   说的好像平时她少折腾你了似的。   阮棠也不勉强,一摊手,道:“不画就算了。”   她放弃的这么干脆,反倒是惹得斯致多看了两眼,“怎么,还想以后有机会让别人来给你画?”   阮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都说女人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吃起醋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是要让她来说,卫斯致那才是世界醋王,简直了,随时随地冷飕飕的刺两句。   阮·渣攻·棠完全不care这些,随口接了一句:“不是啊,为什么要以后,以前就有人给我画肖像,这有什么可新鲜的?”   提起这些就想到裴恙,阮棠立刻就露出怀念的神情,颇为恋恋不忘。   不过不是对裴恙这个人,而是对他为她画的那一百幅肖像图。   这幅表情落入卫斯致的眼中,那就相当的刺眼了。   这是必然的,自斯致认识她,那个女人就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凉薄样,及时行乐肆意妄为,这种留恋怀念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还是为了一个男人,令人如何能舒服?   然而不等他作出反应,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又是江涉。   苦逼的江主任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的微妙,不由得抖了抖身体,暗暗揣测莫不是打搅了两个人的甜蜜时光,惹来殿下的不爽了吧?   若非今天这事事关重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四爷休息的时候来打搅啊!   “什么事?”四殿下冷飕飕的声音让江涉回过神来。   他忙汇报:“殿下,今天一早六殿下便进宫面圣了,不过并非公务,他请君主下旨……”江涉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阮棠一眼,犹豫着往下讲:“下旨为他与计霜寒赐婚。”   他和计霜寒?!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四殿下不由侧目,道:“他之前不是才解除了与计霜寒的婚约?”   “是……的。”   江涉心道,婚约解除的始作俑者,还就在眼前呢,六殿下当初就是为了路轻棠抛弃了计霜寒,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再次提出与她缔结婚约。   如此混乱又复杂的关系,谁听了不觉惊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计霜寒还和路轻棠一副姐妹好的姿态,为了她得罪四殿下,俩人都被抓了起来,最后路轻棠被困住,计霜寒前不久保释离开顿时没有音讯。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明眼人都看出来计霜寒的算计了!   江涉同情的看了一眼阮棠,脑补出一出姐妹反目的大戏,这计霜寒果然是为了报复路轻棠才接近她,最后在她有事的事情趁虚而入,抢走六殿下!   显然,这是大众的观念,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看来,他也没有那么在乎你。”   斯致突然出声,嘲弄的道:“昨天我还在想,他知道你被我带走后会不会发疯,现在看来,他的兴趣显然都在计霜寒身上,路轻棠你失算了。”   一边是她被困囚笼无法脱身,一边是在她遇难的时候,昔日甜蜜的爱人却要和背叛她的姐妹计霜寒求赐婚的消息,此时的阮棠,在众人看来那简直就是狗血文里被虐断肠的女主角了。   这搞得江涉都觉得心疼起来。   惨,太惨了。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被如此同情的阮棠本人,表现的却很淡定,神情略有惊讶却不见太多的情绪波动,她撑着下颌,突然问了一句:“你确定是他们俩?”   江涉没答,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紧接着神情愈发凝重,他挂断电话后,对阮棠道:“君主已经允了,为六殿下与计霜寒赐婚,这个月17号举行订婚典礼。” 第202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个月17号, 这么急?”   “对, 据说是六殿下自己要求的, 越快越好。君主盼着他能在婚后收收心, 所以便允了下来。”江涉说着, 心里暗暗思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路轻棠那作精被这么一打击,对六殿下彻底失望,估计也就能安安分分的留在四爷身边了。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斯致却没有好好利用, 拿来打击阮棠, 而是微微颔首,淡淡的道:“知道了, 去忙你的工作吧,一切照旧。”   “好。”   江涉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阮棠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眼神?”   “没什么,不是想画画吗, 让管家将狼毫笔送过来。”斯致道。   阮棠一脸惊奇, 怎么话题就转移到画画身上了,这死别扭刚才还一副打死不画的态度,更别提又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醋, 她都觉得画画的事情没影了,结果他又改变了心意。   不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阮棠是不会拒绝的。   管家将文房四宝送上来,阮棠非常配合的换上了一套及脚踝的长裙,她的身体微微后倾半坐在窗前,裙纱落地,赤足若隐若现,姿势摆的刚刚好。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伤心失落的。   斯致瞥了她一眼,难得的没说什么,执笔于纸面游走,认真的画起来。   这一画,就是将近一个时辰,整个过程不可否认的是无论画师还是模特都很辛苦,但是两个人都难得默契的没有说话,和谐的共同将这幅画作创作出来。   当最后一笔收尾、狼毫笔放下的时候,斯致还没抬头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他就被推开了,那女人抢了他的位置站在案前,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这幅人物画。   全然忘了画师的存在。   这过河拆桥没良心的举动,简直让斯致怀疑她真的会有伤心或失落这种情绪吗?   阮棠哪里还要心情管他,她的注意力都在这画上呢,毛笔勾勒出的人物虽不像现代画那般写实,但是却自有写意在其中,白纸上的美人一袭白裙飘飘欲仙,与这古风完美的融在一起,几分神韵跃纸而出,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这是和裴恙的画作截然不同的一种风格,无法分辨谁的画作更胜一筹,只能说都是一样的神乎其神。   阮棠珍惜的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让它干的更快一些,还不忘转头指挥四殿下:“快去将工具,把这画像裱起来,动作温柔点知不知道,不要破坏了我的美。”   这么自恋的吗?   斯致都被逗笑了,“路轻棠,你的确很自信。”   “我的自信也是因为你们的反应验证了这一点啊,”那祸水勾唇一笑,朝他俏皮的眨眨眼,道:“你见过哪个男人能抵抗我的魅力,你自己可没有说服力哦,四殿下。”   斯致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评价:“我说错了,你不是自信,是自负到愚蠢。”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配合着将画像裱了起来。   阮棠将画收好,就又开始撩闲,在四殿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突然这么配合我,不会是觉得六殿下要订婚,我会伤心失落,所以要安慰我吧?”   斯致干脆就忽略了后半段话,不和她争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只是针对前半句反问:“不然呢?”   阮棠诚恳的道:“那你可是真的想多了,我和自来或者卫斯柾,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真情实感。如果非要定义的话,那就是苟且的关系,快活一时是一时,谁都可以随时抽身离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不在乎他订婚还是结婚,这些都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过呢,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在骗的对方画完画之后,阮棠笑眯眯的亲了一口画卷,如是说道。   斯致微怔,没有理会她最后贱的不得了补充,良久后问了一句:“相处那么久,当真没有一丝情爱在其中,只是逢场作戏?   “没有啊,你要知道,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更多的苟且!”阮棠一本正经的,不说人话。   斯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感慨了一句:“如果她当年能够有你三分的洒脱,何至于……”   “谁?”阮棠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了答案:“你指的是你母妃?”   “没什么。”   斯致神情微微淡下来,他对阮棠道:“不错,像你这么凉薄的女人,当真罕见。”   阮棠眨眨眼,突然嘲笑:“ 突然这么关心我,承认吧卫斯致,你对我对身体已经迷恋到无可救药,甚至都已经要爱上我了。”   “路轻棠,你太拿你自己当回事了。”   卫斯致淡淡的否认了她的说法,但是眉头还是不自觉地拧起来   有的快乐,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习惯,最后便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   这场订婚s来的突兀又迅速,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转眼间17号就在眼前。   据说,为了以示重视,自来殿下并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敷衍的在郊区庄园举行,而是将地点定在了他的府邸,主题采用的旧时风格,花团锦簇间红绸漫天,整个府邸一片红艳艳的隆重。   亲弟订婚,如此重要的大事几位殿下自然都会到场,君主虽未亲至,却也赐下了礼物。   订婚里一直忙到傍晚,宴客时全体皆捧场而至,二殿下斯恕与他六弟关系泛泛,自然不会上前凑热闹,只是坐在酒桌上远远的看着那对男女游走在宾客之间的风采,他突然转头,对着大殿下斯衡问道:“你看这架势,小六别是认真的吧?”   六殿下一身暗色军装,胸前的勋章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辉,他难得的如此正式,连那件咖色的军装大衣都妥帖的穿在身上,脚踩军靴双腿笔直,气度着实不凡。   站在他身边的计霜寒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身上却穿着改良后的云国传统服饰,红绸如火,衬得冷漠的面容都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艳色。   她的美不是女人的柔美,而是刀剑般划破天晓的锋锐美。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颇有点佳偶天成、一对璧人的意思了。   也难怪二殿下会有此想法。   大殿下斯衡却没有去看那对璧人,而是朝着储君斯柾的方向微微示意,道:“他们俩要是玩真的,那最该烦恼的应该是你三弟,但你看看,他那样子像是遇到麻烦了吗?”   斯柾?   二殿下撇撇嘴,道:“老三那张脸啊,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有事都是背后和你玩阴的,什么时候表露出真实情绪过?他觉得麻不麻烦,我也猜不出来啊。”   斯柾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而是坐在了首桌上,左手边是五殿下斯致,面前是正好走到跟前的订婚礼当事人,自来与计霜寒。   他一手搭在桌上,唇角含笑如沐春风,语气温润的令人生不起戒备心,打趣道:“小六的感情路颇多坎坷,不过好在兜兜转转还是走回了正途,六弟,弟妹,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着,举起了酒杯,一派真挚。   五殿下也笑,兄弟三人都是争皇位的热门人选,背地里暗流涌动,但是当着面却都是不动声色,和谐的一派兄友弟恭,他道:“三哥说的正是这个理,自来与霜寒就是天生一对,如今也算是欢喜大结局了,四哥也为你们高兴。”   自来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储君一眼,却没有发作,而是顺势端起酒杯,道:“那我可就多谢两位哥哥的祝福了。”   他在“祝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微妙的嘲讽。   站在他身边的计霜寒,始终没有身边表情,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亦不亲近,宛若高岭之花,不与世人亲近,即便打扮的再艳俗,骨子里那份清高傲气的疏离感仍旧清晰的流露出来。   在自来端起茶杯的时候,她也只是配合的举杯,连场面话都奉欠。   这幅态度,可不像是和自来打的火热,勾的他连阮棠都忘记的样子。   四殿下斯致本就带着怀疑,如今更甚,他饮尽杯中酒,放下杯盏,打量了计霜寒一眼,笑道:“六弟妹可真是人间冬雪,不过想必热情的一面,也只会留给六弟来看了。”   “没有,”自来盯着他看,唇角突然勾起诡异的弧度,轻声,慢悠悠的道:“她在我面前也是这幅死人脸,不过我不在乎,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和我有关系的人,现在可还被四哥藏在家里呢。”   斯致突然抬眼,锐利的锁定了他,惊异不定。   计霜寒突然出声,这是整场典礼以来她第一次说话:“卫斯致,你不用再猜了,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我和卫自来的事情,不过即便你做再多的准备,今天也全部都是无用功。”   她微微俯身,压低声音,显得冰冷又阴鸷,只有在场的几个人听得到:“知道吗,我不介意她和任何人有所勾缠,也不介意她玩的有多大,招惹了谁,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本不想管,但是你不该产生独占的念头。”   “你不配。”   “好大的口气。”   斯致冷冷的看着她,“你觉得,就凭你们,可以将她从我的府邸偷出来?”   他说着便要起身,突然身体一晃,随后一只大手扣在他的肩膀上,不动声色的将人压了下去,斯致只觉得身体一阵阵无力,眉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用力的握紧了酒杯,微微转头,惊诧的道:“没想到,连你也掺合进来了。”   将他的肩膀压下去的,赫然便是储君斯柾。   斯柾淡笑,道:“从你将人带走的当天,我就得到了消息,你以为那里只有你的眼线吗,你太大意了,老四。况且,我才应该惊讶才是,一向明哲保身置身之外的你,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她的魔咒。”   计霜寒:“你更为大意的是,明知道有陷阱还是来了,并且没有防住,我没有将药下在你的酒里,而是将香水洒在三殿下的身上,他就在你旁边,时间一长你便会不知不觉的中招。”   “四殿下的府邸的确不好闯,不过我们将你控制在手里之后,便大有施展空间了。”   斯致嗤笑一声,抬眼扫过全场,道:“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储君殿下这一招是不是太莽撞了,老六行事荒唐无所顾忌,你会这么做我才惊讶,将我扣押,你们自然可以杀死我,不过云国四殿下消失在这里的消息,你们要如何向君主交代?”   “谁说要杀死你?”   自来的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道:“四哥,我只是请你在这里住一晚而已,明天自然会放你离开。不用担心,今天不会枯燥,你可以看一场……非常精彩的好戏。”   斯致眼皮一跳,随即意识已经渐渐的模糊,无力挣扎。   再次醒来,已身处一间封闭的密室,四周空旷连坐下的地方都没有,唯独眼前的墙壁上投影出画面,卫斯致只看了一眼,神情大变!   那是一间被布置的极为喜庆的婚房,四周皆是红绸,案上还摆放着龙凤蜡烛,细节非常到位,镜头一转定格在床上,一身嫁衣的女人躺在柔软的婚床上,几乎与这里融为一体。   她娇艳的面孔,让他刻骨难忘。   路轻棠。   大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背对着镜头翻身上了这张床。   这一瞬间,要直播的内容是什么不言而喻,卫斯致只觉得气血上涌,一瞬间只想冲上去将人千刀万剐! 第203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那人一身红衣, 披着斗篷, 看不清模样, 纤长的青年身型似卫自来。   他伸手将红纱幔帐放下来, 卫斯致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血红, 他死死的盯着屏幕看,却只能隐约辨别出那人压在了路轻棠的身上。   一如,他与她曾经那样的亲密。   若说卫斯致爱阮棠入骨情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事的厉害之处就是抓住了他的心理,他知道他骨子里偏执的占有欲, 用俗话来说就是“独”, 他的东西从不允许别人碰触, 更别提他留在身边的女人。   你碰了他看上的古玩,他可以不动声色的整死你, 那如果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戴绿帽子呢?   那份屈辱与发疯的愤怒,就是最好的报复。   屏幕上,婚床在微微摇晃, 似被翻红浪。卫斯致几次想动手砸东西, 但最后关头都被克制住,男人面无表情, 眼底凝着坚冰,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最后却突兀的笑了一声,轻蔑的道:“你就这点本事?卫斯柾, 你的手段低能的不像一国储君。”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储君早就走了,请你看戏的是我,四哥,你可莫要恨错了人。”   自来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来,他的对答如流证明了他一直都在,语气戏谑:“卫斯柾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玩这种游戏,我们之间的交易只包括他帮我周旋住你的人,让我顺利的将你困住而已,不过四哥到现在还在硬撑着,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斯致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在意识到自来一直都在的前提下,他的大脑一阵眩晕,冷声问:“你在这里,那床上的是谁?”   那身形,绝不是卫斯柾,又不是卫自来,就说明还有第三个男人!   “那自然也是今天设局请君入瓮的帮手,作为代价今晚的新婚之夜,我自然将阮棠让给了他。四哥现在应该很愤怒、挖空了心思都想杀死他吧,你可以猜猜他是谁,不过……”自来轻笑,恶意满满:“我想,你不会猜得到他是谁的。”   “你会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斯致抓住漏洞,瞬间冷静下来。   自来:“你觉得我在找人演戏的话也无妨,反正还有一整夜的时间,你可以一直看直播,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我要劝你的是,最好多观察一下那个人是谁。   那个在婚床上和你的女人翻云覆雨的人,可能会是你认识的人、你的心腹、你的下属……甚至有可能是,你最亲近的人。”   他说完,切断了对话,再无音讯。   封闭的密室内,卫斯致站在空地上后背挺直,屏幕的蓝光照在他的脸上,愈显阴郁。   -   话分两边。   爬上床的人不是自来,不是卫斯柾,那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阮棠看到了答案,甚至是吓了一跳,“计霜寒,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计霜寒。   幔帐放下后,她解开披风丢下去,钻进了被窝抱住阮棠,亲昵的将脸搭在她的肩膀上,宛若动物撒娇似的蹭了蹭,声音少了冷清,显得格外柔软:“怎么不能是我,卫自来和我打赌,最后将新婚之夜输给了我,我当然是来行使自己的权利。”   订婚典礼,婚房之内,绝不会有人想得到,躺在这张床的人却不是当事人,而是鸠占鹊巢的阮棠,而现在,准新娘似乎还要在这里与她偷情,一度春宵。   阮棠自己都觉得很荒唐,简直五雷轰顶,“你不是不喜欢同性吗?”   如果说这就是她被救出来送来时,那人所说的有趣的惊喜,那她只能说这分明就是惊吓!   “我的确不喜欢同性,也没有毁诺。”   计霜寒亲密的将人抱的严丝合缝,她贪恋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两个人呼吸交缠间,那张冰冷却美艳的毫无瑕疵的面孔更直观的放大在阮棠面前。   她讲:“我不喜欢同性,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让阮棠顿时眼皮一跳,一种不可能的猜测涌上心头,她的声音逐渐虚弱:“……你别告诉我你是……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计霜寒反问。   阮棠道:“别忘了,我们因为意外互换过身份,你如果是男性,怎么保证计家不会发现?”   “因为从始至终,计家都知道,甚至于互换的事情也是他们一手安排。”计霜寒在她耳边轻声似呢喃,却毫无保留的戳穿了这一切,她讲:“他们需要一个契机将我留在计家,为了培养我与计家的感情甚至不惜牺牲掉你,但是又怕一旦事败家族葬送,所以你被安排由路家夫妇带走,成为最后一条退路。”   “真假千金的事情暴露也不是意外,而是计家与同盟出现龃龉,对方为了警告才将你安排出来使得计家父子忌惮,这件事,唯有你那个愚蠢的母亲不知道。她还以为我是女性,是她一手培养的骄傲,坐着可以成为皇亲国戚的美梦。”   计霜寒冷笑一声,那冷淡的气质消散,剥去伪装,眉眼锋锐如刀、气势逼人。   阮棠的眼皮突突的跳,怪不得、怪不得原身亲人一家态度如此诡异,计霜寒给出的这个说法,竟然将一切都解释通了!   但是,她仍旧无法接受看走眼的问题。   “这还是不对,你的女装分明毫无违和感……”   她从来没有想过,计霜寒会和阮侨是同一属性,这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们完全不同。   阮侨只需多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真实性别,因为他的身形、衣着,以至于种种怪异举动都会告诉你,他的违和感,但是计霜寒没有,你一看见她就会认为这是大美妞。   结果,计霜寒就给了她一个暴击。   他干脆的伸手探入抹胸,将两个柔软又厚层的垫子掏出来一丢,瞬间胸口就平了下去,衣裙下滑,胸膛映入眼帘。   计霜寒有一张美若天仙的脸,不女气却精致,身上的肌肤如牛奶般白皙丝滑,但是肩部宽阔胸膛平坦,上半身并不单薄,相反的格外有力,这样的反应冲击着阮棠的视网膜,让她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然而这个人却并不想她逃避。   她认定的大美妞,握住了她的手掀开裙子往里面一按,阮棠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暴击伤害。   粉红裙下……有……丁丁……   这是一个,伪装的毫无破绽的女装大佬。   计霜寒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微微歪头,疑惑的样子带着一股无辜的呆萌,问:“你不喜欢?”   阮棠幽幽的道:“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的裙子下也有丁丁,你什么心情?”   计霜寒:“……”   他若无其事的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照旧穿女装,以女性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不舒服。”顿了顿,又补充:“我是男是女,并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守在你身边的是这个人是我,便可。”   是的,计霜寒无论是男是女,都无法改变他是个变态深井冰的事实,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善于伪装的女装大佬的身份,或许还有隐藏属性:戏精。   一个装了二十多年女人,毫无心理障碍的人物。   阮棠:“滚下去。”   “现在还不行。”计霜寒在她的唇边轻啄了一下,然后示意她:“看那里,今晚他们都会通过这个监控摄像头来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我要给你的惊喜。”   不,大哥,这是惊吓,太吓人了。   阮棠来之前听说有好玩的惊喜,所以相当的兴致勃勃,哪知道这一来直接给吓萎了。   她叹了口气,问:“你在玩什么花样?”   “不想知道摄像头的后面站着谁?”计霜寒挑眉,倒也不慌不忙,讲:“和你同床共枕多日的那位,此时应当也在看着这一幕吧。”   “卫斯致?”   阮棠顿时来了精神:“你们把他俘虏了?”   “不然如何救出你。”   计霜寒:“你那些姘头倒也有用,我们将他扣留在卫自来的府上,卫斯柾负责与他的人周旋,而自来则安排人一把火烧了他的府邸,趁虚而入将你偷出来。”   “卫斯致这个人,你和他相处了这些日子,应当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吧。”计霜寒在她耳边低语,褪去伪装回归男性身份后,他的本性似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青年的唇角弯起阴森的弧度,清冷的声调却充斥着恶意,道:   “他自负,也极端利己,控制欲极强在,这些都像极了他的父皇,这些都是他的弱点。”   “我将你掳来,在他面前直播,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和被人颠龙倒凤,你说这是多大的羞辱,多大的刺激?卫斯致毕生,都难以抹去这屈辱的烙印与无能狂怒的记忆,而你,这一生都会刻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阮棠惊诧的看着他。   计霜寒笑着与她对视,那张天仙般的美人面泛着笑意,却狠辣的令人不寒而栗。   最毒的美人蛇,当之无愧。   但是她不得不赞叹这人的算计之狡猾且精准,而且相当大胆,经此一役,卫斯柾这心理阴影算是彻底拉烙下了,再难解除。   计霜寒突然道:“他多次想要杀你,甚至害你入狱,后又因一己之私将你囚禁在府邸,视为空中鸟,你莫要告诉我,这个时候你心软了。”   “没有,”阮棠道:“你没有说全,即便是到现在,他仍旧没有放弃要杀我的念头,我同样不会对他有半点心软,计霜寒,你太小瞧我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今天你睡在这里,乖一点。”   计霜寒无声的笑:“当然,没有你的允许,我并非是非做不可。”   即便是做个样子,如今造成的效果也足够了。   这一天,在六殿下与计霜寒订婚之日,“准新娘”却与一个女人睡在婚床上、同床共枕一整夜,阮棠睡的无比香甜,而有人却是……   一夜未眠。   第二天,密室的大门自动打开。   卫斯致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他活动了一下站立太久而僵硬的身体,姿态淡定优雅喜怒不形于色,走出宅院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庭院,语气淡淡的对着送他出门的人道:“转告你们六殿下,昨日之宴,改日自当做东相酬。”   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其中的杀气却让管家的身体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心窜到头顶,再回过神来,四殿下已经走远。   卫斯致一出门,来接人的赵想赶紧上前:“四爷,是我无能……”   四殿下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告罪,向前走的动作突然一个踉跄,赵想见状连忙去扶,斯致上车,低声:“开车。”   “是。”   车内一片低气压笼罩,赵想哪敢多言,连忙驱车离开。   卫斯致的身体靠在柔软的车垫上,微微放松,冷硬的面孔缓和了几分,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用手遮住,一语未发。   脑海中闪烁过红纱幔帐的画面,而后是数日前那个女人得意的笑:“卫斯致承认吧,你早就迷恋上我了……”,她的声音还历历在目。   承认吗?   不。   四殿下的唇角扯出阴沉的弧度,他并不爱阮棠,更别提迷恋,只不过属于他的所有物,如今被小人偷走,但是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手中,至于卫自来等人……   这笔帐,可以慢慢算。   幔帐上的那个男人,他也可以慢慢找出来。敢沾惹他的女人,都会被千刀万剐,无论是谁。   -   阮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隔着卧室的门都能听见自来在外面的催促声,慵懒又不耐:“计霜寒,说好的一晚上已经过去了,赶紧滚。”   听到“计霜寒”三个字,她还有点懵,随后才缓过来意识到,那个偏执病态的大美妞,昨天真的从裙子里掏出了大宝贝。   “别吵。”   计霜寒似乎早已清醒,态度无波无澜的,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阮棠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他这具男性身体骨骼完美、纤长有力,然而这人却在催促声中非常从容的找出胸垫等道具,换上女装,几分钟便熟练的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完美的女性形象。   怎么看,还都是一个大美妞。   女装大佬,非常敬业,且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阮棠是服气的。   计霜寒看了她一眼,道:“卫自来还不知道我是男性,我会照旧以女性的身份留在你身边,降低他们的警惕性,作为你最后的一道保障。”   睡醒一觉,阮棠的抵触心理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女装大佬又不是没见过,虽然和阮侨那种别扭抗拒的不同,这位是敬业的戏精版女装大佬,但是总归人还是那个人,她也便没有再纠缠不放,而是好奇的指了指对方的喉咙,问:“你的声线……?”   “用药改变的,少年青春期时为了避免出现男性的磁性声,用药强行压下去,所以现在听起来便中性。”计霜寒轻描淡写的解释。   但是这个说法却让阮棠一惊,强行用药,再加上昨天晚上计霜寒所说的真相,不难猜测他的真实身份之重大,为了保命要以女性的身份作为遮掩,计家对他又是百般利用又顾虑满满,这里面还有什么盟友,牵涉深广。   这个计霜寒,着实不简单。   不过她也没有执着的去纠缠对方的身份,只是以示了解的点点头。   计霜寒全副武装,完美的完全没有半点违和感,他拉开房间的门,外面的人就斜靠在门外的墙上,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自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往里面瞟,随后将人推开自己走进去。   他揶揄道:“还想报复卫斯致,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阮棠换好了衣裙,斜睨他一眼,反问:“你怎知我没有报复成功?”   “你成了?”自来挑眉,从计划开始到老五斯裴离开,时间可短得很。   “你见我吃过亏吗?”阮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亏不好吃,还是饭菜香,我饿了。”   自来一改在计霜寒面前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眯眯的跟在阮棠身边,讲:“早就给你准备好早饭了,我还能舍得饿着你不成。”   将人偷回来,他是心情大好,主动陪阮棠用早饭,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身边还有一个电灯泡计霜寒,三人落座,他满脸嫌弃:“你还赖在这里不走做什么,我家可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阮棠正在搅拌豆浆,眼皮都不抬一下,道:“你都把我输给他一晚上了,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自来啧了一声,辩驳:“什么输,我那是为了精准的打击报复卫斯致才同意的战略性计划,不然今天老四出门的时候能是那样一副模样?   我上次看他这样,还是在他母妃的葬礼上,打那以后这人就更加刀枪不入,完全不是个玩意儿了,也就你能刺穿他的铠甲,给他重重一击。”   你说说,这不是活该吗?   卫斯致啊卫斯致,你要不是自己作死惹上那祸水,还一惹再惹,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坑苦了自己!   阮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给你得意的,小六啊小六,你看起来为了等坑你四哥这一手,等了很久了吧。”   “不止,上面这几个哥哥我都看不顺眼呢。”自来笑眯眯的接话,说出来的端是无所顾忌:“而且最让我看不顺眼的,就是我头顶的那位老子,哪天他要是不痛快起来了,我才是真痛快。”   阮棠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王八蛋话里有话。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自来懒懒的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接通,管家的声音响起:   “六爷,储君来了,说是过来接人的。”   自来明知故问:“接什么人?”   “接路轻棠。”   储君径直闯进了餐厅,扫了一眼四周,唇角微勾,道:“按照约定,人,我来接走。”   这便是他们之前合作的约定了。   自来的反应非常的淡定,不慌不忙,很是配合:“你要接路轻棠?好啊,她就在那呢,慢走不送。”   他说着,随意的朝计霜寒的方向一指。   这下,他什么意思,还有谁不明白的。   储君笑意不变,微微眯眼,s“小六,你想反悔?”   “我可没有。”自来一摊手,笑的无辜,道:“三哥,你要接路轻棠,那边那个不就是吗,你别是说想接我身边这个吧?这个是计家真正的女儿计霜寒啊,可不是我们约定好的路轻棠。”   他起身,手搭在阮棠的肩膀上,笑吟吟的道:“路轻棠和我没关系,但是这位计霜寒,可是君主亲自下旨为我赐婚的未婚妻,昨天才举行完订婚典礼,你如果要抢弟弟的未婚妻,未免不妥吧?”   对,就是文字游戏,他还真就是一本正经的耍无赖了!   人,想带走?门都没有!   进了他卫自来的家门,就是他的人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肯答应为了权宜之计和“计霜寒”订婚,就是在这儿等着你呢!   阮棠都忍不住回头看他,笑出声来,“好你个卫自来,在这里算计我呢。”   自来俯身低声:“没办法啊,权宜之计,但是我想你也不会愿意被我三哥带走的吧。你在我这里,我又不会阻拦你做什么,到我三哥那就不好说了吧。”   听听,这还带当众说坏话的,说完一抬头,明晃晃的对着储君挑衅一笑,卫斯柾你奈我何?   今天就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斯柾看着自来那副桀骜不驯的无赖样,眉头皱都不皱一下,淡笑着道:“我早知你会玩着一手,不过无妨,小六,你这点小手段还不够看的。”   自来眉毛一跳,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斯柾转头,对阮棠道:“看守所的事情已经解决掉了,我想你也不会再想回去,舒妧等人想要见你,现在就在你的住处,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阮棠一怔,随即点点头:“的确该见见了。”   况且,这边闹的这么大,不知她压下来了没有,倘若有半分消息走漏,以原钦然的敏锐只怕……会迅速闻风赶来。   所以,见一面确定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第204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自来还是失算了。   因为对敌情了解不够, 所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棠被接走, 这也使得他陷入沉思, 不禁怀疑这安国来使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内容没有发觉, 单单是在基地一面如故,显然并不会让阮棠如此重视。   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自来安排心腹着手调查的时候储君斯柾也已经将阮棠送达目的地,她在帝都这边的临时住所,一处安保措施极为安全的公寓。   不过在将人送达后,他便主动驱车离开, 连旁观一下这些人见面的态度都不曾有, 这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分寸, 让凝露不由侧目,年纪轻轻手段不浅, 这样的人物还是云国储君,看来原钦然和康念等人又有的头疼了。   不过目前,他们似乎连头疼的机会都没有呢。   这边心思弯绕, 不知考虑了多少事情, 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心情就简单多了。   阮棠一下车, 舒妧便激动地要冲上前, 虽然理智克制了她过于夸张的激动,还是脚下还是不由得颤了颤,她注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一如既往的美艳,带着掠夺世间一切的张扬自信,似乎与那场意外发生之前并无任何变化,依旧是她的老师、她的知己……她的亲人,顾明澜。   阮棠也在与她对视,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上次看见的绾绾,她想要矜持却又压抑不住的态度,和那双眼底氤氲着水汽的模样,都在表明,这是舒妧。   “好久不见。”阮棠勾了勾唇,走上前去,主动伸出手,体贴的问:“要抱抱吗?”   这句话便像是拉开了闸门似的,让舒妧的情绪瞬间泄洪,她扑上来将阮棠抱在怀中,声音微微哽咽:“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是啊,所有人都不抱期望了,只有她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却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绝望,阮棠的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但是,谁又能接受呢?   现在,她终于确定她还活着,这份惊喜便像是身临绝境在等死的人突然逃出生天,舒妧的内心被惊喜与激动所充斥着,这个时候谁还会计较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国?为什么不回家这种问题呢?   都不重要,她还在就好。   阮棠明白她的心情,毕竟上一次是绾绾占据了身体和她见面,直到现在舒妧才真正的看到她,心情之心情完全在意料之中。   身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不用猜也知道是舒妧滴落的泪水,阮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和凝露颔首示意,她这位心腹一如既往的可靠,这让她微微放下心来,提议道:“进去再说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聊。”   “好。”   舒妧主动站直身体,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微微一笑,灿若春花,“我们进去说。”   几人走进去,凝露关上门,主动道:“夫人放心,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幅度,云国的时期也都完全压了下去,并不会有人将任何带着异样的消息传回国,引起原钦然的怀疑。”   “你办事一向周密,我自然放心。”阮棠朝她赞赏一笑,说:“我回和他们见面的,但不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舒妧柔声却坚定:“你不用解释,我知你自有打算,只要你还在就好,其余的不重要,我和凝露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帮你做任何事情。”   阮棠立刻就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你是想……?”   凝露笑着接话:“是,舒妧已经申请留驻在云国的大使馆,暂时不回去了。”   舒妧连忙补充:“我提出的时候,和两边都用了正当理由,不会让他们怀疑你的存在……”   “我知道,你做事从来不会莽撞留后患,我当然放心。”阮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想留下便留下吧,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舒妧见她态度平和,并无犹豫,这才放下心来。   看得出来阮棠的意外失踪给她留下来很深的心理阴影,舒妧生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恼怒,从而消失不见,让她再也找不到。   她对阮棠,不是肉体上的爱意,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依恋濡慕,就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有在父母面前才会感觉到安心。   即便舒妧如今无论身份还是心智都非常强大,但是只有在阮棠身边,她才能感受到宁静和安心的快乐。   这一点,就连她的丈夫李如风,都无法给予。   “好了,既然你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后天回国,我会将皇太孙带回去的,为了避免他露馅,一回去就往李上将的军队里扔,好好操练一番也能成熟起来。”凝露轻松地笑道:“这场云国之行真是意外之喜,这么看来皇太孙可是立下一件大功。”   缩在角落里安静如鸡的舒透顿觉受宠若惊,立刻伸长脖子想说话,结果发现老师说完以后,他亲妈完全没有搭腔的意思,仿佛对亲儿子并没有什么评价的欲望。   舒透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言。   安国来使在云国停留太久,尽管凝露想要留下,但是大局要紧,所以她还是理智的在处理完正事之后,便立刻准备了回国的行程。   回国的当天,凝露换上了安国的军装,英姿飒爽一派坚毅,与阮棠告别。   那没心没肺的祸水想了想,到底没忍心太薄情,主动道:“我送你登机吧。”   凝露顿时眼前一亮,闪烁着惊喜的亮光,“谢夫人厚待。”   “这不算什么。”阮棠无奈的笑了笑,拿出手机通知计霜寒结束今天预定的行程,没想到对方态度也很干脆:   “那我送你去。”   不等她拒绝,对方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行吧。   阮棠耸了耸肩,也没有多在意,道:“那走吧,已经有车在门口等着了。”   “卫斯柾?”凝露一脸了然。   “不,是另一个人。”阮棠道。   舒妧对此毫无兴趣,她完全不在乎阮棠和谁在一起,无论是她当年和柏晰的政治婚姻,还是后来离婚,又或者是和谁牵扯,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她知道,阮棠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会以最忠臣的态度留在她的身边,一直。   然后,她就看到了门外车子里走下来的女人。   阮棠介绍:“这是计霜寒。”   舒妧的眼眸,唰的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是个女人!   长久以来,能够陪伴在阮棠身边的女人,只有她和凝露,这种关系远比阮棠与那些男人们的关系来的更牢固一些,但是突然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女人能够进入阮棠的事业,舒妧立刻就察觉到了危机感。   计霜寒一身长裙优雅得体,她对着舒妧等人淡淡颔首示意,随后对阮棠道:“走吧,我送你过去,忙完之后不影响你去看昙花。”   瞧瞧,如此体贴,阮棠如何不喜欢?   她笑眯眯地应下来:“好啊,如果时间充裕的话。”   几人若无其事的上车,舒妧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今天的本来行程是要去看昙花?”   阮棠还没说话,计霜寒已主动开口:“颐和宫最近新从皇宫内移来了一批昙花,是世界顶级的话中水平,花期开放就在今晚,且只有四个时辰,错过今晚便要等候明年的这个时候。”   颐和宫是前朝行宫,如今已对外开放,里面打理着各色珍异花草,不过想进去还需预约。   “花开期短,转瞬即逝的薄命红颜。”舒妧淡淡的给出评语,对阮棠道:“这种花过于脆弱,你以前从不喜欢的。”   阮棠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来其中的火药味了,舒妧分明就算对计霜寒有敌意,句句皆是针对,气氛立刻就微妙起来。   对于舒妧的攻击性,计霜寒表现的格外淡定,轻描淡写的道:“人的口味、性情、爱好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舒妧微微一笑,“你说的对,而且不止是性情爱好会变,就连留在身边的人也会不停的变化,真正成一直留下来的,少之又少。”   阮棠:“……”   这怎么就锵锵起来了呢?   她微微扶额,揉了揉眉心,道:“你们俩差不多得了,阴阳怪气的,不嫌累得慌。”   计霜寒从善如流的闭嘴,半点没有心理负担,一个女人而已,她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舒妧冷笑,暗道像这种人一看就是类原钦然的奸臣,一肚子坏水不说,为了能博宠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现在她留下来了,绝不会再让这种奸臣留在阮棠身边!   接下来车上的气氛一路微妙,倒是没人再吵,但是空气也安静的仿佛要窒息。   抵达机场后,阮棠和舒妧陪凝露舒透下车进去,计霜寒留下来,这才把这俩气场不和的人给分开。   林数迎上来时看到阮棠,不由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去贵宾室休息一下吧?几位请。”   “你们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四下逛逛。”阮棠指了指机场的方向,随口道。   凝露知晓,她是怕宾客室内的其他安国官员,有能够认出她来的,也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执意强求到底。   林数一看这小祖宗便觉头痛,眼看她还要自己逛逛,连忙派人跟在后面,避免又出事,自己则陪着凝露、舒透朝贵宾室走去,路上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对凝露道:“安国的飞机已经到了,来接机的人据说是原局座,说起来我们对局座也是向往已久,这次能亲眼见到他的风采,心情真是颇为激动。”   岂料,这恭维刚开口,凝露的表情瞬间一变:“你说原钦然来了?”   林数一愣,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随后才点点头,给出肯定答案:“是的,的确是他。”   艹!   这么会这么巧!   他早不来晚不来,外交的事情根本不上心,怎么会突然跑来?   一时间,凝露简直就要怀疑,是不是她们走漏了风声,才招来原钦然来找阮棠?   但是无论是意外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避免让他们遇上!   阮棠这个时候可还在机场呢!   凝露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然而由于事关重大机场内早已屏蔽一切信号,根本联系不上阮棠,她低咒了一声,立刻对林数道:“快、林中校,快联系阮、路轻棠,让她立刻!立刻离开机场!”   怎么了这是?   林数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道:“你别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现在就联系她……”   “没办法不急,”凝露严肃的看着他,道:“这事事关重大,如果她离开的不够及时,甚至可以会影响到储君殿下,我想林中校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一旦被原钦然那个疯子发现阮棠,他会不顾一切,皆时别说一个卫斯柾,那可真是见谁杀谁了,那个疯子可是没有理智的。   尤其是在阮棠失踪这些年,更像是失去了锁链牵制的野兽,所到之处就是人肉收割机,哪个国家提起他的名字不是不寒而栗?   没想到这么严重,连自家殿下都会被牵扯上了,无论是真是假,林数自然都不会坐以待毙,他立刻拿出对讲机联系了跟着阮棠的兵,确定了他们的方位。   凝露:“告诉她,立刻走,原钦然亲自来接机的。”   林数将话复述过去。   与此同时,在云国高官政要陪同下,走出安检通道的原钦然突然驻足不前。   “局座,怎么了?”旁边的心腹低声问。   原钦然一身军装,双手插兜,即便是如此正式的场合仍旧是懒洋洋的姿态,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摁了摁胸口,神情微敛,那杀人如麻的煞神有一张极为英俊的脸,苍白的脸色让他此时显得格外病态阴郁,细长的眼眸眯起来,低语:   “突然感觉心口有点喘不上来气,上一次这样还是在那个小祖宗出事的时候……” 第205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提起阮棠, 男人的眼眸愈发阴郁。   “原帅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一道沉稳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原钦然回过神来扯了扯唇角, 轻描淡写的道:“没什么,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储君阁下,我们继续。”   卫斯柾探究的目光在他与旁边的亲信身上一扫而过,不留痕迹,淡笑着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话题:“早对原帅的风采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若非你们尚有公务要处理, 必然要请诸位留下住一段时间, 让某来为各位接风洗尘, 好好感受一番云国的人土风情。”   风采?   是他身上那股环绕不散的血腥气息,还是他下达的一条又一条狠辣的毒计?   原钦然内心嗤笑,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微微扬眉,打量了一眼面前贵气不凡的储君, 意味深长的笑笑:“储君阁下亦是绝代风采, 倘若日后有机会来安,想必与我国的首相必然很有共同话题。”   “是康首相吗, 我对他的治国理念也是向往已久, 有机会定要当面长叹。”卫斯柾笑道。   一个年纪不大但是心机不浅的小狐狸,和一个运筹帷幄老辣狡猾的老狐狸,面对面那一定会谈的很开心的。   原钦然弯了弯唇, 如是想道。   气氛分外和谐,内里各怀鬼胎,就在即将抵达贵宾室的时候,一位亲兵上前请走了储君,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卫斯柾微微一怔,似乎想做出什么动作,但是很快便被他谨慎的克制住,只是微微颔首以示清楚。   原钦然在不远处站着,他一手插在皮带上,唇角挂着懒洋洋的笑,一派漫不经心,似乎对这一切并无兴趣,然而那双细长的眼眸却早已在众人捕捉不到的前提下,精准的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囊中。   云国储君显然对这个消息非常惊讶,甚至想做出什么东西,但是为了避免被察觉出异样,所以克制住了。   但是即便他能克制住,但是他的亲兵显然还未修炼到火候,那士兵边说着,还不由得朝这边看了一眼,虽然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但是这一眼仍旧被原钦然精准捕捉,并化为线索。   亲兵所说之事,必然是与他们这些安国来使有关的,而且是惧怕让他知道的。   根据线索推断到这里,原钦然的眼眸微眯,那是一个感兴趣的标志,让一位军情处的特务头子产生兴趣,那就意味着即便你隐藏的再深,再完美无缺,最后也会被扒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很快,卫斯柾便恢复正常,他走过来,依旧是不动声色,道:“我们继续,凝外交官等人已经抵达机场了。”   “好啊。”原钦然轻笑,道:“感谢储君阁下的体贴,想必他们在云这段时间,应当体验非常不错。”   “这是应当的。”   -   听到阮棠离开机场的消息,凝露才松了口气,随后严肃的看向舒透,低声叮嘱:“皇太孙,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不能说的一定不能说。而且,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你稍微有一点不对劲,都会被他察觉到。”   舒透虽然是众所周知的皇太孙,又是凝露的学生,但是真正和原钦然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完全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见老师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还满脸懵逼的点点头,应答:“你放心。”   凝露心里叹气,这哪里放得下心,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该把舒透也留下,现在再反悔为时已晚,只能一到安国便将人打包给他爹送去了。   舒透平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天王,如今跟在他老师后面,短暂的惊吓过后又是忍不住的好奇,他拉了拉凝露的衣袖,低声问:“老师,我什么都不说就是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可是皇太孙,我不说他还能逼我说不成?”   逼你……?   凝露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别说你是皇太孙了,你就算是首相康念,把他的阮棠给藏起来,他也能活剐了你!   话没说出口,便察觉到危险的异样,凝露脚步一顿,神情微凛,她站在贵宾室的门口朝里面看过,便见那疯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他的手上把玩着一个小巧的工艺品物件,唇角微翘似笑非笑,一双眼阴利如刀,似能穿透人心。   凝露的心头一跳,强压住不好的预感,冷静的上前打招呼。   然而她能稳住,舒透却不行。   这位平时自以为在安国可以横行无忌无人敢惹的小天王,除了他妈谁也不怕的皇太孙,此时只是被那双阴冷的眼眸注视了一瞬,便像是被猫锁定的老鼠一般瞬间炸毛,神经线都提到高度警戒的状态,胸口一阵砰砰砰直跳,连呼吸都急促的要传不上来气似的。   就好像……   舒透咽了咽唾沫,喉咙一阵干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到达了死亡的边缘,随时可以会丢掉性命!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只是大脑本能的牢牢记住母亲和老师的叮嘱,关于阮棠的一切都不能暴露,他浑浑噩噩的跟在凝露的身边,连抬头去看原钦然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如同木偶般进行了一切流程,走上飞机,一直到离开了原钦然的视线,才感觉活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舒透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凝露,声音结结巴巴的:“老、老师,我应该没有暴露吧?”   他的确什么都没有说。   甚至于,原钦然的视线只是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并无过多停留。   然而凝露的表情却疲惫的很,她坐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说:“我不确定。”   不确定?   舒透懵了。   凝露:“原钦然这些年越来越像个疯子,谁也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已经接近鬼神,我无法分辨他到底对你有没有兴趣,只能一下飞机赶紧将你送走,希望没有被发现。”   就像是被死神盯上的普通人,那把收割性命的镰刀什么时候落下,无人得知,只能尽力地去逃!   -   阮棠今天的心情也是非常刺激的。   在听到原钦然亲至的消息,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狗比系统越来越阴了。   这里面要没有它的插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为了让她翻车,它真是什么损招都使得出来。   这个时候就有两个选项了,避不避开?   事实上就算现在避开,日后也会撞上,但是她想了想,考虑到云国这边还有许多乐子没有开发完毕,撞上原钦然之后那就是大大的麻烦,什么乐子都没有了,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么一折腾,晚上的昙花会算是没心情去了。   她们打道回府,计霜寒将人放下,临走前似乎想问什么,但是眸光微微闪烁后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言。   阮棠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计霜寒想知道的事情,他会自己去深挖,挖不挖得到就是他的本事儿了。   倒是舒妧心情颇为愉悦,就像一个濒死的病人突然得到神药,阴郁冷漠一扫而空,身上焕发着勃勃生机,甚至主动提出:“那我来做饭吧,口味还像以前那样吗?”   “你随便做就可以。”阮棠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眼眸半睁半阖,睡意不知何时席卷而来。   这一睡,最后是被雷声吵醒的,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已经多了一个人,阮棠微怔:“……绾绾?”   “父亲,我怕。”第二人格绾绾在打雷下雨的夜晚再次出现,躲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你消失了好多年,我不敢出来,我害怕那些心存恶意的坏人会伤害我、没有人能保护我,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藏着,藏到意识都快消失了……我觉得我快死了。”   谁怕谁?   这话说的阮棠都不由嘴角一抽,姑娘你讲讲理,论起杀伤力什么恶人能比得上你,你怕个毛。   然而绾绾就是这种性子,只有在阮棠身边才有安全感,她只能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抚:“好了别怕,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我在呢。”   绾绾轻声,点破了一个事实:“但是,你还会走的吧?”   她是如此的敏锐,让阮棠都不由得惊讶,最后无奈一笑:“对,我只是意外才回来,但是终归会走的。如果可以,我更喜欢你们早已淡化我的离去带来的伤害,过上新的生活,而不是再次被我打搅到。”   她和他们的缘分,本应在那一世就已经结束,从她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便斩断一切羁绊,但是谁也没想到系统会阴险到来了一个几个世界融为一体,让被她招惹的大家见个面。   你说说,这多王八蛋!   “但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绾绾说:“你曾经说过,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是一种自我感动的事情,这句话我还给你。阮棠,你选择避开如果只是为了怕我们再次受伤,那完全就是你的自以为是,我宁愿你是因为怕我累赘,才不肯见我。”   她第一次对阮棠如此尖锐,外面的雷电闪过,电光照在她的脸上,让黑暗的空间出现一道光亮,女人的面容白的阴鸷,她死死的盯着阮棠,带着一股疯狂的气息,但是最终却什么过激的动作都没有。   阮棠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悲愤,叹了口气,问:“那你觉得,你的意志你想要的是什么?”   她说:“别再躲着我们,你在一天,便让我们知道一天,我可以接受你有朝一日的离开,可以忍受未来没有你的日子,但是只要你还能见我,就不要避而不见。”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就是我抓不住的光亮,我只是尽力去靠近你,享受短暂的温暖,哪怕未来会再次失去,至少这一刻的温暖我得到了。   阮棠沉默的与她对视,很久之后才坦然道:“绾绾,你的感情太畸形了,不只是你,我接触过的很多人都是这样,这种畸形的偏执一旦招惹便很难再摆脱,这是我并不想要的。”   她并不会和任何一个人长长久久,也不喜欢那种偏执极端的感情,从一开始她的诉求都是得过且过,大家快乐过后好聚好散,各不相干。   奈何,无论走到哪个世界都无法摆脱这种魔咒,尤其几个世界一合并,曾经的快乐便变成了一种负担。   往往都是,她可以很轻松的放下,其他人却要纠缠到死。   “我知道,但是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绾绾亲昵的贴在她的怀里,说:“你尽管可以继续玩你的,不需要回头看,其他人和我一样,我们给你的爱只是因为我们愿意给,并不需要你完全回应,强求你的回应才是不对等的。”   “如果日后会遇到他们,你可以问问,即便知道你没心没肺,不曾动情,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后悔过爱你。”   “阮棠,人类的生活太短暂了,所以快乐弥足珍贵,我不奢求你能永远的留下,只想珍惜你存在的每一时每一刻。   活在当下,已经是一种幸福。”   绾绾看起来偏执扭曲,只执着于自己那小小的天地,但是其实她比谁都敏锐。   她早已看透,阮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即便地位尊崇权势滔天,但是仍旧是个普通人,但是她不是。   