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剧里当戏精[六零]》 作者：一倾山水 　　文案： 　　顾细童星出道，因“我不是老戏骨，我是戏精”一言再次翻红。 　　哪知，一朝穿越进将要参演的年代剧里。 　　更悲催的是，她还是极品女炮灰！ 　　按照剧情，她偷扔孩子未果，被继子，也就是男主捉在当场，受尽唾骂遣送回乡翻船身亡。 　　正抱着孩子的顾细：……要完！ 　　为了活命，顾细奥斯卡影后上身，演技爆表。 　　“乖乖哦，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孤苦伶仃，也不知道你爸喜不喜欢我，你哥喜不喜欢我，我……我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 　　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叮！恭喜激活戏精系统！ 　　越戏精，越有钱，努力吧女人！】 　　顾细眼睛一亮，钱！她需要啊！ 　　顾细小目标：养精蓄锐，好好养身，攒钱跑路，等十年结束，重回演艺界当女主。 　　可—— 　　严肃营长丈夫似乎误会了：“老婆太爱我怎么办？” 　　叛逆期男主继子似乎对她真香了：“喏，顺路摘的花，不要就算了。” 　　牙牙学语的萌萌继女更是把她当亲妈：“妈！好看！” 　　一句话简介：从炮灰到戏精，走上人生巅峰！ 　　立意：拼事业创造价值，弘扬女性正能量。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系统 现代架空 年代文 　　主角：顾细，沈青松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戏精一 豁出去了！ 　　顾细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婴孩的眼睛。 　　小婴儿被包裹得严实，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张成人巴掌大的小脸。 　　眸子乌溜溜的，眨一下，懵懂又可爱。 　　刚才太过惊讶，有一瞬她差点要松开手。 　　“呼……”顾细谨慎地探了探孩子的鼻尖，有呼吸，是真的。 　　可是，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出了车祸，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怀里还有个孩子？ 　　小婴儿动了动，顾细赶紧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到床上。 　　她没多少带孩子的经验，还是妥当些好。 　　顾细粗略扫视一圈屋子，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很简单，没什么信息。 　　她又把目光转回到婴儿身上，襁褓是淡蓝色的…… 　　恍然间，眼前的场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接的那部年代剧，里面有一幕正是这样。 　　男主沈天赐和他妹妹父母双亡，被接到养父沈青松身边。不料，沈青松母亲刚好给沈青松找了一个小心眼的妻子。 　　按照剧情，女人偷扔孩子未果，被继子也就是男主和沈母捉在当场，受尽唾骂遣送回乡翻船身亡。 　　顾细回想起她刚才正抱着孩子的动作：……要完！ 　　这个角色的定位是恶毒女炮灰，旨在突显男主小小年纪的聪明才智。从剧情上看，很爽，但如果她成了这个炮灰，那就很不爽了。 　　男主估计已经找来沈母，就等她行动了。 　　顾细秀眉微蹙。剧中这段背景她也了解，男主被收养时正是六六年，外面风暴已成，待在家属区倒是比较平静。 　　就在此时，脑中传来刺痛，她突然多了一段回忆。 　　原来，角色父母被下放，托了老战友，也就是沈青松父母帮忙，把顾细嫁给了沈青松，才能保女儿无恙。 　　这个身份，她更不能去外面了。现在最好的出路，是留在这里。 　　门外的人还不知顾细此刻的盘算。 　　沈天赐仰头，眼睛与里面的婴儿十分相像，圆滚滚的，黑白分明，巴巴地望着人时，显得可怜兮兮。 　　“奶奶，小婶婶怎么突然抱我妹妹了？我好像还听到她说要扔什么？” 　　沈母脸色铁青。 　　丈夫年轻时受过顾家夫妻的恩惠，对方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她和老沈这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可眼下，那姑娘分明是想扔掉孩子。若顾细心思如此歹毒，她是万万不会给儿子找这个媳妇的。 　　想到这儿，她本就明锐的眼神多了几分犀利，高颧骨的面容更添几分冷肃。 　　沈天赐只觉被沈母握着的小手蓦地疼了起来，可他一声不吭，看上去十分乖巧可爱。 　　顾细耳朵一动，轻微侧头用余光一瞥，便看到门缝处有影子投在地上。 　　心知不能再拖，想到这个角色最后的下场，她一咬牙，奥斯卡影后上身，用上出道后所学的所有演技。 　　顾细吸吸鼻子，蹲在床边，声音哽咽：“乖乖哦，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孤苦伶仃，也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他们又什么都不说，把我扔给了沈阿姨……” 　　“我知道，沈叔叔沈阿姨是好人，可我还是想爸妈，呜呜呜……也不知道你沈叔叔他喜不喜欢我，你哥喜不喜欢我，我……我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 　　字字带伤，句句含情，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顾细尽量大幅度动作地抹了抹眼角的泪。 　　为了活命，豁出去了！ 　　正准备推门进来质问的沈母一顿。 　　透过那一小条缝隙，可以看到小姑娘蹲在床边，细长的手指揪着浅蓝被褥，用力到皮肤苍白。 　　从这个角度能将顾细纤瘦的背影尽收眼底，肩膀一耸一耸，时不时还打两下哭嗝，但似乎担心吓到孩子，又把脸埋在手臂，克制着哭声。 　　原来，这孩子是以为父母扔下她不管了。 　　唉，沈母鼻子轻轻呼出气。 　　姑娘之前还在读大学，在家里倍受宠爱，如今突逢家变，被迫休学，离开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是不容易。 　　这孩子来的路上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她还以为是性子不好相与，没想到是个能扛的，等到了现在，才将所有情绪在人后，不，是在一个小婴儿面前发泄出来。 　　自尊心这么强，沈母不由想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这一分相似，让她缩回了推门的手，带着孩子出去了。 　　就让这姑娘好好发泄一番吧。 　　沈天赐的眉毛皱得像毛毛虫，沈母蹲下来安慰他：“小赐，你放心，婶婶不是要扔你妹妹，她是以为自己被扔下来。” 　　沈天赐想说，他之前听到不是这样。 　　可一想到村里的长辈嘱咐他要听话，不要生事儿，他便咬唇点了点头。 　　而屋子里的顾细，确认门口没有任何动静后，浑身懈力，软坐在地上。 　　这比她演一场大戏还要累。 　　然而脑中却不能停止思考，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么办？ 　　【叮！恭喜激活戏精系统！ 　　完成戏精任务：想家的女性 　　片酬：1元 　　本系统温馨提示：越戏精，越有钱，努力吧女人！】 　　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并且还有游戏金币掉落的音效。 　　面前的悬浮面板清清楚楚地写着戏精系统？ 　　顾细眼睛一亮，钱！她需要啊！ 　　只不过，她一个拿过最佳新人奖的女演员，就值这片酬？ 　　顾细摇摇头，世风日下。 　　演！角色不分大小，一块钱也是钱！ 　　这个时代，这个身份，她出去工作肯定很难，倒是可以把戏精系统当成甲方，能挣一点是一点。 　　再说，六十年代的一块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可比现代的一块钱多多了。 　　顾细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这具身子在她刚穿过来时就已经头昏脑胀，再加上她又费尽心机演了一出戏，顾细越想越迷糊。 　　刚定下“养精蓄锐，好好养身，攒钱跑路，等十年结束，回演艺界当女主”的小目标，她便眼前一黑，彻底昏睡过去。 　　再一醒来，房间昏暗，再一看窗户，天已经大黑了。 　　顾细撑起身子，揉揉太阳穴，旁边的床铺空空荡荡的。 　　她好像忘了什么…… 　　突然，顾细猛地抬头，孩子！ 　　孩子去哪儿了？ 第2章 戏精二 我不同意 　　顾细随便套上鞋子，匆忙打开门。 　　看到婴儿好端端地在长椅上，她才松了口气。 　　她这一番动作有点大，引得屋子里的沈母和沈天赐都看了过来。 　　沈天赐警惕地挡在了妹妹面前，眼睛瞪得圆圆的。 　　沈母则眼尖地注意到顾细的第一眼是落在婴儿身上，心中更是满意。 　　她刚才还有点不放心以后让顾细照顾孩子，可看到顾细这反应，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 　　又想到下午顾细哭了一场，声音不由柔了两分：“我看你睡得熟，没叫你，厨房里热着饭，你快去吃吧。” 　　顾细的确饿了，她看了沈母一眼，撇开头，声若蚊蝇：“谢谢。” 　　说完这句话后，她飞快地走了出去。 　　沈母看着顾细的背影，摇摇头。 　　第一次见面，这姑娘只是点点头，她当时还觉得没礼貌，现在看来，应是刚到陌生环境不适应，又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防备心强吧。 　　她一个长辈，怎么还和孩子置气来呢？ 　　顾细走到厨房，兀自点点头，给自己刚才的表演打了个九十分。 　　睡了一觉，她也彻底融入了这个角色。 　　原角色与沈母的关系不算熟稔，对待沈母很是高冷，她猜想沈母估计也不是很待见她。 　　顾细在沈母面前不能一下子改变很多，联想到下午那场戏，她给自己捏了一个面冷心软、离家伤心、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傲娇人设。 　　只要接下来处理得好，她完全可以与之前的行为衔接上，不惹人怀疑。 　　以后估计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难不成真和沈母冷冰冰地相处？吃亏的还是她这个寄人篱下的人哪。 　　顾细揭开锅盖，里面有一碗杂粮粥，一个杂粮馒头，半碟子鸡蛋，半碟子青菜。 　　她就着菜喝了半碗粥，拿起杂粮馒头，习惯性地用手撕着吃。 　　可她没想到，这馒头竟然这么硌嗓子。 　　努力咽下去这一口，顾细放下了馒头，感慨，果然是艰难的六十年代。 　　吃完粥和菜，顾细有七八分饱，收拾完碗筷，她端起装着馒头的碟子到正堂，面上却还是那副有点冷的表情。 　　沈母晃了晃怀里的孩子，对顾细拿来的馒头不明所以。 　　“我饱了，您吃吧。” 　　顾细说话时低着头，手指轻轻推了推桌上的碟子。 　　沈母蹙眉，她留菜的时候还怕顾细吃不够，没想到还剩了个最顶饱的馒头。 　　仔细一看，馒头明显被撕下了一小块。 　　这……该不会是顾细想吃又不敢吃吧？ 　　“你吃吧，”沈母道，“我们都吃饱了。” 　　顾细摇头，抬眼快速瞥了沈母一眼，顺势看了一下馒头，看到上面的缺口，连忙解释道：“我吃不下了，您放心，我是用手撕的，没用嘴碰到。” 　　这动作落在沈母眼里，让她更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她习惯性板着的脸不由松了一点，可还不等她说话，顾细便把馒头塞到沈天赐手里：“您和他一人一半，别凉了。” 　　话明显是和沈母说的，但给的人是沈天赐，沈母就算想放回去也没这个手，再说，顾细已经拿着盘子跑了。 　　顾细嘴角微勾，在厨房洗洗涮涮。 　　呵，刚才小孩趁她和沈母飙演技时，很不给面子翻了她一个大白眼。 　　她知道沈天赐不喜欢她，她也没想着要惹他，可被这样对待，她也不是没脾气的。 　　现在粮食珍贵，顾细从没想过浪费那个馒头。所以她将馒头分给了沈天赐小朋友，将让他吃饱点，快高长大吧。 　　而堂屋里的沈天赐懵了。他紧紧皱眉，看了看手里的大馒头，一时不知怎么办？ 　　那个女人到底玩什么花样？ 　　沈母摇头一叹：“小赐，小婶婶对你多好，这下你该放心了。这个馒头，你吃吧。” 　　第二天，沈母在早餐的餐桌上宣布了一个消息。 　　“青松的弟弟青柏，他媳妇快生了，我三天后就要赶回去。之后的日子，小顾——” 　　顾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内心狂喜，这会儿被点到名，她一个激灵，看向沈母，表情绷得紧紧的。 　　沈母：“你要好好带着孩子们。” 　　沈母又看向沈天赐：“天赐，你要好好听顾婶婶的话，知道吗？” 　　顾细无暇在意沈天赐的反应，因为戏精系统更新任务了。 　　【发布即时任务：请说出台词“我不同意” 　　限时：30秒内 　　片酬：1元 　　温馨提示：若没完成，系统将会取消接下来三天的任务作为惩罚。请宿主秉持职业精神，认真演好每一场戏。】 　　顾细蹙眉。 　　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呢？要是沈母在这里，她头顶一座大山，什么都要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哪有自己当家作主舒服。 　　系统的30秒倒计时一直在动。 　　顾细一咬牙，道：“我不同意。” 　　说罢撇过头去。 　　桌上的气氛随之一凛。 　　沈母放下筷子，那“啪”的一声，让人也跟着一震。 　　【叮，恭喜宿主完成即时任务！ 　　片酬+1元】 　　系统显示任务完成，顾细也听到了金币进账的声音。 　　然而，她却捅了一个大篓子！ 　　这话要怎么圆？ 　　“小顾，你为什么不同意？”沈母说这话时语气严肃。 　　顾细垂眸一秒，突然急中生智。 　　她转头，面向沈母，先是不说话，水盈盈的眼睛盯着她，私有千言万语。但却倔强地不出声。 　　顾细童星出身，小小年纪就家喻户晓。青春期因身材问题不好接戏，进入大学后，有幸在老师的帮助下得到一个女配角，就是凭借这副“眼技”，才能翻红。 　　沈母微微张了张嘴，怎么倒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刚想说话，顾细察觉到对方的微表情，抢先道：“沈姨，就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她说这话时偏过了头，沈母只能看到小姑娘鲜明修长的下颌线，显得人更瘦了。 　　顾细深只对手戏的重要性。 　　沈母此时的反应对她尤为重要。 　　一秒，两秒，三秒，沈母没反应，顾细没办法直接去看，这不符合她的人设，所以，她干脆跑了出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3章 戏精三 想得美！ 　　沈母当然不是毫无反应，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养了两个儿子，实行棍棒教育、粗生粗养，别说是谈心了，温情时刻都没多少，厉声呵斥倒是常事。 　　像顾细这种有点脆弱敏感的女儿家，她都不知道该说硬话还是软话。 　　见顾细跑出去了，她连忙站起来，“小赐，看好妹妹。” 　　顾细一出到院子，脚步有点犹豫。门口肯定是不能出去的，那不是惹人看笑话嘛，眼角一扫，跑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厨房。 　　她凹了一个孤独萧瑟的造型，等听到脚步声了，她做了个拭泪的动作，然后回头道：“沈姨，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太不懂事了。” 　　沈母一怔。 　　顾细吸吸鼻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天赐和萌萌。” 　　小姑娘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看着更让人心疼了。 　　“小顾啊，我真的走不开。”儿媳妇那头亟需人照顾，她真的不能不去，只能如此干巴巴地解释。 　　顾细生怕沈母留下来，赶紧表态：“真的，沈姨，我会努力学习照顾孩子的。” 　　沈母当惯了严母，这会儿说不出什么柔话安慰，只能放缓了语气，拍拍顾细的肩膀：“行，你坚持一下，等青松回来，两口子搭把手就轻松多了。” 　　顾细咬唇点头，端的是一个懂事的倔强小白花形象。 　　心里只想：沈青松还是晚点回来吧，至少要等她摸清了这里的情况后才回来，要不然只会加重她的负担。 　　台词事件圆满解决。 　　经此一事，顾细有一个新发现！ 　　她可以钻系统的空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系统只会强制要求在限定时间内说出某句台词或者演出某种状态，但这之前之后的情况，完全可以自由发挥。 　　也就是说，她有很大的操作发挥空间。 　　就像刚才一样，找补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顾细放心了，这个金手指还是很不错的。 　　她掐指一算，假如每天都有一块钱，那么一年下来有三百六十五块，十年有三千六百五十块，作为跑路费，还是挺充足的。 　　没有后顾之忧，顾细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她说努力学习照顾孩子，不是说说而已。 　　“俗话说，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萌萌现在六个月大，刚会坐，可还需要人扶着，你要小心……” 　　就算没养过孩子，她也知道，这绝对不简单。顾细深觉自己责任重大，更不敢马虎，拿出了当时高三冲刺的劲头，用纸笔记录下沈母说的话。 　　顾细想过了，沈家人给她提供了庇护，那么她做好事情作为回报才公平。 　　把留在这里要做的事当成一份工作，把养孩子当成分内之事。这么一想，她心理上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一旁的沈天赐目光灼灼，顾细坦然地将自己的笔记本给他看。 　　“你识字吗？”她问。 　　谁知，小屁孩竟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跑了。 　　“哎！”顾细没喊住人。 　　她也能理解沈天赐对她的敌对，论谁听到有人要扔掉自己妹妹，态度都不会好。 　　目前只希望他是依稀听到，能让她以后有机会扭转印象。 　　沈母安置好睡着的萌萌出来，见到沈天赐跑了，问：“怎么了？” 　　顾细挠挠脸，实话实说：“我刚才问他识不识字，然后他就跑了。” 　　见顾细一副迷茫的模样，沈母的表情松弛下来，道：“孩子这是不好意思了，他现在还没上学。” 　　“哦，”顾细赶紧在小本本记上这件事，“那之后安排他去上学。”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说了他们现在也不是上不起，反正是沈青松出学费。 　　沈母犹豫：“要不迟两年再上，他可以帮你一起照顾萌萌？” 　　顾细严词拒绝：“不行。” 　　她严肃认真道：“孩子一定要按时上学，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天赐今年八岁，不小了，再不去上学，别人该笑话他了。” 　　不用上学，想得美！ 　　“才八岁，不晚，别人家十岁上学也是有的。”沈母虽这样说，但心里却十分高兴。 　　顾细这孩子，拎得清。 　　缩在门口的沈天赐听到这话，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迷惑，难道之前真的是他听错了？ 　　他想去上学，这是当然的，那个女人竟然说一定要送他去上学。 　　沈天赐悄咪咪探头出去，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那个女人。 　　她看上去比娘亲年轻很多，头发乌黑，扎成麻花辫，披在两侧，皮肤白皙，脸小小的，眼睛清澈，比他见过的所有阿姨婶婶都要好看。特别是在写字的时候，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质，跟其他的阿姨婶婶完全不一样。 　　可好看的女人一定是好人吗？ 　　村里的大娘在他离开前说，要提防沈叔叔娶的女人，还说什么有后娘就有后爹。 　　但沈叔叔又不是他爹，沈叔叔只是叔叔啊。 　　沈母只能留三天，顾细抱着临时抱佛脚的想法，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等萌萌醒了，你来喂一下萌萌，试试看，别怕。”沈母没有女儿，已经尽量放轻了语气，可听上去仍像是教导主任训学生。 　　顾细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表情仿佛是在上考场。 　　“呜呜呜……”房间里面传来细幼的哭声。 　　沈天赐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和沈母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像是押送她上刑场。 　　特别是沈天赐像是盯犯人一样盯着她，顾细只觉压力山大。 　　她按照沈母说的，先把手放在床上，将萌萌的头和脖颈托在臂弯，另一只手托起屁股。 　　沈母在一旁帮忙，手虚虚托住萌萌的身子，“对，就是这样。” 　　顾细：“我起来了啊。” 　　“起吧。” 　　深呼吸，她使了点劲，只觉手上一重，真的抱起来了！ 　　萌萌很给面子，没哭。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她，像是初见时那般。 　　“咿呀……唔……” 　　婴儿的嘴唇粉嘟嘟的，发出奶声奶气的语句，像是在和她说话。 　　顾细不由心头一软。 　　她轻轻笑道：“小萌萌，你好呀。” 第4章 戏精四 给你的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顾细想起了小升初考试时的心情。 　　那时她不重视学习，是个妥妥的学渣，上考场前几天补习，越学越觉得自己落下好多，离开老师时，一步三回头。 　　现在沈母要离开了，她的感受完全是一模一样。 　　“小顾，要是忙不过来，就去请隔壁杨大娘帮忙。” 　　顾细连连点头。 　　在孩子的事情上，她不敢打马虎眼：“沈姨，我会尽力而为的。” 　　“青松是我儿子，我也不瞒你，他这个人不爱说话，脾气也直，但我也可以保证，他是个好男人。” 　　到了临别时分，沈母放心不下，一改常态，变得唠叨了一些，“你们两口子都年轻，遇到争执要好好沟通。” 　　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看上去性子都挺倔，她之前是和儿子说过了这门亲事，儿子也答应了，但现在她这个促成者反而比当事人还要担忧。 　　顾细抱着孩子，连连点头，“沈姨放心。” 　　多的话，她现在的人设暂时不适合说。 　　“还叫阿姨啊？”一同前来送行的杨大娘打趣道，伸手接过顾细怀里的萌萌儿，让婆媳俩好好告别。 　　沈母难得也弯了眼角，期待看向顾细：“青松应该打了结婚报告。” 　　杨大娘怂恿道：“小顾，要是你现在不叫，下一次和沈大姐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顾细轻咳了声，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身为演员，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融入角色，反正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脑中突然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叮！发布测评任务：离别哭戏 　　表演时间：1分钟 　　片酬：根据，系统会根据宿主实际完成情况进行表演评分，评分对应片酬（1分对应1元）最少为0，最高为10。】 　　顾细愣住，迅速接收完情况，容不得她多做考虑消化内容，系统便开始了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Action！】 　　顾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像是回到了片场。 　　大脑一个激灵，身体进入状态。 　　她现在是演员顾细。 　　再看向沈母时，她的眼睛噙了泪花。 　　顾细抿了抿唇，这两天刚有了点血色的唇变白，她轻轻地，轻轻地，像是将声音揉在码头的风里，喊了一声：“娘。” 　　而后，眨眨眼，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滑落，恰好让身边的人，特别是对面的沈母看了个正着。那滴泪掉得太快，沈母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顾细眨眨眼睛，勉强挤出一点笑。 　　只是眼眸水润，更显可怜。 　　沈母拍拍顾细的肩，缓声道：“好孩子。”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顾细的兜里：“给你的，省着点花。” 　　顾细低头，看到那被塞了东西的口袋，似是钥匙 　　给紧闭的心房打开了一扇门，泪水如溃堤一般倾泻而下。 　　她也不说话，只偏头默默流泪。顾细不止是在感动于这个举动，而是借此机会，抒发了角色对父母亲人的想念。 　　偶尔有压抑的哭声发出，只让沈母和杨大娘两人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沈天赐一直站在沈母身边，他人小，仰视的角度刚好看到了顾细的泪珠滚滚而下，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失去娘的那一晚，很想流泪。 　　沈母眨眨眼，鼻头涌上酸涩，一把将顾细搂入怀中，在新儿媳妇薄薄的脊背上轻拍。 　　“娘！”顾细抓住沈母的衣服，含含糊糊地呜咽出声，涕泗横流。 　　这声娘，是在通过眼前人叫唤远方的人。 　　“放心吧，我们都好好的，他们都好好的。”沈母轻声道。 　　这一刻，她心有感应，终于知道顾细这些天绷着脸紧着神经是因为什么了，是因为挂念远方的家人父母。 　　杨大娘怀里抱着熟睡的萌萌，有点不明顾细情绪为何如此激动。她不知道顾细的家庭情况，但仍觉得不好受。 　　“滴——”船上传来长长的鸣笛声，在告诉离别的人们，该放手了。 　　顾细随便抹了一把泪，离开了沈母的怀抱。 　　“您一路小心。”声音瓮瓮的，似有什么堵住了她的喉咙。 　　沈母压下眼角的泪意，尽量保持住面上的平静：“等到了，我给你们写信。” 　　顾细微微点头，仍没有抬头看向沈母：“嗯，我也写信给您。” 　　沈母压压鼻头，掏出帕子轻轻擦拭顾细湿润的脸颊，又将帕子塞到她手上：“我走了。” 　　沈母又叮嘱了沈天赐几句，而后快速上船。 　　顾细这才抬头，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找到刚站在船上的沈母。 　　她快跑几步，露出了在沈母面前的第一个笑，笑中带泪，朝船上挥了挥手。 　　沈母也挥手回应。 　　“大姐，那是你闺女？真可人疼。”旁边有个婶子羡慕道。 　　沈母微微笑着点头，“对，我闺女。” 　　杨大娘嗓门惊人：“沈大姐，一路平安。” 　　她这一吼，顾细的哭嗝都给噎了回去。 　　回想起这几天在家里听到的声音，她终于明白了，不是隔音效果不好，而是杨大娘的嗓门太厉害。 　　顾细立马看了看杨大娘怀里的萌萌。睡着的婴儿像是小天使，安静又可爱。 　　她挺佩服这孩子，真是睡到雷打都不醒。 　　这么一打岔，她上头的情绪下去了许多。 　　听到沈母说那个红包是给自己的体己钱时，顾细在那一刻真的破防了。 　　在那个世界，顾细亲生母亲早早离世。 　　她由保姆阿姨带大，从小对人情冷暖特别敏感。三四岁那年，爸爸带回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也就是她的后妈。 　　后妈待她不错，她也是因为后妈，才入了演艺圈。 　　但比起母女关系，她和后妈的关系更像是明星和经纪人之间的公式化关系。 　　小时候在校门口，家长们都喜欢给同学兜里塞钱塞各种东西，叮嘱“好好吃饭”、“饿了买点吃的”之类的话，她总会羡慕地看着。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空，从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长辈身上，圆了童年的心愿。 　　顾细揉揉红红的鼻头，演戏时真情流露，系统应该不会扣分吧？ 第5章 戏精五 谁占上风 　　【叮，恭喜宿主完成即时任务！ 　　系统评分：9.0 　　评语：表演富有层次，先是泪珠，而后是啜泣，大哭，最后以笑中含泪结尾，情绪饱满真实，让人心生不忍，感同身受。 　　然宿主在表演过程中产生剥离心理，尽管只是一瞬，虽不会对整体效果产生很大影响，但作为一个演员，高标准严要求是业务能力的重要体现。 　　总体上说还有进步空间，望宿主继续努力。 　　片酬+9元】 　　顾细接收到系统的信息，心服口服。她承认失误。在某个瞬间，她的确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演戏。这个评分很公平。 　　正想着这事，忽觉袖子被拽了一下。 　　低头一看，她对上沈天赐不满的眼神。 　　“你在发什么呆，我们要回去了。”小男孩表情透着不耐烦，但眼神却暗含一丝担忧。 　　这个女人站在这里不动，目光呆呆地望着船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才不是关心她，只是如果这个女人也走了，那妹妹就没有大人照顾了。 　　对，就是这样，沈天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 　　顾细彻底回神，轻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走吧。” 　　系统的事，可以等她今晚回去慢慢思考。 　　沈天赐懊恼地捂着被碰过的地方，干瞪着顾细的背影。他怎么就让她得逞碰到了呢？ 　　转身时瞄到了小孩的表情，顾细唇角一勾，心情极好地朝杨大娘走去。 　　杨大娘显然是在等她。 　　她接过萌萌：“劳烦大娘了。” 　　“有啥麻烦的，不用跟我客气。”杨大娘的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但一听就觉中气十足。 　　顾细还不知，这是杨大娘调整过后的声量。 　　这是杨大娘与顾细第二次相处。上一次还是沈母领人上门认人的时候说过了话。顾细给她的第一印象是长相干净，柔声细语，特别讲礼貌，弄得她也不好意思大声了。 　　她小心翼翼安慰：“小顾啊，你放心，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等小沈回来了，你就能轻松一点了。小沈顾家，人也负责任。而且我也会帮你照顾的。” 　　都说军功章里有军嫂的一半，这句话很对。杨大娘当了快二十年军嫂，最清楚里面的艰辛。军嫂们也会相互帮忙，大家都不容易啊。 　　顾细轻轻点头，抿唇笑道：“嗯，杨大娘，我知道，谢谢你。” 　　原角色刚来这个地方没几天，都在屋子里活动，没怎么接触外面的人。这意味着没人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顾细可以做自己。 　　与杨大娘约定好明天去后勤部登记要买的东西，她便抱着萌萌，领着沈天赐回了家。 　　将萌萌放到床上，用被子围住四周，确定小家伙翻身也不会滚下来，顾细问一直跟在身边的沈天赐：“你是跟着我一起在屋里转转，还是在这儿看着妹妹，和妹妹一起睡觉？” 　　沈天赐的眉毛几乎成了波浪状。 　　他纠结地看了看床上，又不放心让顾细一个人行动，谁知这个女人会弄什么幺蛾子。 　　他一咬牙：“我跟着你。”沈叔叔说过，侦查要不放过敌人的一举一动。 　　顾细挑眉，拿起这几天一直拿来记录的笔记本，抓起笔，“那走吧。” 　　“你要干什么？”沈天赐抑制不住好奇心，踮起脚皱着眉头问道。 　　顾细指着空空荡荡的客厅：“这儿就是咱们以后要住的地方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该布置的得布置起来，如果不出意外，往后十年，她都要在这里生活。 　　她是个追求生活质量的人。这几天，要跟着沈母学习照顾孩子，她没空做这些事。现在该准备起来了。 　　一进沈家院门，是一片空地，以后肯定要在上面种菜。 　　左右各有一间小平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这两个房间都与正房相连，有连通的门，应该考虑到冬天寒冷不便外出。当然也可以从院子这边的门进去，双门特别方便。 　　中间的屋子，一进去是客厅，现在只有一张四方桌，四把椅子，其余的家具全都没有，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左边是两间小房间，右边是一个大房间，客厅后面还有一个大房间并一条小走廊。 　　从小走廊出去，是后院。后院的空地也不少，顾细想要在后院盖个厕所和淋浴间。 　　她走了一圈，画下大概的轮廓，蹲下来一边规划一边道：“客厅靠小房间这面墙，可以围上可移动的栅栏，铺上草席，萌萌就可以在里面玩了。” 　　“你觉得呢？”她抬头。 　　沈天赐“噌”一下从本子上移开目光，眼神游移：“我又没看到你怎么画，干嘛问我。” 　　小手紧紧抓住裤子，生怕顾细发现他刚才的举动。 　　顾细憋笑，“行，那请沈天赐小同志看看，这样可不可以。” 　　沈天赐抿了抿唇，在答应和不答应的天平上摇摆不定，最后还是爱“妹”之心占了上风。 　　“这可是你让我看得。” 　　“对，我让你看的。” 　　“就，勉勉强强可以吧。”他只扫了一眼就说话了，可想而知刚才早就看过了。 　　小孩板着脸，努力让自己不在顾细面前落了下风。 　　“行，”顾细继续道，“另外还可以多做一张长椅子，坐起来也舒服一点，还有小桌子，床头柜……” 　　她和沈天赐和谐地沟通了半个多小时，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规划，沈天赐单方面同意。 　　还是房间里传来的咿咿呀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顾细进去看了一下，尿布没湿，她便把孩子抱到婴儿床上，放在客厅里。 　　“我去厨房做饭，你看着妹妹。”顾细看沈天赐很少出去玩，也没勉强他。 　　他对她不信任，那就先把这份信任建立起来，再谈其他。照顾好萌萌，是信任的基础。 　　精大米洗净，放在小土砂锅上熬煮，这是萌萌的主要口粮。她现在六个多月快七个月大了，还可以适当加点菜泥。 　　顾细看了看剩下的米，足够支撑几天，又想到明天可以去后勤处等级，一狠心，抓了一大把米放进水瓢里。 　　她到这里好几天了，还没吃过纯白大米做的饭呢。在现代不愁吃穿，大家才提倡健康，吃杂粮米面，现在嘛，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中午这顿还是可以吃得好一点、饱一点的。 　　切下一小块腊肉，用热水洗干净，切成薄片，今天中午做腊肉焖饭，再烫一份青菜，蒸一个蛋，就差不多了。 　　正在顾细将小砂锅里的米粥碾成米糊的时候，客厅突然传来沈天赐的一声“哎呀”。 第6章 戏精六 一言不合 　　顾细担心两个孩子，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进去。 　　沈天赐捏着鼻子：“妹妹好臭。” 　　顾细不用看就知道，肯定要换尿布了。 　　她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经过沈母的紧急培训，顾细已经熟练掌握换尿布的技能。她想了想，道：“那咱们顺便给妹妹洗一洗吧。” 　　现在不算特别冷，有条件干净卫生，那就不要图省事。 　　大锅里一直都有热水，沈天赐拿起萌萌专属的小盆就跑。顾细可不敢让孩子碰热水，忙道：“我来我来。” 　　沈天赐干活太积极，她总喊不住，把萌萌塞到他怀里，小男孩僵硬了一瞬。 　　顾细好笑。 　　客厅与厨房的内门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连接处正好有个一米二长宽的正方形空间，挡风又方便盛水，很适合用来给萌萌洗澡。顾细又搬来一个小炭炉，准备工作就绪，这才开始给萌萌脱衣服。 　　她灵机一动，“咱们以后可以做个小木台，铺上小褥子，萌萌躺上去，脱衣服穿衣服就很方便了。” 　　沈天赐撩水的动作一顿。 　　她怎么时时刻刻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关键是，还都挺好，他都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对方没出声，顾细道：“那我当你默认了，你待会儿拿尺子量量，该做多长多宽比较合适。” 　　“为什么要我做？”沈天赐心动，却嘴硬。 　　他已经好久没有摸过笔了，上午看到顾细写写画画，他很羡慕。现在能有机会碰，他心里很高兴。 　　“因为妹妹是你的妹妹，这个家也是你的家，需要咱们每一个人的建设，”顾细没抬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你可不能偷懒。” 　　她上午都看在眼里了，小孩眼里的渴望骗不了人。等开学了就送人去上学。 　　沈天赐又没作声。 　　顾细将小团子放到水里，萌萌欢喜到尖叫，小手不停扑腾。 　　顾细一个躲闪，避开溅起的水花，她一抬头，沈天赐退到了三步外，胸前的布料都湿了。 　　“调皮。”顾细抓住小婴儿滑溜溜的手，小家伙还以为在和她玩，叫唤的音调更高了。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萌萌，顾细赶紧催沈天赐去换衣服。 　　沈天赐进门前，目光还停留在萌萌身上，见顾细站在房门口，他这才放心进去。 　　午饭推迟了大概一个小时，大家都很饿。 　　顾细见他出来，道：“快去洗手。” 　　沈天赐皱眉：“我刚才洗过了。” 　　“你刚才那是给萌萌洗澡，不是洗手。” 　　“我洗过了。”沈天赐径直走到桌边。 　　顾细见状，把萌萌放到小床上，弯腰扛起沈天赐就往外走。 　　沈天赐都懵了，身体凌空，面朝大地：“你你你……你干什么？” 　　这个女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就这样！ 　　“洗手啊。”顾细理所当然。 　　之前她还觉得这是未来的男主，她得客气一点，但现在嘛，她完全放下包袱了。再如何霸气侧漏，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现在的男主，还是个不肯饭前洗手的小屁孩。 　　顾细拿肥皂给沈天赐仔细抹了个遍，然后又给自己上了肥皂，示范道：“要这样，先搓手心，再擦手背，十指交叉……” 　　她为了方便，弯腰在沈天赐的身后，整个人笼住小孩。 　　沈天赐面上淡定，心里实则害羞得一批。娘亲以前也会这么对他，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往日彪悍的娘亲特别温柔。 　　他抿紧唇，手一下下跟着学。 　　他才不是向她屈服，他只是要保持卫生而已。 　　“你先回去看一下妹妹，我去端菜。”洗好了手，顾细捶捶有点酸痛的腰。 　　全职主妇真是世界上最辛苦的工作。她对她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沈天赐一见到顾细端上来的大白米饭，上面还盖着油汪汪的腊肉，眼睛都瞪大了，长这么大，他吃大白米饭的次数一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他也不说话，乌溜溜的眼睛看盯着顾细。 　　顾细：“偶尔吃一次还是可以的。” 　　沈天赐抓筷子的手半天没动，似乎无从下手。她便给他夹了菜，又挖了大半的蒸蛋，“吃吧。” 　　沈天赐这才动了，他珍惜地尝了一口米饭，很好吃，咽下去了嘴里还有米饭的回甘。 　　再尝一口腊肉，肥的部分透明，瘦的部分还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脉络，带着咸香与油水，滋味好极了。菜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滋味，好像放了香油，蛋也是，这顿饭简直是比过年的饭菜还要好吃！ 　　他不由看向顾细。 　　顾细是真饿了，唰唰地扒了一大口饭。然而有小孩子在，注定她不能安安生生顺利吃完。 　　萌萌一直“啊啊啊”地叫，还伸手要抱。顾细只能伸了一只手进去和她玩，一只手努力夹饭。 　　感受到沈天赐的目光，顾细问：“怎么了？” 　　以为对方担心他们在吃，萌萌没得吃，便解释：“妹妹的粥太烫了，我们吃完再喂她。” 　　沈天赐“哦”了一声，看到对方碗里的饭量好像和他差不多，肉和菜好像比他还少，默默低头。 　　她应该、大概、或许不会吃不饱吧？ 　　顾细当然是吃饱了。她喜欢吃到八分饱，今天的食量刚刚好。 　　饭后，才轮到萌萌吃。 　　顾细一边喂，一边问沈天赐：“你知道咱们这儿哪儿可以有木工吗？” 　　沈母说，沈天赐家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三个月前。他父亲牺牲了，他母亲带着兄妹俩回到村子。他母亲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悲伤过度，身体变差，在一个月前没了。 　　沈青松知道消息后，费了一番周折，才在两个星期前接回了兄妹俩。他那时即将要出任务，恰好沈母带着顾家的消息来找他，帮着照顾了一个多星期。 　　所以，沈天赐比她还熟悉这里的生活情况。 　　沈天赐沉默了一下，拿着拨浪鼓的手轻轻动了动，“沈叔叔木工很好。” 　　“他很厉害，你……你可以等他回来做。” 　　顾细不由好奇，这沈青松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个个都说他的好话，对他赞不绝口？ 第7章 戏精七 不许碰我 　　“你沈叔叔真的这么厉害吗？”顾细搂紧怀里的小团子，小家伙现在什么都想往嘴里塞，现在正挣扎要哥哥手里的拨浪鼓。 　　沈天赐很不认同她语气里透露出来的质疑：“沈叔叔当然厉害，他是除了爸爸之外，最厉害的男人！” 　　“啊！”似乎是为了支持哥哥的话，萌萌也发出声音。 　　顾细给萌萌喂了一勺米糊：“那你说得详细一点，他长得好看吗？” 　　她在娱乐圈看惯了帅哥，下意识先关注颜值。 　　沈天赐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刚想说“沈叔叔是这里长得最好看的人”时，突然话锋一转：“我干嘛要告诉你，我才不告诉你。” 　　顾细：“……”小屁孩！ 　　“我看你别叫小赐了，我以后叫你小刺猬吧。”她现在腾不出手敲小孩额头，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以后小心点。 　　沈天赐都无语了，翻了个大白眼。 　　现在是谁比谁幼稚哦。 　　但他实在按捺不住那颗想要炫耀沈叔叔的心，勉为其难道：“那我就告诉你一点点好了。” 　　顾细又好气又好笑：“那我洗耳恭听。” 　　“沈叔叔很好看，眉毛是这样的，”他用手指在眉毛处比划，“眼睛也很好看，鼻子也很好看，嘴巴更好看。” 　　顾细：“你这说了相当于没说啊。” 　　“那是你笨，”沈天赐鄙视道，“我就能明白。” 　　这回忍不住了，顾细放下碗筷，捏捏小男孩的脸。 　　沈天赐挣脱，瞪着她：“不许碰我！” 　　顾细：“我就碰你！” 　　说着站起身，做出扑过去的动作，沈天赐立马跑到桌子的另一边，两人一追一逃，围着桌子跑起来。 　　沈萌萌小团子在顾细怀里发出女高音般的尖叫，咯咯笑着，手舞足蹈，似是亲身参与了这个好玩的游戏。 　　有了这一出，午觉时三人都睡得特别沉。 　　悠悠醒来，顾细第一件事就是叫醒两个小孩子。 　　她谨记沈母的嘱咐，下午觉千万不能让孩子睡太久，要不然晚上得翻天，你就别想睡了。 　　给萌萌喂了奶粉，三人呆呆坐在廊下醒觉。 　　你别说，这半下午的，太阳一照，自然风一吹，温度刚刚好，正是适合睡觉的环境……不，顾细揉揉脸。 　　隔壁家又传来了杨大娘高亢的声音，把她的瞌睡虫一下子赶跑了。 　　没过多会儿，院子外传来一道男孩子的声音：“小赐！在不？” 　　沈天赐的脸蛋睡得红扑扑的，一下子蹦起来去开门。 　　顾细眯着眼睛，是杨大娘的小儿子猴儿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条鱼。 　　他拉着沈天赐，噔噔跑进来，声音不大，颇有种秘密接头的感觉：“婶儿，我哥去河里捞的鱼，不多，所以没声张，给你送了一条来。” 　　他把鱼塞到沈天赐手里。 　　顾细刚想拒绝，但怎么跟孩子说，估计杨大娘也是想到这一层，才没有亲自过来。 　　她只能笑着收下：“好，谢谢你，你等等，我去厨房看看……”给你拿点什么东西回去。 　　话还没说完呢，这杨小猴还真像猴儿似的，一溜儿跑了：“婶儿，不用了，我娘说要是我带着东西回去打断我的腿……” 　　人不见了，话还在风中。 　　顾细连个尔康手都还没来得及伸出。 　　算了，那今晚做好了，送点菜过去吧。 　　既然要送菜，那就好好做两个菜。 　　顾细看看沈天赐，有孩子，鱼刺最好剔掉：“做个鱼丸怎么样？” 　　沈天赐想到中午的美味，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手艺是真的这么好，还是因为中午有肉。 　　他点点头。 　　顾细想了想：“那你先把鱼放到盆里，然后拿个碗去问问杨大娘有没有豆腐。” 　　沈天赐拿了个成人手掌粗的碗出来，顾细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走到院门口，他看了看太阳，主动道：“外面晒，你和妹妹就站在这里吧。” 　　就算他进去隔壁家，也是一下子的工夫，妹妹肯定不会被这个女人弄丢的。 　　顾细心有所感，不过没表现出来：“行。”她一手抱着萌萌，一手盖在萌萌的额头处，挡阳遮光。 　　顾细没动，目送沈天赐进去，嘴角不由缓缓弯了起来。 　　她不用进去就知道里面的情况。 　　“行，你等着，大娘给你拿去。” 　　听，肯定拿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沈天赐就捧着一海碗的豆腐出来，白花花、颤巍巍的豆腐像是白玉一样，特别喜人。 　　顾细把萌萌放在婴儿床里，让沈天赐看着，她自己接过碗进厨房去了。 　　今晚倒是可以小秀一把她的厨艺了。 　　想当初，她也是吃货一枚，可是经过青春期那段时间的媒体轰炸后，再不敢放开肚子吃。 　　自己不能吃，她便开始学做菜，做完了送给别人，看别人吃。这样做带来的满足感，能够替代吃饱喝足带来的满足感。 　　她还记得控制体重后接到的第一部戏，她每天都会做点吃的带去剧组分给同组演员和工作人员，结果，戏拍完了，经常和她搭戏的男配脸变圆了，导演的肚子圆了。宣传时歪打正着，让她多了一个热搜。 　　仔细去掉鱼骨，剁碎鱼肉，加入淀粉搅拌、摔打，用拇指和食指捏成小球，而后放入鱼头豆腐汤里浸熟。 　　她又蒸了几个土豆当成主食，只有她和沈天赐一个孩子，吃不了太多，而且她也不吃剩饭，食材的量都是控制着的。 　　“过来！”她朝站在廊下的沈天赐招招手。 　　沈天赐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小床，跑过来道：“妹妹睡了。” 　　“嗯，听出来了。”刚才咿咿呀呀声就没了。 　　顾细拿出碗，“你要吃多少，自己盛，咱们都装好了，剩下就给杨大娘家送去。” 　　沈天赐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刚才厨房飘出的香气实在是太馋人。 　　光是闻这味儿，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做饭，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他咽了下口水，心想，最好能全部吃光，但这不可能。他的肚子只有这么大。 　　顾细可不知小孩的腹诽，她见人盛好了，便拿来一个小盆子，把剩下的汤和料全都装进去，送去隔壁。 　　杨大娘又送了一碟子菜作为回礼，论推拉，顾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能收下。 　　来来回回折腾，出了一身汗，终于能坐在桌边好好吃一顿了。 第8章 戏精八 她不是好人！ 　　杨丰收一回到家，看到桌上的鱼丸汤，想也不想，问道：“这是哪家送来的？” 　　杨大娘睨了人一眼：“怎么不能是我做的呢？” 　　“有这剔鱼骨剁鱼肉的工夫，你都做出一桌子菜来了。”二十年夫妻，他能不清楚妻子的做事风格？家里三个儿子，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做多少都能霍霍完，哪儿有这个工夫。 　　最小的儿子杨小猴凑到他爹身边：“爹，我告诉你，你待会儿让我娘给我多装一碗。” 　　他整个人要坐不坐，一脚踏在木凳上，一脚踩在地上，眼睛滴溜溜地转，真的很像猴子。 　　“给我坐好！”杨丰收瞪他。 　　杨小猴做了个鬼脸，侧头喊道：“娘，我要多喝一碗顾婶婶做的汤！” 　　得，杨大娘都不用开口了。 　　杨政委惊讶，“小顾不是很年轻吗？”手艺这么好？鱼汤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杨大娘不服，替顾细说话：“妇女能顶半边天，小顾厨艺好有什么吃惊？人家可是念过大学的。” 　　杨丰收嘀咕，“念大学跟厨艺好有什么必要关联？” 　　但到底是吃人嘴短，没继续和妻子抬杠。 　　奶白的鱼汤香味扑面而来，他吹出一圈涟漪，吸溜一口，一点也不腥，鲜极了！再尝一个鱼丸，爽滑弹牙，细腻有味。 　　杨丰收一拍桌子：“小顾这一手可以啊！” 　　杨大娘分给丈夫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她在闻着味时就料到了。 　　杨丰收和几个小子抢完剩下的一点汤，问道：“你觉得小顾怎么样？和青松能相处得来吗？我怎么听说这姑娘性子有点傲啊？” 　　杨大娘想起相处时顾细的模样，皱眉：“谁这么说的？小顾不知多好相处。” 　　“就陈小子跟我聊天的时候唠的，毕竟人家小顾来自城市，到咱们这儿，条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末了，杨丰收补充道，“他媳妇在做月子，让他媳妇的大姐过来照顾，他也是听他媳妇和他媳妇的大姐聊天听来的。” 　　杨大娘一口呛回去：“人家小顾懂礼貌，又有心，要不然你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鱼汤！” 　　“好好好！”杨丰收揉揉耳朵。这才多久啊，就护上了，看来那姑娘的确不错。 　　“对了，青松应该快回来了，”他道，“算算日子，要是没什么意外，任务该完成得差不多了。” 　　一墙之隔。 　　桌面上的看到沈天赐吃得呼噜呼噜的，顾细逗他：“怎么样？好吃吧？” 　　沈天赐手一顿，咽下嘴里嫩弹的鱼丸，舔舔唇：“就……还可以吧？” 　　“就这个味道，你说还可以？”她扬起下巴，“我觉得，很好，非常好。” 　　在厨艺方面，她有自信。 　　沈天赐没反驳，筷子在碗里戳呀戳，而后不理人，继续埋头狂吃。 　　顾细继续道：“在做饭这个方面，我和你沈叔叔比，谁更厉害？” 　　她狂妄地想要撼动一下沈青松在小孩心中的地位。 　　沈天赐立马道：“那当然是沈叔叔！” 　　顾细：“我不信。” 　　沈天赐当然吃过沈青松做的饭，说实话，味道远远不及顾细做的，可他就是不想让面前的女人嘚瑟。 　　“反正就是沈叔叔做得好！” 　　“不对，我做得好。” 　　一大一小幼稚地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辩了起来，吃完饭，洗完澡，到睡觉前才消停。 　　“你今晚要自己睡，还是和我们一起睡？”顾细问他。 　　之前沈母在的时候，都是沈母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的，大房间里的大床由木板拼成，很大，顾细感觉长有三米，宽宥两米，一个大人两个孩子横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我当然要和妹妹一起。”他站在床边，眼睛还紧紧盯着顾细，一副顾细要是不答应他就不罢休的模样，戒备得很。 　　顾细当然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 　　天知道，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她语气尽量稀松平常，手里还铺着被子：“行，那你睡那边，妹妹睡中间，我睡这边。” 　　“晚上不能踢被子啊，”她唠唠叨叨，想要尽量打消沈天赐突如其来的紧张感。 　　顾细都明白，小孩是怕她会抱走萌萌。 　　躺在中间的小团子像是要参与进谈话，“啊啊”两声，还捧起自己白花花的脚丫子啃，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美味。 　　“哎哎！”顾细赶紧上前掰开。 　　沈天赐爬上床：“没用的，她待会儿还是会啃，奶奶说，这是长牙了，想要咬东西。” 　　顾细还是知道这个育儿常识的，“看来得做点磨牙棒才行。” 　　家属区定时关灯，三人很早就躺在了床上，这个倒不怕，家里也有手电筒，是为了夜里冲奶方便。 　　身边的两个小孩子没多会儿便进入了梦乡，一片安静中，顾细手枕在头后，查看系统。 　　目前系统发布的任务有三种，一种是说出指定台词，一种是演出指定状态，还有一种是两者叠加，另外任务的形式也有不同，测评任务难度比较大，像是以前的考试，即时任务和普通不限时任务比较简单。 　　这几天的任务，她都完成了，现在的小金库足足有十几块呢！ 　　顾细忍不住一直刷新这个数字，想当初，她最落魄的时候，银行卡也不会只剩十几块。 　　不对，原角色身上也有一点钱，这都是父母给的，沈母也给了她一点钱，这些加起来，数目也不少了。 　　只是，她从没想过要动用这些钱，之后看情况买些东西，争取尽量寄到几位老人的手中。 　　“唔……”身边的萌萌猛地动了一下，在睡梦中发出小奶音。 　　顾细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拍了拍，生怕孩子醒。 　　幸好，孩子之后就没动了，还咧开嘴笑了一下，没有牙齿的笑，看上去特别搞笑。顾细也不由跟着笑了。 　　都说睡着的孩子是最美好的小天使，这话还真没错。 　　她收回手。 　　只短短几日，她就感受到了家庭主妇的艰辛，等日后有条件了，她肯定要出去工作。 　　顾细知道现在她的就业环境不会太好，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有可能这十年她都不能外出工作。 　　不过，她也不会浪费时间，每天的演员基本功还是要练的，还要多看看书。恩师曾说，其实演员到了一定境界，考验的是这个人的底蕴。你所感受到的生活，看过的书，见过的人，都是你的底蕴所在。 　　而且，她想朝最终梦想前进，那就是有一天能自编自导自演一部电影。这十年，沉下心来，努力打造出让自己满意的剧本也很不错。原身是中文系的，写剧本也不会惹人怀疑。 　　有系统在，每天能锻炼演技不说，还能挣点钱，说不定，日后的启动资金还得靠这笔钱。无论什么情况，都需要钱哪。 　　顾细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事情还挺多。 　　心里有了成算，想明白了以后的事，没有后顾之忧，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慢慢袭来。 　　第二天，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忽然想起，身边有小婴儿。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猛地转头。 　　天刚蒙蒙亮，屋里有点暗，却能让人看到床上的大概场景。 　　小家伙正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嘴里“么么”地玩嘴唇，小手还在飞舞，似是求抱，精神得很，被子早就被蹬到一边去了。 　　见顾细不理她，又“啊啊”地叫，这次的音调有点高，顾细赶紧俯下身去，轻轻按住小团子的唇：“可不能再叫了，会吵醒哥哥。” 　　她往旁边看过去，沈天赐背着睡觉的姿势没动。 　　小婴儿以为大人是在和她玩，小手抓住顾细的手往嘴里塞，笑得不知有多欢。 　　顾细哄了哄，胡乱绑了头发，抱起萌萌，往屋子外面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咔哒”关上门后，床上的沈天赐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可紧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的纠结心情。 　　他将她放在的话全都听在耳里。 　　她肯定不知道他醒了，说出那样关心的话，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顾细抱着孩子打开门，发现天都没有大亮，不由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哀叹出声：“这么早！” 　　萌萌像是呼应她的话，极有元气地“啊”了一声。 　　喂完奶，沈天赐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让他看一下萌萌，自己去做早餐。 　　清晨的太阳毫不刺眼，晒在人身上只会觉得舒服。 　　顾细感觉今天会是一个晴天。 　　吃完早餐，她把萌萌放在小床上晒太阳，然后指着盆里的一大堆尿布，看向沈天赐：“小伙子，来吧！” 　　沈天赐还没反应过来，懵懵的：“干嘛？” 　　顾细：“洗尿布啊！” 　　沈天赐：“！”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好人！ 第9章 戏精九 他要回来？ 　　沈天赐茫然、惊讶、震撼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脸色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复杂多变。 　　“为什么是我洗尿布？” 　　顾细反问：“不然呢？你是萌萌的亲哥哥！” 　　亲哥哥……亲哥哥……亲哥哥要洗尿布的吗？ 　　他想说，她是大人，应该她洗，可又马上想起，她跟自己和萌萌并没有血缘关系。 　　沈天赐咬唇，红了眼眶，可他忍住了，没有哭鼻子，没有说话，默默拖来板凳，用小手搓呀搓。 　　妹妹只有我了！ 　　那个女人果然离开了，他的肩膀耷拉下去，不断反省这两天和顾细相似的细节，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被糖衣炮弹融化。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身边多出一道熟悉的气息。 　　顾细手伸进盆里，侧头看气呼呼的小孩，“生气了？” 　　与此同时，系统清脆的金币进账声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任务：在合理情况下说出台词“生气了？”（对象不限，但对象必须有生气情绪） 　　片酬+2元】 　　今天早上起来，顾细就接到了这个任务。合理情况这几个字很微妙，她的理解是，不能糊弄系统。正如以前和别人演对手戏一样，得双方都将情绪接起来才能演得好。这个任务也是同理。 　　这家里就萌萌和沈天赐两人，顾细便将对象圈定在沈天赐身上。她和家属区的其他人还不熟，暂时没办法对戏。 　　但有一说一，就算没有系统任务，她也打算找沈天赐一起洗尿布。 　　她从来没打算要默默奉献，无私付出，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摆到明面上来。沈家为她提供庇护，需要她养大两个孩子，这事她认下了，就会做好。 　　日后沈天赐和萌萌如何对她，是他们的事，她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家务既然叫家务，那就是家人一起务工的意思。”小孩没有看她，顾细也不在乎，自顾自说下去。 　　“这个家有你，有我，有萌萌，就像机器上的零件一样，要三个人一起努力，主动分担，才能运转。” 　　小床上的萌萌靠着床栏坐着，又趴下去，身子软软的，叫声也是软软的，像是在附和顾细说的话。 　　顾细轻声道：“我没做过母亲，我也从不打算做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生出你和萌萌的人。” 　　沈天赐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顾细。 　　黑白分明的眼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顾细极认真道：“我想和你，和萌萌成为朋友，互帮互助地在这个家一起生活。” 　　“你觉得呢？”顾细是真心地询问。 　　沈天赐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顾细的话信息量太大，犹是他承受了父母双亡的痛苦，早早地担起责任，也有点没适应顾细的思想。 　　他从没想过还能有顾细说的这种相处模式。 　　之前他对顾细有所顾虑，就是怕在她的照顾下，萌萌会忘记他们真正的娘。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现在顾细这样说……不，她还有可能说谎呢。 　　沈天赐纠结极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细。 　　顾细见他动作顿住，陷入沉思，也没立即催他。 　　盆里的尿布已经洗过一轮了。 　　她换了水，拍拍沈天赐的肩膀：“别偷懒，还得继续洗。” 　　刚有点松动的沈天赐：“……” 　　他就不敢对顾细抱有过份的幻想！ 　　“那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叫你顾细，怎么样？”他试探道，语气有点嚣张。 　　大人们都很注重辈分，她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结果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可以啊！没问题！” 　　顾细回答得丝毫不犹豫，而后露出恶魔邪笑：“那我以后叫你小刺猬好了。” 　　沈天赐拒绝三连：“你……不行！不可能！别这样叫我！” 　　被顾细这么一激，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下“小刺猬”这个花名，重点完全歪了。 　　“为什么不能？刺猬多可爱啊！”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怎么叫你，不是怎么叫我……” 　　两人吵吵闹闹，偶尔还有萌萌来掺和一下，尿布很快洗完。 　　顾细端来刚从锅里倒出来的滚热开水，沈天赐想上前帮忙，她连忙摆摆手，“这次不行，小孩子不能碰开水，太危险了，你到旁边去。” 　　她只是想让沈天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让对方不至于成为熊孩子。 　　沈天赐默不作声退到一边。 　　他看着顾细将尿布放到盆里过开水，然后用木棍挑起架到晾衣绳上，过程中她好像被水滴烫了一下。 　　他的手已经伸到半空，话到嗓子眼，然而又默默放下手，抿紧唇。 　　顾细不是没有察觉到沈天赐目不转睛的视线，但她不在意，孩子在观察，那就任他观察。 　　今天天气应该不错，尿布开水烫过再暴晒，对小孩子应该会好一点。其实沈母没有说得那么仔细，只是说洗干净晒干就行。但她想了想，还是精细一些比较好，毕竟小孩子抵抗力差。 　　隔壁传来杨大娘的嘹亮喊声，顾细加快了动作，因为她听到对方在说要出门了。 　　真不是刻意听的，实在是杨大娘像是自带扩音喇叭。 　　刚洗完手，门被敲响。 　　“小顾，我进来了？” 　　顾细：“好！”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 　　杨大娘笑呵呵进来，看到光秃秃的院子，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记性，刚才还说要给你摘点菜送过来呢。不过，小顾啊，待会儿你记得登记上蔬菜种子。等买回来，种上去刚好。” 　　顾细擦擦手上的水：“刚想要问您，我该种什么好。” 　　“这你就问对人了。”杨大娘抱起嘎嘎叫的萌萌，细细说了现下可以种的种类。 　　顾细扭头问沈天赐：“小刺猬，你想吃什么？” 　　沈天赐鼓起脸颊：“我才不是刺猬！”奶凶奶凶的，下一秒答道，“我爱吃黄瓜。” 　　顾细嘴上应承：“行，到时多种点黄瓜。”一边说一边倒了杯水，忙活了一早上，水都还没来得及喝呢。 　　杨大娘乐得见到这场景，老杨说的话一点也不正确，人家小顾适应得挺好啊。 　　她笑眯眯道：“青松回来，见到你们相处得这么好，肯定放心。” 　　正在喝水的顾细：“噗！” 　　水喷了一地。 　　“咳咳咳咳……”沈青松要回来？！ 　　杨大娘赶紧上前帮忙拍背：“青松回来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顾细咳得更厉害了：“……”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第10章 戏精十 等不及啦？ 　　过了好一会儿，顾细才从这消息中缓过劲来。 　　“大娘，那具体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她好早做准备。 　　“这个我是真没办法回答你。他们的任务，咱也不能问，问了他们也不能说。但老杨估算的时间应该差不离的。” 　　杨大娘挤挤眼睛，撞撞顾细的肩膀：“怎么？等不及啦？” 　　顾细扶额：“……” 　　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沈天赐回头多看了一眼顾细。 　　杨大娘看看日头，“青松这事不急，但咱们得抓紧时间出去了。” 　　顾细赶紧收拾好东西出门。 　　几人走在路上里，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嫂子，顾细跟在杨大娘身后认人。 　　萌萌似乎很喜欢凑热闹，谁说话她都会咿咿呀呀地嚷嚷两句，路过的嫂子都捏捏她的小脸，小家伙笑得更欢了。 　　至于沈天赐，自从知道沈青松要回来后，整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站在一旁显得乖乖巧巧的，和在家时绷着脸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就是小顾啊，以后多点出来说说话。” 　　“有空上我们家玩去。” 　　嫂子们都很热情，话里话外不外乎搞好关系、要帮忙就说之类的话，顾细连连“嗯 　　嗯”，小鸡啄米般点头应和。 　　一路到了后勤处，顾细顺利登记完东西，顺道问了一句下次去县城是什么时候。 　　接待员憨笑道：“嫂子，咱们明天就会出去一趟，您要跟车吗？” 　　顾细想了想，摇头：“明天不去，太匆忙了。” 　　“咱们有时是十天，有时是半个月。” 　　“好，我知道了。” 　　“嫂子，到时我们通知您吧。” 　　顾细微笑：“那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不用谢。”接待员的脸红红的。 　　她将各种信息了解清楚，又问哪里有木工可以订做木具。 　　这回接待员挠挠头：“这个得去老乡家里做。我们不管这个。” 　　杨大娘道：“这个我知道，小顾，下午我带你去。” 　　知道有地方做，顾细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杨大娘感慨：“原本啊，这些事该是青松来做才对，现在得让你自己一个人寻摸。” 　　她拍拍顾细的肩膀，“这就是难处啊，男人随时都有可能没空，家里家外都得你一个人担着。” 　　顾细倒觉得还好：“我们妇女同志也很厉害，不用依靠男人。” 　　“对，”杨大娘被这话逗乐了，她连连点头，“咱们妇女同志就要有这觉悟，那些个臭男人说不定还比不上咱们呢。” 　　两人聊得正欢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杨大娘！” 　　顾细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人跑了过来，她的眼睛是单眼皮，瞧人时感觉是眯着的，看上去随时都在打量你。 　　比如现在，顾细就觉得她的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 　　杨大娘道：“小顾，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大姐，住在刚刚走过来拐弯处的那屋，她是小陈家媳妇的大姐，过来给小陈媳妇照顾月子。” 　　顾细摆出营业微笑：“陈大姐，你好。”对方比她大，她得先问好。 　　“你好你好，这就是小顾啊，”陈芳嘴上特别热情，像是稀罕极了，但语气却特别奇怪，“怎么样，不习惯吧？看你一个城市姑娘，哪儿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娱乐圈里不缺阴阳人，顾细还能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吗？ 　　杨大娘蹙眉，正想说话，被顾细按住手。 　　她瞥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有了主意。 　　顾细脸上摆出不解的神情，似是被对方气道，扬声反驳：“陈大姐，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啊，为什么要回城里？” 　　“哎呀，这儿哪里好了？你看，买东西不方便，吃什么还要自己种，住得靠山总担心有动物下来，整天闷在这个地方，没个可玩的东西，看电影还只能每个月看一次。哪儿像城里啊，吃什么东西用什么东西，到街上一遛达就有了，还有百货大楼电影院这些地方，多好啊。” 　　陈芳的语气充满向往，说着说着，竟真的把自己给说得心动了，愈发觉得顾细是个傻的，又觉得自己的丈夫没本事，只能窝在村里，自己还是乘了妹子的光，才能过来这里见见世面。 　　顾细眉头蹙起，没否认这里条件艰苦的话，只说：“可咱们靠自己的劳动也能吃饱穿暖啊。再说，住在这里，是替家里的丈夫守好大后方。社会分工有所不同，但我们也在为社会主义的建设添砖加瓦。领导人都说了，功劳上有我们的一半。” 　　“你来这儿的日子还少，不懂，这里可苦了！”陈芳一脸恨铁不成钢。 　　“哦，原来小陈家大姐对我们家属区有这么多意见？” 　　“那当然——”陈芳循声转头，看到来人，将要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 　　顾细惊呼道：“罗主任？” 　　之前沈母带她出来熟悉环境时，正好碰上过这位。一面之缘，单看沈母和罗主任交谈的样子，她便知这位是严肃认真、很负责任的性子。这才有了刚才和陈芳的对话。 　　杨大娘也打了招呼，“罗主任，您怎么在这儿？” 　　早在陈芳大肆宣扬城里的好处时，她就看到了人，只不过，她没开口提醒，陈芳这张嘴实在是太碎了，她管不了，但主管家属区妇女工作的罗主任可以啊。 　　陈芳连连摆手，刚才无比流利的话语现在倒磕巴了起来：“不……司……那个，罗主任，我……” 　　罗主任朝杨大娘和顾细点头以作回应，接着背着手转身，目光锐利：“小陈，你跟我来一下。” 　　陈芳想解释，但越想开口就越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顾细，顾细表情无辜，杨大娘也一副惊讶的模样。这两人真的没看到罗主任？ 　　不管是不是，她现在也没办法找借口埋怨这两人，最后灰溜溜地跟在罗主任身后走了。 　　顾细目送两人离开，回头看向杨大娘，挠挠脸，不解问道：“我跟陈大姐没见过面，为什么她一上来就这么挤兑我？” 第11章 戏精十一 怎么，不行啊？ 　　回家的路上。 　　杨大娘解释：“你不知道，青松在咱们这儿可受欢迎了，许多人想给他介绍对象，不过他都拒绝了，但大家的热情仍然不减，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我在扫盲班学过，呃……对，前赴后继！” 　　杨大娘说得兴起，滔滔不绝：“之前小陈家大姐好像想把老家的表妹介绍给青松，可一听说青松要……” 　　说到这儿，杨大娘停住，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正在前面跑的沈天赐，凑到顾细耳边压低声音道：“一听说青松要收养两个孩子，她犹豫了，等终于下定决心要过来介绍时，青松他娘带了你过来，这回她想介绍也没辙了。” 　　顾细明白了，这是认为自己抢了她表妹的位置。 　　“要我说，她介绍也没用，青松肯定不会答应的，”杨大娘撇撇嘴，“老在我们面前吹嘘她们家的姑娘天上有地下无，大家都明白呢，这要是成了，想要多点彩礼。” 　　杨大娘拍拍顾细的肩，“你今天是遭受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之灾？” 　　“无妄之灾？”顾细接话道。 　　“对，就是这个，无妄之灾，”杨大娘为自己说出这个成语满意无比，颇有成就感地点头，赞赏道，“果然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我说什么你都能明白。” 　　顾细摇头轻笑。 　　“好了，孩子给你。”她们已经到了家门口，杨大娘将萌萌递了过来。 　　小家伙还有点依依不舍，手揪着杨大娘的衣服不放。 　　“哎呦，乖乖，大娘下午再来找你玩好不好？”杨大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细抱着萌萌，抓住小手晃了晃，“来，萌萌，跟大娘说再见。” 　　好一番哄，小团子才松手。 　　进门的功夫，萌萌打起了哈欠，这孩子很容易哄睡，顾细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将人放到床上，又用枕头围好四周，顾细伸展了一下腰肢。这一早上的，还真是累人。 　　一转身，冷不丁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天赐，被吓了一跳。 　　她拍拍心口：“怎么站在这儿呀？走，去找点吃的。” 　　沈天赐没说话，让出门口的位置，顾细关上门，道：“中午咱们吃面可以吗？你喜欢吃面吗？” 　　其实比起米饭，她更喜欢吃面食。昨天做大白米饭也是因为很久没吃过了才馋。 　　沈天赐点头：“我都可以。” 　　“行，那我去看看是吃挂面还是自己揉面。” 　　走到厨房，顾细觉得不对劲了，回头看身后的小尾巴，“你今天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沈天赐抿抿嘴：“我就跟着你。” 　　“怎么，不行啊？”他抬起下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行行行。”顾细微微挑眉，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小孩明显有话要和她说。既然还没做好准备，那她就等着吧。 　　不过她也没等多久，在她拿出挂面时，小孩突然出声：“你不想沈叔叔回来。”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且语气极为笃定。 　　顾细回头，看到沈天赐紧紧盯着她，似乎是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心中做出斟酌，她坦率地承认：“对，你说得没错。” 　　小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天赐咬了一下嘴唇，他还以为她不会承认，连指责的话都想好了。现在她承认了，他应该怎么办呢？ 　　小小的脑袋瓜暂时堵塞。 　　他只好道：“为什么？” 　　顾细利索摘菜，这回连头都没抬：“因为我和他不熟啊。” 　　“当初你也不想我来的吧？”她指一下放蒜的地方，“给我拿点蒜瓣来。” 　　沈天赐：“……”现在是蒜的事情更重要吗？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动了，扯下一个蒜球，递过去，“你不怕我和沈叔叔告状？” 　　“不怕，你不会告的。”顾细轻描淡写。 　　想了想，她道：“对一个不熟的人热情，那才是不符合常理吧，我自认为没什么做错的地方。” 　　意思是，想告尽管告。 　　可恶，这个女人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沈天赐没说一句话，气哼哼走了。 　　顾细探头朝门外喊道：“去看看妹妹有没有踢被子。” 　　朝向院子外的小身影顿了一下，转了个弯，朝屋子里走去。 　　她摇头轻笑。到底还是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 　　中午吃的是青菜鸡蛋挂面，鸡蛋是从杨大娘家换的，顾细打算也养两只鸡，已经和杨大娘说好了，等她们家的小鸡孵出来就过去拿。 　　沈天赐似乎是想化气愤为食欲，面条吃得呼噜呼噜的。 　　顾细递帕子过去：“慢点，没人和你抢。” 　　沈天赐不听，速度不减。 　　“是不是我做的菜太好吃了，你控制不了自己？”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哎，厨艺太好，真没办法。” 　　沈天赐筷子一顿，抬头瞥了她一眼，立即放慢吃东西的速度，脸上就差刻上“才不是”几个字来反驳顾细之前的话。 　　顾细嘴角微勾。 　　一早上的跑动，再加上饭桌上的“搏斗”，两人午睡都非常踏实。还是萌萌得哭声唤醒了两人。 　　沈母和杨大娘都说萌萌是个非常好带的孩子，只有饿了、尿了等情况才会象征性地哭两下，让大人知道她不舒服。 　　顾细揉揉眼睛起来，先摸了摸尿布，湿了。 　　旁边的沈天赐跟着下床，还不等顾细说什么，他立刻跑到柜子里拿出新尿布。之后顾细又给萌萌冲了奶粉，喂她喝。 　　吃饱喝足，身上也干爽了，萌萌又恢复成小天使模样。 　　顾细抱着她打奶嗝，想了想，对沈天赐道；“小刺猬，你去拿个新本子过来，我们用了多少钱用在什么地方，你都写好，之后也是这样，你负责记账。” 　　下午去老乡家订做木具要用钱，这些钱也不是她的，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比较好。 　　沈天赐瞪大眼睛：“我不会啊。” 　　顾细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教你。” 　　沈天赐捂住额头，用控诉的眼神看她，只是这次并没出声嫌弃。对纸笔的渴望让他暂时放下了对顾细的声讨。 　　因为不知道要花多少，顾细让沈天赐从铁盒子里拿了好些不同金额的钱。这是平时家用的，也不怕孩子知道，大钱在另外的地方。 　　然后告诉他这是一还是二，让他照着上面的数字写在本子上，有多少张就画多少个长方形。 　　“等你上学了，能学更多数字。”顾细道。 　　沈天赐的笔尖停下来，下定决心，道：“我今年不上学，明年再去上。” 　　顾细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没问他为什么，直接道：“可以。” 　　沈天赐又一次震惊。 　　为什么这个女人都不按常理出牌，每次的回答都和他预想的答案相反？ 第12章 戏精十二 场面话，懂 　　沈天赐嘴唇翕动两下，最后放弃斗嘴，直接问出来：“你不问我为什么？” 　　“这是你的人生，你这样说必定有你的理由，我之前说过了，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朋友是平等的，而不是你必须要服从我。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顾细没养过孩子，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沈天赐相处。 　　“你能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会不会太深奥？ 　　沈天赐挠挠头，“一半一半吧，反正就是我可以明年再去上学。” 　　“对，”顾细乐了，看来以后说话要浅显易懂一点，她总是不自觉把他当成长大后的男主，“反正就是我不会反对你。”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想要明年再去上学吗？”她试探问道。 　　沈天赐看向萌萌，“等妹妹大一点再去。” 　　“行。”顾细应得更利索了。 　　众所周知，七七年恢复高考，她算了算，现在是五二二学制，迟一年上学也能赶得上，不会耽误事。 　　讲清楚了这件事，顾细个人感觉，她和沈天赐的相处更自在了一点。 　　杨大娘如约而至，午后的太阳对小孩子来说有点烈，顾惜怕晒到萌萌，带了一块薄布给她遮阳。 　　去的路上，杨大娘给顾细指了指给沈家分的地。 　　“靠近家那边的地都分完了，现在只剩下山脚这块。” 　　顾细是真的不懂种地，她向杨大娘讨教：“大娘，你知道的，我腾不出太多时间管理这片地，种点什么比较省事啊？” 　　“哎呦，小顾，这可不能省事，事关咱们的口粮呢。大米、玉米、红薯、土豆，你看看你们想吃什么？正好，待会儿去老乡家问问，他们的种子很好，咱们只说是去探访亲戚，亲戚间互送点东西很正常。” 　　杨大娘使了个眼色，顾细立即明白，场面话，懂。 　　她看向沈天赐，“小赐，你喜欢吃什么？”在外面，她还是很照顾小朋友心情的，没叫小刺猬。 　　“玉米。”沈天赐甩着在路边捡来的小树枝，没回头，声音有点小，但足够让顾细听见。 　　杨大娘给顾细比了个大拇指。小孩子向你提出要求，说明他没把你当外人。 　　顾细笑了。 　　去到老乡家，已是半个小时后。 　　考虑到沈天赐说沈青松也会木工，顾细没一股脑全都要订做，最急着要的是萌萌的出行小推车。孩子一天天大了，出门要长时间抱着，她真的吃不消，今天有杨大娘帮忙还好，要是杨大娘没空，只能她抱着可咋办？ 　　顾细拿出画好的图，她的画工一般，但能让人看明白，加上她又解释了一遍，老乡表示能做得出来。 　　她叮嘱道：“阿伯，您打磨得光滑一点，这是给小孩子坐的，一定不能有木刺。” 　　这个推车算是试水，要是做得好，日后再来做其他东西。 　　“放心，咱们都是要脸的，要是不好，你尽管来找我。”老乡胸脯拍得啪啪响。 　　到时也可以加层布缠上去，这么一想，顾细利落交了定金。 　　顾细又从老乡家换了些玉米种子。在杨大娘的推荐下，她决定种玉米和红薯，等到九十月份，再种一茬冬小麦。 　　光是这样，顾细都觉得自己有可能忙活不过来。 　　尽力而为吧。 　　回去时太阳不猛，杨大娘顺路去田里干点活儿，顾细抱着萌萌和沈天赐一路走回去。 　　她问：“晚餐你想吃什么？明天我们揉面吃拉条子怎么样？” 　　沈天赐：“都行。” 　　回到家里，顾细在厨房转了一圈，一边哄萌萌睡觉一边道：“你去食堂买点馒头回来？” 　　她没看沈天赐，专注看院子里的景色，好像有多好看似的。 　　沈天赐手指在捡回来的柴条上抠呀抠，久到顾细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出声了：“行吧。” 　　顾细灿然一笑：“买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保证你之前没有吃过。” 　　沈天赐哼了一声，没捧场但也没拆台，只是出门时一步三回头，顾细朝他挥挥手，小孩一扭头，飞似的跑了。 　　直至看不到他的背影，顾细才收回视线。 　　自她来后，这是沈天赐第一次离开萌萌。 　　之前他把萌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无论做什么，萌萌都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现在他肯走出去，看来这几天的相处还是有成效的嘛。 　　顾细没关院门，就坐在廊下剥葱剥蒜，旁边是婴儿床，萌萌正在里面睡得香甜。 　　才洗好晚餐要用的菜，门口就传来了声响。 　　一抬头，便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沈天赐撑着门框直喘气。 　　她装作不知道他为什么跑这么快，伸手拿了小孩手里的饭盒，“去坐坐，喝点水。” 　　晚餐做的是煎馒头片，裹上蛋液的馒头片金黄金黄的，撒上翠绿的葱花，好看又好吃，顾细还做了一个青菜汤，沈天赐吃得筷子没停下来过。 　　“我听食堂的师傅说，明天早上有猪肉卖。”他盯着顾细。 　　顾细：“行，明天早点去排队。” 　　谁知，小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顾细不明所以。 　　“咱们的钱，还够吗？”买肉吃哎，得花多少。 　　顾细用手指弹了一下小孩的额头：“当然够啊。” 　　沈天赐捂住额头圆眼怒瞪。 　　“下午教你的数字还记得吧，你明天认真点，记住咱们花了多少钱，回来我教你怎么算。之后你就知道我们的钱够不够我们每天买肉吃了。” 　　沈天赐争辩：“杨大娘说，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肉。” 　　“哪儿能每天买肉。”他嘟囔道。 　　顾细又想给他一个爱的弹弹，不过这次沈天赐学聪明了，灵巧避开。 　　“我去洗澡！” 　　顾细好笑，而后摇摇头，愈发有了生活在不同年代的实感，她竟然也有想吃肉都吃不到的一天。 　　晚上睡觉前，顾细朝沈天赐招招手：“我检查一下你洗没洗干净。” 　　沈天赐似是受到了羞辱，语气强硬：“我洗干净了！”手缩在背后。 　　顾细伸手：“洗没洗干净，看看不就知道了。” 　　剧本里，描写男主小时候的戏份都集中在体现他聪明上，小习惯几乎一笔带过。顾细跟沈天赐相处后，才知道小孩不喜欢洗手洗澡。 　　可是，顾细陷入深思，她来到了这里，这是变数，以后的故事发展还会如她看过的剧本那样发展吗？这算不算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呢？ 第13章 戏精十三 我是戏精 　　“你发什么呆？”沈天赐张开手掌，“看完了没有？” 　　顾细回神。 　　“我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我洗干净了手。”小孩信誓旦旦。 　　是啊，不一样了。看她和沈天赐现在，也没了一开始的剑拔弩张，所以，顾细知道，她不能再把剧本里的信息当成金科玉律，一只蝴蝶都能引发一场海啸，更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往后，她的命运只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顾细托起那双小手，他的命运，也只掌握在他的手中。 　　沈天赐只觉手下的触感十分柔软，和娘的手有点不同，但一样都很温暖。 　　他想缩回来，却被顾细紧紧握住。 　　“你……” 　　顾细拿起剪子：“指甲长了，得剪。”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咔哒咔哒的声音，沈天赐侧头，灯光下，这个女人好像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好像之前无数个夜晚，娘也是这样坐在灯下，看他说话，哄他睡觉。 　　顾细比前世做美甲还要认真，仔细剪了好一会儿，拍拍沈天赐的肩膀：“好了，去洗洗手。” 　　沈天赐抿唇转身。 　　她不是他的娘，但做朋友，也还行吧。 　　快到拉灯的时间，顾细给两个孩子都拉好被子，而后自己躺好。 　　有点无聊，又打开系统面板查看金额，没有手机的日子，只能看系统屏幕聊以慰藉。 　　除了金额和任务发布界面外，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新图标，是答疑功能。 　　【若宿主对本系统产生疑问，欢迎提出。】 　　顾细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这个好啊，她有好多疑问。 　　“系统，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是她最想不明白的问题。 　　【温馨提示：本系统只回答与系统有关的问题，其他问题一概不答。】 　　顾细泄气。 　　【但念在宿主表现优秀，且是第一次询问，系统酌情放宽要求，须强调的是，与系统无关的问题仅且只能回答一次，希望宿主以后注意。】 　　一落一起，没想到系统也会先抑后扬。 　　不过，有答案就好。顾细屏息以待，她实在好奇。 　　【宿主曾言：“我不是老戏骨，我是戏精。”经系统判定，符合绑定条件，所以在宿主身体严重受损后，本系统抽取宿主的灵魂进行绑定，并寻找合适的平行世界继续生存。】 　　顾细：“！” 　　她记得这句话。 　　她在大学时签了新的经纪公司，在签约采访上说了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她再次上了热搜头条，这给她开了一个好头，是她翻红的契机。 　　没想到，这句话竟救了她一命。 　　既然这里是她的生机，顾细握拳，那她就珍惜机会，好好活着。 　　心中大石落地，顾细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第二天，依旧是萌萌牌闹钟将她吵醒。 　　“苍天哦，你又踹被子啦。”她一翻身，便看到小家伙高举四肢，昨晚盖得好端端的被子都被蹬到床边了。 　　“唔哇……”小家伙还以为顾细是在和她聊天，像个小老太似的咧开无牙小嘴，哇哇一顿喊。 　　顾细赶紧把人抱出去，一边轻轻打小家伙的屁屁一边道：“不能吵醒哥哥呀。” 　　关上门，小团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抓住顾细的手指，似乎只信任你。她的心软成一滩水，想要教训一下以后不能蹬被子的话也说不出。 　　“唉，给你做个睡袋吧。”顾细轻轻点点小丫头的鼻子，小丫头又是一个笑。 　　现在是大清晨，给孩子换了尿布喂了奶煮上早餐后，她带着萌萌来到廊下。 　　萌萌现在会坐了，顾细为了不让孩子摔倒，在婴儿床里铺了枕头，既能支撑孩子坐稳，又能防止孩子摔倒。 　　她自己嘛，要开始练功了。 　　这是她的习惯，之前即便是在拍戏，她早上也会尽量争取这样做，这样来一遍好像一整天都会精神起来。 　　顾及到邻居和正在睡觉的沈天赐，顾细关上了大门，压低声音，练习发声、念绕口令……声台形表，每一样对演员变得很重要。 　　【叮！发布今日任务：连续模仿十二种动物（表演间断时间不能超过五秒），全部完成后可获得片酬12元。 　　要求1：观众（一位） 　　要求2：系统判定成功后即可开始模仿下一种动物，如此类推。宿主准备好后，按下“确认”开始。】 　　这又是一种新任务，只用形体表达。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顾细搓搓手，将视线投向在婴儿床里望着她的萌萌，这不就是现成的观众吗？萌萌还不会说话，无论她做什么，萌萌都不会跟别人说，简直是世界第一合适的观众。 　　她在脑中计划了一下动物的种类，而后，按下确认键。 　　表演开始。 　　顾细手变成爪子状，用手背在脸上擦拭，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姿态优雅地走了两步。刚发出第一声“喵”，系统就发出“成功”的机械音。 　　顾细内心满意。 　　再看床上的萌萌，兴奋地喔喔叫，估计是认为顾细在和她玩。 　　两人都对对方很满意。 　　顾细很快开始第二种动物，她化用小时候学过的孔雀舞，挑出合适的动作摆出来，系统很快又发出“成功”的评判。 　　顾细进行得很顺利。 　　很快到了第十种。 　　她五指合拢做成尖尖的嘴状，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显然是尾巴。 　　她大摇大摆走了两步，“咯咯咯”地叫，若是有大人在场，就会觉得这个动作十分传神，简直是把隔壁杨大娘家爱出来遛达的鸡模仿得惟妙惟肖。 　　【种类：鸡 　　状态：成功 　　下一种动物模仿准备开始，请按确认键。】 　　然而，下一秒，门咔哒一声开了。 　　还维持着鸡形态的顾细恰好与打开门的沈天赐：“……”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第14章 戏精十四 你怎么还在这儿？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顾细和沈天赐两人仿佛被钉子定在原地，谁也没有贸然动作。 　　还是顾细先反应过来。 　　她内里尴尬得能用脚抠出三室一厅，但面上却一派淡然，缓缓直起身，将鬓边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早啊。” 　　沈天赐迟疑，“早？” 　　他真的睡醒了吗？ 　　看着顾细走向厨房的背影，他揉揉眼睛，直到瞧见萌萌面前清晰的脚印，他才确信，摆出那个不太聪明的姿势的人，的确是顾细。 　　为了逗萌萌开心，要这么拼吗？ 　　妹妹咿咿呀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天赐陷入深思。妹妹被她亲手带大，以后会不会也变得傻里傻气…… 　　要是顾细知道沈天赐这样形容她的绝美逼真表演，肯定反驳到底。但现在，她根本不愿意回想起社死一幕，连没完成的系统任务都抛到了脑后。 　　十几分钟后。 　　“吃早饭了。”顾细端着早饭，眼神清明，面容端肃，与做出鸡造型的她判若两人。 　　在厨房冷静了好一会儿 ，顾细缓过来了。 　　她接受过正统表演教育，对演戏的各种突出状况接受良好，甚至被所有合作过的导演称赞敬业。 　　刚才尴尬，是因为这里不是正经的片场，沈天赐不知道她的演员身份。 　　这一相撞下，倒让她想起了第一次生涩表演时的心情。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做好心里建设，翻篇下一个话题：“待会儿我们去排队买猪肉？” 　　沈天赐的眼神还残留几丝怀疑，但他也不是抓住别人窘况不放的孩子，点点头：“嗯。” 　　“还是我带钱吗？”他连忙问。 　　“对，你先按照上面的数字描下来，等回来我再仔细教你。”顾细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出了门，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啊，空气清新，清晨的阳光晒在脸上，很舒服。何必拘泥于过去呢，对吧？ 　　到了肉摊，他们已经算是来迟了，前面排了好些人。 　　好巧不巧，顾细排在陈芳后面。 　　陈芳见了顾细，没什么好脸色。她被罗主任捉到，丢了老大一张脸，原本就觉得顾细抢了她看中的妹夫，现在更不待见顾细，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顾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怎么了？ 　　但除了陈芳，其他嫂子都很热情。 　　“小赐，来大娘这儿，让大娘看看啊，白了，也胖了一点。” 　　“可见小顾照顾得很好啊。我看萌萌的小脸都圆了。” 　　“哎，我还以为青松要打好长一段时间光棍，没想到啊，一下子就蹦出了个这么好看的娇媳妇。” 　　陈芳撇撇嘴。 　　说到沈青松，大家的话匣子打得更开了。 　　“青松长得好，小顾也长得好，两人站在一起，肯定般配。” 　　沈青松的人气真高啊，顾细觉得，现在的场景就像是吃瓜群众在讨论顶流爱豆和他的小女友。 　　脑中蹦出这个奇怪的比喻，顾细忍不住偷笑。 　　前面有个大娘撞撞相邻的人，掩嘴笑道：“到底是年轻人，见我们提到青松，面上的笑都不同呢。” 　　说说笑笑间，肉摊开档。 　　大家的重点也跟着转移，讨论起自家买多少肉。 　　顾细问沈天赐：“咱们买什么肉，买多少？” 　　沈天赐踮起脚，看到前面的大娘又割走了一斤五花肉，很纠结。 　　带肥的肉限购一斤，瘦肉能买两斤，他很想吃肥肉，但这个贵。 　　他看向顾细，“你做主吧，我都可以。” 　　前面的陈芳听到两人的对话，对摊主道：“剩下多少肥肉？” 　　“刚好一斤，您要多少？” 　　想到妹妹给的家用，她咬咬牙，“全买了！”哼，这里谁不喜欢吃肥肉啊，她偏偏不让顾细买到，馋死她！ 　　回去跟妹妹交代时，扯个谎就是了。 　　陈芳扭头，正想趾高气扬跟顾细炫耀一下，谁曾想，顾细带着小孩，眼睛发光看着瘦肉。 　　“我们买瘦肉，行不？其实我更喜欢吃瘦肉。”顾细对肥肉真的没什么热情。 　　她以前吃的都是低油低脂的营养餐，五花肉偶尔会在烤肉时吃上两块，要是买上一斤回去，她铁定吃不习惯，沈天赐一个小人，也不好一下子吃太多。 　　剩肉过夜不好，要是腌制起来，小孩子吃多了腌肉也不好，还不如买瘦肉。 　　沈天赐已经想开了，有肉吃就不错了，不用管什么肉。 　　两人达成共识，顾细指着看好的那一块肉：“麻烦来两斤。” 　　她又指着旁边的筒骨，“叔，这么能买吗？” 　　卖肉的大叔割好瘦肉递过去，有点为难：“每次肉都不够卖，后面的人想着不能白来，有的就会买点骨头回去，但有时会没人买。你要是不急，就在这儿等等？” 　　顾细看向沈天赐：“那我们等等？今天揉面，用骨头炖汤做汤面？” 　　沈天赐毫不犹豫点头，嘴上不说，他还是很相信顾细的厨艺。 　　顾细便带着孩子在一旁站着，不经意转头，对上陈芳嘲讽的视线。 　　她想了想，语气诧异道：“陈大姐，您怎么还在这儿？” 　　陈芳：她感觉到顾细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哦，你也想买骨头啊，”顾细恍然，特热情地招呼，“那来站着吧。” 　　陈芳不想在顾细面前落下风，一狠心，跟着顾细身后。过了一会儿，蓦地反应过来，刚才顾细说她怎么还在这儿，这个问题笋哪！她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这又不是顾细一个人的地儿。 　　她不忿，想要找回场子，提起肥肉炫耀道：“小顾啊，不好意思，家里有人坐月子，我刚才把剩下的肥肉都买完了。”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没半分不好意思。 　　顾细：“哦，买就买了。”她真的不在意啊。 　　陈芳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得劲。 　　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就轮到她们买骨头了。 　　今天没人要这玩意儿，大叔特别大方，“小顾，你买多少？” 　　顾细笑着看向陈芳：“陈大姐，要不咱俩包圆了？你家里有孕妇呢，不会只买一根吧？” 　　陈芳的敌意这么有存在感，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既然人家这么起劲，那她也不会怂。 　　买一斤肉算什么，要买就买个够吧！ 　　顾细扭头道：“叔，我要一半，剩下的，你看陈大姐买不买？她……应该买得起吧？” 　　最后一句的语气特别怀疑。 　　陈芳被这么一激，火气上头，立即抢话：“买！剩下的我全要了！”自己绝对不能被比下去！ 　　回家的路上，被凉风一吹，陈芳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对，她怎么又买了骨头？ 　　陈芳看向手里的好几根大棒骨，欲哭无泪。 　　今天花的钱远远超支了，她回去要怎么跟抠门又厉害的妹妹交代？难不成要用这些天省下的私房钱垫上？想到这儿，陈芳心痛无比。 　　而另一头，顾细开心极了。 　　她抱着萌萌，开心地转来转去，还发出“咻咻”的声音。怀里的小团子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绪，“咯咯咯”的笑声就没停过。 　　沈天赐走在后面，嘴角微微翘起。 　　除了揉面，今天顾细还要翻院子里的地，准备种菜。 　　没做惯农活，乍这么一做起来，真的很累，所以中午破天荒吃了一大碗筒骨汤面。 　　熬了一早上的浓汤，肉味很足，因为骨头多，熬出来的汤也多，她送了一大半给杨大娘，杨大娘又送了点香菇过来。 　　这个时代的人很淳朴大方，相互送东西，相互帮助，是建立联系的最佳方式。 　　顾细渐渐习惯，她将香菇和没吃完的瘦肉做成肉酱，这样更好保存。 　　“后面的山上是不是有蘑菇啊？”顾细一边翻动锅铲一边问烧火的沈天赐。 　　厨房里飘着诱人的肉酱味，沈天赐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对。” 　　以前娘一般都会在这个时节带他去山上，娘采蘑菇，他在旁边玩。 　　“那咱们找个时间约杨大娘一起去。”顾细想了想，到时多摘点，蘑菇的营养价值很高，晒干给两家的老人寄过去。 　　她计划得很好，只是还没等到去采蘑菇，身体先发出了抗议。 　　晚上趁沈天赐去洗澡的时候，顾细锁上房门，在房间里给萌萌表演了十二种动物，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她做动作时，发现和早上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扭个腰都要扶一扶旁边的椅子。 　　第二天醒来情况加重，不行，得去医院拿点膏药贴一贴。 　　只是，面前的护士核对时，接连问了她好几遍，语气奇怪：“你就是顾细？” 第15章 戏精十五 那必须的！ 　　护士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周围人都看了过来，特别是另外几个护士，目光直接落在顾细身上，带着隐晦的打量。 　　顾细毫不在意。 　　她在现代见多了这样的目光，半点不自在都没有。 　　只是—— 　　“请问，我挂好号了吗？”她今天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当猴子的。 　　“哦哦，”护士反应过来，“好了，二层15号室。”眼睛依旧没离开顾细的脸。 　　顾细：“谢谢。”经验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就要表现得越自信，越坦然，要不然在打量你的人眼中，就是害怕了，畏缩了，过后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她挺直脊背，目光平静，一步步地走上楼梯。 　　“她就是沈副营长的爱人啊？长得真好看。” 　　“我之前以为沈副营长会和李雪在一起，毕竟他们一个是营长，一个是护士，多配。我都看到他们一起散步了。” 　　“你可别在李雪面前提起沈副营长，她不乐意……” 　　顾细站在楼梯转角没动，将下面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如此，因为沈青松，她又成了大家的吃瓜对象。 　　顾细摇摇头，上去找医生。 　　去取药的时候，顾细见到了传说中的李雪，因为对方正站在药房门口等她。 　　“顾细？”穿着护士服的姑娘长着一张圆脸，很白。 　　顾细点头，“对，我是顾细。”并疑惑地看向对方。 　　“你好，”她伸出手，笑得爽朗，“我是李雪。” 　　原来，这就是沈青松的前绯闻女友。顾细回握，不由多看了两眼对方。 　　李雪也在看她。 　　好几个医院职工都往这边看，李雪提议道：“你把单子给我，我去帮你拿药，然后我们去外面说几句话？” 　　顾细也不想被别人当猴子看，点头：“多谢。” 　　“不客气。” 　　药很快好了，李雪领着顾细去了一条僻静的小道。 　　“其实，我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和沈副营长并没有那种关系。”李雪率先开口。 　　“一开始，我爸想让我和他在一起，可见过面后，他说没这个意思，我们就没再说过话。偏偏那次谈话被别人看到，就传成了这样。”她无奈摊手。 　　见对方眼神坦荡，可见是真的被造谣了。 　　顾细笑道：“好，多谢你的告知。” 　　想了想，顾细说：“其实，你也不用特地过来解释，我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不解释一下，你们夫妻俩因为我吵架怎么办？我良心不安，”李雪是个直性子，看顾细的表情，试探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我？沈副营长没说吧？” 　　顾细摇头，实话实话：“事实上，我还没和沈青松见面。” 　　李雪的嘴巴大到可以塞得下一只鸡蛋，而后她拍拍额头，“看我，忘了，一定是出任务了吧？” 　　她怜悯看向顾细，“没事，之后就能见到了，至于多久……”这就不好说了。 　　顾细莫名收获一枚同情卡，好笑：“倒要不必如此，我不急。”她一个大人在家，乐得自在。 　　哪有人不急着见新婚丈夫？李雪不相信这话：“你难道都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儿？” 　　顾细：……这个真有点。 　　“应该长得挺好吧？”杨大娘和其他婶子都对沈青松赞不绝口，想来应该有一副好皮囊。 　　李雪憋笑，脸上就差刻上“看吧”两字。 　　“放心，你的丈夫长得很好，”她一副惋惜的样子，“我是真喜欢他的模样和性格。可惜啊……” 　　李雪话说到一半，慌忙解释：“对了，你别误会，我现在对他没半点心思。” 　　顾细哭笑不得：“嗯，我相信你。” 　　李雪嘿嘿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顾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萌萌托杨大娘照顾，也不好麻烦太久，顾细对这边的路不太熟，问李雪怎么走。 　　李雪指着这条小道：“你一直往前走，会经过一个山脚，从那出去，就能看到大路。这条路比较快，只不过平时很少人走这条路。原路返回的话，那就久一点啦。” 　　顾细想了想，问：“安全吗？” 　　“那必须的！” 　　顾细诧异：“你是东北人？” 　　李雪挠挠头，咧开嘴笑：“对，我从小在东北长大，一急就会说东北话。” 　　顾细对东北人挺有好感，之前的助理也是个东北妹子，性格可好玩了。 　　因着这层滤镜，顾细对李雪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有空去家里坐坐，今天我得回去了。” 　　李雪爽快地答应了，朝顾细挥手；“你小心点。” 　　按照李雪的指示，顾细顺利走到山脚下，前方不远处果然看到了大路。 　　只不过，她歪头看向山坡，上面有许多新出的荠菜，翠绿翠绿的，清新怡人。 　　要不，摘点回去？她喜欢吃荠菜馄饨。 　　想做就做，顾细三五步爬到那处。 　　刚摘了两大把，山林里突然蹿出一队人，要不是看到熟悉的绿装，她差点就喊救命了。 　　百来号人排成整齐的四列从林子里出来，个个脸上都是油彩，只能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睛，其他都不能看，身上也是各种痕迹。 　　他们对顾细视若无睹，只唰唰地跑过去。 　　顾细一时间不好动作，总觉得自己在这儿打扰到了他们。 　　等他们全都过去后，她缓缓呼出口气，那群人身上的威压还真是瘆人。 　　顾细也没摘荠菜的心情了，草草撸了一大把，和原来摘好的绑成两捆，准备回去。 　　早上下了小雨，坡上的泥土还有点湿，上来的时候倒还好，下去的时候没有护栏，顾细走得极小心。 　　先把脚探出去，踩实了，确认没有滑，才迈出下一步。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中了招！ 　　有颗石子不稳，她刚准备移开鞋子，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 　　“啊！”顾细小声惊呼。 　　心一瞬间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自救措施，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向下，准备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然而，预想自己啃一嘴巴泥土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手臂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挽住。 　　顾细眨眨眼睛，胸腔剧烈起伏。 　　没摔。 　　劫后余生，顾细大大地松了口气，侧头一看，一只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上臂。 　　那只大手呈小麦色，指甲干净，指腹紧紧贴着她的蓝布衣袖，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而弯成好看的弧度，手背血管凸起，袖子露出一点强劲有力的手腕。 　　她缓缓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刚刚路过的士兵一样。 　　但眼前的男人，眼神更冷静，过份地冷，似是冬日的冷泉，顾细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第16章 戏精十六 沈叔叔？ 　　“站好。” 　　男人声音也如他的眼神一样清冷，顾细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还维持着刚才差点摔着的样子，弓步站在坡上，一只手被男人拉住，一只手还举在半空。 　　胸腔中的心还在怦怦跳着。也不知是因为被吓到，还是因为其他。 　　顾细眼下没心思细想，她一个反手，把男人的手当栏杆，借力一跨，站在了平整的地上。 　　刚想抬头说声谢谢，却只能看到男人快速离去的背影。 　　他身形挺拔，跑步的姿势很标准，矫健有力的大长腿像是丈量过似的，每一步的幅度几乎一样。 　　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气势凛然，似是出鞘的利刃，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顾细摸了摸心脏位置，这里比平时跳得更快，心中不自觉溢出敬佩又肃然的情绪。 　　这就是她们国家的子弟兵啊，有这样的人在，她既骄傲又安心，庆幸自己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保护的人。 　　回去的路上，顾细恍然想起，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人道谢，想找到那个男人吧，可脑子里却是一片模糊，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个男人的具体模样，只记得那双眼睛和那凛然的眼神。 　　想来也是，脸上涂满了油彩，都看不出鼻子嘴巴了，能记下才怪。 　　看到熟悉的小院，顾细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她先敲开了杨大娘家里的门。 　　“我寻思着你快回来了。”杨大娘爽朗笑道。 　　顾细一边跟着人进去，一边把手里的一捆荠菜递过去：“路上看到很新鲜，顺手摘了一点。” 　　“这敢情好，我家小子昨天还嚷嚷着要吃这东西呢。” 　　她一进门，就看到沈天赐站了起来，但一触到她的眼神，又坐了下去，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萌萌睡了，现在就要回去了？”杨大娘问，“要不要在我们家吃午饭？” 　　“不了，”顾细提了提荠菜，“已经和好面了，中午准备吃荠菜馄饨。”她原本是想做馒头的，这不是碰巧了嘛。 　　将荠菜给沈天赐提着，这小子十分乖顺地接了过去，想来刚才听到了她说的话。 　　顾细抱着熟睡的萌萌，和杨大娘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隔壁。 　　“我去厨房，你也不许偷懒，今天写到二十一到三十了吧？快去写。”顾细赶人。 　　沈天赐努努嘴，“我才没有偷懒，我早上起来都写到二十五了。”对着厨房方向的脚尖转了个弯，走向客厅的桌子。 　　还是得收拾个书房出来，她出门后想。现在房间倒是有，但书桌和椅子需要时间也需要人。说起来，老乡做的婴儿推车也不知怎么样了。 　　刚包好馄饨，门口突然传来声响。 　　也没听到有人喊开门，顾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跑出去，别是沈天赐要出去吧？ 　　刚过厨房门，正好看到沈天赐从客厅里弹出个小脑袋。她不由更加纳闷，开门的到底是谁，也不打声招呼。 　　这么一想，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人。 　　打扮和她早上遇到的那群兵一样，不过这双眼睛，太熟悉了，墨黑的瞳仁似深潭般沉静，之前她曾更近距离地欣赏过。 　　此时，这个人也正看向她。 　　竟是他！ 　　救了她的那个人！ 　　被眼前人弄得脑筋发生小堵塞，顾细还在想，这人怎么到她们家来了。下一秒，沈天赐一嗓子揭露了原因。 　　“沈叔叔！” 　　顾细：“！” 　　他……他就是沈青松？！ 　　这回顾细彻彻底底反应过来了。 　　沈天赐像是个小炮弹冲到沈青松面前，沈青松轻轻松松将人举起。 　　“沈叔叔！”沈天赐又嚎了一嗓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顾细循声看去，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嘴角弯了一下，眸中沁着笑意。 　　这两人的感情倒是好。 　　之前沈天赐还威胁过她呢，说要是她对他不好，那他就等沈叔叔回来告状，现在看来，沈天赐还真是有底气说出这话。 　　“呜哇呜哇……”但是，院中两人的温情时刻却被屋子里婴儿的哭声打断了。 　　糟糕，肯定是刚才动静太大，吵醒了萌萌。 　　顾细也顾不得什么沈青松了，跑进房间里哄萌萌。 　　小家伙哭得可委屈了，应该是没睡饱，平常她都睡到大人吃午饭的时候。 　　“萌萌乖，别哭啦……”顾细抱起孩子在房间里转圈圈，一转身，被门口站着的两尊门神吓了一跳。 　　沈青松和沈天赐在门口站着，两双同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齐齐盯着她怀里的小孩。 　　顾细惊得发出一声气音，无奈：“在这儿堵着门干什么？我要抱萌萌出去转转。” 　　一大一小反应过来，默契往两边一站，让出道。 　　经过沈青松时，顾细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只是一瞬。她不在意，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剧本里的恶毒女配了，没做亏心事，他怎么打量都无所谓。 　　萌萌不难哄，得先让她转移注意力。 　　顾细便抱着她到外面，看看墙角的小葱小蒜，和她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顾细也不知道小孩听没听明白，但说着说着，哭泣就止住了。 　　得做午饭了，顾细抱着萌萌进去，让沈天赐帮忙看着，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目光搜寻了一下男人的身影，顾细也没问，倒是沈天赐先出声了：“沈叔叔去洗澡了。” 　　“行，”顾细没说别的，“我去做午饭。” 　　到了厨房，却有点犯难。 　　锅中的荠菜馄饨上下翻滚，舀出来只够她和沈天赐两人吃。馒头倒是做了一些，难道让沈天赐只吃馒头，会不会不太好？ 　　她挠挠脸，决定去食堂打点饭菜回来。 　　解下围裙，急匆匆地冲出去，在厨房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 　　“嗷！”她捂住额头，有点小痛。 　　再抬头，便愣住了。 　　面前这张因近距离而放大的俊脸，有点帅啊！ 第17章 戏精十七 谁干的？ 　　洗去油彩的脸，露出原本的模样，很陌生，但并不影响顾细欣赏。 　　剑眉星目，薄唇高鼻，五官深刻坚毅，最绝的是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瞧着冷肃，但很有安全感，让人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可信任的。 　　纵使顾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好看的男明星，但也不得不叹一声，眼前这张脸扔到娱乐圈，也是绝对数一数二的，估计会被媒体评为“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样貌。 　　“对不起。” 　　男人嗓音稍有点低哑，顾细眨眨眼，终于将目光从这张脸上挪开，轻咳了声。 　　“没事。”她轻声道。 　　一阵奇怪的沉默在两人身边蔓延。 　　说起来，两人还没正式打过招呼。 　　顾细张嘴，“我……” 　　“你……” 　　没想到，刚好与对方的话撞了个正着。 　　两人又同时停了下来。 　　沈青松没说话，但眼神示意她先说，顾细想着要是再谦让下去，都不知说到什么时候了，便道：“我——” 　　“我饿了！”清脆的童声抢过顾细的话头。 　　越过沈青松高大的身形，顾细探头望去，是沈天赐。 　　小孩手抠着门，一脸警惕看着顾细。她不会把沈叔叔抢走吧？ 　　顾细一脸茫然：“……”她又做什么吗？ 　　但既然孩子说饿了，那就先把其他事先放到一边，之后再说吧。 　　“厨房里有馄饨，但……”她看向沈青松，委婉道，“但之前没想到你会回来，所以只做了两个人的份，馒头倒是有，刚才正想问你要不要去食堂打点饭菜回来？” 　　借着身高优势，沈青松一下子看清厨房里的场景。 　　他摇摇头，“不用，这样就行。” 　　最后，顾细和沈天赐仍然吃馄饨，沈青松是馒头配咸菜，还有一大海碗馄饨汤。 　　馄饨很美味，皮薄馅儿嫩，然而顾细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 　　她目瞪口呆看着对面的男人，以闪电般的速度搞定一大盆馒头。天知道，她原本计划这些馒头够她和沈天赐吃两天的。 　　而且对方还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海碗的汤！ 　　他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见对方放下碗，小声问道：“够吃吗？” 　　要是还饿，她可以把去杨大娘家借点煮好的饭菜回来。看把人饿得…… 　　沈青松擦了擦嘴，“不用，饱了。” 　　“哦哦。”顾细松了口气，那就好。 　　想到以后的做饭问题，她忙问：“你的饭量，一直都是……这样？” 　　沈青松沉默了一下，“平时比这少一点。” 　　顾细又“哦哦”点头。 　　说完了这两句，她也没什么要说的，便低头扒馄饨。 　　刚吃完，萌萌呜呜两声，这是到吃米糊的时间点了，顾细摸了摸碗里的米糊，温度适中，便抱起萌萌，把碗塞到沈天赐手中，让他喂，得让孩子参与进家里的每一项事务中。 　　碗里没了大半米糊，萌萌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喂就吃了，她现在有八成饱，便玩起了勺子，你喂，她也吃，只不过吃进去就用舌头顶出来，看着你笑，像是要和你玩。 　　顾细也不催，让兄妹俩慢慢磨。 　　不经意扭头，桌上竟干干净净，以往都是喂完萌萌再收拾，现在有人帮忙收拾，那自然是好的。 　　顾细还没想和要和沈青松如何相处，眼下只是同居。目前看来，沈青松是个肯帮忙分担家务的男人，还不错。 　　萌萌吃完就犯困，顾细干脆先抱她进房间哄睡，这么一拍一拍的，她自己也不由犯了困。 　　昨晚因为身上酸痛，像是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今天一大早又去医院拿药了，现在吃饱喝足，屋里也很安静。渐渐地，她便觉得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缓。 　　再然后，醒来就是半下午了。屋外有斜阳照在窗户上。 　　她一动作，萌萌也醒了。许是看到大人，小家伙没闹。 　　顾细一睡醒浑身乏力，赖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抱着萌萌出去。 　　沈青松和沈天赐正坐在客厅里，两人手里拿着本子，听到声响，齐齐朝顾细这边望过去。 　　顾细看本子封面就知道，沈青松手里拿的是小孩学写字的本子，而沈天赐手里拿着的是记账的本子。 　　也不知她午睡的这段时间，爷俩儿说了什么。 　　顾细挑挑眉，捧起萌萌：“我去厨房舀点粥，你们看一下萌萌。” 　　沈青松马上站起，走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的大手微微擦过顾细的手背，抱起了孩子。 　　萌萌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巨大的身形差，让萌萌看起来像是人偶娃娃一样轻，但却意外和谐。 　　萌萌还特好奇地仰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大人，小孩不认生，被陌生人抱也不会哭。 　　因为这个原因，沈母特别叮嘱一定要看好小孩，不然真的，被抱走都不知道。剧本里，原身就是因为这样才打算抱走孩子。 　　顾细不自觉捂了一下手背，而后一身轻松去了厨房，然而，一踏进去，便顿住了。 　　眼前这个厨房，还是她每天都要用的厨房吗？ 　　灶台上没有任何杂物，连油盐酱醋都不见了。炒菜的铁锅盖和煮饭的锅盖以三十度角倾斜扣在锅上，简直像是丈量过似的。 　　旁边的木柴堆也整理过，叠得有棱有角，之前有一些木柴会因抽出的动作突出一些，现在像是打地鼠高手拍过一样，全都服服帖帖。 　　顾细走到橱柜前，里面的碟碗按照大小垒成好几摞，但无一例外，都很整齐，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放在篮子里的筷子更甚，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一层层地堆叠起来，很好看，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但对顾细来说，却不是。 　　她在心里无声呐喊，十分抓狂，烦躁程度用具体的东西来形容的话，不亚于起床时乱成鸡窝的头发。 　　“这是谁干的……”嘟囔的话一出口，她便反应过来，之前也没这样，除了今天回来的男人，还有谁？ 　　正好，沈青松见厨房那么久没动静，过来查看情况。 　　顾细欲哭无泪：“你收拾的？” 第18章 戏精十八 你出去！ 　　沈青松觉得顾细这表情不对劲，求生欲让他犹豫，但他不会撒谎，抿了一下唇，点头道：“对。” 　　顿了一下，他迟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顾细仰头，抿唇，握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对这样陌生的厨房无从下手！ 　　有些人喜欢将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有些人却相反，喜欢将一些东西零散地分布在各处。 　　顾细就是后者，她自问地扫得很干净，灶台也扫得很干净，卫生条件绝对过关，只是在物品的摆放上，看起来凌乱了一点罢了。 　　厨房里每一个碗、每一双筷子的摆放，都有她安排的用意，只为用得更趁手更舒适更方便。她花了好几天，布置出让自己满意的厨房空间，但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叮，发布即时任务：十秒钟说出台词“你出去” 　　要求：融入某种情绪 　　系统判定合格后，可获得片酬+3元】 　　顾细：“！”这个系统是来捣乱呢还是来捣乱呢？ 　　但一个字一块钱哎，她还没有接过这么值钱的台词任务。 　　顾细只思索了一秒，便下定决心。为了钱，她可以！ 　　眼看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顾细深呼吸一口气，有气无力道：“你出去……”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伤心和惋惜。 　　为了系统要求的某种情绪，她特地将要表达的情绪外放了许多，生怕系统判定不合格，到手的三块钱就飞了。 　　沈青松垂眸，眼前的姑娘只及他胸口，从这个角度看，她耷拉的眉眼更明显了，整个人像是蔫了一样。 　　他第一次无措起来，自己貌似做错事了。 　　但是，厨房这么凌乱，收拾一下多好，现在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不明白顾细生气的点在哪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脚步往后退，到了门外，他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多少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他又不知是该安慰，还是道歉。 　　顾细听到金币入账的叮咚声，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她痛惜地扫了一眼过分干净的厨房，走出去，关上厨房门，一脸郑重其事道：“沈青松，我们谈谈吧。” 　　沈青松默默舒了口气，不拒绝沟通就好。 　　他正想开口说“好”时，怀中的小婴儿忍无可忍发出哇哇哭声。 　　顾细：“……”忘了，他们原本是打算孩子喂米糊的。 　　新手代理父母出现了一瞬间的手忙脚乱。 　　顾细慌乱转身，打开厨房门，而后回神，转身将沈青松怀里的萌萌抱过来：“你去厨房舀点米糊。”现在的厨房，她着实无从下手。 　　一阵忙活后，终于喂饱了孩子，两人也终于坐在桌边，开始谈话。 　　顾细从喂孩子那会儿，就在心底组织语言了。她率先打破沉默：“厨房的事，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沈青松：“好。”他也想知道哪里做得不对。 　　“首先，我很肯定你的干净与整齐，这真的很好，”顾细先强调了一下优点，而后话锋一转。“但是，我不太习惯，你这样一收拾，我不清楚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找不到要用的东西了。” 　　沈青松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静静听顾细说完。 　　“咱们也知道，你需要出任务，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厨房这地方，终究我待的时间比较多。这是事实，对吧？” 　　沈青松点头。 　　顾细：“所以，我觉得，我们得商量一下生活习惯。就比如厨房，我有自己的一套使用习惯，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别人打乱。” 　　“说了这么多，目的都是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她觑了一下沈青松的神色，“你觉得呢？” 　　沈青松理解，也承认顾细的话有道理。头一次，他明白了母亲所说婚姻需要磨合的意思。 　　“那我们仔细商量一下，”他拿出沈天赐给他看过的本子，“天赐说，你需要做很多家具，我们顺便当面规划一下。” 　　顾细爽快答应。 　　她还担心沈青松会大男子主义，现在看来，对方的态度比她想象中要好，而且是好很多，简直是优秀。 　　而且对于她提出做家具的诸多要求，对方也很耐心，甚至于还会详细地画出她想要的样式。顾细终于相信沈天赐说的“沈叔叔会做木工”这句话。 　　两人交谈得愈多，沈青松愈发惊叹。 　　他不由多看了顾细两眼，想知道她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怎么会涌出这么多奇思妙想。 　　“听说你读大学，大学专业是什么？”之前时间匆忙，沈母没和他说得很详细。 　　顾细愣了一下，“表演系”几个字差一点脱口而出，幸好在嘴皮子碰到之前及时刹住了车。 　　她缓了口气，道：“中文系。” 　　“那你涉猎很广，这些应该是设计方面的吧。”沈青松拿起纸张，对上面的设计充满欣赏。 　　顾细心中一惊，维持住神情和语气的平静：“我在图书馆待的时间多，什么都看一点。而且，这些也不需要什么设计能力，就是生活所需，我常常想，要是能这样这样就好了，然后就会把想到的东西记录下来，等我有能力了，就做出来试试看。” 　　沈青松的视线定在了对面的女子身上。 　　她说出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许多人囿于生活的琐碎早就将这种想象力放到岁月的角落，她这种对生活、对未来的想象，是多么可贵。 　　顾细手指轻轻敲敲桌子，“那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你能尝试做出来吗？” 　　沈青松垂眸，纸上娟秀的笔迹下面，是他刚刚添上的笔记。 　　“我试试。” 　　“好，那辛苦你了！”顾细击掌。如果真的能做出，那以后的生活就方便多了。 　　沈青松抬眼，正好撞上顾细的笑脸。女生软软弯弯的卧蚕，似是托起了一汪春水。 　　他倏地扭头，移开了目光。 　　“对了，”顾细猛地一拍额头，“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青松看着萌萌，没扭头：“什么事？” 　　顾细：“你打结婚报告了吗？” 第19章 戏精十九 不必 　　有没有打结婚报告，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顾细的神情太过认真，沈青松沉默了会，点头：“打了。” 　　事实上，是和上面的领导打好招呼了，但因为出任务太紧急，他还没有交书面文件。 　　沈青松以为顾细是担心他不负责任，为了让顾细放心，他想了想，决定先认下。 　　正如他母亲所说，顾细也不容易，既然母亲答应了顾家要好好照顾顾细，那么他一定不会推脱。 　　“打了啊。”顾细遗憾叹道，她之前还想，如果沈青松没打结婚报告的话，正好先和他商量一个暂缓之计，等想清楚了再决定这门婚事要不要继续下去。 　　但现在，一切已成既定事实，就算在后世，她也听过一句话，j婚神圣不可侵犯，要解除关系特别难，更何况是在这个年代。 　　“对，打了。”沈青松很笃定地再次给顾细喂一颗定心丸。 　　顾细甩甩头，那……先让她再想想该怎么处理和沈青松的关系吧。一辈子的幸福，她不想草率。 　　在这之前，她连忙把敏感的财政大权交出去：“沈阿姨告诉我家里的存款放在哪儿了，也给了我钥匙，我现在还给你。” 　　她从贴身的口袋拿出那枚小小的钥匙；“我这几天都和天赐在一起，没去开过柜子。” 　　黄铜钥匙放到桌面上时，发出叮的清脆一声，沈青松薄唇抿紧：“你收着。” 　　“还是你收着吧。”顾细把钥匙放到桌面上。她只管自己的钱。 　　沈青松修长的手指拿起，对比之下，那枚钥匙在他手里，像是迷你版似的。 　　他直接将钥匙推到顾细面前，“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要是家里有需要用钱的突发情况，还是要靠你处理。” 　　既然决定了要和她组成一个家庭，开始一段婚姻，他就会尽到在家庭中的责任，并且信任伴侣。 　　沈青松的话不无道理，谁知道要不要用到大钱呢。顾细想了想，小心翼翼那枚重量极轻但责任极重的钥匙，“那我暂为保管。” 　　“对了，你看了小刺猬，”她顿了一下，连忙改口，“小赐做的记账本了吗？之后用的每一笔钱，我也会让他记上的。” 　　沈青松这回的表情更加严肃，眉头微蹙：“不必。” 　　话一出口，他觉自己语气有点生硬，便缓和了一下，解释道：“如果你因为锻炼小赐才这样做，我没意见，但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那不必。” 　　这个其他原因，就很有灵性，顾细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她还真是因为其他原因。 　　“家里的钱，你都可以用。”男人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顾细小小地被诱惑了一下，但神智很快清明，她现在和沈青松非亲非故，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 　　见顾细眉宇依旧蹙着，沈青松道：“你在家里做的事情，其实比别人正经出去上班还要辛苦。如果把家里的事情当成一份工作，你的工资，应该不亚于我的工资。” 　　顾细惊讶地望向沈青松。就算是现代，很多男人也没有这种觉悟。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她好奇道。 　　沈青松沉默一秒，目光终于转向顾细：“我常听我爸还有亲戚们说，我妈在生下我和弟弟之前，常受领导称赞，前途一片光明，但后来为了照顾我们，自愿调到了一个清闲的岗位。” 　　“我常常想，若是没有我们，依我妈的能力，会到达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他直视顾细，似是感慨，又似是遗憾。 　　男人如深潭般幽黑的瞳仁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顾细突然觉得，她之前真的太小看，或者说，太不了解这个年代的人。 　　每一个年代，都有进步的思想在迸发，都有怀揣着进步思想的人存在。她应该放下因阅读书本和剧本产生的偏见，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认识这里的人。 　　比如眼前的人，她突然就很感兴趣。 　　“小顾！”杨大娘声若洪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两人不约而同站起来，四目相对见，两人又同时顿住动作。 　　顾细拢了拢头发，“我去开门。” 　　她跑出屋子，才发现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斜阳挂在西边，洒下金黄余晖。她和他竟然说了这么久的话？ 　　脑中掠过思绪，她匆匆打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了篮子里的毛茸茸。 　　“叽叽叽……” 　　顾细惊喜：“是小鸡！”几只小脑袋鲁鲁莽莽地撞在一起，浑身的毛炸起，真可爱。 　　“对，你之前不是让我给你留几只吗？我给你带来了，”杨大娘说着说着，目光一亮，“青松，回来了！瘦了瘦了！让小顾给你多做点好吃的，她做的菜可好吃了！” 　　顾细接过篮子，侧过脸去古怪皱眉，她怎么觉得杨大娘这话别有深意啊。 　　头再转动一点角度，就看到了腰背挺直的沈青松。 　　“大娘，好久不见。您最近挺好的吧？换季还咳嗽吗？”沈青松站在顾细身边，怀里的萌萌不住扒拉着顾细手里的篮子。 　　“好多了好多了！”杨大娘看着面前这对璧人，她猜想的果然没错，这两人真的很配。 　　“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她挥挥手，笑嘻嘻地走了。两年轻人也不容易，得给他们多留点相处的时间。 　　杨大娘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顾细关门，提着篮子到后院，后面跟着沈青松。 　　“幸好现在小鸡还小，可以先放在篮子里养，但栅栏这些真的得收拾起来了。” 　　沈青松也觉现在的家着实简陋：“我尽量快点。” 　　两人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怀着不同的心思，默契地暂时搁置。 　　顾细见萌萌对小鸡着实感兴趣，便抱着她蹲在篮子前看：“这是小鸡，叽叽叽，等萌萌长大了，小鸡也会长大，就能吃鸡鸡下的鸡蛋了……” 　　小嘴叭叭的，单方面和萌萌聊得特别起劲儿，小团子似是听进去，扑腾得更欢了。沈青松嘴角翘起。 　　晚上这一顿饭，顾细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不光是把自己习惯的东西摆出来，而且做的量更多了。 　　沈青松安静烧火，静静看着她一点点地改变厨房。 　　见到被摆出来的锅碗瓢盆，他的心里依旧不舒服，要是搁以前，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收拾起来，但现在，他忍住了收拾的冲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强迫自己看向别的地方。 　　窗台上摆着竹筒，里面插着一些小野花，墙上挂着一些树枝缠成的圆形花环，这在以前都是没有的。还有客厅里也多了一些花花草草。 　　不得不说，这么一布置，倒是比以前更有生活气息。 　　“饭好了。”顾细招呼人。 　　一看沈青松，他怎么烧个火都像是在参加国家会议一样，不仅坐得端正，连脸上的神情都无比严肃。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 　　吃完晚饭，沈青松收拾碗筷，走到门口，突然踌躇：“洗完的碗筷，要放到哪里？” 　　顾细正给萌萌喂食，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放到橱柜里，不然晚上有蟑螂老鼠怎么办？” 　　沈青松摸摸鼻子，走了。 　　过了会儿，顾细反应过来，他貌似是太过紧张了。 　　手里的勺子被萌萌的小手扒拉住，她赶紧喂上：“好了好了，米糊来了……” 　　喂完孩子，看到空空的碗，她脑中又不自觉蹦出沈青松刚才略微带着迷茫的表情。沈青松进来拿走萌萌的碗时，她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对方严肃的表情似也多了一分反差萌。 　　晚上睡觉时，沈天赐小朋友很纠结。 　　顾细抱着萌萌，站在往常的大房间里，“你想跟谁睡啊？” 　　沈天赐看看一边高大的沈叔叔，又望向软萌的妹妹，始终下定不了决心。 　　沈青松直接一把扛起孩子：“今晚跟我睡吧。” 　　沈天赐没有挣扎，只眼睛留恋望着萌萌。 　　顾细想起一句网络常见评论：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笑着摇摇头，她关上门，今天睡觉可以少操一个人的心了。 　　她不知，沈青松和沈天赐那头在展开一场叔侄谈话。 第20章 戏精二十 我知道 　　“顾婶婶，”沈青松顿了一下，嘴里吐出这个称呼，着实有点陌生，而后才继续往下说，“对你怎么样？” 　　沈天赐抓着被子，眉毛皱得如同爬行的毛毛虫。 　　“唔……”他鼓起两颊，眼睛盯着帐子，思索了好一会儿，语气似是不情不愿的，“就，还好吧……” 　　他手指扣着的被子都凹陷了。 　　沈青松没戳穿孩子的口是心非，也是，如果不喜欢小孩，也不会把孩子叫成小刺猬，想来她和孩子们相处得应该不差，就像是晚饭时，沈天赐不用她说，就自动自觉进来帮忙端饭。 　　他将手枕在脑后，“我听到了顾婶婶喊你小刺猬……” 　　“唔——” 　　才说完这个词，嘴巴便被孩子捂住了。 　　沈天赐气急败坏，瞪人道：“沈叔叔不许这么叫我！你要这样，我……我就生气了！” 　　沈青松不着痕迹地引导他：“我不叫这样叫你，那你说说，你和顾婶婶平时都做点什么。” 　　沈天赐：“好，那我说，你不许再那样叫我了。” 　　沈青松给孩子盖好被子，一边听沈天赐滔滔不绝地控诉。 　　“……她还让我洗尿布！”小孩偷偷看沈青松的脸色。 　　“叫顾婶婶，”沈青松突然打断孩子，看到孩子紧张的神情，语气缓和下来，温声道，“天赐，她是你的长辈，要有礼貌。” 　　沈天赐咬唇，头顶突然被温暖的大掌抚摸。 　　“继续说，我听着。” 　　既然沈叔叔让他叫顾婶婶，那他就叫好了。 　　他又说了一下做过的家务，不过最后，嘴上的语气却软了下来，“不过，顾婶婶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吧，家里的事应该大家一起干。” 　　虽然他想告状，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厚道。因为那个女人，不，是顾婶婶平时为了照顾他们兄妹俩，的确很辛苦。 　　“对，这是应该的，”沈青松道，“要是我在家，这些应该是我和你一起做。” 　　沈天赐继续抠被子：“今天早上，我和妹妹在杨大娘家，因为她……顾婶婶去医院了。” 　　“为什么去医院？”沈青松剑眉微蹙。 　　“我偷听到，她跟杨大娘说，昨天翻院子里的地，早上起来肩酸腰痛，去医院拿点膏药回来贴着。”沈天赐小声道。 　　沈青松久久未回答，引得小孩侧头看过去。 　　沈青松扭头，拍拍小孩：“嗯，我知道了。” 　　“也晚了，睡吧。” 　　“哦。”沈天赐乖乖闭上眼。 　　沈青松却没有睡，他望着蚊帐，原来他碰到她那会儿，是她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管不得手里除了荠菜还拎着一包东西，她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去医院的事。 　　沈天赐小心翼翼地掀动一点眼皮，眯着眼偷看沈叔叔。 　　沈叔叔自己都不睡，为什么叫他睡呢？ 　　他现在一点都不困。唉，要是和妹妹在一起睡，现在就有顾婶婶唱好听的歌哄他们睡觉了。 　　顾细倒是睡得非常好，早上依旧是萌萌牌闹钟将她叫醒。 　　她用针线粗略地缝了一个睡袋，也不用担心萌萌早上会踢被子了。昨天和沈青松说了缝纫机的事，沈青松说他会搞定。希望能早点买到吧，不然做衣服得够呛。 　　抱着萌萌走到客厅，顾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字条。 　　【我和天赐去锻炼，顺便去食堂买包子，厨房煮粥，注意看火。 　　——沈青松】 　　别说，沈青松这一手还真好看，笔锋遒劲有力，收笔利落锐利，像他的人一样，低调中透着锋芒。 　　顾细先去厨房看了看米粥，灶膛里是小火，粥米已经开花，熬得差不多了。 　　灭了火之后，她后知后觉，那沈青松是不是很早起床了？ 　　顾细想了想，烧了一壶白开水在客厅桌子上放着。 　　接着，便把萌萌放到廊下的婴儿床，开始她的每日练功。 　　【叮！发布今日任务：连续模仿十二种动物（表演间断时间不能超过五秒），全部完成后可获得片酬12元。 　　要求1：观众（一位） 　　要求2：系统判定成功后即可开始模仿下一种动物，如此类推。 　　要求三：表演的动物种类可以与上次一样，但表演方式必须不同。 　　宿主准备好后，按下“确认”开始。】 　　顾细看到开头，还以为系统出现故障，重复了上次的任务。看到后面才明白，原来系统并没有出错。估计是为了考验她的表演功力吧。 　　有的演员表演方式很单一，同一种性格类型的人物看起来都一样，但顾细是谁，她可是童星出身的戏精，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细松松筋骨。 　　沈天赐今天跟着沈青松出去了，她肯定不会出现上次的社死现场。想到这儿，她的心情更加放松。 　　“萌萌啊萌萌，婶婶又需要你的帮忙啦。”她轻轻拧拧小丫头的脸颊肉，小团子的眼睛亮闪闪，似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表演。 　　顾细根据系统的提示，开始了今天的动物表演。 　　牛，是她去村子老乡家的路上看到的，慢悠悠地哞哞叫。萌萌一眨不眨盯着顾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细身上。作为主角的顾细，当然是更加用心，回馈这么捧场的热心观众。 　　到了最后一个动物，上次“咯咯咯”的鸡叫吵醒了沈天赐，顾细这回学聪明了。 　　昨天杨大娘送来了几只小鸡，她和萌萌看了半天，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模仿。最重要的是，小鸡的叫声特别秀气，就“叽叽叽”地叫，声音一点也不大，这次肯定不会翻车。 　　顾细颇有信心。 　　小鸡走路摇摇晃晃的，她将两手撑在腰侧，蹲下来模仿小鸡走路不稳的样子，嘴巴还努起来，发出唧唧的声音，要多敬业有多敬业。 　　系统判定成功，顾细特别满意。 　　她站起来，谁知萌萌不干了，立刻变笑为哭。 　　顾细试探道：“叽叽叽？” 　　小家伙立刻止住眼泪，咧开小嘴，望着她。 　　这副模样实在太可爱，顾细心都化了，弯腰一顿揉搓。 　　既然她的小观众这么喜欢看，那来一次安可也不是不可以。 　　为了哄小孩高兴，她表演得很起劲，比刚才获得系统认可时还要放得开，双手不断在腰侧摆动，模仿小鸡扑腾翅膀的模样。 　　“叽叽叽，叽叽叽……”顾细打算来个爱的转圈圈，哪曾想，一转身，便看到大开的院门，还有站在院门没进来的两人。 　　顾细：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第21章 戏精二十一 她会答应吗？ 　　要是有特效，恐怕此时空中应该加上乌鸦飞过的“嘎嘎”声音。 　　这次沈天赐这个小人儿先反应过来，他一看到顾细做些奇形怪状的姿势，就明白她一准在逗萌萌开心。 　　所以他特淡定地走了进去，到压水井边脱了鞋子。 　　两个大人反应过来。顾细眨眨眼睛，立正站好，无视沈青松震惊的眼神，装作无事发生，走到沈天赐身边，“早上水很凉，别洗冷水，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 　　末了，又添上一句，“要是感冒了，还得我照顾。” 　　沈天赐努努嘴，没说话，但也没再继续动作。她不允许他碰锅里的开水，所以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等着顾细送热水来。 　　沈天赐歪头，看向沈青松：“沈叔叔，还愣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眼神里满是不解。 　　沈青松陷入深深的怀疑。 　　刚才那一幕，让他内心大受震撼，但小赐和顾细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便衬得他现在的样子特别——大惊小怪。 　　他现在很好奇，他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青松收了诧异的目光，缓缓走进去。 　　刚好，顾细拿了一盆热水过来。不知是被热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两颊绯红，耳垂同样染上薄红，沈青松视力很好，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你们慢慢洗，我去厨房盛粥。” 　　顾细只想用干活来麻痹自己，忘掉刚才的升级社死现场。 　　她拿出面粉，把面团当成出气筒，一下一下地锤下去。 　　之前沈天赐一个小孩子看到也就算了，现在沈青松竟然也看到了！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大人，有成熟思考能力的大人，这次还能糊弄过去吗？ 　　这就是“有得必有舍”吧，她得到了系统这个金手指，但却舍了脸皮？顾细无力抓狂。 　　面要醒一会儿，她看粥差不多了，便去舀粥。 　　“咳……” 　　突然听到声音，正在懊悔反思的顾细被吓了个手抖，勺子咣当砸在锅边。 　　“没事吧？” 　　顾细抬头，一看到沈青松，她就想起刚才面面相觑的那个画面，恨不得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以抒发自己的尴尬。 　　“没事没事。” 　　她避开眼神，继续拿起勺子盛粥。 　　沈青松的手指微微蜷起，将饭盒放到灶台上，“我买了点包子。” 　　“哦，好，你放那儿吧。”顾细头也没抬。 　　沈青松脚步微顿，没说什么，走出了厨房，快要看不见里面的人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炸毛的样子，还挺好玩。 　　轻笑一声，沈青松觉得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是个晴天。 　　厨房里静了好一会儿，而后顾细满血复活，还是那个强大自信的顾细。没有厚脸皮，怎么演好戏？ 　　她端早餐出去的时候，看到爷俩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在大盆前洗尿布，一个赛一个认真。 　　沈天赐做事专注时，会不自觉噘起嘴唇。 　　沈青松则好像在会议室里坐着一般，神情肃穆，腰背挺直，上半身拍证件照都行。下面就不行了，那双大长腿太过抢眼，裤子挽到膝盖，脚直接光着，任凭水流冲刷，画风完全不一致。 　　“先吃早餐吧。”顾细招呼。 　　沈青松抬抬下巴，示意沈天赐先去，“我快洗完了。” 　　顾细叮嘱：“洗完你先别晾，我还要用开水烫一下。” 　　沈青松茫然，他也见过家属院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好像没有这一步，见沈天赐又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咽下到嘴边的话，深沉点头。 　　家里的事，好像轮不到他做主。 　　顾细趁着沈青松在外面，小声问沈天赐：“你们去哪儿锻炼了？怎么鞋子沾了这么多泥？” 　　沈天赐：“我们去翻地了。我搬地里的石头，沈叔叔用锄头挖。” 　　顾细手一顿，“一大早去的？” 　　“嗯。”沈天赐把昨晚的谈话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埋头吃早餐。 　　等沈青松进来，顾细确认了一下这事。 　　“地里的事，我在家的时候我管，如果我不在家，要是不急，那就等我回来再做。”沈青松道，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稀松平常。 　　有人分担，顾细当然高兴。术业有专攻，要真让她一个人做农活，估计她得搞到下个月。 　　“那，辛苦你了。” 　　沈青松摇头，“没事。” 　　早餐被消灭得干干净净，顾细举起光溜溜的锅到水龙头旁边清洗。本来她还以为能留出两碗粥待会儿给沈天赐加餐的，现在看来，以后的早餐都得加量。 　　“我走了。”清冷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听到声音，顾细抬头，静了一瞬，才道：“好。” 　　要她说，沈青松最适合穿成现在这样，绿装加身，从头到尾装备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但却透出一股别样的性感、力量感、线条感。 　　沈青松还不知自己被称赞了，一路走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交总结报告和结婚报告。 　　“杨政委，麻烦你快点帮我确定下来。” 　　杨丰收笑呵呵拍拍沈青松的肩膀：“行，你小子好不容易有媳妇了，当然要快。怎么样，有媳妇的感觉不错吧？” 　　沈青松想起早上的一幕幕，顾细脸颊薄红、低头不看他的困窘模样似乎就在眼前。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有媳妇的感觉，好像挺不错。 　　杨丰收像是看到铁树开花一般惊奇：“笑了？你小子竟然笑了！哈哈哈！” 　　沈青松立即抿唇，目视前方。 　　“哈哈哈！”杨丰收起劲儿了，“准备什么时候请客？” 　　两人一路从办公室走到大会议室。会议室里严肃安静，自然不是谈论这些事的地方。 　　两个小时后。 　　“小沈，恭喜啊！出任务前还是副营长，从今天开始就是营长了！” 　　沈青松谦虚道：“多谢。” 　　他朝原先的领导李营长看去：“也恭喜您高升了。” 　　李营长的表情缓和，“小沈，好好干！”他遗憾极了，面前的青年是他看好的女婿对象，可惜啊，他女儿说不喜欢，现在小沈都成家了，他女儿还说要慢慢选个喜欢的。 　　“双喜临门，小沈，怎么也得请客吧？” 　　“对啊，之前你结婚太仓促了，现在有空，要不……嘿嘿嘿！” 　　沈青松抿抿唇：“那我回去和……和我媳妇商量一下。”最终说出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他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夫纲不振啊！怎么还要回去问呢，你不应该现场做主嘛！” 　　“去去去，你这话敢在嫂子面前说一下？这叫疼媳妇儿！” 　　“我……我不敢！” 　　大家说说笑笑地离开，沈青松唇舌似乎还停留在“媳妇”这两个字上。 　　请客这事，她应该会答应吧？ 第22章 戏精二十二 手抖 　　沈青松一打开门院门，浓郁的辣椒香扑面而来，空空的肚子立马发出咕咕叫声。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沈天赐：“婶婶做什么？” 　　沈天赐放下踮起的脚，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条，说是裤带面。” 　　“裤带怎么能做面呢？”小孩疑惑极了，但味道是骗不了人的，真的有人能把裤带做得这么好吃吗？ 　　沈青松想起早上的面团，轻轻撸了一把小孩的头：“裤带面，那自然是面条，走吧，去洗手。” 　　沈天赐不情不愿：“怎么又要洗手啊。” 　　顾细见到沈青松进来，道：“你先把面汤端出去。” 　　托盘里已经放了三碗汤，还有一碗给萌萌吃的米糊糊。 　　她这儿还得滋啦一下，面条堆得尖尖的，上面放上调料，油热了，锅勺舀起来，这么一泼，浓郁刺激的辣椒香盈满鼻端。 　　“好了！” 　　顾细终于端上了沈天赐翘首以盼的裤带面，只是，小孩皱眉：“为什么我的面和你们的不一样？” 　　大人的面红红的，他的面却是黑黑的。他们的面看起来好好吃啊！ 　　顾细解释：“我们的面是辣的，你还小，吃不了辣，所以给你做的是肉酱面，就之前咱们去买肉回来后做的，还记得吗？” 　　记得是记得，沈天赐搅着碗里的面，眼睛巴巴望着顾细和沈天青松的碗，意思不言而喻。 　　顾细看向沈青松：“你尝尝，要是觉得可以，就给小刺猬吃一点。” 　　她是觉得不可以，但沈青松也是家长，得考虑一下他的意见。 　　沈青松忍住打喷嚏的冲动，习惯性地夹了一大筷子面条。 　　怪不得叫裤带面，这面大概有两三指宽，上面蘸满了红红的调料，看着就香。他虽然有点不太习惯，但也被带出了胃口。 　　呼噜噜吃进嘴里，“咳咳咳……” 　　这咳嗽声不说是惊天动地，但也镇住了跃跃欲试的沈天赐。小孩儿抓紧筷子，瞪着眼睛看沈青松。 　　沈青松猛地闭了闭眼睛，嘴里又麻又辣，这面可真带劲儿。 　　顾细抑住上扬的嘴角，哼，让你早上笑话我。 　　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在出厨房时笑了，肯定是在笑话她！此仇不报非女子，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不过，给个辣辣的教训就够了，她也不会穷追不舍。 　　顾细递了一瓷缸子凉白开过去：“是不是料有点多，不好意思啊，手抖了。” 　　她似是为了证明，自顾自地夹起一筷子，吃下去，面条韧道，拌料够味，特别过瘾，可以说，这是她做过最好吃的面条了。 　　顾细：“我觉得还好哎。”她碗里的料没放那么多。 　　沈青松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整杯水，摆摆手，声音微哑：“很好吃，就是乍这么一吃，不太习惯。”食堂的口味偏淡，这么多年都吃习惯了。 　　要是对方说辣还好，可他偏偏还赞了自己。 　　顾细的良心稍稍有点不安，想了想，做出保证：“放心吧，下次不会给你放这么多辣椒粉。” 　　沈青松摇头：“没关系，都可以。” 　　顾细：还喜欢上了？ 　　算了，想吃就吃吧。 　　她看向沈天赐：“你看，你沈叔叔就是前车之鉴，你还想尝尝吗？” 　　沈青松道：“要不，尝一根？” 　　沈天赐连连摇头，像是看毒药那样看向红通通的面条。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不想他吃，他越想吃，你越想他吃，他反而就不想吃了。 　　顾细意外地看了一眼沈青松，没想到他也会忽悠孩子。 　　搞定了大的，还有个小的，在婴儿床里不住流哈喇子，眼睛盯着顾细和沈青松碗里的面条不放，人家还会呜呜地哭。 　　顾细抱起，一边哄一边讲道理：“萌萌乖，你看，可辣可辣了，哥哥也没吃，萌萌也不能吃哦，咱们吃米糊好不好？米糊可好吃了。” 　　也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反而她这么一通说了之后，萌萌不哭闹了。 　　顾细给萌萌换了一条围兜，又擦了擦湿润的下巴嘴角，道：“杨大娘说，花椒杆可以用来磨牙，你去找找有没有？” 　　现代有各种的磨牙棒可以选择，这里选择有限，关键是顾细也不敢贸然做吃的给孩子磨牙，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月份的孩子能不能吃某种东西。 　　她确定可以用羊奶牛奶，但这两样又偏偏没有。 　　沈青松一口答应下来。“你不是说，托了老乡做婴儿推车，我打算中午借辆车去运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木材。” 　　“这么快就可以吗？”顾细问。 　　沈青松道：“快春耕了，他们肯定会赶在春耕之前做好，不然没空做。” 　　原来如此，顾细点头，表示明白。 　　沈青松看了一下顾细的脸色，清了清嗓子，“我想请战友们来家里吃一顿饭，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可以吗？” 　　顾细的手指敲敲桌面，“可以是可以，那既然你请了你的战友，那我也可以请嫂子们过来吧？我还没认识多少嫂子呢。” 　　“当然可以，”沈青松想也不想，“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通知。” 　　“你看看有多少人，咱们家的主食倒是有，但菜不多，你看看能不能买点回来。”顾细能毫不谦虚地说自己手艺好，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沈青松听到“咱们家”这三个字，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奇特的感觉。 　　除了父母的家，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了。他在前方砥砺奋战，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个像自己这样的小家。 　　