她不是普通人,是她们无法彻底留下的女人,既然这样,那能够珍惜她还在时的每一寸时光,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绾绾发泄过后很快便睡了过去,隔天清晨再醒来的已是舒妧,电话铃声吵醒了阮棠,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一手接通电话,一手拉开窗帘,雨过天晴的阳光洒进来一片温暖。   凝露急躁的声音响起:“不好了,我们一下飞机就被控制了起来,原钦然带走了舒透,他一定是发现了问题!舒透在他手里,肯定两三下就全招了!”   阮棠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受昨晚的影响还是破罐破摔了,她道:“不必再瞒了,告诉原钦然真相,他想来便来罢。”   凝露一怔,随后低声应下:“好。”   原钦然可不是她们,一旦他知道,柏晰那边肯定就瞒不住了,康念和裴恙那边也瞒不了太久,到时候……   她几乎已经想到,接下来的混乱了。   这个时候凝露还不知道,她只是窥到了冰山一角,那祸水的情债除了安国,可还有一个大盛呢!   阮棠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她已经不想操心了,只想像绾绾说的那样活在当下,也可以叫破罐破摔,管你谁来那都是不要怂就是干啊!   所以她换好了衣服,收拾一番便又出门了,月先生还在私人图书馆等着她呢。   那祸水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他了。   -   图书馆内一如既往的安静,似乎除了他们偶尔回来,并不会有其他学者出没,阮棠穿过走廊,推开了一间房间,只是尚未走进去便听到茶杯碎在地上的“哗啦”声。   她连忙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见月先生已经艰难的半跪在地上,他的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汗珠频频落下,白衬衫已经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副发病的模样。   周围并无他的下属左玉森的身影,阮棠上前赶紧将人扶住,月先生仰起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脆弱的喉结在不规则的律动,男人细长的大手扣在她的手腕上,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声音却很平静:“我的药滚到了桌角边,拿一粒,倒给我。”   “好。”   人命关天,阮棠毫不犹豫的按照他的指挥去做,药粒倒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去倒水,已经被男人接过去放入口中,那苦涩的像极了黄连又干巴巴贴在唇舌间的药片给他毫不犹豫的吞咽下去。   阮棠再要去倒水,已经被他制止。   心脏药吃下去,他的眉头依旧紧皱着,虚弱的样子像一张单薄的白纸,随时可以会破碎,阮棠关心的道:“左玉森不在?我来打急救电话。”   “他马上会带着医护人员赶到。”   月先生声音嘶哑,制止的她打救护车的举动,他的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模样看起来仍旧并未太大好转,已然奄奄一息,死亡就在眼前,然而这个男人却表现的异常冷静,语速飞快的对她道:   “倘若我死亡,转告左玉森,我的家族成员一个不留,全部陪葬,自此云国再无此脉。”   卧槽!这是交代后事呢!   呼吸都要停止了,死亡步步逼近,他却像是没有半点对死亡的畏惧,竟还条理有序的在交代后事!   这人的心智之强大,简直闻所未闻!   最牛逼的还是他说的话,s一人死全家陪葬,还要断了自己的根?   阮棠都惊了,月先生够狠啊,这简直比原钦然都王八蛋,到底多大的深仇大恨,他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月先生没有管她的想法,继续往下说:“我的位置,交予储君接任,让左玉森将消息传达给我的派系,不必担心他会登不上这个位置,所有人都会帮助他的。”   阮棠注视着他,突然问:“你是卫斯柾一脉?”   “不,”月先生低低一笑,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伴随着胸腔震动,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阵潮红,给那份清雅染上了妖冶,这是阮棠第一次看到他的负面,男人仿佛地狱而来的恶魔般恶意森森,他为她解释:“储君一旦登上这个位置,权利无限,风头无两,也意味着他与君主将会立刻离心。君主会无时无刻不在忌惮他的继承人,他会考虑如何削弱他的势力,甚至是……   废了他!”   阮棠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同样的,储君或许是利益熏心、或许是为求自保,也会和君主打个你死我活。”   兄弟,你对皇家这是多大的仇恨啊。   月先生轻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本想,只要你能渡过那一劫,此后我便护你周全,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会是在我病发的时候。”   他艰难的抬了抬手,卸下菩提珠,认真又坚定的的套在阮棠的手腕上。   阮棠伸手摸了摸,佛珠圆润细腻,材质不菲,且一看就是他的心爱之物,时常拿在手中细细摩擦。   月先生道:“你还有一劫,它可以护你周全,倘若我死了,这也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这个人,明明拖着病体虚弱至此,却可以算计苍生,他将身后事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连死亡都可以稳得如此从容。   阮棠垂眸看他,突然道:“你觉得你拿捏住了每个人的心理、弱点?”   月先生淡笑,默认了她的说法:“这也算是一种乐趣罢。”   “错了。”阮棠道:“你可以算计到其他人,但是我这里,你猜错了。”   她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佛珠,说:“这玩意儿,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要给予我帮你转达后事的报酬,这个肯定不行。”   月先生一愣。   紧接着那妖精已经俯身低下头,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瓣上烙下一吻,不轻不重的咬上一口,似在品味,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中猝不及防的错愕,这才满意的起身,一笑:“这才是报酬。”   你以为她跟你纠缠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看中了你的美色!   死?   那可真是也太好了,临死前尝尝味,死了更省的你日后纠缠她嘞!   可惜了,阮棠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她刚一起身,左玉森与医护人员已经迅速赶到,月先生被抬上担架,注射药物、扣上氧气罩,动作麻利儿的一气呵成。   阮棠刚耍完流氓,月先生就得救了。   被抬上担架送走之前,他突然抬手挥停,摘下氧气罩,深深的注视着阮棠,一笑:“我要承认,我的确是没有看透你,被你将了一军也不冤。   我这一生都是坦然面对病痛和死亡,但就在刚才那一刹,我突然觉得还没有挖掘出你但所有面,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   “好在,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阮棠:“……”大哥求求你还是死了吧.jpg   她无比蛋疼的看着月先生被送走,跟出会所之时,面前突然多了一辆车,紧接着几个身着军装的人走出来,为首的人一眼将她锁定:“路小姐,请上车。”   阮棠一眼就分辨出他们来者不善,迅速猜到这群人就是月先生所指的“劫难”,她微微眯眼,不动声色的问:“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要见我。”   “不会有人见你,我们的任务是将你带走,暂时留在一个不会影响到这边格局的地方。”为首的中年男人坦然的指出:“路小姐,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影响到了什么,自己应当很清楚吧。”   豁!这是要处理掉她了?   眼前那群人就要武力镇压将她带走,就在这时中年男人突然一眼打上了她手腕上的菩提珠,顿时一怔:“……这是!”   他似乎对佛珠很是忌惮,立刻便挥停了下属的动作,紧接着后退两步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威严的令人只想顶礼膜拜,他对佛珠的存在不置可否,吩咐道:“将人带过来吧。” 第206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跑车停在后巷的小胡同内, 避免了被人海淹没的命运。   这里是帝都最繁华的食街, 常年充斥着大量的外地游客, 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荧幕明星还是普通百姓, 只要来到帝都, 就绝对会慕名来此。   当然,这种地方大抵都是坑外地人的,正宗的京菜不是没有,但是少之又少,隐藏在繁华的闹市中全靠你的眼力和运气,能不能便认出来。   而街尾一角的荣食府, 便是以糕点为京城一绝。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 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走出来, 超过一米七的身高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冷若冰霜的气场让左右两侧的男士都显得格外的弱气, 她的手里拎着一盒荣食府的糕点,信步绕过街尾走进小巷,车钥匙还没摁动, 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计霜寒收回动作, 不紧不慢的绕到跑车的另一头,眼眸微垂, 注视着正扒着他的车门埋头苦干的小贼。   这跑车的防盗功能是世界上最新的高科技技术, 那小贼蠢到没折腾开锁,反倒是警笛声幽幽的响起,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的抬头东张西望,猝不及防的便对上一张美艳却冷漠的面孔,先是一愣,迅速掏出小刀比划过去:   “别动!”   水果刀往脖颈一抵,恶狠狠的威胁,这一套都是分外熟练地流程了,不过今天这车主是分外的漂亮,让他在劫财的前提下,望着女人微蹙的眉头,脖颈处细腻的肌肤,不由得有几分心驰荡漾。   “小姑娘可别乱动,我这刀子可利的很,昨天才把一个人的肚子给捅出肠子来……”   他说着,垂涎的忍不住伸手要上手摸一把。   结果这手还没触碰到肌肤便被扣住,他愣了愣,没料到对方会反抗,但是紧接着一阵剧痛从手腕传递到全身,杀猪般的惨叫声直达云霄!   那漂亮妞,冷着一张脸掰断了他的手腕,一个勾拳将人打倒在地,他倒在地上哀嚎打滚,“女人”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细长的高跟鞋漫不经心的向前一步,踩在他的命根子上,不轻不重的叩了叩。   计霜寒的唇角向上挑了挑,语气轻慢:“我这双鞋,也可以把你下面捅成烂肉,信不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到一半已经昏厥过去。   计霜寒拨通电话吩咐了两句,脸上的阴鸷已经被一如既往的淡漠所替代,他认真的将糕点盒放在一侧避免磕碰,从容的打着方向盘驱车离开,驶向阮棠住址的方向。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计霜寒的车停在门口时,随手挂断了手机通话,他犹疑的皱了皱眉,干脆找出钥匙自己打开了公寓的门,走进去。   “怎么是你?”舒妧一看见她脸色就沉下来。   计霜寒对她的敌意全然无视,直奔主题:“她呢?”   舒妧:“她没和你在一起?”   显然并没有。   计霜寒皱了皱眉,路轻棠会避开他们自己出门是正常操作,但是手机没有信号便不正常了,他立刻便察觉到异样,果断的拨通了一个电话,雷厉风行的吩咐:“来xx公寓,联系物业调查监控。”   下一个电话是分别打给卫自来和卫斯柾的,只有言简意赅的六个字:“路轻棠失踪了。”   要说这反应,简直不能更敏捷,这要归功于他们早有准备,猜测到把人弄回来后肯定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一接到这通电话,自来的脸都黑了,他低咒一声,手里的牌直接丢出去,“不对了,妈的哪个王八羔子又来惹老子不痛快。”   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抄起外套便迅速走了出去。   和他一起打牌的玩伴们都被吓了一跳,有人下意识的想问一句,却完全赶不上六殿下离开的速度,只能和大家面面相觑,满脸疑惑:“……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他了?”   “这哪知道,他那表情看起来简直要吃人了,谁这么厉害打蛇打七寸,把他气成这样!”   另一边,执政院的大门敞开,首席执政官、储君卫斯柾在高官们的簇拥下走进来,一旁的秘书条理有序在汇报情况:“阁下,财政院首席已经出门,预计会在三十分钟后抵达我院,如无意外,会议会按照流程在10:40分正常举行。”   这场会议需要两院执政院亲至,可见其意义重大。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一旁的心腹连忙将手机递上来,卫斯柾垂眸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接通,很快,眼眸便沉了下来。   待电话挂断后,他驻足原地,并没有将手机交由心腹保管,在众人关切的注视着下,他下达了一条令人不可置信的命令:“通知财政院,会议延后。”   “延后?”众人哗然,“可是出了什么事?”   执政官的神情说不上阴沉,甚至平和的很,只是眼底搅动着狂风骤雨,闻言他道:“出事?的确是有事需现在处理,你们先去忙完手里的工作,会议时间我会另行通知。”   怎么了这是!   出什么事也不说,但是两院会议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能说延后就延后呢?   立刻有官员迟疑的道:“可是……财政院首席似乎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提出若无正当理由,似乎未免……”不妥?   卫斯柾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噙着笑意,端是一派谦和温良,然而眼底却已结冰,他的声音很柔,语速不紧不慢,:“他如果执意要来,便在接待室等候我回来再议,或者你还有其他建议?”   “没有!”那人身体僵住,额头冷汗渗出,众人更是在他强势的威压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何谈质疑?   储君一怒,众人皆胆寒。   却不知……到底是谁,惹的那笑面虎情绪失控。   -   会议临时取消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达到财政院这边。   四殿下卫斯致挑了挑眉,问:“怎么回事?他这种工作狂怎么会突然中止会议,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涉道:“是接了个电话,便突然离开了,有官员提出质疑,结果遭到发作,看起来问题不小,具体情况我们正在查。”   卫斯致的眼中划过一丝沉思,他玩味的想着,到底会是什么事才能让储君态度表现的如此明显?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把柄,不利用一下都对不起他的好三哥呢。   很快,江涉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殿下,查出来了!”   “哦?”卫斯致抬眸,兴致盎然。   江涉:“路轻棠失踪了!”   唰!   四殿下的脸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站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周遭的气场愈发的压抑,只听他冷冷地问:“谁做的?”   那个女人,他还没有抓回来,又被哪个野男人觊觎了?   -   “这里的公寓有重兵把守,除非她自愿离开,否则不会有人能将其带走。”   因着阮棠的失踪,众人齐聚在公寓之内,卫斯柾率先开口:“而且,我有在她的身边留下暗卫保护,但是现在都联系不上了。”   自来道:“我也在她身边留人了,同样联系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阴郁。   也只有阮棠出了事,才能让这兄弟俩不再尔虞我诈,而是暂时放下一切争端,坐在一起临时合作。   舒妧最为焦躁,她来回踱步了两圈,安耐住心里的不耐烦,问:“还是那个四殿下做的?”   “当然不是我。”   大门突然被推开,卫斯致大步迈进来,他站在众人的不远处,摘下手套,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人,道:“卫斯柾,我还没兴趣和你玩什么你争我夺的小孩子把戏。   她是我的,我会带走。但是我要她自己来找我,不屑于使这种手段来和你争抢。”   卫斯柾淡淡的道:“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做的,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计霜寒皱着眉头,神情愈发的沉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他看向在场的三位殿下,讥讽道:“因为三位的动静过大,最终还是让她进入了那位的视野之内。”   三个男人,脸色皆异常难看。   储君、四殿下、六殿下,皇位的三位热门人选,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样的糟糕。   什么人能压过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将路轻棠带走?   当然只有一个人:   ——君主。   云国至高无上的王。   很显然,自来火烧四殿下府邸的消息,乃至于他们将人囚禁在府内的事情,只怕也都传到了君主的耳朵里,让他立刻就察觉到了路轻棠这个变数。   一个会让他的三个人中龙凤的好儿子互相残杀的祸水。   卫斯致低语:“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人处理掉,不留后患。”   自来唰的一下站起来:“我现在就进宫,她是我的六王妃,我来护她。”   储君斯柾也站了起来,沉声:“你的六王妃在你身边,别乱攀关系,路轻棠是我的人,我会将她带回来,不劳诸位操心。”   四殿下斯致毫不客气的道:“您还是少添乱的好。一国储君为了一个女人入宫求情,还和他的亲弟弟们争得不可开交,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君主会放过她吗?   他只会更加坚定了处理掉她的决心!”   是啊,一个能影响到未来君主的女人,还是和挑起兄弟战争的祸水,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留在皇家,甚至于君主为了大局,都不会容许她活下来!   舒妧突然爆发,她冷眼看着众人,道:“我不管你们谁去救人,但是她不能有事。大家不妨直言,她无视还好,倘若有事,安国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云国开战!”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齐刷刷的看过来。   到底要多大的魄力,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计霜寒问:“她和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舒妧看着几个天之骄子,轻蔑一笑,道:“不错,对于云国君主而言,你们的确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这个国家的主导者,不容许旁人来招惹算计,但是她的身份,同样也是你国没有资格招惹的。   至于她到底是谁,倘若她有损一分一毫,你们便可以见识到了!”   舒妧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她有一种几乎克制不住的冲动,让她想要联系安国,让原钦然亲自来接人!   那是她们安国的国母,是不可侵犯的尊贵象征,不是几个男人你争我夺的小玩意儿!   什么皇子殿下,就凭他们也配?   然而她知道不行,她还不能这么做。   内心的理智告诉她,阮棠是不会出事的,倘若她真的莽撞的把安国的军队招来,那么肯定就是坏了阮棠的兴致,届时做一次猪队友,她不定怎么生气呢。   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她怎么舍得让她生气呢?   -   紫微宫昙心苑   在众人兵荒马乱如临大敌的商定着计划,乃至于三位夺嫡的殿下联合起来的时候,阮棠啥事儿都没有。   被带到后宫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幕后之人,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位为首的中年男人竟将她带到了北宫的昙心苑,而非处理政务的南宫。   昙心苑内种植者大片的昙花,颐和宫的昙花便是从这里移栽过去的,而且会移出去的大抵都是一些边角料,能够立在苑内的花草,必然是顶尖的品种。   昙花的香气并不浓烈,相反的闻起来极为清冽,阮棠穿过小路站定在亭前,突然感觉到一身凉爽的清风拂面,才惊觉这里的设计如此巧妙,不需要空调,已经是天然的凉爽之地。   亭内,一人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从她这个角度看的不真切,但是那人身上的上位者贵气却格外的明显,这股不需任何动作已然令人发自内心的臣服的王者之气,是需要掌国权多年的帝王才能培养出来的。   她曾经在柏晰的身上感受过,明棠的老父亲早已昏聩无能,自然没有这份气势,而现在这人,是第二个她清晰认知上的帝王。   他似乎在小憩,躺在如此天然的风景台享受着生活,和阮棠知道的、众人形容中的那种日理万机、恨不能24小时都在处理国务的形象,差距很大。   阮棠想了想,没有去打搅他,而是放缓了步伐跑到旁边的花丛中,信手摘下来一朵昙花,末了还东张西望的找篮子。   “这花,还需7日才能绽放,你现在摘下来就是提前终止了它的寿命。”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听起来并未动怒,只是淡淡的陈述,甚至没有刻意的用威压去压制她。   阮棠头也不回,随口道:“我知道啊,但是人有旦夕祸福,花肯定也有,提前夭折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你摘它做什么?”   “拿回去让计霜寒给我制香水,”阮棠说着,还不忘又采下来一朵,道:“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搅,现在我在采花,你也别阻拦好不好?”   这是什么逻辑?   你跑到全云国最尊贵的紫微宫,不经允许便擅自采摘了昙心苑的昙花,这往大了说就是私动国有财产,会被抓起来坐牢的知不知道?   君主都被她逗笑了,眼看她采的差不多了,才道:“你就是路轻棠?让我的好儿子们为了你互相残杀、闹出一系列笑话的小姑娘?”   他见过前朝的祸水贵妃,不过和这小姑娘一比,便不够胆大放肆了。   然而他马上就见到了这小姑娘更胆大的一面。   闻言,阮棠不假思索的回敬:“你还不是在拿皇位当诱饵让他们互相残杀,夺嫡争位打的这么火热,你可别装不知道,要说祸水,您那臀部下的龙椅才是真正让他们兄弟相残的祸水哩!”   她说的理直气壮,一转头,对上一张含笑的面孔,微楞,下意识的来了一句:“豁,是个大美人儿啊。”   君主:“……?” 第207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一见君主, 阮棠便了解了计霜寒的自信来源, 他说她一定会对君主感兴趣。   如果非要形容, 那么应当说论起长相, 自来几乎就是和他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君主比他还要多了几分千帆阅尽的成熟阅历;储君的气场已具龙威,然而君主的威势却已经是毋庸置疑的真龙天子。   简单来说,几位天之骄子的殿下,和他们的老子一比,就显得青涩多了。   君主显然被她的出言不逊整的一愣,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没有被小姑娘三言两语激怒, 也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 只是淡淡一笑,道:“书来, 给她拿个花篮,坐下吧,小姑娘。”   这份胸怀的大气, 便是寻常人难及。   君主身边的中年男子闻言立刻动身, 吩咐下人将花篮递上来,阮棠看了他一眼, 调侃道:“原来这位就是君主身边的亲信秘书赵书来, 先是让亲信去处理我,然后又要亲自接见,君主的看重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她说着, 昙花随手放在篮内,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这般不敬,让赵书来的眉头不禁挑了挑,但是却稳重又规矩的没有半分逾越,放好花篮便退了下去。   君主哑然失笑,反问:“你做的这些事情,死一百次都不够,怎么还觉得冤枉不成?”   “陛下这话就是不讲理了,您的几个儿子纠缠着我不放,我才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我死一百次都不够了?”阮棠那是得理不饶人、没理都要搅八分,当即便混不吝的道:   “如果您从我致使三位殿下起争斗的角度定罪,那么你的皇位才是导火索,您与我同罪;   如果您从一个父亲的角度,觉得您的三个孩子因我而不合,那么我会觉得这都是您养孩子教育不优的结果,换做是我,养一窝崽子搞不定一个妞,还闹得人尽皆知,那我都要丢死人了!”   她这是看出来君主不是那种一言不合便把人拖出去斩了的暴君,而且这人身上有一股和她相似的气息,他对她未尝没有兴趣,以至于那作精就开始顺杆爬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视线落在君主身上,猫眼一转,颇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笑了笑,语出惊人:“更何况,或许一般人会觉得一个女人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有问题,但是与我同样风流的您,也没少糟蹋小姑娘啊,大家彼此彼此,不是吗?”   这话一出,一侧的赵书来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只想跳出来大喊一声:大胆!你哪来的胆子和君主彼此彼此!   他是一国之君,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掌权人,后宫佳丽三千都是应当的,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戏耍几位殿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君主深深的注视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在她说完之后竟然笑了出来,不仅没恼,反倒是点点头,道:“不错,你说的有理。”   赵书来都懵了,君主怎会赞同如此叛经离道的想法?   然而,君主倘若是什么顽固不化的石头,根本不会走到今日,更不会最宠他那位野性难驯的王八蛋小儿子。   计霜寒与月先生都曾言,君主喜欢小儿子不是因为老来子,而是因为这个儿子是最像他的。   阮棠敢这么放肆,怎么会是莽撞,她是早有猜测打算,步步为营。   君主道:“霁月曾告诉我,他认识了一人,很像年轻时的我,比自来还要像,今日见菩提珠在你手中,我才知那人是你。”   他说着,含笑指了指她手腕上的佛珠。   阮棠抬眸,对上的是一双洞悉世人的眼眸,并不算高高在上,却带着一股神性。   是的,神性。   尽管这位君主年轻时风流成性,手握天下权利杀伐果断,然而却并没有半点被权欲侵染到失去理智的样子,相反的他的相貌、气场都是顶尖的绝色,甚至超越了凡人能够到达的高度,只有神性二字能解释。   阮棠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道:“我也听月先生提及过你,不过耳听为虚,今日一见,倒是不虚此行。”   这对话……   阮棠说完就微妙起来,怎么那么像两个渣攻在商业互吹呢?   君主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顿了顿,道:“霁月显然想多了,即便没有这串佛珠,我也会留下你。路轻棠,你不错。”   “回去吧,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像往常那样。”他躺回到藤椅上,闭目养神,唇角泄出一丝笑意,说:“你再不回去,他们几个也该疯了。”   这便……过关了?   没有处理掉人,也没有敲打劝告或者其他算计,就直接放人?   别说旁人,连阮棠自己都很惊讶,不过她倒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只是点点头,道:“行,那路轻棠告辞,您继续睡。”   继续睡是什么鬼……!   这话听得旁边的人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这小姑娘怎么就能那么放松呢?   然而她就是能。   阮棠说完,跟着领路的宫人向外走,走出南宫之前赵书来追了出来,将手中的花篮奉上,同时还多了一张做工精良的芯卡,语气比来时多了几分恭敬:“路小姐,这是宫禁卡,君主说,七日后是昙心苑的昙花绽放的日子,您若想看,随时可来。”   阮棠摩擦着手中的宫禁卡,上面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承道:“好,我知道了。”   她的脚步停在南宫的大门前,一步之遥,自来恰好穿过宫门,迈向北宫的方向直奔太和殿而去,待阮棠再出宫门,两人已经擦肩而过而无所觉。   赵书来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要说最无法理解君主态度的,就是他,他自认跟在君主身边多年,却在这一刻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所以才复命的时候,便不由迟疑的问了出来。   君主闭着眼睛,平静的龙颜令人猜不透真实想法,只听他淡淡的道:“这样的女孩,留下作为他们的磨练倒也不错,自来就是活的太顺风顺水,才会天真至今,多个竞争的机会多感受一些挫败,他的野心才会蓬勃起来。”   赵书来一瞬间不寒而栗,君威难测,此话不假。   云国这位至高无上的君主尚还年轻,起码还能掌权三十年,甚至更久,然而他的孩子们却渐渐的成熟起来,壮大着自身的势力,君主怎会坐视不理?   不仅要给你们找点活做,让他们打的不可开交,还觉得只是老三老四互掐不够,这是要把小六也塞进来呢,而阮棠,恰好就是他想加进去的一环磨练。   赵书来猜透了,却更加惴惴不安,他迟疑又小心翼翼的道:“但是一味的追求儿女私情,会不会导致几位殿下……?”被养废了?   “不会,我的儿子每一个孬种。”君主的口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想到阮棠,他睁开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道:“这个路轻棠也非凡物,你莫要以为她与一般攀龙附凤的小姑娘一样。她的谈吐,即便是皇室培养出来的公主、我的几个女儿都比不上,这小丫头必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她的眼中不是没有野心,但却不会被野心所控制,而且寻常的权利根本都无法撼动她。”   一个可以和君主侃侃而谈的女孩,一个拥有野心,但即便是面对全天下权利最高的男人仍旧不会产生攀附欲望的女孩。   他屈指叩击着桌面,沉吟:“我倒是很好奇,到底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背景,才能培养出这样见识不凡的路轻棠。如果是她天生如此,那便……”   太惊人了。   沈霁月说的没错,这小姑娘的确很像他,各方面的,都像是一个女版的他。   最让他忍俊不禁的就是,刚才与她谈话时,仿佛是在照镜子,和自己对话。   不多时,赵书来汇报道:“陛下,六殿下求见。”   君主似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问:“只他一人?”   “是,只有六殿下。”   “那倒是难得聪明一回,”君主笑道。   要说他的三个儿子没有凑到一起商议对策,他是不信的,只有自来求见,显然是怕三个人一起来,反倒会使君主龙颜大怒,皆是起到反作用。   他淡淡一笑,摆摆手,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只有这句话,不告诉他路轻棠已经出宫了?   赵书来秒懂君主的恶趣味,“是。”   -   “君主政务繁忙,六殿下请回,改日再来吧。”   无论自来说什么,赵秘书都是这句话,他坚决的态度让自来愈发的焦躁,若非最后一丝理智尚存,只怕都要擅闯禁宫了。   但是不行,要冷静。   自来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乱来,平时也就算了,但是这关乎着路轻棠的小命,必须慎重。   只能回去再议对策。   “我知道了,请赵秘书转达君主,自来有要事相商,请他有空务必召见。”六殿下加重语气,说完一甩手,转身便走。   这边还没走出紫微宫,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是计霜寒的声音:“不用面圣了,快回来,她回来了!”   自来脚步一顿,不期然的回忆起赵书来的笑脸,顿时眉心突突突的直跳,他握紧了手机,低低的骂了一声:“老东西,又他妈的耍我!”   计霜寒:“你骂谁?”   “我老子!”自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挂断电话直奔公寓而去。   公寓内,严肃的气氛下,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阮棠左手边是舒妧,右手边是计霜寒,三人坐在长形沙发上,储君斯柾与四殿下斯致分别坐在两侧的单人沙发上,一群人(除了阮棠)紧紧盯着茶几花篮上的昙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踹开,自来如同一阵小旋风般卷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那老东西别是看上你了吧!”   他一进来,低头往茶几上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绿了,“这他妈怎么那么像那老东西自己栽种的昙花?”   阮棠顿时“呦”了一声,“原来这花还是他自己栽的啊,怪不得我去摘花的时候,他那么心疼!”   ???   重点难道不是一国之君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自己去种花吗?   不,重点是……   自来顿时炸了,暴怒道:“老不修的老东西果然看上你了!”   一句话,点破众人的猜测,大家齐刷刷的朝阮棠看过来,眼神不善。   阮棠摊了摊手,无辜的道:“应该是渣攻和渣攻之间的互相欣赏吧?”   操!你还真有脸说!   她说完,坏笑的看着三个男人,故意挑事:“以后可要好好的哄着我,没准哪天,我就成了你们的……小妈?”   舒妧在一旁说风凉话:“然后生一个小七来继承皇位,把他们六个都圈禁到死。”   “路轻棠,你在妄想!”X3   自来似笑非笑道:“嫁给一个老东西有什么意思,说不定他哪天就咽气了,你亏不亏。”   斯柾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他二哥和大哥相劝的话,将她暴露在人前,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永远都少不了觊觎他的男人。   他的眉心突突突的跳,深吸一口气,道:“你若想做皇后,也未尝不可。”   可以先从太子妃做起嘛。   斯致站起来,嘲弄的打断:“三哥这承诺,似乎给的太早了点。”   你能不能登基还两说呢。   他看向阮棠,道:“大家不妨放手一战,鹿死谁手,这个女人和那个位置属于谁,各凭本事。”   他是认真的,并非嘴炮,更不想逞口舌之争,说完便走,没有半点余地。   待三人走后,计霜寒喝了口茶,幽幽的道:“你可以试试,先做大皇后,等老的死了,再做新皇后。”   阮棠噗嗤就笑了出来,这可真是可热闹不嫌事大了喂。   她看着计霜寒,调笑的道:“我做了其他人的皇后,你就甘愿?”   计霜寒认真的看着她,说:“路轻棠,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是我与他们不同,我更想看你在这个国家发光发热,用你的能力搅个天翻地覆,这才是你最美的样子。”   他挑起唇笑了笑,端起水杯,做出敬酒的姿势:“这杯,敬祸水。”   舒妧冷不丁的开口,凉凉的道:“做他云国的皇后?卫家父子还不配。”   这话,好大的口气,让计霜寒不由侧目,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就算她是你安国的皇后,也没有我云国高攀不起的道理,还是说舒夫人想告诉我……”   他的动作突然一顿,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安国皇后……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   深夜,安国军情处   夜色渐深,空中的皎月被乌云笼罩,不见光亮。   书桌上的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男人坐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风衣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衬衫皱皱巴巴,男人低着头,面孔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只能听到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桌面的声音。   不轻不重,一下、一下,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凝露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你不必再查了,将皇太孙放出来吧,她的确在云国,也不想再瞒你。但是原钦然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我们才找到她,如果你贸贸然的冲上去,再让她恼了怎么办?”   那样无情的女人,她再跑了你去哪抓?   是啊,那样无情的女人,原钦然你怎么还那么爱她呢?   男人仰起头,苍白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阴冷,犹如罗刹,他低低一笑,戏谑的问自己:“怎么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但是还那么喜欢她呢?原钦然,你说你是不是贱?”   呐。犯贱这种事,男人的本性嘛。   你问问康念,问问裴恙甚至问问他亲爱的主公,哪个不是这么贱呢,大家彼此彼此嘛。   原钦然哼着愉悦的调,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衬衫,又弯下腰优雅的捡起他的风衣,拍拍上面的尘土,穿在身上,军靴踩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音,穿过走廊,走出大院,“备车,进宫。”   大晚上进宫?   这是出什么事了?!   心腹应了一声,连忙将车开出来。   一说深夜,几乎就和睡意挂钩,但是安国的政治顶层的掌权人们,此时显然还在忙碌的处理政务,对于工作狂首相康念与明君柏晰来说,更是如此。   原钦然一到,就被拦了下来,第一秘书道:“局座,首脑正在与首相谈公务,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擅长了,挥开秘书,径直推开走进去,大大咧咧的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柏晰一看见自家心腹重臣这副没规矩的样子,就忍不住扶额,“钦然!”   康念阖上手里的本子,皱眉,一张出尘的面孔冷的可以吓死人,清冽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道:“原局座还是照旧没有分寸,这般行径多亏主公纵容……”   眼看这位又要开始发难,原钦然一摆手,制止:“正事。”   康念不为所动,冷淡的道:“无论多急要的公务,也请原局座敲门再入。”   原钦然戏谑的一笑,开口便是一个暴击:“康仙儿,真这么死板?我要说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阮棠的消息,不想听听?”   “阮棠”二字,让办公室内的两位大佬,脸色瞬间就变了。   康念的目光死死地将他锁定,声音加重,再无冷静,“你说什么?” 第208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办公室的桌案上摆着一张最新版本的世界地图。   即便如今科技已经发达到可以将一切都在电脑上进行, 但是首脑仍旧更喜欢能握在手中的纸制品, 用钢笔批注、在厚厚的笔记本上记录重要事件, 非常的老派作风。   原钦然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一角比比划划, 指着云国的地图道:“就是这里, 去云国接机本是一时兴起,但是刚一下机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从云国储君的反应,到后面凝露的不自然和舒透对我避之不及的态度,都可以断定其中有事,我当时便着重留意了一番。”   云国储君,是的, 不需探查都能猜得到, 那祸水在云这段时间, 肯定没少招惹该国的高层,毕竟那可是阮棠。   阮棠何许人也?   安国曾经历过一段混乱时期, 内忧外患之际往往都是乱世出英雄,譬如站出来推翻旧统治建立新国家的柏晰、擅掌军情、领兵打仗的绝世将才原钦然、有治国之才且身世充满神秘色彩的首相康念,以及乱世敛财成首富资助军队平定叛乱、对这个国家功不可没的现中央银行行长裴恙。   然而无论是哪位, 最终还不是都栽在了那祸水的手中?   最好笑的是, 谁也没有得到她。   她与柏晰政治婚姻互不干涉,几年后又因工作需要拆伙, 二次婚姻更荒唐, 直接就娶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活的始终潇洒不羁无拘无束,乃至于那场车祸、世人认定的死亡都是让人抓不住半点痕迹, 充斥着神秘色彩。   现在查出来人在云国,那她惹几个皇子储君还稀奇?   “这么多年还不能释怀?”原钦然将两人细微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嗤笑一声,道:“想开点吧,你如果要求她守身如玉规规矩矩的,那是滑稽的笑话。”   柏晰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拿他这个直白的混不吝的性格没办法,只得抬手打断,回归正题:“你继续往下说。”   原钦然懒洋洋的道:“凝露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实际上全是破绽,不需要花心思推敲都能看得出来突破口就在舒透身上,也就只有那个笨蛋会天真的以为培养这个一个废物可以继任我的位置。”   他不屑的嗤了一声,显然对阮棠看重凝露这事很有怨念。   然而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再去关心他这点小情绪。   康念的手指抚上云国的板块,镜片下的黑眸沉凝,心思早已不知飞到这里去。   被首脑玩笑似的调侃的“康仙儿”,冷淡似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理人间悲欢的首相康念,也就只有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会被她拉下凡尘,堕身成魔。   她的一个消息,可以让他为之失神,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分寸。   柏晰一看他那样顿时无奈,如今的康念哪还有半分处理公务时的杀伐果断,正常的讨论是指望不上了,而他此时心情其实也很焦躁,那作精的消息便像是火焰般烧灼他的五脏六腑,催促着他现在就去云国,去见她,将人抓回来!   但是不行。   他是一国首脑,是最后的底线,即便感性的一面再疯魔,相思煎熬心焦难耐,他的理智也要一寸一寸的收回来。   柏晰深吸一口气,将一切情绪压下去,理智回笼,大脑开始正常运转,他看向原钦然,无奈的问道:“你把舒透给抓了?下手别没轻没重的,那小孩没事吧,赶紧把人放了。”   要说皇太孙这个头衔,还真不是谁都吃的。   原钦然那是什么混账王八羔子,你看他擅闯首脑办公室都能全身而退就知道了,这个疯子别说抓个太孙,抓公主他都敢酷刑逼供。   原钦然不以为然的道:“抓了,但是还没来得及下狠手逼供呢,我这才刚把他关进死人堆里吓唬了一会,电话就来了,连刑讯的机会都没给,凝露就什么都招了。”   他顿了顿,补充:“是阮棠的话。”   可以说,他一开始只是抱着戏谑的态度想从舒透身上榨出来一些有用信息,看看他们到底瞒着什么。   当然原钦然这种变态要榨,肯定是榨出骨髓的,不可能让你保留住一丝一毫的秘密,届时逼到最后也会发现他们隐藏的秘密竟然是找到了阮棠。   但是阮棠如此干脆的便露面,还是非常的不按套路出牌的,而且是一套组合拳,在刹那间把原钦然给打蒙了。   就好像一个普通人,买了瓶饮料只是想解渴,打开瓶盖发现中了一个亿。   那一刻的心情之复杂,不言而喻。   他沉寂到晚上,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是独自去云国将人接回来;还是为了独占她将人藏起来,知情人全部灭口?   但是,无论做出哪样选择,他都不是原钦然了。   阮棠是他一生都在征服与被征服的女人,柏晰是他一生效忠的主公,所以在最初他发现他们有染时可以毫不犹豫的退居二线,而现在找到她的消息,他同样不会瞒着主公行事。   这并非阮棠和柏公哪个更重要,一个是爱,一个是忠义,他在用他的方式,不违背本心的前提下去两全。   康念道:“人要尽快接回来,避免节外生枝,但是不能大张旗鼓,最好是有合适的人低调的进入云国境内与她接触,在不惊动云国高层的前提下将人带走。”   原钦然扫了他一眼,要笑不笑,问:“康首相说的是你自己吗?”   康念挑了挑眼皮,看着他,神情无波无澜眼眸平静的如同一湖死水,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淡淡的答道:“我指的是你,原钦然。只有你可以在不被察觉的前提下将人带出来。”   他给出一个出乎意料却分外理智的计划,话锋一转又道:“但是你在她身边就像一个小随从,由着她胡作非为,甚至闹得天翻地覆,所以需要一个同行的伙伴从旁监督。”   这是最头疼的,因为这个同行的伙伴人选,太难找了。   “监督我?”原钦然似笑非笑,挑眉讥笑:“不知康首相,可找到了这个合适的人选?”   混世魔王原钦然,怎么可能受人约束,这个人选……   柏晰叹息,缓缓出声:“他指的那个人,是我。”   要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约束的住原钦然,一个是比他更王八蛋的阮棠,另一个就是他的主公柏晰。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首脑更不能儿戏的低调潜进他国,所以想要去云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康念与柏晰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给出相同的答案:“联合国会议。”   今年的联合国大会,将在云国举行,各国代表皆会出席,很多国家都是干脆由最高领导人来出席,这是最好的机会。   原钦然看了一眼时间,说:“大会已经在准备当中,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啊……   可真是度日如年。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   柏晰敲定了这一方案,下令道:“这是我们与各国第一次联合接触,其中还包括有着武术存在的古国大盛,而阮棠的事情同样不容忽视,钦然,加强兵力,莫要出现纰漏。”   “但是这样的话,肯定瞒不过裴恙。”康念道。   原钦然啧了一声,道:“瞒不过就瞒不过,多一个野男人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大家彼此彼此。”   柏晰若有所思:“带上裴恙,关键时刻有大用。”   不,不是裴恙有大用,而是……   三个人互看了一眼,默契的道:“画像!”   -   云国   或许是那句“嫁给你父皇生个七皇子”太吓人,导致三位殿下纷纷对他爹如临大敌,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三个人对阮棠的看管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换句话说,身边的身边打那以后就不离人了。   今天自来喊你去赛马,明天储君把你拴在身边去上班,后天住进四殿下斯致家里,别看这位在政务上有守财奴死抠门之称,对阮棠那是相当的大气了。   珍藏的古玩瓷器全都搬出来,不痛快你就砸,听个乐子哄高兴了最重要。   毕竟这要是真的当了他们小妈,那他们就成那个乐子了!   估计君主也没想到,他本想让阮棠的存在使几个儿子竞争更激烈,激发自来的斗志,结果大家团结一致对父亲爹了。   生怕未来老婆变小妈。   但是这么折腾了几天,阮棠不乐意了,再想把人拴在身边,找什么理由都不感兴趣,甚至放出话来:“你们差不多点就得了,我对你老子本来没什么想法的,别逼得我真的为了自在点去和他发生什么啊。”   众人:“……”这是什么混账话!   斯柾揉了揉眉,深感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这小祖宗了,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道:“你不喜欢和我去执政院,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作精满脸无情:“我只是看腻了你们三,想给眼睛换换风景。”   斯致额头青筋迸出,扶额转头,对他三哥道:“这个麻烦精你来搞定。”   三殿下与四殿下打了几十年,相互较劲谁也不服谁,这可是四殿下第一次退让。   因为实在搞不定那作精。   自来也头痛,再招惹下去,这作精连他都要恨上了,惹不起惹不起。   斯柾觉得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只想把人摁住狠狠的打一顿,但是阮棠的存在让他明白了一个人到底有多能忍,以前忍不住都是没遇到这么混账的人。   他拧眉想了想,指着阮棠道:“坐好,等着。”   等什么?   阮棠坐下,和他干瞪眼。   斯柾掏出手机,走到一侧拨通了一则电话,挂断后便一直站在阳台处看风景,也不进去,省的添堵。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大殿下斯衡与二殿下斯恕一同进来,斯恕手里还拿着个做工精致的字画盒,俩人一进来就被吓了一跳:“呦,今天怎么这么齐?”   是啊,一二三四五六殿下,在这里聚全了。   还是为了那作精。   斯柾回过头来,道:“大哥也来了。”   斯衡:“你让老二立刻将这字画带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只能跟过来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字画?   其他人纷纷探头:“这是什么?”   阮棠无趣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锦盒上的花纹时一怔,道:“大盛的东西?”   斯恕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起来了,惊喜道:“识货啊,小姑娘年龄不大见识不低。”他将字画盒放在桌上,解释道:“这是大盛使臣带来的赠礼,是两国友好互通的象征,我这还没递上去,就被老三被喊过来了。”   至于为什么喊过来……这个时候就不言而喻了。   斯柾显然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想起她曾经表露过对大盛感兴趣,连这般贵重之物都拿来哄小祖宗了。   斯致嘲弄的勾了勾唇,评价道:“储君殿下还真是颇有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的风采呢。不过你今天怕是要失望了,这丫头连毛笔字都写不好,更不懂欣赏这些文雅之物。”   “别吵,你博不到我欢心就别酸。”阮棠白了他一眼,指了指锦盒:“解开,我看看是什么。”   这一看就是字画,但是这个认知显然便更加令人惊奇了,自来好奇的道:“什么样的字画,能够拿来亲赠邻国君主?”   大殿下斯衡亲手将其解开,沉稳的开口:“自不是一般的字画,否则我也不会想一探究竟。据大盛曲太傅所言,这是由女皇亲笔写下的一首诗,相赠我国,以示友好邦交。”   “女皇亲笔?”那的确是贵重了,众人纷纷来了兴趣,翘首以待。   阮棠挑了挑眉,开什么玩笑,他们女皇就在这呢,什么时候写的诗?曲来疏可真是能扯,连造价都做得出来了!   字卷被一点点的拉开,映出庐山真面目,张扬锋锐的字体扑面而来,气势蓬勃如万马奔腾,却又蕴含着几分潇洒不羁的韵味在其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眼都亮了。   阮棠愣了。   因为那的确是她的笔迹。   不过这字,却不似她现在写的,而是很早之前的随手而作,写完就丢给了曲来疏,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大盛的女皇,果然不同凡响。”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发出感慨的,竟然是以直男癌铸成的大殿下斯衡,他认真的观摩着这幅画,竟带着一股做论文的架势前前后后细细致致的点评了一番,还意犹未尽。   自来吐槽道:“大哥,你不是最看不起女人吗,怎么改变的这么快?”   这话,简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斯衡认真的道:“错了,我只是讨厌废物,无论男女,但是有能力者,无论性别都是值得敬重的。”他看了看阮棠,又看向这副字,说:“像路轻棠这样心有丘壑的女子,还有大盛女皇这样的王者,都是远比世上绝大部分男儿更值得我高看一眼。”   斯致&自来:???   什么时候你们打得这么火热了,路轻棠你还把老大这种直男癌给降服了!   阮棠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那都是我。   但是斯衡却分外的感慨,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一脸的向往,道:“距离大会时间越来越近,不知这位神秘的大盛女皇是否会出席?”   阮棠已经猜到系统给她设下的最终圈套了,估计躲是躲不过的,她歪着头,心不在焉的告诉他:“会的,你到时候别疯就好。”   为什么会疯?这话,当时大家都不理解,后来理解的时候已经疯了。   -   执政院首席办公室   上次哄好之后,阮棠投桃报李,配合斯柾好几天,天天陪着他来工作。   当然,这在外界看来神圣庄园的执政官办公地点,被作精如此嫌弃,也是没谁了。   斯柾公务繁忙,自然不能一直陪在她身上,眼看这小祖宗一副无所事事的无聊样顿时头疼,你说这都是贱的,身边养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不好吗?   不好,储君就没瞧得上眼的,如今被作精折腾的筋疲力尽,竟然还甘之如饴。   可不就是贱的。   他想了想,干脆将秘书留了下来,安排:“你陪着她,她如果想玩什么,只要别越线,别离开你的视线,其余的都随意。”   秘书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没底线,简直都惊住了,连声应下,再看那小姑娘,不由得充满了敬畏的意思。   这女孩,不简单。   他已经做好了小心哄着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让执政官头痛不已的“路小姐”并没有多难伺候,她只是径直的钻进办公室里屋的休息室,慵懒又惬意的躺在床上看书,倒显得他大惊小怪了似的。   “路小姐,要不要吃点糕点?”秘书关心的问?   阮棠歪了歪头,一派纯良,难得的好说话:“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看着书眯一会,等斯柾忙完。”   这么温柔的。   秘书一开始还警惕,后来就慢慢的放松下来,正巧得了斯柾的吩咐要送一份材料过去,便毫无防备的将门一关,出门了。   “阁下,您要的材料。”   斯柾一回头,看见他,“你怎么会过来,我并没有要什么资料。”   说完,看见那人茫然的表情,储君的神情顿时一变,顾不上正事,丢下手里的动作大步朝办公室而去,留下后面的一片哗然。   然而,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   阮棠按照手机上的指挥顺利的走出执政院的后门,一进后巷,便见一辆低调的汽车停在那里。   她的唇角翘了翘,拉开后车门,逼仄的空间遮不住那人清雅的风华,她与他对视一眼,笑了出来,“能够调的动执政院的人,暗中操控不留痕迹,果然是月先生的手笔。”   “只是仗工作之便,耍了一些小手段罢了。”沈霁月低笑,身体不禁的微咳,阮棠将纸巾递过去,他擦了擦唇,将血迹抹去,不留痕迹。   阮棠坐上去,这辆低调的小汽车悄然行驶,离开了后巷。   沈霁月揶揄道:“我还以为,以你那天最后的表情,会对我避之不及。”   “怎么会呢,我一向无法拒绝大美人的邀约,更何况还是助我脱离火海。”阮棠笑意吟吟,甭管心里怎么想,表现出来的自是一派游刃有余的从容。   沈霁月笑道:“难道不是在想,反正这个病痨鬼不知道哪天就撑不住咽气了,肯定不能长时间纠缠我,怕什么?”   阮棠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说:“不至于啊,我对美人没有那么狠心的,更何况债多不愁,多你一个也不多,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避之不及。”她说完,看着对方含笑的温润面容,挑了挑眉,“不信?”   看来月先生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那祸水朝他微微靠近,仰头,呼吸洒在他的耳畔处,轻声:“不信的话,现在可以试试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哦。”   半恐吓半逗弄。   谁知,沈霁月恰好低头看过来,女人的红唇扫过他的下巴,柔软的旖旎,两个人皆是一顿。   下一秒,阮棠顺应本心,将人往椅背上一杯,唇瓣压了下来。   冰冰凉凉,还带着丝丝的甜意。   “月先生来之前,原来还吃了糕点吗,好甜。”   沈霁月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他哪里有吃什么糕点,这小丫头是亲了他以后,还要调戏一番才够。   “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调情的手段倒是不输君主。”他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   或许是因为那场濒临死亡的生死之交,她的相助,以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让两个人的关系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亲密。   阮棠简直对这种又病弱又大气还很有包容范的叔款没有抵抗力,当即又笑嘻嘻的亲了上去,边胡闹边说:“我见到君主了,才知道你也没少和他说提我,大美人,快告诉我,你都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都是在夸你,但是我想,没有我夸,以你的本事也足以让他印象深刻了。”沈霁月调侃道。   前面的司机就像是个木头人,全程无存在感,直到汽车停下,才出了一声:“大人,到了。”   阮棠向外看了一眼,是紫微宫的宫门。   她回头看沈霁月。   沈霁月笑道:“去吧,他在等你,你不是也对他很感兴趣吗?”   “怪不得月先生突然相助,原来是君主有令。”阮棠道。   沈霁月:“没有他,我当然也会管你,不过这几个小辈的确闹得有些过了,你若不耐烦,可以住在我的府上,或者住进宫里也未尝不可。”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宫殿深处,低声:“那里,也该有你的一席之地。”   阮棠抬眸看他。   他的面颊苍白身体羸弱,在此时此刻,却像是蛊惑亚当偷吃禁果的恶魔。   坏得很。   阮棠笑眯眯的道:“那我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她下车,君主身边的亲信秘书赵书来早已在宫门前等候,立刻便迎了出来,将人请进来:“路小姐,君主在太和殿议事,您随我来。”   “好,有劳赵秘了。”阮棠笑道。   赵书来早就没有了最初的高高在上,此时面对着她分外和气,路上还在闲谈:“昙花宴你没来,错过了那场面,君主当时还在惋惜呢。”   “是啊,我也惋惜。”阮棠撑着下颌,想起当时好像是被卫自来那狗东西驴了,玩到过了时辰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两人一番寒暄,很快便抵达了太和殿。   阮棠本以为君主在议事,她要等一会才能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一到就被请了进去。   君主似乎正在批政务,听到动静就放下了手里的报告,朝她招招手,笑道:“过来坐,正好一会大盛的使臣要来,斯柾说你对大盛很感兴趣,这下可高兴了吧?”   阮棠迈进来的脚步,顿时一顿,神情微妙的看着他,心情一言难尽。 第20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晚风习习, 阮棠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饮料, 太和殿建于众宫中心, 一眼望去简直要将整个紫微宫收入眼中, 可以说得上是整个皇宫最好的位置。   阮棠的沉默让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的微妙, 良久后她才问了一句:“你在储君身边安插的暗桩是谁?林数吗?”   一开口就是这样胆大的问题,换做旁人早已被问罪,但是这俩人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君主笑道:“为什么怀疑是他?”   这话,就是默认了暗桩的存在。   阮棠:“你说储君提我对大盛感兴趣,然而这话必然不是你们父子的对话, 因为我的存在是你们心照不宣却不会摆在明面上的, 那就只能说是前些日子卫斯柾拿字画哄我开心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她看向君主, 说:“储君身边,知道这个消息的, 只有林数,他最看重的心腹。不过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连倚重的下属都是他老子的人, 不知卫斯柾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她说着,摇了摇头, 颇为感慨。   君主被她那副同情储君的态度逗笑了, 道:“你觉得我会安插暗桩这事很过分?还是觉得他们会猜不到身边有我的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更没见识似的。   阮棠“啧”了一声,道:“我知道, 帝王心术嘛,十个帝王九个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连至亲至爱都不行,要不然怎么会有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理解理解。”   但是她说着“理解”,态度却显然是对此不以为然。   