心突然变软，但同时，也变得更强大。 　　“嗯，我去。” 　　顾细不知沈青松和沈天赐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抱着萌萌进去午睡了，只知道睡得正酣时，突然被院中的声响给吵醒了。 　　“来，一、二、三！抬！” 　　她拍拍猛地动了一下的萌萌，把小孩儿哄睡后再出去，看到院中摆了好些木头木板，还有已经做好的木推车，这是她之前预订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竟还有一个藤编婴儿推车。 　　顾细：“这个好！” 　　夏天坐这个特别合适，不用再裹上一层棉布，而且那些镂空的编孔还很透风。她推了两下，真的很轻便。 　　看到沈青松，顾细正想问清这辆小推车怎么来的，突然听到了一道“咩——”声。 　　她眼前一亮：“羊！” 第23章 戏精二十三 你笑话我！ 　　“怎么会有羊？”顾细惊奇道。 　　沈青松从车上跳下来，“有个老乡家里母羊太多了，我们帮老乡照顾几个月。” 　　顾细眨眨眼表示明白，“羊在哪里哪里，我要去看看！” 　　沈青松觉得顾细像个拆礼物的小孩子，好像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惊喜，让他这个搬东西回来的人特别有成就感。 　　“好，走吧。”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说出这话的语气跟哄萌萌没什么两样。 　　羊被系在杂物房那边的木桩旁，看起来很温顺，见到来人，也只是眨一下眼睛，继续低头嚼草。 　　沈青松道：“这只羊是小赐挑的。” 　　顾细围着它转了一圈，搓搓手，“挑得不错，看上去挺壮实的，萌萌以后有羊奶喝了，还可以给她做羊奶口味的磨牙棒，还有，可以做奶香小馒头。” 　　她越说越开心，脑子里已经想到羊奶的十几种做法，只待实施。 　　“等我做好栅栏，就把它圈在后院养。”沈青松道。 　　“好，”顾细不舍地看了几眼母羊，终于移开目光，“那个藤制小推车是怎么来的？” 　　沈青松道：“那个是老乡做的，他说从你那个木推车得到启发，就试着做了一个用更少木料做的藤制小推车。” 　　“那个小推车真的太好了，幸好你带回来了。”顾细感叹。 　　“那就好。”本来老乡说要留给未出生的小孙子，他当时看到那个小推车，不知为什么就觉得顾细会喜欢，出了双倍价钱买下。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正确。 　　“还有什么没搬的？我来帮忙。”顾细兴冲冲道。进自己家门的东西，当然要使力气啦。 　　沈青松阻止：“都搬得差不多了。” 　　“这样啊，”顾细有点遗憾，刚好和门口几个帮忙的小兵碰上，她打了声招呼，左看看右看看，“小刺猬呢？” 　　沈青松指了指车上，“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我没叫醒他。” 　　顾细看看时间：“现在要叫醒了吗？” 　　“对，我要还车了，”沈青松想了想，道，“我抱他进去睡吧。” 　　顾细踮起脚尖，越过沈青松弯下的身影，看到沈天赐睡得像是一条搁浅的咸鱼。 　　沈青松轻而易举抱起男孩，顾细跟着一旁，原本还没注意，而后她分明看到了沈天赐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 　　敢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装睡？这小子可以啊。 　　顾细摸摸下巴，倒要看看他要玩什么。 　　沈青松将人放到床上，“那我先走了。” 　　顾细嗯了声，没出去，就站在房间里挥了挥手。 　　院子外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顾细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人都走了，就别装了。” 　　沈天赐没动。 　　顾细挑挑眉，提高音量：“哎呀，我看那只母羊好好玩，要不我把它牵出去给隔壁家的杨小猴玩玩……” 　　“不行！”床上的人一下子蹦了起来。 　　顾细好笑：“不装了？” 　　“谁装了？我就是刚睡醒。”沈天赐从床上滑下来，自顾自穿好鞋子。 　　“你这演技不行啊，”顾细调侃，“我都看出你是装睡了。” 　　沈天赐咬唇，过了半晌，他问：“真的很明显？” 　　“你说呢？”顾细扑哧一下笑了。 　　小家伙要面子，“哼”一声走出去。 　　顾细追出去：“你生气了吗？” 　　沈天赐：“我才没你这么小气。”他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生气就好，”顾细坐到他对面，“我当你是朋友，才这么跟你说的啊，没有别的意思。” 　　事实上，她现在都还在试探如何和沈天赐相处。比起刻意营造的友好氛围，她更喜欢大家都在对方面前展现真实的性情，真正地把对方变成位置平等的朋友。之前取得的效果很不错，她希望自己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谎，让他真正信任她。 　　“你……”小朋友张了张嘴，说了一个字，又不说了。 　　“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啊，想说什么？”顾细变相鼓励他。沈天赐不吃软话这一套，他非得别人激一激，才会说才会动。 　　“我……我就是想问，想问，”他撇过头去，声音硬梆梆的，但却带着微不可察的紧张，“你会不会抢走沈叔叔？” 　　顾细：“这话从何说起？” 　　她的表情和语气明显疑惑，沈天赐终于肯把正脸对过来。 　　“我们村里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有后婶就有后叔，沈叔叔的确对我们很好，可这都是还没娶你之前，娶了你，他就……” 　　在顾细的谜之微笑下，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样子，沈天赐的声音越说越小：“你干嘛这样笑啊？” 　　顾细无奈摊手：“难道不好笑吗？” 　　她哭笑不得：“我替你把接下来说了吧，娶了我之后，他什么都听我的，要是我对你们不好，在他面前撒了慌，你沈叔叔只会信我不会信你们，到时候你们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对不对？” 　　不知是哪一点取悦了沈天赐，小朋友咬唇，嘴角抽动，取代了之前脸上的忐忑不安。 　　“你干嘛笑我啊？”顾细当然看出来了，问道。 　　沈天赐仰起下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笑我，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笑你。” 　　真不吃亏啊，顾细装作慎重思考，过了十几秒，她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道：“好吧，拉勾。” 　　纤长的尾指伸出去，与小孩子带着点肉肉的小指勾结。 　　沈天赐嫌弃幼稚，但身体很诚实，缩回手，他道：“你说吧。” 　　“我笑你太容易被骗了啊，太天真了，”顾细循循善诱，“村里人说的那些话，我都能猜出来，你觉得我有这么笨吗？” 　　沈天赐嘴上不饶人：“难说。” 　　顾细迅速给对方弹了一个脑瓜崩。 　　小孩儿捂住额头，瞪圆眼睛：“都说了，不许碰我！”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村里人要极力抹黑我和你沈叔叔的形象，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也说过你沈叔叔的坏话吧？”顾细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小孩的跳脚。她清楚刚才的力度，觉得不会痛，大概是醒醒神的程度吧。 　　沈天赐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细撑着下巴，看向对面，“该到你说了。” 　　沈天赐放下捂住额头的手：“就是，你刚才说那番话的样子，跟我们村里说话漏风的二大爷和二大娘一模一样。” 　　顾细愣了一下，作势要弹他：“好啊，你笑话我！” 　　她给足反应时间，小孩早就起来了，扮了个鬼脸：“就是一样！” 　　顾细站起来，看上去想要抓人，沈天赐立即围着桌子跑起来，两人又幼稚地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谁也没注意到，门外有个人悄悄离开。 第24章 戏精二十四 一起去 　　沈青松还车后，发现自己忘带一样东西了，紧赶慢赶到家，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当天赐问出“你会不会枪走沈叔叔”时，他心里咯噔一下。但顾细很聪明，她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就让天赐明白了她的意思，放下了心防。 　　现在看来，他们俩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最起码，天赐不会让自己叫他小刺猬，只有顾细能这么叫他。 　　如此，自己方才也没必要进去打扰了。 　　说到底，会产生那个问题，是他做得不够，没有给小孩足够的安全。 　　想到这儿，沈青松更感谢顾细。 　　沈家。 　　顾细气喘吁吁摆摆手：“今天不玩了，累了，我去看看萌萌。” 　　沈天赐满头汗，目送顾细进去房间后，拿出纸笔，准备开始今天下午的写字联练习，然而写着写着，便走了神，顾细问的那个问题一直在他脑中盘旋，村里人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顾细抱着萌萌出来，看到的就是沈天赐拿着支笔，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她也没去打扰。 　　这个问题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点深奥。 　　“我也没指望你一个下午就能弄明白啊，”到了傍晚，她拍拍小孩的肩膀，“这儿问题很多大人都想不明白，你一个小孩要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明白，那还得了，行了，玩去把。” 　　沈天赐捂住他的作业本：“不行，我今天还没写完字，先写完。” 　　他懊恼极了，下午怎么过去得这么快呢？ 　　顾细：能去玩都不去玩，不愧是小时候的男主…… 　　她不好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便赞叹道：“那你写，你写。” 　　晚上吃的是面疙瘩汤，沈青松回来，迎面撞上沈天赐，他一把把人抱起，放在肩头：“去哪儿？” 　　沈天赐惊讶又兴奋，自爸爸去世后，他好久都没骑过大马了。 　　顾细看到的便是沈青松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这力气，也太厉害了吧。 　　她一时间都看愣了，对上沈青松疑惑的眼神，才回过神来：“我让他去问问杨大娘有没有香菜。” 　　面疙瘩汤没有香菜，就没有灵魂啊。 　　“我和他一起去。”说着，扛着小孩就出去了，顾细在院子里都能听到沈天赐难得欢呼尖叫的声音。 　　她笑着摇摇头。 　　围坐在一起吃晚餐时，沈天赐明确表达对香菜的拒绝，他捏着鼻子：“好臭。” 　　顾细立即往碗里多加了两勺：“好香。” 　　她把香菜碟子往沈青松那边推了推，沈青松顺水推舟放了一勺子。 　　“明天晚上请大家来吃饭，可以吗？” 　　顾细见碟子还剩下一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全刮到自己碗里：“可以啊，那你记得通知让你的战友通知嫂子们。” 　　“好。”沈青松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晚上吃了八分饱，顾细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今晚还是她和萌萌二人世界，所以她自在得很。 　　【叮！宿主请注意，今日任务还未完成，过零点系统自动清理，将刷新任务。】 　　顾细：“！”差点忘了这事！ 　　她整理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排好表演的动物顺序，幸好萌萌还没睡，而且很给面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 　　到了最后一个鸡的表演，这是她的痛点，也是萌萌小朋友的兴奋点。 　　顾细“叽叽叽”表演完，不顾萌萌的热切眼神，头埋进柔软的被子上。 　　方才表演时，她的脑中竟不自觉浮现起自己在院中扮演小鸡的情景，特别是沈青松那迷茫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一丝她读不懂是什么情绪的眼神。 　　有点尴尬。 　　顾细瓮声瓮气地“啊啊啊”了好几下，也只有悦耳的金币进账声才能小小地弥补她所受到的脸皮损失。 　　沈青松翻书的手一顿，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掀开被子，沈天赐立刻睁开眼睛。 　　“没事，我去检查一下门窗。” 　　他去客厅转了转，恰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而后，连续不断的雷声响起。 　　要下雨了。 　　他将家里的门窗全都检查了一遍，又在顾细和萌萌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听里面没再传来动静，才进去睡觉。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顾细心惊胆战地起床，生怕系统再次发布扮演动物的任务。士可杀不可辱，要是真这样，她……她一定先锁上房门，完成任务后再出去！ 　　庆幸的是，系统风平浪静。直到送走沈青松，都没有半点声响，顾惜松了口气，看来应该不会发布那样的任务了。 　　今天要出门。 　　顾细昨儿已经将两辆小推车都冲洗过了，她准备将萌萌放进藤制小推车里，这就是今后出门的必备工具。 　　一开始，小家伙还紧紧抓住顾细的衣服，不肯下去。 　　顾细抱着她，“萌萌别怕，这是小车车啊，咱们坐小车车，很好玩的。” 　　她把孩子的小手放在推车上，先接触一下。过了没一会儿，萌萌就不抗拒了。顾细让小团子坐进去，小团子不闹不哭，只不过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小推车前面的木栏，神情绷得紧紧的，警戒极了，怎么逗都不笑。 　　顾细朝沈天赐招招手，“就这样喂萌萌吧。” 　　她在小推车里放上枕头垫子，这样萌萌有支撑，就不会太累，今天主要是让孩子熟悉这个小推车，让孩子知道在小推车做什么都不怕。 　　效果还是很好的，等吃完早上这一顿米糊糊，大概□□点，萌萌就已经颇为习惯了。 　　顾细又试着推了一下，萌萌先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小推车，又看看顾细和沈天赐，而后，竟咯咯笑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顾细。 　　顾细竟从小孩的眼神中读出“再来一次”的意思。 　　她又试着推了一下，这回好了，院中又响起咯咯的笑声，可以确认，小家伙喜欢被推着走。 　　接下来的出门非常顺利，她敲响隔壁杨大娘家里的门，杨小猴儿开的门，一见到萌萌，不，是载着萌萌的小推车，就哒哒跑过来：“小赐，顾婶婶，这是什么？” 　　沈天赐挺起小胸膛：“这是小孩子坐的小推车。” 　　杨小猴儿跃跃欲试：“看上去好好玩啊，我能推一下吗？” 　　杨大娘闻声出来，眼睛也立即黏在小推车上。 　　“这个东西好啊，出门方便多了，要是去地里干活，把小孩子往车上一放就行。” 　　小推车的把手早就被两个男孩子占着，两人一边交流小推车的使用方法，一边推着萌萌走，萌萌高兴得喔喔叫。 　　顾细轻松站在一旁看顾，只要他们的动作不激烈就行。 　　她应承着杨大娘刚才的话：“对，就是遇到路不平的地方，需要抬一抬。” 　　“那咱们先去山脚下看看有没有吧。” 　　顾细早就请了杨大娘今天下午来帮忙，杨大娘说后山说不定有竹笋和鲜菇，问她要不要去挖一下，顾细还没亲自做过这样的活儿，好奇之下答应了，能添道菜也好。 　　就是吧，她有点担心。 第25章 戏精二十五 多谢赏脸 　　“杨大娘，我之前听说过一首童谣，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说的就是不能乱食用野生菌。”顾细有点担心。 　　“当然，”她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有疑问。”娱乐圈杠精时常出没，她习惯成自然，嘴上自动加上后面这句。 　　杨大娘乐了：“我们当然不会摘也不会吃有毒的菌菇。放心，我经验丰富，等下午人齐了，让嫂子们再给你过一次，保准没问题。” 　　“咱们待会儿就挑最常见、一定不会出错的菇子，你没采过，就去挖竹笋。” 　　杨大娘胸有成竹，顾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萌萌一路上很拉风，因为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看看这个小推车，她手舞足蹈的，不管那些嫂子是不是在和她说话，她都会“唔唔”发表两下意见，非得把别人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 　　“哎呀，今天萌萌可舒服了，是不是？” 　　“萌萌，坐小车车好不好玩？” 　　当然，也有嫂子询问哪里可以做这样的小推车，从杨大娘那里得知是顾细画的图样，嫂子们连连夸赞。 　　“我只是见过这种婴儿推车，所以就大概画了一下，还是老乡的手艺好。”顾细十分不好意思，也不敢居功。 　　听说要去山脚那边，不少嫂子们意动，也一起跟上去，队伍逐渐壮大。 　　大家放松地说说笑笑，你打趣我一句，我调侃你两下，不出格，谁都不会生气上纲上线。 　　顾细觉得很新鲜，也很自在，这和她以前待过的娱乐圈氛围完全不同，当然，也不是说娱乐圈里没有真朋友没有放松的地方，但大部分时间，她都不能也不敢松懈下来。 　　空气清新，清风轻抚脸颊，耳畔是热闹的欢笑，顾细弯起嘴角。这样惬意的生活，她很喜欢，很享受。 　　傍晚，沈家的小院热闹极了。 　　男人们在后院锯木头、刨木头，叮叮当当地敲着，女人们在前院和厨房忙活，孩子们在前院和后院跑来跑去，尖叫声不断。 　　“这就是小顾吧？”一个妇人笑着走进来，身材有点丰腴，单眼皮，一个方脸的高大男人跟在妇人身后。 　　顾细多看了妇人两眼，总觉得看起来很脸熟。 　　沈青松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顾细一转头，身边就多出了他。 　　沈青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副营长亮子，这是陈嫂子。” 　　顾细心中了然，挂上笑：“你好，你好。”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听到姓陈，又是单眼皮，她顿时明白是哪里眼熟了。这应该是陈芳过来照顾月子的妹妹吧。 　　陈亮跟着沈青松去了后院，陈嫂子就得由她招待了。 　　陈嫂子比陈芳容易相处。 　　两人闲话几句，正好萌萌坐在小推车里，被一群孩子争着推往这边过来，陈嫂子道：“我家孩子刚满月，中午听嫂子们说了一耳朵小推车的模样，现在总算见着了。” 　　顾细当然没藏着掖着，道：“都是去老乡家做的。”具体说了一下是哪家，两人聊了几句，气氛还算不错。 　　“小顾啊，”陈嫂子话锋一转，语气抱歉，“之前我姐太冲动了，跟你有点小过节，我跟你道歉。” 　　“陈大姐？”顾细问。 　　陈嫂子证实了她的猜测，语气诚恳：“对，我姐从小爱掐尖，如果之前和你相处得不愉快，我替她道歉。她今天还特地叮嘱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来着。” 　　顾细摆摆手：“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咳……”身后传来轻咳声。 　　顾细回头一看，是杨大娘，而且手里还有一大盆绿豆芽。 　　“大娘，已经很多菜啦，您不用再拿过来了。” 　　杨大娘笑呵呵道：“不多不多，反正放在家里也是给几个小子霍霍。阿英你也来了！你才刚出月子，去里面坐着吧。” 　　顾细这么一听就明白了，陈嫂子应该叫陈英。 　　将人送到客厅里面，顾细一出来，就被杨大娘拉走了。 　　“大娘，怎么了？” 　　两人在水井旁，一边洗菜一边说话。 　　“陈芳托陈英过来跟你低头了？”杨大娘难得小声。 　　顾细舀了一瓢水，淋在绿豆芽上：“对，大娘你怎么知道？” 　　“那还不简单，之前小陈和小沈是同级别的，现在小沈成了小陈的上级。陈芳就算再混，也知道不能给妹夫的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现在就指望着这个妹妹过好日子，帮扶家里一把。” 　　“沈青松升了？”顾细的重点一下子偏了。 　　“是啊，你不知道？” 　　顾细惊讶：“我不知道啊。” 　　杨大娘一拍大腿：“哎呦，小沈没跟你说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今天这一顿，不仅仅是为了庆祝你和小沈的婚事，还是庆祝小沈高升了。” 　　顾细：前面这个原因倒是不必，后面这个还是可以的。 　　她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沈青松嘴真严。 　　嫂子们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一刻都停不下来。 　　“小顾啊，你种子在哪儿呢？我看你前院刚种了不到一半，拿来拿来，我们帮你种。” 　　“就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昨晚下了雷雨，中午又下了一场小雨，地都是湿的，正适合种地。” 　　萌萌有人帮忙带，地有人帮忙种，厨房也有人帮忙洗菜切菜，顾细洗完豆芽，挠挠脸，好像只剩下掌勺留给她做。 　　杨大娘从厨房探出头来：“小顾，快炒菜，今晚终于可以尝尝你的手艺了！” 　　顾细立马应承：“来了！” 　　沈家的客厅足够大，对角线摆了两张大桌子，剩下两个角，其中一块地方摆了一张给小孩子用的桌子，另外一个角落放上饭和汤。 　　桌上的菜色很丰富，嫂子们都不是空手过来，不是带了面粉大米青菜等东西，就是带了肉干菜干这些干货。顾细没留着，大部分都做了菜。 　　主食是馒头和杂粮饭，汤是笋干菜干炖鸡，肉菜有蒜泥白肉还有蒸腊鸭，素菜就多了，笋丁腊肉丁瓜丁一起炒了个金玉满堂，还有许多青菜，桌子都差点放不下。 　　“娘，今天比过年还要多菜耶！”杨小猴儿跳上椅子。 　　顾细看了一眼沈天赐，见他的手是湿的，满意点头。 　　沈天赐不满，这个女人怎么总当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呢，明明他这些天都有好好洗手。 　　他一坐下，杨小猴儿凑过来，塞了一个小馒头给他：“小赐，你婶婶真厉害，会做这么好吃的菜，你尝尝这个馒头，真是巨好吃！怎么会有这么香的馒头呢？” 　　“因为加了羊奶，”他嘴角翘起，不过很快压了下去，“味道跟平常差不多吧。” 　　“就是刚才在后院看到的那只羊吗？” 　　沈天赐矜持点头。 　　“哇，所以你平常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啊？” 　　在杨小猴儿的带动下，一桌子小朋友纷纷向沈天赐投去羡慕的目光。 　　沈天赐努力保持表情淡然，眼角余光悄悄看向顾细，见她没有看过来，稍稍放心了些。 　　顾细这会儿还真分不出太多心思看小孩儿，她和婶子们嫂子们都聊不过来，更何况还有沈青松的战友们偶尔也会插个话。她这个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曾经在娱乐圈混过，跟继母学过如何应对多人聊天。 　　偏偏，系统又出来捣乱。 　　【叮，发布即时任务：说出台词“多谢大家赏脸来到我们家” 　　要求：至少二十位观众同时在场 　　情绪：愉悦的 　　片酬：2元】 　　顾细一扫客厅，坐得如此密集，肯定过二十人了。看来，这任务就是为这个场景准备的。 　　本来应该沈青松出来掌控全场，她完全可以在背后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但现在，系统将她推到人前，那不能躲懒了。 　　挣两块钱，不容易啊。 　　她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一下子吸引了大家伙儿的目光。 　　“多谢大家赏脸来到我们家，之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顾细落落大方、毫不扭捏，一下子博得了在场的人的好感。特别是沈青松的战友们，都暗暗点头，相互递眼色，青松这媳妇不错，能担事。 　　沈青松站起来，走到顾细身边，举起杯子：“我也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今天饭桌没有酒，小孩子们喝羊奶，大人喝奶茶，都是顾细下午提前做好的。 　　“来来来，小两口都敬了，我们也干吧！” 　　叮叮的碰杯声响起，顾细下意识转头，恰好，撞上沈青松的视线。 　　在高朋满座中，两人望进对方眼底。 　　顾细举起杯子，灿然一笑：“还没恭喜你。” 　　沈青松喉头一动，“恭喜我什么？” 　　“升职加薪啊，”顾细微微倾斜杯子，碰了碰沈青松手里的茶杯。 　　明明很喧闹，可沈青松却一下子捕捉到了两个杯子碰撞发出的“叮”一声。 　　很清脆，像是撞在了他耳边。 　　他垂眸，轻笑，“谢谢。” 　　顾细将沈青松当成老板，她是打工的小妹，高兴感慨道：“以后的家用就更宽裕了。” 　　沈青松杯子停到嘴边，一顿，惊讶地再次望向顾细。 　　原来，她高兴是因为这个吗？ 第26章 戏精二十六（三合一） 他生气了？…… 　　很惊讶吗？ 　　难得他的表情这么易懂, 顾细摸摸脸，诚恳道：“我是一个现实的女人，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要是……” 　　“没关系。”沈青松似是对顾细接下来的话有所预料, 截住话头。 　　他摇摇头, 哑然失笑。他只是没想到而已, 并不意味他不赞同。 　　“这样也很好, 生活不是空中楼阁，而是需要脚踏实地的现实。” 　　顾细仔细端详, 他看起来神色很认真。她有八成把握确定他不是昧着良心说出这句话，啊, 应该这么形容, 不是在说好话哄她。 　　“你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快坐下吃饭。”杨大娘喊道。 　　“大娘，人家小年轻说点悄悄话怎么了, 这说明感情好。” 　　“感情好可以留到晚上慢慢说……” 　　见大家的话越说越离谱, 顾细和沈青松对了下眼色，赶紧各回各位，用行动止住即将脱缰的话头。 　　热热闹闹吃完一顿饭, 收拾东西又忙活了好一阵子, 顾细躺到床上时，已经快要熄灯了。 　　她抓紧最后的亮灯时间记录今天发生的有趣事情, 也就是——写日记。 　　她下定决心要拍一部完全由自己创作的影视作品，不是嘴上说说，而是需要行动。写日记，就是行动之一。 　　从小到大，她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泡在剧组里，接触最多的人不外乎是剧组各种工作人员, 而编剧，是其中之一。 　　有个编剧老师告诉她，生活的每一天，都可以成为创作的灵感。细那时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似乎能刚摸到一点边。 　　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创作出剧本，那就为创作剧本做准备。坚持每天抽出时间写日记，也是在记录灵感。 　　“今天情绪波动的瞬间，还挺多。”她窝在床上小声嘟囔，本子放在大腿，赶在熄灯前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第二天，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快到中午，趁着沈青松还没回来，顾细和沈天赐给萌萌喂中午这一顿。 　　“萌萌不喜欢喝羊奶吗？”顾细将勺子抵到萌萌唇边，向来很好喂养的孩子却一扭头，紧闭嘴巴，只玩着手上的布偶。 　　沈天赐也很不解，他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羊奶，“我觉得挺好喝。” 　　顾细的杯子也装得满满当当，她也喝了一口：“我也觉得挺好喝。”她还特地加了一点醋去腥。 　　和沈天赐对视一眼，顾细束手无策，决定放弃：“那还是换成米糊吧。”不喜欢就算了，反正还有奶粉。 　　刚喂完孩子，门口响起敲门声，顾细从厨房出来顺手去开门。 　　她猜肯定不是沈青松。要是他，可以直接进来，没必要敲门，应该是某个嫂子又来找她换羊奶的吧。 　　没错，今天已经有好几个嫂子上门换羊奶了。据她们说，自从昨天尝过奶香小馒头后，孩子们今天死缠烂打说要吃顾婶婶做的馒头。胳膊拧不过大腿，嫂子们只能过来讨点回去哄孩子。 　　始作俑者本人没被家长埋怨就很庆幸了，顾细心虚地多给了点羊奶。 　　她走到门后，一打开才发现不是嫂子，而且，来人还得喊她嫂子。 　　“嫂子，这是你们家的信。”小兵一张黝黑的脸笑得憨憨的。 　　顾惜笑着道谢，接过来一看，是沈母的信。 　　算算时间，沈母也离开一段日子了。 　　估摸着沈青松快回来了，顾细干脆没关院门。 　　她走进客厅，将信递给沈天赐，“小刺猬，是你沈奶奶的信，你读吧。” 　　沈天赐拆信的手一顿，高兴的神色瞬间凝滞：“我连字都没认识几个。” 　　他眼神控诉看向顾细，就差说出“你认真的吗”几个字。 　　顾细朝他招招手，“过来，你就挑你能认出来的字念出来，剩下的我念。” 　　沈天赐眨眨眼，努力想出自己认识的字，人、天、田……好像，没有了。 　　这么一想，他走向顾细的脚步快了许多，他得抓住机会多认识点字才行。小孩急切坐在顾细身边，都没有察觉他自己现在紧紧挨着顾细。 　　昨儿累着了，顾细今天起来腰酸背痛，便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瘫在长椅上读信。她以前一个人看剧本也喜欢这个姿势，没有束缚。可惜啊，现在没剧本看，只能看信。 　　沈天赐为了看到信上的字，也跟着顾细，以同样的姿势瘫倒在沙发上。 　　“小顾，青松，小赐，你们好。我近日已到……” 　　沈青松到门口，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了顾细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说话带着一种神奇的吸引力，很有韵律感，让人觉得听她说话时一种享受，就像是现在，他都不忍打扰到她读信。 　　没听几个字，他便知道，这种口吻，一定是他母亲写的。 　　直至听完最后一个字，他才踏进客厅，还没打招呼，一看长椅上两人的姿态，眉头先猛地一皱。 　　顾细正好移开信封，看到的便是沈青松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这个男人走路怎么没声音，上次进厨房也是，吓了她一大跳。 　　她朝沈青松招招手：“你回来了。这是——” 　　话还没说完，肩头覆上男人温热的大手。 　　“坐好。”声音低沉严肃，迎面而来。 　　沈天赐也被同样对待。 　　顾细仰头，和沈天赐像两个小学生，正襟危坐，被面前的沈·教导主任·青松教育了整整十分钟。 　　“坐如钟，站如松……这样坐对你们的身体脊椎也不好，特别是小赐……” 　　男人不仅耳提面命，还亲自示范怎么坐。 　　顾细万万没想到，沈青松还能有这么健谈的时候，沈母和嫂子们不是说他沉默寡言吗，如今在她面前嘴皮子没停过的人是谁？ 　　或许是顾细直直注视的眼神太有存在感，或许是教导完毕，沈青松最后总结：“以后在家也要注意坐姿。”说罢，头也不回，大步迈向后院。 　　他嘴唇紧抿，目视前方，直至背后没有了那道专注的目光，肩膀才微微松懈。 　　原本他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一切都很正常，可现在回想起来，扶起她时轻掠过手背的发丝，她仰头看他时懵懂迷茫的神情，还有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 　　他此刻的心跳，很不正常，比他负重越野冲过终点点线时跳得还快。 　　顾细轻轻撞撞沈天赐，“他生气了？” 　　沈天赐眉毛皱得像爬行的毛毛虫，“沈叔叔不会生气……吧？”说到最后，他也不肯定起来。 　　顾细望向他：“要不，你去看看？” 　　沈天赐一噎：“为什么是我去，不是你去？” 　　“他是你沈叔叔啊。” 　　“他还是你丈夫呢。” 　　顾细故作凶狠：“看来昨天你没少听叔叔婶婶们聊天，竟然学会打趣我了。” 　　沈天赐装作没听见，飞快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去厨房端饭菜，你快点喊沈叔叔出来吃饭！” 　　厨房里的饭菜都装在碟子里了，小孩也拿得动。 　　她想了想，脚步一转，终是往后院去了。 　　以前继母看到她像个小虾米一样窝在沙发上读剧本，也阻止过她，用的理由是仪态不好，被记者拍到会被黑，她知道继母是为她好，但总觉得隔着什么。 　　刚才沈青松阻止，说的是对身体不好，她心里突然多出一股暖意。 　　院门一开，哗啦啦的水声先冲到耳朵。 　　阳光下，男人头发全湿，水流滑落，上半身都是湿的，小麦色的皮肤下，肌肉遒劲，轮廓流畅，让人觉得有力量感却不过分。 　　顾细：没想到亲眼目睹了一出美男淋浴图。 　　这身材，要是放到娱乐圈，也是天花板级别。她目露欣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沈青松闻声抬头，见是顾细，立即抓过旁边的毛巾盖在肩头。 　　顾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洗头。” 　　她手顿了顿，突兀说起正事：“要吃饭了。” 　　要不要解释呢？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欣赏，没有其他意思。 　　沈青松看上去一脸淡然，“好。” 　　顾细咽下到嘴边的解释，将手背在身后，“那我……先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沈青松看上去并不在意，应该不需要解释。 　　顾细的观念停留在现代，觉得这点事没啥。 　　脚步轻快走到客厅，饭桌上，碗筷已经摆好了，沈天赐探头看顾细后面：“沈叔叔呢？” 　　“快来了。” 　　饭桌有四边，一边坐着一个人，顾细和沈天赐对面，萌萌的婴儿床和沈青松的位置对面。 　　顾细看了看萌萌，小家伙又在给往嘴里塞拳头，她扒拉开，递上开水煮过的花椒木磨牙棒：“我下午试试给萌萌做一下羊奶磨牙棒吧。” 　　沈天赐对此并不看好，“妹妹不喜欢羊奶。” 　　“试试吧。” 　　说着话，沈青松从走廊出来，他一坐下，顾细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水汽和皂香。 　　她突然想起，以前同学抱怨过男生打完篮球后总是一股汗臭味，如果和男生是前后桌，上完体育课，那味道简直了。 　　但好像沈青松没有这样的味道？ 　　后院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顾细点头，沈青松爱干净，这是个值得表扬的好习惯。 　　吃完饭，顾细叫住沈青松，从进客厅后一直没看顾细的沈青松将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你有书吗？我来得急，没带书过来，想找你借两本。” 　　这是她刚才读信时起的念头。没有剧本，也可以把书当成剧本，久不背台词，不锻炼记忆力，业务能力肯定倒退。 　　沈青松点头：“我拿给你。” 　　“不，”他突然改了主意，“还是你来拿吧，自己选。” 　　顾细第一次进沈青松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特别是被子，说是砖头都行。她没到处乱看，只扫了一眼就把视线放到沈青松的书柜上。 　　极具红色主义的书籍让顾细犯了难，沈青松见状，打开柜子，捧出几本来，“看看。” 　　《青春之歌》《红日》……这些倒是可以。 　　顾细眼睛亮亮的，“谢谢！” 　　沈青松挪开目光，“不用。” 　　顾细高兴地拿走几本书，回去翻了几页，还挺好看，只是吃饱喝足后犯困，她眼皮子直打架，便也没勉强自己现在看，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下午起来时，沈青松早就不在家了。 　　她搓搓手，准备折腾磨牙棒。鸡汤说得好，目标还是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做磨牙棒需要石磨研磨原料，但这东西家里暂时没有，只能去隔壁杨大娘家借用一下。 　　“大娘，你这石磨真大啊。”顾细抚上光滑的磨盘，感慨道。 　　“您之前家里经常做豆腐，都是您一个人推的？” 　　她听杨大娘没回话，扭头一看，发现大娘看向石磨的目光带着某种怀念。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故事，她嘴唇微动，最终闭上了嘴，像是没发现异样一般。 　　杨大娘似是这时才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上笑，嗓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爽利：“对，我力气大着呢。”又好奇问道，“你们今天要磨什么，用我帮忙不？” 　　顾细摇头笑道：“不用，我和小赐慢慢磨。” 　　沈天赐瞪大眼睛：“为什么又是我？”他明明还小。 　　顾细标准地露出八颗牙齿：“你说呢？” 　　沈天赐认命了，“知道，知道，家务要一起做。” 　　杨大娘正想说话，顾细忙在沈天赐背后朝她微笑摇头。杨大娘明白了，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说法，便没再提出帮忙。 　　米早就泡好了，顾细给沈天赐安排的工作是往磨眼里倒米。 　　她顺势转了话头，不再谈论石磨，“大娘，您再跟我详细说说红薯要怎么育苗吧。” 　　“行，”杨大娘一边逗弄萌萌，一边说起了里面的门道。 　　磨完大米，萌萌也睡着了。 　　见顾细手里要提米桶，杨大娘干脆帮忙把孩子抱回去：“萌萌这孩子真好玩，你跟她说话，她好像能听懂似的，还会嗯嗯回嘴，以后肯定说话早。” 　　顾细也这么觉得，小家伙头枕在杨大娘手臂上，睫毛长长，脸颊也长了肉，比第一次见面要圆滚滚，不由笑道：“对，你不跟她说话，她还急。” 　　沈天赐在前面开门，顾细和杨大娘跟在后面进去。 　　安置好小人儿，顾细正式开始做磨牙棒。 　　因为之前萌萌对羊奶不感冒，她干脆做两种，一种是大米磨牙棒，一种是羊奶磨牙棒，看看萌萌喜欢哪种。 　　研磨好的浓稠米浆过滤蒸熟，把米团捏成长条备用。另外，过滤后的低筋面粉加羊奶揉成面团，再分成长条备用。 　　其实最考验技术和厨具的是烘烤这一步。这儿没有烤炉，顾细便把小锅放在小炭炉上，然后将米条放在里面慢火烘，看能不能做成。 　　顾细每隔十五分钟揭开盖子查看，顺便翻面，每到这个时候，沈天赐那颗小脑袋瓜就会跟着凑过来。 　　烘得有点焦黄，她便记录下时间，下一过要早点查看。 　　不过也没浪费，她撕去最焦的部分拿去喂鸡，剩下的她和沈天赐分了。 　　考虑到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盐糖，磨牙棒的味道在后世尝过零食的顾细看来不怎么样，但在沈天赐看来，却是难得的零嘴。 　　见小孩子吃完一根后，目光炯炯看向自己，顾细一扬下巴：“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你婶婶我特别心灵手巧，人美心善？” 　　沈天赐：“……” 　　他偏过头，“才没有！”她怎么能这么……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要是沈天赐知道有一个词叫自恋，那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上，可惜，男孩现在还小，只知道直愣愣地反驳。 　　顾细轻笑摇头，见好就收。 　　最后，还真让她做成了，虽然有些失败品，但大部分都没有浪费。 　　顾细分了一点给杨大娘家，然后挑出其中最好的，拿到萌萌跟前，大米磨牙棒软一点，加了羊奶的磨牙棒硬一点，看小家伙喜欢吃哪种，或者是两种都不喜欢。 　　萌萌现在正是馋的时候，看到顾细递过去的东西，小家伙两手都用上，一手抓一种，左吃吃右尝尝，最后，大米磨牙棒被消灭光了，羊奶做的倒是还剩了大半。 　　晚上这一顿干脆把羊奶磨牙棒端了出来，淡了那就蘸菜汁或者香菇肉酱。 　　得知这是顾细用小锅辛苦烘出来的，沈青松道：“我这两天给你搭个土烤炉？” 　　“还有这东西？”顾细惊讶，她是真不知道，但有就更好了，“还有石磨呢？你之前说能弄到？” 　　“老乡家也没这么快做好，我尽快拿回来，”沈青松心里不由好笑，她对吃的倒是上心，仔细解释，“土烤炉搭起来不难，用得多就……” 　　“那没关系，有得用就成。” 　　吃完，沈青松收拾碗筷，顾细推着萌萌出去消食，隔着院墙都能听到杨大娘和杨小猴儿母子俩大声嚷嚷，然后就是杨政委劝架，接着应该是夫妇俩混合双打杨小猴儿哭嚎的声音。 　　顾细感叹：“我住了这么久，隔壁就没一天不热闹的。” 　　沈青松道：“不习惯？” 　　“早习惯了，”她笑道，“要是哪一天没听到那才不习惯。” 　　散步回来收拾一下，躺在床上休息，哪知系统突然发布了任务。 　　【叮！发布今日任务：思家的女人 　　任务要求：1、宿主自行设计场景、镜头、情景，系统可以根据要求宿主完成拍摄。 　　2、情景必须出现合适的道具、妆发。 　　3、视频时长：15秒（一镜到底，不可重拍） 　　片酬：根据视频效果打分，1分为1元，10分满分。】 　　顾细看了看手里的书和本子，她正打算试试把早上看的几页书改编成剧本试试呢，她看过无数剧本，但没写过，现在系统给她来了这一出，就不仅仅是编剧这么简单，连导演、妆发都要自己搞定。 　　一个人撑起一个剧组，这感觉谁懂？ 　　顾细懵了几秒，揉揉脸醒醒神。任务还是要完成的，钱又不能顺着大风飘来。 　　给萌萌用枕头围住四周，她这才下床，脚都伸到鞋子了，又坐住没动。 　　怎么做好呢？ 　　妆发这方面但是不必太过费心，无论是妆容精致还是日常，都可以想家，最重要的是适合情景。 　　至于道具，什么能和想家扯上关系呢？ 　　顾细突然想起早上沈母写来的那封家书，这个道具，很可以！ 　　有了思路，她的脑子像是瞬间被疏通了一样，各种想法如泉涌。 　　她动作迅速穿好鞋子，刚站起来，恰在这一瞬，眼前一黑！ 　　哎呀，怎么刚好撞上关灯？ 　　顾细的视觉一下子没适应过来，伸手不见五指，按照习惯摸索到床头，找到手电筒，这才好了。 　　沈青松做的床头柜还放在后院晾着，“明天去看看，要是晾得差不多了，就搬进来。”她一边嘟囔一边轻轻开门。 　　客厅当然没人，她记得最后是将那封信放在了长椅旁边的小茶几旁，这个没刷桐油，所以直接用了起来。 　　打开铁饼干盒子，果然找到下午那封信。 　　顾细站起来，接下来该找一个合适的场景了。顺着手电筒的光扫了一遍客厅，室内不行，还是到外面去吧。 　　廊下凉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爽气从衣服透过皮肤，很舒服。 　　以前见多了城市华灯璀璨、灯红酒绿的夜景，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夜景。 　　四处寂静，偶尔会传来某种虫子的叫声，天空星星闪烁，月亮高悬，淡黄月光映在地面。顾细顿时想到了一句名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不就是正好对题了嘛。 　　她顿时灵感大发，忙敲系统：“摄像的位置也可以自行安排吗？” 　　【摄像头可以依附在现有的物体上。】 　　顾细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选定用来做丝瓜藤架的竹竿当作系统的摄像机位置，因为这个地方正好对着客厅的桌子，她可以把手电筒放在里面作为打光。 　　通过系统预览的镜头可以看到，这样处理的效果特别好，既不会暗，又有朦胧感，特别适合思念这个情景。 　　沈青松似乎又听到了客厅有声响，在床上直挺挺躺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客厅有光，他微微蹙眉，脚步加快，甫一转出拐角，便看到门外纤细的身影。 　　顾细侧脸线条起伏秀气，更衬得她额头饱满，鼻子高挺，嘴唇丰润。 　　她双手抱在胸前，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仰头看向天空。 　　手电筒的光和月光同时映在她脸上，沈青松的眼神听力都很好，清楚地看到她如珠串般的泪水自脸颊滑落至下巴。 　　一步步走近，还听到她轻轻地喊了“爸妈”。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沈青松微微张了张嘴，还是看不得她一个人在外面伤心。 　　“顾细，怎么了？” 　　入戏的顾细一怔。 　　这个声音，她一听，就听出了。 　　沈青松怎么出来了？ 　　视频已经开始拍摄，且只有一次机会，还剩八秒时间，她不能中途而废。心思一瞬百转千回，顾细侧过脸去，背对沈青松，正脸面对镜头，慌忙擦去眼泪，“没什么。” 　　这样演也可以，想家的女人不一定要承认自己想家。 　　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手里的家信上，有泪珠刚好浸湿了信纸的一角。 　　【Cut！15秒拍摄完毕！系统正在评分中……】 　　顾细现在顾不上看系统，因为沈青松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你这是？”他目光落在信纸上，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沈母写的信。 　　即便没有灯光大亮，沈青松也能看到顾细通红的眼眶和带着湿意的眼角。 　　就算他迟钝，但听到了她喊爸妈，综合一下眼下情况，便明白顾细是怎么回事。 　　她……想家了？ 　　他看她一直笑眯眯的，没注意到她的心理状态，还以为她真的如表现出来一般开朗愉快， 　　想到这儿，沈青松有点自责。 　　“我吵到你了？”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沈青松立即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心中闪过一抹疼惜。 　　手往裤兜一探，哦，忘了这是睡衣，没有手帕。 　　院子栏杆还晾着萌萌的围兜，他大步走去拿了一块回来，手都伸到顾细脸边了，又换了个方向，塞到顾细手里。 　　“擦擦。” 　　顾细：“……” 　　要不是看在沈青松真情实感的模样，她一定将围兜丢回去。 　　她没说话，噔噔将半湿的围兜夹回去。 　　回头见沈青松不解，她解释道：“小孩子抵抗力差，不要和小孩子的东西混用。”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她觉得卫生一点肯定没错。 　　沈青松更加愧疚，顾细到现在都还想着萌萌。他对她，对这个家的关心，还不够。 　　被沈青松这么一打岔，顾细早出戏了，幸好视频已经拍完。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累了。 　　“咱们回去休息？”杵在这儿干嘛，要不是为了任务，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下了。 　　别说，这段时间早睡早起，这儿空气还好，她赶紧自己皮肤状态保持得很好。 　　沈青松不太会安慰人，点点头。现在确实挺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关上大门，将顾细送到房门口，他暗含担忧，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好好休息。” 　　顾细挥挥手，乐得沈青松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啪”，轻轻地，门关了。 　　“哒”，门又开了。 　　顾细的脸出现在门内。 　　沈青松心一紧，“怎么了？”与此同时，手上多了一个亮着的手电筒。 　　“回去小心。” 　　这回，门关上了，没再开。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手电筒离开。 　　顾细亲眼看着门缝里没了泄进来的灯光，才将被窝里的手电筒关上。 　　【叮！今日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片酬+6元 　　系统评价：布景真实，打光略显粗糙，道具到位，情绪到位，表演良好，层次略显单一，但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切记，优秀的表演者不会因任何情况而陷入被动。】 　　这次顾细也对自己的表演不太满意，得了及格分也是正常。 　　她真的没想到沈青松会这么警惕。 　　看来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周全计划好才行。 　　闭上眼睛，似乎还能想起沈青松那张带着关心的脸，嘴角微微翘起，慢慢进入梦乡。 　　顾细倒是睡得不错，但沈青松却是静静想了许久才入睡。 　　看到略带倦色的男人在水井边梳洗，她还诧异了一下。 　　而且，对方今天投到她身上的眼神明显变多。 　　太明显了，顾细受不了，走到他面前，“你干嘛这样看我？” 　　沈青松微不可察地紧张了一下，“你……还好吗？” 　　“你还在想昨晚的事？”顾细一针见血。 　　沈青松没说话，默认了。 　　顾细好笑又无奈：“我很好，真的。” 　　她怕他不信，还笃定地点点头，“拜托，我又不是瓷娃娃，就……晚上情绪到了，伤春悲秋一下而已。那股情绪过去就好啦。” 　　沈青松松了口气，不过，他道：“你放心，你父母……岳父岳母那边，我会找人打探好情况，如果可以，我带你去看看。我爸妈那边也会时刻关注的。” 　　说到原身的父母，顾细认真起来：“好，谢谢。” 　　既然来到这里，那她一定会担负起该担的责任。 　　“我打算后天去县城里寄封信给他们，到时也会寄点干菇干木耳给沈阿姨那边，你要写信的话，我到时一起带过去。” 　　“好，”沈青松问，“岳父岳母那边不需要吗？” 　　“我先问问情况吧，要是方便就寄，不方便就再看看。”之前顾父顾母就说不用管他们，但哪儿能不管呢？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爱凑热闹的萌萌不干了，她咿呀了半天，两个大人都没理她，一下子提高了音调，“啊啊”叫起来。 　　顾细安抚了两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哎呀一下叫出来。 　　“后天杨大娘要和我一起去县城，萌萌怎么办？” 　　沈青松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只是这个问题。 　　“我后天调休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顾细放心了。 　　虽然她说了昨晚没事，但沈青松早上去上班之前态度还是很小心。 　　短时间内纠正不过来，顾细干脆没勉强。反正习惯就好。 　　倒是沈天赐，眼神在她和沈青松之间飘来飘去。 　　“你们瞒着我有事？”等沈青松走了，他很不满地审视顾细。 　　顾细道：“就是有个误会，你沈叔叔觉得我很脆弱。” 　　沈天赐：她很脆弱？这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不可能吧？ 　　小男孩一拍额头，“沈叔叔完了。” 　　这个动作，顾细见杨小猴儿常做，没想到沈天赐学会了 　　她哭笑不得，“你沈叔叔过两天就好了。” 　　“我过两天要去寄信，你要给奶奶写信就赶紧了啊，过时不候。” 　　“我都没学会几个字，”沈天赐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懊悔自己学得太慢，“怎么写？” 　　“就这么写啊，不会的字你问我，我教你，你抄上去，这样学写字才最快，因为你运用了，记忆深刻。” 　　被顾细这么一说，沈天赐还真的捣鼓他那封信去了。 　　顾细被问到也没有不耐烦，用树枝在地上写，他照葫芦画瓢描在纸上。 　　很快，搭车去县城的日子到了。 　　平时买肉的日子已经要很早起床了，这一天起得更早。 　　顾细没挪动萌萌，待会儿沈青松会进来看的。 　　一开门，见沈青松已经在院子练上拳脚了，真的拳拳带风。 　　沈青松停下动作，她赶紧道：“你继续，不用管我。”眼神催促，一副颇为期待的模样。 　　沈青松抿唇，打得比刚才还要认真。 　　顾细倚在门边，一边看沈青松打拳一边等杨大娘。昨晚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沈青松看上去还挺靠谱，她就没多叮嘱。 　　杨大娘过来看到这副场景，打趣道：“也只有你们新婚夫妻，才愿意把眼神放到对方身上，像我和老杨这种老夫老妻，都不稀罕见到对方。” 　　顾细赶紧把人拉走，什么新婚夫妻，现在纯粹是同居男女。 　　杨大娘以为顾细不好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杨嫂子，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有什么事啊，说出来也让我们开心一下！”不少嫂子已经坐在车里了。 　　顾细扶杨大娘上去，自己坐在杨大娘旁边。 　　杨大娘自己笑归笑，但在外面还是很维护住细的，几句话就把话题岔开了。 　　“也不知道我们家那小子在学校怎么样了？” 　　“就是，在家吧，又嫌他捣乱，不在家吧，又想得慌。” 　　顾细听了一耳朵，小声问：“杨大娘，咱们那儿的孩子都在镇上上中学吗？” 　　杨大娘点头：“对，咱们这几个除了去买东西，还得去看孩子。”她给顾细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喏，一些吃的，都是给孩子的。” 　　“哦。”顾细一脸恍然大悟。 　　正说着话呢，有人往外面招呼。 　　“罗主任，你来了。” 　　“也是去看孩子吧！” 　　自从上次陈芳被罗主任抓去谈话之后，顾细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位主管妇女工作的罗主任。 　　罗主任同样挎着个篮子，看上去还是很严肃，不过或许是车上都是妇女，走近了后眉眼柔和一些，还朝顾细点点头。 　　人到齐，车子动了。 　　“小顾，你打算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吗？”罗主任十分敬业，在车上不也忘做妇女工作。 　　顾细想也不想道：“有机会工作那当然是工作好啊。” 　　可能是这个反应取悦了罗主任，接下来的路程中，顾细一点都不无聊，被罗主任抓住说了一路的话。 　　她可以发誓，罗主任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一开始真的很认真听，当然后来也是，可早起，车又颠簸，听到最后，她都忍不住蚊圈眼了。 　　还是到了县城，被杨大娘一嗓子喊醒，她才来了精神。 　　顾细跳下车，县城，她来了！ 第27章 戏精二十七（三合一） 搬起石头砸自己…… 　　嫂子们说早点去供销社抢货, 顾细当然是跟着去了。 　　供销社还没开，门口就围了一圈人。 　　一位叫李嫂子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喜笑颜开回来：“赶巧了！我打听到今天会上架一批新布料！咱们等下可得快点抢啊！” 　　杨大娘第一个响应：“那必须的！” 　　布料在这个时代属于紧俏货, 有时有票都不一定能买到心仪的布料, 所以一上新就特别热闹。而且, 一般上新的都属于好货。 　　刚好, 顾细今天带了沈母留下来的全部布票出来，她也是打算碰碰运气。 　　她转转手腕脚腕, 准备拿出以前零点下单的气势来。哪知，杨大娘瞥见她, 一脸担忧, “小顾这身板……” 　　她说得还算含蓄, 但其他嫂子一听就明白了，纷纷看过来, 也摇摇头。 　　“太瘦了, 也没力气。” 　　“被挤到咋办？” 　　顾细低头瞅瞅自己的身材，又看了看隔壁，她在外人这么不经用吗？ 　　“我瘦, 灵活啊, 可以钻到人缝里。”她必须为自己正名。 　　杨大娘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顾细看了看自己的背篓, 还有各位嫂子拿着篮子背篓的，她提议道：“我们背着个东西进去抢，肯定会不方便，要不待会儿咱们留个人在大门附近，专门看背篓，其他人抢到了, 咱们到时匀出一点出来？” 　　这里的嫂子们，她几乎每个都打过交道，不说摸得透透的，但基本的品行都能看出，都不是难相处的。 　　有个嫂子举手：“我这次不买布了，得攒着寄回家里。” 　　大家伙看向罗主任和杨大娘，这两位嫂子年纪大资历老，大家都习惯了听她们安排。 　　罗主任拍板：“行，就这么办。篮子里可有给孩子的东西，不能被挤坏了。” 　　“小顾，你还有什么建议？” 　　顾细想了想，“咱们呢，不要往一个方向走。” 　　“这个我们知道，以前都是各自找个方向挤进去的。”有嫂子道。 　　嫂子们说话爽利，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顾细扫了一下周围有不少人往这个方向看过来，忙招呼她们围过来一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 　　正巧，刚部署完抢货大计，供销社的门有了动静。 　　“开了开了！” 　　顾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一场体力活啊！ 　　以前见到不少超市打折市民抢货的情景，没想到自己现在也成了其中一员。身处其中，才知道，这真的不容易！ 　　顾细感觉自己都快被挤扁了，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没产生踩踏事故真是万幸。 　　顾细按照计划，尽量利用身形优势，见到缝儿就钻，她钻得有技巧，倒是没之前刚进来那会儿这么辛苦。 　　可人家供销社也不是任凭你搬的。 　　“货物有限，每人最多只能买两匹！两匹！” 　　两匹也不错了，顾细回头一瞥，见大娘们差不多都到了商量好的位置，她自己也差不多到了货架前，便伸长手臂，看到收售货员拿货出来，眼明手快抢了两匹，举高，递给几乎就在身后的杨大娘，杨大娘再递给别的嫂子，这么一个人一个人地传出去。 　　当然，她们这群人也不止是她在抢货。 　　“这批货卖完了！卖完了！”售货员高声嚷嚷，“看看其他的布吧！” 　　其他的布没有新布划算，大家也就渐渐散了。 　　顾细从人群里出来时，头发凌乱，散落的鬓发飘在眼前，她拢了拢，只觉脚步虚浮，胳膊酸累。 　　还真是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抢货啊！ 　　“小顾，这次多亏有你，下次来我们还这么干！”嫂子们兴奋极了，像是打了鸡血。 　　顾细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没有下次了，要是次次这样，她都对供销社有PTSD了。 　　嫂子们都看出她的抗拒，发出善意的笑声。 　　顾细脸一红：“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这次的确是想让嫂子们看看她的战斗力，但嫂子们说得对，购物血拼这种事，灵活真的不够。 　　接下来，大家就散开去各个柜台买自家要买的东西。 　　顾细休息了一下，才开始在供销社逛了起来。 　　玻璃柜台看上去灰扑扑的，展示的是日常要用的东西，倒是墙上的玻璃展柜很新，放的都是相机、录音机之类的贵东西。 　　售货员看到来人，也只是眼皮子抬一下，你不叫她是绝对不会动的。 　　顾细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购物清单，一件件买过去，香皂蜡烛等日常用品要买，现在棉花也是紧俏货，她买走了最后一点，林林总总的，最后竟有一箩筐，还得自己背回去！ 　　顾细十分怀念购物车和送货上门服务。 　　从供销社出来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在里面买买买还真的没察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颠了颠背篓，她打定主意，要让沈青松给她做个小拉车出来，下次再来县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把东西拿回车里，托同来的小兵帮忙照看，顾细拿起干货和信件去了邮局。 　　沈天赐那小家伙还挺有心计的。一开始她让他来问不会的字，人家来问了。不过，按顺序问了几个之后，反应过来这样会泄露他的写信内容，也不嫌麻烦，打乱了字的顺序再过来问。 　　顾细没拆穿他，也没有刻意去拼凑内容。小孩子也是需要隐私的嘛，她尊重。 　　“麻烦，我要寄信和寄东西。” 　　工作人员一看寄信地址和收信地址，多看了顾细一眼，但人家也没多问，顾细当然也不用解释什么。 　　从邮政局出来，顾细的肚子发出咕咕叫声，这一早上体力消耗比在家里要大得多，饿得早也是应该。 　　她直奔国营大饭店。 　　这会儿还不算太多人，她看了一下几桌上点的东西，发现许多人都点了包子，估计是这样的招牌，也点了两个，再点了一碗小米粥就差不多了。 　　大肉包子果然很好吃，皮不算薄，但很柔软扎实，里面的肉馅儿粒粒分明，劲道有油花，顾细一口气吃了两个，又喝完了粥，出来时打了个饱嗝。 　　接下来，好像就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了，但来一次县城不容易，她想多逛逛，就当消食了。 　　有个院子附近没什么人家，一看，是收破烂的，她来了兴致，走到守门的大爷跟前，“大爷，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可是这个年代的宝藏之地啊，她也得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宝贝。 　　因为上辈子出门习惯戴口罩，她特地做了一个口罩，现在就在口袋里，这会儿刚好用上。 　　老大爷看了她一眼，懒懒道：“事先说明，买了再卖回来就不是同样的价钱。” 　　看来之前还有不少人来这里淘东西。 　　顾细点头，“那当然。” 　　里面的气味不算好闻，但有口罩也算忍受得了。 　　她扫过那些大件的木制家具，破坏得不算特别厉害，就算是有可能有暗格，她也有心无力，只能找到小巧的东西。 　　转过这一堆大件后，她看到了如小山一样的书籍。 　　哇，顾细知道她要在这里找什么了。 　　书！ 　　知识就是力量，沈天赐之后的读书生涯估计会受到影响，能提前收集好学习资料那当然是好事。 　　顾细走上前，扒拉了几本，看起来都不旧，能用。 　　她只找跟学习有关的书，看到有本英文封面的大书，她刚想弄开，没拿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竟掉出了一套邮票来。 　　顾细蹲在地上一看，五十年代的邮票，而且还是一整套的，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左右看看没人，而且老头也没往她这边看，赶紧收了起来，放到已经确定要拿走的一叠书里。 　　另外，她还看中了一个装首饰的小盒子，巴掌大小，里面当然是空荡荡的，但胜在样式精巧，雕刻得很好，就算是拿回去摆着她也喜欢。 　　大爷见她拿的东西并不起眼，也没为难她，连翻都没翻就过秤。 　　顾细见他身后有个小背篓，道：“大爷，那个背篓卖吗？” 　　大爷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摆摆手，“送你了。” 　　这么大方，看来从她这里赚了不少。 　　顾细没客气，将书和盒子都装到了里面，又捡了一些干稻草盖上。 　　出去时她还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后面有没有人，但事实证明，她电影电视剧演多了，还真没什么人在意她。 　　这样最好，顾细眉眼弯弯走回集合地点。 　　她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嫂子们都回来了，车子启动。 　　她的身边依然是罗主任，她刚才养足了精神，这回要唠嗑，她可不困了。 　　罗主任有着这个时代妇女特有的坚韧挺拔，她觉得这就是一个典型人物，可以参考一下，将来说不定能写进剧本里，而且和罗主任谈话，她也能学习到很多。 　　罗主任的脸色有点沉，她道：“我在孩子们的学校转了一下，学习风气不大好。” 　　她点到即止，顾细立刻听明白了。 　　嫂子们习惯了听罗主任的话，忙问：“那咋办？” 　　她们攒钱送孩子去上学，是希望他们能学习知识，将来有个好前程的。孩子们本来就不在身边，要是学坏了，她们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 　　罗主任：“我回去想想吧。那是学校，我也不能插手。” 　　顾细还没送孩子去上学的，没有发言。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低沉，幸好，回到家属区，大家的情绪也恢复了过来。这不是她们一下子就能改变的，该过的生活还是得过。 　　顾细刚搬下一背篓的东西，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小顾！” 　　这里姓顾的，只有顾细一个。 　　嫂子们都看向顾细，顾细定睛一看，来人是陈芳。 　　陈芳主动找她，这可是难得。 　　等人到了跟前，人家已经迫不及待说了起来。 　　“小顾，我看到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往你们家那边去了，还是小沈亲自开的门，他们两个现在都进家门了！” 　　顾细挑眉。 　　陈芳的表情看似担忧，但那兴奋的眼神和一直翘起的嘴角暴露了真实意图。这明显是来看好戏的啊，还是看她顾细的好戏。 　　陈芳见顾细久久没有动静，不由愣了一下，这反应，不符合预想啊。 　　自己过来通知她是好心，但也是存了看顾细出糗的心思。一个女人，还是年轻好看的女人，去找自己的丈夫，还不得豁出去找回场子？这搁在她们村里，早就扯头发了。 　　可对方连句重话都没有放出去，更没有立刻跑回家去，然后发出轰动整个家属区的咆哮。 　　陈芳脸上一愣，见顾细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搬东西。 　　“小顾，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顾细将盖着稻草的那一个小背篓抬下来，云淡风轻：“我东西还没搬完呢？” 　　“那你不管家里啊？那个女人……” 　　“人家光明正大去我们家的，就是普通客人啊。”顾细一脸不理解。 　　陈芳嘴唇翕动好几下，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罗主任看不过去了，“陈大姐，人家小顾家里有客人，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嫂子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现在全听清楚了，这陈芳不安好心啊。 　　杨大娘撇撇嘴，上次还托小陈来说和，现在看来，忒没有诚意了。 　　陈芳嗫嚅半天，没说出一个理由。 　　顾细已经背好背篓了，手上还提了一个，“各位，那我先回去了。” 　　陈芳自己追了上来，“小顾，我跟你回家看看，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当你帮手啊。” 　　“陈大姐很盼望我出事啊。”顾细冷笑。 　　陈芳脸上讪讪，但她就赖上去了，像是牛皮糖那样。 　　嫂子们看不下去，忙让人通知了小陈，也就是陈大姐的妹妹。 　　沈家的院门大开，顾细带着一大群人出现在门口，惹得院内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青松抱着萌萌，沈天赐在井边洗东西，顾细一眼就看到了陈芳口中的漂亮女人是谁。 　　“李雪！你来了！”顾细诧异。 　　“对啊，上次你邀请了我，”李雪走过来，“你后面跟着这么多人是？” 　　顾细回头，“陈大姐好像对你感兴趣。” 　　原来人是顾细认识的，而且人家坐在院里大开着门，光天化日之下，好像的确不能做什么。 　　陈芳懊悔于自己的冲动，想要悄悄退出去，没想到刚好被顾细叫住。她呵呵假笑，“没没没。”她干嘛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倒是其他嫂子们，特别是知道李雪父亲曾经想要沈青松做女婿的人，往李雪身上多看了两眼，不过她们清楚小沈的为人，既然之前回绝了，现在肯定不会做出违反组织纪律的事。 　　顾细但笑不语。 　　“姐！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地里浇一下水的吗？”陈英拨开人群，气喘吁吁道。 　　陈芳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对对，我是去地里浇水来着。” 　　“走走走！”说话间，她抓住陈英，竟然都没让陈英在嫂子们说话，拉着胳膊就走人了。 　　顾细没空管那两姐妹，其他嫂子们也离开家里一天了，也急着赶回去。 　　倒是杨大娘拉住顾细，神神秘秘多问了一句：“你和李雪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去医院拿药。” 　　顾细这么一说，杨大娘想起来了，还没开口提醒，顾细就道：“放心，她和沈青松的事，我都知道，而且我们俩都说开了。” 　　杨大娘放心了，“你俩不会因为她吵架就好。” 　　“我是多有空才会和沈青松吵架，”顾细哭笑不得，“而且我还想和李雪交朋友呢。” 　　杨大娘一愣，和丈夫的前相亲对象交朋友？算了，现在的年轻人，她不懂。 　　顾细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沈青松帮忙卸下来了，她朝李雪招呼道：“你先坐坐啊，我跑了一天，先洗个脸。” 　　“你今天去县城啊？”李雪就坐在廊下，看看归置东西的沈青松，还真是不巧，挑了个只有沈青松在的日子。 　　“对，你今天过来，要不要留下来吃饭？”顾细用毛巾抹了把脸，又跑到客厅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见李雪手里有杯水，她就没倒水送出去。 　　“不留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之后跟着我爸调走了，不能来找你玩了。” 　　顾细惊讶，遗憾道：“这样啊。” 　　李雪也很可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对脾气的人，却没时间相处。 　　“那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 　　“后天，”李雪朝沈青松抬了一下下巴，“你丈夫到时也会去。” 　　顾细想想，应该的，老领导嘛，是该去送行。 　　两人又说了会话，天空阵阵闷雷。 　　李雪站起来：“不行了，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待会下大雨。” 　　“要不然我送你？”顾细不放心。 　　李雪摆摆手：“送来送去的，多折腾，我自己走了。” 　　她大大方方地朝沈青松点头：“我和小顾现在是朋友了，要是你对她不好……” 　　“不会的。”沈青松直截了当截住了她的话。 　　顾细送人到门口，好笑道：“谢谢你给我撑腰了。” 　　李雪翘起嘴角：“应该的，反正现在我和你的关系亲近。” 　　送走人，顾细进厨房，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她揭盖看锅，沈青松道：“我去食堂打了晚饭回来。” 　　她翻看碗碟，沈青松道：“我都洗过了。” 　　“你跟着我干嘛？” 　　沈青松清了清嗓子：“我和李雪，没其他关系。”之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等待顾细的下一步“指令”。 　　顾细知道沈青松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如若深潭，似乎望不到底，冷静时是利剑，如今被他这么巴巴地望着，又是另一种感受。 　　对方笨拙解释的模样，跟初见时他发射嗖嗖寒光的样子，倒是反差萌。 　　顾细好笑：“我知道啊。” 　　要不是知道，她也不会和李雪走近了。 　　沈青松摸摸鼻子，知道就好。 　　厨房里一片安静。 　　顾细一挪动脚步，沈青松立马跟上，倒是和谐。 　　只是没过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啪嗒啪嗒的雨声，顾细探头一看，那雨滴打在地上，瞬间变成了硬币一般的大小。 　　“这场雨应该挺大。” 　　沈青松应道：“对。” 　　“也不知道李雪回到家了没？” 　　沈青松不说话了。 　　顾细真不是特地在沈青松面前这么说，她完全没想到这方面去没，她这会儿想的是，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这会儿能用社交软件问一问，要不然她总心里不踏实。 　　不过这事人力不可及，只能先吃饭了。 　　沈天赐一看到桌上的饭菜，抿唇叹气：“又吃这个啊。” 　　顾细不明白：“吃这个怎么了？” 　　沈天赐瞄了一眼沈青松：“我们中午就吃这个啊，沈叔叔说随随便便就行了，傍晚让我照着中午的又打了一遍。” 　　嘿，这不就是父亲届的糊弄名言吗，类似于随随便便又一餐，马马虎虎洗得了。不过按照沈青松的性子，卫生问题不存在的，估计是平时他自己吃简单惯了，不想折腾吃的。 　　“你都知道了今晚吃什么，还叹气啊？”顾细笑，“那你不会换个菜色？” 　　“今天饭堂菜色不多，其他我都不喜欢吃，就打了这个。” 　　嗯，小孩既然向她提出意见，她应该给予一定回应，不然他觉得大人都不理会他的意见，估计以后就缩回去了。 　　于是，顾细清了清嗓子，望向旁边：“沈青松同志，我明明跟你说过的，要每顿营养均衡。” 　　呃，桌上的确有菜有肉，还有主食。 　　不过，沈青松很给面子，“嗯，我下次改进。” 　　沈天赐满意了。 　　顾细来了个神转折：“小刺猬，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看来你沈叔叔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指望上的，要不，你跟我学做菜？” 　　沈天赐：……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晚上，雨越下越大，临到睡觉时，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敲在你的脑袋上。 　　萌萌被这大动静吓到，哭个不停。 　　帘子窗户大门都关上了，但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作用聊胜于无。 　　顾细将怀里的萌萌递给沈青松，孩子一离开大人的怀抱哭得更起劲，沈青松抱了一晚上，刚才去洗澡，现在轮到她去洗澡了。 　　今天去县城，既背背篓又抬东西，胳膊和肩膀一直酸痛，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好了一点。 　　她自己给自己揉胳膊捶肩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沈青松摇头：“今晚肯定停不了。” 　　“雨不停算了，雷能早点停就好了。”顾细担忧看向萌萌，小家伙嗓子都哭沙哑了。 　　轰隆——哭声紧随其后。 　　“哇哇……”萌萌眼眶噙着晶莹的泪珠，扁着小嘴，看起来委屈极了。 　　几口人围上去哄她，刚哄得好了一点，下一次雷声又来，小孩又哭，循环反复。 　　沈青松觉得这样不行，道：“你今天去县城累了，和天赐先去休息吧。” 　　顾细摇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哄呢？”要是平时没问题，但萌萌的状态明显很不好。 　　沈天赐也不干：“我要留下来哄妹妹。” 　　“你们先听我说，雷声短时间内停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我守上半夜，下半夜你们来，我去眯一会儿，可以吗？” 　　顾细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与其三个人围在一起，不如轮流休息，也能以更好的状态照顾孩子，这样安排更合理。 　　顾细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当机立断：“就这么办，我早点起来。”肯定不能让沈青松守那么晚。 　　她看向沈天赐：“下半夜和明天，你来帮我，行吗？” 　　暂且让沈天赐安心，要是他半夜不醒，那正好。 　　沈天赐想了一下，点头：“那我要和……”他看向顾细，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声：“我要和婶婶一起睡。”要是她半夜醒了，他不知道怎么办？ 　　顾细挑眉：“行，婶婶叫你。” 　　得了，这回不能失信于沈天赐。说起来，他还真是第一次叫她婶婶，以前都没正式地称呼过她。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沈青松在场，还是沈天赐自发这样叫她。 　　顾细给沈天赐盖好他的小被子，隔着被子拍拍人：“好好休息，到时叫你。” 　　她也脱了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立即睁开。 　　她反应过来了！萌萌应该不会哭这么久，等到下半夜，说不定早就被哄睡了。 　　所以，他还是在照顾她？ 　　为了防止突发情况，门没关严，约有一个手指宽的间隙，萌萌的哭声、他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还有，依稀能听到他低沉的说话声。这些声音明明不是催眠曲，她却渐渐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顾细做了一个梦。滂沱大雨下呀下，地上积了一个游泳池，她在里面游泳，突然，一道闪电劈来，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她有点懵，过了几秒，才想起她还要照顾萌萌，但再看门缝…… 　　没有门缝了，房间门紧关，客厅没有半点光漏进来。 　　她看向窗外，具体时间不清楚，但肯定还没天亮。她拿起手电筒，轻手轻脚摸索到门边，又关上门，才打开手电筒，客厅没人。 　　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顾细左右看看，往沈青松的房间走去。 　　她脚步很轻，他的房门没关，里面有微弱的灯光，她摁灭手电筒，探头往里看去。 　　萌萌睡着了，沈青松也躺着。她慢慢推门，想进去看看，床上的男人立马倾身而起。 　　顾细猫着腰，定格住动作，朝他眨眨眼。 　　沈青松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修长手指抵在唇边。 　　顾细比了个OK手势，不要说话，她懂。 　　他又指了指外面，顾细便转换方向，朝外面踱步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客厅。 　　“才睡着，一有声音就惊醒。”沈青松解释。 　　“雷声什么时候停的？” 　　“刚停，之前醒一下哭一下，”他补充，“最好不要挪动，刚才放到床上就醒了。” 　　顾细斟酌道：“那我去你那里？你去我那儿陪天赐睡？” 　　沈青松一顿。 　　“之前说好的，”顾细坚持，“万一下半夜萌萌再哭，你休息不了。”反正她醒都醒了。 　　沈青松抿唇。 　　顾细以为他不同意，正想再劝时，他道：“那我把被子抱过去。” 　　顾细也回房间抱了被子，两人在客厅错身，顾细没回头，自然不知道沈青松停在房间门口目送她拐过走廊。 　　顾细动作尽量放到最轻。 　　上次进沈青松的房间是因为借书，没想到这次就已经睡上了床。 　　顾细颇感新鲜地摸了摸床铺，看上去还算干净。 　　房间内的布置好像跟上次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整齐干净，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她抽抽鼻子，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要说唯一不习惯的，便是底下的床榻比她那里要硬得多。不过只是睡这么几个小时，不打紧。 　　沈青松也正因为同样的原因难以入眠。以往在树上都能睡着，条件艰苦得多，但现在置身松软的床铺，似乎能闻到她的气息，反而翻来覆去。 　　…… 　　沈天赐醒来，发现已经是天亮。 　　他皱眉，不是说好了要半夜起来照顾妹妹吗？想到这儿，他连忙爬起来。 　　咦，妹妹正躺在身边睡得沉沉的！婶婶睡在妹妹身边也没醒。 　　他看看四周，竟发现自己换了个房间！难道他像杨小猴儿那样会梦游？ 　　他悄悄走到客厅，空无一人，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懵了好一会儿，才去厨房洗漱。 　　雨依旧下得很大。 　　顾细伴着雨声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萌萌还在睡，她出去时，沈天赐在喝粥。 　　“昨晚我醒的时候萌萌已经睡着了，没必要叫醒你。” 　　沈天赐“哦”了一声，他现在不在意这个，妹妹睡了就行，他好奇的是：“我怎么到沈叔叔睡的床上去了，之前不是在这个房间的吗？” 　　顾细还真不知道这事，“那估计是沈叔叔抱你去的。” 　　“啊。”沈天赐脸上一派失望。 　　顾细问：“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满意？” 　　她和沈天赐之间向来坦诚，高兴或不高兴都直说，沈天赐没瞒她：“我以为是我梦游走过去的。” 　　“你这个脑洞……有点神奇。”顾细艰难找出一个词。 　　“是吧？你也觉得神奇吧？杨小猴儿说他就会梦游，我也想试试。对了，脑洞是什么意思？”沈天赐好奇。 　　顾细：“你暂且理解为想法吧。” 　　正说着话，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两人赶紧跑进去。 　　“哦哦哦，不哭了，不哭了，萌萌乖，叽叽叽，叽叽叽叽…”顾细拿出小鸡叫声这个杀手锏，才勉强哄住萌萌。 　　小孩儿往日充满神采的眼睛此刻无精打采，整个人都蔫蔫的，特别粘人，只肯让人抱着。 　　顾细去洗漱去吃东西去洗碗时，只能让沈天赐坐在椅子上抱着她。 　　“小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杨大娘的声音隔着一道墙依旧很大，顾细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谢谢大娘！”顾细忙走出廊下喊回去。 　　“不用谢！” 　　因为下雨，顾细直接从内门去的厨房，这会儿出到外面，才发现屋子到院门这段小道泥泞不堪，人踩上去说不定会滑倒。 　　她回到客厅，明令禁止：“今天不许出去外面，太滑了。” 　　沈天赐无语：“我又不傻，下这么大雨呢。” 　　“那最好。一定不能出去啊。”顾细想起在现代见到过的场景，小孩子们穿着小雨靴披着小雨衣在水里蹦哒，小孩子不都喜欢雨吗，难道这里的孩子不一样？ 　　“等天晴了，咱们去找点鹅卵石回来，铺在那条小道上，最起码去院子里摘菜的时候方便一点，不会一不小心摔跤，鞋子也不会一踩就是满脚水。”家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改造，慢慢来吧。 　　顾细用手背探了探萌萌的额头，眉头微蹙。 　　她将手伸向沈天赐，“别动，我看看一下你的额头烫不烫。” 　　萌萌好像有点低烧，但重新摸了摸，好像又不热。 　　顾细拿不准，“小刺猬，你用手背摸摸自己的额头，再对比一下萌萌的额头？” 　　沈天赐一听，神色紧张，赶紧照做。 　　他迟疑道：“我感觉……还好。” 　　萌萌今天的确没什么精神，顾细想想，“多喂点热水。”多喝热水总没错。 　　现在风大雨大，要是本来没什么事，因为去医院路上淋了雨，得不偿失。 　　她间隔半个小时又用温水擦拭孩子的手心脚心。 　　中午沈青松没回来，估计有事。到了傍晚，才见到他从院门进来。 　　“萌萌怎么样？” 　　顾细正给萌萌擦手心，“你摸摸额头，我拿不定主意。” 　　沈青松大步上前，搓了搓手，才探探萌萌的小脑瓜：“还好，再看看吧。” 　　顾细松了口气，没耽误就好。 　　她感叹：“今天这雨半点没小，天上像是有个大水盆，不停泼水下来。” 　　顾细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不多，白天照顾萌萌，萌萌睡了，她才跟着眯一会儿，但萌萌又很快醒，睡着的时间加起来连平时午睡时长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沈青松见状，“今晚要是打雷，就像昨晚那样，我先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 　　顾细道：“重说重说，今晚肯定不打雷！” 　　沈青松好笑，“行，不打雷。” 　　顾细就差向老天爷祈祷了，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与她所期望的背道而驰。 　　一天黑，雷公电母就出来工作，努力程度比昨晚更甚，也不知是不是收了加班费。 　　沈家客厅比昨晚更加兵荒马乱。 　　“萌萌的额头变烫了！”顾细着急道，“咱们得去医院！” 　　沈青松点头：“去。” 　　他抱着孩子更稳，顾细便给他系上背带，披上雨衣，特别是萌萌前面这一块。 　　“小刺猬，你去拿一身萌萌的替换衣服出来。”她急急道。 　　“等下我送你去杨大娘家，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再去接你，行吗？” 　　沈天赐也知道现在不同于之前要和妹妹睡在一起的情况，他跟去只会添麻烦，连连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顾细才打开门。 　　雨立马飘进屋里，可见风有多大。 　　轰隆隆！闪电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萌萌呜哇呜哇的哭声让顾细无比心疼。 　　然而，比雷声更刺耳的是突然传来的哨声，还有喇叭里传来的号角声！ 　　顾细住进家属区，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 　　她回头看向沈青松：“这是……” 　　谁知，刚才还在沈青松身上的萌萌迎面而来，一下子转移到了她怀里。 　　“紧急集合。” 　　沈青松眼神一变，冷静而锐利，顾细恍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就像他们初次见面那般。 　　怀里的小团子还在扑腾，背部又多了沈青松披上的雨衣。 　　沈青松比她高两个头，她仰头看他，他也在低头看她。 　　两人对视一秒。 　　猛地，顾细被搂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肩头覆着温热的大手，鼻端是昨晚在他床铺上的清香，脸触到的布料有点硬，耳边的声音低沉有力：“辛苦。” 　　最后，她只看到沈青松抓过廊下绿雨衣，一边穿一边冲进黑沉雨幕的背影。 第28章 戏精二十八（二合一） 你出去！…… 　　他……就这么丢下她们几人出去了？ 　　顾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是萌萌可怜的哭声唤醒了她。 　　“萌萌乖，没事，咱们这就去医院。”她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已示安抚。沈青松已经不在, 多想无益,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送萌萌去医院。 　　自己去的话, 辛苦一点, 但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隔壁院子传来了杨大娘的声音：“小顾, 别怕，我来帮你！” 　　这一大嗓门, 像是定海神针一般, 让顾细有点凌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大娘, 谢谢！”她冲外面喊道。 　　微凉的雨丝吹在脸上，她一下清醒了许多。 　　院门是开着的, 杨大娘抱着半睡半醒的杨小猴儿直接进来。 　　顾细固定住萌萌的姿势, 方便等一下背在身上，“大娘，这种天气还让你跑过来真不好意思, 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杨大娘将伞放在廊下, “嗐，这算什么,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杨小猴儿，快下来！” 　　脚踩着地儿的杨小猴总算清醒了：“哎，我怎么在小赐家？” 　　“你和小赐去旁边坐着，别添乱，”杨大娘打发走两个孩子，手脚麻利地帮顾细系背带, 续上顾细方才的话头，“你杨叔也出去了，刚才是青松叫我过来帮忙的。” 　　“他们就是这样，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出任务。” 　　萌萌凄惨的哭声打断了大人的对话，顾细得“叽叽叽”哄着，杨大娘问清桌上的包袱是要带去医院的，直接背在了身上。 　　“你们两个，赶紧去床上躺着，”杨大娘暴力驱逐，一手拎起一个小孩，“快快快。” 　　顾细跟在杨大娘身后，对沈天赐道：“在家要锁好门，不要随便出去。” 　　“不能玩火。”她将手电筒放到床上，“好好睡觉，睡醒我们就回来了。” 　　沈天赐看起来十分担心，但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没撒泼打滚跟着去。 　　“乖乖的，照顾好小赐弟弟。”杨大娘指着杨小猴儿。 　　杨小猴儿很识时务，点头如捣蒜：“娘，你放心，我会看好小赐的。” 　　如此叮嘱过后，顾细和杨大娘才关上房门，不放心两个小孩也没办法，现在实在分身乏术。杨大娘坚决不允许她一个人去医院，说没人扶着，摔着都不知怎么办，顾细觉得这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最后决定还是得两个大人一块去。 　　“先挽裤脚，刚才过来时就这两步路的都差点湿了。”杨大娘道。 　　顾细抱着孩子，没办法弯腰，还是杨大娘帮忙的。 　　黑漆漆的夜幕，像是吞噬了一切，不远处好像还有许多嘈杂的声音。 　　顾细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风大雨大，她和杨大娘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顾细眯着眼睛，有雨飘到睫毛上，她晃晃脑袋，连眨几下眼睛，身子有点往旁边歪着。 　　杨大娘扶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小顾，”杨大娘喊道，“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顾细：“好。” 　　快到医院时，“叭叭”的汽车喇叭声连续响起，惹得顾细不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沈青松，应该也在那里吧？ 　　不过，她很快就将心思收了回来。眼下当然还是萌萌更重要。 　　医院值班护士看到她们两人，忙上前帮忙。萌萌的哭声立即引来上班的医生，几人忙活了好一阵子，又是量体温又是检查手脚，知道没咳嗽腹泻等症状后，医生说问题不大，考虑到孩子还小，目前他们还是推荐物理降温。 　　“这样，咱们隔二十分钟测一次体温，要是一个小时后，孩子还是这个度数，那咱们就吃一点退烧药。” 　　护士端来一盆温水，给她们演示擦哪里。 　　顾细在家就是这样给萌萌降温的，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后，松了口气。 　　萌萌到了医院后，反而睡着了。 　　他们在内室，雷声小了许多，比在家里要安静。 　　顾细擦着擦着，回过味儿来，跟医生说了自己的推测。 　　“之前没有任何症状吗？”医生问。 　　顾细点头：“之前都好好的，就是下雨打雷之后，一直哭，才变成这样。” 　　医生又给萌萌检查了一下，“有可能真是吓着了。” 　　“这样就更好了，这儿隔音，你们好好待着，要是孩子肯喝水，多喂点水。” 　　杨大娘在一旁听着，也不由放松了一些。 　　医生离开后，房间内的气氛松弛了许多。 　　杨大娘也有心思说话了，她看了一下顾细的脸色，试探道：“小沈找我时，可急了，我真怕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萌萌问题不大，我也能向他交代了。” 　　顾细摇摇头：“没事，” 　　现在缓过劲来，她也能理解了。 　　舍小家顾大家，他们崇高正因为此。做他们的家属，就需要承担更多。 　　“小顾，我跟你掏心窝子说，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嫂子，以前过得可比现在辛苦多了，他们忙起来，那真是半年三个月都见不着人。所以啊，你体谅一下小沈，可以吗？” 　　顾细握起杨大娘的手：“大娘，你们辛苦了。”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砥砺前行，大娘们对家庭的付出，并不比他们少。 　　“不辛苦，不辛苦，我比你早结婚，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夫妻间相互体谅很重要。”杨大娘生怕顾细为了这事，一气之下离开这里，但一想，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小顾不像是这样的人。 　　“但你也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舒服的，都讲出来，多和小沈沟通。”杨大娘将他们小夫妻当成自己家的小辈，左叮咛右嘱咐。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并不难捱。 　　一个小时过去，萌萌竟神奇地退烧了。医生说现在回去不安全，干脆留她们到明天早上，还给她们搬来了两张行军床。 　　顾细睡前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发现只是下着小雨，没有打雷闪电。 　　这真的太好了！ 　　天蒙蒙亮，太阳再一次出现在地平线。 　　沈天赐揉揉眼睛，松开被杨小猴儿牵住的手。昨晚对方一直不肯放开他，说是不能让他跑去医院找婶婶。 　　他一骨碌溜下床，打开门一看，不下雨了！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跑回去推醒杨小猴儿：“小猴儿，快起来，我们去煮粥！” 　　他和沈叔叔起来锻炼就是这样，先去厨房煮一锅粥，再洗漱，然后跑去地里。 　　现在沈叔叔不在，但婶婶等一下会回来，他现在煮粥，等婶婶回来就能吃了。 　　杨小猴儿手脚并用爬下床：“那我给你生火。”虽然娘不让他玩火，但他偷偷学会了用火柴。 　　刷锅淘米，沈天赐悔悔，要是听婶婶的话，早点学会做菜就好了，现在就不用两眼抓瞎，只会煮粥，连个菜都不会做。 　　杨小猴儿还一脸崇拜：“小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他就不耐烦做这个，每次娘让他帮忙，他都跑去玩儿。 　　顾细抱着萌萌回到院门口，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粥香。 　　杨大娘惊讶：“哎，你家厨房冒烟了。” 　　沈家的烟囱飘起阵阵白气。 　　“快进去看看。” 　　顾细用钥匙打开门，小心走去厨房，厨房里两小孩听到动静跑出来，双方在廊下相遇。 　　顾细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杨大娘举起手掌：“要是玩火，我谁都不会放过的！” 　　杨小猴儿躲到沈天赐后面，急不可耐道：“我们没玩火，我们是在煮粥！” 　　沈天赐盯着萌萌，“妹妹怎么样了？” 　　顾细颠了颠怀里的小家伙，萌萌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流着哈喇子，要去抓哥哥的手。 　　“医生说没事了，估计是被雷声吓到。” 　　她指指厨房：“走，我们进去看看你们是不是在煮粥。” 　　杨大娘对两个小孩的说法存疑，大跨步上前，揭开锅盖。 　　纯白的米粥正咕噜咕噜冒泡。 　　“嘿，还真被你俩做到了。”杨大娘惊奇。 　　“娘，你可别小瞧人。”杨小猴儿嘚瑟道。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估计是天赐洗的米吧。”杨大娘见儿子翘起尾巴，立刻知道他想要显摆回到家，打蛇打七寸，直接揭开真相。 　　杨小猴儿不说话了。 　　顾细摸摸沈天赐的头，笑呵呵道：“挺好挺好。” 　　她先是给予了充分肯定，之后提醒：“但要注意安全，不要烫着不要玩火，下次还是有大人在场比较好。” 　　萌萌恢复了精神，扑腾着要去小推车玩，小团子这场烧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细干脆让两个小男孩带着萌萌在外面玩，她跟杨大娘道：“大娘就别回去折腾了，干脆在我这儿吃早饭，我再煮点姜汤，咱们一人一碗。” 　　“行，”杨大娘是个爽快的，一口应承下来，“我回去摘点青菜过来。” 　　之前顾细做了一次肉松，沈天赐很喜欢，所以之后只要买到肉，都会留一些做肉松吃。 　　早餐就有这道小菜，除此之外，还有酸菜和新鲜炒出来的青菜。 　　顾细给每个人都乘了一碗姜汤，沈天赐苦着一张脸：“我们也要喝吗？” 　　顾细伸手捂住肉松碟子，“不喝没有肉松吃哦。” 　　杨小猴儿见状，一口闷了，在他看来，家长不给吃的东西都很好吃。 　　他还催沈天赐；“你快点，我要尝顾婶婶说的肉松。” 　　沈天赐无法，只能皱眉喝下，喝完猛伸舌头，像是在夏日里耐不住高温的小狗狗，只不过他现在是耐不住姜汤辛辣的味道。 　　顾细将手挪开，“吃吧。” 　　肉松也很对杨小猴儿的胃口，两个小孩你争我夺地吃了起来。 　　顾细没管他们，任由他们自己分配。 　　杨大娘道：“那待会儿你去送李雪吗？” 　　李雪家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杨大娘和其他嫂子肯定要去的。 　　之前都说好了，顾细倾向要去，但是，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萌萌身上。雨后有点凉，萌萌的发烧刚好，就怕被风一吹受到影响。 　　可不带去，又没人帮忙带孩子，总不能让沈天赐和杨小猴儿两个小孩留在家看着。 　　“去吧，我给萌萌多穿点衣服，包得严实一点。” 　　给萌萌裹被子时，小家伙还不肯，总把手伸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孩搞定，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 　　顾细可不敢再让萌萌的身体出问题，实在是大人折腾小孩也折腾。 　　码头那边果然有点凉。 　　李雪一家的人缘很不错，顾细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李雪在哪儿。 　　“你怎么来了？我刚听同事说，萌萌昨晚去了医院，还想着你不会来了呢。” 　　“之前和你说好了，”顾细笑道，“再说萌萌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这才敢带来。” 　　李雪连连点头：“你这样想就对了，要是不能来，就那不要勉强，我不在意这个。” 　　顾细拿出一袋东西：“里面是我提前做的一点小零嘴，可以直接吃，你拿着路上尝尝。” 　　她本来打算要用沈青松砌出来的土烤炉做点东西的，但这两天一直下雨，萌萌又一直哭闹，她就直接拿了一罐肉松。 　　李雪一把收下，“行，那我不跟你客气了。” 　　“嗯，”顾细就喜欢这种直性子，“我们之间不必推来推去。” 　　“哎呦，我看看咱们小萌萌，昨天受苦了是不是？”李雪捧着萌萌的小脸蛋。 　　萌萌还煞有其事地应了两下，似能听懂大人说的话。 　　李雪笑道：“这孩子肯定聪明。小孩子恢复得快，你这两天多喂点奶粉这些有营养的东西。” 　　顾细道：“我知道，咱们那儿还有鲜羊奶呢，可惜萌萌不喜欢喝。” 　　李雪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萌萌还太小了，不适合喝羊奶。” 　　顾细张大嘴巴，“原来是这样啊。” 　　“那……”她之前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李雪解释：“孩子太小，肠胃还不能吸收鲜羊奶，你刚才说萌萌不喜欢喝，是不是没喝过？” 　　“对，见她不喜欢，我也没逼她。”顾细庆幸。 　　李雪：“等她两三岁再喝比较好。” 　　顾细遗憾：“身边有个医护朋友就是好，可是你要调往外地。”这里没有专业的育儿书籍，她只能问其他嫂子，再不然就是自己根据经验揣测，看来以后还得更慎重。 　　被朋友承认，李雪笑得很开心：“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调回来。” 　　她道：“你不知道，我昨晚都觉得今天走不了了，这么大雨，也不知道火车能不能准点发车。” 　　顾细：“那现在……” 　　“没事了，都好了，昨晚好像是大县城那边被淹了，而且火车轨道上还有山体滑坡，幸好咱们的人去得及时，听我爸说，今天早上就恢复了正常。” 　　“对了，沈青松应该也去了。” 　　听到李雪这么说，顾细总算知道沈青松昨晚火急火燎是去干什么了。 　　她们这儿，坐汽车可以去小县城，小县城就是前两天去的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买东西足够了。 　　但要坐火车就得去大县城，从码头坐船出发过去比较方便。对面的码头距离火车站很近，走五分钟就能到。要是开车去火车站，得绕一大段路，最起码要两三个小时。所以出远门的人一般都是从这里坐船出发。 　　顾细表示明白。 　　“走了，小雪！”李雪母亲喊人了。 　　李雪恋恋不舍道：“那我走了，等我安顿下来给你写信。” 　　顾细目送李雪上船，两人挥手告别。 　　之前送走了沈母，现在又在这里送走了李雪，她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一群嫂子热热闹闹地走回来。 　　“小顾！” 　　顾细扭头一望，是陈英走到了她身边。 　　“陈嫂子？找我有什么事？”之前陈英的姐姐陈芳想要看她热闹，那现在陈英来找她是…… 　　陈英不好意思道：“小顾，之前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道歉，我姐姐实在是太鲁莽了，不是特地让你误会李雪和青松的关系。” 　　顾细摇摇头。 　　“我月子也坐完了，自己料理得过来，她过两天就回老家了。”陈英早想和顾细打好关系，但奈何孩子太闹，抽不出时间，姐姐还在一旁添乱。 　　“你姐姐做的事，又和你无关。”顾细又不是不明事理。 　　“咿呀！”萌萌手脚被困了这么久，看上去特别不耐烦，在怀里扭来扭去。 　　顾细赶着给小家伙松绑，“陈嫂子，我有点事，先走几步了。” 　　“好，去吧去吧。” 　　松开被子放到床上，萌萌总算开心起来。 　　“青松，回来了？” 　　顾细拿着被子侧耳一听，嫂子们喊的名字，好像是沈青松？ 　　她没关院门，小跑到廊下一看，果然，能得到嫂子们如此热情招呼，除了沈青松还有谁？ 　　高大的身影似是有所察觉，回头看了过来。 　　沈青松很愧疚。 　　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他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顾细眼底的黑眼圈。 　　他不止一次听到天赐唠叨，说婶婶特别注重一些奇奇怪怪的习惯，比如早睡，睡美容觉。 　　但因为他的缺席，让她独自一人承担起照顾萌萌的所有责任。她哪儿能休息得好？ 　　服从命令，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守护家人也是。 　　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他可以冲在最前线，但心底始终有个位置，留给守在后方的人。 　　她生气了吗？ 　　他走进院子里，想说点什么。 　　然而，嘴唇还未动，却见顾细叉腰，怒吼道： 　　“你出去！” 　　沈青松：她真的生气了！ 　　场面蓦地一静，树上的鸟儿都不叫了，沈天赐紧紧牵住杨小猴儿的手，连呼吸都放轻几分。 　　面对如此发展，嫂子们瞠目结舌，纷纷张嘴想劝劝，但慑于顾细此刻的气势，都没敢出声。 　　这小顾平时不怎么表露，没想到气势这么足！ 　　而一改大家伙心中印象的主人公顾细，此刻正听着金币到帐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生气的女人。 　　要求：1、情绪生气，动作叉腰，台词“你出去！” 　　台词分贝需达到100。 　　系统判定宿主完成情况优秀，片酬到帐+10元！ 　　望宿主再接再厉！】 　　沈青松踏进院子那一瞬，系统颁布了即时任务，要求她五秒内开始任务。难得系统如此大方，片酬有整整十块钱，她肯定不能错过。 　　任务要求的确有点奇葩，但她的中气很足，一点也不担心达不到要求的分贝数，就是吧，效果有点震撼，看大家的眼神就知道她以后肯定在家属区出名了。 　　咳，河东狮吼什么的，这名声……应该还算可以吧。 　　不过，事情要怎么收场好呢？ 　　脑中闪过无数想法，顾细想挠脸，但忍住了，不能崩此时的人设。 　　沈青松心中默默叹气，转身，走出去。 　　“慢着！”顾细出声。 　　他回头。 　　“这儿是你的房子，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冷静一下。” 　　顾细声音平静，面无表情。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笑着说，刚才是开玩笑，那太奇怪了。 　　所以，分开冷静一下这个做法就很不错，她走出来，嫂子们肯定会过来安慰她，劝她，到时她就能合理地找到借口，说她刚才太过冲动，所以说话有点重。 　　顾细目视前方，走到沈青松身边，没看他，又走过了两步，突然间，天旋地转！ 　　她似凌空而起，腰间被一股力道箍住，头朝下，看到的是沈青松的绿色衣服。 　　顾细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她被沈青松扛在了肩头！ 　　“你……你放开我！” 　　然而，沈青松却并未依言照做，他不发一言。她能感觉到颠簸，是他扛着她在走路。 　　院子的门槛很熟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后，“啪”一声，院门关了。 第29章 戏精二十九（三合一） 笑什么？…… 　　“你俩有话好好说,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啊！” 　　“青松，不许欺负小顾，小顾, 你也不要欺负青松！” 　　嫂子们先是被事情的发展弄得一愣, 而后便纷纷站在墙角喊话。 　　“嫂子, 我们知道了。”沈青松应道。 　　“你知道什么就说知道了啊。快放我下来。”顾细使劲扑腾小腿, 用行动表明立场。冷不丁像个麻包袋似的被扛起，再怎么迟钝, 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突然间，她距离地面更近, 吓得惊呼一声, 不过脚终于踩到了实地。 　　沈青松蹲在地上, 放开手，扶她起来。 　　顾细不知是因为刚才一直被倒挂在沈青松的肩头, 还是其他原因, 这会儿只觉热意都往脸上涌。 　　“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好说话不行吗？ 　　沈青松注视着对面的人。面前的姑娘脸红红的，鬓边的头发蓬起, 杏眼瞪得溜圆, 眼神满是控诉，比方才与他形同陌路的模样要鲜活得多。 　　那时, 他的心没来由地一慌，好似要是让她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种感觉从没有过。 　　脑子一热，就把人给扛回来了。 　　深呼一口气，沈青松郑重道：“对不起。” 　　他的口气认真而严肃，顾细到嘴边的质问竟不知如何说出去。 　　她轻轻咬住下唇。这个男人太认真了, 她该如何接戏？ 　　静默半晌，她问：“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沈青松压下忐忑，肯沟通就好。 　　“我突然走了，你应该很辛苦。对不起，没能承担起在家庭中的责任。” 　　他苦笑，“但，这是我的日常。” 　　“顾细，”沈青松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喊她的名字，“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太难，我可以把你送回B市，住我父母那里。” 　　虽然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将人留在这里。 　　顾细：脱轨了，沈青松绝对是脱缰的野马。好端端的，又说起要送她离开，她都跟不上他的思维速度了。 　　“你让我走我就走？想得美，我就留这儿了！”她掷地有声道。 　　沈青松：“顾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顾细点头，“对，所以我现在没冲动。” 　　“我冲动的是刚才，”她忙找补，“我反思了一下，我不应该那样吼人，像现在这样冷静地对话，就很不错。” 　　“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既然我们组成了一个家庭，那么不光是你，我也要承担起在家庭中的责任。你在外打拼，那我的重心可以放在家事上。” 　　她为将来打预防针；“如果以后我也要在外工作，那么你相应地也要分出更多的心神看顾家里。这，你同意吗？” 　　沈青松点头：“同意。” 　　“不过，这和你回B市没冲突。” 　　沈青松油盐不进，顾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斩钉截铁：“我在这儿生活得好好的，没必要回去。” 　　“沈青松，你认为的好，就一定是最合适的吗？” 　　“你慢慢想想，我去开门。”沈天赐还在外面呢。 　　她一转身，忍不住挤出一张苦瓜脸。 　　哎呦，和沈青松这么轴的人说话有点费劲。去B市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还不如留在这儿自己当家做主，生活自在多了。 　　门一动，靠在门边的沈天赐差点仰倒，还是顾细眼疾手快蹲下接住了他，“没事吧？” 　　沈天赐摇头。 　　门口没人嫂子们都不在了，怪不得刚才那么安静，顾细问：“婶婶们呢？”这不符合嫂子们爱听八卦的性格啊。 　　“都被杨大娘赶走了，”沈天赐实话实说，他的视线在两个大人之间游移，“你们是在吵架吗？” 　　顾细否认：“不是，我们在处理分歧。” 　　当然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承认吵架，要是弄出心理阴影来怎么办？ 　　“那处理好了吗？” 　　“暂时达成了单方面的共识。”她站起身。 　　单方面怎么有共识，他还不太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但总觉得有点不对。沈天赐看向沈青松。 　　沈青松的肩膀微微松了下来，点头：“你婶婶说得对。”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点心疼，但却同时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既然她坚持留下来，他也没再多说。至于她刚才提出的问题，他会好好想想的。 　　沈青松走到水井边，脱下已经湿透的裤子和鞋袜。 　　听到水声，顾细扭头，入目的是沈青松皱起的脚板皮肤，想起李雪说的任务，皱眉问道：“你们昨晚是去？”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沈青松道：“昨晚火车站有段轨道被山上的泥石冲了，不能通行。” 　　原来真的是去抢险了！ 　　顾细赶紧跑进厨房：“那你别用冷水洗啊，我去给你烧热水。” 　　“小刺猬，去搬张凳子给你沈叔叔坐。” 　　她顾细是这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吗？要是知道他的裤子和鞋子都湿了，她肯定不会和他掰扯大半天哪。 　　顾细捅了捅灶火，噌一下火苗蹿了起来。 　　早上的粥还有，她热了一碗送出去，“你先垫垫肚子。” 　　沈青松已经坐在了小凳子上，见她过来，想站起来接过，但被顾细给压住了：“别起来，我给你端过去。” 　　无论什么时候，为人民做实事的人都值得被尊重，他们被称为最可爱的人是有原因的。 　　大家都喜欢投喂他们，比如离开时那成箱成箱的罐头方便面等等，甚至还有活鸡。对待不认识的子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还认识沈青松。 　　“热水就来了，你等等！” 　　“我待会儿再烧一锅热水，你去洗澡？” 　　“小刺猬，你看看你沈叔叔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帮一下。” 　　好像哪里都有顾细叮咛嘱咐的声音，沈青松置身其中，终于有点明白领导常说“家里有个媳妇就是不一样”这句话的意思。 　　好像全身都暖了起来，由里而外。 　　中午饭顾细打算做得好一点，毕竟沈青松出去忙活了一夜。 　　但往日只有她一个人的厨房里，这次多出来两条尾巴。 　　“你俩跟着我干嘛？” 　　顾细抬抬下巴，“小刺猬，你去写字去玩啊，还有你，你洗完澡就去休息啊。” 　　沈天赐赖着不走，振振有词道：“我要学做菜。沈叔叔也要一起。” 　　沈青松一愣，“嗯”了一声。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天赐事先没说要学做菜，不过并不妨碍他应下来。 　　“你不用去休息休息？”她望向沈青松。 　　沈青松道：“我下午留在家里，吃完中午这顿再休息也不迟。” 　　顾细：“你们真想学？” 　　沈天赐连连点头：“想学。”以后就算大人不在家，他也可以做菜给妹妹吃了。 　　沈青松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顾细让出手里的面盆，朝沈青松道：“那你来揉面，小刺猬就去洗菜吧。” 　　之前听沈天赐说过，沈青松的手艺只能把菜煮熟，至于口味，那就看他心情了。所以今天还是让他发挥长处，花力气揉面吧。 　　揉面的技巧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而且沈青松还是大人，顾细几句讲明白，无须多费心，重点还是放在教沈天赐辨认菜上面。 　　“要是累了，其实真的不必勉强。”顾细再三确认。 　　沈青松：“真没事。” 　　他朝天赐那边看去，“你去教天赐吧。” 　　顾细做菜时，两人在灶边一边帮忙烧火一边看怎么做菜。 　　最后，饭菜上桌，沈青松面前直接是满满一盆面条。 　　顾细面前的是碗，这已经是她饭量的极致了。 　　面条很好吃，顺滑筋道，但再多她真的吃不下，只能看着沈青松的吃播解解馋。 　　她道：“看来以后得多请你帮忙揉面。” 　　沈青松嘴角飞快翘了一下：“嗯，我有空就回来揉面。” 　　很好，在吃这件事情上，他们没有分歧。 　　吃完中饭，各回各屋睡觉，毕竟大家都累了。 　　顾细睡醒走到客厅，小房间里传来动静。 　　门关着，还没来得及敲门询问，刚好萌萌醒了，哭了起来，她只能先回房间哄孩子。再出来时，便看到沈青松站在小房间门口。 　　他走过来抱过萌萌，轻咳了声，“进去看看？” 　　“那儿？”顾细指了指小房间。 　　“对。” 　　顾细狐疑看他，依言打开了房门。怎么神神秘秘的？ 　　一打开，她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睡前还是空空荡荡的房子，现在已经摆上了家具，靠墙摆上了书架，还有崭新的桌子。 　　“你弄的？” 　　沈青松点头，“你看桌子够大吗？不够我再多拼一张。” 　　后院一直很多家具在晾着，顾细大部分时间带孩子，并不常去，没想到沈青松一个人就把家具搬了进来。 　　“挺好的挺好的，”顾细开心走过去，丈量了一下，桌子比她张开手臂都要长，很符合她心中的大书桌要求。 　　“还有这个。” 　　顾细回头，不知何时，沈青松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小拉车，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去县城买东西带上的小拉车！ 　　“我按照你跟我描述的样子做了出来，刚才试了试，还可以，你看看。”沈青松道。 　　哪止还可以啊，这跟她在后世看到的小拉车样式差不多，放个布袋子上去就能用了。 　　她美滋滋地拉了起来，轮子很滑溜，有方便，一点也不卡。 　　“你怎么有时间做的？”顾细惊喜道。 　　从县城回来就下雨，萌萌又不舒服，他带孩子时根本没空去做这个，后来又去出任务了。 　　沈青松抱紧萌萌：“抽空做出来的。” 　　后院有材料，小拉车不难做，他刚才一会儿就弄出来了。 　　“对了，萌萌的栅栏我会加快动作的。” 　　小丫头似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唔”了一声。 　　顾细捏捏萌萌的小脸，抬头看他：“不急，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不耽误。” 　　因为书房和小拉车，顾细下午的心情简直快乐到飞起。 　　傍晚时，沈青松走到厨房，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来看看。” 　　顾细凑上前去，“是什么？” 　　沈青松肉眼可见地愉悦：“小站米。” 　　“小站米？”顾细瞪大眼睛。 　　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个，小站米，又称小站贡米，“白里透青，油光发亮、粘香适口，回味甘醇”说的就是它的优势，据说很难买到。 　　她好像看到他出去了一阵子，就是因为这个吗？ 　　顾细伸手进去捧了一抔出来细看，白花花的大米，晶莹饱满，“萌萌吃这个最好了！” 　　“我们也可以尝尝，”沈青松道，“今晚就做这个。” 　　晚上的主食正是大白米饭。 　　沈天赐小朋友还记得顾细给他做的第一顿大白米饭，他回味了好久，至今还记得味道，没想到，这次的大白米饭竟然比上次还要好吃！ 　　顾细也感慨：“整天忙活，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口好吃的嘛。” 　　这顿饭大家都很满意。 　　沈天赐美其名曰不打扰沈青松休息，跑过来和妹妹一起睡。 　　他逗着萌萌玩，眼角余光一直留意顾细的动作。 　　她在干嘛呢？那个小盒子是从哪里来的？ 　　顾细擦拭干净从废品站买来的首饰盒子。之前一直都没空整理，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好好欣赏一下。 　　“你拿的是什么？”沈天赐终于耐不住好奇心，趴在床边问了出来。 　　顾细干脆挪了一下凳子，坐到床边：“我买的，好看吧。” 　　这个木盒不仅外面有雕花，里面也有，摸上去能清楚地感受到上面干净利落的纹路。她简直爱不释手。 　　沈天赐想摸摸，但他没说。 　　顾细照顾了孩子这么久，当然看出来了，递给他：“给你玩玩，但不能弄烂啊。” 　　沈天赐“哦”了一声，立马拿过，心里雀跃极了。 　　但看过之后发现，只是一个木盒子而已嘛，也没什么好玩的。 　　“喏，还给你。一般般吧。”除了个盒子，好像有点无聊。 　　顾细“哼”道：“你不懂欣赏。” 　　“我怎么不懂欣赏，”沈天赐反驳，“你的木盒子有机关吗？就按一下，就能弹出一个东西来，再不然，能发光也好啊，那种才好玩。” 　　他好久之前跟着娘亲去县城，就看过一个城里的孩子拿着一个玩具，按一下就有珠子弹出来，可好玩了。 　　顾细翻看了一下木盒：“这个还真不可以，但这只是装首饰的，你的要求不要太高好吧？” 　　她回身嘀嘀咕咕：“虽然电视剧里女主总有一些际遇，但这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升腾起某种希望，万一呢，这种事谁说得准是吧？ 　　她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盒子，盒子掂量起来，重量很正常，凹凸有致的花纹没问题，盒子底部四角有四个小洞。 　　想到后世的手机凹槽储存卡，她鬼使神差地找来了一根针。沈天赐站在她旁边，眼睛盯着那盒子。 　　“我就试试啊，你别抱什么期望。”顾细道。有句话说的好，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她就是试试。 　　嗯，对，就是这样，她安慰自己。 　　一个洞一个洞地戳了过去，到了最后一个洞，顾细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却没想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盒子突然“咔哒”一声，很轻很轻，顾细有点迟疑，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确有其事。 　　房间很安静，萌萌睡着了，她和沈天赐都没说话。 　　顾细舔舔唇，翻到盒子正面，深呼吸一下，才轻轻打开盖子。 　　里面竟有隔层，现在隔层的那层木板松了，漏出一片金叶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顾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拿起那片金叶子。 　　她眨眨眼，机械扭头，和沈天赐大眼瞪小眼。 　　“真……真的有机关啊。”小孩磕磕巴巴道。 　　顾细屏住呼吸，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小心晃了晃手里的金叶子，看起来好像是真金。 　　“我……你……你帮我去叫沈叔叔出来。” 　　沈天赐得了指令，噌地跑出来。 　　顾细心咚咚跳动，她把金叶子放回去，飞快走到客厅。要是在现代，她可以找警察叔叔，但这个时代要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还得找沈青松问问。 　　沈青松被从房间里拖出来时很懵，小孩说不清楚什么事，只说顾婶婶的盒子有机关。他也没见过顾细的盒子呢，只能顺着小孩走到客厅。 　　顾细招手，“快快快，坐下。” 　　桌面上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的金叶子。 　　顾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青松闻言，拿过盒子，手轻轻地打开隔板，隔板下竟然还有，最后数出来有五片金叶子。 　　顾细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还真被她捡到了宝。 　　她屏息看着沈青松不停摆弄那个木盒。 　　过了许久，沈青松终于停下动作：“没法寻找到有用的信息，你留着吧。” 　　也是，废品站那么多东西，她只是凑巧买了这一个木盒，估计连守大门的大爷都说不清楚从哪儿来的。 　　“那……”她道，“还是把金叶子放回去吧。” 　　她先留着，等以后信息发达了，说不定能来个寻物找主人。 　　凭白捡到宝，这可是头一遭，顾细心神起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根本静不下心来睡觉，她干脆浏览起了系统。 　　系统有个任务汇总，以前她完成过的任务都列在上面。 　　系统说过，遇到系统相关问题可以询问，正好有一个问题盘旋在她心里许久了。 　　她从废品收站中捡到宝，其实说明这个时代能挣钱的法子还是不少的，如果她用别的方法赚钱，那么对系统的依赖性就不像之前这么大。 　　“系统，如果我不完成任务会怎么样？”顾细好奇问。有一些任务比较坑，她不仅需要表演，还需要处理好表演引发的各种状况，比如“生气的女人”这个任务。 　　【叮！系统生成答案中……】 　　【系统回答：请宿主慎重考虑。 　　鉴于宿主完成任务数量较少，戏精系统目前还处于初级阶段，可使用功能较少。 　　后期系统会开启更多功能供宿主选择，比如表演课程、编剧课程、剪辑课程、导演课程。（皆为名师指导） 　　一位优秀戏精的养成，不仅需要深厚的表演功力，还需学会各种打造戏精的方法。如编剧课程，能让宿主学会如何创造戏精角色。】 　　【等时机成熟，系统会根据已完成任务的数量和难度，将数量转换成积分，宿主可使用积分开启更多功能。 　　系统不会强制宿主完成任务，但宿主后期需要积分较多，系统建议，积极完成任务，累计积分。 　　系统由衷希望，宿主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戏精！】 　　顾细：“！”这不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做的自编自导自演吗？ 　　原来，系统也像游戏一样，需要慢慢增添新的功能。 　　顾细明白了！ 　　她热爱表演，将表演当成终生事业，既然现在有机会深造，那自然是最好。她现在正处于黄金学习年龄，等社会环境好转，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可以搭上这股东风。届时，才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 　　先厚积，才能薄发。 　　系统任务有点坑，没关系，好好处理一下就行，跟可以学习到的课程相比，这些都是小问题！ 　　琢磨着琢磨着，她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萌萌奶声奶气的叫声唤醒，顾细还没完全醒过神来，她便赖在被窝里，看萌萌在床上玩。 　　小家伙起得早，也不哭闹，大人没出声就自己玩，这会儿侧身那么一滚，就趴在了被面上。“喔喔”叫了两下，像是在亲吻床铺，口水滴在围兜。 　　突然间，小家伙一用力，顾细发出惊讶的叫声。 　　恰好这时，沈青松带着沈天赐从门外经过，听到声音，紧张地在门外询问情况。 　　“你们开门进来，算了算了，我给你们开，”顾细一骨碌起床打开门，兴奋道，“进来看，萌萌刚才翻身动了，她竟然会爬了！” 　　顾细没亲手抚养过孩子，她尽心照顾萌萌，同时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玩具，萌萌的每一次成长，对她来说，就是开发新的玩法。 　　现在会爬了，那意味着离走不远了。 　　顾细全部注意力都在萌萌身上，沈青松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上移开目光，心中好笑。 　　沈天赐直接待在床边，朝萌萌拍拍手：“妹妹，来哥哥这儿。” 　　可萌萌小朋友很不给面子，只眨巴着清澈的眼睛，一点都不肯动。 　　沈青松蹲下，朝萌萌招招手：“萌萌，来叔叔这儿。” 　　萌萌“呀”了一下，还是没动。 　　顾细拍拍小家伙的屁股，“好你个萌萌，大家想看，你偏偏不让看。” 　　哎，小家伙反而动了。 　　萌萌现在的爬还很笨拙，其实不能说是爬，只能说是往前蹭。 　　“看来，我得加紧做好栅栏了。”沈青松话里带上笑意，抱起萌萌。 　　顾细问：“对了，你有旧棉衣吗？我想给萌萌做个垫子，到时她可以在上面爬在上面走，摔着也不会疼。” 　　“我等下拿给你，”沈青松轻咳了声，提醒，“你要不去洗漱一下？” 　　顾细“哦”地点点头，打了满满一盆子水，准备洗脸，一伸头，被水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头发如蓬草似的张牙舞爪，难道她刚才就顶着这副模样，在沈青松面前说了这么久的话？ 　　顾细捂住脸，“嗷呜”出声。 　　沈天赐站在门边，小小声问道：“婶婶干嘛呢？” 　　沈青松稳住怀里胡乱蹦哒的萌萌，同样压低声音：“可能这又是她的习惯吧。” 　　“哦，原来如此。”沈天赐想想，婶婶之前真捣鼓过她的脸，说是要按摩拉紧皮肤什么的，他没听懂，就没在意。现在她把脸埋在手里，说不定和之前一样。 　　顾细听到声响，扭头一望，行吧，一大两小都站在那儿看她洗脸。 　　顾细木然地回头，一撸头发。 　　没关系，反正都这样了，这才是真性情嘛。 　　破罐子破摔的顾细今天特别喜欢待在厨房，等沈青松上班后才出来。 　　一进客厅，萌萌就张开肉嘟嘟的手臂要抱抱。 　　小家伙腿开始有力了，最喜欢让大人夹着她的咯吱窝，然后她踩着大人的大腿一蹦一蹦的，简直比蹦迪还要嗨。 　　顾细的胳膊都举酸了，“不行了，妹妹，萌萌，乖乖，我的小祖宗，你歇一歇吧。” 　　可小祖宗就是小祖宗，大人一放开，小人儿就不干了。 　　得找个更吸引小孩注意力的法子才行，顾细想。 　　“嫂子！” 　　顾细哄着萌萌：“外面有人叫呢，咱们去开门好不好？” 　　“走了走了 。” 　　萌萌以为要去外面玩，这次就没有闹。 　　开了门，门口几人搬下好些东西。 　　“嫂子，沈营长让我们运来的，我们给你搬进去。” 　　石磨、缝纫机……好几样都是事先她说过想要的东西。 　　顾细给帮忙搬运的人抓了一大把花生瓜子，送走人后，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跟她刚来的时候大不同了。 　　院子里的菜地种了蔬菜，菜苗已经起来，嫩绿一片。 　　厨房多了好些吃的，只不过现在都被锁在橱柜里。 　　客厅除了饭桌和椅子，还有长椅、小茶几，小茶几上还摆着她摘回来的野花，她下一步想自己捣鼓出盆栽。 　　她和萌萌睡的房间，不仅多出了床头柜，还多出了衣柜。 　　书房已经投入使用，沈天赐的小房间也差不多了，只等择日搬进去。 　　顾细这么一瞅，发现可以用“原木设计”来形容家里的风格哎，设计是她来搞的，木材是沈青松自己裁切下钉的，省钱简约清新，这么一想，其实挺好的。 　　她“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顾细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沈青松回来了。 　　她心脏扑通扑通的，“你怎么走路没声啊？”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沈青松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之前他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 　　他不好意思：“那我下次注意。” 　　“所以，你笑什么？” 　　顾细傲娇：“不告诉你。” 　　顾细又走去后院，沈青松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跟在她身后。后院圈出一块地方用来养鸡养羊，角落里放着石磨，正中间晾着一些家具，等待之后搬进去填补空缺。晾衣绳上晒着各色衣服，在微风中飘扬。 　　家里好像突然变得满满当当。 　　顾细扭头，盯着沈青松不放：“好像从你昨天回来之后，家里就多了好多东西。” 　　“你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沈青松移开目光：“不是。” 　　“嗯？”顾细上前一步。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如果我不生气的话，这些东西都不会有？” 　　“当然不是。”这次比上一个回答迅速得多。 　　顾细满意了，不是就好。 　　她不贪心，只是想知道沈青松到底是真的自愿做这些东西，还是说，被她的“怒气”逼迫做这些东西。 　　以前继母总对她说，要不是怕她生气，父亲早就再婚了。最后忍无可忍，她和继母大吵了一架。她从没用“生气”这个原因要挟过他们，从未！ 　　可为什么他们要将他们晚结婚这件事的缘由安在她身上，好像他们做了多大的牺牲，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早结婚还是晚结婚。 　　所以，她最不喜欢就是别人因为她而做出的所谓让步和讨好。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必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 　　既然沈青松说不是，那么，她相信。 　　沈青松沉默几秒，道：“都是事先订好的，估计是因为前两天大雨，没办法送来，所以才积在这两天送过来。” 　　顾细一想，还挺有道理。 　　沈青松也很无奈，这些东西都是凑巧这个时间送过来，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他特地讨她欢心。 　　尽管他是有这个意思，但这样做也太明显了。 　　“昨天的小拉车，算是我的弥补。但，”他强调，“小拉车本来就是要做的，我只是提前做好了。” 　　因为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开心一点，忘记生气，干脆紧赶慢赶，把她想要的东西快点做出来。 　　听他这样说，顾细难得没有心理负担，“那，谢谢你的赶工。” 　　“不用谢，应该的。”沈青松的心头也松快起来。 　　两人都知道，“你出去”这一茬算是暂时过去了。 　　只是嫂子们还没过去！ 　　顾细早上去买肉时，被嫂子们团团围住，询问吵架后续。 　　“谢谢各位嫂子的关心，我和青松已经沟通好了。” 　　要不是杨大娘在旁边帮忙，她真的招架不住。 　　看来大家还是太闲了，没瓜可吃，她这种夫妻吵架的小瓜都能被惦记这么久。 　　有了石磨，可做的东西就多了。 　　顾细昨晚泡了黄豆，买完肉回到家，沈青松已经在煮豆浆了。 　　和他说了一下婶子们的“关爱之情”，顾细提醒：“你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估计也会碰上嫂子们。” 　　沈青松搅勺子的手顿了一下，“知道了，我待会避着人走。” 　　“我——”刚起了个头，顾细话音突然停住。 　　“怎么了？”沈青松问。 　　“我就说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顾细一拍手，“杨大娘家今天怎么静悄悄的？” 　　这不符合常理。 　　沈青松看向杨家的方向，“你刚才看见杨大娘了吗？” 　　“看到了。”顾细点头。 　　沈青松问：“她看起来怎么样？” 　　顾细回忆了一下：“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这次轮到她问怎么了。 　　沈青松松了口气，“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顾细特地跑去看了日历，回来才道：“原来今天是清明。” 　　“嗯，”沈青松将豆浆舀上来，“你来得晚，不知道杨大娘原来还有个大儿子，叫杨大豹，两年前牺牲了。” 　　顾细张大嘴巴。 　　“这件事大家都会刻意避开，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沈青松道。 　　“你之前不是说杨大娘家的石磨特别大吗？那时因为杨大豹最喜欢吃豆腐，以前他在家时，总喜欢推石磨练力气。” 　　顾细叹了口气，怪不得。原来上次杨大娘看向石磨是怀念的目光。 　　“今天他们家估计会很安静。”沈青松道。 　　顾细没有贸然去打扰杨大娘，她领着沈天赐和萌萌，给他们父母的照片鞠了一躬。 　　不忘父母，不忘先烈。顾细摸摸还不懂事的萌萌，希望你们以后能成为一个有良心的人， 　　清明过后，种玉米的人家便陆续开始行动了。 　　四月下旬是很好的播种时期。 　　饭桌上，沈青松说起了田里的事，“明天我开始种了。” 　　顾细立马道：“那我一起去。” 　　“你留在家里带萌萌吧，”沈青松就是不想让她去田里劳累，才提前种。 　　“两个人快一点，”顾细坚持，“而且，不能总指望你一个人干活，我迟早要学会，早晚都要的，还不如提前适应。” 　　顾细看得很清楚，无论是家里还是田地里，都不能完全依赖沈青松，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撑起这个家。 　　沈青松垂眸，“好。”明明她说的是对的，他应该支持，可莫名地，有点心疼。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顾细知道沈青松有时的确不怎么说话，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关心人，他总是会默默地做许多事情。 　　只要他在家，她不用洗尿布不用洗碗不用做很多家务，只要看好萌萌就行。 　　而且，他的沉默也会分很多种，有时是平静的，有时是想事情，有时是不开心。 　　虽然不能完全准确，但基本能判断出来，比如现在，沈青松不说话，似乎是因为情绪低落。 　　是因为她吗？ 　　顾细开玩笑道：“你嫌弃我的种田技术，不欢迎我去捣乱？” 　　沈青松抬眼，被她真诚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那你告诉我应该注意什么吧？”顾细兴致勃勃。实践经验不够，那就理论经验来弥补，她可以做好充分的准备。 　　听沈青松说了一些，特别是听到很容易晒黑后，顾细决定，一定要做好防晒。 　　刚好，缝纫机还没用过，今天正好用起来。她挑了一件沈青松拿出来的旧衣服，旧棉花准备给萌萌做爬行垫子，布料裁了一些出来，准备做两双手套， 　　顾细的踩缝纫机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有一段时间明星流行拍vlog，做菜拍了很多期，粉丝评论说想看看别的，她就选了学做衣服，从剪裁到缝纫，跟着师傅全手工制作。对于缝纫机，不说多熟练，但基本的还是懂的。 　　摸索几下，她就上手了。 　　杨大娘走进来，声音响亮：“我怎么说你这里面哒哒响呢，原来是踩机子。” 　　“大娘，坐。”顾细招呼。 　　刚好，手套做好了。 　　她自己试戴了一下，展示给杨大娘看。 　　“嘿，所以你打算戴手套去干什么呢？”杨大娘好奇。 　　“去田里干活，”顾细解释，“既不会晒到，又不会容易受伤。” 　　“行吧。”杨大娘自己从来不用这个，不过也没打击顾细的热情。 　　她拿出一双小鞋子，”我给萌萌做的，等她会走路了，给她穿上。” 　　布鞋小小的，托在大人的手掌心，看起来精致极了。 　　顾细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给芭比娃娃穿衣服鞋子的日常做。 　　“这针脚好细密。”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简直是爱不释手。 　　“哈哈，你喜欢就好，”杨大娘摸摸在婴儿床坐着的萌萌，“萌萌，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回应她的是萌萌咯咯咯的笑声。 　　顾细道：“大娘，等我有空了，我去找你学做鞋子。” 　　“行啊，没问题。尽管来！” 　　晚上顾细又给沈青松展示了她做的手套和杨大娘做的鞋子。 　　“你看这鞋子，好小巧啊，而且里面软软的，我没穿都知道肯定舒服……”顾细啧啧称奇。 　　沈青松则拿起那双明显大一号的手套。 　　顾细扭头，将鞋子递给他，脸上满是笑，“是不是很好看？” 　　沈青松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拿着手套：“好看。” 　　要睡觉时，沈天赐抱着枕头来了。 　　顾细一边擦雪花膏一边问：“房间的床单给你弄好了，也洗干净了，沈天赐小同志，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睡？” 　　沈天赐看看酣睡的妹妹，先爬上床，盖好被子，才纠结道：“明天开始好了，我今天要陪妹妹。”沈叔叔说过了，男子汉要自立自强自己睡。 　　虽然他有一丢丢害怕，但应该、大概没问题的吧。 　　顾细一眼就看穿小男孩的苦恼，为了鼓励他，她想了想，说道：“要不，你请要好的小伙伴过来参观一下你的房间，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上次你不是和杨小猴儿一起睡过了嘛，这次也请他过来和你一起睡一晚。” 　　“就像住进新房子要请人吃饭一样？”沈天赐不小了，对很多事情都有记忆。 　　顾细点头：“对，就是这样。这叫增加人气，多点人，屋子热闹过，就算一个人睡，也不会觉得害怕。” 　　沈天赐接受了这个提议：“那等你种完地之后吧。” 　　她挑眉望过去。 　　小孩儿慌了，欲盖弥彰道：“我才不是因为你才推迟的，我是因为……我太忙，对，我也很忙的，等我有空才能弄。” 　　顾细笑着附和：“行，那等你有空。” 　　小孩儿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他也要去地里。 　　准备来说，是一家四口都有去地里。 　　沈青松是主力军，顾细要去观摩学习，留下两个小孩子在家肯定不可以，再者说沈天赐积极主动说要去帮忙，那留下萌萌一个人？当然不行。 　　这个时节大家伙儿都差不多要开始播种了，更不好麻烦别人，所以，干脆全家总动员。 　　萌萌有小推车，还算方便。沈天赐就在树下帮忙看萌萌，偶尔递个工具。 　　顾细全副武装，头戴草帽，脸戴面罩，为了通风，她剪了一块三角形的布料，两头绑在脑后，像是电视剧里的蒙面侠。 　　身穿长袖衣服，还有手套，脚下扎得紧紧的。 　　沈青松没多说什么，只是路过这块地的嫂子总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细才不管，防晒需要坚持。 　　只干活有点无聊，顾细开始和沈青松聊天。 　　“你今天早上没练拳？”她喜欢看沈青松打拳，那飒飒生风的模样，好酷。看他打拳，是一种享受。 　　沈青松将土填上，“赶着种地，就没练。” 　　顾细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看上去特别遗憾。 　　“以后有空就练。”他补充道。 　　顾细面罩下的脸立刻笑成一朵花。 　　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叮，触发即时任务：说出台词“你打拳好差哦”】 　　顾细：？？？系统，你礼貌吗？ 第30章 戏精三十（三合一） 我教你 　　沈青松的拳打得这么好, 这种台词简直就是违背事实哎。 　　这个任务摆明在给她出难题。 　　【系统提示：成为一个优秀的戏精，需要极佳的临场发挥能力，说不定灵光一闪, 你所参演的部分能成为高光片段。】 　　听起来挺有道理, 不少电视剧广为流传的片段都是演员下意识的反应, 神来一笔。 　　顾细绞尽脑汁想对策。 　　挣个片酬, 还挺费脑子。 　　但她不是知难而退的人，既然系统说了后期任务数量会转换成积分, 她怎么能错过囤积分的机会呢？ 　　顾细突然停下来，不撒种子也不动, 沈青松见状, 刚想询问一下什么情况, 却见她“唰”地转身，目光灼灼：“你觉得你打拳怎么样？” 　　沈青松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诚实地答道：“还可以？”他自认很不错, 但习惯了自谦。 　　只是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觉得，”面前的姑娘摇摇头，“你打拳好差哦。” 　　沈青松心猛地一沉。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 就听到她说：“除非，你让我跟你学, 我就改口承认你很好。” 　　女生目光狡黠，眉眼弯弯看他。 　　像是从谷底到了山顶，沈青松的心跳莫名变快。 　　清晨的阳光映在她的瞳孔，像有细碎的金光，就如每天早上他在院子练拳时，她站在旁边看他一样。 　　“好。”他喉头一动, 除了这个字，他似乎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嗯。”搞定！ 　　顾细转身，继续撒种，心情更上一层楼。 　　幸好她急中生智，串联出前后的台词，终于衬得那句批评的话不突兀，不然昧着良心说沈青松打得不好吗？当然不行。 　　这个台词处理，她很满意。当然，更满意的是片酬进账。 　　因为这个快乐的插曲，顾细接下来像是打了鸡血，干活那叫一个迅速麻利。要不是时间到了，她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沈青松还要去营里，他们得留足吃早餐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顾细揭下了面罩，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要是搁现在，这个时候她都未必起床。这么一想，自己真棒，她都忍不住为生活规律的自己点个赞了。 　　沈青松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终于相信她说她想留在这里并不是虚话，更不是刻意的委曲求全。 　　连种地都不喊辛苦，撒种也很认真，还提出要学打拳，这种苦不是谁都甘愿吃的。她看似柔弱，但内里很坚韧，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像是永远灿烂、向阳而生的太阳花！ 沈青松一下子想到这个比喻。 　　她笑的模样、在廊下和天赐一起跑的模样、还有开心做菜的模样，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他快步走上前去，“我想明白了。” 　　没头没尾的，想什么想明白了？顾细纳闷，一脸不解望他。 　　“我认为对你好的，并不一定适合你，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她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湿成一绺绺，两颊透着干活后的粉红，鼻下那块皮肤出了一层薄汗，但脸上的 　　表情很快乐，朝气蓬勃的，无半丝勉强。 　　“你是一个成熟的人，我不应该我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沈青松眉眼艘充满认真。 　　顾细挑眉。她很开心他能理解，如果是这样，或许以后他们的相处可以更愉快。 　　“谢谢你的尊重。”她真诚道。 　　沈青松倏地脑子一通，他好像摸清了顾细的一点性子，她平等地对待别人，也希望对方能平等地对待她。就像她和天赐相处，不像是长辈和晚辈，更像是朋友，与天赐说话时，总会半蹲下来，或者坐着与小孩平视。 　　“叔叔，婶婶，你们说什么呢？萌萌尿了！”沈天赐一嗓子，把处于深度交流状态的两人喊回来。 　　得，先别执着那些具有人文气息的词了，先弄明白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吧。 　　顾细敦敦敦跑过去，沈青松跑得比她更快，大步上前，一把抬起小推车，“走吧。” 　　萌萌小朋友还以为大人在和她玩游戏，咯咯咯地笑。两只小肉手还高高举起来，这一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幸好家离得不远，几人回去，换尿布的换尿布，做早餐的做早餐。 　　为了省时间，馒头是昨晚做好的，热一热就行。烫一个青菜，再配上羊奶，碳水蛋白质维生素齐全了。 　　“待会儿你就别去地里了？傍晚我们再一起去？”沈青松询问。一般人家都是做到十点多才会停下来，他们家特殊一点。 　　顾细不逞强，她点头：“我知道。”活儿什么时候都干不完，所以不着急。 　　半晌午的时候，杨大娘乐呵呵地跑过来闲话家常：“哈哈哈，小顾，你上午那一身装扮已经在家属区传遍了，人家去干架也没你装备齐全！” 　　顾细好笑：“大娘，我那是怕晒。” 　　“怕啥晒啊，早上晒晒太阳不挺好。”杨大娘坐在萌萌身边逗孩子。 　　顾细道：“每一天都需要防晒，甚至是在室内也需要，到外面就更不用说了。皮肤晒多了太阳，容易长斑。”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挑了一个最直观的影响来说。 　　杨大娘摸摸脸，“那我脸上的斑都是太阳晒的？” 　　顾细上前近看，点头，这种一般很难消除。“反正多做层防护又不会少块肉，顶多热一点，回来吹吹风就好了。” 　　“对了，大娘，你那儿有芦荟吗？”这些天干完活回来敷一敷正好，晒后修复镇定肌肤。 　　“芦荟啊，我那儿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其他嫂子。” 　　“好啊，”顾细许诺，“回头找到了，让您也试试。” 　　“嘿，好啊，我没试过呢。” 　　因着这句话，杨大娘下午就挖来了芦荟，直接将它种在了沈家的院墙下，这东西很好长，顾细准备种上一排，不愁不够用。 　　顾细掰下一根来，用小刀切成几块，先放在水里泡几分钟，然后一切为二，黏黏的芦荟胶摸起来有一种奇异的触感。 　　顾细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奇的沈天赐和杨小猴儿跟着摸了一下，发出嫌弃的“咦”。 　　“咋了？你俩什么表情？”杨大娘同样嫌弃这两小子，哪哪都有他们。 　　沈天赐和杨小猴儿对视一眼。 　　“你说！” 　　“你说！” 　　两人推搡了几下，杨小猴儿龇牙道：“这是鼻涕！”说完，拉着沈天赐跑了，还嘻嘻哈哈地大笑。 　　“你才是鼻涕！”杨大娘象征性追了几步，“这孩子！” 　　她也就假装生气一下，不然熊孩子就要上天了。 　　“天赐看上去比之前更活泼了，”杨大娘感慨。 　　顾细想到沈天赐越来越放得开，也倍感欣慰。 　　她拉起杨大娘的手，“别管他们，反正我们又不是给他们敷。” 　　她刚才已经用小刀将芦荟胶一点点刮下来了，足足有一小碗，可以尽情使用。 　　杨大娘只觉脸上凉凉的，她用手指摸了摸，一下子想起小孩说的鼻涕，赶紧甩甩头，将这个词敢打脑子。 　　“小顾，真的有用啊？” 　　顾细的脸同样也覆盖着一层芦荟胶，闻着这清新的香味，感觉心都静了。 　　“大娘，你试试就知道了，”她道，“剩下的咱们来做发膜。” 　　杨大娘：“这发膜又是啥啊？” 　　顾细给她解释了一番，顺便说了一些正确的洗头方法和吹头发方法。 　　“洗个头也这么讲究呢，”杨大娘啧啧称奇，“我以前都不知道。” 　　顾细：“大娘，你观察一下年轻人和中年人的发际线，年纪大了，发际线会后移。您想想，一看到黄毛丫头，你是不是下意识觉得这人过得不太好？要是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你就觉得肯定养得好？” 　　杨大娘转头看向一旁的萌萌，小丫头在长椅上趴着，两条腿一蹬一蹬的，像是在游蛙泳，其实是她想爬，但还没掌握正确的方法。 　　“是啊，”杨大娘一拍大腿，“之前青松接回萌萌时，小丫头就是头发黄黄的，还稀疏，当时我看着就知道他们老家的人没养好孩子。前些年吃不饱时出生的孩子也大都这样。” 　　“现在萌萌的头发就长得很好，黑亮黑亮的，也粗了。”杨大娘感叹。 　　顾细一边用干净的手按摩脸部促进吸收，一边道：“除了营养跟上之外，还得好好洗头，正确的洗头方法加上适当的护理，可以让头发长得更好。” 　　这么一唠叨，杨大娘还真跟着顾细折腾起来。 　　杨大娘回家后特地照了照镜子，别说，这敷了芦荟胶之后，感觉皮肤都滑了不少，再有这头发也是。 　　“一大把年纪了，臭美啥？”杨丰收进门看到自己的老妻拿着塑料大红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他眉头立马皱得能夹苍蝇。 　　杨大娘白了丈夫一眼。 　　“你再怎么照也照不出花儿来啊？”他凑近，眯着眼睛看妻子。 　　“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儿不同？”杨大娘扬起脸。 　　“不同？”杨丰收纳闷，“没看出来啊？可能你洗脸了？” 　　“啪”一下，杨大娘放下镜子，“跟你这种老大粗就是说不明白。”她今天皮肤多滑呀。 　　算了算了，就像小顾说的，女人漂亮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才不是为了这些不懂风情的臭男人。 　　“哼”一声，去做饭了。 　　杨丰收摸了一把枯草一样的头发：“嘿，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怎么还朝我哼哼了？” 　　顾细这会儿只听到了杨大娘家又热闹起来。她会心一笑，还是这样的杨家更好。杨大娘很坚强，从没在她面前诉苦，正是对方这样坚韧，她的心里才更加不是滋味。 　　生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继续，让杨大娘开心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在沈青松回家之前，顾细就摆好了饭桌，他们吃完饭还得继续去田里，趁着太阳落山前这段不热的时间继续干活。 　　顾细傍晚也没放松对太阳的戒备，继续全副武装上阵，路遇一群嫂子，她们交头接耳的，对她指指点点。 　　顾细昂首挺胸，丝毫不在意，走得那叫一个自信昂扬。等过几天就知道她这副装备的必要了。 　　沈青松对此并没有说要顾细不穿诸如此类的话，他还特地问顾细，要不要给萌萌的小推车安上一把伞。 　　“你都这么怕晒，萌萌肯定也怕晒。” 　　顾细会给萌萌戴上了小帽子，而且孩子是在树下阴凉处待着的，她当时就没想起。 　　“要是能做，那当然是最好。” 　　于是乎，萌萌的小推车升级了，顾细抱着兴奋蹦哒的萌萌：“以后咱们萌萌出门就更方便了！” 　　晚上洗澡时，顾细发现萌萌脚踝有一处红红的，估计是傍晚那会儿在田埂处被蚊子叮了。 　　穿好衣服出来提了一嘴，沈青松道：“我去找点艾草回来种。” 　　顾细点头，表示可以。 　　她手里拿着剩下的芦荟胶，这里没有冰箱，不能久放，她干脆当沐浴露用了，“你们洗澡要不要擦擦这个。”反正擦不坏。 　　沈天赐嫌弃地摇头。他认出来这是下午杨小猴儿说的“鼻涕”。 　　沈青松一闻就知道是什么，这味道顾细身上若隐若现的香一模一样，一犹豫，被当作默认。 　　顾细直接塞给他：“这个小碗放好啊，不要和其他碗弄混了，以后我还要装芦荟胶的。” 　　洗完澡出来，他抬起胳膊闻了闻，很清新自然的香味，还挺好闻的，眼中闪过一抹愉悦。 　　将小碗放到厨房窗台上，之后检查门窗回房休息。今天和天赐一起睡，小孩说以后固定一个房间睡，现在要抓紧时间轮流睡遍屋子里的几个房间。 　　他一进去，小孩儿滚过来，像只小狗嗅了嗅他身上。 　　“好闻吗？”他问。 　　沈天赐勉勉强强点头，其实已经心动了。关键是家里的人都用了，就他没用，总感觉缺点什么。 　　他打定主意，明天他也用一下。 　　顾细再次刮芦荟胶时，旁边就多了一颗小脑袋。小孩儿昨天看上去不喜欢，她就没再问。 　　“你去找小猴儿玩啊？怎么跟着我？” 　　“杨小猴儿现在没空，我……我就看看。” 　　沈天赐等呀等，直到顾细刮完了，用芦荟胶洗完脸了，也没等到一句问话。 　　婶婶怎么不问呢，如果问他，他会勉为其难用一下的。 　　沈天赐在院子门口扔石头，杨小猴儿蹦哒着出来：“小赐，今天我们玩什么？” 　　“小猴儿，你想不想试试那个芦荟啊？”沈天赐决定拉人下水。 　　杨小猴儿有点不情愿。 　　沈天赐道：“你没玩过，我也没玩过，咱们试试呗。” 　　这个可以有！杨小猴儿确实没有试过自己弄这个。正是猫嫌狗憎的年龄，什么都好奇。两个小孩趁大人不注意，折了一根芦荟，大太阳的，跑到树下捣鼓去了。 　　顾细想让沈天赐帮忙拿点东西，一喊人，小孩儿一回来，她就闻到了一股芦荟的味道。 　　鼻子动了动，抓起小孩儿的手一闻，破案了，还真是。 　　“我以为你不喜欢芦荟。”她憋笑道。 　　沈天赐顾左右而言他，“我玩玩而已。谁稀罕哪。” 　　顾细出手，一弹他的额头：“行了，这几天不许霍霍芦荟，等过段时间我扦插的芦荟长大了再去折，要不然都不够我们消耗。” 　　沈天赐捂住额头：“以后就不玩了。” 　　顾细摇摇头，小小年纪就这么口嫌体正直。 　　几天后，田里的活儿终于干完了。他们也能暂时轻松一下。 　　练拳就被提上日程了。 　　沈青松一直惦记着这事，一大早地就起了床，比划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顾细从房间里打着哈欠出来。 　　“要不从今天开始学吧？” 　　“哈？学啥？”脑袋还没清醒的顾细嘴半张着，眼神迷茫。 　　“学拳。” 　　哦哦，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她是这么说来着。 　　可以，她还挺感兴趣的。沈青松打拳的模样多英姿飒爽，要是有朝一日她也可以打成那样，那就太爽了。 　　沈天赐在一旁举手：“我也要学！”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沈青松当然答应了。 　　“练基本功，应该……” 　　沈青松是个负责任的老师，他从基本功开始教起，而且对顾细和沈天赐的课程还不一样。 　　对沈天赐，那是狠抓基本功，但对顾细就放松多了，知道她的心思在练拳上，就先教她招式。 　　顾细也确实对这个更感兴趣，花架子就花架子，先把夹子搭起来再说。 　　可她低估了练拳的难度，光学招式和记动作，也不简单呐。 　　“呼……不行了，我休息一下。”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坐到廊下。 　　灌了一大杯水，顾细问：“这些招式，打人有用吗？” 　　