会做出这种态度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很明显眼前这女孩不属于此种类型,那么就是……   君主若有所思,问:“倘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身处高位,天下权势尽在掌握中,无论至亲还是倚重的臣子,皆在觊觎你的位置。   即使这一刻他是忠诚的,但是在这样的诱惑下,你又拿什么来保证他会永远的效忠于你呢?   倘若换做最初的阮棠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纯粹的放嘴炮了,不亲身体验一番这个位置到底有多难做,说什么都是扯淡。   但是现在的她,是有发言权的。   阮棠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没有半分恼怒,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探究,索性直白的答:“我不欣赏你的手段,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只是因为这并符合我的处事方式,当然即便看不上眼,也不会自大的跑去阻止。   当然,你是个标准的帝王,无论是御下手段还是治国之道,虽然有些手段过于残酷,但是放在帝王的身上那就都是常规操作了。”   “你问我,如果我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如何?   我只能说,我不会在亲近之人身边安插暗桩实时监督,因为我这个人太自信,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她笑了笑,坦然的道:“我知道,我这种心态和行为方式就注定了,我不是合适的一国之君,因为我的胆大可以拿自己的一切来打赌寻求刺激,但是背上国家这个重担后一旦有事,就是臣民国家与我一同翻车。”   说到最后,已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这无疑是一场非常精妙的场面。   太和殿内,大盛女皇立于窗前,云国君主坐在案边,以一种轻松的氛围讨论着各自的治国方式。   没有猜忌没有算计,就像是两位同行在交流心得。   这一刻,君主注视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早已忽略了她尚还青涩的面孔,他看到的是一个自信到发光的女人,美的倾国倾城。   即便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大盛的王,但是她的气场、她的谈吐都让他有一种在与她平等交流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舒服,甚至是畅快。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已经泛起了一丝异样。   君主回过神来,半开玩笑的道:“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不然的话怎会让我感觉这么放松和亲近。”   以及,不曾体验过的共鸣。   阮棠挑了挑眉,道:“不,这属于两个人渣间的惺惺相惜。”   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赵秘的电话打过来:“陛下,大盛的使臣到了。”   君主放下电话,还没忘了阮棠,笑着邀请道:“一个并不算太正式的外交宴,你的知己很有没有女伴陪同了,路小姐要不要帮帮他?”   阮棠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应下来,只问:“大盛来的是谁?”   她微妙的态度让君主忍不住琢磨了两秒,缓缓道:“大盛太傅曲来疏。”   “反正都当了这么多年鳏夫了,又不是第一天没女伴,你还是自己去吧。”阮棠嫌弃的摆手。   君主嘴角一抽,但是联想到她对大盛那种微妙的态度,立刻便有了猜测:“看来,你与这位曲太傅有旧。”   这便有意思了。   大盛的版图出现才多长时间,连两国外交都没进行多久,路轻棠便已经和那边有旧,什么时候产生的?   阮棠撇了撇嘴,也没有完全遮掩,只道:“算得上吧,我要是去了,你这接风宴怕是开不下去了,所以还是你自己去吧。”   君主大胆求证:“你不会是抛弃过他吧?”   阮棠诚恳的道:“也可以这么说。”   君主:“……”可以。   他突然笑出来,道:“不错,连我的儿子们都对你这么着迷,便是抛弃一个他国太傅,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愿意出席便不来吧,你若觉得我那群小兔崽子太烦大可以在宫中住下,不是都给你宫禁卡了吗,夜晚的北宫御花园风景不错,无聊的话可以去逛逛。”   他也没有勉强,面对阮棠甚至说得上是过分宽容、体贴入微。   阮棠的确被卫家兄弟们搞烦了,倒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   虽说接风宴并不太正式,但是该到的人自然也都到齐了。   以内阁首相沈霁月为首的朝廷重臣,皇室的六位殿下,甚至是被派出去五殿下斯裴都回来了。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二殿下斯恕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斯裴的身影,低声:“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自来道:“君主召回,二哥,该烦恼的也不是你。”他示意了一下四殿下斯致的方向,那位才应该是心情最糟糕的。   斯恕嗤了一声,“还不是你和那祸水干的好事。”   “使臣来了,别让盛国看热闹。”储君提醒。   提起盛国使臣,斯恕立刻皱起眉来,啧了一声:“来的是那个曲狐狸,麻烦的很。”   显然,作为外交部主任,他是没少和大盛这位曲太傅打交道,而且打的相当不痛快,惹得自来好奇不已:“这人很麻烦?比我们储君还麻烦?”   斯柾冷冷的警告了他一眼。   因着阮棠的缘故大家关系亲近了不少,斯恕也低声回答:“不是一个物种,知道吧,你三哥是笑面虎,看起来温润儒雅人畜无害实际上一口将人吞下去骨头渣都不留,但是曲来疏是狐狸。”   狐狸。   他说的意味深长,“你看一眼就懂了。”   是的,一看见曲来疏,自来秒懂。   男人一身盛国传统服饰,紫袍雍容贵气,面容俊美唇角轻笑,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妖异,眸光一转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但是他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   自来:“骚。”   他评价:“是那作精喜欢的款,幸亏她没来,否则今天又有麻烦。”   曲来疏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老狐狸不动声色的一笑,朝自来颔首示意。   君主与他站在一起,朝这边扫了一眼,笑道:“那是自来,我的小儿子。”   “原来这便是六殿下,果然龙姿凤章、天之骄子。”曲来疏笑眯眯的恭维了一句,话锋一转,道:“此次访云,除了要将女皇亲笔之作相赠云君主之外,曲某还有一事要做,恐要在云国多留一段时间。”   “曲太傅还有要事?”君主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露痕迹,只道:“若有需要,云国会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曲来疏也不推拒,立刻就打蛇上棍,“君主有心,曲某深受感动,虽拿这些小事麻烦云君主有些羞赫,但是接下来还是要劳烦云国相助了,也好让我尽快找到人将其带回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此重要,要劳烦曲太傅亲自来寻?”   曲来疏叹了口气,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道:“是一个女人,不过与公务五官,此人与我有很深的旧交,我查到她近来出现在云国,这才领了差事亲自前来。公私不分,这事确是曲某不对,回去以后定当向女皇请罪,现在还劳烦云君主能帮上两分,曲某感恩铭记。”   旧交,又不是公事,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君主露出了然的神情,惊讶的道:“难不成,是曲太傅的……”   曲来疏胡说八道时向来眼都不眨一下,当真非常端得住,他当即一点头,给出答案:“正是曲某的未婚妻,这是她的画像。”   曲太傅相当的与时俱进,从长袍怀中掏出手机,一张用相机拍下来的水墨人物画映入眼帘。   红衣长发,头戴发簪,面容娇艳,画师用娴熟的画技将女人的娇俏刻画的入木三分,君主只看了一眼,黑眸微凝,却不动声色。   正是路轻棠。   这话,阴差阳错的就和阮棠刚才说的,完全对上了。   君主城府极深,内心所思所想完全不露半分,只笑道:“原来是曲太傅的未婚妻,这等事情,我云国自是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曲狐狸笑眯眯:“那就多谢云君主了。”   哪知,那哪里是什么未婚妻,他也就仗着大盛的交通不发达,网络也并没有完全普及,也敢如此胡说八道,那女人分明就是大盛的女皇!   女皇失踪已久,多亏重臣忠诚,将消息掩的严严实实的,每每有重大场合,还可以让前太子今明王、即女皇的孪生哥哥来男扮女装应付过去,才能撑到现在。   不久之前,国师上祈终于发现女皇踪迹,言她如今所在方位为云国。大都督符东风曾来过一次,寻找未果,又因他武功高强无法停留太久以免引起忌惮,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但是女皇不能不找。   这不,曲狐狸来了,而且还非常无良的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话,打着找媳妇的旗号,光明正大的留下来,还让云国帮着一起找!   双方各怀鬼胎,却不会表露半分,端是和和气气的将接风宴进行了下去。   宴会到最后,令人惊讶的是最先不耐烦的不是一向没有规矩、不受拘束的六殿下自来,而是被召回来的五殿下斯裴。   是的,斯裴回来以后心情非常糟糕。   在因为秘密与路轻棠交往被四哥发现,发配出去冷静的这段时间内,诚然斯裴最初的想法的确也是想让自己陷得不要太深,但是比较难受的就是出去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让他淡化对路轻棠的印象。   相反的,有些女人就像是烈酒,品一口呛嗓子,后劲更大,足以让你此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只能将她牢牢地记住。   斯裴这趟被召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见路轻棠。   他想,那个喜怒无常的小丫头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解开连环锁?或者是找到了新乐趣?   四哥答应不再为难她,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帮储君做事?   然而一回来,根本没看到人影,斯裴的脸色都变了。   阮棠的存在消失的无声无息,就像是被人刻意掩去了,所有知情人都不敢向他透露分毫,大家都是讳莫如深,斯裴哪里还猜不出来。   这是他四哥动的手。   就在他以为四哥已经处理掉了路轻棠时,江涉将冲动的他拦了下来,没敢多透露,只说面露难色的表示,路轻棠没死。   再多的,没人敢再说什么。   想到这里,斯裴更加烦躁。   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路轻棠,但起码相处的很愉快,那份轻松的记忆让他是格外想念的,如果当真因为他,导致四哥对路轻棠做了什么伤害,斯裴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这显然并不是一个质问的好时机。   正巧斯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站起来悄然离开宴会,向外走去,斯裴一看他四哥起身,果然的便跟了上去。   一出门,凉风吹来,斯裴发热的头脑便渐渐地冷却了下来,大脑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   “江涉说轻棠未死,那便不像是四哥动的手了,他如果出手必然不留后患的。”斯裴喃喃的分析:“况且,四哥一味的不让我去寻找她,做的这么明显粗暴,也不像是他的作风。所以,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想让我知道。”   这个时候的斯裴,还是很敬重他四哥斯致的,甚至是再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他都选择了相信斯致。   但是,越分析越烦躁。   “不是四哥动的手又会是谁?”   “我这趟离京,留下来的势力本就不多,如今更是被清理的七七八八,根本无法在最快的时间查出真相,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烦躁的一抬眼,才发现斯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赶忙上前两步拦住一宫人,“可看见了四殿下的去向?”   “四殿下朝北心湖的方向去了。”   接风宴在南宫与北宫中间的望风台举行,旁边就是北宫的北心湖,御花园的一部分,倒也不远,很多时候在宴请外宾后,君主都会邀请对方一同去御花园散步。   四哥觉得宴会厅吵闹,过去吹吹风?   斯裴当即便跟了上去,顺着铺面鹅卵石的小路向前,远远地便看到了四殿下的身影,只是他尚未将人喊下,脚步骤然一顿,面露惊奇。   明月湖边,除了斯致以外,还有一少女坐在岸上,她的脚丫伸进湖里,一派轻松惬意,还朝斯致招手示意他过来。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那位冷淡矜贵的四哥,竟然还很配合的被喊了过去,亲昵的揽住女人的腰将人抱起来,朝亭子内走去。   北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人?   斯裴相当惊讶。   那女人与四哥如此亲密的举动,显然不会是他哪个妹妹,但是能够留在后宫的女人除了君主的女儿,便是君主的嫔妃。哦,君主现在没有嫔妃。   总不会是哪个宫女吧?   也不像。   而且如此胆大,敢在后宫偷情,四哥的谨慎呢?疯了吧!   他心里骂了一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股好奇心立刻涌上来,他悄然走上前,不留半点声音,好奇的探着头朝亭子内看过去,想看清那女孩的庐山真面目。   斯致正蹲在地上给女孩穿鞋,动作温柔细致,那女孩被娇宠的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只是撑着下巴慵懒的看着,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随手撩了一把。   便是这个动作,让她的面容终于暴露在斯裴的面前。   斯裴的神情在一瞬间凝固住。   路轻棠。   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路轻棠,他以为四哥拦着他,是因为怕他越陷越深,而现在……   这一天,对于紫微宫而言,无意义一场大震荡。   北心湖爆发了一场荒唐、又剧烈的闹剧,在顷刻间传到了望风台,莫说君主,便是在场宾客都出现异样,议论纷纷。   等大家赶到时,还没看见人,听到的就是四殿下斯裴的一声怒吼:   “卫斯致,我的好四哥,你将我发配出去,口口声声说怕我越陷越深,最后却趁虚而入独占了我喜欢的姑娘?!”   ……woc!   吃瓜群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皇室大戏?   尤其闹剧的双方,还是大众公认的关系最好的一对兄弟,四殿下斯致与五殿下斯裴。   曲来疏自然也跟过来了,远远地听到这话,立刻兴味的挑了挑眉,云国的几位殿下果然是血气方刚,争女人都争到他老子面前了,不知云君主现在什么心情?   他信步上前,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君主,这位帝王面沉如水,难辨其中情绪。   曲来疏转头,好奇的朝闹剧中心看去,想看看这位让两位皇子争风吃醋的祸水当事人,但是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那份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的戏谑之意,瞬间凝固了。   真巧啊。   那个祸水,恰好就是他此行的目标、他发誓一生效忠的女皇,明棠。 第21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还没胡闹够吗?”   低沉威严的声音, 让场面骤然一静。   斯裴从被愚弄的愤怒中逐渐清醒过来, 回想起他在来之前为卫斯致的句句开脱, 不由讽刺的勾了勾唇, 随即后退一句, 低声告罪。   斯致拧着眉头,神情极为糟糕,显然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却发生在眼前,甚至闹大到惊动了君主,但是后悔无用, 只能及时弥补。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 他的理智仍存, 没有半点崩盘的意思,告罪, 处理后续,带走斯裴,等候处置一气呵成。   但是你要说, 对于招惹阮棠这个祸水导致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四殿下是否有所后悔?   无。   他从不会后悔,也不会放弃。   自来瞥了他的两个兄弟一眼, 随即便将视线放在阮棠身上, 比起反目成仇的四五,他更担心经此一役,君主的眼中是否无法容下阮棠。   但是他还没出来, 便被稳重的斯柾所拉住,男人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也的确如此,没有人再来掺一脚,君主并没有当场发作问责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无事,便都散去吧。”   这个“都”,用的很妙啊。   阮棠当即耸了耸肩,要顺势开溜,然而天不遂人愿……   冷眼旁观的曲来疏突然出声:“君主,不知这位姑娘是……?”   突然被cue,阮棠不由停下脚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死狐狸,这个时候出什么声添什么乱,真是一点都不顾全大局。   他这句话显然是很突兀的,甚至是有点KY,然而曲来疏却始终笑吟吟,看起来并无半点不适,仿佛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还是没眼色的那种。   然而只有阮棠能看见,他眼底燃烧的怒火。   这话让众人不由皱了皱眉,但是君主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接受了阮棠的人设:   ——渣了曲来疏的女人。   那么看到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当众纠缠,曲来疏的愤怒才是正常的。   只是,这祸水真是,比他年轻时还能折腾,还不是东西。   君主突然很想叹气,但是表面上半点不露,他淡淡的道:“这位是路轻棠小姐,暂住紫微宫。”   暂住紫微宫?   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君主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仅不想处理掉这个红颜祸水,甚至别有打算?   曲来疏显然比他们想的更深远,他看了君主一眼,内心发出冷笑,暂住?只怕未来还想让她变成长住吧!   然而表面上,他也只是极具风度的颔首一笑,道:“路姑娘很是面善,像我一位熟人。”   这特么是敲打她呢。   阮棠满脸淡定,答道:“能够和我长得相像,想必曲太傅所言的那位熟人,必然也是倾城之色。”   众人:???   要脸不要?就算是实话,这么自恋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好?   曲来疏都要被她气笑了,他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不错,她的确很美,而且非常重要,不止我在找她,她的亲人亦然,我相信为了她的家人,她会尽快回去的。”   亲人……?   阮棠眼皮一跳,突然涌上来一种怀疑,在这个世界里,明景太子不会还活着吧?   艹了,那真是难办了!   如果现在采访阮棠一句,她只能沉思片刻,反省:敌军太狡猾,防不胜防。   是的,她最初的念头只是闲得无聊,先把卫斯致喊出来问问情况,最好是来个现场直播,反正她现在是在内宫,这货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四殿下如她所愿的来了,结果带来了他五弟卫斯裴,然后把曲来疏给引来了,说不定后面还会把她那位双胞的太子哥哥给牵扯进来。   这就很尴尬了.JPG   要说这么巧合的事情,里面没有系统作祟,她是不信的,尤其明景还活着这件事。   为了给她增加劫难,系统狠毒啊。   -   接风宴到最后,竟是一场闹剧,等到处理完以后已是深夜。   不过阮棠并没有睡意,她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棋局如何走。   任务要求是在她的双重身份曝光后,在两国使者的见证下,成为云国的皇后。   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很多,身份曝光只是前提1,前提2是在她那些情债的见证下,这是最麻烦的一点,因为他们几乎不可能同意。   所以想完成这一点,是最难的。   她最初的想法是,以大盛女皇的身份来政治联姻,但是现在看来见证者必须是那群情债,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   那么就只能走突然袭击路线了。   对,系统如果以为可以全程推动她去发展修罗场,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一道沉缓中夹杂着好笑意味的男声让阮棠回过神来,她回过头去,君主恰好将披风搭上来,阮棠接过,眨眨眼,问:“今天闹得这么大,你没生气?”   “还是有些的,小五过于浮躁,尚需磨练。”君主轻描淡写的道,全然没有把她今天闯的祸放在心上。   说着,就这么轻松的坐在她旁边的石阶上。   君主道:“你难不成还会对今天的事情有负罪感?还是对曲来疏的出现感觉到困扰?”   “后者吧,这个比较麻烦。”阮棠坦然道。   不止是曲来疏,后面还有大盛的一窝蜂呢,更被提原钦然那边,他知道了,柏晰他们显然也就知道了,没有直接冲上来只能说是在酝酿大招。   君主笑了出来,似乎很喜欢看她遇到麻烦的样子,突然道:“我有解决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阮棠一看他那样,就是没揣好屁,“你说说?”   君主答非所问,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我的六个儿子里,哪个更适合继承大统?”   “都可以啊。”阮棠漫不经心的说:“他们哪个都不差,但是就怕你不给机会。”她歪头,看着君主,点破:“其实,即便都说你宠小儿子,说自来可能会继承大统,但你还是更偏爱储君对吧?”   “你果然了解我。”君主微微叹息,道:“但是,现在的他还远远无法达到我的期望。”   阮棠撇了撇嘴:“就算达到了你现在也不可能传位的。”   “所以,丫头,你给他留个孩子吧。”君主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阮棠一愣,差点喷出来,满脸震惊:“你这是什么骚操作?!”   君主认真的看着她,说:“留有你血脉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我都会养在身边当储君培养,未来斯柾不行,那就让这个孩子继承大统。”   这……   阮棠也认真的回答:“你大号小号都练废了,就想让我给你生一个血脉更好的再练号,不合适吧?”   她也是真够大言不惭的,直说自己的血脉更好。   君主无奈的道:“斯柾他只认你,倘若他早点肯配合,现在早已儿女成群膝下环绕。”   “他认我,我不认他啊。”阮棠说:“咱们俩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同样是享受感情上的快乐,但你会将她们娶回来,但是我的有效期很短暂,不会给出任何承诺,更别提结婚生子。”   “不过……”   说到这里,阮棠突然猫眼一转,一个念头涌上来,她撑着下颌,上下打量了一番君主,若有所思:“这个提议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却给了我一个灵感,或许有办法了。”   君主问:“是你的事情有办法了,还是我的事情?”   阮棠理直气壮:“当然是我的,如果操作好的话,大概也算是你的。”   君主都无奈了,“好,如果能捎带解决斯柾的事情,就再好不过了。”   可见啊,储君不肯成家的事情,还是他心底最大的结!   但是阮棠可不管,她想好了怎么破局,心情舒坦的很,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径直回房睡觉,把君主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她一走,赵书来便凑了上来,迟疑道:“陛下,这路小姐分明是生在云国,怎么会是曲太傅的未婚妻,这里面必然有还没查到的问题,将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是否不妥……”   “她的确有很多的秘密,但是不一定是坏事。”   君主淡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安国的首相康念是什么背景?”   赵书来一愣。   君主道:“他是安国未统一前,割据称雄时代的守旧派皇朝的王爷,当代帝王的亲弟弟。然而柏晰却有魄力许他首相之位,将治国之重位交予他的手中,如今我的身边留一个路轻棠,有何不可?”   路轻棠这人,是一把查不到底细的利剑,到底是重创敌军还是反噬其身,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无法知道。   -   阮棠暂时在内宫住了下来。   然而再好的风景都会看腻,眼看这位在紫微宫作起妖来,君主一开始还觉得留她在宫里和自己逗逗闷子也不错,被折腾久了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怎么会和这么一号人物相像呢?   “陛下,路小姐逛到了宣仪殿,非要进去看看……”   一听宣仪殿,君主立刻觉得脑袋疼,尤其这位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正巧沈相刚和他汇报完公务,君主当即就开始抓壮丁:“她最近在宫里估计无聊的很,霁月你带她出去逛逛,找点乐趣,玩累了再把人送回来。”   “您安排的这差事可不好办。”沈霁月满脸无奈。   君主笑道:“那我不管,是你把人招来的,可要对她负责到底才是。”   “罢了,臣就当去哄孩子了。”   沈霁月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只是一见阮棠,他的神情中哪里还有半分无奈,看着她站在宣仪殿门口不依不饶的小祖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低咳一声,制止道:“何必再为难宫人,你若觉得无趣,我带你出去逛逛便是。”   阮棠回头一看是他,顿时笑了出来,打趣道:“怎么,是君主把这苦差事交给你了?”   “为何不是我主动送上门呢?”沈霁月笑道。   两人并肩往外走,她还在好奇的问:“这宣仪殿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让宫人这么忌讳,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念出来?”   提起宣仪殿,沈霁月的神情微妙了一瞬,没有说话。   看起来也是避讳的很。   阮棠果断抄起手机,将这个疑问发给她的百科全书小明白。   这次,一向秒回、随叫随到的小明白,竟然也是停顿了足足一分钟,才给出答案。   计霜寒:“宣仪殿,前朝皇帝丧命之处,尸首四分五裂,被积怨已久的宫人们分食,被制止时,只剩下半具身体。”   这么凶残!   阮棠不由咋舌。   不止是因为那里死了个皇帝啊,而且这么凶残的死法显然是带着浓重的怨气的,宫人们更多的是惧怕闹鬼吧?   沈霁月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得到了答案,笑问:“你不会是问了计霜寒吧?”   “当然,除了他还有谁。”阮棠突然想到一件事,打趣道:“说起来,沈首相与计霜寒也是熟识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他领我过去的,首相大人应当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却将自己瞒的死死地,嗯?”   沈霁月也笑,半点不慌,说:“那我也不知道,原来棠小姐除了和储君有关系之外,竟然还能让四殿下与五殿下反目成仇,甚至于连盛国太傅都与你有深刻旧情。”   显然,大家彼此彼此。   “好,那这一篇就掀过去了。”阮棠大气的道,又问:“首相这是要带我去哪?”   沈霁月道:“还是照往常那般唤我月先生吧,你说是不是,棠小姐。去哪里不重要,重点是你要见的人。”   “谁?”阮棠问。   沈霁月神秘的笑笑,未答,将人带到了那家熟悉的食府。   阮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在对方的鼓励下推开了包厢,才发现坐在里面的人是舒妧。   果然,月先生很靠谱的。   舒妧站起来,见她身体无碍才松了口气。   包厢的一角还坐着自来,见舒妧如此没出息,不由撇了撇嘴,道:“她把你抛弃一个人跑了,你就看看她没事,就不追究了?”   舒妧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与你们这些争风吃醋的男人不一样,知她无事便好,其余的不重要。”   自来:“……”   “哪都有你。”阮棠白了自来一眼,走进去,坐下,说:“要不是你们太难缠,我也不至于搬到你老子那去住。”   自来没好气的道:“以后没人管你,赶紧搬回来,你还想在紫微宫住多久,住到生下小娃娃吗!”   这话显然是代表全体殿下一起说的,或者可以说是这群人的降书。   我们不粘人不缠你了,回来吧!   就是这个意思。   “我在紫微宫挺好的,还想再住一段时间呢。”阮棠故意气他。   自来嗤笑:“是在紫微宫住得舒服,还是不敢出来?躲老四老五呢是吧,还是其他姘头?”   本是随口一句话,哪知就是这么凑巧,包厢的门突然被敲开,一位服务生走进来,满脸歉意的道:“抱歉打搅到几位客人,有一位先生让我过来传句话给棠姑娘,他让我问一句:   ——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谈?”   自来顿时大怒:“还真的有其他姘头,这又是谁?!”   这明晃晃的威胁还能有谁,当然是曲来疏。   这老狐狸狡猾的很,这些天估计没少布局,等着逮她呢。   即便她今天能成功开溜,但是曲来疏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退让的,他有无数办法和她见面,让她躲不掉。   阮棠也没想躲,瞒不过便不瞒了,她也不是逃避的性格,干脆一抬眼,道:“我一会过去,让他候着。”   “好的,小姐。”   舒妧用担忧的目光看着阮棠,低声:“是……他?”   他指的,自然是原钦然。   “不是。”阮棠摇摇头,道:“他还没来,估计酝酿大招呢,这是另外的人,我过去一趟。”   她说着,站起身来,眼看自来也要跟上去,秒制止:“你老实点,不然后果自负。”   自来无辜的摊手,“我没想做什么啊,只是想点菜而已。”   “你那点小心思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阮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出去。那服务生还在外面等候,见她出来立刻带路,穿过走廊抵达尽头的包厢,这才离开。   阮棠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包厢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似在欣赏墙上的画。   他身形挺拔站若松柏,深色的长袍穿在身上带着几分儒雅之气,男人回首,那是一双睿智而狡猾的凤眸,一生擅谋,算无遗策。   乃至于阮棠肯相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权臣,曲来疏。   阮棠与他四目相对。   曲来疏似笑非笑:“我的小公主,您离家这么久,看来是玩的乐不思蜀了。”   这便是要开始算账了。   阮棠神情不变,不慌不忙,不见半点心虚。   面对咄咄逼人的曲来疏,她只是随手将大门一关,上前一步,拉开椅子坐下来,挑眉一笑,道:“曲来疏,见朕不跪,你可是有了异心?”   亏你还知道你是“朕”,是一国之主!   曲来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而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半点没有因为被抓住而心虚,反而是那副熟悉的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的态度,相反的是他……   曲狐狸深吸一口气,竟无半点辩驳之意,只是一撩袍子,干脆的跪了下来,虔诚而恭敬:“参见吾皇,微臣……终于,找到您了。”   我的女皇。   “过来。”阮棠低眸,注视着他,懒懒的伸出一只手。   曲来疏并未起身,他拜完后跪的笔直,连这样的姿势都带着不可折断的风骨,听到女皇的吩咐后长叹一声,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屈膝跪过来,以一种低下却不卑微的姿势跪在她的腿边上。   一如过去,并未有任何改变。   阮棠的手颇有闲情逸致的抚上他的脸颊,划过男人利落的线条,嘟囔道:“你说你找来做什么,我当年怎么和你们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或者是死了,你们直接立新皇就好了,别折腾,何必再来这一遭呢。”   “您说的干脆又无情,但是身为臣子,又哪里放得下?”曲来疏淡然自若的道。   阮棠诚实的道:“你找到也没用,曲来疏,我实话实说,用不了多久我还得走。”   是的,完成任务以后还得走,她当然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   事实上缘分已尽,当时也做的很圆满了,全赖系统不是个玩意儿!   然而那老狐狸哪里是会这么轻易死心的?   他不咸不淡的道:“您走您的,我们找我们的,看看鹿死谁手。”   这是什么话!   阮棠都要被气笑了,一脚就踹了下去,“怎么,我当个女皇还不能退休了是不是,曲狐狸,你还想把我关起来是不是?”   曲来疏毫无防备,被她踹的向后一仰,闷哼一笑,额头似有汗渗出,但是脸颊却泛起生理性的潮红,然而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低低的笑了出来,从容的拍了拍衣袍再次跪好,握住阮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边笑边道:   “我的小公主,你瞧你又生气了,这不应该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我这把剑,你收服的时候就应该很清楚,如果有朝一日你弱下来,或卸任或重伤,剑……可是会伤主的。”   当年的权臣曲来疏最终臣服于锋芒锐利咄咄逼人的公主,助她登基为帝,然而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再为帝,那么他肯定会将其掠夺到手,吞噬的干干净净,不留骨渣。   曲来疏的狼子野心,从未改变过。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踹开,自来张扬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你这姘头长什么样,怎么还东躲西藏不敢见人呢?”   他走进来,后面跟着月先生等人,舒妧似乎想拦没有拦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进来,然后毫无心理准备的直面房间内的画面,然后所有人的表情在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第211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房间内, 阮棠坐在椅子上翘着腿, 眉头微拧, 泛着不耐烦的冷意, 而她的脚下半跪着一个男人, 他的脸颊亲昵缠绵的贴在女人的手心里,墨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面容,带着如妖如魔的魅惑,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一种口口的气息。   这在自来闯进来后一切都被打破,只剩下死寂的尴尬在蔓延。   曲来疏不慌不忙的侧首看过来,长发垂到一侧露出他狭长的凤眸, 男人的唇不着痕迹的挑了挑, 慵懒的语调被刻意拉长:“怎么, 自来殿下也想加入进来吗?”   若是一般人这副姿态必显娘气,但是放在曲狐狸身上却是浑然天生的风流, 再配上他的姿态与腔调,更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自来深吸一口气,再看阮棠时, 眼神已经不对劲了。   仿佛就是在说:原来你有这种癖好!   不!你误会了!   阮棠只想说, 这那种癖好的只是曲来疏自己而已,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这个时候, 曲来疏偏偏又犯病了, 早些年在阮棠的折腾下他已经渐渐地对花粉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是这么久没复习,再加上心理上的问题, 让他再次产生了异样!   过敏的刺痒让他收紧了双手,指甲刺进手心,刺痛暂时让痒意散去几分,但是紧接着另一种异样便涌了出来。   男人俊美的脸颊如白玉,如今却染上绯红的颜色,在阮棠试图起身时,他已经扑了上来一把将人抱在怀中,他揽着她的腰肢,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宛若粘在身上的大型动物,让你无法再离开半步。   阮棠只觉得耳垂处便来阵阵温热的气息,紧接着便是男人的低笑,酥哑的声线带着撒娇的意味,唤她:“主……人,你要在这种事情离我而去吗?”   在场几人,哪个不是被苏到窒息,即便是男人都会被他的魅惑电的指尖发麻。   阮棠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曲来疏。”   当着外人,脸都不要了是不?   曲来疏含住她的耳垂,轻轻摩擦撕咬,声音轻的近乎低喃,却是满满恶意的诱惑:“你确定要抛下我,投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怀里?还是那个快要咽气的病秧子?”   要说刚才那声“主人”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你竟然喜欢这一款?”自来突然出声,看起来已经在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打量了曲来疏两眼,薄唇上下一碰,端是毒舌的辛辣:“年龄这么大,皮肤不如年轻人鲜嫩可口,估计随便折腾两下骨头也就散架了,我今天不来打断你,一会救护车就得过来了,你喜欢他什么?”   当然,这都是夸大的羞辱,他边说便笑了笑,像是得逞的小恶魔,道:“你要是有这种癖好,早说啊,我给你安排几个经得住操练的,从娱乐圈里拔尖的美人到权贵圈子里娇养的小少爷,你想玩什么都能进行,何必让曲太傅舍命相陪呢。”   这王八蛋的话,连舒妧都惊了,论毒舌,这位六殿下真是不输原钦然啊!   面对自来明晃晃的挑衅,曲来疏也不恼,他揽着阮棠的腰,笑眯眯的道:“可惜了,自来殿下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对于你所说的那些任人摆弄的玩物,恰恰就激不起她的兴趣。真的想让她尽兴,殿下不妨亲自上阵,对不对?”   他侧首,好整以暇的问着阮棠。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锋芒毕露,掐的你死我活,阮棠当然不会参与。   “你们聊你们的,问我做什么。”她推开曲来疏,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嗑着瓜子,在两个男人微妙的眼神下,淡淡的示意:   “继续掐啊,别闲着,死一个少一个,我还少个麻烦呢。”   自来皮笑肉不笑:“我死了,你就舍得?”   曲来疏微微一笑,道:“未带你回家,我死不瞑目。”   眼看这么一打岔,硝烟渐渐散去,气氛才开始缓和下来,沈霁月低咳一声,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笑着道:“既然曲太傅也在,不妨大家坐在一起吃个便饭吧。”   你就不怕他们俩下毒,毒死其中一个吗?   阮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俩人显然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就这么败退散去,自来不咸不淡的道:“闹成这样还留在这里丢人吗,要去就去荣食府吧。上次计霜寒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才买来你想吃的糕点,结果因为你进宫闹得大家方寸大乱,最后糕点也都糟蹋了。   今天刚好有空,我陪你去尝尝吧。”   “还有这回事?”   自来提计霜寒很明显就是为了刺激曲来疏,不过阮棠还真是惊奇了一把,她拿出手机给计霜寒发了条微信,问了一句。   很快那边就回过来消息:“有这么一回事,糕点不新鲜便仍旧垃圾桶了,你想吃吗,我的实验结束了,现在可以陪你,而且你要的香水也调好了。”   是的,今天如果不是要用昙花给阮棠调香,计霜寒肯定会到场的。   那作精想了想,最后敲定:“那就去尝尝吧。”她说着瞥了一眼曲来疏和卫自来,不忘敲打:“吃饭就吃饭,不要搞事情。”   曲来疏笑眯眯的道:“你说的话,我哪里会不听?”   自来嘲弄的弯了弯唇,“放心吧,我不会和老人家计较的。”   神特么的老人家!   然而这么说着,一路上自来还真半点没有作妖,好像真的安静下来。   计霜寒早已留好了位置,点好了菜,她们一过去便顺利的坐了下来。   “嗅一下,是不是你要的气味。”计霜寒将香水瓶递过来。   那作精接过去微嗅,立刻眉开眼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宝贝儿,还是你最懂我。”   舒妧蹙了蹙眉,没说话。   曲来疏喝了口茶,掩饰住唇角的冷笑。   自来恶心的拧眉,开始怀疑和计霜寒合作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他妈的也太招那祸水待见的吧?   表面上气氛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沈霁月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中,着重观察了一番曲来疏,若有所思。   曲来疏和路轻棠的关系,着实奇异。   明明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有着旁人无法参与进去的默契,即便他们都没有故意表露出来,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种自然的默契,自来也不至于如此炸毛的针对曲来疏。   情敌多了去了,但是谁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只有曲来疏,他让自来感觉到了危机,就像是被隔绝在了一个阮棠不在的世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那个世界的曲来疏站在一起,而无法触及。   而且曲来疏对路轻棠的态度,实在诡异得很。   即使这个男人有那种癖好,但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驾驭他,征服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臣服胯下?   那个人是路轻棠。   所以,又是她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便是为了探究这些秘密,沈霁月才会如此搞事情。   很快,荣食府的菜肴便排队端了上来,不过这边才安静两秒,便又出了岔子。   “曲太傅,原来你也在这里!”   一道明朗的嗓音响起,伴随着大步的脚步声,众人抬眼看去,便见二殿下斯恕正朝这边走过来。   曲来疏放下茶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来,而后一如既往态度温和,笑眯眯的对着斯恕打招呼:“二殿下,真巧你也在。”   斯恕上前,热情的往曲来疏身边一坐,道:“是啊,正巧我有些公务需要和你对接,你在就更好了,咱们去外交部详谈?”   这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瞎了。   多明显啊,卫自来为了把他支走,连二殿下这颗棋都用上了。   曲来疏也不是可以任人摆弄的,他挑了挑眉,顺势问道:“哦?是什么样的公务?二殿下既然来了,大家不妨一起用膳,吃完之后再谈吧。”   谁他妈想和你一起吃!   自来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要笑不笑的道:“公务要紧,曲太傅就不要拖延时间了吧,大不了忙完之后让二哥再请你,不是更好?”   曲来疏笑吟吟的道:“倘若真是顶顶要紧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拖延,莫说饿着肚子,便是忙个三天三夜也是应当的,所以……”   他看着斯恕,笑意不变,却带着一股不好招惹的危险气息,轻柔的问:“此事,当真如此重要?”   重要个屁!   都是借口!   然而,异变突生,打断了几人的暗流涌动。   阮棠突兀的站了起来,冷静的道:“地震了。”   “什么?”哪有地震?   沈霁月的脸色也更是透明了几分,哑着嗓子道:“的确地震了,只是震动太小,你们没有感受到。”   只有虚弱的病人和那个五感异常敏锐的阮棠,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阮棠:“大地震马上就来了,赶紧疏散人群!”   没有前兆、没有预警,甚至预警系统都没有检测出异样,发生的如此突然,下一秒……   地动山摇!   “轰隆隆——!”   尖叫声此起彼伏,食府内的宾客们疯狂的向外奔逃,天摇地晃,危险来临之际,几个男人下意识的要将阮棠护住,然后她本人的反应却是比谁都快,干脆的便将沈霁月往怀里一拉,下颌微扬,下令:“开路!”   遇难时,老弱病残是有特权的,这一点在阮棠的观念中都不例外,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救沈霁月。   曲来疏对她的命令是无条件服从,自来与斯恕微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默契的配合曲来疏的工作,无论有多厌恶,在生死关头,大家都可以识大体的抛却成见来合作。   舒妧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阮棠的身边,她抓住她的手腕,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眼睛却亮的惊人,“顾明澜,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   她喊得是顾明澜。   因为即便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眼前的女人仍旧是当年那个给予她救赎、拯救了她一生的顾明澜。   从未改变。   阮棠轻笑,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傻丫头,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   “我来搀扶,你的力气不够。”计霜寒站出来,没有多余的废话,却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月先生简直哭笑不得,他捂着唇低咳一声,看起来极为虚弱,却还是笑了出来,好笑的道:“路轻棠,我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羸弱要需要保护吗,还真是意外的……感动。”   要说事发突然,被对方一把就抱住那种心情,真的是微妙的很。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被一个女人当做弱者保护。   奇异的,并不觉得是羞辱,反而一股异样的情绪升腾起来。   只是,现在并不是细细品味的时候,他只能遗憾的暂时搁置,然后与众人一同避开混乱的人群,小心的下楼,向外挤出去。   这并不容易,混乱的人群已经发生了恐怖的踩踏事件,加重恐慌,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几人即将出门的时候,地震的频率突然加重,一方桌台不受控制的朝他们飞了过来!   曲来疏眼疾手快的将阮棠抱在怀里,往一侧躲过,自来与斯恕的动作也不慢,但是脚下一晃,紧接着笨重的桌台直愣愣的朝他们的头部砸了过来!   鲜血四溅,头破血流。   尖叫声愈发的混乱。   “喊什么喊,都闭嘴!”   自来艰难的站起来,鲜血顺着额头流到肩膀上格外的骇人,他的声音却中气十足,配合着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脸,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修罗,阴森可怖。   阮棠果断的将外套脱下,裹住他的头,没好气的道:“喊什么喊,你都要失血过多了,自己捂好!”   她没有过多的去管自来,因为除了这位,地上那位才是最严重的。   二殿下斯恕直接昏了过去,鲜血涓涓而下,阮棠一边给他止血一边喊:“赶紧的,把人抱起来,撤离到安全区域!”   好在武警迅速赶到,控制住了场面,才没有将事情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阮棠几人跟上救护车,曲来疏向护士要来了绷带,示意她伸手,阮棠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被划伤,一片狰狞的伤口。   月先生吃了药,心脏病渐渐安定下来,青白的薄唇渐渐恢复了血色,他看着由曲来疏包扎却一声不吭的路轻棠,道:“平时娇气的不行,关键时刻你倒是变了个样子。”   是的,在生死关头,她简直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且控制全场。   曲来疏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她比谁都要强大,只是你们还没有看到那一面,今天,不过是冰山一角。”   舒妧轻声:“我知道,她是最坚强的,也是无人能及的。”   她出声,让计霜寒一瞬间想到了那声“顾明澜”,回忆起舒妧当时的反应,顿时若有所思,只是不等他想明白已经被一声嚎给打断。   自来还有意识,撑着被包扎成粽子的脑袋,还有力气作妖:“路轻棠,你不看一眼为了救你而受伤的男人吗?”   阮棠看了一眼他的脑袋,好笑的不得了,但还是配合的挪过头,吹了吹,哄道:“这下好点了没有?”   “还不够,”自来懒洋洋的道:“我的脑袋很痛,需要枕在你的怀里才能舒服些。”   曲来疏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然而卫自来就是仗病行凶,就是不要脸了,就是拿卖惨撒娇娇了,你能怎么办?   阮棠只得配合的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本想嗔一声戏精,但是看着这小王八蛋苍白的脸色和病恹恹的模样,还是心软的没有说出口。   虽然戏精了点,但总归,他们云国的混世魔王还是受伤不轻。   护士突然抬头,问道:“医院的血浆不够了,这位先生急需输血,有谁是kidd血型吗?”   阮棠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斯恕,微诧:“这么严重?”   而且刚好赶上是稀有血型kidd,这运气也是非的没谁了。   这上哪里去给他找kidd的血浆去?   自来懒洋洋的道:“诺,那里不就有一个吗,计霜寒,该你放血了。”   计霜寒竟然也是稀有的kidd血?   阮棠看过去一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计霜寒否认了,他淡淡的道:“你记错了,我不是。”   “我没记错,你就是,磨蹭什么呢赶紧输血,别跟我说你平时那么一副吊样,现在要放点血就怂了。”自来不耐烦的催促,显然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然而他态度这般认真,计霜寒竟然还在否认,而且是加重语气,同样认真:“我说,你记错了,我不是。”   自来哪里有心情和他扯皮,当即就要坐起来,却被阮棠一把摁住。   她若有所思的看看担架上的男人,再看看计霜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计霜寒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退却的人,只能说另有内情。   她转头对护士道:“他还能再支撑一会吗?请帮我们联系执政院,说二殿下重伤,急需输血,他们会想办法的。”   这是二殿下?!   护士瞪大了眼睛,一副受惊了模样,结结巴巴的道:“好……好的,我马上打电话。”   联系上皇室,一切自然便好办了,他们还没抵达医院便被军队拦下,斯恕也被迅速转移到皇室私人医院进行救治。   待病号被转移走,阮棠终于腾出空来,她看向计霜寒,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二殿下的生母,似乎是前朝公主吧?”   计霜寒微微敛眸,声音淡淡:“是。”   不等阮棠再问,他已经坦然讲明,丝毫没有顾忌沈霁月与曲来疏在场:“你没猜错,他的母亲,从血缘与辈分上来讲就是我的姨母,作为第三代血亲,我不能给他输血。”   换句话说,计霜寒就是前朝皇子!   唯一尚存的皇子。   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计家留下他,其实是早有复国的打算,沈霁月与他合作,也是因为他的血脉、他的身份。   他有那么多的暗处资源,都是前朝遗留的势力。   然而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前朝皇子并没有复国的打算,相反的,他所有的兴趣都在阮棠身上,似乎培养她,让她绽放出光彩,去颠覆这个世界,才是他的使命。   就像他的先祖,每一任都无法逃脱对祸水的痴迷,血脉里的诅咒到了他这里,仍旧在应验。   得到答案,阮棠点点头,不算太意外。   她突然敲了敲曲来疏的脑袋,嘱咐了一句:“这事不要拿来搞事情,知不知道。”   曲狐狸只好打消念头,无奈的一笑:“您未应允,我怎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阮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月先生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低咳一声,打断他们的互动,含笑提醒道:“棠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君主听闻我们也受到了地震的波及,非常关心你的安全。”   “那就回去吧。”   临走前,阮棠又警告的瞪了曲来疏一眼,才罢休。   至于舒妧和计霜寒,她是不担心的,这俩人起码听话,不会胡乱搞事情。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两位,最能搞事的还没放过她。   回宫之后,与君主闲谈两句,阮棠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结果一进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谁?”   柔软的大床上,被子突然被掀开,自来躺在上面,未着寸缕,朝她眨眨眼,无辜的道:“当然是我,我今天听了曲来疏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你真的有那方面爱好……”   他拉住她的手,往身上一拽,轻声暗示:“其实我是可以毛遂自荐的。” 第212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阮棠严肃着一张脸与他对视, 认真的说:“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 卫自来, 如果你是出自好奇, 不要轻易的涉足这个圈子, 这不是你能沾惹的,它会毁了你。”   连圈子都出来了,如此熟练的警告,仿佛不知道浸淫其中多少年的玩咖。   自来本身只是玩闹的意味居多,现在直接就被气坏了,他狠狠的磨了磨牙, 皮笑肉不笑:“你和盛国那个太傅就是通过这种圈子认识的?连那么老那么柴的肉都啃的下去, 你哪来的想法觉得我不行?”   阮棠只觉得身体一晃, 猝不及防间已经被对方带上床,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在他怀里, 她摇晃了两下坐起来,压在他的腿上,但是紧接着自来已经握着她的手往被子里伸……   他一边引导, 一边在她耳边吹气:“还觉得我不如曲来疏, 嗯?”   这醋劲还挺大。   阮棠咳嗽一声,压住快要憋不住溢出来的笑声, 继续一本正经的吓唬他:“你可想好了, 这真的不是什么儿戏,我会用一切道具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无法消除的伤疤、甚至是……”   她的唇贴着他的耳畔,声音轻如羽毛, 异常阴森:“玩的太嗨,会窒息死亡的哦。”   她越说越夸张:“到时候你会瞪着眼睛躺在地上,眼球突出,身体僵硬,大小便失禁,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恶臭味,这么不体面的死法会让你的几位哥哥笑上十年都不止的。”   自来:“……”   估计没想到会玩的这么大,六殿下都被吓了一跳,再看她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在看变态。   再美,也是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阮棠的胸腔微微颤抖,喉咙一阵阵发痒,笑意抵在喉咙里却努力压制下来,一派煞有其事的样子装到底,做戏做全套,她慢悠悠的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拿这种事胡闹。”   自来突兀的嗤了一声,脸上呈现出无所畏惧的自信,他捉住阮棠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恶意的咬了一口,啃噬着肌理慢慢摩擦,懒洋洋的道:“小姑娘,我还没退缩,你怎么就要先打退堂鼓了呢?你是觉得我玩不起,还是我不如你以前找的人,记住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道:“这世上,还没有我卫自来玩不起的东西,也没有能让我惧怕的。”   连那么丧病的恐吓都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自认无所畏惧的六殿下,竟然还真就较真的要做她的……M,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最好的。   阮棠愣了一愣,然后在卫自来张狂的神情中,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激烈的笑声。   “卫自来你可真是……”她扑倒在他的胸口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你可真是我的小糖精,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殿下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一把将人揪起来,阴沉的道:“路轻棠,你耍我。”   “是你自己产生的误解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棠笑到锤床,“曲来疏骗你你就信啊,还真的跑到这里来爬床了,天啊那么一副大义凛然的献身举动,我简直感动死了。”   自来狠狠的磨牙,说:“我本就没有太当真,但是你对字母圈这么了解,让我……”   他本就被阮棠和曲来疏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所刺激,又因为她表现的如此熟练,导致就从将信将疑变成完全相信了,乃至于好胜心激起来直接战胜了理智,才出了如此大的糗。   否则的话,以他的睿智,怎么可能会被骗得如此彻底!   阮棠趴在他的肩膀上抖动,笑得简直没力气,和自来的满脸阴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突然仰头,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口,笑着哄他:“别气了,我是真的非常感动,我的小糖精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骄傲,你让我怎么奖励你才好呢?”   自来斜睨了她一眼,问:“你真的没有那种癖好?”   “我对通过虐待别人的身体来获得快乐的事情没有兴趣。”阮棠回答的相当谨慎。   自来秒懂,凉凉的戳穿:“但是你对折磨别人的精神,非常乐在其中。”   作起来简直不是人。   阮棠无辜耸肩,“这难道不是愿打愿挨,还是你还不愿意?”   她的态度,大有你不愿意也无所谓的意思。   回应她的,是狠狠压下来的一个吻。   -   隔天,自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殿外的声音恭恭敬敬:“六殿下,君主召您过去。”   自来坐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阮棠,替她将被子掖好,穿上衣服便泰然自若的走了出来,懒洋洋的看着门口的赵书来:“走吧。”   赵书来也是无奈,一边走一边道:“殿下,您若想在宫中留宿,说一声便是,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呢!”   是的,自来进宫留宿的事情都没打报告,这换一个人早就当刺客处决了,然而谁叫他是六爷呢,手里有宫禁卡,本人又深的君主宠爱。   不过这次的事情,显然同样引来的君主的怒火。   自来打着哈欠随口道:“那多没意思。”   赵书来:“……”   他在太和殿的殿前站定,目送六殿下吊儿郎当的走进来,不禁摇了摇头,得,那您自己和君主交代吧!   清晨时分,窗外的微风吹进来格外凉爽,君主没有处理公务,他便坐在窗边,喝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来行礼。   “过来坐。”   君主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声音平淡:“轻棠偶尔也会在这里坐一坐,清晨吹风,傍晚看景,的确是不错的享受。”   自来笑了笑,混不吝:“爹,你直说吧,是你看上了她准备娶回来还是想怎么样,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抛话,咱爷俩谁不知道谁,不用客气。”   君主也没发作,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格外放肆的小儿子,开门见山道:“你想听,我便直说,真想和那小姑娘好也不是不可以,用不着顶着脑袋上的伤大半夜的往后宫钻,只是你要清楚一点……”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来,低沉的声音不辨喜怒,道:“路轻棠,只能嫁给未来的帝王。”   自来眼皮一跳,笑容微敛:“您不妨直说,她是您给您的嫡子准备的媳妇。”   君主不置可否,道:“你如果能坐上这把龙椅,自然也能娶她。”   自来冷冷的注视着他那位老谋深算的父皇,君主品茶,任他自己琢磨。   半晌后,自来突然站起来,嗤笑出声:“得了吧老爹,用这种方式激我的斗志可没用,因为我知道,就算你安排的再好,你可以掌握你的儿子们,却无法主导她的命运。   她想嫁给谁,不想嫁给谁,和那个位置没关系。”   君主抬眼,淡声:“信不信由你,小六,好好想一想你未来的路。”   此时的自来尚不清楚,今日这番话,算得上是他那位冷酷绝情的爹,对他散发的善意最多的一次了。   结果,他没抓住。   -   另一边,酒店内   曲来疏一身素衣长袍立于窗前,他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声音不紧不慢:“回传消息,已有她音讯,但出自安国且与皇室有染,疑似得知曲某抵达的消息而刻意避开。让符东风加紧练兵,一则联合国会议不容轻视,二则带回陛下困难重重,当是一场硬仗。”   谎言信手拈来,坑起同盟毫不手软,曲狐狸眼睛都不眨一下。   “太傅,消息已经传过去了。”   下属立于他的身后,禀告。   “传回去了便好……”   曲来疏凝视着紫微宫的方向了,声音悠悠。   我的女皇,倘若你当真厌烦了那个位置,厌烦了我们,那么你的臣子失去了约束,可是会失控的。   他轻笑一声,低喃:“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你还想离开,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联合国大会,混乱之际,就是最好的机会。   至于将人掠走之后,大盛如何,天下苍生如何,与他何干?   -   伴随着大会开始的日子在推进,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然而这个时候阮棠却迎来了一个令人惊奇的消息,储君对她说:“老五想见你。”   卫斯裴,这个时候不务正业,竟然还在纠结和她那点事,可见伤的多深。   阮棠问:“他和卫斯致好了没有?”   “没有,心结那是那么容易好的。”储君道:“所以他想见你一面,和你把一切说开。”   “没什么好说的。”   茶楼内,面对卫斯裴,阮棠也是这么说的,她坦然道:“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记仇,你和卫斯致看我的戏还那么事儿多,卫斯致以权谋私抓我,我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打击他最好的突破口就是你。”   斯裴早已想清了这一点,愿赌服输,他也不怨,只是执着的问:“你那么恨他,为什么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意外啊,还记得那瓶香水吗,里面有药,你被带走那天你哥跑来要弄死我,结果打破香水我们俩中招了,然后他好像就产生了不可描述的心情,纠结着想杀我又不想杀我,于是将我困在他家。”   阮棠笑了笑,说:“当然,我也是这种心情,有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包括现在也是。”   那样深的纠葛,到了她的嘴里,便如此的轻描淡写,没有半点情绪在其中。   惹得对此无法释怀的斯裴都沉默了。   “没事我就走了,”阮棠站起身,出门之前,回头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要说的是,咱们俩的恩怨其实并没有多深,你做东我做西,两清,你想清楚以后可以继续和你四哥做好兄弟,你放心我和他不可能修成正果的,不用纠结。”   她说的如此残酷的直白,一推开,沉默了。   当事人四殿下便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少。   阮棠:“这么巧。”   气氛一度很尴尬。   就在这时,江涉打完电话跑了过来,道:“殿下,那个从安国来的裴姓古董商人,已经带着你要的东西,在雅间里等候了,现在过去……你怎么在这!”   他看见阮棠,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怎么陪四殿下出来办点事,都能碰到这祖宗呢,江涉简直牙疼。   阮棠的注意力却迅速被转移了,她无视卫家兄弟俩微妙的表情,一把抓住江涉的肩膀,情绪激动:“什么裴姓商人,他全名叫什么?” 第213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江涉被吓了一跳, 赶紧去看四殿下, 就见卫斯致脸色阴沉, 正死死地盯着她, 仿佛在看一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倒霉媳妇。   偏偏被他如此盯着, 阮棠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一个劲的催促江涉。   还不该说?   江涉真是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拯救了他:“你们在那杵着做什么,还买不买了?不买我可走了,别耽误时间!”   众人看过去, 就见一处雅间中走出来一男一女, 少年俊俏, 眉间不耐烦的皱起来,焦躁的催促着。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裴姓商人?”阮棠失望的摇头, 不是裴恙。   亏她如此期待。   这个时候就要感慨一句阮棠的双标了。   如果说在修罗场全面爆发之前提前见原钦然,她是不乐意的,因为圆圆这王八蛋太能折腾了, 只会打乱她的节奏, 给她增加无穷的麻烦;但是,如果提前见到的是裴恙!   某作精是非常愿意的。   重点不是裴恙啊, 而是裴恙手里的画, 她的自画像啊!   这个时候一看不是裴恙,难免失望。   但是对面那少年看见阮棠,却是微微一愣, 双眼紧接着便绽放出明亮的色彩,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唰的一下就冲了上来,围着阮棠绕来绕去。   偏偏他生的好看,欢喜的笑颜只会让人感觉到清爽舒心,不会和痴汉画上等号,只听他殷勤的打招呼:“我叫裴乐生,小姐姐怎么称呼?你可真是……太漂亮了……”   他轻喃:“今天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看到和梦中情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不枉我跋山涉水往云国跑!”   这话太轻,但是没人听清楚。   但是他的热切,却是容不得忽视的。   阮棠打量了两眼他的模样,若有所思,笑了笑,回应道:“我是路轻棠。”   “哇,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棠字,果然名字美,人更美!”裴乐生的嘴巴简直像是抹了蜜,甜的不得了,一双眼亮如繁星,对着她眨啊眨的放电。   江涉简直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拉开,戳穿道:“小裴先生,你不是为了带你女朋友私奔才逃到云国,需要卖古玩换钱财暂住下来吗?怎么,一看到漂亮女孩,连和你私奔的女朋友都忘了?”   这话,既是在警告裴乐生,又是在提醒阮棠别上当。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女孩,裴乐生的女伴。   然而,这一指,动作就顿住了。   因为那小姑娘竟然不仅没有生气或悲痛,反而是脸颊泛红眉目含情,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被江涉点出来,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踩着小碎步踏踏踏的跑了过来,美目望着阮棠,声音又软又糯:“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姐姐你好漂亮,你不要在意我裴乐生的关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她一击掌,给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提议:“我们俩可以一起嫁给你!”   轰隆隆——!   众人如遭雷击,这他妈都是什么操作?   “江涉,你带来的这都是什么人,胡闹什么,赶紧拉走!”斯致终于开口。   结果这小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对着阮棠娇娇软软的,面对四殿下却是伶牙俐齿:“我没胡闹!我们安国和你们这种封建社会不同,在我们的国家婚姻是非常开放的,男女可婚、同性可婚,甚至于女人也可以娶男人,只要双方都愿意!”   小姑娘和裴乐生异口同声:“我们乐意啊!”   众人:“……”   阮棠顿时笑呛住了。   虽然婚姻的开放,在当年是她所推动的,但是现在被这俩人拿来怼卫斯致,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   身后的五殿下斯裴突然冷不丁的出声:“今天你们可以因为她好看而嫁给她,那明天遇到更美的人,当然也会舍她而去,这种婚姻的确开放,我国自愧不如。”   “才不是!”   小姑娘义正言辞的反驳:“我们也是有骄傲的,不是对着谁都会这样,能够让我甘心做妾做情妇的,只有女神的脸!”   这话,一下就说漏嘴了。   斯致拧眉不解。   斯裴:“什么女神?”   眼看说漏嘴瞒不下去了,裴乐生只能无奈的坦白,道:“女神当然是女神,是我们心目中的神,她一手推动了我们国家的改革,让百姓摆脱封建束缚得以解放,是我们整个安国上上下下男女老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   小姑娘望着阮棠,轻声说:“我见过国母的照片,你和她好像哦,当然啦她如果还活着,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年轻,但是……”   女孩望着身边的同伴,问:“你说有没有可能,国母曾经和首脑有过一个孩子?”   “所以的意外失踪,其实就是女神离开悄然生下女婴,独自将她抚养长大,如今我们终于……”她脑补的眼泪汪汪,握着阮棠的手:“我的公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阮棠:“……”   “你想多了,”她轻抚女孩狗头,怜爱的说:“人设都ooc了自己没发觉吗?你以为你们国母是霸道总裁的带球跑小娇妻吗?”   女孩泄气,“对哦,如果真的有小公主的话,现在肯定是倾一国之力给她最完美的人生。”   不,阮棠冷酷的想着,你们根本不可能有小公主。   然而即便脑补方向错误,也不影响这对情侣对阮棠的热情,就仿佛是段誉看见了和神仙姐姐长得一样的王语嫣,一路死心塌地的追随,什么都无法阻挡对女神的爱!   倒是这个说法,让卫家兄弟的内心升起疑虑。   路轻棠和安国那位已故的国母,真的那么像吗?   斯致若有所思的看向阮棠,那作精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和这对情侣打成了一片,甚至还主动邀请他们共进晚餐,热情的让人觉得……   不怀好意。   但是这俩人显然不会察觉她的别有所图,就算察觉了只怕也不会抗拒,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俩人试图挤兑走卫家兄弟,然而这点小算计哪里是卫斯致这种狡猾的政客的对手,完全就是毛毛雨。   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阮棠看着他们之间的小互动,莞尔一笑,她喝了口汤,将话题转移回来:“刚才江主任说,你们是因为私奔才出来的?”   女孩抱怨:“对啊,我小叔和他义父关系不和,就不允许我们结亲,后来我们俩就一起跑出来了。”   “你们的父母没什么想法吗?”   “我爸对我小叔马首是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呀,”女孩说:“乐生比我还惨,他义父就是他的监护人,而且一直想把他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乐生从小可没少吃苦。”   她说着,眉眼间还露出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过看裴乐生这样子也知道,义父的培养,半点没奏效。   裴乐生叹气:“我爹太可怕了,简直没有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他自己存天理灭人欲也就算了,还想让我也变成那样,这次我们完全就是夺命狂逃,被抓回去的话,肯定会被他剁掉的!”   他顿了顿,补充:“不是夸张,义父绝对做得出来,为了让我安分阉了我的举动。”   吓人!   这话一出,就连卫家兄弟都不由得侧目,“真剁啊……”   裴乐生大大咧咧的,毫无防备,吐槽道:“可不是,我爹真的做的上来的,你知道他靠什么发家的吗?当年安国战乱不止,外有侵略者内有派系战争,他就在这种情况下占据了经济最发达的淮州当上了土皇帝,又掌控了国内上下所有财阀集团成立了商会,可以说金融上完全就是他一家独大!”   那个人,就是裴恙。   斯裴漫不经心的道:“那他最后没当皇帝?”   “没呢,别看我那老子现在活得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他年轻时也是有挚爱的!他对我们国母求而不得,最后也是因为挚爱才答应与首脑合作,可惜安国统一之后国母与首脑成婚,他秒失恋。   倘若没有女神,他是宁愿在乱世结束后被清算,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   不过三言两语,当时的混乱与惊心动魄便可脑补,所以说民众对国母的爱戴不是没有道理的。   柏晰、康念原钦然等开国元勋是当时的英雄,而她是女神,民众拥护的、唯一的女神。   当事人就在这里,对于这样的褒奖评价却不置一词,甚至不见动容。   斯裴突然将话题转移到小姑娘身上:“既然这位裴先生如此厉害,我很好奇,你的小叔到底是什么样,才能和他打擂台打的旗鼓相当?”   以至于僵局无法被打破,他们只能跑路。   小姑娘苦着一张脸,说:“我只说我的名字,你们就秒懂了。”   阮棠冷不丁的截下了她的话:“你姓原?”   “你怎么知道?”女孩惊讶的说:“我叫原兰月。”   一个原,足以让所有人秒懂。   这可不是什么大众的姓氏,尤其安国的“原”,能够闻名世界的只有那个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原钦然。   原来原钦然与裴恙不和吗?   当然不和。   一听和裴恙不和睦的人,阮棠秒懂,原钦然呗。   这俩人过节可深了,不过竟然连小辈的婚姻都干涉,倒是越来越王八蛋了。   想到这里,她好笑的摇摇头。   原兰月一把抓住阮棠的手,激动的道:“你一定就是小公主,不然不可能这么清楚!”   裴乐生更二货,当即一拍手,欢乐的道:“太好了,兰月我们可以一起嫁给她了!”   什么,你问一个大男人天天喊着嫁人害不害臊?   开玩笑,那可是小公主,还长着一张和他从小到大的梦中女神一模一样的脸,每天只看着一张脸,做梦都会笑醒好吗!   别说平他们俩了,就连斯致和斯裴都怀疑,这才是真相!   再联想到舒妧激动时曾经说过的话,更有说服力了!   阮棠是真的哭笑不得。   这俩人还黏在她身上撒娇:“公主,公主,让我们留下你身边,收留我们好不好嘛……”   简直了。   一俊俏少年,一甜美少女,还是一对情侣,就这么一边抱着她一个胳膊撒娇,完全刷新所有人的认识,那祸水她是真的男女通吃啊!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还带一起吃的!   一对小甜甜撒娇,阮棠没有多余的暧昧想法,只是将人当做弟弟妹妹来看,那还真的挺受用的,她愉悦的弯了弯唇,一手揉了一把,宠溺的道:“好,那我就收留你们两个,但是不许惹祸知不知道?”   “当然,我们什么都听糖糖的!”   前一句还是公主,下一局已经打蛇上棍喊糖糖了。   因着有这俩小甜甜,阮棠并没有回紫微宫,而是带着她们回到了公寓,还在房间是够用的,不过这对小糖精看到舒妧时还真是吓了一跳,一改在阮棠面前粘人撒娇的小模样,本能直起身体敬重的行礼:“见过夫人!”   “不用拘束,你们都认识便好办了。”阮棠对舒妧道:“两个小家伙跑出来了,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子。”   舒妧看到阮棠回来本来很激动,再一看这俩,神情便淡了下来,与对阮棠的态度判若两人,她微微颔首,道:“我来处理。”   两个小的仿佛是在面对妻主的正妻,战战兢兢的探头,小心翼翼的表示:“请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听话,不会让您操心,更不会和您抢糖……抢小公主。”   什么小公主?   舒妧疑惑的看着阮棠。   阮棠将人拉到一边去,哭笑不得的解释了一番。   舒妧顿时无语。   半晌后,她道:“把两个人留在身边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云国皇室这边只怕瞒不了多久,不如我来安排将她们遣返?”   “不必,我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知道了也无妨。”阮棠淡笑,意味深长的道:“况且,再过一些时日,瞒不瞒,都没必要了。”   这是……要回归了吗?   舒妧微微一笑,灿若春花:“好。”   裴乐生和原兰月两个小朋友是相当的戏精,也不知平时看了多少小说,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还真的就一本正经的提前过上宅斗生活了。   还默契的把舒妧视为大房,他们俩就是那弱小无助的小妾。   清晨,天渐白,裴乐生从床上爬起来,还推了一把同伴:“快起来了,我去做饭,你去收拾房间!”   原兰月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声音呜呜的含糊不清:“困死了让我再睡会儿……”   “睡什么睡,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吗!”   裴乐生痛心疾首:“现在妻主身边可是有大房的,不会由着我们懒惰下去的,等会舒妧醒了,看见饭都没有,屋子脏兮兮的,肯定会把咱们俩撵出去的!”   “不要哇我要和公主在一起!”   原兰月一个激灵坐起来,嘴里叨咕着:“不行,绝对不行,不能给她机会让她把咱们俩发配出去!”   这俩人,完全是把舒妧当成那种老爷身边恶毒又善妒的大夫人来对付了。   俩人斗志高昂,发誓要让妻主糖糖看到她们的好,让大夫人没有机会发作她们!   于是等舒妧和阮棠睡醒,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再看看厨房里忙来忙去端菜上桌的少年,简直都愣住了。   一看见阮棠,裴乐生和原兰月一左一右的凑上来挽着她的手臂,原兰月黏糊糊的撒娇:“糖糖,我早早的就起来打扫房间了哦,你看合不合格?”   裴乐生白了她一眼,“你去扶夫人!”   “我要糖……”原兰月声音一顿,丰富的宅斗(文)经验让她反应过来,不能给大夫人发作的机会!   于是她遗憾的放下阮棠的手臂,委委屈屈的凑到舒妧身边,然后就在舒妧冷冷的凝视下默默地后退两步,不敢再凑了。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脑袋里到底长着什么东西。”   怎么解释都不听,还戏精的直接进入宅斗模式了。   不过有这么两个小糖精在身边逗凑,心情情不自禁的好起来。   打那以后,他们似乎看出了阮棠的受用,表演的愈发卖力,致力于不仅要感动自己,还要感动世界。   舒妧还沉浸在阮棠准备回归的消息里,心情愉悦之际,倒也顾不上搭理这两个小的,大家相处起来,一时间竟然很和谐。   不过数日,她们已经熟悉起来。   两个小的虽然有点二,但是对待喜欢的人是万般赤诚,这不因为知道阮棠喜欢美人,他们俩嘀嘀咕咕了一通,就想从这方面下手给她一个惊喜。   “那个据说美的天怒人怨的小鲜肉,我查了查他的行程,这两天正好要来京,我们花钱把他包了,让他给糖糖唱曲怎么样?”   “你还有钱吗?”   “没钱但是可以卖东西啊,咱们走的时候可没少带宝贝!”   俩人一合计,还真可以有,于是背着阮棠,便偷偷出去联系买家了。   阮棠一开始也没多在意,正巧储君登门,俩人坐在书房里喝着红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结果她还没转向正题,就接到了一则电话。   一接通,原裴俩人叽里呱啦的叫声就传了过来:“糖糖救我啊啊啊啊——我们被抓住了呜呜呜……嘟嘟嘟”   一句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掐断。   阮棠眼皮一跳,立刻站起来。   斯柾抬眼看她,“怎么?”   “那俩小的出事了,帮我查一下电话的定位。”阮棠将手机丢过去,冷静的道。   那俩小王八蛋?   斯柾挑了挑眉,不过倒也没拒绝,反正只要这作精不往紫微宫的方向作妖,一切好说,他淡笑,道:“我来处理。”   一句话,沉稳有力。   很快便调了出来。   从离开家门到华道夫酒店,再到被枪支抵在腰间挟持离开,最后带上车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内。   斯柾道:“来抓他们的,不是本国人。”   “我知道。”阮棠抄起外套往外走:“我得过去,不能不管。”   “车已经准备好了。”斯柾道,显然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   原兰月与裴乐生瑟瑟发抖的抱着彼此,蜷缩在后车座内,这小姑娘吓的不得了,还在结结巴巴的安慰他:“你别怕,你说你爹会打断你的丁丁,其实也没事……对,没事……反正我们也都嫁给了糖糖,你的丁丁不重要!”   神特么不重要!   偏偏裴乐生还真的觉得有道理,竟然渐渐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得对,不重要……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和糖糖团聚!”   “对,团聚!”   俩人斗志高昂,誓要恶势力抗争到底。   这辆车不知开了多久,停下之后,俩人带着蜜汁自信心走了下来,被带到了城郊的一处别墅区。   “小少爷,先生在里面等你。”   结果推开门,裴乐生走进去,只与首座上的男人对视一眼,顿时身体一个哆嗦,刻在灵魂里的本能让他的腿一软,啪叽便跌坐在地上。   “……义……义父。”   裴乐生的嘴唇都在抖索,低着头,连看男人一眼的勇气皆无。   首座上,男人身形削瘦,他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夹克,双腿交叠,肌肤泛着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脸颊瘦到可以勾勒出颌骨的形状,一双黑眸泛着阴郁的光。   他摩擦着手腕上的手表,微微侧首,打量了一眼地上、被自己养大的义子,轻笑:“我还以为你终于出息了一把,结果连这种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男人的薄唇微动,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操!谁他妈能想到所谓的买家是你布置的陷阱啊!   裴乐生悲痛欲绝,脑袋还在拼命的转,求生欲爆表的挣扎:“义父……我……我可以解释的,我来云国其实是为了正事!”   “对,正事!”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喃喃的喊着“正事”,直到被旁边的原兰月捅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原兰月质疑的看着他,无声的问,你真的要背叛糖糖?   糖糖好像并不愿意和安国接触。   裴乐生顿时不说话了。   裴恙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他弯了弯唇,没有血色的薄唇勾起残酷的弧度,像是戏耍小动物的恶魔,故意问:“哦?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正事?嗯?”   “没有……没有正事。”裴乐生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变成了河蚌,什么都不肯再说。   首座上的男人缓缓起身,他信步而来,每一步,都让两个小的畏惧的往后缩,男人英俊的面孔没有半点人气,像无情的、收割性命的机器,让她们完全喘不上气来,只剩下笼罩在心间的畏惧。   裴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废物义子,开口:“没有正事,那就是为了私奔忤逆给予你一切的义父,我的身边从不留叛徒……”   他俯身,冰冷的气息将两个人笼罩,微微一笑,眼底却已结冰,残酷的道:“那么,准备好接受惩罚了我,我的孩子?”   裴乐生的眼中闪烁极深的畏惧,整个人已然僵住,苍白的唇在拼命的抖动,整个人已经濒临昏厥的边缘。   “带下去,按规矩处理。”   裴恙似乎已经玩够了,眼中闪过无趣的腻烦,他起身,语气平淡而无情。   自有下属上前,将两个人往外拖。   原兰月早已忘了言语,忘了来时她的勇气,以及打好的腹稿要和那人据理力争,事实上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她便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小叔,只有畏惧与服从,无法产生半点反抗。   但是现在……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绝望的想,没想到儿戏的私奔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马上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再也吃不到的美食、看不到的繁华盛景,再也没办法向女神撒娇了……   绝望之际,只有满心的遗憾。   就在她们被拖出去前的一刻,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人走进来,禀告:“裴爷,外面有一男一女追着我们的车而来,指明要见您。”   谁?   原兰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与旁边的裴乐生对视一眼,既期待又不可置信。   女神……真的来了吗?   “来救你们的人?”   裴恙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吩咐道:“将他们带进来吧。”   他终于来了几分兴趣,摩擦着手表,兴味的道:“让我猜猜,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你们这一趟的收获,我的好儿子,你今天想向我汇报你的收获以功抵过,却又不想背叛他们是不是?”   裴恙!这个恶魔!   裴乐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被他完全解析,这让他再次绝望,甚至开始后悔不该求救。   义父早已厌倦他的不堪大用,但是即便如此,最多也就是废了他,却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糖糖如果来了,肯定就是为了他们,送羊入虎口啊!   想到这里,裴乐生简直恨不能一头撞死。   裴恙这人,完全就是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眼看义子崩溃,他却愉悦的一笑,故意刺激道:“怕什么,今天既然他们敢来,那么让他和你团聚……不是一个很妙的解决方法吗?”   “妙个鬼!”   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石破天惊的,打破了这里的禁忌,开口便是怼了裴恙,接下来的话更是颐指气使的命令道:“裴有病,你赶紧把人给我放了,连我的人都想杀,给你厉害的!现在跟我说说,你是想让我和谁团聚?”   裴有病?!   卧槽虽然裴恙的恙的确可以这么解读,但是这世上有几个人敢这么当面给他难堪?   一时间,众人头皮发麻。   这声音一出,裴恙的动作一顿,他的身体如雕塑般凝固,一双黑眸直勾勾的朝门口看去,看着那道熟悉的张扬明艳的身影走进来。   她的面容是如此娇美,与多年前并没有半点变化,岁月在她身上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完美,每一寸骨骼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皆不可。   她的气场还是这样的张扬狂妄,似乎全世界都要被她踩在脚下才是理所当然。   裴恙几乎贪恋的注视着她的每一寸身体,享受着她气冲冲却又如此鲜活的模样。   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裴恙却突兀的笑了出来,那是一个纯粹的笑容,纯粹的欢喜,他开口,柔情似水:“要团聚,当然是我们团聚,怎么会有其他人?”   他泰然自若的将自己刚才的话吃了回去,甚至吃的很欢喜。   阮棠上前,一手一个给拎起来,往椅子上一丢,而后才狠瞪了裴恙一眼,说:“看让你给吓得!”   裴恙哪里还顾得上这点小事,长久的煎熬与相思在这一刻得到解放,他几乎激动要失控的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她灼热的温暖。   “我知道你肯定没死,你这样的祸害,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干脆。”他低低的笑,胸腔都在颤抖,却在一点点的将她勒紧,“你就是上天派出来专门折磨我们的,所以我知道,我都没死,你肯定没死,但是你太狠了……阮棠,倘若没有这场意外,你可以一直狠心到永远不见我。”   “别这样,其实我之前就想见你了。”阮棠诚挚的说。   然而听到这话,裴恙激动的情绪褪下去几分,却不见感动,只有沉默。   那作精终于不耐烦,一把将人推开,催促:“磨蹭什么呢,我的画呢!画呢!”   艹!就知道你他妈的肯见他,就是因为你的画!   为你掏心掏肺,付出再多,也他妈不如一副自画像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高!   裴恙气结,却又舍不得把人怼走,他狠狠的揉了揉眉,缓和语气:“你和我回国,画像在我们的家里。”   “现在就给我送来,磨蹭什么呢裴有病。”阮棠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急什么,”裴恙慢吞吞的道:“你见你的画像有什么难,我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一副,你且看着,慢慢等其他的送过来,别吵。”   原兰月和裴乐生已经看傻眼了。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骑在裴爷的头上作威作福,原来裴恙那种冷酷无情的疯子,其实也是可以弯下腰降低身段,为一个人低入尘埃的。   那个人只能是……   国母!   妈耶,她根本不是长得像,她就是阮棠本人啊!   裴乐生悚然,搞了半天他差点就和他义父平辈了,大家都是女神的小妾!   当然这事,女神是不认的。   斯柾就在阮棠的身后,沉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倘若他这还看不懂的话,他就真的蠢得无药可救了。   储君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真相如此荒唐,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能够活的这般张扬肆意底气十足、让原钦然与舒妧等人失态的寻找的女人,自然只有一个人。   安国首脑柏晰的前妻,即便离婚后仍旧受尽爱戴的国母的阮棠。   -   另一边   “路轻棠与储君两个人就追上去了?”   斯致得到消息后,简直不可置信,“这也太儿戏了,两个人上去是给敌方送菜吗,还不赶紧跟上去!”   下属:“是路小姐要求的,储君答应了。”   但是即便这么说的,他仍旧立刻按照命令办事,不敢耽搁。   四殿下斯致都被气坏了,这是脑子有坑吧?   他瞥了一眼旁观的舒妧,奇怪的道:“平时那么看重她,但是关键时刻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舒妧兴致缺缺的抬眼看了看他,冷漠的道:“我当然不担心。”   “你什么意思?”   两人已上车,朝目的地赶去,面对卫斯致的质疑,舒妧似乎来了兴致,她微微勾唇,嘲弄的弧度,近乎怜悯的看了一眼他,道:“来抓那两个小东西的,是裴恙。”   斯致挑眉:“所以?”   他有预感,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是不祥的预感也在逐渐升腾。   接下来舒妧的话,验证了他的预感。   舒妧弯唇一笑,语气辛辣的冷酷:“你可是我的糖糖是谁?她是安国的国母,是裴恙的主子,是那个主子的信仰!谁会伤害她?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归,只有你们愚蠢的想要将人留下。   拿她当胜利品夺来夺去,你们也配?”   男人猛地踩下刹车,瞳孔放大,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似还在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感。   她是安国的国母?   柏晰的前妻,甩了一个首脑,又开创了女人娶妻先河的传奇女性。   舒妧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带着一股憎恶的意味和赤裸裸嘲弄:“我曾经很厌恶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和她纠缠在一起,而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骨子里的骄傲感,你觉得你是皇子,所以你高她一等,可以掌控她的命运。”   “你将她抓起来的时候,那份羞辱让我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但是这一刻我不会再这么想了,甚至可怜你们。”   “因为我知道,你这一生都无法得到她,只会求而不得。”   “报应!”   是的,报应。   像舒妧凝露她们,对于主公和谁在一起并不介意,但是她们无法容忍有人伤害阮棠。   今天,真相揭穿,算是彻彻底底给阮棠出了一口气,在这些天潢贵胃的脸上留下狠狠的一巴掌,你以为你地位尊贵高高在上?   不,你配不上她!   斯致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抵达的目的地了,但是他坚韧的心智,还是让他选择去亲自看一眼,确定真假。   然而,他就看到那个祸水正抱着一幅画看的着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她。   那是一副人物像,躺在花丛中的娇美女人神韵入骨三分,正是阮棠本人!   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祸水曾经说过的话:“以前就有人给我画肖像,这有什么可新鲜的?”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人,也看到了那副画。 第214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林顿庄园位于京城郊区, 曾是前朝一位重臣的府邸, 后前朝覆灭, 归属权落入当朝皇室手中, 沉寂多年, 如今一朝大门敞开,竟是如此的惊天动地。   门外重兵包围,枪支弹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远远的便令人油然而生一种畏惧,而军队此时却与守门的组织僵持不下,没有上司下令, 谁也不允许擅作主张。   远远的, 路人看到这一幕便是迅速避开不敢妄动, 内心却是忍不住的咋舌,暗暗揣测:这么大的动静, 出什么大事了?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局面的形成, 不是因为什么反恐行动, 也不是两国对立,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阮棠。   此时此刻, 书房内,大家齐聚一堂,气氛颇为微妙。   裴恙坐在办公椅上, 双腿交叠,他削痩的身体像一幅没有生气的骨架,半张脸在阴影处隐晦不清,更显阴冷病态,他的视线在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所到之处,众人皆感受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寒。   便像是被一台机器扫描过全身上下,连骨缝都不放过的恶寒。   他突然笑了一声,率先开口道:“今天还真是意外收获,不仅找回来我家的作精,还送来了一串赠品。”   斯柾坐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早已从真相爆发的冲击中缓过来,面对裴恙的阴阳怪气,他只是微微一笑,儒雅的模样似完全不受影响,轻描淡写的怼回去:“赠品算不上,我自曝家门,云国储君卫斯柾,与轻棠算有一份交情,今日与她同行意外闯进来实属不雅,不过能见证一番两人之间深厚友谊的纠葛,也算得上是不枉此行。”   什么深厚友谊的纠葛,你干脆直说就是那女人把你甩了的爱恨情仇不就好了!   裴恙这才收敛了轻视的态度,他深深的注视了一眼卫斯柾,似笑非笑道:“安国裴恙,没什么身份,不过储君既知擅闯不雅便好。”   言下之意,还不快滚?   卫斯柾噙着笑,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裴先生真是谦虚,安国银行家首富之名极为着名,即便是在我国也是如雷贯耳呢。”   “三哥说的不错,我在云国都听说国裴先生千金散尽为国效力,成就一番伟业的事迹,当真好生钦慕。”四殿下卫斯致将视线从阮棠的身边移开,语气凉凉的接下储君的话。   要说这兄弟俩平时那是内斗不断,夺嫡争女人势如水火,如今却是非常默契的抛却成见联手对敌,俩人一唱一和,话题转移的飞快,怎么说就是不接你裴恙的话!   阮棠不走,他们怎么会离开?   今日但凡退后一步,将人留在裴恙的身边,只怕她会被迅速带走离开云国,此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谁会蠢到给敌人送人头?   这边三个人唇枪舌剑硝烟弥漫,而当事人在做什么?   阮棠就坐在一角,专心致志的擦着自己的画像,那温柔的态度仿佛在对待自己的情人,不,她对待情人从来没这么温柔过,说是在呵护一个心肝大宝贝还差不多!   至于野男人们的动作?   不重要。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凉凉的问:“这么喜欢吗?”   “当然了,虽然裴有病日常直男,但是审美还是不错的,就像这幅画,简直就是入木三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阮棠毫不犹豫的答了一句,一抬头,正好对上卫斯致阴郁的眼眸。   可以的,这话估计把人都要气到自闭了。   那作精还毫无所觉,眨眨眼,无辜的问:“你有事?”   卫斯致指了指画,说:“喜欢这幅,还是喜欢我给你画的那一幅?”   “这位四殿下也会作画?不妨拿出来让大家鉴赏一番。”   裴恙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自取其辱的蠢货,但是偏偏话语中又蕴含着几分愤怒的恼意。   一想到那祸水也会像对他那般,向另一个男人痴缠撒娇的要画,裴恙内心的毁灭欲便在逐渐升腾。   卫斯致不凉不热的回击:“抱歉,画技不精,不便出来献丑,只博内人一笑。   谁他妈是你内人?!   这话一出,直接吸引了全场男士的仇恨值。   “内人?”裴恙问:“四殿下可有与她完婚?”   卫斯致神情微变。   裴恙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满脸讽刺,慢悠悠的道:“看来四殿下是自作多情了,您有所不知,在她看来,偶尔搞一搞暧昧,制造一些情动的氛围并不算什么,只有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才会被这种虚假的氛围所欺骗,以为此生就能与她携手共度。   殊不知,同样的举动,她和很多人都做过,同样都没有放在心上,想做她心目中那个内人,若是连婚姻的名分都没有……”   他轻笑一声,落下最后一击:“那便可笑了。”   卫斯致眼眸冰冷,戾气一闪而过,显然是被戳中了痛脚,但是他仍旧未被激怒的失态,立即反唇相讥:“照这个说法,裴先生似乎也在可笑的范围内。”   气氛一下便僵住了,暴风雨似乎随时可能会来临。   “别吵,都是我心爱的画师,有功夫争论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画几幅画是不是?”阮棠突然开口,一副对他们不务正业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样子。   一群人都要被气笑了。   你他妈的除了你的画,就什么都不在乎是不是?   这个时候,斯致简直想摔门而出,再也不搭理这个没心没肺的无情渣女,但是天性的不服输让他没有做出这种类似于败退的举动。   裴恙没有再与卫斯致争执,男人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起身,他信步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背景,背对的阮棠,缓缓开口:“这些年,我为你画了多少画,只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阮棠:“251幅画。”   她随口说,但是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个字数太好记了,要不是她在那个世界离开前,最后让他再画一幅,现在提起来就是二百五了。   “……”   没料到她记得如此清晰,裴恙一时语塞,但是很快他便调整过来。   “从第一幅画开始,到后来习惯的为你作画,再到你离开后我要每天对着满屋子、你的画像才能一天天的撑下去,阮棠,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   阮棠沉默。   卫家兄弟眼神不善的看着裴恙。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他的狡猾了,而且还有先来后到的妙处,他们之间有着旁人插不进去的回忆,有着只属于两个人才能体会到的情感,在此时此刻,让这些后来人显得格格不入,手足无措。   这个裴恙太狡猾了!   先是宣示主权,然后为博那祸水同情又开始玩苦肉计,不要脸的卖惨博关注可还行?   偏偏,那冷酷的祸水,此时竟然还真的为之动容了?   这让人看了直想说脏话。   阮棠缓缓道:“你说的对,我对那些画像,太残酷了。”   众人:……???   你说你对谁太残酷了?   “我走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去欣赏她们,这和创造出又抛弃有什么区别?”阮棠异常感慨。   裴恙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关注点会在这里,也跟着配合的微微点头,引导着道:“是这样,她们为你而生,不该承受被你抛弃的命运。所以,随我去见她们吧。”   卫家兄弟:“不行!”他们异口同声。   艹,合着这狗比在这等着呢!   阮棠也摇头:“不行,我还有事没办完,你赶紧把我的画都送过来知不知道。”   有事?   裴恙微微眯眼,感觉自己已经探索到了部分真相。   她留在这里,显然是另有目的,而这个目标或许能解开她失踪这么多年的秘密。   想到这里,他没有再执着的要求,而是点点头,承诺道:“好,那我陪你留下,直到你想回去为止。”   回去?   卫家兄弟齐刷刷冷笑,落到他们地盘上的人,还想要抢走?   那得看看你的本事了!   -   裴恙的出现,立刻勾起了阮棠对画画的执念,虽然她自己画技一般,但是对于当模特这件事可谓是相当的执着。   当天晚上,她便应裴恙之邀留宿在庄园内。   林顿庄园荒废已久,虽已清扫干净,但是走在其中还是有一种身处在百年前的陈旧感,裴恙随着阮棠在园内四下闲逛,说着她离开后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她离开的原因。   转角时,裴恙突然指着枯萎的草丛,说了一句:“还记得吗,裴府有很多的蔷薇花,你平时就很喜欢在旁边喝茶,偶尔也会抱着花束去楼顶找我要画画。”   “那时候才发现你的才能,当然要物尽其用,生怕晚一天都没得画了。”阮棠微微一笑,想到了什么,歪头看他。   裴恙轻笑,闻弦歌知雅意:“庄园内有画板和工具。”   “那还等什么?”阮棠俏皮的眨眨眼,她四下张望,随意的往檐下一站,灯光照在身上,女人娇美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柔和,带着一股旧时光弥留的气息。   佣人将工具送上来。   裴恙握着画笔,注视着檐下的美人,这熟悉的场面不知经历过几千遍几万遍,如今沧海桑田,唯她不曾有任何变化。   那份心悸感,也同样没有消退。   男人握笔的手一颤。   他曾经握枪杀戮无数,一双手掠夺世间一切换取财富与权势,如今却因她而失态。   劫难啊。   这样的劫难,让人注定在劫难逃。   他的内心思绪重重,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即便已经很久没有再拿画笔,但是面对这个女人时,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仍旧存在。   让他清晰的画出她的情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身体轻微的动了动,拉长语调娇娇的唤了一声:“病病……”   每次都是这样。   裴恙看出了她的疲惫,放下画笔,道:“画好了。”   阮棠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踩着鞋踏踏踏的跑过来,分外欢乐,她凑到他的肩膀上往画框上探头,兴致勃勃的品头论足:“这个色彩很好诶……原来那个时候我的眼神是这样的吗?”   欣赏完,她开心的扑倒男人的怀中,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的病病最棒了!你说,该怎么疼爱你才好呢……?”   她的笑声被风吹散,很快便只剩下一夜的旖旎。   -   另一边,大盛   深夜已至,乌云遮天,皎月隐于后不见光亮。   国师站在塔上注视着天空,狂风乱作吹进来,道袍更显飘飘欲仙。   神殿的大门被推开,道童走进来,低头,“大人,大都督已经到了。”   身后,走进来的却是三人。   “国师相见,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说话的人,自是盛国战神、大都督符东风,他一身粗布常服看起来极为随意,潇洒自在的气场最是明显。   大都督常年领兵打仗,视兵如子,自身却毫无需求,不图财不图名不图利,行事率性不拘小节。   国师回头,与他们微微颔首,道:“是女皇的问题。”   明王闻言立即皱眉,“她在安国出事了?”   他面容苍白身体羸弱,气场却是极为强大,一皱眉,顿时天子一怒的压迫感便将整个神殿笼罩。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容貌。   那张与阮棠一模一样,气质且截然相反的容颜!   在女皇失踪的这些年,若非明王慷慨就义,换上龙袍伪装成女皇应付重大场合,只怕根本拖不到今天。   明王,名副其实的大盛第一女装大佬也。   而站在明王身后的男人,赫然便是能与曲太傅互相监督的军机大臣楚临溪。   这三个人,无疑是阮棠的嫡系,绝对的忠诚,绝对的爱护,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里。   国师给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她就在云国,甚至是曲来疏的身边。”   “什么?!”一时间,众人脸色大变。   “曲来疏谎报军情,”明王冷笑了一声,道:“他还是选择了背叛,狼子野心,当初不该留他到明棠登基。”   若依着他的意思,公主登基为女帝,权臣曲来疏必处死,然而明棠却说信任曲来疏,力排众议将人留了下来,现在可不就反噬了!   楚临溪脸色沉重:“他想做什么?再次篡位吗。”   “他不会伤害陛下。”出乎意料的,看的最清楚的竟然是一向随性不羁的大都督,符东风说:“会让他产生异心的,只能是想要独占陛下的野心。”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无奈的道:“陛下可是……不想回来?”   国师坦然的点点头,道:“她的出现,代表着转机,却要看你们能不能抓住。”   明王沉声:“什么意思?”   国师道:“按照既定的命运,她会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离开这里,所谓的出现也只是暂时的,她与大盛的缘分已尽,应尽的职责也已尽到,曲来疏会产生异心,便是想将人强行留下。”   “但是……”   他注视着众人,带着一股好奇心,说:“如果你们的意志够坚强,或许可以强行将她留下来,永远的留在大盛,能不能做到,想不想,全看你们自己。”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缘分已尽,是否强留?   留,便是强迫,以明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岂能接受?   不留,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他们将此生都再无机会与她相见,如何甘心?   国师没有等他们做出选择,直接给出一方线索,说:“这里她的信息,决定权,在你们。”   待送客以后,他站在塔上,一挥手,面前的空气出现波动,紧接着关于阮棠与曲来疏相见的画面浮现在空中。   他歪了歪头,自言自语:“人心,真是复杂啊,明明想要将人留下,却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到最后竟然只有曲来疏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了。所以说,为什么做个选择也这么难呢?”   他笃定的说:“如果是我,肯定会选择让她留下啊,明棠……她留下,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有趣,走了以后就只能便宜其他人了呢。”   说到便宜其他人的时候,他还孩子气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   另一边   一条关于阮棠的消息摆在桌上,三个男人陷入沉默。   楚临溪率先开口:“无论如何,必须有一个人去云国守着她,不能让曲来疏奸计得逞。”说话时,舌尖都是苦涩的,他却深吸一口气压下一切情绪,转头看向符东风,道:“我来守家,无论未来帝王是谁,这篇由她治理的盛世都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大都督,剩下的交给你了。”   符东风闻言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另一个沉默的男人,问了一句:“明王如何想?”   “你去吧。”明景背对着他们,他的声音低哑,还带着虚弱的咳嗽声,但是却异常坚定,大气的道:“这个国家,本就是她从我手中接过的重担,有一天她想解脱,那便让我肩负起来。   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不会强迫自己的妹妹牺牲自己来保全这个国家。”   当年,储君身体羸弱时常处于死亡的边缘,公主接过重担平叛乱收逆袭,排除万难登上地位,她在任期间不说呕心沥血也是兢兢业业,直到意外消失。   倘若当真是责任尽够,缘分已尽,明王会倾尽一切,也要放她自由。   他们二人说完,转头看向符东风,道:“去吧,去云国,你的选择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是和曲来疏做出同样的选择,还是成全她?   符东风,你要如何选择? 第215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庄园, 书房   “裴爷, 原局座照旧练兵, 国内并无异动。”下属汇报道:“您放心, 这边的消息不会泄露半分。”   原钦然坐在沙发椅上, 摩擦着手表,神情冷淡,闻言反问:“你觉得原钦然并没有发现?”   下属一愣,下意识的答:“倘若他知道夫人在此,怎会还能稳如泰山的练兵?”   “就是因为他能塌下心练兵,才说明这里面有蹊跷。”他没有解释, 而是将视线转向角落里的两个人, 探究、考量, 评估,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乐生与原兰月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 前者战战兢兢的提醒:“义父,您答应过夫人不会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的……”   裴恙嗤笑一声,突然问道:“是谁给你们两个出主意私奔的?”   这还带追责的!   裴乐生的脸都绿了。   倒是原兰月愣了一下, 却并没有拒绝回答, 呐呐的答:“是小叔身边的副官同情我们,无意间提过一句, 我就动心了……”   同情?不见得吧。   裴恙眼中嘲讽的意味更深, 他问下属:“你会背着我向裴乐生提这种意见吗?”   “自然不会!”那下属相当的忠诚,坚定地回答。   “你不会,原钦然身边的副官也不会。”   话说到这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几个人皆是脸色一变, 一个明白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一切都是原钦然授意的!   “他没有异动,只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阮棠的消息,但是在他在寻找合适的契机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把我引来。”   裴恙把玩着手表,唇角突兀的一笑,低喃:“如你所愿,我的确不会坐视不管,但是你会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书房的门被敲开,紧接着跟随裴恙依旧的心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裴爷!”   裴恙头也不抬,问:“画都裱好了吗?”   “都整理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裴恙兴致缺缺,漫不经心的道:“准备好就给她送去吧。”   心腹:“但是夫人已经离开了!”   裴恙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冰冷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问:“怎么回事,你就放她走了?”   “今天有人送来了一幅画,夫人看完之后便要走,倒是想拦……我不敢啊!”心腹欲哭无泪,问:“现在夫人应该已经到大门口了,裴爷,怎么办?”   又不是第一天和阮棠打交道了。   你真的去拦,惹恼了这祖宗,那倒霉的最后还是裴爷。   敢拦吗?   不敢啊!   裴爷立刻站了起来,迈着长腿便往外走,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踏踏踏声,显示出主人内心的焦躁,他追到大门口的时候,阮棠正好要上车。   “你又要走。”   男人的眼眸阴沉,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宛若罗刹,却无端的带着几分被遗弃的受伤感。   然而这并没有打动那祸水的心肠半分。   阮棠拉开车门,朝他招招手,直白的道:“跟你说过,我不会停留太久,不是今天要走也是以后会走,别费劲折腾了,省点力气吧。”   她说完,钻进车里,“走。”   卫斯致站在车前,微微一笑,带着胜利者的矜持体面,与他挥手告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你再得意,也终有失意时。   此时,情敌二人的位置又调转了过来。   一上车,他漫不经心的刺她:“连对寻找自己多年的痴情旧情人都能如此绝情,路轻棠,你的绝情真是刷新我的认识。”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把画卷中剩下的一半补上才是你的正事。”阮棠没好气的噎回去。   卫斯致挑眉看她:“求人就这个态度?”   阮棠反唇相讥:“本就是逢场作戏,四殿下莫不是认真了?那您可得自我调节好了,毕竟我今天这话可不掺杂半点水分,我的确会走,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和你们纠缠,到时候我走人,您可别觉得被遗弃了,那该多不好意思呢。”   “想走?”卫斯致冷笑,道:“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逃出生天!”   他简直就是贱的,前一秒还觉得自己是胜利者,两句话就把心情败坏的一干二净,糟糕的无法形容!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仍旧没有放过阮棠,“按照约定,在我作画的这段时间,你要留在我的宅院相伴,不能离开。”   “就三天时间,回去赶紧画,别墨迹。”阮棠呛道。   这俩人针锋相对的样子,颇有点仇敌见面的意思,但是细听对话内容偏又带着几分情人互动的暧昧,使得这层关系神秘又矛盾。   然而卫斯致却非常清楚,他能够将阮棠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得杀手锏,只有画技这一点,倘若不是如此,那个冷酷绝情的女人半点也不会看他,更别提与他纠缠到现在。   但即便这样,仍旧甘之如饴。   回到四殿下的府邸,阮棠格外的轻车熟路,昔日被自来烧毁的痕迹已经无影无踪,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如果说这俩人唯一的默契,便是画画的时候,仿佛一切矛盾都烟消云散。   斯致注视着坐在庭院内一动不动的“模特”,这个时候的她才收敛了身上扎手的刺,娴静的让人屏住呼吸,不忍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但是破坏掉这一切的却是阮棠。   “好了吗?”   斯致回过神来,放下毛笔,不自然的别开视线,淡淡的道:“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这副画,他花了半个月的时候才画好一部分,简直是倾注全部心血放入其中,为的就是钓上这条名为阮棠的鱼,接下来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便结束?   阮棠伸了个懒腰,没什么想法,只是打着哈欠抱怨:“我困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得到暗示的卫斯致眼眸微动,理智与冲动交织在一起。   然后下一秒,那女人却已经自己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半点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那轻快的背影,都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四殿下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这作精!   -   阮棠就是故意的。   白天的争吵她可记仇呢,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撩完就跑才是真谛。   她带着愉悦的心情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尚未打开灯,突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紧接着阮棠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跌入对方的怀中。   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那人突然袭击,用的都是巧劲,不会伤到她,却也让她挣扎不得。   阮棠动了动,冷静下来,她望着黑暗的空间,突然出声:“符卿?”   “陛下。”   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蕴含着玩笑成功的笑意,他转过身站在她的面前,一撩袍子,单膝跪地,语气变得正式起来:   “臣符东风,参见陛下。”   一缕月光泄进来,照在他英俊的面孔上,符东风的眼眸更显明亮,注视着她时,胜过星辰。   阮棠站在原地,垂眸看他。   太久不见,太遥远的记忆,但是对上这般生动鲜活的符东风时,一切记忆都迅速回笼。   半晌后,她一拳锤过来,轻笑:“好你个符东风,现在连朕的玩笑都敢开了!”   “都是仗着陛下宠爱。”符东风打蛇上棍,顺势卖惨,唉声叹气:“自从陛下失踪以后,臣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曲来疏一直看臣得您欢喜不顺眼,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打击报复。他不仅克扣臣的军饷,还三令五申不许臣带兵打仗,强迫臣留京守城啊,臣好惨!”   他可怜巴巴的道:“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   阮棠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打开灯,拉开椅子坐下,斜睨着符东风拙劣的演技,也不戳穿,懒洋洋的道:“好啊,等见到曲来疏,就罚他回京面壁思过好不好?”   “当然好。”符东风毫不犹豫的答。   一君一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决定了把曲来疏这个搞事情给轰回去。   阮棠问:“你怎么突然跑来了,是曲来疏将我的消息传递回过去了?不对。”她说着,自己就摇摇头,道:“以他的性格肯定瞒到死,你能这么迅速的找来,只能是……”   “神棍。”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国师。”   符东风靠墙而立,一身劲装被风吹的作响,他双手环臂,声音郑重:“陛下英明,国师已知你在此处,更算到曲来疏身怀异心,我与明王、楚大人商议后,决定前往云国寻您,护吾王周全。”   阮棠:“国师还说什么了?”   符东风沉默了一瞬,坦白的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国师对阮棠出现的定义,以及他给出的两个选择让大家决定,甚至于明王和楚临溪的选择,皆无任何遗漏。   阮棠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问他:“那么,我的符卿,你如何选择?”   是与曲来疏走上同一条路,还是……?   面对明王等人,符东风没有给出答案,而现在,又是阮棠直白且直接的提问,不给他逃避的空间。   符东风注视着她,多年未见,他的陛下没有半点变化。   还是一样的风华正茂,张扬锐利,潇洒恣意。   他想起初见时那双灵动的双眸,后来接触的越久,越被她那股自信而潇洒的气场所打动,他自认一生所遇坎坷极多,但是相较于父皇昏庸兄长病弱、权臣当道,身陷囹圄无法脱身的公主,竟显得不是那么苦难了。   毕竟相比于朝廷、后宫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背后冷箭,阴毒算计,符东风宁愿面对战场上直面的鲜血淋漓。   但是他的公主,却在逆境中走出来,平权臣掌天下,即便是登上帝位,她仍旧没变,仍旧保持住本心,却也像是不受拘束的风,任谁也抓不住摸不透。   女皇的失踪,对于符东风而言是极为痛苦的,如果可以他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将人换回来。   但是倘若有一天,真的为了将人换回来而强行留下呢?   到那个时候他面对的,还会是心目中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效忠的女人,他的公主,他的女帝吗?   良久后,符东风在她探究的目光中洒脱一笑,似已摘下一切枷锁,从容的道:“符东风此生,唯忠于公主一人,您的意志我将誓死拥护。”   留下的,是被毁灭的公主,放手,却可以让他的公主永远的遨游。   符东风遵循本心,做出令他感觉到满足、快乐的决定。   “好。”   阮棠似完全不出意料,只微微一笑,道:“符卿,朕有一桩大事,要交由你来办。”   “陛下请讲,臣万死不辞。”   “不是什么难事……”   阮棠沉吟了一下,慢悠悠的道:“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去见云国储君,这件事,还真就需要你在场才能办。”   符东风看她猫眼一转,顿时了然,他们家公主肯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岂止是鬼主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主意。   