沈青松继续指导沈天赐扎马步，回头道：“融会贯通，加上力度才有用。”光用花架子打人，还会拖慢反应速度。 　　但是，“你为什么要打人？”他蹙眉。 　　“我想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顾细双手撑着下巴，诚实发问。 　　上次去县城逛时，她就有这个担忧，虽说最后没什么事，但她观察过那里的治安，没遇到过巡逻人员。那要是有意外呢，她人生地不熟的，指望别人，算了，还不如指望自己靠谱。 　　沈青松想，这个概率很低，但正如她所说的，万一呢。他看过不少社会黑暗面，她有这个警惕心，值得肯定。 　　“那要不我教你一些应对突发情况的自卫技巧？” 　　“好啊好啊！”顾细蹦起来。 　　以前她还想学跆拳道，但一直都忙，没抽出空。现在能让沈青松免费当她教练，赚到了。 　　见她一下子来了精神，沈青松心里不由暗笑，她跟天赐这个小孩子一样，碰到来劲儿的就想多学一点。 　　虽然临时改变了教学内容，但这并没有难到沈青松。 　　“根据体型差，你要是和坏人遇上，你不能跟他拼力气，也不能跟他消耗时间，最好找准时机，一招制敌。” 　　刚才练拳时，沈青松在她旁边示范，她跟着比划，但现在类似于实战示范，两人就不能那样了。 　　“我来当坏人，你……”沈青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顾细主动上前，“我要怎么做？”现在是学保命的招式，哪儿用得着这么多。 　　“行。”沈青松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他果断选定了招式，摆弄起来，“现在我在背后，用手臂挟持住了你。” 　　顾细只觉后背有一股厚厚的墙，还是自动恒温的那种。他说话的气息就在耳畔，听得很清楚。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他问。 　　顾细将飘远的思绪拉回：“好像……呼吸不过来，颈部很不舒服。” 　　“对，”沈青松将手臂微微松开，不再造成压迫感，“如果对方锁你的喉，你第一步要做的，是先保证自己呼吸顺畅。” 　　“你来锁我的喉，我示范给你看。” 　　沈青松送开了手，顾细呼出一口气，走到后面。身高差从没这个明显过，她踮高脚也锁不到他的喉。 　　还好，沈青松自己屈了蹆。 　　顾细今天穿的是长袖，纤细的手臂伸到面前，沈青松开始动作：“你要用两只手，扒住他的小臂，缓解颈部的压力。” 　　“哦。”因为现在沈青松比她矮，所以顾细将他的动作看得很清楚。 　　“接下来，你要把头转向肘弯。”沈青松推开了顾细的手，站在她旁边，让她看清楚。 　　“小臂是平的，压迫力度很大，但肘部这里有个角度，会有缝隙，这样就缓解了压力。” 　　沈青松站到顾细身后，再一次用手臂卡住了她的喉咙。 　　顾细明显感觉到这次沈青松用力了，身体自动张大嘴，她学着刚才的示范，一扒一转。 　　“真的哎！”她惊奇地回头，想要分享自己的感受。 　　刚好，沈青松以为她要说什么，低下了头。 　　两人的脸距离不到一厘米，呼吸都在交缠。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没人说话，眼睛却映着对方的脸。 　　“小顾！”杨大娘一嗓子，像是一个大雷打在了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湖面，“你那儿有蒜吗？扔一个过来！” 　　两人纷纷撒手，一个撩头发，一个摸鼻子。 　　“小顾！” 　　顾细反应过来，忙喊道：“有，您先让开，我待会儿扔一个过去！” 　　“好咧！” 　　今天的教学活动突然中止，谁也没有打招呼，就去忙自己的事了，顾细去厨房拿蒜做饭，沈青松洗尿布洗衣服。 　　因没人喊暂停而在一旁默默扎马步的沈天赐：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出来。 　　顾细听到外面有洗衣服的声音，探头出去一看，对上沈天赐清澈的眼睛，惊诧：“你不累吗？” 　　沈天赐：“累啊。” 　　“那你还在那儿不动？” 　　沈天赐望向沈青松。 　　沈青松好像这才看到沈天赐，轻咳了声，“休息吧。” 　　顾细缩回厨房继续做早餐，如小鹿乱撞的心在粥香中慢慢平复下来。 　　这一顿早餐吃得很安静。大腿还在打颤的沈天赐又感受到了那股不对劲的气息。 　　叔叔和婶婶都没有说话，说他们吵架吧，他们没吵啊，刚才还一起学打拳呢，说他们没吵架吧，连看都不看对方，平时他们不这样的呀。 　　小小的脑袋瓜装满了种种疑惑，但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不能问出来。 　　顾细猛一扭头，瞪小孩儿：“怎么不吃？” 　　沈天赐低头扒碗。 　　小孩儿终于消停下来好好喝粥，她抬眼，不经意一瞥，又正好对上了沈青松的眼神。 　　像是触电般，两人默契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出门前，沈青松才按照往常那般，打了一声招呼：“我走了。” 　　顾细“哦”了一声。 　　院门开了又关，院子重新安静下来，她将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仰头靠在椅背，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 　　一闭上眼睛，便浮现出沈青松近在咫尺的脸。 　　她捂住发热的脸颊。 　　顺其自然吧！ 　　顾细平复心情第一妙招，做菜做菜做菜。 　　她找到在书房学习的沈天赐，现在沈天赐有固定的学习时间，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中间可以休息十五分钟，每天的学习内容都是沈青松安排的 　　她倚在门边，问：“休息时间到了，你说说你今天要请几个小伙伴来参加你的暖房小宴？我提前做准备。” 　　书房的书架和书桌都很大。书架很空旷，上次顾细去废品回收站淘到的书正摆在上面，只占了一小格后。至于书桌，后来沈青松还是多做了一张，用他的话来说，叫有备无患。现在沈天赐坐在后面，更衬得他小小一只。 　　沈天赐道：“我就清了杨小猴儿。” 　　“就一个？”顾细反问。 　　“嗯，”沈天赐低头，躲避顾细的视线，抓紧手中的笔，小声道，“我不想请那么多人，有什么好吃的，我自己吃就好了啊。” 　　要不是杨小猴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都不会请杨小猴儿。 　　顾细哭笑不得，小崽子真护食。 　　不过，她摸摸下巴，真相跟沈天赐剧透：放心，你的灵魂小伙伴女主就快来了。 　　剧本里说，男女主是在秋天相遇的，那时女主一家搬来，沈天赐和她在落叶纷飞的树下相遇，场景描写得相当唯美。 　　虽说现在有她这个变数，但目前她对女主一家的到来没有任何影响。 　　“行吧，你做主。”顾细没勉强，既然答应了让孩子自己邀请，孩子请谁不请谁都可以，他开心最重要。 　　顾细剥了一些花生仁瓜子仁，揉了面团，准备用沈青松砌的土烤炉做点小面包，用做下午的待客点心。喝的更简单了，羊奶就很好。 　　晚上杨小猴儿洗完澡直接过来，很方便。 　　下午，杨小猴儿是和杨大娘一块过来的。 　　“这小子还说是天赐请他过来的。”杨大娘对自家满口跑火车的小儿子不太相信，特地过来问问。 　　顾细笑着招呼，“是啊，小猴儿应该跟您说了吧，他今晚在我们这儿，和小刺猬一起睡。” 　　“说了说了，”杨大娘摸摸沈天赐的头，“小赐，也带大娘看看你的房间呗。” 　　几人进去看了一下，就让杨小猴儿和沈天赐去玩了。顾细将杨大娘带到客厅，拿出果仁小面包，“大娘，你尝尝。” 　　杨大娘惊讶：“这是面包呀。”她以前在Ｓ市见过。 　　“对，但火候掌握得不太好，吃起来有点硬。”顾细端上两杯饮品，“您要是觉得硬，就蘸一下奶茶。” 　　“行。” 　　做得不多，大部分都给沈天赐那边了，她和杨大娘一人吃了两个就没了。 　　聊天的话题不外乎那么几样，吃喝住行，刚好说起衣服鞋子，顾细拿出碎布头，“上次说要学做鞋子的。” 　　杨大娘笑道：“来，我教你。” 　　可惜，顾细败在了做鞋底这一步上，鞋底比较厚，她戳的时候，总会不小心戳到自己的手指。 　　“我看看，”杨大娘摸摸顾细细嫩的指腹，上面红成一片，“我看着都疼。”关键是这孩子的手皮太薄。 　　杨大娘拿过顾细手里的鞋底，“先别做了，歇歇吧。” 　　也只能这样，顾细指尖火辣辣的疼。 　　“大娘，我给萌萌做了几条小裙子，给你看看。” 　　“好啊。”杨大娘没有女儿，很喜欢萌萌，说到打扮萌萌，两人简直是停不下来。 　　顾细拿出来：“我用缝纫机做的，很快就做好了。” 　　无袖小裙子可以到萌萌的脚踝，腰部有绳子，穿脱一解开绳子就行了，很方便。 　　“我特地做大了袖口，要是冷，可以里面加上长袖，再套裙子，要是热，那袖子大一点会更凉。” 　　“真好看，”杨大娘稀罕极了，“刚好，等萌萌大一点会走路了，肯定也长高看，这裙子就不会太长影响她迈步。” 　　杨大娘看看天赐的房间，压低声音道：“天赐的做了吗？可不能厚此薄彼。” 　　顾细笑道：“做了，给您看看。” 　　她当时拍vlog跟老师傅学了一些剪裁方法，刚好那时流行极简风，她掌握得还算不错。给沈天赐新做的衣服就是按照这个风格来的。 　　杨大娘做了不少衣服，一眼就看出衣服的款式与现在的有点不一样。 　　“还挺好看。”杨大娘翻来翻去，摩挲着道。 　　她突然眼睛一亮：“小顾啊，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帮忙啊，你看，你做衣服好看，我做鞋子轻松。” 　　顾细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给您做衣服，您给我做鞋子？” 　　“对，”杨大娘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 　　顾细赶紧握住杨大娘的手，“您不觉得吃亏就好，我觉得做鞋子可太难了。” 　　“哈哈哈！”两人达成共识，都十分高兴。 　　过几天又是十天一次的县城之行。 　　“之后太热了，我就不出这儿了，”顾细道，“您这次不去县城，用我帮你买布吗？” 　　杨大娘摇头：“不用，家里还有，我得攒着些布票留到过年。” 　　傍晚沈青松回家，顾细对他的态度看似恢复了往常那样，沈青松对她也是。但两人都清楚，其实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她跟沈青松说起四天后的安排：“杨大娘不去县城，我托她帮忙照看萌萌和天赐。中午你能回来吗？” 　　沈青松：“应该能，我中午去食堂打饭回来。” 　　沈天赐遗憾，他现在只学会了洗菜，没学会做菜。 　　小茶几的篮子上放着顾细下午做的鞋底，沈青松看到，拿起来。 　　顾细伸出尔康手：“我……我还没学会。” 　　她这个手势，正好让沈青松看到了她被戳伤的手指，到现在还是红红的。 　　“怎么了？”沈青松一急，下意识直接拉住顾细的手腕。 　　这个动作太突然，两人都不由一顿。 　　沈青松轻轻放开了顾细的手，手握成拳，“你的手？” 　　顾细解释：“鞋底有点难纳，被针戳的。” 　　“擦药膏了吗？” 　　“擦了。” 　　外面都是各家大人喊孩子回去吃饭洗澡的声音，更衬得客厅安静。 　　沈青松多看了她的手一眼，拿起鞋底。 　　顾细：“你……” 　　只见他轻而易举将针穿过鞋底。 　　“这样？”他抬头。 　　顾细“……对。” 　　他手脚麻利地做完一整只鞋底，最后交到顾细手里，郑重道：“以后我来做这个吧。” 　　顾细恍恍惚惚：“好。”他这双手还有什么不会的吗，会做木工，会洗衣服，会纳鞋底……哦，对了，不会做好吃的菜。想到这儿，她的心平衡了。 　　早上练拳时发生的小意外并没有影响顾细要要学会防狼招式的决心。她每天依旧认真跟着沈青松学习。 　　当然，每天的肢体接触避免不了，但她学会了用平常心对待。这都是为了学习，很纯洁。 　　幸好，付出是有回报的，她觉得目前的学习小有成果，沈青松也说她的反应能力很好，只是熟练度还需要提高。 　　很快到了去县城的日子。 　　依旧是一大早起床，顾细拿上她的小拉车，背上小背篓坐到车里。 　　小拉车一出现，就吸引了嫂子们的目光。 　　听说是沈青松自己做的后，纷纷表示之后要去她家问问。顾细自然欢迎。 　　到了县城，第一站依旧是供销社，这次没有平价布料，情况比上次好许多，人虽然还是多，但起码不拥挤。 　　“你好，我要一斤棉花。”顾细拿出布票和钱。 　　刚在小拉车放好，旁边突然蹿出一个人，顾细往后一仰，警惕极了。 　　“妹子，我刚才看到你手里有自行车票，你能不能换给我？”中年人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眼睛一直粘在她的裤兜里。 　　顾细直接拒绝。这什么人哪，盯着别人的钱包。 　　她拉着小拉车绕开那个男人，并没有看到旁边欲言又止的售货员。 　　怕那个中年男人纠缠，顾细没再逛供销社。 　　她走出去，想到上次的废品回收站，便径直往那边走去。 　　路上会经过好几条安静的小道，上次顾细走回去时没事，谁知，这次竟突变横生！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箍住她的脖子！ 第31章 戏精三十一（二合一） 好样的！…… 　　陌生人一手禁锢住她的脖子, 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顾细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以前出行有保镖，现在她是普通人，早没了这层保护。虽然她和沈青松说万一遇到危险, 但连她自己也没想过, 万一成真了。 　　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 鸡皮疙瘩唰唰冒起。 　　她的小背篓放在车上, 小拉车倒是拿出来了，但里面装满了东西, 无法成为她的武器，为她打人提供帮助, 反而成了她的累赘。 　　顾细当下决定放下小拉车。 　　嘴巴被大力捂住, 连带着周围的骨肉都疼, 无法发声喊人。 　　陌生人显然比她有力，他的手臂卡住她的脖子, 顾细迅速用手指掐住他的手臂, 为自己赢得喘息的空间，让自己可以按照沈青松教的那样，有空间转一下脖子的角度, 让气管通畅, 顺利呼吸。 　　陌生人是从背后偷袭的，顾细没办法看清他的模样, 但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你还挺好看，让我摸摸……” 　　顾细咬紧牙关，心中如擂鼓在敲。 　　危急关头，要足够冷静，考验的就是反应速度和心理素质。歹人一个愣神, 一个松懈都能成为逃脱的机会，沈青松是这样对她说的。 　　对方一直在往后用力，拖拽着她一直往后走。顾细受限于人，一直踉跄倒退，视野观察到的情况有限，只能根据直觉和大脑反应采取行动。 　　看到墙边有一根竖着的水管，顾细眼前一亮。 　　就是现在！ 　　她快速松开一只手去抓住那根水管，托住男人的脚步，哪怕只有半秒也好，这半秒，就是她反击的机会。 　　男人的脚就抵在她的两脚间，顾细一运气一跺脚。 　　猝不及防下，“唔！”男人一声闷哼。 　　顾细很遗憾自己没有穿高跟鞋，要不然肯定不会只有这个效果。 　　但现在也不错了，为她争取了一点反抗时间。 　　“你这个狗——”趁着陌生人因骂她而松懈的工夫，她一个反手，扒拉开男人的手掌，不求完全扒下，有所松动就行，一咬牙，狠狠咬下他的手！ 　　“啊！”这回效果更明显。但还不够，男人惨叫的声音不够响亮。 　　接下来，就不用男人喊了，让她自己来喊。 　　“放开老子！” 　　男人的左手被她紧紧咬住，右手本来横亘在她脖间的，因为急着摆脱她的啃咬，右手松开，改成捏住她的脸颊，但顾细会任由他动作吗？当然不会，趁着这个力度最宽松的空档，她手肘向后，向男人的下巴一个猛击。 　　“啊！”男人往后仰，痛嚎倒在了地上。 　　“救命啊！”顾细挣脱束缚，中气十足，喊声喊出响彻云霄。 　　这里是县城，就算这条巷子空荡荡的，但并不意味着周围都是空荡荡的，她一嗓子下来，周围的人肯定能听到。 　　形势发生变化，处于主动地位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顾细。 　　顾细理应立即逃跑才对，但她实在忿忿，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带着口罩，看不清他的样貌，此时他正捂住下巴，痛得嗷嗷叫。 　　顾细现在的确累，跺脚咬牙肘击，每一次她都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但神经处于亢奋状态，她感觉自己还有余力。 　　“快！在里面！” 　　听到有许多脚步声往这边来，男人顾不得痛，翻身想要逃跑。 　　顾细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跑，看到地上有什么就朝男人扔什么。那些东西先撞在男人身上，然后再掉到地上，男人着急忙慌地，踩中了一个汽水瓶，被绊倒了！ 　　天助我也！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有人在赶过来，她不怕，大步上前。沈青松说，男人最脆弱的部分，一是眼睛，二是裆部，如果真的遇到紧急情况，最好往这两个部位下手。 　　【叮！发布即时任务：说出台词“敢惹姑奶奶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 　　三、二、一！Action！】 　　顾细此时肾上腺素飙升，系统的台词看起来特别爽，放狠话嘛，就得霸气侧漏。 　　而且习惯成自然，她看到即时任务这几个字，大脑几乎是立即反应。 　　一众热心人匆匆赶来时，撞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 　　背对着他们的女人狠狠朝着男人的裆部就是一踹。 　　“敢惹姑奶奶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气吞山河。 　　几乎是与此同时，坏人发出一声：“嗷！”他像煮熟的虾米，猛地一蜷身体，捂住那个部位。 　　这个力度和强度，是围观群众没能想到的，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震撼。 　　在场的男人无不身体一抖，手下意识保护自己身上的部位，好像能感同身受。 　　明明女人的背影纤细高挑，可众人却觉得，这里没有比她更有力更高大的存在，似乎还有光环笼罩在她身上。 　　牛啊！ 　　躺在地上的男人呜咽惨叫，想跑也跑不了。 　　片酬有了，坏人打了。顾细只觉神清气爽，斗志昂扬。而且这次片酬特别高，整整五十块！比一些人的整月工资还要高！ 　　她弯腰扯下男人的面罩，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这不就是在供销社想要强换她自行车票的中年男人嘛。 　　好家伙，这男人估计是看她落单，想要劫财劫色来着。 　　顾细重重地多踹了一脚。想得美！ 　　她收回脚，纳闷为什么还没人来，顺势回头，只见一群人在几米之外怔怔看她，都没说话，神态各异。有的眼神复杂，有的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下一个鸡蛋，有的触到她的眼神，紧张得咽口水。 　　顾细想起自己刚才的“行径”，眨眨眼，大家的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 　　虽说系统的话是狂妄了点，她的力度是刚强了点，声音是响亮了点，但她觉得，都还算正常范围内。 　　她清了清嗓子：“不抓坏人吗？” 　　被按下暂停键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事发之时，正好有嫂子请士兵帮忙抬点东西，听到声响赶来，顾细一说话，他们终于回过神来。他们的人差点被欺负了！ 　　“嫂子！” 　　“小顾！” 　　认识她的人纷纷上前，士兵和热心群众捆住男人。嫂子围在她身边，询问有没有受伤。 　　“要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去医院？可不能忍着不说。” 　　顾细摇头，“没受伤。” 　　“就是这儿！” 　　顾细循着声音看去，领头的女人她记得，是在供销社卖她棉花的售货员，售货员身后是穿着制服的公-安。 　　制服人员出现，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原来售货员经常看过这个男人询问别人是否有多余的票证，一般多票证的人都是不错的人家，身边有亲人朋友，威声说几句，男人就怂了，一般不会纠缠下去。 　　但顾细一个年轻姑娘，她觉得不放心，便想着出来提醒一下，没想到顾细走得这么快，只模糊看到顾细拐进小路的身影，她连忙追上去，之后就是听到不对劲的动静，连忙喊人来。 　　赶来的嫂子跟顾细说：“听到你的求救声，多亏了这位大姐在前面引路。” 　　顾细连忙跟售货员道谢。 　　李梅摆摆手：“我也是刚好碰到。”可惜了，她还以为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娘是单身，想给她弟弟介绍来着，没想到人家已经结婚，嫁的还是跟她弟弟一样的jun人。 　　公-安了解完事情经过，过来道：“请这位姑娘和我们走一趟，接下来还有一些流程需要协助。” 　　顾细当然答应，关心她的嫂子姓孟，顾细将小拉车拜托给孟嫂子带回车上。 　　士兵坚持跟着她一起去了躺公-安-局，等她回到车子，一坐上去，嫂子们几乎是齐齐望过来，眼睛如探照灯一样，亮得很。 　　接下来，场面一度失控。 　　嫂子们七嘴八舌地询问。 　　“小孟都和我们说了，小顾！你也太厉害了！” 　　“你当时是怎么将坏人打倒的？” 　　顾细说是跟沈青松学了一点自卫技巧，嫂子们十分惊讶，“你们小夫妻还玩这个！” 　　总之回到家属区了，大家还谈得很上头。 　　顾细就不行了，身体过了那个兴奋劲儿，一下子缓不过来，回去的时候感觉手和脚都带着颤。 　　孟嫂子帮她拿背篓和小拉车，另外有个嫂子扶她走。 　　“小顾啊，你也不容易哪。”也是，要是打坏人真像她们以为那样简单，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受害者呢？ 　　顾细一出现，沈青松一下子看出她不对劲，快步上前，从嫂子们手中接过顾细，扶住她。 　　没问怎么了，而是首先安顿好人。 　　“进去坐。” 　　顾细看到沈青松，像沙和尚找到唐僧那般安心。沈青松也是她的师傅呢。 　　从嫂子们口中得知这一趟县城之行发生的事，沈青松既觉庆幸，又从心底涌上一股后怕。 　　“幸好没出事。”他垂眸看向静静坐着的顾细。 　　“对，你看给小顾吃点什么压压惊。” 　　“好好休息。” 　　送走两个嫂子，沈青松坐到顾细身边，声音低沉：“身体真的没事？”眼神颇有一种你要是说谎，我就亲自扛你去医院的气势。 　　顾细就差举手发誓了：“真没事，就是……” 　　“就是……现在心里乱乱的。”好像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沈青松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安抚道：“嗯，正常，但你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安全了。” 　　“萌萌，天赐，还有我，都在。”他将婴儿床拉过来，萌萌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 　　顾细伸出手，手指捏着小女娃软软的手，睡梦中的萌萌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将手合起来，握住顾细的手指。 　　顾细长长舒出口气，是啊，回家了。 　　她仰头望着沈青松，真心感谢：“多亏了你教我。” 　　“不，”沈青松摇头，“多亏了你自己。你自己想学，认真学，才会有这样的好结果。” 　　“那多谢我自己，也多谢你。” 　　聊聊天，喝喝水，心情放松不少，顾细摸摸肚子。 　　沈青松立马站起来：“饿了？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顾细想了想道：“我好像很饿，但又不太想吃东西。” 　　“那煮点粥吧？” 　　“要不吃面吧？”顾细道，“可以倒点醋开开胃。” 　　沈青松去煮了，盛上来的面，看起来还不错，但味道嘛，只能说是煮熟了，她自己去厨房做了一碗蘸酱来倒在上面，味道才好了不少。沈青松想代劳的，可是顾细说他去调酱，那估计就是白忙活一场。 　　晚上为了让顾细好好休息，沈青松自觉接过了照顾萌萌的事。 　　顾细在城里捶打坏人的事，本来只在去县城的嫂子们口中流传，可第二天，罗主任带着一众嫂子上门后，家属区的人全都知道了。 　　“小顾啊，这是县城送来的表扬信，赞扬你临危不惧，智勇双全。”罗主任的眼中满是欣赏。 　　顾细谦虚了几句，拆开一看，才知道原来那个中年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之前也抢过好几个落单姑娘的东西，不过他戴着面罩，滑不溜湫的，姑娘们报警后，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信上说，顾细这次帮了大忙。 　　罗主任脸上表情简直可以用柔和来形容：“小顾，你就是我们妇女同志的典范，我接下来准备组织大家伙向你学习。” 　　“别，不用，”顾细惭愧汗颜，“当时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 　　“知道，”罗主任更愉悦了，这孩子不贪慕虚荣，很好，“但你这次的事是个典范，我们得提醒更多的妇女同志，遇到流氓和突发事情不能慌，可以像你一样自救成功。” 　　顾细一听，好像挺有道理。 　　她想了想，道：“主任，我的应对方法和技巧是跟沈青松学的，我有个建议。” 　　“你说。” 　　“比起宣扬我的事，我觉得组织学习女子自卫技巧的作用更大，”顾细道，“我们可以请jun中帮忙，派几个教官过来，给嫂子们甚至是我们的小孩子讲解，遇到危险情况如何逃生，包括但不限于面对歹徒、流氓还是突然自然灾害逃生等情况。” 　　虽然这是个剧本世界，但就她目前所知的信息，似乎和她以前学过的历史并没有太多差异。接下来十年不会太平静，而之后知青回城，城里没有那么多岗位，会一下子涌出很多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治安不太好。再有，她特地点出了自然灾害，也是希望能让罗主任和上面的人有个警醒。不知道这次自卫活动能铺得多远，但能多一点人知道也好。 　　罗主任眼前一亮，越听心情越激动，“很好很好！” 　　嫂子们深有同感，她们遇到这样的事尚且害怕，更何况自己的娃呢？ 　　嫂子们看向顾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小顾可真是个好样的！ 　　顾细忙道：“嫂子们，这不难，需要的是经验，嫂子们要是学会了，肯定不比我差，咱们都是女人，一样的一样的。”嫂子们太热情了！ 　　罗主任心中有了大概成算，又提起另一件事。 　　“县城的学校情况不太妙，学生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已经打过报告了，明年在家属区办一个临时学校，我们的娃平时就在家属区里上课，等到要考试了再去县里考，正常拿毕业证和成绩。” 　　“小顾，你是大学生，而且人品过硬，我想请你当高中老师。” 　　之前她还苦恼找谁当老师，这事儿一出，她认为顾细是个好苗子。 　　罗主任在众人面前说出来，事情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顾细听完，心中就有了倾向。这是个出去工作的好机会。不光是挣钱，还可以多和人接触，了解到更多信息。 　　明年萌萌也一岁多了，会走会跑，也会表达一点个人意愿。到时她可以把人带去教室，或者上课的时候请杨大娘帮忙看看，应该可以忙得过来。 　　罗主任：“这事啊，也不急，你好好考虑考虑。” 　　顾细点头：“好，主任，我知道了。” 　　嫂子们比罗主任还心急：“小顾啊，你可得答应啊，孩子要是交给你，我绝对放心！” 　　“就是！能学到你五成的踹人功力……不，能学到你五成的本领，那我就不用担心我姑娘了！” 　　顾细微笑。 　　她的本领不只是踹人。 　　“好了，好了，”罗主任瞪眼，“你们让小顾自己做主。” 　　嫂子们这才没继续说下去，乖乖听罗主任的话。 　　但等罗主任一走，嫂子们立刻恢复原态。 　　“小顾，你再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景呗！” 　　“小顾，你学那个招式，难吗？” 　　嫂子们留在沈家聊天。以前她们觉得顾细年纪小，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那心里就先产生了距离感，认为顾细高冷，不好相处。 　　就算是顾细之前请了一些嫂子过来吃饭，那说话的时间也不多。 　　可这次，顾细简直颠覆了她在嫂子们心目中的形象。 　　刚才和罗主任谈话，小顾说要为广大妇女同志着想，她们就没想过这一茬。 　　这会儿说起当时的场景，小顾袒露其实她后来也害怕来着，这形象一下子就有血有肉起来。 　　再看人家小顾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带孩子也在行用心，看萌萌养得多好，院子收拾得也干净。 　　顾细可不敢全揽下：“我平时和青松都是分工合作的！” 　　“小顾和青松相处有道啊！回去我也说说咱家那口子，人家小沈都帮家里的忙，凭啥他干坐着当大爷呢！” 　　“就是就是！” 　　之前因为防晒装备太过特立独行的事，在现在看来，意思一下子不一样了。 　　有嫂子惊讶出声：“小顾，你真的一点都没黑哎！” 　　春耕和农忙时节在太阳底下干活儿，大家都默认会变黑。 　　“真的吗？我看看我看看！” 　　嫂子们一窝蜂涌过来，顾细哭笑不得。 　　杨大娘佐证道：“你们看吧，小顾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我这几天一直用芦荟洗脸洗头发，你们看，我的皮肤一点都不干。晒完太阳回来一敷，可舒服了！” 　　给杨大娘芦荟的就是孟嫂子，她当即一拍大腿，决定：“俺回去就敷上！”不管哪个年龄的女人都爱美，没条件的可能不太在意，但芦荟又不是多么金贵的东西，种下去唰唰就长起来了，很方便。 　　育儿经、美容经、还有种田经，这一唠就是一上午，沈家小院热闹极了。 　　到了不得不回去做饭的时候，大家才散了。 　　顾细轻松下来，一扭头，对上了沈天赐打量她的目光，这孩子像是不认识她了似的，眼睛迷茫又新奇。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顾细好笑道。 　　而沈天赐的想法的确如此。昨晚他回来时，大人们并没有和他说什么。今天早上杨小猴儿告诉他这件事时，他还以为杨小猴儿在开玩笑欺骗他，可后来，连罗主任和其他婶婶都来了，都在称赞婶婶。 　　所以，婶婶真的是那个打倒坏人的英雄？ 　　“你真的打了坏人吗？” 　　顾细拍拍小孩的肩，“是踹的，我打不过。所以你要好好跟着你沈叔叔学习拳脚。” 　　顾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下午她带着天赐和萌萌去田里看长势时，一路上收获了无数注目礼，都是小孩儿的。 　　男孩儿看她，兴奋又崇拜；女孩儿看她，敬佩又激动。 　　最后到田里时，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儿。 　　“你们跟着我干嘛呢？”她望过去，捏捏最靠近她的小女孩儿的肩膀。 　　有大胆的小孩儿问：“顾婶婶，你像鲁智深那样大力吗？” 　　鲁智深？她看上去像是能倒拔垂杨柳的模样吗？ 　　见有人起了头，小孩儿争先恐后叽叽喳喳。 　　“顾婶婶，坏人长什么样？” 　　“顾婶婶，我可以跟你学武功吗？” 　　顾细：你们的脑洞还挺大。 　　反正，顾细一跃成为家属区孩子们最崇拜的人。 　　沈天赐小朋友极具危机感，不少小伙伴都缠着他婶婶，他不再是婶婶身边唯一会跑会跳的大孩子了。萌萌那不算，萌萌还是个吃奶的小奶娃，连爬都不会爬。 　　晚上沈青松回来，道：“我听说你的事了。” 　　顾细捂脸。 　　“挺好。”沈青松嘴带笑意，真心为她骄傲。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她那么优秀，好似天生就适合站在人群聚光处，大家都看着她，喜欢她。 　　“还有，你跟罗主任提的建议也很好。”由己及人，这种大局观连si-令都称赞了。 　　“那你们答应了吗？”顾细问。 　　“当然答应了，这是好事。”沈青松道。 　　“那就好。”顾细放心了。 　　“对了，罗主任想让我明年教高中，让我好好考虑。”她仔细观察沈青松的表情，想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认为女人应该好好待在家，那有些事情，她决不会踏出那一步。一致的三观，很重要。 　　沈青松很支持：“挺好的，你想去就去。不用担心孩子，可以请杨大娘帮忙带，我有空也带。” 　　顾细笑了，“好，萌萌没关系，总可以安排好的。” 　　心情极好地去厨房，顾细哼着歌儿端菜上桌。 　　沈青松正和沈天赐在院子里打拳。 　　“吃饭了！”她喊人，“怎么这个时候打起拳了？”以往都是早上跟着练的。 　　“上头说我有经验，让我将教你的招式和教天赐的东西整理一下，交上去。”沈青松一边摆筷子一边道。 　　顾细“喔”了一声，“那你到时会去教嫂子们和孩子们吗？” 　　沈天赐摇头：“会安排其他人去。” 　　他抿抿唇，“我要出任务了。” 第32章 戏精三十二（二合一） 不好吃…… 　　“又出任务？”顾细盛满蛋花汤, 将碗放到沈青松跟前，“那要去多——” 　　话语突然中断。 　　她意识到好像这应该是保密的，便止住了话头。 　　“这次我也不知道。”沈青松知道她要问什么。不是不能说, 而是连他都不知道。 　　坐下来吃饭, 沈青松叮嘱：“地里的活儿要不是特别急, 你就等我回来做吧。” 　　“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呢。”顾细看他。 　　嫂子们说, 男人们出任务，三五天以内, 那简直可以说是过年，十天半个月那也不错, 要是三五个月, 甚至于更长, 一年半都回不来，算了, 洗洗睡吧, 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儿呢。 　　沈青松：扎心了。 　　他夹菜的手换了个方向，狠狠地吃了一大把香菜。 　　顾细逐渐习惯了沈青松突如其来的任务。 　　她笑道：“不用担心家里，你平安回来就好。” 　　沈青松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好。” 　　晚上沈青松兢兢业业在长椅上纳鞋底：“我纳好了几双, 到时你托杨大娘帮你做剩下的。” 　　“嗯, 我和杨大娘说好了，她帮我做鞋子, 我帮她做衣服，对了，你把以前的衣服拿出来，我也给你做两件秋冬睡衣。” 　　虽然现在连夏天都还没到，但顾细可以先做好，放在衣柜里。秋天不用想就很忙, 收地里的农作物，去山上看看有什么收获，还要为过年做各种准备，恐怕时间很挤。 　　“我明天拿出来，”沈青松顿了顿，“你可以直接进我的房间拿，我在不在都一样。” 　　“既然如此，”顾细点头，“那你就不用特地拿出来了，我到时要做的时候再去拿吧。” 　　两人和谐地交流了一会儿，顾细不知道是不是家属区里的每个家庭都是这样，大人说些生活上的事，孩子在旁边玩，好像生活就是这样平淡、轻松、美好。 　　她以前过的家庭生活就不是这样。父亲和继母从不会这样闲闲坐着，他们会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所以总是一个拿着电话，一个拿着电脑，两人毫无交流，她一出现，继母总会立即严肃命令她去学习各种和表演相关的课程。 　　可能这就是不同的生活方式吧，顾细想。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从后院洗完澡出来，经过沈青松房间时，听到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还有沈天赐的声音。顾细无意听他们说话，然而声音却不受她的控制传入耳中。 　　“我不在家，你要好好地帮婶婶看好家里，能做到吗？” 　　“能！”回答的是沈天赐清脆的声音。 　　“能不能做到，大点声！” 　　“能！” 　　顾细哭笑不得，这是在训兵吗？ 　　过了一会儿，直到里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才敲门，房间内顿时变得安静。 　　几秒钟后，门打开，沈天赐仰头望她，沈青松抱着萌萌站在后面。 　　顾细朝小团子拍拍手：“萌萌，走了。”她假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走进房间，将萌萌放到床上，小姑娘立即利索翻身。萌萌这段时间沉迷爬行，尽管小人儿还没爬得动，但趴在床上玩也很开心。 　　顾细仰躺在床上，无声大笑。 　　然后，萌萌一个小肉手，拍在她嘴上。 　　顾细发出哇哇哇断断续续的声音，萌萌乐得咯咯叫。 　　和沈青松同住一个屋檐下，顾细还是很有室友爱的，上车饺子下车面，她打算明天早起做顿饺子。 　　因为心里怀揣着事，顾细第二天早早醒来。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戏精系统出现了。 　　【叮，发布今日任务：引导沈青松说出“不好吃”台词。 　　任务解释：引导对手进入状态也是很重要的能力，互相成就，互相帮助，方能将一出戏演好。】 　　顾细哈欠顿住。 　　多损哪！人家临出门，她准备做顿好吃的送行，系统却偏偏要让人家说出“不好吃”。按照沈青松的个性，他能说谎吗？肯定不能啊！ 　　所以，她还真得做出点不好吃的东西，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吧？ 　　而且，这个任务还是指定人选的，要是沈天赐，可以说完全没有难度。但现在是沈青松……顾细认真想想，难度应该也不大。 　　走出房门，刚好碰上沈青松抱着一大堆被子出来。 　　“早上好。”顾细憋笑看他。 　　沈青松不明所以，不过看顾细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也不由翘了一下嘴角。 　　“我今天早上洗完家里的厚被子，下午记得收回柜子。”她一个人在家估计洗不了。 　　顾细：“好。” 　　“辛苦了。”她拍拍他的肩。这句话不止是形容他洗被子的行为，还包括接下来的“不好吃”的这句台词。 　　“没事。”沈青松一派正直清朗，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进入顾细布置好的情景。 　　顾细内心嘿嘿嘿走到厨房，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院子外哗啦啦的水声，声声入耳，后来没了，估计是在晾被子。 　　顾细闻着清新的麦香，打开盖子，蒸汽扑面而来，饺子熟得差不多了。 　　她拿出一笼，这一笼的形状跟别的不太一样，就是专门给沈青松吃的。 　　她探头出去，刚好，沈青松提着桶走进前院。 　　“沈青松，过来。”她朝他招招手。 　　笑靥如花，沈青松很小就学过这个成语。现在他终于体会到这个成语的意思，真的很美。 　　他脚步不由加快，放下桶，走到厨房。 　　“试试看。”顾细塞给他一双筷子，将那一笼饺子托起。 　　“好。”声音轻柔愉悦。 　　沈青松夹起一个如弯月般饱满好看的饺子，吹了吹，满怀期待放入口中，而后，神情一滞。 　　顾细催他：“好吃吗？好吃吗？” 　　她这些天观察到沈青松不太喜欢吃甜，所以特地做了一笼齁甜的甜饺子。照她对沈青松的了解，他肯定有一说一的，任务马上就能完成了呀。多简单！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笑不由更灿烂了。 　　沈青松快速瞥了一眼顾细开心的表情，几乎是囫囵吞下口中的饺子，而后挤出一丝笑容：“好吃。” 　　准备迎接系统金币掉落音效的顾细：“……” 　　她不敢置信抬眼，望向沈青松。 　　“你说什么？” 　　“好吃。”沈青松直接拿过顾细手中的蒸笼，“好吃。” 　　沈青松还不知道有个词叫“翻车”，他只知道，顾细特地这么早起床给他包饺子，他不能打击她，好吃不好吃的，不重要，能饱就行。在野外还得吃生的食物，现在最起码是熟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吃吧，吃完就没事了。 　　顾细眼睁睁看着沈青松接二连三将饺子塞到嘴里。本来就做得不多，四个小小的，现在只剩下一个。 　　“慢着！”顾细“虎口夺食”，几乎是抢过沈青松手里的蒸笼。 　　“我试试！”难不成她拿错了？ 　　沈青松：“还是我吃吧。” 　　他的大手都伸到顾细跟前了，被顾细一瞪，不动了，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 　　“你们吃什么，我也要吃！”门口传来沈天赐激愤的声音。两个大人特地跑到厨房吃独食，不带他，好气哦！ 　　争执的两人：“……” 　　这个情况下，顾细觉得，她要是拒绝了，沈天赐估计会哭。算了，有难同当，而且，她还没确认这个饺子到底是做好了还是做坏了。 　　“来，一起吃。” 　　顾细让沈天赐过来，沈青松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默默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 　　顾细将最后一个饺子切成两半，给沈天赐喂了一半，另外一半刚到她自己嘴边，就看到沈天赐“yue”了一下。 　　沈天赐整张嘴都麻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虽然他很喜欢吃糖，但当整个饺子都是那种齁甜味时，真的是谜之难吃！ 　　“不好吃！”他委屈巴巴道。要不是从小被教育要珍惜粮食，他现在肯定吐出来。 　　顾细：那她就没必要吃了。 　　她转身看向一脸淡定的沈青松，悠悠道：“好吃？还是不好吃？” 　　沈青松斩钉截铁：“能填饱肚子就是好吃。” 　　“嗯？”顾细盯他。 　　沈青松不松口：“还可以。” 　　顾细好气又好笑。 　　“说实话，好吃还不是不好吃？”她恨不得仰天长叹，和沈青松搭戏，也太难了吧！他就不按常理出牌。 　　顾细夹起最后一半甜饺子，喂到沈青松嘴边，沈青松自动张开嘴，嚼巴嚼巴，他真的咽下去了。 　　沈青松嘴唇翕动，顾细强调：“实话，只能说好吃还是不好吃。” 　　沈青松品出点味道了，怎么感觉顾细一直着重要说实话？ 　　这一瞬间，求生欲让他说了实话：“不好吃。” 　　在执行危险任务时，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经常能帮他大忙，甚至是救他一命，这次也是一样。 　　顾细满意了，历尽千辛万苦，她终于从沈青松口中掏出了一句“不好吃”。 　　太不容易了！ 　　正常的蒸饺上桌，沈天赐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避开。 　　顾细保证：“很好吃的，和刚才那些不一样。”看，都把孩子搞出心理阴影了，她深刻反思。 　　沈天赐犹豫。 　　顾细指向沈青松：“看，你沈叔叔都吃两笼了。” 　　“他刚才也说那个好吃。”沈天赐一针见血。 　　顾细：“……” 　　沈青松：“……” 　　沈青松直接夹了一个蒸饺，蘸上不加辣的醋酱，塞沈天赐嘴里，堵住了小孩儿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天赐“唔”地反抗了一下，而后瞪大眼睛，三下五除二吃完嘴里的蒸饺。 　　顾细笑他：“怎么样？好吃吧？” 　　“唔哇！”萌萌小丫头比她哥哥还要激动，仿佛在说“好吃好吃”。 　　沈青松风卷残云般解决了一大半的蒸饺，顾细问：“你饱了吗？” 　　沈青松委婉道：“再喝两碗粥就饱了。”这小饺子比大人的大拇指还要小，一口吃三五个都不是问题。顾细做得非常好吃，皮薄馅嫩，辣酱够味，醋酱开胃。 　　顾细也是没想到沈青松今天早上的胃口这么好，连甜饺子都没能妨碍他的食欲。 　　想到这，顾细有点愧疚。 　　“你等等。”说完，她也不等沈青松回答，哒哒跑进房间，窸窸窣窣翻找东西，十几秒后出来。 　　手握成拳，再松开，白嫩的手心上静静躺着一枚三角形的红色布质护身符，里面放的是朱砂。 　　“杨大娘给萌萌和小刺猬都做了，说是辟邪，我看着不难，觉得好玩，练手做了几个，你拿去？” 　　她不敢动他的其他装备，好像他的衣服、鞋子都是有规定的，所以干脆做些可以留作念想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在身上。 　　顾细当然是相信科学，但有这种心灵上的力量，好像也没坏处。 　　“好，谢谢。”修长的手指小心拿起那个小巧的三角形步吊坠。沈青松摩挲了一下，放入口袋。 　　吃完早餐，沈青松该走了。 　　院子里，顾细抱着萌萌，身边站着沈天赐。 　　沈青松先是摸了摸萌萌的头，萌萌小丫头咿呀挥舞着小肉手。 　　然后，他又摸了摸沈天赐的头，沈天赐道：“沈叔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他再也不想经历像他爸爸那样的分离。沈青松没说什么，只再一次摸了摸孩子的头。 　　最后，沈青松将视线投在顾细脸上，迟疑了下，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顾细的发顶，“走了。” 　　没等顾细做任何回应，他转身大步离开。 　　顾细眨眨眼，他转身掀起的那阵微风还停留在她身边，但人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了。 　　直至完全看不到人了，她才回屋。 　　家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又感觉缺了什么。 　　顾细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干活儿。 　　“小刺猬，你进去写字学习，顺便看着萌萌。”萌萌睡着了，不会打扰到他。 　　沈天赐点头，推起空的婴儿床进书房，顾细将小团子放到婴儿床上，盖好了被子才出去。 　　晾衣绳上挂满了厚被子，萌萌的尿布也洗干净了，自从知道要用开水烫一下后，沈青松只要在家，自己就做了这活儿。 　　鸡栏里，喂食槽上还剩下一点早上的食物，应该是喂过了，地面没有鸡屎，很干净，显然是沈青松料理过了。顾细给鸡槽加了点水。 　　再去看母羊的圈，也是干干净净的，篱笆上挂着老菜叶子，还没吃完，暂时不用操心。 　　菜地里没有什么草，也没有老菜叶子。 　　顾细家里家外转了一圈，都收拾得很妥当，没找到什么活儿干。 　　闲下来的她，搬了小茶几和两张椅子到廊下坐，望着湛蓝的天空，吹着微凉的风，难得享受一下岁月静好的悠闲田园生活。 　　而另一头，沈青松走到办公室，拉开抽屉，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好几秒，才拿出一个已经泛黄的信封。 　　每次出任务都要交上去的一封信，里面的内容从没变过。 　　但这次…… 　　他打开信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信纸，昨晚他已经写好了，并且叠好了。将这张信纸放进去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三角形护身符，一揉搓，还能听到轻微的沙沙声。 　　沈青松凝视了两秒，然后利落地将它滑进信封。 　　将信封揣在怀里，他走出办公室。 　　…… 　　半下午时，顾细去找罗主任。 　　上次罗主任让她好好考虑要不要教高中，她已经考虑好了，就没必要再拖着。 　　“罗主任，在吗？”顾细推着萌萌，沈天赐拎着一篮子南瓜尖。 　　“来了！”罗主任很快开门。 　　罗主任对她的到来有点惊讶，都放表示了欢迎后，顾细直接开门见山：“罗主任，我想好了，我愿意教高中。” 　　“那太好了，”罗主任肉眼可见地开心，“小顾，多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你放心，工资肯定是有的。” 　　“好，”顾细笑道，“我能对孩子们有帮助就好。” 　　“那当然，之前你提出组织妇女同志和孩子学习自卫技巧这个建议就很好。” 　　罗主任说完这句话后，小声地遗憾道：“可惜，现在全国的妇联基本都停摆了，要不然我肯定推荐你去妇联工作。” 　　顾细想到现在的形势，只能安慰罗主任：“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虽然时间用得有点久，但一切都会好的。 　　这事不宜多谈，两人还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高中两个年级会并在同一个课室，小顾，到时上课你平均分配教学时间就行。” 　　顾细提出她现在亟需解决的问题：“主任，我需要有课本备课。最好现在就有，我能花更多的时间备课。” 　　罗主任没想到顾细这么急，道：“我现在手头上没有，之后集齐了就给你拿过去。” 　　小顾这么有责任心，罗主任更放心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细就告辞了。 　　“你这篮子东西拿回去啊。”罗主任提起他们带来的篮子。 　　顾细摆摆手：“都是自家种的菜，不值什么，就给您带了一点过来尝尝鲜儿。” 　　罗主任看的确只是菜，便收下了，但往篮子里放了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顾细连忙拦住。 　　“你让我跟你不要见外，你现在跟我见外，”罗主任脸上难得有了笑意，朝小推车上的萌萌看去，“给小娃儿尝尝味儿的，不值什么。” 　　好说歹说，罗主任依然强势地塞了过来。 　　顾细无奈笑道：“我感觉我好像来讨东西似的。” 　　“哪儿有，你可帮了我和孩子们的大忙，”罗主任将人送到门口，“往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行。”顾细也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日后有机会多提罗主任做点事就好。 　　顾细带着两孩子慢悠悠走回去。 　　沈青松不在，他们晚饭也不用太赶着，反正出门前都吃了下午茶垫了肚子的。 　　萌萌吃的是大米磨牙棒，沈天赐和她吃的是加了调味料的磨牙棒，这东西还挺好吃的，顾细干脆多做了一点当小零嘴，沈天赐喝的是羊奶，她喝的是奶茶。 　　哎，下次可以送点奶茶过来给罗主任尝尝。 　　想想这儿，想想那儿，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 　　正准备开门，忽地，隔壁杨大娘院子里传来一道惊呼声。 　　“哎呦！” 　　“娘！” 第33章 请听我解释 请听我解释 　　是杨大娘的声音！ 　　还有杨小猴儿哇哇的哭声同时传来。 　　顾细将小推车的把手塞到沈天赐手里：“看好妹妹, 我进去看看！” 　　沈天赐忙不迭点头。 　　顾细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沈青松昨儿还说，杨政委也有事要离开几天。 　　杨家院门一向没锁, 顾细喊道：“杨大娘, 我来了！” 　　杨小猴儿：“娘！娘！你疼不？” 　　“废话, 当然疼啊！小顾, 你来了！” 　　听到杨大娘中气十足的声音，顾细的心有一半放回了肚子, 还有另一半，那得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只见杨大娘瘫坐在地上, 杨小猴儿在旁边乱跳, 他人小不够力, 也扶不起来。 　　“大娘！”顾细跑过来，“你怎么了？” 　　“崴脚了！”杨大娘拍了一下土地, 指了指旁边的梯子, “我看到你们家今天洗被子，我也想起来要晒晒来着，就把被子搬上天台, 刚才想上去看看, 又忘了拿绳子，这一急, 就崴了。” 　　果然，杨大娘的脚以一种不太正常的姿势搁在那儿。 　　“呜呜呜！顾婶婶！我娘会不会没命啊！”杨小猴儿痛苦地放声大哭，“我的娘啊！我的娘啊！” 　　本来是事故现场，基调应该是伤心的，但被杨小猴儿的哭嗓这么一打岔，顾细想伤心都伤心不起来, 真的好想笑。杨小猴儿真是个天生喜剧人。 　　杨大娘气乐了，一巴掌拍在杨小猴儿屁股上：“你老娘我好着呢，一边儿去。” 　　杨小猴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泪汪汪道：“娘，你打得我好疼，看来你真的还活着。” 　　“废话，我不活着怎么跟你说话！” 　　顾细沉吟几秒，跟冷静下来的杨小猴儿道：“小猴儿，你去找孟婶婶过来，要是孟婶婶不在，其他婶婶都行，告诉她们你娘摔倒了，需要帮忙，请她们其中一个人去医院请个医生过来。” 　　“好！”杨小猴儿立马飞似的跑出去。 　　顾细：“大娘，我一个人扶不起你，加上小猴儿也不够力气。我先搬张椅子过来放着，待会儿让你坐上去。” 　　“行，”杨大娘跟没事人似的，“你先去把萌萌搬进来吧，我这儿还需要你帮忙，估计一时半会儿少不了你，别让孩子在外面站着了。” 　　沈天赐就站在杨家院子门口，他把小推车推了过来。顾细点头，“好。” 　　萌萌瞪圆了眼睛，似乎还在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沈天赐跟在后头进了杨家。 　　“大娘，”他蹲在杨大娘身边，“您还好吗？” 　　“还好还好，没事。”杨大娘乐呵呵道。 　　杨小猴儿没一会儿便带了三四个嫂子回来。 　　“杨嫂子，哎呀，你这不小心哪！” 　　“放心，小覃去请医生了！” 　　杨大娘还有空说笑：“对，我这心大着呢！” 　　“小顾，我们搀就行，你这小身板的，再来两个都扶不了。” 　　顾细道：“那可说不准，我的力气还是挺大的。”她帮着将椅子摆好位置，杨大娘斯哈斯哈地起来，斯哈斯哈地坐到椅子上，见状，她又搬来一个小板凳，让杨大娘把受伤的脚垫在上面。 　　医生很快来了，做好处理。 　　“这几天得注意着点，脚不能沾地，”老医生扶了扶眼镜，“家属……”他搜寻了一圈。 　　“家属不在。”杨大娘摆摆手，早就熟悉了这种情况。 　　“我来，”顾细站出来，“我是邻居，有什么事您告诉我就好。” 　　杨大娘张了张嘴，可见顾细在和医生说话，便没打扰。 　　等医生走后，杨大娘才道：“小顾……” 　　顾细笑道：“杨大娘，我方便嘛，您平时帮我这么多，我帮你一下也是应该的。” 　　罗主任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既然小顾说没问题，那就这样办吧。平时咱们也多过来帮帮忙，杨嫂子，你早日养好伤比什么都强。” 　　“就是！” 　　“杨嫂子，别担心，咱们轮换着过来帮你做饭也行的啊。” 　　顾细就说了：“杨大娘，要不你直接搬到我那儿去住吧，万一您要半夜上厕所的，也方便一点。” 　　这个问题还是很现实的，杨大娘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顾细看向罗主任，嫂子们习惯听罗主任的，有她出马，基本能劝到。 　　“杨大娘，小顾就住你隔壁，你也不需要拿衣服什么的，人过去，再加上一个铺盖就行，这样小顾的确也好照顾。”罗主任道。她也是看出顾细和杨大娘听亲近才这么说。顾细主动提出，那肯定是真心的。 　　“对啊，大娘，你虽然暂时不能动，但能帮我看萌萌，还有两个小孩儿，我到时说不定会比现在还轻松呢。”顾细尽量让杨大娘放宽心。 　　趁着嫂子们都在，大家七手八脚把杨大娘和铺盖抬过去，杨小猴儿的铺盖自然也是一起搬过去。 　　“太好了！我今晚又能和小赐一起睡觉了！”杨小猴儿知道了自家娘没什么大事后，特别高兴地跳上跳下。 　　嫂子们陆续回家做饭，顾细也要开始准备了。杨大娘和杨小猴儿都不是第一次来沈家，顾细让他们都自在点。 　　杨小猴儿被派回家摘菜，顾细也没拒绝，这样杨大娘也能自在点。 　　“顾婶婶，你做的菜比我娘做得菜好吃！”杨小猴儿晚饭吃得特别香。 　　“我看你是隔壁家的饭菜香。”顾细笑道。 　　杨小猴儿特别能活跃气氛，有他在，这一晚上都热闹得不行，什么都一惊一乍的。 　　到了睡觉前，顾细看着两个男孩都盖好了被子才关上门。 　　杨大娘今晚和她、还有萌萌一起睡。 　　“大娘，有什么事您尽管叫我。” 　　杨大娘的脚用她自己的枕头垫着，“行，小顾啊，麻烦你了。” 　　“瞧您说的，您帮了我多少。” 　　这一夜平安无事过了，第二天请医生上门，医生说已经好了许多。 　　罗主任上门探望时，顺道给顾细带了高中课本来。 　　顾细将课本放到书房里去，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催沈天赐进去学习，杨大娘一听天赐有固定的学习时间，忙道：“能让小猴儿也去学不？” 　　“当然能啊！”于是乎，两小只就被赶进去了，杨小猴儿也自此开启了他悲催的学习生涯。 　　顾细给布置了作业，还让沈天赐当杨小猴儿的小老师。 　　“学得好了，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得有根胡萝卜吊着才行。 　　“嫂子！” 　　门外有人喊，顾细又匆匆去开门。 　　原来是沈母寄了包裹过来，当然还有信。 　　信上说，他们一切都挺好，寄过去香菇木耳都很好吃，这次他们寄了两罐奶粉还有一些布料、肉干过来。 　　信上还写了顾细父母的事，那边说让她先不要联系。 　　顾细心中一叹，这么看也只能等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希望顾家父母没事。 　　将东西一一规整好，她去厨房捣鼓好吃的了。 第34章 戏精三十四 他们在看着 　　做什么好吃的呢？既然答应了孩子们, 那一定不能食言。 　　顾细进去厨房溜了一圈，暂时没什么灵感。 　　杨大娘在屋里喊道：“小顾，对啦, 我看你家洋柿子还没熟, 你去我家院子摘点洋柿子过来吃！” 　　顾细：“好！” 　　她知道杨大娘这是给住宿费来着, 要是她不拿, 杨大娘肯定不好意思的。 　　顾细利索拿上竹篮子，从杨大娘那里拿来钥匙, 摘了好些个成熟的西红柿，还特地给杨大娘展示了一下：“大娘, 你家洋柿子长得好, 又多, 你看，我摘了好多。” 　　“摘多点, 摘多点, ”杨大娘乐呵呵的，连眉目都舒展不少，“不用跟我客气。” 　　“我当然不跟您客气, 我把您当成长辈呢, 那说好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顾细道。 　　“好好好。” 　　在水井边洗好西红柿, 顾细再次进厨房，心中便有了打算。今儿她奢侈一回，做点油炸食品给孩子们尝尝。刚好外面的南瓜花长得正好，炸南瓜花这道小零食很不错，再来个炸薯条配番茄酱吧。 　　不过这只能是零食，主食还得另外做, 西红柿鸡蛋卤面就行，营养又健康。 　　厨房里传出香喷喷的油炸味儿，杨小猴儿抽抽鼻子：“顾婶婶真的做好吃的啊。” 　　“应该。”沈天赐一点也不意外，既然她答应了，那一定会做的。好像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心中就这样认为。 　　杨小猴儿坐不住了：“我想去看看。”他眼神不住往外瞟，尽管只能看到一扇门，但他好像有透视眼似的。 　　沈天赐：“你不做完，中午就不能吃好吃的。” 　　“啊？”杨小猴儿第一次直面学习的残酷。他原本是要和沈天赐一起去上学的，沈天赐推迟，他也求了杨大娘，说人家小赐也还没上呢，杨大娘这么一思索，就干脆让两个小孩有伴算了。 　　“我……我……”他扒拉着笔，“我做不完哪。”他觉得好难哦。 　　沈天赐一看杨小猴儿的作业本，的确还有一大半，“那你快点做吧。” 　　“要不，你帮我做吧。”杨小猴儿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沈天赐一副“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的惊讶表情，“不行，不行，要是婶婶知道了，你和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顾细站在门口，十分欣慰地点头，没进去打扰。 　　她掐准了时间过来检查作业，沈天赐完成得很好，果然是男主角。杨小猴儿马马虎虎，后面还有几行没写完，但能看出是他本人做的。 　　“顾婶婶，我……我能有好吃的吗？”他仰着头，手拽住顾细的衣角，可怜巴巴。 　　“我可以写完的，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顾细故作严肃，“那你吃完饭之后，一定进去写完？” 　　“嗯嗯，”杨小猴儿眼睛不住往饭桌上喵，心思早就不在写字上了，那金黄金黄的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我写完，一定写完。” 　　顾细用卷成圆筒的作业本轻轻敲了敲两个小孩儿的头，“去洗手吧。” 　　“喔！” 　　“太好了！” 　　院子里响起男孩的欢呼声，还有萌萌凑热闹的嘎嘎声，杨大娘笑着对顾细道；“小顾啊，有你在，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大娘，您就安心养伤，现在没有什么比您的身体更重要。”顾细坐到杨大娘旁边。 　　炸南瓜花和炸薯条果然很受沈天赐和杨小猴儿的欢迎，香酥可口，是一种全新的味觉体验。特别是酸酸甜甜的番茄酱，杨小猴儿就差把碗底给舔了。 　　顾细问：“好吃吧？” 　　沈天赐：“好吃！” 　　杨小猴儿：“嗯嗯嗯！” 　　“小猴儿继续写完你的作业，下午要是你们表现良好，那就继续有得吃。”顾细侧头指着书房道。 　　杨小猴儿将手抵在额边，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杨大娘一巴掌拍在杨小猴儿背上：“好好说话！” 　　下午过了最热的那个空档，孟嫂子来了。 　　“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杨嫂子，还好吧？” 　　“好，好极了，”杨大娘坐在椅子上一边做鞋子一边说话，“什么都不用干，当然好了，但我不做点什么心里慌，真是天生劳碌命。” 　　“这叫先苦后甜，”孟嫂子坐到长椅上，“以后等你将孩子们养大，就该享福了。” 　　顾细端上三杯奶茶，茶少奶多，主要是为了去腥。 　　“孟嫂子，尝尝喜不喜欢，要是不习惯，我给你倒茶去。” 　　孟嫂子笑道：“喜欢喜欢，小顾做什么我都喜欢。”她稀罕道：“要是我两个闺女以后能长成小顾这样，我做梦都会笑醒。” 　　“那肯定比我还好。”顾细笑道。孟嫂子家中有两朵金花，顾细远远地看到过两个小姑娘，长得都很好看。 　　几人聊了一会儿，顾细看看日天，起身道：“孟嫂子，既然您来了，那杨大娘和萌萌就暂时拜托你了，我去地里瞧瞧。” 　　杨大娘早上还说，有什么活儿尽管去干，可不能因为她耽误活儿。再说的确需要去地里拔拔草，为了安心也好，干活儿也罢，顾细得走这一趟儿。萌萌刚睡着，没个一小时估计不会醒，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杨大娘和孟嫂子会忙不过来。 　　孟嫂子：“去吧去吧。有我呢。” 　　顾细薅住两个小劳动力，“天赐，猴儿，走了。”也不能让孩子一直疯玩，她不指望他们干多少活儿，但至少得知道大人在做什么。 　　“顾婶婶，我们先走了！”杨小猴儿拖拽沈天赐率先跑出去。 　　等顾细走到地里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小孩子。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顾婶婶，我们帮你干活儿。”站在最前面的孩子欢快道。 　　顾细记得他，这小孩儿叫莫牙儿，经常和天赐、小猴儿他们一起玩。 　　“你们去玩吧，”她可不能滥用别人家的童工。 　　“顾婶婶，让我们帮你吧，你给我们多讲讲你打倒坏人的故事。” 　　原来是奔着这个来的，顾细好笑。 　　身后的小尾巴们特别粘人，一个个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顾细都不忍心拒绝。 　　“我的故事你们都听过了，不如给你们讲讲其他故事吧。”反正她真的不好意思讲自己三脚猫的事迹。 　　“好啊好啊！” 　　有故事听就成，孩子们个个都欢呼雀跃。 　　顾细拔草，他们跟着拔草。这里的孩子从小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跟着娘一起干活，要不就是跟着爹一起操练，整天山上跑水里游的，干点农活不在话下。 　　“你们听过杨家将的故事吗？我给你们讲啊……”顾细小时候演过杨家女将的童年角色，当时她自己感兴趣，就找了全本来看，因为故事太悲壮，她现在都还记得大部分情节。 　　这个年代讲西方的童话故事不合适，干脆讲古代的故事，而且主题还是忠义，这总不会出错。 　　果不其然，男孩子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义愤填膺，恨不得跳进故事里，将坏人千刀万剐。 　　“顾婶婶，我们过几天就要学罗大娘组织的叫……”有个小孩儿挠挠头，问旁边的同伴，“叫什么来着？” 　　“叫自卫啥的吧？”旁边的小孩儿也不确定。 　　“哎呀，反正就是能学打架，像顾婶婶那样可以打跑坏人。到时我一定好好学，争取以后打倒杨家将的敌人！” 　　“顾婶婶？”小孩儿见顾细没说话，疑惑望过去。 　　顾细回过神来，“好好，你们努力学。” 　　她刚才走神，只因为系统竟然出现新功能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给20人讲故事！ 　　优秀的叙述能力是编剧必不可少的技能。 　　如何让你的故事引人入胜，如何让你的剧本受到更多观众的青睐，如何让你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尽在系统编剧课程！ 　　宿主目前积分：58 　　片酬：480元（一元可换一积分） 　　请宿主自行规划课程，成为一个优秀的戏精吧！）】 　　顾细还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其他课程开放，没想到编剧课程竟成了最早开放的课程。 　　【叮！戏精任务更新！ 　　长期任务：请宿主与一百个人交谈，每个人交谈至少三十分钟以上。 　　人的经历是最丰富的素材来源，每个人都有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身边的素材，远远超过你的想象。用你的眼睛去发现，用你的耳朵去倾听，用你的心去感受吧！ 　　完成后可得片酬+1000元！请宿主努力！】 　　这可是大手笔！ 　　顾细挑眉，除了每日任务，还首次出现了长期任务，而且片酬比她想象中要高得多！ 　　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疯狂畅享自己未来打倒坏人的场景。 　　顾细站起来，抻抻发麻的腿。 　　“顾婶婶！”杨小猴儿扯着大嗓子，“我这里拔完草了！” 　　顾细一看，很满意，拍拍手吸引孩们的注意力：“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跟我来。” 　　顾细讲人带到院子里，不少孩子还是第一次进沈家院子，新鲜地看来看去。 　　“哎呦，小顾啊，你成孩子王啦，怎么这么多小屁孩儿！”孟嫂子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里屋出来。 　　杨大娘伸长脖子看，“对啊，这一院子的人！” 　　顾细从厨房端出薯条和番茄酱：“他们都帮我拔草了，我得谢谢他们。” 　　“来，都尝尝，”顾细给每个孩子都分了几条，“做得不多，尝尝味儿，不要害羞，都来拿！” 　　沈天赐和杨小猴儿特别具有主人翁意识，还教大家要蘸番茄酱：“这样特别好吃！” 　　孩子们一尝，眼睛都亮了。 　　顾细乐了，还真是没有孩子能抵挡油炸的美味。 　　晚上，顾细躺在萌萌和杨大娘中间，她望着天花板，想来想去，杨大娘做第一个访谈者最合适。杨大娘是她最熟悉的人，聊起来不会太生疏。而且，她和杨大娘也有比较多的话聊。 　　“大娘，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听说你以前还参加过革-命呢！” 　　杨大娘乐呵呵道：“行啊，最怕你们小年轻不喜欢听我们以前的事。” 　　“怎么会呢？”顾细侧头，真诚道。 　　“想当年啊……” 　　难得听到杨大娘的声音这么低沉，她像是沉浸在当年，连嗓音都沉了下去。顾细极认真极认真听着，一开始还想着任务，可后来，完全忘了这回事，只顾听着杨大娘说的话。 　　她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小孩子们对她所经历的坏人故事这么着迷，原来都是一样的，小孩子们的过去就是她的现在。她忍不住感慨：“杨大娘，你们辛苦了！”多少人抛头颅散热血才换来了新生。 　　“我不辛苦，我已经算是很好了，多少人都看不多新的诞生。”杨大娘眨眨眼，眼底沁出的泪快速流到头发里。 　　这时，一双温暖柔嫩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杨大娘侧头，只见月光下，躺在身侧的姑娘眼睛闪闪发光：“他们在看着。” 　　“头上的星星，便是他们的眼睛。” 　　“身侧的微风，便是他们的拥抱。” 　　“他们一直都在，我辈荣光，照亮天穹，他们一定看到了。” 　　杨大娘点头，不知为何，心胸突然激荡。 　　她突然放下了许多。大儿子的牺牲，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但现在，她无比相信，她为国牺牲的孩子，一定在天上，看着他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好。 第35章 戏精三十五 先别急 　　孩子们在顾细这里吃过了那么好吃的炸薯条蘸番茄酱, 回去肯定要和家长说。 　　于是乎，第二天嫂子们齐齐上门了。 　　一来，是为了昨天那顿好吃的小零食, 光是听就知道这可费了不少油, 油可金贵着呢。二来是杨大娘的人缘好, 过来探望一下是应该的。 　　顾细连连推拒：“嫂子, 不用了，我就是顺便多做了一点, 不费什么事。” 　　“那可不行，收下收下。” 　　“就是, 小顾, 咱们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过来, 我放桌面上了啊。” 　　嫂子们有的带了一袋子绿豆过来，有的带上一袋子干菜, 顾细一人难敌那么多手, 最后当然只能收下了。 　　“杨大娘，感觉怎么样？” 　　顾细冲了一些奶茶过来，现在奶茶已经成为嫂子们口中可好喝的饮料了, 顾细家独有, 因为其他家都没有新鲜的羊奶。 　　她发现，这样和嫂子们说话, 系统也计算访谈时长。这可太好了！ 　　顾细热情邀请嫂子们下午再过来一起说话，“那会儿天儿热，也干不了地里的活儿，来陪杨大娘说说话也好啊。” 　　“担心弄乱你们家。”有嫂子不好意思道。 　　“哪儿会呢，我这儿也没什么可以弄乱的。”顾细道。这是实话，她比较喜欢极简主义, 而且根据家具的原木风格，也适合简单一点的布置，所以摆在人前的东西很少，除了点缀的花草，几乎没什么装饰。至于书这些算是有点敏感的东西，她早就锁到书房柜子里头了。 　　下午有空的嫂子们都过来了，嫂子们勤劳，不是带着毛线过来，就是带着鞋底过来，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干手工活。 　　大人来了，小孩子们也来了。 　　顾细把给萌萌的小垫子铺在地上，四周围上沈青松做的木栅栏，孩子们特别新奇，和萌萌隔着围栏玩了起来。 　　萌萌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孩子，特别兴奋，她现在已经能坐稳，双手高高举起，嘴里发出各种兴奋的叫声。 　　没过一会儿，她就学会了一个新游戏。孩子们在外面用手指做成木仓状，嘴里发出“biu”的声音，萌萌装作被打中了，“啊”一下倒在垫子上，乐此不疲。 　　顾细也不知道萌萌怎么学会的，反正等她反应过来，人家就已经成了中木仓专业户，晚上也不消停，兴致勃勃地“啊啊”倒下，意思是让她陪玩。 　　…… 　　“嫂子，有你的信！”小兵憨笑着将信件递过来。 　　顾细笑着接过。 　　“你这收信挺频繁的啊。”杨大娘喂萌萌吃米糊，闲聊笑道。 　　顾细一看上面的人名，“李雪寄来的！” 　　“李雪？”杨大娘手顿住，“就是医院那个李雪？”哎哟，她个乖乖，那不是青松之前…… 　　她试探看向顾细的脸色，“小顾，你不介意？” 　　顾细好笑：“青松都和我解释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大娘继续喂萌萌，“你们年轻人不在意就好，但这事还是说清楚好一点，不然啊，那些个风言风语的……” 　　顾细：“现在李雪都调走了，再过段日子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 　　“呀！” 　　顾细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惹得杨大娘连声询问：“咋了咋了？” 　　“李雪说，她看上了一个小伙子。”顾细读完信纸上的内容，笑出声来。李雪说，她到了新的医院，第一个接手的病人就是个帅小伙儿，她觉得不错，决定接触看看，就是不知道对方对她有没有意思。 　　“那可好，”杨大娘笑到，“年纪轻轻的，就该多点接触同龄人，指不定就碰到了姻缘。” 　　顾细指了指书房，“大娘，我先进去回信。” 　　“去吧。”杨大娘放心了，等李雪那边定了一下，青松这边肯定不会再传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李雪，展信悦……”顾细细声检查了一遍回信，确定没有问题，才用胶水封好信封。 　　写信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网络邮件，但这种极具个人风格的字迹，似乎彰显了写信人当时写下这封信的心情，感情色彩浓厚，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写信人当时的状态里。 　　顾细特别认真地回答了李雪提出的关于恋爱的小问题。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网上不是有这样的段子吗，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往往是谈恋爱朋友们的情感咨询大师。 　　顾细贴好邮票，让沈天赐和杨小猴儿跑腿，顺便也让写了一早上作业的两孩子出去放放风。 　　谁知，两个小孩儿带回了一个消息。 　　“顾婶婶！我们刚才听说，好像是沈叔叔他们快回来了！” 　　“你们怎么知道？”顾细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 　　杨大娘也着急问：“你们确定？” 　　被大人这么一反问，沈天赐挠挠头：“小猴儿，你刚才听得真切吗？” 　　杨小猴儿也挠挠头：“好像不太真切，我就听说是谁谁谁回来了嘛。” 　　顾细摇摇头，笑着点了点他们：“你们啊。” 　　“不是青松回来了，是我回来了。”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雄浑的男声。 　　杨小猴儿：“爹！” 　　杨政委风尘仆仆地提着一个行李袋子，小儿子像个猴儿似的爬上来，他揽住，一拍小儿子的后背，“下去，我去看看你娘。” 　　“老婆子，听说你崴到脚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杨大娘哼哼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这是为了什么才这样，是为了晒被子，晒谁的被子？” 　　“是是是，你不想，你晒的是我的被子，别唠叨个没完了，”杨丰收走进去，弯腰看了看杨大娘的脚，“还这么肿呢？” 　　“已经算好了，前两天更肿，”杨大娘见顾细进来，“多亏了小顾。” 　　杨丰收：“小顾啊，感谢你啊。” 　　顾细摆摆手，“没什么事。” 　　“青松是去执行任务，肯定没有这么快有消息的，你再等等，别急。”杨丰收笑道。 　　顾细：她不急啊。 　　但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的，她笑笑点头。 　　“走吧，老婆子，我这两天休息下，带你回家去吧。”杨丰收道。 　　杨小猴儿特别不舍，“我还没和小赐睡够呢。”他可喜欢沈天赐的房间了。 　　顾细摸摸小孩儿的头：“你问问小赐，如果他随时欢迎你来，那你就随时能来啊。” 　　杨丰收一把抱起杨大娘，有嫂子听到动静，探头进来一看，调侃：“老杨，身体不错啊，抱起嫂子根本不费力。” 　　杨丰收朗声笑道：“那是！” 　　杨大娘一巴掌拍在自家丈夫后背：“美得你！” 　　送走杨家人，顾细吃完饭后，去了沈青松的房间。 　　虽然杨政委说不知道沈青松什么时候回来，但她还是事先做好准备吧。 　　走之前说要给他做衣服的，这两天和嫂子们聊得太嗨，差点忘了，现在得赶紧做起来。 　　衣柜里的衣服挂得很整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皂香。顾细随便拿了一件出来，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也太大了吧。”她展开衣袖，远远超过她的手臂。 　　她静静站了几秒，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鬼使神差般，穿上了沈青松的衣服，像是小时候在剧组里偷穿成年女演员漂亮剧组服装那般兴奋激动，好玩极了。 　　顾细没折起衣袖，想象自己在唱大戏，还摆了几个姿势出来，“咚咚咚锵！” 　　“哈哈哈。”她偷着乐。 　　不能再玩了，得赶紧做衣服去。 　　经过萌萌衣服的练手，现在她裁剪衣服已经很熟练了。 　　“你刚才去哪儿了？”见沈天赐从门口进来，顾细抬眼问道。 　　沈天赐想起自己刚才在房门外偷偷看到的场景，又瞧见台上的衣服明显是沈叔叔的，答道：“去外面逛了逛。”他还担心这个女人进沈叔叔房间拿走重要东西，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幼稚。 　　以前他怎么把她想象成满肚子都是坏主意的女人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过了好几天，杨大娘的脚好得差不多了。 　　“小顾，我去医院复查了，你帮我看看小猴儿啊！”隔壁传来杨大娘的大嗓门。 　　顾细喊回去：“行！” 　　杨小猴儿从书房跑出来，幽怨叫唤：“娘！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写你的字儿去！” 　　杨小猴儿不敢回嘴了，撅起嘴巴跑回书房。 　　顾细站在院子门口，目送杨大娘走了一段路，才放心回来。 　　一个多小时后。 　　“小顾！”杨大娘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 　　顾细忙过去扶人：“大娘，你小心着点，脚刚好呢。” 　　杨大娘摆摆手，“没……没关系……” 　　“大娘，你慢慢说，我不急。”顾细见她神情紧张，安抚道。 　　“不……我……我没事。” 　　顾细低头，自己的手正被杨大娘紧紧握住。 　　“小顾啊，接下来我说话，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啊。” 　　顾细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抿紧唇：“大娘，您说。”可别千万是出了什么事。 　　杨大娘目露担忧，语气急促，“我去医院复查，碰上了青松他们回来。正好看到，青松从车上被抬了下来，送进急救室了！” 　　顾细怔愣一瞬，而后立马飞奔出去。 　　“小顾！”杨大娘在后面喊人。 　　只能听到顾细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大娘，拜托你照看一下孩子！” 第36章 戏精三十六 轻点 　　顾细只觉胸中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 　　她呼呼地跑动, 脚步愈发沉重，以前跑八百米体测都没这么尽力过。 　　当她听到沈青松出事时，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感觉是不敢相信。 　　沈青松应该很厉害才对, 他教她打拳时, 力气大, 速度快，好几次他手臂搁在她脖子上, 她都感觉到那股凛然的力度。这样的他，怎么会轻易被击倒？ 　　远远地, 就看到医院门口停了好几辆军绿色卡车, 还有一些人抬着担架往医院里头进去。那些人的衣服上, 还有地上，殷红一片。她这才有了实感, 心突地一紧。 　　门口多人, 她想起上次李雪带她从侧门出去，便换了个方向进去医院，急急往手术室那边跑去。 　　好一些人围在门口, 她看到了几张熟面孔, 都是之前到家里吃过饭的。那几人率先向她打招呼。 　　“弟妹！” 　　“嫂子！” 　　顾细扶住墙，有几人忙让出座位。 　　“怎……怎么样？”她气喘吁吁, 眼睛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口。 　　“还在做手术。”老李撸了把脸，他脸上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眼底红血丝尽显。 　　顾细腿一软，幸好老李及时扶住了她。 　　“弟妹，这边坐。” 　　“我们已经给老沈做了急救处理，医生说情况还没到最差的境地。你别急。” 　　顾细摆摆手, “没事，我是跑太久了。”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耳边好似还有掠过的风声，好像自己还在跑动。 　　一个手包着纱布的年轻士兵走到她跟前，深深地鞠了个躬，“嫂子，都是我不好，沈营长都是为了救我才……”他哽咽着声音，之后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顾细连忙扶住人：“不关你的事，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让旁边的人赶紧把人扶住坐下，“你们快坐，快坐。”他们应该比她更累更心焦。 　　她问旁边的老李：“这儿的人身上有伤口的，都处理好了吗？” 　　老李一脸为难。 　　顾细着急道：“那你们还等在这儿？快去处理，要不然等沈青松好了，看到你们都这样，岂不是更担心。” 　　“这儿有我，”她赶人，“快去快去。” 　　不一会儿，这儿只剩下几个人。 　　顾细看向他们，他们都说自己身上没有伤，不妨事，她这才作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细盯着手术室的门，心里乱糟糟的。沈青松出发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大而温热的手掌抚过发顶的那一瞬。 　　顾细双手交握在一起，只能内心祈祷沈青松能平安出来。 　　旁边手术室的人出了又进，进了又出。她望着一拨拨的人脚步匆匆离开，心里涌上几丝慌乱，而后又安慰自己，不会的，刚才沈青松的伙伴都说，他们已经做过了急救处理，沈青松的问题应该不大才对。 　　顾细低头，捏紧椅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噔”地一声，急救室的门开了。 　　顾细猛地一抬头，站起来时不由晃了一下。 　　“病人情况好转，可以转入观察病房了。” 　　顾细胸口起伏，长长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 　　病床上的人一脸疲惫，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他的坚毅硬朗，但同时，又多了几分脆弱。 　　平安就好，这是她对沈青松最大的期望，也能对沈母和沈天赐有所交代。 　　“家属在哪儿？”带着口罩的医生问道。 　　“这儿。”顾细快步走过去。 　　医生说了一大堆的叮嘱事项，得知沈青松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她想了想，道：“可以麻烦几位先替我守在这儿吗？我回家拿点生活用品过来。”沈青松应该不会这么快出院，趁着他还没醒，暂时不需要人照顾，她先做好准备工作。 　　“当然可以。弟妹慢点，我们不急。” 　　别人说不急，顾细当然不能慢悠悠走回去。她跑到家里，背后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后面都凉了。 　　“婶婶！”沈天赐听到声音，从杨大娘家跑出来。 　　“嗯！”她喘着气，扶着门框应了声。 　　“沈叔叔怎么样？”他身后是跟着跑出来的杨小猴儿，还有抱着萌萌的杨大娘。小孩儿眼睛红红的，咬着唇。 　　顾细摸摸他的头：“没事。” 　　“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待会儿我去医院陪护，”她蹲下来，“你能在家里好好照顾妹妹吗？” 　　“我能去看沈叔叔吗？”沈天赐眉头都成倒八字了。 　　“当然能，”顾细笃定道，“但现在沈叔叔还没醒，你去那儿也暂时不能和他说话，还不如等明天，好不好？要是明天其他叔叔过来，我请他们捎上你。” 　　沈天赐点头。 　　“小顾，我做多了一点饭，你赶紧去吃点。”杨大娘道。 　　偏偏萌萌这会儿使劲儿朝顾细伸手要抱抱，顾细抱过来晃了一会儿，就让杨大娘继续抱了。 　　她冲了个战斗澡，又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在杨大娘家吃饭。 　　“大娘，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客气啥，”杨大娘给顾细夹菜，“你帮我我帮你，人情本来就是这样处来的。” 　　顾细匆匆回家，匆匆赶去医院，经过上一次李雪的事，现在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顾细的模样和身份，护士长还拉住她，特别仔细嘱咐了顾细什么时候就喊任。 　　外面渐渐暗下去，橙黄灯光亮起，映得沈青松线条分明的脸好似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房间很安静，其他人都被顾细赶回去休息了，他们和沈青松一样，刚从任务现场赶回来，需要休息。 　　等她回过神来，手指已经触到了沈青松的眉头。 　　要不怎么说长期相处的人长得像，沈青松现在的眉宇和沈天赐方才担心的小模样就很像。 　　床上的人睫毛忽地一颤。 　　顾细眨眨眼，触电似的收回手指。她微微长大嘴巴，手已经覆在了床头铃上面，要是沈青松睁眼，她打算立马喊医生。 　　可……她弯腰，凑近观察沈青松的眼底，他好像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了。 　　等了好一会儿，那双锐利的眼睛都没动静。顾细慢慢松开手，叹了口气，重新坐到床边。 　　在病房没有什么事可做，顾细干脆躺在行军床上，捣鼓起系统来。 　　上次系统说可以凭积开启课程，她还没试过，现在倒刚好看看。 　　所有课程都分初级、中级、高级，现在全是一片灰色。顾细一咬牙，花了100积分解锁高级表演课程，并花了两积分上了第一节课。 　　她闭着眼睛沉浸在系统课程时，并不知道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沉沉阖上眼皮。 　　沈青松梦中还以为自己身处充满销烟的腥红战场，猛地惊醒，鼻端除了碘酒的消毒气味外，他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芬芳。 　　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邻侧比他矮一截儿的床上赫然躺着他猜的人。 　　像是突然回到了现实，他绷紧的神经缓缓松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顾细是被走廊的动静吵醒的，应该是有人在搞卫生。 　　天刚蒙蒙亮，比萌萌醒来的时间还要早，她懵懵地伸了个懒腰。行军床小，她不敢动，睡得骨头都硬了。 　　洗完脸出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沈青松，照顾病人，应该包括洗脸擦手的吧？顾细顿了顿，端来一个水盆，里面是凉水，得从暖水壶里倒点热水下去才行。 　　顾细用指尖探探水温，比平常热一点，拧干毛巾，拿着毛巾踌躇站了好一会儿，有点不知从何做起。 　　她比划了一下毛巾擦拭的方向，“从鼻尖到太阳穴，这样不会加深法令纹……”这套美容洗脸手法她还是从娱乐圈金牌美容师那里学来的呢。 　　洗完脸，她轻轻抬起沈青松的大手。手背上有各种伤痕，她看了许多次，但没像这次一般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划过时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沟壑。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对这样的伤感到很神情，同样，很敬佩。 　　他的手很修长，比起娱乐圈盘点的什么男星十大美手毫不逊色，可上面的老茧，却昭示着他的职业并不一般。 　　顾细小心翼翼把手放回被子里，还压了压被角。 　　剩下的……顾细目光移向胸膛，捏紧温热的毛巾，要不，擦一擦？ 　　她的思想无比纯洁，护士说了，要让病人保持身上干净清爽，这样利于伤口恢复。 　　她蜷了蜷指尖，解开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纽扣，倏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以前她隔了几百米都能察觉到狗仔偷拍的镜头，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目光，自然不在话下。 　　顾细眨眨眼，和漆黑如墨的瞳仁静静相望。 　　“你，什么时候醒的？”但愿不是她动魔爪的时候。 　　“你解衣服那会儿。”他的声音低哑，应是喉咙久未沾水。 　　两人的目光双双下移。 　　“笃笃—” 　　敲门声响起，解救了陷入僵局的两人。顾细连解释都不用想了，猛地转身去开门。谢天谢地，最好来的是熟人，这样就可以将擦身的活儿转出去。 　　一开门，顾细只差握拳庆祝。是杨大娘一家兼沈天赐和萌萌。她还没开好门，两个小男孩灵活地从门缝中钻进来。 　　沈天赐：“婶婶，叔叔醒了吗？” 　　“醒了醒了，快进来，”她将手里的毛巾交给杨政委，“杨叔，有点凉，我去打点热水回来，您先帮青松擦擦。”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沈青松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上传来的拉扯十分强烈，跟她刚才像羽毛似的擦拭完全不通。 　　“轻点。” 　　杨丰收乐了：“大老爷们还在乎这点痛，忍着！让你逞强，让你不顾自己安危救人。”手下却放轻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 　　“就是，小沈，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身后有老婆孩子，做出任何决定前，多想想家里人。”杨大娘将带来的饭盒放在桌上。 　　沈青松张张嘴，想说他当时判断了情况，是基于自己不会丧命且能做到的前提下采取行动。 　　“哎，”杨丰收伸出手做阻止状，“不用跟我们解释，你能给组织一个交代就行。” 　　“还得给小顾一个交代。”杨大娘悠悠补充了一句。 　　“啊！”萌萌见到沈青松，又想往人身上扑。 　　沈天赐压住妹妹的手：“萌萌，不行，叔叔受伤了。” 　　萌萌一脸疑惑，但哥哥阻止的动作看明白了，她便委委屈屈地缩回杨大娘怀里，而后眼睛一亮，指向门外。 　　顾细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红花热水壶。 　　“小顾，晚上辛苦了，快，我给你带来早饭，吃点！”杨大娘招呼，手里还特别利索地摆开饭盒。 　　顾细朝床上看了看，与沈青松对视一秒后立即移开目光，“好。” 　　知道沈青松的情况的确不太严重，杨大娘安心带着孩子回去，杨丰收去上班。病房里又剩下她和他两人。 　　良久。 　　“对不起。”他轻轻道。 　　顾细疑惑抬眼。 第37章 第37 章（三合一） 叫姐姐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顾细凑过去, 特别不解道。 　　沈青松都能数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了。他一直知道她真的很入眼，是那种乍一看很舒服很有人缘的长相，然后越看越好看、越有味道。 　　“当时我去救人, 没在充分考虑家人的情况, 就扑上去了。”细想一下, 他的确有错, 这个伤本来可以不这么严重。他必须更强大，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包括他想保护的人。 　　顾细笑道：“你救人，又有什么错。” 　　恰在此时, 门再次被敲响。 　　顾细看门, 一看为首的是昨□□她鞠躬的小战士, 立马回头朝沈青松眨眨眼，想和他说：看, 感谢你的人来了。你没有错, 没有对不起人，你做对了。 　　“营长！”小兵一把扑上来，声音瓮瓮的。 　　沈青松：“站好！” 　　只一个指令, 小兵就地立正, 眼神巴巴的。 　　顾细悄悄关门出去，给他们留足说话的空间。 　　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脑中不断回荡沈青松的话。要是沈青松因此出事……她猛地皱一下眉，脑后绑着的头发也被狠狠地拉扯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群人才鱼贯而出：“嫂子，我们回去了，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她笑着送人出去。 　　回到病房, 正好触上沈青松睁开的眼睛。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你做得没有错。但这是在你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这番话。” 　　“我没法替那些牺牲战士的家人发声，所以，你刚才提出的道歉，我可能没办法回答你什么。”这是她冥思苦想后的答案。 　　沈青松想，有时她说的话，总是很有趣，引发他的深思。在和嫂子们聊天时，又特别接地气。 　　他摇摇头，“没关系，你说得对。”她无须替任何人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谈话好像让他们对双方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但你说哪里深了，又说不出来。 　　“我给你削个苹果吧。”顾细拿起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实际上她不怎么会削苹果皮，别人可以削成漂亮的连续不断的圈圈，她只能像削瓜皮那样一块块切下去，显得很笨拙。 　　沈青松已经坐了起来，“要不，我来？”主要害怕她弄到手。 　　“不用，”顾细眼睛不离开刀，“我慢慢来。” 　　她做菜切菜都行，就是这个苹果，忒费事。 　　果肉切成小块，用牙签喂到沈青松嘴边，“甜吗？” 　　沈青松慢慢咽下，“甜。” 　　手术后护士鼓励多下床活动活动，顾细又扶沈青松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搀着他的小臂，每次他一动，她都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变化，每每都觉得很神奇。以前她和其它男演员，都没有这么近的观察距离。 　　“怎么了？”看她一脸惊叹的。 　　“没，我怕你这么壮，我扶不稳，”她道，“真的不用我叫个护士进来帮忙吗？” 　　“不用。”沈青松调整了一下重心，尽量不让自己依靠她的力量。 　　她仰头才能够到他的肩膀，给他正了正衣服，恍惚觉得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想到，干脆先把脑中的念头撇到一边去。 　　“要是可以尽早出院，我想回家休养。” 　　“没这么快，”顾细有点不赞同，“在医院有医生护士，出事方便处理。” 　　“没什么事，有简单的小事我自己也能处理。” 　　顾细服了：好吧，没毛病。 　　沈青松的恢复情况可以说是飞速，在身体情况好转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顾细带着沈青松回家了。 　　沈青松的小伙伴开车来接，很方便，而且上车下车都不用她来出力。 　　只不过几天没回家，顾细站在院子里，都感到陌生了。瓜藤好像更繁茂，菜也更盛了，好有几根不吃估计菜叶子都老了。 　　杨大娘道：“我还剥了好几根，都做给你们吃了。” 　　顾细和杨大娘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菜的变化，回到客厅，看到萌萌能在小垫子上爬好一会儿。 　　她惊奇蹲在栅栏外，朝小朋友拍拍手：“萌萌，来婶婶这儿！” 　　萌萌先是歪头疑惑看了她几秒，而后眼睛亮起来，嘎嘎叫着动起来，嘴角的哈喇子流得相当凶狠。不一会儿，人到了跟前。 　　“小孩子变化很快的，几天一个样儿。”杨大娘说出了她的心声。 　　“是啊。”顾细弯腰进去，抱起萌萌颠了颠，重了。 　　和萌萌亲香了好一会儿，她扭头看沈青松和沈天赐在说话，便道：“杨大娘，晚上我做菜包子，你不用做主食了。”那些菜叶儿再不吃真得喂鸡了。 　　杨大娘没和她客气。经过杨大娘崴脚和沈青松受伤后，两家的关系以肉眼可见地比以前更亲近更自在。 　　沈青松请缨揉面，顾细存疑：“你受伤了。” 　　“医生说，让我多做抓握动作，揉面不也是这样，还能顺便锻炼。” 　　沈青松做起来好像的确很可以轻松，他揉出来的面团看上去特别光滑，单说揉面，她真还没修炼到这种地步。 　　去给杨大娘送包子的时候，杨大娘一拍额头，“差点忘记和你们说，前面小陈家，塔媳妇也来随军了，明天请客，你们去不？” 　　顾细摇头：“我照顾沈青松和小孩，就不去了，到时我拿点东西过来，您帮我送过去，給大伙儿添个菜。” 　　回家两步路，顾细弹一下沈天赐的脑瓜：“小嘴都能挂油瓶儿了。” 　　沈天赐捂住额头，不情不愿道：“咱们又不去吃饭，为什么要送东西！”多亏啊！ 　　这护食的崽儿！ 　　顾细停住，蹲下和小孩道：“你可以把这当成必要的人情往来，咱们以后在这儿生活，和大家处好关系没坏处，就像是和杨大娘，你帮帮我，我送送你东西，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再者，一个菜而已，咱们家出得起。” 　　沈天赐还是不赞同：“别人家和杨大娘家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细耐心询问。 　　“就是不一样。”沈天赐说不出原因，但特笃定。 　　“你想想，你以前和杨大娘也不是立刻熟起来的吧？我们得慢慢熟起来，这前期的相处，相当于试探，要是某一方做事不厚道，可以慢慢减少来往。”顾细尽量从沈青松能理解的角度解释这件事。 　　沈天赐想了想，“那一碟子菜，就相当于是投路石？” 　　“可以这么理解，”顾细好笑，“可以啊，你还知道投路石。” 　　“沈叔叔说的，要是在野外看不清前路，就扔块石头过去看看，要是遇到洞穴，可以点燃蜡烛柴火。火灭了说明空气不够，人不能再往里走。”说起这些，他倒是一套套的。 　　“行了，小野外家，咱们先回去填饱肚子。等以后有机会了，你让你沈叔叔带你去野外实践一下。” 　　“可以吗？” 　　“当然——不，这你等问问沈叔叔，是他带你，我可带不了你。” 　　回到餐桌，沈天赐果然迫不及待说了这事，沈青松没犹豫就答应下来。在他看来，男孩子拉出去练练不是坏事，当然，女孩子也可以。他看看一旁吃得正欢的顾细。不过不急，这事慢慢来。 　　菜包加了白菜、鸡蛋、粉丝，顾细道：“你们喜欢吃粉条吗？等这一茬的红薯下来了，我们多做点？” 　　她冬天想吃烤苕皮！ 　　“好！”在吃上面，沈天赐无比相信顾细的选择。 　　沈青松可有可无地点头，他虽然喜欢吃米饭，但没米饭吃面吃粉也可以。 　　“我那时伤肯定好了。” 　　“那当然，到时我们家谁都不能偷懒，”顾细敲敲桌面，“我都听嫂子们说了，到时学校也放农忙假，孩子们都得回来收庄稼。到时小刺猬也需要下地，和那些哥哥姐姐一样。” 　　沈天赐严肃地点点头。 　　萌萌坐在婴儿床里，好像在认真听大人们讲话，忽地，敲响手里的木汤勺，“啊啊”地叫了好几声。 　　顾细现在婴语不说有六级，但四级肯定没问题。她安抚道：“我们萌萌也很厉害，到时一起去帮忙好不好？” 　　“嗯！”小团子特认真地点头。 　　沈青松：“她听得明白？” 　　顾细睨他一眼，给萌萌擦嘴，“说什么呢，我们萌萌可聪明了，对不对？” 　　饭桌上的小斗嘴权当乐趣，顾细提了一桶热水到后院的洗澡房，手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回头跟身后的人说：“可以了。” 　　沈青松手放到纽扣上，已经脱了一半。见顾细的眼睛滴溜溜地往自己身上瞟，好笑上次她不小心撞到他赤-着上-身洗头也是这样。 　　“想看吗？” 　　“谁——”稀罕哪！可顾细的话卡在嗓子眼。 　　【叮！发布任务：天不怕地不怕，讲出台词“谁怕谁啊，看就看！” 　　完成后片酬+2元】 　　好久没看到过2元任务了，简直让顾细拾回初心！ 　　她心一横，脚一跺，一副天大地大自己最大的模样，眼神毫无避讳：“谁怕谁啊，看就看！”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沈青松没说什么，脱掉上衣，凛然把毛巾递给她。 　　顾细等来这个反应，吞咽了一下口水，“干嘛？” 　　沈青松坐在小板凳上，背过身去，“擦背，我自己擦不到。” 　　噗嗤……顾细还以为他要干嘛。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双手乖巧搭在膝头，动也不动，还挺萌。顾细打湿毛巾，慢慢地给沈青松擦背。 　　不同于病房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现在在室外，天地广阔，家里还有两个小人，谁也知道他们不能做什么，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打算要做什么呀。 　　她擦背时自然要避开原本的伤口，有点伤口已经结痂，有的还没，她的手指包在毛巾里，像是写字那样顺着一定的路径擦拭。玩心大起的她也的确写起了字。 　　“万。”男人冷不丁出声。 　　顾细顿住动作，惊讶道：“你真猜出来了啊！” 　　背上痒痒的，像是羽毛挠在心头，要是不想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沈青松面上淡然点头。 　　“再来再来！” 　　沈青松轻笑，循着身后的力道准确说出下一个字：“田。” 　　“再来！” 　　“竹。” 　　…… 　　擦背玩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水凉了，她还有点意犹未尽呢，得给沈青松加了点热水，顾细擦擦手，去了沈天赐的房间，萌萌这会儿在哥哥房里。 　　不过顾细没急着抱走，她坐在床沿，没抬头，只当是闲话家常般：“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给别人分东西？” 　　这个“你”，房里能说话的人只有沈天赐一个。 　　沈天赐捏捏萌萌的小脸，静了半晌，说：“以前娘在村里，总把我们村里的东西分给村里人吃。” 　　萌萌爬呀爬，一把扑到顾细怀里。沈天赐护着她，直到顾细搂住小团子才放手。 　　“可，那段时间，那些人都变了嘴脸。” 　　那时候村里人还和他说，沈叔叔以后娶了媳妇就会不管他，那时他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却把那些人说的坏话放在了心上。这么一想，他突然记起顾细曾经说过一个词“双标”，他这样的行为，其实和双标有点像。明明讨厌那些人，但顺着他们的意思成了他们口中的人。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顾细，那时她应该很讨厌他吧？ 　　“原来如此，”顾细拍拍小孩的肩膀，“那情有可原。” 　　“不过，以后有我和你叔叔在你背后呢，不用怕，别人欺负你，尽管和我们说。”顾细挥挥拳头，“我们替你出气，但前提是你没做错。” 　　“我当然不会犯错。”沈天赐背过身去。 　　小孩没赚回来，顾细静静笑了一下，“你叔叔应该洗得差不多了，我抱萌萌去洗澡。” 　　“咔哒”一声，房间霎时变得特别安静。 　　吸溜……沈天赐吸吸鼻子，将泪水憋回去。 　　他是小男子汉，不哭！ 　　沈青松的伤好得很快，去复查时医生当场批了再过多久就可以继续训练的通知。 　　“小顾照顾得不错。”老医生推推眼镜调侃道。 　　顾细刚想否认，没想到沈青松应了下来：“是。” 　　出门后，她侧头看他，哼哼道，“我是有原则的，不揽不是我的功劳。”他身体素质好而已。 　　“你的确照顾得很好。”沈青松笑道。 　　“做为家属，我得以身作则。” 　　“那表扬一下。” 　　为了庆祝一下，顾细掰了几个嫩玉米回去尝尝，吃起来鲜甜极了，她一个人能吃好几个！ 　　等沈青松彻底好了，家属区里到处都是孩子的欢笑叫喊声。放假的孩子早上去山上摘果子，下午到河里摸鱼，每家每户种的地不算太多，也不用孩子多辛苦，那多出去的精力好像永远也用不完，尖叫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两个未来小学生沈天赐和杨小猴儿，顾细也给他们放假了。先让他们好好玩一玩吧，要是这个时候拘在家里，小猴子得疯。 　　沈天赐这两天每次进门都是带着笑的，脸晒黑了不少，看起来外向了许多。今天给你带回两条鱼，顾细看着不大，说先养一养，要是还有，就煎给他当配菜吃。 　　萌萌这段时间也成长了。小家伙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可把她惊喜了一下！现在萌萌迷上了穿着杨大娘给做的鞋子，大人牵着她的手在外面走路，还是非得往人前去的那种。 　　她哒哒走到别人跟前，展示一下她的漂亮小鞋子，要别人夸她一句“萌萌的鞋子真好看！”，小团子才会像满意工作的领导，赶往下一个人那儿去。 　　这活儿看起来不累，但实际上累的很，忒费腰。顾细得和沈青松轮着来。 　　她捶捶酸痛的腰，站在隔壁院子门口，不是杨大娘家，而是另一边以前没人住的院子，这会儿里面正有几个小兵在搞卫生。 　　“嫂子，出来遛弯啊！” 　　“是啊！这是有人要住进来？” 　　“是呢，调来一个营长！” 　　顾细意味深长看向在一旁玩闹的沈天赐。看，你的女主角要来了！ 　　可沈天赐误会了她的意思，小人晒得黝黑的脸上出现几分无奈：“知道了，到时给他们添个菜。”意思是他改正了，不会不欢迎人家，也不会吝啬。 　　顾细：……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是什么意思？”不知何时，沈青松抱着萌萌站在旁边。 　　原来她刚才不小心将心里话嘟囔出来了。顾细摸摸鼻子，反正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各家各户正式开始下地干活儿。顾细一大早爬来来，没想到厨房已经飘起来炊烟，沈青松已经煮好了粥，揉好了面，剁好了肉和菜，只等她起来看看要做什么。 　　顾细做了小笼包，皮薄馅多，她一人也吃了两笼，刚不用说沈青松了。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太阳公公很给力，萌萌被安置在树下，婴儿床蒙上痛风透气的小帐子，不会被蚊虫叮咬。 　　顾细戴着草帽，手上带着手套掰玉米，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也是。再看沈青松，直接脱了上衣，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沈天赐负责把玉米捡到篓子里，满了就喊大人一声，大人背到田埂边。 　　周围都干得热火朝天。 　　“要是累了就坐旁边歇一会儿，别硬撑。”沈青松道。 　　顾细点头，她连话都不想说了。 　　带来的水加了盐和糖，可以补充流失的能量。顾细擦了擦汗，倒了三杯出来，她的带盖小篮子里什么都有，简直可以带出去野餐。 　　“第一次干农活，累吗？”沈青松一边擦汗一边问她。 　　顾细连连点头：“累！” 　　“农民真辛苦！”她不由感叹。面朝黄土背吵天的生活，她才做了这么两个小时就想瘫平，可许多农民却做了一辈子。 　　“不错，小顾说得对！”身后突然多出了一道雄浑的男声。 　　只见沈青松反射般站起敬礼：“首长！” 　　顾细咽下嘴里的水，起来站到沈青松旁边。首长精神足气势足，旁边站着的正是罗主任，夫妻两看上去特别配，一看就知道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首长好，罗主任好。” 　　“都好都好，”首长道，“听罗主任说，你们家小顾思想觉悟很高，今天一听，果然如此！” 　　顾细谦虚，“您别这样说。” 　　“以后继续保持！” 　　“好！” 　　首长这么一说，顾细放了大半心下来，以后如果家属区闹起来，她应该能多一道护身符。 　　接下来，顾细像是瞬间充满电，动力十足干起活儿来。杨大娘和几个嫂子中途不放心，过来看看两个小年轻干得怎么样，一看，这可比她们家做得都多。 　　“别看小顾经验不多，可人家聪明啊，看，做得多好！” 　　“年轻呀，力气足，肯下力气就行！” 　　“走吧走吧，咱们可不能落后太多，都回去干活儿！” 　　中午沈青松被一帮战友拉走了，这么大热天，也不怕晒，神神秘秘的，她干脆懒得问。顾细开了家里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嫌热，打着葵扇，她无比想念空调、西瓜和肥宅水。 　　“吱——”门开了。 　　顾细迷迷糊糊间听到这个声响，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来时，她闻到了清新的西瓜味儿。对了，她睡前将西瓜放到杨大娘那边的水井里镇着。 　　顾细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出去，桌上放着切好的西瓜，沈青松光着膀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可能是听到她的动静，眼皮一下子睁开。 　　“醒了。”他的声音有点沉。 　　顾细拿起一片西瓜，他坐起来，“我们刚才去老乡村子换了半扇猪回来，你不爱吃肥肉，我就拿了一点猪耳朵和排骨瘦肉。” 　　顾细还有点懵，“啊”了一声，吃完西瓜，回过神来，“凉拌猪耳朵，下酒的好菜。” 　　“排骨可以做成包子，排骨包很好吃的，瘦肉留给萌萌做肉糜粥，还可以做成肉松，大家一起吃。” 　　说到吃的，她就不困了。 　　“你要喝酒？”沈青松问。 　　“你只捕捉到了这个重点？”顾细好笑，“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喝啊，月下邀酒，多浪漫。” 　　和一群大老爷们月下邀酒，亏她想得出来。沈青松笑着摇头。 　　当天吃完晚饭，沈青松拿着一碟猪耳朵出门去了，隔着院子都能听到树下此起彼伏的猜拳声。 　　顾细心道：口嫌体正直。 　　杨大娘也拿了一瓶酒过来：“度数不高，果酒。” 　　“说到果酒，我想种葡萄来着，可惜望了！”顾细一拍大腿。 　　“明年吧，明年三四月中，”杨大娘道，“我给你挑好的品种。” 　　顾细拿来一小碟子猪耳朵和两个小杯，“我尝尝就好。” 　　“那当然，也不敢给你喝多。” 　　沈天赐听到动静，巴巴地跑来，盯着杯子里的酒不放。 　　“你是小孩，不能喝。”顾细拒绝得很干脆。 　　拿起筷子的杨大娘无奈摊手：“没办法了，你婶婶说不能喝。” 　　沈天赐拿起桌上的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沾了一下酒，像是举起举起火炬的自由女神，蹿出去了。 　　顾细“哎”了一下，追着跑出去，可人家都和杨小猴儿一起偷吃完了，俩小孩在门口龇牙咧嘴，看到她人出去，掩耳盗铃把筷子藏在身后。 　　“来叔叔伯伯这儿，给你们喝个够！”树底下那群男人个个面红耳赤，嚷嚷道。 　　顾细点点两人，往那边看去时，一眼就看到其中脸色毫无变化的沈青松，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许喝。” 　　沈天赐拉住杨小猴儿作乱的脚丫子，点头。 　　顾细这才回院子里去。 　　“你呀，别太紧张，咱们这儿的小孩子谁没尝过呢，放宽心。” 　　听到杨大娘这样说，顾细道：“您这么说，我更放心不下，想追出去看看了。” 　　“哈哈哈！”杨大娘朗声笑道。 　　暮色四合，这个时候吹来的风才有一丝凉气，舒服得让人直眯眼。 　　“等之后有空，我想在廊下放张长塌，挂上帘子，就在这儿睡觉，吹着自然风，多凉快。”顾细感觉自己没喝多，可说起话来却放松多了。 　　杨大娘：“行啊，你让你们家青松给你做去。” 　　“我们家？” 　　“难不成是我们家，我也想啊，可是咱们家糟老头不同意。” 　　顾细嘻嘻笑，心中默念：“我们家……” 　　“不对，帅哥是大家的共同财产。”她虽然有点心痛，但为了能看到更多的帅哥，还是毅然决然将沈青松推了出去。 　　“你这是舍小家为大家啊！”杨大娘拍拍她的肩。 　　“嗯！”她特笃定地点点头。 　　在门口的沈青松：他没醉，别是她醉了。 　　顾细只觉面前的人有点重影，她眯着眼，问：“谁呀？” 　　沈青松：得，真醉了。 　　他冲了一杯蜂蜜水，“喝点，醒醒酒。” 　　顾细一挺胸一抬头：“我没醉！” 　　面前的人酡红着一张小脸，眼神迷蒙。说没醉，谁信？但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吗？不能啊，讲不明白！ 　　“对，没醉，但蜂蜜水很好喝。”他将杯子送到人嘴边，几乎是学着她平时哄萌萌的语气，“来，张嘴，啊。” 　　“蜂蜜水，润肠通便，美容养颜，促进睡眠，”顾细几乎是本能地说出其中的功效，“可以喝。” 　　论女明星的职业素养和保养技巧！ 　　沈青松还真不清楚其中的学问，既然顾细这么说了，他也就这么答：“对，很好！”直男好像现在才后知后觉知道，顾细平时吃的用的，好像都有她的道理。 　　见顾细咕咚咕咚喝完，嘴角流下几滴，他顺势就像照顾萌萌那样，用指腹揩去了。做完后，才顿住。 　　顾细还抿了抿嘴角，唇刚好触上了他的皮肤。偏偏，她无所察，还坚强地想要自己站起来，结果，像不倒翁那样晃来晃去。 　　”啪”一下，倒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顾细摸了摸，探了探，手感挺好。 　　沈青松一把揪住作乱的手，深呼吸，手臂隔着衣服夹住她的腰，“我带你回房。” 　　顾细：“不回！” 　　“我要散步。” 　　“顾细。” 　　“嗯？” 　　还嗯？沈青松没脾气了。散吧。 　　于是，沈青松陪着她，在院子里逛来逛去，她时不时蹦跳一下，时不时弯腰闻闻花香，时不时蹦出两句他听不太懂的话，后来细细一听，才听出是念绕口令，“扁担长板凳宽……” 　　他记得好像是扁担宽板凳长来着。不过她喜欢这样念，那就这样念吧。 　　她这样活泼的样子倒是格外可爱。 　　但后来越念越兴奋了，顾细朗声，背得那叫一个嘴皮子利索：“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中气十足，但隔壁家，隔壁的隔壁家，隔壁的隔壁家都听到了！ 　　杨丰收隔着院墙回嘴：“改天不让小顾去主持一下春节晚会，都对不起年轻人下的苦功！” 　　隔壁的隔壁道：“就是，必须支持！” 　　老杨道：“老王，去去去，你的臭烟熏着我了！” 　　“是香着你了吧！嫂子不给你进屋睡，你倒来怪我！” 　　“滚你丫的！” 　　沈青松听到话越说越离谱了，一看顾细，眨巴着眼睛听着，嘴里还鹦鹉学舌蹦出一句跟老杨语气一模一样的话：“滚你丫的！”要多像有多像。 　　“老杨，你骂一遍就算了，一而再就不对了，事不过三啊！” 　　老杨：“谁骂你两遍了，不费口水啊……” 　　沈青松冲上去，一把捂住顾细的嘴。 　　“唔唔……” 　　他一手将着捂嘴的动作，绕到后面箍住顾细的肩膀，另一手垂下沿着顾细膝盖弯，一把抱起。 　　回屋，不能让老杨给发现了！ 　　将人放到床边，还松开手，沈青松松了口气，平时真不知顾细能这么折腾。听到隔壁两个院子还在斗嘴。 　　“你俩睡不睡？不睡给我到外面跑步去！” 　　“就是，一天天惯的！” 　　嫂子们出马了。 　　他抹去额头的汗，幸好回来得早。 　　正想着，忽然，头，准确来说，是脸被人捧着。 　　柔软的手与他坚硬的脸是完全不同的触感。他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就连记忆中，小时候的母亲也没有。 　　沈青松一动目光，对上顾细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 　　他静静看她下一步举动。 　　只见顾细转转他的脸，疑惑问：“你是谁？” 　　明明知道她醉了，可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跌了下去。 　　“你不记得我了？” 　　顾细撅起嘴巴，定定看了许久，蓦然笑了，像是春日下的山茶花。 　　“记得记得，刚出道的吧？在谁手下？” 　　沈青松：这是什么套话？ 　　不对，应该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套话？ 　　“嗯。”不管了，先应下，看她怎么说。 　　顾细终于松开了他的脸，而后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豪气万丈，“行，以后跟着姐混，姐带你！” 　　沈青松：“……”还真的头一次听说有人带他。 　　“好。” 　　顾细满意点头，痞子气十足，捏捏对面的脸：“来，叫姐。”这个小鲜肉脸上的胶原蛋白好像不太行。 　　沈青松叫不出来，所以哄她，“你先躺下，我再叫。” 　　“不行，”顾细义正言辞，“我拒绝潜规则！” 　　什么规则？沈青松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在顾细面前实在匮乏，他捏住她肩膀，利用巧劲儿让她“强行躺下”。 　　顾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沈青松给人盖好被子，细细端详了许久，猛地一惊醒，一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看着她。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萌萌侧身躺着，他想了想，把孩子抱到婴儿床，直接扛起婴儿床离开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顾细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路上去干农活，嫂子们见到自己就笑，沈青松的战友见到她也笑，她摸摸自己的脸，问沈青松：“我脸花了吗？” 　　“没。”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啊，总不能因为我今天特别美吧？可她戴上了面罩，谁能看到呢？ 　　想不明白，使劲儿想也想不明白，所以中途休息时，她跑去杨大娘家里的地，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得弄明白。 　　杨大娘笑得直不起肚子：“你喝醉了！” 　　“一喝醉就念些什么，听着特别好听，他们说要力挺你做咱们家属区春节表演的主持人。” 　　顾细：晴天霹雳！ 　　她指着自己：“真醉了？” 　　“难不成还有假的不成？不信回去问小沈。他跟你住同一屋！” 　　顾细踉踉跄跄回去，路遇罗主任，罗主任一见她也笑，顾细现在对这样的笑产生了应激反应。 　　“主任，您别笑，我慌。” 　　“不用慌，回头你好好教语文，我都听说了，你口条儿特别好。” 　　不，那就是表演专业声台行表的基本功，她醉了就喜欢搞那些。 　　她回去抓住沈青松，不敢置信：“我真醉了？” 　　沈青松面上淡然，轻轻点了点头。 　　“我……我做了什么？” 　　那可多了。 　　沈青松抿抿唇，嘴角微微弯起，安慰她：“都过去了，我把你扛回房间，后来你睡了。”过程简略了些，但大体上基本没错。 　　顾细心疼地抱住自己额头，冥思苦想，她真的不记得了啊！她只记得，她喝了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一定做了什么事，不然大家能笑成那样？对了，她念的应该是绕口令，除了这，她还做了什么？ 　　沈青松见左右没人，小声道：“你还学老杨说了一句话。” 　　顾细咽了一下口水，“说什么了？” 　　“滚你丫的。” 　　语气肯定不会这么平静，顾细想。 　　她用更小声的音量道：“没了吧？别人知道吗？” 　　沈青松摇摇头：“没了，不知道。” 　　许是顾细脸上的表情太令人不忍，他补充了句：“真的，后来我把你带回家里了，谁也不知道是你说的。”就是不知道昨晚老杨和老王吵吵了之后有没有被嫂子们赶出去睡院坝。 　　顾细为了这事，干完农活后，美其名曰晒农作物，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想要尽量消除影响。 　　她想把一部分的红薯做成红薯淀粉保存，到时做苕皮和粉条比较方便。 　　大力清洗红薯，磨成浆糊，而后过浆、沉淀、晒干。 　　等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落下来，红薯、红薯淀粉和玉米等农作物都已经收袋放入地窖。她们还得为入冬的蔬菜作准备。 　　顾细赶沈天赐：“你怎么不出去玩儿？”不出去玩怎么遇到你的未来女主角？ 　　剧本里说，他们是在村头的那棵树下相遇，现在小刺猬天天宅在家，要是耽误了可怎么办？ 　　“我帮你干活。”沈天赐不解，没见他忙着嘛。 　　“不用，你多出去玩玩。”顾细道。 　　“之前玩得够多了。”农忙时都玩疯了，要不是沈叔叔逮住他们一群小孩子，他们差点直接往深山里钻，后来每个小孩儿都领了一顿手板心炒肉。沈叔叔还给他布置了好多作业。 　　顾细见他油盐不进，仍不放弃，“那你穿得好点？” 　　看现在，一件军绿色小背心，一条小裤衩，和沈青松在家的装备逐渐同质化，没半分帅气的美感。 　　“干活穿得那么好，那是浪费衣服。” 　　沈天赐狐疑看了顾细好几眼，干脆抱走篮子，“我去晒菜干。” 　　嘿！这孩子！顾细嘀嘀咕咕，可别因为她，让男女主错失第一次美好的相遇。 　　她没忘记现在的沈天赐和剧本里的沈天赐状态不一样。剧本里的沈天赐现在还深陷娘亲离世、妹妹差点被扔、沈青松受伤的种种风波中，心情肯定不轻快，估计会怀疑人生，所以女主一身军绿色裙子出现在漫天黄叶下，像是他人生中的绿色希望，如春天来临。 　　现在的沈天赐，她扒着后院的门，小孩儿好像还在背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转身，摸摸下巴，实在不行，到时让他去给邻居送个菜。 　　沈家的院子和杨大娘家相邻的院子，是后来加高的，所以现在沈家另一边和新邻居相邻的院墙是正常的，像沈青松这种身高，可以轻轻松松看到隔壁的情景，顾细垫垫脚也能看到。 　　晾衣服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收菜干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喂鸡时，她看人家隔壁院子。 　　除了不会说话的萌萌，家里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特别关注隔壁家。 　　“有什么好看的？”沈青松悠悠道。 　　顾细被吓了一大跳，“你走路又没声。”萌萌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窝在大人怀里。 　　不，这回他真出声了，是她看得太认真，没听到。沈青松不辩解：“你想住到隔壁去？”隔壁家的院子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小。 　　“当然不。” 　　沈青松：“那你怎么一直看？” 　　顾细临时想到一个借口：“第一次直面新邻居，有点紧张，怕不好相处。” 　　“不好相处，就关上门过我们的日子。”沈青松真诚给出建议。 　　顾细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不明白啊！ 　　“要不我去运点砖头回来？有备无患？” 　　顾细犹豫：“这……” 　　“要不缓缓？”说实话，女主妈妈和继父的性格得相处过后才知道，剧本说得再如何，可落在亲身体验上，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以后他们和隔壁说不定是未来亲家。 　　咳，这想得有点远了。 　　她洗了手，接过萌萌，小丫头使劲儿举起小脚丫子。 　　“哇，萌萌今天穿的鞋子真好看，是杨奶奶做的对吧！咱们可得好好感谢杨奶奶呀！” 　　小姑娘听懂了，点头时小肉脸颤颤的。现在萌萌被养得珠圆玉润，小手上的小肉圈都是圆圆的，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捏两把。 　　过两天。 　　顾细正在晒菜干，沈天赐赤脚在客厅陪萌萌玩，隔壁杨大娘喊话，让杨小猴儿动作快点，再不过去写作业就该迟到了，迟到要加十分钟写字时间。 　　一切都那么正常。 　　突然，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汽车喇叭声：“哔——” 　　顾细一开始还听不真切，因为杨大娘又发河东狮吼的功了。 　　可后来，那喇叭声逐渐清晰。 　　顾细手里的菜干掉到了地上，她回头对沈天赐道：“隔壁家搬来了？” 　　“你怎么确定？”沈天赐头也没抬，“说不定是其他事呢？” 　　他不喜欢婶婶对隔壁家这么关注，婶婶还特别笃定说隔壁家是女孩，万一婶婶更喜欢隔壁家的女孩，不喜欢他，不喜欢萌萌怎么办？虽然他知道这个机会微乎其微。 　　“走，出去看看！”顾细兴冲冲道。 第38章 戏精三十八（二合一） 妈！…… 　　顾细抱着萌萌, 拉住沈天赐的手出去。 　　到院子门口一看，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东张西望，原因无他, 家属区的新闻实在是太少了, 有新人来已经算是这儿的大新闻。 　　顾细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浸润多年, 见过不少空降热搜第一的大新闻, 平平淡淡的家属区对她来说，简直淡出鸟, 所以，她没放过可以凑放热闹的机会。现在看来, 大家的想法说不定都一样。 　　小卡车就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停了下来, 刚好停在顾细家隔壁。 　　这下可以肯定, 新搬来的肯定是女主一家。 　　顾细眨眨眼，有点小期待, 她抱紧萌萌, 咦，突然觉得少了点东西。 　　往旁边一看，沈天赐去哪儿了, 刚才不还在这儿吗？顾细回头, 只能看到沈天赐的衣角消失在房间门口。 　　但顾细这会儿顾不上回去拉人出来，因为女主一家已经从车上下来, 再和周围的人打招呼。 　　“大家好。” 　　“你好你好。” 　　顾细总不好现在关上门，她笑着点点头。 　　女主现在和沈天赐一样，还是和八岁多的孩子，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衣蓝裤。 　　“大家好，我叫宋则刚，这是我的爱人周兰, 这是我的女儿宋婉。” 　　顾细挑眉，看来女主的继父还真是和剧本里一样，是个好继父，从一开始，就把女主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但她突然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得劲。 　　随大流看了一会热闹，顾细关上了院门。 　　她抱着萌萌，静静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她穿到这个世界，身份是男主，也就是沈天赐的继母，但实际上，她当时拿的剧本，角色是扮演男女主之间的女配。 　　宋则刚还有一个女儿，养在乡下，叫宋妍。根据狗血电视剧的规律，女主的继妹是重要配角，担任着给男女主打脸、促进男女主感情发展等等重要功能。宋妍也不例外。 　　顾细想了好久，觉得穿来这个身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部戏的导演是熟人，知道她的表演功底不错，演一个女配不在话下。 　　当时导演戏言说经费不太充足，干脆让她连男主继母这个没有名字的角色也演了算了，懒得出去找。 　　顾细也坚信自己可以演出两者的不同，不会让观众看出来，所以答应了。出车祸的那一天，她就是去拍这个炮灰的戏份。谁知，一睁眼就到了这个世界。 　　比起顾细现在这个身份，她对宋妍的研究更深，毕竟那是她演的重要角色，连人物小传她都写了好多，力图让宋妍在观众心中有血有肉。 　　这个女孩和女主就是对照组。 　　她的母亲因为她难产而亡，父亲将她留在老家抚养，不闻不问。而女主的父亲因为女主车祸身亡，女主的母亲却对女主倾尽所有。 　　宋则刚在宋妍面前面无表情，扮演严父，但在女主宋婉面前，却是慈父。 　　所有人都称赞女主宋婉，觉得宋妍不好，却没人在意背后原因，因为女主一直在得到最好的教育，宋妍只能在乡下地头，成为大家口中的野丫头。但现在，她不是宋妍。 　　沈天赐从门里探出头来了，他想不明白，之前那么兴奋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失落？她不是很喜欢隔壁家吗？ 　　顾细听到声响，提起笑脸：“怎么躲这儿看我？” 　　“谁看你了，”小孩儿傲娇扭头，指着萌萌道，“妹妹睡着了。” 　　顾细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抱孩子到床上，小尾巴沈天赐道：“你不开心？” 　　顾细一顿，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我都看出来了。” 　　“还好吧？”顾细拿起红塑料镜子，左右看看，“还是美美哒。” 　　哼，大人就爱转移话题。沈天赐一个转身，走了。 　　宋家很快请了安家宴。顾细也因此第一次和女主还有女主的母亲说了话。 　　当然，沈天赐也终于和宋婉见上了面！ 　　“你好。”周兰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很好看的女娃儿，但，同样是当后妈，她自己就轻松多了，丈夫原先的女儿放在乡下，这会儿根本没过来，想到这儿，她不由有了一点优越感。 　　顾细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这一点改变，有时对方对自己有没有好感，根本不用多相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 　　顾细摆出营业微笑：“你好。”之前盼望女主来，现在，她却清醒多了。果然，现实给她一击。 　　但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这还是分得清的。顾细不会阻拦小孩子们的友谊发展。 　　“小顾，你比我小，我就这样叫你了，”周兰笑道，“明天我们家请客，你和沈营长还有家里的孩子一定要来！” 　　“好，先谢谢你了。” 　　顾细刚应下，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沈天赐头戴草帽，左手提着桶，右手拿着一束野花，一只裤脚挽起，脚下一双凉鞋出现突然跑回家来。 　　顾细看着都在打量双方的两个小孩，忍不住扶额，这第一次见面的名场面，估计是留不住了。 　　“天赐，叫阿姨。这是宋婉，她比你小，是妹妹。”她提醒。 　　沈天赐回过神来，“哦，阿姨好，宋婉，你好。”板板正正的，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现，好感一点也不明显。 　　宋婉缩在周兰身后，小声道：“你好。” 　　招呼打了，事也说了，周兰提出告辞，顾细将人送到门外，回家看到沈天赐手里还拿着那束花。 　　她目光落在上面，小孩儿一触到她的目光，立即将花塞到她手里：“既然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顾细：她什么都没说啊！ 　　小孩儿已经跑了，她看着手里的花哭笑不得，但……她突然明白过来，小刺猬不会是特地摘花送给她的吧？ 　　沈天赐回头，见后面没人追出来，长长地松了口气，耳垂的热度也慢慢降了下来。他才不是讨好她，他只是看到了花，无聊摘了下来，顺便送给她而已。 　　他脑中坚持认为是这样，一抬头，看到了树下的宋婉。他警惕地看她。 　　宋婉刚到新地方，暂时还没有小伙伴，自己跑出来逛逛，没想到刚好碰上了刚才隔壁家的小男孩。她不喜欢沈天赐这样的眼神，好像她是外来的，融入不到这儿。 　　两个小孩谁也没有开口。 　　顾细做好了饭，喊沈天赐回来，沈青松今晚不回来吃饭。 　　“谢谢你的花啦，我很喜欢。”她眉眼弯弯。 　　“不用，”沈天赐依然嘴硬，“只要你以后不要叫我跟小女孩儿玩就行。” 　　顾细停下筷子，狐疑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本来就是啊，今天隔壁杨小猴儿家，还有许多家大人，都让我们和新来的宋婉一起玩，但我们又不熟，再说，我们是男生，她是女生，玩不到一块去！”沈天赐争辩道。 　　顾细探探他的脑袋：“没发烧啊。” 　　她好笑：“难道你们不都是人，人和人玩怎么不行啊？”她说这话时，语气像是开玩笑。 　　不过，既然孩子不想，她也就不勉强了，第一次说还行，再说的话，小孩子的抵触心理更厉害，还不如顺其自然。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因变得不同，果自然也不一样了。她自以为看过剧本，站在剧情的预知线，站在所有人的上面俯瞰全局，可既然每个人物的情感和态度发生了改变，那走向自然不一样。 　　就像是沈天赐现在对宋婉的态度，无论她如何催化，都回不到原本的故事线。 　　“你这是蛮讲。”沈天赐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忿忿道。 　　“行啦，随你啊，你想和谁玩是你的自由。你喜欢妹妹，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和所有的妹妹玩。但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顾细安抚他。 　　沈天赐看向在一旁自己吃饭，不，准确来说是自己玩饭的萌萌，原来是这样。 　　他还不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叫，“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沈青松养伤那段时间也没闲着，应顾细的要求，他做了许多小木碗小木勺，让萌萌自己选择喜欢的餐具，加强自主进食意愿。 　　顾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让萌萌开始自己吃饭是算早还是算迟，她观察过了，家属区有些小孩一两岁了还要大人追着喂饭。 　　杨大娘特别不喜欢这种行为，“都是惯的，饿两顿啥事都没有。”所以当她听说萌萌可以自己磕磕绊绊吃东西时特别开心，又给萌萌做了两双鞋。萌萌这两天又有了新的炫耀对象，隔壁家的宋婉，所以特别喜欢牵顾细出去走。 　　或许是小妹妹的原因，宋婉看上去还挺喜欢萌萌。萌萌又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肯陪她玩的女孩儿，所以也特别开心。 　　下午时，杨小猴儿出门去玩，刚好碰上新邻居——漂亮的周阿姨。但，家属区的小孩子都统一看法，谁也比不上顾婶婶好看！顾婶婶做的东西还好吃，还能打坏人！总而言之，顾婶婶是最厉害的！ 　　“小猴儿，出去玩啊？”周兰笑道。 　　杨小猴儿：“嗯，去找小赐玩。” 　　周兰看向隔壁家，她也是早上出去溜圈儿时才知道原来隔壁家的顾细是大学生。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个高中生在家属区肯定是最好的学历。 　　她不想留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早就打听到了，明年家属区会让孩子们直接在这儿上学，那肯定缺老师啊。听说顾细已经预定了高中老师的席位，那她拿一个初中老师的席位，不过分吧？ 　　她又不想自己舍下面子主动说，只能从各个方面树立善于劝学的好形象。 　　“小猴儿啊，还是得多学习啊，好好学习，才能为社会做贡献……”周兰自诩从收音机听过各种新闻，各种话术张嘴就来。 　　可惜，她不清楚杨小猴儿的性子。对于学渣来说，这样的长辈无疑是魔鬼。 　　只见杨小猴儿瞪大眼睛，从不敢置信到崩溃哭嚎：“啊啊啊！我不活了！”他昨晚才在杨丰收的皮带棍棒下写完作业，他早上拼死拼活写完作业，就是不想重蹈昨晚的覆辙。 　　可这个阿姨好坏！连他下午的玩耍时光也要剥夺！ 　　杨小孩儿像是从地主家逃出来的倍受剥削的小工儿，涕泗横流，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路跑一路放声大哭，还时不时回头看，害怕周兰追上来，抓他回去学习。 　　什么都没做的周兰愣在当场，风中凌乱。 　　关键是有不少嫂子听到声响看了过来，都瞧见杨小猴儿是和她说话后才哭着跑开的。 　　为了避免大家误会她欺负小孩儿，她连忙解释：“我没说什么……”其实她还是特地看到有嫂子经过才拉住杨小猴儿说话的，想要通过大家的口将她的话传出来，可现在弄巧成拙。 　　其实嫂子们根本没当回事，谁不知道杨小猴儿天天哭，顿顿哭，那哭嚎声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闹钟，比如杨小猴儿晚上哭，那就意味着该准备睡觉了。 　　周兰还不清楚，整个人欲哭无泪，没人听她解释，全拍拍她的肩就笑着走开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顾细听到杨小猴儿的嚎声，淡定剥蒜，明天要去隔壁吃饭，她打算带点烤苕皮过去。咳，根本原因是她想吃了。 　　所以今晚肯定要先试试怎么做，做法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蒸好苕皮，放凉，顾细开始调制酱料，除了烤苕皮，当然还要烤点其他蔬菜，比如茄子诸如此类的东西。 　　沈青松回家时，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大圈小朋友，不用想都知道，“始作俑者”肯定是他的小媳妇。 　　想到这个称呼，他不由微微一愣。 　　好像“媳妇”这个词儿，已经深入了他的脑海，乃至这儿所有人的脑海。一说到沈青松的媳妇，所有人都知道是在说顾细。 　　但，这就是事实哪。 　　他的媳妇，除了她，还有谁。 　　沈青松大踏步进去，孩子们纷纷流着口水向他问好：“沈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沈青松差点脚下一个踉跄：“这是我家，都下班了。”他不回来，去哪儿？ 　　孩子们幽怨道：“可顾婶婶还没做完烤苕皮呢。” 　　顾细擦擦额头的汗：“你们沈叔叔回来了，我们得吃饭啦，孩子们，明天再做啊，我保证，明天肯定做给你们吃。这些红薯你们快拿回家里去！” 　　孩子们一脸“你看，就是这样”的表情。 　　沈青松虽然不知道顾细做的是什么，但他几步上前接过顾细手里的活儿：“剩下的你们都拿走，然后听你们婶婶的话。” 　　他气场足，一出声，没孩子敢反驳。 　　沈青松按照顾细的指导，做好剩下的烤苕皮。别说孩子们，他闻到味道都有点馋，吃起来肯定不错。 　　晚餐他便吃到了咸香软韧对烤苕皮，上面还撒了“啵啵”脆的萝卜丁、清新鲜味的葱花、酥酥香香的芝麻，一口下去，滋味美极了！ 　　顾细也特别满足地摸摸肚子，这一顿真的值了。 　　大人不让他多吃，沈天赐只能出去和伙伴们交流没吃够的感受。 　　顾细一边看沈青松洗碗一边闲话家常：“明天咱们送什么给隔壁？” 　　沈青松特别喜欢顾细说“咱们”，他看了看厨房里的的东西，“你不是说明天带烤苕皮过去？” 　　顾细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要自己做，太累了。”她今天做了一下烧烤小妹，发现这真需要耐心。 　　特别是明天说不定人更多！ 　　沈青松轻轻一笑，“那你教他们做，他们肯定乐意。” 　　“不行不行，孩子们玩火太危险了。” 　　沈青松道：“他们在家早就帮忙烧火了。” 　　“不过有点警觉意识还是很好的，万一孩子们去山上玩火就不好了。” 　　顾细摸摸下巴，“要不我教嫂子们做算了，就是不知道嫂子们肯不肯做。” 　　“待会儿去问问。” 　　现在天黑得还不算晚，大家都喜欢吃完饭在外面走走。 　　顾细和沈青松走到乘凉的树下，立马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小顾，你那个烤苕皮真是红薯做的？怎么我们家的娃儿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顾细点头：“就是红薯做的，嫂子们，很容易学，你们要试试吗？”她忽悠道。 　　“真是红薯啊，那不是金贵菜？” 　　“当然不是，金贵菜我们家也吃不起啊！” 　　顾细拉住嫂子们，向她们描述了怎么做，她拍板道：“我原本打算明天做好送去宋家的，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做？” 　　周兰刚出来，看到身处众人中心的年轻夫妻俩，不由心下一叹，真是般配。她看看身旁毫无所察的丈夫，心中暗暗有点黯然。她和宋则刚是半路夫妻，她嫁给他，是为了女儿能有好的生活，有好的未来。 　　“小周，来，正说着你们家明天的菜，来听听！” 　　听到招呼，周兰摆出笑脸上前。 　　接下来的事有嫂子们主持，顾细长长松了口气。她这个动作刚好被一旁的沈青松捕捉到了，两人对上视线，对方难得笑意促狭，她蹬了他一眼。 　　“别人叫你青松家媳妇儿，你应吗？”回到家后，沈青松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顾细不解，“怎么说起这个？” 　　“我应啊，我知道他们在叫我，”顾细道，“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顾细，不管社会赋予我多少种社会关系身份，我最终，也最想做自己。” 　　这是她的坚持。 　　沈青松欣赏笑道：“嗯，做你自己。” 　　第二天，嫂子们直接在树底下开干，因为顾细囤了红薯粉所以她暂时提供一下，之后各家晒干了粉后再拿点给她补回去。 　　孩子们围着大人，围着烧烤摊，围着大树跑圈，像是过节那样开心。 　　“一年到头难得做点好吃的，这次就做个够，让他们这群小孩子尽管吃。” 　　“可不是，我都能想到了，过年时家里的孩子肯定会嚷嚷做这个，又得多做一道菜。” 　　嫂子们嘴上埋怨，嘴角却翘起。 　　“我尝尝，”顾细只管调酱，这道工序还得她做得最好，吸溜进嘴里， “好吃！” 　　一旁的孩子不错眼盯着，就差上手说他们来尝了。 　　见顾细终于点头，孩子们欢呼一声，七手八脚拿过一旁烤好的苕皮。顾细怕烫着他们，早早晾着。 　　周兰既高兴自己不用洗这么多碗，又有点羡慕顾细想出的这个好吃法。她瞥向跟个大姑娘似的顾细，攥紧手里的碗。 　　他们两家的院墙不高，有时能看清对方院子里的场景。这两天早上，她看得真真切切，洗洗涮涮的活儿一般都是沈青松在做！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自认宋则刚对她不错，可宋则刚还是传统思想，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回到家那真是不做家务活的。沈青松在外面不苟言笑，但在家里和顾细却这么亲近。 　　“妈，你也吃。”宋婉拿着一串烤苕皮过来。 　　见孩子眉眼满是欢喜，她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先给你宋叔--你爸吃。”他们刚改口不久，大家都还不太习惯，总是不小心说漏嘴。 　　宋婉眼底闪过一簇光，“哦”了一声，听话朝宋则刚那边跑去。 　　没多会儿，男人们那边爆发出一阵笑声。 　　“还是养闺女好啊！”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看，老宋家的闺女就拿好吃来给爹吃了。” 　　老孟哈哈长笑，“我们老家都说以后我老孟没人续香火，我放他们娘的狗-屁，我老孟两个女儿，哪个都是好的，学习好，又懂事，我现在就盼她们好好长大，以后我就享福去！” 　　也不知是不是阳盛阴衰，家属区里的女孩儿少，有女儿的基本只有一个，只有老孟家有两个女儿，这群大老爷们一喝高，嘴上就没把门儿：“老宋，你们努努力，日后仔生个女儿出来，不要让老孟总是炫耀他的独一份儿双千金！” 　　宋则刚面上的笑有点勉强，良心突然上线，想起自己放在老家的大女儿。 　　顾细深深看了那边一眼。 　　也不知对方能不能想到宋妍。 　　“妈！我还要！” 　　“娘！我也是，烤苕皮好好吃！” 　　“去去去，老娘还没吃呢，这一炉是我们的！” 　　顾细给萌萌喂肉粥，谁知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女娃突然仰头，朝顾细蹦出来一个字：“妈！” 第39章 戏精三十九 宋家还有女儿？ 　　正在说话的嫂子们突然愣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孩子们最敏感, 被大人们的氛围感染, 也不敢动作。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顾细更懵！ 　　她眨眨眼, 两辈子第一次被叫做妈。 　　萌萌这段时间好像在学说话, 经常呜呜娃娃地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每次顾细就按照她猜的意思跟她对话, 聊得还算开心。可天地良心，她真没教过萌萌叫她妈, 她也从没想过要让萌萌叫她妈妈。 　　她养萌萌, 最初是形势, 现在是感情。 　　顾细松开勺子，又握紧, 刚想装作孩子胡乱叫的解释一下, 哪知怀里的小团子又叫了神来一声：“娘！” 　　顾细：“！”孩子，你可不要再说话了！ 　　她赶紧抬眼找沈天赐，坐看看右看看, 没找着。不同于萌萌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娘, 他可得和沈天赐解释清楚。 　　周兰本想出来主持大局，但见到顾细这个样子, 又顿住了，心中突然有点暗爽，看，这就是明面上当后妈的难处，孩子叫娘叫妈，别人看不惯, 孩子不叫娘叫妈，自己为自己的付出不舒服。 　　萌萌眨巴着眼睛，见大人还没反应，“啊啊”拍了两下顾细的手，指着烤苕皮：“吃！” 　　“噗嗤！”孟嫂子笑道，“你们还不明白，小丫头是学着哥哥姐姐，想要吃烤苕皮呢！” 　　顾细低头一看，哎呦，小丫头的口水兜滴到她手臂上了！ 　　“吃！” 　　顾细干脆道：“娘！” 　　萌萌：“吃！” 　　顾细又喊一句：“妈！” 　　萌萌：“吃！” 　　顾细哭笑不得拧拧小孩儿的圆脸：“小吃货！” 　　萌萌：“吃！” 　　这个看似惊险的小插曲算是在插科打诨中过去了。 　　周兰有点遗憾，没能看成隔壁家的好戏。她对沈家小子的性子也有点了解，就那孩子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倔的，要是顾细和他起争执，那就有得好看了。 　　顾细喂完孩子，借口回家里洗碗，朝沈青松使了个眼色。 　　没过多会儿，沈青松进来道：“天赐还在外面玩呢，我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水，他说不用。” 　　“我觉得他没放在心上。”沈青松安慰她。 　　顾细想了想，“那晚上再说。”沈天赐那里她肯定要谈谈的。她拍拍小丫头的屁股。咬牙切齿：：“你惹出来的好事！” 　　小丫头还以为顾细在和她玩，咯咯笑个不停，抱住顾细的脖子：“吃！” 　　深呼吸闻到小娃子身↑的奶香味，顾细再也装不出凶狠来。 　　宋家这顿饭，顾细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周兰招呼顾细：“小顾，多吃点啊！我看你好像都没怎么动筷子。”顾细还有心情吃饭？ 　　顾细：“我吃了挺多烤苕皮。”还不等周兰继续劝，她笑道：“不过既然嫂子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拿起筷子，接下来就像是解锁了另一个胃，吃得那叫一个痛快，看得周兰心疼不已，都是肉啊！ 　　顾细肚子圆滚滚地走回去，沈青松好笑：“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多？” 　　“哼，”她扬起下巴，“今天想吃了。”她就吃！ 　　沈天赐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今天也吃得有点多。 　　回到家，关好大门，顾细严肃道：“我们今天必须开个家庭会议。” 　　沈天赐抿抿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细蹲下：“那你生气吗？” 　　“一开始，的确有点生气。” 　　“有点？”她问。 　　沈天赐的圆眼镜一瞪，撇过头去，“好吧，是很生气。” 　　沈青松拉开椅子：“都别站那儿，坐下说话吧。” 　　一家四口，除了萌萌睡在了沈青松的怀里，其余人都坐好。 　　顾细事先声明：“我从来没有教过萌萌喊我妈。” 　　沈天赐知道，他一直都在妹妹身边，妹妹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顾婶婶做什么，他都在场，更清楚她没做过这些事。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沈青松一说话，顾细和沈天赐立马看他。 　　“萌萌这么小，或许根本不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她只是见别人这么叫 　　她听着好玩，也这么叫。” 　　沈青松这个说法，倒不是没有可能。 　　沈天赐抠着桌面：“我希望萌萌记住爹娘。” 　　顾细肯定道：“那必须滴，生出你们的人都不记住，那我第一个先打你们。” 　　“但小刺猬，这事儿不能急，我们得先让萌萌明事理，再教她如何恰当称呼，这个你同意吧？” 　　沈天赐点头。 　　他也知道，妹妹小，得慢慢来。他每天都带妹妹看爹娘的相片，妹妹一定会记住爹娘的。 　　顾细重申：“萌萌跟你一样，叫我婶婶就行。”她从不在意称呼，她和萌萌的感情不会变就行。 　　“萌萌叫我叔叔。”沈青松赶紧道。 　　沈天赐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他站起来，“那我先回房了。” 　　沈青松：“回去吧。” 　　门咔哒一声关好，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轻快。 　　只是，当顾细要叫沈天赐出来洗澡时，却看到小孩在偷偷看他父母照片。她叹了口气，你说，一个小孩子怎么给自己这么重的压力呢？ 　　于是，第二天起来，顾细先抱着萌萌到放着沈家父母照片的地方看了看，跟萌萌道：“看，这是谁啊？” 　　萌萌：“叽叽！” 　　小孩儿想去看鸡了！ 　　顾细这次没顺着她，跟她说，“这是娘，娘！” 　　萌萌特别欢快地叫了：“娘！”然后又道：“叽叽！” 　　顾细特别耐心：“这还是妈！” 　　萌萌：“妈！”又接着喊：“叽叽！” 　　沈青松带着沈天赐进来，他看向沈天赐：“你说萌萌心中现在想的是什么？” 　　沈天赐无奈：“估计只有鸡！”他踮起脚尖，胡乱在萌萌身上揉了一把：“啊啊啊！” 　　“啊啊啊！”萌萌笑个不停。 　　小孩子，你说她长得特别快，可分割在这几秒里，又特别慢。大人只能几秒几秒地去教她，让她慢慢记住你教给她的东西。 　　顾细除了将这个感悟记在日记本上，也没忘了之前的感悟，那就是当局者和旁观者看到的剧本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创作者心目中的剧本，观众看到的剧本有所差别，就像是她觉得沈天赐会和宋婉玩得很好，可这里derfq包括沈天赐自己，暂时还不这样觉得，事情没有顺着她以为的方向发展下去。 　　她创作时必须将两者区别开来。比如想要改编剧本，那看过这本书的观众和没看过这本书的观众，怎么达到一个平衡呢？ 　　顾细每天都在学习新的知识，她感觉这样的生活很充实。当然她也没忘记要备课。 　　说实话她高中的知识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要重新捡起来，那真的需要下点功夫。 　　罗主任最近在统计孩子们的入学名单，她老人家一贯做事认真负责，这么提早准备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这天，顾细早上出去买肉时，竟又碰到了陈芳！ 　　她狐疑地小声道：“我记得陈嫂子说，陈大姐回老家了啊！” 　　杨大娘捂住嘴：“又来了，说是给妹妹送东西。” 　　喔，原来如此，顾细回头，刚好触上陈芳看过来的眼神，对方嗖一下缩了回去，跑开了。 　　她笑笑，其实她并不在意陈芳在哪儿，只要对方不要无理取闹就成。 　　顾细刚回到院子，就听到院子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壁好像也有这个声音。 　　还没说话，宋则刚的声音传了过来：“青松，又洗衣服啊！”话里话外，满是善意的挤兑，好像特别想要沈青松不洗似的。 　　沈青松：“是啊！”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宋则刚被噎了一下，正好看到顾细进来，便顺势转移话题解了自己的围：“小顾买肉回来了！” 　　“是啊！” 　　“嘿！你俩还真是两口子！”宋则刚指指他们笑骂道。 　　顾细才不怕他：“宋大哥，天气凉，你不心疼嫂子碰冷水？”顾细是感觉周兰对她不太友好，但她不会因此错过让男同志干家务活的机会。 　　宋则刚特理直气壮：“加点热水就好了。” 　　顾细看周兰，人没接话，既然当事人没意见，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有些话，旁人说再多，都不及当事人说一句。 　　两家早话就此结束。 　　顾细走到压水井边问沈青松，小声问：“之前运回来的砖头准备什么时候砌上？” 　　沈青松：“舍得砌上了？” 　　顾细：“嘿？”连他也打趣她！ 　　沈青松好笑：“行，砌，我想个由头和老宋说说。老宋不难说话。” 　　顾细“嗯”了一声，对这样的结果也不再抱有遗憾。相处得来就相处，相处得不来，那就缓一缓，不急，有缘分总能相处好的！ 　　这天晚上，沈青松除了带回可是砌墙的消息外，还说了一个大消息！ 　　“听说，老宋还有一个女儿。” 　　顾细没拿稳筷子，“啪”一声，筷子掉到地上。 　　“你怎么知道的？”剧本里，女主宋婉不是宋则刚亲生女儿这个消息可是在两年后才爆出来的。 第40章 戏精四十（一更） 吃瓜 　　顾细连连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青松道：“我和老杨他们一路走回来, 几乎碰到的所有嫂子都跟我们打听，说宋则刚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我也不知道嫂子们是怎么知道的。”他补充道。 　　顾细刚想说话，脑中的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 　　【叮！发布新任务：吃瓜人吃瓜魂, 今天你是全场最闪亮的派瓜员, 说不出台词“你听说了吗？” 　　任务要求：1、手里必须有瓜 　　2、将手里的瓜送到别人手中, 要求人数必须在十人以上。 　　此任务为强制任务, 望宿主认真完成。 　　完成后可得片酬+20元】 　　顾细：？？？ 　　她现在就像是考场上无助的考生，拿着这份匪夷所思的试题, 就想不明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出题老师究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胡同里摸出这份奇葩考题的？ 　　别人吃瓜就算了, 她还要派瓜？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好像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但好像又没有明白。 　　说实话，宋妍这事, 她一开始想要插手, 可是后来一想，现在这里不是剧本世界，而是一个现实世界, 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的威力都这么大，更何况是人？ 　　她必须对自己负责, 对别人负责。高高在上地对这个世界指手划脚，说不定到头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还不如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她现在除了多出一个系统去，基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而这个系统，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挣钱手段，除此此外, 别无它用。 　　哦，不对，还是有其他用处的，比如时不时出来坑她，就像现在。 　　顾细深呼吸，她才不会向系统屈服，为了挣钱，她可以！她是戏精，她可以！ 　　于是乎，沈青松看到自己的小媳妇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扒饭速度无敌快，几乎完全违背了之前她和他曾说过的细嚼慢咽好吸收的养生话术。 　　沈天赐看到平时吃饭不急不缓的小婶婶，现在一副有事要办的架势，虽然现在顾细吃饭的姿态也很好看。 　　顾细解决完面条，“啪”一下放下筷子，目光炯炯看向对面两叔侄，“你们洗碗好吗？我有点事。” 　　沈青松点头：“好。”只要他在家，都是他洗碗哪，天赐顶多帮忙擦擦桌面。 　　顾细火急火燎起来，去厨房拿了一个小提篮出来。 　　这个季节的西瓜就别想了，数量少，难找，而且味道还不好，顾细根本没留下来。但院子里有许多新鲜嫩绿的黄瓜，当成水果吃也没问题。顾细打算摘一篮子出去，毕竟系统只规定吃瓜，又没规定吃什么品种的瓜。 　　黄瓜也有瓜字！ 　　她专挑小一点的，拿在手上轻省不重，跟叼个苹果没什么两样。 　　沈天赐见顾细要用水井，帮忙出来压水：“婶婶，我们要腌瓜吗？怎么摘这么多黄瓜？” 　　顾细：“没啊，拿来吃而已，要是你想吃腌瓜，明天自己摘几根，我帮你腌。” 　　沈天赐小朋友眼睁睁看着顾细提着一篮子瓜，像是赶集似的出门去了。 　　