卫斯柾以为在他得知路轻棠就是安国国母的事情后,这个世界上再大再恐怖的问题都不足以令他失态,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迎来了另一个同样级别的暴击。   “你喊她什么……?”   他僵硬着脖子,看了看符东风,确定那人的确是有过交际的安国大都督,而后又像机器人般一寸一寸的将脖子转过来,幽幽的盯着阮棠,重复了一遍那个用词:“……陛下?”   声音轻的,像是在做梦。   还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阮棠微微颔首,“对,我就是大盛女帝,储君阁下,我想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笔交易了。”   她微微一笑,不怀好意。   卫斯柾的眉心突突突的直跳,一会怀疑自己幻听了,一会怀疑自己幻视了,最后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刺激太久精神上出了问题。   但是在阮棠说出“交易”二字后,他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笔,合作共赢的买卖。” 第216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随着联合国大会的开幕时间在一点点接近, 整个云国都进入一片戒严的状态, 所有人都是神经紧绷, 异常忙碌的状态。   君主已经前往暨城, 联合国总部的所在地, 因为今年的主场地在云国,所以格外的受到重视,几位殿下亦是陪同前往处理政务,不敢有丝毫怠慢。   当然,阮棠也要去的。   倒不是因为联合国大会,而是因为……曲来疏已经去了。   阮棠和符东风一合计, 这老狐狸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不能让他跟着添乱破坏计划, 所以必须得先把他抓住打包送回大盛,再做打算。   他们去的时候, 坐的是储君的车,作为盟友,适当的用一下也是合理的。   此时, 除了在场三人, 再无人能知道阮棠和储君到底做了一笔什么交易,更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阮棠上车前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的军队, 眼眸微动, 不动声色,但是符东风还是默契的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低声问:“陛下, 可有不对?”   车上的储君也回过头来,“有问题?”   “有,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和君主说了吗?”阮棠问。   提起交易,男人神情复杂了一瞬,却还是理智的道:“还没有,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那你不用等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阮棠干脆的道:“林数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竟然是林数。   卫斯柾神情不变,瞳孔却瞬间收缩,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你确定?”   “我确定。”   阮棠将上次发生的事情告诉他,道:“那件事只有你们兄弟几个以及你的心腹林数知道,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不言而喻。”   这也就代表,阮棠的身份,君主已经全然知晓。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还能按兵不动,真是个心智坚韧的老狐狸。   “好,我知道了。”   卫斯柾闭上眼睛,敛去一切情绪,半晌后突然问道:“路轻棠,倘若是符都督背叛了你,你会如何处理?”   符东风躺着也中枪,好笑的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储君阁下这就把盟友拉下水了,未免不道德吧?”   阮棠轻笑,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就着这个问题答道:“我是一个赌徒,我笃定我看重的人不会有这么一天,倘若真的有,那么我愿赌服输,自愿承受一切连锁的后果。当然只要让我缓过来,该回击的绝不手软。”   她说的这般潇洒,听者却内心复杂,卫斯柾沉默了一瞬,笑道:“不错,女帝气魄,的确令人钦佩。”   平日里,他看到的都是她骄纵蛮横的一面,直至今日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认真起来,会是如此的令人惊艳。   这才是大盛女帝啊,在一个封建的男权社会掌控世间男儿的女人。   他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抵达暨城后,你想如何抓捕曲来疏,有计划吗?”   提起正事,阮棠面容严肃,转头对符东风道:“这个时间段,各国首脑应当已经陆续抵达暨城了,优点是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缺点是全程戒严,不易行动。”   符东风也是一派严肃的点点头,沉吟了一番,提出建议:“既然这样那就不宜大张旗鼓,我直接去他的住处把人抓回来好了。”   储君:……?   ??????   直接……抓回来?   储君的神情渐渐呆滞,这个儿戏的方案,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来的!   但是,他是认真的,阮棠也是认真想了想,说:“好主意,不过曲狐狸肯定已经猜到了,不会待在原地等你去抓,我们得把他骗出来。”   她看着储君,道:“殿下以公务为由,将他请出来如何?”   卫斯柾想了想,道:“不好说,他未必猜不到这是陷阱,除非……”   “除非什么?”   “你在抵达暨城的飞机场就将人截下,但是现在他先我们一步离开,很难将人抓住。”储君道。   阮棠眼前一亮,笑眯眯的道:“很难,但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对。”   储君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儒雅从容,却怎么看都带着一股狼狈为奸的意味,他道:“自然,想将人留下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半个小时后,曲来疏所坐飞机因各种官方所称的“天气因素”而延迟降落。   机舱内,曲来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注视着外面的一片白茫茫,透明的窗映出男人淡笑从容的面孔,就在这时机场的播报声与致歉响起,降落延迟。   男人若有所思的朝驾驶舱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只是在不久之后,他轻巧的解开安全带,拎起随身携带的箱子,悄无痕迹的走进了卫生间。   待飞机降落后,再无曲来疏身影。   一位身着西装身形修长的儒雅男人,悄然离开了飞机,混在人群中,长腿不紧不慢,穿过偌大的机场,坐上电梯降落地下停车场,只待打车离开机场,便是金蝉脱壳,谁也别想再抓住他!   然而就在电梯门降落到地下二层,缓缓打开之时,男人却是瞳孔一缩,迅速向后一退,果断的安上电梯关门键,随后是二楼键。   他快,符东风更快,在他摁下电梯键的一瞬间,大都督已然出手扼住其脖颈,一把将人拽了出来。   锁喉,卸胳膊,最后往地上一丢,一气呵成。   符东风笑眯眯的对着阮棠邀请:“陛下,幸不辱使命。”   阮棠弯腰,捏了一把老狐狸的脸,笑的猖狂:“算无遗策,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老狐狸,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呢?治你个谋逆大罪如何?”   曲来疏双臂无力的跌躺在地上,他却挣扎着坐了起来,双腿一盘,苦笑,却也不显狼狈,叹了口气道:“愿赌服输,臣输了,任凭陛下处置便是。”   “带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三殿下记得善后。”   阮棠潇洒的一挥手,走人。   然后一转身,正好对上角落里的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脚下不由一顿。   男人靠在墙角,双手环臂,一身军装斜斜垮垮,颇有点浪荡不羁的意思,这样的衣着不整放在哪个国家不是轻则处分重则开除军籍,但是放在安国,放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打破一切惯例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唇边叼着一根烟,未点燃,斜眉上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几眼符东风与曲来疏,眼眸中泛着不知名的情绪,薄唇微微一弯,轻笑,却令人无端的感觉到几分冷意。   只听他轻描淡写的问:“顾明澜,你什么时候成为盛国的女帝了,嗯?”   原钦然!   在场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安国将帅、军情处局座,安国首脑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手段极其残忍恶名昭着的原钦然!   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想到他们在这里抓曲来疏,但是却恰好就被原钦然给抓了个正着呢?   而且这个男人,对着女帝喊出的名字是:顾明澜。   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的,而且极大概率还是……情债关系。   曲来疏眼眸微沉,开始思考,难不成这些年明棠失踪,一直在和安国纠缠在一起?   但是很快,原钦然便也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他没有等阮棠说话,笑容愈发扩大,却像是怒极反笑,一张脸诡异如罗刹,道:“合着你消失的这些年都在盛国?就为了要当一个女帝,你是不是还嫁给了盛国的皇帝老儿,把他药死了,自己效仿武则天登基?”   “顾明澜啊顾明澜,你他妈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原钦然咬牙切齿道:“你想称帝和老子说啊,和柏帅说啊,你觉得以他那么宠你的态度,你想登上那个位置他会不给吗!”   用得着诈死,让他们找了一年又一年,找到绝望吗?   这里面……信息量可就大了去了。   无论众人如何思考,面对原钦然的质问,阮棠却只是微微一笑,她轻飘飘的伸出双手,示意道:“圆圆,好久不过,过来让我抱抱。”   操!   你还有脸要抱抱!   你把老子丢在安国多少年不见音讯,要不是被老子抓到,指不定是不是要躲到老子死的那一天呢,现在竟然还有脸要抱抱!   原钦然恨得咬牙切齿,一把将烟丢在地上,两步上前,气势汹汹,符东风一看这架势来者不善立刻挡在阮棠面前,却被她拉开。紧接着,那祸水便被男人一把抵在墙上,他狠狠的在她白瓷般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泄愤的力度,恨恨的道:   “顾明澜,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呀呀呀,说的那么凶,最后还不是要抱抱。   阮棠心满意足的回抱他,笑眯眯的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局座凶起来的样子还是这么好看呢……”   等等,你这是安抚吗?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觉得这场面不够乱,这时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原钦然,该走了,柏公在等我们。”   只是,他的话刚一说完,身体便凝固住了,那冷漠的黑眸,此时深深的凝视着被原钦然抱在怀中的女人,一眼,沧海桑田。   阮棠探头,与他对视,猫眼灵活的眨了眨,轻声:“原来是仙儿啊……” 第217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女人, 从康念出来就直勾勾的看着他, 兴趣毫不掩饰, 气的原钦然又狠狠的在她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要笑不笑的道:“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殊不知你的康仙儿, 才是定下决策如何将你抓回来的主谋,你这个女人,迟早毁在自己的色令智昏上面。”   阮棠无奈的将肩膀处那个如哈士奇般作恶的大脑袋推开,还不忘在他脸颊上捏一把,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纨绔,她挑了挑眉, 笑眯眯的说:“我要不是色令智昏, 还不会招惹上你啊, 是不是,局座?”   遥想初见时, 原局座一心虐杀她,结果却反被这女人耍了一通流氓,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却也因此结下后续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初见时结下的仇, 后来都千百万倍的回馈到了原钦然的身上,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原钦然哼笑一声, 说:“我要知道你是这样没良心的女人, 当初就不该轻易饶过你。”   两人之间默契的互动刺痛了众人的眼。   康念初时无法掩饰的震动已经被全然压下来,他神情淡淡,面容如天空皎月般清冷, 道:“原钦然,时间紧迫,将她带回去向柏公复命。”   原钦然嗤了一声:“打着柏帅的旗号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还想在她面前掩饰下去吗?”   掩饰什么?   阮棠眼皮一跳,问:“出什么事了?”   康念沉声:“原钦然。”   “回去你自己问他啊。”原钦然懒洋洋的道,一副好好戏的样子,很期待康念要如何和阮棠交代。   然而将人带回去的计划怎会如此顺利?   一触及到“回去”二字,不等曲来疏出言相激,符东风已经出手!   原钦然将人往后带,符东风一手阻断并将人拉回来,动静着实不小,还好储君见事不好已经吩咐下去驱散人群,否则这画面指定上新闻。   而且还是两国大战的耸人听闻的新闻。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左右分别扣住阮棠一只手,符东风一手扼住男人的咽喉,命中对方最脆弱的地方,而原钦然的枪口也在同一时间抵在了他的眉心,只待扣下扳机便会结束这条性命。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原钦然似笑非笑的夸赞:“盛国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符某对原帅出战时的风姿也是向往已久,如今得见,不枉此行。”符东风笑了笑,道:“不过原帅想在符某面前掳走我国陛下,还是未免太猖狂了一些。”   康念的神情立刻沉下来。   “你确定她是你们的陛下?”   原钦然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道:“她可是我国首脑的妻子,安国国母,第一夫人。”   即便早有猜测,但是曲来疏几人听到这个答案,内心仍是一片震荡,实在是……骇人听闻!   一国女帝与另一个国家的国母,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偏偏今天对峙的双方,一边是大盛战神与太傅,另一边是安国国防部长与首相,谁会开玩笑?谁会将这种事当做儿戏?   一时间,众人看着阮棠的眼神都纠结的不得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的女人啊!   曲来疏被那句“第一夫人”刺激的眉心突突的跳,怒极反笑的问:“我想这个问题只能让当事人来回答了,是不是,陛下,你到底是谁?”   康念淡淡的出声,声线冷清,却带着宣示主权的强势:“顾明澜,玩够便该回家了。”   阮棠:“……”   四方拉扯,谁也不肯后退半步,齐刷刷的对她行注目礼,等着她给出答复。   但是今天这情形,无论她选择了谁,另一方怕是都会不死不休。   阮棠幽幽的道:“你们不就是打一架吗,你们先打吧,打完再说,不用过问我的意见,我不会阻拦的。”   男人们:“……”   符东风一腔怒气瞬间化为苦笑:“陛下!”这耍赖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原钦然也被气笑了,“你是想说打死一个少一个,省的为难你了是不是?”   “这样吧,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不过不是现在,等人齐以后吧,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阮棠安排道:“现在,符卿将曲来疏带回去……不,遣返会夜长梦多,先扣押在一个地方吧,这一点你和卫斯柾商量怎么弄。   我的话,我得先去解决一些问题。”   “……遵旨。”符东风长叹一声,还是妥协了下来。   算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这种事一向是他家公主做得出来的不是吗?   阮棠安排好一切,终于打发走了这三位,场面才算稍稍清净下来。   原钦然靠在墙边,双手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发号施令的样子,等人回过头来,才戏谑的问:“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和你有什么好交代的,起开,你自己打车回去,我和康念有话要说。”   阮棠不耐烦的将人推开,直奔康念而去。   原钦然嘁了一声,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阮棠是为的什么。   阮棠拉开车门,朝男人微微示意:“往里面坐坐,给我挪个地方。”   康念抬眸,一双冷清的黑眸沉沉的注视着她,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宛若漩涡,酝酿着无法预料的情绪。   他没有动,那作精已经自给自足了,她当然不会自觉到绕到另一边上车,女人一弯腰灵巧的钻了进来,也亏得这车够大,才让她顺利的坐在了康念的腿上。   她拉着男人的衣领,整洁严谨的衬衫立刻变得皱巴巴,作精顺势坐稳,轻佻了勾了一下他的下巴,调笑:“仙儿,想我了没有。”   整个一流氓!   还是在亵渎一国首相的大流氓!   从她坐上来开始,康念的眉头便拧了起来,但是却没有粗暴的将人推开,甚至于在她坐上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把,男人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得逞的笑颜,冷斥:“坐好,别胡闹。”   “你不是……就喜欢我胡闹吗?”   阮棠凑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喃:“我留下的衣物,你有没有好好保存?我失踪以后,你是不是在日日夜夜的摩擦着那些布料……想我,嗯?”   布料。   那是只有两个人才能懂得情趣。   男人满脸冷漠,眼眸却悄然敛了下来,克制的掩下了其中的情绪。   那祸水的唇已经在他的耳边流连,亲昵又放肆:“大宝贝儿,你乖一点才会给奖励,对不对?”   康念的大手隐忍的收紧,手背上却悄然多了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她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一点点靠近一点,像是引诱天使堕落的恶魔,甜蜜的气息让堕落变得甘甜,让理智变成混沌,让神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破土而出!   康念死死地拧着眉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面容是如此的冷清禁欲,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此时额头却渗出滚滚汗珠,多了几分隐忍的性感。   神啊,谁能想得到呢。   在这样密封的空间,只有两个人的前提下,安国那位雷厉风行不通人情的铁血首相,此时却被一个女人折磨的溃不成军,堕下神坛。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一丝柔软的布料时,无数旖旎缠绵的画面涌上心头,理智化为粉碎,荡然无存。   “顾明澜……”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愈发暗沉,似猛兽出笼的危险,但是下一刻男人的手心突然收紧,尖锐的物体刺的他的手心鲜血淋漓,十指连心的疼痛让理智回笼了三分。   他暗哑的声音逐渐的冷静下来,道:“你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我欺负你只是因为喜欢欺负你啊。”   阮棠回了一句,不过的确没有再继续欺负下去,她让开,方便他开车,待离开停车场之后才问:“说说吧,你和柏晰是不是出问题了。”   “政见不合,”康念冷静的给出一个答案,道:“古往今来最常见的君臣离心,不过现在已经是康平盛世,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为了给彼此留最后的颜面,在你回来之前我便已经提出致仕。”   所以,原钦然的态度才会如此嘲讽,而康念在提及首脑时不再是唤起表字称沉公,而是公事公办的首脑或柏公,这其中的冷淡已经很明显了。   阮棠叹了口气,道:“柏晰不会答应放你走的。”   “我意已决,”   康念道:“顾明澜,你该回来了,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不追究,但是安国现在需要你,柏晰的身边也需要你来分担公务,这个国家同样倾注着你的无数心血,你舍得让他走下坡路?”   阮棠态度很坚决:“康念,我这次回来纯属意外,事实上在我上次离开之时就说明缘分已尽,我已经尽足了我的责任,接下来的安国,不归我管。”   她不可能被束缚住。   在乱世那个世界里,因为她占用了第一夫人的身份,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阮棠在那里活到了63岁,包括死前都处在工作岗位上不曾动摇,她已经尽足了责任,无愧于心。   如今,是系统作恶打乱时空,为了给她增加难度,颠倒时间线让几个世界融在一起,她毫不怀疑系统的算计就是用这些男人来留下她。   但是不可能。   该她的责任,她不会逃避,但是不该她接受的,就算你打亲情牌、卖惨牌强行挽留,都是无用。   就像现在,面对柏晰与康念君臣离心,她会关心会操心,但不会因此就被束缚住。   康念似乎并无意外她的回答,沉默良久道:“你可以不留下,但是在我致仕的时候,至少你要在安国稳定军心,这不是个强人所难的要求,顾明澜,你的家人、亲人都在这里,即便有朝一日你要走,也该好好的与他们道别。”   “好,我答应你。”阮棠微微一笑,给出承诺。   康念与柏晰的问题,的确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打乱了她本来的计划,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阮棠从来不是逃避型人格,暂留便暂留,即便再麻烦她也能应对。   -   暨城的暨宫,早有小紫微宫之称,因联会在暨城举办,所以暨宫便留作各国首脑的居住驿站。   原钦然早在宫门外等候,他双手插兜,身体没个正形的往旁边一靠,过往的使臣都是远远地观望却不敢接近,毕竟那疯子的名头,是真的……吓人。   尤其他一战成名时,将周遭小国打下来的手段,到现在都是广为传颂。   一辆轿车停在宫门口。   安国首相康念从驾驶席走下来,紧接着又拉开另一边车门,将一位貌美的女子迎了下来。   那女人面容娇艳,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妙龄花季,身着衬衫短裤格外随性,不庄重的打扮与往来各国出席的女性宾客格格不入。   远远地,众人看着不由诧异,这是安国的女眷?   但是没听说过,安国女眷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啊!尤其如此不得体的打扮,令人立刻轻视了几分。   但是紧接着,出乎意料的是,那位令人畏惧的原帅竟然一改懒洋洋的姿态,亲自上前去迎,不仅将人从康首相的身边拉过来,还低声说了什么。   康念眼眸一沉。   原钦然得意的大笑,像是打赢了不得了的胜仗,与那女孩相携着朝暨宫走去,令人看的不由跌了一地下巴。   这……这不会是原钦然那个魔鬼的女人吧?   一时间,众人再看那女孩,眼神便充斥着敬畏了,能够搞定原钦然,这绝对有过人之处!   原钦然对康念说了什么?   他只是打量了康念两眼,戏谑的出言相讥:“首相阁下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下,身上竟然还留着女人的口红印,如此放浪形骸的行径,真是丢尽了我国的脸啊。”   阮棠抬眼去看,才发现康念的耳垂边上有一抹红印,正是她亲过留下的杰作。   以往都是康念训斥原钦然,今天这真是反过来了,让人不由好气又好笑。   康念克制住去抚上的东西,冷静的道:“你带她去见首脑,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原钦然心满意足的独占了阮棠,与她相携着朝宫内走去,还不忘低声揶揄:“这一路上时间可不短,这样你都没能把人吃掉,顾明澜,你退步了。”   阮棠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噎回去:“你以为我是你吗,随时随地都像个泰迪。”   原钦然不着痕迹的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不轻不重,他的声音暧昧的在她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不正经:“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喊狼心狗吠,现在下了床又变成泰迪了是不是。”   他就在这庄严肃穆的小紫微宫内,非常自在的开着黄腔,仿佛这里与市井之地并无区别。   不过也的确,这世间一切地方,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国的住所安排在明和殿,地势重要,居于正殿乾阳殿的一侧,可见其重视性。   不过今天这巧合实在多的有点恐怖,在即将抵达明和殿时,阮棠的眼皮就突突突的直跳,果不其然刚一穿过乾阳殿,他们就和暨宫的主人给撞上了。   君主似正要进殿,因看到原钦然而停下打招呼,他的左右两侧站着身着礼服一派正式的储君卫斯柾与内阁首相沈霁月,而身后则是一二四五六殿下。   很全。   大家毫无防备的打了个照面。   眼看着众人惊异的表情,阮棠的内心一片平静,只能说:   ——系统绝我之心不死。   君主诧异的看了一眼阮棠,但还是先和原钦然寒暄起来。   他的态度和气却不失威严,帝王气势自然流露,然而面对一国之君原钦然却丝毫不落下风,他虽非帝王,却只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张扬邪气,完全不将世间一切放在眼中。   两人相对而立,用阮棠的话来说就是……   风格不同的大美人们。   但是她的大美人们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沈霁月看了她一眼,在寒暄的差不多时笑眯眯的发难:“你这丫头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了。”   君主不动声色的笑道:“如此盛事,你果然耐不住寂寞跟来了,让我猜猜,是不是自来带你来的?既然来了便留宿宫中,书来照旧去安排。”   几句话,轻描淡写间完全不计较她擅闯的冒失,莫说降罪,任谁听不出来其中的包容宠溺?   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   但是阮棠挑了挑眉,略带疑惑。   君主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会不知道她是跟储君来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   没必要,明知装作不知,这种没意义的装傻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除非……那告密的内奸不是林数!   君主对她与卫斯柾的交易,还有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这就……有点……要命了……   原钦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阮棠与云国掌权者之间微妙的互动,漫不经心的道:“连紫微宫都可以随便住,看来云君主对她很重视啊。”   “难得聊得上来的小辈,我还盼着她来做我儿媳妇呢。”   君主笑眯眯的道:“倒是没想到,钦然与轻棠也是旧识。”   “旧识?这个词用的不错。”原钦然品着这个用词,勾唇一笑。   阮棠眼皮一跳,已经猜到了这王八蛋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原钦然这狗东西下一句就是:“不过云君主想让她做儿媳妇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君主不动声色:“这话怎讲?原局座莫不是要告诉我,轻棠与你……”   原钦然:“当然不是与我,不过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止是路轻棠,她还有很多名字,但是最重要的一层身份就是……”   “安国首脑之妻,第一夫人,阮棠。”   轰隆隆   一句话砸下来,除储君与四殿下之外,众人皆是神情呆滞,一副被雷劈的缓不过来的表情。   君主不至于如此失态,他只是懵逼到大脑空白,脸上没有表情了。   良久之后,沈霁月低低的咳嗽出来,他探究的看了看阮棠,又看看原钦然,声音暗哑,语气微妙:“原局座不是在开玩笑?”   原钦然微微眯眼,带着罕见的认真,道:“在此事上,我从不开玩笑。”   “站在你面前的女人,是整个安国的信仰,使这个国家摆脱战争走向盛世的开国功臣,在安国统一之时她与首脑柏晰成婚,多年后离婚以自己为先例,开创婚姻自由,自此安国百姓男女皆可嫁人,皆可娶妻。”   原钦然笑了笑,轻飘飘的语气近乎嘲弄:“您若是想要让她与您的儿子们成婚,是得考虑让哪个儿子嫁过来了。”   操——!   原钦然,够毒。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计较和他互怼嘴炮了。   大家根本还没缓过来。   君主不期然的想起他每次和路轻棠交流时的模样,他最欣赏她的一点就是,与她站在一起有一种同等交流的感觉,他也曾经猜测过她的身份,但是当真相揭穿时……   既在预料之中,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是云国的路轻棠,而是安国第一夫人阮棠。   君主深深的注视着阮棠。   阮棠无辜的一摊手,解释道:“你们也没问过这个问题,我当然不会闲得无聊自己说出来,不过只是前妻而已,我早已出政坛上退下来,要说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路轻棠,原钦然你别想捆绑。”   原钦然微微磨牙,笑眯眯的道:“你这话,还是自己和柏帅说吧,他已经在等你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众人,邀请道:“云君主可要一起?”   阮棠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这王八蛋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君主已恢复平静,他淡笑,道:“不必,想来柏公与轻棠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我们便不去打搅了。不过轻棠说的对,无论你过去的身份是谁,和我相交的就是你,路轻棠。   我们是朋友,紫微宫的宫禁卡留在身上,宫门永远为你打开。”   妈的,还带当面撬墙角的,小瞧你了是不是!   原钦然要笑不笑的化解:“当然,云国与安国是友国,两位领导人自然是朋友,日后我们还要一同来道谢,感谢云君主对夫人的照顾呢。”   想撬走安国的人?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218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你想好怎么和他说了没有?”原钦然站在明和殿的大门外, 懒洋洋的腔调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 道:“需要我说?你应该早就打完小报告了吧。”   原钦然笑眯眯:“所以才想看看你怎么和他解释啊。”   “那这热闹你是看不成了。”阮棠挑眉一笑, 猖狂的道:“你柏帅那里我可以解决, 男人嘛, 哄哄就好了,不至于生多大的气,这一点你是不是深有体会?局座。”   每次被哄都瞬间消气的原钦然,立刻脸色一黑。   将人轰走,阮棠独自进了明和殿主殿,不过她并没有贸贸然的出现在柏晰的面前, 这祸水猫眼一转就是一个主意, 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开始进入备战状态。   盥洗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阮棠并未走近, 而后快步闪进旁边的侧间,这才发现桌上的笔记本还开着视频通话,屏幕那头、坐镇安国的上将李如风冷不丁的看到首脑的房间内多了一道女人的身影, 顿时吓了一跳。   阮棠一回头, 一张脸暴露无遗,李上将立刻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的要喊出来, 女人却将食指抵在唇边,摇头示意。   李如风已经懵了,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下意识的听从她的指令,结果就见那女人“啪”的一下,果断的将笔记本给阖上了。   屏幕前一片黑暗。   李上将:“……”   盥洗间的水龙头被关上,白毛巾严谨的擦干双手又被完完整整的叠放在架子上,男人的手修长有力,指甲饱满圆润整整齐齐,却并不是惯于养尊处优的模样,指腹上是经年弥留的枪茧,可以想象爆发时是多么有力度。   要说,最让安国百姓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政坛高层的这些大人物,尤其首脑柏晰,看长相儒雅清朗,已至不惑之年却不显老态,反倒是在岁月的沉淀下与阅历的增加下那股气场,绝代风采。   柏晰这人念旧,就连出席联大都穿着一身古朴的中山装,像是旧时代的老干部,偏偏在处理政务上又比谁都先进且敏锐。   这才是他有趣的地方。   柏晰走出来,立刻就察觉出了房间内的异常,他看了一眼被关上的笔记本 ,微微皱眉,刚一走近便听到内殿卧房的方向传来一道风声,有人闯进来了!   曾经征战天下的柏帅,岂会是无能之辈。   柏晰没有半点焦躁会慌乱,神情淡然眼眸微沉,他从抽屉下掏出手枪上膛,一气呵成,随后男人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宛若追逐猎物的猎人,逐渐靠近卧房。   这闯进来的刺客,不知该说蠢还是示弱的狡猾,他露出了太多的马脚,让人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痕迹,这种愚蠢让人不禁逆向思维,是另一种欺诈的手段吗?   柏晰注视着大床上明显凸起的被子,神经仍旧紧绷,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就在这时,被子里探出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像是做出投降的举动,但是整个人却还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柏晰的枪,已经精准的抵在了他的额头。   一挣扎,一开枪,透过蚕丝绒被直接秒杀。   但是他却冷静的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等着对方的下一个举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子里竟然穿出一道闷闷的、却仍旧娇的不得了的女声:“我都投降了,你还不来抱抱我吗?”   这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口吻,以及恶作剧的方式,让柏晰的身体顿时一僵。   紧接着绒被已经被一把掀开,女人跳起来,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柏晰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向后一仰,踉跄两步,堪堪站定,握枪的手却本能的移开到一侧,避免伤害到身上的她。   女人的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她仰着头,他垂下眸,阮棠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恶作剧成功,唇角却是得意的笑,却偏要给自己找借口:“我是要试一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柏晰的病……恐女症啊。   因为这个,他以前没少被那祸水折腾,后来渐渐地出现了异变,具体体现为……   对所有女人抗拒,唯独对阮棠不抗拒,不起排斥反应。   如今,现在也没有。   这具身体就仿佛是被她打上了记号,刻在灵魂里的标记,永远都会牢牢地记住她,怎会排斥?   面对这作精的胡闹,柏晰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道:“你啊,还是这么胆大妄为,刚才倘若我有一念之差,你现在小命都没有了,知不知道。”   这训斥,隔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有变化。   隔阂在她们身上,完全没有体现。   但是柏晰握枪的手垂在身侧,在不着痕迹的微颤,显示了再见阮棠时内心的不平静。   他哪里是无动于衷,这个男人只是习惯的隐藏住自己真实的情绪,只是在面对她时,怎么都无法做到完全掩饰住。   太难了。   阮棠坐在床上,双手揽住他的腰,亲昵的将脸颊贴过去,笑吟吟的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开枪,我了解你啊,是不是,我的柏帅。”   柏晰垂眸看她,声音沉淡:“你焉知,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还与你离开时并无二致?”   这话一出,阮棠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还生着气呢!   这是敲打她呢。   只是柏晰的涵养与理智尚在,让他不至于像原钦然那样失态的做出更剧烈的举动。   不过,这已经很难对付了。   所以阮棠大脑一转,果断的还是恶人翻身倒打一耙,她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是你和康念之间的关系吧,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了,你要不要现在和我好好讲讲君臣离心是怎么回事?”   被反将一军,柏晰一时语塞,但是却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他转身,迫使阮棠与他正面相对,严肃的道:“既然你已经提到了这个问题,自然也有知情权,我自不会瞒你……”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奇特的节奏,让你情不自禁的跟着他的节奏走,其内容大抵与康念说的没有冲突,甚至于比康念还要详细。   末了,他道:“阮棠,大盛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过去的女帝终究是过去了,但是联大结束后,你随我回国,这个国家需要你。”   作为首脑,柏晰的气魄是常人难及的。   他甚至可以容忍阮棠之前做过的一切,因为那些都不重要,为了更远大的利益,只要能将人留住。   阮棠道:“联大后我会和你回去,但是柏晰你要知道,我与安国的缘分在我离开时就尽了,即便回去,也是帮你暂时稳住时局,日后仍旧会离开。”   “当然,你也不用急,关于我离开的事情以及我与其他国家的问题,等人到齐以后,我们开诚布公的谈。”   阮棠果断的又抛出这个说法。   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得先把他们稳住!   “好,我等你的说法。”柏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各国首脑陆陆续续抵达云国暨城,安国的出现引起议论纷纷,而不久之后另一个焦点盛国终于也来了。   盛国啊,当年一出现时就被各种怀疑是不是云国的古时代,但是经过沟通后才发现并非如此,云国历史上并无此朝代,而且这个国家是人完全是违反地有引力的科学说法的。   他们有武术,他们能上天!   虽然冷兵器不如其他国家发达,但是他们的本身就是热武器啊!   盛国来客一经抵达暨城,便引起了广泛热议。   与安国提出的低调不同,大盛的出场就注定了不可能隐得下去,帝王出行的銮驾浩浩荡荡的停在暨宫宫门前,金色的马车耀眼的可以与太阳并美,大都督符东风一身战袍胯下骏马英姿飒爽,以守卫的姿态守在銮驾一侧。   盛国女帝亲至,有资格与她会晤的,自然只有云国君主。   作为东道主的云君主、各小国首脑,所有有意与大盛交好的国家皆在此列。   銮驾停下,宫人立于侧掀开绸帘,众人只见一人弯腰走出马车,她踩在玉凳上步步下移,头戴龙冠身着重重叠叠、华丽的龙袍,即便这样走出来的动作仍旧优雅且尊贵。   大盛女帝,到底是何等风姿?   在女帝抬眸环顾四周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其庐山真面目。   那龙冠是何等的华丽,却完全没有遮住她本身的美貌,苍白的面孔无损昳丽艳绝的五官,冷若冰霜的气场令人畏惧的不可直视,她站在那里,便是浓重的威压。   风华绝代的女帝。   但是此时,看到这张脸的众人,神情却渐渐凝固了……   因为这张脸,和路轻棠,一模一样。   莫说后面的一二四五六殿下,就说君主都是瞳孔一缩,下意识的要喊出一句“轻棠”,但是眼前这位女帝得气势却与路轻棠截然不同,这一点让他稍稍的冷静了几分。   她与路轻棠一模一样,但绝不是路轻棠!   符东风上前,虚扶了一把女帝,面含微笑,恭敬的道:“陛下,请。”   “女帝”察觉到他笑中的揶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很有分寸的没有当场发难,即便他现在已经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然后,所谓的礼节性的寒暄,才是更麻烦且无趣的,直到符东风在一侧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大盛女帝。陛下,这是东道主云国君主。”   云君主?   想起符东风传回来的情报,“女帝”顿时挑了挑眉,眉叶锐利,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嘲讽的攻击性在其中,她要笑不笑的寒暄:“虽是云君主是初见,但是朕却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果与想象中一致。”   这话……乍一听是好听,但是细细品之,怎么品怎么微妙。   符东风低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是的,陛下与君主神交已久。”   神特么神交!   云君主已经察觉出她的敌意了,却微微一笑,不动声色,依旧是亲切正派的口吻:“我与女帝是神交已久,也是一见如故,既如此便不需拘谨,女帝可有表字……”   操!   这是要恶心回去啊!   要说能当上上位者的男人都不同凡响,你看这两位就是了,俩人互相恶心起来那是得心应手,只是这微妙的氛围让旁边的几个小国国王面面相觑。   不敢掺和啊。   而且不能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被波及其中,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灾难。   符东风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低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听闻安国首脑已至,怎么没见到人?”   “柏公政务繁忙,没有抽出空来与女帝一见,颇为遗憾呢。”云君主笑眯眯的道,但是这种场面话谁不清楚,柏晰肯定就是不想见,干脆就没来。   哪知道,这位“大盛女帝”也是位打蛇上棍的人物,干脆道:“既如此,那朕便亲自过去与他见上一面吧。”   众人:???   你表现的那么高傲,结果对安国兴趣这么大的吗?   盛安是不是要联盟了?   诸国国王小心揣测其中涵义。   倒是君主,一下就想到了阮棠,这里面绝对有关联,甚至于女帝去找的是柏晰吗,怕不是就是找的路轻棠。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浮上来。   路轻棠不是路轻棠,而是安国的阮棠,那么她与大盛女帝如此相像,有没有可能是女帝的孪生姐妹呢?   那就怪不得曲来疏会来抓人了。   -   大盛“女帝”极力要求去见安国首脑,两国最高领导人要碰面,自然无人能阻拦,队伍浩浩荡荡的朝明和殿出发,因着君主故意隐瞒,导致打了柏晰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知道的事情,“女帝”的銮驾已经抵达了明和殿大门前。   一个是阮棠的前夫,将其视为安国第一夫人,一个是阮棠的至亲之人,将其视为大盛的女帝。   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可比他们对云君主要深的很。   乍一见面,立刻是硝烟弥漫暗流涌动的氛围,双方皆是脸上含笑语气真挚,但是对话内容却微妙的令人格外的不适。   一边说着,一边往殿内走。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柏晰的厉害之处了,女帝多番攻击,他都从容化解,甚至不漏半点关于阮棠的口风。   就在这时……   “柏晰,我的内衣放哪了,你给我找找啊……”   阮棠穿着睡衣从内殿走出来,打着哈欠一脸慵懒的神情,结果刚一到主殿动作立刻僵住了。   柏晰满脸无奈。   而她那位女帝打扮的孪生哥哥明景,正冷笑连连的看着她。 第219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这个事情就有点尴尬了。   阮棠慢吞吞的后退了一步, 试图将自己挪走, 但是她动一下, 众人的视线就随她动一下, 完全不带错开的。   阮棠:“……”   多国领导人会面, 如此庄重严肃的场面,却冒出这样一个女人来,一身粉裙薄纱的睡衣,长发慵懒的斜绑在身后,娇美的面容被头发挡住了一半,娇气的举动、如此旖旎的气息令谁不多想?   ……安国首脑出门还带着小情人的?   瞧她那娇娇的小模样, 一看就是被金屋藏娇的金丝雀。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 柏晰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神情却半点不显,他走过去, 将外套披在女人的肩膀上,训道:“衣着不整就跑出来做什么,不成体统, 还不回去把衣服换掉。”   这语气, 说不上严厉,反倒像是在将人护在怀中挡住众人的视线, 不允任何人窥视。   柏晰对这女孩的重视, 可见一斑。   阮棠眨眨眼,秒懂他的意思,立刻就想就坡下驴的开溜, 结果脚下一动,众人便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命令道:“过来。”   那声音……   大盛女帝在喊谁?   还能有人。   “女帝”冷冷的注视着被柏晰挡住的小女人,冰冷的视线简直恨不能在安国首脑的手背上戳出两个窟窿,他惊人的气势带着一股强烈的攻击性,眼看便要不顾大局的发作出来……   柏晰怀里的女人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慢吞吞的口吻:“我在呢。”   还真是喊的她!   这是什么情况?   安国首脑的小情人,与大盛女帝会是怎么关系?   柏晰将人护住,沉声道:“这是我的爱人,我安国的第一夫人,无论她与女帝什么关系,呼来喝去都未免不妥吧。”   夫人??安国的第一夫人?   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面对柏晰的强势,“女帝”讥讽的勾了勾唇,道:“我与她什么关系,当然要她自己来说,过来,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他说着,脸颊更白了三分,虽在努力的压制怒火,但是喉咙仍旧在微微滚动,猩甜涌上来,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怒火攻心,便是如此。   眼看两位君王要撕下和谐的面具,一场矛盾就此爆发,站在中间的女孩终于抬起头来,她撩了一把头发,那赫然便是一张与女帝一模一样的脸!   女帝冷傲而霸气,而这女孩却是张扬的明艳。   下一刻,阮棠一把扑了上去,狠狠的埋在了“女帝”的怀中,拉长语调,略带撒娇的口吻:“我当然是你妹妹啊……皇姐。”   皇姐皇姐皇姐皇姐…………   皇姐……   姐……   明王被气到头脑发昏,简直要一股要打死这个小王八蛋的冲动!   众人一片哗然。   大盛公主嫁给了安国首脑?   这他妈,你们什么时候背着其他国家联姻的!   怎么实现一点消息都没有???   阮棠笑嘻嘻的再来一个暴击:“你问我叫什么?你叫明棠,我当然叫明景啦,好姐姐,别生气啦。”   她坏心眼的占据了明王的名字,一口一个姐姐不说,还不忘用脸埋一下对方的胸口,软软的触感……嗯,皇兄辛苦了,为了扮演不惜垫上胸垫来伪装成她,简直感动世界好哥哥!   要不说双胞胎就是爽。   妹妹不愿意做的事情,都可以甩锅给哥哥。   阮棠看着明景女装美艳,却杀气腾腾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   明景就知道她那点鬼心思,他低头看着她,要笑不笑的模样,抬手将人离开,道:“不错,我的好皇妹,离家出走不说,还嫁给了一个大你一轮的老男人,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   恨得咬牙切齿还差不多。   上一个“大一轮”的曲来疏,就让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在妹妹登基前就给处理掉,结果这次好了,直接就多了一个前夫。   明景现在完全就处于暴走的边缘。   符东风赶紧对阮棠使眼色,示意她别再刺激了,不然怕是要出事。   阮棠也是见好就收,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明景的手,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低声安抚:“皇兄莫急,待处理完正事,明棠自会和解释清楚,届时该惩罚的绝无二话。”   明景依旧抿着唇,冷冷的看着她。   只是那高冷的气势,搭配上他一身厚重繁复的女装与华丽的龙冠,便让阮棠忍不住想要发笑,好在她还忍得住,没有酿成大祸,只是拉长了语调,声线中多了几分撒娇的祈求在其中“皇兄……”   就是这一声,直接就叫软了明王的心肠。   表现的那么冷漠的不近人情,结果被那小混蛋两句话便打的溃不成军。   总归,还是舍不得当众给她下不来台的。   ……罢了。   明王闭了闭眼,压下所有的情绪,最终还是妥协的退让了一步,带着众人离开了明和殿。   临走时符东风悄悄对着那作精挑起大拇指,能够镇得住明王的人,还真就非陛下不可!   明棠啊……那是前太子明景唯一的软肋啊。   他这一生,都觉得自己在亏欠她,在心疼他的妹妹,哪怕是这姑娘日常不是东西,玩男人、逛青楼,不务正业的搞事情,他凶的厉害,最后还是每每都替她善后。   -   人这一走,明和殿立刻就冷清了下来。   阮棠遗憾的转过头,对上了柏晰探究的目光,她本以为对方会问,但是没想到首脑竟然只是慢慢的移开视线,淡笑道:“回去换衣服吧。”   他有无数疑问,却没有问出一句,因为阮棠答应会给他一个解释,以柏晰的气度,他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等来真相。   阮棠默契的点点头,怀着忧愁的心情回到了寝宫,她扒拉了一遍衣柜,才发现并没有什么衣服可以穿,果断的拿出手机划出原钦然的电话,拨出去,一本正经的道:“局座在忙吗,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嗯,大事,送一套衣服过来,要大盛的传统服饰,内衣当然也要,我的尺寸你不清楚吗?”   她戏谑的调侃了一句。   原钦然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贴身衣物了,所以相关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找他。   不多时,原钦然拎着购物袋走进来,挑剔的打量了她一眼,“啧”道:“你这就要往那边跑了?”   “不是我想跑,是我得过去给个交代。”   阮棠将衣裙换好,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两圈,看着镜子里一身粉裙的妙龄少女,再看看桌上的发髻绸缎,顿时嘴角一抽,“你这买的什么玩意儿?”   “女孩穿的传统服饰啊。”   原钦然懒懒的道,“来之前我还特意和店家学了学盘发髻的步骤,来,我帮你。”   阮棠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选择了将头发交给他处理,镜子里,男人灵巧的手指在青丝间拂过,顺利的仿佛练过千遍万遍。   原钦然一边盘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如果不想回去,大可以不去,我还不至于护不住你。”   “然后两国因红颜祸水开战吗?”阮棠哼笑一声,道:“这两个国家可是都有我的心血浇筑的,哪个都不容易随便损坏,知不知道。”   “等等……??”   她一脸活见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顶上左右各有一个小揪揪,被发带一绑,再搭配上这身粉裙子,简直就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阮棠不由气结:“原钦然你个狗东西!”   她就一会没看住,这狗东西就在她身上发坏了!   原钦然却是双眼放光,一个劲的凑上来摆弄,兴致勃勃的道:“还别说,的确可爱的紧。”   阮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却懒得拆开再弄,干脆便顶着一对“兔耳”走了出去,康念与柏晰似乎正在谈政务,看到她进来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原钦然跟在她身后,得意的邀请:“怎么样,我就说会很可爱吧?”   柏晰低笑一声,道:“不错,钦然的审美观一直都很好。”   倒是康念,他的目光在阮棠的头顶游离了三秒,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祸水最爱捉弄他,立刻就凑上去,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头顶去摸,低声怂恿:“仙儿,喜欢吗?你把它接下来,我送给你好不好?”   男人的大手不易察觉的一颤。   动心了吧,康仙儿啊仙儿,你对这个又娇又坏的小女人是怎么都没有抵抗力啊!   阮棠立刻得意的大笑。   一时间,气氛难得的温馨舒适。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四人合作的时光。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很快就被登门的符东风打断,大都督笑着与众人打了个招呼,无视安国不善的目光,一本正经的道:“符某奉命来接陛下回去,您请。”   原钦然双手环臂,似笑非笑道:“这里可没有你们的陛下,符都督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符东风笑眯眯的回:“可不敢认错,站在你身侧的便是我大盛的女帝,虽然她与你国君主有露水情缘,但是我想两位皆是陛下,对这种风流逸事肯定习以为常,必不会挂心记怀的,对吗。”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陛下玩够了你们陛下,大家都是帝王要有逼格,千万别赖上我们女帝,莫得名分给你们!   康念淡淡的道:“符都督这点怕是想错了,而且是恰好相反,她是我安国的人,即便在盛国待过几年当过什么女帝,但最终还是要回家的,也请符都督与你国都学会释怀。”   符东风:“她是我大盛上一代帝王之女,名正言顺的安定公主,如今的女帝。”   康念:“她是我安国军区司令之女,曾任我的翻译官,后嫁首脑柏晰,离婚后二次婚姻仍在安国,她的根基在这里,她的人也在这里。”   这就……冲突了啊。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阮棠,你特么到底是谁?   阮棠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不对,我是云国的路轻棠,你们俩的说法都是错误的。”   众人齐刷刷的冷笑了一声。   “急什么,说好会告诉你们真相的,等着吧。”阮棠一摊手,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但是越熟悉她的人越知道她的狡猾,这女人能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凭安排?那不是开玩笑嘛!谁也不会小看她的战斗力。   原钦然凉凉的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   “好了,要去便过去吧。”柏晰淡笑着打断了众人的咄咄逼人,不仅没有追究到底,反而是为她结尾,道:“你去吧,莫要忘了大会之后,随我回家。”   康念:“辞呈已经批了。”   “我知道。”阮棠点点头,应了下来就不会反悔。   符东风将人带走前,还风度翩翩的与原钦然告别示意,要不说风水轮流转,机场那次原钦然以胜利的姿态带走了她,而现在……   符东风还回来了。   不过他的心情却并不是很愉悦,相反的一派沉重,回去之时还在问:“陛下离开我们,便是要去安国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国家的帝王,去给邻国当王后,那种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即便忠诚如符东风,都无法接受。   阮棠摇摇头,解释道:“只是暂时过去帮一下,但是最终还是要离开,无论是安国还是大盛,与我而言都是过去式了。”   “因为那位康相的辞呈?”符东风了然,没有再说什么。   大盛的来客被安排在昭化宫,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这里是距离安国最近的宫殿。   也许君主授意是想看,他们会时不时的打一架吗?   也是缺德的很。   阮棠漫无边际的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进去,昭化宫内种植着大片的梨树,正是好时节,抬眼看天时会被漫天的梨花所覆盖,花瓣白如雪,骨朵秀气美,淡淡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昭化殿。   而明王,早已换下女装,一身白鱼龙服站于树下,他削瘦的身体被漫天的梨花所覆盖。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来,苍白的唇,如死人般冰冷的眼眸,却在看见阮棠时,不自觉的放柔。   同样一张脸,放在双胞胎哥哥明景的身上,是如此的惊艳,带着与她截然不同的气质。   阮棠上前,笑意吟吟的伸出手,“皇兄,要抱抱。”   明王早已回过神来,敛下见到她时激荡的情绪,冷冷的一指,细长的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上,毫无感情的训斥:“站好!”   阮棠乖乖的站好。   不得不说无所不能的作精也是有克星的,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找的,面对这个一心为她付出、无怨无悔的皇兄,还长着和她一样的脸,即便总是管天管地,阮棠都是可以接受的。   当然,服不服管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明景的脸,劝道:“皇兄别气了,我那张脸都被你气的发青了,那样就不好看了。”   说到底还是为的这张脸!   明王都要被她气笑了,喉咙涌上来了痒意让他低低的咳嗽起来,阮棠见状赶紧将手帕递上去,抵在他的唇边,再放下时已经是一片鲜红到触目惊心的血渍。   她的心里叹了口气,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她登基的时候明王便病逝了,如今即便是被系统弄出来了,但是这身痨病还是……严重的很。   眼看着明王那张脸更白的像死人,憔悴的病恹恹却难掩美貌,阮棠是既心疼又赞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皇兄,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为了她,也得好好活着。   明王已经不想搭理她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问:“你什么时候走?”   “嗯?”阮棠惊讶:“你刚把我叫回来就嫌弃我了?”   明王道:“我将你叫回来,是不愿看见你和那老男人东拉西扯,但是就像国师所言,你非凡物,总会离开,我不会阻拦,想走便给我一个时间吧。”   比起明棠失踪时,他夜不成寐,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的皇妹是不是还活着,巨大的冲击与阮棠将人淹没,然而他还得坚强的撑起这个国家,如今确定她还活着……   足够了。   放她自由,是你这个废物最后能为她做的。   明景阖眼,微微叹息。   下一刻,柔软的触感传递到耳边,明景睁开眼,注视着正在细致的为他擦着唇瓣的阮棠,正欲开口,女孩突然向前一步拂去了他头顶的梨花,便是这一举动,明王的唇意外的擦过了少女白嫩的脸颊。   软,滑,还带着一股过电般的酥酥麻麻。   两个人皆是身体一僵,明王迅速别过头,哑着嗓子若无其事的道:“去将茶水端来。”   阮棠惊奇的摸了摸脸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自己亲自己的感觉好有趣,皇兄,其实我也很早就想亲亲我这张脸了,现在你亲过了,轮到我……”   “胡闹,我是你哥!”   明王仓惶的后退两步,跌跌撞撞的往宫殿内走去,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   阮棠跟在后面,笑眯眯的低喃:“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不是你妹妹吗……”   不过她并没有点破,只是扬声道:“皇兄,我要等联大结束后才会离开,这段时间你要不要我呀?”   “联大结束?”明王转身,冷笑一声,战斗力爆表的道:“可以,那这场大会,你自代表大盛出席,莫要再让你快要病死的哥哥替你做这些苦差事!”   阮棠:“……”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明王说到做到,以至于联大开幕式,阮棠不得不以女帝的身份盛装出席。   这一天,注定是一场轰动。   她站在各国首脑中间,左边是柏晰右边是云国君主,身为各国中唯一的一位女帝,打破了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的既定观念,甚至是颇有气势压群雄的意思在其中,即便是身处帝王堆里,仍旧毫不逊色。   那一张各国首脑的合照,成为了永久的经典。   -   “那是……路轻棠?”看到电视上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计家人是不可置信的,尤其计夫人,她反复的辨认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搜了半天,仍旧在不停地喃喃:“这肯定是假的啊,只是长得像而已,不,路轻棠那种又小家子气又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和大盛女帝长得像,她不配的。”   “不,她就是路轻棠。”   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计霜寒走下楼梯,她的胳膊上绑着石膏,却毫不在意,神情淡淡的戳穿了一切:“她从来都是大盛女帝,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你为了攀龙附凤,舍弃了亲女儿,企图将假女儿送入皇室,殊不知你的假女儿从来都对你看不上眼,甚至是跟着你的亲女儿跑了,而你的亲女儿却是真正的龙凤。   高不可攀。   计夫人的梦,彻底碎了。   计霜寒对此无动于衷,他看向面如死灰的计先生,嘲弄的弯了弯唇,道:“所谓的复国计划都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以为可以掌控我吗,最后人才两失的滋味如何?”   嘲讽完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那一刻恰好就是阮棠的特写。   她一身龙袍立于世界之巅,举手抬足皆是令人臣服的帝王之气,美丽的容颜只是点缀,她的灵魂她的阅历、气场才是最重要的。   计霜寒喃喃:“这个时候,消息应该已经传过去了吧,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   而在此时,联大现场。   各国首脑纷纷走进会议厅,入座之前,云国君主先是打量了几眼身着白鱼龙服的明王,又将视线放在女帝身上,他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才唤道:“轻棠?”   阮棠朝他微微一笑,“对,是我,惊不惊喜?”   君主:“…………”   见鬼的皇妹。   路轻棠根本就不是女帝的妹妹,而是女帝本帝! 第22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他身边聊得很投机、甚至打算留下做太子妃的小友, 其实是大盛女帝, 也是安国皇后。   这个认知, 简直就是无限冲击。   再在联想到不日前储君的请求, 云君主恍惚了好一会, 在大会开始的时候才堪堪回过神来,再看路轻棠那眼神就复杂多了。   然而那女人却是最沉得住气的,一直到大会第一阶段结束,愣是半点没有异样表露。   不过很显然,众人并不打算放过她,阮棠起身,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柏晰深沉的眼眸。   “真是很久没看见你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挥斥方遒的模样了。”柏晰淡笑, 感慨了一句,指的是她在大会上驳斥多国言论时的风姿。   康念中肯的评价:“没有白白出去一趟, 很多政治观点与看法的确更加超前了。”   这是自然的。   在离开乱世世界后,她可是以女帝的身份打理了一个国家多年,怎么可能还是昔日阿蒙。   阮棠微微一笑, 打趣道:“所以, 看到这样的我有没有感觉到危机感,说不定哪天就篡了你的位哦, 沉公。”   “倘若你有这个野心, 我自然非常欢迎。”柏晰不仅不觉冒犯,反倒是笑着鼓励起她来。   一道声音笑吟吟的插进来:“女帝今日风采的确令人惊艳,远胜你我平时辩论时的水准, ”云君主走过来,身后还带着储君与六殿下,他自然的参与进来这个话题,打趣阮棠:“看来,平时你还是有所保留的。”   “那当然,干货怎么能一次被掏空呢。”阮棠配合的眨眨眼。   看来,君主的适应能力很强啊,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阮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斯柾,后者为她微微颔首,确定了她的猜测,一切尽在计划进行中。   阮棠心中大定。   结果,视线刚一转开,就对上自来一转不转的眼珠,很显然刚才的交流已经被他尽数收入眼中。   自来的眼睛动了动,朝休息间的方向微微示意,随后自己悄步退离现场。   他走的从容,完全不担心阮棠看不懂他的暗示。   这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阮棠微微沉思。   “陛下。”   冷淡的声音打断了阮棠的沉思,她回过神来,看向冷若冰霜的明王,“怎么了?”   明景瞥了一眼那两个不怀好意的老东西,有意将妹妹与他们隔开,道:“还有半个小时会议开场,你需要休息便于养精蓄锐。”   阮棠揉了揉眉心,露出一副疲惫的姿态,顺势道:“好,那我先去休息一番,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皇兄。”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分内之事。”明王假笑,态度不言而喻。   阮棠充耳不闻,迅速脱离现场,让云君主、柏晰和明王斗个你死我活。   -   她进了休息室,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将门拉上,紧接着便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温热,自来的声音轻的像是羽毛:“嘘,别动——”   阮棠配合的站定,背对着他,感兴趣的微微挑眉,“你把我喊过来就是想打哑谜?”   “当然不是,不过没有正事是不是就不能找你了,嗯?女皇陛下。”男人微微磨牙,在她的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惹得阮棠“嘶”了一声才堪堪罢休,道:“路轻棠,你说你瞒的多好,整个云国都被你骗了,我瞧今天这架势,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后宫,是不是?”   “哪来的都是,你当我是泰迪吗。”   阮棠转过头,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笑吟吟的道:“不是说要陪我到底吗,这点惊吓就扛不住了?”   自来沉默了一瞬,随后露出一如既往嚣张跋扈的姿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棠,哼笑一声道:“只怕我想陪到底,你却要提前舍我而去了。”   “你知道了什么?”阮棠问。   “知道安国有难需要你,知道你会在大会结束后被他们带走,还知道……”自来冷笑一声,道:“还知道,你去了以后便别想再回来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团成球的纸条丢过去,潇洒的后退两步,道:“你自己看。”   阮棠狐疑的接过,纸条皱皱巴巴,但是里面的字尚能辨认,上面赫然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别去安国,有难是假,困你是真!安国与大盛国师有联系!   这一行字,让她顿时瞳孔收缩。   “这谁给你的?”她冷静的问。   自来道:“计霜寒啊,你很久没看到她了吧,这也正常,她在想陪你来的时候出了点事险些丧命,后来就直接被阻断了和你的联系,这纸条是她用尽一切办法送到我手里的。”   “路轻棠啊路轻棠,以你的聪明才智,别告诉我这个时候你还会怀疑纸条的真假。”   不,无论真假,阮棠都会慎重对待。   去安国的决定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大盛国师与安国勾结这句话,更是敲醒了阮棠脑海中的警钟,从符东风说国师给出的两个选择开始,她就隐约察觉到国师的不对劲,是以为了安全完成任务,她对大盛对曲来疏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   但是,却漏掉了安国。   倘若国师知道大盛这边选择放弃,从而决定与安国联手呢?   那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可真是防不胜防。   阮棠不期然的想起康念与柏晰的说辞,君臣间出现隔阂,一方选择致仕……   致仕……   这种逃避的行为,真的是康念做的上来的吗?   那么这种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她之前没发现呢?   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神力,显然只有国师能办得到,她不清楚国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完全可以猜到这群人的算计了。   康念与柏晰以此为借口将她带回安国,随后在国师的帮助下将她强行留下,国师显然是有办法将她留下的,至于困住她之后的事情,便是这群人自己分赃了。   说不定到时候在她的归属权上,还有一番恶战呢。   怪不得柏晰从来不追究她的底细,也不催促她摊牌,因为从头到尾他们的目的都是将她带走。   真是……好算计。   差点就着道了呢。   至于计霜寒怎么知道的,还有待挖掘。   自来“啧”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决定。”   他说着,拉开房间的门准备出去。   阮棠突然道:“转告储君,计划照旧进行,不变。”   自来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上,神情阴郁:“你竟然选择和他合作也不选择我,还指望我帮你是不是。”   “哪啊,现在不就是在和你合作吗。”阮棠叹了口气,哄他:“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你肯定舍不得让我被困住对不对?”   “你还真是说对了。”   自来轻笑一声,道:“与其看你和哪个男人百年好合,还不如大家都一无所得,这样才能心理平衡嘛。”   -   联大一般要进行两个月才能结束,但并不代表这段期间各国首脑都要在总部干耗着,事实上只是每个月抽出一周的时间来进行会议辩论,其余时间都是回到自己的国家处理政务。   而这个月的联大,很快就临近尾声。   最后一天,却是出了一档子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事,还是要从会议结束开始说起,这个时候众人纷纷严阵以待,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柏晰那边已经准备好,按照约定带阮棠回安国,然而大盛岂会轻易放手,明王坐在席下冷眼旁观,等着阮棠所说的“开诚布公,给大家一个交代和说法”,说不清,谁也别想将人带走。   可以想象的到,这个时候的阮棠完全是被两路夹击,进退维谷,岂是能轻易逃脱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云君主并未宣布散会,在讲完正事后,他顿了顿,突然开口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趁着诸国领导人与媒体记者都在,我国要宣布一件喜讯,那就是……”   他一开口,有人诧异,有人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君主道:“那就是,我国储君卫斯柾与大盛女帝的婚约!”   众人:???!操!!   什么鬼!   你们什么情况!   全场一片哗然,被这个消息炸的人仰马翻,全然不知所措。   君主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道:“斯柾与女帝相识已久,互生爱慕,在不日前做下如是决定,对此我深感欣慰,为庆我儿大婚,我宣布在他成家立业之后,将会继承这个国家。   大盛女帝与我云国君主的婚约,不分嫁娶,两国永结同好。”   “谁同意了?”明景站了起来,脸色煞白,黑眸幽深,冷冷的道:“云君主说这话的时候,问过我安国的意见吗?”   符东风苦笑着站出来,解释道:“明王殿下,这事内阁已经批下来了,婚书都签完了。”   “不可能。”   柏晰站出来,强势到了极点,这个时候首脑的霸者之气尽显,他道:“这婚约,我不同意。”   阮棠给出致命一击:“证都领了,你不同意也晚了。” 第221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完】   从君主宣布婚约到两国站出来反对, 整个剧情打的人措手不及, 幸好储君早有准备, 斯柾在君主宣布完婚约后便命电视台掐断了直播, 导致接下来的反对没有播出去。   是的, 百姓看到的只是两国联姻,美如童话,分外和谐,至于其他的……?   不,没有其他的,这就是事实!   斯柾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 淡淡一笑, 这样的反转想来是无人能想到的。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那日, 阮棠带着符东风前来,摆明身份, 而后提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交易。   她要与他成婚,但仅限于这个名,而无夫妻之实, 最为回报, 阮棠可以以女帝的身份来联姻,助他登上皇位。   卫斯柾对皇位的执念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那一刻他只想拒绝这个要求, 甚至是大笑出声。   这算什么?   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然后呢?   从此他的名字旁永远挂着她的名字, 却只是一个名分,只怕她走之后二人再无相见的可能性。   甚至于,他答应了这场交易,就失去了将她留下将人得到的权利。   交易,否决了他与她的一切可能性。   但是最后,卫斯柾还是同意了,不是为了他执念已久的权利,而是因为别无选择。你不答应,她还可以去嫁给你的兄弟,到时候你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遇到阮棠这种女人啊,扎心伤肺,却毫无办法。   既如此,那便大家一起不痛快吧。   卫斯柾弯了弯唇,享受着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快乐的气息。   -   闹剧被及时终止,大会解散后,是所有人做在一起的小会。   场面格外的隆重。   左边依次是云君主、储君卫斯柾,六殿下自来,右边则是柏晰、康念、原钦然、明王和符东风。   当然,符东风这个位置有点尴尬,因为他可不是明王的人,相反的他还听从陛下的吩咐骗过了明王,完成了两国婚约的签订。   如此重量级的规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阮棠身上。   那祸水还真不怵,事到临头反而淡定的很,她走进来,绕了一圈,径直拉开首座的椅子坐下来,非常自觉的让自己C位出道。   阮棠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在这死寂的氛围下率先说话:“有什么想法都直说吧,说好的开诚布公,那大家就都坦然点。”   柏晰冷静的道:“云国的婚书于你无效,阮棠,你答应与我回国。”   “前提是你们给出的理由是充分且正确的。”阮棠与他对视,丝毫不怯场,道:“柏晰,你们的算计还需要我点破吗?”   她什么都知道了!   明王:“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看着阮棠,冷冷的道:“我需要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不可,为什么要避着我做这些事情。”   “很简单,避开你是因为你绝不会答应,而成婚则是因为,这是我离开的关键。”她说着,看了一眼柏晰等人,道:“这一点,他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吧。”   “不仅如此,还知道如何截断你的任务,将你一直困住。”原钦然哼了一声,道:“只不过,你的康念实在太忠诚了,事到临头还在顾忌这个考虑那个,导致拖到现在,让你给跑了。”   “反正都失败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吧。”   “说真的,如果没有计霜寒告密,我应该已经中招了。”阮棠坦然的道:“我根本没想到国师会避开大盛选择和你们联手,这一招太骚了。”   “国师?”明王与符东风面露惊疑,再联想到国师之前的种种态度……   果然。   柏晰等人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名字上:“计霜寒?”   三个人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阮棠也惊讶了:“你们不知道他?”   那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他们自然不知道我。”   计霜寒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下了女装,以男性的身份出场,众人皆是惊异。   计霜寒……男的?   而且可以避开警卫进入联大总部,这也太夸张了吧。   阮棠看到他的突然出现,却是已经有了猜测。   计霜寒道:“我很高兴,阻止了一切的起源,也正是因为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   “你到底是谁?”阮棠问。   “我是计霜寒。”他道:“我来自上一个轮回,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计霜寒,讲述了一段荒诞的故事。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在既定的命运中应该是女主才对,事实上他的第一世也的确如此,那一世的她与身为路轻棠的阮棠关系并不和睦,天然的立场让她对她充满攻击性。   但是计霜寒没想到的是,后来她会像所有人那样,不出意料且毫无抵抗之力的爱上阮棠。   一个女孩喜欢另一个女孩,嫉妒她身边的卫自来、卫斯柾以及那些过去的男人,他们都可以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只有她没有。   计霜寒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所以她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看到了,在联大结束后阮棠被安国带走,后来为了将人永远的困在这个时候,以国师为首的一群男人发动了战争,企图侵略云国,这样便能彻底让阮棠完不成任务。   而阮棠这人啊……   她这个人,随心所欲玩世不恭,活的没心没肺,却有一个弱点:   ——她对活着很执着,对生命充满敬畏。   她不会用任何非自然的手段自残、更别提自杀,所以便只能被困在这里和那群人斗智斗勇,直到云国覆灭。   阮棠翻车,信念崩盘,自杀结束这个世界。   然而这却不是结尾,在她死后,他才看到了一切的真相。   “什么真相?”阮棠问。   计霜寒顿住了,摇摇头,道:“不能说。”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重生后,天道将我的躯体换为男性,但是我的记忆却时有时无,只是接近你的本能还在,直到那天地震之后,我突然恢复记忆。”   “只是那个时候,天道已经插手禁止我接近你,直到你完成任务之后才能解禁。”   全场鸦雀无声。   倘若计霜寒说的是真的……   阮棠被困住后发生的事情。   不。   柏晰揉了揉眉心,这不可能,他还不至于疯到那种程度。   原钦然已经不笑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阮棠,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顾明澜,也是大盛女帝明棠,但那都是我过去的身体,我每一个世界都会换一具身体开始新的人生,在我离开的时候缘分已尽,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大家又重新见面了,才导致这些的结果。”   阮棠坦然的道。   “你该走了。”计霜寒轻声说:“阮棠,最后给你一条建议……”   “保持住本心。”   下一刻,阮棠只觉得天旋地转,两道力量在她身上来回拉扯僵持不下,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阮棠!”   眼看着女人消失在空气中,众人脸色脸色大变,纷纷站起来,却扑了个空。   在她消失之后,空间内突然又传来一阵波动,随后,众人睁开眼眸,已经是一片清明。   “失败了……”渡厄仙君康念怔怔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似有些不可置信。   情劫未能勘破,反倒是输的一塌糊涂。   他看了一眼四周,要么是昔日同僚要么是他界上神,但是结局都不言而喻,甚至于,“柏晰,你已经出现了入魔的征兆?”   柏晰叹气:“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   他们有的是自己进入小世界渡劫的,有人是听闻了其他上神栽在这个任务者身上的消息,为给自己的渡劫增加难度锻炼本心而特意选择了她,但是结局都无一例外。   栽了。   不仅没有走出来,反而是根本就放不下她了!   明景上神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问:“是谁将你送回来的?”   计霜寒微微一笑,丝毫不怯,答:“是诸位上神仙君合力改变的既定结局,将我送了回来。”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云君神情凝重的问。   “按照约定,不可说。”计霜寒道:“但是那个结局,显然是诸位仙家咎由自取,却无法接受的。”   因为阮棠的结局让他们无法接受,甚至不惜合力改变结局。   明景上神低喃:“阮棠……到底是谁?”   渡厄仙君叹息一声:“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这世间上下,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还会有谁?”   众仙皆是神情一凛。   原钦然嘀咕了一句:“不会吧,这也太狠了点。”   -   阮棠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她挣扎着站起来,四下看了环顾了一圈,古香古色的房间,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大丹炉,这什么情况……?   哪个皇帝炼长生不老药的地方?   没有回到系统空间反而来到了这里,她心生警惕,内心轻声呼唤:“系统?”   “我在。”系统幽幽地道:“宿主,两个世界的天道同时拉扯你,我们被修真世界的天道抢走了,现在我和主神已经联系不上了……”   好惨。   “修真世界的天道拉我作甚,我认识他吗?”阮棠问,她站起来想走出去,结果只觉得身体一阵乏力,啪叽就跌坐在地上了。   “可能是因为你的下一个世界任务地点就是这里吧。”   系统:“这是一个肉文世界,讲述的是妖女被废掉修为后为了重回巅峰,一路ooxx的升级路,每一个厌恶她的男人在嘿嘿嘿之后都会爱上她,成为她的俘虏。   你就是这个妖女。”   “现在,你的修为已被废,成为神兽宗宗主的鼎炉。”   阮棠:“……”   像是为了验证系统的话,大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满脸冷酷的男人走进来,一步步靠近。   “……操。”   阮棠顿时都惊了,她喜欢搞美人不错,但是不喜欢被强迫搞啊!   那宗主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一把将人拖过来,“妖女,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很好,阮棠现在对他的感觉是负一百。   莫说要搞一搞,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系统还在捅刀子:“宿主莫慌,拿出你的万人迷,等嘿嘿嘿之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阮棠实力拒绝。   但是偏偏这具身体柔弱无力,完全无法反抗。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道声音迟疑的唤道:“……希瑞莱?”   阮棠顿时来了精神:“卡洛斯???”   “嗯。”光明神慢吞吞的说:“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你似乎正在遭遇危险。”   “知道我遭遇危险你还墨迹个鬼!”阮棠:“赶紧试试,把你的神力借给我!”   “好。”   光明神只说了一个字,紧接着澎湃的神力涌进阮棠的身体里,她抬起头,对上宗主,红唇上下一动,吐出几个字:“你是个女人。”   言出法随。   那威猛的壮汉宗主,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妞儿。 第222章 修真世界   “……你!!!妖女你用的什么邪术!”   宗主脸色发青, 双目瞪圆, 这放在他原本的身上肯定是极具威势的, 但是放在眼前这个不足一米六的小萝莉身上, 却愈发的让人想要蹂躏。   伴随着言出法随, 阮棠体内的神力被抽取一空,她的身体晃了晃,倍感虚弱,但是看到宗主这副样子却愉快的笑了出来:“不错不错,是我想要的效果。”   莫看她胡闹,其实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 首先因为是借用的光明神的神力, 所以肯定不如本人施法效果好, 所以为了避免失败肯定不用说出太超出范围的法令,而这个范围内又必须没收宗主的作案工具, 所以……   他得是个妞儿。   “别挣扎了,你现在就是个妞,不信的话自己检查一遍。”阮棠挑了挑眉, 不怀好意的怂恿。   宗主身上的白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肥大, 更衬“她”本人娇小玲珑,他还真就不死心, 先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胸, 随后脸色大变的捂住下半身,紧接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看来那二两肉是没了。   不知是神力的作用导致他现在和普通小女孩没区别,还是心智遭遇重大刺激无法接受, 这位萝莉宗主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阮棠见状也顾不上再笑,迅速站起来准备开溜。   她一边跑还不忘光明神:“卡洛斯,帮我连线赫拉斯,快!”   光明神:“……”你以为这是打电话呢?   祂慢吞吞的说:“你对祂祈祷,祂就能听到。”   “我哪有时间祈祷,你赶紧拉。”   然后……   光明神在她的意识中建了一个群聊,三人皆在群中。   魔神:???   祂不可置信的喊出那个名字:“希瑞莱?”   光明神:“一步到位。”   神特么一步到位。   阮棠差点笑呛了,正事要紧才给忍住,她急忙在群里说道:“赫拉斯,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这是哪里,你的新世界吗?”魔神好奇的问。   “你能看到?”   “看得到,右边这条路马上会有人过来。”   阮棠迅速避开。   魔神补充:“如果你诚心祈祷伟大的魔神来拯救,我倒是可以试试降下真身来解决你的危难。”   阮棠面无表情:“赫拉斯,速度。”   魔神:“……”   行吧,就当这是祈祷词了。   下一秒,阮棠只觉得身体一凉,幽灵穿身的阴冷传递到全身,紧接着便是身体被操控的无力感。   成功了!   魔神竟然真的可以穿梭到这个世界,通过她的媒介降下神迹!   祂的手中浮现了一把权杖,一连串的咒语念出来,空气中浮现异样的波动,紧接着整个神兽宗便已陷入一片沉睡。   阮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如何?”魔神淡淡的口吻带着隐藏的炫耀,像是在提醒她“夸我”,“速度点”。   阮棠忍笑:“可以,非常棒,我们赫崽最棒了。”   魔神阴阳怪气道:“你现在柔弱无力的样子,或者也可以喊一声瑞崽了。”   “好的,瑞崽最喜欢赫崽了。”阮棠笑眯眯的哄着他的外挂,问:“你有没有留下来?”   魔神非常给面子:“找个容器就可以。”   阮棠顺手从神兽宗捞出来一头猫咪模样的幼崽,“诺,来吧。”   紧接着又捞了一只幼崽:“卡崽也来。”   光明神&魔神:“……”   -   恒山集市是整座大陆最大、最繁华的修真者交易场所。   头戴斗笠的少女怀抱着两只娇小的幼崽走进外围,这样的装扮在恒山随处可见,大家穿梭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急匆匆的朝山内走去,那里才是集市的核心。   但是阮棠没有。   她只是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摆摊,还像模像样的摆上一道幡,上书三个大字:乌鸦嘴。   路人的修真者看到这三个字只剩下满脑门的:???   “乌鸦嘴?”一少年修士站在摊位前,好奇的念出这三个字。   阮棠压低声音,答:“不错。算天机,只算厄运。”   “可笑!”站在少年旁边的修士斥道:“修道者的天机哪是那么好算的,还在这里招摇撞骗,你以为你是元婴期的大能吗?”   那少年眨眨眼,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惊奇于这摊主竟有一副好嗓子,他问:“价格呢?”   阮棠伸出一根手指,“一枚灵石。”   这价格估计有够夸张的,那中年修士发出好大一声冷笑。   少年却眼都不眨的便拿出一枚灵石放在阮棠手里,顺带夸奖:“姑娘的手真好看。”   中年修士痛心疾首:“少主!你莫要被这女人迷惑啊,忘了家主当初就是被那妖女蛊惑导致染上心魔,再难渡劫吗!   豁,这妖女不会指的就是她吧?   阮棠惊了。   【系统:是的。宿主眼前的少年乃是修真者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少主,其家主当初受原身所惑而入魔,自此脱离家族成为闻风丧胆的秦魔尊,是少族长一生的耻辱。   按照剧情,少族长与您认识以后会展开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直到他发现您就是那个妖女,因爱生恨,将您囚禁在地牢中各种嘿嘿嘿嘿,直到被下一位男主救出。】   所以耻辱都要靠嘿嘿嘿来解决,不愧是黄文世界。   阮棠再看这秦少主,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是黄色的了。   “你想算什么?”她问。   秦少主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修士,“给他算,你随便说说吧。”   看这态度是根本就没信过阮棠有大能,只是因为小姐姐声音好听手指好看,才来散财。   阮棠瞥了一眼中年修士,随口道:“兄弟,你老婆跟人跑了,还不去追吗?”   “一派胡言!”   那修士愤怒不已,看样子就要给她点教训尝尝,就在这时突然接到族内传讯,他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脸都绿了。   秦少主好奇的看了一眼,惊讶道:“还真的跑了啊……”   说跑,就跑了。   言出法随,当然如此迅速。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随后,中年修士顾不得老婆跑了这么大的冲击,他颤抖着唇,对摊主行礼:“秦封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是哪位……尊者?”   阮棠隔着斗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不去将她寻回来吗?”   这便是不追究了!   秦封如获大赦,连少主都顾不上管,立刻后退两步,消失在恒山集市。   秦少主倒也不恼,反而是脸器皮厚、乐颠颠的坐到了阮棠旁边,熟络的和她攀谈起来。   “尊者可还要继续?”   阮棠问:“这次你想算什么?”   “我想算算我爹的去向,死了没有。”少年腼腆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凉薄的很。   阮棠:“我只算坏事。”   秦少主也是个妙人,竟点点头,道:“也对哦,我爹要是死了就是好事了,怪不得尊者不算。”   这话说的,连魔神都惊奇了:“这小孩和他爹仇恨很深啊。”   光明神:“没听那个系统说吗,小朋友他爹被妖女引诱跑了,他当做耻辱呢。”   系统:???!!!   “你们……听得见我说话?”   光明神慢吞吞的:“嗯。”   魔神:“呵。”   系统:“………………”妈耶,突然翻车。   阮棠若有所思,卡洛斯和赫拉斯突然能够听到系统的声音,这是不是代表着在这个世界的范围内,系统的能力在逐渐减弱?   他所能做到的,越来越少。   那来到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且不管系统如何的风中凌乱,发现真相的那两位神看起来接受度良好,应该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连系统这种事情都能坦然接受,甚至是觉得不出意料。   阮棠也很淡定。   她从话唠的秦少主那里赚到了十枚灵石,盘缠够了,就准备收拾包袱回去休息了。   秦少主是真的自来熟,竟然还乐颠颠的跟着一起收拾,顺便来了一句:“尊者要去哪里,我跟您一起走呗。”   魔神:“别忘了那个系统说的,这是个黄文世界,他是个泰迪精,他想日你。”   阮棠:“……”   和黄文世界的泰迪们一比,是她输了。   就在这时,那位去寻老婆的中年修士秦封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几位一看便修为不凡的大能一起来的。   秦少主满是惊讶:“大长老、二长老?”   “少主。”两位长老与他微微颔首,后将目光投向阮棠,态度温和热情,颇有拉拢之意:“不知是哪派尊者入世,秦封受您一恩,秦家对此分外感激,尊者若不嫌请先来寒舍喝杯茶……”   他声音一顿,不可置信的低吼出身:“妖女?!”   “阮棠?!”   四个字,一瞬间在这个偌大的恒山集市激起千层大浪。   “什么?妖女现身了!?”   “在哪呢在哪呢?”   一群人顺着声音蜂拥而来,那架势可不是看热闹的,倒像是在追杀什么正道公敌。   秦家大长老脸都绿了,怒道:“妖女,莫说是戴着斗笠,你就是化成鬼老夫也记得你!”   阮棠:“……”操。   秦少主都懵了,喃喃:“你就是……阮棠?”   不知是谁率先出手,一道凌厉的风刃朝她袭来,阮棠侧过一躲,斗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她的容颜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内。   “是她……”   不知是谁苦涩的说了一声,因惊艳而呆愣的人群渐渐回过神来,骚动不已。   但是奇怪的是,那样的深仇大恨,到了这一刻,竟然再无人上前伤她,包括恨她恨到咬牙切齿的秦家。   这张脸这么夸张吗?   还是说她现在用的其实是秩序之神的身体?   阮棠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脸,卡洛斯突然出声:“希瑞莱,撤退。”   想一走了之,可是很难的。   阮棠再次借助光明神的神力。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那分明已经被废掉修为的妖女竟飘在半空之中,手持权杖,她轻声,威严神圣:“神说,要有……兔子。”   她若无其事的将光改成兔子。   下一刻,眼前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一只只小白兔。   被恶搞神力的光明神:“……”行吧,有用就行。   阮棠这下不急着走了,她下来,随手拎住一只兔子耳朵,哼笑一声:“还抓我啊,还抓不抓了。”   “妖女!!!”   那人发出悲愤的怒吼。   阮棠的回应是又撸了一把兔子耳朵。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奇想:“有没有办法让他们一直做兔子?这样就可以带回去开个动物园了。”   !!!   众“兔子”满脸惊恐。这妖女生的如此美貌,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似从遥远的方向远远传来,落到耳边时却又那样的清晰。   “你还是这么胡闹。”   阮棠抬眸,望向远方。   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然而他的语气,和他本人给她的感觉,又是那般的熟悉。   他一身白绸道袍,从空中信步而来,不过一挥手,被禁锢住的兔子纷纷化为人形,那些人激动不已,纷纷唤着同一个名字:“天尊!”   整个修真界最顶端的天尊,距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   传闻天尊闭关已久,几百年来不曾踏出天山半步,就连正邪之战都不曾插手,更有人说他已然飞升,传说数不胜数。   万万没想到,今日有幸得天尊相救,众人之激动,那是无法言喻的。   然而那位天尊却并没有理会他们,他朝阮棠伸出手,无奈一笑:“过来,和我回家。”   阮棠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念头。   这人,怕不是她惹上的情债。   不是原身惹得,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本人做的坏事,偏偏她对眼前这人,却极为陌生,完全没有和这人相关的记忆。 第223章 修真   他说:“跟我回家”。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和她有一个家。   此话一出, 莫说阮棠惊讶, 下面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之前那些喊着“请天尊捉拿妖女为民除害”的言论纷纷都被扼住了喉咙, 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天尊那样清风霁月的人物,难不成也中了这妖女的暗算???   这样一来,整个正道怕是一点前途都没有了。   系统没有提醒,阮棠不明真相,却也不动声色的和他周旋:“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跟在天尊身后的执法长老站出来,叹了口气苦苦劝道:“棠小姐, 回去吧, 你再作恶下去便是天尊也无法保住你了!”   【喊什么“棠小姐”, 不是羞与我为伍吗,这个时候何必冒出来认亲?】   在他喊出这个称呼的一瞬间, 阮棠内心深处的情绪突然上涌,讽刺几乎脱口而出,却在出声之前被她咽了下去。   阮棠压下这股情绪, 不由暗暗心惊, 这是原身残留的心情?   但如果只是原身的情绪,怎么可能会左右她的大脑。   她没有失态,将真实情绪暴露在那人面前,只是微微一笑, 从容的道:“不必了,你我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各走各的便好,我的今后不牢各位操心。”   她说着,果断的透支光明神的神力,扭转时空。   这一瞬间,天尊的大手也压了下来,天地的威压将她笼罩,令人升不起一丝反抗之力。但是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女人的衣料时,阮棠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感。   “天尊?”身后的人见他失手,声音立刻颤抖起来,不可思议的道:“棠小姐分明已经被废掉修为,怎会在一夕之间……?”   他说不下去了,暗暗窥视着男人冷淡的神情,不寒而栗。   还能为什么,她最擅长的不就是让那些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只是不知这次,将她护住是魔尊还是妖王,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与天尊分庭抗礼。   下面的人还震撼于天尊与妖女的关系,哗然一片,吵吵闹闹间关于妖女的出身与天尊的公正,皆是质疑声不断。   男人垂眸,注视着指尖的一丝布料,他如神祗的面孔没有半点过激的情绪,只是轻飘飘的弹了弹灰,轻飘飘的一挥手,恒山外围方圆百里只剩一片尘土。   没说死人,连骨灰都未曾留下。   天尊微微叹息,似无奈,似遗憾,还带着漫不经心的残酷:“受了这么多罪,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   另一边   阮棠逃出生天,在双神的指导下迅速撤离到天尊感应不到的范围,她在大陆边境的小镇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下来,才松了口气。   怀里的黑猫赫拉斯换了个姿态,却赖在她的怀里不下来,懒洋洋的道:“你招惹上的那个天尊,实力不输我们。”   白猫卡洛斯怕阮棠累着,主动跳到床上,慢吞吞的说:“他的力量频频超过这个世界能达到的临界线,按理说这种是不是应该已经飞升了?”   “系统说,这个世界的修道者,已经有千年未见一人飞升了。”阮棠道。她没说的是,按系统那意思,所有有希望飞升的最后都被她的原身给祸害了。   而且,阮棠现在对系统的话也开始存疑,因为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太怪异了。   尤其现在,那大兄弟直接就死机了。   不靠谱的很。   阮棠想了想,没想通,干脆道:“先睡一觉,明天起来再说,我们得尽快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不能和那个天尊继续耗下去了。”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而且不止为何,他明明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感,但是阮棠却对他格外抗拒。   不过阮棠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在梦里看到了他。   -   千年前妖魔入侵战火连天,天尊于小回山斩杀数万妖魔,一朝突破至渡劫期大圆满,自入天山不再过问俗世。   天山凌驾于皇权至上,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仲裁所,一个名号足以震慑住各路妖魔鬼怪,同时也是是整个大陆修道者的朝圣之地,凡修士无不对天山心生向往,却无一人只其真面目。   而阮棠感觉到自己所踩在的云端,就是那九重宫阙的圣地。   天山很空,到处看不到人烟,她的怀里没有两个神,分不清是梦还是环境,只能试探着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过来啊,在那傻愣着做什么。”   华丽的声线懒洋洋的口吻,像是羽毛划过人的心尖,阮棠顿时心口一颤,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才发现树上斜躺着一个红衣男人。   他穿着绫罗锦缎,外衣的带着斜斜垮垮的系着,红绸外袍垂落下来,像是遍地的曼珠沙华,红的耀眼刺目,炙光大盛,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后的那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男人的尾巴像是有生命一般悠闲地晃来晃去,见她发愣,直接将她卷在其中,往自己身边一勾。   尾巴绒毛又软又蓬松,如绸缎丝滑令人爱不释手,阮棠还来得及撸个爽,便被丢到了男人的怀中,她抬头一看,面露惊讶。   那张绝美的面孔赫然便是白天抓她的天尊!   只是与当时冷淡的高高在上的气场不同,此时的他充斥着妖异魅惑的气息,像一只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的大狐狸。   所以,天尊竟然不仅不是人,还是一条九尾狐?   “又发呆,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男人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尖,闷笑着怂恿:“乖,去把你师叔酿的酒偷过来,想做什么坏事为师给你兜着。”   “为师”?   阮棠打量了两个人的动作一眼,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师徒,她一手撑在男人的肩膀上微微起身,也不点破,甜甜一笑,顺势问:“真的什么坏事都兜着吗?师尊?”   她说着,勾了一把男人的下巴。   别说,虽然对着现实中天尊那张冷漠的脸没感觉,但是梦境里的九尾狐却是很招她。   换句话说,一看见这狐狸的骚样,她就硬了。   九尾狐反握住她的手指,贴在唇边亲了一口,眨眨眼,笑吟吟的道:“当然了,你可是为师最疼爱的徒儿,想要什么,何时没有允过你?”   他一边放电撩她,一边一本正经的说着师徒情。   两个人中这种半含半露的暧昧气氛,恰到好处。   下一刻,阮棠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大尾巴顺着尾巴根狠狠的撸了一把。   又软又长,一手顺下来仿佛置身天堂。   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这一撸到底,男人的其他八条大尾巴都被吓得竖起来了,狐狸毛飞炸蓬松,在阳光下愈发绯红的妖艳。   阮棠毫不客气的窝在他的怀中,抱着男人的九条大尾巴睡了个酣甜的午觉。   她闭眼就进入沉睡,反倒是九尾狐的身体僵了僵,随后慢慢的放松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长发,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轻笑:“我的小棠啊,真可爱。”   师徒俩在森林中睡了不知多久,最后还是被吵醒的。   阮棠从睡梦中醒过来时,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有人喊:“师尊……小师姐、棠师姐你在哪呢?”   “谁啊。”她嘟囔了一声。   师傅将小棠儿抱紧了一些,没说话,那俊美的面容有几分阴沉的不爽。   很快,白衣少年跑了过来站在树下,欢快的朝她招手:“小师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   说话间,完全无视了他的师尊。   阮棠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少年面容俊秀笑容比阳光还耀眼,一双明亮的眼眸不掺杂半分杂质,他望着她,便专注的像是在看全世界。   任谁看了不会怦然心动?   这是,梦境里解锁新人物了?   阮棠跳下来,还没说话,少年已经像是个大狗狗般自然熟的扑上来,拉长语调撒娇:“小师姐眼里就只有师尊,根本不管阿鲤的死活,阿鲤今天可是找了整整一天,要不是运气好找到天黑都找不到师姐呢。   不管,阿鲤也是小朋友,也要小师姐哄哄才行。”   树上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暗暗磨牙,是啊,你小子要不是运气好,怎么可能会走出本尊设下的迷林阵。   他是真的后悔,不该因为小棠儿一时寂寞,就收了这条锦鲤与她作伴,导致这死鱼天天和他抢棠儿的注意力。   奈何小锦鲤实在太甜,又奶又会撒娇,湿漉漉的狗狗眼看着你时,完全无法抵抗。   阮棠果然被他给拉走了。   “小师姐,你之前不是想要喝师叔酿的酒吗,我那天种灵稻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给你。”锦鲤小师弟不负其名,运气好到爆棚,轻轻松松的将连师尊都觊觎的好酒递了过来,献宝似的看着他的小师姐。   阮棠掀开酒塞,酒香扑鼻而来,就算是在梦里也能够轻松勾起她的酒虫。   她笑眯眯的称赞:“阿鲤真棒。”   一句话,锦鲤少年立刻笑弯了眼,无比满足。   夜空下,一坛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少年不胜酒力,很快便微醺的抱住了她,撒娇似的蹭来蹭去,黏的不得了。   他嘟囔着:“小师姐,你真的要下天山吗,带上阿鲤好不好……”   阮棠心里一动,只觉得距离揭开所有的背景故事越来越近。   少年还在努力的证明自己有用:“阿鲤是你捡回来的小胖鱼啊,理所应当跟着你是不是……况且你下山肯定不安全的,天山是名门正派是正道魁首,你要走多情道肯定会被逐出师门的……到时候,阿鲤有好运气,可以保护你。”   他说着,变成了大鱼本体,醉醺醺的飞在半空中表演给她来,试图证明自己。   又傻又甜。   直到他彻底安静下来,阮棠喝了一口酒,不期然的想到了那个词:多情道,   整个故事已经差不多可以拼凑起来了。   少女小棠出身圣地,作为天尊之徒,却与师尊有所暧昧,因修行多情道而下山历练为证道为祸世间,成为众所周知的妖女。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天尊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妖娆大狐狸,变成了冷漠无情的神祗,而阿鲤呢?   她暂且还不知道。   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深处的并不是一段故事那么简单,和阿鲤、天尊有着交际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原身,那股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分明就是在告诉她……   那个人就是你啊。   这一切,明明她没有经历过,但是又好像已经经历过。   -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阮棠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神志还有些恍惚,这一次不是梦境了,而是现实。   她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异样?”   赫拉斯:“没有,睡得可香了,还笑起来了,啧,你梦见什么东西了?”   卡洛斯倒是若有所思:“昨天晚上出事了?”   “没事,如果不是被人算计了,那大概就是这具身体要呈现给我的记忆。”阮棠轻声道,但心不在焉的,显然没有过多的去形容梦境中的画面的念头。   她的眼眸四处飘忽不定,就在这时一道视线与她正好对上,灼热的简直要将人烫伤。   阮棠一愣,定睛看去,神情顿时微凛。   街道上,一少年风尘仆仆的赶来,他穿着粗衣麻布,阮棠注视着他的右臂,那里一片黑漆漆,完全看不出右手的形状,只能看到腐烂的痕迹。   她不期然的想起那条傻鱼在天山时的烂漫模样,再看他如此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一时间……如鲠在喉。   少年俊俏的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唯独黑眸一如既往的又大又亮,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找过来,却对着阮棠笑的弯起了眉眼,“小师姐,我找到你啦!” 第224章 修真   俗话说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但是阿鲤小师弟就可以让你知道, 只要你够甜, 完全可以舔到应有尽有。   风尘仆仆追随而来的小胖鱼, 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 但是总归运气还是带他找到了他的小师姐, 还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忘却了一切,回归到最初时的温柔小师姐。   少年依偎在小师姐的怀中,消瘦的轮廓变得尖尖的,再也看不出当初的婴儿肥,笑容却一如既往的明亮,他乖巧的伸出手, 任由阮棠处理伤口、削去腐肉换上伤药, 全程动也不动。   在刺目的鲜血流下来时, 阮棠的手都不由一颤,但是阿鲤却像是半点没感觉, 反倒是安慰起她来:“不痛哦,小师姐给阿鲤吹吹就不痛了哦。”   乖得呦。   阮棠叹息一声,还真就认真的给他吹了吹, 少年顿时满足的弯起眉。   黑猫赫拉斯跳到床头, 冷冷的看着他,问:“这谁?”   “是我的小师弟吧。”阮棠道。   这已经很明显了。   走过那么多世界,她都始终像是在通关,并没有太多的投入感情, 但是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却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加之种种线索, 阮棠怀疑……   这可能才是她的初始世界。   而小师弟与师尊,大抵是她第一次投入感情的结果。   少年看了一眼黑猫,然后一把钻进了阮棠怀里,戏精的道:“小师姐救命,这猫看起来好凶,他会吃你的小胖鱼!”   “你现在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还说什么小胖鱼,有肉吗?”   阮棠没好气的捏了一把,好气又好笑,但还是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伤口包扎好了,换衣服吧。”   卡洛斯指了指桌上的衣服,慢吞吞的道:“找到了,在这里。”   少年转头一看,顿时懵了,“粉……粉的?”   里衣为粉,外衣为纱,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姑娘的衣裙。   卡崽这是悄不作声的使坏啊。   阮棠莫名想看九尾狐穿这件衣服,那狐狸肯定压得住这骚粉色,说不准还会更加妖娆的不得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阿鲤看了阮棠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竟然真的委委屈屈又乖乖巧巧的换上了那件粉衣服。   “阿鲤呢?”阮棠问。   黑猫打了个哈欠:“去换衣服了啊。”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众人抬眼去看,就见一脑袋小心翼翼的探出来,被阮棠盯得有点羞涩又往回缩了缩,紧接着阿鲤便迈着小碎步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这一眼,阮棠都惊了。   少年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谙世事的懵懂,一身粉色不仅不显艳俗反倒像是误入凡尘的小仙人,手足无措的往阮棠的怀里钻,试图耍赖:“小师姐让我换我也换了,反正好不好看我都是小师姐最疼爱的阿鲤!”   “我家阿鲤好看的不得了,师姐现在更喜欢阿鲤了呢。”阮棠笑眯眯的哄着。   眼看弄巧成拙,反而让这条胖鱼钻了空子,赫拉斯和卡洛斯的脸都黑了。   换好衣服,无论是阮棠还是阿鲤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关于天山的事情,阿鲤见到师姐内心只有一片轻松,他献宝似的送上来一个瓷瓶,得意的讲:“小师姐你看,你要的驻颜丹我早就炼好了哦,这下我可以跟在你身边了吧。“   他一副“别想再抛弃我一个人跑路”的神情,明晃晃的对着阮棠。   阮棠心里一动,握着瓷瓶,问:“那你还会炼什么丹?”   “很多啊!”阿鲤神神秘秘的和她说:“只要给我材料,我可以炼出连师尊都无法识破的易容丹。”   他说着,得意的冲她挑挑眉,这下知道他有用了吧。   “需要什么材料?”阮棠果然配合的问。   阿鲤列出数十种炼丹用的材料,末了道:“这里面有八样,我都在来的路上收集到了,只剩最后两样没有音讯,但是我有预感,我可以找到。”   锦鲤的第六感,谁敢小觑?   阮棠心里一动:“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临出门前,阿鲤突然脚下一顿,认真的对阮棠道:“小师姐,我们从客栈后门走吧,总觉得从前面走不安全。”   不安全?   两个西方神探查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危险。   但是阮棠还是点点头,“谨慎为好。”   他们从后门绕出去,朝附近的珍宝阁找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客栈大门口,兜帽下隐约可见男人阴郁的轮廓,他低喃着:“气息在这里……断掉了?”   再一次失去妖女的踪迹。   下一刻,男人的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阮棠尚不知自己仗着小锦鲤的气运再次躲过一劫,但是很快她就见识到了阿鲤的气运有多恐怖。   那材料单上的最后两种极为罕见,但是他们竟然在第一家珍宝阁便如同捡漏似的买了回去。   “这么轻松的吗?”   阿鲤得意的道:“当然了,我可是锦鲤。”   这气运……   阮棠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这小胖鱼不是天道的儿子就是天道的小情人吧。   由于不是在天山,想要炼丹就必须租用丹阁的鼎炉,好在阮棠捞了一笔,手里的灵石是充裕的。   少年拿着材料进去闭关前,还不忘嘱咐阮棠:“小师姐,你可一定要在外面等我啊!”   不能丢下阿鲤的!   阮棠笑道:“放心吧,为了丹药我也肯定会等你的。”   阿鲤还不敢全信,他恐吓道:“真的,一定要等我,你情债那么多,出个门都能碰到十个被你甩过的修士的!”   阮棠:“……”有这么夸张?   小胖鱼肯定的点点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丹室。   大门一关,笑容就垮了下来。、   他卷开宽大的袖子,一点点、格外珍惜的将小师姐包扎好的绷带解开,只见那分明已经止血的手臂如今又开始疯狂的腐烂,一点点的吞噬他的血肉。   少年的手臂化为本体,鱼鳍已经被吞噬的千疮百孔,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毫不犹豫的将其整片扯了下来,鲜血四溅,溅在他的脸上,更显冷漠。   像没有知觉的木偶。   能够亲手扯断一臂,与木偶有何区别?   被连根扯断的鱼鳍丢在地面上,伤口处又很快的长出新的鱼鳍,绯红的扇形一拍一拍的。   但是下一刻,那里又开始小幅度的腐烂了。   他的血肉像是被诅咒过,无尽生长,无尽吞噬。   阿鲤知道,这片鱼鳍被完全吞噬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他不再阻止,而是再次将绷带缠上,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炼丹。   他的小师姐,可还等着丹药呢,不能让她等太久了。   想起小师姐,阿鲤弯了弯唇,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   阿鲤闭关炼丹需要一段时间。   说好要等,阮棠自然会等,等累了,干脆便抱着两个毛球打起盹来。   她再一次进入了梦境。   这里还是天山,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看见她,与她对话。   她顺着石阶走上宫阙,明明没有记忆,却本能的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最后被挡在了一扇门前。   进不去吗?   就在阮棠试图推门的时候,执法长老走过来推开了门,她跟着走了进去。   门内的环境格外昏暗,与圣地的光芒非常不符。   “师尊,让我去将小师姐找回来吧,虽然她佩戴了能隐匿行踪的灵器,但是她绝对逃不过我的六感。”阿鲤响亮的声音响起,阮棠不由侧目。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高阶王座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九尾狐师尊,只是相比于上次见到的那副慵懒妖娆的魅惑样子,此时的他显得格外阴冷,戾气环绕四周。   这个时候的他,越来越像初见时那个冷漠无情高高在上的天尊了。   他一手撑着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下正在表忠心的小徒弟。   阿鲤一双眼睛明亮的望着师尊,崇敬又狂热,他在宣誓效忠,为了得到师尊的信任,自请捉拿逃出天山的逆徒阮棠。   一侧的长老道:“天尊,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的确是好办法,阿鲤既有此心,师尊又怎会打击你的热情呢。”天尊笑了笑,不等少年惊喜,他的手心中突然浮现出一块玉玦,紧接着将其打入了少年的右臂之中。   他悠悠的道:“有了这块玉玦,可保你顺利晋级化神期,但是我的徒弟你要记住,倘若有朝一日你背信弃诺,那么他就会反噬其身。他会一点一点的吞噬你的血肉,而你每一次使用气运,都会加速他的吞噬,直至你的身体全部喂养给他,天地间再无此人。”   “请师尊放心,徒儿定当将师姐捉拿回天山,绝不会背叛师尊!”   少年欢欣鼓舞的应下,像是全然没有考虑过反噬的意思。   这可以理解成,他从来没打算背叛天尊,也可以理解为……   少年笑的那般甜,阮棠却如坠冰窟。   阿鲤啊,他是为了能够见她,完全没有在乎过反噬的后果。   那焦黑的手臂,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他背叛了天山,投向了心爱的小师姐的怀抱,完全不顾自己的血肉在一点点的被吞噬,直指魂飞魄散。   这个蠢孩子。   阮棠闭了闭眼,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看向天尊,这个狡猾的男人当真不知道阿鲤的算计吗?   少年走后,天尊露出残酷的笑意。   他漫不经心的道:“我的小棠儿,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不对。”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天尊是有意为之,要让她亲眼见证阿鲤的死亡。   而阿鲤也知道,但是他渴望他的小师姐,只要能留在小师姐的身边,哪怕只有一朝一夕,他都是快乐的。   所以,他们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一对留有暧昧的师徒,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生死之仇呢?   阮棠不解,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从梦境中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找阿鲤。   丹室打开,少年正好走了出来。   他一身粉衣仙气十足,看起来与进去时并无异样,少年对着阮棠笑的灿烂,献宝的递上来药瓶:“小师姐,炼好啦!”   阮棠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叹息着问:“你的伤呢,恶化成什么样了?”   阿鲤惊愕:“你都……记起来了啊。” 第225章 修真   觉得阮棠记起来了, 他还挺不乐意。   这一点, 都给阮棠气笑了。   “你是真不怕死啊。”   “我已经压制住了吞噬的速度, 小师姐你放心吧!”阿鲤言辞凿凿:“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咱们俩可以浪迹天下, 有我的运气辅助你,双宿双飞啊!”   神特么双宿双飞,你怕不是要凉。   阮棠问:“你这诅咒,是不是只有他能解开?”   一向乖乖的很听话的小胖鱼闭嘴了,而且比河蚌的嘴还难撬开。   阮棠哄了两句发现不管用,表情立刻沉下来, 她敲了敲桌子, 声音变得危险起来:“你是自己说, 还是让我去和他谈?”   赫拉斯不耐烦的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问。”   让魔神来, 怕不是要公报私仇,不把人折磨废掉不罢休。   阮棠立刻瞪了他一眼。   阿鲤也跳起来了,当即道:“用不着你, 我和小师姐的事情不用你管!”   眼见大势已去, 他这才委屈巴巴的点点头,说了实话。   阿鲤下山后根本没打算再回去,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师姐身边,不仅没有将人抓回去, 反倒是多次利用自己的气运遮盖阮棠的踪迹,让天尊更难寻找。   他的每一次出手, 都让诅咒近一步加深,好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炼得一种丹药,可以暂时压制住这种诅咒,但是却变异成了无限复生,无限吞噬。   这……简直比死亡还可怕。   阿鲤却扬起微笑欢喜的告诉阮棠:“这样很好啊,阿鲤不用死了,就可以一直陪在小师姐的身边了。”   “但这并不是我的要的你的模样。”阮棠认真的说:“阿鲤,我不喜欢欠别人,特别不喜欢。”   “……你要回天山吗?”阿鲤轻声说:“你去了以后师尊不会放手的,他那么恨你,又那么爱你。”   “我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阮棠问。   