可不就是赶集嘛，这会儿已经吃完了饭，大家就只在这个时间段出来散步说闲话，要是晚了，大家回家洗澡睡觉，她上哪儿去找十个人来当她的吃瓜群众？ 　　顾细赶着去做任务，她的脸因为快速走动而红扑扑的，一如现在天边的夕阳。 　　顾细走到嫂子们中间，嫂子们正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她一边分黄瓜，一边道：“嫂子，你听说了吗？” 　　嫂子们听到她这句话，脸上表情更加雀跃：“你也听说了吗？” 　　“宋家的事啊，”有个嫂子指了指紧密的宋家院门，“听说老宋还有一个女儿。” 　　顾细瞪大眼睛，一边咔嚓咔嚓咬黄瓜，一边震惊道：“还有这事？” 　　“不然你说的是啥事？” 　　顾细扬了扬手里的小黄瓜，“我还以为大家都听说了，有户人家因为种出了多产黄瓜而上了报纸！” 　　她真的在报纸上见过这个新闻，这才拿出来说的，她将手里的十几根黄瓜分给周围的嫂子们，嫂子们听到顾细刚才清脆的吃瓜声，不由也馋了，跟着咔嚓咔嚓咬起来。 　　“嫂子们，你们等着啊，我回家拿给你们看！” 　　顾细心情简直飞扬，刚才系统已经响起了金币进账声，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反正她听说的事，和别人听说的事不一样。 　　“小刺猬，你昨天带回来的报纸呢？”这份报纸还是沈天赐从别的小孩家带回来的，但具体是哪家，她也不知道。 　　“什么报纸？”沈天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的婶婶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而此时隔壁的宋家。 　　周兰站在门缝后头，看到大树下的情景，紧紧咬唇。 　　今天罗主任拿着资料到他们家核对上学人数，没想到宋则刚的资料上写了他原配女儿的事。 　　周兰咬唇，幽怨看向宋则刚，“老宋，现在怎么办？大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没错，周兰是这么脑补的，她认为现在外面的人肯定在抹黑她的形象，说她是恶毒后妈，不让原配的女儿跟来，不让原配的女儿上学。 　　可当时她问了，是宋则刚说宋妍不想来的。现在怎么可以把所有屎盘子都往她身上扣？她还想去当老师的啊！ 　　宋则刚也有点发愁，但他没周兰想的这么多，他一撸寸头：“事实胜于雄辩，到时我们把小妍接过来 　　再和大家解释一下就好了呗，反正当时是小妍说不想来的”e 　　那时就晚了！ 　　周兰跺脚，她和宋则刚根本就没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想问题，大老爷们想这些流言蜚语总是太过简单。 　　“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周兰第一次提出了这么明确的反对意见。平常的她，在家时总是温柔贤淑，什么事都附和宋则刚的。 　　周兰看向怯怯站在一旁的女儿，“婉婉，你回房间去，今天不许出去玩。” 　　宋婉看了一眼妈妈，又看了一眼宋则刚，道：“宋叔叔，你也别怪小妍，说不定她有什么难处。” 　　宋则刚想说“我什么时候怪过小妍”，脑中突然蹦出个想法，是啊，要是小妍说要来，那他不就省了这许多事？ 　　他摆摆手：“不关你的事，你回去休息吧。” 　　周兰给女儿关好门，又调整了一下表情，苦笑着打开了门。 　　她幽幽走到嫂子们旁边，嫂子们见她过来，场面静了一瞬。但宋家的事已经流传了一个下午 　　新鲜度早不如顾细刚才带过来的报纸新闻，她们刚刚都在说黄瓜的事，事关口粮农作物，可比宋夹的事要重要多了。而且嫂子们还没这么不懂人情，将宋家的事拿到当事人面前说。 　　“小宋来了啊，你知道——” 　　“嫂子们，我知道你们都在说我们家的事——”周兰却抢先说了话。 　　与此同时，顾细终于从垫桌角的报纸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版面，兴奋出来：“嫂子们，找到了！” 　　周兰的话卡在嗓子眼，见顾细兴冲冲地出来，苦笑：“小顾，连你也在笑话我吗？我们都是后妈，都知道后妈不易做……” 　　顾细不明所以，挠挠头：“什么笑话，嫂子，你是不是弄错了？” 　　周兰一副“你别想忽悠我”的表情，“你们刚才不就是在说我才这么……” 　　顾细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宋嫂子，我们没说你啊，我们刚才在说黄瓜。”她强调刚才，这个时间点她们的确在说黄瓜。 　　周兰蹙眉，默不作声上前拿过报纸，上面的确报道了黄瓜亩产一事。 　　“小周啊，”杨大娘朗声道，“你们家的事，我们的确闲话了一下，不好意思啊。” 　　杨大娘的态度太过坦荡，其他嫂子也说道：“但你放心，这是你们家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说实话，非亲非故，他们真没那么多时间掺和，罗主任那是事关她的本职工作才这么关注。 　　周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说辞了，因为事情发展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都准备好嫂子们七嘴八舌上前询问，然后她哭诉宋妍不想见她，接下来她保证就算豁出去也把孩子接到身边管教，不让孩子任性。 　　顾细过去拍拍周兰的肩膀，“嫂子，别给太大压力自己，终归你们才是父母，我想，没有人会比你们更操心孩子。别说笑话你，我们都觉得你不容易。”她给周兰戴高帽，也是希望宋妍可以来这里，接受刚好的教育。剧本里第一次登场的宋妍，可是大字不识一个。 　　“但不管如何，女童教育必须重视起来。”顾细意味深长道。 　　“对！”一道严肃的女声突然出现。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正是一脸端肃的罗主任。 　　“小周，首先，这事我得向你们家道歉，说来是我的错，是我把消息泄露给别人。”罗主任一上来先道歉，并且露出了身后的罪魁祸首之一。 第41章 戏精四十一（二更！二合一！） 像谁？…… 　　顾细探头一瞧, 竟然是陈芳！ 　　陈芳揪着衣角站在罗主任身后，面色难堪，她一抬头, 触到自己的目光, 竟又立即像是触电般躲开了。 　　顾细：所以她在陈芳心中,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罗主任道：“小周, 我当时从你家中出来，正好碰到了小宋, 就拉住他说了几句，没想到刚好陈芳同志在后面听到了, 并且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归根究底, 是我太过心急，所以, 我得在这儿, 向你和小宋道歉。” 　　“至于小宋和小周为什么没把孩子带在身边，他们不想公开，那我自然就也没立场说, 但, 孩子的教育是个大问题，不能因为孩子见识不够, 父母亲就任由他们放纵。”说到这儿，罗主任不由隐晦地看了一眼顾细，眼带欣赏。 　　不管是之前的天赐，还是这次说到点子上的女童教育，小顾的话总能说到她的心坎上。 　　顾细笑着朝罗主任微微点头。 　　罗主任移开目光，看向周兰, 还有这会儿正从宋家小院出来的宋则刚。 　　宋则刚朗声保证道：“罗主任，之前是我们考虑不周，现在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定把孩子接过来。” 　　他道：“之前孩子一直呆在村子里，和我不亲近，这次随军，我特地写了信回去问村里人，村里人说孩子不想过来。” 　　顾细发现了华点：“我想问一下宋大哥，孩子识字吗？” 　　宋则刚摇头。 　　“既然孩子不识字，那你怎么能保证村里人写的回信是孩子的意思呢？或者说，你能保证，孩子一定看到了你的信？”顾细道，“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可能事情并不是我想的这样。” 　　她衷心希望，宋妍不是这样。 　　在她的人物揣测以及人物分析中，宋妍这个小姑娘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这样的性格，真的甘愿待在村子里，不愿跟在父亲身边？ 　　宋则刚眸中一变，面上仍是笑道：“多谢小顾提醒，我会找个时间回村子看看。” 　　顾细耸耸肩，对方怎么做可不跟她有关系。 　　罗主任见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也压下了顾细提出那两种想法背后的担忧。 　　她背手在身后去，“陈芳同志……” 　　罗主任话还没说完，陈芳立刻认怂：“螺柱挼，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罗主任沉声问道。 　　“错……”陈芳想不出来，哭丧着脸，“我……反正我错了！”可心底却在呐喊，她根本没错 　　在她们村里，说闲话不是正常点吗？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罗主任气愤道：“你不应该在背后随意散播别人的信息。这次事情倒还好，要是有什么机密信息怎么办？”最怕的是，散播的人被背后的人群利用，引起民众情绪，那可就不的了。 　　陈芳讷讷：“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大件事？” 　　罗主任：“怎么可能不会有！”她恨铁不成钢，“以前多少特务？你都忘了！过去的教训应该铭记在心！” 　　最后，罗主任罚陈芳回去写检讨。陈芳欲哭无泪：“主任，您还不如让我种地……” 　　周兰目光复杂目送两人走远，好像没有什么她可以发挥的地方，这次又没在罗主任面上刷上一波好感，她只能遗憾跟着宋则刚回家。 　　“我要回趟村子里。”一到家，宋则刚就道。 　　周兰点头，这会儿又恢复了平时温柔小意的模样，“应该的，回去看看也好。” 　　宋则刚想到刚才周兰出去时的模样，不由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她真的愿意当小妍的后妈吗？ 　　一墙之隔，把瓜从头吃到尾的嫂子们和顾细都被这发展震惊到了，还真是一波三折。 　　“原来是那样啊！”有嫂子唏嘘。 　　“对，说到底，是当爹的不上心呗。”有嫂子小声道。 　　杨大娘拍拍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还是说回黄瓜吧！” 　　顾细：“嫂子们还记得黄瓜啊！” 　　“这当然，”孟嫂子拿过报纸，“上面有没有说哪里可是买种子啊！” 　　顾细和嫂子们又侃了一会儿大山，才各回各家。一进门，见沈青松一边看萌萌玩一边纳鞋底，姿势熟练得很，随意看几眼基本能掌握位置，这居家好男人的技术真是绝了。 　　顾细像是才反应过来：“刚才怎么没见你出去啊！” 　　沈青松淡淡道：“你和一群嫂子们说话，我出去干嘛。” 　　顾细总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她想起来了，上次沈天赐说不和宋婉一起玩，用的也是这个里有钱，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天赐从外面蹿进来，顾细还没来得及他怎么从外面进来，这孩子一进门就揭了沈青松的老底：“沈叔叔说谎，他刚才就站在院墙听外面说话呢！” 　　沈青松捏着针的手一顿。 　　“不光沈叔叔这样，刚才杨小猴儿，孟小妞儿，李壮壮也说，他们的爹都在院墙跟下站着听外面说话而。” 　　顾细捂嘴：“真的？” 　　沈天赐特笃定地点头。 　　顾细睨了静止的某人一眼，一撩头发：“呵，男人，口是心非的男人！”新闻上说男人比女人更八卦，原来是真的啊！ 　　沈青松等人进去了，扭头看沈天赐：“明天提早十分钟起床，跑步。” 　　沈天赐脱口道：“为什么？” 　　“你看上去好像太闲了。” 　　总之多了一个无妄之灾的沈天赐小朋友特别郁闷，他改天跟顾细说起这件事，顾细立马反对：“沈青松，我赞成孩子锻炼，但得先保证充足的睡眠啊！”平时她不会对沈青松的教育指手划脚，沈青松也不会对她的教育指手划脚，但这次事关健康，顾细得和他好好聊聊。 　　沈青松点头，“行。” 　　顾细：…… 　　“这就完了？”她还以为要长篇大论呢。 　　沈青松不解抬头：“我们家不都是听你的？” 　　顾细抬头挺胸：“那是。”嘴角微微翘起，毕竟家庭地位摆在这儿！ 　　“那是！”萌萌照胡芦画瓢来了一句，这段时间，萌萌估计进入到了语言爆发期，什么都跟着学，她还不能学全一句，就专门挑人家一句话最后的一两个字跟着学，目前说得最好的两句话分别是“叽叽”和“咩咩”。顾细无比庆幸系统之前的模仿动物任务没再次出现，要真是这样，这次就不好忽悠了。 　　而上次的“娘”和“妈”风波，也在渐渐过去，这孩子逐渐知道家里谁是婶婶，谁是叔叔，谁是哥哥，也知道喊萌萌是在喊她。 　　“天凉了，早上出去记得多穿点衣服。”顾细叮嘱沈天赐。 　　季节的变化，预示着一个重要节日的到来。中秋节快到了。 　　后院的土烤炉还能用，她打算利用起来。月饼馅儿主要是豆沙、莲蓉蛋黄，还有水果这三种，肉馅只做四个，一人一个。 　　水果馅儿她不用发愁，听孩子们说，后山上就有许多野葡萄，酸，没人要，顾细便想着利用起来，看能不能做成水果馅。沈天赐的任务是把葡萄带回来。 　　顾细刚揉好酥皮，听到外面的有动静，出去一看，沈天赐背着小篮子回来了。 　　她接过孩子的背篓，将葡萄洗干净，一尝，还真酸！这可不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 　　顾细笑了一下，摘下一颗，剥开皮，递到萌萌跟前，这孩子看到什么都想吃 　　这会儿早伸长脖子等着了。 　　“萌萌尝尝。” 　　“嗯！”小家伙还认真应了。 　　结果，小舌头一尝，立马缩了回去，眼睛眯了起来，打了一个酸颤儿！ 　　“哈哈哈！”沈天赐毫不客气发出笑声。 　　顾细也跟着笑起来，这也是养孩子的乐趣之一。 　　葡萄剥开皮去核加糖煮成葡萄馅儿，顾细也不确定好不好吃，但她还是很大胆地做了，反正沈青松可以吃完。 　　“剩下的葡萄汁，你拿去分给跟你一起上山的小伙伴。”顾细道。 　　沈天赐尝了一下，加了糖，甜的，这才放心。 　　可之后，便看他神情纠结站在那儿许久。 　　“怎么了？”顾细问。 　　沈天赐小声道：“这次宋婉也去了山上。” 　　顾细挑眉：“所以你在纠结要不要分给她？” 　　沈天赐点头 ，而后像是被蛰到似的，“你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顾细无辜，“我就看了你一下！我在看你的葡萄汁有多少！再说了，想分就分，不想分就不分呗。” 　　小孩实在是太敏感了！顾细决定以后都不干涉沈天赐谈恋爱。 　　最后，顾细也没知道沈天赐分没分给宋婉，但看宋婉碰到沈天赐时，好像也主动和沈天赐玩了。 　　顾细做的月饼不多，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太富裕，所以一般都不会分给别人，自家吃吃算了，做成什么样，自家心中有数就行。当然，顾细还是分了一点给最亲近的杨大娘家，毕竟这算是长辈，至于其他有血缘关系的长辈，顾细寄给双方父母的信和东西，说不定已经到了。 　　某西北农场。 　　“老顾！你的包裹！” 　　顾阳从屋中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忠厚老实，如果是熟识的人见到他，说不定还会感叹一句什么时候老狐狸转性，成了老黄牛了。 　　“谢了！” 　　“不用，咱们的关系还得着这样！”来人挥挥手，走了。 　　顾阳回到屋中，眯着细细一看，忙朝厨房里喊道：“老徐，快出来，是细细寄来的！” 　　不一会儿，一个包裹着头巾的妇人从厨房一边擦手一边跑出来：“这孩子！” 　　“不是让沈嫂子说了，不要让她寄东西来嘛，影响不好。” 　　顾阳拆开包裹，“既然寄来了，那就收下吧，快过来看看！” 　　徐燕一把拿过信，“先看看孩子写了什么。” 　　顾阳无奈：“没人和你抢。” 　　徐燕一目十行看完，脸上的笑意像是从心底溢出来。 　　“孩子说和小沈相处得很不错，她一切都好，不过，”她叹了口气，“孩子也不会说她过得不好呀！” 　　“看把你给紧张得，既然细细说好，那就错不了。”顾阳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诚实，拿过妻子口中的信细细看了一遍。 　　徐燕去翻看包裹里的东西，“有衣服，还有袜子、鞋子！” 　　“信上不是说了吗，这鞋子可是小沈做的。” 　　说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顾阳才鼻子李哼了口气，“希望沈家的孩子不要食言，像信中说的那样，真的对我女儿好。” 　　徐燕拿出另一封信，上面笔记凌厉，不是他们熟悉的字迹：“懦 　　你自己看看你女婿是怎么说的吧。” 　　顾阳挑眉，还真就看了起来，还那笔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点评：“这个字 　　钩该长一点，这个字，捺该短一点……” 　　“行了行了，你的书法经你自己琢磨，”徐燕无奈道，“上面说了什么重要事情没。” 　　顾阳白了妻子一眼，“没，就是说会对我们家细细好呗。” 　　徐燕满意了，“丈母娘看女婿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她拿起顾细亲手做的衣服，“多好看。”还忍不住美美地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感慨道：“当时出生时那么小一个孩子，现在竟然长大了，嫁人了，还会做衣服了。” 　　“要是大姐看到，该多开心啊！” 　　这么一句话，让室内欢乐的随之一顿。 　　顾阳深呼吸，握紧徐燕的手：“当初要不是你，细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他和徐燕不是一开始就是夫妻，当时他有妻子，可都是为革-ming事业奔走的人，那年头有孩子生下来，要是实在顾不上，就得给老乡，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女儿就是这样。 　　顾细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但那次，妻子没能挺过来，因为长期奔波的身体扛不住了。 　　徐燕原本就是他们共同的同志，见孩子实在哭得可怜，把孩子带在身边仔细喂养，经真的养好了，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组成了家庭。 　　为了不让孩子多想，他们都没跟孩子说过这事。至于当年托给老乡家养的打女儿，后来他们也回去找过，但那个村子的人因为山洪都搬走了，下落不明，他们费了好大劲儿，都没消息，也只能作罢。 　　“我是真把细细当成自己的孩子，希望她以后知道真相，不要埋怨我们。”徐燕轻轻依偎在丈夫身上。 　　“细细不是这样的人。”顾阳道。 　　他和徐燕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叫顾经。两个孩子在出事前都安顿好了，预防万一，他们没跟孩子们提起对方在哪儿。顾细信上问，他们也不敢说。顾经那边根本寄不出信来，他们更加不能说。 　　“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子都好好的。”顾阳心里想，包括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大女儿。 　　“会好好的。” 　　…… 　　顾细从土烤炉里拿出新鲜出炉的月饼，双手在耳边碰了碰，“尝尝，这个肉馅的肯定好吃。” 　　她都不敢提前做肉馅的，生怕自己偷吃没了，然后当天没得吃。 　　今天是中秋，家属区一片欢欣鼓舞，沈青松今天没那么早回来，所以她们三个中午吃顿好的，晚上再吃顿好的！ 　　萌萌还不能吃太多月饼，就只给小人儿尝了长味道，剩下的，当然是她和沈天赐瓜分啦。 　　“好吃吧？”顾细呼噜着嘴，咽下鲜美的肉馅。 　　“好吃！”沈天赐顾不得多说。 　　两人又喝了一大碗面条汤，中午这顿才算吃好了。 　　吃完饭，沈天赐出去玩，外面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她今天也没拘着他早上做作业。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顾细探头出去，“你怎么回来了？” 　　“快！”沈天赐朝她招手，“快！” 　　什么事这么急，气都没喘匀就喊她出去？顾细跟在沈天赐身后，出到院子，看到路上一大一小的两人，顾细明白了！ 　　原来是宋则刚带着宋妍来了！ 　　沈天赐一看顾细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对这事感兴趣。 　　“没想到啊，你还挺关心宋家的。”顾细趴在门边道。 　　沈天赐：“……”这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因为她感兴趣，他才叫她的。 　　“不及你关心。”小孩忿忿道。 　　家属区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探头出来了，周兰这次特别周到，早早带着宋婉守在家门口。 　　等宋则刚父女走到近前，顾细这才看清宋妍的模样。小丫头黑黑瘦瘦的一个，头发也很黄，怪不得剧本里她一出场，就有了一个外号“野丫头”。 　　顾细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涩涩的。 　　宋则刚道：“小妍，这些都是婶婶大娘们，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小伙伴。” 　　宋妍却低着个头，没说话。 　　周兰笑道：“孩子刚来，认生呢，急啥？小妍，快进来，家里都去做好饭了。” 　　宋家的大门关上，家属区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顾细跟沈天赐耳提面命：“沈天赐，这次是认真跟你说的，不许欺负宋妍，见到有人欺负她，和我说。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来到这儿，人生地不熟，不容易。” 　　宋妍的父亲宋则刚，和宋妍八年未见，和周兰刚不用说了，更别论她们这些陌生人。顾细的心理像是突然涌上了一阵无助，像是能感同身受。 　　这种情感，好像是天生的。 　　沈天赐应下了：“知道了！”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下隔壁院子的方向。其实他见到那个宋妍的第一面，想起来他失去娘亲爹爹后来到家属区的模样。那时的他，估计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算了，看在……看在同病相怜的面子上，他多照顾她一下吧。 　　晚上沈青松回来，从顾细口中知道了宋妍已经来了的事，道：“那罗主任就放心了。” 　　“是啊，罗主任今晚肯定过得开心。”顾细想起这个令人尊敬的领导，不由笑道。 　　沈青松举起酒杯：“那你呢，你今晚开心吗？” 　　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很亮很亮，人在室外，几乎不用点灯，就能看清身边人的模样。沈青松甚至能数清顾细的眼睫毛有多少根。 　　“当然开心。”顾细笑道。 　　清风明月，自己还能好好活着，身边有亲近的朋友家人，远方的家人应该也在看同一轮明月吧。 　　她举起杯子：“敬我们的家人！” 　　他们虽不在眼前，却在心里。 　　“噔！”清脆的撞击声敲响。 　　可能在孩子们的心中，中秋是吃很多好吃的，但在大人的心中，却多了很多思绪。 　　沈青松压住她的杯子：“想想上次。”可不敢让她再喝了！ 　　想到上次的窘境，顾细咽了一下口水，自觉放下杯子，嘴上仍忍不住为自己争辩：“我以前酒量很好的。”不知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就一杯醉了。 　　刚才只喝了兑了水的三分之一杯，完全不过瘾啊！ 　　沈青松只当是顾细嘴硬：“好好好！” 　　顾细：“我认真的！” 　　沈青松掰开一个月饼，分了一半给顾细。顾细一看是肉馅的，摇头：“我吃过了。” 　　沈青松干脆将肉饼塞到顾细嘴里，一个不小心，手上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两人一愣。 　　上次帮顾细揩去嘴角的酒渍，是在顾细不清醒的状态下，但这次，他们都很清醒。 　　顾细抿抿唇，囫囵吞下月饼。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她都担心，沈青松是不是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那个……” 　　“要不……”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沈青松：“你先说。” 　　“时间不早了，要不睡吧。”顾细站了起来。 　　沈青松帮忙收拾东西：“我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没了晚上的夜色遮掩，两人白天的相处很正常，家里两个孩子，根本没时间想东想西。一大早去买肉，回来做早餐，洗衣做饭，监督孩子学习，教孩子说话，中午做饭，下午自己学习，傍晚做好饭吃饭，出去散散步，回来就差不多洗洗睡了。 　　顾细和沈青松的相处时间看似很多，但真正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 　　比如饭桌上，他们说话的话题，总是东家长李家短的。 　　“周兰好喜欢带宋妍出去买菜，我今天去买肉又碰到她了。”顾细道。 　　沈青松扒了一口饭，“我总觉得，宋妍有点眼熟。” 　　顾细瞪大眼睛：“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很熟悉。 　　沈天赐将青菜叼到嘴里，说道：“她经常看我们玩，却不和我们一起玩。” 　　顾细瞪他。 　　“我们没欺负她，是她自己不来玩！”沈天赐高声道。 　　对了，他想起来了！ 　　小孩儿指着顾细的眼睛：“婶婶现在的眼神，还有盯着我写字的眼神，就和宋妍看我们玩的眼神一模一样！” 　　顾细一惊！她知道了！ 第42章 戏精四十二（一更）二合一！ 狼外婆…… 　　宋妍像的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之前没往这个方面想, 现在被沈天赐这么一提醒, 沈青松道：“眉眼很像。” 　　顾细想起宋妍的模样, 发现记忆中只有小丫头黑黑瘦瘦的样子, 怪让人心疼的。 　　“不行，”顾细站起来, “我得好好观察一下！” 　　沈青松：“观察就观察，但先吃饱饭吧。” 　　顾细一看, 自己手里还拿着筷子呢, 悻悻然坐下来：“人家都说, 人都是和自己长得像的人有缘，, 因为看得顺眼, 比如夫妻，比如好朋友。你说，我之前看宋妍顺眼,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沈青松特别郑重地看了一下顾细的长相, 想了一下自己的模样，这么说, 他和她，也应该长得有相似的地方吧？ 　　“你说呢？”见沈青松不说话，顾细又重复问了一遍。 　　沈青松回过神来：“可能是吧。” 　　这个年头，照相得去照相馆，顾细没有宋妍的照片，只能看真人, 但你总不能直愣愣地走到人家小姑娘跟前，啥也不说，只盯着人家看，那看起来多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顾细看向沈天赐，意思尽在不言中。 　　沈天赐：他能拒绝吗？ 　　家里的小朋友邀请别人来玩，那是再正常不过了。顾细端着一些小零食出来，对院子里的孩子们道：“大家尽管好好吃，好好玩。” 　　“那是，小顾婶婶，我们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顾细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沈天赐像是某党接头似的，装作来拿水，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宋妍不肯来。” 　　顾细点头，严肃道：“我知道了。小沈同志，多谢你的协助和付出，组织会记住你的。” 　　沈天赐嘴角抽抽。 　　【叮！戏精系统发布新任务：你是忽悠孩子的狼外婆，跟宋妍说：“跟我回家，给你糖吃。” 　　要求：女孩成功跟你走，任务即视为成功，反则失败，机会仅有一次，请宿主认真考虑说出的时机。】 　　顾细：系统真的入戏好深，这个狼外婆简直有画面了。而自己这个任务完成者，也即将踏上表演的征途。 　　她揣着几颗大兔奶糖走到院子外面，一眼没看到宋妍的身影。据沈天赐小朋友的情报，宋妍平时并不喜欢待在宋家，如果不是吃饭这种必要场合，周兰都找不到她的人。 　　顾细想了想，往一个地方径直走去。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宋妍的人，出了宋妍自己，就是她了。宋妍现在肯定找到了她自己的秘密基地，这个基地不必多么好，但必须让她有安全感，简陋一点也没所谓。 　　顾细远远地看到废弃小屋墙角下的人。她装作是过来这边找走丢的鸡，没靠近宋妍，而是朗声问道：“宋妍，有看到鸡经过吗？” 　　女孩警惕地站起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特别清澈，“没。” 　　她的声音不像是一般小姑娘那般清亮，而事低低的，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顾细这才像是得到主人允许的客人，向那边走去：“怎么不去我们家玩，天赐平时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大方请你们吃东西。” 　　宋妍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我和他们，不熟。” 　　顾细笑道：“都是这样的，玩着玩着就熟了，我当时来到这里，最初一两个月也和大家说不上话。” 　　宋妍抿了一下嘴角。 　　顾细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怎么样？跟我回家，给你糖吃？” 　　宋妍像是被蛊惑了，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前面的女人拉着手走动了。她懊悔极了，怎么可以因为几颗糖就屈服在城里人的温柔中？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大白兔奶糖，轻微响动的塑料声让她一惊，生怕顾细会听到这个声音，她抬头警觉地抬眼，前面的女人没回头，好像根本没听到。 　　宋妍松了口气。 　　趁着这个机会，她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小孩子们口中最好看的女人。 　　女人的确很漂亮，光看后脑勺就觉得好看，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乌黑浓密的头发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随着女人的走动而有节奏地摆动。饱满的后脑勺，光洁的耳朵，白皙的皮肤，流畅的肩颈线，挺直的腰背，苗条匀称的身段，轻盈的步伐。听说，这个女人还是大学生，特别有学问。可以说，这样的女人，满足了宋妍对未来想成为的人的所有想象。 　　要是自己的妈妈也是这样的人，该多好。她渴望地想。 　　“到了。” 　　顾细的话让宋妍一下子从突然冒出来的奇想中清醒过来。 　　她突兀地答了一声“哦”，想把自己的手从顾细柔软细腻的手中抽回来，可……抽不动。 　　顾细欢快地朝院子中玩耍的孩子们道：“看，我把谁带来了。” 　　她看了一眼孩子们正在玩的游戏弹珠子，“小赐这队缺一个人吧，小妍要不要去试试？“ 　　宋妍紧张极了，可肩膀上随即多出了一道温暖的力度。 　　沈天赐招手：“宋妍，过来，我带你碾压他们。你知道碾压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这样压过去，啪一下，他们都输了。” 　　“沈天赐，你放什么大话！” 　　“就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宋妍接收到顾细顾鼓励的目光，她承认，她心动了，她也想和别人玩的，可是她总担心自己融入不到这里，被别人嘲笑，因为家里那个叫周兰的女人一直在说她太黑了，得在家多捂捂，那个叫宋婉，自称是她姐妹的话，总爱说她得赶快学习，不然跟不上进度，可学校不就是让人学习的吗，为什么要提前学？ 　　但在这里，没人提醒她的不同，她好像和这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 　　“走！快过来！”有个女孩过来牵住了她的手，这是一双不同于顾细的手，可同样很温暖。 　　顾细见宋妍终于和小孩子们玩在了一起，她的心里也不由涌上了喜悦。 　　她回到厨房，试图偷偷查看外面的情况。这次她的重点放在了宋妍的长相上，不得不说，沈天赐的观察能力的确很好，顾细青春期一度沉迷化妆，试图表现完美的自己，所以看过不少观察骨相之类的视频。 　　宋妍的眉骨和她一样，有点高，看上去有点深邃，而其他，比如鼻子、嘴唇的位置和高度，都很优秀，顾细可以断定，这孩子长大后，一定要像名字一样，拥有一副鲜妍的容貌。而且女孩嘴角那颗小痣，真的特别有记忆点，有魅力。 　　宋妍能察觉到厨房的视线，可一对上顾细的笑眼，她便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宋呀，你也太厉害了吧！”几个小姑娘围在宋妍身边，叽叽喳喳的，像几只快乐的小鸟。 　　“下一盘，我们女生和男生比怎么样？省得你们总说我们占你们便宜。” 　　“比就比，谁怕谁啊！” 　　顾细听着孩子们争辩的声音，也只有小时候才会有这么鲜活的时候吧，谁也不服谁。 　　“树有相同，人有相似，你说对吧？”晚上，顾细和沈青松这样说。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你们家有没有可能和宋妍的母亲是亲戚？”沈青松提出这么一种可能性。 　　顾细蹙眉：“不太可能，我爸和我妈基本没有叔伯兄弟，那个年岁，你懂的，基本没剩下什么人。” 　　沈青松一想，的确。 　　“要不我写信去问问，可是上次中秋的信都不知道有没有寄到，沈阿姨让我不要太频繁寄信的。” 　　“可能真是巧合吧。”沈青松道。 　　这只能这么想了。 　　顾细：“现在宋妍和我长得像这件事并不太看得出来，也不知小姑娘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他们家是因为有她在，才注意这些，其他人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顾细在外人面前没表现出对宋妍很特别的地方，只是碰到了会和她说两句话，塞点好吃的东西投喂一下小姑娘。看小姑娘对学习并不太感兴趣，她也不着急，反正明年大家都要学的，家属区许多小孩并不像沈天赐那样需要每天学习。 　　这天起来，顾细去厨房做了长寿面，今天可是萌萌的周岁生日。 　　这个生日并不没有大办，他们一家人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地过，就很好。 　　“来，萌萌，我们来唱歌。”顾细抱着萌萌，握住萌萌肉肉的小手。 　　“祝你生日快乐……” 　　小丫头记不住前面的词，只记住了最后两个字“快乐”，所以一到后面这两个字，她就特别激动地大喊“快乐”。 　　顾细听着就想笑，真希望萌萌能如她自己所唱的那般，永远这么快乐。 　　蜡烛是没有的，但小孩可以吃她的专属长寿面，这对于小吃货来说，可真是极致的快乐。 　　没错，顾细可以判定，萌萌就是个小吃货，上次她给小家伙尝了尝山上纯天然的酸葡萄，本来以为孩子之后会对葡萄这玩意望而生畏 ，没想到人家自己抓了一颗酸葡萄，舔一下颤一下，吃得可起劲，根本没有不喜欢的意思。平时家里每顿饭吃的东西就给不用说了，她一定要要吧没碟菜都尝个遍才肯下桌。 　　早上来不及，顾细今天打算做点无水蛋糕应应景。 　　但长寿面并不是早上的重头戏，抓周才是。 　　顾细拿来一筐子小纸团，“萌萌，来，抓一个你喜欢的。” 　　抓周的形式，一家人商量了许久，沈青松想用木头做出各种抓周工具，比如算盘、锅铲这类的东西，但耗时长，赶不上，顾细就让他慢慢做，做出来让萌萌玩过家家。 　　“反正萌萌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干脆抓阄算了，意思差不多，让小赐这个做哥哥的写上各种东西，妹妹来选，多有意义。”顾细振振有词。 　　这话乍一听特别不靠谱，但越想越有道理，现在还真这么做了。 　　萌萌瞄了小筐子里白花花的小纸团，见没有味道，特别随意地揪出了一个，特别随意地交给了顾细，然后继续在她的小碗里奋斗。 　　顾细展开纸条一看，诧异道：“话筒！” 　　“这可……”沈青松道，“可能是继承了你的天赋。” 　　两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次的醉酒事件，顾细故作凶狠地白了沈青松一眼：“这事没法过去了是吧？” 　　沈青松投降：“在我这儿过去了，但不知道在大家心中有没有过去，距离春节还剩几个月，你好好想想。” 　　“你也知道还剩几个月了，到时蚊子都睡觉了，谁还记得我。”顾细特别放心地道。 　　顾细收拾菜地时，听到门口有动静，出去一看，是还没来得及跑掉的宋妍。 　　地上还有一堆颜色鲜艳的小石头，她不解看向宋妍。 　　宋妍扭头，没看顾细，望着远处道：“听说今天是萌萌的生日。” 　　哦，这就是生日礼物啊！顾细特别欢喜地道：“萌萌可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了，这些石头她肯定爱玩。” 　　顾细给孩子抓了一把花生，宋妍没要，耳朵红红地跑掉了。 　　沈天赐听说了这事，面上表情一顿，“我昨天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记住了。 　　顾细心里更疼细宋妍，各方面的，不光是因为剧本注入的感情，而是这个孩子的活法，和她上辈子很像。 　　小时候，她在剧组，为了更讨人喜欢，会刻意地记下所有人的生日。她是真心祝福他们的，真的，可现在想来，她不是为了更讨人喜欢，而是想让自己在别人的心中，更有存在感。 　　顾细跟沈天赐道：“那你以后看着有机会，就多叫她过来玩。” 　　沈天赐想想，“好吧，但她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玩的。” 　　这个谜题，到了过年前的赶集，才有了答案。 　　到了秋冬季节，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子就到了腊月，得为过年准备起来了。 　　萌萌从小到大，都没出去过家属区，这次顾细决定带小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沈天赐也带出去，到时沈青松刚好有空，两个大人照顾两个孩子，忙得过来，过年最怕人多，和孩子走散。 　　沈天赐的小伙伴们听说沈天赐可以出去逛县城，特别羡慕，回家对各自的父母用上了各种方法，绝大部份嫂子们都答应了带孩子出去，但嫂子们也不是这么容易忽悠的，她们从小和熊孩子们对抗，很知道其中的游戏规则，比如“看你这几天的表现”“如果你乖的话，到时就带你出去”之类的话，就是很好的诱惑条件。 　　这段时间家属区的孩子都特别安静，以前疯玩的场景一下子变得少了起来，剩下的几个孩子见状，人不多了，不好玩，自然也各回各家。 　　沈天赐和杨小猴儿从外面回来，两人连额头都没出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细问。 　　“大家都在家里帮忙呢，”杨小猴儿道，不是每个大人都像她们两家一样，给出了确定的答复，大家都在挣表现分。 　　顾细乐了：“那你们也来帮我的忙吧。”她想，姜还是老的辣啊，嫂子们的手段比她更有效力呢。 　　到了约定好赶集的那一天，顾细和沈青松带着孩子，到坐车的地方一看，好家伙，到处都是疯跑的小孩子，两辆车都不一定装得下。 　　沈青松将挣扎着要下去玩的萌萌放到地上，与相熟的战友打招呼，他们有一些人正好要到县城办点事，顺便给这群女人孩子当保卫员了。 　　顾细和其他嫂子都是一样的想法，越到过年，县城越热闹，到时候指不定多乱，还不如趁早出去将要买的东西买完，回来安心准备过年。 　　“叭——”长长的喇叭声预示着要出发了，大家纷纷坐上车去。 　　顾细刚才看了一下，周兰也带着宋婉宋妍两姐妹出来了，倒是宋则刚有事没来。 　　她刚才特地叮嘱过宋妍要跟紧大人，见宋妍点了头，她才安心坐到了沈青松身边。 　　沈天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他和其他孩子一样，两边都是家里的大人，这让他有种自己也只是平常孩子一员的感觉，爹娘虽然不在了，但他拥有的爱并不比其他孩子少。 　　沈青松膝头是萌萌，他便倚到顾细大腿上，顾细撸了一把沈天赐有点刺的平头，这还是沈青松亲自操刀的发型。 　　“怎么了？”她以为是孩子累了，毕竟这么早就出来了。 　　沈天赐不好意思说自己想撒娇，就点点头。 　　顾细直接将小孩的头压到自己腿上：“睡吧，还有一阵子呢，到时到了再喊你。” 　　这样的孩子还不少，车厢里一开始还是各种尖叫声，但有沈青松的战友们出来维持秩序，像是训兵那样好好地给孩子们提前体验了一把小兵的待遇，到了中途，基本安静了，睡倒了一大片。 　　顾细自己也有点迷迷糊糊的，正想要歪头时，头突然被什么东西撑住。 　　她睁眼一看，是沈青松的手。 　　他托住了她的头。 　　她赶紧直起头来，表示自己不睡。 　　“睡吧。我扶你。” 　　“不许，那多累。” 　　顾细摇头，她擦擦眼角因为打哈欠而出现的泪花，“我撑得住。” 　　然而，她终究还是自己打脸了，醒来时，脸边正是沈青松的手。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你……” 　　沈青松收回手，“不累，平时训练惯了。” 　　顾细不好意思，“那你回去用热毛巾敷一敷。” 　　她扭头，正好对上对面两个嫂子打趣的视线。 　　顾细：……天啊，也不知道被别人看了多久！她装作淡然地和两个嫂子点点头，可嫂子们都是人精，看破不说破罢了！ 　　周兰正好瞧见这一幕，不得不说，要是宋则刚在，她肯定也不会有这个待遇。她真的特别羡慕顾细。而且，最近她发现了一件事，宋则刚总是偷瞄顾细！ 　　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当同床共枕的男人出现一点苗头，她就发现了。 　　周兰看向沈青松，她到时，倒是可以找这位好好聊聊。 　　沈青松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扭头看向车外。 　　“挲——”卡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停了下来。 　　车上的孩子们渐渐醒过来，一开始还有点懵，但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沙尘味，看到外面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县城到了！ 　　车子周围逐渐喧闹起来，沈青松将萌萌抱在身前，先伸出手，让沈天赐扶着他跳下来，之后是顾细。 　　顾细还想说不用的，可见他坚持，便依着沈天赐的样子，撑住沈青松的胳膊，轻盈跳了下来，别说，这样还真的挺爽。 　　萌萌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眼睛都不够用了，头不停地扭来扭去，哪儿都想看。顾细看着直乐，牵住沈天赐的手，教孩子这叫供销社，那叫照相馆。 　　对了，他们今天去的第一站，是照相馆。孩子们都打了，得留个纪念，二来也可以寄回去让家里的老人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 　　他们今天穿得都很干净整洁，虽然因为赶路有点风尘仆仆，但精气神没得说。 　　照相馆的老师傅一看这一家四口，眼睛都亮了，特别热心地指导他们怎么做怎么站，做什么表情。 　　顾细是专业的演员，一听就知道怎么调整，而人家沈青松是以不变应万变，相当有大将之风，沈天赐和沈萌萌被养得极好，唇红齿白，眼睛溜圆，一看就知道是兄妹。四人或坐或站，再笑一笑，肯定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一家。 　　老师傅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多年没拍过这么出色的全家福了，大家笑一笑。” 　　顾细嘴角溢出小梨涡，萌萌今天一直很兴奋，本来就很雀跃，沈青松则和小大人一般的沈天赐翘起了嘴角。 　　拍完照，老师傅上前商量：“几位，你们这幅照片真的拍得很好，我想挂在门口，这张照片免费送给你们怎么样？” 　　沈青松和顾细对视一眼，出面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 　　老师傅一看沈青松身上的气场，便知道了缘由，有点遗憾，但还是很高兴：“行，那我们也不勉强，继续做生意，你们要几张？”老师傅带起眼镜写字据。 　　顾细听着沈青松和老师傅交谈，不经意一瞥，看到了藏在照相馆门口的宋妍。 　　她惊讶过去，“小妍，你怎么在这儿？”可别是走丢了。 　　“周阿姨说她要和宋婉去买点东西，照顾不过来我，让我在车上等着。”宋妍小心翼翼解释道。 　　“可……”可她一看到顾细动了，便忍不住跟了上来。 　　顾细心中闪过一抹不快，但面上没表现出来，而是笑着道：“那你跟着我们一起逛吧，反正我们买了东西，你也能帮我们一起搬回来，怎么样？” 　　宋妍连连点头。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和顾细早就不像当初那样陌生，可以说，在整个家属区，她最信任的人家便是顾细一家。 　　沈青松看到顾细的异动，自然将目光投向说话处，老师傅写完字据，顺着客人的目光看去，这一下子，像是发现了宝贝。 　　今天他可是撞大运了啊，不仅碰上了适合拍照的一家四口，还碰上了适合拍照的女娃。 　　这好看的人啊，不一样的上镜，当上镜的人，一定要好看。 　　老师傅一看宋妍的穿着，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家境不如面前的一家四口好，但这正正合他的意。 　　“小姑娘，”他笑呵呵走过去，“我给你免费拍照，还给你钱，但你的照片要挂在我们店墙上，怎么样？” 　　宋妍目光警惕。 　　老师傅也不恼，指着顾细道；“他们也在这儿拍照，我绝对不是坏人。” 　　“你再看看墙上的照片，都是我拍的。”说到这儿，老师傅特别骄傲，像是展示自己收藏一样，一张张介绍过去，每幅画背后的照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很好看，”老师傅由衷道，“所以我才想要拍你。” 　　宋妍被夸得不好意思，她羡慕地看向墙上的人，她也想像他们那样，被很多人很多人看到，这样，那些之前忽视她的人，是不是就能后悔。 　　宋妍看向顾细，这里她最信得过的人，除了顾细，没有别人。 　　跟据顾细的观察，老师傅是属于有技术的人，人品看上去也信得过，不然不能在这儿开这么多年。 　　她想了想，对宋妍笑道：“想拍就去拍。” 　　宋妍咬唇，朝老师傅点点头。 　　老师傅随即乐开了花，“好好好！”连说三个好，表现得像个兴奋的孩子，当即表示要布景打光。 　　宋妍被老师傅的妻子收拾了一下头发，洗了把脸，还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整个人气质都变得不一样。 　　更何况，来到家属区这几个月，周兰不敢虐待孩子，宋妍吃得还不错，脸色红润起来，整个人都匀称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瘦，但姿态自有一番风骨。如果说之前是野丫头，那么现在的宋妍，像是风中的仙人掌，清秀而有力量，是这个时代的人最喜欢的风格。 　　宋妍站在照相机前，有点紧张，下意识模仿起顾细平时的姿态。 　　这几个月来，她做得最多的事是观察，观察每个人，最后还是觉得顾细最好看，所以将顾细当成了学习的榜样。 　　老师傅摸摸下巴，知道宋妍，“孩子，不要太放松，你得挺一点，像是前方有你一定要要追赶的东西，你一定要要得到那种劲儿。” 　　宋妍求助看向顾细。 　　顾细拍过多少平面照片呀，一听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站到宋妍身边，教她怎么摆，还做示范。 　　老师傅简直像是遇到了知音，可惜顾细不同意照片挂到墙上去。但他偷偷摸摸拍了几张，准备留给自己欣赏。 　　沈青松一直在看顾细，她真的很厉害，像是天生知道怎么让自己更好看。但欣赏归欣赏，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师傅的动作，老师傅拱拱手，趁顾细不注意，过来道：“我就拍一张，冲出来后，免费给一张你收藏，怎么样？你的爱人太好看了，别说你没有她的照片？” 　　沈青松：…… 　　还真没有。 第43章 戏精四十三（二更） 睡哪儿？…… 　　老师傅一看, 无语地摇摇头，小声道：“等着，之后冲出去给你。” 　　那厢, 顾细的速成教学初具成果, 宋妍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而且宋妍不必学得太好, 那股子青涩才是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样子。 　　老师傅拍得连连点头。 　　沈天赐在一旁拉了拉顾细的衣袖，顾细弯腰, 听他说话。 　　“我怎么感觉，宋妍现在的样子, 比平时跟我们玩游戏还要高兴？” 　　顾细抬眼望去, 还真是, 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难不成，宋妍真的适合朝这条路发展？ 　　最后, 老师傅给了宋妍五毛钱, 宋妍拿到钱就把钱交给顾细：“顾婶婶帮我保管。我需要时再找你拿。”她信不过家里的人。 　　顾细干脆收下了：“行。” 　　搞定了照相的事，一行人出去，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正适合吃早午餐。 　　顾细摸摸咕咕叫的肚子, “先吃点东西？” 　　沈青松点头。 　　顾细右手牵着宋妍，宋妍右手牵着沈天赐, 沈天赐右手牵着沈青松，沈青松怀里抱着萌萌，几个人一起走，路都没了一半。 　　国营饭店已经开始营业，顾细压住宋妍想要给钱的手，“怎么能让小孩子请客呢？当然是我们大人请客。” 　　宋妍有点不好意思。 　　顾细笑道：“等你长大了, 再请回来就好了。” 　　几人吃了喷香的卤肉面，高高兴兴地出门，正式开始逛供销社。 　　这会儿里面的人还是很多，顾细有条不紊地按照清单拿东西，没过一会儿，每个人手里便提着大包小包，连宋妍也帮忙拿了很多。 　　“扛不住一定要说啊！”顾细不放心地叮嘱。 　　她正欲提醒几人小心，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天赐？！” 　　供销社里很热闹，人声鼎沸，这道声音初出现时，顾细还以为有人同名，没理会，谁知，面前突然挤过来一个女人，顾细警铃大响，立马挡在沈天赐跟前：“这位同志，请不要碰我们家的孩子。” 　　那个女人眨眨眼睛。 　　沈青松也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到沈天赐旁边。 　　那个女人还是盯着沈天赐不放，愣了一会儿，她道：“天赐，是小姨啊！你还记得吗，你娘生妹妹时我还去你家探望过你的，小时候给你带过大白兔奶糖。”女人拣着许多事说了出来，很具体。 　　沈天赐看了许久，道：“好像真的是小姨？” 　　“那还有假？”女人一拍大腿，“你娘呢？”这回轮到女人警惕地看顾细了。 　　顾细回头，向沈天赐确认：“你确定？” 　　沈天赐点头。 　　“那行，这位大姐，咱们先出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女人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人挤人，的确不适合在这多说，就这会工夫，她的鞋子都被别人踩了好几回。 　　女人和顾细夹着沈天赐出去，谁也不放心谁。 　　一出到外面，沈天赐找了个转角处，几人到那里说话。 　　经沈天赐介绍，顾细才知道，这是沈天赐的亲小姨，叫黄珍。 　　黄珍不解道：“天赐，怎么没见到你娘？” 　　沈天赐深呼吸一口气，“我娘没了。” 　　这话由孩子来说太残忍，一旁的沈青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宋妍在一旁，这才知道沈天赐的身世，她看向沈天赐，心中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黄珍默不作声听完，眼眶都红了。 　　‘没想到……“她哽咽，紧紧握住顾细的手，”谢谢你们照顾天赐。“一开始她还不敢认来着，天赐现在这样子，可比以前要健壮太多了，可想而知是被照顾得极好。 　　顾细拍拍黄珍的肩，“大姐，节哀。” 　　黄珍抹抹泪，“我跟着我男人到处走，最近才定下来，还想着要寄封信回去给大姐的……”没想到…… 　　她搂住沈天赐，又看了看一脸懵懂的萌萌：“孩子们都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好……” 　　没想过会遇上亲戚，顾细道：“大姐要不跟着我们回家看看？” 　　“今天就不去了，大家都没准备，”黄珍也是一把年纪，见惯了生死，这会儿表面上已经平复了心情，至于回去后如何伤心，那是人后的事，“你们留个地址，等之后，我去看看，行不？”到底是要看过孩子生活得怎样，才能真正放心。 　　双方约定好，黄珍摸摸沈天赐的头：“小赐，好好听话，小姨之后再去看你。” 　　回车的路上，气氛就不如之前那么欢快了。 　　顾细尽量挑开心的事道：“你小姨对你很好。” 　　沈天赐点头：“小姨和小姨夫都很好，表哥和表弟也很好。” 　　能从沈天赐口中听到这个评价不容易，顾细也对黄珍的为人放了一大半的心，至于另一小半的心，得再谨慎看看才知道。 　　“小妍，你跑哪儿去了？” 　　周兰站在车附近，一见到宋妍出现，立马跑过来，神色满是着急。一看到宋妍帮顾细拿东西，面上神色几变。 　　顾细笑道：“周嫂子，我看小妍一个人在车上，就把她也带去逛逛了，你不介意吧？” 　　周兰维持住面上的笑；“不，当然不介意，就怕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既然把孩子带出来，我就会照顾好的。”顾细侧身，“麻烦嫂子先让一让？我放点东西。”这会儿着急，刚才把孩子丢在车上怎么不着急？ 　　周兰跟在后面找补道：“是啊，我也是想带孩子出来逛逛的，先买好东西，再回来带小妍出去。” 　　顾细回头深深看了周兰一眼，微笑：“原来是这样啊。” 　　宋婉跟在宋妍旁边：“小妍，妈真是这样打算的。” 　　宋妍面无表情：“哦。”反正她一点也不稀罕和周兰出去逛。对于这个姐妹，宋妍的态度一向是巨谁不犯河水，能和平相处最好，不能也不勉强。 　　宋婉无奈，看向沈天赐：“小赐，你们去哪儿了？” 　　沈天赐：“照相馆，供销社。”经过相处，他觉得宋婉这个人还可以，不算讨厌，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她总把事情想得特别美好，可他经过这么多事，早就知道生活不简单。两人玩不到一块去。比起来，还是宋妍和他更像是同一类人。 　　逛了一天，有的人还在兴奋，有的人累得瘫倒，顾细介于这两者中间。她精神头还算好，便想着要是黄珍过来，晚上回不去，该怎么安排。 　　嘶……这个问题，有点棘手啊。在外人眼中，她和沈青松是夫妻，理应住在一起才对，那到时岂不是得和萌萌一起搬到沈青松的房间住，腾出她和萌萌的房间给黄珍住？ 　　顾细看向沈青松，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得问问怎么安排比较好。 　　第六感告诉沈青松，顾细这个眼神，有点不对。 　　难道是老师傅偷偷和他说话的事，被发现了？但不应该的，他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 　　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用一锅粥对付了晚餐，顾细说起明天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沈青松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我那张床很大啊，睡你和萌萌不是问题。” 　　顾细：你要这样讲，那还真没讲错。 　　她转身挥挥手，“那到时再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黄珍小姨不留宿了。 　　隔天，顾细和沈青松特地一大早起来，带着沈天赐和萌萌到码头接人，昨儿黄珍说，他们那儿坐船更方便。 　　远远地，听到鸣笛声，她眯着眼，果然看到了黄珍，黄珍身边还有两个男孩子，一个比沈天赐大，一个比沈天赐小，小男孩旁边还站着一个憨厚的汉子，这应该是沈天赐的小姨夫了。 　　沈天赐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见到亲人的他，是开心的。 　　“小姨，小姨夫！表哥！表弟！” 　　几个男孩蹦蹦跳跳地拥抱在一起，顾细朝黄珍招呼，沈青松则和沈天赐的小姨夫邓果一起搬东西。 　　见到陌生面孔，路上的熟人都在问：“来亲戚了？” 　　顾细点头，笑道：“天赐的萌萌的小姨一家来了！” 第44章 戏精四十四（一更）二合一 自带光环…… 　　家属区很快传开了, 沈天赐的小姨一家来了，当时沈天赐的爹牺牲，后来又传来小孩的娘没了, 大家很是唏嘘了一阵, 没想到后来峰回路转, 沈青松将人接了回来, 还娶了顾细，人家现在这一家子过得可好, 是肉眼可见的幸福。 　　嫂子们传开消息，在干活的杨大娘想了想, 解下围裙；“不行, 我待会儿吃完早餐得去看看。” 　　小顾将孩子照顾得这么好, 可别亲小姨一来，把孩子接走了, 那之前那段日子算什么呢？她看得出, 顾细是真的疼小孩，简直是把萌萌当亲闺女在养，那种和孩子分别的痛, 谁都没有她懂。 　　顾细将人引到家里, “黄大姐，您坐, 我们做了早饭，就等着你们来一起吃了。” 　　黄珍稀罕地看着屋里的摆设，收拾得特别干净整齐，看墙上、桌上还挂着花呢。 　　邓家小子们的性子都很活泼开朗，见到铺在地上的小垫子和木栅栏，好奇问：“顾婶婶, 这是什么？”怎么像是圈养小鸡一样围起来呢？ 　　顾细记得，这两个小孩子，大的叫邓坚强，小的叫邓坚持，很励志的名字。 　　她脱掉萌萌的鞋子，展示给大家看：“你们看就知道了。” 　　只见萌萌小朋友进去到里面，像是鱼儿进入海水一样自在，在里面爬呀爬，还能撑着木栅栏站起来，里面有布偶小玩具，她也很自然地拿起，显然平时早就习惯了这样玩。 　　黄珍一家人眼前一亮。 　　邓坚持年龄小，玩兴大，“还能这样？” 　　顾细将孩子抱出来，笑道：“当时萌萌还小时，只会爬还行，现在不行了，会走了，她觉得这个地方太小，还是得出去玩。不过用来喂喂饭、睡睡午觉倒是很方便。” 　　黄珍道：“这个好，平时干活也不用太担心。” 　　顾细见孩子好奇地往小栅栏里面看，“等中午，你们可以和天赐一起来这里睡午觉，平时他也常和萌萌一起在这儿睡，睡醒了直接就能玩。” 　　沈天赐反驳：“也没有经常，我也回自己的房间睡。” 　　“你还有自己的房间？”邓坚强瞪大眼睛。 　　“有啊！” 　　顾细干脆让沈天赐带着他的小姨一家参观房子。 　　她去厨房准备端早餐出来。 　　沈青松早就在厨房里了。他早前把邓果扛过来的东西放了进来，“都是些干货。” 　　“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回礼？”顾细将碗筷用开水烫过。 　　“我记得之前还有一点肉松和风干牛肉。” 　　顾细翻了翻，“有，过年了，的确该开开荤。” 　　将两张方桌并在一起，沈青松后来又陆续做了几把椅子，目前刚好够坐。 　　“黄大姐，别客气，多吃点。”顾细招呼道。 　　黄珍笑呵呵地答了一声“好”，连连说了好几下“麻烦了、破费了”之类的话。 　　饭桌上都是家常菜，不贵，既然杂粮粥，也有大馒头，都顶饱，菜有咸菜和新鲜的菜，最中间那一碟子金黄金黄丝丝缕缕的东西倒是第一次见。 　　她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而后吃惊地睁大眼睛，好吃！跟她同样反应的还有邓家三父子，显然大家都被这道菜征服了。 　　顾细介绍道：“孩子不宜多吃咸肉腊肉，所以我就做了肉松，孩子能放心吃。” 　　“这是肉做的？”黄珍诧异，要不是顾细说，她还真猜不出来。 　　萌萌有自己的专用小碗小汤勺，她的菜都剁得细细碎碎，很容易进口。而且一顿饭吃下来，孩子面前的围兜几乎都没怎么脏，可见平时大人是下了功夫教的。 　　黄珍一顿早饭下来，除了一开始那口肉松，余下时间几乎都在观察沈家兄妹的吃法。 　　沈天赐吃得很自在，没看过大人的眼色，也没有不舍得吃，就连放在最中间的肉松，他也吃得很起劲。吃完饭，孩子也很自然地帮忙收拾碗筷，甚至可以说和大人配合得很默契。 　　见顾细和沈青松出去了，黄珍将孩子拉到身边，细细询问：“平时你们也是这样吃的？” 　　沈天赐点头：“五六天轮一遍。” 　　这样孩子基本会觉得现在，黄珍扪心自问，她对自己的孩子也没这么精心。 　　“那你跟小姨说说，平时一天都是怎么过的？从早上睁眼开始说起。”、 　　沈天赐：“那可有得说了。” 　　顾细和沈青松当然是特地让出空间给黄珍他们说话的。 　　她接替了沈天赐平时的工作——擦碗。 　　“你待会儿要去营里了吧？” 　　“是，”沈青松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没事，”顾细摆摆手，“先让他们说说话，之后我带他们出去逛逛，下午再看看怎么安排。” 　　“笃笃——” 　　听到有敲门声，顾细探头一看，是杨大娘和几个嫂子一起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东西。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也探头出来看了。 　　顾细给双方相互介绍。 　　“这是杨大娘，这是孟嫂子、陈嫂子、陆嫂子，我带孩子的经验不够，她们帮了我很多。” 　　“这是天赐和萌萌的小姨，姓黄。” 　　双方热情地打了招呼。 　　杨大娘：“听说是天赐的小姨来了，我们过来看看，小顾没招待不周吧？” 　　“没，”黄珍忙摆手，“哪儿会？” 　　杨大娘借着洗东西，和顾细小声道：“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顾细哭笑不得，可心里暖暖的，“没，黄大姐挺好人的。” 　　“你放心，我们都是你这边的，要是她敢抢走孩子，我们绝对不会不管。” 　　顾细惊讶杨大娘为她想了这么多。她也想过，万一黄珍坚持要接沈天赐和萌萌过去抚养怎么办，但一想，一来，现在孩子的监护人是她和沈青松，二来，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她不怕。再者说，总得沈天赐自己同意才行。她也并非一定要要把孩子绑在他们身边，只是，她得对孩子负责。 　　顾细与杨大娘说了自己的分析，杨大娘一听，知道顾细心中有数，放心了。 　　出去后，杨大娘和嫂子们只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顾细带着黄珍一家子逛了逛，见他们好奇但有点不自在，后来又带回家里。 　　想了想，顾细拿出面粉，“黄大姐，我们来做小蛋糕吧。”干坐着无聊且尴尬，还是找点东西坐吧。 　　厨房里一时很安静，黄珍突然道：“小顾啊，孩子在你们这儿，我很放心，说实话，如果让我养，我也没办法做得这么好。” 　　“我知道，你和小沈都是真心对孩子好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和他小姨夫没本事，一辈子都是农民，孩子在你们这儿长大，见到的人学到的本事都不一样。” 　　顾细连连摆手：“大姐，不要这样说……” 　　黄珍摇头：“有句话老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父母的，哪个不想为孩子打算一辈子，恨不得孩子一辈子都健康顺遂。” 　　“天赐和萌萌已经吃了太多苦，我只希望，他们接下来能像现在这样快乐活着。” 　　顾细道：“大姐，你是天赐和萌萌的小姨，这种血缘亲情是割不断的，日后我们常来常往，以后过年过节，让小赐和萌萌去你那儿住几天，怎么样？” 　　黄珍听得心动：“好，好，好，我……我高兴啊。”能让侄子不疏远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 　　结局皆大欢喜，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本来黄珍没打算留宿，可是临要离开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倾盆而下。顾细当然不会赶人家走：“黄大姐，今天就住在我们这儿吧，明天再回去。” 　　黄珍特别不好意思：“那就打扰你们了。” 　　“没什么，说起来我们家还没住过亲戚呢，这回可算是开张了。”顾细道。除了沈母，家里真没住过其他亲人，这年头探亲可不容易。 　　房间自然要收拾起来了。顾细搬东西时，黄珍才发现，顾细和沈青松是分床睡。 　　顾细打哈哈道：“孩子还小，不能离人。” 　　这个理由当然成立，黄珍想起那会儿自己也是这样，为了不影响男人白天出去工作挣工分，她们一家子都是分开睡的。现在她只觉顾细果然很负责任。 　　沈青松挪出被窝，他将自己的被窝移到最里面，顾细将萌萌的被子放在中间，她自己放在最外面。 　　但到了晚上，黄珍道：“小顾，今晚能不能让萌萌和我睡？” 　　对方一副忐忑的模样，顾细都不忍心拒绝，“好。” 　　沈天赐和他的表兄弟挤一张床，几个孩子一点都不觉得拥挤，甚至到了平时的睡觉时间都还在玩。 　　黄珍和她丈夫还有萌萌睡一屋，顾细和沈青松走回房间。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气氛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难言的尴尬与燥动。 　　“咳，睡吧。” 　　顾细抽去发箍，“哦，好。” 　　如青丝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沈青松突然心虚，连忙收回目光。 　　顾细躺在床上，屋子里的气味与平常有点不一样，但并不难闻。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照片……” 　　沈青松立即道：“我去拿。”可不能让她发现他和老师傅的交易。 　　顾细道：“我跟老师傅要了一张我和宋妍的合照。” 　　“你知道？”沈青松反应过来了。 　　“扑哧”一声，顾细笑出来：“我不仅知道他拍了我的宋妍的合照，还知道他拍了我的单人照。”曾经，狗仔隔一条街偷拍，她都能找到镜头，老师傅的偷拍技术可比不上后世经过训练的狗仔队。 　　沈青松的心提了起来。 　　顾细道：“反正，到时你记得找他多拿一张就行，他知道。” 　　沈青松应下，等了许久，没等了顾细其他的话，扭头一看，顾细已经睡着了。 　　所以，她也应该没发现他和老师傅商量的事……吧？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顾细为什么会想到要多要一张照片？她和宋妍抬头不见低头见，留作纪念？不可能吧，那么，她想做什么？ 　　可听到一旁极有规律的呼吸声，沈青松将手枕在脑后，看来，只能明天再问了。 　　萌萌在原来的床铺睡得特别香甜，这孩子不认生，经过一晚，更是和新认出的小姨和小姨夫熟了起来。 　　顾细带着她去和黄珍等人道别，小丫头还瘪了瘪嘴，但听到顾细说以后可以常常见小姨，小团子面上的表情又阴转晴了。 　　黄珍带来了许多特产，顾细收拾收拾，分了几堆：“这事咱们得写信给家里的长辈说一声，沈阿姨一直都很关心孩子。” 　　沈青松点头：“应该的。” 　　他突然想到，“那你说的和宋妍的照片？” 　　“也寄回去给沈阿姨看看，我跟沈阿姨好好唠唠这件事。这真是太有缘了。“ 　　沈青松一开始知道顾细这种详细式絮叨写信方式时还特别惊讶，他和母亲的信件，除了正常的问好，基本有事说事，没事连封信都不会写。 　　但顾细的写信风格和他截然相反，无论大事小事，像是面对面一样，跟你说个仔仔细细。沈天赐估计他母亲从信封的厚度就能一眼判定，哪封信是谁写的。 　　既然顾细想这么做，沈青松自然不会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他得提醒一下。 　　“这小段日子，我发现隔壁老宋总是打量你。”男人发现男人的目光，很容易，要不是他看出宋则刚的眼神没有其他意思，他早就将人拉出来打一顿了。 　　顾细多看了他一眼：“我也发现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要给沈阿姨看一看宋妍照片的原因。随着宋妍渐渐张开，以后她和自己长相很像这事会逐渐暴露出来，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到时说不定会冒出奇奇怪怪的流言，她得早做准备，不然对宋妍和她都不好。 　　向长辈打听打听，总没有坏处。 　　沈青松最近努力调查这事，”慢慢来吧，急不得。“ 　　B市。 　　除夕前一天收到了大儿子儿媳寄来的包裹，沈母一向严肃的脸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还没打开，摸到里面厚厚的信，只觉心里一阵熨帖，还是儿媳贴心啊。 　　可是，这次看完信，沈母没有往日的欢喜，她的手都颤抖了。照片上的女孩，和顾细真的长得太像了！她心底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父一回来，她就拉丈夫到了书房。 　　“今天外面那个包裹是青松和他媳妇寄来的？”沈父脱下帽子大衣。 　　沈母将男人的衣服重重地一挂，“你先看看这张信纸，再看看这张照片。” 　　沈父疑惑，但还是顺从妻子的话 ，戴好眼镜，细细看了起来。 　　而后，沈父的手紧紧攥着那张照片，“那颗痣？” 　　顾细寄来的照片，将她自己和宋妍的五官都很鲜明地摆到了一起，除了相似的眉眼，宋妍嘴角那颗痣，引起了沈家夫妻的注意。 　　“当时，大姐为了救我才撞了肚子，那个女娃还是我和几个嫂子一起接生的，我看得很清楚，那个孩子嘴角也有颗痣，位置一模一样。” 　　那个孩子最后无奈地被留在了老乡家，那么多年过去，沈母依旧记得分明。 　　“这……”沈父道，“小顾说，这孩子跟天赐差不多大，八九岁，要是当年老顾的大女儿长成，结婚了，生出来的孩子的确有可能是这个岁数。” 　　“写信去问问老顾吧，他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牵挂大女儿。”但顾细信上说，宋妍生母没了。 　　“总得告诉一声，”沈母道，“还有青松那边，你也让他好好调查一下，他就在那个宋则刚身边，调查起来比我们容易多了。” 　　说不定是顾家大女儿在天有灵，知道现在她的孩子在她的亲人身边，想要让孩子有更好的照顾，一切才这么巧合。 　　敲定了方案，两人对视一眼，只希望不要失望。 　　这个年，有人过得忐忑不安，有人却迎来希望，而顾细，则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原因就是：大家还真的让她上去主持家属区的春节晚会！ 　　顾细：虽然她不谦虚，但也没到这份上哪！ 　　“小顾，我们都看好你，相信你，”罗主任郑重道，“你就是我们家属区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了。每家每户都要上去表演节目的，你不去做主持人，难不成要给我们表演其他节目？” 　　顾细：“那还是算了，我主持吧。” 　　表演其他节目更费脑细胞。 　　大家都很欢喜地排练节目，有的是几家合在一起出，有的是表演欲旺盛，自己就是一出戏。只要当天没有任务的人都参加了当晚的晚会。 　　晚会是在食堂举行的，这地方大。说是晚会，其实就是搭个高台，布置一下红绸带，看上去喜庆一点。 　　顾细穿着一身崭新的绿装，头梳麻花辫，闪亮登场！ 　　底下的鼓掌声、起哄声不绝于耳，顾细淡定得很，将自己攥写的台本拿了出来，主持得井井有条。 　　罗主任一边满意点头一点道：“当时还是将我们的节目顺序理顺了一遍，看这话说得多好，神州大地红梅赞，让我们一起聆听红梅的声音……我听着都觉得心潮激荡。” 　　S-令缓缓点头：“小顾不错。” 　　沈青松在后排听了个正着，他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脯，原来这两晚她一直拿着节目表，就是在念叨这个。 　　舞台很简陋，可舞台上的人，却像是自带光环一样，在上面闪闪发光。 　　他的心，像是坠入她眼中的光。 　　“小顾小顾，你也来一个！” 　　“扭扭捏捏不像样啊！” 　　沈青松是被战友们的起哄声喊回神的。 　　这群小崽子老狐狸！他瞪向他们，可那群人嘻嘻哈哈的，根本不在怕的，还搂住他的肩道：“青松要不也上去来一个？” 　　沈青松：“！”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下意识望向顾细，顾细给了她一个淡定的眼神。 　　“当初都说好了的，我们家出我这个主持人，你们要是想再看，那你们得先上来表演一个！” 　　几个闹得最凶的人还真的嘀嘀咕咕了一下，上去表演了打拳。 　　“好！” 　　“再来一个！” 　　气氛瞬间炒了起来，大家笑得更欢了。 　　“小顾，你说好了的，也给我们表演一个！” 　　“表演就表演，”她才不怕，“刚才只说我表演，又没说我要表演什么，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绕口令好了。”反正这是在大家面前露过的。 　　“吁！” 　　顾细才不管，特别自信地上下嘴皮子一碰，吉祥话绕口令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然后大家发现，小顾真的有两把刷子啊，那话怎么在她嘴里就这么顺溜，比面条还顺溜，可到了他们嘴中，比熊孩子还熊呢。 　　“最后，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我怕大年初一的钟声太……”顾细对朋友圈祝贺话语无比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这段话引得大家一阵喝彩。 　　最后联欢晚会圆满结束。 　　沈青松留下了等顾细时，被S- 令抓住说了几句话。 　　“过年后的任务，你和小顾说了没有？” 　　“什么任务？”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顾细正好听到有人提到她，便问了一句。 　　S令见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拍沈青松的肩，“你们小夫妻自己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顾细在回去的路上询问。 　　沈青松：“就是去参加一个任务，可能得离开一个多月吧。” 　　“具体的也没法细说，对吧？”顾细直接替沈青松说出了他要说的话。 　　沈青松点头。 　　“你哪次不是这样，也没见提前和我说啊。”顾细摊手。 　　沈青松想到这次他去的地方有可能遇到顾细的父母，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只点头：“对。” 　　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顾细瞄了一眼一直在看她的人，“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脸，这个年代的化妆品很不全，她干脆没化妆，只是擦了一层雪花膏就上场了，按理说不会花脸才对。 　　沈青松摇头轻笑：“没什么。” 　　冷风吹在人脸上，竟不觉得冷。 　　顾细在睡梦中度过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在晨光中醒来时，她还懵懵地想，要是现在还在原来的地方，她会怎么跨年呢，应该是工作吧，和一大群人一起倒数，望着数字一点点变小，欢呼地迎来新年，但可以肯定，她的心不会像现在这么充实，即便昨晚是睡过去的，她也没觉得虚度。 　　【叮！宿主，新年好，新的一年，戏精系统会继续在你身边，为你的致富之路添砖加瓦。 　　越戏精，越有钱！ 　　新年戏精系统全新系列任务——职业女性系列。 　　大年初一至初五，你是戏精宾馆最敬业的服务员，务必让你的客人，也就是你的家人，感受到如沐春风的温暖。 　　本次任务采取打分制，满分为一百分，系统根据你的服务情况进行打分，最终转算成现金。】 　　顾细：…… 　　真的，现在系统捣鼓出什么她都不奇怪了。 　　职业女性这个命题挺好，但一上来为什么不能当霸道总裁，而是要当服务员呢？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顾·服务员·细爬了起来，光荣上岗。 　　沈青松闻到厨房飘来的肉香，惊讶挑眉。 　　“回来了！今天我们吃肉酱饼，还有鸡丝粥，行吗？” 　　她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温柔极了，和她平时的样子有点不太一样。 　　沈天赐听到顾细的嗓音，还搓了搓手臂，今天的婶婶，有点不一样。 　　然而更惊悚的还在后头，顾细在吃完饭后抢着洗碗，不让他和沈叔叔动手。之后，更是时不时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饿不饿。 　　他与他最好的朋友杨小猴儿分享了这个甜蜜的烦恼。 　　杨小猴儿一副“你这都不懂还怎么出来混”的表情：“大人们都特别讲究意头，说是在过年时不能和小孩生气，不然一年到头都不得安宁，我娘这几天也对我特别好。大家都这样。” 　　原来如此！沈天赐恍然大悟。 　　而另一个同样一头雾水的人，沈青松选择直接问了出来：“怎么不让我洗碗？”他也不是说惧内，但慌是真的有点慌。 　　顾细心想，当然是为了完成任务挣钱啊，可是跟沈青松不能这么解释。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昨晚的事。 　　“你过年后不是要出去执行任务，那就好好休息几天，上次你还受伤了呢。” 　　看，多好的理由！ 　　沈青松将信将疑，“我的伤早就好了。” 　　顾细摆摆手：“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青松：大可不必。 　　年初二，顾细和沈青松亲自将沈天赐和沈萌萌送到了黄珍那里。之后，沈家小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沈青松了。 　　之前还有沈天赐和萌萌分担顾细无微不至的关怀，现在只剩下沈青松一个人，他切实体会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得到小妻子真诚的询问三连：“睡得好吗？今天想吃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青松：“睡得很好，你做什么就吃什么，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晚上想起来，他不由轻轻笑出声。 　　她这几天蹦跶得实在是太欢了，但，真的，很可爱。 　　年初六一大早起来，沈青松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没听到客厅有动静，他悄悄松了口气。 　　刚走到大门口，他便听到了顾细房门的声音，他脚一顿，回头：“早。” 　　“早上好啊！”顾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刚才她已经收到了系统发来的片酬了，职业女性任务之服务员系列已经完成，今天她可以自由了！今天的天气肯定特别好！ 　　没听到往日的询问，沈青松有点空落落的，但又觉得，这样的她才更自在。今天他就要离开去做任务了，他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不要总念着他。 　　顾细心情大好地吃着早餐，对面的沈青松早就吃好了。 　　思来想去，沈青松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 　　顾细正想说“好”时，脑中系统突然刷新。 　　【叮！限时任务：抹泪的女人 　　对手人物：男（一位） 　　任务要求：1、任务时长：一分钟 　　2、五分钟内完成，过时作废 　　片酬：+1元】 　　顾细：“！” 第45章 戏精四十五（二更！） 故作坚强…… 　　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已知目前家中有四人，两男两女，丈夫即将离开家, 养子还在亲戚家, 那么, 请问, 她要找谁当演戏工具人？ 　　顾细瞬间泪崩。 　　别问了，问就是只能抓住眼前人。 　　有一瞬, 沈青松被顾细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弄得手足无措。他突然想起新年第一天顾细和他说过的话, 她说担心他受伤, 看来, 那次的事还是吓着她了。 　　沈青松的心蓦地有点乱，像是风中的落叶, 旋转着旋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地面。 　　他深呼吸要不起，冷静下来, 从口袋中拿出手帕, 递到顾细面前，想说些安慰的话。 　　只见顾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睛鼻头都红红的。 　　触到他的眼神，却立即像是没事人那样，一抹脸，继续吃饭，没说什么，也没问什么。 　　沈青松只觉更加心疼。 　　而此刻的顾细：片酬到账, 顺利收工。 　　她吸吸鼻子，“我在家会小心的，你快去吧。” 　　沈青松的心像是被剜走了一块。她一定是不想我担心，才故作坚强。 　　突然地，他伸手，搂住面前这个人。 　　正在塞鸡蛋的顾细被惊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只看到绿色的布料上多出了几点黄色的鸡蛋碎。 　　男人的手压在她的脑后，他声音低沉：“我会尽快回来。” 　　顾细举起手，在空中顿了顿，而后轻轻掸开鸡蛋碎，“嗯。”要命，他应该没发现吧？ 　　沈青松怀着不一样的心情离开了家，顾细怀着不一样的心情送走了人。 　　大家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过两天她才去接沈天赐和萌萌，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顾细有点无所事事。 　　“顾婶婶？”声音怯怯的。 　　顾细一看，笑开了花：“是小妍啊，快进来。” 　　女孩飞速往隔壁看了一眼，而后快步跳了进来。 　　顾细还特别贴心地关上了院门，“尽管在我们这儿玩，现在家里只有我。” 　　宋妍正是看到这样才进来的。 　　两人寒暄了一下，主要是顾细问，宋妍答。 　　顾细道：“我们今天玩什么好呢？” 　　宋妍看了对方一眼，试探道：“顾婶婶，我能跟你学那些绕口令吗？” 　　“你觉得有意思？”顾细惊讶。 　　宋妍像小鸡啄米般点头，有意思啊，她每天回房间还偷偷练习来着。 　　“但我没记住多少。”她羞赧道，能记住的都已经反复练了很多遍。 　　“那你说几句来听听？”顾细饶有兴致。 　　对面的人目光里满是鼓励，宋妍深呼吸一口气，想起顾细在舞台上的样子，挺直腰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每一个绕口令，她基本只记得前面一句，后面的，她就不知道了。 　　顾细越听越吃惊，最后拍拍宋妍的肩膀：“不错啊！”节奏感特别好，要是多加练习，说不定真的不比她差。 　　“走，我把我记得的绕口令给你写下来。你拿回去慢慢看。” 　　说到这儿，宋妍更不好意思了：“我还不识字。” 　　顾细愣了一下，哈哈笑道：“那有什么关系，等过年你去上学就认识了，你现在可以先拿着看看嘛，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宋妍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她总会认识的。 　　或许是在顾细面前，她比平时放松了许多，不由说出了心里话：“可是我觉得认字没有学绕口令好玩。” 　　果然，顾婶婶没有骂她，也没有苦口婆心劝她。 　　顾细笑道：“那你认识字，就没法读这些绕口令了啊。” 　　是这个道理，宋妍撅起小嘴，“我会好好学的。”她从没跟任何人说，她心底又多出了一个愿望，她想像顾婶婶那样，站在舞台上主持晚会。 　　顾细：“对，好好学，多学点总没坏处的。” 　　“对了，要不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字好了。”她突然想起这个很有必要的事。 　　宋妍：这个可以有。 　　于是乎，顾细先在本子上写了一遍宋妍的名字，然后，她握住宋妍妍有点干裂的小手，细细跟她说要怎么写：“先写一点，然后这叫宝盖头……” 　　宋妍学得很认真，眉眼满是专注。顾婶婶的声音很好听，顾婶婶的手很柔滑，顾婶婶身上还有香味，宋妍写下最后一竖时，一瞬有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要是自己的娘也还在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教她写字呢？ 　　要说宋妍唯一羡慕宋婉的地方，那就是每次学习写字时，周兰都会手把手教宋婉。她好几次被周兰叫住，但她拒绝了周兰的提议。 　　这么一想，宋妍立刻红了眼眶，差点淌下泪来。她眨眨眼睛，极力忍住了那股子冲动。 　　顾细摸摸宋妍有点冰冷干裂的小手，“待会我给你拿点手膏回去，等夏天了，我们一起做芦荟胶，好好地给你的手护理一下。” 　　宋妍小声地吸了吸鼻子，不敢抬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手下装作很忙的样子，继续写字。 　　顾细敏锐地察觉到了孩子的情绪不对，但既然孩子没表现出来，那她就还是当作没看到吧。 　　过了一会，许是缓过来了，宋妍好奇地问：“什么是芦荟胶？” 　　顾细笑道：“看到院墙那一排尖尖刺刺的东西了吗？那就是芦荟，可以润肤。” 　　她突然感慨道：“你知道吗，有一种植物和芦荟长得有点像，叫仙人掌，叶肉都是这样支棱的。“ 　　她比划了一下，”还都有刺。“ 　　”仙人掌能长在沙漠里开出花，这样的植物被很多人称颂，认为它很坚强，能吃苦。“ 　　宋妍与顾细对上视线，她好像懵懵懂懂地明白了顾细要说的意思。 　　顾细摇头，轻轻一笑：“我就随便说说，你知道有这种植物就好了。” 　　宋妍点头，表示明白。 　　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就像是她和顾婶婶相处，一晃眼就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她小心翼翼折好顾细给她写得绕口令，她刚才已经学会看两行字了，今晚可以好好地练一练。 　　出了沈家的门，正好碰到回家的宋则刚。 　　“爸。”她小声地喊了人。 　　宋则刚只看了一眼沈家的院子门，没多说什么，点头道：“回去吧。” 　　他这些日子，总觉得顾细很像他的第一任妻子，越看越像的那种，当然，和自己的女儿也有五六分像。 　　可妻子从没跟他说过她有妹妹，这才是他纳闷的地方。 　　顾细并不知道宋则刚的纳闷，她要去开开心心接回萌萌小可爱和沈天赐了。 　　几天没见，她想他们了，也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想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萌萌小朋友特别诚实地回答了：“想！”而且还是无比响亮大声的那种，奶声奶气的，像是天籁。 　　被柔软的小肉手环抱着脖子，顾细只觉心都软了。 　　她低头看沈天赐。 　　沈天赐扭头，没说话。 　　“想不想啊？”她逗他。 　　沈天赐牵着顾细的手，勉勉强强道：“还行吧？” 　　他转移话题道：“沈叔叔已经不在家了吗？” 　　“嗯，两天前已经走了。”当时小孩还说要回来送沈青松的，可沈青松说不用，让他好好玩，并且保证一定好好回来，孩子这才作罢， 　　沈天赐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沈青松离开的日子，顾细便教他用正字法，“一个正字是五天。” 　　沈天赐现在已经会写很多字了。 　　顾细在他的练习本上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沈红国，这是谁啊？” 　　沈天赐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顾细慌了，别是什么历史漏洞吧？ 　　“这是我的大名啊。”沈天赐指着自己，“天赐是我娘取的小名，我的大名叫沈红国。” 　　顾细挠挠头，看向一旁的萌萌，“那萌萌肯定也是小名了？” 　　“是啊，妹妹的大名叫沈红心，”小家伙特别自豪地解释，“我们的名字是有出处的，一颗红心向祖国！” 　　“很好很好。”顾细连连点头，就说嘛，这样的名字才符合时代特色。 　　在沈天赐写满了六个正字时，沈青松真的回来了！只是他不光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第46章 戏精四十六（三合一）） 晚了？…… 　　“沈姨！”顾细下意识叫出口后, 又想起上次分别时的称呼，连忙改口，“娘！” 　　她和沈青松满打满算已经结婚半年多, 将近一年了, 这称呼再不改, 沈母估计心里也犯嘀咕。 　　沈母看到顾细, 点头微笑，“小顾。”对于没有社交牛逼症的沈母来说, 这种程度的打招呼已经算是很热情了。 　　顾细疑惑看向沈青松，无声传达她的问题：之前没说会带沈母回来啊？ 　　沈青松：“进去说。” 　　顾细抿唇, 这听着, 好像有事要发生的节奏。 　　沈母一放下东西, 就拿出顾细当初写给她的那封信，“孩子,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事, 你爸妈那边我也告知了。” 　　顾细歪头，这和顾家……这么一想，她心中的念头更加复杂了, 好像许多线头缠绕在一起, 丝丝缕缕的，但要分辨清楚却需要一点时间和心思。 　　沈青松拿出一封信, 递到她面前：“你先看看。” 　　顾细利落接过，里面的字迹很熟悉，像是从小看到大那般。 　　是顾父写来的信！ 　　顾细一目十行看完，心中满是震惊。事情发展超出她的预测，简直和狗血电视剧有得一拼。她竟然不是现在这个妈亲生的…… 　　顾父说，为了让她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无忧毫无负担长大, 他和原身的继母一起隐瞒了这件事。原以为这件事永远不会让顾细知道，可现在既然有机会找到顾细亲生姐姐的孩子，那他们也得向顾细告知这件事。 　　顾细对喊了二十年妈的人不是自己亲妈这件事，倒接受良好，毕竟她在以前世界的经历可比这还坎坷。 　　但沈母和沈青松不这么认为，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顾细的神色，就怕顾细一时接受不了。 　　所以，顾细对两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可谓是哭笑不得。 　　“小顾，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不知道的差别不大，所以才……”沈母多解释了一句。 　　顾细笑道：“娘，我知道。”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和妈的感情，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改变，在这上面，她很清醒。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如果真的是一个称呼就能改变的，就不会有这么多婆媳大战了。 　　顾细将事情拉回原轨，“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宋则刚娶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姐姐，弄清楚宋妍到底是不是我姐的孩子。” 　　“中午我去请老宋过来一趟。”沈青松道。 　　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顾细帮沈母拿东西进房间，“娘，你先休息一下，饿吗？” 　　“不饿，我吃了东西的，你别忙活了，”沈母道，“小顾，你坐下，我跟你再仔细说说当年的事。” 　　顾细：“好。” 　　知道长辈担心自己伤心才会跟她说这么多，顾细没有不耐烦。 　　“对了，娘，青松怎么会有我爸的信？” 　　沈母讶异：“他没和你说吗？他这次出任务有可能会经过那里。” 　　看顾细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不清楚，她道：“青松估计也不确定，害怕让你失望，所以才没告诉你吧？” 　　“对于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青松一向不会提前说出来的。” 　　沈母对沈青松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等时间差不多，顾细去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出来，主要是为了迎接沈母和沈青松，跟宋则刚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宋则刚见到沈母很客气，对顾细就更客气了，这事暂时没告诉宋妍。 　　“我和宋妍的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同一个村子，她的父母是逃荒迁来的，身体不好，在她很小时就没了，宋妍的娘可以说是我们村的人照顾着长大。所以对于小时候的事，她自己从来都是说不知道的，只跟我说，从记事起开始就在我们村了。” 　　顾细磨牙，这事调查起来不简单啊。 　　感觉什么线索都断了。 　　宋则刚看了一眼顾细，“但小顾的长相真的和宋妍的娘很像。” 　　“这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他举起水杯，向沈青松示意。 　　沈青松一口闷了白开水，“我已经托人在调查了，结果就在这几天。” 　　不光是宋则刚，顾细也特别惊讶。他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她愣愣地看了他几秒，而后移开目光，感觉特别安心怎么办？ 　　宋妍敏感地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变化，特别是爸爸从沈家回来后。 　　宋则刚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女儿的感情，是一种既心疼又不想看到的复杂感情。他和宋妍的娘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时他也曾无比期待新生命的降生，这可是他和他爱人的孩子。可因为这个孩子，他的妻子没了。 　　他曾无数次想，要是没有这个女儿，妻子会不会还在他身边。 　　现在这样也好，要是顾细真是小妍的亲小姨，那么小妍以后能多个人照顾。 　　宋妍站在沈家门口，思来想去，脚下一转，拐去了她的秘密小基地，没去见顾细。 　　远远地，她看到了沈天赐，他正在用枝条抽打杂草，“刷刷”的声音在空气中呼啸，小孩子们常这样玩。 　　沈天赐见到她，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沈天赐停下动作：“你之前在村子里都是怎么过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宋妍警惕：“关你什么事？”她立即想到了什么，“跟我爸去你家有关？” 　　沈天赐连连摇头：“不是。”哎呀，他就是想知道而已啊，她也太难聊天了。 　　宋妍拒绝沈天赐突如其来的关心，“就这么过呗。” 　　沈天赐瞪她，她也不甘示弱瞪回去。两个小孩谁也不服谁。 　　几天很快过去。 　　顾细拿着沈青松送回来的结果，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宋则刚，“把孩子叫过来吧。” 　　宋则刚抹了一把脸：“好。” 　　顾细见宋则刚出去了，回头和沈家母子道：“我是不是该组织一下语言？”顾家长辈没办法过来，那她就是顾家的代表，这个孩子，是他们顾家的一份子。 　　她当初接下这部戏的时候，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或许冥冥之中命中注定吧，她和宋妍有缘分。 　　沈青松拍拍她的肩膀：“放松一点。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错。” 　　或者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顾细能有力量改变的，当年的姐姐是造化弄人，而现在的宋妍，纯粹是人祸。她能做的事，是从现在开始。 　　顾细将目光精准投到进来的两人身上，看到宋妍，她的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 　　“小妍，快过来。”她朝宋妍招招手。 　　宋妍的脚步下意识加快，但意识到身边还有宋则刚，又稍稍变慢了些，担心宋则刚会有意见。 　　宋则刚领人坐下，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好几秒。 　　顾细看宋则刚，既然宋则刚没主动开口，那就由她来说吧， 　　她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担心孩子理解不了，但特地询问了有没有哪里不理解。 　　宋妍不敢置信，望向宋则刚。 　　宋则刚嘴唇翕动几下，终于说了话：“是真的。” 　　宋妍的反应有点不像是孩子，她先是哭了，而后又笑了。 　　顾细搂住她，她这才像是找到了港湾，一把投入顾细的怀抱。 　　“你是我小姨？” 　　顾细红了眼眶：“对，我是你小姨。” 　　沈母和沈青松都不由背过身去。 　　“我也有小姨了。”宋妍瓮声瓮气抽噎道。 　　顾细抱紧了孩子，“对，你有小姨，你还有外公外婆，你还有小舅舅，但是他们现在没办法到你的身边来，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来找小姨。” 　　宋妍以前都特别羡慕别人家的亲戚，别人家妈妈那边总是有很多亲戚，只有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亲戚。 　　宋则刚像是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往后就多拜托小顾了。” 　　顾细手一顿，听到这话她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小妍，你和小赐到外面玩一会儿好不好，我和你爸说说你妈的事，看有没有机会扫墓。”顾细找了个理由支开孩子。 　　宋妍高兴地点了头，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回家告诉妈妈这个消息。 　　等孩子离开了，顾细终于忍不住了；“宋则刚同志，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以前事没有立场，但现在，我是孩子的小姨，我有立场了。” 　　沈天赐的小姨都能为沈天赐做这么多事，她也是当小姨的，总不能看着孩子受委屈。 　　“请问，你现在对孩子这样的态度，算什么呢？” 　　“我住在隔壁，看的清清楚楚，你对孩子一直不闻不问，不管不教，好像全当没有这个人。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宋则刚哑口无言，这件事他的确没有话可以推卸。 　　但他仍挣扎道：“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孩子她娘的离开。”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吗？”顾细发出灵魂拷问。 　　“承认吧，你就是没有责任心，害怕承担孩子。”她一针见血道。 　　宋则刚脸色一变，“我没有。” 　　顾细轻呵了声，“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的丧偶式育儿还少见吗，宋则刚把宋妍的母亲出来当挡箭牌，为他的逃避找借口罢了。 　　“你出了钱，就以为自己尽到了当父亲的责任，可一个孩子，需要的东西远远比钱多得多。如果你没有准备好，那就不要和我姐姐生孩子。”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这才是最无奈的地方。 　　顾细冷冷道：“以后，我会经常把孩子叫到身边，希望你不要阻拦。”宋妍在宋家拥有一席之地，顾细才不会便宜了宋则刚的现任妻子。 　　“另外，你每个月必须存一笔钱，用作孩子的教育支出，这笔钱由，”她看向沈青松，沈青松朝她点头，“这笔钱我会让沈青松和你一起监督。” 　　比起她和宋则刚接触，沈青松和宋则刚接触会更方便。 　　顾细要从方方面面保障宋妍的权利。 　　这天，家属区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把原配的女儿送到人家妹妹的身边？” 　　“是啊，你别说，小顾和宋妍越看越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 　　杨大娘一边择菜一边道：“照我说，这算是老天有眼，宋妍之前在村里过的日子不用想都知道，现在来到家属区，日子比以前好不说，还能找到亲人。” 　　“对啊，对啊，以后日子就好起来了。” 　　从头到尾，没人提一句周兰。可躲在暗处的周兰却偏偏觉得，大家都在嘲讽她，笑话她这个后妈不合格。 　　要是顾细知道了，只能这么评论，她想得真多。 　　宋妍这晚直接住在了沈家。 　　顾细没给宋妍夹菜，那是对待客人才用的，她道：“把这儿当成你的家，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不用拘束。” 　　沈青松附和道：“你小姨说得对。” 　　沈母笑道：“天天来都行，住进来都行。” 　　宋妍脸上带着笑，摇头：“谢谢小姨，谢谢小姨夫，谢谢沈奶奶。我不用住进来，我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不然把地方腾出去给宋婉住吗，多亏啊。 　　顾细调侃，“你这个当小姨夫的人，怎么没给见面礼？” 　　沈青松道：“我觉得你那个教育存款很不错，到时我直接把见面礼放到那儿，老宋肯定不能比我少吧，这样小妍岂不是又能多点钱？” 　　顾细眼前一亮：“不错不错。”这个坑挖得不错，总不至于亲生父亲给的钱比小姨夫给的钱都少吧。 　　怕孩子不理解，顾细给宋妍解释了这笔钱的重要性：“以后你要读书，这笔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但她又不敢说得太细，总不能说十年后会恢复高考吧，只能尽量鼓励孩子学习。 　　晚上，顾细带着萌萌、宋妍一起睡。 　　萌萌现在话说得很溜，她问：“以后我要叫妍姐姐，还是表姐呢？”这是沈母给她说的，没想到孩子记住了。萌萌和顾细没有血缘关系，但按照社会关系，小孩的确可以叫一声表姐。 　　“随你啊，”顾细给孩子盖好被子，这小丫头，蹬被子简直是习惯成自然了，“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妍姐姐吧，我喜欢妍姐姐！”萌萌尖叫鸭上线，特别兴奋地喊来喊去。 　　宋妍情不自禁笑出来。她平时很认床，但现在睡在完全陌生的床上，却觉得异常安心。 　　沈母这次来，是为了宋妍的事，现在事情顺利解决，也该回去了。 　　老人家闲不住，这几天在家，帮她做了好多农活，顾细抢不过来，特别不好意思，“娘，本来应该让你休息的。” 　　“这有啥，我都做惯了，”沈母笑道，顿了顿，她继续说，“孩子，你父母也想来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顾细完全理解：“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娘告诉他们，我很好，希望他们也很好。” 　　沈母点头，“好。”老顾那边也艰难哪，生怕连累孩子。 　　回到家，顾细终于可以向沈青松询问了：“你之前没告诉我，会经过我父母那边？” 　　沈青松：“抱歉，我当时也不确定……” 　　“不不不，”顾细急忙否认，“我没怪你的意思。”她感到意外而已。 　　“那你有没有见到我爸妈？”她好奇问道。 　　沈青松点头，“见到了。“ 　　想起和老丈人见面的场景，他不由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老丈人身上的气势，经过岁月的磨练，愈发强大。他还得继续学习。 　　当然，被刁难就不用说了。 　　“岳父岳母身体还算健康，精神头很好。你放心。” 　　顾细：“我放心。” 　　沈青松：“……你倒是相信我。” 　　顾细好笑，“你娘说的，你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说出来，既然你说出了我父母身体还算可以的话，那两老的身体肯定不错。” 　　沈青松能说什么，只能说：“你说得有道理。” 　　成功认亲后，顾细和宋妍的来往更加密切了。 　　家属区开心，顾细这个新手老师走马上任。她教的是高中，这年头读到高中的学生不多，顾细手下满打满算，只有四个学生，两男两女。 　　顾细拿着当初种出高产青瓜的报纸去找罗主任。 　　“罗主任，您还记得这份报纸吗？” 　　罗主任看了一眼，点头：“当然记得。” 　　顾细道：“这份报纸，其实是从天赐从丁二仁那里拿的，丁二仁是从他大哥丁大仁那里拿的。” 　　“丁大仁现在在我班上。” 　　罗主任多看了一眼顾细，眼带笑意：“小顾想说什么？” 　　“我是这样想的，”顾细踊跃道，“既然孩子对农业感兴趣，我们不妨多鼓励一下，反正我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地多，多开几块地，让感兴趣的孩子想种点什么能有地方种。” 　　日后的工农兵大学是推荐制，她想，不管如何，都得让孩子具备被推荐的实力，尽人事听天命。 　　罗主任沉吟半晌，“我考虑一下。” 　　“好。”顾细也没一定要让罗主任当场答应，能考虑考虑也很好了。 　　从罗主任办公室出来，恰好碰上了周兰。周兰现在是初中年级的三位老师之一。 　　“周老师。”她朝对方点头。 　　“顾老师。”周兰同样打了招呼。她望了一眼顾细出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顾细为何从罗主任办公室出来。 　　“顾老师提的建议，我觉得很有实践意义。接下来，是这样安排的……”罗主任在临时空出来的操场说道。 　　丁大仁被任命为组长，负责协助老师管理实践活动，小伙子很高兴。 　　顾细对他耳提面命：“一定要在保证书本学习质量的情况下进行实践活动，可不能荒废学业。” 　　“老师，我知道。”半大小子眼睛亮亮的，显然因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特别高兴。 　　中途，顾细还特地去了一趟县城的书店和废品回收站，搜罗了好些东西，她可以挑些外面有用的消息告诉孩子们，让孩子们多增长见识。现在不比后世有网络有手机，接收资讯的方式有限。 　　所以她决定去买一台收音机回来。 　　这可是个稀罕的东西，去供销社时刚好碰到了帮过她的大姐，大姐很热心，直接找同事，给她挑了一个最好的。 　　李梅还是很遗憾这么好看的顾细不能成为她的弟媳妇，但前两天，那小子写信说，和一个姑娘好上了，也姓李。不打光棍就祖宗保佑了，李梅和家人当然是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爹！”送顾细出去时，李梅喊住门口经过的一个老汉。 　　顾细循声望去，发现这个人她也认识，是废品站守门口的大爷。 　　几人一介绍，这才知道相互的关联。 　　李大爷终于热情了一点：“下次姑娘再去那儿，我给你算便宜些。” 　　顾细好笑：“行，那多谢大爷了。” 　　等老人家走后，李梅不好意思道：“我爸那人就是这样，他以前被人……反正他人没有坏心的。” 　　顾细摇头：“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收音机一买回去，立刻让家属区的孩子们都欢腾起来，顾细也是第一次捣鼓这玩意，跟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当滋啦滋啦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来时，她也跟着孩子们欢呼起来。 　　新闻播报，还有一些□□……顾细听得津津有味。 　　顾细布置了任务，让每个来听的孩子都回去写上几句感受，比如听到了什么，你当时的心情如何。 　　【叮！恭喜宿主完成职业女性系列任务二——人民教师！ 　　你是园丁，是春蚕，是举着火炬的引路人，让孩子的理想之火慢慢燃烧吧！】 　　顾细很庆幸系统没让她说“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诸如此类的话。 　　除了完成任务，顾细也是真的把心血倾注进孩子身上的。 　　因为春天正是种田的好时候，田间地头多了许多来回蹦哒的小孩子，顾细还想请有经验的婶子去教孩子们如何种菜。 　　杨大娘和孟嫂子指着自己：“我们也能去教孩子们？” 　　乖乖，她们当时还坐在下面听别人教她们识字呢，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反过来。 　　顾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嫂子们也很厉害啊，比如纳鞋底，我就永远学不会。” 　　“纳鞋底这种手工活有什么好学的。”杨大娘摆摆手。 　　那您可不知道，以后许多贵族学校都有手工课，而且说不定还能成为一项手艺。 　　孟嫂子心里揣着事，等杨大娘和顾细说完，拉近凳子，“小顾，你说，我们家大妞以后怎么办？” 　　孩子现在读高一，现在又没大学上，毕业之后可咋办？ 　　顾细也教了孟大妞一段日子，对孩子的情况还算了解。 　　“嫂子，大妞二妞的身体条件都随你，手长脚长，特别柔软，要是有机会，你把孩子弄去文工团的选拔试试？” 　　“文工团？”孟嫂子惊呆了，她一个农村妇女还能生出进文工团的孩子？ 　　顾细笑道：“谁说不可以，大家都是人哪。” 　　“只不过，得让大妞跟着我练一段时间身体。”必要的训练还是不能少的。 　　“练！你说怎么练就怎么练！”孟嫂子被说得内心一派火热。 　　改天早上，孟大妞真的一大早来敲门了，只不过，孟大妞身后还坠着一个孟二妞。再过一天，孟二妞身后又多了一个宋妍，又隔了一天，宋妍身后多了个宋婉。 　　顾细干脆让沈青松给她搭了一个大平房出来，“以后早上，想跟着我练功的，尽管来。” 　　顾细在给高年级的同学上课时，萌萌小朋友就坐在教室后头。她不管孩子玩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教室里不能出声，想要出声，可以自己到教室外面去。 　　萌萌小朋友很乖，眨巴着大眼睛，像是听天书那样，听顾细和高年级的同学说话，有时候会趁着顾细要求同学们朗读时跟着咿咿呀呀地出声，估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孩子像是逗娃娃一样，宠着她，让着她，几天下来，顾细发现，萌萌的说话水平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可是，这样活泼的萌萌，还是因为打雷生病了。 　　去年也是这样，顾细以为孩子长大就好了。半夜雷声轰隆隆的，顾细被萌萌的哭声吵醒，孩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她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顾细！”门外出来沈青松着急的声音。 　　“来了！”顾细穿上鞋子，一边抱着萌萌，一边去开门。 　　沈青松和沈天赐都站在外面。 　　沈青松接过孩子，“我看看。” 　　顾细刚用额头碰过孩子的额头了，“有点烧。” 　　沈青松看看外面的天气，风雨交加的，一如当初他因为任务离开的那一晚。 　　“上次真的是雷声停了，孩子就不烧了？”沈青松上次是听顾细这样说的。 　　顾细点头：“医生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那我们再等等吧。”沈青松道。 　　他看看四周，“等天气好了，我给萌萌弄个隔音的小木屋。” 　　“能做得出来吗？”顾细端来温水。 　　沈天赐给萌萌捂住耳朵，沈青松抱住孩子，顾细用温水擦手心脚心。这个时候才知道，孩子真是一个孩子的中心，孩子病了，那真是全家都要围着团团转。 　　沈青松一扭头，边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顾细，她闭着眼，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手臂突然一沉，低头一看，行，又睡着了一个，沈天赐抱着他的胳膊，小呼噜都出来了。 　　望着这一幕，沈青松突然觉得，心被填满了。 　　第二天，天气大晴。 　　萌萌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顾细道：“你说，她记得昨晚自己生病了吗？” 　　沈青松眨眨眼睛，维持清明，“估计记得，但又不记得。” 　　顾细摇头轻笑，“行了，别说绕口令了，你要去休息一下吗？” 　　沈青松走到水井边：“我洗把脸就好。” 　　厨房里一向是没有隔餐饭隔夜饭的，每一顿都需要重新做，一大早上的，顾细煮了个粥，刚才孟大妞送来了一把野菜，顾细又做了个野菜窝窝头。 　　萌萌的衣服大都是裙子，当初顾细做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等长大了，可以直接变成衣服，很方便。 　　考虑到孩子昨晚发了烧，顾细给孩子穿了一件里衬，再穿了条背带裙，戴上一顶有猫耳朵的帽子，可可爱爱出门去。 　　小丫头在黄珍小姨家见到了黄猫，回来念念不忘，顾细才给她做了一顶这样的帽子。 　　宋妍跑过来关心道：“小姨，昨晚萌萌没事吧？我在隔壁都听到哭声了。” 　　班上的同学这才知道萌萌昨晚发烧了。 　　顾细摇头：“没事了，要是有事我也不会把她带来教室。”她晃了晃水杯，“待会儿多喝点热水就好。” 　　这天孩子们都特别听话，他们好像知道什么时候能惹你生气，什么时候绝对不能惹你生气似的。 　　周兰课间时，在办公室大声道：“小顾啊，你可得好好照顾孩子，现在这个天气正是冷热交替时，需要多注意。”好像顾细犯了什么大错，被她抓住了。 　　顾细本就没休息得特别好，心情有点烦躁，怼回去：“那是，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要注意。” 　　“周老师，你知道天气又冷又热会出现什么吗？”她特认真地道。 　　周兰一时没转过弯来，“出现什么？感冒吗？” 　　“你不知道？”顾细看她。 　　周兰的确不知道，但她又不想在顾细面前露怯，只能含含糊糊地没有应答。 　　“天气又冷又热，神仙也呆不住，所以人间总冒出些不干人事的人出来，那都是天上的仙女变的。” 　　“当然啊，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咱们现在要进行社会主义建设，那些个东西要不得。”顾细怼完自己想说的，施施然走了。 　　什么呀？留下来的周兰听得云里雾里。 　　晚上睡觉前一琢磨，她反应过来了，天上的仙女，不干人事啊！不说人话啊！ 　　“嘿！”她一拍被子。 　　旁边的宋则刚一下子被惊醒，不满道：“你干嘛？” 　　这段时间，他知道自己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上升空间，就产生了退伍的念头，精神本来就不好，心情也很烦躁。周兰这一下子算是点燃了他的雷区。 　　而周兰当然是不答应宋则刚退伍，两人之前已经吵了好几次了，这回大半夜地，两口子针尖对麦芒，压着声音吵了大半夜。 　　顾细不知道隔壁家这一晚的风波。 　　平时睡眠质很好的她，难得失眠了，第二天起来嗓子有点哑，冲了点蜂蜜水。 　　沈青松关心：“怎么了？” 　　顾细摇头：“没睡好。” 　　半下午时，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估计又是雷雨天，顾细赶在下暴雨前下了课，把孩子们赶回了家。 　　“不许在路上玩，立刻马上给我回家！”自从当了老师，她说话的嗓门越来越大，沈青松有时都调侃她越来越有老师的风范了。 　　萌萌不出意外，这天晚上又发烧了。这次发烧比上次更严重，滚烫滚烫的，必须去医院。 　　沈青松这回没有临时出任务，他抱着萌萌，顾细跟在身边照顾，三人去了医院。沈天赐又被放到了杨大娘家睡觉。 　　找值班医生看完后，照例找了个病房安置下来，沈青松感慨：“辛苦你了。” 　　这次他在还好，难以想象，上次她和杨大娘，到底是如何深一脚浅一脚从家里走到医院。 　　顾细卷起裤脚，“还好啦。”她竟然有点习惯了。 　　对方白细的脚踝明晃晃的面前移动，沈青松移开视线，翻出包里带来备换的裤子，“去换上吧。” 　　顾细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你也换一件。”腹肌的轮廓都出来了！ 　　只有一张床，沈青松让顾细上去，抱着萌萌一起睡。顾细的确感觉很累，也没客气，脱掉鞋子上去了。 　　沈青松给两人盖好被子，坐在旁边。 　　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张脸，一张可爱，一张秀丽，沈青松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手伸到半空，戛然挺住。 　　顾细的头发乱了，发丝滑落在脸颊边。 　　他慢慢地伸手，替她轻轻拢好柔顺的发丝。 　　而后，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再一睁眼，是因为听到顾细不舒服的嘤咛。 　　床上的女人脸颊红扑扑的，沈青松伸手一探。 　　顾细发烧了！ 　　“顾细，醒醒？醒醒？”沈青松着急地摇醒人，想看看情况如何。 　　顾细睁眼，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难受得紧。 　　哦，对了，她在医院，为什么在医院呢，是陪萌萌来的。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沈青松。 　　她想说话，可说不出来。 　　“难受？” 　　顾细点点头。 　　沈青松立马道：“我去叫医生。” 　　他的手很温暖，掠过她的额头，顾细觉得特别舒服，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臂。 　　沈青松怔了一下，而后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很快回来。” 　　而后，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顾细感觉眼皮有千斤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第47章 戏精四十七（三合一） 没准备…… 　　顾细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好多动静, 应该是医生来过了。 　　手背被一股力道握住，而后是温暖的触感，干燥的大手一下子驱散了她身上冒出来的寒冷。 　　“没事, 吊瓶水就好了。”护士看到平时一副冷静自持的沈青松这会儿着急上火的模样, 不由暗暗咋舌, 当时她们护士还挺支持李雪和沈青松在一起的, 现在看来，李雪可能真的和沈青松有缘无份吧, 看人家小夫妻的感情多好。 　　沈青松：“麻烦了。” 　　顾细的手凉凉的，他又握紧了一些。 　　护士出去后, 他问：“还有哪里难受吗？” 　　顾细根本不想说话, 也不想动作, 只觉男人的话很聒噪，一挥手, 恰好又被沈青松握住。 　　“安静。” 　　沈青松低声道：“好。” 　　很困很困, 顾细慢慢地睡去，再一睁眼，对上的是孩子乌溜溜的圆眼睛。 　　“婶婶！”小家伙一把搂上来, 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顾细浑身没力, 只虚虚地应了一声，“叔叔呢？” 　　萌萌指了指门, “出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青松刚好拿着一叠单据推门进来，他见顾细醒了，大步上前，先是探了一下顾细的额温，然后才道：”医生说你们俩都退烧了, 留在这里休息也行，回家休息也行。“ 　　“回家。”顾细毫不犹豫。还是家里舒服舒心。 　　沈青松一手提着包裹抱着萌萌，另一只手搀扶顾细。 　　从病房走到医院门口，顾细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用完了。 　　“这样不行，我背你。”沈青松放下萌萌。 　　顾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她的目光移到行李上，再说，沈青松只有两双手，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多事？ 　　沈青松执着道：“萌萌可以自己慢慢走。我提着东西背你就行了。” 　　他蹲下来，“婶婶痛痛，叔叔背婶婶，萌萌可以自己慢慢走吗？” 　　萌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她拉住顾细的手，用力地吹了吹：“吹吹，痛痛飞飞。” 　　“我自己走。” 　　最后，顾细还真的被沈青松背着走回去，皆因她真的走不动，手脚都是软的。 　　萌萌在前面一蹦一蹦地跑着，顾细的手臂压在沈青松肩背上，“昨晚麻烦你了。” 　　“没事。”男人的声音与清晨的微风刚好相反，低沉而有磁性。 　　“昨晚，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顾细特别感慨。 　　沈青松的心隐隐有点不舒服，她的语气带着怀念，好像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他永远都替代不了。 　　他若无其事地问：“谁？” 　　顾细；“我爸。” 　　“你昨晚像老父亲一样照顾我，我都知道，觉得特别安心，沈青松，谢谢你。” 　　沈青松：……要说一句乖女儿吗？ 　　顾细像是萌萌平时那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比刚才病怏怏要有生气多了。沈青松低声轻笑，颠了颠背上的人，把顾细吓出一声惊呼。 　　顾细不开玩笑了，轻声正经道：“多谢啦。” 　　“不用谢。”沈青松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萌萌小朋友走累了，不肯再走，沈青松只能让顾细下来，抱起小家伙。 　　“小顾！”杨大娘远远地看到几人，连忙迎上来。 　　听到杨大娘的大嗓门，沈天赐和宋妍一起从沈家院子里跑出来，两人像是争宠似的，围在顾细身边。 　　“小姨！” 　　“婶婶，萌萌！” 　　沈青松连忙制止住两个孩子：“你们小姨婶婶也生病了，需要休息，先别闹。” 　　杨大娘一听，急了：“怎么回事？” 　　顾细忙道：“没事，没事，差不多都好了。” 　　她今天没办法去上课，托沈青松去帮她请假。 　　沈青松道：“你别操心，我去帮你办。”这一天沈青松还真没让她操心过，连饭菜都是端上桌后，才叫她从床上起来。 　　中午吃饭时，顾细问他：“今天不去营里了？” 　　沈青松答道：“请了假。” 　　“上午杨大娘拿了葡萄苗过来，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葡萄种在哪儿？”他转移话题并不想让顾细多考虑他有没有空。 　　“你看着找个地方吧，都可以，我原本只是想有个乘凉的地方，能不能种出葡萄倒是其次。” 　　“那要不我顺便搭个棚子？”沈青松问。 　　顾细一想，“也行，反正夏天快到了。搭个棚子也方便一点。” 　　下午的时候，沈青松把木材都备好了，顾细还发现了一些比较短的木料。 　　沈青松解释：“给萌萌做个隔音小屋子，要是下雨打雷，试试把她塞放到这个小屋子去试试。” 　　顾细；“那先等做出来再看看吧。”她对这个小屋子持不太看好的意见，关键是热啊，没有空调呆在里面，那就是焗蒸炉蒸桑拿。 　　夏天风扇和空调真的是福音，她不由得再次感叹。 　　沈青松喊了几个战友过来帮忙，最后还剩下一些边角功夫，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干。顾细出来给他扶梯-子。 　　“给我拿个锤子。”沈青松脱了上衣，直接光着膀子干活。 　　顾细一边扶着木梯一边弯腰拿起锤子，站起来，仰头，正准备递上去，沈青松刚好低下头了，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正着。 　　漆黑如某的瞳孔里，映出她的模样，顾细的心跳猛地加快，像是在风中颤动的果子。 　　和沈青松相处了这么久，要说真的没一点感觉，那是自欺欺人。 　　沈青松是个优秀的男人，从各方面来说，她都承认。 　　可一旦思考到感情这方面的事，她就忍不住退缩。 　　沈青松喉头滚动，他慢慢地慢慢地，倾下身子，像是怕打扰到表面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湖面，他这一股风吹得极轻极轻。 　　但尤是如此，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因为突然冒出了一个傻姑娘。 　　“婶婶！我要吃红薯干！” 　　顾细猛地回神，这才发现沈青松的脸距离自己的脸，不过一厘米！对方的呼吸都已经压在了脸上。 　　她连忙扭头，“吃，去吃！” 　　沈青松眸中闪过一抹情绪，拿过顾细手中的锤子，继续干活。 　　之后顾细再也没看向沈青松。 　　直到晚饭时，两人的氛围才恢复正常。 　　吃过晚饭，宋妍轻蹙眉头，进来道：“小姨，我爸说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顾细刚好冲了一壶茶出来，“什么事？” 　　“不知道，”宋妍靠过来，“我好几次看到他和周阿姨吵架。”对这事最紧张的人，应该是宋婉。 　　没过多久，宋则刚果不其然过来了，一来就扔下来一个大-炸-弹。 　　“我要退伍了。” 　　沈青松和顾细面面相觑。 　　顾细用眼神询问沈青松，沈青松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宋则刚道：“我过来，就是想和小顾商量一下宋妍接下来要怎么办？” 　　慢着，顾细突然反应呀过来，这和剧本的剧情简直是十万八千里的不同了。剧本里，沈天赐和宋婉那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但现在，宋婉居然要离开这里！ 　　“我的想法是，现在外面情况，到底是比不上家属区这里好，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小妍留在这里伤上学。” 　　沈青松皱眉：“老宋，你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宋则刚苦笑，沉默了一下：“的确。” 　　这次谈话，暂时中。沈青松把宋则刚拉出去说了好一会儿话。 　　回来后，顾细询问情况，沈青松道：“可能会调往别处。” 　　顾细：“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急？”这是她从宋则刚这段时间的处事方式上得出的结论。 　　“估计是觉得自己会被小看吧，特别是知道宋妍母亲的真正家庭情况后，”沈青松分析道，“从某种程度上说，老宋和周兰很像。” 　　顾细也认同这个观点。 　　“我以为你会说你不熟悉周兰。”她挑眉。 　　“大致情况还是估算得出的。”沈青松摸摸鼻子。 　　“那你为什么劝他？”顾细追问。 　　“为了孩子，不管他如何，但总归要考虑到孩子。” 　　顾细发现沈青松对自己人很心软，特别是被他划入了自己阵营的自己人，像是宋妍。 　　宋则刚最后还是调走了，据说要做一些对外工作，这个结果还算不错。宋妍也有机会继续留在这里上学，但未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要住在顾细家。 　　周兰虽然不舍得这份老师的工作，但她离不开宋则刚，只能跟着走了，宋婉更不可能离开周兰，所以也走了。 　　顾细跟着嫂子们去送行时，还觉得犹在梦中，这剧情怎么就这样了呢？她内心不由感慨，真的不一样了啊。 　　回家后得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房间分配问题。 　　目前两个小房间，一个小房间是书房，另一个小房间是沈天赐的房间。两个大房间，靠客厅的那个暂时是顾细和萌萌在住，靠后院的那个是沈青松住。 　　“小妍，要不你单独睡？”顾细问道。 　　宋妍看向沈天赐，沈天赐不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随你。”他睡在哪里都行。 　　宋妍想了想，试探道：“我有一个问题。” 　　顾细好奇：“什么问题？” 　　“小姨和小姨夫为什么不一起睡啊？”宋妍想不明白，她爸爸和周兰阿姨就一起睡，无论吵架还是不吵架，都一起睡。 　　正好搬东西进来的沈青松：“我是无所谓的，关键是你小姨想在哪里睡。” 　　顾细瞪了沈青松一眼。这个男人，自从上次木梯事件后，有时候说的话，还有行为举止，越来约4具有侵略性了。 　　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在娱乐圈看惯了分分合合，但骨子里，她的感情观念还是很保守的。这也是她为什么犹豫要不要踏出第一步的原因。 　　顾细搬出万能金句：“萌萌还小。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睡。” 　　“这样啊，”宋妍道，“那我和小姨还有萌萌一起睡好了。”人多热闹，她之前也是这样睡的，喜欢每天晚上小姨唱歌讲故事的氛围。 　　顾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戏精系统的每天任务都不难，她现在基本可以保证基本入账，至于其他任务，则需要看时机。 　　正想多看看系统的课程时，只听到宋妍突然道：“小姨，我是不是很无情？” 　　小孩的声音带着迷茫，顾细察觉到不对，立即坐起来，“你怎么这么想？” 　　“爸爸离开，我一点也不感到难过，凡而有种解脱的快乐。是不是因为我是这样的女儿，所以我爸爸才对我这么疏远？” 　　“当然不是。”顾细想也不想就否认。 　　“你弄颠倒顺序了，正是有他那样的父亲，才有你这样的女儿。”宋则刚逃避式养女儿，宋妍才对她不亲近，能怨得了谁？ 　　【叮！发布戏精即时任务：在迷茫的中二少女前演讲，畅谈人生！ 　　戏精的魅力无人可挡，让你的戏精能量影响更多的人吧！ 　　片酬：完成后+10元！】 　　十块钱，是笔大财富，顾细现在真是一分钱一分钱一块钱一块钱地攒家底。 　　顾细清了清嗓子，盘腿坐了起来，“来，小妍，我今天跟你说说男人的劣根性，不，你现在应该不太明白，那我就说说，你千万不能被男人影响你的人生。”畅谈人生，人生是自己过的，所以更应该分辨出哪些影响对自己是好的，哪些影响对自己是不好的。一个畅字，那就表示自己得先舒畅。 　　宋妍还不到十年的人生，能讲些什么，估计她最大的烦恼就是家庭带来的。 　　顾细小时候演过那么多孩子角色，论起对狗血的认知，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顾细边巴自己小时候的剧本，揉杂揉杂，编成一个敢于反抗各种不公的女孩角色，给宋妍讲了起来， 　　宋妍听得可认真了，简直是跟着角色的情绪起伏，动情处还哭了好几遍。 　　顾细发现宋妍的感知力真是天生的，有的演员，无论角色多惨，她死活哭不出来，有的演员，只需一句话，就能贡献神仙落泪，归根结底，共情能力对演员真的很重要。顾细不由多看了宋妍两眼，要是以后有机会，也不知孩子有没有兴趣当演员。 　　她们交流得特别认真，竟然没有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门外有两道身影在暗处重叠。 　　沈青松听到顾细房间传来那么大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是她在给孩子讲故事。 　　而且说得特别跌宕起伏，连他和天赐都忍不住陷进去了。 　　听，现在在做升华总结。 　　“小妍，我们以后会遇到很多人，男人女人都有，坏人好人也是不分性别的。但，你对男人要有基本的警惕心，不要过分把他们放在心上，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可能是真的好男人，也可能是假的好男人，抑或是真的坏男人，你要做的，是不要被男人牵着走。” 　　“就像你的父亲，在你的面前，我不会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评语，所以你自己得学会看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父亲，到底值不值得你给他伤心、难过、担忧、迷茫。” 　　“往后，你可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可以喜欢他，但不要因为爱情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该有的事业一定要有，该有的底气也一定要有。” 　　“对于你自己来说，你才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人。” 　　沈青松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给顾细轻轻关上门，沈青松拍拍恍恍惚惚的沈天赐：“去睡吧。” 　　他今晚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顾细说清楚，他不是个坏男人，也永远不会阻拦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院子里的棚子搭好，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隔壁家空了一个多月，顾细问沈青松：“没人调来吗？” 　　“你想有人调来？” 　　顾细耸耸肩：“我都行，就问问。” 　　她还以为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谁知沈青松竟然道：“过两天就有人过来住了。” 　　顾细惊讶：“还真有？谁啊，我认识的吗？” 　　沈青松顿了一下，顾细一下子看懂了他的表情：“我认识的？”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扭头。 　　顾细轻笑，“沈青松，你在我面前真的不适合说谎，我一看就知道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了。” 　　沈青松胸膛起伏了一下，转过身去，注视着顾细：“那你看看我接下来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顾细心一突。 　　“顾细，我是真心，想和你携手一生，构筑我们的婚姻。” 　　顾细不由后退了一步，可几步之外的人，却一下子往前几大步，直直地倾身过来，她往后一仰，背后有只大手支撑住了她。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像是大提琴流过耳畔，顾细不由打了一个颤。 　　“嗯？” 　　背后的手力度加大，她被动地往前送，顾细只能抓住沈青松的衣领。 　　“真话真话，行了吧？”她急急道。 　　可沈青松饼没有放开她，而是接着追问：“那，你愿意吗？” 　　”愿意和我一起携手一生吗？“ 　　顾细咽了一下口水，目之所及，是他近距离的俊脸，轮廓分明，眉目清朗，此时神情满是认真。 　　顾细一咬牙一跺脚，将沈青松拉过来，直接印上了他的唇。 　　一秒，两秒，三秒，她放开手，语气嚣张：“我愿意。”她怎么能输给沈青松，要主动，也是她主动，未来要是放手，也是她先放手。 　　沈青松的耳朵像是突然被染上了色，红红的一片。 　　他像是回了神一样，突然放开了顾细，“我去……我去洗澡。” 　　脚步声快极了，像是有火烧着了似的。 　　顾细好笑，见人没了影子，她用身背轻触自己的脸，也是滚烫烫的。 　　顾细想象中，许诺终生也应该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可她和沈青松，好像就是这么几句话的事。 　　沈青松洗完澡出来，她虽然是避开了他的眼睛，但语气机器正常：“吃饭？” 　　沈青松：“嗯。” 　　接着，一人擦桌子，一人去厨房端饭菜。 　　顾细在厨房收拾碗筷时，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小姨，你笑什么？”宋妍进来问。 　　顾细收了神色，“没什么，就突然想起一点好笑的事。” 　　宋妍：“哦。”她纳闷地想，好像刚才进客厅时，小姨夫也是这样笑的。大人们真的好奇怪啊。 　　她和沈青松真正确定了关系，顾细以为，这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现在又不比后世，什么策划都有，提倡的是艰苦朴素。 　　等萌萌和宋妍睡着，顾细突然听到了低低的敲门声。 　　第六感告诉她，沈青松在外面。但又怕自己听错了，她翻来覆去了两下，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她才起来去开门。 　　外面的人果然是沈青松。 　　他没有穿着顾细给他做的睡衣，而是像是白天穿得那般正式。 　　他朝她招招手，顾细本来有点不明所以，但看到这幅场景，心中又升起了某种期待。那么多偶像剧也不是白看的，就怕这个男人喜欢纪实电视剧，而不是梦幻的偶像剧。 　　顾细跟着他走到外面，“做什么？” 　　月色清澜，沈青松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东西，银色圆环在月光下反射出点点微光。 　　“我给你戴上？”他的手心都在冒汗，极力保持面上的平静。 　　这两枚戒指，是他母亲顾他的，他们两兄弟都有，当时母亲说，将来送给他们的妻子。 　　现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妻子，那么是时候拿出来了。 　　沈青松缓缓地拉起顾细的手，生怕顾细会抽回去。 　　幸好，她没有。 　　这个过程，很慢，却莫名地郑重。 　　顾细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被戴上了一枚银戒指，当然，她允许他这么做，他才能给她戴上。 　　真神奇啊！ 　　她举起手掌，端详了许久。 　　这枚戒指很简单，就是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花纹修饰。 　　“沈阿姨给你的？” 　　沈青松点头。 　　顾细一笑，“像是沈阿姨的风格，干干净净的。” 　　沈青松笑道：“我也觉得好看。” 　　他将他那枚戒指递到顾细跟前。 　　顾细无声弯起嘴角，捏着他的手指，给他套了进去。 　　“戴好了。”顾细道。 　　沈青松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而是反握了回去。 　　两人凝望对方，气氛到了，自然是慢慢地贴合，是唇与齿的缠绕。 　　…… 　　隔壁家再次来了新邻居，既然沈青松说她认识，顾细特别有先见之明地多准备了饭菜，邻里邻居的，要是对方来不及收拾好屋子，请人来家里来吃也没问题。 　　拉东西的大卡车停了下来，是小兵，后面那辆车小，估计才是正主。 　　顾细忍不住想，这架势有点大啊。 　　结果，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李雪！而且还是大着肚子的李雪！ 　　怪不得得坐小汽车，孕妇呢。 　　“李雪！”顾细喊人，连跑几步上前扶人。另一边自然是李雪的丈夫，顾细多看了李雪丈夫一眼，总觉得很眼熟。 　　“我们通信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搬回来？”顾细故作生气。 　　李雪笑嘻嘻道：“给你一个惊喜啊。” 　　顾细龇牙，眼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她和李雪一直没断过写信，两人都是能唠的，基本接到来信就回信，每次都是一大叠信纸放进去，再一大叠信纸取出来。 　　这个时代又没有随时随地能沟通的社交网络，只能把积攒着的话，通过信纸抒发出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强，我丈夫。”李雪又对李强介绍了一下顾细，着重强调了一下顾细和她的笔友身份。 　　“嫂子好！”李强显然是按照结婚先后来区分的。 　　顾细现在已对嫂子这个称呼免疫，不管谁上来喊她一声嫂子，她对不脸红。 　　“好，你也好，咱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李雪先去我们家休息吧，可不能让孕妇操劳。” 　　“那是那是，”李强特别赞同，“小雪，我扶你进去嫂子家休息。” 　　顾细提醒李雪注意脚下，“中午直接来我家吃饭，饭菜都准备好了。” 　　李雪一口答应下来，“李强，待会儿你把我们带回来的特产拿过来。” 　　等李强一走，顾细揶揄道：“所以这就是你跟我说觉得很不错的男生，你们可真快啊，都结婚生孩子了。” 　　李雪：“既然认定了，那就结呗。” 　　这就是顾细佩服这个年代的人的地方，他们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无论是信仰还是婚姻。这可比她的犹豫又速度多了。 　　李雪带回了一件特别厚实的东北皮子，“我跟你说，冬天盖这个特别暖和，我特地给你捎带回来的。” 　　顾细想起自己积攒的羊毛，后头的那只母羊快被他们家薅光了。 　　“等我再晒晒积攒下来的羊毛，咱们试试自己做毛线？”她没试过，特别想试试手工制作。 　　李雪对这个在行，“行，到时你叫我。” 　　“婶婶！”未闻其人，先近其声。萌萌从外面跑回来，脸红红的，像个可爱的大苹果。 　　小丫头一见到屋里有个陌生人，脚步一下子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却不见有多羞涩惶恐，而是好奇地望过来，乌溜溜的眼睛宛如两颗宝石。 　　“哎呀，这就是萌萌吧？”李雪特别激动，“瞧这嫩娇儿的！” 　　她小声对顾细道：“我就喜欢有个和萌萌一样可爱的闺女！” 　　“那得看天意。” 　　顾细朝萌萌招手，“萌萌，过来。”她先是往孩子的衣服里探了探，见没湿，才放心了不少，教萌萌道：“这是李雪阿姨，你上次吃的肉干还记得吗？就是李雪阿姨寄过来的。” 　　跟这小丫头说话，就不能普通地介绍，你得往食物上扯，特别是小孩喜欢吃的东西，你一说，她准能记住。要是别的，那对不起，她只会萌萌地眨眨眼，说一句“哎呀，忘啦”。 　　果然，萌萌小朋友立马有了反应，“李雪阿姨！你的小肉干真好吃！” 　　李雪稀罕地揉搓着孩子的脸，“我的小肉干不好吃，我寄过来的小肉干才好吃！哇，萌萌的小脸蛋儿真软，咱们做成小肉干好不好？” 　　萌萌立时瞪大眼睛：“我的脸蛋能做成肉干？” 　　小团子立刻求助，又像是求证似的看向顾细。 　　顾细一拍李雪：“醒了，别逗孩子了。” 　　她把小孩儿拉过来，解释道：“李雪阿姨开玩笑呢。” 　　“哦。” 　　顾细竟然从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她只能仰望天空，真是三岁看到老吗，以后萌萌不会是个大吃货吧！ 　　等顾细做好了饭，李雪已经和萌萌混得很熟了。 　　“吃饭啦，”顾细让李雪去隔壁喊李强，“你小心点。” 　　李雪摆摆手：“知道，没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李强，麻溜点！”李雪用东北话喊道。 　　谁知，下一秒，萌萌竟然也鹦鹉学舌似的，跟着喊了起来，娇娇的童声说着不太熟练的东北话，特别有趣，将李雪李强夫妇稀罕得不行。 　　“要不我们做萌萌的干爸干妈吧？”李雪的眼睛都舍不得从萌萌身上离开，看这孩子吃饭时种享受，吃得又香又干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李强在旁边连连点头。 　　顾细失笑，“这事你得先问问小赐。” 　　李雪戳戳吃饭的沈天赐：“小赐，怎么样？我以后有什么好吃的，都给萌萌留着？” 　　顾细都怀疑李雪是不是事先知道点什么，不然踩点怎么踩得这么准。知道沈天赐护食，就说要把好吃的给萌萌留着。 　　沈天赐矜持地想了想，而后点头：“行，李雪阿姨，说好了，你有好吃的一定要留给萌萌。” 　　李雪：“没问题！” 　　李雪除了看上了萌萌，还看上了萌萌穿的衣服。 　　“你像的衣服啊，怪不得。”李雪扒拉着萌萌现在穿不下的衣服，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走了一件又一件。 　　“改天我找你学，做出来先给萌萌穿，等萌萌穿小了，就给我们家孩子穿。” 　　顾细连忙拦住：“不用不用，我们家自己够布票。”沈青松的布料不少，而且沈家父母那边也回寄过来，尽管他们每次都说不用，可老人家还是坚持，顾细干脆就想法子做成衣服寄过去，剩下的一些边角料，也能拼凑出萌萌的衣服来，她现在的裁剪技术可厉害了。 　　“干嘛呀，我是孩子的干妈，我乐意給孩子做。”李雪道。 　　得知自己的衣服要送给李雪肚子里的宝宝，萌萌半点也没哭闹，在她的印象中，反正婶婶不会亏待她的，哥哥不会亏待她的，叔叔不会亏待他的，宋妍姐姐不会亏待她的，杨大娘不会亏待她的，总之，所有人都不会亏待她。她应得特别利索。 　　李雪小声道：“你把萌萌养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在充满□□长大，真的半点都看不出她没有亲生父母。” 　　顾细满眼怜惜：“也是孩子值得疼爱。” 　　李雪和萌萌的认亲仪式举行得特别隆重，因为是和李雪家的安家宴一起举办的。 　　杨大娘乐呵呵地道：“我们萌萌就是招人喜欢。” 　　顾细与有荣焉：“那是。” 　　见四下没人注意她们这边说话，杨大娘拉住顾细：“萌萌都这么大了，连李雪都有孩子了，你和小沈……” 　　“噗……”顾细被茶水呛到。 　　这都是什么呀？ 　　杨大娘睨她：“你和小沈没想过这事？” 　　顾细摸摸鼻子，还真没想过，准确来说，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准备生孩子。 　　“你们呀，整天想着什么？”杨大娘恨铁不成钢，说话就没忍住大了点声，动静引起了沈青松的注意。 　　沈青松用眼神询问，顾细轻轻摇摇头。 　　“这事，你们回去得好好想想了，”杨大娘千叮咛万嘱咐，“你和小沈的年龄正合适呢。” 　　顾细嗯嗯啊啊地应了下来，看向沈青松的眼神不由多了些担忧与忐忑。 　　她和沈青松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说出她不想要孩子这事，会不会直接让他们的感情…… 　　顾细晃晃头，没有继续想下去，继续帮李雪招待客人。 　　“怎么了？”沈青松察觉到顾细心里有事，回去的路上就问了。 　　将人拉到房间，顾细一脸严肃，脸上毫无玩笑之意：“沈青松，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沈青松也敛了神情：“你说。”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 　　沈青松的心一热，“当然想过。” 　　顾细挑眉，“怎么说？”她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接下来沈青松会说些什么话。 　　“但是，你先告诉我，怎么了？”沈青松道。他直觉顾细有事。 　　顾细望着他的眼睛，静默了会儿，两个人在这儿相互牵制并没有用，反正早要说晚也要说，还不如现在说出来。 　　她心一横，道：“我不打算生孩子。” 　　沈青松突然顿住。 　　好半晌，他道：“因为萌萌，还有天赐？” 　　顾细坚定摇头：“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我自己。我自己不想生孩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这才明白，顾细一直强调的独立思想，他到底还是想少了。 　　她所坚持的东西，他一直都没看全。 　　顾细又沉默了会儿，点头，“其实很简单，我并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 　　“虽然我现在养大了萌萌，但是，沈青松，一个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孩子，和现成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单是这个孕育的过程，我就觉得做不到。” 　　“沈青松，你觉得呢？” 第48章 戏精四十八（三合一） 厉害了！…… 　　沈青松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出实话：“我现在有点乱。” 　　顾细干脆利落：“那你先冷静一下。”她也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今晚在李雪家吃得很饱，不用做饭。顾细在院子里晃悠，让沈青松在客厅长椅上静静坐上一会儿。 　　院子外不停传来孩子们的尖叫笑闹声, 她也觉得这样的声音很美好, 但她真的没有做好承担生命的准备, 父母这个词, 责任太大了。 　　她小时候对父母，也又很高的期盼, 可后来事实证明，有的父母, 真的不适合当父母。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对她产生同样的想法。 　　她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人。可能这样的担心在旁人看来很无谓, 但她实在不想对父母这个身份冒一点风险。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顾细扭头，看到沈青松出来。她以前说, 他在家里走路没有声音有点吓人, 后来他每次出现，都会刻意加上脚步声。 　　沈青松蹲在她旁边，剑眉微微蹙着, “你不想生孩子？” 　　顾细：“不想。” 　　“那就不生孩子。” 　　顾细眼中闪过惊讶。 　　沈青松道：“既然你不想, 那咱们就不生。” 　　“在这上面，你比我更有发言权。”沈青松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是一个优秀的女性，但不得不把更多的心力放在家庭和孩子上。顾细同样优秀，她的时间应该花在她认为值得的事情上。 　　要是真的生孩子，顾细付出的远比他更多。 　　“这么短时间，你真的想好了？”顾细看了看天色，半个小时都没到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男人的手揪住小草, 顺便给菜地拔草。 　　“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再说，你也不是因为我才不生孩子的。” 　　顾细被他怨妇般的语气弄笑了。的确，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意见，也不会强求任何因为她改变意见。任何人都可以有自由的生育权，最重要的是，你想，还是不想。 　　“但我不会反对你的意见。”沈青松重申。 　　“希望你以后也不会改变意见。”顾细望着他，认真道。 　　沈青松将揪出来的小草堆叠得整整齐齐，“会的。” 　　他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长辈，之后我会和他们解释的，你放心。” 　　“你准备怎么解释？”顾细问。这事她也不会逃避的，只是如何和长辈说，还真需要技巧。 　　“我不想生。”沈青松道。 　　那压力可全都转移到他身上了。顾细不同意：“这是我做出的决定。” 　　“也是我的决定。”沈青松坚持。 　　两人盯着对方，都是不容改变的表情，知道短时间内谁也无法说服谁，蓦地，两人同时轻轻笑了出来。他们没有因为生孩子而大吵特吵，反而因为谁在长辈面前承担压力而争了起来，真是画风清奇。 　　但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关系很安心，因为你永远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 　　顾细站起来，抻抻发麻的腿，“那就再看吧，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结果还是挺好的，他们既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又没把这件事完全放在心上，生活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沈青松还真做了一个小木屋出来。 　　萌萌初看时很喜欢，甚至把自己喜欢的哥哥姐姐们全都叫过来炫耀了，小人儿叉着腰，道：“看 　　叔叔给我做的小木屋，我还能在里面睡觉！” 　　大孩子小孩子新鲜地钻了半下午。等到晚上要睡觉时，小家伙抱着枕头钻进去，顾细坐在小木屋门口给她扇风，“你今晚真的要进里面睡啊？” 　　“嗯嗯，”萌萌特别笃定地点头，“我今晚睡小木屋。”小大人似的给自己拉上了被子。 　　沈青松抹了抹额头的汗，哄她：“萌萌，里面太热了，明天再进去玩好不好？”他怕孩子中暑。 　　顾细让出位置：“你搞定？” 　　沈青松点头，“我来。”他做出来的屋子，跪着也要把人赶出来，不然孩子出事怎么办？ 　　顾细想笑：“冬天拿出来肯定没问题。” 　　“当初只想着隔音，没想其他。”沈青松难得会有这么头脑一热的时候，后来他意识到问题，但做都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嘘，”顾细指了指里面，“等一下要是睡着了，咱们先抱出来，明天早上趁孩子没行之前，再放回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显然萌萌小朋友对小木屋的爱还是没敌过现实。她一脚蹬开被子，“热！” 　　沈青松见机会来了，抓紧道：“热吧？快出来凉快凉快，明天再进去玩。” 　　萌萌爬出来，顾细赶紧给她擦汗，小脸都是红的，头发湿成一绺绺，真像是从桑拿房出来。给孩子换了干爽的衣服，顾细根本不用哄，小人儿自己就睡着了。 　　顾细示意沈青松：“你还不回去休息？” 　　沈青松喉结一动，“我自己一个人？” 　　“要不然呢？”顾细反问。 　　两人视线对撞，沈青松无奈叹了口气，突然俯身。 　　面前一股热气袭来，顾细下意识闭上眼睛，额头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柔软的，温温的，再睁开眼，便是沈青松的眼睛。 　　她的心跳怦怦的。 　　“快回去。”顾细轻咳一声。 　　沈青松嘴角勾起。 　　萌萌对小木屋简直是真爱，但这份爱一旦出现替代品，那就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对小木屋热情消退的原因，是院子里的葡萄架搭起来了，葡萄藤越长越好，在那儿玩比在小木屋里玩更舒服。 　　顾细建议沈青松在院子里搭个秋千，如此一来，萌萌更是把小木屋抛到脑后。 　　只要大人有空，小家伙就会拉着人给她荡秋千。顾细偶尔也会自己坐上去玩。 　　中间，李强的家人来探亲，顾细才知道，原来供销社的那位大姐就是李强的姐姐。 　　李梅也觉得特别凑巧：“小顾，原来是你！” 　　见李雪疑惑，顾细给她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李梅在旁边补充，着重渲染了顾细踢人的干脆勇猛，李雪听得惊叹连连。 　　“你当时写信只告诉了我发生什么事，没将细节告诉我，看，我错过了好多。” 　　顾细汗颜：“没什么好说的呀，有点像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李雪挽住她的手，“反正你厉害。” 　　顾细：受之有愧。 　　三个女人在一起说话，李梅是最大的，她道，“别说，之前我知道只有他们两口子在家，那叫一个不放心，现在有小顾在，我就放心多了。” 　　顾细笑道：“还有嫂子们在呢，她们照顾孩子的经验可比我多多了！” 　　李梅：“对对对！” 　　等李梅走后，顾细小声问李雪：“李强的大姐知不知道你曾经和我们家沈青松……” 　　李雪忙捂住她的嘴：“你可闭嘴吧！” 　　“现在大家都差不多忘了我和沈青松的事，你自己心多大，菜在我面前提出来，”李雪无奈又好笑，“没说呢，不过我和李强说了，毕竟我们是夫妻，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但大姐知不知道就无所谓了，万一知道了，还想多了呢。” 　　“你心中有数就好。”顾细也是担心李雪和李强有个万一，拿沈青松出来说嘴。 　　听顾细说了原因后，李雪扭她的胳膊：“好哇，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 　　“我是担心你，顺便担心一下沈青松嘛。”顾细求饶。 　　