阿鲤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他迟疑了一下,诚实的说:“因为你要走多情道证道,所以你提出下山经历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但是师尊不同意……你知道,天山是很注重规矩的,但是为了你,师尊打破了太多。   甚至是,在你逃下山之前,师尊已经囚禁了各大长老,准备破釜沉舟的与你结为道侣,即便是沦为天下笑柄也在所不惜。”   然后呢?   然后天尊就被抛弃了呗。   “只是这样吗?”阮棠问。   阿鲤道:“后来师尊寻你,你说……”   “证道重于天,挡着皆死。”   “后来,你们就断了师徒情,师尊自此性情大变,改修无情道。修到最后,我以为从他大圆满开始就断情绝爱了,现在看来他最后一丝情爱还在你身上。”   阿鲤说:“小师姐,你不能回去的,你回去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放弃无情道,将你困于天山相互折磨;要么他为了证道将你斩杀,破除心魔飞升成仙。”   这么说来,渣的那个还是她啊。   随着真相一层一层的揭开,但是阮棠始终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不对的地方,或者说阿鲤看到的并不全面。   不过,她的心情还是由此沉重了起来。   “回去一趟吧。”她叹息了一声,道:“不止是为你,也是为我和他有个了结。”   难得的,如此危险的决定,赫拉斯竟然没有阻止,他道:“想去便是,我护得住你。”   卡洛斯道:“我已经在和这个世界的天道进行沟通,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真身降临。”   他们,都是她的后盾。   回去的路上,阮棠第三次进入梦境。   这一次,竟是回顾了她这一生。   她出生于凡间小国,乃是一位公主,因天灵根都被天山看重,天尊亲自收徒将她带了回去,她的国家也因此水涨船高,得天山庇佑成为一方大国。   七岁的女孩一身华衣锦服,站在天山的云端好奇的四处张望,没有半点惊惧害怕。   天尊在一边环臂观看,忍不住想笑,与大长老说:“你看她那个模样,以后肯定少不了给我惹麻烦。”   执法长老叹息,感觉又迎来了第二个天尊。   事实也的确如此。   小阮棠在天山疯了一整天,完全没有半点对陌生环境的应激性,玩累了,长老来哄:“是不是困了,去睡觉吧,侍女已经把床给你铺好了。”   天尊就在一边抱臂看热闹,唇角笑意不断。   哪知,那小丫头竟然抬起头来认真的说:“我一个人睡觉会害怕的、”   “那你想怎么办?”   她一指天尊,说:“我要美人师尊陪我一起睡嘛。”   天尊:……?   得,执法长老一听,顿时乐了,“行,那这事你和你师尊协商。”   天尊飘过来,俯身看她,男人狭长的凤眼微眯,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小丫头,你还挺会挑。”   小阮棠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后面的大尾巴不放,嗷嗷嗷的就叫:“好舒服啊师尊,我要和你的大尾巴一起睡,好不好嘛,大美人师尊……”   阮棠那倾国倾城的祸水体质,与作天作地的作精本性,打小就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一撒娇,任谁的人不根本化掉?   天尊眯眼看了她一会,突然伸手将这小团子拎起来,却没扔,而是抱在怀里,懒洋洋的道:“行,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你是个妞儿,本尊不吃亏。”   听得执法长老直捶胸,天尊您这是什么混蛋话!   阮棠也不是一般女孩,当即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笑嘻嘻的说:“你是大美人,我也不吃亏。”   俩人都不觉得吃亏,睡觉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然后就睡了十年。   最后一次从那张床上起来,十七岁的阮棠照旧坐在梳妆台前,娇滴滴的喊着:“师尊,快给我梳头发。”   男人懒洋洋的坐起来,一席红袍随意的穿在身上,裸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膛,他啧了一声,说:“你这小丫头,从来就不让我省心。”   说着,还是起来为她梳起发髻,接着又熟练的握起眉笔,只是在描眉时动作一顿,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突然放大在阮棠面前,他坏笑了一下,说:“小棠儿,知不知道在凡间,男人为女人描眉代表着什么?”   阮棠欣赏着他那张美人脸,漫不经心的说:“代表着感天动地的父女情吗,就跟我和师尊似的。”   是啊,这么多年,师尊完全就跟个爹似的在宠着她。   她说完,还甜甜的喊了一声:“爹——”   哪知,那喜怒无常的大狐狸却是脸色一沉,眉笔随意的往案上一丢,翻脸不认人,似笑非笑道:“对,我是你爹,闺女你也长大了,以后要和你爹有点分寸知不知道,这张床以后别睡了,去你自己的房间吧。”   说着,他还气冲冲的走了。   阮棠都懵了。   什么情况?   “死狐狸你发情期啊这么不稳定。”阮棠低声嘀咕了一句。   还真就说对了。   那狐狸对上他喜欢的姑娘,可不就是发情期。   可惜被一声“爹”给叫的气疯了。   可惜气疯了有什么用,你生气,你的娇娇儿还生气呢,阮棠被无缘无故的发了通火,然后小半个月没理天尊,愣是把大狐狸的火给憋没了。   大狐狸也反思,他家小棠儿是不是还没开窍啊,不懂什么是情爱。   于是,大狐狸自己给自己消了火,暗搓搓的开始教阮棠开窍。   从人间话本开始。   要说风流那是天生的,阮棠在这方面是一点即通,很快便沉迷其中,大狐狸就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最初,他们也是有过一段甜蜜时光的,暧昧又自在,两个人都很享受。   后来妖族遭遇灭族之祸,妖王来天山求救未果,请天山收留其子,阮棠一看那胖乎乎的小锦鲤就看对眼了,直接就将人留了下来。   处在热恋期的大狐狸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小胖鱼,做出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举动:“想留,便留下吧。”   后来这鱼天天和他争阮棠。   这是阮棠接触到的第二种性格的男性,和妖娆风情的大美人师尊不同,小阿鲤是乖巧黏人的小奶狗,会甜言蜜语会陪你做任何事,一颗赤诚的心向着你。   阮棠对这个小师弟,喜欢的不得了。   那段时间,每天都是阿鲤满天山的喊着:“小师姐、小师姐在哪里……”,大狐狸师尊则将他的小棠儿藏起来,恨恨的磨牙,第N次想要做烤鱼。   奈何小棠儿护着那条鱼,就杀不得。   若只是这样,日子该有多有趣。   可惜……   阮棠看到了她的道。   突破至金丹期时,阮棠便摸索到了她的道。   她要下天山,要体会人间的七情六欲,要与不同的人产生爱情,却不能深陷其中,这就是她的道。   天尊如何允许?   阮棠看到,那个时候他们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   最后一次……   她终于看到了最惨烈的一幕。   阮棠被叫到了天尊的房内,她以为又会是一次争吵,却发现这里布置成了婚房的样子。   少女顿时气恼:“师尊,你以为用武力镇压我,逼我嫁给你,我就会放弃我的道……吗。”   她站在门口,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婚床上坐着一位新娘。   凤冠霞帔,庄重却艳丽。   新娘的面容被红绸布盖上,但是她却知道他是谁,知道那红绸下的面容有多绝色。   师尊的声音懒洋洋的,一如既往的随性,他说:“过来啊,你不嫁,我嫁你还不行吗小祖宗,不想过来掀开你师尊的红盖头吗?”   他是天尊。   是整个大陆、修道者的第一人。   而现在,却自愿穿上红嫁衣,放下身段做女子打扮,嫁给她。   阮棠着魔的走上前,情不自禁的掀开了红盖头。   天尊笑吟吟的看着她。   那是何等绝美的一张脸啊,在红嫁衣的衬托下不显娘气,反倒是愈发的风华绝代。   那是阮棠见过的、最美的男人,她的师尊。   男人吻了过来,她揽住了他的脖子。   一夜春宵。   第二天阮棠偷溜下山了。 第226章 修真   再次见面, 阮棠已经是公认的妖女。   她的美貌与手段皆神秘莫测, 每每有修士大能落网后结局无一不是在短暂的美好过后便被抛弃, 从不曾有人例外。   天山的大门罕见的打开, 天尊入世, 是为庆归元派掌门步入化神期大关的喜宴,当天尊之名响起时,众人皆是敬畏又艳羡的望着从空中飞下来的那道身影。   他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二致,红袍墨发,风华绝代,便是归元派掌门都要亲自相迎, 敬他三分。   男人懒懒的一抬眼, 本是兴致缺缺, 目光落在掌门身边的女子时眼神却定格住,再也移不开。   掌门英俊疏朗气度不凡, 身边的女子一袭白衣如精灵般灵俏,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天生一对璧人。   掌门笑着介绍:“天尊,这位是我的……朋友, 阮棠。”   他说到朋友时, 望着那女子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任谁看不出两人之间那股暧昧的氛围?   阮棠像是完全没认出天尊一般,抿唇一笑,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天尊风采令人钦慕。”   这话一出, 归元掌门当即有些嫉妒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天尊在一侧看着,唇角笑意不变, 眼底却早已结冰。   讽刺吗?何其讽刺。   他心爱的姑娘,一手养大的小棠儿,就在他的面前与别的男人柔情蜜意。   这一刻,他几乎要撕去一切风度,将这里的一切尽数毁灭,再将阮棠抓回去好好的教训一顿,便是将其永远的锁在天山又有何不可!   但是他的骄傲,让他没有做出这种事情。   待喜宴结束后,是阮棠主动找到的天尊。   “你的道,就是找这些臭鱼烂虾来磨练心智?”天尊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讽刺。   阮棠摊了摊手,道:“师尊何必呢,这个话题我们已经纠缠太久了,但结论就是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天尊冷眼看她,缓缓道:“你是要与吾断绝师徒关系来追求你的道?”   “谢见微。”   阮棠终于恼了,喊出他的名字,认真的道:“我不喜欢和人一遍遍的车轱辘一个话题。当日的婚房内,我知你用了药,但是即便你不用结果也不会改变,顶多我会在当时理智的告诉你,我不会永远把目光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道。”   她显得冷漠又绝情,“你觉得我为了我的道已经走火入魔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对我的执念也已经入魔了,这个时候的你执着的真的是我吗?还是你的情劫?”   “师尊,你该冷静一下看清你的内心了,你对我的的执念或许就是情劫的作祟,一旦你能放下我,便可以渡劫飞升,别让我成为你的魔障,阻碍了你的道路。   也不要,再阻碍我的道。”   这话,可是真够无情的。   两人就此恩断义绝。   阮棠已经看不清了天尊的神情,但是她知道后续。   天尊于小回山斩杀数万妖魔突破渡劫期大圆满,立证自己并没有陷入魔障,此后回归天山闭门不出,改修……无情道。   阮棠再次醒来时,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   她想不到为什么后来会绑定系统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但是内心已经隐隐的有所猜测。   她与天尊那番绝情的话真的只是为了逼走对方吗?   不,其实那都是她的真心话。   她是真的觉得,天尊陷入了情劫。   而她呢?   阮棠怔怔的想着,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道如此执着,甚至一经触碰便超越了一切,仿佛她便是为道而生的。   “到了。”   卡洛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阮棠从马车上下来,阿鲤已经进入天山领域,却被挡在门外不得入内。   站于门口的执法长老冷漠的看着他,鄙夷又厌恶的道:“天山不收逆徒,既敢叛变,便不要肖想天尊的原谅,滚吧,待诅咒发作死在外面魂飞魄散!”   阿鲤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少年的黑眸渐渐染上妖异的绯红色,体内的灵气疯狂运转,不开门,那便……屠戮一切,让小师姐踩着尸骨走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让谢见微来见我。”   阿鲤的眼眸瞬间恢复正常,气息一敛,又恢复了纯真的模样。   听到她的声音,执法长老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望过来:“棠……小姐?”   “长老,许久不见。”阮棠微微一笑,态度平和。   她想起了一切,包括最初的愤忿,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道与天山冲突,为什么她是妖女便不能是天山的弟子,甚至一度恨上了这些守旧老派的长老。   但是现在阅尽千帆,回想起来,内心早就没有了任何波动。   执法长老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打开了天山的大门,将人放了进来。   “为了你的小师弟,你终究还是选择了回来。”   男人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他们,声音淡淡,听起来并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一刻,阮棠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他的冷漠,那是无情道修到几近圆满时的表现,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几乎要断情绝爱了,只差一点……   “对,为了阿鲤。”阮棠坦然道:“你设计他,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吗。况且你真的天劫要来了吧,想飞升就必须渡过最后一劫,只有杀了我你才能圆满不是吗?”   “解开阿鲤身上的诅咒,我留下,等你渡劫。”阮棠说。   阿鲤顿时慌了:“小师姐,这样不行……”   阮棠回头,打断他:“阿鲤,这是我和谢见微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阿鲤声音一哽。   他知道,小师姐与师尊之间的爱恨纠葛太深了,那不是他能管的,只是……   小师姐,倘若师尊真的要渡劫,你肯定会死的啊!   天尊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道:“好,依你所言。”   这个时候,距离他的天劫,已经很近了。   阮棠等人暂时住了下来,也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但是明知是死路,阮棠却表现的相当淡定,她不仅不慌,还完全的找回了幼时在这里生活的感觉,完全拿这里当家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没人管。   执法长老低声嘟囔着:“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啊。”   下一秒他就不这么说了。   因为阮棠突发奇想的想炼丹。   阿鲤与执法长老连连惊恐的去拦,阿鲤道:“小师姐你想要什么丹药,我来给你炼啊。”   执法长老:“小祖宗啊,那都是体力活,你可别累着!”   阮棠固执的不接受:“不行,我要自己来。”   “绝对不行!”俩人异口同声:“你给天山留一条活路吧!”   卡洛斯若有所思:“这里面有隐情。”   赫拉斯不耐烦的道:“你想玩什么直接玩,我护得住你。”   “你懂个屁!”执法长老直接就说脏话了,悲愤的道:“她要炼丹,你们几个全都得重新投胎!”   偏偏,这俩人不信,也没人能阻止她。   再然后……   在阮棠走进丹室的一刻钟后,整个天山的炼丹阁的直接就炸了。   天花板化为粉末。   轰隆隆的响声连绵不绝。   几个长老惊恐的跑出来问:“出什么事了,天尊渡劫了?天劫来了吗???”   天尊默默地的收回手,将附在那作精身上的防御罩悄然撤下,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精坐在废墟里直叹气:“又失败了。”   卡洛斯:“……”   赫拉斯:“……”   阿鲤:“我就知道会这样……”   执法长老崩溃的道:“您就不适合炼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哪次她炼丹的动静,不是堪比天劫?   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被阮棠祸害的那些倒霉日子。   阮棠没有回应,她微微抬眸,看向天空,突然道:“天劫要来了。”   众人神情一凝。   天空乌云密布,昏暗中隐约可见一道道水桶粗的天雷若隐若现,狂风骤雨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阮棠望向远方,天尊立于天山之巅,周身被闪电环绕,却泰然自若波澜不惊。   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阮棠,那眼神囊括着无数的情况在其中,复杂的无法形容。   执法长老:“不好,天尊飞升,各大势力只怕会迅速涌来,这群鬣狗,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倘若天尊飞升,那自然是万朝来拜;倘若失败便是最虚弱的时机,整个天山将会成为猎物,等待被鬣狗撕碎分割。   尤其阮棠。   那些人,是绝不会放过妖女的。   阿鲤站了起来,坚定地道:“这次换我来守护小师姐,外面那群鬣狗,我来清理。”   他看着阮棠怀里的两只幼崽,道:“你们不是说能护得住小师姐吗?那就护给我看,别让天尊伤害她!”   “这是自然。”   赫拉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他从阮棠的怀中跳出来,光芒大盛,下一秒……   一白一黑两位俊美无俦的神祗出现在眼前。   执法长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又迅速扭头去看天尊。   妈耶,这奸夫都领到家里来了,你们真的不是来刺激天尊的吗???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阿鲤握住了剑,坚定地带着数十万天山弟子走出来与各大仙门周旋。   小师姐啊,你的阿鲤已经长大了、,可以用来依靠了。   阮棠主动朝天尊走去,一步一步,距离他、与天雷愈来愈近。   所有人紧张了跟进一步,却被她挥手制止。   阮棠独自走上前,她站定在天尊面前,微微一笑,道:“谢见微,杀了我,突破你情劫的魔障,便可以飞升。”   “动手吧。”   她这话,甚至带着几分鼓励的意味,像是想要见证什么。   天尊握住了剑,天雷加深面不改色,却被她逼的拧起了眉头,声音沙哑:“阮棠,有的时候我真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27章 修真【完】   阮棠叹息一声, “我啊, 可以说是你的情劫吧。“   只是, 不止是你。   只要任何人杀了她, 就可以终结自身情劫, 渡劫飞升。   关键时刻,天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竟将长剑一丢,洒脱一笑:“阮棠,我下不去手。”   阮棠拧着眉头看他。   天尊这一笑,像是回到了最初那个浪荡不羁的九尾狐, 他摇摇头, 道:“你是我的小棠儿啊, 我这一生可以毁去世间一切,却唯独不会伤你分毫。”   “我放弃渡劫飞升的机会, 不是为你,而是我心甘情愿的被魔障吞噬。”   他说完,一道天雷劈下来, 男人呕出大口的鲜血, 气息逐渐弱下来,分外虚弱。   他的眼眸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自在。   毁去无情道,废掉修为也心甘情愿。   因为赌气走无情道,本就是一个错误, 如今不过是回归正途,从头再来。   阮棠先是惊愕, 随后释然的笑了笑,道:“好,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等你从头再来。”   “那么……”天尊问:“你到底是谁?”   阮棠立于天地之间,她感受到万物灵气疯狂的往身体里涌来,轻声道:“我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隐隐有所猜测却不得证实,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是谁。“   这一刻,正在厮杀的阿鲤停下了动作,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望向天空,云端之上立着他视若珍宝的小师姐。   那些因迷恋阮棠无法突破情劫的男人们同样望向阮棠,那是他们的魔障。   两位神祗、天尊,皆在注视着她。   空间撕碎,从其他世界追来的上神们,同样见证了这一幕。   阮棠回头看向其中一人,正是融合世界的天命之子计霜寒,她微微一笑,问:“上一次,我的选择是什么?”   计霜寒道:“那一世,你的信念被打破出现缺口,与天道融为一体后世界再无阮棠,只有这个世界无情无欲的天道。”   “错了,这个选择就是错的。”   阮棠微微叹息,“我才是天道,怎能被天道同化呢?”   千年前,这方修真小世界的天道出现自我意识,他将部分意识分割为情劫,投入人间历经世间百态,锻炼其身,以便突破天道自我。   以情劫为本体的阮棠,才会对自己的道如此执着。   那么多男人,越是天之骄子,越无法抵抗她的存在,因为她就是这些人的情劫啊!   在祸害完这方小世界后,阮棠仍觉无法突破,遂撕开时空隧道前往现代世界,封印记忆后却阴差阳错的被系统绑定,自此开启了锻炼情劫的道路。   成为无数上神的魔障。   而今……情劫回归。   天道在召唤她回归本体,与祂融为一体。   阮棠感应到了召唤,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我很抱歉,我的本体,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是天道,我亦然。”   她说完,撕裂空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割舍掉自己的原身世界,去寻找、创造真正属于她的小世界。   -   很久很久之后   相传,这三千世界中有一方世界名为小情世界,那方世界的天道拥有者独立且鲜明的人格,她是天道,是情劫,是所有世界的克星。   该天道不会长时间留在自己家,她会时不时出门遛个弯串个门,每次出来都会祸害一大批的上神,偏偏大家还甘之如饴。   据说,天道的情债已经遍布三千世界了!   她还在继续,而那些情债,也在乐此不疲的寻找着她。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接下来还有一个现代女尊世界的番外,我给你们看一个内容提要你们就知道多爆笑了   “男人,都是赔钱货”   -   下面来发表感言,这篇文写到现在将近110W字,半年多的时间,能写的都写的,说是畅快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大概是身体已经被掏空吧。   写到最后,我几乎已经写无可写了,能写的人设能嫖的一个没放过,你们竟然还说不满足,这都是什么小妖精!   说真的,打下END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放松又不舍的,这段时间有你们陪伴真的很快乐,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陪伴,每天看你们在书评区留言是我一大乐趣。   说真的,这篇文写到今天,我收获了很多的善意、爱意,还有很多来自莫名其妙的人的恶意,以前几乎没有遮住情况,话题楼有三分之二都是在攻击我的文和我这个人的,甚至是我的读者, 就因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我一度在作者群里刷表情包:来幻言写文死路一条.JPG,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写的津津有味,喊出一句真香,JPG,我想,这都是因为有你们的陪伴吧,所以让那些恶意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谢谢你们,希望下一本大家还能继续再见。   所以,收一下我的预收快穿文呗?   《渣掉七位反派大佬后我翻车了》BY洛拾意   文案   作为一个快穿任务者,虞见酒浪的飞起,每个世界都要和反派大佬谈恋爱,完成任务后又甩了人家,迅速跑路换下一个世界。   渣鱼:一时渣女一时爽,一直渣女一直爽(微笑)   直到后来系统崩坏,她被迫穿回每一个世界去安抚黑化的大佬们,看着那些斯文败类霸总、狡诈狠毒的督主、精神分裂的食人魔医生再到翻云覆雨的摄政王……   渣鱼(跪了):其实我可以解释……   黑化大佬捏住她的下巴,怒极反笑:我可以让你更爽。   #救命,被我渣过的大佬都黑化了怎么破#   #每天都爽的死去活来说再也不敢了#   #一转脸,我还敢!#   快穿,甜文不虐,超爽,信我   浪到飞起的没心没肺大渣女x各种类型的痴情反派大佬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园小圆 10瓶;媚儿 8瓶;余非吾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8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现代女尊, 无责任番外   天已破晓, 阳光照耀大地, 女人掀开被子拉开窗帘, 她足足发了一分钟的呆, 黑眸从迷惘逐渐清明,片刻的无措很快便被冷静所覆盖。   她失忆了。   但是好在本能还在,对这个世界的尝试也还在。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温热的体温,她猝不及防间已经被人抱住,男人揽着她的腰, 下巴亲昵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连呼吸声都是甜腻粘稠, 他低笑:“醒的这么早,嗯?”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令人本能的口干舌燥。   阮棠微微侧首,对上了一张放大的美人脸,斜眉星眸唇角含笑, 眉宇间的风流韵味本能的挥洒着, 格外的招人。   她顺着身体的本能捏住男人的下巴,化被动为主动,将他压在墙边烙下一个深吻。   两人很快便激烈的纠缠起来,就在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动, 紧接着是一道低沉温润的男声:“爷,该起床了, 早餐已经准备好。”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骤然一顿。   阮棠打量着眼前无骨的攀附在自己身上、慵懒魅惑的大美人,大致的记起他的身份。   ——这是深受她宠爱的二夫人,容醉。   她亲了亲男人的鼻翼,将人推开,眼见小老婆又抱怨又不满的看过来,顿时轻笑一声,安抚道:“好了,等下班之后再陪你,好不好?”   容醉这才没有继续闹下去,而是很识大体的让开两步,为她换好衣服,两人相携着走出去。   门外,还站着一名身着绛紫色西装的男子。   在看到那张清雅的面孔与男人波澜不惊的眉眼时,阮棠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世间也只有他才能将紫色穿的如此雍容华贵。   祁瑾,她记忆中的正妻,那个永远性格温润体贴,做事大气将整个阮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正房夫人。   是的,这是一个女尊的世界。   女人,尤其像阮家这样豪门的家主,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美貌的男子就该嫁进来相妻教女,俯首做小,否则这个家要他们何用?   那奢华的生活,他们又拿什么来换取?   记忆中,大老婆祁瑾是她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娶进来后也浓情蜜意的一段时间,但是他无趣的性格很快便被她厌倦,加之祁瑾三年无所出,阮棠很快便与娱乐圈的当红流量小生容醉勾搭到了一起。   不久之后,阮棠纳妾,容醉登堂入室,备受宠爱。   不过回忆起这些,她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完全没有代入感,甚至无法将自己的情绪融进去。   她冷眼看着,大夫人雍容贵气小老婆妖冶魅惑,但是无论哪一个,在阮棠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层疑云,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些人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阮棠站在中间,左拥右抱的走下来,餐厅内,阮母正在看报,阮父则是一副忙上忙下的贤惠模样,一见女儿便欢喜的迎了上来,“闺女,吃饭吧,今天爸爸亲自下厨做了你喜欢的甜品。”   阮母忙里抽空抬起头来,满脸严肃的敲了敲桌子,呵斥道:“她都多大了,成家立业的女子应当成熟稳重,是一家的典范,怎能还像少女一样喜欢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都是你给惯坏的!”   “我的女儿出息着呢,你退下来后她将阮氏发扬光大,哪个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阮父那骄傲的样子,颇有点以女自豪的意思。   若非有这么一个当家的女儿,他在这阮家,哪会有如今的话语权?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祁瑾与容醉,神情逐渐严肃,问管家:“林医生这个月来家里做定期检查了吗?”   管家答:“还没有。”   “那就请他今天来吧,祁瑾这都五年了还没动静,不行就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他DISS完大女婿,又瞥了一眼女儿的小妾,冷哼一声,但是神情好歹缓和了几分:“容醉也是,这次好歹争气点要个女儿,也好给我们阮家传宗接代,可别再生男孩这种赔钱货了!”   阮棠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莫名觉得这种言论很辣耳朵。   是的,这个女尊世界不仅男人为卑,而且还能生孩子,小老婆容醉曾经怀上过一个男孩,后来意外流掉,成为他心中的痛。   如今听到婆婆这番言论,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忍不住朝夫君看去。   阮棠低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生男生女都一样,这都要看缘分,您也不需过分苛责,况且我挺喜欢男孩的。”   “你和你妈一样,是只喜欢躺在你被窝里的小男生!”阮父语出惊人,“但是能够继承我阮家的,肯定要是女孩的!男孩这种软弱无能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东西,可不就是赔钱货,就算养大将来也就是送去联姻而已!”   阮棠:“……”大哥你还记得,你也是个男人吗?   显然,被这个社会洗脑的阮父,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女尊男卑拥护者。   他坚定地认为,男人就是赔钱货!   他也是!   但是他生了一个让他扬眉吐气的好女儿,所以他现在可以苛责同性了!   这神奇的世界!   阮棠感觉到格外的微妙。   她隐约觉得这个世界观是陌生的,并不像是她接触了几十年的教育,但是到了公司之后,面对投怀送抱的小美人,她又很熟练的接了过来。   是的,非常熟练,仿佛风流是刻在本能里的。   抱完之后才来得及打量,这是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眉目清秀笑容灿烂,散发着一股朝阳般活力的气息,他熟络的抱住了她,撒娇似的在她身上拱来拱去,抱怨:“我出差这些天你都没有联系我,有没有想我,嗯?”   ……操。   阮棠一下就想到了这是谁。   她不仅有一妻一妾,还有外室呢。   前不久阮氏进军游戏业,她收购了一家游戏俱乐部,这男孩便是该俱乐部游戏战队下的队长,别看他年龄不大,撒娇起来奶声奶气的,手握鼠标指尖碰触到键盘时,那便是无人能敌的王者。   阮棠不动声色的哄着:“当然有想你,只是你知道我公务繁忙,想念虽多,却无法及时出现在你面前,如今你亲自来了,倒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甜言蜜语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说的男孩立刻满足的眯起了眼睛,明桓欢喜的提议:“那说好,你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属于我。”   “当然没问题。”阮棠配合的答。   要说小奶狗也是真可爱,怪不得“以前的她”会和这样的男孩搅在一起,他青春有活力,会玩,而且懂分寸,拉着阮棠打了半天游戏,完全不带搞事情作妖的。   中午的时候,见阮棠玩累了,便主动提议道:“那作为你陪我练习的报酬,今天这顿饭我来请,请你去我新挖掘到的一家没事餐厅。”   他笑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分外的甜。   阮棠很配合,笑眯眯的道:“当然,如果不好吃的话,你可以要接受惩罚的。”   明桓会意的轻轻一笑,在她耳垂下轻轻一吻,眨眨眼,意味深长:“当然,任你处置。”   别看明桓年龄不大,但是论起对美食的研究那可是比一些老饕的心得都多,这家餐厅开业不久,但是已经被他闻着味给找来了。   但是意外总是不期而遇。   这边,阮棠与明桓相携着走进餐厅,恰好与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的大明星打了个照面。   容醉摘下墨镜,一双醉人的桃花眼在两人交缠的手臂处微微定格,眼眸渐渐地冷了下来。   真是……巧啊。 第229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阮、阮总?”陪在容醉身边的导演见到阮棠也是满脸惊讶, 尤其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相貌出众气质不俗的男孩, 这让他忍不住朝身边的容醉看了一眼。   这可真是……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啊。   不过容醉并没有失态, 他上前一步, 微微一笑, 显得斯文又潇洒,主动招呼:“糖糖,这么巧,要知道你有应酬,我肯定陪你一起啊,这位是……?”   他看向明桓, 目光带着打量, 却没有过分的攻击力, 反而是轻描淡写的便宣示了主权,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男孩弯了弯唇, 也淡然,不慌不忙的伸出手:“久仰容先生在荧幕上的风采,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寻常, 我是明桓, CTF现役职业选手。”   诶??   明桓吗!   如今CTF作为全民游戏可谓是风靡世界,本届世界冠军明桓之名,自然也是家喻户晓,立刻便有人惊讶出声。   “是糖糖新收购的俱乐部的队员吧。”   容醉聪明的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泰然自若的笑笑,道:“明大神为俱乐部带来的荣耀令我钦佩, 这样的话……糖糖,需要我陪你一起招待重臣吗?”   明桓淡笑,宠辱不惊:“都是分内的工作。”   俩人这刀光剑影,看得人目不接暇,高手过招不留痕迹不落把柄,阮棠简直惊叹。   这外室看起来单纯,但是接招的时候可是半点不逊于容醉的。   容醉也不是x大无脑的小明星,每一步都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前提下,拿捏好分寸,不会引来阮棠的恶感,也不会示弱半分。   女尊世界的男人,果然个个都是宫斗高手啊。   阮棠的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这句话,但是想要细究这句感慨背后的涵义,却又一时捕捉不到。   阮棠只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   面对容醉的提议,她沉吟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拒绝:“不必了,容容,去忙你的工作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聊。”   “好,再见。”   容醉也不纠缠,洒脱一笑,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即便是这个男性处于地位卑下的时代,容醉的言谈举止仍旧没有半点卑微的意思,他喜欢一个人便是坦坦荡荡的,对待一个人好也是明明白白,连被拒绝时都能从容的全身而退。   事实上,他走到今日的成就,能够踩着无数男男女女站在娱乐圈顶端,完全没有用到阮家的势力,全凭自身。   待人走后,阮棠回过神来:“走吧,不是说要想我吃饭吗?”   两人进了包厢,明桓看起来并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是笑了笑,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他评价道:“你们家那位二夫人,果然很俊美。”   这话就很古怪,起码不像一个外室说的。   阮棠挑了挑眉,道:“你确定?你们可是情敌关系。”   明桓:“这有什么?”   他很坦然的说:“我又不会和你结婚,大家都是合则玩不合则散,我对他没有威胁性啊,他对我而言也一样。”   在这个女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时代,像明桓这种说法,才是真正的骇人听闻。   他不仅不需要阮棠负责,而且根本就没打算与她长久。   这换个女人听到这话,只怕会直呼他是个有叛骨的怪物,但是阮棠听到这番言论却是眼前一亮,颇为共鸣的点点头:“我觉得男女关系就该这样……”   她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等等,作为一个女权受益者,她这种平等双赢的思想是哪来的?   明桓更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还提醒了一句:“不错,你的二夫人看起来并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说?”阮棠心不在焉的问。   “容醉一看起来就是对你爱的炙热情深,他这个人,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像个妖艳贱货,但是本性却截然相反,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甚至可以付出一切。一旦遭遇背叛,也会决绝的选择割舍来成全自己的完美。”   明桓说的话,阮棠并没有听太清,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的陌生,完全不像是她生活过二十几年的样子。   但是,再想细究,却完全没有线索。   傍晚时,阮棠回到了家。   出乎意料的是,容醉并没有回来,她本以为他是在忙公务,直到大老婆祁瑾走过来,冷淡的像是公事公办的告诉她:“容醉已经搬走了。”   “搬走?”阮棠微微惊讶,却也不难理解,很显然容醉无法接受这种背叛,而选择了离开。   他并不是那种矫情的回娘家等你去哄的性格,相反的,他一旦搬走,就是明确的在和你说分手。   阮棠不期然的想到了明桓对容醉的评价,随即古怪的念头浮上来:“明桓与容醉不过是初次见面,怎会对他如此了解?而且是猜的一点不错。   这里面,必然有隐情。   阮棠站了起来,这时候一只修长的大手递到她的面前,掌心放着他的车钥匙,她微微一愣,抬眸看到的是祁瑾冷淡却了然的神情。   祁瑾道:“跑车已经备好了,去追他吧。”   阮棠突然好奇,祁瑾这番态度,到底是对“她”全然没有感觉所以在尽一个大老婆的义务,还是爱到极致所以可以大方到一直在默默付出。   这个男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却每次都恰好的洞悉人心,怎么可能是木头,他分明才是这个家里看的最通透的人。   她身边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个捉摸不透、至今无法看清真实情绪的祁瑾大老婆,一个爱到浓烈可以做妾却又会因为外室的存在而决绝离去的容醉小老婆,还有一个看起来傻白甜但是却对容醉了如指掌的外室明桓。   哪个,都不简单。   阮棠没有接过钥匙,她摇摇头,道:“没必要去追,他选择了离开,未尝不是解脱。”   这是三妻四妾的婚姻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打算延续下去,如今容醉离开倒是好事,只是她很好奇,明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来自公司的电话声响起:   “阮总,出大事了!明桓在训练室遇袭重伤,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   阮棠神情一凛,“怎么回事?谁做的?我现在过去。”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我们调监控时,只捕捉到了一个背影,像是……二夫人。”对方的声音低下来。   造孽哦,这到底是什么豪门恩怨大戏。   “容醉?”阮棠愈发觉得古怪:“这不对,里面绝对有问题。我去医院,你去联系容醉。”   她挂断电话,在祁瑾准备识趣的离开前将人喊走,道:“我公司旗下俱乐部的队长明桓遇袭了,他们怀疑是容醉做的,你先陪我去一趟医院帮忙处理一下,我们再行调查。”   “我陪你?”祁瑾终于抬眸,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肤白的过分,整个人显得矜贵冷淡,这一眼,竟莫名的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阮棠理所当然的答:“当然是你,你是我正妻,这个时候你不陪我忙谁陪我?”   找苦力,当然要找名正言顺的。   “好。”祁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我陪你。”   他与阮棠走出去,在对方拉开车门前将其制止,主动道:“我来开车吧,你去副驾驶。”   这一刻的祁瑾,褪出了那种隐在暗处冷眼旁观的冷漠,竟分外的强势。   阮棠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   就在这时,秘书再次打来电话:“阮总……二夫人失踪了,但是我们在明桓的房间内找到了他和二夫人的合照,上面写着……兄弟。”   看似不相干的明桓与容醉,她的小老婆和外室,其实是一对兄弟。   这迷雾,越来越浓了。 第230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明桓暂时脱离危险, 目前还躺在ICU里未能恢复意识。   阮棠站在走廊内, 透过玻璃门向内望去, 医生们走出来, 插满管子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明桓暴露在她的视野之内。   一瓶水递到眼前, 阮棠接过去,回眸,祁瑾神情淡淡的与她对视,问:“要住下吗?”   “不必,安排好就回家。”阮棠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话之后, 祁瑾似乎弯了弯唇, 但是幅度很小, 几乎忽略不计。   这代表着……   阮棠心里一动,隐约有了猜测。   这时候秘书也赶过来了, 汇报道:“阮总,我查了明桓的资料,父母离异, 母亲姓容, 但是无论哪一位都联系不上人。”   “先把医药费垫上,请护工24小时照顾着,等他清醒后再说。”阮棠安排道,“舆论压下来, 不要泄漏风声,别让让任何一家媒体报道有关他出事的消息。”   无论这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作为俱乐部旗下的员工,她都该出面解决,担起责任。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才回到阮家。   阮父阮母已经睡了,偌大的别墅内除了佣人以外,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祁瑾将车停入车库,阮棠按照记忆找到卧室,进去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这一天,着实有点太“充实”了。   这边浴室的水声哗啦啦,阮棠放空大脑没二分钟,便听到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她的动作一顿,关上水流,玻璃门前已被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   “什么事?”   祁瑾:“浴室里没有浴袍。”   “放在床上吧,我出来穿。”   祁瑾不再执着。   阮棠这边洗完澡,随意的裹上一条浴巾便推门而出,紧接着目光落在床上时不由微微惊讶,祁瑾竟然没有走。   男人半躺在床上,一身黑绸睡衣严谨的刻板,他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摘下眼镜的黑眸透露出几分焦距模糊的水意,竟颇有种引人欺负的柔软感。   “你还在?”阮棠微微惊讶。   祁瑾的眉头动了动,他将眼镜戴上,淡淡的陈述:“平时,都是我睡在这间卧室。”   换言之,你平时都是和你小老婆睡他那间屋的。   阮棠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祁瑾似乎并没有指责抱怨她的意思,反倒是掀开被子走出来,他朝阮棠伸手,示意她过来,阮棠疑惑的上前一步,将手搭上去,“怎么了?”   男人慢吞吞的拿起毛巾,搭在她湿哒哒的长发上,纤维毛巾裹住头发吸收掉上面的水分,他比她要高一头,几乎将她笼罩在其中,沉淡克制的嗓音从头顶传下来:“擦干,不然会着凉的。”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阮棠微微仰头,男人细长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动作优雅从容、细致温柔,怎么以前没发现,祁瑾这么□□呢?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火辣了,祁瑾微微垂眸,与她对视一眼,两个人面朝着面,距离近到呼吸声清晰可闻,暧昧的氛围下男人似乎受到了引诱,缓缓地低下头……   阮棠侧开脸,避开了这个吻。   祁瑾一怔。   “我失忆了。”   阮棠坦然的道:“我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都是片面的,并不完全,而且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真切感,所以容醉离开我没有阻拦,记忆中明桓也和我有情爱间的关系,不过明桓出事的真相我还没有查清楚。”   “关于你我,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个时候我是陌生的,如果暂时无法恢复记忆,我会考虑和你协商今后如何,所以这个时候我不会贸然的对你做什么。”   她没有避开这个话题,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祁瑾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漠然变成了疑惑,最后是无法形容的奇异,“……失忆?”   “是的,所以在弄清楚一切之前,虽然你看起来很可口,但是我不会莽撞的咬下去。”阮棠直白的很,她说完从男人手中接过毛巾,后退一步,显示自己并没有色迷心窍,丧心病狂的想要做什么。   “好,”祁瑾并没有因为她的失忆论都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男人微微敛眸,随后竟然轻笑了一声,说:“阮棠,我等着你未来如何与我协商。”   这么乖的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   -   案发已经过去一周,但是明桓伤势过重,一直未能醒过来,以至于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给捅了出去,包括那段只有背影的录像。   一时间,关于阮氏豪门、容醉与明桓之间的故事,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阮氏公关部门给力,但是仍旧没有能够压下去。   公关部部长严肃的告诉她:“阮总,这事是背后有人推动,而且公司内部绝对有内奸,但是不好抓。”   “不好抓也要抓出来。”阮棠回头问秘书:“还没有找到容醉?”   “没有,”秘书苦笑:“这事已经立案了,但是容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痕迹都没有。”   明桓出事,容醉失踪。   即便是坚信以容醉的骄傲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阮棠,都开始怀疑,难不成真是兄弟俩在对话中起了争执,容醉失手伤了明桓,畏罪潜逃?   只是没想到,她很快便见到了容醉。   因为晚上的应酬,阮棠提前离开办公室前往停车场,然后就在她坐上驾驶席准备驱车之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沙哑疲惫,却异常清醒:“你的车被动了手脚,别开。”   阮棠一怔,回过头去,昏暗的光芒下,容醉俊美的面容依旧耀眼的令人侧目,他坐在后车座内,西装皱皱巴巴的,微抿着唇,不显狼狈,反倒是多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你没事?”阮棠问。   没有听到她开口就是质问,容醉的心情显然放松了几分,他扯了扯唇,斜睨了阮棠一眼,眼波流转,是一贯邪气的妖异,反问:“不问是不是我伤了他,目的何为?”   “秘书在明桓的房间内找到了你们的合照,调查出你们是兄弟的真相,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俱乐部的监控录像内,在他出事的时间段,有你逃离的背影一闪而过。”   阮棠陈述了一边,最后却笑了笑,说:“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真的是你动的手,也绝不会放下骄傲,狼狈的选择逃避。”   “阮棠,结婚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了解我,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容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的确不是我做的,事实上我那天提着行李搬走的时候,路上便遭遇了伏击,这么多天一直被困在密室内,直到今天才逃了出来。”   “那人伤了明桓,嫁祸给我,这手段可比直接杀了我要狠毒的多,我毫不怀疑就是你身边的人做的。”容醉不客气的道:“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不过有趣的是,你的车子竟然也被动了手脚。难不成我想错了,他不是想要得到你,而是杀了你?”   容醉的神情渐渐微妙起来。   “什么人这么不是东西。”阮棠也微妙起来:“我有和人结过仇吗?”   容醉冷不丁的问:“你提前下班,这是要去哪里?”   “慈善晚会。”阮棠道。   容醉顿时冷笑了一声,“师晏也会去吧。”   “谁?”阮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但是容醉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身体前倾,饶过椅背,在她耳垂后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缠绵中带着发泄的意味,留下一抹深深的吻痕,然后潇洒的推门而出,临走前只丢下一句:“阮棠,你迟早死在风流上面,自己惹得情债自己解决。”   阮棠:……?   怎么又多了一份情债?   这师宴谁啊。   这个疑惑的念头维持到她抵达了慈善晚会现场,衣香鬓影杯酒交错间,那群一向自诩不凡的上流精英们却众星捧月的、围绕着一个男人,大献殷勤。   这副画面其实很荒诞的。   毕竟是女尊社会,他们却对一个男人百般讨好,而且尽管那人很美,但是这群人却并不是出自对美色的追求,相反的……他们的讨好中,是带着畏惧的。   阮棠抵达后,立刻引起广泛关注。   一部分人留在那男人的身边,一部分人则朝她涌过来。   很明显,这宴会的中心人物,就是他们二人。   隔着人海,男人朝这边望过来。   阮棠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美,极富侵略性的美人,西服长裤都包裹不住他的锋锐,男人摸了摸眼角的泪痣,与她举杯、微笑示意。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   师晏。   偌大的H市,被两大豪门权贵所掌控,一为阮家,一为师家。   她是阮家的当家人,而师晏,就是师家家主。   他们明面上是水火不容的商业政敌,但是实际上……却关系暧昧。   怪不得容醉那么恼怒。   他怀疑是师晏做的,也只有他有这个手段,和这个动机。   就在这时,侍者将一杯香槟递上来,托盘上覆着一张纸条,钢笔字锋利潇洒的写着房间号。   这是他们的暗号。 第231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 走廊内回响着悠闲地“踏踏”声, 她的手搭在一间客房的门把上, 指尖的房卡在上面轻轻一划, 人已经走了进去。   她靠在门上, 微微侧首,一副懒懒散散不正经的模样,“师总,这么巧你也在。”   师晏将西装搭在衣架上,卷起袖口抄起桌上的红酒,他晃了两下, 正欲打开, 闻言回头, 顺着她的话往下演,戏谑的道:“对啊, 我听说阮总要来这里会个小情人,这不是赶紧把人打发走了,好自荐枕席吗。”   酒塞拔掉, 酒香四溢, 阮棠接过他递上来的红酒,晃了晃那令人沉醉的红色液体,与他碰杯:“师总练达,不过看你在商场上如鳄鱼食人不吐骨头的厉害, 我是不怕吃干抹净的,但是我怕您不留痕迹呢。”   她眨眨眼, 半调侃半试探。   师晏没接这个梗,他饮尽红酒,哼笑一声道:“少来这套,阮棠。我明确告诉你,你后院起火那点糟心事和我没关系。”   男人说着,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抵在沙发上强势的环住,他身上的酒香喷洒在她的脸上,低低一笑,道:“我要搞,只搞你这个人,对你后院那些男人没兴趣。”   阮棠看着他,师晏平静的与她对视,眼神清明坦然,没有半点躲闪。   半晌后,阮棠率先移开了视线,推开他坐下来。   就在师晏以为已经说服她的时候,却听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很清楚,明桓出事,不是容醉动的手。”   师晏神情一僵。   阮棠挑眉,歪着头看他,提议:“聊聊?”   “好吧,我的确知道。”   师晏露出了破绽,只得无奈的笑笑,诚实的道:“你出事,我岂会不关注?不过我能查到的也不多,只知道在你的小老婆和情人出事之前,你那两边的老岳家便都被控制起来了。”   他凑近,与阮棠几乎面面相贴,唇角含着捉摸不透的笑意,问:“你猜是谁做的?”   阮棠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没有半点情绪。   师晏薄唇微动,轻描淡写的给出两个字:“祁瑾。”   阮棠毫不意外。   事实上如果你告诉她,祁瑾如记忆中那样是个没有自我意识、枯燥乏味的木头,她才会觉得可笑。   祁瑾这人并不简单。   而且要说整件事的受益者是谁,那祁瑾当排首位。   不被怀疑才是不正常的。   阮棠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是挑了挑眉,反将一军:“证据呢?”   证据?   师晏品着这个用词,嗤了一声:“对,要有证据,不然我还真就成了栽赃冤枉你大老婆的恶人了,是不是。”   他说着,悠闲地起身,抽出桌上的纸条写下一行地址,丢过去,懒洋洋的道:“这是你老岳家现在的住址,守着他们的人曾经在事发之前收到过一笔来自祁家的汇款,你一查便知真假。”   如果真的是祁瑾……   阮棠突然回忆起容醉的提醒:“你的车被动了手脚,别开。”   再往前追溯,是容醉离开那天,祁瑾将车钥匙递过来,告诉他:“跑车已经备好了,去追他吧”,然而在她否认了去追容醉,而提出要祁瑾陪自己去医院时,男人却主动的提出开车。   倘若这一切都是祁瑾做的,那么那天,她的确是在死亡边缘打了个转啊。   选项稍微错一个,这个时候估计就死在车祸上了。   “这么狠的吗……”阮棠都惊了。   “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债。“   师晏哼笑一声,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姿势闲适,只是斜看着阮棠,暗示意味十足,问:“所以,从我这里拿到了这么有用的情报,你要付出什么报酬?”   阮棠收好纸条,放进口袋里,这才好整以暇的踱步过去,她随意的勾了一把男人的下巴,笑着拆穿:“别装了,说的好像你不是故意卖这个破绽给我,让我追究下去似的。”   他没参与或许是真的,但是让阮棠发现真相也是目的。   渔翁得利,才是这位商业大鳄的本质。   被拆穿,师晏也不恼,他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阮棠一眼,男人端着一本正经的斯文面容,却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吮了一口,一时间阮棠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酥酥麻麻的滋味从指间蔓延到心脏。   妖孽!   就在两人即将擦枪走火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打破了这一切。   师晏眼底一沉,倒是颇具风度的没发作,淡淡的提醒:“你的。”   是下属的来电。   “什么事。”阮棠接通,开门见山的问。   电话那头:“阮总,明桓醒过来了。”   醒了?!   “我现在就过去。”阮棠果断的道。   她挂断电话,一回头,师晏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笑的很危险。   看得出来很不爽。   但是也没阻拦,他只是哼笑一声,道:“去吧,我等着看你后宅里这场大戏能闹到什么程度。”   “快结束了。”阮棠满脸淡定的回了一句。   事实上,即便幕后黑手还想继续,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兴致继续猜下去。   很明显,她没这个耐性了。   -   阮棠抵达医院时已经是深夜,医院灯火通明,走廊亮如白昼。   她站在玻璃门前望过去,男孩半躺在病床上,腰间垫着软垫,他的右手裹着石膏试图抬起来,最后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这一动作让明桓没有血色的脸颊更是白的吓人。   是的,被人发现时,他的腰间伤口狰狞,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压在玻璃渣上受伤不轻。   这对于一个职业选手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阮棠推门走进去。   明桓看过来,竟还露出了一抹微笑:“你来了。”   态度温和的不可思议。   “医生说你的手只需要养一个阶段,就会恢复如常。”阮棠及时的劝慰。   明桓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容更真实了几分:“那就好。”   阮棠却看不透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明桓一摊手,无所谓的道:“我还活着,医药费有公司报销,而且你也在第一时间出现了,这不是事事都很如意吗,受伤对我而言损失并不算大。”   他说着,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处,顿时“嘶”了一声,紧接着委屈巴巴的看着阮棠,抱怨:“好疼。”   阳光开朗撑不下去了吧。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扶了一把,在他腰间又垫了一个软枕,“好些了吗?”   “没有。”   明桓打蛇上棍,抱着阮棠的腰不放,一边像大型动物似的在她身上拱来拱去,一边撒娇道:“好疼呢,要老板亲亲抱抱哄哄才能舒服点。”   他说着,动作迅速地在阮棠唇上啄了一口。   偷香成功,明桓得意的笑弯了眼。   “这个时候还不忘和我耍套路。”阮棠宠溺的戳了戳他的额头,却配合的没有起身。   面对这样虚弱却又惯会撒娇的病号,谁能不心软?   不过……   她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阮棠不着痕迹的探话:“所以,你到底是和谁起了争执,竟然被袭击成了这个样子?”   明桓一怔,问道:“你没去调监控吗?还是调了监控,也没有找到那个黑手?”   “什么意思?”阮棠心生不妙:“你不知道是谁做的?”   明桓无奈的道:“他是从背后捅的我,我哪里知道是谁做的啊。从我醒来也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把人抓捕归案了。”   ……不,并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后,阮棠坦然直白的道:“监控只拍到了一个背影,酷似容醉。”、   明桓毫不迟疑的否决了这个猜测:“不会是他……”   他顿了顿,似乎也想到肯定瞒不过去了,索性直言:“他是我亲生哥哥,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兄弟俩就是眼光差不多,所以才会看上同一个女人。”   明桓无奈的笑笑,继续往下说:“不过我了解他,他不是背后放冷枪的人,他有他的骄傲。”   如果不是容醉……   阮棠摩擦着口袋里的纸条,若有所思。   祁瑾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这事会如此简单吗?   哄好了明桓,阮棠回家时并没有再陪那辆跑车,但也没有打草惊蛇。   一方面是让人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找容醉与明桓的父母,另一方面是让人悄悄检查那辆跑车的问题。   车的问题不难检查出结果。   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而且是极其隐蔽,离合故障,如果阮棠再开下去的话,不知道哪天就会发生车祸,而且不会被查出认为的痕迹。   果然阴毒。   所以如果真是祁瑾做的,这到底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因为以前的“她”花心不忠,忍无可忍吗?   秘书问:“阮总,这车子……”   “先别碰,运回阮家,不要被任何人察觉。”阮棠道。   她并不打算打草惊蛇,一切都要等明桓的父母被救出来之后,有了确凿的证据再说。   “好的。”   秘书应下来。   不过出乎阮棠意料的是……   在他的人得手,成功的将人救出来时,祁瑾出事了。   那天祁瑾出门的时候,见阮棠常用的跑车停在车库,便干脆的开了出来,就是这么巧合。   车祸。   漫天的大火,连人带车,一起消弭在其中,分毫不留。   如果这是苦肉计的话,未免太可笑了。   谁也没想到,嫌疑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解除嫌疑,成为第二个受害者。   阮棠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懵了,任谁好端端的变成了丧偶都不会淡定的,不过在懵逼的同时,她也立刻意识到,这黑手不是祁瑾,但是他隐藏的太深了。   而且……看这手段,他是要清除掉阮棠身边所有的男人啊。   下一个中招的会是谁呢?   是侥幸不死的明桓?逃脱出来的容醉?   还是……自以为是作壁上观的师晏?   难不成这黑手,是她还没有记起来的……隐藏情债?   这就有点吓人了。 第232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祁瑾的葬礼, 一切顺利。   出乎意料的是, 祁家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甚至提出如果阮棠要续弦的话, 可以娶忘妻的弟弟祁衍。   彼时, 那少年便站在不远处,安静而乖巧,仿佛被安排命运的不是他。   又像是要听从命运,逆来顺受。   这绝对是时下提倡的最佳男性典范,柔顺懂事,配上那张与祁瑾格外相似而异常精致的面孔, 不知令多少女人趋之若鹭。   但是阮棠却只是一扫而过, 不做停留, 平淡的拒绝:“不必了,我暂时没有再婚的打算。”   “好吧。”祁家略有遗憾, 却也理解,很有分寸的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离开墓地前,她却再次与祁衍打了个照面。   少年不过刚刚成年, 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运动服, 胸前佩戴着亲人离世的白花,但是表情却不见半分悲伤,他只是注视着阮棠,疑惑的歪了歪头, 问:“为什么?”   “你和哥哥没有感情,那是我不够好吗?你觉得我比不上容醉、明桓, 还是想要与师家联姻?”他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大胆假设,认真提问。   这显然是祁衍无法理解的。   论家世论联姻的优势,容醉明桓显然都比不上他,论年龄他正值青春,论相貌大家不相上下,除非……   阮家想要和师家联姻。   那么他才能输的心服口服。   阮棠显然是无法理解他较真的点,甚至被逗得有些想笑,她道:“都不是,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结婚,就算有一天会选择婚姻,也是听从内心选择一个我喜欢的男人,而不是根据谁更有用来选择。”   拒绝了祁衍,她走的干脆利索,虽然这男孩很漂亮,但是以结婚为前提这种类型,显然是她不会招惹的。   甚至,她并不能理解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结婚的,分明就算失忆了,她根深蒂固的世界观也在告诉她:   ——你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离开墓地,阮棠照旧去医院里看望明桓,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男孩的伤也逐渐好起来,再加上吃好喝好……   阮棠打量着他的轮廓,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明桓,你是不是在医院里养胖了?”   明桓淡定的啃了一口桃子,嚼一嚼咽下去,回道:“我又不是颜值主播,打游戏只看技术不看脸,胖了有什么关系。”   心态,非常良好。   不过,他这点肉长在脸上倒是不显难看,填补了因病而削瘦的轮廓,唇红齿白的模样愈发的精致亮眼。   阮棠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手感真好。”   明桓对她的恶趣味简直无语,他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胸前的白花上,突然问道:“今天是祁瑾的葬礼?”   “嗯。”阮棠耸了耸肩,道:“所以,我们更不能放松了,如果幕后黑手不是祁瑾,那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呢?”   “怎么跟玩真人大逃杀似的呢。”明桓嘟囔了一声,又道:“所以祁瑾没了,你要不要把容醉正式娶回去?”   “怎么都在关心这个问题,这个空缺很重要吗。”阮棠简直脑袋疼。   明桓:“还有谁关心?”   阮棠将祁衍的事情告诉了他。   明桓沉默了一瞬,突然幽幽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有可能就是祁衍做的。”   阮棠正欲拿桃子的手一顿。   明桓:“他哥死了,他是最好上位的。”   阮棠冷静的道:“如果这样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有嫌疑,祁瑾死了,容醉也是很有可能上位的,师晏也是既得利益者,甚至于你……”   她深深的看了明桓一眼,毫不留情的道:“你也是有嫌疑的。”   出乎意料的是,被这样指控,明桓不仅没有恼,反而是笑了笑,说:“对,每个人都有嫌疑,所以啊,我的小阮总……不要相信任何人,跟着你的直觉走吧。”   他叹息一声,难得的浮现出几分忧愁。   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身在漩涡中的阮棠。   “放心,我会的。”   阮棠说完这话没两天,祁衍也出事了。   “又是车祸?”她忍不住扶额,所以就没有点新意了吗?   阮父道:“对,而且是在车祸现场双腿就被碾烂了,估计后半生都别想站起来了。”他说着,抱怨了一句:“这样的话,还得重新给你找合适的正妻人选。”   “别找了,我克妻,你找一个死一个。”阮棠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   这幕后黑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截至目前,阮棠身边的所有男人:   明桓重伤住院,容醉被捕逃出如今藏在暗处等待反击,祁瑾车祸死亡,祁衍车祸下半身残疾。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遭遇了重创。   而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才受伤甚至死亡的。   那幕后黑手还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似乎立誓要将她身边所有男人赶尽杀绝。   一步步走到现在,换个人对这种情况或许会惶惶不安,但是阮棠只觉得不耐烦,甚至没有任何想要和对方继续玩下去的意思。   这女人,天性就是浑的很,怎么可能受你摆布。   于是等师晏再来邀约的时候,她一改之前的克制,干脆便应了下来。   深夜,别墅,私人酒吧。   昏暗的灯光渲染着情调,阮棠随意的坐在地毯上,晃着杯中的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师晏洗完澡凑上来,他从背后环住女人的腰肢,亲昵的凑上去叼住酒杯,阮棠顺势微微倾斜,清冽的醇酒没入男人口中。   他饮尽,又凑上来要将酒香渡给女人。   阮棠斜睨了他一眼,道:“我可不会负责。”   师晏笑眯眯:“你想多了,男欢女爱本就是世间规则,为什么要被婚姻束缚住?”   “不过,你的婚姻好像还真是香馍馍,死了老婆不算,备选老婆也出事了,别是真克妻吧?”他低低的笑,挪揄她。   “说不定下一个克死的就是你,小外室。”阮棠拍了拍他的脸颊,主动吻上去。   两人在地毯上激烈的滚来滚去,一夜缠绵。   隔天,天已大亮,才睡醒。   阮棠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但不是她的电话,而是师晏的。   师晏接完电话,脸都黑了,他坐在床上,深深的注视着阮棠,眉头拧的死死地,一副看不透她的模样。   “怎么了?”阮棠打了个哈欠,随口调戏了一句:“你怀孕了我可不负责。”   神特么怀孕。   师晏嘴角一抽,紧接着问道:“你放权了?”   “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啦,看来我公司里,你的内奸不少呢。”   阮棠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的穿衣服,说:“对,放权了,公司交予专业团队打理,这真人大逃杀谁爱玩谁玩,我拿着钱准备到处玩玩逛逛,找点艳遇,过我的潇洒日子,不奉陪了。”   她还真就潇洒的放下一切,说走便要走了!   这么不负责任?   师晏纵横商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问题没处理过,但是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阮棠,还是瞠目结舌。   “你走了,祁瑾不就白死了吗?”   阮棠淡定的道:“谁知道真死假死,说不定是诈死呢,就算真死了,我不走难不成还留下看那个黑手挨个杀死给我比心?没兴趣好吧。谁爱死谁死,这游戏我不奉陪。”   “逃避不是你的性格。”师晏沉声。   阮棠不为所动:“留在这里玩这种低级游戏,也不是我的性格。”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阮棠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明桓。   显然,他也得到了消息。   但是阮棠却干脆的挂断了。   只是在明桓之后,又来了新的电话,这次是容醉。   不用猜也知道,明桓联系了容醉,就为了把她留下。   在阮棠身处旋涡时,所有人都是一副被狩猎却不急不慌的样子,但是当她一甩手老子不干了的事情,这些人都慌了。   阮棠都要被气笑了。   她简直怀疑,每个人都不干净。   师晏验证了她的猜想。   他沉默良久,在阮棠挂断容醉的电话后,突然开口:“我知道黑手是谁,祁瑾是真的死了,你该留下来为你的夫人报仇,不是吗?”   妈的,还真的都瞒着她。   阮棠挑眉,“说说。”   “祁衍是明桓处理掉的。”师晏起身,从桌子里找出一张储存卡,丢给她,道:“录像在这里。”   这一点,阮棠已经猜到了。   她才提了祁衍没多久,这人就出了事,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明桓是一个。   但是他明知道会被怀疑,还要去做,这才是阮棠不理解的。   但是下一秒,师晏再次丢出了一个炸弹:“不止如此,整件事都是明桓自导自演,他伤了自己嫁祸的容醉,你信吗?”   阮棠缓缓地拧起了眉头:“他伤了自己?”   “你以为你的男孩是什么傻白甜?”师晏讥讽一笑,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最后他还要装成无辜可怜的样子博取你的同情,可不可笑?也只有你,才会以为他是无害的。”   至于师晏为什么隐瞒不报,很明显,明桓处理掉那些情敌不是他乐见其成的吗?   总归,可以等他杀死所有人,他再出面来揭穿,届时不是更美妙?   阮棠本是不太信的。   但是当师晏带着她来医院与明桓对峙时,后者沉默了一瞬,随后吐出一口浊气,洒脱的一笑,承认了下来:“对,是我伤了自己造成被袭击的假象,祁衍也是我动的手,如无意外,我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的好哥哥,最后才是师晏。”   “我知道师晏查到了证据,但是我笃定他不会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会在中途选择抽身离开,阮棠啊阮棠……”明桓垂下头,笑声愈来愈大,甚至是疯狂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良久后,他才把话说全:   “阮棠啊……我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你的薄情。”   “从始至终,你谁都不爱,谁都无法牵绊住你的脚步,这才是我失败的根本原因。”   他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打乱阮棠思绪,让她陷入被动的混乱中,才好将人掌控,但是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先提条件就错了。   阮棠根本就没给他施展的机会。 第233章 无责任番外女尊   明桓疯完, 便恢复了风度。   他就像是什么都被发生过一样, 清清爽爽的笑容与初见时并无分别, 这样从容轻松的找出了自己作案的所有工具与证据, 道:“放心吧, 成王败寇,我会去自首的。”   阮棠没有阻止,也没有怜悯,这是明桓的选择,他做了恶事害了人,自己就要承担后果。   况且, 他是清楚后果的, 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临走前, 明桓与师晏擦肩而过,眼神交汇随即移开, 一个饱含嘲弄,一个胜券在握。   明桓低声:“你以为解决了我,她就会属于你吗?”   师晏微微一笑, 从容的口吻略带讽刺:“或者你觉得, 你的好哥哥可以胜于我?”   “他当然不行,但那个赢家肯定不是你。”明桓说完,潇洒的抬步便走,对即将面对的牢狱之灾全无恐惧。   师晏的眉头却慢慢拧起来, 他注视着明桓的背影,半晌后转过头去找阮棠, 漫不经心的问:“大事已经解决了,你不会还想再跑吧?”   阮棠摸了摸鼻子,诚恳的说:“感谢师总帮我解决难题,让我更能踏实的去潇洒的环游世界。”   师晏的脸瞬间就青了。   “阮棠,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有,没有,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浪子。”阮棠在他唇边轻啄,后退,潇洒的挥手:“如你所说,好聚好散。”   阮棠说走便走,从不停留。   不带行李,不做告别,她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从停车场内找到新买的豪车,舒舒服服的坐了上去。   钱包往旁边一丢,便是全部家当。   需要什么,届时再买。   “请输入目的地。”   第一站吗,阮棠拿出手机随意的搜了搜,最后选了个靠海的城市。   海边啊,清风旖旎,美人多情。   然而就在豪车行驶过城市,穿过郊区的时候,阮棠已经察觉到车辆的异样。   近乎卡顿,隐约的不受控制。   她尝试放缓速度慢慢停下来,就在这时刹车已经不受控制,车辆如疯狗般直冲出去撞上路边的大树,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响声。   汽车被迫停止一些运行,安静的停在那里,一时间万籁无声。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豪车行驶至此,有备而来的停在路边。   男人从驾驶席上走下来,黑色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白衬衫系的严谨规整,伴随着皮鞋踩在地面上不紧不慢的“踏踏”声,男人的手指搭在遭遇车祸的汽车门把手上面,他轻轻地叩击了一下,像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享受胜利果实。   而后,轻而易举的将其拉开。   车辆的保护机制将驾驶席上的女人紧紧包裹住,她靠在椅背上,看起来衣着微乱,却毫发无伤。   只是,唯有一点,与男人的预想是冲突的。   遭遇车祸后的女人并不是陷入昏迷状态的,她的唇角含着戏谑的笑意,猫眼清明,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与他对视。   像是等到了上钩的鱼儿。   “祁瑾,我知道你没死。”阮棠懒洋洋的道。   男人的手一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淡淡的陈述:“你在等我。”   “对,我知你会出手,所以将计就计等你上钩。”阮棠直白的道:“我从来不信你是个简单的男人,也不觉得你会这么轻易的死在车祸里,即便你做的再多,在我这里仍旧无法蒙骗过关?”   事已败露,祁瑾并没有再做无用的挣扎,他上车,大大方方的坐在副驾驶席上,双眼放空的望着前方,与阮棠交谈:“只是因为不信我会死?”   “也不是。”   阮棠将车辆的机制调整好,换了个姿势,道:“你将明桓推出去的确很令人震撼,但是这里面仍旧破绽,首先明桓承认了自己陷害容醉杀死祁衍,却只口未提你,也没有提我的车的问题,我就一直在想……”   她侧首,看着祁瑾,说:“会不会,这件事有两个幕后黑手呢?明桓只承认自己做过的,那剩下的是谁做的?”   祁瑾回眸注视着她,突然笑了一声,这一笑,男人清淡的面孔顿时灿若春花,却美的像是带着致命毒药的罂粟,他轻声道:“不错,明桓自伤,容醉被我的人带走了,不过按照规定他无法揭穿我,只能说他自己犯下的罪行。”   “你的车子是我动的手脚,师晏得到的证据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他的,此后我伪装死亡将嫌疑转移,又逼明桓去杀祁衍,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   唯独阮棠,永远在意料之外。   “你和明桓竟然是合作关系?”阮棠还是有所惊讶的,“那除了他之外,容醉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明桓当初与我合作时说的是要报复他的亲哥哥,但是他太蠢了,我轻易的便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你的爱意,所以我设下这个有意思的赌局,而你的小老婆……”   祁瑾嗤的笑了一声,凉薄又阴鸷,他漫不经心的道:“他当然是一心爱着你,为了你可以放下骄傲做妾,知道明桓接近你之后虽然气恼,但还是怕明桓害你所以主动离开。可惜啊,你猜他现在还好吗?”   窄小昏暗的空间内,祁瑾的面容显得愈发阴冷,充斥着恶意,直观的面对着她。   阮棠不为所动:“你杀了他?”   “那种废物有什么杀死的必要吗?”   男人细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流连,冰冷的指腹如万年不化的冰雪,却着迷的贪恋着人类的温暖,他凑上来,亲昵的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笑:“我当然是将他的四肢打断,然后好好的藏起来,好用来挟你就范。”   “挟我就范?”   出乎意料的是,阮棠不慌不忙,面对祁瑾毒辣无常的手段,她这个时候不仅没有质疑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反而是伸手勾住他的下巴,欺身而上将人压在椅背上,她歪歪侧首,笑:“你想让我就范什么?嗯?”   罕见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祁瑾竟身体一僵,有些别扭的想要挪动,却被女人灵活似蛇的身躯缠住无法动弹,面对主动而妖娆的阮棠,他一改那阴森森的作风,耳垂竟还浮出一抹粉色。   “你千方百计的要杀死所有人,最后目的呢?”   阮棠的手指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的划过,她咬住他的喉结,轻笑,不紧不慢,却步步紧逼:“想要什么?要独占我?让我对你这样……还是这样?”   喉结被咬住,祁瑾的身体一颤。   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不错,阮棠,我要独占你。”   祁瑾的声音已经哑下来,却泛着病态的偏执,他将阮棠紧紧的扣在怀中,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男人的面容愈发阴冷,他问:“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失忆吗?”   阮棠眯眼:“为什么?”   祁瑾笑了出来:“你本该死在那天的,可惜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药效发挥出来只毒坏了你的脑袋,却没有要你的命。”   “按照既定的轨迹,你应该被发现死在容醉的床上,足够符合你风流的人设。而我呢,会和你的父母一起,让你的小老婆给你陪葬,成全你们的佳话。”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   “我厌倦了你对待每个人的留情,厌恶着所谓的女尊男卑,同样厌恶你这个人,但是比较奇妙的是,我竟然非常喜欢这具身体……”   祁瑾喃喃:“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安装错了?”   他着迷的抚摸着阮棠的曲线,诉说着自己疯狂的计划:“所以你死了之后,灵魂被驱逐出肉体,我会将这具干净的身体做成精致的娃娃,永远的保存下来,陈年不腐,与人类无疑,她会永远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以我的爱人的方式。”   “后来呢?”阮棠眉头都不动一下,只问:“你有无数的机会杀死我,没必要下这么一大盘无用的棋局。”   “后来你就失忆了啊。”   祁瑾笑,“失忆后的你竟然越来越顺眼了,所以我改变了计划,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些小情人,我完全可以用他们来逼你就范,对不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古怪的一笑,似嘲弄,又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悲凉:“我发现,原来你的多情,也是一件好事呢。”   祁瑾已经疯了。   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无法用常理来揣测。   他着迷的抱着阮棠,与她亲吻,像在对待一个珍稀的娃娃般轻柔,深渊轻的像情人间的呢喃:“你乖乖的,和我回去,我们去看看容醉还有没有气息,好不好?”   “不用了,这些都无法束缚住我。”   阮棠再次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她说:“这盘棋的确下得很大,但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胜算,你困不住我,任何事物都无法束缚住我,还要继续?系统。”   祁瑾神情微微疑惑,但是紧接着男人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站定在地面上,他注视着阮棠,疑惑的问:“这样的世界,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不能多停留一刻,哪怕付出一丝的感情呢?”   “我喜欢大千世界,但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个世界之内。”   阮棠走出来,从真相解开之时,她便恢复了一切记忆,如今也知道淡淡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陈述道:“你输了。”   “对,我没困住你,这一局我输了。”   掌握系统穿梭三千世界的主神,不得不叹了口气,他撩开袍子,单膝跪地,臣服于这位新晋天道的脚下,心悦诚服:“主人。” 第234章 无责任番外之仙界   无责任番外之三千世界的情债。   三级仙域, 重零小世界。   “斛青薇, 只要你肯拿出内丹救御景仙君,我便自愿退出, 将他让给你!”柔弱的女子站在斛青薇面前,眼眸含泪,声音却愈发坚定。   旁边的仙人亦是催促:“你不是说为了他什么都肯做吗?不过是三千年的修行, 别说你做不到。真的不行的话,以后就别缠着御景了!”   站在斛青薇身边的女子连忙打断, 解释道:“别急,青薇已经答应了,不过三千年的修行而已,你救了仙君,他会永远庇佑你的。”   女子说着,对斛青薇坚定地点点头,低声安抚:“那可是御景仙君,红叶退出, 仙君为报恩也会娶你,到时候你就是未来的天后了!”   要说御景仙君,这个名字可能并不是如雷灌耳, 但是他的师尊, 却是三千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放在偌大的仙界更是只需要一个名讳便令万仙臣服。   ——九重天四大帝君之一的,长华帝君。   长华帝君化名柏晰,于数百年前下界渡情劫, 如今已然回归,而作为其弟子的御景仙君于重零小仙界得到消息后,准备猎杀亦谷山作恶多年的九头蛇王作为贺礼,向师尊献上。   怎奈,实力悬殊。   御景仙君最后不仅没有伤到九头蛇王半分,反倒是自己被打成重伤。   这下,红颜知己红叶坐不住了,他的道友们也纷纷坐不住了,别的不说,御景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只怕他们难逃九重天一怒,怕是要纷纷陪葬。   这下,可真的方寸大乱。   好在,御景并非无药可医。他被蛇王重创,体内烈火焚烧,只有冰属性的内丹可以化解其火,而恰巧一直痴恋追随御景仙君的女仙斛青薇,便是灵泉成精。   她修炼三千年的内丹,足以救治御景,不过代价则是重创自身。   是以,才上演了开头那一幕。   “动手吧,即便御景不爱你,也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说话的男仙怜惜了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红叶,再看挟恩上位的斛青薇时,已是满脸厌恶。   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得靠她来救御景。   然而,就在众人步步逼迫时,站在中央的斛青薇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然一片清明,神态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一刻,那个痴恋而求而不得的躯壳,却换了一个芯子。   “青薇?”在众人一眨不眨的紧迫注视下,身旁的女子催促了一句,贴心的问:“下不去手吗?我这里有麻醉用的芙清草。”   阮棠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定格在躺在寒冰上面无血色的仙君身上,勾唇一笑,戏谑的意味十足,“抱歉,他长得有点丑,我还真是下不去手。”   她说着,一把挥开了身旁的“好友”,身上仙力大涨,波及之处众人纷纷避开,再看她时,已是满脸震惊。   有人不解:“斛青薇,你发什么失心疯!”   有仙人愤愤然的指着她,破口大骂:“好啊,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得不到御景,你便要用这种方式毁了他是不是!”   他说着,便要强行去取内丹。   阮棠微微抬手,隔着数米之远,掌风已经抽在男人的脸上,伴随着“啪”的一声,那修为不俗的男仙竟毫无反抗之力的摔出十米,口吐鲜血,深受重创。   他在挣扎着要站起来,看向阮棠时已然是惊恐的畏惧。   众仙也是惊讶不已,红叶连忙去探那人修为,而后不可置信的看向阮棠,什么时候……斛青薇这等小仙,会有这么恐怖的修为了?   阮棠向前迈一步,众人被她的灵压逼的喘不过气,纷纷惊恐的后退,女人却只是轻蔑的挑了挑眉,道:“想要我的内丹?倘若是长华出事,或许我还能怜惜的管一管,凭你们也配?”   她说着,一挥长袖,潇洒转身,毫无留恋。   那背影,端是无情的傲慢,却也是极致的风情,不由得看呆了众人。   良久后,才有人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那是……斛青薇吗?”   他想起那人轻蔑倨傲的面孔,竟不复固定印象中的艳俗,反倒是如利剑般美的咄咄逼人、锐不可当。   第一次发现,原来艳丽的颜色,是如此的夺目。   再看双眸含泪一副余魂未定的红叶,平日里觉得我见犹怜的面孔,此时竟显得有些寡淡。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总是被津津乐道的话题,即便是在仙界也不能免俗。   系统录入的可穿越世界,不仅包括影视小说衍生的世界,由于主神拥有与天道沟通的能力,便是一些小仙界都在其中。   三级仙域重零小仙界便是其中之一。   阮棠已经尽数吸收了命运之书关于斛青薇的记载,在这个世界中,她的存在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配,对男主御景仙君痴迷纠缠惹人厌恶,衬托女主红叶的善良温柔。   在既定的命运中,斛青薇在“好友”的怂恿下,为了能够与御景在一起,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内丹,结果可想而知。   那九头蛇王诞生于洪荒时期,与各路上神、帝君齐名,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帝君之徒能够放肆的?   斛青薇以内丹替其解毒,却被其霸道之毒伤到内丹尽碎,三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形同凡人,但即便这样她仍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意识清醒后的御景,对她极为抗拒,立刻便将人抛下去寻找红叶,而红叶一边表现对爱人的不舍,一边又表示出自己对于与斛青薇交易的为难,三个人拉拉扯扯宛若琼瑶剧。   最后,以斛青薇“悟透爱的真谛”,选择放手成全二人而告终。   斛青薇黯然离场,却因为毫无修为而惨死在仙界,这个时候作为御景小仙君的救命恩人,无论是当事人还是那些怂恿逼迫她拿出内丹的仙人,都完全的没有伸出给予丝毫的援助。   所以,她在强烈的不甘与愤怒中被系统挑中,双方做出交易,身体交予系统,而她的仇则由阮棠来报。   阮棠随口问道:“她想怎么报?”   主神:“让他们怎么后悔就怎么来,不用客气。”   “行,知道了。”   阮棠从斛青薇的住处找到了些许的盘缠,便准备离开,就在起身的一瞬,她似有所感的望向门口的方向,轻笑一声,懒懒散散的态度:“仙君此来,可是为了那一颗内丹?如此看重,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伴随着空气中的波动,一道身影浮现在她的眼前,男人有一头如月光的银长发,白袍上绣着繁复的符文,贵气中带着清冷,他用平淡的口吻陈述:“御景只有你能救。”   “所以,为了救你的小师弟,青霖仙君打算亲自来取我内丹?”阮棠挑眉。   来人正是青霖仙君。   不同于御景那种因为师尊长华帝君的存在,而被尊称一声小仙君,作为长华的大弟子,青霖的实力与资质都称得上是真正的、令人敬仰的仙君。   不过,当大师兄总是要多操心,显然他就是为了保住小师弟的性命而来。   面对阮棠的质问,青霖只是淡淡的回答:“只是问你借用。”   “那我要是不借呢?”阮棠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动手。、   然而……   青霖点点头,慢吞吞的道:“不借便不借吧。”   说完转身便走。   阮棠:……?   “你等会儿。”她高声喊住这个不安套路出牌的仙君,好笑的问道:“我不借,你便不要了吗?你小师弟的命不救了?”   结果青霖仙君竟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我尽力去救了,救不了也是天命如此。”   扯淡!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敷衍!   应付差事呢这是。   他走的干脆,阮棠却来了兴致,她上前两步,笑眯眯的道:“我当然不会给他内丹,不过想救你小师弟,还是有办法的,要不要我救?”   女人走上前,脚步轻盈步步生莲,她噙着笑,貌美的面容生动的娇艳,笑盈盈的看着他。   青霖歪了歪头,道:“有办法当然是要救的,什么办法?”   他说着,声音突然一顿,突然对上一张放大的美人面。   阮棠勾住他的下巴,戏谑的笑,故意逗弄:“要我救他的命可以,作为交换,青霖仙君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青霖佛系的淡定瞬间就懵住了。   女人在他耳边轻轻一笑,声音娇媚:“作为大师兄,为了师弟的性命,付出点代价是不是也是应该的呢?”   青霖瞳孔放大,修行上万年的仙君面对这妖女的勾缠,此时竟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他本应将人一把推开,但是抬了抬手,竟然没能下的去手。   “定个期限呢?”他佯作一本正经的说。   阮棠看着青霖故作镇定却耳垂泛红的可爱模样,再听他这认真的问题,顿时噗嗤笑了出来:“定期限吗?好啊,那就到我想结束为止吧,如何?”   她故意逗他。   “好。”熟料,青霖竟一口应下。   这回,倒轮到阮棠愣住了。   这么好骗的吗?   简直也太可爱了吧。   御景的毒,不止是用内丹才能解,还有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方法:   ——让始作俑者去解开。   是的,九头蛇王的毒,他自己起码能解开吧?   但是这个解决途径却无人会去做,因为招惹那恐怖的蛇王,现在就是去送人头。   但是阮棠并不惧。   救御景,本就在她的计划之中,不止是因为青霖。   御景与斛青薇的仇,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死亡而轻描淡写的解除呢?想要让他们后悔的痛不欲生,当然先提条件便是要人活着。   至于怎么活,阮棠说了算,看青霖那佛系又敷衍的态度,显然只要师弟活着,其余的都随便。   二人一同前往亦谷山。   亦谷山乃是上古神地,多少仙人觊觎这块风水宝地,但就因为蛇王在此,便是帝君都无法轻易涉足。   是以,阮棠与青霖刚到亦谷山边界,便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在蔓延,再进一步,随时有可能丧命,死在这里便是仙人都无法转世,那边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了。   阮棠站在山谷外,略一沉吟。   青霖疑惑的看她:“怎么了?”   到山下才打退堂鼓?   阮棠道:“我突然有一种危机感。”   青霖慢吞吞的提议:“我们回去?”   喂!这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态度!你师弟还等着救命呢!   阮棠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给我讲讲这个九头蛇王?”   青霖答:“九头蛇王,名疏,寿命与天齐,修为与九重天的四位帝君不相上下……”   阮棠打断:“他叫疏是吗?”   青霖:……?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不,一点都不奇怪。   阮棠问系统:“是我知道的那个疏吗?”   主神淡定的道:“是被你抛弃过还捆绑过虐待过的那个曲来疏。”   “原来他的本体是毒蛇啊,我还以为是狐狸呢!”   阮棠说完,果断的后退一步。   主神:“……”老大你的出息呢?   但是阮棠并没有就此离开,她只是随手取下一枚簪子,将其幻化成芍药,交予青霖:“你拿着它去找九头蛇王,就可以换来解药。”   她末了,补充了一句:“信我的,准没错。”   这还带故弄玄虚的!   换个人肯定不会搭理阮棠的,但是青霖还真就接过了芍药,好奇的打量了两眼,慢吞吞的道:“好。”   还真答应了啊。   阮棠果断的补上一句:“如果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你就说我在九重天等他。”   青霖的关注点也很神奇:“你想去九重天?”   “是呢。”阮棠随口敷衍了一句。   但是仙君却牢牢地记住了。   进去之前,他还在想,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很快他就知道了。   九头蛇王盘桓在岩浆之中懒洋洋的打着瞌睡,见青霖仙君来访,其中一个硕大的蛇头睁开眼睛,冰冷的竖瞳打量了他一眼,可口可无道:“怎么,长华派你来感谢吾替他清理废物门徒了?”   您杀的真是理直气壮。   青霖淡定的道:“非也,青霖此来是为师弟解毒向蛇王求药。”   “你拿什么来换?”九头蛇王玩味的打量着他。   然后……   他就见那仙君从怀中掏出一朵芍药,道:“有人让我拿这个来换。”   蛇王的九个脑袋齐刷刷的睁开了眼睛,冰冷的锁定了青霖。   青霖还没反应过来,那蛇王已经杀机必现。   惊天动地的打斗声,遍布整个亦谷山。   作者有话要说:  蛇王的九个脑袋,发出九种声音:   “奸夫!”   “小白脸!”   “她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妈的,她的眼光分明是越来越嫩了,专挑小辈的祸害!”   “&#¥%……&……&*” 第235章 无责任番外之仙界   惊天动地的战斗让整个重零小世界为之震荡, 久久后才缓缓停歇。   蛇王与青霖大眼瞪小眼, 良久后,蛇王缓缓开口:“是她想要的解药?”   打了一架伤筋动骨, 青霖哪里还猜不出两人的关系,顿时有些无语的点点头,道:“是她要的, 她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要找她, 她就在九重天。”   “什么时候去的?”蛇王恢复冷静,冰冷的蛇瞳锁定眼前的男人,冷不丁的问出这样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阮棠没有给出标准答案,青霖微微一愣,随即坦然的道:“今日。”   他预备拿回药,便按照约定带斛青薇去九重天,请师尊赐婚。   是的,在青霖的观念中, 斛青薇提出这样的要求,又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期限,自然是想要与他一直厮守下去, 而他对这个女仙也不讨厌, 应当说难得的对女性有几分朦胧的好感, 再加上责任加身,既然有办法救小师弟,便不会推脱, 所以作为交换,他会对斛青薇负责到底。   今日上九重天,并不是托词的虚言。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话之后,蛇王竟不仅没恼,反而是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疏”打量了两眼眼前清风霁月的仙君,问:“长华的弟子?”   青霖:“是。”   “你喜欢她?”他问。   青霖同样坦然,即便已经猜到眼前这人与斛青薇有旧情,他仍旧落落大方的承认:“是,我喜欢她。”   说完,已经做好准备与蛇王再起冲突。   然而并没有。   “疏”不过是近乎嘲弄的评价了一句:“乳臭未干,也敢攀天。”他说完,巨大而恐怖的蛇尾卷住青霖将其往下一甩,扔出了亦谷山的范围。   青霖只觉得身体一晃,落到地面的同时下意识的一接,解药落入手中,耳边是蛇王懒洋洋丢过来的一句话:“告诉她,我会去的。”   “拿到了?”阮棠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青霖,目光放在他手中的药瓶上,不出意料。   青霖脑海中还在回忆蛇王的话,尚未猜透斛青薇的真实身份便被打断,他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顺便将蛇王的话转达过去。   阮棠听完“啧”了一声,可有可无的态度:“来就来呗。”   “嗯,那我们一起去九重天。”也不知青霖脑补了什么,他的表情微微放柔,态度愈发温和。   “见过青霖仙君。”   “仙君可是拿到了内丹?”   冰室内,一见青霖仙君,众仙皆纷纷上前,如见到救星般喜不胜收,因为他们知道,御景得救了,他们便不会被追责。   同时,一想到内丹的来源,多数都是心生畅快,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有人低声冷笑:“蝼蚁之辈也想挣扎,这下被生挖了内丹,连活路都没有了吧!”   旁边的同伴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别扭。   他下意识的按了按被重创的伤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美人面,竟有几分可惜之意。   之前怂恿斛青薇的女仙却挽住了红叶的手臂,笑着道:“红叶,仙君有救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是啊,他终于有救了。”红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忍不住瞧瞧去看青霖仙君。   那就是青霖仙君啊……   竟然是如此的清隽淡雅,比起御景那样张狂霸道的性子,更加显得成熟稳重,而且这般高深莫测的修为与气度,令人不由得心生臣服。   若是能留在仙君身边……   红叶的心脏不由得微微一颤。   青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女仙的少女心思,或许是注意到却毫不在意,他负手而立,淡淡的道:“的确有药可救,却是收人恩惠才从蛇王那换来的。”   “不知是哪位仙君出手相救?”众人纷纷好奇。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女声响起,不耐烦的催促道:“青霖你好了没有,灌药这种事还需要先彻夜长谈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看去,就见青衣女子双手环臂懒懒散散的靠着墙,她歪着头,兴致缺缺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女人昳丽的面容上全是漫不经心的轻狂,那人赫然便是……   斛青薇!   她还活着?   众人瞳孔收缩,不止震惊于她的存在还有她与仙君对话时的口气。   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被如此轻慢对待,仙君竟半点恼怒全无,反倒是配合的将药灌了进去,霎时间御景脸上的青色消褪全无。   这解药,竟如此管用!   御景悠悠的转醒,睁开眼睛似有些茫然,随即看到青霖仙君顿时满脸惊喜,他立即坐起来激动地唤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他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懊恼:“我大意了,没有弄死那条蛇反倒是被他所伤,竟然都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想必瞒不过师尊……”   青霖慢吞吞的道:“你就算不大意也打不过他。”   御景:“……”   令人惊讶的是,那样横行霸道唯我独尊的小仙君,在被拆台之后竟然没有炸毛,只是“嘁”了一声却没反驳,而是默认了他的训斥。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   外界看来的横行无忌小仙君御景,虽然非常不是个东西,但是却有一项优点:尊师重道。   他对青霖师兄与师尊长华帝君那是百分百的尊敬。   不能和师兄犟嘴,他的双眼在冰室内一扫而过,还没来得及和红颜知己红叶互诉衷肠,就一眼打上了门口的阮棠,顿时面露厌恶:“谁把她给带来的?我不是说禁止她出现在红叶所在的区域吗?”   他看着众人,扯了扯唇角,神情阴沉:“阳奉阴违?”   红叶连忙伸手拉他,咬了咬唇,道:“不是他们带来的……阿景。”   那是谁?   御景还要继续追究,就听到他师兄慢吞吞的说:“我带来的。”   质问声顿时卡在喉咙里了。   御景憋气的看着青霖,“……师兄?”   阮棠笑眯眯地刺激他:“对,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御景冷漠的看着她,全然不领情,不屑一顾的道:“斛青薇,滚远点,莫要让我再看见你,倘若救我的人是你,我宁愿不要这条命!”   “那倒不必了,救人的报酬我已经收到了,”阮棠恶劣的一笑,道:“你师兄,以身相许。”   竟然拿他师兄开涮!   御景眼眸一厉,就欲出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教训。   就在这时,青霖突然打断道:“御景,喊师嫂。”   御景:……????!!!   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瞬间全场陷入死寂,红叶脸色煞白,众人全是懵逼,御景已经呆滞,甚至怀疑自己幻听。   阮棠是乐不可支,万万没想到青霖如此上道,她朝御景勾了勾手指,坏笑着继续刺激他:“喊啊,小师弟,连师嫂都不肯喊,你是不是对你师兄有意见?”   御景的脸都青了。   但是,迫于师兄的淫威,他哽了哽,竟然真的喊出来了一声:“……师嫂。”   阮棠笑眯眯:“师弟真乖。”   御景恨不能吐血三尺。   众人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谁能想到呢,那曾经对御景分外痴恋求而不得的斛青薇,最后竟然会成为青霖仙君的道侣,便是不可一世的御景都只能屈辱的喊一声尊称:师嫂。   青霖脱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九重天,甚至是连长华帝君都得了消息。   能够传到他的耳朵里,自然不会是旁人的闲言碎语,而是青霖在重零小世界使用时空镜亲自禀告,他要办道侣婚礼的事情!   “发自真心?”长华帝君问。   青霖俯首,坚定称“是。”   长华帝君淡笑,道:“既是真心,自是喜事,届时为师来为你们主婚,三千世界皆要捧场。”   “谢师尊。”   待时空镜合上之后,帝君的眉头却渐渐地凝起来。   “你觉得不妥?”渡厄仙君立于窗前,抬眸看他。   他二人本就是多年至交,加之渡厄化身康念、长华帝君为柏晰时在小世界的缘分,如今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是以回到九重天后经常一起喝酒谈天,倒也乐哉。   长华帝君缓缓摇头,道:“青霖乃是孤煞命,突然被签上红线,事情绝不简单。”   渡厄仙君掐指微算,不多时,在长华的注视下,给出结论:“这道侣大典,或许是一件好事。”   他是渡厄,主掌天机。   虽非四帝,但是地位才是超然,这一算,便是帝君都难比。   是以,听完这话之后,长华点了点头,不再追究:“无论好坏与否,青霖都是难以避开的,既如此便举行的轰轰烈烈,九重天也许久未有热闹可看了。”   康念不置可否,只道:“他们只怕没有心情会来参加。”   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头痛,那阮棠如今成就天道更难追寻,不知在哪个小世界里寻欢作乐呢!   如果说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变成师嫂这件事,让御景很不爽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更加痛苦了。   这事,还得从他们前往九重天开始。   御景终于找到了和师兄独处的机会,眼看着那女人就要来,他竟然还有点慌,果断的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师兄,你是不是为了我才……”   他没说完,已经格外痛苦。   青霖看了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如果师兄真的是为了我才答应那个恶毒的女人,那御景竟然舍掉这条命,也不想让师兄背上这种耻辱。”御景坚决的道。   结果青霖慢吞吞的来了一句:“这种耻辱我感觉不错,你离你师嫂远一点,别污染她的心情。”   御景:???   师兄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阮棠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犀利的道:“你如果真的不想你师兄落到我手里,现在就可以自杀,要不然就别磨磨唧唧,你是被红叶同化了吗?那得先变性做女人。”   “斛青薇!”   御景的怒吼声还没结束,戛然而止。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出现异样,真的在瞬间变成了一个……女人。   性转版的御景。   众人简直跌爆眼球,红叶追上来时,就看见自己的意中人穿着肥大的衣袍,难掩前凸后翘,昔日那张冷起来俊美酷帅的脸被柔和了轮廓,如今再看倍显傲娇,仿佛是哪里来的大小姐……   红叶立刻就要厥过去了。   阮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了,这个时候言灵可还行?   御景暴走:“你这妖女,我就知道你肯定和妖界有所勾结!”   他已经抓狂了,先是看了一眼凸起得大胸,而后崩溃的就要与阮棠同归于尽。   可惜不可能。   青霖抬手将人拦下,平时慢吞吞的,如今护起老婆来动手可谓是雷厉风行,立刻便将御景定住不能动,最后在师弟控诉的目光中,慢吞吞的道:“冷静点。”   对,就三个字,只有这三个字!   有了老婆忘师弟,几千年兄弟情仿佛从未存在感,御景顿时气歪了脸。   青霖慢吞吞的补充:“应当不是你师嫂做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你的问题,让你尽快恢复男儿身。”   赶紧解决了,他婚礼还得正常举行呢。   阮棠笑道:“的确不是我的言灵,倒像是……”   她闷笑一声,倒是毫不意外:“是蛇王的毒,看来在给你解毒的时候,是顺带下了另一种毒啊,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危害,不过是换个性别而已。”   只怕他是将御景当成情敌了,所以解毒可以,让你性转变女人,看你还怎么和祸水勾勾搭搭。   这又阴又损的作风,还真是曲来疏做得出来的。   御景还在跳脚:“蛇王为什么肯给你解药,又为什么下这种毒?肯定是你们之间有勾结,你分明就是妖界派来……”   “噤声。”   青霖干脆就直接把他的嘴给封上了,做完之后才补充道:“妖神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抵达九重天了,你胡言乱语,是想给他们发难的机会吗?”   “况且,你还需要他们来救。”   现在回去找蛇王要说法肯定是没用的,只用希望妖神能够给个办法解决掉这奇葩的毒了。   要去,自然是得一起去。   但是阮棠却很警惕的问主神:“妖神是谁?”   主神:“你问哪个?”   “来九重天的那个。”   “百凤之王是原钦然,混沌神君是和静庭,玉湛妖神是和细风,他们都来了。”   三千世界简直走到哪里都是她的情债。   阮棠果断的对青霖道:“你带你师弟去吧,我在九重天等你。”   青霖:“……?”又不去了? 第236章 无责任番外之仙界   “蛇王的毒。”   妖神不过看了一眼便已断定, 他好笑的勾了勾唇, 兴趣十足的问:“那蛇虽然狠毒却往往都是一击致命,很少用这种法子来折磨人, 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青霖带着师弟寻求帮助时,找到的是玉湛妖神,妖界几个大佬中看起来最好说话的那一位,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这个问题一出,御景的脸都黑了, 真特么好意思问,害他的不就是你们妖界派来的卧底妖女吗!   他愤愤不平的想着,但在青霖警告的眼神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哦?看起来难以启齿?”妖神笑眯眯地说着,他看起来一副清风明月的仙人做派,本质中的恶趣味可从来不缺。   青霖淡淡的道:“师弟年幼不知天高地厚,进入亦谷山范围惹恼了蛇王,才招惹此祸, 请妖神帮忙清除该毒,帝宫上下定当倾力相报。”   可惜了,他们并不知道玉湛妖神的本性。   这妖, 也不过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 倘若你知道他下界时化身和细风, 都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时期,肯定就不会再跑来做无用功。   面对青霖诚恳的求助,妖神只是抬了抬眼, 笑道:“可是,我觉得你师弟女人的样子更有趣,怎么办?”   御景的脸又黑转青再转紫,“……你!!!”   但是,一个小小的仙君,哪里敢招惹妖神,出言不逊的话只怕下一秒就要丧命于此。   御景只能憋回去。   青霖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不救?”   妖神笑眯眯,给出肯定答复:“对,不救。”   “好。”   青霖点头,果断的转身,对御景道:“师弟,走吧。”   御景:???   这就走了?不再挣扎一下?师兄你这么敷衍的吗!   御景简直都要哭了。   这个时候,一道戏谑的男声插了进来:“他不救你,我可以救你啊。”   众人顺着声音抬眼看去,妖神眼眸微眯,“风王。”   来人一身绛紫色长袍,俊美且华丽,这样的面容只有他的气场才能完全的压住,因为他是凤凰。   百凤之王。   妖神与凤王各守一方,本没什么交集,直到这场下凡,以至于让玉湛、或者叫和细风,对同样深陷情劫的凤王原钦然有所耳闻。   确切的说,对于曾经都阮棠渣过的所有男人而言,大家都是知道彼此存在的。   有一部分会变得惺惺相惜,还有人会对情敌产生恶意的好奇。   比如凤王。   凤王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御景一圈,道:“你将你与蛇王所有冲突的细节讲清楚,为何冲突,因何中毒,讲明白,我可以救你。”   他一来,关注点就放在蛇王与御景的冲突上,显然是有所猜测。   青霖眼皮一跳。   来之前他就怀疑斛青薇避而不见,怕不是因为和见蛇王一个道理,所以来了之后还考虑过她到底在避着谁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是凤王。   妖神狐疑了看了凤王一眼,突然也想到了他们与蛇王的共同性,立刻来了精神,“你是说……?”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凤王轻笑,道:“蛇王现在心情应该很糟糕吧,谁去招惹不是死路一条,哪来的兴趣玩这种恶作剧?”   除非是与她有关。   御景可不管这些,他站出来,果断的道:“好,你救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青霖看了他师弟一眼:“御景,你可想好了。”   “师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御景愤怒道:“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这种妖女我是不会承认她是我师嫂的!”   他说着,转头对凤王道:“害了我的不是蛇王,而是一个和蛇王有所勾结的女人!”   “你自己作死,贪心不足去招惹蛇王,险些殒命,是她的人情换来的解药救你一命,变女人这种副作用如果承受不了,你可以去死,别满口正义的仿佛是她欠你,是你欠她。”   青霖的声音沉下来:“她是我的道侣,不需要你承认是你师嫂,你今天大可以为了解毒投敌叛变,我作为帝宫大弟子也有权利,将你逐出本门。”   “七弟子御景,违反宫规投靠妖界,自此与帝宫再无任何关系。”   青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知道从御景说出那句话开始,再拦已经没必要了。   所以他走的干脆。   这一刻,御景甚至来不及阻止,已然清楚的知道他完了。   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后,即便是解毒恢复男儿身,没有了帝宫的庇佑,不再是帝君之徒,失去了这样的光环,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一时间,他面如死灰。   “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御景回过神来,凤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妖神亦是兴致高昂,他今天已然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要么主动交代,还能恢复男儿身,否则的话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只是届时性命是否还在就是个问题了。   御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听完这一切,凤王的神情难以捉摸,他摸了摸下巴,去看妖神,后者朝他挑了挑眉。   “是她。”妖神道。   凤王却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了御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   御景身体发凉,不安与恐惧暴露无遗,哪还有半点小仙君的骄傲霸道,他白着一张脸,虚弱的提醒:“按照规定,你们……”   “当然,我会为你解读,不过在那之前……”凤王轻笑,笑吟吟的道:“我需要先确定你的话中有没有隐瞒或遗漏,才能达成协议,对不对。”   这一刻,原钦然的阴毒狠辣与谨慎表露无疑。   御景想逃,却在凤王手中毫无反抗之力,他被定在原地,只觉得大脑剧烈的疼痛,记忆已经被男人尽数抽取出来。   待浏览完全部记忆,即便斛青薇的长相与阮棠不同,但是神韵却瞒不了人。   凤王随意的将已经被玩坏的御景丢在地上,擦了擦手,笑道:“不错,是她。”   妖神凉薄了弯了弯唇,道:“青霖想要成婚的对象就是她?不错,那我们可以等到婚礼上见面。”   只怕,这婚礼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至于御景?   按照规定,凤王自然不会杀了他,甚至还会解毒为他恢复男儿身。   但是抽取记忆的行为却毁掉了他的几千年修行,如今的御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甚至连普通的仙人都不如。   当你的情债过多,就会发现,连出门都成为了一个问题。   阮棠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她避开了妖界,独自上九重天,结果刚一走出传送大阵,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九重天的浩荡大气,就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阮棠都不用回过头,果断的便绕过人群,迅速开溜。   “明景上神。”   守在大阵一侧的帝宫弟子,恭敬地迎接来自神界的上神,“欢迎抵达九重天,帝君已等候多时。”   他说着,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上神旁边的男人身上,顿时微微一愣,面露惊容,迟疑的唤道:“这是……太初上神?”   莫怪他如此惊讶,也不是说太初更在明景之上,而是全因太初上神已有万年不曾走出神界。   太初诞生于天地之初,主掌时间,说是三千世界资历最远古的神明也不为过,便是四位帝君与各路上神都不如其资历。   但是他没有什么争名夺利的念头,亿万年都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除了闭关就是睡觉。   他的面容冷清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寒雪,冷漠的无情无欲,就像他本人这般与世无争。   今日他会与明景一同出现在九重天,着实令人诧异。   未管帝宫弟子的惊讶,太初睁开神目,将九重天一切尽数收入眼中,他与明景上神讲:“天机已经被蒙蔽,但是她的气息,就在九重天。”   很显然,他们是因何而来!   “在便好。”   明景上神向前一步:“走吧,她逃不掉的。”   说来,这小混蛋也真不愧是一方天道的化身,只怕她自己都不晓得,她招惹的四方情债中,那冷漠禁欲的时钰时导,所有男人中唯一到最后都保持住本心不曾入魔,也不曾被她吃到嘴的人,竟是太初上神!   阮棠哪里晓得连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来抓她了。   她察觉到不对就赶紧溜了,本以为留下痕迹会被情债们追上来,却没想到刚出去没两步,便被一只大手拉住,紧接着便进入了一方隔绝的封闭时空。   阮棠跌入男人怀中,一抬头,对上了一张桀骜不驯的俊颜。   尽管男人利落的短发被火红色的长发所取代,西装革履变成了暗色长袍,但是在阮棠这里,却没有半点变化,她微微一笑,唤道:“小和。”   这赫然便是,与明景齐名的明珈上神。   但却也是永远只对她一个人柔情撒娇,甜蜜相拥的小和。   小和亲了亲她的额头,坏笑道:“今天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可就被他们抓到了,说,要怎么报答我?”   “没被他们抓住,还不是被你逮到了。”   阮棠嗔了一句。   “当然不一样,他们只想抓住你困住你,然后突破他们的情劫,但是我会陪你疯陪你玩乐啊。”小和拥着她,甜言蜜语的哄着:“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让我陪你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这件事的确要考虑一下。”阮棠不动声色的打着太极,并没有给准确的话。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响起:“任务已完成。”   阮棠诧异:“怎么就完成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主神:“……”   你是什么都没做,但是你那群情债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全都替你做了。   他并不想说话,只委婉的道:“您可以亲自去看看结局。”   主神如此一言难尽的态度,还真激起了阮棠的好奇心。   待避开太初的追查之后,阮棠离开小和的独立空间,就立刻接到了青霖的通讯,“你在哪?”   阮棠支走了小和,然后报上位置。   小和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纠缠,只说:“你考虑清楚。”   这一个个神神秘秘的,阮棠更想解密了。   青霖一来便开门见山的告诉她:“御景叛变了。”   阮棠秒懂。   倒也不惧,反正任务完成了,她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现在不走只是有恃无恐,完全可以再浪一浪,所以她坦然的问:“那你想接下来做什么?”   青霖果断的给出答复:“和我去帝宫。”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们即刻成婚,让你的旧情人们抓个空,再也别想纠缠你。   但是他没说清楚,还可以阮棠都懂。   阮棠呢,根本不知道他的打算,还真就可有可无的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俩人完全的鸡同鸭讲。   却造成了九重天的轰动。   先说背景。   此时的帝宫,可谓是群英荟萃。   神、妖两界诸神为宾,此时已经抵达帝宫住下,九重天其他三位帝君也准备过来,毕竟是长华要为大弟子举办道侣大典,谁会不给这个面子?   以至于,当青霖拉着未婚妻的手走进帝宫迈过红毯,站在大殿之上时,万人瞩目,也是全然死寂。   青霖拱手,先行礼。   长华帝君却没看他,而是深深地凝视着他旁边的女子,良久后,缓缓道:“这便是……你要娶的女子?”   “是,她名斛青薇,来自重零小世界,是弟子所倾慕并要携手共度的女子,请师尊证婚。”   就在这时,一道低缓深沉的声音响起:“这婚,你怕是结不成了。”   声音一出,全场哗然。   青霖抬首,望向突兀出声的西帝君,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开口阻拦的竟是他!   他拧眉,神情严肃,道:“今日是我与未婚妻的大喜之日,请西帝君莫要开此等玩笑!”   玩笑?   西帝君摸了摸眼角的泪痣,淡淡一笑,望向他身旁的女子,道:“你且问问她,要不要嫁给你,这喜,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对吗,阮棠。”   阮棠眨眨眼,叹了口气道:“曲绍年,你是真了解我。”   “不错,这婚礼的确不能进行下去。”   这一次,开口的竟然是青霖的师尊,长华帝君柏晰,他在弟子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缓缓道:“你可知,站在你身旁的女子是谁?”   “弟子……不知。”青霖声音艰涩。   渡厄仙君即康念,道:“她曾是你的师娘,也是……所有神祗的情劫魔障。”   你能娶她?   先看看这三千世界的上神帝君们同不同意吧!   青霖的大脑已经当机了。   凤王原钦然戏谑的笑道:“明知道大家都在你还敢来,这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来了,便不要走了。”混沌神君和静庭直接出手,却在同一时间与太初上神时钰的手撞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有了动作。   整个九重天陷入一片混乱。   就为了抓一个阮棠。   然而关键时刻,那祸水的身影却愈发的透明,她微微一笑,有恃无恐的道:“我如果没点依仗,还出来做什么,当然是跑得掉才会来,大家有缘再见。”   太初再去抓,只抓到了一具空壳。   阮棠早已脱离控制,消失在九重天。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番外也搞定了,糖糖是自由的,会一直自由下去~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陪伴,才有了这篇祸水阮棠棠,一百多万字,我写的很累也很尽兴,希望你们也能看的满足~咱们下本再见。   有期待下本的可以收藏一下我的预收文~   顺便求一下作者,点击专栏的收藏此作者,以后我有什么动态你们就都可以看到啦,爱你们=3=我所有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