“哼，”李雪和顾细说起来悄悄话，“你和沈青松真的好了？” 　　“我走之前，感觉你们之间的状态只比陌生人强了一点，但最近……啧啧啧，连眼神都粘在一起！” 　　顾细难得羞涩，拍了一下李雪的胳膊：“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哪里是夸张，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我才不入你的套，还去问别人。” 　　李雪笑出来：“被你看出来了。” 　　李雪因为怀孕要产检，李强又经常出任务，顾细有时间就会跟着她一起跑跑，替她拿个单据什么的。 　　产检处有普及卫生知识的宣传栏，她闲来无事就站在那儿看看。 　　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经过，特别欣慰地和她说：“对，年轻人就应该多了解了解，没坏处，到时你生孩子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和你说，这第一幅图，是这样的……” 　　顾细就这样上了一课，知道李雪出来才算完。 　　“傅主任，您怎么在这儿？” 　　顾细这才知道老太太原来是妇产科的主任，年纪大了上不了班，没事经常来医院逛，和别人聊聊天说些卫生知识什么的，大家都习惯了。 　　“我和这个年轻人讲讲怎么生孩子，你这是有了七个月了？”老太太笑道。 　　李雪一惊一乍：“您火眼金睛啊，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把老太太说得见眉不见眼。 　　回去的路上，顾细钦佩道：“傅主任真有奉献意识，这样的女性值得我们敬仰和学习啊。你应该说她厉害，而不是说我。我在傅主任面前，简直就是小拇指。” 　　“都厉害啊！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好不好，”李雪点点顾细额头。 　　顾细见多了沈天赐捂额头，她自己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们都很厉害啊，我觉得我挺着一个大肚子去上班也很了不起。”李雪说这话时特别自信，脸上神采飞扬，太阳下的眼睛都是有光的。 　　顾细慢慢放松下来，的确，之前是她一叶障目了。 　　她骄傲地认为自己很厉害，但在更厉害的人面前却忍不住胆怯。可李雪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厉害的地方。她这段时间因为学习系统的表演课程和编剧课程，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是的，她现在的积分足够支持她学习更多的表演知识，所以她开始行动，争取早日刷完戏精系统的课程。 　　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却又悠闲地过去。 　　秋收前，杨大娘要回老家探亲。 　　“之后估计会很忙，过年也没空，刚好有个长辈要过寿，干脆现在走一趟算了。小顾，麻烦你帮忙看看屋子。” 　　顾细接过杨大娘递过来的钥匙，笑道：“大娘，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看好家。”杨政委这段时间刚好不在家，几个孩子到时也跟着探亲。 　　杨小猴儿在秋千上玩得不亦乐乎：“娘，我能留在家里吗？我不想回村里，村里没什么好玩的。”每次回去他都不认识那里的人，太无聊了。 　　杨大娘：“说什么话，你不回去留你一个人在家吗？” 　　“我可以来顾婶婶家住啊，以前又不是没有住过。”小孩扭头问沈天赐，“小赐，我可以过来和你一起睡吗？” 　　沈天赐：“可以啊！” 　　杨小猴儿又问顾细：“顾婶婶，我可以来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自带干粮，还可以帮你烧火干活。” 　　顾细被逗乐了：“可以啊。” 　　杨小猴儿安排好了，重新看向杨大娘：“娘，可以了。”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半分茶花余地的杨大娘：“……”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自家儿子想得还挺周到，连粮食都没忘。 　　杨大娘其实还是不太赞同的：“小顾，太麻烦你了，你这儿还有三个孩子呢，平时还要上课。” 　　顾细摆摆手：“这有什么，多双筷子的事，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一旁同样有个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李雪，她摸着大肚子道：“大娘，没事，到时我过来和小顾一起看孩子。” 　　杨大娘望着这个大肚子，更担忧了：“小顾不用照顾你就不错了，你这快生了吧？” 　　李雪摇头：“看着大，其实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放心吧，到时我提前住到医院里去。”她本来就在医院工作，很方便。 　　杨大娘算算日子，那会她肯定从老家回来了，可以帮上忙。 　　杨小猴儿美滋滋的，恨不得当天晚上就搬过来，被杨大娘狠狠地压制住了。 　　还是等杨大娘离开后，他的行李才正式拿了过来。 　　李雪哈哈大笑：“要是我生个这样的皮猴儿，那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顾细看向她的肚子：“那你知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李雪说到这儿，一脸母爱，“我和李强说好了，不提前知道，到时出生再给彼此一个惊喜。” 　　“不过啊，我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孩儿。”她充满希冀望向一旁的萌萌。人家都说看好看的孩子，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也好看，她看了这么久萌萌，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像萌萌这么可爱！ 　　顾细祝福她：“希望如你所愿。” 　　李雪握住顾细的手：“哈哈哈，提前给你说一句同喜同喜。” 　　顾细不由笑了出来。 　　天天和李雪在一起唠嗑，好像怎么也不厌烦。晚上吃饭时，顾细感慨道：“自从李雪回来后，我的信纸省下不少，每次都是给长辈写信才用上一些。”以前她和李雪写信消耗的纸张可多了。 　　沈青松若有所思。 　　晚上睡觉前，顾细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沈青松。 　　顾细刚想拆开来看，却被沈青松阻止。 　　“哪有当面拆信的 ？” 　　顾细从善如流，“行，那我回到房间再拆。” 　　其实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她疑惑地拆开那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感到好笑又开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来沈青松听到了她说的话，以为她没人可以写信，所以特地写了一封信过来，还表示，可以给他回信。 　　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人，还写信？顾细想来想，还真提笔写了起来，就把自己刚才想的这句话写上去。 　　第二天，顾细给了沈青松一封信。 　　两人都把这当成是一个游戏，顾细发现，比起平时含蓄的沈青松，写信的沈青松好像是没了枷锁，看上去更加鲜活自在。 　　顾细让沈青松做了个信箱，放在客厅墙上。 　　“咱们家人之间也可以写信呢，以后我会把这种光荣的任务派给萌萌，萌萌负责把里面的信派到各个人手上，可以吗？” 　　顾细对沈天赐和宋妍说，这么做是为了鼓励萌萌认字，两个孩子接受良好，特别支持，杨小猴儿这段时间住在他们家，也参与进了这个活动。 　　但其实有，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鼓励宋妍和沈天赐多交流，他们两个平时说的话都比较少，不像萌萌，每天嘚吧嘚吧，小嘴就没停过。 　　萌萌特别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第一天走马上任，很负责地催了每个人都要写信。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不认识字这件事。 　　等信收上来，顾细开始教她怎么区分哪封信是写给谁的，孩子看起来好像听懂了，顾细就打乱顺序，让她自己去派。 　　结果，全是错的，小家伙一通乱发，顾细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也不急，顾细不奢望萌萌一下子全学会，有这个学习意识就行。 　　杨大娘走的第三天，沈青松和李强出任务去了，当天晚上，天气极闷，果然半夜下起了大暴雨，还是打雷的那种。 　　萌萌又哭了，害怕地钻进了小木屋里头，顾细得陪着她，给她扇风。 　　偏偏，隔壁李雪家响起了声音，好像是李雪在喊她。 　　顾细担心一个孕妇会出什么事，把宋妍沈天赐和杨小猴儿几个孩子召集到一起，让他们暂时照看一下萌萌，他们可以抱被子出来在客厅的垫子上睡。 　　顾细挽起裤脚，披上雨衣出门去。 　　隔着雷声雨声细细凝听，果然李雪在喊她。 　　李雪告诉过她，院子没锁门，这是预防出事，特地这么做的。 　　按照李雪的话说，要真是有坏心思的人，锁门也没用。 　　顾细直接推门进去，一进去，便听到李雪痛苦的呻-吟。她快步跑到李雪的房间，“李雪！怎么了！” 　　李雪抓住被单，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而她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 　　“要……要生了……” 　　顾细有一瞬间是懵的，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要去医院。” 　　李雪摇头：“来不及了，我都感觉到孩子快出来了。” 　　对方是护士，比旁人更清楚生产进程，顾细当然是相信对方的判断。 　　可问题来了—— 　　现在风大雨大，李雪又说孩子快出来了，显然是不能去医院生，那就得留在家里生，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李雪，就只有她！ 　　“现在我要怎么办？”她不会接生啊，“找其他嫂子来，可以不？” 　　李雪：“来不及了，你来吧！” 　　顾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来？她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 　　与此同时，脑中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 　　【叮！职业女性系列任务发布——客串接生医生，说出台词：“有我在，别怕。”】 　　顾细立马回应：“系统，别闹！这可事关人命。” 　　之前的系统任务都和人命无关，她怎么浪都行，但现在事关人命，平时再怎么想薅戏精系统的羊毛，她也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 　　【本系统一向秉承着专业的职业素养，无论是发布的台词还是行为举止，都是经过了相关领域专家的认可。 　　为了能最大程度体现戏精专业精神，本次将有专业医生对宿主进行指导，也就是说，只要宿主接下任务，你的行动将有专业医生引领。 　　系统发布任务，也是基于宿主的能力，请宿主慎重考虑。】 　　顾细抓住了什么，迅速反应过来：“包括教我如何接生孩子？” 　　【是的。请宿主确认，是否接下任务？】 　　顾细：“接接接！”有专业医生在，李雪就更有保障了，她也不用两眼一蒙乱做。 　　和系统交谈下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顾细深呼吸一口气，对床上大汗淋漓的李雪道：“李雪，你放心，有我在，别怕。” 　　李雪原本也是出于无奈，才让顾细替她接生，可不知为什么，顾细刚才的话，让她没底的心一下子生出了力量和勇气。 　　系统医生很快上线，虚拟的女医生投影在身边，顾细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清明。她得对得起李雪和系统的信任。 　　女医生细致地指导她该怎么做，顾细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慢慢地逐渐适应了节奏，便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烧水，查看开指情况，拿崭新的剪刀…… 　　不过半个小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孩子一定很健康。 　　顾细将皱巴巴的红孩子包裹好，放到李雪怀中进行袋鼠护理。女医生解释，这样做有许多好处，包括缓解母亲焦虑、提高新生儿母乳喂养率等等。 　　李雪哭了。 　　顾细替她擦去眼泪，感慨道：“好了，现在都好了！母子平安！” 　　谁料，李雪听了这话，哭得更大声：“呜呜呜……我的女儿没了！” 　　顾细：“……”嗯，看起来李雪的状态非常好，还有力气哭得这么大声。 　　屋子里充满血腥味，顾细开了一条门缝，当然没对着产妇吹，只是想稍微换些新鲜空气。 　　顾细知道李雪很累，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把孩子抱过来，“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再说其他。” 　　李雪的确累惨了，顾细帮她收拾的时候，她都不想动。 　　“顾细，真的谢谢你。”她轻声道。 　　顾细想回答一句“不用谢”，仔细一看，人已经呼呼睡过去了。她摇头一笑，怀中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也哭了一下。 　　这么柔软的小孩子，要不是有系统医生指导，要不是只能她抱，顾细还真得不敢抱。 　　据系统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产妇状态也很好，顾细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去厨房熬粥熬汤，等李雪醒了就能吃。 　　中途她快速回家看了一下，几个孩子东倒西歪睡在垫子上，萌萌趟在哥哥姐姐中间，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顾细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第二天，李强和沈青松出完任务回到家，才知道李雪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你们不知道，当时月黑风高，雷声轰鸣，顾细刚好在闪电劈过的那一刹那出现……” 　　李雪的精神偷果然很好，躺在床上包着头巾，像是说故事那样，将当时的过程细细说来，闻讯赶来帮忙的嫂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李强听得满眼敬佩，沈青松看她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顾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解释：“当时情况绝对没有李雪说得这样危急，我就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李雪：“小顾真的谦虚了，她当时镇定地跟我说，不用怕，我一下子就不怕了。”她还特别感性地抹了一下眼泪。 　　有嫂子道：“对，你都没生过孩子，就顺利接生了一个孩子，这多厉害啊！” 　　顾细忙道：“所以我建议李雪请产科大夫来检查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说曹操曹操就到，医院的医生来了，左左右右看了一遍李雪的情况，又跟顾细询问了一下，顾细仔细答了后，医生点头道：“做得很不错，其实从产妇和孩子的情况就能看出来了。” 　　李雪、嫂子们、李强看向顾细：你还不承认？ 　　顾细：我能说什么？ 　　突然间，她想起了傅主任，那个专业知识一流的老太太，忙看向李雪：“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和傅主任相遇的事吗？当时我就听她说了一耳朵，那个时候你快生产了，我脑子里记起老太太说的种种，有些不记得的，因为情况紧急，我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了。” 　　来检查的医生一脸恍然，“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顾细无比笃定。 　　“反正都是医生厉害！”她无法把虚拟医生拿出来，只能将功劳放在别的医生身上。顾细趁机询问了一下系统那个虚拟医生的情况，系统反馈说，医生得知她的做法后很满意，顾细这才放心。 　　“但是，你能做到这个程度，说明你真的有天分哪，”来检查的医生可惜，“要是你读医科就好了。” 　　这话在嫂子们听来，意思就是，顾细要是当医生也会很优秀，她们看向顾细的眼神更加热切。 　　“小顾，我家孩子，要打要骂，随你便。” 　　“你教什么，他们就学什么，要是哪个小崽子敢调皮，我收拾！你只管好好教他们！” 　　不管是让顾细打，还是让顾细使唤她们打，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顾细教会孩子们更多的知识。 　　误打误撞征服了嫂子们的顾细只能点头保证好好教，嫂子们这才满意离开。 　　因为李雪喜欢吃顾细做菜的手艺，李强提前好几个月就过来拜师了，不得不说，李强的厨艺天赋可比沈青松好太多。李强还会做拔丝地瓜，把家里几个孩子和顾细吃得那叫一个称赞连连。 　　沈青松看在眼里，特地找李强学了这道菜。 　　李雪做月子期间，顾细偶尔也会做一两道菜过去，以表心意。 　　这天，李强炖了太多老母鸡汤，送了一大盆过来，顾细干脆盛在炉子上，往边上贴饼子。 　　孩子们都很喜欢这道菜，吃得肚皮滚远。 　　顾细陪沈青松洗碗，沈青松突然道：“要不，我今晚做拔丝地瓜给你们吃？” 　　顾细惊讶：“你会做拔丝地瓜？”一副看起来不相信的样子。 　　沈青松咬牙：“我学了。”他在她眼里，厨艺就这么不中用？ 　　“你特地去学的？”顾细更讶异了。 　　沈青松道：“那不然呢？” 　　顾细看了他良久，笑出来，“你吃醋了？”吃得还是李强做菜的醋，真好玩，这是看到大家都夸李强做菜好吃吗？ 　　沈青松手一顿，将手里的碗放到顾细手里：“没。” 　　顾细：“没？” 　　“真没。” 　　既然沈青松不认，那她就不说呗。 　　“虽然你做菜比不过李强，但做其他很厉害啊。”顾细给男人一颗甜枣。 　　“比如？” 　　顾细想了想，“比如秋千，孩子们都喜欢玩。” 　　于是乎，两人洗完碗出去，直接往秋千那边走。 　　顾细在秋千上坐着，沈青松给她推。 　　“顾细，我突然很庆幸你不生孩子。” 　　顾细回头：“为什么？” 　　“你给李雪接生孩子是什么感受？”沈青松不答反问。 　　想到当时的场景，顾细一阵后怕。当时因为系统在，她还不觉得，可现在回想起来，那血淋淋的场面，的确有点血腥。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再看。 　　“我去找傅主任了解过了。”男人突然道。 　　顾细：“什么？” 　　沈青松有点不好意思：“我听说你是听傅主任的话才知道该怎么做之后，特地去请教了一下。”也是了解过后，才知道顾细当时的临危不乱是多么的重要。 　　“而且，顾细，我想过了，我们不要孩子，或许是对的，”沈青松的声音夹杂在晚风里，“万一我为国捐躯，留下你和孩子，那该怎么办？” 　　顾细猛地瞪他，小声道：“胡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胡说。”沈青松看向在外面玩的沈天赐和沈萌萌，例子就摆在面前。 　　顾细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你会好好的。” 　　“一定要好好的。”剧本里的牺牲，一定不会出现。 　　因为这个对话，顾细当晚在写给沈青松的信上道：“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请一定要活着！” 　　隔壁家的满月酒摆得也很大，李梅这个当大姑姐的，早早就过来了，还拿了一大袋子大白兔奶糖到家里。 　　“小顾，多谢你。” 　　顾细忙推辞：“不用客气。” 　　两人相互客气了好一番。 　　李梅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当初还想给自家弟弟介绍小顾，可小顾现在不仅是弟媳的好朋友，还是弟媳的恩人。 　　要是顾细知道李梅的想法，那估计会笑开。李雪差点和沈青松传绯闻，她有差点和李强相看，可真是缘分哪。 　　可惜顾细不知道，这会儿劝李梅：“咱们别在这儿客气了，把这些糖拿过去招呼客人吧！” 　　“留着，我带了好些呢，对了，有些瑕疵布 　　你上回说要，我也带来来。” 　　顾细眼前一亮：“好，我待会儿拿。”布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瑕疵布也没关系，线头可以剪，颜色不对可以拿点天然染色剂染一染，总之好用着呢。 　　满月宴上，顾细问李雪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雪道：“我生孩子那天打了这么大雷，强子说了，就叫李雷。” 　　顾细：……那你未来儿媳妇可能叫韩梅梅。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明白这个梗。 　　她吃一下菜笑一下的样子成功引起了沈青松的注意。 　　“笑什么？” 　　顾细摆摆手：“李雷这个名字，起得挺应景。” 　　沈青松一本正经：“不都是这样？” 　　顾细好奇：“那你的名字？” 　　“当时我和我弟弟出生，他看到医生办公室挂着一幅青松图，一幅青柏图，就给我们取了这个名字。” 　　那还真是和李雷这个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的名字呢？”沈青松问。 　　顾细从记忆里翻找了一下，“我爸没说。” 　　“那你写信问问我妈，她说不定知道。”考虑到目前顾细和顾父通信不便 　　沈青松这样道。 　　“可以可是。” 　　两人在席上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嫂子们挤眉弄眼直乐呵，私底下都嘀咕也不知小顾什么时候有喜讯。 　　不知道此事的顾细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 　　李雷小朋友是个小哭包，每天起来，顾细听着左边杨大娘家杨小猴儿的干嚎，又听着右边李雷婴儿的湿嚎，感叹道：“这日子，可真热闹。” 第49章 戏精四十九（三合一） 有趣 　　不过, 这样热闹的日子，很快就被中止，原因是, 顾细要离开家属区一段时间。 　　“小顾, 我和以前的老战友联系了一下, 她女儿目前在文工团带队, 那边真好需要吸纳几个年轻人，我给孟家大妞英眉争取到了一个参加名额, 想来想，还是你带她去试试比较合适。”罗主任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顾细惊喜道：“这是好事啊！” 　　“对, ”罗主任也很快开心, 她往日严肃的脸都柔和了几分, “往日你带孩子们训练，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机会来了, 我们要抓住机会，但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顾细对孩子们很尽心, 每天风雨不辍带着女孩子们训练, 压腿下腰，还得保证孩子们的身体不受伤害, 但肉眼可见的，她们家属区的女孩子们精神状态很好，每个人都神采奕奕朝气蓬勃，就连肉肉的小萌萌，每天都被提溜进去跟着蹦哒，那个场景, 看得罗主任心中一阵欢喜。要是全天下的妇女和女童都能这样开开心心的，多好。 　　顾细点头笑道：“我知道，我们全力以赴，至于结果，那就是看上面如何选拔。有一就有二，要是给文工团那边留个好印象，我们的女孩子以后就多条出路了。” 　　顾细知道竞争肯定激烈，但去开开眼也好啊！知道是怎么一个标准，以后就能更有针对性地训练了。 　　罗主任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她也没奢望一下子出成绩。 　　“走，”罗主任起身，“我们去和大妞说说。” 　　顾细和罗主任一起去了孟家，孟嫂子和大妞知道这事后，欣喜若狂。 　　孟大妞眼睛发亮：“罗主任，顾老师，我……真的能去吗？”她还是不敢相信。 　　这会儿面对学生，两人的语气就有变化了，实在是怕孩子太飘。 　　罗主任板着脸：“嗯，一来你的年龄是最适合的，二来，你平时的表现还算不错。大妞，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可得把握住。” 　　顾细拍拍小姑娘的肩，青春期的小姑娘已经抽条，身高与顾细差不多，可能是天生体型具有优势，而且锻炼得当，显得身材匀称，十分赏心悦目。 　　“大妞，接下来咱们冲刺一把，行不？” 　　孟大妞连连点头，兴奋道：“罗主任，顾老师，我一点好好练。” 　　顾细也提醒孩子千万不可贸然私自加重训练量：“要是在临门一脚受了伤，那后悔都没地方哭去，你接下来就安心听老师和家长的安排。” 　　“孟嫂子……”顾细叫人，才发现孟嫂子还是愣愣的。 　　“孟嫂子，”顾细拍她，“回来了！” 　　孟嫂子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小顾，你掐我一把，我没做梦吧？” 　　顾细跟孟大妞道：“你去掐一把你娘。“转头和孟嫂子开玩笑道：“我怕万一我出大力了，您得恰回来。” 　　只是还未等孟大妞动作，孟嫂子就反应过来了：“我高兴过头了！” 　　她欢喜地双手合十，“这可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有出息，可真是祖宗保佑啊！她牵住孩子的手，“快，跟罗主任和顾老师鞠躬，说声谢谢！” 　　孟大妞咧着嘴，毫不犹豫弯腰。 　　顾细忙避开，罗主任也连忙扶起孩子：“看你这说的，是孩子自己练得好，才有这个机会，我们只不过推了一把。” 　　“对，这只是一个机会，咱们得尽量争取，但丑话也说在前头，你要想想，到时全省合适的人都去参加选拔，那个几率，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咱们得做好失败的准备。” 　　怕孟嫂子抱的期望太高，顾细冷静地说明情况。 　　孟嫂子一脸喜庆：“知道知道，但孩子能去，我就高兴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她们家大妞不是从小练起的，虽然小顾说有点天赋，但跟真正练过的人还是有差距。他们属于半路起家，能有资格见见世面就很不错了。 　　“既然你们家长也支持孩子去试试，那咱们就订票了。”罗主任其实也很兴奋，恨不得立刻定下这件事。 　　“好好好，”孟嫂子攒了这么久的钱，不就是要用在孩子身上，“您尽管帮我们订，到时小顾的车票也由我们家出钱。” 　　顾细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罗主任轻咳了声，“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车票公家报销，只不过到时的住宿还有吃饭，就得你们自己掏钱了。”说到这儿，罗主任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是账上实在没钱，他们也应该全给报销的。 　　“那敢情好，咱们得多换点全国粮票。”顾细立马有了主意，把话题带过去。 　　孟嫂子恍然大悟：“对对对，还是小顾想得周到，都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是得宽裕一点，我和去和其他嫂子问问。” 　　她激动道：“罗主任，小顾，今晚在我们家吃饭！” 　　罗主任摆摆手，“事情还需要敲定呢，饭就不吃了。” 　　顾细道：“我也是，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编排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节目出来。虽然说不知道到时会考些什么，但咱们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孟嫂子留不住，只能连连道谢，和孟大妞一起送人出去，只不过后来晚上还是送了一道菜过来。 　　得知顾细要去省城，家里的孩子和沈青松都有点惊讶。 　　宋妍向往道：“孟姐姐真厉害。” 　　萌萌小朋友鹦鹉学舌：“厉害！” 　　顾细给两个女孩子夹菜，勉励她们，“你们也要勤奋努力。” 　　沈天赐眼底也有向往，顾细笑道：“等萌萌长大了，我和你们沈叔叔一定带你们去省城逛逛。”萌萌太小，抵抗力和适应力都差，出门一趟首先得考虑孩子舒不舒服，能不能承受。 　　沈天赐小小声地哼了一下。 　　顾细逗他：“想去吗？”想从他口中听到想去。 　　沈天赐口是心非：“还行吧，反正我以后长大能自己去。” 　　“好哇，你竟然想着自己去玩，不带我们。”顾细点他额头，控诉。 　　小孩被逗得没脾气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带你们，行了吧？” 　　顾细适可而止，和宋妍道，“小刺猬说得没错，你们长大后自己有能力去也很好，所以现在更要努力学习知识，以后才能考到更好的学校去。” 　　洗碗时，沈青松问顾细：“你觉得以后天赐和小妍他们，能考到什么更好的学校去？” 　　现在没有大学可上。 　　顾细小声道：“总不会一直这样的。国家发展需要各种专业的年轻人，现在这条路暂时中断，但有一条，会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 　　沈青松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一直狠抓孩子们的教育，也是因为这个？”他忽然反应过来。 　　顾细点头：“对，现在孩子们还小，等他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时就该他们大展身手了。” 　　知道顾细和孟大妞要到省城去，整个家属区逗像是沸腾了一样，嫂子们各显神通，给顾细和孟嫂子换来各种各样的票证。 　　顾细也投桃报李，问婶子们想带点什么回来，要是不重，能拿得了，她就都帮忙带了。 　　顾细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宋妍羡慕地帮忙收拾行李，萌萌这两天有点小脾气，在旁边呜呜呜地撒娇：“婶婶要去多久啊？” 　　顾细捏捏她的小鼻尖，“起码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是多久？”萌萌还没学到这个。 　　顾细拿来十个小玩偶，都是大拇指大小，用碎布头做的，一点也不浪费布料，你一天往床上放一个，等全放完了，婶婶肯定回来。“ 　　长这么大，萌萌还没离开过顾细，顾细也没离开过萌萌。 　　萌萌乖乖地把小玩偶搂进怀里，“那说好了，婶婶一定要快点回来。” 　　沈天赐偶尔看她一眼，那小眼神，像是带着钩子，就差明眼告诉你，我有话跟你说。 　　顾细轻轻揪揪孩子的耳朵，沈天赐的耳朵很硬，“这位小同学，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天赐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了。” 　　“嗯，你说吧。” 　　“你……你看上去那么弱，在火车上可得警醒点，看好包里的东西，要不然被人偷了，那可就……” 　　他被顾细看得说不下去了，最后扔下一句：“反正你小心点。” 　　宋妍摸摸下巴，“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乌鸦嘴？” 　　房间里出来沈天赐气急败坏的喊声：“不许挑拨离间！”他才没有这个意思！ 　　顾细摇头失笑：“行，知道你在是关心我！” 　　“我才没关心你！”里面更加急了。 　　沈家小院里传开哈哈哈的笑声，显得一片欢乐。 　　等孩子们都睡了，沈青松帮顾细最后检查一遍行李。 　　“很开心？”他问。 　　顾细在旁边背着手笑道：“当然开心。”她来这里这么久，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沈青松惭愧：“应该多带你出去玩玩的。” 　　“现在外面的情况，估计你比我更清楚，”顾细道，“等以后吧，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再出去玩。” 　　“孩子们永远也长不大。”沈青松拉上拉链。 　　“小心点。”他回身，搂住顾细。 　　顾细将头伏在沈青松的怀里，“我知道。” 　　但她有个担忧，明天她要乘船，而原身是因为乘船出事的，顾细有点心理阴影。 　　剧情已经不一样，她安慰自己，明天一定会平平安安。 　　这天晚上，顾细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在大海里挣扎，那种海水灌进口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强迫自己醒来。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她抹抹额头上的汗，呼出一口气。 　　睡不着，干脆起来，这才发现厨房已经冒起了烟。 　　“怎么起这么早？”顾细一看是沈青松，揉揉眼睛进去。 　　“想着你昨晚说想吃饺子，起来揉面，”他回问，“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到顾细眼里的红血丝，沈青松道：“睡不着？” 　　顾细点头：“有点。” 　　但看到他在，而且还在厨房里为她揉面，顾细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那些事都不是真的，但眼前的人是真的。 　　顾细轻轻靠在他胳膊上，沈青松揉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软软的，“你现在和萌萌平时撒娇的模样看起来一模一样。” 　　顾细想到小丫头炉火纯青的撒娇技能，更将梦里的事抛之脑后。 　　“我来包饺子，”她洗干净手。 　　两人合力包了整整一箩筐饺子，沈青松的手艺不是用来调馅，只是用来包饺子的话，那还是很不错的，几乎每个褶皱都是一样的大小和角度，像是机器压出来的一样。相比之下，顾细包的饺子样式就更人工，更具创造力。 　　顾细吃了满满一大碗饺子，肚子饱饱地出门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将顾细和孟大妞送到码头。 　　海风吹来，空气清新带着微微咸腥。 　　“好了，时间快到了，”罗主任道，“小顾和大妞都去和家里人好好告别一下吧。” 　　沈青松抱着萌萌，“万事小心，有事拍电报。” 　　萌萌小丫头还伸出手里想要顾细抱抱，顾细放下行李箱，哄了小姑娘几句，最后还是杨大娘过来抱住她。 　　顾细又叮嘱了沈天赐和宋妍一番，才和孟大妞走上船去。 　　码头上的人渐渐变成一个个小小的影子，顾细牵着红了眼的孟大妞，一起回到船上去。 　　“我们很快就能回来。”这里是她们的家。 　　孟大妞重重点头：“嗯！” 　　顾细和孟大妞都不晕船，今天无风，船驶得很平稳，外面的风局也很怡人，这和梦里的场景完全不一眼，她暗暗松了口气。 　　“顾老师，到了。”孟大妞雀跃地站起来。 　　她们下船后，得去火车站坐火车。 　　罗主任订的是卧铺票，一个车厢有四个铺位，顾细和孟大妞直接就是两个铺位，另外两个空着没人，顾细和孟大妞就更自在了。 　　孟大嫂子对孩子很舍得，做的葱油饼下了足足的料，再加上顾细带来的奶茶，她们的火车之行伙食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顾细和孟大姐从省城的火车站出来。 　　孟大妞道：“顾老师，我觉得我好像还在火车上，旁边的楼层感觉会动一样。” 　　顾细道：“我也是这样。” 　　坐太久车了。 　　两人带着介绍信来到招待所，这个年头没有介绍信简直寸步难行。 　　前台的人见到她们是一对年轻的女人，脸上有种恍然的表情，好像见惯不怪了。 　　等顾细上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基本遇到的都是女人和女孩子。 　　找到属于她们的双人间，顾细开了门，孟大妞关上门，吐舌头道：“顾老师，她们不会都是来参加文工团的选拔吧？” 　　顾细没否认这个猜测：“从她们走路的姿势上看，绝对练过。”至于是不是自己的竞争者，那就不好说了。 　　”其他人怎么样现在先不用管，你去洗洗澡，咱们早上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中午了出去吃个热乎饭。”虽然在火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但还是不敢放下心思沉沉睡去，现在到了招待所，先补充精力。 　　孟大妞点头，“我先洗，顾老师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很快就好。” 　　顾细最喜欢孟大妞身上这份直爽，大家摊开来明明白白说话。但明天到了文工团选拔现场那边，她得提醒一下小姑娘注意分寸。 　　孟大妞洗完出来，顾细立马进去，两人拉上窗帘，好好地睡了一个上午。 　　年轻人饿得快，顾细听到孟大妞的动静，醒了过来。 　　“顾老师，吵到你了？”孟大妞不好意思笑道。 　　顾细摸摸肚子：“我也饿了，走，收拾一下，咱们出去逛逛。” 　　省城果然比县城要繁华得多，顾细带着孟大妞一路走过去。 　　孟大妞小声道：“咱们县城里，供销社大楼只有两层，但这儿的供销社，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五层！” 　　顾细也没来过这里，第一次进城的两人简直像开了眼。 　　顾细都觉得，以前在CBD逛过的那些高楼大厦都像是做梦一样了。 　　她们到国营饭店时，正是热闹的时候，顾细让孟大妞找座位，她去点菜。 　　要了两碗面，一笼包子，顾细看到孟大妞，快步走过去，迟了座位就没了。 　　恰好，顾细刚坐下，后面有人啧了一声。 　　“真是……”、 　　顾细回头，是一对母女，中年女人蹙眉，旁边比孟大妞矮上五公分的大姑娘直接朝顾细和孟大妞翻了个白眼。 　　顾细才不管，先来后到，她们有本事也找到座位。 　　顾细将筷子分给孟大妞：“来，吃点东西。” 　　孟大妞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小声道：“顾老师，我先找到座位的，你也来坐下了，她们才过来。” 　　“嗯，我们吃我们的。”有本事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吃，反正她们吃饭很香的。 　　哪儿都不缺奇葩，顾细也不怕。那对母女干瞪眼，站了两三分钟，看到有其他位子，赶紧过去了。 　　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位子，顾细和孟大妞吃得也不慢，吃完就走了。 　　明天就要去参加选拔，顾细没让孟大妞在外面多晃荡，回去休整一下，养足精神，才是正理。 　　第二天按照地址找到地方，现场像是菜市场一样喧闹。顾细带着孟大妞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报到处。 　　她以前参加艺考，也不过如此了。只不过身份变了，从参加者，到带着别人来参加。 　　负责报名的大姐见孟大妞报完了，看向顾细，顾细不明白为什么看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几秒。 　　大姐：“你的呢？” 　　顾细哭笑不得，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大姐，我是陪她来报名的。我不参加。” 　　大姐打量她：“你看起来挺合适的啊。” 　　顾细笑了：“我都超龄了。” 　　大姐知道自己弄了个乌龙，不好意思道：“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多谢大姐夸奖了，我今天也年轻了一回。您先忙，待会儿得空了咱再聊。” 　　大姐对顾细的印象很好，满口答应下来。 　　后面还有人来，顾细拉起孟大妞到隔壁坐着。 　　孟大妞好奇地打量四周，小声道：“顾老师，我有点紧张。”以前在家属区都是熟人，大家也没有竞争关系，可现在，她看到了很多优秀的女孩子，比她好看的，比她长得高的，比她腿长的，比她气场足的人，好多。 　　说实话，在来之前，她还相当自信地想，她可以拿到一个名额，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不可能了。 　　顾细看出孩子胆怯了，没先说满口空话，而是先肯定了她的想法：“对，这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咱们只看到了身边，这回出来，是不是长见识了？” 　　孟大妞连连点头。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很好了。你就想着，来都来了，要是藏着掖着，下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不如放手一搏，将你自己全都展现出来。” 　　孟大妞一想，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她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家里的父母也在担忧她以后的出路。 　　这次过来，娘和她说，就当是出来玩。可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顾老师，我知道的，我听你的话，先是尽力而为，然后全力以赴。” 　　顾细满意点点头。 　　孟大妞看看四周，“顾老师，我有点……内急。” 　　顾细笑了，“走，去找厕所。” 　　厕所里也有不少人，两人排队，谁知冤家路窄，后面来了两个人，又是那对母女。 　　女生用鼻子看人，“土包子就是土包了。” 　　顾细和孟大妞眨眨眼，装作没听到，在这闹起来，对她们没有好处，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影响待会儿的选拔，那就得不偿失了。 　　“真是没劲。”见顾细不搭理，女生也觉得没趣，撇撇嘴。 　　“娘，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考试，真的太掉格了。” 　　中年女人扯了女儿一下：“乖乖，听话，考完就回去了。” 　　顾细见周围好些人都看向那个女生，真的，公主病到一句话得罪一大群人的份上，也是厉害了。 　　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顾细和孟大妞回到院子里，等待考试。 　　“江小萍，请进。” 　　原来那个一脸倨傲的女孩叫这个名字，顾细表示记住了。 　　江小萍之后，竟然是孟大妞的名字，孟英眉。 　　这次考试是五人一组进去，顾细又不知道具体考什么，出来的人是从另一边出来的，两边互不相通。 　　顾细给孟大妞加油打气，大妞笑着点了点头。她目送孩子跟着老师进去了，才走到外面。这会儿那个帮忙登记的大姐空闲下来，见顾细出来，还朝她点点头。 　　顾细忙走过去打招呼，打算多套点信息出来。 　　“你们不是省城人吧？”大姐问。 　　顾细很有眼力见地帮忙搬椅子：“是啊，我们从XX军-区那边过来的。” 　　大姐讶异地多看了顾细一眼，“这样，那还挺远。都是为了孩子啊！” 　　“对，”顾细附和道，“家长将孩子托到我手中，我就想带好她们。” 　　“你是老师啊，”大姐道，“怪不得。” 　　顾细和大姐寒暄了了好一会儿，然后状似无意，问道：“大姐，您知道这次要选多少人不？” 　　大姐用手背遮住嘴：“听说不少，要是你们实力好，说不定有机会。” 　　能从大姐口中说出不少，那入选还是可以观望一下的，顾细心中火热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顾细看到孟大妞从出口处出来，这姑娘喜笑颜开，后面的江小萍脸色却黑如锅底，对比鲜明。 　　顾细用眼神示意孟大妞待会儿再说。 　　江小萍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在她们有优势的前提，小心为上。 　　江小萍瞪了孟大妞一眼，孟大妞瞪回去。 　　人走了，顾细笑道：“很顺利？” 　　“嗯，顺利，”孟大妞龇牙咧嘴，“那个老师让我明天来复试。” 　　顾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考的？” 　　“当时，我们五个人进去，那些老师问了我们一些基本情况，接下来，就让我们自己自由表演三分钟。” 　　“我看到旁边有剑，就将您教的剑舞用出来了，“孟大妞指了指麻花辫上的红丝绸，”您让我带的红带子，我也用上了，那些老师看到我绑到头发上，并没有打断。“ 　　顾细顺着她的话猜下去：“还很欣赏？” 　　孟大妞连连点头：“反正我觉得她们挺开心的。” 　　孟大妞见江小萍出去了，道：“江小萍在我之前跳舞，我觉得她跳得挺好的，要是没有我，估计她就是小组第一了。” 　　那江小萍刚才气鼓鼓出来就很正常了。 　　顾细笑道：“你做得很好，我们刚才不理她，只是不想多生事端，但在专业上，就得把浑身解数使出来，全力碾压，最好让她无话可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因为事情顺利，她们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还是同样的地方，只不过人数少了三分之二，登记的大姐见到她们还挺高兴：“恭喜你们。” 　　顾细笑道：“今天还得继续努力。” 　　“那是那是。” 　　孟大妞依旧和江小萍一起进去，进去前，孟大妞朝顾细挤挤眼睛，顾细朝她摇头笑笑。 　　顾细在外面坐着等，已经进入第二轮了，说明孟大妞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丑小鸭永远也变不了白天鹅。”旁边传来意有所指的声音。 　　不知何时，相邻座位上坐了一个人，正是江小萍的母亲。 　　这对母女，真是阴魂不散。 　　对方没有指名道姓，顾细当然不会上赶着认，所以她干脆也阴阳怪气了一把，谁还不是阴阳人来着：“我怎么听到蚊子嗡嗡叫。” 　　江小萍的母亲：“你……” 　　顾细望向她：“您在叫我？” 　　江小萍的母亲不能说是，只能咬牙切齿忍了下来，自己生闷气。 　　顾细才没这个闲工夫斗气，就在她盼望一切顺利时，会议室里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啊！” 　　顾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儿的回声有点大，她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孟大妞的声音。旁边江小萍的母亲朝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好像笃定是顾细她们出了问题。 　　顾细守在门边。 　　门开了。 　　里面的老师喊道：“江小萍的父母进来一下！” 　　“小萍！”江小萍的母亲不敢置信，直直冲过来，顾细赶紧让开。 　　里面哭闹声一片，顾细趁机看了一下里面，发现孟大妞站在最外围，两人对了一下视线，顾细知道没事，松了口气，忙退到旁边去。 　　江小萍被送去医院了，但选拔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停下来。 　　这次的选拔不会当场宣布结果，得等到两天后才发布名单，要是名字在上面，那就说明进了！ 　　等孟大妞出来，顾细没问孟大妞考得如何：“放松一下，现在决定结果的人不是你。” 　　“对了，江小萍是怎么回事？”顾细好奇。 　　说到这儿，孟大妞有点生气，“我们当时要几个人合作，一起商量如何跳舞，我又和她分到了一组。排练时有老师在，江小萍很配合，但一到了台上，我和她距离近，她竟然想要踩我一脚，我当然没这么傻，所以趁着动作避开了，而且避得远远的，但是江小萍的动作没收回来，一下子就崴脚了。” 　　顾细忙问：“当时老师看得清楚吗？没有把她的受伤推到你上面吧？” 　　“没有，我按照您教的，动作都尽可能低展现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当时老师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没有碰到江小萍。” 　　孟大妞真心敬佩道：“顾老师，你的经验真丰富，竟然连这种事都能预料到。” 　　不是经验丰富，是要时刻注意人心。 　　顾细庆幸孟大妞没事。 　　“老师，我想上个厕所。”孟大妞看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她一来到这个地方就像上厕所。 　　“走，去吧。”顾细轻笑道。 　　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有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顾细看女人都五六十了，穿的鞋子看上去很滑，便提醒了一下要小心，孟大妞见状，直接帮清洁工拎起了那桶脏水放到水池边。 　　“谢谢，谢谢。”女清洁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声道谢，眼睛飞快地看了顾细和孟大妞一眼，拘谨笑了一下。 　　【叮！恭喜宿主解锁现实大师体验课，系统将为你免费开放戏精大师系列课，希望宿主能向更多人学习。】 　　顾细：？ 　　为什么系统突然冒出了这个？现实大师体验课？ 　　有疑问，找系统。 　　系统只神秘说道，一切都在刚才的话中了。 　　顾细认真想了想，刚才她们遇到的人，不正是清洁工吗？ 　　“大妞，你等等，我回去看看。” 　　孟大妞点头。 　　顾细跑回刚才的厕所，刚才畏畏缩缩的女清洁工现在脊背笔直，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刚才瑟缩的模样。 　　女清洁工见到顾细跑回来，还惊讶了一下。只是现在伪装都来不及了。 　　顾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刚才对方都在演戏。果然，扫地僧的传说是真的。想到现在的社会环境，她没说什么，朝女清洁工鞠了一躬，“您保重。” 　　曾敏望着顾细远去的背影，挑了一下眉，“有趣。” 　　孟大妞还以为顾细落下了什么东西，顾细跑回来，她问：“顾老师，没漏什么吧？” 　　顾细笑道：“没什么。” 　　一路走回去，顾细还在想，刚才那位老师可以说得上是她的贵人，免费白得系统的课程哎。 　　这两天要是有机会，得谢谢人家。 　　孟大妞暂时没任务了，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 　　“顾老师，那我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帮婶婶大娘们买东西了？”她搓搓手道。 　　顾细点头，她也很期待，好久没干过代购了。没有谁能拒绝买买买的乐趣，尽管这些钱和东西都不是自己的，但重在过程啊。 　　省城供销社，走起！ 　　大城市的东西果然比县城的东西种类要全，顾细还看到了高档化妆品的影子，她没买，倒是买了一些护肤品。 　　另外，衣服的料子也很多，她现在比较喜欢自己做衣服，可以更好地把握尺寸，穿起来更舒服。私人定制的魅力就在于此。 　　嫂子们要的东西五花八门，大都是轻巧的，顾细和孟大妞一人拿着清单，一人拿着背篓，一路扫货。 　　这样爽的后果就是，她们抬东西回去差点手都要断了。顾细还去书店和废品回收站转了转，东西就更多了。 　　“看着不多啊，怎么买完这么多，到时我们怎么拿回去啊！”孟大妞瘫在床上，发出灵魂拷问。 　　顾细想，估计得请人了，反正她拿不了，加上孟大妞也拿不了。所以不必难为自己，花钱买个舒心吧。 　　可没想到，情况比孟大妞和顾细预估的还要“糟糕”。 　　孟大妞竟然进了最后的选拔，也就是说，顾细要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去了！ 第50章 戏精五十（一更） 是他吗？ 　　孟大妞揉揉眼睛, 上面的名字真的是她吗？ 　　她嘀咕着说出声，还向顾细求证不会是同名同姓吧。顾细也看了好几遍，她拉起孟大妞的手, “走, 我们进去问问, 反正要真是, 也得跟老师认认脸。” 　　一进去，她们就知道, 孟大妞真的进了。 　　有个老师姓胡，只管这次选拔工作, 她一见到孟大妞进来, 就笑了, 看到旁边的顾细，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有些人, 你一看就知道功底厚不厚。 　　“小孟同志，你来了？正好，有些资料需要你填一下, 还需要和你的……”她的目光落在顾细身上。 　　孟大妞连忙介绍：“胡老师, 这是我的老师，我爸妈来之前嘱咐我了, 有什么事需要做主，都可以找顾老师。” 　　“胡老师，你好。”顾细主动伸手。 　　胡老师：“你好你好，顾老师真是年轻有为。” 　　顾细谦虚几句，胡老师接着刚才的话头道：“小孟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得到她家长辈的同意，既然小孟说顾老师可以做主, 那我就说了？” 　　“您说，”顾细给了一个眼神孟大妞，让她也得仔细听，“我们听着。” 　　胡老师表情严肃起来：“这次我们之所以选拔这么多年轻同志，是因为有个大剧目要排，而且时间紧迫，任务也重，我们希望这次所有选上的同志，三天后跟着我们一起返回文工团，之后进行封闭训练。” 　　顾细：“这么快？” 　　胡老师：“对。” 　　她看向孟大妞：“说实话，我很看好孟英眉同志，她身上的英气和蓬勃正好符合我们这次想要的感觉。不可否认，她的基本功确实不够扎实，但我们想，基本功可以靠练，但适合的人却有点难找。” 　　孟大妞惭愧，“我练的时间的确不够别人多。” 　　胡老师笑道：“但从另一个角度想，你练的时间不够别人长，实力却相差不大，这么看来 　　你也很值得培养。” 　　孟大妞的眼睛随即亮了起来，看向顾细：“还得感谢顾老师。” 　　顾细拍拍她的肩膀，“也得你自己你努力。” 　　胡老师满意道：“就是这个理儿。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尽量早点给我答复。” 　　顾细和孟大妞对视一眼，孟大妞朝她点点头，眼里满叔向往，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细道：“我们答应。” 　　胡老师惊讶：“这么快？” 　　顾细坦然一笑：“不瞒胡老师，我们这次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从没想过真的可以被选上，所以这个机会，我们非常珍惜。我相信，孟英眉的父母也非常支持孩子有好的发展，希望孩子能得到组织的培养。” 　　胡老师心头特别舒坦，真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得到别人的认可。 　　“行，我们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苗子，走，带你们去办手续，证件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带齐了。”孟大妞哒哒跟上。 　　等真正拿到热乎的通知书，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胡老师跟孟大妞调侃道：“要是小顾老师年轻几岁，就没你什么事了。” 　　孟大妞与有荣焉：“我们小顾老师现在也很厉害。” 　　“看得出。”胡老师笑道。 　　又说了几句话，有别的入选者来报道，顾细便和孟大妞先告辞。 　　“没有江小萍的名字。”孟大妞捂住嘴低声道。 　　顾细拍拍她的手：“她受伤了，肯定落选。”胡老师刚才说急，应该是考虑到种种因素才定下最终名单的。 　　来到这儿，顾细想起上次的厕所大师，她和孟大妞说了一声，又跑去了厕所。 　　清洁工看到顾细，愣了一下，也不演了，身行挺得笔直，温和笑道：“你认识我？” 　　曾敏纳闷，要不然怎么无端端说出那样关心的话。 　　顾细急中生智，没否认：“我总觉得您很面熟。” 　　“你上过大学？” 　　顾细点头，“在B市。” 　　曾敏内心叹了口气，那还真是有可能碰过面。 　　“孩子，快走，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她被一些学生伤透了心，但还有一些学生，始终在为她奔走，一正是因为此，她才没有完全颓下去。 　　“我这次只是因为有事才来，之后应该不会再来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我现在还不错。”曾敏的心涌上一阵暖流。她教过那么多学生，基本的看人本领还是有的，对面的姑娘心思纯正，不是坏的。素不相识能说到这份上，她是开心的，但更不能害了人家。 　　顾细想了想，道：“总有一天，会好的。”人最怕无尽的等待，有希望，有盼头，就能一直坚持下来。 　　曾敏怔住，而后，缓缓点头：“好，我相信你，这是……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帮忙。”只求，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她说起，可顾细的眼神太过笃定，她真的想相信。 　　从厕所出来，顾细立刻拉孟大妞到邮局拍电报：“早点告诉你爸妈，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嗯！”孟大妞重重点头。 　　家属区。 　　孟嫂子再三向沈青松确认：“真的选上了？” 　　沈青松眼睛带上笑意，没有半点不耐烦：“真的，电报上是这样说。” 　　孟嫂子扭头和老孟道：“选上了！” 　　又扭头跟一旁的罗主任道：“选上了！” 　　又又又扭头和周围的嫂子们道：“选上了！” 　　她又哭又笑，欣喜若狂的模样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大妞可真厉害！” 　　“那大妞以后就是文工团的人了！” 　　老孟抹了一把脸，黝黑的脸上那口大白牙闪闪发光：“我亲闺女！我闺女真的选上了！”随即呼朋唤友：“今晚我请客，大家都来啊，我们不醉不归！” 　　大家都很给面子，纷纷响应：“那必须的！” 　　“今晚喝倒你！” 　　现场一片喜气盈盈，罗主任在人群中笑得格外开心，和平时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和沈青松道：“小顾也辛苦了。” 　　沈青松现在很想亲口和顾细说一声“辛苦了”，可惜他想念的认现在并不在身边。 　　顾细也迫不及待想和熟悉的人还有家人分享这份喜悦，但孟大妞即将离开，孟嫂子不在身边，她这个做老师的不得帮孩子准备好各种东西。 　　帮忙报名的大姐提醒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顾细向来不是个吝啬的人，她和孟大妞请大姐吃了一顿饭，大姐知道孟大妞即将进去，乐得卖个人情，更是“倾囊相授”，还说了一些文工团内部的关系给她们听。 　　大到席子被子，小到牙刷毛巾，顾细再三检查没有漏下，孟大妞在一旁望着她：“顾婶婶，我突然间觉得好不真实啊！” 　　顾细作为过来人，道：“人生很多重要瞬间，都是突然到来的，不真实才是真是。” 　　第一次拍戏，第一次拿奖，第一次被黑粉攻击……顾细那会儿也觉得不真实，可现实就是，事情正在发生。 　　“这就是成为大人的过程吗？”青春期的姑娘对未来充满期待，又充满困惑。 　　“是啊，其实成为大人也只不过是一瞬。” 　　将孟大妞交到胡老师手中，顾细也该打道回府了。 　　想到那一大堆东西，她就头大，干脆全弄成包裹寄回去，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吧，要是真让她自己拿回去，那才要命。 　　所以回程时，顾细是轻装上阵。 　　从火车站出来，看到熟悉的县城，顾细有一瞬间恍惚，大脑好像还没适应过来。或者是，大风差点吹懵了她。 　　她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刚好后面又有人出来，她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她看了看不远处的码头，得赶紧了。 　　船正常开，顾细松了口气。她找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坐下，这样能能刚快地看到对面的码头。 　　天空又传来一阵闷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群魔乱舞，顾细突然感到有点不安，询问在一旁打盹的船员：“阿叔，什么时候开呀？还能开吗？” 　　那人一下子惊醒，擦了擦嘴角：“没够时间呢，等等。” 　　“你看，天快下雨了。”顾细道。 　　船员摆摆手：“没关系，你放心，妨碍不了。” 　　然而顾细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反而更加担心，隐隐觉得不安。为了分散这股担忧，她全神贯注地天气，并没有注意到后排座位多了个人。 　　雨真的下了，豆大的雨点打了进过来，顾细往旁边退了一个座位。 　　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船呜呜启动，顾细不由抓紧了椅子把手，她都感觉到船在晃动，这样过去，真的没关系吗？ 　　事实证明，好的不灵丑的灵这句老话真的不能想。船晃动得很不正常，几乎是瞬息间，顾细一个翻翻倒，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进了海里！ 　　咸腥的海水灌进口鼻，那种感觉并不好受，顾细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梦，现在完全就是梦境在现实上演。 　　她想喊救命，可是却喊不出来。 　　挣扎间，他好像看到沈青松站在船上，神色冷漠，但却在脱开身上的累赘，好像要下来救她。 　　在意识耗尽的前一秒，她还在望着船上那个人。 　　不是他！ 第51章 戏精五十一 谁救的我 　　顾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回到现代，饰演扔孩子的炮灰后妈。 　　角色已经被发现了扔孩子，现在正坐船遣送回家, 片场正在制造翻船效果, 因为导演追求真实, 顾细必须亲身上阵。 　　然后, 就是她濒临淹水的那一场戏了！ 　　梦中的顾细突然明白过来，她在这个世界受到的那股力量, 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 　　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中，可是她现在很喜欢这个世界, 这里有她喜欢的人, 有她爱的家人, 有爱她的人，她并不想回去原来的世界。 　　内心的强烈渴望促使她醒过来。 　　顾细猛地睁眼, 眼前的天花板是陈旧的, 上面的灯泡并不是后世那种锃光瓦亮的明亮，而是带着钨丝的那种。 　　“顾细，你醒了？” 　　她眨眨眼,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她无比想念和熟悉的脸。 　　蓦地，这张脸与她在海水中见到的那种脸重合, 可是不一样，神态完全不一样。 　　“你……咳咳咳……”顾细想说话，嗓子却莫名地不舒服。 　　“先喝点水，”沈青松扶她起来，递上温开水，关切道, “有没有舒服一点？” 　　顾细慢慢地喝了半杯，劫后余生的确很累，浑身像是没有力气那样。 　　费劲了喝了水，顾细好像第一次认识沈青松那样，直直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放下水杯问。 　　顾细咽了一下口水：“应该是我问你，我怎么了？” 　　“哦，你掉到水里了。”沈青松道。 　　“谁救的我？” 　　“你看到谁救你了？”沈青松不答反问。 　　顾细蹙眉，“我好像看到你了，但那个人……” 　　“看上去不像是我？”沈青松接话道。 　　“对，你怎么知道？”顾细惊讶。 　　沈青松拳头抵唇，“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就在此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沈青松道：“我去开门。” 　　门开了，接着，顾细便看到另一个“沈青松”从门外走了进去，但熟悉的人能一下子发现不同，比如，后面进来的那个沈青松，眸子明显狭长一些，显得更为冷厉。 　　“顾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胞弟弟，沈青柏。” 　　顾细明白了，这就是沈青松和沈母一直挂在嘴边的，沈青松的孪生弟弟，沈青柏。 　　“嫂子好。”沈青柏的嗓音像是夹杂着寒风，不留一点温度，和顾细第一眼见到的沈青松很相像。 　　顾细忙道：“你好。” 　　她脸上这才反映过来的表情太过明显，兄弟两一下子读懂顾细之前的困惑。 　　沈青松道：“青柏刚好有任务，经过这里，就过来看一下我们，刚好和你同一艘船。” 　　沈青柏点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之前没看过嫂子的照片。” 　　顾细听明白了，所以沈青柏在船上不认得她。 　　“多谢你救了我。”她连声道谢。 　　沈青柏好像真的就是进来打声招呼，“哥，那我先回家了。” 　　沈青松：“行。” 　　等人走了，顾细感叹，沈青松的弟弟真的好酷啊。她现在完全释怀了，沈青松不会对她那样冷漠的。 　　“天赐他们本来想来看你的，但被我压在家里了，说等你好了再回去，先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沈青松说起家里的事。 　　“孟嫂子待会儿顾及会过来，她应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大妞的事。” 　　“老孟和孟嫂子可高兴了，不过他们对你很愧疚，说要不是因为他们家的事，你也不会掉进海里。” 　　顾细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她掉到水里这事，她怀疑是两个时空在那一瞬间产生了重叠，所以才有这一番作用力。 　　但……顾细晃了晃自己的脑子，她能感觉到，自从醒过来以后，她的大脑状态好了许多，像是兼容不好的电脑，一下子接纳了游戏一样，运行流畅得很。 　　她对现代的事好像没了什么感情，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事，则是像是与生俱来就知道一样，她就是原身。 　　“是不是累了？”见顾细也不说话，就这样望着天花板，沈青松体贴地扶顾细坐下。 　　顾细的确有点累，揉揉太阳穴，迷迷糊糊地睡了。 　　她又做梦了，原身种种回忆在脑海里重演，她重新经历了一遍原身经历的人生，而后醒来时，精神特别好。 　　她有一种感觉，从今往后，她只是顾细，这里的顾细。她可以安心地在这里生活了。 　　【叮！戏精系统为您服务，经系统检测，宿主现在精神状态良好，可以继续进行任务。】 　　魔鬼啊，系统比甲方爸爸还关心她的身体，竟然是想让她继续为系统服务。 　　【宿主也得到了报酬，这叫你情我愿。】 　　系统难得这么人性化，还告诉自己状态良好，顾细也就暂时不和它计较了。 　　沈青松一直在旁边守着，见人醒了过来，眼睛极其有神，心下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孟嫂子来了，就在隔壁，我去请她过来？” 　　顾细洗了把脸出来，沈青松这样问，她点点头，“好。” 　　孟嫂子提了许多东西进来，“小顾，感觉怎么样？哎呦，听到你掉水里，我们都担心得不行。” 　　顾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肌肉：“您放心，非常好。” 　　孟嫂子明显不信，可看到顾细面色红润，不由“咦”了一下，“看上去还真是不错啊？那你多吃点，年轻人多补补就没事了。” 　　“好，”顾细没和孟嫂子客气，要是现在客气，以后孟嫂子肯定更客气，“我一边吃一边跟你说说大妞的事。” 　　等孟嫂子意犹未尽地听到大妞经历的种种，顾细也吃饱喝足了。 　　她不想住在医院里，干脆办了出院。 　　回到院子，几个小朋友先扑了过来。 　　萌萌抱住她的大腿：：“婶婶！” 　　沈天赐眼里暗含担忧，嘴上却没说话。宋妍小心地搀扶着顾细的一边手臂：“小姨，你还好吗？” 　　顾细一个个说过话后，看到站在廊下的沈青柏，嘴里暗暗“嘶”了口气，看到和沈青松这么相似的脸，却一点也不相似的表情，还是很不适应啊。 　　顾虑到顾细的身体状况，沈青松没让顾细动手下厨。 　　他自己进厨房，捣鼓了好一阵子，最终给顾细端上了好算过得去的猪肉粥，他们其他人就吃沈青松做的拔丝地瓜和锅包肉，前面这道菜是沈青松下苦功和隔壁李强学习的“门面菜”，就是有客人来时专门做的，后面这道菜是沈青松最近的学习成果，至于味道嘛，顾细看其他人的表情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沈青柏挑眉，夹起金黄带丝的地瓜，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没想到，我也有吃到你做的菜的这一天。” 　　沈青松：“以前不是做过了？你敢吃我就敢做。” 　　顾细：“有故事啊？” 　　沈青松一噎：“就小时候，他说我做的菜难吃，我就没再做过了。” 　　沈青柏轻哼一声：“因为我还不想进医院。” 　　哥俩的斗嘴，顾细当时饭间娱乐来看。 　　饭后，顾细突然想起自己邮寄回来的包裹，问沈青松：“都分了吗？” 　　“我让杨大娘帮忙分了。” 　　“那就好。”顾细看了看，现在还没有嫂子来找她退货，她这个代购应该干得不错。 　　晚上，沈青柏自己睡沈天赐那一屋，沈天赐去和沈青松挤了，顾细依旧带两个女孩子睡觉。 　　宋妍翻身，道：“小姨，你能跟我说说大妞姐姐都考什么吗？” 　　顾细见她像是想往这个方面发展：“当然可以，反正明天我也是要和大家说的。” 　　不光是孟大妞考试的事，省城的种种，她都会和孩子们一一说出来。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向往，才会更有动力。 　　果然，顾细说的种种事物，孩子们都惊叹连连，就连最大的孩子也不例外。之前丁大仁只满心扑在农业上，可现在也听得眼睛发光。 　　“以后有机会，要多出去走走，才知道世界有多大。”顾细想在孩子们心中埋下更多的种子，只待有一日，能破土而出。 　　批改作业时，她看到孩子们好玩的豪言壮语，不由发笑。 　　宋妍写的是，省城的照相馆是不是更好看，等以后她想买一台照相机自己拍。 　　杨小猴儿简直是把顾细的见闻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了一下省城一定很好玩。顾细写下评语：记忆力很不错。 　　萌萌小朋友一向也是跟着孩子们写作业的，她不会写字，那就画画，顾细看出来了，这上面圆圆的应该是饼子，她说了省城的饼子很好吃。 　　可能是孩子们回家给大人讲了她的经历，到了傍晚，许多嫂子上门来找她说话，有些还带了礼物过来感谢她帮忙带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来听她吹水。 　　大家都对外面很稀奇。 　　“整日闷在这里，当然想听听外面的繁华哪！”杨大娘总结得很好。 　　顾细也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嫂子们听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惊叹连连。 　　沈青柏是来出任务顺便看望他们的，早上就走了，晚上沈天赐又睡回了他原来的房间。 　　刚熄灯，顾细便听到了外面男人的咳嗽声。 第52章 戏精五十二（三更） 想好了…… 　　顾细的耳朵动了动, 轻手轻脚地起身，看了看两个孩子，一个睡得七扭八歪, 一个睡得被子卷起, 顾细一个个地照顾好, 才穿上鞋子, 开了门。 　　门外的人除了沈青松，还能是谁？ 　　顾细合上门：“干嘛？” 　　月黑风高, 孤男寡女，能干嘛？她自己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可还是想逗逗沈青松。 　　沈青松轻咳了声：“出去走走？” 　　可以的, 外面除了月亮, 啥都没有，还走走, 但顾细特别正经地答应了。 　　两人还真在廊下走了起来, 谁也没有先出声。 　　还是顾细被蚊子咬了，手挠痒痒时先叫了出来。 　　“那回屋里？屋子里有艾草？”沈青松忙道。 　　顾细：“回回回！”太痒了！ 　　到了屋子里，沈青松径直拉人进了后面的大房间, 顾细装作不懂, “客厅有草药呢。” 　　沈青松立刻道：“房间里也有草药。” 　　涂好后，顾细作势要走, 沈青松一把将人拉住，放倒在床上，捏住顾细的鼻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顾细咯咯笑了起来，而后两人对视，被他眼里的火热烫了一下，顾细赶紧低头, 他的胸膛传来一阵震动。 　　…… 　　秋天到了，芋头可以吃了，孩子们给顾细送了不少过来，顾细做了一大锅奶香芋圆过去给孩子们尝尝鲜。 　　剩下的芋头，她切成大块，放在饭面上，和鸡肉一起焖。又是饭又是菜又是粗粮，非常有饱腹感。 　　因为李强出任务去了，李雪过来蹭饭，“真好吃啊，下次我让李强也这么做。” 　　【叮，恭喜解锁职业女性系列任务：厨师。 　　任务要求:一天内，教会三人做三道不同的菜。 　　任务完成后可获得片酬+3元】 　　顾细想了想，道：“这个简单，你学回去教李强不就行了？” 　　李雪恍然：“对哦。也可以，那我……” 　　“下午你不是有空吗？就下午学好啦。”顾细特别热心地道。 　　李雪答应了，但还剩两个人，顾细觉得这个任务并不难，便不想拖到明天，今天做完就好了。 　　在李雪回家给孩子换尿布时，顾细看到陈嫂子带着孩子在玩。 　　虽然陈英的姐姐陈芳是有点那啥，但大家也分得开，对陈英没什么意见。 　　顾细突然想起上次做的芋圆，陈家的孩子很喜欢吃，她干脆主动过去说了这件事：“刚好我下午有空，嫂子如果也有空，可以过来，我给你做一下。” 　　“那敢情好，”陈英惊喜极了，“我下午一定过去。” 　　两个人了，顾细自觉她拉人头的效率还是不错的。 　　但和李雪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只能先打道回府。 　　芋儿焖鸡这道菜本来就不难，顾细教起人来并不费劲。李雪很快就学会了。 　　李雪还没走，陈英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好几个嫂子。 　　“小顾，李嫂子她们也想学，我就带来了。”陈英和其他嫂子都有点不好意思，可这正好中了顾细的意。 　　“欢迎欢迎！”顾细特别热情地拉人进来。 　　听说顾细还要教做芋圆，李雪干脆不走了，留下了继续学。 　　一下午的时间，顾细不仅教会别人做芋二焖鸡、芋圆，还多展示了几道菜，超额完成任务。 　　离开沈家后，嫂子们不由笑道：“小顾真是个热心肠。” 　　这么一宣扬，顾细的人缘更好了，之后的厨师任务，她基本都是像这次一样，出色完成任务。 　　但一做吃的，家里就得有个防备。 　　防备谁呢，除了萌萌这个小吃货，也没别人了。 　　现在小丫头学会了翻东西吃，家里的零食小吃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可是这么吃下去不行啊，小丫头看上去明显比别人圆了一圈。 　　嫂子们都说这样好，这样喜庆，可顾细去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超重。 　　“我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的有超重的孩子。” 　　这个年头，一家都是好几个孩子的，能喂饱就不错了，真的没几个能像萌萌这样，从早吃到晚。 　　不行，顾细十分坚决地想，回去就给萌萌控制体重。 　　不是因为什么美不美、苗不苗条，就是为了健康。 　　顾细给孩子做了特别的减脂餐，保证基本营养的同时少油腥。 　　可孩子能听话，那就不叫孩子了。 　　萌萌吃是吃了，可人家没吃饱！ 　　“婶婶，我还要！” 　　顾细收回盘子，“没有啦。” 　　萌萌扁嘴，作势要哭，眼睛直瞟顾细。 　　顾细好笑，跟她商量道：“要是你下午出去跟着哥哥姐姐们跑动，那晚上就能吃多一点。” 　　小丫头刚学走路那会儿，还挺爱动的，可这段时间越发懒了，可不能任由她闲鱼躺下去。 　　婶婶不理会自己的撒娇，萌萌去找人家沈叔叔了。 　　沈叔叔表示爱莫能助：“我都听婶婶的。不过你要是早上起来跟我一起打拳，那婶婶肯定也会给你多吃点的。” 　　萌萌撅嘴：“又要动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顾细从旁边经过，悠悠来了一句。 　　萌萌的控制体重大计，本人反对无效，还是最终被顾细提上了日程。 　　顾细还每天检查孩子的刷牙，担心小丫头得蛀牙。 　　“所以说啊，咱们养萌萌一个，就够费心了，再来一个，真的受不了。”顾细感慨。 　　沈青松现在特别赞同这话，他要孩子的心思本就不强烈，现在经过和顾细的交谈，愈发淡了。 　　可这种思想太过超前，别人可不这样想。 　　说的就是李雪，冬天时，李雪羞涩过来说，她又有了。 　　顾细惊讶极了：“会不会太赶了，李雷还没长大呢？” 　　“就是趁着他还没长大的时候一起生啊，两孩子赶在一起带，要是隔几年再生，那我出岂不是又要来一次这个过程。” 　　这就看个人想法，有的妈妈喜欢年龄相近的孩子，有的妈妈喜欢年龄相差很远的孩子。 　　“你怎么还没动静？”李雪撞撞顾细。 　　顾细轻咳一声，想要和李雪稍微透露一下想法。李雪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不想瞒着她。 　　于是，顾细道：“暂时还不想。” 　　“那打算啥时候要啊？” 　　“现在不想，可能，很久之后都不会有吧。” 　　李雪愣住，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不会听错了吧？” 　　“你……你没说白话吧？”她一急，东北方言都出来了，睁大眼瞪向顾细，“你……你的意思是，要是以后不想生，就不生了？” 　　顾细缓缓点头。 　　“你让我好好消化消化。”李雪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而后，她抓住顾细的胳膊：“那沈营长知道你的想法不？” 　　顾细点头：“我们商量过了。” 　　“他同意了。” 　　“同意了。” 　　“我滴老天爷！”李雪感叹，“你俩可真……”语言不足以表达李雪的震惊，她站了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你们的长辈肯定不知道吧？” 　　顾细这次仍然是点头：““我们还没告诉他们。” 　　“可千万不能告诉，能拖多久是多久，”李雪着急道，“哎呀，我都替你们着急！” 　　顾细好笑：“你急什么？”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急，万一到时你因此受到伤害怎么办？” 　　顾细心中觉得很温暖，“有你在呀。” 　　李雪摇头，一脸正经道：“光我在还不够，不行，我得再多生一个孩子，万一到时你需要呢，咱们人多力量大。” 　　“可别！”顾细忙阻止，“你的身体最重要，李雪，除了你自己，别为任何人生孩子。” 　　李雪抿唇，颇为感动地道：“你说的话和我妈说的话一样。” 　　“哎，乖女儿！” 　　李雪：“……”她好气又好笑，一把拍在顾细胳膊上，“你反应能别这么快吗，整天占我便宜！” 　　“妈，你的外孙女要出生了，记得备好礼物！” 　　“行嘞！” 　　两人插科打诨好一会儿，才说回正经话。 　　李雪认真道：“顾细，我是说真的，你一定要想好这样做的后果。“ 　　顾细也极其严肃地回答：“我都想好了。” 　　李雪笑道：“行，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咱们两都好好的，” 　　“嗯，都好好的。”不管是什么生活方式，只要本人开心，那就是正确的。 　　冬天可以穿更多的衣服，顾细也又了更多的发挥空间，比如，她就给一家子人做了亲子毛衣，大家的款式都一样，颜色也一样，只是每一件上面都有不同的标志。 　　比如，顾细做的毛衣开衫，萌萌的衣角就是一朵红花，宋妍的衣角是一朵粉花，她自己的衣角是一朵金花。沈青松的衣角是一棵松树的形状，沈天赐的是竹子的形状。 　　李雪过来串门，看到十分心热，立刻让顾细教她怎么勾出这些好看的形状来。 　　不仅如此，班上的女孩子们看到她的衣服，也过来请教，顾细无意间又解锁了职业女性之针织师傅任务，赚了一小笔片酬。 　　今年冬天好像格外冷，顾细根据具体情况提早给同学们放了假，这么冷的天，大家都猫在家里，除了做手工活，好像也没有别的消遣，所以顾细的针织课堂格外受欢迎。 　　可这一天，顾细打开后院捡柴火时，看到了好几个很大的脚印。她没走过去破坏，凝神看了好半天，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不像是人的。 　　“沈青松，你快过来！” 第53章 戏精五十三（一更） 抢人 　　沈青松闻声而来, 还没等顾细说话，就看到了地上的脚印，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拦住跟着跑来看热闹的小孩, 他跟几个小孩子道：“天赐和宋妍, 你去把邻近几家叔叔们都喊过来, 说是我们家在后院发现了野猪的脚印。” 　　“野猪？”顾细发出一声惊呼。 　　几个小孩不急着去叫人了, 同样发出阵阵惊叹，踮起脚尖往那边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野猪？ 　　小孩子对这样的事只感到惊奇，并没有什么危险感。但大人就不一样了。附近几家大人过来看过脚印后, 都证实了沈青松的推断。 　　“今天冬天特别冷, 说不定山上没多少食物, 这些野猪才下山的。”隔壁李强推断道。他在东北就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对这些事有经验。 　　沈青松道：“还是得上山看看, 这里住的全是女人孩子。”他们在还好, 要是出任务去了，那些野猪又来了，可怎么办？ 　　就是这个理, 没道理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 家属的安全却得不到保障。 　　这不是小事，需要打个报告, 第二天立即批了，让李强带着一队人上去摸索一下，沈青松和附近几个男人将家属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脚印才放了点心，但重点还是得看李强那边如何。 　　一天一夜后，李强带着人平安回来。 　　“没什么大问题, 我们把那几只野猪赶到了很远的地方。野猪很聪明，而且记仇，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我觉得还是不要和它们硬刚。” 　　顾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当天晚上，半夜突然听到一道尖叫声，是从山上发出来的。 　　顾细一个激灵起床，萌萌已经哭上了，宋妍在哄。 　　她披上衣到客厅，沈青松已经穿好衣服拿着棍棒出去了。 　　“你留在家里。”他叮嘱道。 　　顾细语带担忧：“好，你小心点。” 　　沈青松按了一下顾细的肩膀，“嗯。” 　　家属区基本都亮灯了，事情就发生了在大家身边，谁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萌萌已经不哭了，甚至还有心思出来院子里凑热闹，可隔壁李雷的哭声仍是震天响。 　　李强估计也跟沈青松一起去查看情况了，顾细朝宋妍和沈天赐道：“你们先在垫子上玩玩，要是累了直接拿被子出来睡。” 　　看萌萌现在精神的模样，一时半会估计全家都别想睡着了，干脆让他们到客厅里玩。 　　“李雪，李雷怎么样？” 　　“别提了，这个小祖宗，”李雪拍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她现在有身孕，很少抱孩子，“就这么哭，我耳朵都被他哭疼了。” 　　顾细上前查看情况：“要不然你以为一声妈是这样好叫的？” 　　李雪是护士，她能判断出孩子身体没什么问题，估计是被吓着了。 　　“我抱抱试试？”顾细伸手。 　　李雪刚才抱过孩子了，不管用，这才放到床上。 　　“你试试。” 　　除了萌萌，顾细很少抱小孩子的。李雷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神奇的是，顾细一抱，小家伙还真的抽抽噎嘢地停了下来。 　　“小白眼狼！”李雪点点李雷的额头。 　　李雷像是听懂了，一扁嘴，作势又要哭起来，搞得李雪立马改口，“不是小白眼狼，是小可爱，小可爱。”小可爱这个词还是从顾细夸萌萌的词语中学过来的。 　　等李雷不哭了，顾细也就没继续待下去，她过来时想帮把手的。 　　回到家，好家伙，几个小家伙在用被子玩，几人按照身高排序，萌萌在前面撑起被子，沈天赐在中间，宋妍在后面，有点像佛山那边的舞狮，嘴里还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 　　顾细扶额，“你们看起来精神挺好的啊。” 　　沈天赐先从被子底下钻了出来，他在顾细面前一向是有点“偶像包袱”的，经常把自己当成小大人，现在被顾细看到他这副模样，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宋妍和萌萌倒还好，萌萌还问顾细：“李雷弟弟没哭了吗？”好像她自己多乖似的。 　　“不哭了，所以我就回来了，”顾细想了想，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既然他们有精力，那就把精力用出来了吧，“等下磨豆浆，每个人都要帮忙。” 　　消耗完体力，自然就累了，累了肯定会去睡觉。 　　天蒙蒙亮，男人们终于回来了。 　　沈青松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豆浆香，他先进了客厅，里面没有人，但桌面上有字条，还有竹盖子罩着的一盆豆浆。 　　顾细留的字条，上面说她和孩子们做了很多豆浆，可以分些给一起出去的人，厨房里的豆渣饼应该还热着，要是他回来后饿了可以直接吃。 　　沈青松出门喊住还没走远的其他人，直接把那一盆豆浆都端出去了。 　　豆浆还是温热的，想到顾细可能刚睡下，沈青松不禁想是不是她也在熬了大半夜。 　　男人们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客气，一人一大口，轮流把豆浆都喝完了。 　　杨丰收一抹嘴，“浑身都暖了，回来吃点东西就睡吧。” 　　“青松，替我们多谢弟妹啊，走了！” 　　大家都出去了一晚上，当然累了。 　　昨晚的尖叫原来是村子那边有人听说山上有野猪，馋了，起了心思去山里，准备撞一撞运气，看能不能打下一头来。没想到，野猪没碰到，倒是将树的影子当成了什么恐怖的鬼影，直接尖叫喊了出来。 　　没有生命危险，那这事就交给村支书他们解决了。 　　顾细一觉醒来，听沈青松说了这事，道：“他那么胆小，怎么还敢自己上山呢？” 　　沈青松给顾细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像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想要吃好点，幸好那人只是摔破了皮，没怎么受伤。” 　　这年头想吃好点，那还真需要费点功夫。 　　就说家属区这边吧，过年前也为了一口吃的，数九寒天去捞鱼了。 　　男人们哼哧哼哧地干活，孩子们像是过节一样，才旁边看热闹，顾细也跟着去看了一下，还真挺有氛围。 　　最后的收获还不错，每家都得到了一桶鱼，里面的种类不一，像是开盲盒似的。 　　顾细不喜欢鱼刺，而且家里有孩子，她把大鱼的肉全都片了出来，剁成鱼蓉做鱼丸，剁碎这事沈青松就很擅长，剩下的小鱼，被她煎得香酥可口，鱼刺都能嚼碎，配上粥，味道简直了。 　　既然已经做了鱼丸，顾细干脆也把过年要吃的各种素丸子也一并做了，厨房里弥漫着香味，萌萌小朋友粘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顾细十分克制地给了她一点，哄她说这是要留到过年吃的。 　　一听到以后还能有得吃，萌萌便没不依不饶。 　　这个年过得还不错，串门时，顾细发现大家的脸都圆了一圈。 　　她自己拿着红色的塑料镜子端详镜子里的人，她也圆润了一点，不行，得加一个小时瑜伽了。 　　顾细发现宋妍也是，所以拉着人一起做。 　　做伸展运动时，顾细发现，宋妍的身体开始发育，她立即动手做了好几件纯棉的小内衣，晚上睡觉时，顾细详细地和宋妍说了发育的各种变化，宋妍的脸红扑扑的。 　　“你放心，这些都是正常的身体变化，不要害羞，平时要挺胸抬头。” 　　宋妍点点头。 　　“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和小姨说。”顾细叮嘱道。 　　曾经，她因为发育的变化，曾十分害羞和自卑，还因为急剧上涨的体重，一度很困扰。她经历过，所以想尽可能地让宋妍更好地度过这个时期。 　　顾细和宋妍好好地上了一节生理课。她发现之前一直带着女孩子们一起训练，却忘了这么重要的课题。 　　所以改天她临时更改了上课内容，变成和大家一起分享青春期的各种变化，包括女孩子要从什么角度保护自己的身体。 　　估计平时家长也很少会关注到这个方面的事，所以顾细说的时候，大家都很羞涩。 　　后来听到顾细强调了个中重要性，大家都认真起来。 　　到了春天，天气暖了起来，宋妍穿的衣服更薄了，也更能显示出她身段上的变化。 　　有顾细的安抚，宋妍看起来应对还算自如。 　　沈青松和顾细商量：“孩子们也慢慢长大了，是不是得看看如何分配房间。” 　　这是一个问题，所以当天的饭桌上，大家就讨论了这件事。 　　沈天赐率先道：“我都可以，看她们两个怎么想。” 　　沈青松蓄谋已久，提建议道：“婶婶搬出来，和我一个房间行不？然后你们两个女孩子，可以用一个房间。你们的衣服多，大房间可以放更大的衣柜。” 　　顾细想起来后世的女生宿舍，道：“可以打上床下桌的家具，两张分别放在两边，再一人给你们打一个衣柜。” 　　没想到的是，萌萌先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行，我要和婶婶一起睡。” 　　沈青松道：“萌萌，你大了，大了就要自己睡。” 　　“那婶婶和叔叔也很大啊，你们为什么要在一起睡？”萌萌想不明白，发出灵魂拷问。 　　顾细微笑看向沈青松，很好，他自己被自绕了进去。 　　沈青松面不改色：“大家都这样的啊，小时候和大人一起睡，等长大了，就自己睡，再长大，那就和你的伴侣一起睡。” 　　“我的伴侣是谁？”萌萌问。她想知道自己以后要和谁一起睡觉。 　　然后她真情实感地想了想，“我可以让婶婶当我的伴侣吗？” 　　沈青松：……怎么还抢人呢？ 　　“不行，婶婶已经是我的伴侣了，每个人只能当一个人的伴侣。” 　　萌萌生气了，“婶婶，你就当我的伴侣嘛。” 　　顾细逗她，“我当你的伴侣，你要为我做好多事的，就像是每天早上起来，要给我洗衣服，要浇水拔草，要做饭……总之很多事要做的。” 　　萌萌一听，有点怕怕的，纠结极了。 　　宋妍听到自家小姨又在忽悠小孩，简直没脸看，沈天赐则觉得自家妹妹不是萌，是有点蠢萌，干脆没管，反正最后肯定斗不过婶婶的。 　　最后，更改房间的方案还是定了下来，顾细要搬到后院的大房间，和沈青松一起睡。 第54章 戏精五十四（二更！二合一） 我就不下…… 　　沈青松将房间收拾得很整齐, 还特别殷勤地帮顾细快速搬好了东西。 　　顾细悠闲倚在门边，沈青松说了不用她沾手，为了她搬房间真的很拼。 　　“你很积极啊？”她忍不住逗他。 　　沈青松一边铺床一边轻咳了声, 答道：“孩子都大了嘛, 你也应该放手让他们成长, 有更多自己的时间了。” 　　顾细挑眉：“行, 那我以后多跟自己相处。” 　　沈青松扭头，眼神有点小委屈。 　　“怎么了？”顾细装作没看懂。 　　沈青松回头, 继续铺被子：“也多跟我相处，我们也该有更多属于我们的时间了。” 　　顾细噗嗤笑出来, “行, 也多和你相处。” 　　沈青松将床上的褶皱压平, 再三确认没有折痕后，才站起来, 笑着牵过她的手。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 你侬我侬地商量桌面以后应该摆点什么，床头柜以后应该摆点什么。 　　“我看你书架上全是书，可以放点花花草草进来嘛, 看书看累了, 就看点绿色的东西。” 　　“好，我明天在院子里搬一盆回来。” 　　顾细之前也偶尔会来和沈青松挤一挤, 但那会儿她可没心思布置这里的房间，毕竟常住的还是和萌萌、宋妍一起睡的房间。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里以后就是她每天晚上都要睡觉的地方，各种东西都应该摆起来，舒心的睡眠环境对身体和情绪都很重要。 　　“咱们给床板上加个垫子吧，太硬了。”顾细之前就想说来着。 　　沈青松特别爽快地点头：“好, 你做主。” 　　他凑近顾细，说了一句什么话，顾细气得咬牙切齿要捶他。两人气氛正好，眼看脸与脸的距离愈来愈近，突然，门砰地开了。 　　“婶婶！萌萌来了！萌萌来帮你！” 　　顾细往后一仰，“萌萌来了！” 　　“是哒！”小丫头欢快地跑进来，丝毫不知道自己破坏了叔叔婶婶的好事。 　　沈青松望着立刻离自己半米远的顾细，抿抿唇，一把捞起冲过来的小-炮-弹，还“是哒”叫得这么欢快，真该让她尝尝竹板炒肉的滋味。 　　算了，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他伸出去的手又舍不得地放了下来，转成将人高高举起。 　　萌萌还以为沈青松在和她玩飞高高，欢快地尖叫起来. 　　“呀呀”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玩够了，沈青松教育她：“以后进门先敲门，知道吗？这是礼貌，萌萌要当一个懂礼貌的小孩子，好不好？”跟顾细相处多了，沈青松和孩子们说话时都会带上问句，让小孩子更易于接受。 　　萌萌想了想，“那我能多要一个小红花吗？” 　　为了鼓励孩子养成良好的习惯，顾细这两天推出了小红花制度，只要是针对萌萌这个还在养成意识的孩子，比如早上出去跑一跑，就能得到一朵小红花，吃饭时没弄脏桌子，也能获得一朵小红花，像是帮忙端菜拿扫帚这样的行为，是正常的帮忙做家务，没有小红花。 　　积攒了小红花，可以弄去换小零食，两朵小红花可以换一颗大白兔奶糖，这样还能让孩子逐渐接触交易的行为，以后要用钱买东西也能更容易教会。 　　沈青松看向顾细，萌萌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婶婶，你好厉害啊。” 　　顾细捏捏小丫头的鼻头，“别以为说好话我就能多给你一朵小红花。” 　　“不是啊，婶婶真的很厉害。” 　　“为什么？” 　　“因为家里所有人的人都听你的。” 　　顾细点头：“这倒也是。” 　　“以后进房间前先敲门可以得一朵小红花，但每天只能得一朵，无论你进去多少门都是一朵哦。”她伸出一个手指头。 　　萌萌鼓起脸颊：“好吧。”婶婶真聪明，又想到她的前面去了，她正想这么做来的。 　　“但相反，要是你有一次没有敲门，那就要扣掉一朵小红花。” 　　“啊！”萌萌哀嚎一声，嘟嘴讨价还价，但她哪里是顾细的对手，三两下便缴械投降了。 　　有小孩子，好像家里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冒出人来，直到晚上，房间里才能“安全”地剩下两人。 　　顾细动作轻柔地涂好雪花膏，还是有点不放心，起身道：“我去看看孩子们。” 　　“走吧，一起。”沈青松放下书，拉开门。 　　顾细去了女孩子们的房间，沈青松去了沈天赐的房间，现在沈天赐和宋妍都渐渐大了，性别的差异存在，顾细很少去沈天赐的房间，沈青松也不会贸然进去女孩子的房间。 　　顾细之前给萌萌做了一个睡袋，这次她自己睡，用上了，所以倒还好，没有踢被子。宋妍也睡得很香甜。 　　顾细放心地出了门。 　　沈青松牵起她的手，客厅没有开灯，他们是打手电筒出来的，手电筒在沈青松的手里。 　　走到房间前的走廊时，顾细只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没了！ 　　她以为是手电筒坏了，刚想说话，却被两片柔软攫取了话头，耳畔是男人的呼吸，顾细被这变化弄得猝不及防。伸手不见五指，她胡乱摸索到了什么，好像是抓住了沈青松的衣领，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反正就仅仅抓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呼吸好像越来越不够用，顾细懵懵地想，没想到沈青松这么保守，又这么狂野，喜欢在黑暗中办事。 　　视觉暂时受限，反而放大了别的感官，鼻端是沈青松身上的薄荷香，很熟悉，耳畔时不时传来他的喘息声，还有肌肤相触…… 　　搬房间的第二天，顾细不出意外起晚了。 　　萌萌小可爱特别关心顾细：“婶婶，是不是换床了所以睡得不好？我之前也有点呢，去小姨家时也觉得不舒服……”小话痨在一旁唠唠叨叨的，最后总结道：“所以，婶婶你要不要回来和我们一起睡？” 　　沈青松给她倒了杯羊奶，现在萌萌可以喝羊奶了，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抗拒。 　　“萌萌，渴了吧？” 　　萌萌：“谢谢叔叔，我还真渴了。” 　　顾细和宋妍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被这么一打岔，萌萌忘了之前和顾细的对话，转而和沈青松说起了羊奶的味道。 　　顾细瞪了特地转移话题的沈青松一眼，揉揉腰，今天的训练估计要换个内容了，她不能亲身上阵，干脆就和大家商量，排个剧目吧。 　　五四青年节快到了，到时他们可以自娱自乐一下，还可以请家长们前来观看。 　　顾细一和同学们说了这事，大家都很兴奋，踊跃极了，恨不得立马披挂上阵，去演自己喜欢的任务。 　　“小顾老师，我能演孙悟空吗？” 　　“小顾老师，我要演打仗，就突突突地那种！” 　　还突突突，顾细轻轻拍了杨小猴儿一下，“你怎么还不说要轰轰轰呢？” 　　杨小猴儿：“轰轰轰也可以啊！” 　　、 　　顾细瞪了他一眼，“说正经的。” 　　最后，经过和孩子们的投票，还有罗主任的敲定，他们最终选了一出红色剧目，革命路上，选材当然是当年的真实经历。 　　顾细还得负责写，她想了想，找罗主任还有当年参加过革命的嫂子们前辈们聊了许久的天，从中获得了很多吗素材，都写上去了。 　　要是可以的话，她想让对应的孩子们饰演他们父母，经历一下父母曾经经历的事，想来也是一种特别的缘分。 　　后世不是有小戏骨演红楼梦，广受网友好评，顾细的要求不高，孩子们演得过得去就行，他们就图一种体验，一来丰富一下孩子们的娱乐生活，二来，让孩子们知道过去的事情，这也是一种爱国主义教育，三来，是和长辈们产生一种联系。 　　家长们听说顾细要这么搞，都非常支持。 　　“你说，小顾怎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呢？”杨大娘感慨。 　　杨丰收呼噜呼噜吃了一大口杂粮粥，道：“要不怎么考得上大学呢？咱们家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大学生。” 　　三个小的被自家老子这么一扫，像缩头乌龟似的，埋头吃饭，说到学习，他们的爸妈可是一致对外的，他们几个小的从来没赢过，还是不要开口，不然得爆发家庭大战。 　　杨大娘也睨了几个儿子一眼，最后落到杨小猴儿身上：“前面两个大的，我就不想了，但小猴儿一早跟着小顾学的，你说有没有希望……” 　　杨小猴儿很想摇头，可求生欲又让他止住了这个动作。 　　杨丰收抽出皮带，“行，今晚老子就盯着他学习。” 　　杨小猴儿：晴天霹雳！ 　　苦哈哈学习的杨小猴儿，似乎永远都在体会学渣的乐趣。 　　一墙之隔的沈家。 　　沈青松问顾细：“你的生日快到了，有什么愿望吗？” 　　顾细的生日在百花盛开的五月份，就在青年节后一天，特别美好，沈青松觉得，她就像那些灿烂的花儿一样，永远朝气蓬勃，永远明媚绚烂。 　　顾细道：“没什么愿望，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再说了，哪儿有直接问寿星公的？”虽然说顾细喜欢直爽，但该有的仪式感和神秘感还是得有啊。 　　沈青松：“想看看你想要什么，我才好去找。” 　　“那你可真省心了，”顾细爬上床，一盖被子，小脸一扭，“就不告诉你。” 　　沈青松笑着给她拉好后面的被子，“行，那我自己想。” 　　这种体验很新鲜，沈青松真的冥思苦想要送什么礼物给顾细。 　　无论他如何试探，顾细说不管就真的不管。 　　孩子们的剧目排练得愈发顺利，顾细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孩子们的创造力，又消耗了孩子们的精力，好几个嫂子都和她说，最近孩子闹事的次数都少了，回家吃完饭一洗完澡，立刻躺床上呼呼大睡，可省心了。 　　顾细发誓，她之前真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但晚饭后孩子们自发组织的排练，她是不参加的，总得给孩子们自主发挥的时间，而且这样还可以让几个大孩子发展一下组织能力。 　　宋妍和沈天赐这些天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顾细做了许多好吃的让他们补充营养。 　　她还试着做了一下没有面粉的金黄蛋糕，孩子们的反响还不错。 　　就是把南瓜、鸡胸肉、菠菜一起炒，然后找出一个容器装好这些食材，倒上加了牛奶的蛋液，再放进土烤炉里面烤。成品看起来金黄金黄的，切出来有点像厚蛋烧，但滋味和口感比厚蛋烧要丰富得多，营养还特别全面。 　　萌萌一口气能吃许多，还得顾细看着，不能让她吃太多。不过，说实话，就没有萌萌不喜欢吃的东西。 　　很快，到了汇报演出的日子。 　　五四青年节，大人们没有什么活动，干脆都跑去看顾细和孩子们捣鼓出来的剧目了。 　　大礼堂上午有活动，但下午没有，罗主任和顾细一起去借，听说是孩子们的演出，负责人很爽快地同意了。 　　由于经费有限，背景能免则免，到时会有一个孩子上去举牌，告诉大家这是在什么地方，一目了然。 　　大人们也没报多大期望，特别放松地过来看。 　　后台，顾细问宋妍：“怎么样？紧张吗？” 　　宋妍摇摇头：“还好。”她这次是旁白君，相当于是辅助，别的同学还要穿上特定的衣服，可比她任务重多了。 　　“那就好。”顾细笑道。 　　见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顾细拍拍手，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力：“同学们，不用紧张，就按照我们平时排练做就行。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的，有没有信心？” 　　“有！” 　　孩子们的回答特别大声，顾细放心了。 　　红布拉开，剧目正式开始。 　　宋妍沉稳的声音像是把大家都带回了那个年岁，一个个孩子上去，顾细就站在舞台下面观看。 　　她特别满意，真的，比她想象得要好太多，情感特别充沛。 　　她怕孩子们理解不了太过高深的剧本，写的都是轻松向互动，最后通过大家携手克服一个困难，来了一点升华。 　　家长们的反应也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顾细都看到有好几个嫂子偷偷抹眼泪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们相信，革命终将迎来胜利，我们的祖国，终将变得强大，我们的人民，终将过上好日子！” 　　最后，在孩子们的齐声朗诵中，今天的表演落下帷幕。 　　“啪啪啪！”观众席传来雷鸣般的掌声，顾细回头一看，竟然不知何时坐满了人，明明一开始只有前面几排坐了家长的。 　　罗主任从后面过来，走到顾细身边，低声道：“许多战士听到孩子们在表演，都过来了，好几个首长刚好经过，也进来看了，这会儿已经走了，但让我转告你，待会儿结束了，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我们家那口子的办公室。” 　　顾细讶异，点了点头。 　　心里有点打鼓，但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便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她望向舞台上的孩子们，孩子们个个龇牙咧嘴，眼神像是在发光，身后像是长了翅膀是的，个个恨不得飞起来。显然他们也因为这么多人，这么热烈的掌声而高兴，而激动。 　　被这种气氛感染，顾细不由笑得更开心。 　　他们，算是成功了。 　　“小顾老师！我们刚才是不是特别厉害？” 　　“小顾老师，刚才我爸夸我了！” 　　“小顾老师！我……我刚才不小心在台上放了个屁，他们会不会知道啊？”杨小猴儿一嚷嚷，把大家伙儿都逗笑了。 　　顾细道：“你的屁还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好了，现在可以出去了，和你们的爹娘爸妈好好炫耀炫耀吧。” 　　小孩子们像是被放出笼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跑了。眨眼睛后台就只剩下顾细、宋妍和沈天赐。 　　几秒后，沈青松抱着萌萌从门口进来。 　　“婶婶！哥哥！姐姐！”小丫头声音欢呼雀跃，好像特别开心的样子。 　　到了跟前，萌萌手舞足蹈：“刚才好好看啊，我也想上去玩。” 　　顾细敲敲她的小额头，“下次再让你上去玩，好了，我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对了，她还得跟罗主任走一趟。 　　和沈青松说了这事，他道：“听上去不是坏事，快去吧，我们在家等你。” 　　“行。”顾细叮嘱了，拿起这次的剧本出去了。 　　罗主任一路上都很高兴，几乎和顾细说了一路剧目的事。 　　“小顾啊，你真是深藏不露，我以为你能带孩子们练舞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还能写，还能排。” 　　顾细笑道：“主任过奖了，我就是以前觉得好玩，跟在比我年长的同学身后学了点皮毛。” 　　“那也很厉害了，你不知道，”罗主任见四下无人，小声笑道，“那几个首长的表情很不错。” 　　有了罗主任这句话，顾细更没顾虑了。 　　罗主任的丈夫S-令同志在办公室，见到顾细和罗主任过来，丝毫不意外，“小顾呀小顾，可以呀。” 　　顾细笑道：“那就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了一百个心。您不知道，我之前还担心自己的见识不够，特地去找罗主任和许多前辈同志进行采访，可以说没有他们的帮助，也不会有今天的剧目。” 　　几个首长应该是今天恰好有空，没过多会儿就走了进来，罗主任为顾细做介绍。 　　其中一位道：“小顾同志年轻有为啊，今天的剧目排得不错，虽然有点青涩，但胜在感情真挚。” 　　顾细忙道：“小打小闹，就是和孩子们闹着玩的，能得到大家的认可，离不开前辈同志们的经验传授和孩子们的倾心演绎。” 　　S-令帮忙说话道：“我记得小顾说过，有好些个孩子还是演他们父母遇到的事。” 　　“哦，还是这样？”首长点头，目光更加慈和。 　　“这样的意义很好，咱们家属区的文艺工作做得很不错，”另一位首长道，“小顾，八-一演出的时候，给你一个节目，让孩子们上去，这代表整个家属区，能不能做好？” 　　这可是意外之喜！ 　　领导已经抛出了橄榄枝，再谦虚那就过了。 　　顾细当即敬了个礼，声音坚定有力：“保证完成任务！” 　　“好！”首长和旁边的人笑道，“小沈对家属的教育还挺好，看这敬礼敬得多标准。” 　　S-令打趣：“咱们小顾可是老师，谁教育谁还说不定呢。” 　　“哈哈哈！” 　　顾细从办公室出来，后背冒出一层薄汗，不是害怕，而是激动得出了汗。 　　她眉飞色舞地跑回家，一进门，碰上沈青松就在院子里，开心得一下子蹦到他身上，大腿环住他的腰，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仰天长笑。 　　“沈青松！” 　　沈青松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了几秒，然后轻轻掰开她的手：“嗯，你先下来。” 　　“不！”顾细这会儿的样子与平时萌萌耍赖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青松怕伤着她，根本没用力，她反过来，箍得更加用力，“我就不下来，就不下来！” 　　她太高兴啦！这个剧目是由许多人一起完成的，是团队的力量，她作为其中的发起人，看到作品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心像是开了花似的，灿烂无比！ 　　“噗……” 　　顾细还想说点什么的，可她似乎听到了……笑声。 　　好像是从客厅里传出来的。 　　她越过沈青松的肩膀，歪头一看，客厅里坐了好些嫂子，满满当当的，十几个，现在视线全落在她和沈青松身上。 　　她一个激灵，立马放开沈青松，跳下站好，微笑道：“嫂……嫂子们来了？”如最标准的迎宾小姐。 　　以杨大娘为首的嫂子们个个掩饰不住的笑意。 　　“是啊，我们来感谢你，”孟嫂子打趣道，“但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顾细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进去客厅之前，顾细瞪了一眼沈青松：你怎么不早说？ 　　沈青松也很无辜：我不是让你下来？ 　　小夫妻的眉眼官司暂时先放下，顾细进去和嫂子们聊天。 　　杨大娘是经历过革命的，她对今天的剧目感受特别深，一同前来的嫂子们要不就是经历过当年的事，要不就是从父辈口中听过当年的事，可以说，这次的剧目勾起了她们内心的情感。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嫂子们要真是，不如回去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孩子们，相信你们会更高兴的。” 　　杨大娘笑道：“这次倒是值得。” 　　顾细想了想，将刚才与首长们谈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还有机会上台，所以啊，嫂子们，咱们往长远了看，这时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也会把这份心意带到剧目中，以后排出更好的剧目。” 　　嫂子们一听，更激动了。 　　能上八-一演出的舞台！这得多光荣！ 　　嫂子们高高兴兴地来，又更加高高兴兴地离开。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沈青松两人，顾细大步走过去，伸手一扭沈青松的胳膊，嘶，没扭动，这家伙的肌肉太硬了。 　　沈青松抓住顾细的手：“好了，嫂子们都走了。” 　　“就是因为走了，才要收拾你呀。”顾细想抽出手，然而沈青松的手像是最牢靠的手铐似的，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沈青松好笑，干脆一个弯腰，将顾细托了起来，一如刚才的顾细扑进来的姿势。 　　“行，收拾，”他附在顾细耳边，“今晚任由你收拾。” 　　顾细心头怦怦直跳，她瞪了一眼沈青松，偏过头去，正好暴露了红红的耳垂。 　　沈青松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高兴的了，如果有，那就是下一刻。 　　“想看你的生日礼物吗？”他的声音像是夕阳下大提琴声在流淌。 　　顾细哼哼了两下，“看就看吧。” 　　“但明天才是我的生日，你不会记错了吧？” 　　怎么可能？沈青松笑道：“我今天送给你，就成了最早送你礼物的人。” 　　沈青松颠了颠怀里的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将人抱到房间里，放在床边坐下。 　　他松开顾细，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大木盒子。 　　“你看看。” 第55章 戏精五十五（一更！二合一） 乱七八糟…… 　　顾细光看这个体积, 就感觉盒子很重，“里面是什么？” 　　沈青松笑道：“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细从床上起来，蹲下打开盒子, 只见里面堆了好多东西, 有书本、有很多小盒子, 还有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玩意。 　　“这是？”顾细看不懂了。 　　沈青松道：“我看你每次去县城都喜欢去废品回收站逛逛, 我就去县城挑了这么一箱子回来。” 　　顾细：“所以，你送我一整箱破烂？”她指着自己, 哭笑不得。 　　沈青松：……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但这不是普通的破烂。”他摸摸鼻子。他亲自挑过的, 里面的小盒子可能都会有点玄机, 就算没有, 也被他放了点东西进去。上次从废品回收站拿回来一个小木盒，里面有几片金叶子, 她都这么高兴。这次应该会更高兴的吧？ 　　顾细想象沈青松一本正经, 在林杂繁多的废品回收站里，面色严肃淘货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行吧, 我觉得这个礼物不错。”光是想象就觉得好玩，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这就跟后世开盲盒似的,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到底是惊喜还是普通的东西。 　　顾细兴致勃勃地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打开一看，应该是首饰盒，看上去像是装手镯的。 　　将盒子翻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又打开盒子, 拿出里面的隔板，才看到有个细细碎碎的东西，“石头？” 　　她疑惑出声。 　　沈青松看一眼就知道了，这个盒子是原装的，他感觉到里面有异动，就没动过里面的东西。 　　几个碎石子，也不知道是不小心混进去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顾细将碎石子放到一边去，要是值钱的东西，她还会放回去继续藏着，没有比原来的藏处更安全的地方了。 　　接下来，顾细又开了好几个盒子，还真的让她找到了金子，几乎每个盒子都有收获，这是开盒有礼啊。 　　顾细看了一眼沈青松，只是这频率就太高了，指不定被某人动过了手脚。 　　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像是白捡了这么多宝贝。虽然大家总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可当真的捡到细碎的饼渣子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还是会让人从内到外地雀跃起来，好像自己是个幸运儿。 　　箱子里还有几本书，顾细翻开第一本，扉页上还有原主人写的字，这应该是某位男士送给某位心仪女士的书，上面追求的话，让顾细看得叹为观止，谁说这个时代的人在爱情上不疯狂，她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漫出来的恋爱酸臭味。 　　第二本书里，夹杂着一张字条，写下字条的人，应该是一位家庭妇女，叮嘱丈夫在她出门时要如何照顾孩子。 　　每一本书，都留在看过的人的印记，好像通过这些东西，顾细能看到一段段鲜活的关系。 　　最后一本书，刚翻开，便掉下一封信，信上的字迹，顾细很熟悉，是沈青松写的。 　　她笑着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我拆了？”他上次说不能当面拆信，但这又没有通过萌萌邮递员的手，是他写的……贺卡吧，算是生日贺卡，应该可以当面拆的。 　　沈青松点点头，头偏向别处。 　　顾细请了清嗓子，“我念了啊？” 　　沈青松立即道：“你看就是了，怎么还念呢。” 　　顾细笑得不怀好意：“我习惯看信的时候读出来啊，我念小声一点。” 　　“顾细，展信佳。先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开心地过每一天。”她点评道，“放心，我每一天都很开心。” 　　顾细继续念信：“其实，也不知道突然间该写点什么，但我觉得，你会喜欢看到这封信。” 　　“嗯，我的确喜欢。” 　　沈青松扶额笑道：“你这是当老师当习惯了，每看一句都要点评一下。” 　　顾细坐到沈青松身边，“对啊。” 　　她继续看下去，“希望，我和你携手一生，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能和你一起过。” 　　“没了？”顾细抖了抖信纸，像是希望能变出其他东西来似的。 　　她望向沈青松，“你这结尾，也太快了吧？” 　　沈青松的耳廓有点红，他道：“说的写的，不如做的。”他想跟她说的话，好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叮！戏精系统发布新任务：引导你的爱人说出“我爱你”这句台词。 　　爱要大声表达出来，不要吝啬你的爱，不要吝啬你爱人的爱。】 　　顾细：有难度，但是她喜欢。 　　别说“我爱你”了，沈青松连“我想你”都很少说。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她也想知道，沈青松能不能说出这三个字来。 　　她凑到沈青松跟前，沈青松扶住她的腰，“怎么了？” 　　顾细单刀直入：“你爱我吗？” 　　沈青松的脸霎时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顾细觉得稀奇极了，还真的有人能因为这句话而脸红！ 　　真可爱，她想。 　　面前的她，眼睛水汪汪地，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沈青松像是掉进了最深的湖水，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想知道啊，”顾细又凑近了一点，“所以，你的答案是？” 　　沈青松舔了舔唇，侧过头去。 　　顾细再再凑近了一点，两人的笔尖只差几毫米就能触上，眼睛望着眼睛，快成斗鸡眼了。 　　“所以，你爱我吗？” 　　沈青松被抵到墙上，背后是带着点凉意的墙壁，面前是呼着热气的人，他低声道：“爱。” 　　顾细恨不得摇晃几下面前突然羞涩的男人，你倒是多说两个字啊，多说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只能好笑地继续引导：“谁爱谁？”真是不明确一点都不行。 　　沈青松仰头，望着天花板：“我爱你。”声音低低的，像是夜风在呢喃。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片酬+5元！】、 　　哎呀，片酬什么的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沈青松说出来这话。 　　顾细心情大好地将这封信放到平时专门放信的箱子里，里面已经攒了厚厚一沓，都是他们通过萌萌邮递员互写的信。 　　顾细笑道：“等以后我们来了，信还可以留作回忆。” 　　沈青松站在她身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好。” 　　第二天才是顾细的真正生日。 　　沈青松一大早起来揉面，揉的是一整根都不断的长寿面，整整做了五碗，家里每个人都有一碗。 　　顾细今天没动手，因为昨晚沈青松说了，今天他负责厨房。她有点怀疑的，但基于夫妻之间要信任，她还是点头了，反正吃不坏肚子就行。 　　清汤细面，撒上香菜葱花也很不错，至少顾细吃得肚子暖暖的。 　　萌萌将碗底都舔干净了，听说今日还有许多好吃的，她转而对顾细道：“婶婶，要是你每天都生日就好了。” 　　顾细好笑：“那我一年就三百六十五岁了，以后岂不是成了千岁万岁的人？” 　　萌萌摆着肉肉的手指头算三百六十五到底有多少，她最近刚学数数，从一到十都有点勉强呢。 　　宋妍趁机向顾细表达了祝福：“小姨，生辰快乐。” 　　沈天赐抿抿唇，嘴角微微弯起：“婶婶，生辰快乐。” 　　萌萌数不来，趁机放弃，也跟着嚷嚷了一句生辰快乐。 　　孩子们刚才也送了礼物，萌萌是一幅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的画，据她所说，画的是顾细，可上面这张三角形的脸，顾细还是不太想承认这是自己。 　　宋妍送的是花，今天早上去摘的。沈天赐送的是一本书，应该是他央求沈青松帮他带的。 　　顾细全都高兴地收下了。 　　然而，没想到孩子们也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顾老师，你来。” 　　丁大仁将顾细带到平时他们排练的空教室。 　　顾细：“神神秘秘的，你们搞什么呢？” 　　“你看就知道了。”丁大仁挠挠头笑道。 　　这一个两个的，套路都是一样，但顾惜想起一句说得很对的老话，套路不怕旧，最重要的是有用。她现在就挺高兴的，也不知这群小崽子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顾细坐到椅子上，一群小孩子站在对面，他们不是按照从高到低的那种整齐站法，而是这里站一群，那里站几个。 　　突然间，杨小猴儿吼了一句：“上课了！” 　　然后其他三个孩子装作迟到的样子，“小顾老师，对不起，我们起晚了。” 　　杨小猴儿一个叉腰，眉毛蹙起：“我刚才都看到你们在外面玩了……下次还迟不迟到？” 　　顾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这群熊孩子是在模仿她！ 　　模仿她上课严厉的样子，模仿她送东西给他们吃的样子，模仿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习惯……别说，还学得挺像，至少神韵是有的，特别是挑起的眉毛，有她的味道了。 　　很多人都说，表演是从模仿开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模仿你最熟悉的人，会觉得很容易，因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相信她的存在，有了这个基础，再去表演凭空捏造出来的人，就会有了基础。 　　这群孩子还挺有天赋的嘛。顾细摸摸下巴想，看了之前的青年节训练还是低估了他们，接下来可以加上更难一点点的课程了。 　　宋妍最后一个出场，她身上的衣服风格看上去和顾细平时的穿搭很像，上身白衣下身黑色阔腿裤，她学的是平时顾细去上课路上和嫂子们打招呼的场景，好几个小丫头分别模仿她们的娘，学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顾细笑得弯下了腰，要是嫂子们知道她们的孩子这么厉害……那就好玩了！ 　　最后，孩子们欢快地表演完了，齐声喊道：“小顾老师，生日快乐！” 　　顾细笑容满面，使劲鼓掌，“谢谢大家！辛苦你们了！” 　　小萝卜头们一脸雀跃，叽叽喳喳地和顾细亲口说祝福的话，顾细一个个回应。 　　孩子们要不是喜欢你，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观察你模仿你。他们纯洁的心，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回去的路上，宋妍才说，之前排练剧目的时候，趁她傍晚没去那会儿，他们就开始模仿她。 　　“一开始也不是这么像的，反正大家七嘴八舌的，还是沈天赐站出来说谁像谁不像，又安排谁来表演小姨，谁来表演其他人，这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顾细讶异看向一旁的沈天赐。女孩子发育得早一点，宋妍已经到她的肩膀了，沈天赐的身高好像也没长多少。 　　顾细拍拍他的肩：“挺厉害啊。” 　　沈天赐一脸没所谓的样子，酷酷地点点头：“谢谢。” 　　顾惜看得好笑，又对旁边的宋妍道：“小妍也很厉害。” 　　宋妍就比沈天赐的表情要放一些，嘴角的小梨涡和顾细的小梨涡几乎一模一样，“小姨，再次祝你快乐。” 　　“好好好，大家都快乐。” 　　嫂子们听说顾细今天过生日，也过来送了许多东西，顾细想了想，干脆做了小蛋糕，每家每户送几个，聊表心意，这让她家门口更加热闹了。 　　应桂花跟着自家表姨进来家属区，稀罕地看来看去，“表姨，那家怎么这么热闹啊？” 　　罗主任一看，是顾细的家，“那是小顾老师的家，今天是她的生日，大家都来祝贺她。” 　　“那她人缘还挺好的啊。” 　　罗主任点头，目露担忧看向这个外甥女：“你在家属区这段时间，多跟小顾老师学学东西，小顾老师很厉害，你能有她十分之一，我和你妈也都不会这么担心了。” 　　应桂花暗地里撇撇嘴，不过想到才第一天到表姨这里，不能太抹表姨的面子，才勉强点点头。 　　她长得好看，从小受到不少优待，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傲气的，这个小顾老师，哼，到时再看看呗。 　　李雪从家中出来，远远地看到一个背影看上去像罗主任，走到沈家小院时还和顾细嘀咕呢：“罗主任刚才带着一个女孩过去，也不知道是谁。” 　　“这个你知道干嘛，”顾细给她一个小蛋糕，“可能是有事找罗主任也不一定，吃你的吧。” 　　李雪接过小蛋糕：“我老早就闻到香味了，要不是要哄李雷睡觉，我早就过来吃第一炉。” 　　顾细看向她耸起的肚子：“对了，怀孩子能吃甜的吗？会不会血糖高，是不是得注意点？” 　　她以前好像依稀看到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关注不多。 　　李雪一看咬在松软的蛋糕上，“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多吃就是了。” 　　顾细感叹：“那你还是少吃一点吧，你这胎是双胞胎，还是稳妥来比较好。” 　　比起上一胎怀李雷时的样子，李雪更早显怀，顾细当时觉得不太对劲，跟李雪说了一下她的观察，李雪去检查，才知道自己这一胎怀的是双胞胎。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来了两，反正我打定主意了，以后不生了。”李雪摸摸肚子。因为是双胎，更要控制体重，还有一些食物需要忌口，她已经很久没有畅快吃一餐了。 　　她羡慕看向顾细，顾细现在看起来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而自己现在呢，她低头一看，腰腹隆起，手脚笨重，脸上也因为怀孩子长了斑。 　　“顾细，等我生完孩子，我跟你学怎么保养呗？” 　　顾细一愣，而后爽快点头，“可以啊，女人啊，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对，”李雪无比赞同，“反正我真的不生了，以后三个孩子就够我操心的了。” 　　因为沈青松的良好榜样作用，李雪家也是李强在洗衣服洗尿布的，当然，这跟李强疼媳妇也分不开关系。 　　生日过完了，生活还得继续。 　　顾细去上课的路上，再次和嫂子们打招呼时，不由想起孩子们表演的那一幕，笑得更欢了。 　　嫂子们笑道：“小顾今天心情很好啊。” 　　顾细连连点头：“的确很好。” 　　不过在路上，她见到了一个生面孔，那个姑娘还一直盯着她看，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她就从嫂子们口中知道了那个姑娘的身份。 　　“说是罗主任的表侄女，一直在城里生活，但却是农村户口，在城里没找到工作，又不想回家种地，就过来问问罗主任有没有什么办法。” 　　“罗主任为人正直，当然不会给她开后门，后来孩子又改口说来散散心，罗主任这才答应让她过来住一段时间。” 　　“我觉得啊，她家里没准是想把这姑娘嫁到这儿来。” 　　人家来干嘛，顾惜也没空关注，她忙着准备八一表演的剧目，上次的部分剧本可以沿用，但有一些可以往更深来挖。 　　另外，她觉得可以试着和宣传的人申请在家属区装个广播喇叭，然后让小孩子们轮流当广播员，一来可以锻炼孩子们，二来也丰富一下大家的娱乐活动，时间就安排在傍晚那一会儿，三十分钟左右。家属区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收音机，所以这个广播可以暂时替代一下收音机的角色。 　　顾细和罗主任一说，罗主任觉得可行，其实就是拉一条线装个喇叭的事，那边应该不会为难。 　　结果很顺利，顾细笑着谢过安装的人，然后着手开始准备给孩子们排班。 　　第一次广播，她肯定要上场坐镇，给孩子们做个示范，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乎，这天傍晚，喇叭里便流淌出顾细悦耳的声音。 　　“哎呀，这就是孩子一直在跟我念叨的广播啊。” 　　“小顾念的声音真好听，听着舒服啊。” 　　“听说以后孩子们要轮流上去讲呢。” 　　应桂花向来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这几天在家属区溜达熟了，傍晚也出来走，不过她自持自己是个大姑娘，很少和嫂子们在一起说话 　　这会儿听到嫂子们一味称赞顾细，她心里有点气不过。 　　她见过顾细，当时见到的第一面，她还很惊讶来着顾细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乍一看上去和像是差不多年纪，但细细一看，又会觉得顾细身上多出点韵味。 　　她承认顾细很好看，但她却不觉得自己会比顾细差。 　　在家里被表姨和表姨夫念叨得多了，对顾细，她自然就多关注了几分。之后就是知道顾细还会跳舞，还会排节目，应桂花有点忿忿，她觉得要是她出手也可以做好。 　　“表姨，我在家里这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我去帮小顾老师做广播吧。” 　　罗主任对应桂花这个想法很意外，“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之前她一直让应桂花多点去和顾细说说话，可这姑娘就是没有动静，现在竟然主动起来了。 　　“之前表姨你不是让去找小顾老师吗，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头，现在有广播，我觉得这个由头很不错。” 　　罗主任对这个表侄女的了解不够多，只知道姑娘长得挺好看，这样的女孩可能有点傲气，这几天接触下来，也觉得应桂花有点脾气。 　　她还打算和应桂花的父母好好谈谈来着。 　　现在这姑娘肯主动走出这一步去学习，她是支持的。 　　“我明天去问问小顾。”但罗主任没一口答应下来。 　　应桂花有点不满：“表姨，你是主任，小顾老师不应该听你的嘛。” 　　罗主任立刻正了脸色：“这是小顾负责的事，我对这些不及她在行，瞎指挥这种行为，绝对要不得。” 　　应桂花最怕表姨长篇大论，她立刻打住罗主任接下来的话头，投降道：“行行行，你去问。”心头很不耐烦，多大点事啊。 　　顾细听到罗主任这样说，很诧异：“是那个长辫子的姑娘吗？”应桂花长得很水灵，她对这姑娘印象还挺深的，就是总是望着自己这一点，有点奇怪。 　　“对，就是她，她叫应桂花，是我的表侄女。亲戚送过来让我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罗主任继续道：“她说是有空，想跟你学学广播。” 　　顾细想了想，点头：“行，那您让她下午提前过来。”罗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应桂花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要晚，顾细递给她今天的稿子：“你先试一试。” 　　“小顾老师，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肯定没问题。” 　　说到年龄，顾细之前还特地问了一下罗主任，罗主任说应桂花今天刚满十八。 　　顾细微笑：“那我们等一下彩排一下。” 　　“还要彩排啊？”应桂花有点不耐烦，不就是在家属区念一念吗，怎么还搞得这么多程序。她下午觉都还没睡饱呢。 　　顾细坚持：“要的。如果你不念标准，我不会让你拿话筒。” 　　应桂花不忿：“我表姨可是罗主任。” 　　“罗主任让我秉公处理你的事。”顾细一点也不怕。 　　应桂花差点要摔手走人，但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反正她是来玩的，要是出了事，也怪不到她的头上，要怪就怪顾细呗。 　　顾细以为这姑娘会直接走人，没想到人家还坚持了下来，念得也不算差，顾细给她提醒了一下节奏，应桂花试着念一遍，果然比原来要好一点。 　　她咬咬牙，有两把刷子嘛，但这又怎样，就是好听一点而已嘛。 　　很快到了正式广播的时间，顾细在应桂花上场前，特地鼓励了两句，不过，应桂花闪烁的眼神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方要搞事情？ 　　她也宁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万一真的呢？虽然她也想不出应桂花要搞自己的原因。 　　跟平常一样，顾细开始比“三二一”的手势。 　　开场不是由应桂花负责的，所以顾细并不着急，然后，到了应桂花的部分。 　　应桂花看了顾细一眼，而后，开了口，可是并不是按照之前彩排好的那样流畅，应桂花念得很快，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另一个负责播报的孩子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应桂花。 第56章 戏精五十六 板寸 　　顾细一看情况不对, 手都伸到停止键了，可转念一想，这样不就肯定说明了有播出事故嘛。 　　应桂花打的主意应该也是这个, 不管犯错的是谁, 最后大家都会说想到是顾细没教好。 　　顾细手一转, 一个上前, 捏住应桂花的脸，让她不能说话, 而后，反手将应桂花的手减在身后, 全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这些招数都是和沈青松学来的, 用来控制对方。 　　顾细没关话筒, 而是直接开始自己播报。 　　恰好，今天广播的主题是“说话之道”, 因为之前嫂子们说听了广播之后觉得她说话好听, 这才有了这个选题。 　　“以上，是错误的示范，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 语速过快也会影响到别人在你说话时的注意力……” 　　应桂花不能出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细临时发挥，将话题圆了回来。 　　之后, 顾细又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说话方法，比如说话太慢，说话总是带上一种口头禅，每一种她都会举例说明，这样就和刚才应桂花的举动相串联起来了。 　　“最后，说话之道, 再多的技巧，也比不过一颗真心，希望我们都能真心相待，相信别人也能感受到你的真心。” 　　说这话时，顾细是看着应桂花说的。 　　等广播一结束，顾细便让另一个已经懵了的孩子先出去找罗主任过来。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应桂花两人，顾细这才松开手。 　　应桂花吃疼地捂住自己的脸，“你竟然敢掐我，我要告诉表姨。” 　　“还恶人先告状？行，你尽管和罗主任说，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顾细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对方。 　　应桂花有一刹那想要逃离顾细的眼神，气场真的太强大了。 　　她莫名觉得嘴好干，舔舔唇，她道：“呵，我才不要浪费时间，我……”她挪动脚步，想要夺门而出。 　　可顾细的反应比她快多了，一下子按在门把手上，“急着去哪儿？” 　　应桂花嚷嚷道：“我要出去！” 　　【叮！戏精系统发布即时任务：霸气侧漏的女人 　　任务要求：说出霸总名台词“这儿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我看你往哪儿逃”“乖乖的，要不然……” 　　片酬根据台词完成质量和完成数量结算】 　　顾细眨眨眼，哦，这次的台词不错，她喜欢。 　　她一把按在门上，步步前行，将应桂花逼得背贴着墙，顾细一个壁咚，凑近她道：“这儿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应桂花手挠墙壁，头恨不得穿过墙壁，不要被顾细靠得这么近，“你你你……” 　　她正不知要如何放狠话时，突然间，顾细又松开了她。 　　顾细收回手，拍了拍，“行啊，你想跑就跑吧，我看你往哪儿逃。” 　　应桂花脚一顿，顾细不这样说还好，说出来了，她反而不敢走了。 　　在原地踌躇几秒，应桂花拧着脖子不看顾细，却不敢再动了。 　　这个女人有点可怕，特别是现在，眼睛盯着自己，像是猎人看着猎物。 　　顾细搬来两张椅子，一张放到应桂花旁边，一张自己坐下。 　　应桂花以为她是要搬来给自己做的，就要坐下去，顾细突然道：“不是给你坐的，是等一下给你表姨坐的。” 　　应桂花：“……”不敢置信看向顾细。 　　顾细挑眉：“有意见？” 　　应桂花咽了咽口水，不说话。 　　“你最好是乖乖的，要不然……” 　　话里的未尽之意，只有应桂花能体会。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招惹这个女人，谁说漂亮的女人温柔可亲，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就不是啊，太可怕了，比她的表姨夫还要可怕。 　　“小顾，你找我？”罗主任推门进来。 　　应桂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扑上去：“表姨，她欺负我！” 　　罗主任看了一眼顾细，低声道：“你闯祸了？” 　　顾细只笑笑，对罗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 　　应桂花不死心，道：“表姨，是真的。她刚才不让我坐！” 　　罗主任瞪了自家侄女一眼，“你先别说话。”她扭头道：“小顾，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顾细怜爱地看了应桂花一眼，说真的，她想不明白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单纯，想要坑她，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应桂花从头到尾，一点好处都没得到不说，还在罗主任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说，这姑娘图什么？ 　　顾细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主任要是不信，可以去找李霞过来。”刚才那孩子叫李霞，可以说是全程跟着她和应桂花。应桂花做坏事时都不懂得支开人，说是花瓶美人都高估了。 　　罗主任摇摇头，“不用了。” 　　应桂花这会才反应过来，向罗主任做可怜状：“不是，表姨，我……我刚才是一时紧张，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此地无银三百两，罗主任一下子就知道，这个侄女绝对是故意的。 　　罗主任恨铁不成钢，站起来，拖着应桂花，跟顾细道：“小顾，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回去好好教育她。以后这广播，她也不会来了。” 　　顾细起身，“罗主任，我是特别支持每个人都多学点东西的，要是其他嫂子们愿意来，我一样会教。可问题是……”她看了一眼应桂花。 　　罗主任道：“我明白，这事跟你无关。” 　　应桂花走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今天这事闹得，待会儿她还得到外面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嫂子们有没有听出什么不妥来。 　　回家吃饭时，顾细将这事和沈青松一说，沈青松蹙眉：“她想干什么？” 　　“好像就是看我不顺眼。”顾细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原因。 　　宋妍气愤极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沈天赐也蹙眉，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哎，我又不是钱，哪里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顾细说出后世网络的经典名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圣人都做不到。 　　其他人被她这个比喻都笑了，饭桌的气氛原本有点重，但这会儿重新轻松起来。 　　幸好，嫂子们没听出什么岔子来，只是觉得那一下子有点奇怪，但后来知道是举例子，也就明白过来了，好像根本不知道中途出过了事。 　　应桂花好像没过几天就被罗主任送到了县城，据说是县城有另一门亲戚。 　　因为这个消息，嫂子们又觉得应桂花没看上这儿的人，转而去县城找人了。 　　顾细的心情没有因为应桂花而有什么变化，她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事，还不如多关注一下身边的人，多关注一下每天吃什么来得实在。 　　天气热了，顾细打算做豆浆凉面。做法很简单，其实就是把汤换成豆浆罢了，再上菜青瓜红萝卜还有酸菜等菜码就行，剩下的豆渣可以做成豆渣饼，简简单单又一餐。 　　沈青松和孩子们都很喜欢凉面，萌萌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但顾细不敢给孩子们多吃，只每个孩子给了一小碗，所以贪凉的孩子们觉得意犹未尽。 　　改天萌萌出去炫耀去了，嫂子们又过来询问顾细如何做凉面。 　　顾细将能想到的凉面种类都和嫂子们说了一遍，嫂子们觉得这样倒是省事，都表示回去要做。 　　这种天气，穿背心都嫌热，所以男孩子们大都光着膀子到处跑来跑去，有时干脆穿着裤衩就算了。 　　萌萌也想这样干，但被顾细制止了，说那样要着凉吃药药，萌萌唯一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药，所以她听话地继续穿衣服。 　　穿衣服导致的后果，就是身上的色差倒是很明显。洗澡时，顾细看到孩子胳膊肘以上是白嫩嫩，胳膊肘以下是小麦色的，真是哭笑不得。 　　所以说，物理防晒永远的神哪。顾细现在到哪儿都带上帽子和袖套，热是热了点，但她能忍得住热，就是特别怀念冰丝袖套，可现在没有这种布料，让她做也做不出来。 　　宋妍也学着她的样子戴帽子戴袖套，但她刚好是头发及肩，要不刚好能绑起来，那更热了。 　　宋妍道：“小姨，我想剪头发。” 　　顾细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相比于刚来时的枯黄，宋妍现在的头发可以用黑亮来形容。 　　她每天都给孩子们吃芝麻，也不知有没有用，反正现在发质很好。 　　“行，我拿剪刀过来。” 　　顾细看了看宋妍的脸型，她的轮廓有点像宋则刚，偏硬朗一点，顾细比划了一下，给宋妍减了一个适合的短发，露出耳朵，面前有点刘海，很干净清新，同事看上去又很英气。 　　李雪在一旁看得心动，“你给我也剪一个，我估计坐月子的时候还很热，短发方便打理。” 　　顾细抻了抻围布，“行啊，剪短发是会上瘾的，说不定你以后喜欢上短发了。” 　　她的动作很利索，没过多会儿，李雪的新造型就出炉了。李雪很满意，还想让顾细给李雷也剪一个。 　　顾细吐槽：“你们家李雷连几根毛都没有，剪什么发型啊，待会儿等他睡着了，你自己把他剪短就行。” 　　小家伙还没适应妈妈的新发型，仰着头含着手指望李雪呢。 　　李雪一想，也是，“也行吧。” 　　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顾细干脆一次性剪完，“小刺猬，你过来，我也给你剪一个。” 　　沈天赐放下书本，其实他的头发不长，但他想剪。 　　宋妍都剪了，他也得让婶婶帮忙剪一个。但这些话他没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想着。 　　萌萌见哥哥姐姐都剪了，自己也想见，不住央求顾细给她剪。 　　顾细装作终于下了决心的样子：“行，那你要用一个小红花给我做报酬哦。”小家伙现在学聪明了，小红花攒起来，每天都有小零食吃。顾细得开始限量发售小零食了。 　　萌萌肉疼了一下，但还是想要跟风：“好，婶婶，你要帮我剪好看一点。” 　　李雪在一旁忍俊不禁，小声和顾细道：“我以后也学你这个方法，让李雷帮我干活。” 　　沈青松回来见到孩子们个个都有新发型，知道是顾惜剪的后，又拿来了剪刀，让顾细也帮他剪。 　　顾细磨不过他，只能将他本就很短的板寸剪得更短。 　　不过，这样的沈青松还是很帅，她说：“板寸果然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沈青松嘴角翘起，摸了摸自己的头，很满意。 　　又到了去县城的日子，顾细有好段日子没寄包裹给两边的父母了，所以这次她要跟车去县城，没想到，却又见到了应桂花！ 第57章 戏精五十七（三合一） 直接抬走！…… 　　顾细也没想到会在县城里见到应桂花。 　　当时应桂花正追在一个男生后面跑, 迎面撞上顾细时还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装作不认识她，继续和男生说话去了。 　　顾细当然不然热脸贴冷屁股, 随人家去吧。 　　顾细以为和应桂花不会再产生交集, 可随后去国营饭店, 又碰到了应桂花和那个男生。 　　男生两次看到顾细, 眼睛都停留在她身上许久。 　　顾细看到男生望着她，和应桂花说了两句, 应桂花随即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点点头。 　　顾细微微蹙眉, 加快动作, 吃完碗里的面。 　　但应桂花还是过来了, “顾老师，我有个朋友想认识认识你。” 　　顾细起身, “我不想认识。”而后转身就走。 　　“喂……” 　　身后传来应桂花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细摇摇头。 　　“傲什么哪。”应桂花嘀咕，心中却有点窃喜顾细没答应。 　　不过扭头却扮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朝制衣厂厂长的侄子摊手：“她不肯。” 　　“封庆连, 我跟你说, 她已经嫁人了，现在是军-属, 你喜欢她吗？还不如……还不如……”说到这儿，她脸上羞涩极了，小声道，“还不如看看我。” 　　说实话，她很羡慕顾细找的丈夫，她远远地看过了沈青松, 身高腿长，剑眉星目，但气场太强大了，她都不敢靠近。还是在县城的远方表姑说得对，面前的封庆连也很不错，儒雅斯文，她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没压力。 　　封庆连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倒多了点兴趣：“你还认识家属区里的人？” 　　见对方终于肯主动搭理自己，应桂花瞬时打开话匣子，将罗主任嘱咐的话忘到脑后。 　　顾细出去后，转道去了供销社。 　　给长辈的包裹和信都寄出去了，她买了点生活必须品，刚好碰上李梅，顺便和李梅说了一些李雪的近况。李梅是个很好的大姑姐，时不时去看看李雪。 　　“我就担心双胎生产艰难，”李雪既开心又兴奋，“我爸也是。麻烦小顾你转告一下李雪，让她需要什么尽管说。” 　　顾细答应下来：“行，你放心，我会告诉李雪的。” 　　之后又从李梅那里买了一点瑕疵布，她便跟着大部队回家属区。 　　将今天的事讲给沈青松听，沈青松沉吟几秒，“按照你的说法，就算你过去了，她不会让你和那个男生好好认识的。” 　　顾细：“我也是那样想的，所以压根儿就没理她。” 　　不知道应桂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这人啊，就经不起念叨，没过几天，应桂花回到了家属区，而且还哭着跑来了顾细家里。 　　“顾老师，我之前错了，我不该那样任性……呜呜呜……” 　　应桂花和自己诉苦，顾惜往外一看，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那个男生真不是个东西，幸亏你当初提醒了我。” 　　顾细想不明白：“我怎么提醒你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呃……应桂花噎了一下，“你说你不想认识他啊。然后我就细想你为什么不想认识他，然后就想到，他应该不是个好人，所以你才不想认识他，然后，我就真的撞见了他欺负别人……” 　　应桂花的话说得颠三倒四，顾细勉勉强强听明白了，她间接让应桂花清楚地认识到那不是个好男人。 　　顾细微笑：“不用，如果他真不是个好男人，就算没有我，你以后也会清楚地看到的。” 　　应桂花：……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她的表情调整得很快，“顾老师，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没有好好珍惜在你身边学习的机会，以后我能不能再到你身边来，多学点东西？” 　　顾细没有一口回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你想学什么？” 　　应桂花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我以后跟着你上课，行吗？” 　　“其实，”她挠挠头，“我高中也没怎么学习。” 　　顾细无所谓地点点头，“罗主任答应就成。” 　　应桂花脸上的笑停滞了一下，现在就是她表姨不想答应。她还想着要是顾细答应了，她回去就能有理由和表姨说了。 　　“好，”她极力维持微笑，“我会去和表姨好好说说。” 　　应桂花走后，沈青松从房间里出来，“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顾细勾唇一笑：“你说呢？” 　　演技还是有点稚嫩的，尽管应桂花已经尽量表现得自然，但肢体和表情上的做作夸张非常明显，顾细自认在演技上，她当应桂花的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青松：“就是不知道她无端端来搞什么花样？” 　　顾细笑道：“所以，我们要不要来一招请君入瓮？” 　　两人相视一笑。 　　顾细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应桂花。也不知应桂花是怎么说服了罗主任，罗主任亲自带着应桂花到她跟前。 　　“小顾，唉，”罗主任先叹了口气，“我……桂花这孩子想多学点知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你放心，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桂花保证过要好好学习的，是不是，桂花？。”她这张老脸都被应桂花给磨光了，可看应桂花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她到底还是软了心肠。 　　应桂花连连点头。 　　不管内里如何，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顾细让应桂花到最后一排坐下，孩子们看到应桂花这张不算熟悉的面孔有点好奇。之前的事，他们也听小伙伴说了一下，对应桂花这个人，他们反正是喜欢不起来的。 　　孩子们的喜恶表现得很明显，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人家应桂花好像也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和这些孩子一般计较。她经常往顾细的办公室跑，还拿着习题，只是那些习题，顾细只能说，连沈天赐都不屑于问。 　　但圣人言，有教无类，顾细很耐心地解答了。 　　一来二去，给了应桂花一种错觉，嗯，我现在和顾老师的关系还不错。 　　“顾老师，”应桂花看着桌上的芦荟胶，“我也没做过这个东西，我可以去你家里，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吗？” 　　应桂花一进办公室，眼睛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到处飞。尽管她自己觉得很隐晦了，可是搁在顾细这种善于观察的人身上，那就跟luo跑没什么区别。 　　顾细不动声色记下应桂花看得比较久的地方，笑着点点头，“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吧。” 　　“谢谢顾老师。”应桂花脸上挂上大大的笑容，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翘得老高，给所有人暂时她自以为的聪明。 　　顾细和沈青松报备，沈青松道：“她来的时候，你通知我一声。” 　　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应桂花不安好心。而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小心点好。 　　巧的是，顾细也有这样的感觉。世界上最让人觉得蹊跷的，不是一直对你好的人突然不对你好了，而是对你不好的人突然对你好了。 　　“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应桂花到底想做什么，这事得周末才知道了。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不用上学上班。 　　孩子们早就被顾细打发出去玩了，因为不知道应桂花要做什么，还是稳妥一点不就好，万一是危害生命的事呢？顾惜没有被害妄想症，但这一回，她挂上这个名头也没关系，因为那种不安的预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顾老师，我来了。”应桂花蹦跳着进了小院，手里还提了点东西。 　　顾细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应桂花将东西放到桌上，趁机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客厅。 　　顾细这个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客厅布置得很好看，以后等她和封庆连到那边结婚了，她也要布置出这么好看的客厅。 　　脑中坐着美梦，应桂花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 　　顾细端茶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略有思量：“桂花，喝奶茶。” 　　应桂花回过神来，闻着奶茶的香味，有点夸张地道：“好香啊！” 　　顾细递过去，笑道：“多喝点，还有。” 　　应桂花脑筋一转，张口答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咕咚咕咚喝完一杯，递了杯子过去，“顾老师，我还想喝。” 　　顾惜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应桂花又咕咚咕咚喝完了。 　　应桂花好像真的是直奔做芦荟胶来的，人家喝完了奶茶，直接请顾细教她做芦荟胶。 　　教到一半，应桂花捂着肚子，不好意思道：“顾老师，我刚才好像喝太多奶茶了，你家厕所在哪儿？” 　　顾细指了指后面，起身：“我带你过去。” 　　“不用不用，”应桂花连连摆手，“我自己去，自己去!”说罢，也不等顾细说话，径直跑来。 　　顾细跟潜伏在书房的沈青松发出暗号，沈青松继续盯人。 　　虽然她也好奇应桂花会不会真的乖乖地去上厕所，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按照之前说好了的，继续待在院子里，保持不动，让应桂花不察觉出什么异样。 　　应桂花过了好久才回来，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道：“顾老师，对不起，我有点拉肚子，可能那个奶茶不太适合我，我想先回去了。” 　　顾细忙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有没有关系，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对方现在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的，看上去可不像时拉肚子的人。 　　可惜了，顾细遗憾地想，自己可是发挥出了十成十的演技。可惜戏精系统今天没发布什么任务。 　　应桂花摇头，迫不及待走出院子，“不用，我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细目送人走远，回头一看，沈青松一幅准备要出去的样子。 　　“怎么了？”顾细忙问，“真的有什么问题？” 　　沈青松没否认：“我先去看看，来不及说了，回头再和你细说。” 　　顾细眼睁睁看着沈青松飞快跑走了。 　　虽然她也很心急，但她明白，估计沈青松真的察觉出了什么问题。她回到院子，有点心不在焉地处理剩下的芦荟胶。 　　“婶婶，”萌萌跑进来，“我们什么时候恰饭哪？” 　　顾细好笑：“你今天又去找哪个婶婶学说话了？” 　　萌萌很有语言天赋，婶子们来自天南海北，说什么方言的都有，萌萌偶尔会蹦出一两句顾细听不懂的话了，后来她才听明白，萌萌这些话都是从嫂子们那儿听来学来的。学得最好的是东北话，毕竟李雪成天到晚在沈家蹭这蹭那，萌萌偶尔神来一句“干哈呢”，都让你反应不过来。 　　萌萌嘿嘿挂在顾细背后：“我去找刘婶婶玩了。” 　　怪不得，刘婶是西南那边的人，恰饭表示吃饭的意思。 　　顾细也不知道沈青松什么时候回来，一想，干脆他们先吃吧，如果沈青松回来，再做新鲜的就是了。 　　“待会儿就吃，你去把哥哥姐姐们喊回来。” 　　“叔叔呢？” 　　“叔叔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萌萌已经习惯沈青松经常消失，所以问也没问，接受良好地去喊人了。 　　晚饭吃的是蔬菜春卷和小米粥，现在天气热，大家的胃口都一般般，当然，萌萌的胃口除外，萌萌的胃口就没有不好的时候。 　　孩子们喜欢自己卷春饼，顾细干脆让他们自己玩，反正最后是进了他们的肚子。玩脏了，待会儿一洗就成。 　　夏天根部不用烧热水，中午打一缸子水，放在太阳底下晒，傍晚洗澡水温正好。 　　不过顾细可知道沈青松经常贪凉直接洗冷水澡，几个孩子还想学来着，被顾细警告过了药感冒，他们才歇了这个心思。 　　这天晚上，沈青松没有回来。 　　顾细这个时候，觉得事情可能有点大了。 　　只是她真的想不明白，应桂花能做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顾细在练嗓时，沈青松推门进来。 　　看到他一脸精神，顾细道：“我还以为你去做贼了呢，现在看来，是去睡觉了？” 　　“哪儿有，”沈青松抹了把脸，“昨晚一夜没睡。” 　　“怎么了？”顾细停下手里的动作，上前询问。 　　沈青松冲了冲手，又抹了脸，才道：“应桂花这事有点大。” 　　顾细一怔，走近一步，下意识小了点声：“怎么说？” 　　沈青松道：“昨天她去了我们的房间，还翻了好些东西，我查看过后，立刻去找上门报备了，后来，应桂花竟然提出要到县城上去，那更奇怪了，一般大家都是上午去，下午回，可那时都已经是下午了。” 　　“其实应桂花拿的不是重要资料，重要资料根本带不出来，但她拿走的都是我平时给外面联络的人写的信件，我觉得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要拿什么不要拿。上面让我不要打草惊蛇，我带了几个人跟上去，晚上，她就摸到了制衣厂厂长侄子那儿去，我听到了他们说……” 　　沈青松顿了一下，顾细催他：“说什么了？赶紧呀。”沈青松竟然卖关子。 　　沈青松摇摇头，蹙眉道：“说他们要到对岸去过好日子。” 　　顾细：“……” 　　她反应过来了，“特……务？” 　　沈青松点头：“不过是最低级的那种，上面还想顺着这条藤摸出上家。” 　　“能跟我说吗？”顾细有点惴惴。 　　沈青松轻轻一笑：“可以的，还是在我们家发现的呢。” 　　“所以，应桂花回来打的主意，就是从我入手，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身上的情报？”顾细道。 　　沈青松：“还有你的情报，家属也很重要。” 　　顾细晃晃脑袋，想不明白，电视上的那些间-谍不都是很高深莫测的吗，怎么到了应桂花和那个制衣厂厂长侄子这儿，就能过家家似的？ 　　她有疑惑，就问了出来。 　　“一来，是那边的人把事情做得太草率，二来，估计他们上头的人也没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来，就只是试试而已。” 　　顾细道：“广撒网？” 　　沈青松赞赏点头：“对。”他的媳妇，总是特别会抓重点。 　　“三来，估计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顾细摇摇头：“这真的……” 　　她立刻想到了罗主任：“那罗主任？”罗主任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远方表侄女？ 　　“罗主任目前还不知道这事，S令那边特地嘱咐，不能和罗主任说，要不然按照罗主任的性格，那肯定自责极了。” 　　顾细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担心地一问。 　　“这样也好，”她道，“只是要如何和罗主任解释累。” 　　“放心，上面会安排好的。”沈青松道。甚至于为了避嫌，S-令会申请往深了查，最好查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证明他和罗主任的清白。 　　“听说，罗主任原来也和应桂花家没多亲近，要不是罗主任看在能帮到孩子的份上，肯定不同意接应桂花过来住的。” 　　“这叫不识好人心，”沈青松无奈，“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你也没办法。” 　　事情后续处理得很快，顾细也是从沈青松口中听到一耳朵，牵扯更深的事，连她都不能透露。只知道后面应桂花和那个制衣厂厂长的侄子到了某个农场进行改造，制衣厂厂长也换人了，李梅的丈夫还因此还当上了副厂长。 　　李雪过来说这话时，道：“姐夫也没想到能捡个副厂长当，他之前勤勤恳恳工作，可是上层的职位都被厂长的亲戚把持住了，他还以为一下子就这样了。” 　　“这叫时也命也。”顾细笑道。有时候，运气你想拦也拦不住。 　　送走了应桂花，顾细的好运气貌似也来了。 　　雨后看到彩虹，路上捡到了钱，交给罗主任时看到罗主任的脸色还算好，应该是S-令那边的说辞想的不错。应桂花被抓这件事还是被嫂子们知道了，嫂子们当时有点惊奇，但照她们的话来说，好像想想也不是很奇怪，当初应桂花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因为想吃树上的蜂蜜而被蜜蜂蛰了。 　　“这就是由小见大。”杨大娘道。 　　孟嫂子道：“以后还是要好好教女儿，可不能让女儿变成应桂花那样。” 　　其他嫂子附和道：“对，好好教，特别是怎么看男人，可不能像应桂花这样，因为一个男人就犯错误。” 　　有嫂子问顾细：“小顾，你说是不是啊？” 　　顾细笑道：“嫂子们，我有部分看法和你们相同，那就是女孩子不能因为丁点东西而被男人拐走，还有部分观点，你们听听？” 　　杨大娘感兴趣道：“你说？” 　　顾细道：“我们不能受害者有罪论。诚然，应桂花的确犯了错误，她思想不正，这是肯定的，但更大的错误，是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诱导她做出了种种行为，从罪责上说，那个男人是主犯，应桂花时从犯。” 　　“我们经常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但鸡蛋错了吗？更大的错难得不是那个叮过去的苍蝇？” 　　嫂子们想了好一会儿。 　　“好像，挺有道理？”杨大娘道。 　　“所以，不仅要好好教育女孩子，还要好好教育男孩子，其实，女孩子和男孩子都是一样，都是孩子，都要好好教育，在成为男人女人之前，他们先是个人。”顾细有感而发。 　　所以，当回家看到满院子都是鸡屎、都是菜叶子的场景，顾细先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大吼：“沈萌萌！你给我出来！” 　　她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 　　萌萌现在正是猫嫌狗厌的年龄，什么都想插一脚，什么都想玩，院子的花差点被她揪光了，玩不够还跑到外面去摘花，弄得满身都是汁液回来，有时还一裤子泥土。幸好不用她洗衣服了，沈青松包了。 　　萌萌从门边探头出来：“婶婶？” 　　顾细叉腰：“这些都是谁干的？” 　　萌萌走出来，对对手指头：“……” 　　顾细：“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婶婶之前怎么说的，知错就改，萌萌依旧是好孩子。” 　　萌萌这才嘟着嘴道：“我一用力，鸡鸡就跑出来了，它们吃菜菜。” 　　“那你为什么要去动鸡鸡的栏杆？” 　　“因为我看到它们想出来玩啊。” 　　顾细扶额。 　　你又不是鸡，怎么知道鸡的想法？ 　　最后，顾细带着萌萌一起收拾，反正不能让孩子偷懒，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 　　萌萌将铲上来的鸡屎放到菜地里，“菜菜，好好长大哦。” 　　顾细：我替菜谢谢你咧。 　　天气热，脾气也控制不住地大了一点，顾细想了想，得让自己降降温。于是她打算做点凉皮来吃。凉皮洗面筋是个力气活，这事有沈青松在，很好办。 　　孩子们吃麻酱凉皮，大人吃酸辣凉皮，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萌萌道：“婶婶，明天还吃这个！” 　　沈青松也看向她。 　　顾细知道沈青松喜欢吃米饭多一点，但这个凉皮好像很对他的胃口。 　　顾细点点头：“行。只要你沈叔叔肯洗面筋，咱们就做。” 　　萌萌拉长了声音：“叔叔——” 　　沈青松笑着擦去小丫头嘴边的麻酱：“行，做！” 　　八-一演出的时候，天气更热。太阳不要钱地把热气烤向大地，好像人都蒸熟了。 　　演出安排在早上还算好，是在颁发完各种奖章后再开始的。 　　孩子们的演出排在后面，顾细让大家在家里吃得饱饱的再来。 　　这次家长们的重视程度比上次要大得多，毕竟这可是八-一的舞台，能上就代表一种荣誉。他们亲自将孩子交到顾细手中，上次可是孩子们自己蹦哒着过来的。 　　顾细清点完人数，再对孩子们进行最后的动员。 　　“孩子们，你们的父母还有首长，还有许许多多的战士都在看你们的演出，能不能做好？” 　　或许这就是在家属区长大孩子的风格，动员一定要慷慨激昂，得激一激他们，那种士气就出来了。 　　为了防止有孩子中暑，顾细特地请了两个嫂子过来帮忙照看。 　　李雪听说后，主动请缨，过来帮忙。 　　顾细担心她的肚子，李雪摆摆手：“医生说要常动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放心吧，没事。” 　　顾细就搬了张靠背椅，让李雪坐在那儿。 　　孩子们都知道李雪阿姨肚子里有宝宝，所以都很乖，没去冲撞。 　　差不多十一点时，到了孩子们的表演。 　　孩子们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后台走出去，顾细双手交握，接下来，只能看孩子们的了。 　　顾细溜到舞台边上，便于及时引导孩子们。看到在第一排带着大红花的沈青松，他还朝她比了个大拇指，顾细朝他笑笑，继续回头看孩子们。 　　这次的剧目比上次要深沉一点，孩子们完成得很出色，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 　　顾细松了口气，很好，她又完成了一个舞台。 　　首长朝她招招手，顾细轻声轻脚过去。 　　“小顾，做得不错。” 　　“是啊，”旁边有首长道，“这群孩子们，让我感到未来有望啊！” 　　孩子代表希望，代表未来，正是因为主角是孩子们，再深沉的主题都会变得积极向上。 　　顾细自然开心：“多谢首长们的肯定。” 　　等她走到后台，沈青松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恭喜，你做得很好。” 　　顾细也笑着看他：“也恭喜你啊，沈青松同志。”望着他胸前的奖章，顾细由衷为他感到骄傲。 　　之后的节目，孩子们也能到前面观看了，顾细带着孩子们一起在前面观看完全的节目，最后手掌都鼓红了。 　　结束之后，顾细还得去后台收拾东西，沈青松一起，只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后台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顾细脚一顿，而后加快步伐，“听上去好像是李雪的声音。” 　　沈青松停下，“你先去看看，我去喊李强。” 　　顾细来不及回头，只喊道：“好！” 　　果然，后台被围着的人正是李雪。 　　李雪捕捉到顾细，忙道：“小顾，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 　　旁边有经验的嫂子道：“快点送去医院，还来得及！” 　　刚走到后台的李强怔住：“什么？我媳妇要生了？”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沈青松忙推了推他：“快去找担架。” 　　李强：“没担架啊！这是礼堂，哪儿有担架？” 　　顾细握住李雪的手：“别找担架了，她不是坐着椅子吗，直接抬走！” 　　李强恍然大悟：“对！”说着就要上前。 　　沈青松自然也得搭把手，现场能缺有力气的人吗？吼一嗓子，几十个战士涌了进去，两个过去，连上沈青松和李强，四个人轻轻松松又有默契地将李雪连人带椅子给抬走了。 　　在人满为患的大礼堂，出了这样的事，几乎连首长都知道了。 　　大家都看到几个戴着大红花的绿军装抬着一个孕妇往医院那边去了。李雪一下子成了全区议论的对象，只能说，没有谁生孩子能像她这么轰动的。 　　顾细跟在李雪后头。 　　李雪将钥匙给顾细：“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放在客厅，你帮我回去取一下。” 　　能交付钥匙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人。 　　顾细接过钥匙：“好，你放心，放宽心。我很快就送过去。” 　　等顾细赶到医院，将东西交给李强时，李强在手术室外还有点懵。 　　上次李雷出生，李强出任务不在，他这个爸爸都没经历过孩子出生的场景。 　　“小顾老师，我刚才看到我媳妇出血了，她……她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一个一米八多高的大男人，这会儿红着眼，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顾细摇头：“这都是正常现象。”接生过孩子的顾大师表示，湿湿碎啦。丝毫没想起她当时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还心脏怦怦的感受。 　　“只是，女人生孩子像是走过一趟鬼门关，特别是李雪还是双胎，以后你得好好疼惜你媳妇，月子里别让她太操劳。”顾细没忘趁机为李雪争取权益。 　　“嗯嗯。”李强这会儿恨不得像捣蒜那样连连点头。 　　“对了，说到月子，我还没去通知我姐和我爸呢。” 　　旁边有跟着过来的战士主动道：“我们去吧。”他们站在手术室外面，有点尴尬，生孩子又不是他们媳妇，但就这样走掉好像又有点不好。 　　“那麻烦你们了，”李强连连道谢，又想起沈青松和顾细夫妇，“也谢谢你们两位了，咱们的关系就先不跟你们客气了，等孩子满月，我请你们多喝两杯。” 　　顾细笑着点头。 　　李雪还在里面，大家也没心思多说什么，只等着里面的消息。 　　顾细是李雪的好朋友，守在这里是应该的。 　　到了晚上饭点的时间，还是没有动静。 　　李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顾细在一旁坐着，也有点担心了，上次可没这么久。 　　沈青松回了一次家，带来了两份盒饭，“都是从饭堂打来的，你们都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李强：“我没心思吃，你们吃吧。” 　　顾细不赞同，将饭盒塞到他手里：“要是李雪和孩子出来，你没力气，怎么照顾他们？” 　　李强被说到心坎处，立即拿过饭盒，三两下扒干净了。 　　正吃着第一口的顾细：……这么快的吗？ 　　她扭头朝沈青松求证：“所以这才是你们正常的吃饭速度？” 　　沈青松笑着点点头：“训练时要求的速度。吃到肚子里才算是食物，所以越快越好，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顾细：厉害了。 　　继而，她又有点心疼：“辛苦了。”这样对胃不好，可是他们却时心甘情愿地做出牺牲。 　　沈青松轻轻摸摸顾细的头；“快吃。” 　　“孩子们还好吗？”顾细问。 　　沈青松道：“我走之前，和他们说，是李雪阿姨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他们都很听话到了杨大娘的家，萌萌还说一定有妹妹。” 　　李强听到，嘴角终于弯了一下，“我也希望。”他们夫妻两对萌萌真是觊觎良久。 　　顾细想了想，还是没拆穿。萌萌之前还说，李雪肚子里是两个弟弟呢，这小丫头，一天一个想法，全看她的心情。 　　嫂子们都说，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能看到孕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可搁在萌萌身上，那就悬了。 　　夜深了，顾细本来累了一天，这会儿连连打哈欠。 　　李强望着手术室的门，担忧却还是道：“要不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可能没这么快。” 　　顾细摆摆手，“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沈青松讲顾细的头靠在他肩膀边上，“你眯一会儿。” 　　顾细点头，她的确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睁开眼，刚好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有两个护士抱着两个包裹出来：“李雪的家属！” 　　李强一下子蹦起来，顾细也不遑多让，半分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跑了过去。 　　“我爱人怎么样？” 　　“李雪怎么样？” 　　护士们笑了：“放心，产妇很好，待在里面久是因为还没开够指数，得等着。” 　　顾细这才放心。 　　护士将孩子递到李强和顾细跟前：“双喜临门啊，两个男宝宝！” 　　顾细：她就说！还是萌萌第一次说的话比较准。 　　不过…… 　　顾细转头，看向李强。 　　好家伙，李强都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男孩？” 第58章 戏精五十八（三合一） 小样儿…… 　　护士被这一家人逗笑了, “你的反应和你的爱人一模一样。”其他人家使劲儿想生儿子，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这上天的安排啊, 还真是巧妙。 　　李强挠挠头：“咋不是闺女呢？不是说好了闺女吗？”他念念叨叨的, 还是抱起孩子看了一下, 之后交给护士照看：“麻烦你们了。” 　　护士笑道：：“行, 不麻烦，哥哥是在八月一号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出生, 哥哥是在八月二号凌晨零点二分出生。” 　　护士走了，随后李雪被推了出来。 　　李强眼前一亮, 扑到李雪旁边：“媳妇, 你还好吗？” 　　李雪有气无力地答道：“还行。” 　　“你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她问。 　　李强：“看到了。” 　　夫妻两脸上是同款的失望, 只能相互安慰。 　　回到病房，顾细见李雪的精神状态的确不错, 笑问：“你们取好名字了吗？” 　　李雪李强夫妻对看一眼, 之前都奔着女儿的名字想了，这还真没想过。 　　李雪拍板：“大的叫李八-一，小的就李八二, 就这样吧, 简单好记。” 　　顾细：“……孩子会喜欢的。” 　　李雪：“是吧，你也觉得吧。” 　　顾细道：“到时学写名字, 肯定高兴，就这么几个笔画，考试写名字都比别人快。” 　　“你要这么说，也没有错。”李雪无话可说。 　　总之，孩子是健□□下来了，因为是双生, 李强的姐姐让李雪做双月子。李雪答应了，还能多歇一会儿。 　　可等到顾细去看她时，她却快疯了：“热啊！太热了！八月做月子那真不是人干的事。” 　　顾细安慰她：“你少说两句，心静自然凉。”没有空调的日子，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我好想吃西瓜，喝你冲的冰奶茶，再来一碗冰糖水！”李雪怀念道。 　　顾细爱莫能助：“我等一下多吃两片西瓜，替你吃。” 　　李雪的目光更幽怨了。 　　顾细走回家，还真在瓜地里抱了一个成熟的瓜回家。她是从嫂子们那里学来的敲瓜方法，如果有振动，而且是“嘭嘭”的声音，那就是好瓜。 　　回到家切开一看，最中间的瓜都起沙瓤了，肯定甜！ 　　顾细切了四分之一，剩下的都送到隔壁杨大娘家水井去镇着。 　　“大娘，你拿一半去吃。” 　　杨大娘摆摆手：“我自己也有，你们留着吃吧。” 　　西瓜的切法很多也很容易玩出花样，顾细切得很好看很秀气，拿起来吃很方便，不会弄得满手满身都是甜甜的西瓜汁。 　　顾细还想试一试后世的网红西瓜果酒，就是挖空半个冰镇西瓜，里面的瓜肉用圆勺子挖出来，再放些其他果肉进去，倒上果酒，清凉可口。 　　但这么爽的饮料，孩子们肯定不能喝，顾细打算找个晚上，和沈青松一起喝一下。 　　很快，她就找到了合适的时间。 　　这天晚上，孩子们都很早睡了，顾细拉沈青松出来：“给你做个好吃的东西。” 　　她一步步地做着网红西瓜果品酒，很可惜现在没有碳酸饮料，不然可真是太爽了。 　　“来，”顾细拿了个杯子，教沈青松，“要的就是一个杯子放下去舀上来的感觉。” 　　“哈！”顾细抿了一口，忍不住发出感叹。 　　沈青松也很是惬意地眯了眯眼，果然很舒心，从内而外的那种。 　　论享受生活，他还真是拍马都比不上她。 　　顾细哼哼：“真诚的夸赞？” 　　沈青松：“当然。” 　　“好吧，算你会做。”顾细嘴角翘起。 　　两人移步到葡萄架下，葡萄藤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的青果，相信等不了多久，就能吃上甜甜的葡萄了。 　　“叔叔，婶婶，你们在吃什么？”软糯带着迷蒙的声音倏地响起。 　　顾细一顿，像是做贼一样，忙把手中的杯子藏到身后。鼻子真灵！ 　　她起身去引开小孩儿，答非所问：“叔叔和婶婶在看月亮。” 　　她蹲在萌萌身边，指着天上的月亮，道：“看，弯弯的一个月亮。” 　　小丫头懵懂地仰起头，眨眨眼。 　　顾细抱起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小孩子的后背，一边哼唱歌曲。 　　很快，怀中的小孩子进入了梦乡，梦中小嘴还咂巴了一下，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呼，好险！顾细庆幸地回头，和沈青松对了个眼色。 　　可不能让萌萌知道他们偷偷吃好好的。 　　萌萌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想尝，她正处于对整个世界都很好奇的阶段，什么都想试一试，除了吃的，还看上了顾细的衣服，顾细的鞋子，顾细的戒指首饰。 　　顾细午睡起来，走到客厅，好家伙，萌萌小朋友穿着她的鞋子，穿着她的衣服，好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找出一个花环戴在脖子上，比选美小姐还要自信地在客厅走路。顾细的脚细长，对孩子来说，那鞋子是长了一大截，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像是划船一样。 　　但孩子玩得开心啊！ 　　见到她还炫耀道：“婶婶，你看，好看吗？” 　　顾细扶额：“太大了呀，宝贝。” 　　她蹲下来比划鞋子，“你看，后面还留有这么多空位，再看看衣服，连手都见不到了。”她把花环取下来，“等改天，让叔叔给你做个小一点的花环 　　可以戴在头上的那种，好不好？” 　　“好吧。”萌萌小丫头认真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既然答应了孩子，那就要做到。幸好现在还有小花嫩树枝，顾细第二天上完课，带着萌萌一起去摘了，估计比起做花环这件事，萌萌更开心的是可以出来玩。 　　顾细做好花环，戴在小丫头头上，称赞她：“真好看！” 　　小丫头臭美地摆了几个pose，无师自通，玩得可高兴了。 　　感觉傍晚晒得有点久，她晚上顺便给自己贴了几片黄瓜上去，萌萌和宋妍见到好玩，也贴了几片上去。 　　沈天赐一脸嫌弃地走过去。 　　萌萌道：“哥哥也来！” 　　沈天赐：“不，你们女生才会做这种事。”就差没说出看上去好傻这句话出来。 　　宋妍哼哼道：“反正到时我们的皮肤好，你的皮肤不好，变得又黑又皱，像树皮那样，就知道做这个的好了。” 　　顾细看了看沈天赐的皮肤，男主光环下的沈天赐，看上去已经是个小帅哥了，整天在外面跑，可是人家还是很白，果然啊，男主就是优待一点。 　　被顾细的眼神看得发毛，沈天赐后退几步：“男子汉大丈夫，好不好又……又怎么样。”跑回房间，他靠在门后，惊疑不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捏了捏，摸上去很滑，一点都不皱，这才放了心。 　　临关灯前，顾细去看孩子有没有睡着，萌萌还在玩那个花环，见到她过来，一骨碌坐起来。沈青松做的床有围栏，是防着孩子半夜掉下来的，平时也能起到防护作用。 　　一开始分床睡，萌萌也闹过一两下，不过因为宋妍在，这很好地安抚了孩子，很快萌萌就适应了。所以说，妹妹有个姐姐陪伴成长，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除了家里的两个哥哥姐姐，教室里也有一大堆哥哥姐姐陪她玩，萌萌从来就没孤独过。 　　她上课时，小丫头可以自己在教室外面玩，但时刻要在顾细的视线范围内，不想出去玩，也可以留在教室里，但要保持安静。 　　顾细也给萌萌布置作业，写简单的数字，小家伙数字没写多少，倒是画起了画，只有她自己能看懂自己画的是什么，别人只能听她说才明白，天马行空。 　　顾细都是以鼓励为主，让孩子充分发展想象力。 　　想到这儿，顾细还打算明年春天的时候举办一次天然染色剂绘画比赛，像是核桃皮、紫草、茜草苏木都是非常好的天然染色剂，天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花钱，这就非常好。 　　现在顾细也没打算让孩子们闲下来，因为八-一演出后，嫂子们反映孩子们又皮起来了，得找点东西分散他们的精力。 　　顾细现在除了担任高年级的学科老师，还是全校的文艺老师。 　　“同学们，我们要举办一次朗诵比赛，评出前三名，都有奖品。”她周一在升旗仪式上跟全校说了这个消息。 　　听到有奖品，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杨小猴儿：“顾老师，奖品是什么？” 　　顾细看向罗主任，笑道：“奖状啊！” 　　到时老师们自己画两笔，写上名字就行。 　　孩子们很高兴，但杨小猴儿不是很满意，“顾老师，你能不能把你们家的肉松拿出来当奖品啊？” 　　果然，吃的魅力最大，孩子们都希冀地望了过来，顾细想了想，“行，不过我只给第一名。”小羊们想要吃最鲜嫩的草，那就跑起来吧。 　　“喔！”孩子们欢呼其他，其他老师好笑，笑骂一群小吃货。 　　“老师们，你们不懂，顾老师做的可好吃了。” 　　“我们当然知道啊，就是这样才说你们会吃。” 　　罗主任和其他老师合计了一下，“要不我们老师也搞一个？小顾你就不用参加了。” 　　顾细无所谓，“可是除了我，咱们就只剩下三个老师，怎么搞？”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一个第三，齐齐坐分果果吗？ 　　罗主任想了想，“那干脆来一次妇女朗诵大赛吧！” 　　秋高气爽，很适合搞活动。 　　大人们的比赛更注重精神层面的奖励，大家也知道学校不是多么有钱，有张奖状已经很好了，这也是荣誉啊。 　　嫂子们高兴了，顾细开了个成人班，专门教大人如何朗诵，有空的人都能去听。只是这样一来，顾细忙，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做饭也都挑简单的做，沈青松的厨房，大家都懂的，只有拔丝地瓜一道拿手菜，锅包肉练得不太成功，现在还没出师。 　　沈天赐在饭桌上提道：“婶婶，要不我来做菜吧？” 　　去年顾细还觉得沈天赐是个小孩子，可今年却觉得他一下子高了不少。 　　“你确定你能做？”顾细问道。他拿锅铲够力气吗？ 　　沈天赐一脸你竟然敢质疑我的表情，“我平时看得不少，虽然不比婶婶做得好，但——”他看向沈青松，“肯定比叔叔做得好。” 　　沈青松夹菜的手一顿：“好。”非常好，他倒要看看能不能比他好。 　　顾细偷笑：“好，明天我指导你一两次看看。” 　　事实证明，男主不愧是男主，光环很亮，以前不觉得，现在沈天赐一上手，顾细就知道做菜天赋很好，撒盐撒得那叫一个胸有成竹，炒出来的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沈青松无话可说，“各有所长，各有所长，不要灰心哈哈哈。”要不是表情这么幸灾乐祸就好了。 　　沈青松侧头，附在她耳边道：“你能说得真诚一点吗？” 　　顾细笑出声。 　　沈青松咬牙，伸手挠顾细胳肢窝。 　　“啊！”顾细发出一声惊呼。 　　几个吃得正欢的孩子看过来，顾细清了清嗓子：“没事，没事。” 　　她鼓着脸颊瞪了沈青松一眼，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朗诵大赛快到了，顾细问孩子们想请谁当评委。也不能光是老师们商量，孩子们也得有更多的参与感。 　　“叔叔啊，”沈天赐道，“叔叔就很不错。” 　　有了沈天赐的提议，沈青松当选孩子们心中最想见到的评委。 　　晚上，顾细代表学校郑重邀请沈青松在比赛当天去观赛并且打分，沈青松开玩笑道：“出场费有多少？” 　　顾细摔桌，一把扑在沈青松身上，一边说还一边戳他的胸肌：“你怎么能这么庸俗呢？为人民服务懂不懂？” 　　“要是别人，我就答应了，可偏偏是你来说，”沈青松握住她作乱的手，低声道，“嗯？” 　　尾音勾人，顾细的耳朵都颤了。 　　她反握住沈青松的手，“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沈青松笑了，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气得顾细要捶十记小拳拳。 　　沈青松最后当然是去了，他那天刚好休息，所以干脆定了那天举行。 　　顾细还说他大牌，要全校师生跟着他的时间走。 　　沈青松一出场，孩子们便欢呼起来。 　　杨小猴儿又起哄了；“沈叔叔，要是我得了第一名，你能不能带我打一次鸟？”沈叔叔是神射手，可厉害了。 　　顾细算是看透了杨小猴儿的本质，这孩子就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见到好处才有动力。 　　沈青松微笑点点他；“那先等你拿了第一名再说。” 　　“那我肯定能拿第一。”杨小猴儿的尾巴翘得老高。 　　趁着孩子们准备的功夫，沈青松问顾细：“杨小猴儿的实力怎样？” 　　“不差，还真有竞争前三名的潜质，要是临时发挥出色，还真有可能拿第一。”杨小猴儿可能是平时在家和杨大娘吼惯了，出声一点也不羞涩，站在台上朗诵姿特别大方自在，力量感很足，很适合今天的主题：歌颂祖国。 　　沈青松：“那我可就要当人家师傅了。” 　　顾细笑道：“你这个徒弟，收得不亏。” 　　“天赐呢？” 　　顾细想了想，客观道：“也还可以。”她之前还以为，按照沈天赐的性格，情绪可能回不够饱满，但怎么说呢，这个时代的孩子，或者说长在这里的孩子，好像天生就对祖国充满热忱。 　　杨小猴儿的感情是热烈的，外放的，沈天赐的情感是内敛的，含蓄的，但无论是何种方式，大家都能感受到他们对祖国真挚的情感。 　　朗诵比赛大家可以自由观赛，明天才是妇女朗诵大赛，嫂子们都是来学习的。 　　顾细和其他评委力争公平公正地打分，最后，杨小猴儿在肉松和打鸟的诱惑下，超常发挥，拿了第一名，沈天赐第二名，宋妍第三名。 　　没有人说顾细暗箱操作，因为展示成果就摆在这里，其他老师和同学们都能看到，沈天赐和宋妍的确很好。 　　顾细之前就和他们两人说过了，她不会特地在家里指导他们的，孩子们都很理解，基本都是在教室和其他同学一起询问问题。 　　但新衣服还是可以做的，顾细给两人都裁了新衣。两个小孩子穿上去都很好看。 　　作为最小的孩子，萌萌还是有点优待的，虽然她没有参加这次朗诵，但顾细还是给她做了一套背带裙。 　　小家伙拉起哥哥姐姐到沈青松面前炫耀：“我有，哥哥有，姐姐也有，叔叔没有。”下巴抬得老高了。 　　沈青松呵呵哒。 　　总之，这次朗诵的结果，大家都服。 　　颁奖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参加的同学都获得了一张积极参加奖，这让同学们更高兴了。 　　罗主任在赛后笑道：“还是小顾这招好，不提前和孩子们说凡是参加都有奖状，现在大家像获得惊喜一样，多高兴。” 　　其他老师赞道：“对，好像平白赚了似的。” 　　顾细笑道：“这叫降低期待值。” 　　这个定律同样适用于第二天的妇女朗诵大赛，顾细之前并没报太大期望，因为嫂子们平时热情是挺热情的，但热爱看书的没几个，这次的朗诵大赛要求大家要找出一首诗歌，或者自己写诗歌来参加，光是找诗歌，顾细就不知被找了多少回。 　　嫂子们又和孩子们不一样，她们跟顾细没有什么相关的关系，所以大家来找她都可以。 　　嫂子们找耳挠腮的样子还遭到了孩子们的“耻笑”，不过，顾细给他们上了一课，认真地跟他们讲了活到老学到老的道理，孩子们之后就没再说过这样的话了。 　　嫂子们的热情很高，当天不少人还特地装扮了一番，穿上了崭新的衣服。 　　【叮！戏精系统发布即时任务：即兴朗诵，系统会根据宿主表现进行评分，根据得分发放片酬。】 　　顾细挑眉，这个任务不算难，反正待会她也要说一下开场白。 　　顾细闭上眼睛，在脑中稍微整理了重新思绪，再睁开眼时，已有腹稿。 　　“同志们，大家早上好。” 　　“今天，我们在这里……” 　　“知道各位女同志都准备充分，那我也在这里抛砖引玉，先小小地来朗诵一下……” 　　顾细的声音带着充沛的感情，如清澈的河流经过祖国的山川，两者相聚，迸发出叮咚声响，声声入耳，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全场皆静。 　　大家似乎沉醉在顾细高低起伏的朗诵声中。 　　最后念完了，大家还没听够。 　　杨大娘拿着稿子：“哎哟，小顾念得那么好，我都不敢上场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顾细听到了，顾细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没有哪种风格是最好的，没有哪种风格一定不好，我们今天评比，会尽量公平地选出最有普适性的朗诵，没入选的嫂子们也不要灰心，可能你的风格只是没那么多人喜欢，但一定要是有人喜欢的。” 　　今天的评比方法与昨天又有不同，今天不公布名次，只选出投票数最多的三位，三位排名不分先后。 　　而且今天还增加了大众评审，只要来到现场的，都能获得一个投票权，要是投给自己家人的，那你也控制不了。 　　但是，针对这样的情况，投票制度还做了相应的补充。每获得十个大众评审的投票，可以折合成评委投票，这样选出的人肯定是有一点群众基础才可以。不然根本没办法得到十个大众评审的票，又谈何折合成最终的评委票呢？ 　　今天沈青松没在评委席，凭嫂子们他还不够格，今天来的是罗主任请来的S-令。 　　顾细听得很认真，不管旁边做的是谁，只要是她负责的事，她一定认真办好。 　　“我宣布，获得最高票数的三位是——”顾细念出上面的名字，“让我们恭喜以上的同志。” 　　大家都很服气，因为好的人，真的是一下子就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台下啪啪啪地鼓掌，台上的人喜气盈盈领奖，大伙都很高兴。 　　顾细给李雪说当时的情景时，眉飞色舞，可把闷在屋子里的李雪羡慕得够呛。 　　她嘤嘤嘤道：“早知道我就不做双月子，去凑这个热闹了，我朗诵也很好的。” 　　“你呀，还是身体最重要，”顾细道，“放心，以后肯定有还有，S-令说了，这样的活动很好，可以增强家属区的凝聚力，又能提高大家的学习积极性。” 　　李雪还是很遗憾：“不一样的，第一届不一样。” 　　就李雪还在纠结，顾细转移话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白了很多，还丰腴了一点。” 　　李雪说到这儿，终于美滋滋起来：“我还发现我的皮肤白了。” 　　“不过，整天待在屋子里，怎么可能不白呢。至于你说的丰腴，同样还是因为待在屋子里，这个地方就这么一点，我再怎么转，也走不了多少路啊，所以啊，像你说的，变丰腴了。” 　　顾细笑道：“挺好，等你出月子了，惊艳亮相。” 　　李强说了，打算在李雪出月子时摆上几桌庆祝一下。 　　“喔！”李雷站在婴儿床边逗弟弟们。 　　这小子在两个弟弟第一次抱回来时，惊讶了许久，而且貌似现在还在惊讶。 　　李雪撸了一把大儿子的头：“现在还没适应家里多出了两个人，我觉得他是以为这就跟他床边的玩偶一样。” 　　顾细抱起李八二，跟李雷道：“那我抱弟弟回家了？” 　　李雷像是听懂了，看了顾细一眼，但又好像没听懂，因为看完之后就没反应了。 　　顾细将孩子放下，李雪教孩子道：“以后有人抱走弟弟，你要说不可以。” 　　李雷学口学舌：“不……不阔以！” 　　这口音，顾细道：“说不定跟萌萌学过。” 　　萌萌现在说话就夹杂东西南北各种方言，顾细尾了不浪费孩子的天赋，让沈青松开始教孩子俄语，没办法，现在不能学英语。 　　萌萌学得真的很快，顾细跟着她一起学，第二天往往顾细忘了，萌萌却能一下子说出来。有时候真的，不能不羡慕天赋，但勤能补拙也是真的，顾细每天坚持学习，现在也没落下萌萌太多。 　　家里的学习氛围浓厚，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好事，沈天赐和宋妍也加入了学习的行列，现在又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仅有的娱乐活动除了看书就是聊天。书房的利用率一下子高了起来。 　　书房现在也已经大变样了，里面放着孩子们各种书本和学习材料，墙上贴着萌萌画的画，还有顾细的教案也都是放在里面。 　　顾细很满意家里的现状。 　　时间一下子到了李雪出月子的时候。 　　这顿饭，李强是当之无愧的大厨，各种东北菜接着上桌，沈青松很荣幸地接了拔丝地瓜这个活儿。 　　几个大老爷们在厨房做事，嫂子们在外面嗑瓜子聊天。 　　“今天咱们都清闲啊，这样真好，谁想出来吃席还得洗洗涮涮。” 　　“就是，也让那些个男人知道我们平时的不容易。” 　　顾细在一旁捏瓜子，捏出来的瓜子给萌萌吃，“对啊，以后大家都商量好，谁做什么谁不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沈青松在家里那是要做家务的，一开始大家还觉得稀奇，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还一边倒完全赞同顾细的做法。 　　顾细很高兴嫂子们有这样的变化，家务嘛，就该是一家人一起做。 　　李雪八月一号生孩子，李强选择把酒席摆在十月一号。当天是国庆，大家刚好有空，营里今年的活动比较少，上午就弄完了，弄完刚好来吃中午这一顿。 　　所以当天有两个庆祝理由，一个是李雪出月子，一个是祖国的生日。 　　“干杯！” 　　“为我们强大的祖国，干杯！” 　　顾细高高举起手中的奶茶，大家欢声笑语，人生途中，能在某一段岁月一起度过某些重要的时刻，实在是人生幸事。 　　今年的中秋来得有点晚，是在十月上旬，早在之前，顾细就给双方父母写信了。 　　还是只有沈家父母有了回信，信上说大家都好，顾细清楚地知道，这个大家，指的是顾细那边的父母。 　　这样就很好了，有时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一大早上的，顾细就让沈青松杀了一只大公鸡，今年大家都开心，可以奢侈一把。 　　鸡胸肉被顾细切下来，做成了鸡肉肠，肠衣是一早和肉摊那边说好了的，反正肠这种东西，要的人比较少，顾细想要，那就承她这个人情。 　　几个孩子好奇地跟着顾细身边，看她灌鸡肉肠。没有机器，做得有点艰难，但还是可以做到的。 　　薄薄的肠衣被城起来，变得圆滚滚，每隔一个食指那么长，就间隔开，没多会儿，肠衣就用完了。 　　萌萌皱着小鼻子，“真的好吃吗？” 　　顾细笑道：“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用竹签在肠衣上扎孔，之后冷手下锅煮，肠衣变白，说明已经熟了。之后再划个花刀，放油煎，煎得红中带金，外衣带着点脆口最好。 　　顾细给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尝尝。” 　　萌萌呼呼地夸张吹着，只因刚才煎香肠的时候，那股肉味就很香了，像是香到了人的心里去。 　　她迫不及待用小米牙咬下一口，嚼吧嚼吧，乌溜溜的大眼睛萌萌地瞪圆，“好吃！” 　　顾细道：“看，好吃吧。” 　　她也很久没吃过香肠了，真怀念啊。 　　“等过年时，还可以用猪肉做。”顾细道。 　　“那做！”萌萌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也用表情说明了他们的意见 　　一鸡多吃，是今天的主题。 　　烤鸡骨架，不用说了，东北美味，顾细特地问了李强正宗的做法。其他鸡肉，可以做成手撕鸡；鸡翅膀，则是包饭，再红烧焖回来，挂上红亮的芡汁，那卖相，绝了！至于鸡汤，那就可以做鸡汤面，面韧汤鲜，味道好极了。 　　反正一天下来，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今年月饼做得少，尝个味儿就行。 　　顾细将各种果品摆到院子里，全家人一起赏月。 　　萌萌突然道：“好像我之前还看到了叔叔和婶婶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记忆力真好！她应该说的是上次顾细和沈青松偷偷喝酒的那一次。 　　顾细点头承认：“对，我们的确看过月亮。”但偷偷喝酒，绝对不承认。 　　酒可不适合小孩子。 　　萌萌高兴坏了，“那我们今天可以一起赏月，太好了！”还鼓起了掌。这是她最近最喜欢的举动，可以说是朗诵比赛后遗症。见过那么多人一起鼓掌，萌萌可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了，有时吃个饭都要鼓掌，真是好笑极了。 　　萌萌小可爱，名不虚传！ 　　但很快到了小丫头的睡觉时间，她自己开始犯困起来，那着个月饼，一副要吃要不吃的样子，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让萌萌进入睡眠状态。等她手中的月饼快掉下来了，沈青松眼疾手快接住，他自己吃了剩下的。 　　顾细将孩子抱到床上，萌萌床上有许多顾细用碎布头拼接成的小枕头，每个枕头既可以当成睡觉的枕头用，还能有玩偶的功效。因为顾细是随心所欲做的，每个枕头的拼接都不一样，萌萌给每个枕头都取了名字，比如红色的多一点，那就叫小红，灰色的多一点，那就叫小灰，同样颜色的，那就叫大灰。 　　顾细将大灰塞到孩子左边的臂弯，将小灰塞到孩子右边的臂弯，这样明天早上起来，萌萌就会很高兴地说，昨晚是大灰小灰陪她睡的。 　　有些孩子喜欢粘着大人，大人干什么都要抱，顾细十分庆幸萌萌没这么粘人，萌萌总是能自得其乐，有她自己的世界。 　　顾细希望她的世界可以一直这么精彩。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冷了，早上起来，得多加一件薄外套。顾细看每个孩子都穿上了，才放他们出去玩。 　　顾细最近在抓教学工作，可不能因为好几场文艺活动，把大家的心都玩野了，期末他们可是要回去原来的学校考试的。上两次学校第一都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这次也不能放松。 　　可偏偏的，大家的模拟考成绩都不是很理想。 　　“以后，都收收心，你们看看你们这样的成绩。真的，是我带过……”顾细一秃噜嘴，差点就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她及时刹住了车，“是我带过最放飞的一届。” 　　“总之，以后我布置的作业，再有谁的态度不认真，没好好完成，我就通知你们的家长了！” 　　同学们哀嚎出声。 　　没过两天，班上又转来了两位新同学，他们的到来，让本就成绩下降的班级成绩雪上加霜，平均分更低了。 　　来的人是牛嫂子家里的两个孩子，之前牛嫂子和两个孩子一直在村里，他们这两天才到了家属区。 　　牛嫂子和两个孩子都不太会说普通话，偏偏两个孩子都皮得很，之前在学校里估计也没学什么，反倒是和老师都嘴学了不少。 　　“老师，俺不会做。”牛建华挠挠头道。 　　牛建国也跟着点头，“俺奶说了，男孩子成绩不好都是暂时的，长大就会了。” 　　顾细太阳穴青筋直跳：“怎么会？平白无故会吗？” 　　“你们小时候不努力，知识会那么好，自动自觉跑到你们的脑子里吗？”她忍不住咆哮。 　　这不就跟一些家长的思想不谋而合，小学的时候，女孩子的成绩好，他们说，等到了初中，男生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等到了初中，女孩子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长们又说，看吧，等高中分科就知道了，男孩子适合学理科，可结果怎么样呢，人家女孩子高中还是第一，男孩子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顾细摇摇头，幸好他们的奶奶没跟过来。 　　她和牛嫂子好好谈了谈，家长务必不要给孩子灌输这种懈怠的思想。 　　“没有什么性别的人具有优势的说法，大家都一样，现在不学，以后只会更艰难 。” 　　牛嫂子连连点头，其实她在家说不上话，婆婆这么说，她觉得不对，就没敢言语。 　　顾细问：“嫂子，真的听明白了啊，事关孩子的前途，马虎不得。” 　　这要是恢复高考，这两个孩子特定考不上，他们连上十的加减乘除都弄不清楚。 　　顾细让他们回去小学班重读，两个孩子不肯，说什么太丢人了。 　　现在知道丢人，之前跑哪儿去了？ 　　顾细耐心道：“你们不是说你们聪明吗？那你们证明给我看，只要你们好好学，之后我每个月给你们发张卷子，能考到九十分，就给你们升一级，你们算算，是不是大半年就能到初中班了？这样，大家都会觉得你们很厉害。” 　　两个孩子被这么一激，还真答应了。 　　小样儿，跟你们顾老师玩心眼。 　　顾细望着两个小孩儿勾肩搭背幻想美好未来，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59章 戏精五十九（三合一） 土味情话…… 　　牛大勇和牛小勇显然还没意识到顾细的“良好用心”, 他们的身体像是他们的名字一样强壮，顾细又想到了一个活动——运动会。 　　哎呀，她现在可真是为同学们的文娱生活操碎了心。 　　但这样带来的好处也是很多的, 学生们明显比以前更喜欢上学, 更有向心力了。 　　运动会倒是可以举办第一届了, 十月底正是适合的时候, 有点凉不热，孩子们不会中暑, 也不会着凉。 　　顾细提出这个建议时，罗主任和其他老师都很赞赏。 　　“增强学生体质, 提高学生素质, 很好, ”罗主任给予充分的肯定，她看向其他老师, “大家觉得呢？” 　　“好好好！我们老师也举行运动会吧！” 　　自从上次朗诵比赛后, 大家充分get到了比赛的魅力。 　　现在的课时作业不多，更别提什么减压了，大家的课外生活娱乐方式又比较少, 学校能牵头举行活动, 是最方便也是最适合的。 　　顾细瞬间有了想法，“我们这次不单独举行大人的了, 除了小孩子的，还可以举行亲子和师生运动会。” 　　她举例道：“像是可以给学校生分成几组，然后参加拔河比赛。比如，还可以让孩子们去请亲人来，参加两人三足的比赛。” 　　有老师举手：“顾老师，两人三足是什么？” 　　顾细指着门道：“拿条绳子来, 关上门，我和你去给大家示范一下。” 　　那位老师是女老师，顾细让人绑好腿部后，干脆搂着她一起，“来，听我的口令，一是出我们分开的脚，二是出我们绑着的脚。” 　　“一！二！一！二！” 　　女老师兴奋道：“好玩！” 　　旁边的人看得更真切：“要是没有口令，是不是就会摔？” 　　顾细眨眨眼，“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商量，不过到时得做好防护措施，比如要绑上护膝和护腕。要是摔在地上伤口进了沙子，那就难处理了。” 　　罗主任道：“小顾老师说得对，我们考虑项目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安全性，太危险的就算了，但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那就可以考虑。到时我们肯定请医院的人来场边扎一个点。” 　　顾细和几个老师点头，有商有量地进行初步规划，场地、人员、项目、布置都需要一一细化。 　　顾细哼着歌儿回家，路上刚好遇到下班的沈青松，两人干脆手牵手回去。路上遇到几个从菜地回来的嫂子，收获几枚调侃的眼神。 　　但顾细是谁啊，一点都不害臊，反倒是沈青松，手依旧紧紧握住，但耳朵已经染上夕阳的橙红。 　　等嫂子们走远，顾细凑近：“看看。” 　　沈青松轻轻推开她；“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嘻嘻笑笑，很快到了家，然后厨房里的沈天赐和宋妍听到声响，一个拿着锅铲出来，一个拿着烧火钳出来。 　　顾细：怎么感觉家庭地位颠倒了呢？孩子做菜，他们跑闹从外面回来…… 　　画面太美。 　　因为之前的朗诵比赛，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要是下学回来没见到大人，他们先自己煮饭洗菜，要是看时间差不多了，大人还没回来，就可能还要自己炒炒菜。 　　顾细挠挠头，有点心虚，忙将包包放好，“你们玩去，我来做饭。” 　　沈青松也道：“我来烧火。” 　　沈天赐走回去：“不用了，都做好了。” 　　宋妍笑道：“小姨小姨夫先洗手吧？”然后她朝里面喊道：“萌萌，碗筷摆好了没？” 　　顾细：更心疼了，这就是什么的孩子早当家吗？ 　　所以在桌上，她大大称赞了沈天赐的厨艺，宋妍的火候，还有萌萌小朋友的勤劳。 　　“我这段时间没这么忙了，会尽早回来做菜的。” 　　运动会的专业性没有这么强，对了，顾细还建议他们学校请一个顾问过去咨询一下运动项目。最后大家都觉得沈青松不错。 　　顾细看向沈青松，沈青松以为顾细也要他表态，忙道：“我也是，尽早争取回来。”孩子们还是出去玩一玩吧。 　　等吃完饭，萌萌撸起袖子，奶声奶气道：“我要洗碗。” 　　顾细哭笑不得，有点感动又有点心疼，“乖，萌萌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帮忙洗碗好不好？”再说，别以为她没看清萌萌的真实目的，萌萌一定是想玩水了。 　　萌萌有点遗憾，“好吧。” 　　顾细朝宋妍示意一下：“出去玩吧，现在天还没大黑，但只能在门口玩啊。” 　　宋妍拉起萌萌：“好。萌萌，我们出去啦。” 　　洗碗时，顾细和沈青松说了运动会的事，“你要是有空，就帮我们看看。” 　　沈青松问：“你想出来的花样？” 　　顾细：“灵光一闪，还是从牛家兄弟那里想出来的，听说他们很擅长体力活动，既然孩子在学习上差了一点，也得从其他地方补充一下他们的自信心。”但她觉得牛家兄弟已经自信心爆棚了。 　　“挺好，让孩子们爱上运动。” 　　顾细点点头，她和沈青松也没透露亲子运动的事，还是等到了学校其他老师和他说好了。 　　他们不会提前透露亲子活动的项目，只说需要家长参加，家长有空就来，没空老师上场，总能让所有的孩子都能体会到合作项目的乐趣。 　　因为看孩子们太听话太懂事了，顾细在厨房找了找各种香料，想要给孩子们做卤味吃。 　　卤肠卤鸡胗卤肉卤菜……万物皆可卤，而且卤味可以说是适合大家的口味。 　　顾细将香料包做好，打算明天早上去买肉。沈青松听说了，道；“我去买吧，需要买什么？” 　　顾细道：“猪大肠、猪耳朵、猪蹄。” 　　沈青松道：“都是边角料，可以买多点。” 　　“那最好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还没起床，沈青松就买回一大篮子东西。猪大肠想要没有腥膻味，要洗很久，沈青松揽下了这个活，猪蹄要去毛，这个用火烧一烧就好。 　　萌萌是被一股香味唤醒的，一股她从来没闻过的香味。 　　还没睁开眼，她先动动鼻子，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咂巴了一下嘴，可梦中的肚子好饿啊。 　　肚子咕噜噜地叫，萌萌终于睁开了眼睛，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小肚肚，等等啊，我们很快就能吃早饭啦。” 　　她站起来，看到对床的宋妍姐姐还在睡，自己小心地下去了。 　　真的好香！ 　　才推开房间门，一股肉香扑面而来，萌萌不敢置信，哒哒跑向厨房，看到婶婶在灶前，忙喊道：“婶婶！好香！” 　　顾细回头笑道：“不是婶婶好香，是肉肉好香。” 　　“嗯，肉肉好香！”萌萌现在管不上到底是谁香，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和香味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迫不及待问道：“这是什么？我们早上就吃这个吗？” 　　“这叫卤肉，”顾细将萌萌一把抱起，让她看到锅里的东西，“但是早上吃不了，得等到晚上。” 　　萌萌狠狠地咽了几下口水。口水啊，像是有所感应，更加疯狂地分泌。 　　萌萌被放在地上，可她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婶婶，好香啊！” 　　顾细笑着摇头，算了，不纠正了。香就香吧。 　　早上吃的是卤蛋和杂粮粥，还有青菜。 　　其实卤蛋还没太入味，可看孩子们太馋了，顾细就捞了五个上来，一人一个。 　　“等火候够了，更好吃。”顾细道。 　　“现在也好好吃。”萌萌一口一小半鸡蛋，捂住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顾细带着孩子们去上学，知道下午下班，她才看到沈青松的身影。他直接进了罗主任的办公室，想到昨天回家看到的情景，顾细决定不等他了，自己先回家做饭。 　　“哎，小顾，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沈呢？”有嫂子调侃道。 　　顾细才不害羞呢：“他还有事，我先回来了。” 　　“嫂子，王大哥呢？”她反问回去。 　　“我哪儿知道他在哪个角落，随他吧。” 　　走了几步，嫂子反应过来了，回身朝已经走远的顾细高声道：“嘿，你这个小顾……” 　　顾细快跑回家，今晚吃卤猪蹄饭，炖得软烂的猪蹄入口即化，配上有点咸甜的卤汁，味道简直绝了。 　　沈青松还没回来，萌萌小朋友已经吃得满嘴流油，停不下来。 　　顾细说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一看其他两个孩子，都忙得说不出话来回答她。 　　沈青松回来，大家都已经摸着肚皮在长椅上瘫着了。 　　沈青松；“吃完了？” 　　萌萌瞬间爬起来，指着桌上盖着的盘子：“叔叔，快吃，好好吃，好好吃！” 　　沈青松一揭开，那种霸道的卤香瞬间又飘满了整间屋子，萌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沈青松，顾细忙起身，拉起萌萌往外走：“萌萌，我们出去玩一会，你可不能再吃了，再吃小肚肚就要爆了。” 　　出到院子外面，萌萌就不用顾细管了，自然有孩子找她玩。 　　顾细一出门就被嫂子们围住了。 　　“小顾，你做什么，好香啊？” 　　“我家小子已经问了我一下午了，为什么顾老师家这么香？” 　　顾细早有准备：“嫂子们，我做卤肉了。” 　　“卤肉？” 　　顾细将说法细细说了。 　　嫂子们咋舌：“这卤的东西倒没花多少钱，但这卤料可费事了。” 　　“嫂子们，这卤料可以几家合在一起凑啊，你的卤汁可以多加点水，味道稀一点点，味道差不离就行了，里面的东西可以多放一点。” 　　“这倒是一个省钱的好方法。”嫂子们连连点头。 　　“我们家卤料明天还可以用，要是嫂子们想尝尝味道，尽管先买点东西放来我们家卤着。”顾细不在乎这点卤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怎么好意思，我明儿早上就去买。”孟嫂子快人快嘴，惹得大家一阵哄笑。在这里的嫂子都清楚各自的品行，基本上都是好的，说这话也是因为熟了才不见外。 　　顾细道：“早点去，说不定迟了就没有了，事先声明，我也要去买的。” 　　“对了，等等我。” 　　她跑回家去，拿了一碟子卤猪耳朵出来，本来是准备留给孩子当零嘴的。 　　“嫂子们，你们尝尝，卤猪耳朵凉了味道也不错。” 　　嫂子们尝了，咬得嘣嘣脆，“这东西适合下酒。” 　　顾细：“那咱喝一杯？” 　　嫂子们哄堂大笑。 　　杨丰收从院子里出来：“那群娘们笑啥笑得这么开心？”脚下一转，拐去了隔壁沈家小院，都香了一整天了，小顾到底做了啥好东西给小沈吃？ 　　沈青松扒完饭，光盘行动贯彻得很彻底，见到杨丰收出现在门口：“杨叔来了？” 　　杨丰收抽抽鼻子，“卤味？” 　　沈青松点头，卤肉饭是没有了，但卤猪耳朵还有，他端了一碟子出来，又拿出一瓶酒，给杨丰收倒了半杯，给自己倒的是白开水。 　　“嘿，我说，小沈你不够意思了？”老杨说着就要抢走那瓶酒。 　　沈青松眼疾手快，藏好瓶子：“媳妇嫌弃我。” 　　杨丰收哈哈笑：“学我们老王啊，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沈青松：“那不行。”还是媳妇在身边好啊。 　　顾细和嫂子们聊完天回来，见屋里有人，打了个招呼，带着萌萌去后院洗澡了。 　　晚上两口子才有空说话。 　　“你觉得那些运动项目怎么样？”顾细侧过身，仰头问沈青松。 　　沈青松笑道：“很有意思。” 　　“罗主任答应和S-令沟通好，尽量让有孩子的士兵在同一天调休出来。” 　　“那太好了！”顾细高兴得直起了身。 　　沈青松将人按下，盖好被子，现在已经凉了，可不能受寒。 　　顾细拥紧沈青松，“太好了！孩子们肯定很高兴。你要上场吗？” 　　“看天赐和小妍需不需要，如果他们说，我一定去。” 　　“那其他孩子可就要哭了，你那么厉害，肯定带飞呀。” 　　被喜欢的人称赞，沈青松当然心情好，心情一好，咳咳，那什么就更卖力了。 　　顾细第二天揉着腰起来，她吸取教训了，绝不能在床上称赞男人。 　　今天放学，各班同时公布运动会的消息，顾细所在的高年级班还好，隔壁的隔壁小学班，简直炸翻了天。 　　“他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我家小弟今晚肯定要疯了，我爸肯定也要疯了。” 　　高年级的同学已经学会控制情绪，尽管他们也高兴得很，看嘴角的弧度和平时布置作业就不太一样。 　　顾细笑道：“行，那你们就早点放学吧，争取比你们的弟弟妹妹先到家，早一点和你们的父母说，截他们的胡。” 　　到时高年级和低年级的活动肯定会错开时间，这么说也只是开开玩笑。 　　“小顾老师，你变坏了！” 　　“小顾老师，那我们先回去了！” 　　顾细一放行，孩子们立即跑出去，还真的全往家里跑来着，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等一下弟弟妹妹的意思。 　　杨小猴儿见自家哥哥放学了，急了，显然运动会的魅力还比不上早点放学的魅力。 　　“老师，下课了！”他嚷嚷道。 　　穆老师被气笑了，“要不是你们在这吵吵，我们也放学了。” 　　孩子们立即安静如鸡，眼神巴巴的，台上的穆老师没好气道：“一群小兔崽子，行了，回去和你们的爸妈商量，放学了！” 　　一敲黑板，孩子们如出笼的野鸟，瞬间不见踪影。 　　穆老师无语，回去和顾细吐槽：“你说他们怎么想的，要闹的也是他们，闹完了反而又说我下课晚。” 　　顾细笑道：“你就当他们是金鱼。” 　　“金鱼怎么了？” 　　“传说中，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是传说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顾细很有科学精神地说明了出处。 　　穆老师被逗笑了：“你说得对，所以我就没指望他们能记住多少，还是得他们的哥哥姐姐回去告诉家长。只有一个孩子的，我待会去跑一趟，告诉大人。” 　　穆老师一直是负责的老师，顾细点头：“辛苦了。我就先回去了。” 　　穆老师羡慕地看着顾细走出去，还是顾老师好啊，教的都是差不多懂事的大孩子，回到家里又有英俊的沈营长，还有可爱的萌萌，自己又长得漂亮，又有学识，这样的人生可真好。 　　不知道自己被别人羡慕的顾细，此刻正怀疑人生呢。 　　【叮！戏精系统为你发布必须完成的任务：在一百人以上的场景里，和沈青松说出以下对话—— 　　“你累不累？” 　　“不累。” 　　“可是你已经在我脑里跑一整天了。” 　　温馨提示：此任务为必须完成的任务，若不完成，损伤身体十个百分点。】 　　顾细：所以这个系统，是搞事情呢？还是搞事情呢？ 　　她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土味情话，这个坑不可谓不大。 　　最近什么场合能有这么多人在场，肯定是运动会呀。所以她顾细说不定要因为出糗更出名了。 　　有了土味情话这茬事，顾细对运动会的感官就有点复杂了，既想参加又不太想参加。 　　沈青松晚上回来，见顾细时不时停下来想点事情，问：“怎么了？” 　　顾细是在想怎么才能破这个局，说肯定是要说的，毕竟事关身体，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这就是系统的鸡贼啊，但她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绕开规则，系统的规则不太严谨，还是可以有空子可钻的。 　　顾细朝他鬼魅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她自己说，可沈青松要听啊，也不知道沈青松听到土味情话是什么反应。 　　沈青松被顾细这个笑弄的有点心慌慌。她在搞什么大动作？ 　　可惜顾细无论如何被追问都不肯说，沈青松只能暗自琢磨。 　　很快到了运动会的日子，太阳很给力，洒下淡淡的阳光，天高气爽。 　　顾细按照小学班、初中班和高中班的顺序，让他们进场，每个班前面还有一个举牌的女生，再者，广播也拿出来用了，除了场地简陋了点、人少了点，跟后世的学校运动会没什么区别。 　　家长们基本都来了，大家就当是放松，个个指着自家的小崽子，跟旁边的人说话。 　　顾细作为总主持人，先做了一个开场，然后是罗主任讲话，学生代表和裁判宣誓，力争公平公正比赛。 　　即便是个小小的运动会，我们也要尊重体育精神，顾细之前还和孩子们讲了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历史和现状。虽然有某些国家举办的运动会很毁招牌，但大体上，奥林匹克运动会精神还是值得学习的。 　　孩子们都对这个运动会很向往，当时还询问，什么时候我们国家才能举办一次奥运会。 　　顾细当时的眼睛酸了一下，这种属于国家和民族的荣誉感和自尊心，总在不经意的时候跑出来。 　　“会的，总有一天。”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国家变得愈发强盛的时候。 　　不过，在这之前，先举办好他们的小型运动会。 　　顾细道：“接下来，我宣布，家属区学校第一届运动会，开始！” 　　大家欢呼，接下来就去找自己参加的项目。 　　跑步、跳远、跳高、跳绳……种类还是蛮多的。 　　顾细要去当裁判，没办法，人手不够，她这个文艺老师只能临时充当一□□育老师。哼，这群孩子的语文数学都是她这个临时体育老师教的呢。 　　顾细当的是跳绳裁判，这个没什么技术难度，就是专心数数，因为老师不够多，还请了一些家长过来帮忙。 　　宋妍参加了跳绳比赛，不过为了避嫌，她是别人帮忙数的。小姑娘最近没少在家里练跳绳，看着好像还长高了一点。 　　沈天赐参加了长跑和短跑。每个人只能参加两个运动会比赛，参加两项亲子师生比赛，拔河比赛都可以参加，留到最后举行。长跑和短跑这两个极与极的比赛，也不知道沈天赐到底是什么想的。 　　不过顾细没有干涉孩子们的选择，他们喜欢就好。 　　萌萌小朋友还没有到年龄，很可惜不能参加，但人家小姑娘厉害了，让宋妍同意她帮忙参加一个亲子比赛沙包投掷，这个比赛只要是家人都能参加，只要宋妍愿意就好。 　　没多会儿，就到了宋妍和萌萌参加的投掷沙包比赛，这个比赛是6V6，所以要和别人抽签分组进行。 　　顾细和旁边的沈青松道：“宋妍选萌萌选得好啊，一来萌萌会玩这个游戏，还玩得不错，二来她人小，等一开始，可以灵活地站到别人后面。要是组员给力，说不定还真的能让他们走到最后，” 　　沈青松点头：“很有可能，他们组的人都不错。” 　　事实证明，顾细和沈青松的猜想是对的，宋妍所在的小组□□地走到了决赛，拿下了第一名！ 　　沈青松：“我压力很大啊，咱们家已经出现了第一名。” 　　顾细得意道：“待会儿我和小妍要去参加双人跳绳，说不定我们也能得第一。” 　　沈青松捏捏她的手：“拭目以待。” 　　沈青松不动手动脚还好，一动，顾细就想到了系统任务。 　　她看了看现场的人，系统帮她实时监控着呢，现在有178人，还早还早，一百人以上而已。 　　顾细动了动喉咙，还是说不出来，算了，待会儿吧。 　　沈青松和沈天赐要参加的是两人三足，这个比赛是提前一天揭晓的，也就是说大家都只有一天的练习时间，顾细可没透露练习技巧，都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顾细昨天看了一下，还不错，有望争前三名。 　　她站在场边，左边是宋妍，右边是萌萌，两人激动极了，萌萌一边鼓掌一边激动地喊：“哥哥最厉害！沈叔叔最厉害！” 　　全场都还没开始加油呢，她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沈青松和沈天赐还没开始就被自家坑哥小能手、坑叔小能手架在火上烤，你说要是拿不到第一，众目睽睽之下…… 　　李雪作为医院急救人员在现场蹲守，听到这话，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萌萌，放心，你哥和你叔肯定能拿第一。” 　　“拿第一拿第一！”小家伙来劲了！因为她自己拿了个第一，觉得第一好像也不是多么难达到的事情，这会儿动不动就把第一挂在嘴边。 　　顾细蹲下：“宝贝，咱们低调一点啊，你看看，旁边都是厉害的叔叔呢，你沈叔叔拿不拿第一都没关系，咱们志在参与。” 　　沈青松耳力极好，听到媳妇这话，不拿个第一好像都不能稳固自己在顾细心中的高大形象了。 　　偏偏宋妍还道：“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沈青松：……不愧是姨侄，插刀都一样。 　　他低头看向沈天赐：“有没有信心？” 　　“有！”沈天赐握拳。 　　旁边的杨小猴儿见状，问旁边的李强：“李强叔叔，你有没有信心？” 　　这小孩贼精，为了拿名次，竟然嫌弃他自己的爹，说杨丰收跑得不快，拖累他。杨丰收被气出狼嚎，整个家属区的人听到了。 　　幸好，杨丰收还有两儿子，可人家两儿子打算相互帮忙，根本没想要他们的爹入局，杨丰收被气得跺脚，扬言这辈子生这么多儿子就是他的错。 　　顾细当时听到这个发言，只能感叹杨大叔真相了，这生男生女还真是男人控制的。 　　李强同样有三个儿子，可这三个儿子，一个才会走，两个还在吃奶，本来以为还要等到儿子长大后才能一展身手，没想到被杨小猴儿找上门来，提前预习一下也好，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组队。 　　老师问他们两什么关系，一个说是干爹，一个说是干儿子，默契得很。 　　这又把杨丰收气了个半倒，儿子自己出去找干爹，这是什么道理。 　　李强还特地拎了一瓶酒过去和老杨对饮开解来着，还把沈青松拉过去做陪客，沈青松出了碟卤猪耳朵。 　　两人三足比赛竞争激烈，新事物的出现总能引起大家的极大兴趣，再说也挺好玩的。 　　作为最受瞩目的比赛之一，开始时，大家都忍不住踮脚观望。 　　“一、二、三、开始！” 　　话音刚落，便有人出发了。 　　顾细跟着沈青松和沈天赐的身影移动，两人摸索出了口令，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默契得很，渐渐地，适应了节奏，速度也提上去了。 　　“哥哥！快点！叔叔！快点！哥哥！快点！叔叔！快点！”萌萌喊得面红耳赤，还跟着沈青松叔侄的节奏还分割口号，特别聪明。 　　在萌萌的带动下，各家的粉丝都开始喊应援口号了，什么“二娃子你要气死我啊，落后这么多”、“老子上肯定不会落到这么后面”，没错，后面这句话是杨丰收喊的。 　　在他这句话喊出去的下一秒，他的儿子，杨小猴儿同志，光荣地摔倒了。不过没关系，孩子们都带了护膝，伤不到根本。李强一把子将人提起来，继续前进， 　　也不光是他们这一对摔倒，落在后面这一批都摔倒过，应该是练习的时间不长。 　　沈青松和沈天赐这对优势就出来了，足足领先后面第二名三米，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优势了。 　　顾细看得非常投入，要不是要顾着萌萌，她早就跟在一旁陪跑了，但在这里看也很不错，看到他们一步步地领先。 　　最后，沈青松和沈天赐双双冲破红布，获得第一名！ 　　沈青松抹抹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幸好没在媳妇、养女、侄女面前丢脸。 　　顾细兴奋地蹦了起来，她现在完全沉浸到了现场的氛围里，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的运动会。她双手括成喇叭状，喊道：“沈青松厉害！沈天赐厉害！” 　　萌萌高兴地跟着喊：“叔叔厉害！哥哥厉害！” 　　这两人一人就能抵上一支啦啦队，两人就能上赛场了！ 　　顾细抱起萌萌，拉起宋妍，“走，我们去那边！” 　　一旁的杨大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看小顾和小沈的关系多好。” 　　罗主任也不由笑了出来：“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 　　秋光下，远远望去，一家五口，男人精神俊朗，女人雅致秀美，小孩活泼可爱，这一副画面定格在了这个特殊的年代。 　　之后，最热闹的场景便是看孩子们拔河了。 　　孩子们按照体型，分成了四组，每一组看上去实力差不多，所以比赛很有可看性。 　　顾细不用带组，跟沈青松抱着萌萌一起观赛。 　　宋妍和沈天赐分成了两个不同的组，小家伙很纠结要给谁加油。 　　顾细道：“你给哥哥加一下，再给姐姐加一下。” 　　萌萌鼓掌：“哇，对了！” 　　所以她这个啦啦队小能手又上线了，全场估计最忙的人就是她。 　　顾细分出了点精力去看看系统的人数，嗯，还很多，不急。她打算把这个任务拖到实在不能拖的那一刻。 　　大家都喊得很起劲，为孩子们助威。 　　最后，沈天赐所在的队伍战胜了宋妍所在的队伍，成功获得第一名。 　　今天的奖励真的只有奖状，但大家都玩得很开心，精神奖励比物质奖励更重要。 　　顾细见人开始往外走了，终于开始急了。 　　她左右看看，将沈青松拉到角落，到这里，系统还是认证的，上面还显示了人数：134。 　　顾细清了清嗓子，“你累不累？” 　　沈青松因为顾细是在关心自己，当然道：“不累。” 　　好了，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就是忍住羞耻心，将那句话说出来。 　　她顾细，堂堂一个演了十几年戏的女演员，什么台词能难倒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踮起脚尖，示意沈青松弯下头来，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是你已经在我脑里跑一整天了。” 　　系统说要讲这些台词，但没说要讲多大声啊。她小小声说，也是说了的。就是说出来的时候，耳朵脸颊都忍不住红了热了，真是第一次说这么羞耻的台词。她没演过偶像剧，所以那些台词她基本没什么机会说。 　　而听到这话的沈青松：“……” 　　脑子懵了几秒，这话，是对他的称赞？ 　　还是，喜欢他？ 　　可怜一个生活在红旗下的直男，沈青松品了许久这句话，最后还是想得不太清楚，问了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是？” 　　顾细很满意，非常满意，听不明白最好。 　　她摆摆手：“没关系，不用在意。”反正系统已经提示任务完成了。 　　沈青松这个对戏工具人，可以下场了。 　　可沈青松本人不想下场，他跟着顾细身后，“什么意思？” 　　难道是暗号？ 　　顾细摇头，脸还是有热度：“真的不重要，不要在意。” 　　不在意不行啊，沈青松晚上躺在床上，双手枕在闹手，一直在念叨这句话。 　　顾细洗完澡一进来就听到这句台词，忍不住嘴角抽抽。这家伙还没放弃。 　　“别想了，别想了！”她跳到床上，一把捂住沈青松的嘴。 　　看到这个反应，沈青松脑子里灵光一闪，蓦地无师自通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顾细的脑子里全是他！ 　　他一把搂住她，将人压在身下，跟她说了自己的理解。 　　顾细捂住脸：别说了！ 　　被她这个反应可爱到，沈青松低笑出声，像是夜风轻轻划过耳畔。 　　而夜还很长。 第60章 戏精六十（三合一） 不是你的问题…… 　　这场运动会让大家好一阵热议, 饭后活动又多了许多节目，比如两人三足成功晋升为最热门的游戏。 　　杨小猴儿誓要在明年的运动会一雪前耻，这会儿就开始练起来了。 　　他还不是单独一个人练, 而是找许多人一起练, 据他的说法, 看谁和他最合拍, 他明年请人和他一起参加比赛。 　　杨小猴儿就是有那种社交牛BI症的人，他从没想过别人会不愿意这样的事。 　　李强这个塑料干爹, 自然是被退货了。李强叼着一根草笑骂：“小崽子，明年你要是找不到人, 反正还得来找我, 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了。” 　　杨小猴儿想了一下, 的确有这个可能，于是乎, 他又凑了上去, 说了一通好话，保证明年要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还找他。 　　顾细听沈天赐说了这事后, 快笑疯了, 这两人真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雪晃晃怀里的李雷，“你快点长大去上学吧, 你爸快疯了。” 　　她忧愁道：“我快要去上班了，李强也是每天都要上班，可是李雷还有两个小儿子还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带。” 　　顾细想了想，“幼儿班？” 　　李雪眼前一亮，表情好像会说话。顾细觉得她要是知道后世有句话叫“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快乐吗”, 一定会说出来的。 　　“可以吗？真的有吗？我可以送孩子过去吗？” 　　顾细不敢保证：“我去问问罗主任，估计先要统计一下适龄的孩子，看人数多不多，家长的意见如何？” 　　“要是可以的话，萌萌也不用蹭我的课了。” 　　顾细把这事和罗主任一说，罗主任想了想，“将妇女从繁重的家务育儿中解放出来，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我去统计一下再和大家开个会商量吧。” 　　顾细道：“应该的。” 　　没过多久，家属区便有了消息，一到五岁的孩子可以送到学校，但一岁到两岁的孩子，家长必须要慎重考虑，因为那里不止一个孩子，而是很多个，难免会有照顾不及时的时候，到时可别有意见。 　　李雪利索地给李雷收拾水瓶等东西，“别管那么多，能帮我照顾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个小的还要喂奶，只能将孩子带到医院去，等满一岁了，立即送幼儿班。 　　顾细也很萌萌说了这事，听到有许多孩子陪她一起玩，萌萌很爽快地答应了。 　　幼儿班的设置点离上课的地方有点远，因为不能让这群小萝卜头影响到正常的教学工作。孩子们还得到县城参加学校里的期末考试，以前都是他们这里的孩子得第一，这个学期他们争取拿下前三名。 　　结果让顾细很欣慰，至少高年级前三名都是她教出来的。 　　不过顾细也没有骄傲，她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许多优秀老师都没能很好地进行教学工作，或者早就不在教学岗位上了，外面的学校氛围也不够家属区好。她这正是赶上了时候。 　　年末总结时，顾细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平时的教案还有心得拿出来分享，大家一起讨论钻研，才能得到更大的进步。 　　开完最后一个会，就意味着顾细今年开始放过年假了。 　　快过年时，牛大勇和牛小勇的奶奶来了，就是那个认为男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老婆婆。 　　没想到，人家来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来找顾细。 　　“就是你让我孙子每天那么早起来读书，那么晚才睡觉，平时一点都不能玩？”牛婆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顾细，眼神充满挑剔。 　　顾细气笑了：“您是？” 　　“我是谁，”牛婆婆一叉腰，一仰头，“我姓牛，牛大勇和牛小勇是我孙子。” 　　顾细挑眉，原来这就是牛家老婆婆。 　　“您孙子是这么跟您说的？” 　　牛婆婆抿了一下唇，“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心何在？” 　　牛婆婆说话声音很大，这边这么大动静，当然引来了嫂子们的注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通知了牛家人，牛婆婆刚扔下这句话，不远处传来了两道中气十足的男孩声音。 　　“奶！” 　　“奶！” 　　牛婆婆一听，就知道是宝贝孙子们的声音，忙转身寻找声音来源的方向。 　　两个孩子扑过来，牛婆婆一把抱住两个孩子：“你们咋来了？”看都没看跟在身后的牛嫂子一眼。 　　牛大勇和弟弟正在写作业呢，谁知奶奶跑顾老师这里来了。 　　“奶，您来顾老师这干嘛呢？” 　　牛婆婆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脸：“你看你们，学习都学瘦了，现在放假了还得困在屋子里写那劳什子作业，不能出去玩，我壮得像两头牛的孙子哟，你们受苦啦！” 　　牛大勇和牛小勇的耳朵都臊红了，忙制止自家奶奶继续说下去。 　　“奶，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我们这是学习，学习是有好处的。以后建设祖国也需要文化知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牛婆婆拗不过孙子们，只能转头和顾细放狠话，“顾老师是吧，以后别给我孙子布置这么多作业！” 　　牛小勇：“奶！” 　　他转头对顾细道：“顾老师，对不起。我奶她……她不是故意的。” 　　顾细这才欣慰了一点，没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费心思，要是现在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辨不了，那可真是翻了个大跟斗。 　　她看向牛婆婆，没错，尊老是要尊老，但不是尊这种非老不尊的“老”。 　　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她顾细是路边的一根草，任凭对方踩踏。 　　“牛婆婆，我得跟您说明白，这作业，是学校经过考量，统一布置的。不仅是牛大勇和牛小勇，所有孩子都得做，别的家长也没有像您这样冲过来告状说作业多，反而还说作业少，当然，学校考虑到学生要劳逸结合，并没有加重份量。” 　　不少学生听说顾老师被欺负了，都跑过来帮忙，这会听到顾老师这样说，全都内心对学校充满感激。 　　而闻讯赶来的嫂子们也点头，她们的确这样说过，孩子整天在外面跑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做点作业。 　　“别的家长这么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孩子学多点知识，是对孩子有好处的。在合理的学习重量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吧好处往外推的家长，除非你不想你孙子变好？” 　　牛婆婆立刻反驳：“我当然想要我孙子变好！” 　　顾细道：“那你反对的理由，我就找不到了。” 　　一时间，牛婆婆被怼得哑口无言。 　　嫂子们和孩子们纷纷出声支援顾细。 　　“就是，顾老师多好啊，牛婆婆您回去问问孩子们。” 　　“我最最最最喜欢顾老师了。” 　　萌萌、沈天赐和宋妍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站到顾细身边。 　　萌萌张开胖嘟嘟的手臂，奶凶奶凶地：“您想干嘛！” 　　沈天赐和宋妍的眼神同样警惕地看着对面。 　　牛婆婆一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点下不来台，她在村子里辈分高，一般人不会和她计较，所以蛮横惯了，刚才冲到顾细这里来，也是怀着在村子里的想法。 　　牛婆婆有气撒不出来，不舍得骂孙子，眼睛转了好几下，看到站在旁边的儿媳妇，火焰立刻又盛了起来：“你这个败家婆娘，我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出来……” 　　“哎？”顾细忍不住打断她，“我欺负您了？” 　　牛婆婆：“……没欺负，没欺负行吧！” 　　牛大勇和牛小勇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牛嫂子眼神瑟缩了一下，顾细终是不忍，朗声道：“牛婆婆，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许罚儿媳妇那一套，那都是旧社会的人才干的事。您儿子现在在我们这儿当Bing，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影响前途。” 　　牛婆婆这下是真知道怕了。儿子和孙子都是她的命根子。 　　她知道自己和顾细对上占不到便宜，只能没好气对牛嫂子道：“走了，站这干嘛！”又向周围的人的人补充道：“我可没欺负她，我是在叫她回去。” 　　憋屈，牛婆婆一路走回去一路想，来到这儿真憋屈。 　　牛大勇扶着自家奶奶，牛小勇在后面拉着自己妈妈。哥两对上视线，都挠挠头。 　　顾细望着人走远了，摇摇头。对于牛婆婆这种人，打蛇要打七寸，在牛婆婆心中，显然儿子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身边人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她有没有事，顾细笑着多谢了大家的关心，表示没事。 　　回到家，几个孩子又再次围了上来。萌萌直接扑倒顾细怀里：“婶婶，有人欺负你了吗？” 　　顾细摸摸她的头：“没有，我们只是对一件事的看法有点不一样。” 　　萌萌似懂非懂，“哦。” 　　顾细扭头对两个大孩子道：“没事，我真没事。” 　　可是，连沈青松一回家，都问起了她有没有手欺负这件事。 　　“怎么传得这么快？” 　　沈青松望着她的眼睛：“真的没事吧？” 　　“真的没有。”顾细再三保证。 　　傍晚的时候，牛三柱上门了，“嫂子，对不住，我娘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我替她道歉。” 　　顾细摆摆手：“没什么。” 　　想了一下，她还是没忍不住多嘴：“我觉得啊，这家庭关系，特别是婆媳关系，男人起的作用很大，因为你既是儿子，又是丈夫，你得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牛三柱挠挠头，与平时牛大勇挠头的样子如出一辙：“我跟我媳妇说，我娘养我这么大不容易，能让则让。” 　　“但你知道，在你看不到的角落，你媳妇受了多少气吗？”顾细问他。 　　他说不出来。 　　“我没有说孝顺父母不好的意思，但孝敬，不应该是以你媳妇牺牲为前提的。”顾细一想到牛嫂子的性格，也不说出其他话，总要牛嫂子自己立起来才行。 　　牛三柱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媳妇受委屈了，“多谢嫂子指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想想。” 　　顾细：“你不嫌我多嘴就好，这始终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们外人也只是这么一说。” 　　等牛三柱走了，沈青松问顾细：“那我呢？” 　　“什么你呢？”顾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问了口，意识到沈青松问的是什么，好笑道：“放心，我和你母亲的关系还不错。” 　　沈青松：“好像我也没起到沟通的作用。”顾细好像还是他和母亲沟通的桥梁。 　　顾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 　　沈青松眨眨眼，好吧，”那我以后多点和母亲说你的事。“ 　　沈母最近收到大儿子和大儿媳的来信，惊讶发现，大儿子明显比以前多夸赞儿媳妇了，小两口的感情越来越好，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想到两人至今还没有孩子，她又忧心不已，提笔思忖好久，终于还是委婉写道：“你和顾细感情已经稳定，家里的孩子也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孩子？” 　　沈青松收到这封信，没和顾细说，将信放到抽屉最深处，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寄了回去。 　　顾细全程毫不知情。 　　家属区的年过得很热闹，几个孩子都玩疯了，因为萌萌也大了一点，顾细今年终于允许他们几个碰小鞭炮，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几个孩子连声答应，一下子跑没影。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顾细这几天也不愿意费脑子，干脆就坐在长椅上发呆，偷得浮生半日闲。 　　偶尔嫂子们过来串门。年初八这天，孟嫂子带来一个消息：“你们知道，牛婆婆准备带牛家兄弟和牛弟妹回老家吗？” 　　顾细冲泡果干茶的手一顿，“孩子们愿意回去吗？” 　　“当然不愿意，”孟嫂子道，“所以这几天都在闹。” 　　她接过顾细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有果味，“怪不得我家大妞二妞说，顾老师家的茶好喝，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孩子们肯定喜欢。”大妞今年可以回家过年，孟嫂子可高兴了。 　　“放了果干，嫂子们喜欢带点回去，我晒了许多，就后山上那些酸酸的野果，没人摘，不值钱。”顾细道。 　　几人说了一下果子，又转回牛家的事上。 　　“我看哪，这些天牛弟妹也有点变化。”孟嫂子道。 　　杨大娘道：“咱们都教她这么久了，她还不懂反抗的话……” 　　没继续说下去，大家都明白了意思。牛嫂子的性格软，嫂子们看不过去，给她支了几招。 　　她们不知道，此时牛嫂子正发愁如何使用这些招数呢。 　　“奶！奶！我不回去！”牛小勇耍脾气，这里多好玩啊，有这么多小伙伴，有温柔好看的老师，特别是顾老师，顾老师有许多好玩的点子，他都听说了，运动会就是她想出来，好像等春天了还有好玩的东西。他现在才知道在村子里是多么无聊。 　　牛大勇也是，他都和朋友约好了，等过完年兜里有钱，去县城买连环画。 　　牛婆子将目光投到唯一还没说话，平时她也绝对不回多看的人牛嫂子身上。 　　牛嫂子鼓起勇气：“娘，我也不回去。” 　　牛婆子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你凭啥不回去？”反了！连儿媳妇都不听她的话了！ 　　牛嫂子想起嫂子们教的话：“我要照顾三柱，还得照顾他们两兄弟。” 　　牛婆子气结：“你……你能有什么用？”回去还能帮自己干活，还能让自己多骂两句，留在这里，自己都不敢大声骂她。 　　“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每天干的活不少，吃喝住行，都需要我准备，不信你问问三柱。”牛嫂子一开始说得有点磕磕绊绊的，但后面越说越顺。 　　“你竟然敢反驳我？敢反驳我？我的天爷啊！”牛婆子目之所及皆是家具，忽地瞥到一个扫帚，冲过去拿起来，直往牛嫂子身上打。 　　“奶！” 　　“奶！” 　　大勇小勇齐齐扑过去。 　　牛婆子更心塞了：“你们也帮她不帮我！” 　　牛三柱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老娘往媳妇身上打，要是以前，他拿过扫帚也就算了，但想起顾细和自己说的话，孝顺也不能以委屈自己媳妇为前提，想过过去翠花受过多少委屈，也没和他说过娘的一句坏话。 　　他这次不仅冲过去夺过了牛婆子手上的扫帚，还明确制止了自家老娘：“娘，以后不能对翠花动手动脚。” 　　刚想告状的牛婆子：“……”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牛三柱回头问他媳妇：“娘为什么要打你？” 　　牛翠花再一次鼓起勇气：“娘想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牛三柱：“那就不回去。” 　　牛翠花大喜，牛婆子大怒。 　　“三柱！”牛婆子喊道。 　　牛三柱将扫帚扔到外面去：“娘，孩子都大了，你们带他们回去，是想他们继续种地吗？我好容易从村里出来，你要把我们家重新带回村子里？” 　　牛婆子想说“种地咋了”，可一看到自己儿子穿的衣服，再对比在村子里看到的大小伙子的模样，到底说不出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她也懂。 　　“再说，阖家在这里，才能让领导对我有好印象，你也来这里这么久了，看到哪家不是妻子儿女都在。” 　　牛婆子没话可说，她再闹也不想影响儿子前途。 　　牛嫂子站在后面，松了口气。第一次反抗婆婆的决定，她心里其实很忐忑，可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丈夫还是会听她的话。 　　牛婆子走那天，顾细刚好经过，看到只牛婆子一个人的包裹，大勇小勇还有牛嫂子都没包袱，她笑着往学校那边去了。 　　开学了，孩子们都圆了一圈，顾细笑道：“看来大家过年吃得不错。” 　　下面有同学回答道：“小顾老师，多亏了你的卤味呀！” 　　大家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行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顾细击掌将大家拉回神，“明天是开学测试，都给我好好考，要是考不好，那我之后的活动……你们懂得。” 　　“嗷！”教室里发出哀嚎。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痛并快乐着，痛是因为要考试，快乐是因为顾老师又想出新玩法了。 　　接下来又说了几句，顾细让同学们好好复习。 　　她所说的新活动，是去年想过的天然染色剂绘画，不过后来她想了想，不绘画了，改成染布，每肯定都有碎布头，到时每人拿一块到学校，这点东西嫂子们还是肯出的，要是效果好，还能让他们回去教嫂子们染布，一举两得。 　　事实证明，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孩子们的确发挥出了水平，顾细这次出的题目有点难，但意外地，大家都考得不错。 　　“其实，不管是已经毕业的同学，还是你们，抑或是以后，我都是鼓励你们不要放弃学习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不是在学校。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机会会在什么时候降临。等机会降临的事实再补回来，那就晚了。你们这次考得不错，要是接下来跟着我的步伐走，我还是有信心让你们高中毕业的。” 　　“小顾老师最厉害！” 　　顾细笑着点点出头鸟，“行了，也不和你们说废话，我宣布，接下来的活动，有你们的份！” 　　“喔哇！” 　　“太好了！” 　　同学们用嗓音表达了他们的喜悦。 　　接下来，顾细和其他老师，先带着同学们认识了他们这次要使用到的植物，然后带孩子们到山上采摘，再染布。 　　“顾老师，我的布真的变成了黄色！” 　　“我的也是！” 　　孩子们惊喜地叫起来，老师们在现场跑来跑去，呼应孩子们的情绪，得夸两句啊，“好棒”“好厉害”诸如此类的，孩子们高兴，他们也省点功夫。 　　幼儿班的孩子是看老师们操作的，光是这样，那群小孩子们也开心到飞起。 　　放学时，萌萌的小胖手抓着一小块黄布到她身边，“婶婶，看，好漂亮啊！” 　　顾细一把抱起她，现在再不抱，等过几个月，她就抱不动了。孩子总是在你看得到看不到的角落里快速成长。 　　“真好看，回去给萌萌做个小书包好不好？” 　　“好！” 　　宋妍染的红布条，顾细帮她做成了蝴蝶结头绳，沈天赐染的棕色布很成功，顾细让他再做一次，给他做了一件上衣。顾细给他做的上衣风格很像后世的T恤，看起来版型简单，但穿起来特别有型。 　　嫂子们又过来了，还拎了东西上门。 　　“小顾啊，又麻烦你了。” 　　顾细连连推拒，“嫂子们，不费事，就是裁剪几刀的事，咱们家对鞋子我还得请你们帮忙呢。”是的，顾细到现在也还是做不了鞋子，沈青松有空时还好，没空只能自备材料请嫂子们帮忙。 　　“你那鞋子也不费事。” 　　双方会心一笑，顾细道：“那快进来，咱们相互交流交流。” 　　晚上，沈青松給顾细揉腿，她今天上课，站了大半天，嫂子们过来，又站了那么久，小腿有点酸痛。 　　顾细分析道：“孩子们喜欢，说明这衣服肯定能卖得好。等以后能做买卖了，我就开个服装店，你说怎么样？” 　　顾细最近疯狂思考赚钱方法，拍电影电视剧特别烧钱，如果不想受制于人，自己的荷包就得鼓起来。 　　钱生钱钱生钱，她要把基础打好。 　　“行啊，”沈青松没打击她，反而对情况十分乐观，他小声道，“就像你说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顾细戳戳他坚硬的手臂。 　　沈青松摇摇头：“是对我们的国家有信心。” 　　两人相视一笑。 　　顾细轻轻倚在他肩头：“我也是。” 　　“对了，”她突然猛地坐起来，“今天沈姨，不，是妈给我寄了好大一个包裹，比之前都大。”她比划了一下，直接在面前画了一个比沈青松上半身还大的圆。 　　沈青松目光闪了闪，“这么大，里面有什么？” 　　“很多东西，还嘱咐我不用省，”顾细特别感慨，小声嘀咕，“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啃老，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她以后打算找沈母入股她的电影。 　　“过年时妈不是没寄东西过来吗，说那段时间特别忙，说不定是补回之前的。”沈青松道q 　　顾细点点头：“那些布我打算给爸妈做几身衣服，然后再买些山货寄回去。”她还是不好意思啃老，肯定不能让两老吃亏，这些山货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吃了正好。 　　沈青松直接道：“行，你做主，我去问问老乡。” 　　“妈还让我们有时间回B市探亲，我觉得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算一算，真的许久没见到沈母，总不能还让老人家跑来跑去，再说，她好没见过沈父。 　　沈青松：“过年的时候看看吧。现在也说不准。平时是真没空。” 　　沈青松很忙，过年后就要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这段时间养的肉，出去一趟又没了。 　　顾细掐掐他的脸，可怜哟。 　　送走沈青松，一家四口照常过日子。 　　倒春寒还是很冷，顾细做了白菜猪肉炖粉条，自己做的红薯粉，吃起来很爽滑，酸白菜翠翠酸酸的，顾细让萌萌不要吃那么多酸菜，“萌萌，吃点萝卜饼，可好吃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没错，萌萌不管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所以一点也没哭，一点也没闹，筷子就转了道。 　　顾细不得不感叹，吃货真容易养。 　　肉的味道飘出去老远，旁边的杨小猴儿自动端碗过来，“顾婶婶，我带了大馒头来，你尝尝。” 　　顾细给他加了个位：“你娘没说你？” 　　“她现在已经放弃说我了。”杨小猴儿眼睛不离桌上的大盆，里面油汪汪的，酸菜金黄鲜嫩，粉条晶莹剔透，猪肉肥瘦相间，得多好吃啊！ 　　没过多会，李雷小短腿也哒哒跑进来了：“顾婶婶，我来惹！” 　　他说话总撸不平，李雪担心，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有些孩子说话的确发育晚，本来李雷说话就晚，现在只是说话能力迟缓了一点，慢慢来就好，其他没什么问题，李雪这才放心。 　　“婶婶，我也想吃。”李烈扶着桌面踮脚。 　　顾细把他抱到萌萌旁边，“来，婶婶给你吃。”以前萌萌坐的婴儿桌被李雪拿回家了，现在只能坐普通椅子。 　　李雷吃着吃着，问顾细：“婶婶，妈妈有了两个小弟弟，会不会不喜欢我？” 　　顾细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雷犹豫了一下，道：“有人这么和我说。” 　　“谁？”顾细怕吓着孩子，语气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是牛婆婆。” 　　牛婆婆之前不是走了很久了吗？ 　　顾细打了一个饱嗝，呃，刚才吃太饱了。 　　“牛婆婆怎么和你说的？” 　　“就是，嗯，她说，妈妈不疼大的，只疼小的，然后刚才妈妈吃饭的时候只顾着弟弟，都不顾我。” 　　顾细想了想，温言细语道：“那你问问天赐哥哥，婶婶有了萌萌姐姐后，有没有不疼他？” 　　被CUE到的沈天赐表情没啥变化：“当然没有。” 　　“你再问问宋妍姐姐，她也比萌萌姐姐大，婶婶只疼萌萌姐姐不疼宋妍姐姐了吗？” 　　宋妍很配合地摇头：“没有啊，小姨很疼我。” 　　李雷疑惑歪头：“这样吗？” 　　“是的呢，”顾细又指了指杨小猴儿，“你再问问小猴哥哥？他说家里最小的，杨大娘平时对他和对他两个哥哥有什么区别？” 　　杨小猴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没什么区别，李雷啊，哥告诉你，最小的反而要干最多的活，因为哥哥们也使唤我干活啊。” 　　杨小猴儿长篇大论的，李雷听不太懂。 　　萌萌帮他捂住耳朵：“好吵。” 　　顾细被萌萌的人小鬼大逗笑了，“杨小猴儿哥哥太激动了。” 　　暂时安抚好了李雷，顾细让宋妍沈天赐和杨小猴三个大孩子帮忙看两个小孩子，她去隔壁看看。 　　“我们家李雷去你们家了吧？”李雪应该是刚搞定两个小的，桌面的饭几乎都没动过。 　　“对，在我那儿吃呢，你别担心。你这饭快凉了吧，去热热？” 　　“不用，几口就扒完了，”李雪拿起筷子，嘴巴塞得鼓鼓的，咽下一口，才道，“你过来什么事？” 　　“看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顾细真的认真看了一下李雪，等她吃完，一边帮她洗碗一边说话：“我一直记得你以前的模样，穿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是朝气蓬勃，眼睛亮亮的。” 　　李雪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穿的衣服，上门布满各种奶渍，还有饭菜渣，她叹了口气：“养孩子呢。” 　　“养孩子你也得好好收拾自己，这并不冲突，自己好看，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再者，孩子看到妈妈好看，也开心呐。” 　　李雪一脸疲惫：“我也知道，但一起来，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我就打不起精神来。” 　　顾细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想了想，还是跟李雪说了刚才李雷说的事，毕竟李雪才是李雷的妈妈。 　　李雪怔住，眼眶立刻红了。 　　她一边抹泪，一边自责：“呜呜呜……李雷怎么这样想……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别别别，”顾细拍她的的肩膀安慰她，“牛婆婆说的，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你看，李雷和八-一、八二身上总是干干净净，可见你花了多少心思。李强不在家你都能做得这么好。” 　　顾细望着李雪的眼睛，“你真的很厉害。” 　　李雪被夸得脸红，她眼眶也红红的，整个人特别像一只兔子。 　　“真的？” 　　“嗯，真的。”顾细笑道。 　　晚上睡觉，顾细翻来覆去，觉得李雪有点产后抑郁，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她硬拖着李雪去看了医生。 　　医生非常意外顾细提出这个想法，帮李雪看了之后，觉得身体机能的确有点下降，心态上也有些问题。 　　“小顾，你怎么察觉出来的？”现在还没有产后抑郁这个说法。 　　顾细只能扯：“平时我和李雪聊得多，发现她自从生了双胞胎之后，情绪比较低落，很容易哭。大夫你想想，以前李雪多乐观啊。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医生对这个新鲜的说法是粉感兴趣，顾细鼓励李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是病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是当护士的，知道不能讳疾忌医。” 　　李雪被说服了，这里是她最熟悉的环境，身边有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医生，她慢慢打开心扉，倾诉生下孩子以后的种种崩溃瞬间。 　　顾细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她。 　　出医院后，李雪一边擦脸一边道：“顾细，我觉得我已经好许多了。谢谢你。”她很真诚，今天真要感谢顾细，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这种负面情绪这么久。 　　“不用，你也应该谢谢你自己，能坚持这么久。”顾细道。 　　第二天，李雪光鲜亮丽地出现了沈家小院前。她们有时会一起送萌萌和李雷去上幼儿班。 　　萌萌一见到李雪，眼前一亮：“李雪姨姨，你今天真好看。” 　　李雪拧拧小丫头的脸蛋：“你嘴真甜。” 　　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顾细很高兴李雪能有这样的变化。 　　她挽起李雪的手：“走，我们向着太阳这条路，出发！” 第61章 戏精六十一（三合一） 你有病？…… 　　时光荏苒, 很快到了七一年的冬天。 　　沈天赐最近嗓子有点沉，估计是快到变声期，他现在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 过完春节就药上初中班了。 　　宋妍出落成体态均匀轻盈的姑娘, 容貌更加妍丽, 与顾细很像, 走出去谁都说这肯定是亲戚。 　　萌萌今年上一年级，好像一眨眼, 怀里的小婴儿就长成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今天是期末考的日子，孩子们得去县城参加考试, 顾细和他们都得按时去家属区出口坐车。、 　　“萌萌, 不要再磨蹭了, 赶快去厨房喝两口冰糖雪莉水，还有天赐和小妍, 你们也喝！” 　　现在天气冷, 外面又刮风，干燥得很，脸上起皮不说, 嗓子还特别难受。沈天赐时不时咳嗽一声, 沈青松又得天天在外面打滚，顾细赶紧炖上了, 一大家子没人都喝一点。 　　沈青松直接把雪梨水从厨房里端出来了。 　　萌萌嘻嘻地从房间里出来，“刚好，我可以喝啦！” 　　“懒得你。”顾细轻轻点点她。 　　萌萌笑得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缝，然后她意识到，赶紧捂住嘴。 　　“好了，快喝吧, ”顾细转身又往两边喊，“另外那两位同学，收拾好了没有啊？” 　　孩子们正处于“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年龄，有时候他们做事那个效率哦，顾细都不想看。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处于疲倦期，不只是夫妻又七年之痒，家人也有的吧，现在满打满算快五年半了，说不定正准备踏入这个阶段。 　　“来了！”宋妍率先走出来。她一身军绿长外套配黑长棉裤，鞋子是杨大娘做的，顾细画的棉靴，显得更加纤细修长。 　　“卡达”左边小房间的门开了，沈天赐用帽子遮住了他的寸头，这天气的确有点冷。 　　“萌萌，你的帽子呢？”顾细问。 　　萌萌捂住头发：“哎呀，婶婶，帽子会压塌我的头发，我不想戴。” 　　顾细不勉强，“那我戴的哦，冷了你别找我。” 　　被这么一说，萌萌又犹豫了，宋妍帮腔：“我也戴。我怕冷。” 　　萌萌更纠结了。 　　沈天赐给顾细递上热粥，“你先吃，让他们慢慢琢磨。” 　　顾细抬手看看手表，“那我吃完先走了，一会老师还得清点人数，你带他们过去。” 　　沈青松又给顾细塞了一个包子：“行。” 　　这个男人，她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年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好像更坚毅了，他们的相处也很融洽，甚至于更有默契。 　　顾细戴上面罩，顶着冷风出去，沈青松想要出来送，被她制止了。 　　“今天真冷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顾细和其他老师汇合，开了个简短的会，而后各自散开，清点学生。经过多年的发展，顾细现在的高中班人数也多了起来。 　　不过她选了个班长，自己也能轻松些，丁大仁毕业多年，今年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消息传来时，与当年孟大妞去了文工团的热闹一样热闹。孟二妞和另外一个女生今年也去了文工团，大家都高兴坏了。几人都是先来感谢过顾细才离开的。 　　孩子们有好前途，当然值得高兴，所以顾细更加不敢松懈，几乎每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她都叮嘱不要放弃学习。 　　远远地看到沈青松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她这边已经清点完了人数，走过去拉萌萌上车。 　　沈青松给她正了正帽子：“不要着凉，小心点。” 　　顾细笑道：“你也是。” 　　两人说了两句话，车子要开动了，顾细撑着沈青松的手上车，朝他挥了挥手，沈青松也挥了回来。 　　车厢里，坐在旁边的穆老师打趣：“顾老师，你和沈营长的感情可真好啊。” 　　顾细好笑：“正常夫妻而已。” 　　“正常夫妻可不会像你们这样黏黏腻腻的，”穆老师摇摇头，“我们家那口子，跟他多说句话，我都觉得费劲。” 　　两人小声相互交流了一下夫妻经，说说笑笑到了学校。 　　紧张的是那些要考试的孩子们，她们老师反而是轻松的。教了这么久，该是怎样的结果就是怎样的结果，现在急也急不来，还不如放松心态。 　　他们家属区的孩子，只有个别喜欢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杨小猴儿。 　　“顾老师，我做完明明记住了的，可一觉起来，又忘记了。” 　　顾细给他一个脑瓜崩，“清醒了没？” 　　杨小猴儿：“醒了醒了。” 　　“待会别想这么多，好好答题就是。” 　　杨小猴儿这孩子，真的是有考试运，每次都是堪堪到达他们家属区学校规定的及格线，不用被罚加倍作业。他们学校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每次拿到考卷，他们自己根据考卷的难度，划出一个分数线，到了的同学，假期作业正常，没到，那不好意思，作业加倍。 　　所以孩子们都卯足劲考好，谁也不知道老师之后划出的分数是多少，那当然是越多越好。 　　孩子们进考场了，顾细没有特地去看萌萌和宋妍、沈天赐，他们都有各自的老师，他们在学校里也只是普通的学生。 　　闲来无事，她在县城中学逛了逛，墙上画满了各种标语，有时她都看得心惊。 　　不过，快了，再坚持几年，就能恢复正常。 　　这么一想，她脚下轻松许多。 　　到了中午，老师统一带孩子去国营饭店吃饭，顾细这才有空和萌萌说几句话：“冷不冷？” 　　小丫头还是戴上了帽子，关键是全家人除了她都戴了，她看到这样，自己也跟着戴上。 　　“不冷，”萌萌蹭在她身上，扭呀扭，“婶婶，待会能去买点好吃的吗？” 　　这小丫头，就记住吃了。 　　顾细捏住她的小鼻子，小声在她耳边道：“今天不行，等之后我们去了B市，带你在首都好好逛逛行不行？”今天是学校统一安排行动，不能坏了规矩，要是其他学生看到，有样学样，以后难管理。 　　萌萌眼睛一亮，捂住嘴用气音道：“首都比县城大吗？” 　　“那当然，比县城大很多很多。”顾细语气拉长。 　　萌萌点点头，“好，婶婶一定要带我去啊。” 　　是的，他们打算今年回B市过年。 　　沈青松终于申请到了探亲假，等萌萌他们考完试，明天收拾东西，后天就要出发了。 　　这几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不用她操心，一向都是班里的第一第二。 　　嫂子们问她怎么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她只能说，家里有学习的氛围。 　　现在还没有电视机电脑等诱惑，能做的事比较少，他们家的人一有空都喜欢钻书房里，萌萌懂事开始就知道在书房里绝对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在里面吃东西，只能在里面看书。 　　晚上看书费眼睛，干脆全家人围着收音机，跟着广播知道国家形势变化，沈青松会掰碎了给孩子们讲些他们能懂的知识。再不然，晚上他们会弄家庭知识竞赛，相互轮流出题，谁输了第二天烧火。 　　在这样的氛围下，孩子们一定也不抗拒学习，反而觉得学习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考完回到家，顾细看水壶里满满都是热水，肯定是沈青松中午回来烧的。 　　她连忙道：“拿你们的洗脚盆出来，先泡一泡脚，暖暖身子。” 　　四个人一排坐在长椅上，顾细捧着一杯热奶茶，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流进喉咙，与脚底的热相呼应，舒服地喟叹出声：“舒服啊。” 　　萌萌学着她：“舒服啊。” 　　沈天赐和宋妍现在青春期，正是自主意识最强的时候，就不会跟着说。 　　宋妍道：“小姨，我们今天就收拾东西了吗？” 　　顾细点头：“你们今天收拾东西，明天跟着我一起准备干粮。”现在的火车没有后世那么方便，还是自己带上一点备着比较好。 　　顾细挖到了葛根，自己做了葛根粉，然后明天炒些米粉，冲泡类的就够了。饼类也可以做点，到时可以掰开放到水里泡软，也可以蘸上自己做的香菇酱肉酱等一起吃，还可以裹着肉松吃。花生瓜子这些费劲的东西多带点，可以在火车上消磨时间。吃的不用多担心，路上的气候变化却让顾细有点担心。 　　萌萌还小，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得了，B市的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 　　所以知道要回B市过年时，顾细就开始给孩子们准备棉衣。厚实的衣服，从头到尾裹紧那种。 　　晚上萌萌贪新鲜，强烈要求要先试试衣服。顾细给她穿了一层又一层，把小姑娘的脸都闷热了。 　　“B市这么冷吗？”萌萌费劲地脱下衣服。 　　顾细：“嗯，所以衣服一点要带够，不然路上生病，你去B市就玩不了了。” 　　说到B市，萌萌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婶婶，B市长什么样？” 　　顾细：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她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很大，很宏伟，”她觉得这样说很无力，“等你亲眼看到了，就知道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B市有什么地方吗？” 　　“天an门！”萌萌举手踊跃道。 　　“对，还有呢？” 　　“天坛！” 　　…… 　　顾细和萌萌一问一答，将B市的景点数了一遍，差不多就到了孩子睡觉的时间。 　　萌萌牵着顾细的手上床，“婶婶，我今晚会不会梦到B市？” 　　顾细给她盖好被子，笑道：“那还真有可能。” 　　萌萌闭上眼睛，充满期待：“那我快点睡着。我要去供销社，去最大的供销社，然后买好多好吃的！” 　　顾细好笑，回到房间和沈青松说了一通。 　　沈青松感慨：“应该早点带孩子去B市看看的。” 　　顾细：“以前的环境……”她摇摇头，“现在应该好点，也不算迟。” 　　“那到时带他们好好玩一玩。” 　　顾细坐到沈青松旁边，仰头，捏着声音道：“我也好久没逛过B市了。” 　　沈青松一笑，搂紧她：“行，也带你好好玩一玩。” 　　但去玩，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临出发前一晚，顾细数了数他们的行李，不由咋舌：“好多啊。” 　　他们自己的干粮等物，一家人的行李，还有沈家父母带上礼物，估计能能满一后车厢。 　　萌萌在旁边蹦跶来蹦哒去，咚咚咚，“有人敲门！”她积极地穿上衣服，“我去开门！” 　　“小顾，给你们带点东西！” 　　杨大娘带着好些嫂子进来，每个人都拎了东西。 　　“知道你们要去B市，给，带着路上吃。” 　　“不用，我们都有。”顾细忙拒绝。 　　“哪儿够！” 　　嫂子们很热情，将东西都留了下来，顾细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她也不开空头支票，心里却想着到时在B市买点东西带回来当手信。 　　第二天，天蒙蒙亮，沈青松借了车子直接开到门口，将东西搬上车，顾细抱着萌萌坐在后座，两边分别坐着沈天赐和宋妍。沈青松坐在副驾驶，司机是过来帮忙的杨丰收，待会还得杨叔帮忙开回去。 　　“小沈啊，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家门的，你回来时给我多带两包好烟行不？” 　　“让嫂子知道了……” 　　“那你就不让她知道呗。” 　　顾细轻咳出声。 　　杨丰收看了一眼后视镜，讨好笑道：“小顾，你就当我没说过哈。” 　　顾细好笑摇摇头。 　　怀里的萌萌又合上了眼皮，有这个人行小暖炉，顾细一点也不冷。下了车，沈青松先将行李搬到船上，再接过萌萌抱过去，顾细一行人上船下船再上火车，萌萌都没醒，可见昨晚真兴奋坏了。昨晚这小丫头拉着她不让走，她一直陪小姑娘折腾到大半夜。 　　沈青松买了四张卧铺的票，刚好一家人一个车厢。 　　“都睡一下，”沈青松道，将萌萌放到下铺，又让顾细睡到对面去，“小妍和天赐睡上铺。” 　　估计这两个孩子昨晚也很兴奋，利落地爬上床睡了。 　　等孩子们都安静下来，顾细无声拉开被子。 　　沈青松瞪了一眼，但还是躺了进去。 　　当然很挤，可暖啊。 　　顾细将脸埋在沈青松的胸口，头上是沈青松舒缓的摩挲，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车窗外面天光大亮，一看手表，下午两点多了。 　　可能是搭车催眠，孩子们都还没醒。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顾细伸了个懒腰，沈青松从外面推门进来。四目相对，顾细小声用嘴型道：“吃了吗？” 　　沈青松摇摇头，提了提手里的水壶。 　　顾细起身拉出桌子，拿出干净的碗，冲了五杯米粉。米香味溢出来，孩子们自觉醒了。 　　萌萌一转身就能吃到，所以直接拥着被子坐起来：“婶婶，我们到了吗？” 　　沈天赐道：“想得美，现在才第一天。” 　　顾细纠正：“准确来说，现在才半天。” 　　“这样啊。”萌萌一边做在床上看车窗外面的风景一边吃东西。 　　吃完后，她拉着沈青松出去逛火车了，两个大孩子也跟着出去，估计是第一天新鲜。 　　回来后，她特别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婶婶，刚才有人夸我好看。” 　　顾细赞同：“对，我们萌萌就是好看啊！” 　　萌萌笑眯了眼。 　　第二天，果不其然，应了顾细的猜想，谁也不想出去，那就窝在一起玩游戏吧。 　　顾细自制了一副斗地主的扑克牌，三个孩子玩，她和沈青松当军师。 　　第三天玩飞行棋，也是顾细自己做的。 　　沈青松对她冒出这么多新奇玩意好像一点也不惊奇，他对惊奇的孩子们道：“这不就是你们婶婶吗？要是她想不出好玩的……” 　　“不会的，不会的，婶婶一定能想出好玩的。”萌萌抢过话头。 　　顾细一笑，不由多看了沈青松一眼。 　　当走出B市火车站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能重新呼吸自由的新鲜空气了。 　　这会正是年关，首都的火车站很多人，熙熙攘攘，顾细牵紧了孩子的的手，叮嘱道：“不要乱跑，要是走丢了，以后就见不到叔叔婶婶了。” 　　萌萌眼睛都不够看了，头四处乱转，敷衍地点点头。 　　宋妍抓紧了顾细的另一只手，也新奇地到处看着。 　　“小顾！” 　　顾细还没反应过来，宋妍拉拉她的手，“小姨，有人往这边来，她在叫你。” 　　顾细顺着宋妍指着的方向看去，“妈！”一张嘴，面前出现一团白气。 　　是沈母！ 　　比起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沈母头上多了点白头发，但精神面貌还是很好。 　　沈母走到跟前，“我刚好到附近办事，看时间差不多，过来接你们。” 　　沈青松拿着许多东西，“妈。” 　　“你先放到那辆车上去，”沈母指挥道，而后她弯腰牵住萌萌的手，“萌萌，还记不记得奶奶？”萌萌比上次寄回来的照片又大了一点，更可爱了。 　　萌萌特肯定地点头，每天早上，她都会看一遍爹娘还有沈爷爷沈奶奶的照片，眼前的人和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奶奶！” 　　“乖！” 　　顾细将萌萌放心交到沈母手中，“妈，这是天赐，这是小妍。” 　　沈天赐和宋妍叫人，沈母很高兴：“都是好孩子，待会跟紧奶奶。” 　　几人一番折腾，才上了车。 　　顾细和几个孩子一样，颇感新鲜地观察现在的B市。这和她以后看到的现代化都市不一样，多了几分时代特色，宽宽的大马路，各式各样的自行车，经常还能看到小汽车从旁边经过，人们穿着或灰或绿的衣服，缺少一点亮色，但精神状态很好。 　　见儿媳妇看到目不暇接，沈母见状道：“你们许多年不回来，这次可要趁机好好看看。” 　　顾细回头笑道：“正是这样打算。” 　　沈家在B市住的是小院，顾细和几个孩子一样，都是第一次进来。 　　沈母介绍：“一楼是客厅，还有我和你爸的房间，二楼你和青松的，三楼是清柏和他媳妇的。” 　　随着沈母声音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穿军绿上衣的精神老人，比起沈母，他头上的花白要多得多，可是精神头看上去很不错。 　　“这就是你爸。”沈母道。 　　顾细尊敬喊道：“爸。” 　　几个孩子叠声喊爷爷好，沈父面上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很慈祥：“好好好。”半点没提在家里等得焦虑的心情。 　　沈青松办完后车厢里的东西才喊人，父子俩的关系和母子关系差不多，沈父只是略一点头，两人再无其他交流。顾细算事看明白了，沈青松和家里父母相处真的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你们都饿了吧？咱们先吃。”沈母招呼道。 　　三个小家伙都有点拘谨，顾细站出来和沈母一起摆筷子摆玩，一点也不认生地和沈母沈父说话，偶尔沈青松也会说两句，一顿饭下来，萌萌已经能“收放自如”地在沈母和沈父中间撒娇了。 　　“好好好，原来咱们萌萌喜欢吃炸丸子，咱们明天就做。”沈母有两个孙子，都是青柏那边的。对于女娃，那是稀罕地很。 　　萌萌掰着手指道：“可是明天不是要去玩吗？” 　　“吃和玩不冲突，咱们可以先出去玩，让阿姨帮忙做。” 　　萌萌瞪大眼睛：“还能这样？” 　　沈父也被萌萌融化了，不错眼地看着萌萌，声音比起刚才柔和许多：“当然能，萌萌想去哪里玩？” 　　“天- an-门！” 　　沈父意外：“萌萌还知道这个？” 　　“当然啦，”小家伙骄傲极了，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大圆，“我还知道好多好多呢，还有长城！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爬长城，我想当好汉！” 　　有萌萌在，家里永远充满欢声笑语。 　　顾细不担心两位老人，她带两个大孩子到他们的房间，“你们先洗洗，再睡一觉，好好休息。” 　　她小声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咱们半斤八两。” 　　宋妍终于笑了出来：“好，小姨，那等一下你记得把萌萌带上了。她也要洗澡。” 　　“嗯，知道了。”火车上不能洗澡，可偏偏顾细要求孩子们冬天至少两天洗一次，养成的习惯很难改，这回可把几个孩子给憋坏了，总说身上痒痒。 　　顾细下楼，萌萌小话唠还没讲完，她也没打扰他们，将带来的干货全收拾好，再出来，沈青松抱着呼呼大睡的萌萌出现在厨房门口。 　　“妈让我们先上去休息一下。” 　　顾细轻手轻脚地往客厅看了看，没人。 　　“爸妈去上班了，刚好刚才中午有空。” 　　顾细：“那他们是特地回来的？” 　　沈青松牵起她的手：“这次真的是顺便的。” 　　“青柏一家人过两天才能回来。”他道。 　　“那咱们先上去。” 　　顾细刚才已经看过房间里的布置了，都很好，基本不用再动什么。床单被罩还有被子应该是刚洗过，还有洗衣皂的味道，香香的。 　　洗完澡，顾细穿着沈母准备的睡衣趴在沈青松怀里，问他：“回家好吗？” 　　沈青松将她的头压下来，低声道：“好。” 　　“嘻。”顾细笑出声。 　　仰躺在床上，大大地松了口气，还是回家好啊，睡觉都舒服，不够在火车上，伸展一下都艰难。 　　睡了午觉，顾细觉得精神饱满。 　　晚上这顿饭是她做的，沈青松帮她打下手。 　　沈父沈母一会到，闻到家里一阵香味，一看儿媳妇在厨房，沈母忙道；“你们刚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顾细笑道：“休息够了。” 　　“我做了点菜，爸妈待会尝尝。” 　　沈父很期待，萌萌和天赐的来信说，顾细做菜很好吃，今天总算能尝上了。 　　东坡肉、鱼丸豆腐汤、醋溜白菜、萝卜饼、土豆泥……有的连沈父都没怎么尝过，但都如信上说的很好吃。这让他突然想到远在西北的老战友曾说顾细做家务活不行，养得娇纵。沈父看了眉眼弯弯的儿媳妇一眼，孩子受苦了。 　　不过，老顾那边估计很快能迎来转机。但现在，他还不能说。 　　吃完饭，沈青松被沈父叫走了，两父子不知道在书房说了什么，反正顾细睡着前都没看到沈青松回来。 　　第二天。 　　萌萌舒服得不愿意起床，还是顾细和她说，要去供销社买好吃的，像蛇一样在被窝里钻的小姑娘才冒出个头来， 　　顾细和沈青松带着几个小孩子逛B市去了。 　　沈母道：“不要省，看到什么喜欢就买。我和爷爷有钱。”说罢，塞给每个小孩一个红包。 　　几个孩子看顾细，顾细笑着道：“收下吧，和奶奶说谢谢。”长者赐，不可辞，推来推去反而见外。 　　顾细也被塞了一个红包，她特别惊喜，弄得沈母一阵好笑。 　　萌萌很喜欢在外面说话，因为面前总有白气出现，她觉得很好玩。 　　“婶婶，我们什么时候去逛供销社？”小姑娘心心念念就是买好吃的。 　　顾细想了想，“下午吧，买完直接回家。” 　　首都的供销社果然很大，别说萌萌，顾细也不够看了，这真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全的货柜了。 　　疯狂扫货，说的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顾细给几个孩子各买了一套现成的衣服，把妹妹美到不行。 　　她又买了许多布，打算拿回家自己做。 　　沈青松见状，也给顾细买了一套：“别尽给孩子们买，你也穿新衣服。” 　　顾细道：“我本来打算回去自己做的，不过既然你都拿下来了，那就要了吧。” 　　顾细很大手笔，旁边的人看得羡慕不行，就算是首都，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过个肥年的。 　　再者，顾细样貌出色，沈青松高大俊朗，几个可爱好看的孩子围在身边，一看就是极为出色的一家人。 　　顾细买的太投入了，这回是真不知道自己隐隐成为了供销社的焦点。 　　满载而归，顾细还给家里买了一点年货。 　　沈母：“看你这孩子，家里都有。” 　　顾细道：“那多就点年味，我都没买多少。” 　　婆媳俩有商有量地布置家里，沈父和沈青松在下棋，沈天赐观战，萌萌和宋妍探索家里的角落，家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充满现世静好的气息。 　　知道沈青松回来了，他以前的朋友有一些找过来聊天。顾细认识了很多人，比如沈青松以前的女同学。 　　“小顾，你不知道，沈青松以前在班里，不怎么说话，但就是有很多女同学喜欢他。”有个叫万玲的女同学兴致勃勃地给顾细介绍，颇有种看好戏的感觉。 　　顾细倒不怎么在意，那都是过去式，但她对沈青松的过去有兴趣。 　　“你给我仔细说说？” 　　“好呀，”万玲坐近了些，“我跟你说……” 　　顾细一边嘴里吃瓜，一边脑里吃瓜。 　　【叮！戏精系统发布新任务：吃醋的女人 　　说出台词“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状态必须和任务发布相同。 　　完成后片酬+5元】 　　系统又给她送钱来了。 　　顾细对这种状态，信手拈来。 　　晚上躺在床上，顾细撑着下巴趴在床上。 　　沈青松正在看《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但媳妇的眼神太炽热了，他看不下去。 　　“怎么了？”沈青松放下书。 　　顾细：“你知道我今天听到了什么吗？” 　　“什么？”沈青松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已经吧今天来的人扒拉好几遍，特别是坐在顾细身边的人。 　　顾细：“听说你在读书时很受欢迎？” 　　“谁和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沈青松现在一点也不慌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无须慌。他受欢迎，不见得。 　　“其实青柏比我更受欢迎。”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坑兄弟这件事上，他不会手软。 　　嗯？有瓜吃？顾细一下子来了兴致：“你和我说说？” 　　沈青柏那个人，不知是不是上次被救后遗症，她碰到他的眼神总有点毛毛的。 　　沈青松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一些出来，听得顾细一阵感叹：“你们哥俩都受欢迎。” 　　沈青松：……白说了这么多话。 　　顾细抓起他的手，让他做出发誓的东西：“说说，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眼睛动也不懂望着沈青松，这状态，是吃醋没错了。 　　沈青松立刻保证：“真的没有。” 　　他侧过去，和顾细面对面，“我以前都没注意过她们，只一心扑在练武和学习上。” 　　这倒是和万玲说的对上了。 　　顾细扑哧一笑，“好吧，放过你了。” 　　隔天。 　　顾细被沈青松轻声叫了起来，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笑得意味深长：“我怎么就觉得你今天特别殷勤？” 　　沈青松递上衣服：“有吗？不就是和平时一样。” 　　顾细笑笑，没说话。 　　沈母不用去上班，刚好沈青柏和他妻子夏苗带着双胞胎回家，顾细几人便留在家里准备年货。 　　隔壁人家全都有孩子，沈天赐带着宋妍和萌萌出去玩了，有警卫员，不愿担心安全，顾细没那么精力旺盛，还不如待在有暖气的家里。 　　刚做好炸肉丸，门口有动静，顾细双手都是面粉，探头一看。 　　是沈青柏。 　　尽管哥两看上去长得很像，但那种感觉，顾细一看就能分清谁是谁。 　　“妈，青柏回来了。”她道。 　　话音刚落，后面多出一个女人。 　　顾细又道：“夏苗也回来了。” 　　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沈母闻声抬头，走出来一看，“小熙和小煦呢？” 　　“去和其他孩子玩了，”夏苗是个温柔的女人，笑起来一片温婉，“嫂子好。” 　　沈青柏朝顾细点了点头：“嫂子。” 　　顾细：“你们好。” 　　夏苗洗了手，进来和顾细一起擀饺子皮：“刚才看到萌萌他们了，萌萌小丫头见到青柏，眼睛都瞪大了，不过她聪明，一下子认出了青柏不是青松。” 　　“之前见过一次。”顾细笑道。 　　和夏苗说话很舒服，妯娌俩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并不感到见外，说什么都能搭上话。 　　“爸他们也该回来了吧？”顾细看看时间。 　　沈母点头：“对，差不多了，咱们也洗洗手吧。” 　　晚饭时，沈父和两个儿子还有五个孩子一起走回家，一路上可拉风了。 　　“老沈，家族兴旺啊！” 　　“哎呀，这几个孩子长得好啊。” 　　沈父真是大大出了一回风头。 　　红光满面地进了门，“老婆子，今晚人齐，来一杯。” 　　沈母笑骂了一句，不过没反对，“只能一小杯。” 　　两个双胞胎看到顾细，很是好奇地围着她团团转，顾细坐下来，搂住两个孩子：“让我猜猜，谁是小熙，谁是小煦好不好？” 　　“好！” 　　哥俩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他们总喜欢把人绕晕。萌萌凑过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行，那我们一起玩。” 　　没多会儿，顾细身边便传出阵阵笑声，咯咯咯的，比鸡下蛋还要欢快。 　　夏苗笑道；“嫂子真会哄孩子。” 　　沈母也很欣慰，随时，脑中闪过一抹担忧。 　　饭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找到大儿子。 　　“青松，听妈的，有病就要治，咱们去看看，对你对小顾都好。正好你弟妹是医生，咱们可以方便一点。” 　　顾细看到母子两说话，本以为他们有什么悄悄话要说，本是想避开的，可无意中听到这句，她忍不住惊讶出声：“青松有病？” 　　沈母：“！”糟了！ 　　沈青松：“！”糟了！玩脱了！ 第62章 戏精六十二（三合一！） 是我的不对…… 　　顾细冲过去, 关切问道：“青松怎么了？” 　　沈母一脸为难，“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她一脸懵。 　　沈青松赶紧控制出场面：“妈，顾细, 你妈听我说……” 　　两个女人一起往过来, 眼神都带着“你最好有话说”的意思, 意思不言而喻。 　　顾细有预感, 沈青松绝对备着她，搞了点事。或许, 还不止一点。 　　沈母也反应过来了：“青松，你不是在信上说, 身体有问题已经告诉小顾了吗？” 　　沈青松深呼吸, “妈, 给我点时间，我和顾细谈谈。” 　　沈母愣了愣, 点点头。 　　顾细被沈青松拖走了。 　　回到房间, 顾细霸气侧漏，将沈青松逼到墙角：“说，你倒底搞什么了？” 　　沈青松知道自己现在瞒不住, 还不如将事情和盘托出, 争取宽大处理。 　　他细细说了信件的事，顾细听完, 恨不得将他摇醒：大哥，你以为演电视剧呢？ 　　“所以，你就擅自和妈说，你身体有病，生不出孩子？”顾细被气笑了，也不等沈青松回答, 拉开门，和正在门外等候的沈母讲：“妈，我有事和你还有爸讲。” 　　沈青松追出来：“顾细！”她想说什么？他赶紧顾细搞的事情比他更大。 　　沈母疑惑于两个孩子的反应，蹙眉道：“都跟我过来。”孩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他想做什么，自己这个当母亲的，还是有点预感。 　　沈父正在书房，见到沈母进来，刚想说话，然后看到后面跟着的顾细和沈青松：“小顾，青松，怎么了？” 　　沈母坐到沈父身边，先给沈父使了个眼色。 　　多年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沈父立即板起了脸。 　　顾细看到沈青松在朝她使眼色，但她没应。该是她承担的事，她不会逃避。 　　她抬头，望向两位老人，“爸，妈，孩子这件事，和青松没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沈青松毅然决然道。 　　顾细看他一眼，两人对视，顾细看到他眼里的坚决。 　　“是我不想要孩子。” 　　“是我们不想要孩子。” 　　两人异口同声。 　　沈父和沈母被这两句话弄懵了。沈父敲敲桌子，“一个一个说。” 　　顾细快人快语：“爸，妈，是我先提出这个想法的。” 　　沈青松：“我立马同意了。”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顾细的呼吸有点重，她承认自己有点冲动，可不能让沈青松担起她应该担起的责任。她不想她的人生，需要别人为她背负什么，就算这个人是她的爱人，爱她的人，也同样不需要。对方没有义务为她这样做。 　　沈青松同样觉得，这是他需要肩负的责任。夫妻一体，本来就是该如此。 　　沈母不发一语，沈父沉吟半晌，道：“原因。” 　　顾细抬眸，“我不想。” 　　沈青松立马接上：“我也不想。” 　　顾细瞪他，他毫不避开地望回去。 　　沈母闭了闭眼：“因为萌萌和天赐？” 　　“不是！” 　　“不是！” 　　顾细急急道：“不是因为他们。”沈青松都不用为他这个决定负责，两个孩子更不必要了。着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沈父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沈青松：“爸。” 　　沈父睨他一眼。 　　沈青松无声叹了口气，随即和顾细一起出去。 　　顾细轻轻关上了门，仰头望沈青松：“沈青松，我生气了。” 　　沈青松慌了。 　　当顾细面无表情地说出表达她的情绪时，就说明她真的像是她所说的那样。 　　“细细。”情急之下，他喊出了只有情到浓时才会喊出的小名。 　　顾细依旧板着一张脸：“沈青松，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没有和我商量半句，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在承受长辈的压力，我却安然享受恣意的生活。” 　　“你当然不是。” 　　“但你把我往这个方向推。” 　　沈青松不知所措。 　　突然，顾细抱住了他，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对不起。”顾细瓮声瓮气道。 　　对不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就是这样，我才更加愧疚。 　　“顾细，你不用和任何人说对不起。”沈青松轻声道。 　　他想了想，“我没有委屈自己，在你提出这个想法后，我认真思考过了，其实孩子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比你更不想要孩子。” 　　“你说过，你担心你的任务回让你……”顾细一直记得沈青松在信里说过，他害怕牺牲后，她要带着孩子活在这个世上。 　　“对，我不放心。”他爱顾细，爱每一个生命。他在木仓林弹雨的前方拼搏，就是为了保护生命。 　　“可是……” 　　沈青松抢过话头：“现在我们达成了共识，不是吗？我们尊重生命，所以才要更慎重地对待生命。” 　　顾细点头。 　　这也是她所要表达的。没人能让她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她是这么想，所以才这么做。 　　头被沈青松扶住，她不好意思看向他，刚才她红了眼眶，现在肯定比小兔子还小兔子。她可是立志要成为大灰狼的女人。 　　头又被掰了回来。 　　“顾细，看我。” 　　情不自禁地，顾细顺着沈青松的话看过去，他黝黑深邃的瞳孔里，映着她的模样。 　　无须言语，两人好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站在一起，一起面对未来，一起面对人生，一起面对现在。 　　“对不起。”沈青松声音低沉。 　　顾细摇头。 　　“我错了，”他固执地道，“之前我觉得，我可以把这一切都扛下来。但你从不是躲在我身后的人，你是和我一起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以后再出任务，他会想象，顾细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困难风雨。 　　“你要成为大灰狼吗？” 　　“嗯？”沈青松有点懵。怎么一下子说起了萌萌最爱听的童话故事。 　　顾细破涕为笑：“我要成为大灰狼，你呢？” 　　沈青松像是接通了她的脑回路，笑道：“好。” 　　“噗！” 　　不远处传来一道轻笑声，顾细探出头，是沈青柏和夏苗。 　　她赶紧放开沈青松，抹了一把脸。 　　沈青柏主动解释：“我们听到下面有动静，下来看看。” 　　“没想到刚好撞见了。”夏苗不好意思补充道。 　　顾细摇头：“没关系。” 　　两对人相互望了望对面，大眼瞪小眼，顾细和夏苗忽地笑了出来。 　　夏苗道：“去走走？” 　　后来是顾细和夏苗一起在客厅坐，沈家兄弟出去外面逛。 　　手摩挲着瓷缸被子传出来的温度，顾细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夏苗摇头，轻声道：“当然不会。” 　　“嫂子，我是医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人体的生理结构，知道女人生孩子要面临什么。她们有的甚至还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也生过孩子，”她望向墙上挂着的照片，上面有一张沈青柏和她还有两个孩子的全家福，“躺在手术台上时，我才知道，以前我对患者说的话，都太虚了。” 　　“你望着那盏灯，好像意识飘了出去，一时间都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不是自己的。当然，也有女人生孩子很轻松，好像一点都没关系。” 　　“不过，当生命降临的那一刻，好像一切都值得了。再看到两个孩子长大，我觉得，过去好像又过去了。只是每当回想起这份经历，我都会奉劝女性同胞们一句，要慎重。” 　　顾细接收到夏苗望过来的眼神。 　　“嫂子，你不是自私，我也不是伟大，”夏苗道，“我们都只是女人，仅此而已。” 　　顾细豁然开朗，和夏苗的对话，让她很愉悦。 　　“谢谢你的理解，有时我都在想，我只是想要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对我的身体发表意见。” 　　夏苗笑道：“你是你自己的。” 　　顾细道：“我们都是自己的。” 　　外面。 　　沈青柏递过一根烟，沈青松拒绝。 　　沈青柏也不勉强，只点燃了手里那根，也不抽，任凭猩红的点点微光慢慢燃烧。 　　“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沈青柏轻笑一声：“放心，你还有侄子。” 　　“我也有养子养女，”沈青松觑弟弟一眼，“再说，我从没指望过要从孩子们身上获得点什么。就算以后老子，我和你嫂子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行。那我不多嘴了，”沈青柏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你们夫妻俩，可以的。” 　　沈青松：“我们当然可以。” 　　书房。 　　沈父尽管是皱着眉，但脸上并不见多少担忧，看到老妻一副凝重的模样，道：“放宽心，他们都还年轻，指不定以后想法就改变了呢。” 　　“你是这样想的？”沈母睁开眼睛。 　　“对啊。”沈父真的一点也不当回事，自顾自去做自己的事。 　　但沈母却不像是他这么乐观，青松和顾细都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孩子。既然他们向长辈说了出来，那应该是下定决心。 　　她嘴唇翕动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声。 　　第二天。 　　孩子们敏感地察觉到了大人们的气氛变化。 　　顾细和沈青松看了一下二老的脸色，沈父板着张脸，沈母也是一脸严肃，连话都少了。 　　萌萌不敢找老人撒娇要东西吃，改去找双胞胎一起玩。宋妍和沈天赐都是大孩子了，他们一起找到顾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细想了想，孩子也大了，有些事情，他们也有权知道。 　　她拉两人坐下，“我和你们说一件事。” 　　将不要孩子的话用他们能听明白的方式说了一遍，宋妍张大嘴巴，沈天赐也是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顾细好笑：“怎么？接受不了？” 　　宋妍猛地摇摇头，失语半晌：“就是……就是没想过……没想过还能这样生活……”她喃喃道，看向顾细的眼神满是敬佩与新鲜。 　　小姨真的……与众不同。 　　她以为，女人应该像她妈妈一样，像她的继母一样，像李雪阿姨一样，好好找个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 　　顾细挑眉，她比较好奇宋妍的想法，她看向宋妍：“说说你的想法。” 　　宋妍和顾细一向无话不谈，比起有距离的长辈晚辈，她们更像是大学里的好闺蜜。 　　宋妍将刚才自己想的话说了出来，顾细摇摇头：“小妍，你的想法是对的，也是错的，没有人规定女孩应该怎么样，没人规定女人应该怎么生活。如果你想，你可以结婚，可以生孩子，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结婚，可以不生孩子。这全在你。”她指了指自己的心。 　　“你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宋妍一脸“受教了”，沈天赐则想得更多。 　　他欲言又止，用那双和萌萌酷似的圆眼睛看着顾细。 　　沈天赐这几天又长高了，沈母给他准备的新衣服有点短，裤脚全放下来，都没过脚踝，漏出白袜子，跟后世的流行穿搭很像。 　　还不等他开口，她直接道：“不是，和你们没关系。” 　　沈天赐有点不信，怀疑的表情写在脸上。 　　“真的，”顾细道，“在认识你们之前，我就有这样的想法。” 　　“那沈叔叔呢？”沈天赐问。 　　这是个好问题。 　　顾细道：“这你得问他，因为只有他最清楚。” 　　两个孩子受到了思想的小冲击，有点晕乎乎地走出房间。 　　晚上。 　　顾细和夏苗在厨房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顾，跟我来一下。” 　　沈母站在门口，顾细和夏苗对望一眼，对方朝她点点头。 　　顾细走到书房，这回没有沈父在，气氛要轻松一点。 　　“小顾，坐。” 　　顾细先扶着沈母坐下，“妈，你先坐。” 　　沈母将人拉到旁边，拍拍她的手：“小顾，你认真和我说，昨晚说的事，你和青松都想好了。” 　　长辈的目光睿智极了，顾细沉默几秒，道：“妈，我不想骗你。我和青松的确想好了。” 　　沈母这次的沉默比昨晚更长。 　　顾细都坐热了椅子，沈母叹了口气：“我尊重你们。” 　　顾细惊讶，忍不住喊了一声：“妈！” 　　沈母拍拍她的手：“既然你喊我一声妈，我也是真心待你当女儿的。没有母亲想看到自己女儿受苦。”她想起了顾细的生母，那是个鲜艳的女子，性格开朗，风华卓绝，但却因为生孩子倒在了床上。 　　如果，这都是当初的果，那么，她接受。 　　“既然你和青松都想好了，我也没必要再当恶人，只不过你爸那里还需要时间去接受，你们不必再到他面前说，我会慢慢说服他的。” 　　顾细眼圈一红。 　　沈母笑了，摸摸顾细的头：“你和我通了这么多信，我每一封都认真看了，女人又不是只有围在孩子身边打转，你有才华，以后的社会环境会对女性越来越好。我期待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顾细想到自己拉沈母一起搞影视的计划，不过她忍住了，现在还没有苗头的事，说出来也只是白费劲。还不如等到以后世纪成熟，再和沈母说。 　　“妈，谢谢你的理解。” 　　沈母摇头：“你和青松以后不要后悔就好。”当母亲的，希望孩子好。孩子好的方式千千万，如果孩子愿意，他们也没有办法。 　　顾细从房间里出来，浑身轻松，一抬头，望见沈青松噔噔上楼，看起来急得很。 　　对方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冲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顾细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沈青松看了看书房里面。 　　顾细将人拉到自己房间里，展颜笑道：“妈说，她理解。” 　　沈青松愣了一下，“真的？” 　　“真的，”顾细将她和沈母的对话又说了一遍，“爸那边才是持久战。”既然身处这个家庭，你必须对家庭中重要的亲人做出解释。 　　沈青松的肩膀微微松下来：“不怕，慢慢来。” 　　“嗯，慢慢来。” 　　孩子们对家里的氛围真的很敏感，顾细和沈母刚谈好，第二天，孩子们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蹦哒得欢乐极了。 　　顾细很愧疚，感觉是自己的事让孩子们心中不安，提出要带他们去街上玩。 　　“伯娘，我能买鞭炮吗？”顾熙和顾煦这两个最喜欢在过年放小炮。 　　顾细指向夏苗，“如果你们妈妈同意的话。但答应我，玩的时候一定要有大人在场好吗？” 　　双胞胎连连点头，跑去和夏苗说了，夏苗一点头，两小只就高兴地跑过来，拉着萌萌：“萌萌姐姐，我们走！” 　　顾细一挥手，沈天赐和宋妍也跟上。 　　年关多人，他们也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买，顺便玩。 　　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顾细的心也跟着热闹起来，新的一年，总会更好的。 　　除夕后，除了必要的拜年，顾细全跑去电影院待着了，还看了今年新上映的电影。 　　几个孩子每天叽叽喳喳跟在顾细身后，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电影。 　　双胞胎在顾细离开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 　　“伯娘，萌萌姐姐，不要走！” 　　“伯娘！我要跟你走！” 　　撕心裂肺的，隔壁家探出头：“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原来是小顾要回去了！” 　　“是啊！”顾细朝旁边挥挥手。 　　她蹲下和两个孩子道：“等你们放假了，去我们那儿玩，行吗？” 　　双胞胎立马止住哭声，点头：“婶婶，你一定要等我们。” 　　“好！” 　　萌萌也十分不舍拉住两个弟弟的手，“那你们一定要来。” 　　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对于未来，都是用一定来做约定的。他们无比渴望这个一定会到达的将来。 　　回头透过车窗，只能看到越来越小的人影。 　　萌萌还在抽抽噎噎，宋妍和沈天赐都在安慰她。 　　顾细和沈青松道：“这次回去，你又要出任务了吗？” 　　沈青松道：“差不多吧。估计这就是回去几天的事。” 　　两人现在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无事一身轻。 　　“对了，爸让我跟你说，说不定明年，不，是今年，我们能去西北看你的父母。” 　　“真的？”顾细立即坐直了身体。 　　她这个激动的反应一下子吸引了孩子们。 　　萌萌擦干净眼泪：“看谁？” 　　“看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萌萌的姥姥姥爷，也是小妍的姥姥姥爷，好不好？” 　　宋妍的眼睛立马亮了。 　　萌萌追问：“什么时候能去？” 　　顾细看向沈青松，被几双眼睛同时锁定，沈青松无奈又好笑：“这个我也不能确定，能今年之内，一定能去。” 　　而这个年，才刚刚开始。 　　但怀揣着希望度过每一天，不也很好吗？ 　　回去坐火车，孩子们已经驾轻就熟，他们自己分配床位和任务，甚至自觉拿出各种玩具。这次在B市买了不少东西，正好可以在火车上玩。 　　不过，做这么久的车，还是很累的。见到熟悉的码头，别说孩子们了，就连顾细都觉得一股亲切，恨不得立马飞回去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 　　在码头刚好碰到几个学生，几个学生再一喊，一大群学生过来帮忙搬东西，沈青松只抢到了两个包。 　　“小顾老师，你开学后会和我们说说B市是怎么样的吗？” 　　“当然，”顾细拍拍背包，“我都拍下了。” 　　”哇！“孩子们惊喜呼叫。 　　没错，顾细买相机了。记录现在，为以后做准备，她一直没忘，刚好B市有很多好相机。 　　这下子，别说孩子们了，嫂子们都蜂拥而至。 　　顾细赶紧控住场面：“嫂子们，孩子们，听我说，明天，咱们去平时练舞的大教室聚聚怎么样？刚好我这边东西还没收拾好，等收拾好了，我找出带给你们的礼物，不过事先声明，都是小玩意，大家看个新鲜就好。” 　　孩子们欢呼起来，嫂子们有点不好意思，但B市的诱惑远远大于其他，大家都想着以后多帮衬顾细吧人情还回来。 　　等送走呼啦啦一大群人，沈青松已经烧好了一大锅水，该洗洗该涮涮。 　　从浴室出来，顾细整个人都轻松了，“感觉我身上的泥都有一斤。”在火车不能洗澡，真的憋坏了。 　　萌萌深有同感：“我也是。” 　　顾细捏捏她的小肉脸，过年又吃胖了，“婶婶检查一下，嗯，很干净。” 　　萌萌骄傲道：“那当然，要讲卫生。” 　　顾细拍拍她的小屁股，“洗完澡了就去睡觉，好好睡一觉，明天要上学了。” 　　萌萌哀嚎一声，“呜！怎么又要上学了呢！” 　　他们是压着学校放假线回来的，真的一天都不能歇。 　　开学第一天，顾细也知道孩子们的心还没收回来，所以昨天才那样说，让感兴趣的同学和嫂子们在开学典礼后到大练舞室那边聚一聚。 　　顾细将洗出来的照片传下去，“大家先看，边吃边看。” 　　教室里像是聚会一样，大家都高兴得很，小一点的孩子跑来跑去，欢笑声一片。不过等顾细开始讲在B市的见闻后，教室里便只能听到顾细娓娓道来的声音。 　　结束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有孩子向往问道：“小顾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去B市看看？” 　　顾细鼓励她：“好好学习，提高自我，当你把自己变得优秀，准备好的时候，所以的机会都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学习？” 　　“对，无论是什么学习，都要认真，B市是首都，那里有许多优秀的人，你要到他们身边，首先你自己要变得优秀，不是吗？” 　　孩子立马像是被点燃了：“对！我要好好学习！” 　　穆老师休产假，其他老师要帮忙分担一下她的工作，顾细这学期还要上小学班的语文。这群小崽子像是椅子下有钉一样，是不是扭一扭，往窗外看一看。顾细只能另想法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想到之前的剧目，顾细于是把适合改变的课文都挑了出来，让孩子们在阅读理解的基础上，担任角色。 　　没想到的是，系统竟然给她的这个行为加了片酬。 　　这是她自己找来的活儿，竟然也可以。 　　钱啊，有钱就好。 　　顾细的攒钱大计一直都在进行中，有时还会在饭桌上说起钱的事，适当地让孩子接触钱，可以树立他们争取的金钱观。 　　“要不，咱们家从下个月开始，你们每个人轮流掌家一个月？”顾细建议道。 　　萌萌举手：“我也要吗？” 　　顾细：“你会从一数到一百，还会加减吗？” 　　萌萌点头：“那当然，我可是第一名。” 　　顾细看向两个大孩子，宋妍跃跃欲试，沈天赐也没反对，于是她和萌萌笑道；“那就要，你先看哥哥姐姐怎么关，最后轮到你。” 　　沈天赐是第一个，这个月的家用交给他，顾细写出了需要买的东西。 　　到了月中的时候，沈天赐问：“我看咱们家的鸡蛋有多，而穆老师现在正需要鸡蛋，我能把鸡蛋拿到她家换点其他东西吗？” 　　顾细：有生意头脑啊。 　　她点头：“既然这个月是你管家，那屋子里的东西都归你管，你觉得可以拿就行。” 　　在沈天赐的管理下，家里的生活水平并没有下降。 　　但宋妍和沈天赐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宋妍担心月初吃得太好，月末没有钱，所以月初伙食大幅变样，几乎都是家里现摘的青菜。 　　这天吃韭菜鸡蛋饺子，萌萌提出了抗议：“姐姐，我要吃肉！” 　　宋妍有点苦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算了算，感觉真的要吃肉的话，其他地方就得省下来了。 　　“行，明天去买肉。” 　　哪知，第二天买回来的是瘦肉，还是做成肉酱的那种。 　　顾细没发表任何意见，之前说好的，无论吃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说，等到三个人都做完了，她才会点评。 　　萌萌一边吸溜面条，一遍撅嘴：“坏姐姐，不让我吃肉，等下个月轮到我管钱了，我要天天吃肉！” 　　发表如此豪言壮语说的萌萌，在轮到她时，真的是天天给钱让顾细买肉。 　　宋妍好几次欲言又止，被顾细阻止。 　　“你说得再多，不如让她亲自体验一下。”该吃吃该喝喝，到时没钱再说。 　　萌萌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哥哥姐姐宠着长大，家里也没缺过她吃的和穿的，简直可以用富养来形容，在B市有沈父沈母在，让她更大手大脚了。顾细及时察觉到这个苗头，当时提的时候是一时兴起，但现在越来越觉得很正确。 　　这次，相信会让萌萌印象深刻。 　　果然，还没到月中，萌萌哭丧着脸跑到顾细跟前：“婶婶，没钱了！” 　　“是你没钱了。”顾细好心纠正她。 　　“呜呜呜，婶婶，我没钱了。”萌萌将空的饼干盒放到桌上，然后哭唧唧扑进顾细怀里。 　　“那怎么办好呢？”顾细抚着她的背，“我们这个月全家的家用都放在里面了，我们以后是不是没饭吃了？” 　　萌萌抹抹眼泪，“米缸里有米，菜地里有菜。” 　　“那我们还是饿不着的是吧？” 　　“但没肉吃了。” 　　“为什么没肉吃，是之前吃得太多了，用完了钱，是吗？”顾细循循善诱，孩子们的记忆力有时很好，有时很差，一些事，你得需要提醒他们很多次。 　　萌萌点点头，“好苦哦，又没肉吃了。” 　　在顾细的注视下，萌萌越说越小声，因为是她把钱花光的。自知理亏，之后萌萌倒是没敢再提要求。 　　这个月过得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前半个月是撑着裤腰带过日子，后半个月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沈青松是在萌萌掌家的最后一天回到家里的。 　　他摇起面前的杂粮粥，夹起青菜：“咱们家没钱了？” 　　萌萌很认真地点头：“嗯，没钱了。” 　　沈青松哑然看向顾细，顾细将事情和他一说，沈青松转头跟萌萌讲：“萌萌啊，幸好明天就到下个月。” 　　萌萌眨眨眼，移开视线。 　　晚上睡觉时，沈青松都觉得好笑，“你看她那小样子。你想出的这个主意，还真是……厉害。” 　　顾细掀开被子，“咱们家的确不缺钱，但也不能任由萌萌这么挥霍成性。” 　　顾细又将宋妍和沈天赐的表现跟他说，听得沈青松兴致盎然。 　　“挺好，”他满意道，“以后每年来一次。” 　　几个孩子在梦中突然感觉被扼住命运的咽喉。 　　双胞胎说好了夏天要来家属区玩，夏苗没空，便由沈母还有警卫员帮忙带来。 　　萌萌接到来信时，满屋子蹦哒。 　　顾细提醒她：“你是小主人，是不是得想好奶奶和弟弟们住哪里？” 　　萌萌在长椅上蹦迪，“我想想！” 　　顾细一副委托重任的模样：“那就交给你了。” 　　没过多会儿，萌萌轻轻跑过来：“婶婶，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哎？” 　　顾细放下书，“怎么了？” 　　萌萌掰着手指头问：“你和叔叔睡一间，我和姐姐睡一间，哥哥睡一间，床没了。奶奶可以和我们睡，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子，可是弟弟们都是男孩子，得和哥哥睡，哥哥的小床装不下弟弟们，他们会很挤。” 　　“那你先去问问哥哥姐姐怎么说？”顾细给她出主意。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萌萌可以求助的对象，遇到困难，说出来就好，家里人都会帮你的。 　　上次管家事件还让顾细看到萌萌总是直接向她求助，好像有她在就不用怕，可是其他人一样可以是她的后盾。 　　几个小孩说话声传来，顾细笑了，听起来像是有商有量的样子。 　　最后，萌萌跑到她面前道：“婶婶，你和叔叔愿意搬房间吗？” 　　“你先说说你们怎么安排的？”顾细感兴趣道。 　　“你和叔叔到哥哥的房间睡，这样大房间就腾出来了，哥哥可以和弟弟们睡在这间有大床的房间里，就不挤啦，奶奶可以和我睡，我人小。” 　　萌萌和宋妍都是上床桌的，上面的床挺大，的确不担心。 　　顾细点头：“可以。” 　　“喔！”萌萌欢呼，“我们太聪明啦！” 　　顾细摇头失笑，这自吹自擂的。 　　沈母和两兄弟是在下午到的，顾细戴着一定这样草帽去接人，手里还拿着还几个帽子。 　　萌萌和宋妍她们也都是一副对热辣阳光严防死守的模样。 　　现在在家属区，女人们已经习惯穿上这种装束去干活，顾细的晒伤理论深入人心。 　　沈母见到他们的装备，不由觉得夸张：“至于吗？” 　　萌萌：“奶奶快戴上，好热好晒。” 　　“好好好，戴上。”沈母一脸宠溺，不再多说。 　　顾细给两小只戴好帽子，道：“妈，真的要戴上，不然皮肤会不好，待会我给你做个补水。” 　　“什么补水？我带了水。”沈母道。 　　“不是，是往皮肤上抹芦荟胶，很舒服的。”顾细极力推荐。 　　沈母一脸“我不懂就听你胡说”的模样特别好玩。顾细还真给拖住沈母给敷上了，杨大娘过来瞧见，沈母还有点不好意思，谁知杨大娘一脸兴奋，中气十足，“大姐，等我，小顾，还有没有，也给我敷上，我和大姐顺便聊聊天！” 　　沈母想碰又不敢碰脸，手举在半空，模模糊糊道：“妹子，你也做过？” 　　“那当然，还是小顾教我们的呢，你别说，做完皮肤真的舒服很多……” 　　见杨大娘和沈母聊上了，顾细进厨房去了。 　　昨晚沈青松不知从哪里拿回来一块牛肉，这让顾细惊喜极了，想了想，她做成了酱牛肉。 　　顾细已经和好了面，待会做个酱牛肉面，再配上开胃的酸梅汤，味道绝对好！ 　　等面做好了，沈母和杨大娘也到了洗脸的时间，顾细让萌萌带双胞胎参观家里，这会也参观完了，刚好洗手洗脸吃面。 　　“杨大娘，你带些回去尝尝味道。” 　　顾细塞了一碟子酱牛肉过去，杨大娘也不客气，转手就松了一大盆豆腐过来，顾细给凉拌了，配上面条当菜，刚刚好。 　　沈母还稀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说，敷上芦荟，还听好玩的，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品，她好像觉得自己的脸还真的滑了一点。 　　见到顾细出来，她连忙放下手，面上的表情正正的：“都坐下来吃吧，别忙活了。” 　　顾细笑着点头，她刚才出来时看到沈母的动作了。 　　晚上沈青松回来，一家人吃了一顿饱饱的饭，沈母他们也累了，都回去歇息了。 　　顾细还是第一次和沈青松两个人沈天赐的床。这张床两个女孩子睡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拼上沈青松哥这个大高个，就有点挤了。 　　顾细将自己缩在靠墙那一边，夸张道：“你看看，剩下的位置够不够你睡？” 　　沈青松走到床边，挑眉，“有不是必须并排睡。” 　　顾细一扔枕头，被沈青松稳稳接住。 　　“睡吧，不和你闹了。” 　　沈青松摇摇头，也不知是谁先闹起来的。 　　小孩子们醒得很早，顾细跟着孩子的生物钟起床。 　　她将买肉的篮子递给萌萌和双胞胎：“你们跟着姐姐去买肉，行吗？” 　　一旁的沈母惊讶道：“萌萌会买肉了？” 　　萌萌自得地挺起小胸脯：“奶奶，我还当过家呢，走，小熙小煦，我们去买肉。” 　　一路上，小家伙颇有大姐大风范，和两个小弟说起多少人应该买多少肉，又说买哪些部位更划算，这些都是顾细后来教她的，但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听得一脸崇拜，两嘴赞叹。 　　那头，顾细就跟沈母拆穿了真相。 　　沈母听说还有这事，笑得眼角褶皱都出来了，“这个萌萌，真是……” 　　说完了孩子的事，沈母说起了另一件事：“这次除了和小熙小煦一起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拿出一封信。 　　顾细看到上面的字迹就明白了，是顾父的字！ 　　她迫不及待拆开来看，一目十行扫完信息，而后高兴又震惊地抬头道：“真的可以？” 　　沈母笑着点头：“嗯，可以。”她小声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回去。” 　　顾细惊叹于这些人的敏感，果然，她这个后来的渣渣还是不要和大佬们的思想相比较。 　　“那真是太好了！” 　　顾父说，他们不能动，但顾细要是今年春节有空，可以到西北去看他们。 　　沈母道：“到时让青松和孩子们陪你一起去，老顾还没见过小妍呢。” 　　“嗯，应该的。”顾细一脸喜气。她是他们的女儿，当然希望父母越来越好。 　　晚上和沈青松说起这事，沈青松也很高兴，“当时拜见岳父岳母不太正式，这次得正式一点。” 　　顾细睨他一眼，逗他：“都结婚这么久了。” 　　沈青松弯腰，凑近她：“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应该对你更好。” 　　很有磁性，弄得顾细的耳朵一颤一颤的，她推开他，摸摸耳朵：“算你识趣。” 　　在这样的期盼中，年末沈家院子再次清空，一家人踏上了前往西北的火车。 第63章 戏精六十三（三合一） 阖家团圆！…… 　　越往北去, 见到的景色愈发萧瑟。 　　萌萌的放假作业是写日记，每一天她都趴在窗户前，仔细观察外面的景色变化, 还有最重要的, 当然是记录自己吃什么, 她快把日记当成一日三餐来记录了。 　　顾细和宋妍玩五子棋, 见宋妍心不在焉的样子，她问：“紧张？” 　　宋妍点头。 　　看着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中带着忐忑, 顾细笑着安抚她：“都是亲人，不用紧张。” 　　“我知道, ”宋妍扯扯自己的头发, “就是……有点控制不了。” 　　“等见了面就好了。”顾细看向窗外。这句话同样也是她对自己说的。 　　沈青松看着这个, 看看那个，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顾细的手, 顾细回握住他。近乡情更怯, 更何况是这么多年没见面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顾细带着萌萌出去透气时发现，火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萌萌看得忧愁不已：“婶婶, 我们还不下车吗？万一火车不停怎么办？那我们要一直在火车上坐着吗？我可不想在火车上生活一辈子。” 　　“你的脑洞挺大，”顾细捏捏她的小肉手, “想一出是一出。” 　　火车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硿咚硿咚的声音。 　　最后一站，几人终于下车。 　　“咳咳咳！”尽管蒙着面罩，顾细还是忍不住咳嗽出声，几个孩子也是。今天这里的风沙有点大。 　　沈青松道：“尽量蒙上一点。” 　　沈青松已经联系好了来接的人，几人上车, 窗外的景色很陌生，顾细以前拍戏也来过类似的地方，现在看到的情景比她以前看到的还要萧瑟。 　　“到了。”沈青松指着前面那片地方。 　　顾细瞬间坐直，宋妍抓住了她的手。两人相互无声地支援对方。 　　远远地，看到有间屋子门口，站着两个人。顾细有预感，就是她的父母。 　　果然，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爸！妈！”顾细打开门，还没站定就笑着喊人。 　　“哎，好！” 　　“小细！” 　　顾父顾母快步走过了，顾细忙扶住两人，和记忆中的样子很像，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岁月还是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 　　“瘦了瘦了。”顾母道。 　　顾父则将视线往后放，看到了有点怯怯站在顾细身后的宋妍。 　　顾细拉宋妍上前：“爸，妈，这就是小妍。” 　　“好好好。”顾父很激动，目光落在宋妍身上，不停地搓手。 　　顾母招呼道：“进去说话吧。”他们这边太大动静了。 　　一群人呼啦啦进屋，顾细充当介绍人，将几个孩子和两位老人都相互介绍了一遍。 　　“爸，妈，沈青松我就不用介绍了，你们都见过了。” 　　沈青松直接鞠了一躬。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是宋妍，两老之略微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宋妍聊了起来。 　　知道两位老人心中一定非常感慨，顾细给他们留足空间，拉着沈青松到厨房里去。 　　里面有一扇羊肉，顾细惊喜极了，掀起帘子问道：“爸，妈，今天做炖羊肉？” 　　顾母立刻起来：“我来做——” 　　“不用，”顾细摆摆手，“我来做就好，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顾父压住妻子的手，道：“那就让小细做，你也歇歇。” 　　顾细道：“就是，您这一年到头做了这么多天，今天有我在，您就别累了。” 　　等顾细进去，顾母小声道：“以前小细可不怎么会做饭。” 　　宋妍立刻为自家小姨的厨艺正名：“小姨做菜可好吃了。” 　　听得两位老人内心有点欣慰，又有点酸涩，那个不怎么肯进厨房的孩子，也长大了，会做饭了。 　　“先表聊你小姨，先说说你，孩子，说说你从小到大都是怎么过的。” 　　害怕让孩子伤心，两人一句没提大女儿，只让孩子说她小时候的事和现在的事。 　　直至厨房里传来浓香的肉味，几人才停下说话声。 　　“真香。”顾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宋妍甜甜笑道：“小姨做菜一向都是这么香的。”以往吃过的美食，仿佛在面前又上了一遍，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时，顾细掀开帘子，“摆桌子吧，可以吃了。” 　　萌萌小尾巴就跟在身后拿筷子，积极道：“姥姥，姥爷，请去洗手，萌萌来做就好了。” 　　“好。”顾母宠溺笑道。 　　顾细做了炖羊肉和手抓饭，米饭吸饱了肉的油，显得颗粒饱满，油光发亮。她自己也好久没有吃到这道菜了，再加上在火车上吃得不算太好，一顿饭，一家人吃得风卷残云，而且有沈青松在，不用担心剩饭，最后连碗都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洗过了一样。 　　萌萌感慨：“这里真好。” 　　这不就是肉食者的天堂，顾细好笑想道。 　　饭后，顾父顾母催一家人先去休息：“有什么等今晚再说，以后也有时间呢。” 　　由于这里的房间不够，只能女人睡一张炕，男人睡一张炕。 　　被子都是干净的，顾细很放心，没多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醒来时还有点懵。 　　外面飘来面粉和肉的味道，睡在旁边的萌萌动了动，滚进她的怀里，糯糯道：“婶婶，我好像闻到了饺子的味道。” 　　宋妍也醒了：“为什么不是包子呢？” 　　萌萌：“不一样。” 　　萌萌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事实证明，吃货的雷达很正确，顾母做的正是饺子。 　　沈青松擀面皮，顾母和顾父下手包，两个人都没有沈青松一个人快。 　　顾细想洗手帮忙，顾母道：“你就别下手了，还不够折腾的，先带孩子们去吃。”桌面上已经放了一碟子饺子。 　　在爸妈这，顾细不用客气。 　　饺子很好吃，是羊肉馅的。她倒了一碟子醋，放上蒜末香油，吃得两颊鼓起，可香了。顾母看得十分满意。 　　顾细下午睡得饱，吃完饭也不困，两老这才和她说起了话。 　　“你这厨艺，算是练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顾母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爸妈，我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早就是他们的女儿。 　　顾父严肃道：“谁说不一样，还是那样莽撞，你沈叔叔写信来说，你竟然不想和青松有孩子。” 　　顾细就知道会有这个话题。 　　顾母睨了顾父一眼，让他别这么强硬，而后才小心翼翼道：“小细，是……因为我吗？”她不是顾细的亲生母亲，害怕孩子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才不想要孩子。 　　顾细忙摆手：“你想到哪儿去了？怎么和您有关系？” 　　顾母皱眉：“可是……” 　　“妈。”顾细道。 　　她一个字，直接让顾母消声，也打消了老人内心的不安。 　　“既然我叫您一声妈，那就真真切切把您当成我的母亲，无论是我从没见过面的亲生母亲，还是您，都是我的的母亲。” 　　顾细嘴角抿起两个小梨涡，眼里没有半分阴霾和不开心，真诚道：“我很幸运，我有两个母亲，两个很爱我的母亲。” 　　顾细现在对于继母和母亲这两个身份，有了自己的体会。思己及人，她对母亲这个身份有了更深的体会。无论是现在的继母，还是这辈子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到的继母。 　　听到这番话，顾母很高兴，但她还是问：“那你为什么……不生孩子？青松为什么也同意？” 　　顾细耐心解释：“我们喜欢孩子，可，并不想生孩子，这两者并不冲突。” 　　她和沈青松现在能非常默契地达成一致，两人从里到外，从思想到行为，都是贴合的，特别是对孩子这一点上。 　　几人聊得投入，并没有注意到微微飘动的帘子。 　　最终，顾父和顾母还是无法理解，但他们也狠不下心来责备孩子。孩子们也承担了很多，现在的日子都已经这样了，无须强求太多，先保大家平安，以后有了余力，再想其他吧。 　　顾细回到房间，萌萌在床上躺着，她给小丫头掖了掖被子，小丫头正用表情来睡觉。 　　她笑道：“没睡着？” 　　萌萌一下子睁开眼睛：“婶婶。”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样。 　　“嗯？怎么了？”顾细躺到她身边. 　　萌萌的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那我岂不是也有两个母亲？” 　　顾细心一颤。 　　应该是刚才小丫头听到她和顾母说话的声音了。 　　望着孩子纯真而依赖的眼神，顾细点头：“对。” 　　萌萌一下子笑出了两个小酒窝，她的小肉手更加用力搂紧顾细的脖子，“其实我都知道。” 　　顾细提她拨弄乱乱的头发，“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事情。” 　　“知道……知道我们家和别家不一样，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在，我和哥哥的爹娘却不在，但有很疼 　　我和哥哥的叔叔和婶婶。” 　　“虽然我平时只叫婶婶，可是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妈妈。” 　　只一句话，就叫顾细眼角流出泪来。 　　她眨眨眼睛，“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的娘要是在，她肯定也很喜欢我和哥哥的，可是她现在不在了，我很爱她，真的，像喜欢婶婶一样喜欢她……可是……她不在了呀，”萌萌说得有点语无伦次，反反复复的，“她不在了，我现在只能看到婶婶。” 　　顾细能明白萌萌的意思，或者说，她和萌萌是有共同之处的。 　　她们的生母都不在了，养大她们的是爱她们的养母，这样的关系让年少的萌萌有点混乱。 　　顾细轻轻摩挲着萌萌的后背：“没关系，娘一直在看着你呢，就像你说的，她肯定超喜欢你。你只要记住，你有许多爱你的人就好了。我爱你，萌萌，你的娘也爱你。”她何尝又不是在抚养萌萌的过程中重新认识自己和别人的关系呢？ 　　“嗯，我知道。”萌萌这句话语气很坚定。 　　顾细：“对，你知道就好。” 　　这一晚，两人是紧紧搂在一起睡的。 　　西北的年过得是低调的“奢华”，因为不缺肉吃。几人已经吃了好多羊肉，幸好顾细带了许多果干茶和花茶过了，不然，估计大家嘴上都得起泡。 　　沈青松吨吨吨像是不要钱似的猛灌茶。 　　顾细看他：“至于吗你？” 　　沈青松幽怨看她。 　　这段时间两人都要分开睡觉，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为零，要不是顾细进来做饭时，沈青松抢着跟进来，顾母肯定要进来打下手的。 　　顾细被男人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嘀咕：“羊肉这么厉害吗？” 　　可这一顿还是得吃羊肉，顾细道摸摸鼻子：“吃羊肉包子？”最起码有面粉呢。 　　沈青松撸起袖子，认命剁肉，“等回家了……”眼睛紧紧盯着顾细。 　　顾细装作没看见。 　　除夕夜，刚摆好筷子，一家人正准备入席，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敲门？”顾母纳闷，数一数家里的人，“都在啊。” 　　她这话一出，沈青松和顾细立刻警觉起来，顾父拿上大衣，“我去看看。” 　　沈青松立刻跟上，“爸，我跟你一块去。” 　　正在打闹的孩子们见大人们面面相觑，也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门口。 　　在这种日子到访的人，会是谁呢？ 　　顾细拉开一条细细的门缝，萌萌挤在她的下面，跟着看。她无奈揉了揉凑热闹的孩子的头，回头看到顾母担忧的表情，安慰道：“妈，没事，说不定是你们认识的人过来说点事送点东西。” 　　宋妍挽住顾母的手：“姥姥，小姨说的对，没事的。” 　　顾母拍拍外孙女中的手。 　　顾细继续看向门外。 　　沈青松的身影太高大了，挡住了来人。 　　接着沈父往前一步，走到了沈青松的前面，好像和那个人做了什么接触。 　　沈青松也动了，好像是上前拥抱来人。 　　会是谁呢？ 　　顾细愈发好奇，不过，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是谁。 　　站在门外的人一起从院门口转身，往屋里走进来，从阴影处到光亮处，来人的长相一下子显露出来，和她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顾经！”顾细惊呼出声，一下子打开了门。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与情感相融合，情绪迸发。 　　她这一声把顾母喊回神了，对方跟着喊了一句“顾经？”，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 　　“妈！姐！”顾经的声音有点低沉。 　　顾母激动上前，捧着儿子的脸，“小经，真的是你？” 　　顾细也很激动，她还以为要等十年结束才能见到这个小弟，沈青松走到她身边，低声解释：“明天就要走了。” 　　“这样也很好。”能有一个晚上的团聚时间，也是好的。 　　顾经和顾母打完招呼，走到她面前，“姐。” 　　小伙子现在比她要高很多，顾细要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嗯，回来就好，先进去吧。” 　　有了这个新鲜的小舅舅，孩子们今晚不愁没有事做，团团围住小舅舅问东问西。顾经都很耐心地回答，还带孩子们出去玩。 　　顾母听着外面的嬉笑声，道：“都回来了，今年可真好。” 　　顾细：“会越来越好的。” 　　在外面玩得差不多了，顾细将人喊了回来，刚才在饭桌上只略聊了一下顾经的现状，大人们肯定还要有话要说。 　　“你们几个进去玩，好不好？” 　　孩子们自然答应。 　　顾经一坐下就道：“爸，妈，大姐的事，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和我姐的。” 　　顾父顾母对这事没有辩驳：“这事我们的确考虑不周。” 　　几人就近况说起了话。 　　顾父望着眼前的场景，老怀欣慰，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的孩子也长成了现在能担事的大人， 　　除夕夜一家人守岁，过了十二点，顾细才去睡，一觉醒来，得知顾经早就走了。 　　“怎么不叫我？”她遗憾看向沈青松。 　　“顾经不让。”沈青松揉揉她的头发。 　　顾母也很遗憾没见到儿子，顾细转头换了一副语气：“妈，没事，以后还有机会见。” 　　沈青松好笑，顾母也被她逗笑了，点点她的额头，“你自己都知道，怎么刚才还问小沈。” 　　“哎呀，知道是知道，但还是想问问的嘛。”顾细求饶。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如顾经来了又走，很快到了顾细他们也应该离开的时间。 　　顾母收拾了一大堆风干牛羊肉给她们带回去，“分点给左邻右舍尝尝鲜，你要和大家打好交道，我们在这边鞭长莫及，近邻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顾母絮絮叨叨第说着话，顾细带着几个孩子认真听，没有半点不耐烦。 　　也就是在这里这会能听到，待会儿上了火车，又听不到了。 　　萌萌还搭话：“姥姥，您放心，我们家可受欢迎了，小朋友豆西黄看我们家玩。” 　　“是嘛？”顾母高兴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顾母是真真喜欢上了这几个小孩子，活泼有朝气，一点也不烦人，特懂事，有时她都跟老头子说，叶不知顾细是怎么教的，真是太可亲了。 　　顾父和顾母不能离开那里，所以他们还是一家人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不多人，等车的时候，穿着这里制服的大娘稀罕搭话：“你们是来探亲戚的吧？” 　　顾细点头。 　　大娘满眼慈爱地看了几眼孩子们：“我一看就知道，你们的皮肤在我们这里可养不出来。” 　　反正车还没到，顾细和大娘聊起了天。 　　又收集到不少资料的顾细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她吧每一次的外出都当成是一次采风，这样积累下来打素材，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 　　回到家属区，虽然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感觉自己好像有一年没回来似的，看到种种景色都觉得陌生，不少树枝已经吐出了小小的嫩芽，与在西北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萌萌的日记被穆老师表扬了，回来欢快地炫耀：“穆老师夸我的日记写得很逼真。” 　　小丫头对日记没有什么要锁起来的意识，顾细几乎是她的第一个看众。 　　要说逼真，那确实是挺逼真的，连自己碗里有几颗蒜都数清楚写在上面，明天吃什么呀，那一桌子的菜色描写，话痨得可以。顾细觉得以后萌萌可以当个美食博主。 　　记日记是个好习惯，顾细鼓励小丫头即便老师没有布置这个作业，她也要坚持下去。 　　萌萌苦恼道：“可是家里每天吃的菜，我都写过了。” 　　“那你可以写点别的？观察一下大娘们婶婶们？或许写写鸡和羊？” 　　“都写过了。”萌萌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手背还有小肉窝窝。 　　顾细想了想，“要不，我教你种东西，花花草草，还有菜？”春天正是种菜的好时候。 　　萌萌眼睛一亮，“可以啊！” 　　“种东西还可以画画，你可以给每一种植物建立一个成长手册。比如，第一天，这棵菜种下去是什么样子的，第十天再观察是什么样子的，中间你做了什么，这些都可以写下来。” 　　说干就干，顾细让萌萌挑了几种想种植的植物，萌萌挑了月季花、苹果树苗，还有几种很快长起来的菜，这样生长期有长有短的搭配比较适合小孩子的耐心。不然半个月都没什么变化，估计萌萌会把这些植物扔在角落里。 　　有句著名的解说词是这样说的：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李雪无奈又带着一丝喜气跑过来道：“顾细，我又有了。” 　　顾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拿起杯子看向李雪。 　　李雪一脸“你说还能有啥”的表情，“有孩子啊！” 　　“咳咳咳！”幸好自己还没吞下去嘴里的水，不过这样也够呛。她擦去嘴边的水，“你不是说不生了吗？” 　　“我是这样想的，但孩子不是这样想的啊。”李雪摇摇头，坐下。 　　“我和李强都想好了，真的不想生了，可……啧，你懂的。” 　　顾细：我不懂。 　　“既然你都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了，那得好好养着吧。”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开始接受现状。 　　萌萌这个喜欢凑热闹的孩子从外面冲进来，“有了？什么有了？”她手里还拿着画册和铅笔。 　　李雪喜笑颜开朝小丫头招招手：“萌萌，快过来干妈这里。” 　　萌萌乖乖坐在李雪身边。 　　“你说，干妈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是的，李雪还没死心，到现在依旧想要和女儿。 　　萌萌疑惑快想李雪肚子：“可是干妈的肚子是平的。”她知道得可多了，要是哪位婶婶肚子隆起来了，那就说明里面有宝宝。 　　“等过几个月就长大了。” 　　萌萌若有所思，看向自己手里的画册：“就像我之前的画一样吗？种下去第一天没什么办法，第二天也没什么变化，但到了第十天，种子一下子就长出了嫩芽。” 　　顾细点头：“对，之前没有变化，有可能是生命都在汲取力量，等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发出变化。” 　　萌萌惊叹：“好神奇啊。” 　　李雪插话道：“所以萌萌觉得干妈肚子里是女孩吗？”她使了个小心机。 　　萌萌想了想，点头：“嗯。” 　　李雪：“！” 　　“真的？”她瞪大眼睛，抓住萌萌的小肩膀。 　　萌萌点头：“是吧？男孩女孩都是好孩子呀。” 　　李雪选择性忽略后面那句话，兴奋地亲了萌萌一口，跑出去：“我去告诉李强。” 　　吓得顾细赶紧喊话：“小心点，别摔着！” 　　“知道了！”风中传来李雪零碎的回答声。 　　萌萌脱鞋，做到顾细的大腿：“婶婶，我能去画干妈的肚子吗？” 　　“你想给干妈的肚子做成长手册？”顾细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婶婶，你真聪明。” 　　“谢谢，”顾细笑纳了这个称赞，继续和萌萌讲清楚这件事要怎么操作，“第一，这事你得问干妈，问她同不同意。第二，如果不可以，你要放弃吗？如果可以，你要怎么画？” 　　“肚子的大小，可以用肉眼看出来，但尺寸？” 　　“我可以每天带尺子过去量！”萌萌一下子想到了。 　　顾细趁机给萌萌做了一个生育的教育，告诉她孩子是怎么在母亲的身体里长大，孩子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她陪萌萌做了详细的计划，简直比孕妇记录手册还要详细的那种。、 　　李雪看到这个册子，都惊呆了，“我的天，萌萌还会安安份份地把笔用在本子上！” 　　顾细：“有点听不太懂？” 　　李雪崩溃指了指桌子椅子还有墙面，“你看。” 　　顾细起身，只一眼，哦豁，厉害了，上面全是各种划痕，铅笔的占了大部分。 　　“你家这是……搞艺术？”顾细只能这么说。 　　“什么艺术，是捣蛋，”李雪看到墙上的划痕一脸嫌弃，看到萌萌送过来的本子一脸姨母笑，“这就是女儿的魅力了吧？” 　　“咳，”顾细提醒，“这个说不准，你忘了上次你家双胞胎……” 　　“不不，不要说，”李雪双手合十，“让我做个美梦吧。” 　　行，既然对方心知肚明，那顾细当然不会再做坏人，“你自己清楚就好。” 　　李雪点头，“知道。”随机招来正在和李八一李八二玩的萌萌，“那萌萌，干妈和妹妹接下来就交给在你记录啦。” 　　萌萌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干妈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 　　顾细和沈青松说了李雪又怀孕的事，沈青松的表情毫无变化。 　　顾细忍不住好奇；“你的战友就没有和你说过孩子的事？” 　　“当然说，就像嫂子和你说一样，但在正常的范围内。” 　　两人现在对这事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不明说，但也不回应。时间会说明他们的选择。这在他们的生活中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萌萌每一天都和顾细报告李雪肚子的新变化。 　　李雪第一次胎动的时候，萌萌正好赶上了，小姑娘刚被踢了一脚，想碰又不敢碰。 　　“妹妹踢我？” 　　经过李雪的强烈要求以及美食诱惑下，萌萌最终同意叫肚子里的宝贝为妹妹，李雪和李强不知多高兴，就差把萌萌抱回家去一起生活。 　　萌萌义正严辞拒绝了：“我还要回家陪叔叔婶婶和哥哥姐姐，还要给小花小树还有小菜画画，我很忙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每天还是李雪那儿跑好几次。 　　中午吃饭时，顾细突然想起胎教：“萌萌，你知道吗，干妈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现在养的小花小草小树苗，都需要教育，给他们念书或者放音乐听，可以长得更好。” 　　宋妍和沈天赐都觉得顾细是在哄小孩，肯定是为了激励萌萌努力学习才这么说，所以两人没出声，十分配合地没拆穿。 　　萌萌信了：“真的？” 　　顾细点头，“真的。” 　　“那我待会去给妹妹背古诗，背俄语。”萌萌特别高兴。 　　等萌萌吃饱饭跑到隔壁了，宋妍才出声：“小姨，你这招太高了！今年萌萌肯定可以拿第一。” 　　“你们以后我是在胡诌？”顾细惊讶。 　　两个大孩子点头，齐声道：“那不然呢？” 　　顾细看向沈青松：“你觉得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沈青松想也不想道。 　　“哎！”俩孩子嫌弃地嘘了一声不敢说真话的沈青松。 　　沈天赐补刀：“这就是王大叔说的耙耳朵。” 　　“什么耙耳朵，”沈青松道，“你们婶婶哪回说的话不是对的？” 　　宋妍：“好假。” 　　沈青松给两个孩子给了两个爱的爆炒脑壳栗子，顾细全程保持微笑。 　　说到栗子，顾细今年早早说过，要多捡点来栗子回来做栗子糕。 　　“今年就是特别想吃。”她和李雪唠嗑。 　　李雪坐在躺椅上，旁边是萌萌大宫女给念书，后面是首席大喽啰小雷子给捏肩，脚边是两个小喽啰小八-一和小八二在捏脚，整个人像是皇太后那样，别提多享受了。 　　“想吃就吃，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人生不过吃喝二字，”李雪闭着眼睛感叹道，“小雷，再去给妈妈拿杯水过来。” 　　脚下的李八-一和李八二一把子跑开，齐声道：“哥哥，我也要喝水！” 　　一眨眼，身边没了三个。 　　李雪手伸在半空，最后只能挥挥手，享受不过三秒。 　　萌萌也念完今天的书了，起身摸摸李雪的肚子：“妹妹乖，你去玩吧，我也要去玩了。” 　　李雪：“最后一个也走了。” 　　她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算了，还是我们这些老姐妹相伴吧。” 　　顾细看得好笑，顺便添了一把火，“嗯，没错，你说得对，孩子们总是要走的，最后不就剩下我们同年龄的人嘛。” 　　李雪摇摇头，跳到另一个话题：“话说，除了栗子糕，你还打算做点别的吗？” 　　顾细问：“你想吃什么？” 　　李雪不好意思道：“我想吃点辣的，都说酸儿辣女。” 　　“停，你是想吃辣还是因为这句话想吃辣？”顾细得先问清楚。 　　“是我想吃辣，”李雪眼睛亮闪闪的，“特别想吃辣，后来我想到这句话，口水就没停下来过。” 　　“所以啊，你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吗？我让李强去弄材料来。” 　　辣的呀，顾细脑中立刻蹦出一个后世风靡全国的美食——辣条。 　　辣条的原材料是腐竹，这个不难弄。 　　顾细将需要的材料说了，李雪一挥手：“行，没问题！到时我把材料送过去，做好后你拿一半去。” 　　李强第二天就把原料弄过去了，还憨憨道：“小顾，要是不够再和我说。” 　　顾细望着面前一大筐东西，这还不够吗？ 　　反正她是不敢一次性给李雪吃这么多辣条的，和李雪解释清楚，李雪有点遗憾，“那你做一点，给我尝尝鲜，剩下的，你看着做点什么吧。你还给我，我也不知道做什么，也是浪费。” 　　【叮！戏精系统发布新任务：拍摄辣条制作过程，再用系统进行剪辑。 　　要求：此次拍摄任务直接影响评分和片酬，请宿主慎重对待。】 　　顾细一个激灵。 　　来新任务了！还是新的方式！ 　　这些年，顾细一直在表演和编剧上下功夫，一来她担心贪多嚼不烂，二来系统也没解锁其他课程，现在看来，拍摄会是她下一个要攻克的目标。 　　有了这个任务，顾细当晚便写起了拍摄脚本，既然要慎重，那准备功夫就要做足。 　　沈青松看了一眼她写的辣条制作步骤，问：“辣条是什么？” 　　顾细没抬头：“当然是好吃的呀，让你吃了还想吃。” 　　这话不假，第二天，沈家小院飘着的香辣味，吸引了家属区的所有小孩子。 　　李雪笑呵呵朝厨房喊道：“你看，不用发愁剩下的原材料了，有这么多人呢。” 　　顾细摇头失笑，不过，她也好久没吃过辣条了，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感觉DNA都在动。 　　辣条的孔隙吸收了鲜红饱满的香辣酱汁，一口下去，本体坚韧耐嚼，味道可口开胃，真是好吃！她看了看自己拍摄的片段，很可以，回去剪辑一下，就能当成美食纪录片来用了。系统评分肯定不低，她有这个自信！ 　　李雪负责给孩子们维持秩序，道：“别急，别急，一个个排队。要是觉得好吃，把这些腐竹拿回去，让你们娘给做。” 　　顾细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李雪真是坑娘高手。 　　有了这一出，辣条稳坐家属区孩子最爱零食TOP1，连后来的栗子糕都无法超越。 　　顾细感叹：经典永流传哪！ 　　辣条分完了，沈青松当天没吃到顾细说的辣条，逮着这个把柄折腾了顾细一晚，顾细决定，不给沈青松做了！ 　　沈青松对辣条也没这么执着，反正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多出了系统的拍摄任务，顾细的生活一下子又多彩起来，她根据任务，在家属区和后山各个角落跑。 　　李雪感叹：“你这精力真好。”再看看自己，这个大肚子哪儿也不能去，于是，她再度发表豪言壮语：“真的不生了！” 　　顾细笑着看她。 　　李雪这会就差对天发誓：“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是听你的，好好保养吧。” 　　下定决心要好好保养当个漂亮妈妈的李雪，终于在除夕夜迎来了她的小公主！ 　　只不过，李强和沈青松都因为出任务不在，他们两已经出任务半个月，这个年估计也不能在家里过了。 　　李雪一脸幸福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幸灾乐祸：“强子没能亲眼看到他女儿出生，哈哈哈哈。哎呀，肚子有点疼。” 　　顾细赶紧把婴儿抱开，好笑道：“你够了啊，刚生完呢，悠着点。” 　　“我现在一点都不累，真的，特别精神。”李雪强调道。 　　顾细压着她：“那也不行，快睡觉，不然我喊梅姐来了。” 　　李雪一听，不敢闹了，立刻躺下。这个大姑姐特别负责任，有她在，这个月子肯定是超标准完成，可李雪被盯得难受，真的，多开一点窗户都不行。 　　但顾细就好说话多了。 　　正好过年不用上课，男人们都不在，顾细也就顺便帮李雪坐月子。 　　或许是从一开始就陪着宝宝一起长大，萌萌特别喜欢李雪家的小女儿。 　　小女儿取名叫悦悦，喜悦的悦，可见李雪有多开心了。 　　“悦悦，我是萌萌姐姐！你记得我吗？我还给你念书呢。”小丫头坐在婴儿床边一阵嘀咕，不知道小婴儿是被念叨烦了，还是真的记住了这个声音，竟然睁开了眼睛。 　　李雪都觉得神奇：“萌萌啊，你和干妈家的小妹妹真的很有缘呢。” 　　萌萌笑着点头：“嗯，是的！” 　　知道孕妇产后的休息很重要，顾细给李雪和悦悦分了房间，只有悦悦饿了才抱到李雪那里去。 　　有顾细和其他嫂子看着，李雪无比放心，给孩子喂奶时感叹：“我觉得这个月子坐得最舒心，几乎都没怎么听到孩子哭，你做的月子餐也不油腻，特别好吃。” 　　“那当然，吃得好睡得好休息好，自然一切都好，再说，悦悦不难带。” 　　“好像什么孩子到了你手里都特别乖顺。”李雪感慨。 　　顾细轻轻一笑，她拿真心对孩子，相信孩子也能感受到她的一份真心。 　　悦悦比她当初照顾的萌萌还小，亲眼看着从母亲身体里的婴儿从一开始皮肤皱皱的，慢慢变得滑滑嫩嫩的，特别爽。 　　李雷几个当哥哥的，一开始还嫌弃人家悦悦不好看，被李雪一阵吼：“你们当初比这还不好看呢。” 　　李八-一和李八二倔强道：“我们不信！”哥两现在最喜欢和李雪唱反调，可能进入到了第一个小叛逆期，什么都说不。 　　顾细拉哥俩出去客厅：“好了，等下次，你们去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子，都和妹妹一样。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怎么样？” 　　哥俩立刻不纠结了，有好吃的就行。 　　这样照顾了大半个月，过了十五，沈青松和李强终于回来了！ 第64章 戏精六十四（三合一） 金婚银婚不如……… 　　知道是闺女后, 李强整个人都发红了！ 　　真的是从脸上透出红光来，整个人容光焕发，活脱脱一个人生赢家, 在闺女面前不敢说话, 但一出院子, 那就一个嗓门嘹亮：“各位, 满月酒一定来喝啊！不来就是不给我李强面子！”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李强有闺女了。 　　顾细从厨房端出刚做好的米饭, 放到沈青松面前：“快吃。” 　　随即坐到他对面，笑道：“李强这会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对, ”沈青松扒了一大口蛋炒饭, 咽下去道, “回来前一直叨叨李雪生了没有，要是没生还能赶上。” 　　顾细：“那不巧, 他闺女赶着出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强闺女的话, 沈青松突然道：“你瘦了。” 　　顾细摸摸自己的脸：“整天连轴转呢，照顾孩子产妇，这个年算是一个新体验了。”年味没闻到多少, 奶香味倒是闻了许多, 香香软软的小团子确实好rua，好像每一天都有变化。 　　萌萌整天都跑去看悦悦, 还尽职尽责地继续记录成长手册，是个合格的项目负责人。 　　她看向沈青松：“你也瘦了。”面前的人黑瘦黑瘦的，身上肯定又多了不少伤口。 　　“那我们最近多做点好吃的补回来。” 　　“好。” 　　等家属区的人喝了李悦的满月酒，新学期要开始了。 　　只不过，这个开学对学生来说不算好事。 　　“顾老师！那我们岂不是要多上半年学？”底下的小崽子哀嚎。 　　七四年的上半年，由冬制学期改为夏制学期, 也就是说，以前上到冬天，这个年级算是念完了，但从现在开始，要到夏天才算是毕业。 　　顾细点头：“多半年学习，也挺好的啊。” 　　但没有孩子这么积极。 　　罗主任在周会上说道：“我看孩子们的心思都有点浮躁了。” 　　“之前的课都上完了，现在算是炒冷饭，一没有新鲜感，孩子们可不就烦躁了。”有老师道。 　　大家纷纷赞同，顾细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罗主任问。 　　这话一说，顾细瞬间感觉到大家往她身上投来的视线。 　　顾细：……她成了出点子专业户。 　　不过，她还真有个想法，“我们搞知识竞赛吧。”她准备按照后世电视问答节目流程来举办一个知识竞赛。 　　“我们把学生分成实力相对均衡的四组，第一轮，四组轮流比赛，胜率最高那一组可以优先挑选半决赛的对手，剩下三组再比一轮，让胜率最高的那一组充分考虑，然后两两比赛，比赛胜出的两组，进入最后的争夺。” 　　穆老师听明白了：“你是想尽量拖延比赛时间。” 　　“对，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折腾，”顾细道，“比赛方式尽量搞得复杂一点，占住他们的精力。” 　　罗主任很满意，“小顾的方法不错，那就由小顾负责，我和其他老师配合。” 　　顾细道：“每一组都得有老师做指导，那么这四位老师就不能参与出题了，罗主任，恐怕这次你得多费心思了。” 　　“没问题。”罗主任爽快道。只要孩子们能静下心学习，她做什么都可以。 　　就这么定了一下，老师们把所有孩子分成四组，每组都有高中低年级的学生，实力差不多。 　　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宣布了这件事，孩子们一下子来了兴趣，当场编组，并且指导老师当场抽签自己负责哪个小组，场面相当热闹沸腾。 　　沈青松晚上回家道：“隔了那么远都能听到学校里的声音，你们又准备弄些什么？” 　　顾细笑道：“好玩的事。” 　　“你看看，”她指向几个孩子，三个孩子分别属于不同的组别，现在好了，各自为营，也不知手里都拿了什么，大家都不给对方看，“多好玩。” 　　“我们老师说了，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萌萌捂住纸。 　　沈天赐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不稀罕。” 　　“略！”萌萌扮了个鬼脸。 　　顾细讲知识竞赛的事和沈青松说了一遍，沈青松道：“那我们之前的自卫技巧也可以编进题目里面吧？这也是知识。” 　　顾细一击掌：“对啊！” 　　“可以可以，”她立刻拿笔记了下来，“我们还没敲定比赛的复习范围，你这个点来得及时。”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什么知识都来一点，她就不信，那群孩子还能分出多少精力出来闹腾。 　　很庆幸的是，这些年，家属区的学生们都很尊敬师长，并没有受到外面风气的影响。 　　三天后，知识竞赛的比赛范围正式公布，同学们和老师们可以根据上面所说的内容，针对性进行复习。 　　顾细弄了一个题库出来，到时从中抽取念出题目，公开公平公正。 　　为了这个题库，顾细和罗主任简直是呕心沥血。现在又没有电脑，只能手写，还得写出正确答案，桩桩件件都是事。 　　幸好沈青松这段时间有空，可以按时回家做饭。 　　不过他的手艺家里人都清楚，别的就算了，还是吃面吧。 　　“叔叔揉出来的面条别好吃。”萌萌吸溜着番茄面条。 　　“谢谢。”沈青松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个称赞，摇头失笑。可能除了这句话，也找不出其他可以夸的理由吧。 　　菜码是顾细回来做的，除了萌萌，其他几人吃的都是油泼面。红红的料被热油滋啦一下，香味飘出去老远。 　　知识竞赛如火如荼地进行，就连嫂子们都感受到了孩子们紧张而迫切的学习气氛。 　　“我们家那小子说，这事关他们组的面子问题，小小一个人，还面子呢。” 　　“管他面不面子，能不出去疯跑多学点知识就好。” 　　“小顾，我们能去看吧？”有嫂子关心问。 　　顾细点头：“当然能去，想去就去。” 　　“那你们准备了什么奖品给那群小崽子，我就不信，要是没有东西在前面吊着，他们能这么积极。” 　　顾细神秘一笑：“第一名，暑假不用写作业。” 　　“哎哟，这可是大礼了！”杨大娘一拍大腿，“怪不得连我们家杨小猴儿都卯足劲想要赢。” 　　为了能在暑假尽情地玩，孩子们也是拼了。 　　不过，就算如此，顾细也不让家里三个孩子在晚上看太久书。 　　很快，第一场比赛如期举行。 　　比赛分三轮，采取积分制，两个队伍比赛，另外两对帮忙计算分数。 　　第一轮是车轮战，每位同学都要上台答题，答对得一分，打错扣一分。有的队伍是随机上人，有的队伍是按照年龄安排上人，比如萌萌这队，就是从小到大上去，秩序很好。 　　孩子们第一次接触这种形式，现场气氛相当热烈，顾细这个主持人几乎不用炒热气氛，就能收获一大片呼声。 　　有空的嫂子们直接带了瓜子过去嗑，散场了，还和顾细反馈：“挺好玩的，就是有点不太懂，不过孩子们玩得高兴就好。” 　　何止是好，直接白热化了。 　　越到这个时候，顾细这个策划人反倒是闲了下来。 　　看大家都有点燥，她和几个嫂子煮了一大锅绿豆汤给孩子们，她自己还给家里做了绿豆糕和茯苓糕，清心降火。 　　粉粉甜甜的糕点配上茶，在下午慢慢品尝，如此悠闲的时光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 　　李雪叹道：“我终于体会到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哪句话？” 　　“我和你是两种不同的幸福。” 　　顾细记得这句话，笑道：“所以，我们都没必要望着对方的幸福，只要专注自己的幸福就好了。”她和李雪挺投缘，想和对方做一辈子好朋友，但许多好朋友，都是从一点点小事慢慢疏远，最后成了普通朋友，再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上辈子，她没有值得信任的好朋友，所以这辈子，她希望，能有，不用太多，她不贪心，一个就好。 　　李雪点头：“对，只要我们都是幸福的，就好。” 　　多出来的这半个学期，顾细除了搞知识竞赛外，还搞了一些动手的实验活动，比如教大家做肥皂，教大家做木工，小孩子莽撞，只要看着就好，大孩子负责动手，依旧是采取分组对抗模式，做得好的小组课可以有奖励。主要是他们家属区属于不太正式的学校，没人管，完全可以这样做。 　　萌萌分到了一小块的香皂，是他们小组做的，茉莉花香，因为他们小组长是个女同学，喜欢花。 　　宋妍所做的小组做的是奶香味的香皂。 　　沈天赐就不一样了，拿回的是辣椒味的香皂！没人敢用，全是看着好玩。因为这一组是男生当大组长，不喜欢花花草草，又不想做出奶味的香皂，只能做点奇葩的味道出来玩。沈天赐这个副组长也同意了。他今年十五岁，正在读初二，已经是个大小伙子，走出去都比顾细高出半个头，目测会继续长高。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话都比较少，所以平时要是沈青松不在家，基本就是顾细还有萌萌、叽叽喳喳的声音。 　　“等以后你们长大了，我给你们一人买一套房子，之后就不能再找我要钱了，你婶婶我，有其他的事要做的。” 　　萌萌还小，对房子没什么概念，但对顾细要做的事很感兴趣：“婶婶，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嘛？” 　　“应该可以吧，”顾细想了想，到那时萌萌也不小了，要是感兴趣，可以跟在身边玩，“还记得我们在B市看的电影吗？你婶婶我以后也想拍电影。” 　　这是顾细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说出她的理想。孩子们也大了，他们也该有自己的理想，所以，顾细想先做出点什么，顺便为她以后做的事情做铺垫。 　　几个孩子都顿住动作，不敢置信看向她。 　　顾细眨眨眼：“很惊讶吗？”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沈天赐现在都是一副瞪大眼睛的模样。 　　宋妍点点头：“小姨，这和你现在教书，一点关联都没有。” 　　的确可以说是跨界了。顾细想了想，但她本来就是演艺界的嘛。 　　“我想做呀，你看我不是每年都有拍剧目，这就是我为自己争取的锻炼机会，还有我平时也一直练习写剧本。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只是没和你们说而已。” 　　萌萌咽了咽口水：“婶婶，那我能当女主角吗？我也想上电影！”圆圆的大眼睛里充满渴望。 　　“这个，女主角你就不要想了，不过你如果真的想玩的话，到时婶婶给你一个小角色，怎么样？”顾细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可以啊可以啊。”萌萌像小鸡啄米般点头。不管是小角色还是大角色，一想到要是真的拍成了，会有好多人看到自己，那种感觉很奇妙。 　　沈天赐出声：“拍电影，应该要很多钱？”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顾细赞赏道：“所以刚才和你们说，除了负担你们的学习费用和基本生活费，还有买房子的钱外，我的钱都需要拿去拍电影，当然，这是在我真的能拍电影的基础上。” 　　她和孩子是平等的，说这些事，也是在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可能。 　　沈天赐若有所思。 　　萌萌忙道：“那你不用给我买房子，你都拿去拍电影好了。” 　　宋妍连忙道：“我也是。” 　　顾细摇头笑道：“不，房子是一定要买的。”越早买房越便宜，这是她和沈青松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她道：“放心，等以后环境好了，我还会做一点别的事情，看能不能挣到钱。” 　　“做什么？”宋妍问。 　　顾细指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你们觉得这样的衣服好看吗？” 　　宋妍低头看向自己现在穿的这一套，同样是白衣黑裤，可是小姨做的和别人家做的就是不一样，穿在身上一下子就显了出来，小姨说这和版型、设计、布料、细节有关。 　　她点头：“好看！” 　　顾细都想好了，以后拍一部和衣服有关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带货的同时，展现年轻一代的爱情生活，有点像后世的青春偶像剧，只不过背景是放在这个时代。她自己可以兼任服装设计，能省下很多钱。现在只是脑子里有个想法，具体操作，还是得看时机。 　　时机是从一个个微小的变化中察觉出来的，不能整天待在家属区里。 　　所以顾细打算这个暑假带孩子们去省城一趟。 　　萌萌听说了之后，可高兴了，恨不得从现在开始收拾行李。 　　顾细逗她：“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再坐火车了吗？” 　　“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小丫头还挺会说的。 　　沈天赐和宋妍也难得兴奋了。 　　没想到，沈青松带回来一个更让人兴奋的消息：他升职了！ 　　沈青松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还有点淡淡的，不过顾细完全能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愉悦。 　　“太好了，今晚我们吃好点！” 　　沈青松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两人趁孩子不在这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恭喜。”顾细的下巴窝在他的胸前，眉眼弯弯。 　　“谢谢。”沈青松嘴角微勾，忍不住轻轻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口勿。 　　两人相视一笑。 　　说实话，她现在对沈青松依旧悸动，虽然一直在说七年之痒，数一数，现在快八年了，可每一天起来看到他，都没有厌烦的感觉。 　　她也问过沈青松，会不会对她厌倦。沈青松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回答。 　　一家人好好地庆祝了一顿，顾细做的是寿喜锅，没有新鲜羊肉，那就用风干羊肉代替。 　　“今天雨水少，瓜果特别甜。”顾细给沈青松夹了一筷子菜。 　　沈青松也给顾细夹了一筷子肉回去，“也不知庄稼会怎么样。” 　　夫妻俩说了说田间地头的事，这年头，庄稼真是大事，能不能填饱肚子，就看这一块地里的东西了。 　　相比于顾细，杨大娘对庄稼和天气的感受更深。 　　顾细在葡萄架下找布头，她在葡萄架下纳鞋底，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忧愁道：“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要蔫了。” 　　“要真是人工浇水，也真是费劲。”顾细也很无奈，在这一方面，她真的帮不上忙，不捣乱就不错了。 　　“唉，”杨大娘自己叹了口气，一叹完，又赶紧呸呸几声，“不能叹气，叹气把财运都叹跑了。” 　　顾细被她逗笑了。 　　杨大娘自己也笑：“我可听我们家老杨说了，其实小沈能更早升的，是上面看他太年轻，怕他沉不住气，这才压了一些时间。” 　　“不过啊，能升就好。”杨大娘感叹。 　　顾细认同这个道理：“结果是好的，我就欢喜。”她对沈青松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了，听萌萌说，你要带几个孩子出去省城转一转？”杨大娘问。 　　唠嗑就是东家扯一扯，西家扯一扯，话题随时都能换。 　　顾细点头：“天赐和小妍都大了，能照顾自己，我只要看好萌萌就行，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杨大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家小猴儿也闹着要去见见世面，我想，请你帮我带他也出去看看。” 　　“嗐，我还以为您是什么事，”顾细一副你还跟我客气的模样，“小猴儿和天赐差不多大，我带他去也不费劲，当然可以。” 　　“那就好，我肯定让那小子跟紧你。”杨大娘拍拍胸脯做保证，绝对不让杨小猴儿添麻烦。 　　不是头一次带着孩子出门，顾细很淡定地按照既定的时间起床，弄得萌萌在外面急得抓耳挠腮。 　　“婶婶？婶婶？” 　　顾细打开门，“来了。你急什么？又不是头一次——”话还没说完，一扭头，看到已经整装待发的杨小猴儿。 　　“婶婶，我的好婶婶，你终于起床了，”杨小猴儿的眼神亮晶晶的，“洗脸水已经打好了，你快去！” 　　顾细好笑，在孩子们的催促下，还是加快动作弄完了自己的事情，火急火燎带着孩子们出发了。她怕她再不动，几人会拿着扁担把她抬出去。 　　省城繁华，可玩的地方更多。 　　顾细带着几个孩子，正如之前所想的，大孩子们能自己照顾自己，她不算吃力。 　　一路上，看到墙面上的标语都变模糊了，路过的学生似乎也有点变化，不再是之前那种趾高气扬的模样。 　　顾细觉得，风已经开始吹了。 　　“婶婶，你心情很好？”萌萌跟在顾细身后拿袋子，今天的婶婶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顾细笑着点头：“来到省城，能买买买，当然开心。” 　　萌萌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也开心。”她也用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好多好吃的奶糖。她知道哥哥们买了好多连环画，等回去了她打算借哥哥的来看，这样不用花钱就能看到了新连环画了。 　　在国营饭店排队打饭时，好几个学生打扮的人都看着宋妍。宋妍出落得很出挑，因长期练舞的缘故，肩背挺直，站在一边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沈天赐和杨小猴儿一前一后，顾细和萌萌一左一右将宋妍夹在中间。 　　那几个红了脸的男学生见状，这才停下了想要过来说话的脚步。 　　顾细感慨，孩子们也到了青春悸动的年纪了啊。 　　她光顾着看那几个男学生，并没有注意到一旁沈天赐望着那群人的眼神。 　　晚上在招待所，她特地和宋妍说起了这个话题：“你现在正是需要好好读书的年纪，我还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当然，你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人，但要分清楚，喜欢自己，为自己奋斗更重要。” 　　宋妍的脸红扑扑的：“小姨，家属区里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我哪里会有喜欢的人。”她揪着床上的被子。 　　“日久生情？”顾细试探道。 　　“小姨！”宋妍提高了音调。 　　顾细摆摆手笑道，“好好好，可别折腾被子了，你看，被子都快揉烂了。”招待所的环境虽然有点陈旧，但卫生条件还是不错的，这也是顾细挑选这家招待所的原因。 　　宋妍忙抚平上面的褶皱。 　　而后，她小声道：“我知道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小姨，我以后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所以，比起谈恋爱，我更想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顾细很高兴宋妍有这个志向：“那你努力，小姨看好你。” 　　宋妍重重地点头。 　　萌萌在一旁稀罕地听着，突然道：“我以后要找个像叔叔那样的丈夫。” 　　顾细听了这话，心情很好：“那你可有得找了，像你叔叔那样优秀的人可不多。” 　　萌萌：“我又不急，慢慢找啊。” 　　这话倒是挺对，小姑娘现在还不到十岁，慢慢找呗。 　　他们还去看了孟大妞她们，几个看着长大的姑娘现在也成了大姑娘，在文工团做得很好。 　　“顾老师，前段时间，有个……”孟大妞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个人，说想要和我共度终生，我想请你帮忙看看。” 　　顾细和跑来蹭瓜吃的萌萌同时惊讶张大嘴巴。 　　萌萌连忙问：“有我家叔叔那么帅吗？” 　　孟大妞红润的脸上出现一抹笑：“那可比不了，像沈叔叔这样好看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萌萌满意了。 　　顾细推了推小丫头的脑袋，让她先不要插话：“这件事你爸妈他们知道了吗？” 　　孟大妞摇摇头，羞涩道：“所以我想先让顾老师帮忙看看，要是您觉得可以，我再告诉我爸妈，到时还得请你帮我带信和照片回去。” 　　想了想，顾细答应了。 　　“不过，我也是第一回替别人看人，最终还是得你和你爸妈喜欢。” 　　“嗯，顾老师，我知道的，就是……我就是下定不了决心。” 　　顾细搂着孟大妞，指出：“你要是不喜欢，恐怕也不会找到我面前，那说明，你还是有几分喜欢的，对吧？” 　　孟大妞的脸瞬间红成番茄：“我也没想到，你回这么巧来呀。” 　　几个孩子知道有人请客，而且还有可能是孟大妞未来的丈夫请客，立刻打定主意要狠狠地宰一笔。 　　“我们跟着大妞长大，说是娘家人也不为过，反正明天就让他看看我们家属区孩子的厉害，让他以后不敢欺负大妞姐！”杨小猴儿义气道。 　　沈天赐点头赞同。 　　顾细让他们别太过。 　　沈天赐揉揉手：“先打一架，看看功夫够不够硬，再看看人品，再看看相貌，再看看家世。” 　　顾细：“你还挺有准备。” 　　向孟大妞告白的人是个军-官，顾细和孩子们出现时，他和孟大妞、孟二妞已经等在了约定的地方。 　　小伙子看上去挺精神，一双眼睛也总是不由自主看向孟大妞，两个小年轻脸都红红的。 　　顾细觉得初印象很不错，最起码没有令人反感。 　　沈天赐和杨小猴儿拉住孟二妞说话，孟二妞眼睛一亮，点点头。 　　“咳咳，杨大哥，听说你身手不错，要不要和我们这两位兄弟比一比？” 　　杨燧黝黑的脸上出现一口大白牙，先看向孟大妞。 　　顾细在暗暗观察，有这个意识很不错。 　　孟大妞又看向她。 　　她道：“杨燧，不用客气，让这两个小子知道天高地厚。” 　　杨小猴儿“嚯”了一声，摸摸鼻子，眼神里分明想表达“顾老师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可话都放出去了，骑虎难下，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顾细和几个女生在一旁加油助威，这儿是文工团附近，有不少追女孩子的人过来，看到热闹，也过来凑了一下，最后吸引的人越来越多。 　　二比一，最后打成平手。 　　顾细看得出，这更像是一种过招，不会伤害到人，但需要技巧。 　　沈天赐看上去打得还挺过瘾，回来和顾细说：“这个人还不错。” 　　杨小猴儿也挺喜欢这个叫杨燧的男生。 　　最后，杨燧拉着兄弟俩去和他相识的人打球去了，留下空间给顾细和孟大妞说话。 　　孟大妞眉眼带着羞意，“顾老师……” 　　顾细笑道：“那你先准备好让我带的东西，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有了今天这个接触，回去她也能对孟嫂子有交代了，最起码能说得出这个男生的行为举止如何。 　　孟大妞直接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包裹：“那麻烦顾老师了。” 　　萌萌口快得很：“孟姐姐，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孟大妞当即捂住了小孩的嘴，宋妍和孟二妞嘻嘻笑出声。顾细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无比美好，年轻的爱恋，就是这样的感觉才对呀。 　　顾念着田里的庄稼得掐着时间收上来，顾细他们也没在省城停留多久。 　　回去第一件事，先给孟嫂子送信。 　　孟嫂子和老孟三两下扫完新，老孟的指节捏得咔咔响，问沈天赐和杨小猴儿；“老子能打赢他不？” 　　沈天赐往后退一步，杨小猴儿立答道：“那必须的！” 　　孟嫂子睨了自家丈夫，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好事啊，小顾，你和我们说说，小杨怎么样？” 　　果然，这丈母娘看女婿和岳父看女婿，就是不一样。 　　顾细避开了老孟的眼神，挠挠脸，实话实话。 　　孟嫂子各种问题层出不强，大到男方家里的条件，小到男方脸上的痣，说了好久，太阳都快下山来，才终于舍得放他们走。 　　孩子们早就出去玩了，幸好还有萌萌陪着顾细一起呆在孟家，因为孟嫂子拿出了珍藏零食招待。 　　“我看哪，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喝到大妞的喜酒了。” 　　萌萌在一旁蹦蹦跳跳：“我第一次喝孟姐姐的喜酒！” 　　顾细赶紧捂住她的嘴：“嘘嘘嘘，宝贝，不能这么说，难道你还想喝第二次？要是被孟大娘听到，以后你就不是她最喜欢的萌萌，就不能吃到像今天这么好吃的零食了。” 　　萌萌立刻明白过来，原来喜酒最好不能喝第二次。 　　她扒这顾细的手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不这样说。” 　　回家后，和沈青松说了老孟的反应，顾细饶有兴致问他：“要是以后小妍和萌萌带男朋友回来，你回怎么样做？” 　　沈青松认真想了想：“我会比老孟还狠。” 　　“老孟现在恨不得飞到省城去，”顾细想起老孟下午撸袖子的动作笑出声，“估计现在正在家里团团转。”但无论是孟大嫂还是老孟，都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萌萌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叔叔，你和婶婶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打算也在那个时候结婚。” 　　“咳咳咳咳……”宋妍被这小丫头的大胆发言惊呆了。 　　顾细和沈青松也是。 　　顾细道：“萌萌，咱不急哈，也不是谁都能像我和你叔叔这样情投意合的。” 　　宋妍听了，感觉不用吃饭都饱了。她望向沈天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沈天赐先是看了她，她蓦地避开了沈天赐的眼神，然后就听到他慢悠悠道：“我不信她能找到。” 　　是亲哥哥才能说出来的话。 　　萌萌不满：“哼，要是我真的找到了呢？” 　　沈天赐：“鼓掌？” 　　孩子们斗嘴，顾细和沈青松坐山观虎斗。 　　晚上只剩下两个人静静说话时，顾细说起了古今中外的婚礼方式。 　　“现在的婚礼比较简单，但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以后的婚礼方式也会更多样起来。等到宋妍或萌萌结婚时，说不定西式婚礼重新流行起来了。” 　　沈青松搂着她道：“我无法想象，有一天要将亲手养大的孩子交到别人手中。”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幸好，岳父不用这样做。” 　　不过，想到这儿，沈青松又很愧疚：“说起来，我们俩也没有举行婚礼。” 　　“那时候情况紧急哪，”顾细不在意，反而展望起将来，“五十年是金婚，二十五年是银婚，我们可以举行金银婚礼。” 　　比起正式的婚礼，她更喜欢家人们聚在一起的感觉。 　　沈青松：“那十年呢？” 　　“十年好像是铝婚。”顾细道。 　　“等到了十年，我们也庆祝一下。”沈青松听顾细刚才提起了婚纱，心中盘算有没有人可以做。 　　顾细算了算，“那快了，到时我们可以自己照相。”娱乐圈里有许多女明星结婚，世纪婚礼各种名头很多，但顾细她最想要的是穿着简单的婚纱，自己给自己照婚纱照。 　　从省城回来休息了一天，他们就要到地里干活了。 　　虽然说今年天气不算好，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好，但能有一点是一点。 　　杨小猴儿一边打着光膀子干活，一边和小伙伴们吹嘘在省城的见闻。 　　顾细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她现在累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想快点干完活回家歇息解暑。 　　西瓜是最好的解暑良品，今年的瓜很甜，萌萌用勺子挖出最甜中心最甜的那一块递到她面前，她毫不客气一口吃掉了。之前说好了的，每人轮流吃中心最甜的那一块，顾细是第一个。 　　“婶婶，好吃吗？”萌萌吞了吞口水。 　　“好吃。” 　　小家伙满意了，“明天的瓜也一定好吃。” 　　像是西瓜经过艰难的成长与等待，终于结出最甜的果实，许多人也终于等来了好的结果。 　　顾细在年底接到了顾父亲自寄过来的第一封信：他和顾母要回B市了！ 第65章 戏精六十五（三合一） 平安！…… 　　屋外冷风呼呼地吹, 屋里却很暖。 　　顾细眼角眉梢都带笑：“爸妈说他们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就动身了，算算时间，现在估计已经到了B市, 他们说等安定下来后再给我们写信。” 　　手里的信仿佛还带着外面的冷, 但她的手拿着, 好像能将这封信都变得温热起来。 　　沈青松也为岳家这个消息感到高兴：“那你今年要回B市一趟吗？”快过年了, 要是回去，现在就得开始准备起来。 　　顾细想了想, 摇头：“他们估计还是一团乱，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以后有得是机会, ”她心底数了数, 快了。等高校恢复秩序, 她肯定要回去继续读大学的，到时说不定宋妍他们也考上了大学。 　　“也是。”沈青松觉得情况还真有可能如顾细所说。顾父以前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那当任的人会如何做, 还有许多如顾父一样的人要怎么安置，这些都需要捋清楚，顾细要是这个时候回去, 顾父还得分出心神来, 不如先好好待在这里， 　　“放心, 我爸妈肯定会过去帮忙的。” 　　顾细点头：“所以我很放心。”几个长辈可是几十年的交情。 　　大妞那边也确定了结婚的日子，伴着种种好消息，顾细迎来了七五年。 　　这个年过得很丰盛，丸子、麻花这些东西炸了一整筐，还有各种剪纸她也捣鼓了出来，将家里衬得喜气盈盈。孩子们都喜欢来沈家小院玩, 顾老师大方，还会教他们剪好看的窗纸。 　　嫂子们见孩子天天往这边跑，自然是不好意思，拿了许多东西过来。 　　孟嫂子道：“大妞三月份在省城结婚，距离我们这边有点远，你们要去吗？” 　　出去一趟花销可不小，许多嫂子想为大妞撑腰，但一想到钱，都犹豫了。这也不是情分的问题，实在是要为家里打算。 　　孟大嫂显然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笑道：“不去也没关系，我让她年底带新女婿回来给你们瞧瞧。” 　　“对呀，到时再摆几桌就行了，”顾细挺赞同这个做法的，“省城搞一次，到咱们这儿了也搞一次。” 　　“对！”嫂子们纷纷应和。 　　“这才是我们的主场，到时让新女婿好好瞧瞧咱们的厉害。 　　经过商量，嫂子们决定派几个想去省城玩的人做代表庆祝大妞结婚。 　　顾细肯定要去的，萌萌也跟去玩。李雪早就想去省城了，所以这次她也去，还得带上悦悦，李雷几个孩子倒是想去来着，可李雪不让，带不过来呀，只好跟几个小屁孩说下次带他们去省城玩，穆老师也去，说是想去省城买几件衣服。 　　杨大娘听说后，笑道：“还是年轻人能奔波，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行。” 　　顾细看杨大娘的脸色，“大娘您真是胡说，这红光满面中气十足的模样，年轻人都比不得。”后世整天玩手机的年轻人，爬几层楼就喘得不行，要是让杨大娘去爬，顾细保证，十楼都不喘。 　　“一眨眼啊，孩子们都大了，大妞都结婚了，再过两年，小猴也能开始想看媳妇了。”杨大娘道。 　　顾细惊讶：“这么早？” 　　“不早啊，我这是提前打算好，”杨大娘愁这个儿子啊，“整天没个正形，我真怕他找不到媳妇。” 　　“先立业再成家也行。”她道。 　　“话说，天赐和我们家小猴儿差不多大，现在俩孩子都读高一了，你和小沈是怎么打算的？” 　　顾细和沈青松还真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和青松想过了，先让孩子安心念完高中再说，什么时候多读书都不是坏处，而且天赐有几分读书的天赋。” 　　“那何止是几分，”杨大娘赞叹，“要是小猴儿读书有天赐一半厉害，我也不用为他发愁。” 　　“然后呢？”杨大娘问。 　　顾细道：“到时再问问天赐的意见吧。” 　　杨大娘：“不去当兵？”她有点想把杨小猴儿扔进去，让组织好好教育他一番。 　　顾细没直接说不当，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我看天赐好像不是特别想往这个方向走。可能是他亲生父亲的事……” 　　一说到这，杨大娘也叹了口气。 　　吃完饭时，顾细想了想，问沈天赐：“读完高中你想做点什么呢？” 　　沈天赐好像心中早有成算：“我想继续读书。婶婶你说过的，国家不会一直这样，我觉得也是。” 　　大小伙子有自己的想法，顾细很欣慰。 　　“高中毕业后给你三年时间静下心来自己学习，学什么都行，我们都支持你，到时要是国家还没有相应的政策，我就找点别的事做。”她也不敢在现在夸下海口说什么高考，只能暂时先稳住孩子的心。 　　她没有厚此薄彼，跟宋妍也是这么说的：“等你高中毕业，我去省城给你买一部相机。”现在这部相机宋妍偶尔也会拿去拍。 　　“多谢小姨！“宋妍开心极了。一家人不用推脱，既然小姨已经说出口，那么说明可以拿得出这份钱。 　　萌萌感叹：“原来高中毕业后这么自由的吗？”婶婶让哥哥自己学习，还让姐姐做她想做的事。 　　顾细怂恿她：“那你要不要跳级？”按照萌萌的成绩，还有家里人经常给她开小灶，跳级不是问题。她看萌萌也不是那种喜欢按部就班学东西的人，现在安安份份读书，完全是因为这样有更多的空闲时间玩，整天和小伙伴们掏鸟窝撵小鸡，跑得可欢了。 　　萌萌真的动心了，“那我跳一年好吗？” 　　顾细也知道揠苗助长的故事，跟她商量道：“那你不能放松学习。” 　　萌萌点头。 　　从去年开始，孩子们主要是顾细在管，沈青松看上去很忙，只偶尔会有一段时间在家，其他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顾细就当是小别胜新婚。 　　三月份，春暖花开。 　　沈青松又出任务去了，顾细祝嘱咐沈天赐和宋妍：“你们在家，相互商量着来。”她要和萌萌去喝孟大妞的喜酒了。 　　宋妍捋捋头发，偏过头去，不看沈天赐那边，“好，小姨。” 　　沈天赐也是，没看宋妍，只点头。 　　顾细只当是青春期的孩子，相互关系都有点别扭，没在意。 　　“顾细，好了没？”隔壁李雪喊人。 　　顾细忙抓起包包，拉起萌萌的手：“来了！” 　　悦悦第一次出门，一路上新鲜得不行，但没被吓哭，萌萌都她玩，顾细和李雪、穆老师说话。 　　“你男人最近又不在家吧？” 　　“你也是吧？” 　　三人相互看一眼，都从中看到了许多无奈。 　　顾细道：“平安就好。” 　　其他两人点点头。 　　到了省城，孟大妞提前帮忙预定了招待所，几人找过去，不费什么功夫第二天才去喝喜酒，所以几人下午去了供销社大扫荡。 　　穆老师道：“我明天穿新衣服去。”买好看的衣服就是要穿出去的，不然收在家里有什么意义。 　　顾细也赞成这个理论，李雪自从给悦悦戒奶后，那是好玩遗力地捯饬自己。 　　三人都算是好看的，这个年纪正是最有风情的时候，收拾一下，更好看了。 　　第二天，顾细给萌萌扎了两个小丸子，绑上蝴蝶结红头绳，小姑娘头上两个小犄角可可爱爱的。 　　顾细给自己编了一条麻花辫，不是紧绷的那种，而是有点松散的，就这么斜放在一侧肩头，带着点法师风情，要不是她不想太出格，完全可以换条裙子的。 　　李雪和穆老师见到这个发型，都很喜欢。顾细干脆教她们自己弄，李雪因为生孩子头发有点少，顾细便教她在头发里编上发带，这么一整，李雪惊喜极了，站在镜子面前臭美：“我的头发看上去真的多了不少，太好了。以后我就绑这个发型。” 　　“今天是喝喜酒，可以隆重的，你在家也天天弄，不嫌麻烦啊。”穆老师整了整新衣服的衣袖。 　　李想道：“不麻烦啊，我自己喜欢。顾细说的，每天打扮好看，是为了取悦自己，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或许是听到了悦字，李悦小朋友“啊啊”了两声，李雪道：“看，还是闺女贴心，她也赞同我。” 　　顾细抬手看了看时间，“好了，边走边说，再不走就晚了。” 　　三人喝两个小孩子出现在酒席上，着实吸收了不少目光。 　　顾细还是白上衣黑裤子，但她的裤子是阔脚裤，上衣的袖子又拢着，带着点宫廷风，配上松散的麻花辫，别有一番风味。 　　好几个新郎那边的人都忍不住跟杨燧打听，杨燧一人踢了一脚：“你们别想了，人家顾老师早就结婚了。” 　　几人遗憾，出去抽烟时还在说，恰好，有个男人从旁边经过。 　　“听说叫顾细，也不知是谁福气这么好，娶到这么好看的……” 　　那个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上前打听：“几位，你们刚才提了一个名字，叫顾细？” 　　几人看了面前素不相识的男人一眼，“是叫顾细，但或许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定。”他们也清楚，可不能因为自己几个人的话，给顾细惹上麻烦。 　　男人抿抿唇，看向大门口。 　　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记忆中的人。 　　或许，真的是同名同姓吧。况且，就算真的看到了她，自己还敢上去打招呼吗？男人看了看自己寒酸的衣服，敛下眼皮，走了。 　　顾细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小插曲。她吃得正欢呢。 　　有一说一，今天的酒席很不错，特别是花生糖，脆脆甜甜的，特别好吃。 　　萌萌撒娇道：“婶婶，回去我们自己也做好不好？” 　　小丫头在省城这两天已经吃了不少糖，彩色的糖纸收集了好多，顾细每天都得盯着她刷牙。 　　顾细没立刻答应下来，”看你表现吧。“这一招还是跟嫂子们学来的。 　　“嘻嘻，”小丫头将花生糖递到顾细嘴边，“婶婶，你好好地尝尝味道，回去之后吧这个味道做出了就行。”好像铁定会帮她做似的。 　　之后，她又扒了一块糖，给悦悦舔了一下，悦悦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李雪含笑看着姐妹俩互动，“要我说，我们家悦悦以后得多跟萌萌姐姐学学是不是，吃饭香多好啊。” 　　“那是！”在吃方面，萌萌一向不知谦虚为何物。 　　顾细看了一下四周，之前时不时看她们几眼的那几个男人已经不在了，挺好，她也不想惹什么麻烦上身。 　　回去的路上，穆老师道：“大妞嫁的这一家，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李雪道：“许多人家就喜欢文工团的女孩子，打大妞进来之后，我就觉得这孩子以后不会差。” 　　“怪不得那么多人非得挤进来，”穆老师看向顾细，“顾老师，你可真厉害。” 　　越到现在，她越觉得顾细简直是目光长远。 　　顾细摆摆手：“没我什么事，我就是觉得孩子得往上走，最主要还是孩子努力。” 　　“对，咱们不都盼着孩子往上走嘛。” 　　回到家属区，嫂子们都过来说话，想听听大妞结婚的场景。孟嫂子还得在省城那边多停留几天，顾细她们是早回来的。 　　顾细把孟大妞托带回来的喜糖分发出去：“大妞也记得大家呢，这些喜糖大家都拿些回去，特别是花生糖，可好吃了。” 　　孩子们唰唰地消灭了一大半，嫂子们也尝了个味儿。 　　“确实很不错。” 　　“孟嫂子现在估计笑得合不拢嘴。” 　　从省城回来，顾细也有任务要做。系统之前发布了一个拍摄喜宴的任务，她这些天一直在拍摄呢。因为系统说这些片段不会流出，只会作为系统评分，所以顾细很大胆地利用系统的摄像机，拍了许多不同角度的场景，现在她得这些片段剪辑成一个视频，还有配乐也得自己上手。 　　她现在已经能独立制作一些短片了，有时还会自己上阵出演，就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观众，纯属自娱自乐。 　　但顾细还是不满意。 　　之前她看到好多优秀导演都会自己亲手绘制分镜手稿，看着像是一部漫画，她可眼馋这个技能了。 　　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积分，可以负担得起，顾细毫不犹豫解锁了分镜绘制这个课程，这能培养镜头感、美感还有完成度，顾细上得很认真。 　　花生糖还是在萌萌的磨人下制作了出来。 　　顾细不仅做了花生糖，还做了冬瓜糖、水果糖。 　　冬瓜糖用料便宜，顾细也不心疼，让萌萌拿出去分给孩子们。萌萌这个人气小天后就更有人气了，不过最近她没怎么出去玩，因为她也在顾细的影响下迷上了画画。 　　“婶婶，原来一只铅笔能做这么多事！”她惊叹道。 　　顾细正在画架上动笔，画纸已经满了一半。从轮廓上看，是眼前这个小院。 　　“是啊，所以不要小看任何小小的工具，利用好了，一样可以做成许多事。” 　　顾细轻咳了声，“你婶婶我现在还在初学阶段，画得的确不太好，但从不好到到好需要一个过程嘛。” 　　她现在只能画出大概的轮廓，距离形神兼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是萌萌感兴趣，后来沈天赐和宋妍也跟着她学，顾细事先声明：“我也是自己摸索的，你们不要全听我的。”她真怕误人子弟。 　　听系统课程练习，看会是一回事，到了自己手中要动手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又不能把系统搬出来给大家上课，只能自己先尽力消化，然后再给孩子讲。 　　不过，坚持一段时间后，这样的效果也还不错，顾细给孩子们讲的时候，相当于自己又复习了一遍，学得也更加扎实。 　　一有空，沈家小院里就会出现四个画架，大家排排坐画画。 　　这幅场景当然吸引了其他孩子们。 　　这天要画人像，顾细道：“我们分组相互画吧。” 　　萌萌立即道：“婶婶，我和你一组。” 　　宋妍飞快看了一眼沈天赐：“萌萌，要不我和小姨一组，你和你哥哥一组？” 　　沈天赐拿着画笔的手一顿，没说话。 　　萌萌无所谓的，但她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宋妍磕巴了一下，道：“你和你哥哥长得像，画起来会不会容易一点？” 　　“这样吗？”萌萌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那好吧，哥哥，我和你一组。” 　　顾细也只当宋妍想和她画而已，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快完成时，几个少年人从门口经过，看到几人的样子，大踏步进来。 　　以杨小猴儿为首的半大小子几步走到顾细身边，“顾老师，你们在干嘛呢？” 　　立即有孩子指着画里的人道：“这是宋妍姐姐！” 　　杨小猴儿恍然大悟，搓搓手，感兴趣道：“顾老师，我也想学！” 　　“我也是！” 　　顾细心虚，指着上面的人：“你们能看出这是小妍？”她怎么觉得不太像呢，鼻子好像有点歪，嘴巴也有点大。 　　“像呀，”小孩道，“就是吧，嘴巴好像有点大。” 　　“鼻子也有点歪。”另一个小孩补充道。 　　看吧，事实就是如此。 　　她挠挠脸：“我自己也画不像呢，还教你们？” 　　杨小猴儿已经跑到了沈天赐身边：“哥们，你这幅很像啊！” 　　几人一听，全跑到沈天赐身边去了。顾细也是。 　　看到画上活灵活现的萌萌，再对比一下旁边会动的萌萌，顾细不得不感叹，这画画，和天赋真的有点关系。 　　“要不，我让天赐教你们？”顾细道。她没有这个金刚钻，绝对不会揽下瓷器活，“天赐，你愿意吗？” 　　沈天赐轻轻点头，“可以。” 　　杨小猴儿兴奋道：“那我学会以后，能不能自己画连环画？” 　　顾细惊讶看他：“你还有这个志向？” 　　杨小猴儿搓搓手，描绘自己做的美梦：“对啊，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自己出一本连环画，然后让大家都看我的连环画……哈哈哈哈！” 　　旁边有人泼冷水：“你去哪儿出版？还想让大家看，想得美！” 　　“以前我不会画画那是另说，现在我竟然可以学画画了，那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出版啊？”杨小猴儿心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细捏捏手指，道：“要真的画得好，那可以给报纸投稿。” 　　杨小猴儿双眼发光：“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顾细笑道：“现在也不算迟，但是你得先学会怎么画吧？” 　　杨小猴儿难得羞涩，抻着衣角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之前模仿过，就是照着上面的连环画临摹，然后再自己画。” 　　顾细来了兴致：“拿来给我看看？” 　　杨小猴儿立刻屁颠屁颠跑回家去，又噔噔抓着一叠纸跑回来。 　　顾细翻看几页，忍不住嘴角抽抽，而后微笑拍拍杨小猴儿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学，跟着天赐好好学。” 　　“嗯，我一定好好学！”杨小猴儿丝毫没注意到顾细的一言难尽，还以为顾细看到了他的潜力才这样说。 　　“哥们，我能不能当上连环画大师，就看你了。”杨小猴龇着一口大白牙。 　　沈天赐看了一眼，沉默。 　　顾细同样拍拍沈天赐的肩膀：“辛苦了。” 　　杨小猴的画，很天马行空，线条是流畅的，人物是有的，但一组成画，却感觉不出任何和连环画有关的东西。 　　顾细见杨小猴儿兴奋地蹦来蹦去，忙提醒道：“不能耽误学习啊，要是你退步了……”本来杨小猴儿的成绩在家属区在属于末尾，要是被画画耽搁，杨大娘估计会提刀过来。 　　“懂！我都懂！要是退步了，我自己封笔！”头一次可以发展自己的爱好，杨小猴儿很豁得出去。 　　顾细满意点头：“你明白就好。”她也想让孩子发展兴趣，可和杨大娘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总不好意思看着杨小猴的成绩排末尾。 　　再者，杨小猴儿现在也懂事了，周围的小伙伴都在为前途而发愁，他再没心没肺，也能明白父母的担忧。 　　事情定了下来，一传二，二传三，许多小孩子当是玩似的，也来凑热闹。顾细只要去维持一下秩序就行，顺便也听听沈天赐是怎么叫别人的，她当温故知新。 　　一连好几天，顾细都忍不住拿沈天赐画的萌萌画像来观摩。 　　是不是画最熟悉的人会比较好呢？她想了想，提笔画起了沈青松。 　　她好几个月没看到沈青松了，可对方像是刻在了她心底，不用看照片，几乎是一下笔就能知道下一笔应该画在哪。 　　院门吱呀一声响，顾细闻声抬头。 　　当画上的人和面前的人面孔重叠时，她有一瞬恍惚，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她的臆想？ 　　沈青松眨眨眼，声音低沉：“不认得我了？” 　　顾细一把放下铅笔，冲过去，抱住他。 　　手底下的肌肉触感真实，还带有温度，她这才确信，真的是沈青松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顾细惊喜道。 　　“我怎么不能回来了？”沈青松反问。 　　他一手搂着顾细，一手拿着帽子。 　　两人像是跳舞一样，注视着对方，一进一退，退到顾细的画架前。 　　“原来你在画我。”沈青松笑道。 　　顾细有点不好意思：“刚开始学，画得不好。” 　　“我觉得很好。”沈青松的眸子停留在上面，凝望画里的自己，收紧了搂着顾细的手。 　　“对了！你饿了吗？” 　　顾细一惊一乍的，沈青松回过神来，摇头：“还没。” 　　“那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 　　“好。” 　　鼻端熟悉的气味渐渐散去，沈青松留恋地深闻了一下，顾细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直到里面传来锅具乒铃乓啷的动静，他才转身去洗澡。 　　顾细端了几个肉饼、一碟子青菜和一碗杂粮粥出来。 　　“快趁热吃。” 　　沈青松点点头，狼吞虎咽。 　　“这次回来后，还要出去吗？”顾细坐在沈青松旁边，看他吃东西。 　　沈青松点点头，沉声道：“过几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 　　沈青松面带歉意：“对。” 　　顾细抿唇一笑：“那也没办法，你好好地完成任务，不用担心家里，家里孩子都挺好的。” 　　她忽然想起一样东西：“你等等。”说着便跑到书房里拿出一个册子。 　　“孩子们和我画的画，你看。”顾细给沈青松翻页，沈青松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刚看完，门口传来萌萌激动的声音：“叔叔！”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进来，在沈青松周围打转：“叔叔，你总算回来了！”来来去去问了好多问题，叽叽喳喳的。 　　之后宋妍和沈天赐一起走了回来，见到沈青松也很高兴。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 　　顾及沈青松没过几天又得走，顾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去买肉，没想到沈天赐已经起来了：“婶婶，我去买肉就行。” 　　有人代劳，顾细也没拒绝：“那这次你买五花肉，我准备做烤肉吃。” 　　她在河边写生，捡到了一块很光滑的扁平石头，看到这块石头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很适合用来吃烤肉。 　　之前一直没用，是觉得得有一个特别的时间拿出来。现在正好，沈青松回来了，让他尝尝鲜。 　　五花肉切成薄薄的，石头烘得烫烫到的，鲜红的肉片一放上去，“滋啦”一声响，肉边马上卷起来，变成褐红色，直到肉烤至出现金黄，再夹起来，蘸上酱料，可好吃了。 　　“这第一块，必须给你们叔叔啊。”顾细明晃晃地偏心。 　　几个孩子流着口水点头，萌萌道：“叔叔你快吃，你吃完我们就可以吃了。” 　　沈青松哭笑不得，在孩子们面前接受顾细爱的投喂。 　　顾细：“好吃吗？” 　　旁边的人眼神亮闪闪的，沈青松嘴角弯起：“好吃。”他拿过她手中的夹子；“我来烤。” 　　顾细从沈青松手中接过新鲜出炉的烤肉，果然很好吃。再喝上一口酸梅汤解腻，这顿饭吃得相当完美。 　　接下来几天，顾细每天变着法子给沈青松做好吃的。 　　最后一晚，沈青松收拾东西，顾细在一旁看着。 　　看到他好几次欲言又止，顾细笑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呗，我们之间你还要考虑什么？” 　　“细细。”沈青松轻轻唤道。 　　顾细心里有点不安，事实上，这几天她一直都有点不安，沈青松对她不是不好，而是像是带着点什么心事。 　　再者，沈青松这次回来得……有点诡异，而且还这么快就要走。 　　“怎么了？”她过去挽住沈青松的胳膊。 　　沈青松看出她的忐忑，呼出口气，安抚道：“我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有点长，我不太放心家里。” 　　“只是这样？”顾细望向他漆黑的眼睛。 　　沈青松揉揉她的头：“估计真的很长时间，我怕你会忙不过来家里的事。B市那边，还有我们这边……” 　　“我们能有什么事？”顾细轻轻晃了晃他的隔壁，“有嫂子们帮忙呢，再说两边的爸妈不是都来信说，现在情况已经慢慢变好了吗？他们已经差不多不如正轨了。” 　　沈青松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而后又放开。笑着点点头：“嗯。” 　　灯关了。 　　漆黑中，顾细翻身，一把抱住沈青松，“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 　　沈青松回握住顾细的手。 　　“你说话呀？”顾细急了。 　　沈青松的呼吸声在安静中有点明显。 　　过了良久，顾细才听到他的声音。 　　“顾细，这次任务估计有点危险，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顾细呼吸一滞。 　　“有点危险……是多危险？”他以前从没这样说过。 　　沈青松听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忙安慰道：“就是去的地方有点远。”他后悔了，不该在她面前说出来的，白让她跟着担心。可是，如果不说，他又怕……没有机会说了。 　　顾细被紧紧抱着，贴近他的肌肤。 　　她像小猫似的，在他怀里拱了拱，“那你保证，一定平安回来。” 　　沈青松喉头滚动：“好，我保证。”他也想平安回来，回来后，继续过这样幸福的生活。 　　沈青松走了，顾细头一次觉得有点魂不守舍，有点被他的话给吓着了。 　　和杨大娘这么一说，杨大娘开解道：“哪一次没有危险，既然小沈和你保证了，那一定会信守诺言，你也要相信他，对吧？” 　　自知不能再陷入这种情绪漩涡里，顾细开始积极走出来。 　　杨大娘说得对，她在这里担心于事无补，还不如好好生活，等他回来。 　　知道沈青松爱吃木耳，她捡了许多回来晒干，知道沈青松一直想试试她酿的葡萄酒，她终于开始尝试着去做了。 　　端午节时，顾细给家里每个人都编了彩绳，沈青松不在，她自己带了两条，希望沈青松平安。 　　“婶婶，我们可以包粽子了吗？”萌萌洗干净小手催促道。 　　顾细没有提前准备好粽子，是想着今年大家一起包，再煮更有气氛。反正也不赶着吃，慢慢弄就好。 　　顾细喜欢吃咸肉蛋黄粽，咸口的不会腻。萌萌咸甜口的都会吃，不过更喜欢吃甜粽，最喜欢蘸白糖。 　　自从跟着沈天赐学了一段时间的画画后，萌萌现在每天都会画每天菜单，吃了什么，全都记在上面。 　　顾细好笑，说她：“等你长大了，不用看日记，光是看你的菜单就行了，这相当于是另一种日记。” 　　萌萌点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孩子总有很多奇思妙想，顾细会在可以的范围内纵容他们。 　　大半年过去了，沈青松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 　　B市那边问她要不要回去过年，她和孩子们商量后，决定今年不回去，谁知道沈青松会什么时候回来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续好几个晚上，顾细都梦到了沈青松。 　　今年腊月很冷，她拢了拢被子，被窝里放了热水瓶，是李雪从医院拿回来的，装上热水，放在被窝里很暖。 　　隔天，她和李雪道：“李强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消息，他们这次去得也太久了吧？” 　　之前最多几个月，现在差不多八九个月了。 　　李雪也正担心着呢；“要是李强再不回来，他闺女估计都不认识他了。” 　　正好，扎着冲天辫的悦悦迈着小短腿走进来：“妈，姨姨，外面来人了。” 　　顾细和李雪对视一眼：“谁呀？” 　　顾细让李雪在屋里顾着悦悦，“天冷，别让孩子出去了。” 　　她自己走出去一看，好几个小兵裹着大衣跑过来：“嫂子！” 　　顾细顶着寒风，眯着眼睛，认出了有一个面熟的，朝他们招招手：“先进去说话，太冷了！” 　　她光是出来这么一会儿，牙齿都打咯哒了。 　　几人进到屋里，顾细看他们脸色发白，还以为是冻着的，“喝点热水？” 　　李雪听到，起身就要倒水。 　　“不用，嫂子们，别忙活了，我们过来是想通知顾老师消息的。” 　　顾细手一顿，面上维持微笑，可心里却有一股隐隐的不好预感。 　　她呼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没变，好像这样就能证明那种预感是错误的：“怎么了？”蓦地，她想起了昨晚梦里的沈青松。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沈青松倒在血泊上，黑亮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 　　她当时一个惊醒，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在床上坐了许久，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沈青松肯定会好好的。 　　可现在…… 　　屋子里很安静，李雪抱紧悦悦，悦悦不敢说话，只望着大人们。 　　几个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为首的那个道：“嫂子，沈团-长回来了。” 　　顾细嘴角动了动，继续望着对方。 　　对方继续道：“可，情况，好像不太好。” 第66章 戏精六十六（三合一） 恭喜！…… 　　他出事了？ 　　顾细脚下踉跄一下, 眼泪夺眶而出，心中似有无数鼓点在响，脑子一瞬间的空白骗不了人, 像是想了很多, 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小兵们上前一步：“嫂子？” 　　李雪扶住她, 关切道：“顾细？” 　　这几道叫声让她重新回了神,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在医院？” 　　“对, 在医院。” 　　“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顾细深呼吸一口气。其实她的手是颤的, 可她知道, 自己现在不能乱, 不能慌，沈青松还得她照顾, 孩子们那边也得知会一声。 　　将眼眶里的热意憋回去, 顾细眨眨眼，有点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几秒钟后，她抓住李雪的手：“孩子们还没回来, 你先留在这里, 等他们，和他们说, 我去医院照顾他们叔叔了。” 　　“嫂子，我们可以留一个人下来，待会带天赐他们过去。”有个小兵道。 　　“好，”顾细想了想，这样安排也好，瞒住孩子们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必一下子告诉他们全部，“你就和他们说我和沈青松在医院就行了，一切等他们到了医院，我和他们解释。” 　　顾细又看向李雪，李雪朝她点头：“你放心，我会等着他们，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厨房给你打盆热水洗洗脸。” 　　顾细一个人走回了房间，手扶住门把手，望着床头柜上的照片怔愣几秒。 　　照片上的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表情虽然严肃，但眼神柔和，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这样鲜活的人…… 　　不会有事的，对，他不会有事的。顾细对自己这样说。 　　她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至脸颊，滴在地上，然后，一抹脸，利索收拾起东西来。 　　李雪打来的热水很好地缓解了她的疲惫，顾细将毛巾放回脸盆里：“那我去了。” 　　“好，”李雪抱着悦悦，小声道，“没事的。” 　　“嗯，没事的。” 　　冷风从耳边呼呼而过，东西有士-兵帮忙拿着，顾细走得不算艰难，等到了医院，他们带着她直奔病房。 　　“嫂子，沈团长在这间单人病房里，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帮忙看着。”士兵一边介绍一边打开门。 　　顾细点头，“好。” 　　随着门被推开，她的眼睛一下子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他静静躺在那里，头上裹着纱布，好像还有隐隐的血迹渗出来。 　　顾细慢慢走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士兵们已经悄悄离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她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这是她的最低要求，只要活着，怎么都好。 　　手指顺着脸部线条，轻轻地描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肌肤带着温热。这样就很好了。 　　比她想象中要好。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病人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但我们觉得他的求生意志十分强烈，相信总会醒来的。” 　　顾细抿抿唇：“那身上的伤？” 　　“身上的伤口会慢慢恢复，”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病人什么时候醒过来。”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病房，顾细也不知道自己看了许久，反正等反应过来，门外有萌萌几人的声音传来。 　　顾细打开门，见到了表情担忧的孩子们。 　　“婶婶，叔叔怎么样？”沈天赐蹙眉急切问道。 　　萌萌好像有点被吓着了，刚才紧紧趴在宋妍腿上，现在紧紧挂在顾细腿上。宋妍也是，现在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 　　顾细挤出一丝笑：“受了伤，不过情况不算太糟糕，现在只等他醒来了。” 　　沈天赐轻轻呼出口气。 　　顾细侧身：“你们先进来看看。” 　　几个孩子轻手轻脚走进去，也不敢走太近，就站在床边静静凝望沈青松。 　　萌萌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沈青松的手，然后松了口气。 　　顾细安慰他们，也是在安慰自己：“你们看，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我们自乱阵脚，对不对？” 　　萌萌和宋妍使劲点头，沈天赐收回视线，也点了一下头。 　　“所以，这段日子，我们要安排好每个人的分工。”得找点事给孩子们做，不能让他们胡思乱想。 　　“我留在医院照顾你们叔叔，你们三个看家，还有做点饭菜，行吗？” 　　“行行行！” 　　三个孩子都赞同这个做法，沈天赐道：“婶婶，要是累了，可以换我来照顾叔叔。” 　　或许是顾细的反应看上去比较平静，几个孩子都没有哭，更没有崩溃大叫这样的过激反应，好像坚信沈青松不会有事，很快就会醒过来。 　　顾细点头：“好，我会的。你送饭来的时候小心点，晚上天黑得早，你就早点过来，早点回去。” 　　孩子们留在病房待了好一会儿，沈天赐帮忙打了两壶热水，宋妍和萌萌帮忙整理顾细带来的东西。大家都很小心，生怕打扰到沈青松休息。 　　天色渐黑，顾细打发走孩子们。 　　她打开灯，脸上重新出现笑容。 　　和孩子们相处了一会，她的心情慢慢地平复过来，也重新振奋了起来，没事的，沈青松一定会好起来的。要是连她都没有信心，别人怎么会有信心？ 　　睡觉前躺在床上，虽然还是担心，会流泪，但顾细知道这是情绪的必经过程，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皮有点肿，顾细用冷水敷了一下，刚觉得好了一点，门口传来敲门声。 　　走过去开了门，看到门口一大群嫂子，顾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也太多人了吧！ 　　沈天赐站在最前面，解释道：“大娘们和婶婶们说要过来看望一下。” 　　杨大娘她们一脸关心，顾细赶紧请人进来：“嫂子们，快进来。” 　　一群人鱼贯而入，不过谁也没有大声说话，就连一向大嗓门的杨大娘，此刻也是压低了声音和顾细道：“小顾，你还好吗？我听老杨说了，青松他……他会没事的。” 　　嫂子们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凝重，特别是看向她时，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顾细握住杨大娘的手，带着一抹笑，和嫂子们道：“嫂子们放心，我没事，青松也会没事的。” 　　“对，都没事的。青松年轻，好恢复，说不定很快就能挺过来了。”孟嫂子道。 　　其他嫂子纷纷附和。 　　这么多人，不好在病房里待太久，而且病房里也很挤，大家略说了一会儿话，表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后，就都回去了。 　　顾细喝着沈天赐从家里带来的粥，沈天赐帮忙归置嫂子们送来的礼物。 　　沈天赐突然道：“婶婶，叔叔一定会醒来的，对吧？” 　　顾细手停住一秒，咽下嘴里的粥，笑道：“当然。” 　　沈天赐带着饭盒走了，她在椅子坐了好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当然会好的。” 　　下午沈天赐和萌萌一起来的，萌萌带来了她自己种的盆栽。这个小盆栽一直都放在室内，再加上萌萌悉心照料，这才能在冬天没败。 　　“婶婶，我把盆栽留在这里陪你，可惜现在没有花，不然我天天给你送花来。” 　　小姑娘挤在顾细身边，娇声娇气地说着话，顾细的心一下子软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她摸摸萌萌的头：“好，那谢谢萌萌了。” 　　萌萌漏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用谢。”她看向床上的人，没说话。 　　顾细笑道：“别担心，叔叔很快就能醒来的。” 　　医生和护士都很尽责，一天巡视几次，他们也是这样鼓励她的：“说不定很快就能醒来。” 　　之后，沈天赐每天都带点家里的东西，几本书，萌萌的画册，几个水杯，陆陆续续的，病房里好像什么都不缺。 　　可小伙子却有点焦灼了，眼里的担心愈发明显。 　　“婶婶，叔叔怎么还不醒来？”当初，爹就是没再醒来过。 　　顾细让他放宽心：“身体恢复总需要一个过程，你叔叔受了伤，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恢复元气吧。” 　　“不急。”她补充道。 　　沈天赐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顾细的样子，又忍了回去，只是眉间的褶皱更深。 　　宋妍守在家里，见到沈天赐这个表情，一下子慌了，倏地站起来：“小姨夫怎么了吗？” 　　沈天赐一愣，意识到对方误会了，摇摇头：“没，没有。” 　　“你不要骗我。” 　　“我没骗你，”沈天赐肯定道，“真的，我……我没骗你。”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宋妍怒瞪他。 　　两个小年轻对视几秒，宋妍侧头。沈天赐继续望着她，过了几秒，低下头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爹。” 　　宋妍沉默了，纤细的手指抓着衣角，想说点什么，最好只干巴巴地小声道：“都过去了。” 　　“但我今天看到叔叔那样，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来了。”沈天赐声音低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宋妍没有亲身体验过这个感觉，因为娘去世时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但这种无助的感觉，或许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 　　医院。 　　已是夜晚，白天来看病的人都回去了，只有住院部这里还亮着灯，很安静。 　　顾细用棉签给沈青松润唇，她像是给走红毯的女明星涂口红那样细心，轻轻地蘸在上面，一层一层一遍一遍地，没有丝毫不耐烦。 　　“你再不醒来，天赐就该真的害怕了。” 　　医生说多和病人说话，说不定能更快地让人醒过来，顾细这几天一有空就和沈青松说话，给他念书，当他是个正常人那般交流。 　　“他今天来看你，我都看出他的不安。” 　　顾细转身，放好被子。 　　“只有他吗？” 　　顾细蓦地停住动作。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她刚才……没听错吧？她没出现幻听吧？ 　　怕结果会让人失望，顾细不敢置信地慢慢转身。 　　病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 　　顾细说不出这一刻的心情，像是做过山车那样，高高地飞起，又狠狠落下。 　　原来，没醒吗？ 　　那刚才听到的话，真的是她出现幻听了。她的胸口起伏一下，正准备去洗手间洗个手时，病床上的男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顾细眨眨眼睛，又揉了揉。 　　沈青松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细细。”像是很艰难才能喊出这两个字。 　　顾细张了张嘴：“你……你醒了？” 　　“医生！”她猛地跑出去，刮起一阵风。 　　沈青松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事实上，刚才那两个字好似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他静静滴躺在床上，只听到她的声音：“医生，护士，快来，他醒了！醒了！” 　　而后是各种脚步声，要是以前，他肯定能听出是多少人，可是现在一动脑子，就觉得脑子一阵抽疼，想不动了。 　　顾细带着医生进来，看到的就是沈青松蹙眉痛苦的神情。 　　“青松，你怎么样？很难受吗？别怕，医生来了。” 　　医生快步上前帮人检查，她在一旁看着，怕影响到医生，又合上了嘴，贪婪地看着床上的人，双手交叉握在一起，祈祷他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宣布：“醒过来就好，接下来就是慢慢调养的事了，不过病人刚醒，不宜太过劳累，待会儿最好早点入睡。” 　　顾细点头应下，表示明白。 　　医生护士离开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坐到病床边。 　　两人的瞳孔都映着对方的身影。 　　静默好几秒，顾细伸出手，重重地握住沈青松的手，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情。 　　沈青松抿抿唇。 　　“总算醒了，”顾细想了想，忙道，”不用说话，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勉强说话，先缓缓。” 　　沈青松慢慢点头。 　　“那，我给你说说这些天的事，你累了就睡。” 　　沈青松又点头。 　　“一开始，孩子们听到你受伤的消息……” 　　她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一样，让他很安心，慢慢地，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怎么又回到了战场？他不是已经受伤了吗？好像是重演一般，他又经历了一遍那场艰难的战争，鼻端充斥着无尽的血腥，他拼命想上前，保护队友，最后，中了弹。 　　天地旋转，他倒下了。 　　意识逐渐模糊，但在梦中，他没有顾细可想。或者说，那一瞬间的空虚，让他心慌。 　　猛地睁开眼睛，沈青松看向趴在床边睡着的人。 　　她的脸色有点差，肯定是这些天为了照顾他才变成这样的。 　　望着她，他不由想起自己这趟经历。这次受伤，要不是顾细那句让他一定要平安回去的的话，要不是有这一口气支撑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念着她的音容笑貌，他觉得身上的痛苦都减少了几分。 　　他的手指动了动，费劲地触上了她的手。 　　只这么轻轻一碰，好像心就落到了实处，他也能好好地闭上眼睡觉。 　　顾细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梦里的情景她不记得了，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但精神饱满。 　　对了，沈青松昨晚醒了！ 　　想到这儿，顾细立即抬头。 　　沈青松已经睁开眼睛，而且还正看着她，她笑了出来，嗓音带着浓浓的惺忪：“你醒了。” 　　沈青松笑着点头。 　　连日阴沉的天，今天难得出现阳光。 　　顾细起来：“我去洗漱一下，再给你擦擦脸。” 　　浑身充满了力气，顾细打好水，正准备端出去，听到外面传来了沈天赐和宋妍的声音。 　　“叔叔！” 　　“小姨夫！” 　　顾细打开门，笑道：“你们来了？” 　　宋妍过了帮忙，惊讶又欣喜：“小姨，小姨夫醒过来了！” 　　“嗯，昨晚醒的。” 　　“对了，”顾细道，”待会儿回去你和大娘们说一声，省得她们跟着担心。” 　　“好，我知道。”宋妍欢喜道。这是好消息，自然要告诉大家，而且，他也不用跟着担心了，视线落在病床旁的少年身上。 　　沈天赐显然很开心，平时绷着的脸现在露出笑容，连洁白的牙齿都出来了。 　　“叔叔！”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个称呼里。 　　沈天赐微微点头，“嗯。” 　　两个孩子很开心，但也知道不能多做打扰。 　　宋妍道：“我回去熬点粥水过来，医生说可以吃粥水吧？” 　　顾细道：“可以，不过不急，你慢慢弄。” 　　俩小孩走了，水盆里的水有点凉，她加上热水，拧干毛巾，走到床边，给沈青松轻轻擦脸、擦手。 　　“辛苦你了。” 　　“你的嗓子还哑着呢，别说那么多话。” 　　沈青松轻轻一笑，顾细嗔了他一眼。很多事无需明说，只看着对方，就能明白。 　　沈青松的战友们听说他好了，派了几个代表过来看望，沈天赐刚好在，她便趁机回家去，准备好好洗个澡。 　　“小顾，听说青松醒了？” 　　“小顾，青松是不是好多了？” 　　一路上遇到的嫂子们都很关心他们家的状况，顾细很高兴地一一回答。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反而恨不得把这事宣传出去，他们家沈青松醒过来了！ 　　不过，顾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下午回到病房，她问沈青松：“两边的长辈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她之前一直忙着照顾沈青松，还真没想起这茬事。 　　沈青松道：“老首长那边，我事先打过招呼，说如果我没有牺牲，就不必给我爸妈说什么。” 　　“那现在？” 　　“估计他们还不知道。” 　　顾细问他：“那要不要写信过去告诉一下？反正你现在都已经醒过来了。” 　　“行，”沈青松道，“不用说太多我受伤的事，提一下就好，反正就像你说的，我已经醒过来了。” 　　这次写信，顾细就慎重多了，两边家长都得说一下，又不能刺激老人家的心脏。 　　写完，顾细给沈青松看了一遍，沈青松觉得可以，“他们也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谁遇到这样的事能不脆弱？”顾细睨了他一眼。这可是亲生儿子差点出事。 　　沈青松笑笑，没说话。 　　信寄出去了，沈青松的情况也正如信上所说越来越好，医生说沈青松的底子好，好好调养就行，但暂时还不能离开医院。 　　一家五口是在医院过的除夕。 　　萌萌摸摸沈青松受伤的结痂：“叔叔，这些都是英雄的勋章，你真厉害。” 　　沈青松摸摸孩子的头：“谢谢你的称赞。”反手送出一个红包，“新的一年，快高长大，健康平安。” 　　萌萌高兴坏了；“谢谢叔叔！” 　　在医院吃的年夜饭比较简单，顾细特地回去做了带过来的，沈青松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菜色比较清淡。 　　萌萌第一次在医院过年，“好新鲜啊，以后……” 　　宋妍敲敲她的小脑袋：“没有以后。”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萌萌拍拍自己的嘴巴：“对对对，大吉大利！” 　　顾细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橘子，这是杨大娘家送来的，“来，吉利吉利！” 　　吃完饭外面早就暗了下来，不过今天外面张灯结彩的，倒是不怕几个孩子走夜路。 　　顾细见他们拿了手电筒才放心，叮嘱道：“回去小心点。” 　　几人点头应答，顾细推着轮椅，和沈青松慢慢回到房间。 　　沈青松掀开被子：“今晚上来一起睡？” 　　顾细猛地摇头：“别碰到你的伤口。” 　　“我身上的伤口都差不多好了，只剩头上这一个。”沈青松大咧咧地敞开被子，也不盖上。 　　顾细轻咳了声，锁好病房门，才躺上去，要不然被护士撞见，多不好意思。 　　“我不会和你做什么的。”她义正严辞。 　　沈青松好笑：“我原本也没打算和你做什么。”他只是想和她盖着被子纯聊天。 　　顾细原本想用力扭一下他的手臂，但顾忌到他受伤，改成轻轻拍一下：“哼。” 　　病床上平躺两人有点窄，但这种挤又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心里都填满了。 　　顾细拉拉被子，望着天花板，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一开始她真的预想过更坏的一步。 　　沈青松感慨道：“真好。” 　　是啊，真好。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像是六月的天，顾细毫无预兆地流了眼泪。凉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至耳边，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沈青松听到身边细微的哭声，忙转身抱住她。 　　“辛苦了，辛苦了……” 　　顾细无声地摇摇头，搂紧沈青松，放声大哭，将这段时间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全都抒发出来。 　　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变故，其实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但不得不说，人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她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 　　顾细哭完，觉得浑身都松了下来。 　　沈青松也是这么想的：“哭出来就好了。”这段时间，他能看出她在撑着一些东西，但现在看上去好多了，他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自在舒爽。 　　“嗯，我其实不是伤心难过，也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单纯地想哭一哭。”顾细的脸倚在他的手掌心里。 　　“我知道，但细细，真的，这次真心谢谢你。”沈青松真诚道。 　　顾细从床上坐起来：“我们之间需要说什么谢谢，难道如果以后我受伤了，你会不管我吗？” 　　“当然不会。” 　　“那就是了。” 　　顾细又重新躺了下来。 　　两道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交叠。 　　外面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新的一年，七六年来了。 　　顾细慢慢靠过去，用鼻尖触触他的鼻尖：“新年好。” 　　“新年好。” 　　过年了，病房里也被装饰得很有喜气。 　　杨小猴儿过来看望，别人都是拿吃的，他拿了一叠纸过来，“沈叔叔，顾婶婶，你们看一下我的鸿篇巨作。” 　　顾细伸手：“你的连环画好了？” 　　沈青松疑惑出声：“连环画？” 　　顾细将杨小猴有个梦想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沈青松弯起嘴角：“挺好。” 　　“是吧，沈叔叔你也这么觉得吧，我就知道我和你有话说，不像是我们家老杨，”杨小猴儿嫌弃摆手，“跟他就说不明白。我画得这么好呢，他偏说这是一坨那个……” 　　杨小猴儿向来自信心爆棚，能吹嘘多少就吹嘘多少，一点也不会省下来的：“您看看我这线条，堪比马良……” 　　顾细自动省略接下来的几百字，只看内容。别说，画得还算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主角很好笑，有杨小猴的几分影子在。 　　之前杨小猴过来问她画什么好，她听了他的想法后，给出了从自己出发这个建议，将你自己变成主角的一部分，再从主角的视角出发，经历什么，才会想让人一直看下去。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投稿。” 　　杨小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顾婶婶，我真的可以？” 　　“试试呗，但你不要一下子都寄过去，将你的开头寄过去就好，要是报纸那边觉得好，自然会联系你。你也有所保障。” 　　杨小猴儿现在的心情比过年放烟花还要高兴：“好，好，好！我知道了！”他在病房里转来转去，“那我过完年就去县城里寄，顾婶婶，我寄哪家报社好？” 　　“省城的，B市的，都可以试试。轮流寄吧，万一有一家看中了呢。”顾细建议道。 　　杨小猴儿现在把顾细的话当成圣旨，既然顾老师对他有信心，拿他必须行啊。 　　萌萌在一旁看看杨小猴儿，又看看翻阅得津津有味的顾细，第二天，她也拿了一沓纸过来：“婶婶，我也画了连环画，你说我能不能也去投稿？” 　　顾细惊讶：“你也画了？”她这回事真不知道。 　　萌萌挠挠头：“就画来玩的呀。”可是昨天听婶婶说，要是报纸看上了能挣钱，她也想挣钱啊。长这么大了，她还没挣过钱呢。 　　顾细：“我看看。”翻开一看，哭笑不得。 　　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女孩每天吃什么的故事，生活气息很够，说不定在她的那个时代能火，但在这个追求壮烈的年代，貌似风格不太符合。 　　顾细微弯道；“我挺喜欢的，但不知道报纸那边喜不喜欢，你可以试着寄一下。”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上色。”吃的喝的，得有食欲呀，这不像是杨小猴那种故事性强的，光是线条就能立起来，得让人看得想吃才算成功。 　　萌萌表示受教了，兴致勃勃道：“那我回去挑几幅重新画一下，再上色。”婶婶教过哪些植物可以用来染色，她可以试试。 　　顾细也鼓励沈天赐和宋妍投稿到报纸去，“反正也不花多少钱，想写点什么就试试呗。” 　　这两个孩子表示知道，过后顾细就没在问了。 　　为了保险，沈青松过了正月十五才出院。出院那天，可多人来接了，顾细和沈青松道：“之后得请大家过来吃一顿。”吃吃喝喝的，这样情分才长久。 　　沈青松笑着点头：“应该的。” 　　两边父母的来信像是约好了似的，通通在这一天被送来。 　　顾细给沈青松递了沈家那边的信，她自己拆开顾家这边的信。 　　顾细看完后，看到沈青松一脸沉思坐在长椅上，“怎么了？”一边说话一边抽出沈青松手中的信。 　　看完后，她也沉默了。 　　沈家父母问他们要不要考虑回B市，一来，沈青松这次的功绩可以往上升，回B市是最好的选择。二来，B市现在的环境已经好了很多，无论是从孩子的角度还是从顾细自己的角度来说，一家人回B市会更好。 　　顾细想回去吗？说实话，是想的，但舍得离开这里吗？也舍不得。 　　这么多年了，待在这里就像是自家小区一样，和许多嫂子都处出了感情，就像亲戚一样，还有这里的孩子们，教了这么多个，也教了这么多年。 　　沈青松握住她的手：“不急，我们慢慢想。” 　　这事显然B市那边的老人比他们还急。 　　沈母在书房里踱步：“没想到这孩子还特地让人瞒住了我们，也不知道小顾一个人市怎么撑下来了。” 　　沈父抬头道：“打仗就没有不牺牲的，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话，沈母当然清楚，可当事情真得差点发生在自己身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老天保佑，这次青松能顺利度过难关。 　　“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回B市。” 　　“我们也就这么一提，回不回还是得看他们，”沈父放下报纸，“不过，我有件事要问问你啊。” 　　“什么事？” 　　沈父道：“小顾真的不打算生孩子？” 　　沈母觑他一眼：“你老糊涂了，小顾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我当时以为他们两个知识年轻气盛哪，谁能想……”沈父皱眉。 　　沈母说：“要我说，咱们就知足吧。咱们都是从那个年岁过了的，能活下来就已经事万幸，青松又刚刚经历了这一劫，现在幸好没事。儿子我们有了，儿子的儿子的事，那就让你儿子去想。” 　　“再说，萌萌和天赐都不是没良心的，小顾将他们教得很好，萌萌更是跟亲生的没什么差别。以后要是小顾和青松又什么事，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沈父道：“理是这个理，但我这心里，总过不去这个坎。” 　　沈母摇摇头：“你那个坎算什么。” 　　她指指隔壁，小声道：“他们家现在……”隔壁一家烈士。 　　沈父悠悠叹了口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还是想不太明白，但他好像也能接受这个现实。 　　顾细还不知道两老进行了如此深入的探讨。 　　她正给沈青松做菜补身子呢。 　　正如沈青松所说的，反正离开这事也不急，他们还有时间慢慢想。顾细一直以为，他们会在这里待到恢复高考，然后等孩子们考上大学后一起回B市。 　　“婶婶，你在做什么，这么香？”萌萌的鼻子特别灵，从外面回来就能闻到味儿。 　　“炒瓜子。”今年她自己种了向日葵，再加上之前老南瓜留下来的籽，顾细用粗盐好好地炒了一锅。 　　“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知道没，”她嘱咐道，“我怕你回喉咙痛。” 　　萌萌嗯嗯啊啊地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反正顾细做好后，小姑娘拿了一大把瓜子到沈青松面前炫耀：“叔叔不能吃，要吃清淡一点的。” 　　沈青松伸手作势要抢过来吓唬她，萌萌笑得咯咯打滚。 　　“顾婶婶！顾婶婶！” 　　萌萌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听到有人喊顾细，她比顾细还要积极去开门。 　　“小猴哥哥，怎么了？” 　　杨小猴儿冲进去，一脸兴奋激动：“中了！中了！” 　　萌萌：“什么中了呀？”她围在杨小猴身边团团转，看上去关心极了。 　　杨小猴儿一把扛起萌萌，吓得萌萌一个尖叫。 　　“中了，我之前投的连环画中了！” 　　顾细一下子站起来：“真的中了？” 　　沈天赐和宋妍也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沈天赐：“真的？” 　　杨小猴儿：“哪还有假的。”说罢，兴冲冲地将手里的信封展示给沈天赐看，顾细也凑了过去，果然是中了。 　　“恭喜啊，小猴儿！”她真的替这孩子高兴，能发展自己的爱好，很了不起。 　　“嘿嘿嘿，”杨小猴儿难得害羞了一次，挠挠头，“还的多谢顾婶婶替我把关呢。” 　　沈天赐笑着将信还回去；“小猴，恭喜。” 　　杨小猴收获了沈家人诚意满满的祝贺，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还没和你家里人说吧？”顾细提醒。 　　杨小猴一拍脑门，“对，让我们家老杨也看看他儿子现在能上报纸了！”说罢，人像旋风一样冲了出去，真是来也冲冲去也冲冲。 　　没过多久，隔壁杨家热闹了，几口人发出了一个菜市场的声音。 　　萌萌听得心热：“我也寄了，怎么没我的回信？” 　　顾细偏过头，不好意思说可能没过，倒是沈天赐一针见血：“那说明人家没录用你的。” 　　萌萌嘟起嘴，不过很快，她又重新振奋了起来：“坚持就是胜利，我坚持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能上报纸呢。婶婶，你说对不对？” 　　顾细；“对！很对！” 　　家属区因为杨小猴的事又热闹了一阵，顾细以为日子回继续这样过下去，但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沈青松的调令下来了。 第67章 戏精六十七（三合一） 幸灾乐祸？…… 　　“不是说还有一段考虑时间？”顾细错愕不已, 从菜地里抬起头来。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用围裙胡乱擦擦手，拿过沈青松手里那张纸,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还真是。 　　沈青松拉她坐在葡萄架下, “好像是有个位子刚好空出来了, 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 　　“那……”顾细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望向沈青松，“咱们这就走了？”语气极其不肯定。 　　“天赐和小妍这个学期就读完高中了, 等六七月份考完试毕了业，咱们就回B市。” 　　那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顾细问：“要现在告诉孩子们？” 　　“不, ”她自己先否定了, “要不等考完试再告诉他们吧？”虽然现在不是高考, 但事关高中毕业证，也挺重要的。考完试后立即告诉他们, 也留有足够的告别时间。 　　沈青松点头：“反正我们也不是立刻走, 到时告诉他们也来得及。” 　　他们正坐在葡萄架下的椅子上，夕阳正好投在前方，微风吹来, 舒适无比。 　　顾细轻轻靠在沈青松肩膀, “好舍不得啊。” 　　沈青松摸摸她的头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理是这个理，顾细也明白, “那我们好好珍惜在这里的时光。” 　　好好珍惜的行动是，顾细卯足劲做更多好吃的，花更多的时间和这里的人相处。 　　萌萌发现，婶婶最近好活跃啊，每天都做好吃的，还经常让她带东西出去给同学们和大娘们吃。 　　“婶婶,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说你做的奶糖好吃，”萌萌在饭桌上道。 　　“那就好，喜欢吃就多吃点，但你一定要刷牙。”顾细耳提面命。 　　“知道啦。”萌萌吐吐舌头。 　　“婶婶，明天还做好吃的吗？”她眨巴着大眼睛，极其期待地问。 　　“做吧，反正现在我也有空。” 　　萌萌乐不可支：“好咧！” 　　顾细有空的原因是，现在最后阶段不教新知识，基本都是让高年级的孩子自主复习。 　　她转而关心两个大孩子：“你们复习得怎么样？” 　　“不要有太大压力，”她道，“考的内容我们都教过，心态最重要。” 　　顾细难得唠叨起来，孩子们都没打断她，仔细听她讲。 　　宋妍笑道：“小姨，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丢脸的。” 　　顾细：“我丢不丢脸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这可事关你们自己的前途。” 　　顾细这段时间是后勤部长，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让两个要上考场的孩子吃得有营养，最好不重样，保证心情舒畅。 　　“你这也太紧张了。”沈青松好笑道。 　　这叫紧张？顾细觉得自己和送高考的家长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在沈青松的提醒下，她收敛了不少，她叫孩子不要有压力，可千万别因为自己让孩子有压力。 　　顾细突然想吃肉夹馍了，第二天起了大早去买肉回来卤着，转而去教室逛了一圈，同学们都很听话地在座位上早读，就连杨小猴儿这个连环画手这段时间也暂时封笔了，专心备考。 　　她没进去打扰他们，悄悄离开回了家。 　　沈青松早就去上班，孩子们又在学校，家里只剩她一个，很安静。 　　顾细去角落里撸了一把绿豆芽出来，这是她和萌萌发的，大热天的，将绿豆芽加在面条里特别脆爽。 　　今天就吃凉皮和肉夹馍好了。 　　刚做好午饭，就听到萌萌放学回来扯开嗓子喊好饿的声音，之后才是其他人的脚步声。 　　每天吃好喝好，孩子们这段时间脸都圆了一小圈，考试前罗主任视察孩子们的情况，笑着都顾细道：“别人家的孩子都因为太过辛苦瘦了，你们家刚好相反，也不知是不是太有信心。” 　　顾细摆摆手：“纯属巧合。” 　　送孩子去考试的嫂子们都有点紧张，特别是杨大娘，她做梦都想着杨小猴儿一定要拿到毕业证。 　　杨小猴儿拍拍胸脯：“娘，你放心，我没问题！” 　　你说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杨大娘偷偷找到顾细，询问：“小猴儿成绩可以不？” 　　顾细让她放宽心：“只有他不要头脑发热来个随心所欲就没问题。” 　　杨大娘这才松了口气。 　　考试那天，顾细早早起床，带着孩子们到集合处。 　　现在天亮得早，孩子们的生物钟也调整得很好，大家都精神奕奕，说说笑笑，一点都没有大考前的紧张，顾细看到也很放心。 　　为了鼓舞士气，去的路上大家都在唱军歌，嘻嘻闹闹，很快到了考场。 　　家属区的孩子们现在可成了县城中学的一道风景线。每次考试都占了前几名，可不吸引人？ 　　校长亲自过来和罗主任打招呼，顾细退到一边，可没想到还是被校长找到了：“顾老师啊，我都听说了，你很厉害，能把孩子们教得这么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 　　展现出能力后，没几个人会叫她小顾了，大都叫她顾老师。一开始之前比她大的都叫她小顾，但不知何时，大家都改口了，连校长都不知从何时起，改叫她顾老师，现在只有嫂子们会叫她小顾。 　　罗主任：“校长，您是当着我们的面挖人哪。” 　　家属区其他几个老师纷纷附和。 　　“哈哈，”校长搓搓手，“几位多体谅啊，现在学校差不多回到以前的样子了，我们也需要很多优秀的老师。” 　　校长说的话有点隐晦，但大家都听明白了。 　　“说到这儿，罗主任，我也得跟你说一下，以后家属区那边恐怕就不能单独设立学区了。” 　　几个跟来的老师沉默了，包括罗主任也是。 　　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预想过了，之前还开会讨论过。最后的结果就是顺其自然，毕竟他们当初单独设立学区的原因是想让孩子们好好学习，现在学校秩序恢复，自然也是应该让孩子们重新回到校园。 　　罗主任道：“我明白，这说明我们社会上的情况越来越好。”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校长感谢罗主任的理解，转头又望向顾细：“顾老师……” 　　顾细忙摆摆手，“校长，不是我专门拒绝你，而是真的不行，我很快就要回B市了。” 　　几个老师差点惊掉下巴跌破眼镜。 　　“啊？” 　　“顾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罗主任都惊讶极了，扭头等顾细进一步的说辞。 　　校长见大家的反应不似作假，十分遗憾顾细要离开。不过他也知道，接下来的场合他这个不太熟的人就不适合留下来了。 　　校长一走，几个老师围在顾细身边。 　　顾细微笑：“本来想等孩子们考完试，再和大家说的。青松的调令下来了，等孩子们考完试，收拾一下东西，估计就得离开。” 　　“这么突然？”穆老师挽住顾细的胳膊。 　　“是啊，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这样，但顾细已经做了好久心理建设，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 　　“就像刚才校长所说，学校的秩序在慢慢恢复，我也想继续回到大学学习，”她道，“所以回B市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大家都不说话了。 　　有老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 　　以后孩子们回到学校，就不需要他们这几个老师了。 　　罗主任出声：“放心吧，难道我会看着你们闲下来？”她一开口，大家都看过去，镇定严肃的表情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安抚了大家的心情。 　　“小顾做得对，继续学习是好事，可以推动社会建设，我也支持你们继续学习。” 　　顾细点头：“是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在B市相聚呢。” 　　这一说，提起了大家的兴趣。 　　“我还没去过B市呢。要是能去B市就好了。” 　　这几个老师都是高中毕业的，顾细想了想，招呼她们几个低下头，小声道：“要是以后恢复高考，你们可以考大学啊。” 　　穆老师捂住嘴巴：“有这个可能吗？” 　　顾细：“先准备着总没错的，万一呢，一年没有，那五年后，十年后，总有其他选拔人才的形式吧。” 　　几个老师点头，是这个理。其他国家都有大学，难道她们国家只有高中毕业？这不可能。 　　罗主任一锤定音：“我会帮你们安排一些工作，以后你们就一边工作，一边继续学习。” 　　同学们从考场上出来，明显地感受到了老师们的气氛变化，好像有点不舍，又有点激动。大家大眼瞪小眼，相互交流神色。 　　教了这群孩子这么久，顾细哪会看不明白。 　　不过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去和沈天赐他们说。 　　顾细招呼了一下同学们，大家上车回家，沈青松已经做好了晚饭。不用疑问，就是面，凭着沈青松的一股子力气，只有揉面才能发挥他的特长，然后再加一些顾细做的肉酱就可以了。 　　“咳咳，”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有些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萌萌嘴角还站着褐色的肉酱，抬头不解问：“什么事呀？” 　　而其他两个孩子已经察觉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双双收起了要收拾东西的手。顾细很少会在饭桌上说这样的话，现在说了，那就必定不是小事。 　　“你们叔叔调令下来了，新的职位在B市，下个月一号就要上任。” 　　几道惊呼声同时在屋内响起。 　　萌萌愕然：“B市？” 　　宋妍诧异：“下个月？” 　　沈天赐脱口而出：“我们要离开？” 　　他这话一出，其他两个女孩子齐齐望向他，弄得沈天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是吗？” 　　沈青松答了：“是的。” 　　这年头，孩子们都是得跟着家长走的，特别是家属区，你都不在这儿工作了，怎么继续住下去。所以，离开是必然。 　　萌萌有点木木的：“要走？” 　　她从小生活在这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 　　“那……”她说不出话来，“那……那其他人怎么办？” 　　她的意思是，除了自己家的其他人，也会走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顾细耐心道：“其他人不走，叔叔伯伯们还在这里工作，就不走，我们离开是因为叔叔的工作有变动。” 　　萌萌嘴唇翕动几下，想说叔叔的工作为什么要动，一直一直留在这里不好吗？ 　　不过她脑子不笨，很快就想到了，班里的小组长也会变动，更何况大人的工作。他们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而且她也改变不了。 　　宋妍和沈天赐快成年了，在这一方面倒比萌萌要成熟，虽然一时间觉得惊讶，但并不是接受不了。 　　顾细给宋妍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安慰一下萌萌。 　　“你们聊聊天，疏解一下情绪吧，我和叔叔去洗碗。” 　　留出空间给孩子们，她也长长舒了口气，侧头对身天赐道：“我还以为萌萌会大哭一场。” 　　“可能还是会哭，”沈青松道，“只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别说萌萌了，其实她也想哭来着，离别那一天，她估计自己会哭。 　　考完第二天，家属区学校按照惯例，会给大家布置作业。 　　只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头一天，顾细已经通过广播，通知学生还有家长准时到大教室集合。 　　杨大娘不解：“以前不都是学生们去就行了吗？这次怎么连我们都要去。” 　　顾细笑道：“有个事要和大家说一下。” 　　杨大娘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再追问。顾细也一路安静地走过去。 　　在大家的注视下，罗主任拿着大喇叭开门见山：“首先，恭喜大家考完试。” 　　地下一阵热烈的啪啪掌声，这都是学生们庆祝解放的欢呼声。 　　罗主任眼里露出一抹慈爱，不过很快便收敛，变成往日的严肃，她压了压手，沉声道：“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昨天，我们收到了县城中学校长的通知，从下半年起，家属区将不再设立临时学点，所有同学都要返回学校上课。” 　　这无异于在湖中投下无数枚石子，噗通噗通的，同学们和家长们炸开了锅。 　　“怎么这么突然？” 　　“咱们的孩子在这被教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去上？” 　　“就是，在这里上多方便，眼皮子底下，捅不出大篓子，要是到县城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孩子们不像家长们意见这么大，但大家大都是不愿意离开舒适区的。 　　罗主任自然是听到了家长们的异议，她扬声将校长说的理由讲出来。 　　其实正规的当然是到学校学习，他们在家属区办学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罗主任好说歹说，终于安抚好了家长们和学生们的情绪。 　　“这个假期，我们就不布置作业了。” 　　这个消息一出，孩子们的欢呼声都炸天了，瞬间讲之前的不安抛之脑后，不用做作业，可以尽情玩，下个学期去哪里上学，那是下个学期的事，管他呢！ 　　“哇哇哇！” 　　“啊啊啊！” 　　大教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怪叫声，直震得人耳朵疼。顾细没忍住揉了揉。 　　罗主任等这群猴子闹腾够了，才道：“我今天要说的事到这里就没了。” 　　大家都以为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只听罗主任话锋一转：“但，顾老师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下。” 　　顾老师出场，那代表什么，代表又有好玩的事情了。 　　好几个闹腾的小孩忍不住叫了起来：“顾老师，是有什么活动吗？”运动会、知识竞赛、朗诵大会都搞过了，这次又要搞什么好玩的呢？ 　　顾细展颜一笑，接过罗主任递过来的喇叭，开口就道；“你们想得倒挺美！” 　　孩子们一阵哄笑，还吹起了口哨：“顾老师，到底有什么事，快告诉我们！” 　　顾细含笑看着这群孩子，平时有多嫌弃，现在就有不舍。 　　“是有一件事，不过，不是什么活动，”她缓声道，在人群中找到萌萌，还有天赐和宋妍，“我要和大家说的是，我和你们沈叔叔，还有萌萌、宋妍和天赐，下个月要离开这里，去B市了。” 　　原本欢呼雀跃的大教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孩子们面面相觑，好像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突兀地，杨小猴儿出声道：“顾老师，你没开玩笑？也不是捉弄我们？” 　　其他孩子反应过来，以无比期冀的目光看向顾细，被这么多双纯真的眼睛看着，顾细头一次这么艰难开口：“是真的。” 　　“我们，要离开了。” 　　嫂子们也被这消息震惊了一番，个个看向顾细，顾细朝她们笑着点点头。 　　“之前怕耽误到孩子们正常复习，我就没说，现在……” 　　有好几个和萌萌、宋妍女孩子已经红了眼眶。 　　杨小猴儿挠挠头：“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嫂子们显然想到了沈青松工作有变动这一层，倒没多纠缠原因，只是掩饰不了脸上的难过。几个老师提前知道了消息，倒还好。 　　顾细故姿轻松，笑道：“好啦，我要说的事说忘了，大家可以散啦。” 　　只是，谁也没有离开。 　　顾细一下台，就被孩子们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询问。 　　有天真的孩子问：“顾老师，不走不可以吗？” 　　顾细摸摸小孩的头：“还是要走的。” 　　看到小孩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她笑道：“所以，你们以后要好好学习，争取有一天到B市读书，好不好？到时我们再见面。” 　　孩子们点头，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下一拨便是嫂子们了。 　　杨大娘：“我之前好像听我们家老杨提过一嘴，我还以为小沈正在考虑中。” 　　顾细道：“我们也很惊讶，真的是上面突然下来的。” 　　孟嫂子叹了口气，随即又拍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小沈高升是好事，是好事，我们应该祝贺你们才对的。” 　　“是啊。”其他嫂子们点头。 　　顾细邀请她们：“过几天，我们家请大家吃一顿，到时大家千万赏脸。”离别饭少不得。 　　“行！”嫂子们纷纷答应下来。 　　大家约好了时间，又说了些话，就陆续有人离开了。慢慢地，大教室空了下来，只剩下罗主任、老师们还有顾细和几个孩子。 　　每次学期末都是这样，孩子们离开，而他们这些老师留了下来。但这次，大家都要离开了。 　　罗主任扫了一眼这里，笑道：“走吧。” 　　她手上的钥匙叮啷作响，也不知下一次响起是什么时候。 　　“走吧。”顾细搂着鼻子一片通红的萌萌，小丫头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现在眼眶还红着呢。 　　走出教室，门被罗主任锁上。一切，告一段落。 　　接下来，顾细和几个孩子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只是出去一趟还会回来，得收拾干净，不能带走的，分给其他嫂子，能带走的，就带走。 　　萌萌和宋妍打的床还很好，被她们送给了要好的小姐妹，他们后来自己添置的家具都送了出去，只等他们离开后，那些人再来搬回去。 　　大件家具僧在别人，院子里这些花草蔬菜他们争取自己处理完。 　　该吃的吃，该拔的拔。 　　到了请大家吃饭那一天，顾细很早起来开始准备，不光是她，一家人都很早起来了。沈青松不知从哪里弄回来一整头猪，这可是大家伙，杀猪菜可好吃了。 　　嫂子们撸起袖子上前帮忙，顾细当大厨，其他人打下手。 　　酸菜猪肉炖粉条、血肠、黄豆焖猪脚……一大桌子菜，菜色几乎没有重复的。 　　嫂子们笑道：“这回可得敞开肚子吃！” 　　顾细忙说：“吃！都放开吃！不够还有！” 　　她拿出自己酿的葡萄酒，和沈青松站起来，这一幕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请大家伙过来家里吃饭的场景，她还记得那时是用奶茶代替酒的，她还顺带完成了一个任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用忙碌来支撑下去的顾细这时猛地鼻子一酸，眼眶盈满泪水，她眨眨眼，却如何也掩盖不了她的失态。 　　沈青松察觉到这个情况，稳稳地握住她的一只手。 　　顾细吸吸鼻子，不敢看其他人，生怕自己一看就会流出泪来。 　　而席间，心思敏感的小姑娘和嫂子们已经抹起了眼泪。 　　“各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沈青松举起杯子，“这么些年，承蒙大家的照顾，日后，惟望大家越来越好！” 　　顾细咽下泪水，挤出一个笑，哽咽道：“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大家纷纷呼应。 　　再多的话，顾细现在也说不出来，敬完这一杯酒，她回到座位，杨大娘递上纸巾。 　　“没事，没事，大家都替你们高兴呢。” 　　其他嫂子也附和道；“对呀，小顾，今天是欢喜的日子，别哭。”说着说着，那嫂子自己哽咽起来。 　　顾细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又哭又笑的，杨大娘不由感慨：“这两年还觉得你成熟了，可现在看这哭鼻子的模样，倒比二十岁的小姑娘还要水灵。” 　　女人一说到年龄，那劲儿就来了，顾细道：“我现在还是……”哦，不对，生日已经过去了，她现在三十了。 　　孟大嫂笑道；“反正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姑娘。” 　　“就是，当初来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觉得这姑娘真好看啊。” 　　“我也那么觉得，当时还说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坚持下去。” 　　说起当年的事，大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顾细也好奇嫂子们当时对她的印象到底是如何的，听着她们的对话，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说到了她，那就一起说到了别人，大家都相互说起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感受。 　　顾细道：“我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和大家相处，就在家里闷了许久才去找嫂子们说话。” 　　“可不是，我看你天天待在家里，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 　　“后来才知道啊，小顾这个人挺好说话的，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样。” 　　女人们这边嘻嘻哈哈地说起来，男人们那边就直接多了，直接用酒杯说话。 　　“来，小沈，喝一杯！” 　　“敬你！” 　　“今晚不醉不归！” 　　杯子发出去清脆的碰撞声，顾细酿的酒度数很低，沈青松也不用太克制。 　　孩子们跟着大人们的气氛走，萌萌和几个小伙伴呜呜地哭成一团，然后，一抹脸：“来，我们喝奶！” 　　“对，我们也干杯！” 　　画完后，小姑娘哭唧唧伸出小尾指；“拉钩，我们以后一定要常常写信！” 　　“对，不能忘记对方！” 　　在孩子们纯真的世界里，好朋友即便相隔很远，也不会消失，但大一点的孩子显然已经没了这么梦幻的想法。 　　沈天赐望向杨小猴儿：“你怎么打算？” 　　其他和杨小猴儿差不多年龄的人都去参军了，只剩下他，还有沈天赐。 　　杨小猴儿苦笑道：“我爹天天在家里念叨我，要送我去部队。” 　　“那你怎么想？” 　　杨小猴儿一口闷了白开水：“我想画画。”他能挣到钱养活自己。 　　沈天赐突然道：“那你要不要到B市来？那里的机会肯定比这里多。” 　　杨小猴儿眼睛倏地一亮。 　　他看了看父母那边，低头小声道：“你说真的吗？” 　　沈天赐点头：“真的。当我安顿下来，我帮你打听打听。” 　　“行啊，”杨小猴儿瞬间满血复活，当知道好友要离开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本来就对未来充满迷茫，现在连能说个话的人都走了，但现在，沈天赐提出的方向，好像也挺好的，男孩子嘛，就要到处闯一闯，“那到时，你拿笔杆子，我画画，咱们组个双剑客！” 　　沈天赐投稿也中了几篇，杨小猴儿一直梦想他们可以搭配出个什么东西。 　　沈天赐一笑：“好。” 　　宋妍这边，情况就更复杂一点。有些大娘们比较急，现在都开始替姑娘相看对象了。 　　宋妍想起小姨和自己说的话：“不要放弃学习，最好先找到工作，等以后自己能挣钱了，就多挣钱。不要急着结婚。” 　　和宋妍玩得来的姑娘，性子都比较强。 　　那几个姑娘点头：“顾老师也是这样偷偷和我们说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委曲求全的。” 　　一场酒席，诸多心思在人们心中流转，但最多的，还是不舍。 　　顾细和沈青松回到房间。 　　今天可真是忙得腰酸背痛。 　　“喝点水。” 　　沈青松将杯子递到顾细嘴边，顾细就着沈青松的手喝了一大口。 　　“你喝了蜂蜜水吗？”沈青松今天应该喝了不少。 　　“喝了。” 　　两人躺到床上。 　　顾细道：“我们今天还说起了大家第一次见面的印象。” 　　她从沈青松的臂弯里仰起头，“大家都说，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靠得住的人。” 　　“谢谢，”沈青松笑道，“那嫂子们怎么说你？” 　　“我呀，”顾细摇摇头，“说我是个不太靠得住的人。” 　　沈青松笑出了声。 　　“你还幸灾乐祸？” 　　沈青松抓住在身上作乱的手，“没。” 　　他想起自己和顾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父母那边确定婚事前，他都没和她见过面，原本想着是在家见面的，没想到，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在草坡见了面。 　　顾细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我当时真的觉得你好冷。”那个眼神，真的，见过一次就忘不了。 　　“冷？” 　　“是啊，”顾细道，“你当时看向我时，那眼神像是含着冰似的，会冻住人。” 　　“所以你当时才没动？” 　　顾细挠挠脸：“好像是的。” 　　蓦地，面前突然多了一张脸。 　　沈青松凑到她面前：“现在呢？还冰吗？” 　　“这大热天的，冰什么冰，哎呀，你别搂着我太紧了，现在什么天气，挨着就能出汗……” 　　…… 　　很快，到了顾细一家离开的日子。家属区相识的人都在送别了。 　　行李已经搬上了船，顾细带着几个孩子，还有沈青松和大家做告别。 　　“小顾，安顿好之后，给我们报个平安。”杨大娘道。 　　孟嫂子道：“对，如果需要我们寄什么过去尽管说，我看你挺喜欢后山的木耳，到时多晒点给你寄过去。” 　　顾细一一应下。 　　沈青松抬手看了看时间，提醒道：“差不多了。” 　　萌萌抽抽噎噎地扯着顾细的袖子，一步三回头上船，顾细压根不敢回头看。上了船后，才站到栏杆边，一直忍着的泪便汹涌而下，像是这里的海水一样。 　　犹是如此，她还是笑着的，挥臂和大家说再见。 　　“再见！顾老师！” 　　“再见，小顾！” 　　他们的话顺着海风送到顾细耳边，似是带上了每个人的温度和心意。 　　顾细嗓子已经被泪意模糊了，喊不出来，只能再用力地挥手，希望能把自己不舍的心情传达到。 　　萌萌扯着嗓子喊：“大娘，再见！我种的番茄你不要忘记浇水啊！” 　　鼻涕泡儿都被萌萌给笑了出来，顾细吸吸鼻子，视线模糊间，脸颊多出了一张手帕。 　　沈青松在替她擦，顾细直接拿过，低下头整理面容。 　　现在已经看不到码头上的人了，船上只有他们一家五口，顾细并不用担心别的。 　　萌萌和宋妍相互擦脸，顾细整理好后，看到两个小姑娘都是鼻子眼角红红的，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她扭头问沈青松：“我现在很丑吧？” 　　沈青松捏捏她的脸颊：“没有，很好看。” 　　她的声音还有点含糊：“说谎。” 　　“真的。”沈青松第一次见顾细哭得这么外放，上次在病房里，她扑在他怀里哭，他没看。现在看来，他果然是看不得她哭，见她哭得像个小女孩，心抽抽地疼。 　　他搂紧了她，无言安慰。 　　顾细调整情绪也很快，方才只是在那种氛围下，她情绪到了哭出来，现在离开了熟识的人，离开了那个环境就好多了。孩子们也是如此，萌萌现在都能坚强地帮忙拿小袋子了。 　　一家五口上了火车，听了几天咣当咣当的响声，终于到了B市。 　　沈母和顾母约好了一起来接他们。 　　大家一起回到了沈家的院子，家里已经摆好了饭。沈青柏一家也回来了，双胞胎特别热情地上了迎接。 　　“快来，热了吧？” 　　“大伯娘，萌萌姐姐！” 　　客厅里好一阵闹腾，大家才坐到桌边。 　　顾细放眼一看，好家伙，一大桌子人，一大桌子菜。 　　几个老人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样才喜庆啊，他们眼里的光都旺了起来，到了这个年纪，可不就是希望儿孙满堂嘛。 　　沈父举起茶杯：“来，先干杯，以茶代酒，以后就好了，大家都在B市了，不用再分隔几地，背井离乡了。”语气十分感慨。 　　这些年，真的经历了太多啊。 　　顾细一口喝了杯里的茶水，茶水一入口有点苦涩，而后越品越甘，正如他们这些年月一般，苦尽，甘来。 　　在沈家小院住了一天，顾细他们就搬去了沈青松分配的房子，是一栋小楼。 　　行李都不用拆，直接搬过来。 　　顾细正在收拾一楼的土地呢，萌萌咋咋唬唬跑进来，嚷嚷道：“婶婶，不好啦！哥哥和别人打架了！” 第68章 戏精六十八（三合一！） 希望明天………… 　　打起来了？第一天到新家就打起来了？ 　　顾细放下手里的小铲子, 她不太看得懂现在年轻人的行事，都这么冲动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天赐可是她们家的！不知是不是在家属区待了太久, 被那种打架一定要赢的思想给传染了,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输。 　　于是乎, 她拿上了心爱的小锄头, 对萌萌一挥手：“走，带我去看看！” 　　输人不输阵哪！ 　　再说, 她不觉得沈天赐会无故打人。 　　远远地，顾细看到两个不明人物在地上扭打到一起, 宋妍在一旁心急火燎地想拉开, 可是无从下手。 　　顾细：这不就是校园文的经典场景？冲动的帅小伙为了唯一的女主争风吃醋…… 　　咳, 她拉回跑远的思绪，快步冲上去, 还没等她出声, 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女声。 　　“谁打架？谁和我们家孩子打架？” 　　顾细一听，一个激灵，脊背立即挺直, 对方气焰这么盛, 她也不能输，所以立马喊道：“我倒要看看是谁？” 　　一步快迈出一米, 噌噌走过去。远远地，看到有个小男孩带着一个女人过来。 　　双方家长气势汹汹过去，气氛好像更加白热化了。 　　然而，一碰面，顾细却莫名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从对方的眼神中，她也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所以，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沈青松的同学？ 　　“万玲？” 　　“顾细？” 　　合着还是熟人！ 　　那这架就打不成了，顾细将手里的小锄头塞到萌萌手里，和人说话拿着这个不合适。 　　两个打架的孩子在见到大人那一刻，自动停了动作，显然他们也知道在大人面前不能打架。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妈？”陌生面孔的孩子出声。 　　万玲一拍脑袋，止住寒暄：“陈迪，来，你这个臭小子，肯定又撩猫逗狗了，人家搬来第一天你都能和人家打起来，真是欠揍。对了，这是我小儿子，陈进。”刚才和顾细交谈两句，她已经知道了顾细和沈青松一家搬来的消息。 　　顾细当然也得拉沈天赐和其他两个孩子过来：“这是万阿姨，你叔叔的老同学。” 　　两个年轻大小伙子的眼神依旧不友好，不过收敛了许多。 　　双双问好后，顾细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陈迪率先开口：“这哥们简直莫名其妙，我只不过和宋妍打了声招呼，他就挥拳头过来。” 　　萌萌是个不怕生的，抢先维护哥哥：“才不是，他吹口哨了，还想拍宋妍姐姐的肩膀！” 　　陈迪：“我……我就举个手都不行啊！” 　　事情到这儿，大概情况呼之欲出。 　　陈迪太过外放，沈天赐太过保守，双方对打招呼的定义不太一样。 　　万玲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陈迪后脑勺上：“还不快和小妍道歉，我平时是这样教你对待女孩子的吗？” 　　宋妍站在顾细身边，半大小子红了脖子：“对不起。” 　　宋妍小声道：“没关系。” 　　顾细和沈天赐道：“你先动手打人，也不对，和陈迪道个歉。” 　　万玲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个小子先做了不对的事。” 　　但顾细坚持，最后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万玲热情邀请：“明天来我们家吃饭？给你们接接风。” 　　顾细还挺喜欢万玲这个人的，“行啊。” 　　两人亲亲和和，与孩子们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回去的路上，陈迪不干了：“妈！为什么要请他们来我们家吃饭？” 　　万玲下手毫不手软：“我想请就请，怎么，你做饭了还是你出钱买菜了？” 　　陈迪不说话了，小儿子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睛，高举双手：“我热烈欢迎！” 　　果然弟弟就是来和哥哥唱反调的，陈迪高高扬起手：“你看你热烈挨揍！” 　　“略略略！”陈进一溜烟儿跑了，气得陈迪直跳脚。 　　另一边，萌萌也在嘟着嘴问：“为什么还要去他们家吃饭？” 　　“万玲阿姨之前还给你送过好吃的，你不记得了吗？”顾细道。 　　萌萌认真想了想，摇摇头，小时候好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这件事刚才你也听到了，是双方产生了误会，所以，我们要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大家都要在这里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是什么世仇，没必要搞坏关系，再说，你之前和你的小伙伴闹别扭了，第二天不都和好了吗？” 　　萌萌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宋妍道：“都是我……” 　　顾细忙道：“跟你没关系。” 　　“小妍，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样的一个成语，红颜祸水，可是创造出这个成语的人，实在是其心可诛，明明是男人自己做的选择，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好看的女人身上。” 　　顾细看了一眼垂头的沈天赐，继续道：“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揽下责任。” 　　沈天赐开口：“婶婶，是我的错。”他太冲动，太鲁莽。 　　宋妍偷偷看了一眼沈天赐。 　　“你们也都大了，今天的事，你们自己回去想清楚。” 　　都十八了，应该独立思考了。 　　回到家，沈青松从厨房出来，看到几人从外面回来，问道：“怎么都出去了？”他下班回到家发觉没有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顾细让几个孩子该干嘛就干嘛，然后拉沈青松进厨房，将事情说了一遍，“我答应万玲去她家吃饭了，你有空吗？” 　　“有空，”沈青松手下择菜，“年轻人啊。” 　　顾细感叹：“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现在真的上年纪了。” 　　沈青松看了她一眼，默默无语，她上年纪了，他比她还大，那算什么？ 　　顺着她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她的手依旧白皙细腻，皮肤依旧紧致，脸好像也和几年前别无二致。再看看自己，好吧，手臂又黑了一点，他终于知道她所坚持的“保养”，究竟是什么效果了。 　　想一想，要是再过十年，他眼角有皱纹了，她的面容依旧像二十岁那样，别怀疑，按照他对她的了觉，她还真的有可能做到。到时两人走在一起，会不会被说是两辈人？ 　　沈青松突然不想继续思考下去。 　　他抿抿唇，转过头，继续洗菜。 　　怎么突然没声了，顾细扭头看他。 　　沈青松求生欲爆棚，嘴比脑还快，说道：“你才没有上年纪。” 　　顾细挑眉。 　　“真的。” 　　顾细来兴致了，“和第一次见面比怎么样？” 　　沈青松实话实话，“那肯定比不上第一次的，你那时才二十岁。现在都……” 　　顾细摸摸自己的脸，胶原蛋白都少了。好吧，要是沈青松真说没什么区别，那才让她生气。 　　她坦然接受年纪变大，也会平静地迎接第一条皱纹的到来，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美美地变老，做一个优雅的女人。 　　“不过，还是很好看。”沈青松轻声道。 　　顾细嘴角弯起，“谢谢你的夸奖，你也还是很帅。” 　　沈青松的心终于踏实了一点，没被嫌弃就好。 　　做好饭端到客厅，孩子们自动自觉摆好桌子椅子。几人坐下，顾细分筷子。 　　今天做的是挂面，简单快捷。不过大家都吃得很香，在顾细的手中，简单的挂面也能做得美味。 　　吃完饭，沈青松拉着沈天赐去洗碗了，顾细才不管他们男人说什么，她要逛一遍小楼，看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找一天一起买了。 　　从院门进来，是一片小空地，顾细问过家里人的意见了，种点瓜果蔬菜，花可以种在盆栽了，节省土地。一楼有客厅、厨房和一个房间。 　　客厅现在只有简单的木长椅，顾细打算找点海绵，自己布置成一个沙发，其他家具的话，她画出图样，让沈青松有空就做，反正也不急。顾细都想好了，还是走简约风，看上去大气舒适。 　　她和沈青松住在一楼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了大床和衣柜，再添个置物架就成，可以摆些她和沈青松的东西，比如书本，还有沈青松给她做的小玩意。 　　从房间出来，就是楼梯，二楼有三个房间，都不大，宋妍和萌萌再睡在一起放两张床会挤。他们和孩子们商量过了，一人一个房间，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顾细让孩子们自己布置各自的房间，可以直接让大人帮忙买，也可以从他们这里拿钱自己出去买。 　　现在孩子们也在商量如何布置呢。 　　“我要在这里摆一个大大大的架子，上面摆满零食！” 　　萌萌夸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顾细站在门外，摇摇头笑了，没进去，而是直接下楼。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沈青松竟然坐在她的梳妆镜前，手里还拿着她的一瓶雪花膏。 　　沈青松刚才看得太投入，没察觉到顾细的脚步声，装作若无其事摆好手里的罐子，他站起来，“孩子们怎么样？”只能想到这个万能话题。 　　顾细一时没看出不妥，还以为是沈青松强迫症又患了，在给她摆东西。 　　“挺好的，热火朝天地讨论要怎么布置房间。” 　　“哦。”沈青松离开了顾细的梳妆台，选了离那里最远的床头待着。 　　顾细照例开始今晚的护肤，平时这个时候，她都会让系统放一些课程给她复习。不过今天有点累，她不想看课程，便想安安静静地擦擦脸算了。 　　身后那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身上，她猛一扭头，抓到了沈青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 　　“你看书还是看我？” 　　沈青松轻咳了声，放下了书，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挪到顾细这边，“你脸上擦这么多东西，真的有用？” 　　“那不然我为什么擦呢？”顾细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沈青松点点头。 　　顾细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膏体，直接挖了一点，拉着他的手，给他用最专业的手法抹上，“你感受一下。” 　　沈青松还真的细细体会了一下顾细所描述的感觉，好像……的确……湿润了一点？ 　　他抬起手闻了闻，然后立刻离远了，这香味，也太浓了。 　　顾细笑他：“这已经是最清淡的香了，过一会就好了。”到现在，顾细还是没有察觉到沈青松的心思。 　　难得被围观保养护肤流程，顾细更有表演兴头了，给沈青松细细地演示了一番。 　　“对了，我们明天去万玲家，带点什么礼物好？”顾细问，然后接着道，“送点土特产？” 　　“可以了，”沈青松点头，“没必要太过郑重。我和万玲的丈夫也算熟。” 　　“你们职位谁高？”顾细好奇。 　　沈青松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我高一点。” 　　很少从她的口中听到别的男人，他直接捧住她的脸，“睡吧。” 　　顾细的眼睛亮闪闪：“直接睡吗？” 　　沈青松：…… 　　结果当然不是直接睡，夜还很长，两道香味在被窝里缠绕散尽。 　　…… 　　“快进来！当成自己家一样，别客气！”万玲站在门口热情招呼。 　　顾细笑着递上礼物。 　　陈迪今天像是被箍住了獠牙的小狗子，对她客气极了，当然，对沈天赐也没有明面上的怠慢。两人看上去像是初次相识，只是脸上的笑哦，假得很。 　　顾细没去管年轻人的事，他们自有他们的相处法则。 　　“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万玲道。 　　顾细点头：“好啊。” 　　“老陈，出来招呼客人了！” 　　接下来，顾家一家五口分成好几拨，她和陈玲去参观家里，沈青松跟着万玲丈夫陈大良到书房说话，陈迪负责招待沈天赐和宋妍，陈进这小子和萌萌年龄差不多，两个小孩子自然在一起玩了。 　　“话说，你侄女可真好看，你说咱们俩也没有可能当亲戚？”陈玲挽住顾细胳膊，笑着调侃道。 　　她昨天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宋妍的长相，回去想想后，觉得自家傻儿子为啥招惹这姑娘呢，肯定是这姑娘合他心啊，所以她刚才特地隐晦迪打量了一下宋妍的长相，真的很不错，越看越喜欢。 　　“别，我们家姑娘还小呢，不会这么快结婚的。”顾细率先声明。 　　“啧，”万玲遗憾，“那也没让他们立即结婚啊，要是可以的话，谈朋友也好。”她真担心自家儿子以后会打光棍。 　　“那我也不知道啊，你得问小妍愿不愿意。不过我猜，她是不愿意的。她现在只想着学习呢。” 　　万玲更喜欢了：“喜欢学习更好啊，我们家陈迪不喜欢学习，要是有个人在旁边监督……” 　　顾细：“那你得出工资才行。” 　　万玲乐了：“顾细啊顾细，你是真跟我不客气。” 　　“难不成你喜欢我这样跟你相处？”顾细捏着嗓子，指着墙上挂着的画，“万玲姐姐，你家真好看。” 　　“哈哈哈！”万玲被顾细逗乐了。 　　“你还有这种技艺，装腔作势起来我都想打你，”她笑弯了腰，“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心直口。” 　　顾细收了腔调，笑道：“巧乐滋，我也是。” 　　两个女人笑作一团，话题漫无边际，说到房子的布置，顾细想起了沈青松说过，万玲现在在房管所工作，便问道：“万玲姐，你有没有什么相识的人想要卖房子？” 　　要是恢复高考，回来的人一多，房子可就抢手了。所以，她想先下手为强。 　　万玲：“怎么？你想买？” 　　顾细点头。 　　“公家不是有房子给我们住吗？”万玲纳闷。 　　“公家是公家的，我们是我们的，再说，我们还有孩子们呐，以后他们建立起小家了，总得有住的地方吧。”顾细搬出几个孩子来，万玲无话可说了。 　　“你别说，还真有，四合院要不要？” 　　顾细眼睛一亮：“要要要！”四合院哎，多难得。 　　“不过，我事先问清楚，是不是产权完整的？”她是想买房子，可不是想买麻烦。 　　“放心，是完整的。”万玲跟顾细说起这房子的来历。原是地道的B市人，父母不在了，儿女又即将在外地工作，这才起了卖心。 　　顾细心动极了：“那什么时候能看房子？”要是合适的话，她恨不得当场定下来。 　　”看把你急的，“万玲道，“ 我明天问问那家人，和他们约个时间。” 　　“那多谢了！”顾细雀跃。 　　“要是能成，我请你吃饭！”她真心实意道。 　　她也只是想试试问问而已，没想到这么顺利。 　　“好了，你的饭还是以后的事，现在该吃我们家的饭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下去吧。” 　　万玲话音刚落，一楼传来一道童声：“妈！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是陈进的声音，顾细听出来了。 　　“就吃！”万玲从楼梯口探头出去，转身和顾细抱怨：“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积极。” 　　顾细摸摸鼻子，估计是萌萌那个小吃货想要吃吧。 　　饭菜很丰盛，大家一起举杯。 　　“吃，来，萌萌，不要和阿姨客气，多吃点。”万玲这个女主人很尽责，桌上都在招呼大家。 　　顾细让她也吃，万玲笑道：“我今天看人就饱了。” 　　她望向沈青松：“我都没想过我还有和沈同学同桌吃饭的一天。想当年啊，咱们班的女同学都像这样做来着。” 　　顾细已经不是头一次听万玲讲沈青松读书时的事，可她依旧很感兴趣。 　　陈玲真的会讲，在沈青松面前的说辞，又和之前在她面前的说辞不一样，沈青松听到也不会尴尬。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告别时，顾细道：“等我们那边收拾好了，再请你们过去。” 　　万玲欣然应允：“那我可等着了！” 　　今天夜色很好，几口人一起慢慢散步走回去。 　　顾细问沈天赐和宋妍：“和陈迪相处得怎么样？” 　　宋妍看了一眼沈天赐，沈天赐没说话，她答到：“挺好的，其实他就是性格大大咧咧，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 　　沈天赐没作声。 　　顾细笑道：“行，你们想不想交朋友，那是你们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几口人走得有快有慢，渐渐地拉开距离，宋妍和顾细慢悠悠走在后面。 　　“小姨，我现在有点明白你那天跟我说的那番话了？” 　　“哦？” 　　“就是红颜祸水那句，”宋妍道，“今天万玲阿姨跟我们讲小姨夫在学校有多受女同学欢迎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换个女生呢，别人会怎么讲？” 　　“特别是万玲阿姨说到，有个女生因为小姨夫忘记填考试名字的时候，如果换成一个男生因为一个女生忘了填名字而没有考试成绩的话……” 　　宋妍道：“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有些事还记得很清楚，村子里有个很漂亮的姑姑，她家基本不用砍柴，因为村里的大哥哥会主动送过去，但是我知道，有很多大娘大爷都在背地里说那个姑姑的坏话，说什么尽吊着别人，不肯好好安定下来。可是那个姑姑亲口说过，只想好好照顾她的娘，根本没想过要结婚，为什么其他就不肯相信她呢？” 　　顾细没有打断宋妍，任凭她从这里说到了村里。孩子们学会思考，是好事。 　　差不多到家了，顾细才道：“小妍，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好看。” 　　宋妍怔了一下，而后清澈的眼睛里透出喜悦来，抿唇笑了一下。 　　“所以，说不定以后你要面对很多追求者，还有向周围人的目光。你千万要记得，你就是你自己，不要因为任何人的任何话，将无谓的责任强加到自己身上，将别人固有的印象套在自己身上。” 　　宋妍点点头。 　　萌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身边，仰头充满困惑：“我有点听不懂。” 　　顾细捏捏她的脸：“以后慢慢就懂了，不懂就问婶婶和小妍姐姐。” 　　萌萌笑了：“好。反正婶婶和小妍姐姐肯定会帮我解答的。” 　　万玲的回复来得很快，说那家人同意看房。顾细搞定了萌萌的转学手续后，立即跑去万玲那边了。 　　“看你满头汗。”万玲着实摸不着头脑，“你这么急吗？” 　　顾细道：“害怕你们久等啊。” 　　“放心吧，现在没人看，所以，”万玲看看四周，小声道，“你等一下矜持一点，不用表现得——”她打量了一下顾细，意思明显。 　　“放心，我知道。”买方市场和卖方市场她还是懂的。 　　顾细笑道；“谢谢提醒了。” 　　万玲摆摆手。到了看房现场，见顾细比她想象中要沉得住气，她才松了口气。 　　有万玲这个巧嘴帮忙说话，顾细很顺利地和房主达成了共识，双方约定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还得换房本。既然是顾细买的，房本上自然是写顾细的名字。 　　“和沈青松通过气了？”离开房主后，万玲问。这可不是一笔小支出。 　　顾细点头：“当然，达成共识了，不过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自己买。”再说，这房子的钱原本就是她自己出的。她实在是喜欢这套房子，准备买下来留给自己。 　　“再有房子，你还和我说。”顾细叮嘱。 　　“知道知道，”万玲嘟囔，“搞得我也想买一套了。” 　　顾细鼓动她：“你家有两个孩子呢，总得给孩子们留一条路吧。” 　　“行，”万玲咬牙，“我回去和老陈商量一下。” 　　顾细心情颇好地回到了家，和沈青松说了一下，沈青松毫无异议。 　　第一套四合院是刚好撞上了，之后万玲说在帮忙寻摸，不过很久都没有消息来。 　　当然顾细也没闲着，她安顿好了家里，就该忙她自己的事了。 　　这天，她打扮得精精神神的，提了许多东西去看望以前的老师。走了好几家，老师们基本都回来了，有的身体依旧硬朗，有的看上去不太好。说实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问他们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大家都说去了，但这么多年的积疾，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最后一家，是顾细最亲近的一位老师，中文系的教授，姓方。 　　方教授看到顾细，很开心：“难得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您，您是我老师。”顾细笑着走进去。 　　“也不是所有学车都肯认我当老师的。” 　　老人家唏嘘了一句，顾细心里一提，刚想开口安慰，他自己倒先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咱们来说说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 　　既然老师不想提这些不高兴的话题，顾细当然不会往上面靠。 　　她语气活跃：“挺好的，结婚了，对方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太好啦。” 　　不知为何，听到老师这句话，顾细突然鼻子一酸，那种真心有人为你感到高兴的感觉，往往最打动人。 　　她眨眨眼，“嗯，是很好。” 　　“以后带来我这儿吃饭。” 　　“好。” 　　寒暄了一小会儿，顾细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老师，我今天是来交作业的，您帮我看看，我自己学的这些年，是不是没白花费在上面？” 　　方教授扶扶眼镜，来了精神：“我看看。”语气十分高昂，看上去很开心。 　　他一边解开文件袋一边道：“没有放弃学习就很好——” 　　“老方！”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叫门声。 　　方教授要起来，顾细忙道：“您坐着，我去开门。” 　　可没想到，门口的人，她竟然见过。就是在省城的厕所里，那个激起系统解锁大师课的扫地阿姨。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大家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都是带着笑。 　　“您好，”顾细微微弯腰，“我是方老师的学生，叫顾细。” 　　曾敏慈和笑道：“我叫曾敏，住在隔壁。” 　　“曾老师来了？”里面响起方教授的声音，“快进来！” 　　“您也是老师？”顾细有点意外，但想想，又一点也不意外了。 　　顾细跟在曾敏身后进去，方教授熟稔地招呼，“刚好，我这学生交了一份作业上来，我刚看了一下，觉得你会感兴趣，你也看看！” 　　曾敏难得见老邻居这么情绪外露，望向顾细：“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 　　方教授红光满面和顾细科普曾敏：“是B影的教授，年轻时很有灵气的，学问也好，你写的是剧本，就应该由专业人士来看看。” 　　顾细笑道：“好。” 　　这个世界和真实世界还是有所不同的，地名啊，学校名这些。她没往现代学校联想起来，全当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她，要重新开始。 　　曾敏越看越快，最后几乎是扫了几眼就翻上一页，而后抬头诧异中带着惊喜：“你写的？” 　　顾细点头：“这些年，想着不能白白浪费，就随手写了一些东西。因为我在学校教孩子们，他们更喜欢别开生面的上课方式，我经常会把课本改编成剧目，让他们扮演课文里的人物，感受内容和情绪……” 　　顾细将过程细细道来，并不会让人感到突兀：怎么你一个中文系的往表演上面靠？ 　　顾细眼睛亮闪闪地道：“方教授，曾教授，你说，我能不能自己排一个剧目或者拍一部电影出来？” 　　“就用我自己写的剧本！” 　　“还有，我自己演！” 　　两位教授被面前的学生给震住了。 　　顾细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简约大方，头发梳成马尾绑在脑后，鬓边额前自在地铺着碎发，看上去特别充满朝气。要是走在校园里，肯定会认为是大学生，而不是一个已经结婚成家的三十岁女人。 　　尤其是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溪，现在更是摄人心魂，只因里面仿若有星光一般，充满无限的希冀，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向往她所说的话。 　　顾细满怀期待道：“我想自编自导自演！”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两位老师，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但请两位，给我一个机会学习，”她鞠躬道，“我一定一定会努力的！” 　　都说二三十岁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龄，顾细没办法用摄像机和表演记录下来这个阶段的她，但她想，只要有精力，往后的几十年，同样是她作为女人，作为女演员，作为女工作人员的黄金年龄。 　　三十岁往上走，恰恰刚开始能够品味人生，她会好好感受人生，感受生活，争取将这一切融入到创作中去。 　　曾敏很高兴，非常高兴，她站起来直接拥抱住顾细，激动道：“好好好！”多少年没见到过这么有生气的学生了！她高兴啊！ 　　不过，抱住后一愣，她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学生。 　　但她可以将顾细变成自己的学生啊！ 　　“小顾，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曾敏话还没说完，方教授重重地咳了几声：“我这个老师还在呢。” 　　曾敏白了他一眼：“小顾可以再念一个专业嘛。我们学校肯定欢迎。” 　　眼看两位老师都要斗嘴了，顾细这个“始作俑者”连忙出声：“我觉得两位老师说得都对，但我觉得啊——” 　　她一说话，两位长辈就满眼慈爱加信任地看向她。 　　顾细轻声道：“我觉得，我们目前还是得潜心打磨剧本，做好准备工作，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将我们的设想变成现实。” 　　顾细这么一说，两位老人发热的头脑也重新冷静了下来。他们经历更多，自然懂得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曾敏点头，欣慰道：“是该这样。” 　　“不过，”她小声道，“以后肯定有机会的。”现在已经快要出现曙光了。 　　方教授也是同样的想法，既然国家已经召了他们回来，那肯定是有理由的。至于是什么，很快就有通知下来了。 　　顾细更是眼神坚定望向两位教授：“我相信，未来会更好。” 　　有了老师们的大力支持，顾细的剧本改进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她不仅将原先准备好的小说改编剧本拿了出来，还把自己写好的反映女性境况变迁的电影剧本拿出来。 　　曾教授感慨道：“其实更适合做成电视剧，可以更具体。” 　　现在港地那边武侠剧很热，曾教授有朋友在那边，可以清楚地知道外面的形势变化。 　　顾细道：“那在适当时间也可以改编成电视剧呀，我觉得没问题。” 　　“也是，”曾教授笑道，“只要质量过硬，都能改编。” 　　除了忙剧本，顾细还要找房子。 　　两位教授听说顾细的需求后，相互对视一眼，笑道：“凑巧了，我们邻居家正要卖房子！” 　　只是，卖房的理由让两位老人有点不开心。 　　“说是要到外面去，外面哪里有自己国家好呢？”曾教授感慨。不过他也知道单凭他一个人几句话根本拦不住，只能和顾细吐槽一下。 　　顾细毫不犹豫买下了房子，道：“等我们自己强大了，外面的人自然也都回来了，人都有慕强心理的嘛。” 　　“好了，老师，我以后常来住，和你们做邻居。”为了让老人家的心情好起来，顾细连忙转换话题。 　　她道：“等周末了，我把丈夫和几个孩子带过来，跟您认认面。” 　　曾教授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对啊，说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家那口子呢，都过来，我无限欢迎！” 　　曾教授的儿子和妻子都不在了，膝下并没有太亲近的晚辈，萌萌几个孩子一过来 　　他就开心极了，直奔厨房。 　　“爷爷露几手给你们瞧瞧！” 　　顾细忙拦住：“不用，该是我们晚辈来做！您尝尝我们的手艺才对！” 　　最后，当然是顾细、沈天赐、宋妍做菜，沈青松负责揉面这个老工程，萌萌负责逗两位老师开心。 　　宋妍和沈天赐已经高中毕业，现在没上学，顾细便让他们勤点过来，这里住的都是高校老师，多过来打交道能学到好多东西。 　　冬天的时候，杨小猴儿也来到了B市，是和杨大娘争取到的。顾细还收到了杨大娘的信，回信说让她放心，杨小猴儿才能成行。 　　顾细也是把人放到这边来，她自己也来，常来常往的，倒是把这片住的老师都混熟了。 　　然后，七七念的九月，激动人心的消息终于发布：恢复高考！ 第69章 戏精六十九（三合一） 见面？…… 　　顾细扭动收音机的音量键, 她记得没错的话，那条消息应该是这段时间放出来的，所以她这些天经常按收音机。 　　萌萌倚在她怀里, 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跟着她的手在转, 其他人不是在看书, 就是在小声说话。 　　小楼比家属区的地方小, 腾不出房间来做书房，所以客厅成了大书房, 进门即有大书桌，以前在书房怎么样学习, 现在还是怎么样学习。 　　而当收音机里的声音宣布恢复高考这一消息时, 顾细和其他人都有点懵。 　　犹是顾细有了心理准备, 但当她真的经历这历史一刻，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都这样, 更何况其他人。 　　沈天赐愣愣道：“婶婶, 我没听错吧？” 　　沈青松大步走过来，调高了音量。 　　标准的播音腔以专业的语调再次播报了这一消息！ 　　几人面面相望几秒，而后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还有人大喊大叫声：“恢复高考了！” 　　这个响彻天际的声音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沈天赐和杨小猴尖叫着相拥抱，宋妍捂住嘴巴, 泪花盈满眼眶，顾细看向沈天赐，无需对话，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激动。 　　小楼外面，此刻也暄腾起来。 　　不用人招呼，几个年轻人自发出去参与这种热闹, 萌萌好像能明白发生什么事，不过似乎又不太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跑出去在人群里撒欢。 　　顾细和沈青松牵手目送孩子们出去。 　　“我们也去看看？”她朝着外面笑道。 　　沈青松用力捏紧她的手：“你说得对，国家不会一直那样。”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说话间，两人走到院子门口。 　　人们都洋溢着笑脸，相互庆贺，相互攀谈，高声尖叫，还有人把红绸带拿出来抛到天上，氛围比过年还要喜庆昂扬。 　　万玲不知什么时候逛到了这边，她跑到顾细面前来：“你们怎么还这么稳？” 　　顾细笑道：“大概是，还要看门？” 　　“哎呀，这个时候就不用看门了，来来来，我们也庆祝一下！”万玲拖着顾细的手，沈青松放开手，跟在顾细身后。 　　人群中的气氛果然要比他们身处外围看到的更要热烈。顾细的心情原本就很激动，像是炽热的炭火，只不过她把一层干草覆盖在上面，外人不仔细掀开并不会看到，而现在，那层干草因为风吹起，而散开了，于是乎，心头的火光噌地亮起，整个人的情绪看上去都不一样了。 　　“开心吧？”万玲捂着耳朵，在人群中大声问她。 　　“开心！”顾细将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 　　她回头望向沈青松。 　　人潮汹涌，他们相视一笑。 　　这个特大好消息让全国都躁动起来。顾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复习资料，几个孩子目瞪口呆。 　　杨小猴儿崇拜看向顾细：“顾老师，你也太有先见之明了吧？” 　　顾细咳了几声，“其实，我只是想着这些资料放在废品站被当成废纸很浪费，当时买了回来，就放好了，没想到真的可以用上。” 　　“话说，你们一天到晚待在那么多老师们当中，就没发现什么变化？” 　　沈天赐想了想，道：“好像，有好些老师都同时有事。” 　　顾细意有所指：“要考试，那总得有考题。” 　　大家瞬间明白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考试前就不要过去那边了。”冬天考试，这段时间就是闭关复习的最好时机。 　　顾细一拍纸箱，围在旁边的几个孩子，包括她自己，被灰尘呛得“咳咳咳”。 　　“拿抹布过来擦擦。”顾细一指外面。 　　杨小猴儿噔噔跑出去：“好咧。” 　　擦干净后，顾细道：“有两套，我们寄一套过去家属区，剩下一套让你们几个合用。” 　　“好！” 　　几个孩子都是在家属区长大的，对那里感情深厚，对顾细这样做完全没有异议。 　　小顾老师重新上岗，不过她现在不用手把手教什么知识，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们不要过累，注意劳逸结合，做好后勤保障，他们吃好喝好精神好。 　　万玲找到她：“我们家陈迪愁死我了，能不能把他放到你这儿来？你帮我突击复习，放心，钱管够！” 　　她清楚顾细的实力，从沈天赐和宋妍的自律情况就能看出，顾细教孩子有一套。要不是两家关系亲近，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没看到人家还得照顾自己的孩子。 　　顾细看向在万玲身后探头探脑的陈迪，被她一瞄，陈迪送礼，立马安静如鸡，不敢东张西望。 　　“陈迪，你什么想法？” 　　家长望子成龙，可关键是孩子愿不愿意当这条龙。 　　陈迪摸摸鼻子：“我之前落下太多功课了。” 　　“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不想学？”顾细直直望向他，眼神像是探照灯似的。 　　陈迪觉得自己在顾细面前无所遁形。 　　想到周围小伙伴这几天的变化，吊儿郎当的他也不是没有触动，他一咬牙，点头：“想！” 　　“这段时间，我让你站，你就站，我让你坐，你就坐，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完全服从，不能抗议，行吗？”顾细板着脸道。 　　陈迪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下，最后在万玲几近威胁的目光中，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要是他不答应，回家肯定混合双打，以后的日子同样暗无天日，还不如现在答应下来。 　　“行，”顾细想了想，“你要回家住还是搬过来住？” 　　“我……我还要搬过来？”陈迪想到沈天赐，不是太愿意。 　　“搬搬搬！”万玲忙不迭答应下来，转头横眉竖目瞪陈迪。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陈迪只能含泪离家，开始了自己的疯狂补习生活。 　　为了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萌萌这段时间搬到沈父沈母那边住，沈青松也回沈家住。 　　二楼有三个房间，刚好三个男生一人一间，顾细和宋妍住在一楼，男女之间分开也不会尴尬。 　　杨小猴儿有沈天赐和宋妍看着，顾细不用太操心，只有陈迪这个后进来的…… 　　顾细将纸卷甩得哗哗响：“朋友，数学二十分，你以前学过的知识都放到哪儿去了？” 　　陈迪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写试卷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他看到沈天赐那接近满分的卷子也很崩溃好不好，也没人来安慰他一下。 　　顾细目光灼灼，陈迪瑟瑟发抖。 　　接下来的日子，陈迪简直是过得比地狱还要黑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这只是相对于他以前的作息来说，事实上，这是无比健康的作息，早睡早起，营养五餐，学习拼搏，努力奋进。 　　万玲看到皮肤状态明显变好的儿子十分满意：“顾细，不管这次陈迪考得如何，冲你这么费心的份上，我都得请你吃大餐啊！” 　　“那我可等着了，”顾细跟陈玲说实话，“陈迪还是有潜力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知道他能考出什么分数。”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陈迪，心情则没有这么美妙了。 　　他幽怨看向对面学霸二人组外加正常的杨小猴儿，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叨叨叨：“我说，你们不要考得太好行不，这样衬得我特别无能，我才学这么点时间，拍马也追不上你们啊……” 　　对面几人毫无反应，可以说已经习惯陈迪的唐僧念经。 　　沈天赐和陈迪打第一架时，更没想过现在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话。宋妍没说错，他傻，真傻，傻到要和陈迪这个二愣子动手。 　　“哥们，就问你口干不干，啊，干不干？”还是杨小猴儿先沉不住气。 　　陈迪：“还好啊。” 　　他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了，兴奋道：“今晚能看你和沈天赐的连环画连载不？” 　　杨小猴儿和沈天赐合作投稿连环画，做出来的创作都被录用了，陈迪搬进来后，他们也没想着要怎么瞒着，自然而然地，陈迪知道了他们的作品。这之后，陈迪单方面和那哥俩的关系突飞猛进。 　　杨小猴儿：“顾老师今天买报纸了吗？”每到考试这种重要时刻，顾细在他口中就成了顾老师，而不是顾婶婶，好像这样不一样。 　　“买了买了，我看到了，今晚给我们划完重点，我们就能看了。”陈迪嘿嘿笑道，手里的笔不自觉停了下来。 　　看报寻找重点信息、背诵时事时每天的必修课，而进行完这一项作业，就能进入自由活动时间。陈迪最期待这一刻。 　　沈天赐敲敲桌面，一副晚娘脸：“写作业，你不写完，我们大家都没得玩。” 　　陈迪撇撇嘴，鹦鹉学舌：“写作业，你不写完，我们大家都没得玩……” 　　这样的后果当然是收获了沈天赐的瞪眼，陈迪怂，看到这个眼神，连忙低下头去假装很忙。 　　宋妍在一旁一边看一边笑。 　　顾惜和万玲聊完回来，看到孩子们还算乖巧，便没做声，让他们继续自习，虽然每个人的进度不一样，但总是需要自己梳理内容的时间。 　　差不多到了吃完饭的时间，刚摆好筷子，院门被敲响。 　　“婶婶，我和叔叔来看你来了？” 　　杨小猴儿自动起身，朝门外嚷嚷道：“萌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来都来了，只想看婶婶，不想看哥哥姐姐们吗？” 　　门吱地开了，萌萌银铃般的笑声传进来：“看看看，都看！” 　　顾细摇头失笑，从厨房探出头来：“吃了吗？” 　　沈青松跟在萌萌身后，提着一大袋东西，好几天不见他。几天前他说要去执行一个任务，估计今天一回来就过来了。 　　“妈让我带给你们的。” 　　顾细一看，是一些新鲜蔬菜，这个时节可不容易弄到：“他们怎么不留着自己吃？我们这边还有大白菜。” 　　“家里有，放心。” 　　沈青松见厨房只有他们两人，一把抱住人，将头埋在她肩膀，顾细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脖颈处，痒痒的，热热的。 　　“这次任务顺利吗？”顾细拍拍他的背。 　　“顺利。” 　　两人黏黏腻腻的，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 　　陈迪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那个，顾老师，沈叔叔，他们让我过来问你们，还要不要吃饭？”实际上，是他猜拳输了，只能愿赌服输，过来当这个闪亮的电灯泡。 　　真想不明白，他爸妈一天恨不得吵八百遍，怎么到了沈叔叔和顾老师这儿，就跟隔壁家刚谈朋友的小情侣一样。 　　顾细托起沈青松的脸，朝外面道：“知道了，就出去，你们先吃。” 　　“好咧！” 　　沈青松真诚说道：“我觉得，可以适当来点体育课。” 　　所以，晚饭休息半个小时后，沈青松给孩子们来了异常爱的操练，除了小妍，三个男生瘫成三条咸鱼躺在地上。 　　陈迪：“沈叔叔，你比我爸还厉害，还凶残，我……” 　　沈青松：“我觉得，让你还有力气说话，就是我的失职。” 　　杨小猴儿立马捂住陈迪的嘴巴，这哥们怎么老在沈叔叔的底线上蹦哒？他都怀疑陈迪这些年是怎么在父母手底下生存的，怕是每天都竹板炒肉吧。 　　顾细轻咳了声，让沈青松适可而止。虽然几个孩子的确有点欠收拾，但考试在即，还是等考完了再收拾吧。 　　“家属区来信了，比以前多花了一辈时间才到我们手里，可见这段时间邮政有多么忙碌。” 　　顾细和沈青松在外面散步聊天。 　　沈青松：“我经过时看到了，现在还是很多人。” 　　“幸好我们当初资材寄得早，要不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复习时间，也不知道穆老师她们复习得怎么样。”顾细感叹，一步早，步步早，一步迟，步步迟，正是时间就是机会呀。 　　而穆老师这边，还算顺利。 　　罗主任收到顾细寄来的资料，第一时间将家属区有意高考的人聚集起来。 　　高考消息传来时，他们也很兴奋激动。而现在，看到实打实的复习资料，那叫一个欢欣鼓舞。 　　穆老师捧着一本数学题库视若珍宝：“我就知道，顾老师肯定没忘记我们。” 　　罗主任顺势看向众人：“今天这些资料，都是顾老师费劲千辛万苦，第一时间寄到我们手里的。” 　　“顾老师都已经帮我们帮到这儿了，我希望大家都争点气，好好复习，好好高考！” 　　士气一下子被踢了起来，家属区许多人听说了顾细帮了大忙，连忙整理家中的存货，准备寄去给顾细。 　　杨大娘和杨丰收道：“离了这儿远，说实话，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小顾可真是记挂着我们啊。现在小猴儿还住在她家，这可真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顾细。 　　杨丰收撸了一把白头发，“日后总有机会的，等——”等什么时候需要他们帮忙，可是小顾貌似也不怎么需要别人帮忙。 　　“反正啊，我们得这份情放在心上。” 　　…… 　　寒冬腊月，天黑得早，亮得晚，顾细这天起来做早饭时，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远远的一颗寒星挂在天边。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她想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青松径直走进来。 　　“你打着手电筒来的？” 　　“嗯。” 　　沈青松接过顾惜手上的揉面工作：“今天路上有很多人。”不用问，肯定都是因为高考才起这么早的。 　　顾细根据孩子们的口味做好菜码，几个男声只要有肉就行，那就将猪骨肉炖得软烂，加上白菜丝。宋妍喜欢吃菌菇的，那就是菌菇木耳菜丝。 　　这顿不用太丰盛，反而会比平常简单点，稳妥为主。 　　当院子里响起乒呤乓啷的动静，顾细就知道孩子们起来了。 　　她将面条端到餐桌，凉一会正好入口。 　　“顾老师，早上好！” 　　陈迪直接在三级台阶跳下来，顾细的眼神一扫，他立马站直，条件反射：“我知道错了！” 　　顾细今天懒得和他计较：“快点过来吃早餐，把你的袋子给我看一下。” 　　把四个孩子的考试袋都检查一遍，顾细这才坐下来吃饭。 　　再多的话也不用在现在叮嘱，她只道：“放松点，相信自己。” 　　考场离家里很近，干脆走过去，顺便热热身。 　　沈青松指了指后面，顾细回头一看，好家伙，万玲两口子像是做贼那样跟在他们后头。 　　见顾细看到他们，还朝她摆摆手。 　　顾细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按照万玲的要求，没和陈迪说他爸妈来了。 　　几个孩子在叽叽喳喳说话，看上去不像是紧张的样子，顾细这才有心情看向四周。 　　赶考的人很多，有的满脸疲惫，有的拿着书一边走一边背，有的一脸兴奋，有的是独自一人走，有的是好几个人围着一个人走，世间百态，也不过如此，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际遇，但却会在某个时间点聚集。 　　考场里面除了考生都不能进，顾细给宋妍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拍拍几个男生的肩膀：“好好考，我们在这等着你们出来。” 　　沈天赐和宋妍看上去都很淡定，杨小猴儿是有点兴奋，而陈迪直白道：“为什么不能今天一上午就考完？”早死早超生啊。 　　皮松了，得紧紧。 　　顾细指指四周：“这么多人和你们一起考，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为过，陈迪，待会好好看看你四周坐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比你年纪大还是年纪小，看上去的状态比你好还是比你不好。想好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拼命学习，是为了你父母吗，还是为了你自己，想清楚，再写你的名字到考卷上。” 　　陈迪老老实实应是。 　　目送几个孩子进去，顾细转头，万玲和老陈这才从旁边的树木遮挡处出来。 　　“你俩玩躲猫猫呢？”顾细好笑。 　　万玲擦擦额头上的汗，天气这么冷，生生冒出了一头的汗：“我这不是怕孩子看到我们紧张，或者出现什么别的心里状况，怕他受刺激嘛。” 　　老陈踮起脚尖：“小顾啊，多谢你刚才和陈迪说的那番话了。” 　　万玲也反应过来，“对，这孩子，就是欠收拾。如果没有你点醒他，这会恐怕还坐在秋千上摇晃。” 　　顾细摇头：“还是得孩子自己肯动脑子去想。” 　　“顾细，你说，陈迪的成绩能不能考上啊？”万玲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她嘴上说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抱有希望的。 　　顾细也没糊弄她：“现在真说不准，关键是我们都不知道别人的实力啊。就连天赐他们，我也不敢打包票他们一定能考上大学。” 　　万玲也知道是这个理，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手看看四周，见没人在意才松了口气。 　　陈迪找到自己座位后，还真的按照顾细的吩咐，观察起四周的人来。 　　坐在他前面的是个老大哥，他都能看到老大哥头上的白头发了，后背的衣服都露出棉花。他想，这得多冷啊。 　　他像只鹅那样拉长脖子，刚好看到老大哥皲裂的双手，又看看自己毫无破损的手，抿了抿唇。 　　左边是个女生，他瞥了一眼，没敢多看，只看到女生的手也是皲裂的，嘴唇还起泡，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他有很好的条件，父母给他创造的，顾老师给他创造的，他只管专心念书。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真的像是生活在蜜罐里。 　　老师进来，教室里的人都呼吸一窒，包括陈迪，现在坐到这里，他才有了高考的实感。 　　改变命运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教室里有风灌进来，陈迪搓搓手，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他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他没急着答题，而是按照顾老师教的，先浏览一遍题目，坐到心中有数，合理安排考试时间。 　　专心沉浸在试题里，他浑然不觉以往最不喜欢的考试时间竟然可以过得这么快。 　　做完最后一题，刚检查完一遍，老师就开口说：“准备收卷。” 　　陈迪自己还好，但他听到前面老大哥脚下发出次啦的摩擦声，而后，老大哥整个背影就差写上奋笔疾书四个大字。 　　他挠挠头，题目好像还好啊。 　　反正他能填满。 　　老师收到他这里时，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陈迪莫名其妙，扭头目视前方。顾老师说了，在考场不要多生事，做个乖宝宝。现在顾老师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 　　一收完卷，陈迪整个人都放松了，肩膀懈下。 　　但身旁好像有一道影子突然闪过，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他旁边的女生面色苍白，双目紧密，直直地倒了下来。 　　他忙喊：“有人晕倒了！” 　　周围的同学围上来，七手八脚帮忙，陈迪愣愣的，不知所措，渐渐地就被挤出来外围。 　　“她额头好烫，得送医务室。” 　　“谁认识这位同学不？” 　　考场里几个年长的人做了决定，坐在陈迪前面的老大哥看向陈迪，陈迪现在像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便和他道：“这位小同学，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就成。” 　　陈迪木然点点头. 　　好吧，在这位老大哥面前，他的确是小同学。 　　抹抹额头的汗，他走出教室，走到校门。 　　其他人都到了，见到他也没说什么。 　　陈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路上见杨小猴儿时不时向他投来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后知后觉察觉出了一点异样，连忙解释：“我旁边座位的女生晕倒了。” 　　杨小猴儿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下一场考好就成。” 　　陈迪：“我考得挺好的啊。” 　　杨小猴儿：“不要嘴硬。” 　　陈迪：“我说的是实话！”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最后陈迪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一脸可怜地望着他了，原来是以为他考砸了！ 　　陈迪抓狂：“我没有！” 　　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顾细身上：“顾老师，你一定相信我的，对吧?” 　　顾细一脸慈爱道：“陈迪，我知道的，嗯，老师相信你。” 　　您这副表情，看上去像是相信的样子？还能更假吗？陈迪恨不得摇晃一下顾细的肩膀，但沈青松在身边，他不敢。 　　陈迪气呼呼地走在前头，顾细和其他几人对了个眼色，捂嘴偷笑。 　　一开始大家的确以为陈迪发挥不好，可是他说了有人晕倒后，顾细倒相信了陈迪估计就因为这被吓着了。其他人和陈迪相处这么久，对陈迪的性格知道得七七八八，当然也相信他。 　　但顾细刚才使眼色了。 　　杨小猴儿跟在顾细身边这么久，还是能get到顾细的意思，而且还学会了顾细的几分演技。 　　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场戏。 　　顾细和走在后面的沈天赐等人回到家，陈迪一脸豪情壮志宣布：“我一定会考好给你们看的！” 　　用顾老师的话说，就是用事实打脸！ 　　顾细绷着脸：“嗯，好，相信你。” 　　沈天赐拍拍陈迪的肩，径直上楼。 　　宋妍朝他点点头：“你可以的！” 　　杨小猴儿夸张叹了口气：“行，考好点。” 　　沈青松只扫了他一眼，就跟上顾细的步伐去厨房了。 　　最后，徒留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 　　陈迪跳脚：“我一定考好！”说罢，噔噔噔上楼，复习去了！ 　　顾细在厨房里噗嗤笑出来：“这孩子，真好骗，比萌萌还好骗。” 　　沈青松笑道：“萌萌还挺喜欢这个哥哥的，说是陈迪哥哥很大方，愿意分她好多小零食。” 　　大方的陈迪哥哥卯足劲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全力以赴。 　　当考完的那一刻，别说孩子们，顾细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陈迪一走出考场，面前扑来一道身影，竟然是他亲爱的老妈。 　　万玲抱住儿子，红着眼眶哽咽道：“辛苦了，辛苦了！” 　　老陈没有这么外放，但也是一脸感慨。 　　像这样的人家还不少，甚至于放声大哭的也不在少数。 　　顾细微笑抱了抱宋妍，看向两个男声：“考完就好，接下来好好放松一下。” 　　沈青松点头：“去别的城市玩玩也很不错，或者回家属区看看。”他终于可以和顾细二人世界了！ 　　说干就干，沈青松当晚就把几个孩子踢回了父母那边，说是老人家长时间不见孩子，想得紧。 　　但陈迪不知道啊，他考完试，受到了家人们前所未有的宠爱，一时间昏了头，突发奇想要来和沈天赐杨小猴他们不醉不归。 　　到了沈家楼下大喊.：“小猴，沈天赐，我来了！快出来！” 　　彼时沈青松正在干嘛呢，他和顾细气氛正好，一人一杯红酒，一份牛排，烛光晚餐呢。 　　顾细被陈迪的叫声吓到，差点呛到。 　　沈青松深呼吸，朝顾细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我去看看。” 　　然后，顾细只听到外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都安静下来。 　　之后嘛，当然是些羞羞臊臊的事了…… 　　顾细按照生物钟醒来，都准备掀开被子了，突然想起，高考已经结束，孩子们都不在家里。 　　她一动身，就被身边的热源包围。 　　“你今天还没走？”嗓子有点哑。 　　沈青松给她按摩肩膀：“今天休息。” 　　那可真的闲下来了。 　　顾细和沈青松在床上悠闲地聊了会天，两人慢悠悠地起床，慢悠悠地吃早餐，像极了新婚小夫妻那般。 　　下午，万玲登门。 　　“走啊，说好请你们吃大餐的，”万玲撩起头发，身上是一幅打扮好的模样，“老陈已经先过去点菜了，你们知道，有些好菜得提前说一声。” 　　那就走吧，对方都上门来请了，再推脱那就是生分了。 　　“我已经让陈迪过去叫那几个孩子了。你们放心，一起走不会出事的。”万玲在前面带路道。 　　顾细点点头，人多应该没事，那就这样吧。 　　老陈定的是包间，顾细一行人到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在里面闹腾开了，吵得人脑壳儿疼，但看在刚考完试的份上，大人们忍了。 　　“我去上个厕所。”顾细道。 　　万玲：“要不要一起？” 　　“你不急就不用去了呀，我认识路。” 　　顾细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她按照标识走向厕所，手都放在厕所门上来，里面的人先拉开门。 　　没想到，还是熟人。 　　“顾细？”周兰诧异。 　　她一出声，旁边多出了人，虽然好多年没见，但顾细一眼就认出，面前的大姑娘是宋婉。 　　宋婉瓜子脸长头发，看上去十分清纯，顾细不得不感叹女主我见犹怜的buff加成。 　　“顾老师！”宋婉看上去很惊喜。 　　顾细朝两人笑着点头：“周女士，宋婉，你们好。” 　　以前如果在家属区，她还能喊她一句嫂子，因为那里的人都这么叫，不过现在嘛，喊一句女士比较合适。 　　周兰看上去是真的惊讶，她问：“你在这吃饭？” 　　“对。”顾细点头，这是饭店，不来这吃饭，来这干嘛。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宋其实她们不算多熟，又有宋则刚这层关系在。 　　话说，这些年，宋泽刚除了按时打钱外，那是真的半句都没有多关心宋妍。 　　宋婉看看气氛，小声道：“小妍和天赐，他们还好吗？” 　　顾细微笑：“挺好的。不好意思，我想上个厕所。”她指指里面。 　　宋婉反应过来，忙让出条路。 　　周兰没有走。宋则刚早两年退伍了，现在在B市当副厂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总想从顾细口中听到一些话，比如奉承话。 　　其实，如果早一点遇见，那就好了，不知有多少人想把孩子塞进厂里，沈天赐和宋妍要是想进厂的话，说不定还得求他们。 　　可是现在恢复高考了，周兰想，顾细肯定让宋妍他们都参加了考试。 　　顾细上完厕所出来，看到母女俩还杵在门口，意外地挑挑眉：“你们是在等我吗？” 　　周兰笑道：“既然遇到了，那就得和小妍打个招呼。” 　　顾细：“哦。”说罢，慢腾腾地洗手。 　　周兰又一次偷偷打量顾细。顾细看上去和他们离开那时差不多，甚至于整个人的气质更好了。水龙头下的手依旧白皙纤细，是她最渴望拥有的手。 　　“走吧。” 　　顾细一句话，让她回神。 　　周兰走在顾细身边，笑道：“我和老宋被请过来吃饭，推脱不了，没想到刚好遇上了你们，你们平时很少来吧，之前都没怎么遇到？” 　　这是显摆上了？ 　　顾细唇角弯弯，四两拨千斤：“是啊，我们很少来，孩子们喜欢吃我和青松做的饭，说是家人做的更好吃。” 　　周兰笑了两声。 　　“不知宋大哥现在在哪儿高就？”顾细问。 　　听到这话，周兰挺直脊背：“在服装厂，副厂长而已，还需要继续努力。” 　　“哦，那工资应该可以呀。” 　　周兰：“还行。” 　　顾细笑道：“既然挺好，那小妍的教育费用应该也要上调才对，毕竟是亲生女儿呢。您说呢，周女士？” 　　渣爹的钱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还是有的，更何况，周兰这么要面子，肯定不会说不。 　　周兰脸上的笑一僵，呼出口气：“这得问老宋，家里的钱都是他在管呢。” 　　哟，进步了，顾细笑道：“宋厂长在哪个房间，我去问问！”一副十分意动的模样。 　　周兰这会也顾不得说要去看看孩子们了，牵起宋婉的手：“顾老师，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有点事得先走，就先不去看小妍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联系。” 　　顾细招手：“真不去看了？” 　　“不去了，先走了。”说完，周兰像是身后着了火似的，噔噔拉着女儿走远。 　　顾细轻笑摇头。 　　不就是豁出去要钱吗，她脸皮厚，做得出来，就怕周兰和宋则刚面子上挂不住。 　　哼着歌回到包间，沈青松低声问她：“遇到什么好事了？” 　　顾细摸摸自己的脸：“很明显？” 　　沈青松点头。 　　她将刚才遇到周兰的事说了一遍，看了宋妍所在的方向：“宋泽刚在B市，高考这么大件事，也不说来关心一下。” 　　沈青松将茶水塞到顾细手里，“暖暖手。” 　　而后才继续道：“反正小妍也不在意他。” 　　的确，顾细点头，喝了口茶，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宋妍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在意宋则刚。她想了想，就没和宋妍说遇到周兰的事，孩子刚高考完，心情正好，没必要让不相关的人打扰到。 　　顾细想着不要和周兰他们碰面，便拉着万玲说了好久的话，几人差不多打烊了，才从包间出来，没想到，在门口刚好碰上了宋则刚，显然他们那拨人也晚出来了。 　　“宋厂长，你这女儿啊，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可得请我们喝一席啊！” 　　那边的人喝高了，有点大嘴巴，声音洪亮极了。别说是顾细他们，隔了一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宋则刚想也不想答应了：“行啊，到时大家一起来！” 　　宋妍轻嗤一声。 　　顾细也不想搭理，亲生女儿也考大学呢。 　　宋则刚话音刚落，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还以为自己喝得大醉，出现幻觉。特别那个女孩，长得和他的原配有七八分像…… 　　周兰生怕顾细真的冲上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钱的事，想遮住，可顾细那边女的好看男的英俊，几个孩子更是出挑得很，怎么能挡得了。 　　宋妍看都没看宋则刚一眼，像是不认识似的，挽住顾细的胳膊走人。 　　几个孩子更是不会和万玲他们多嘴，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 　　沈青松走前淡淡瞥了一眼宋则刚，宋则刚一下子醒过神来。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他的亲生女儿！ 　　另一边。 　　顾细低声问宋妍：“生气吗？” 　　宋妍笑道：“一个陌生人，生什么气？” 　　她按按顾细的手腕：“小姨，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不要期待别人的爱，自己爱自己，才是最强大的爱。” 　　她笑道：“我跟你学了这么多年，还是学了点东西的。” 　　顾细赞同：“那就好，不管如何，自己开心最重要，不要因为不相关的人伤心。” 　　宋妍之后就和沈天赐杨小猴儿还有陈迪他们一起玩了，再回到家，就是录取通知书差不多到的时候。 第70章 戏精七十（三合一） 她是主角…… 　　顾细每天翘首以盼, 孩子们也是，杨小猴儿在复习时都没停过连环画创作，但现在停了下来, 像是失了魂似的, 每天往门口望。沈天赐也没他想象中这么淡定, 手里的书拿倒了都没发觉, 还是萌萌提醒了，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宋妍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萌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和顾细道：“哥哥姐姐都不靠谱，这个家还是得靠我。” 　　顾细笑道：“那你打算怎么支撑起这个家？” 　　萌萌指了指门口, 主动揽起责任：“我去门口等邮递员叔叔吧, 好歹我也当过家里的邮递员呢。” 　　这是说之前家里人相互写信时, 她负责给家里人传信的事，一晃, 还真是好多年了。顾细现在还和沈青松相互写信, 但都是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捣鼓，权当乐趣，没有经孩子们的手了。 　　顾细捏捏她的小鼻子：“想出去玩？” 　　萌萌理直气壮：“那怎么能叫玩, 那叫站岗, 要是邮递员叔叔来了，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然后她伸出手指, 比了一小段：“好吧，其实是有一点点想出去玩。” 　　“那穿好衣服，”顾细拿起客厅里的围巾，“冷了就回来，对了，你还是和陈进一起玩吗？” 　　“嗯, ”萌萌点头，“除了陈进，还有丫丫，小丹。” 　　附近只有这几个年龄相近的孩子，萌萌和陈进玩得来，准确来说，就没有和萌萌玩不来的小朋友。 　　“那你去吧。”顾细道。 　　自此，萌萌还真尽职尽责地待在门口。 　　有一天，她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有……有……” 　　“邮递员？”杨小猴儿跳起来，迫不及待跑出去。 　　顾细跟着几个孩子跑出去，萌萌这时喘过去了，忙道：“有邮递员叔叔往别家去了！” 　　看到了！ 　　因为邮递员去的地方离家里不远，所以顾细很清楚地看到邮递员笑盈盈地拿出一个袋子。身边的抽气声明显，她扭头，几个孩子正目不转睛看着那边，像是感同身受。 　　“啊啊啊！我能上大学了！”那边传来激动的叫喊声。 　　杨小猴儿羡慕得眼都红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么喊一声。” 　　“可以的，可以的。”萌萌踮起脚尖拍拍杨小猴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杨小猴龇牙：“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这个小丫头，说话能不能说全啊，一节一节的，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萌萌心虚道：“我一口气没上来，你们得给机会我说全呀。” 　　几人眼神留恋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萌萌又从外面跑回来了。 　　刚要张口，杨小猴儿恐吓：“这次说全了，不然我就抢你的零食吃。” 　　萌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杨小猴会这么无赖幼稚，但想到哥哥姐姐们对录取通知书的期待，她决定暂时先不要和他们计较。 　　“邮递员叔叔真的来了！这次我敢打包票！” 　　宋妍立即相信了：“真的？” 　　顾细站起来：“走，出去看看。” 　　杨小猴儿还是有点不相信，“昨天的后遗症太大了，我睡到半宿还遗憾录取通知书没寄到我们这儿。” 　　顾细好笑，利索地打开了门。 　　果然，一道绿色的身影正往这边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恭喜恭喜！” 　　顾细心一喜，这是有好消息的节奏？ 　　邮递员从大大的袋子里拿出录取通知书，上面邮寄的地址都是这样，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性有三封录取通知书的人家。 　　“沈红国同学是哪位，来看看你的证件。”沈天赐的大名叫沈红国，他在正式考试都得用这个名字。 　　“宋妍同学呢？” 　　“还有杨小侯同学。”杨小猴儿只是小名，大名就是去掉边旁。 　　邮递员见一旁的顾细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安慰她道：“同学，你继续努力，说不定下次就能考上了呢。” 　　这是把她误会成参加高考的人了。 　　顾细笑着摆摆手：“我没考。” 　　“你为什么不考？你还这么年轻呢。”邮递员吃惊问道，甚至还想苦口婆心劝一劝。 　　顾细：“我不用考。” 　　她本来就是大学生，考什么，当初时迫于环境不得不暂时休学，她已经提交了复学申请，等开了年，就回去上学。 　　而且，说不定还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上学。 　　没错，沈天赐和宋妍第一志愿也报了Q大，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当他们的学姐。 　　邮递员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杨小猴的尖叫声打断了。 　　“考上了！我们都考上了！” 　　顾细顾不得和邮递员说话了，喜出望外探头望过去。几个孩子主动将录取通知书给她看。 　　沈天赐和宋妍都如他们所愿考上了有名的Q大，和顾细成了校友。杨小猴考上了Ｃ大，也是个很不错的大学。 　　见杨小猴儿和沈天赐紧紧拥抱在一起，顾细拿着录取通知书，也紧紧抱住宋妍，萌萌挤在她们中间，欢快地喊着不知名的语言。 　　邮递员也被这种欢乐所感染，笑得十分开怀。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打听，知道是好消息，又连声道恭喜。 　　“多谢多谢！”顾细的脸很热，心更热，叠声感谢别人的祝贺。 　　就在这时，陈迪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顾老师！顾老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杨小猴不服输，也嚷嚷道：“我们也考上了！” 　　几个孩子闹成一团，顾细赶他们进屋去。好几个邻居的表情一开始还是好的，后来看上去就有点眼热了，现在录取通知书还没发完，还是先不要太招摇，现在这种程度就够了。 　　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在客厅畅享大学是怎样的，顾细也欢喜，不过还能沉得住气。 　　“对了，顾老师，我妈说等一下杀只大公鸡过来，今晚在你们这儿吃！”陈迪一拍脑门，终于响起万玲托付给她的任务。 　　顾细点头：“好，我去把今儿买的猪蹄卤上。”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啊！ 　　沈青松回来，看到的便是变得喜气盈盈的家，到处都贴上了红剪纸。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顾细笑道：“萌萌下午布置得，说是有喜事就应该红红的。” 　　“有喜事？” 　　“对，”顾细朝孩子们努努嘴，眉眼弯弯，“让他们自己和你说。” 　　沈青松心里有了预感，不过没说出去，看向了孩子们。 　　萌萌迫不及待要当传声筒：“叔叔！哥哥姐姐们考上大学了！” 　　三个大孩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录取通知书，站成一排，还有后进来的陈迪也站在旁边，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杨小猴敬礼：“请首长检阅！” 　　以前在家属区常玩这样的游戏，还有打鬼子什么的，沈青松是他们最喜欢的大人，因为他和他们玩时，会像是真的检阅一样，认真对待他们每一个人。 　　沈青松从前到后，一个个看过去。 　　看到沈天赐时，他拍拍沈天赐的肩膀，感慨道：“你爹娘一定高兴！” 　　沈天赐已经红了眼眶：“我已经和爹娘说了。”刚才他回到房间，拿起爹娘的照片，和他们说，他考上了大学，以后不需要叔叔婶婶还有爹娘再为他担心了，他会好好工作，撑起这个家，报答叔叔婶婶对他的照顾。 　　“那就好。”沈青松感慨万千。 　　顾细和万玲布置好餐桌，招呼大家就坐。 　　“今天你们是主人公，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顾细难得放开了禁酒令。 　　杨小猴搓搓手，对她珍藏的葡萄酒觊觎已久。 　　“顾婶婶，你去年酿的酒，我还在没尝过呢。”他直白道。 　　顾细点点他：“行，给你拿来！” 　　几个孩子都不是对酒有特别执念的，只是对顾细酿的酒感兴趣而已，倒是两个中年男人喝上了白的。 　　顾细给沈青松使了个眼色：“不许喝太多。” 　　她不喜欢白酒的气味。 　　沈青松点头：“我知道，就一口。” 　　万玲跟着有样学样，老陈哼哼了两句，到底是不敢再喝。 　　嫌弃两个男人身上的酒气，顾细和万玲到一旁的长椅上坐着。 　　万玲笑得一派欢颜。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满足过，儿子竟然考上大学了，嘿嘿。”她偷笑道。 　　顾细跟她碰了个杯：“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陈玲喜不自胜，“谢谢哈哈！今天你跟我说多少句恭喜我都不会厌烦的。” 　　顾细：“同样。” 　　这天晚上，沈家小楼里热闹了许久。 　　然后第二天，回长辈那里，和长辈说了，又是一顿庆祝，再去曾教授那一片住的地方，跟相处过的老师们说一声，又是吃吃喝喝地庆祝，如此过了三四天，才勉强轮完，可以在家里歇一歇。 　　谁知，家里却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宋厂长，您怎么来了？”顾细微笑请人坐下，“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宋则刚往楼上张望了一下，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应该早点来看一下你们才对。”这个你们，说得就很有意思。 　　顾细没接话，他终于按捺不住：“小妍呢？听说她考上了Ｑ大？” 　　“听说？”顾细重复了一下他这个词。 　　亲生父亲从别人家嘴里听说亲生女儿考了哪所大学，说不出，大家都不相信……吧。 　　宋则刚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之前太忙了，没顾得上照顾小妍，这些年辛苦小顾了。” 　　顾细摇头：“不辛苦，我是她小姨呢。” 　　你这个做父亲的，做了什么呢？ 　　哦，对了，给了钱。 　　说到钱，顾细少不了旧事重提：“前几天在国营饭点碰到周嫂子，我还和她说要去见见你，问问给小妍的教育费用问题。既然您都升副厂长了，那这份支撑小妍读大学的费用是不是得相应提高点啊。” 　　顾细很实际的，上来就谈钱。 　　宋则刚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应该的，应该的。” 　　“我还想——”他话还没说完，院门口那边传来几道年轻人的说话声。 　　“宋妍你打篮球的技术可以啊，跟谁学的？” 　　“废话，当然是跟我们天赐学的呀。” 　　“没有啦，其实就是一般般……” 　　几人嬉闹走进来，见到一个生面孔，话音都不由一顿。 　　宋妍看到来人，看向顾细。顾细朝她点点头，姨侄俩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宋叔叔，小妍的亲生父亲，”顾细介绍道，“小猴和天赐应该都还记得吧？” 　　杨小猴最会插刀了：“宋叔叔，好久不见，之前怎么没见你来过啊？” 　　陈迪这个二愣子更是鲨人于无形：“小妍，原来你有爸爸啊？” 　　一时间，宋则刚不知道是该暴怒还是该一气之下走人。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摆出一个营业微笑：“小妍，爸爸想和你说说话。” 　　其他人，算了，都是不重要的人。 　　宋妍随意点头：“就在这说吧。” 　　宋则刚看看其他人，表情有点不情愿：“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宋妍才不惯他这个臭毛病：“他们都是我信任的人，我觉得这儿说话挺好。”说罢，撇过头去。 　　宋则刚一噎，只好去看顾细，顾细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他再去看其他人，沈天赐勉强拉住杨小猴和看热闹的陈迪往后头去了。 　　顾细这才道：“我不放心你单独和小妍在一起。” 　　宋妍也道：“小姨必须在。” 　　宋则刚对顾细倒是没有多大排斥，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顾细虽然维护宋妍，但也不是讲道理的人。 　　“小妍啊，爸爸今天过来，是想祝贺你的，祝贺你考上Q大。”宋则刚尽量语气慈和道。 　　宋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既然如此，那您是不是可以多支援一下我的教育基金？” 　　这……宋则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顾细刚才说的话一模一样。 　　“加，” 他道，“一定加。” 　　宋则刚还道，“不仅加，我还想给你办个酒席。” 　　顾细差点呛着，抬头和宋妍对视一眼，她往外看了看，心想，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她的动作太突兀，宋则刚不明所以，顺着顾细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我看看太阳打哪边出来。”顾细道。 　　宋则刚：“……”他深呼吸，看向宋妍，“小妍，你可以请帮助过你的人一起来吃酒席。” 　　宋妍直觉这件事有别的原因，反正不可能是她所听到的这么简单。 　　“我觉得不需要。”她硬邦邦地拒绝，下意识看向顾细。 　　顾细当然要弄个清楚明白：“宋厂长，说话藏一半不好吧？你之前可从来没这么做过。”别说知道宋妍考多少分了，就是一年到头多来看几次孩子都做不到，现在突如其来地关心宋妍，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邪乎呢。 　　慢着，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宋婉。 　　原剧本中，因为沈天赐帮忙辅导的缘故，宋婉是吊车尾进入了最高学府Ｑ大，宋则刚也是大请宾客为宋婉庆祝的。 　　可男女主的情况发生了变化，现在也不知道…… 　　“宋厂长，宋婉考得如何？”按照周兰的性子，不可能不让宋婉参加高考的。 　　宋则刚笑道：“还不错，F大。”但比起宋妍考的Ｑ大，名声肯定差一些。 　　“那为什么您以小妍的名义宴请宾客？”顾细微笑，“让我猜猜，觉得小妍的Q大更拿得出手，让你更有面子？” 　　顾细一针见血，宋则刚连连否认：“当然不是。” 　　“我一个做爸爸的，高兴不行吗？” 　　顾细：“关键是你现在好像也没多高兴啊。” 　　宋则刚：…… 　　宋妍在心里给她小姨鼓掌，怼得太爽了。她也不能输。 　　所以，她站起来，一锤定音：“要不你把办酒席的钱全存到我的教育账户里吧，这样大家都省事。就这样，我先上去了。” 　　晚上等沈青松回来，顾细和他说了宋则刚莫名其妙来要给宋妍开酒席，沈青松当即表示要去打听打听。 　　还真让他给打听到了，原来服装厂的另一位副厂长也有个儿子高考，考上了比F大更好的Ｇ大，但比不是宋妍考的Ｑ大。 　　“呵呵，宋则刚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小妍帮他长脸，他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嘴脸值不值得。”顾细压低声音，不想让小妍听到这些糟心事。 　　“对，你们不想，不答应就行，他也不敢硬来。” 　　“放心吧，周兰也不想看到宋则刚给小妍庆祝，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顾细道。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宋则刚那边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对宋妍关心了起来，这不，要去报道了，又是送钱又是送东西，宋妍全给收下了。 　　“不收白不收，”她整了整袋子，“都塞进去，花他的钱，我不心疼。” 　　顾细竖了个大拇指。 　　家属区那边也传来了许多好消息，许多孩子都没忘记顾细说的不要放弃学习，考上了大学。 　　那几个老师也都考上了师范学校。 　　穆老师最厉害，真的考到了B市的师范学校。 　　报道时，当然是先到顾细这里来。 　　“你不知道，李雪有多羡慕，她在医院又忙不过来，只能托我给你带信。” 　　自从顾细到了Ｂ市里，她和李雪又恢复了通信。 　　“我看看，”顾细雀跃，“我也很想她。” 　　穆老师：“以后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顾细连连点头。 　　李雪说了一些家属区里的事，最后写道有机会一定要到Ｂ市来。顾细将信纸按原样放好，“李雪总是说来，也不见她来。” 　　穆老师嘿嘿笑道：“你多说点好东西，让她心动，然后她就过来了，不过大概率时因为孩子离不开她，她一个人又带不了这么多孩子上火车。” 　　“对了，杨大娘托我帮你带了好多好多东西，说是你简直是杨小猴的恩人。”穆老师一说到杨家，哭笑不得。 　　顾细摆摆手笑道：“那也太夸张了。” 　　杨大娘真的很客气，她送来的东西直接在客厅堆了一座小山，杨小猴丝毫不意外他娘亲的操作，大咧咧道：“顾老师，你收下吧，要不然我娘该睡不着了。” 　　顾细想了想，“好。” 　　她打算好了，等之后，她该请杨大娘和李雪来一趟Ｂ市玩。 　　很快到了开心的日子，顾细和宋妍沈天赐他们一起过去。久违回到校园，她觉得很陌生，本来还想给两个孩子介绍一下的，但校园里发生了许多变化，连她也说不清了。 　　先送沈天赐去宿舍，再送宋妍去宿舍，最后，顾细打算去她自己的宿舍看看，她读大三，不是大一不用强制住宿，但该有的被铺还是要有，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萌萌说要跟着她一起去，两人便手拉手走在校道上。 　　“顾细？”旁边传来试探的男声。 　　顾细闻声扭头，“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男人苦涩一笑。 　　顾细仔细辨别，想从记忆中翻找出这个人的信息，可不知是不是这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心，他的表情十分沮丧。 　　“我是宁华。” 　　顾细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嘶，好家伙，好像那什么，在离开校园之前，他貌似和她表白过。 　　宁华现在的心情的确十分复杂，他是喜欢她的，所以当初才和她表白，她当时说要回去考虑考虑，没想到，这之后再无踪迹。 　　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她似乎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面容依旧秀丽，而且比当时青涩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而他却在这十年里，受了不少磋磨。 　　“这是……”宁华看向一旁的萌萌，“你女儿？” 　　萌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仰头跟顾细道：“妈妈，他是谁啊？” 　　顾细摸摸萌萌的头，只想给萌萌点一百个赞，真的太及时了，有了孩子，直接断了对方的念头，很好。 　　“他是妈妈的同学，你叫宁叔叔吧。” 　　萌萌特别有礼貌：“叔叔好。” 　　宁华笑得勉强：“你好。” 　　她连孩子都有了，当时应该也没想过要和自己在一起吧。可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也曾想起她的。 　　“你们一直在Ｂ市？”他问。如果在Ｂ市，那肯定过得不错。 　　顾细摇头：“也不是，之前在省城。” 　　说到这，宁华猛地想起，有次不知谁家大办酒席，他从外面经过，听到了顾细的名字。 　　他说起了这回事，顾细想了想，还真是，应该是孟大妞办酒席那一次，可是，她不想多生事端，便否认了宁华的话。 　　“这样啊。”宁华遗憾。 　　他还以为他和顾细有缘分，在这之前差点遇见过。 　　顾细实在不想和宁华尬聊，还有，对方那种被情所困的表情一下子让她想起了琼瑶剧的男主，她可不想当琼瑶剧的女主啊。 　　“那宁同学，我们先走了，还得去宿舍整理东西。” 　　宁华痴痴点头：“好。” 　　顾细捏捏萌萌的手，萌萌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句：“叔叔再见。” 　　等走远了，顾细松了口气：“萌萌啊，刚才多谢你了。” 　　“嘿嘿，”萌萌摇头晃脑，“不客气。”她还没在别人面前把婶婶叫做妈妈呢，不对，好像小时候有这么一出，可是她不记得了呀。 　　两人从宿舍出来，宋妍和沈天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顾细带他们去吃放，吃完饭，两个孩子就要去班级正式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涯。 　　顾细和宋妍去拿别的菜，沈天赐带着萌萌守座位。 　　“萌萌，我听到了。” 　　萌萌眨巴眼睛：“听到什么？” 　　“你喊婶婶，妈妈。”沈天赐说出后面这两个字。 　　“哥哥怎么知道？”萌萌关注点清奇，好像并不在意称呼这件事。 　　沈天赐无奈，解释道：“我当时恰好在树后面，听到了。” 　　“那就是说，你知道怎么回事啦，”萌萌摆摆手，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你都不出来帮婶婶，念在你第一天读大学的份上，我就不告诉婶婶了。” 　　沈天赐将话题绕回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 　　萌萌：“什么怎么想？” 　　和这个妹妹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沈天赐一字一句道：“你想喊婶婶叫妈妈吗？” 　　萌萌：“这个重要吗？” 　　沈天赐：“怎么不重要？” 　　“可是，”萌萌戳着手指，眼神真诚道，“不管我叫婶婶还是妈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是婶婶将我抚养长大。” 　　“哥哥，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爹娘，知道我们和其他孩子的不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喊婶婶叫妈妈，可是不管喊不喊，不管是什么称呼，婶婶在我心中的地位都不变。” 　　“一个称呼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沈天赐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一个称呼而已，就算他把顾细唤作伯娘，想来对方也不会介意。他们的感情不是一个称呼可以改变的。 　　是他钻牛角尖了。 　　“不是让你们先吃吗？”顾细回来看到一桌子菜都没动。 　　萌萌举手：“要等人齐才能吃。” 　　“行，现在人齐了，吃吧。” 　　兄妹俩谁也没提刚才的对话。 　　在饭堂解决完一家子的晚餐，顾细还打包了一份饭回去，是给沈青松的，今天不开火了。 　　沈青松见到这份盒饭，挑挑眉：“我也尝尝你母校的伙食。” 　　“尝吧，尝吧，慢慢尝，我先去洗澡。” 　　顾细拿着衣服走了，装模作样看书的萌萌溜过去，小声道：“叔叔，我完成了你做完给我发布的任务。” 　　沈青松手一顿，“真的有别的叔叔和婶婶搭讪？” 　　萌萌笃定地点点头：“好多叔叔都在看婶婶，但上来说话的只有那么一个。” 　　“当然，他没有叔叔你长得帅。”小人补充道。 　　沈青松笑着点头：“那就好。”他的视线落在后院，看来，今天要和某人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当晚，顾细被好一番折腾。 　　她用力拍了一下沈青松的肌肉，“干嘛呀？” 　　“听说，今天你和一位男同学说话了？”沈青松今天请不了假，不能陪老婆孩子一起去学校报道，他遗憾了一整天。 　　顾细一下子想到了萌萌小叛徒：“萌萌告诉你的？” 　　沈青松没说话。 　　她哼哼两声：“就是说两句话，怎么了？” 　　沈青松一口嘬在她的嘴唇上：“怕你更喜欢大学里的男同学，丢下我跑了。” 　　难得沈青松如此直白，顾细愣愣看了他两秒，而后哈哈大笑：“你真的想太多了吧？”沈青松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一天哪。 　　沈青松被笑得耳朵发红。 　　他现在是真没什么信心，顾细很优秀，而大学里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今天出现了第一个，以后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顾细捏住他耳朵，小声道：“放心吧，我现在没空想感情，有你一个就够了。” 　　“什么意思，一个就够，如果你有空，难不成还真想坐拥好几个？”沈青松凑近问。 　　顾细笑倒在床上。 　　红被翻滚，春宵夜长。 　　…… 　　顾细还真没骗沈青松，除了沈青松，她之后的确没什么精力再分给别的男人。 　　因为高考，老师们去出试卷了，顾细回家给孩子突击复习了，现在一切恢复正轨，搁浅的小说改编电影项目也要重新开始了。 　　曾敏曾教授已经联系好了许多老熟人，大家一起来为顾细出谋划策，保驾护航。 　　顾细十分感激：“曾老师，真的很感谢，我都在想，我何德何能……” 　　“别这么说，有你这么一出，我们这些老家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现在不仅是学校需要新的活力，到处都需要新的活力，包括我们演艺届。” 　　“你的剧本很好，不应该被埋没，”曾教授道，“明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的一些老伙计，最重要的是那个摄影师，他有点傲，你得拿出真本事来镇住他。” 　　顾细点头：“我全力以赴！”她一定不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 　　到了B影，曾老师口中的摄影师果然有点难搞。 　　一见面，对方就来了一个下马威：“我不管你是曾姐的关门弟子还是开门弟子，反正你得拿出真本事来。既然你夸下海口说自编自导自演，那么，先来演一段，我拍拍。” 　　很有态度的一个老师傅。 　　顾细也不怵：“行，来就来。” 　　她拿出不知被翻过多少次的剧本：“您挑一段。” 　　老师傅头发花白，拿出老花眼镜：“哪一段都行？” 　　“都行。” 　　两人还真犟上了，顾细没多说话，看到对方指定的那一页，直接告诉对方她想要拍出来的感觉。 　　演戏时，不光是曾老师，还有好几个老师都在一旁看着，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是，一进入镜头，她就知道，她不是顾细，而是角色。 　　这个剧本里的每句台词，她都烂熟于心，每个情绪点，她都了如指掌。 　　顾细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她的演技。 　　最后一个表情做完，她看向老师傅：“您觉得，还行吗？” 　　老师傅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行吧。” 　　现场的老师们笑起来。 　　曾老师道：“何止还行。来，小顾，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范师傅，你喊老范就行。” 　　顾细眨眨眼，“范师傅，老范，不介意我也检查一下你的拍摄情况吧？” 　　范师傅胡子一吹：“尽管检查，我老范还能怕了你不成。” 　　没想到，没过多久，老范还真怕了顾细，因为顾细实在是太能磨人了。 　　在曾老师和各界老师的技术帮助以及资金帮助、人脉帮助下，当然还要有顾细自己的荷包够鼓这个大前提，顾细第一部小成本电影的班底算是拉起来了。 　　她每天忙得早出晚归，有时好几天都不一定有机会赶得回家。 　　沈青松心疼她，一有空就带着萌萌过去探班。他也不太懂电影方面的事，但看顾细光是那么一个拉近景，就折腾了十几二十遍，真心觉得不容易。 　　范师傅被顾细折腾得不轻，他吸了一口沈青松送过来的烟：“你家女人，不得了！” 　　沈青松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顾细在片场穿的是角色的衣服，陈旧的粗布蓝衣，脸上还有化妆后的脏污，可他却觉得，全场最耀眼的人就是她，因为她的专业态度专业精神，还有对表演对电影的热忱，会不自觉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你又来了？”顾细扭头看到沈青松。萌萌的声音已经满场飘了，肯定又去分发小零食去了。 　　沈青松拿出盒饭：“妈做的饭，快吃。你还嫌弃上我了？” 　　“当然不是嫌弃，怕你太累嘛。”顾细笑道。 　　“我怕你太累。”沈青松担忧。 　　他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在拍摄表演进行的同时，顾细还不能落下方教授那边的中文系学习，方教授放话了，要是她不在他手底下拿到优秀的成绩，以后都不帮她看剧本。 　　顾细能咋办，学，怎样都要学！ 　　金秋九月，她的电影杀青。 　　七八年底，宣布改革开放，而顾细的电影，在这一消息公布后，刚好上映。 　　这部电影一早就在高校间有了一定知名度。顾细搞了一个小型的试映会，邀请一些老师同学进行观看，比如在校报的同学，要懂得利用各种宣传渠道嘛。 　　她的小心机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最起码校友们就表示很期待她的电影。 　　“紧张吗？”曾老师问。 　　顾细点头：“当然紧张，这么多人的努力，全看观众的反应了。” 　　她选的是年末元旦档，很多的人都会舍得出点钱进电影院看场电影。 　　而令人高兴的是，顾细的电影口碑很不错。可以说，靠口口相传，成功在Ｂ市的电影届掀起了一股小旋风。 　　顾细分析后发现，她一不小心走了文青路线。但有句话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她这一部试水电影，能炸起水花就行。学电影的学生，还有演艺界的老师，以及各高校的师生们，现在基本都知道Q大有个叫顾细的学生拍了一部很不错的电影。 　　而且，还回本了！ 　　许多老师投资了她这部电影，顾细按照比例给分红，大家都过了一个好年。 　　顾细写信给杨大娘一家和李雪一家，邀请他们到B市过年，她请他们看电影，看的当然是她拍的电影。 　　怕他们舍不得花钱，顾细托人帮他们买好了火车卧铺的票。 　　接人那天，顾细早早带了几个孩子到火车站等着。 　　“大娘！”萌萌眼尖，隔了老远，一下子看到了车窗里一闪而过的面孔，指着那节车厢笃定地说，杨大娘一定在那里。 　　几个孩子不错眼地盯着，还打起了赌。 　　顾细笑着没管他们，快过年了，放松地玩吧。 　　李强和杨大叔都申请到了假期，所以杨大娘夫妻和李强一家六口一同前来。 　　“看到了，娘！”杨小猴不住地挥手。果然亲人之间还是有点感应的，特别是儿子对于老母亲的敏感度，谁都没有杨小猴儿这么快找到人。 　　顾细上去和杨大娘拥抱，又和李雪抱了抱。 　　“好久不见。” 　　杨大娘亲昵地拉住顾细的手：“好久不见啊，小顾。” 　　李雪特别不见外：“走走走，好饿，我们先去吃东西。”她手边的小丫头，也就是悦悦不停点头。 　　路上，李雪抱住李悦，“这就是给你寄奶粉的顾阿姨，还记得她吗？” 　　李悦和萌萌一样，是个圆脸小姑娘，可爱点头：“记得！” 　　顾细摸摸孩子的头，塞给她一个红包，小声道：“嘘，多给你一个红包，不要告诉哥哥们。” 　　小姑娘捂住嘴偷笑。 　　顾细这才和李雪说上了话。 　　两人虽然很久没见面，但却并不生疏，聊起来就像是近在身边那样，毫无距离感。 　　顾细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席间，杨大娘问：“小顾，听小猴儿说，你还拍了电影？”语气听上去十分稀罕。 　　顾细点头，不好意思笑道：“事实上，我还打算待会带你们去看来着。” 　　今年元旦和春节离得近，电影至今还没撤档，所以能在电影院看到。 　　“那必须看啊！”杨大娘道。 　　其余几人异口同声纷纷附和。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便是到电影院去，几个孩子都看好几遍了，但仍然看不厌，用萌萌的话说就是，看到她的脸，就觉得亲切，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顾细以前不会在大屏幕上重看自己演的戏，但到了这里，她反而忍住了那种羞耻心。 　　好像，用另一种方式观察自己，也很不错。 　　走出电影院，家属区来的两家人看顾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雪：“乖乖，你不说我都没认出那是你。” 　　顾细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她戳戳李雪，“你们说说评价呗，我好改进改进，争取下部电影会更好。” 　　“下部电影？”杨大娘惊呼出声。 　　“嗯，”顾细点头，“我已经做好前期准工作了，下个月开拍。”从上部电影结束，她就在为这一部电影做准备。这部电影，才是她觉得有可能会大爆的电影。 　　杨大娘追问：“那还是你演女主角不？” 　　顾细摇头，笑着看向宋妍：“不，我不是主角，小妍才是。” 第71章 戏精七十一 追我的人…… 　　顾细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基于对宋妍的可怜或者是疼惜等任何情感, 她是基于对自己作品的负责。 　　早在宋妍说想要试镜时，她就和宋妍说清楚了，她只看实力和对角色的适配度, 不会对宋妍有任何优待。 　　宋妍答应了, 她这才给宋妍看剧本。 　　说实话, 从形象上来说, 宋妍还挺适合这部戏。 　　顾细要拍的电影叫《季月的绚烂生活》，讲的是一个叫季月的女生考上大学, 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所经历的生活，不仅是反映女主角一个人的境遇, 戏中还会有很多女配角, 反映各年龄段女性的处境变迁。顾细特地模糊了背景, 她准备提出点超前的思想和观念来。 　　宋妍饰演的女主角季月，是一个如同月季花一样艳丽绚烂的姑娘。宋妍年龄刚好符合, 健康元气充满活力, 往顾细想要的感觉上稍一打扮，用曾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像是季月从戏里走了出来”。 　　杨大娘听到这个消息，啧啧称奇：“不光是小顾要演戏了, 连小妍也要演戏, 那萌萌呢？萌萌也要演？” 　　萌萌笑开了花，重重点头：“我也要演！”婶婶说了, 她这次可以演一个角色！ 　　杨大娘张大嘴巴，望向顾细：“真能演？” 　　顾细笑了，点点头：“大娘，你要不要也上个镜？要是其他嫂子们也愿意来拍，也可以呀。” 　　她这部戏是女性群像，需要很多不同类型的女演员, 现在只有主要的几个角色定了下来，其他的都准备在开年后统一试戏安排。电影里的角色不少都是从嫂子们身上获取的灵感，这种原汁原味的生活气息，到现在，她只有在嫂子们身上看到过。杨大娘和其他嫂子们要是愿意来演，也算是一种圆满。 　　杨大娘诧异：“我还能演戏？” 　　杨丰收忍不住了，插嘴道：“人家小顾是和你客气一下的吧，你怎么还当真了？”反正他不信自己的老婆子能上大银幕。 　　杨大娘不服气，问顾细：“小顾，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真的能去演？”她就是不忿老头子这一副看扁她的样子。 　　顾细：“当然能，大娘，大叔，我没和你们开玩笑，等开春后，嫂子们忙过了春耕，我还想问问她们要不要过来B市看看，顺便演演戏呢。” 　　这个想法是她刚才萌生的，请别人演戏一样要给钱，还不如让嫂子们体验一下，把钱用在嫂子们身上，她一点也不心疼。 　　杨大娘一抬下巴，朝杨丰收道：“看到没，小顾说不是客气，我还真就演给你看。” 　　她扭头道：“小顾，我答应你了，我要演！” 　　杨丰收一噎。 　　顾细忍住笑：“好。” 　　杨丰收踌躇半晌，趁着杨大娘不注意，偷偷问顾细：“那我也能演不？” 　　顾细提醒他：“您的职务……” 　　差点忘了这事，杨丰收一拍脑门，遗憾极了，羡慕地看了一旁的老妻，大家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她倒能拍电影，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穆老师这次过年也没有回去，而是让家里人来B市。李雪原本还想约她出去逛一逛，没想到穆老师说没空。 　　“改天你跟顾导一起来看我，我刚好有工作和她汇报。” 　　顾细现在成为顾导，她可以理解，但有工作汇报是怎么回事。因着这句话，李雪疑惑地跟顾细需求解释。 　　顾细拿出一部分一沓图纸，上面全是好看的服装。 　　“这些都是我下一步电影女主角要穿的衣服，之前你和穆老师都喜欢买衣服，你不在，所以我就请她帮忙，盯着请来的女工人，让她们保质保量地把我想要的衣服做出来。” 　　李雪一眼就被上面绚丽的色彩给吸引了，哗啦啦地翻了好久，最后感叹道：“我总算知道，你这部戏的名字为什么叫绚烂生活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不绚烂也不行啊。” 　　顾细问：“那要是真有这些衣服卖，你会穿吗？” 　　李雪眼睛一亮，可随即又犹豫了，“现在街上……”人们大体穿得还是比较单调。 　　“可是改革开放了啊，以后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会有更多的选择。”顾细充满期待。 　　李雪想了想，“要是别人穿了，那我肯定敢穿出去。” 　　换言之，要是没有人穿，她也不敢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顾细明白了。 　　所以，她要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她想让这部电影，即便是过了几十年，也依旧能被观众津津乐道。所以，这部电影既要走在时代的前端，又要有永不过时的内核。 　　内核是女性解放的思想，而除此之外，一些外在的形式也很重要，比如，女主角的服装。 　　季月是一个大胆创新的女孩子，她的身上充满了对未来对外界的探索，她的衣服风格绝不可能像过去十年那样单调，她穿的衣服，应该是明快的，鲜亮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顾细希望能借此机会开服装店，兼顾形象设计，不光是面向普通群众，日后她所有的电影造型，都可以以这个服装店的名义出现。 　　这部电影寄托了她太多期望，顾细绝不容许这部电影有任何闪失。 　　李雪对穆老师的工作好动心：“要是我也能和她做一样的事就好了，把喜欢的事情做成工作。” 　　顾细指出：“你的工作，可是铁饭碗……” 　　李雪也知道自己有点太贪心，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可这个想法像是一颗种子，慢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顾细之所以没请李雪帮忙，就是这个原因，相比之下，穆老师现在还在读书，时间自由得多。 　　有杨大娘帮忙写信联系，知道其他嫂子都对拍戏很感兴趣后，顾细预留出了合适的角色。 　　有了上一部戏的经验，她也逐渐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班底。做好准备工作后，便是开机了。 　　顾细选了挨近方教授那一套房子作为女主角的家，附近的老师都很乐意将自己的房子借出来做拍摄，顾细当然不会白白借用，给了足够的租金。 　　不少老师还对拍戏感兴趣，签了顾细保密协议，没事就过去看顾细拍戏。 　　这天，顾细挤出时间回学校交一份作业。 　　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宁华。 　　对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状态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要好很多。 　　顾细原本想避开的，可他一看到她，就疾步走了上来，“顾细！” 　　顾细礼貌停下脚步：“你好。” 　　宁华听到她如此疏离的态度，表情看上去很受伤，语气低沉：“你好。” 　　“听说你最近在拍电影？” 　　顾细点头。她要在学校取景，留心注意周边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他道。 　　顾细觉得自己是要多想不开才找宁华帮忙，但却不能这么说，她委婉笑道：“不用了，谢谢。” 　　宁华眼神黯然，“那——” 　　“老公！”一道女声强硬地挤了进来。 　　顾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女人往这边跑了过去，然后充满地敌意地看向自己。 　　女人挽住他的胳膊，宁华有点手足无措。 　　“老公，这是谁？” 　　宁华断断续续道：“我……我以前的同学。” 　　顾细终于感觉出了不妥，她就说，宁华给她的感觉怎么有点怪，他这样的表现，本来清清白白的关系，恐怕也会给他身边的女人造成一种错觉吧，好有男绿茶的潜质哦。 　　顾细主动伸手：“你好，我叫顾细，以前不怎么熟，今天刚好和宁同学遇上。” 　　女人哼了一声，勉强握手：“我叫张明丽，最好不怎么熟，我可警告你，这是我老公，我们领了证的。” 　　顾细：“恭喜你们，不过，你无需担心，我已经结婚了。” 　　两个女人的对话清晰明了，宁华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看到顾细微笑的表情，又说不出口。 　　顾细本来就不想和宁华有什么交集，现在他妻子来了，她正好趁机遁走。 　　顾细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可没想到，几天后方教授叫她回学校。 　　“方教授，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她提着一袋水果从外面走进办公室。 　　看到方教授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顾细收敛了嬉笑：“教授，出什么事了？” 　　方教授沉声道：“有人写信给校长，说你整天在外面拍戏，不务正业，考试说不定是作假的。” 　　顾细蹙眉，心中倒不是生气，而是疑惑：“谁会这样做？” 　　方教授摇头：“按照程序，校长那边不能说。” 　　可以说，经历了那十年，方教授最讨厌这种毫无证据的指责和污蔑。 　　“我带你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显然，这一趟不是方教授找她，而是校长找她。 　　顾细跟老校长问了声好，然后陈述起自己的情况：“我是按正常手续和老师请假，期末考试也是正常参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的信出来。” 　　校长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神清明：“作为你的校长，我当然相信我的学生，所以这一次我们会调查清楚，给你，也给这位检举者一份解释。” 　　顾细嘴抿得紧紧的：“好。” 　　“不过，校长，我也有一个请求，”她灼灼望向对面的老人，“我请求，向大家公开我被调查这件事。” 　　既然藏在暗处的这个人想看她出丑，那么她就大大方方地亮相，告诉那个人，她顾细一直都是站在阳光下，不会惧怕任何阴影。 　　“听说了嘛，顾细被人举报了。” 　　“顾细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学校布告栏都贴上了，这么严重吗？” 　　“我觉得举报的那个人简直居心叵测，不过顾细也太厉害了，她竟然自己申请将事情公开出来，还建议调查过程全公开，还敢请学校的同学跟进全过程。” 　　“谁让她出风头，她要拍电影，好像全校围着她一个人转似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家又没打乱教学秩序，每次拍摄都会提前三天发布公告，再说，人家B影校长都亲自出面想让顾细去他们那里拍摄了，可是顾细没答应。” 　　有人维护，有人说酸话，有人观看风向，不过大多数学生都是站顾细这一边的。 　　沈家。 　　沈青松问：“怎么样？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顾细整理接下来的拍摄日程：“不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问心无愧。相信校长那边也会公正处理。” 　　沈青松点头，他自然是相信顾细的。 　　他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究竟是谁做的。” 　　顾细摇头：“算了，我也不在意是谁这么无聊，但我敢肯定，事情的结果肯定不会如这个人所愿。” 　　宋妍和沈天赐义愤填膺，带着一大帮同学加入了旁观团，顾细劝都劝不了，干脆就让他们去了。也是因为这几天剧组那边不开工，宋妍才这么有空。 　　她给剧组的人放假时，大家还有点懵呢。 　　顾细如实说了学校的事，“我也趁机整理一下咱们的工作进度，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的日程估计会更加紧张，所以大家趁这几天好好休息。” 　　大家都很关心她，纷纷表示支持她。 　　顾细一一道过谢，朗声道：“我想，对付这种藏在背后使小动作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我们拍出更好的作品！” 　　“想想，当我们的作品备受称赞时，某人只能躲在背后看我们庆祝，那场景多爽。”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回道：“顾导说得对！” 　　“我是堂堂正正的，你们也是堂堂正正的，我们一起堂堂正正地用事实说话！” 　　“好！支持顾导！” 　　这件事并没有对顾细的剧组产生任何影响，反而让整个剧组更有凝聚力，更希望顾细没事，更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拍好。并且在调查结果出来后，士气高涨。 　　学校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几乎是两三天的时间，便把顾细之前的所有请假记录和理由整理好，并且与顾细的各科老师进行了交谈。对了，顾细还自己申请考试，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围观下淡定答题，考卷公布出来，成绩很好，可以说是优秀。 　　事实就是如此，校长亲自在广播中对顾细的情况进行了说明。 　　“我们鼓励有余力的学生合理安排自己的课余时间，顾细同学在保证学业的基础上，发展爱好，并且成功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作品……” 　　顾细在学校里的知名度和人气更上一层楼了，不少同学在亲眼目睹了顾细的试卷后，佩服得五体投地。 　　“比我优秀的人比我还努力，人家还拍了电影，我除了学习，好像也拿不出什么了。” 　　“你说，顾学姐那边还收不收帮忙的人，我好想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拍戏的啊。” 　　所以，顾细一时间被许多人找上门来，她觉得自己急需一个助理。 　　万玲知道顾细一直想买房，她今天刚好知道有个房子要卖，过来问问顾细想不想买，顾细说要去看看，饭桌上恰好听到这事，一拍桌子道：“我这儿有个推荐的人选。” 　　“谁？”顾细问道。 　　“可别说是你自己。” 　　万玲：“我也想来，你这工资开得这么高。” 　　“但还是舍不得你的工作嘛。”顾细笑道，现在的社会环境比后世更讲究铁饭碗，万玲和李雪都不舍得她们原来的工作待遇也是正常。 　　万玲一脸肉疼：“虽然一天吐槽八百遍，但让我辞职我还真舍不得。” 　　“不说我了，”她说起正事，“我有个表妹，叫万珍，没考上大学，家里人逼她复读，她不愿意，吵着闹着要去南边。一个姑娘家的，家里人哪儿会放心，给她找其他工作吧，她又觉得无聊。” 　　顾细：“你真心的?”这听上去完全就是个熊孩子，真的可以当好助理吗？ 　　万玲忙道：“不不不，其实小珍没我说的这么糟糕，我是从自家人的角度嘛，其实她人很活泼开朗，很会和人打交道的，小时候过年，我们出去讨红包，她往往比我多一倍。” 　　“如果真不好，我也不敢开口和你说呀，”万玲真后悔自己刚才嘴快，“她的人品肯定过得去，而且她也知道你，还看到你的电影，之前还和我说想要见见你呢。” 　　顾细始终不太相信，但万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们先见一面吧，看看再说，事先声明啊，如果不适合，我不会勉强答应的。” 　　“当然当然，”万玲连连点头，“我也只是觉得，把她放到你身边，总好过她自己跑到南边去吧。” 　　顾细心想，这还真难说，要是万玲的表妹万珍真是个有能耐的，跑到南边去说不定能闯出一番新天地。 　　顾细的事情比较急，所以她第二天就和万珍见上了面。 　　万珍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有点像假小子。一见面就利索地和顾细打招呼，顾细对她还挺有好感的。 　　“说得再多，不如做一遍，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就跟在我身边工作？” 　　万珍答应了。昨晚表姐来和她说时，她还有点不情愿，不过在听说了顾细被冤枉一事后，她倒对表姐的这个好朋友有点兴趣了。她觉得，这么有性格的一个人，应该比其他人更有趣，更能理解她的想法。 　　顾细带了一个新面孔到剧组，大家自然好奇。听说是顾细的助理后，都对万珍很友好。 　　而万珍上班的第一天，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拒绝以及安抚到主动请缨给顾细打工或者加入剧组的大学生们。 　　刚好今天在学校拍戏，过来打听的学生特别多。 　　顾细给她的要求是，要让人笑着离开，最好不要有负面情绪出现。 　　万珍十分惊讶。 　　在她看来，上大学的那些人都应该很傲气才对，不是应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的吗？可来到她面前的人，无一不是盛赞顾细，谦虚表示可以跟在顾细身边学东西就好了。万珍这才知道顾细在大学生中的人气这么高。 　　午饭休息时，她说起自己的疑惑。 　　顾细笑道：“你想的没错，我也担心他们只是一时脑热，所以才请你当助理处理一下目前的情况，让他们重新回到学习的怀抱，既不用浪费他们的时间，也不用浪费我的时间。” 　　万珍对顾细最后一句话很有好感。 　　她戳戳饭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顾导，你觉得，我想去南边，是对，还是不对？” 　　顾细说道：“这个问题连评判标准都没有，我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万珍鼓起脸颊。 　　“这是你人生的选择，能评价这个问题的人，只有你自己。”顾细还是挺欣赏这个小姑娘的，最起码从一个上午的观察来看，被她劝退回去的同学都是带着笑走的，符合自己提出的要求。 　　“今天下午，你继续努力工作，然后，我们晚上再来谈谈你要不要继续留在我这里工作的问题。”顾细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碎屑。 　　顾细以为万珍下午也会处理得很好的，谁知这姑娘在差不多四五点的时候，过来找她：“外面有个叫做宁华的人找你，怎么说都不走，说一定要见到你。”亏她一开始看宁华长得还不错，对他挺温柔来着，没想到对方像块膏药，怎么撕都撕不走。 　　顾细这回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她放下对讲机，不苟言笑，“去看看。”这回，她一定要问个清楚，并且让宁华以后不要来找她。 　　宁华还是那副斯文的样子，但自从上次她觉得他看上去像男绿茶后，现在乍一看，顾细越来越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宁同学，你找我？”顾细矜持地朝对方点头。 　　宁华扶扶眼镜，一副十分受伤的模样，“顾细，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找你说。” 　　顾细直截了当：“说吧。” 　　宁华一顿，看看四周，迟疑：“在这儿？”他的目光又落在跟在一旁的万珍身上。 　　正准备吃瓜看戏的万珍：好像自己被嫌弃了？ 　　作为一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正准备走时，却听到她的老板顾细道：“就在这儿，说吧，我们之前也不太熟，没有什么需要瞒住别人的。” 　　她一凛，瞬间收回脚步，这不能走啊。 　　顾细说出这话时，语气十分疏离，明眼人都能看出，宁华自然也能。他抿抿嘴，点头。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道歉。” 　　顾细稍稍抬了一下眼皮，没搭话，只脸上写满几个大字：为什么。 　　宁华心中更惨淡，她竟然连话都不肯和他说了吗？ 　　“之前举报你的人，是我的妻子，不过她……”宁华小声道，“这事是她鲁莽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顾细：？ 　　这夫妻两，是专挑她来搭戏了是吧？ 　　“宁同学，”顾细深呼吸，毫无感情地望向他，“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三番两次来找我。” 　　“我在这儿和你说个清楚吧，我对你，还有你的妻子，没有任何兴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出来揭开你妻子做的事，如果是你们夫妻出现的问题，还请你们夫妻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到我。如果你和你妻子对我有什么误会，麻烦一次性说个清楚，以后我没有时间再陪你们耗。” 　　“另外，既然你说出了举报人是你妻子，麻烦替我转告你妻子一句话，以后说话做事请讲证据。” 　　顾细条理清晰，她讨厌举报这个行为，所以她不会以牙还牙，但以后就是法治社会了，她可以告上法庭，侵犯他人名誉，也是一条罪。 　　宁华看上去很受伤：“所以，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顾细更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回路了，她跟他说了这么多，他只抓住这个点？正常人不应该是恼羞成怒然后离开的吗？ 　　所以，顾细有结论了，或许这个宁华，就不是正常人。 　　顾细：“我为什么要在意你？” 　　“我跟你表白过啊。”他喃喃道。 　　“跟我表白过的人可以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顾细真诚问，“你算老几？” 　　刚才一刹那，她突然get到了对付宁华这种人的捷径，她一开始就不能用温柔的方法，得豁出去，下猛药。 　　宁华果然被镇住了，他一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顾细说出这样的话。 　　顾细也算是有点弄明白对方的想法了，他把他自己当成她的白月光，以为他在她心中是特殊的？ 　　这也太自恋了吧？再说，她在他心中，就是这种恋爱脑的人设吗？ 　　顾细不用知道他的想法，她只需知道，自己不是。 　　“宁同学，你现在只是个在校学生，跟我表白过的人，多的是优秀的人，你真的不算什么，”顾细认真道，“退一万步，你现在已经结婚，你又有什么立场来和我说以前的事呢？” 　　这才是顾细最不齿的地方。 　　一个有妇之夫，对一个有夫之妇产生了想法，现在又不是拍某某的诱惑，真的不用这么狗血。她最看不起这种出轨的男人。 　　“所以，你不用再来找我了，我这里不欢迎你。”顾细放话道。 　　宁华怔住，顾细摇摇头，潇洒转身，和万珍道：“走——” 　　谁知看到了沈青松正往这个方向来。 　　她眨眨眼，问旁边的万珍：“你刚才看到他了吗？”她指向沈青松。 　　“看到了啊，”万珍不知道沈青松是顾细的丈夫，道，“这位先生好像从你说表白的人那句话开始，就站在了不远处。” 　　说到这儿，她兴奋起来，忘记看顾细的脸色了，崇拜道：“顾姐，你真厉害，那么多人和你表白啊，你年轻时是不是他们口中的校花啊……” 　　顾细恨不得捂住万珍的嘴。妹妹，别说了！这句话在别人面前说没事，但在沈青松面前，她莫名觉得丢脸。说大话吹牛时刚好被爱人听见是种什么体验，跟社死有得一拼。 　　“你来了。” 　　沈青松朝她挑挑眉，像是宣告主权那般，搂着她的腰：“我来了。”目光朝几步之外的宁华看去。 　　原本就失魂落魄的宁华看到沈青松这番动作，更是一脸绝望，决绝而去。 　　“他走了，”顾细装不明白，“估计是觉得你太优秀了，无颜见人。” 　　沈青松弯起嘴角;“谢谢顾导的夸奖。” 　　顾细：“不用不用。” 　　万珍知道沈青松的身份后，很有眼色地溜走了。顾细也想跟着走的，不过被沈青松拖住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顾导啊。” 　　顾细：“我觉得现在不适合问问题。” 　　但沈青松径直说了出来：“跟你表白的人真的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 　　顾细深呼吸，顾细闭了闭眼，顾细忍住羞耻。 　　她重重捏了一下沈青松的胳膊，咬牙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乱说的。” 　　“说不定不是胡说的呢。”沈青松笑道。他最后悔的事，是没参与过她的青春，不知道她小时候的样子，读书时的样子，上大学的样子。幸好，最后，她是在他身边，而不是在刚才那个人，或者是其他人的身边。 　　想到宁华，沈青松的眸子闪过一抹狠厉。 　　顾细现在没空和他们计较，但他有。但这些，就不用和顾细说了，她这段时间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分心。 　　顾细：“我胡说的啊。”就算是上辈子最有人气那会儿，她没没说过这句话。 　　她不想再说这个令人羞耻的话题，便说起了别的事：“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刚好有空，来看看你。” 　　“那行吧，你坐在我旁边。”顾细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因为和宁华纠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沈青松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顾细认真导戏的样子，但每次都觉得看不够。 　　镜头里的宋妍和顾细很像，此时，宋妍正穿着一身红裙，站在舞台上跳舞，大声唱着“Roses roses……I love you^”像是一朵盛放的月季，令人心生欢喜。 　　他凝望着镜头里的人，又不是在看镜头里的人，而是透过宋妍，好像看到了顾细穿着这条裙子，在舞台上旋转轻舞的模样。 　　一定很好看。 　　顾细正想和沈青松分享宋妍多好看的喜悦呢，谁知看到了对方一副入神的模样。 　　顾细瞪眼，好啊，公然在她的主场走神。 　　“回神了！”她毫不留情拍了一把沈青松的肩膀。 　　沈青松一个激灵，眨眨眼，“嗯？” 　　“被我抓住了吧，嘴上说着是来陪我看我，可现在呢，刚才是不是差点睡着了？”顾细道。 　　沈青松没有解释，而是笑道：“真没有。” 　　顾细哼了一声。 　　沈青松指着镜头里的宋妍：“小妍看你了，是不是要找你？” 　　顾细扭头一看，还真是，她睨了沈青松一眼：“好吧，先放过你了。” 　　沈青松笑着点头。 　　她在宋妍这个年纪，应该比刚才还要有脾气吧，毕竟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现在，他可以弥补一下遗憾，让她对他更放肆一点。 　　她应该活得如同刚才飞舞的红裙那般恣意。 　　今天收工有沈青松陪着，她感觉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 　　“好了，都回去吧，小心点。” 　　和工作人员嘱咐完事情，顾细拉着沈青松的手就要离开，万珍忙跑出来：“姐，顾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万珍的称呼已经从顾导变成顾姐了。 　　“我可以明天就来上班的，工资你定就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吃亏的。”经过刚才那一茬，还有这一天的相处观察，万珍觉得跟在顾细身边工作忒有趣了，不仅可以看到拍戏的过程，还能跟着顾细学到好多东西，比如怼人竟然可以那样怼。 　　顾细并不知道面前的姑娘歪了萌点，她对万珍还是挺满意的：“行，那你明天开始上班，具体的工资你先自己回去想想，我们明天详谈。” 　　她赶着和沈青松约会哪。 　　沈青松刚才说了，他预订了一个好吃的小餐馆。 　　“那要是我今天要加班拍摄，去不了怎么办？” 　　两人慢慢走在路上，知道那家餐馆属于私人菜馆，必须提前好久预订后，顾细如此问道。 　　“那就打包来给你吃。” 　　顾细心情十分舒畅：“那还是不要了，饭菜要当场吃味道最好，下次你再找到这样的餐馆，提前和我说，我可以调整时间的吗。”为了好吃的，她不会把时间卡得太死。 　　沈青松欣然点头：“好。” 　　这一顿饭后，顾细陷入了连轴转的忙碌中，中间还有期末考，这更费精力了。 　　整部戏是在八月份杀青的，比她预想的要完了半个月。顾细请大家在国营大饭店吃了一场杀青饭，之后，就是各回各家，等待电影上映了。 　　好久没有好好地洗个澡，顾细看到镜子里的人，都有点陌生。 　　印象中她没有这么瘦啊。 　　于是，她噔噔跑出去：“沈青松，我瘦了很多吗？” 　　沈青松正在给她泡麦乳精，闻言晃晃他手中的杯子：“要不然我为什么每天都给你泡这个？”他真担心要是在继续拍多半个月，来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顾细咕噜咕噜喝完，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沈青松给她擦擦嘴角的一点细沫，“难说。” 　　“睡几天，再多吃点就好了，”顾细伸了个懒腰，“今天我要早点睡。” 　　他牵起她的手。 　　“好，不过，再这之前，先给你送个杀青礼物。” 第72章 戏精七十二（三合一） 有点后悔…… 　　“杀青礼物？”顾细诧异又惊喜。 　　她握紧了沈青松的手：“你准备的？”这个直男虽然有时很浪漫, 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比较实际的，又不是结婚纪念日、生日，难得沈青松这次会送上礼物。 　　沈青松点头：“去看看。” 　　顾细满怀期待地跟着他来到衣柜前, 挑眉轻笑, 不用看就才能猜出这个礼物的属性了, 是衣服。 　　但她作为一个懂事的伴侣, 没有当面拆穿。 　　“吱呀”一声，沈青松拉开衣柜。 　　顾细能猜到是衣服, 但当看到的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看到她的惊讶于欢喜从眼睛里跑出来, 沈青松的内心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喜欢吗？” 　　顾细点头如捣蒜, 恨不得一直点下去, “喜欢！太喜欢了！” 　　一袭吊带红裙，上半身是收腰的, 可以凸显出身材, 下半身是大裙摆，浓烈中又带着飘逸，很港风。 　　她碰了碰布料, 很滑很顺, 穿上去一定很舒服很好看。 　　“真漂亮，”顾细不错眼地盯着这条裙子, “真的好漂亮。你从哪儿买来的？” 　　沈青松将裙子从衣柜里取出来：“专门定做的，据店家说，他专门到G城那边学的技术和版型，我觉得你会喜欢。” 　　“喜欢啊，太喜欢了！” 　　顾细提着裙子在身上比划，龇牙抬眼看沈青松：“我要去试试！” 　　沈青松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细雀跃地蹦着进了洗手间。 　　她利索地换上了这条裙子, 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镜子里的自己可真好看，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自恋起来，就是…… 　　她摸摸脸，朝外面喊道：“青松，给我把梳妆台的小化妆包递给我。” 　　这么好看的裙子，得化个妆才能配得上呀。 　　“对了，还有鞋子，我要穿高跟鞋。” 　　顾细将门开了一条缝。现在还不能给沈青松看，等她打扮好了，给沈青松一个惊喜，也不妄他给她买的裙子。 　　“等等，很快。”她愉悦地朝外面道。 　　作为一个化妆熟手，顾细没花多少时间，就给自己画了一个很港风的妆容，最后涂上大红唇，再将头发梳到一边的肩膀，大功告成！ 　　什么杀青后的疲惫，什么要早睡，统统抛到脑后，变成不知疲倦地欣赏自己的美。 　　沈青松不知道港风这个词，也不知道氛围感是什么，他只觉得，今晚的顾细，将温柔妩媚诠释到了极致，风情万种。他恨不得将这样的她藏起来，不要让其他男人看到。 　　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颤一下，她的笑，和这条裙子一样夺目，像是天边最绚烂的霞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你也换衣服了？”顾细笑着扑进沈青松怀里，一出来就看到他穿上了白衬衫。 　　她拍拍沈青松的衣服，给予肯定：“不错不错，特别衬你。” 　　沈青松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顾细，他搂住怀里的人，“谢谢。” 　　“这条裙子也特别衬你。”她才是主角，裙子只是配角。 　　顾细心情飞扬，在沈青松面前转了一个圈，裙摆像是湖面的涟漪，荡起一层层的波纹。 　　沈青松突发奇想，弯腰伸手，做了个邀请跳舞的动作。 　　顾细一愣，随即漾起大大的笑，屈膝一提裙子，将手放到沈青松的手里。 　　他的手很热，顾细差点被他的体温烫到。但比他的体温更灼热的，是他的视线。 　　顾细难得羞涩了一下：“干嘛这样看我。” 　　沈青松的声音像是黑夜里慢慢奏响的大提琴；“因为你好看。” 　　顾细翘起嘴角。 　　“你怎么想到要送我红裙子？” 　　“看到小妍穿，觉得你也应该有一条。” 　　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被沈青松这么一说，她的确很高兴。她不一定如他所说得拥有一条红裙子，但这种被人想着念着的感觉，很好。 　　没有音乐，两人只相互搂着，随心所欲慢慢踱步起舞，无需言语只用眼神交流，专注地相互望进对方的眼里。 　　夜还很长，很长…… 　　被沈青松从床上叫醒时，顾细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这么快就天亮了？”她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啊。 　　“要吃早餐了，孩子们都起来了。” 　　顾细闭着眼睛，被沈青松伺候着穿衣服，“他们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都九点多了，孩子们也是睡了懒觉的。” 　　“原来这个钟数了。” 　　顾细洗漱完坐到餐桌边，萌萌已经喝了大半杯牛奶，他们到了B市就没有再养羊，而是预订牛奶。 　　“婶婶，你好晚啊。” 　　顾细敲了敲她的头：“我只不过是睡了一天懒觉，你平时可是天天都比我晚。” 　　“嘿嘿，”萌萌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头，亲近地凑过去，“婶婶——” 　　光听这语气，顾细就知道小姑娘没什么好事。 　　“干嘛。” 　　“婶婶，”萌萌给顾细夹菜，“你说过的，拍完戏，带我们去S城看看的。” 　　这个月，S城刚被批为特区，孩子们看到报纸，对S城特别感兴趣，她当时就说了要带他们去看看。 　　她自己感兴趣，想去见证一下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个决策，顺便，她也想去G市看看那里的服装市场，那里可是全国最时髦的地方。她有自信，《季月的绚烂生活》能成为时尚的标杆，但也必须做足功课。 　　顾细享受了一下萌萌的至尊贴心服务，在孩子渴望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既然我说了，那肯定不会食言。” 　　“哦耶！”萌萌高举双手欢呼。 　　沈天赐和宋妍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的喜悦明显。 　　“你们问问小猴有没有空去，另外，还有万玲阿姨和陈迪那边也问问。” 　　这些年，她和万玲相处得很愉快，要去玩自然是越多人越热闹，所以必须得问一下。 　　顾细自己则去问了万珍，万珍这个主力很诚称职，既然这姑娘总想去南边一趟，那她就带人去体验一下。 　　“真的？”万珍激动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拖动声。 　　顾细好笑，忙安抚她：“不用这么激动，是真的。你的表现很好，这次去南边，来回车费我给钱，但其他费用可得你自己出。” 　　“没问题没问题，”万珍怕顾细反悔，连声答应下来，“我全部自己出钱都没问题，顾姐你给的工资我都攒着呢。” 　　“那倒不用，这次算是福利吧，年轻人多看看总是没有坏处的。” 　　“就是就是，还是顾姐你懂我，不像是家里那群老人家……”万珍的称赞像是不要钱那样随处洒。 　　顾细：“好了好了，你的称赞我心领了，但你家里的担心也是有原因的，这次回去记得说清楚，还有，你的表姐也去，这样说你的家里人应该更放心。” 　　“我表姐也去？”万珍惊诧，“想当初她也反对我去南边闯闯的。” 　　顾细点她；“因为现在你表姐也能一起去玩嘛。” 　　万珍瞬间打开了心思路：“要是当时我找她一起去南边玩玩的话……” 　　不过她立即否认了这个说法：“当时我也没钱请表姐去玩呀，而且那时候的环境也没现在这会儿开放。” 　　这是真的，现在的人们真是一天一个样，无论是思想还是穿着，变化都很大。 　　顾细拍拍正在思考人生的万珍：“那你好好收拾东西，我们到时火车站集合。” 　　除了万珍，她还得去问问穆老师去不去。 　　穆老师一直在帮她打理服装店的事，现在服装店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电影上映后再开店，去南边也能学习观摩一下那边服装风格。 　　穆老师很兴奋：“好啊，万万没想到我也能有公费出游的一天！” 　　“我们先好好打响月季小屋这个店名，等赚钱了，福利更好。”顾细提出未来目标。 　　穆老师点头：“好好好。” 　　她现在读大学处处都要钱，好在留在顾细这里帮忙能有份工资。如果服装店的名头打响了，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她衷心希望顾细电影票房大卖。 　　敲定了南边的人，将手头的工作安排好，顾细高兴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沈青松帮她叠衣服：“可惜我还要上班，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顾细也遗憾呢，现在南边可以说是全国最繁荣的地方，一切都是新现象，要是沈青松可以陪她一起去就好了。 　　她安慰道：“等你退休了，我们一起去全国旅游。”国外是别想了，但国内也有好多好玩好看的地方啊。 　　沈青松也知道自己职业的特殊性，现在肯定不能随心所欲去做一些事的。 　　所以，对于顾细提出的想法，他很心动，点头道：“好。” 　　顾细检查相机：“我多拍点照片回来给你看。” 　　沈青松也只能在出发当天送家人去火车站，充当好后勤角色。 　　顾细他们还是坐火车，因为不舍得坐飞机，从B市飞到G市，要九十一元，现在大米才一毛四到一毛八一斤。 　　用万玲的原话来说就是：“我们人多，要是全员坐飞机，那估计大半年的工资都没了，反正我是舍不得的。” 　　其他人纷纷赞同。 　　顾细带着孩子们坐到车厢里，她看了看现在的火车环境，比之前好了不少，也算是一种进步呀。 　　不过，她还是最想念高铁。 　　“等以后科技发达，研制出新型火车，说不定从B市到G市，大半天就能到达。” 　　陈迪十分怀疑：“顾婶婶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 　　萌萌立刻站出来维护顾细了：“怎么不可能，老师说，等我们成为了科学家，就能研制出好多东西。” 　　“那你要成为科学家吗？”陈迪问。 　　萌萌摇头：“我不当科学家。” 　　陈迪：“对啊，你都不当科学家，你怎么研制东西？” 　　萌萌：“我不当，其他人也会当的。” 　　“那很难说，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想怎么办？” 　　许多人聊天就是这样，话题总是换得特别快，往往上一个话题还没说出什么来，下个话题就一句开始了。但聊天的乐趣不就是这样嘛。 　　孩子们有他们的圈子，顾细和万玲、穆老师一起聊天，谈在B市的电影、服装店，展望一下到了南边要去哪里玩。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行人就踏上了G市的土地。 　　一出火车站，萌萌就被路过的人吸引住了，顾细连忙拉住她的手，防止她被人撞到。 　　萌萌的脖子差点扭到一百八十度了，直到那群穿着夸张的女生过去，她才回过头来，发出感叹：“她们穿的衣服好特别！” 　　“那叫喇叭裤，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像喇叭？”顾细给她解释道。 　　萌萌再次回头，雀跃道：“还真是。” 　　“那她们戴的墨镜呢？” 　　“那叫□□镜。” 　　萌萌听到，想了想，捂住嘴偷笑：“还真的像□□。” 　　顾细将袋子交到她手中，”好了，先别顾着看，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你先拿好袋子，我们先去酒店住一晚。“ 　　经过商量，他们一行人决定去体验一下G市的豪华大酒店，当然不可能是一直住在那里，只是住一晚，但这也很令人期待。 　　在前台登记时，他们还遇到了外国人。 　　萌萌很兴奋，一直往那边看，那几个外国人还和萌萌搭起了话，萌萌现在要学英语，她的口语还需要练习，当一点也不怵，拉着陈进和人家叽里呱啦就人聊了起来，最后那几个外国人还送了她一盒巧克力。 　　陈迪目光满是崇拜：“小丫头，可以啊，我在他们面前都不敢开口说话。” 　　B市也有外国人，但一般没什么交集。陈迪的英语水平恐怕还比不上陈进。 　　萌萌骄傲地挺直腰：“也不算什么，语言就是用来沟通的啊，他们又不会给我打分，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顾细道；“对，我们千里迢迢来南边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大家开阔眼界的，你们对什么好奇，都抓住机会试一试，不然就亏了。” 　　万玲一开始还没两个儿子放得开，听顾细这么一说，她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不然就亏了！” 　　几人说说笑笑上到他们的房间。 　　顾细和萌萌、宋妍住一间，两个女孩子一进门就跑到阳台上去。 　　萌萌；“婶婶，我这算是会当凌绝顶吗？”她们住的楼层比较高，可以看到周围的楼房。 　　顾细拿出相机：“这里确实算是高的了。来，给你们拍张照片。” 　　刚照好，万玲和万珍从外面进来，看到她们几个正在摆弄相机，立马兴奋道：“也给我们拍几张。” 　　女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在房间里拍拍拍，就嘻嘻哈哈地好一会儿，还是那几个大男生吵吵着饿了，大家这才收拾收拾东西去吃饭。 　　顾细道：“我们不用去那些看起来高档的地方，有些老字号才是味道一流。” 　　万珍来之前做过功课，“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萌萌彻底被这里的糖水迷住了，“好好吃。”甜味既不会很浓，但却透着一股清凉。 　　老板笑呵呵道：“那是，你们出去拐个弯，那里有家煲汤的，是这样。”他竖起大拇指。 　　几人按照老板的推荐，到了那家煲汤的小店，麻雀虽小，当味道真的很棒。 　　万玲直感慨：“这趟没白来。” 　　而当他们到了全国第一个经营服装的个体集贸市场高第街时，不光是万玲，穆老师、万珍还有萌萌和宋妍也喊出了这句话：“这趟没白来！” 　　皆因这里有太多好看的衣服了，简直是喜欢衣服的人的天堂。 　　顾细也起了扫货的兴致。 　　“我们的月季小屋注重个体化的形象设计，更需要独特的衣服和好的搭配。小珍，这几个月我没有什么工作，你暂时不需要跟着我，你和穆老师一起干，咱们先批发点衣服试试水。回去的时候我们带多点衣服回去，用我的另一个铺面试试水，每买出一件，给你们提成。” 　　万玲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之前让我帮你看房子和铺面，打的是这个主意。” 　　顾细笑着点头，没否认。 　　如果说月季小屋更多地和电影挂钩，将来会成为电影周边旗舰店，那么现在这家则是概念店，让她对市场做出判断，并且给消费者给予一定的预告。 　　万玲算了算，问：“我能不能也加入进来？” 　　“当然可以，”顾细想了想，“那我们算是合伙人，怎么样？” 　　她不希望她们的关系因为挣钱而改变。 　　几人三言两语合计了一下，具体可以回到B市再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扫货。 　　事实证明，她们几个在逛街上的战斗力可以用强悍来形容。 　　沈天赐、杨小猴儿还有陈迪几个大男生当然是充当提袋子的壮劳力，一整天逛下来，几个女人意犹未尽，几个男人倒是筋疲力尽。 　　陈迪摆摆手：“妈，姨，婶，求你们了，让我歇口气吧。我快要die了！” 　　受到顾细的鼓舞，他这两天特别具有学习精神，看到外国人就上前搭讪，时常将简单的英语单词挂在嘴边。 　　顾细：“OK！” 　　万玲揉揉腰，踌躇满志：“明天继续！” 　　“啊！”几个男生发出哀嚎。 　　等冲动消费完，穆老师才想到：“我们之后还要去S市，难不成拿着这么多东西去？” 　　“那多麻烦啊。”万珍道。 　　万玲出主意：“我们可以去和宾馆老板商量一下，让他们帮我们看看东西。” 　　“那万一老板见财起意怎么办？” 　　顾细笑道：“去大酒店不就行了，大酒店为了声誉，也不至于这么干。” 　　几人算算，来都来了，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那我们争取早点从S市回来。” 　　顾细笑着点头。 　　事实上，是他们高估了S市现在的发展，这里到时各地都像是小渔村一样，仅有的几个动工的地方满是灰尘。 　　萌萌捂住口鼻：“报纸上没说S市现在是这样的啊。”她还以为这里会和G市一样，到处都是好玩的。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的嘛，”顾细指着脚下这片土地，“就是我们现在踩着的这么一平方的土地，现在看来就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地，可十几二十年后，那价值不知会翻多少倍，寸土寸金也有可能。 　　顾细和萌萌说话时，没看到沈天赐和杨小猴儿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杨小猴儿：“现在顾婶婶说什么话，我都觉得很有可能发生。” 　　沈天赐点头：“的确。”他这个婶婶，的确很有远见。 　　两人再次对视，眼中闪过对方才明白的意思，要不，他们做点什么？正如顾婶婶所说，现在他们正站在时代的风口，就这么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可惜了。 　　顾细并不知道年轻人们的计划，事实上，她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他们的事了，孩子们都已经长大，要学会放手。 　　从S市包车当天来回，他们也没花太多钱，因为S市根本没什么地方让他们花钱。 　　后来又在G市多待了一天，大家就一起回了B市。 　　回去的时候去了火车站询问，现在有很多人都从南边进货，所以可以用货厢运送货物。得知这一消息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万珍还进了一点电子手表，不过这属于她的私人买卖，赚亏自负，顾细并不管。 　　回到B市，沈青松见到一屋子的衣服，惊呆了。 　　“你们这是把G市的衣服都搬了回来？” 　　萌萌；“哪到哪儿呢，叔叔，我跟你说，G市的衣服比这要多得多，多很多，我们现在只不过是买了小小小部分回来而已。” 　　“你们不是买来自己穿吧？”他问。 　　顾细笑道：“还真不是，我们打算卖给别人穿的。” 　　沈青松想起顾细之前和他说过，要去南边看看有什么商机的事。 　　“那你的电影事业？” 　　顾忙道：“我当然不会放弃我的电影事业，事实上，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拍电影。” 　　“你也知道，电影特别烧钱，如果不想受制于人，那么就得自己当老大，有钱才能当老大啊。” 　　顾细说话时，没刻意避开几个孩子，也算是和他们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萌萌感叹：“原来拍电影也有这么多讲究啊。” 　　“是的，”顾细看向宋妍，“如果小妍日后要当演员，那我就更得努力了。” 　　娱乐圈不是这么好混的，你必须有实力，有底气，才能过得更好。 　　宋妍眉头微微皱起，之前她把当演员想得太简单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沈天赐，发现对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药药唇，看向顾细：“小姨，我也会努力的。” 　　顾细拍拍宋妍的肩膀，“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日后咱们自己成立一个公司，到时我给你找一个靠谱的经纪人。” 　　这一切，都得在她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后才能办到，而现在，掌握话语权最好的方法，是拍出一部大爆电影。 　　所以，从南边回来后，顾细便把大部分重心放在了电影制作上，但在新服装店开张的那一天，她必须抽空出席。 　　她和万玲、穆老师还有万珍商量过后，决定把这家服装店起名为丽裳，取自美丽的衣裳。 　　价位中等，主要走的是新潮路线，并且主打搭配。 　　顾细和她们说清楚了，这主要是练她们的眼力，得帮助客人找到适合的衣服。 　　“你们要记住，不是让你们愿意穿这些衣服出去，而是让客人愿意穿这些衣服出去。所以，不要桎梏自己的想法，有些客人就是喜欢大胆的穿着。” 　　B市可消费的女性还是很多的。 　　顾细这间铺子的地段很好，开业第一天放炮竹，经过的行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发现上面的衣服竟然是整套挂着的，连搭配的鞋子都放在了上面，很直观地展现了衣服。 　　“我觉得那套衣服看上去很不错，要不我们进去瞧瞧？” 　　“这应该是从南边过来的，我表姐上次去南边买了一件差不多的，走，进去看看。” 　　……被吸引的大都是年轻女性，顾细和穆老师几人一起招呼客人。 　　顾细的眼光很好，该大胆时大胆，该含蓄时含蓄，许多衣服在她手下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 　　“郑女士，你肤色白，要是有珍珠耳坠，可以衬这一套衣服。” 　　顾细知道这位郑女士在事业单位工作后，推荐的是长款白色风衣，“这件很百搭，你里面穿裤子裙子都行。” 　　几番推荐下来，郑女士很满意，大气地将几套衣服全都买了下来，并且表示以后会经常来店里逛的。 　　“我们每个月3号上新衣服，欢迎你再来。” 　　什么时候掏客人的钱最容易，当然是发工资之后啦。 　　几人忙了一天，到关店时，万玲直接坐在地上，而万珍还有精力去算今天的利润。 　　顾细享受着萌萌的捏肩，道：“先吃吧，太饿了。” 　　宋妍在家里做了饭带过来。 　　万珍现在正兴奋，“你们先吃，我就来。” 　　这个“就来”，一直等她们吃完饭了，万珍才放下记账的本子。 　　“我们今天赚了好多！”她神神秘秘地比了一个数字。 　　万玲深吸一口气：“这相当于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穆老师喃喃道：“现在的有钱人还挺多的啊，平时都看不出来。” 　　顾细淡定道：“第一天啊，我们搞活动，肯定多人，之后就会慢慢下去的，半个月后估计就稳定了。” 　　“要是有今天的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我也满足了，细水长流嘛。”万玲还是求稳。 　　万珍道：“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我看今天有许多人问项链耳坠，我们能不能进点回来？” 　　几人就以后的经营方向展开了讨论，最后决定这些天可以进点回来，以后就不用了，因为以后的专卖店肯定越来越多，小饰品赚不到太多，剩下的小视频就做个搭头送给客人。 　　顾细朝几人摆摆手：“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盯着剪片呢。” 　　有了今天这一出，相信穆老师等人也对现在广阔的市场又了一定了解。 　　其实，她开这家服装店还有个想法，就是让万玲和穆老师等人直观地感受做生意的乐趣，让她们有自己的想法，想做别的生意，然后她可以参股，坐收利润。毕竟她的本职还是拍电影演戏，不想花太多精力在这上面，不然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顾细在熟悉各大报纸媒体情况时，看到了一个熟人。 　　“郑女士，原来你在华京晚报工作？”顾细在某位老师的引荐下，与郑女士偶遇。 　　郑莉也很惊讶，“我还以为你是开服装店的，没想到，顾女士原来是导演。” 　　顾细笑道：“都是因为兴趣，比不上郑女士专业。” 　　从中文系毕业后，顾细选择到B影跟着曾教授读研究生。那里都是人脉，她也想多认识点同行的人。 　　就好像现在，刚好碰上了熟人，也能多一层关照。 　　她现在得开始计划电影的宣传，纸媒是现在最重要的媒体，一定要重视。 　　郑莉和顾细聊了许久，两人都对彼此的印象很不错。 　　顾细提出邀请，“我之后会在B影举行首映礼，如果郑女士有空的话，欢迎前来。” 　　郑莉：“一定一定。” 　　顾细之后又邀请了一些有影响力的人，托这些年的努力，她认识的人还不少。 　　在顾细为电影奔波时，服装店的生意果然如顾细所预料的那样，慢慢平稳下去，然后在每个月上新的时候，会出来一波小高-潮。 　　很快到了十二月。 　　《季月的绚烂生活》终于过审，很快就要上映了。 　　顾细策划了一个首映礼。 　　她从学校搜罗了不少有能力的人，组成了她的工作室。现场不用她亲自盯着，自然有人负责。 　　顾细今天要做的，是带着宋妍，美美亮相。 　　“怎么样，这件衣服还是那么好看吧？”顾细站在镜子前转圈。 　　她穿的是沈青松送她的那条红裙，这款设计很经典，放到现在也不会过时，顾细觉得，再放二十年也不会。 　　沈青松有点后悔买吊带裙。 　　不过—— 　　“现在是十二月，你不可能不这么穿出去吧？” 　　顾细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我是那种只顾风度不顾温度的人吗？” 　　她从衣柜里拿出早就被准备好的羊绒披肩，这是万珍特地去南边选回来的。 　　将披肩系好，顾细问；“这样还好吧？” 　　“好，很好。”沈青松连连点头，该遮的都遮住了。 　　顾细没错过他松一口气的表情，心里直笑。 　　自己弄好了，她去看宋妍那边，宋妍那边有化妆师帮忙，比她这边要快一点。 　　宋妍也是一身红裙，只不过她是穿了电影上的那一套。 　　化妆师羡慕：“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顾导和宋小姐是两姐妹呢。顾导，你也保养得太好了吧。” 　　顾细摆摆手；“这几年也老了，比不上以前了。” 　　“谁说的，我觉得小姨还是很年轻。”宋妍不赞同。 　　“对，我也是这样认为。” 　　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细回头一看，惊喜道：“李雪，你来了！” 　　李雪风尘仆仆的，“为了支持你的电影，我当然要来。” 　　顾细激动地跑过去，和人拥抱。 　　李雪回抱了她，特别高兴地说：“不仅我来了，还有嫂子们也来了！” 　　她话音刚落，嫂子们便从不远处齐齐走过来。 　　顾细更惊喜了。 　　“嫂子们！” 　　“小顾，我们来了！” 　　嫂子们无论何时，都会给人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好像有她们在，生活永远充满生气，看到她们就像看到家人一样。 　　顾细激动得一个个上去拥抱。 　　杨大娘笑道：“这可是我们第一次上电影，当然要来看看。” 　　孟嫂子猛点头：“对，我们家大妞二妞还特别羡慕我呢，说是她们在文工团都没上过电影，没想到我上了。” 　　寒暄了好一会儿，顾细带她们去观众席就坐。 　　郑莉一早就待在媒体区了，她今天是作为晚报的记者来到这里，自然是工作第一，看到顾细带了这么一群人过来，她有点好奇，不过没关系，有疑问先记下来，等电影结束，她还可以采访顾细和宋妍。 　　除了李雪和嫂子们，沈家父母、顾家父母、还有各位老师，这些长辈也来支持顾细了。 　　还有许多好友，像是万玲一家、穆老师一家等，场面很热闹。 　　当顾细和宋妍两人穿着红裙走上红毯时，气氛更是达到了热烈的高峰。 　　她们是全程最艳丽的风景线。 　　沈青松坐在台下，自豪地鼓掌。 　　他的妻子正站在上面，他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谢谢，谢谢大家今天赏脸来到《季月的绚烂生活》首映现场。”顾细拿着麦克风致辞，感谢了许多人。 　　最后，她说：“说得再多，不如一看，接下来，请大家观看电影。” 　　灯光一暗，然后大银幕亮起。 　　红灿灿的几个大字——季月的绚烂生活，在藤蔓中出现，像是一朵朵花一样。 　　顾细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她也记不得自己看了多少次这部电影，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下一幕会是什么，但今天的心情与以往完全不一样。 　　她紧张了。 　　虽然在这之前她很有信心，但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紧张了，担心大家不喜欢这部电影。 　　她手心冒汗，眼睛紧紧盯着画面。 　　电影的风格轻松诙谐，观众时不时随着剧情发出笑声，在动情处又跟着主角一起叹息，这小小地安慰了她，但她人无法放松。 　　等最后的一个画面结束，灯光突然大亮。 　　她下意识眯起眼睛，而后，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第73章 戏精七十三（三合一） 东风吹…… 　　全场欢呼, 掌声淹没了她。顾细回头一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她笑。 　　“好看！” 　　“我还没看过这样的电影！” 　　“真不错！” 　　顾细还有点懵, 下意识望向旁边的沈青松, 沈青松一边鼓掌一边笑着和她道：“很好的电影。” 　　“真的？” 　　“真的。” 　　坐在她后面的萌萌特别激动：“婶婶, 我在里面好好看！姐姐在里面也好好看！” 　　不少人还和周围的人讨论起了电影情节, 但讨论最多的还是里面的服装了。 　　“季月穿的衣服好好看！我也想要她穿的衣服。” 　　“对，特别是那条红裙子, 真的艳压全场。” 　　现在的观众基本涵盖了各个年龄层，顾细想了想, 和沈青松道：“我去和他们聊聊天。” 　　走完全场下来, 基本知道了观众们的意见, 几乎零差评，当然这或许和她请来的都是家人朋友有一定关系。顾细再三说可以提出任何意见, 她好做最后的修改, 但大家都说挺好。 　　最后，她来到了特地划出的媒体区这边。 　　郑莉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很兴奋：“顾导, 我们说好了, 待会可以和你专访，我连问题都想好了！”她太亢奋了, 这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甚至于她可以预言，这部电影一定会大爆！ 　　顾细点头：“当时，既然已经说好了，那肯定不会变。不过，在着之前, 你得先给我提点意见。我这部电影，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郑莉专门跑文艺线，还是文艺版的主编，顾细知道这件事时，还觉得真是凑了个大巧。 　　郑莉几乎是脱口而出：“不需要改，现在就很好。” 　　顾细笑道：“郑急着，咱们有一说一，可不能因为我们家的衣服好看，你就回夸我的电影好看。” 　　“是真的，”郑莉一脸好笑，顾细恰到好处的亲昵让她很受用，“我没看过你们剪辑出的其他版本，但这一版的叙事透着一股野生的冲劲和恰到好处的狂野，刚好与女主的性格相映成趣。” 　　正在给媒体朋友发放饮料的万珍不由默默感叹：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看人家的点评都这么形象，不像她，只会说好看。 　　顾细从万珍手中接过饮料，亲自给郑莉递过去：“多谢称赞了！” 　　郑莉接过，催她，“你快点招呼其他人，我在后面等你。” 　　和其他媒体朋友打过招呼后，顾细和万珍走回去。 　　万珍不解道：“郑记者的态度比以前还好，而且看上去很急切的样子。” 　　顾细：“她觉得我们这部电影很好，当然要抓住这个爆点。干哪一行都需要业绩，要是写出一篇讨论度高的稿子，她也能在领导那里留下好印象。” 　　成年人的世界，有友谊，但有利益的友谊更长久。她和郑莉认识不久，情分也还薄，目前也不过是普通朋友，能像现在这样相处也很不错了。 　　顾细去到后台，郑莉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而且还和嫂子们聊上了。 　　“顾导，快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剧中许多角色都不是专门的演员来演的，”郑莉又挖到了一个新闻点，表情似乎都在发光，“我现在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你。” 　　嫂子们热络地和郑莉道：“那郑记者，小顾，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顾细忙道：“嫂子，我让小珍去订饭店了，待会她带你们去吃宵夜，我晚点到。” 　　“行了，你先忙你的，我们自己会找乐子。” 　　顾细摆摆手，坐到顾郑莉的面前。 　　“所以，你和这些嫂子们的缘分是？”郑莉临时换了问题。她发现顾细还有顾细的这部电影，可挖掘的地方太多了。 　　顾细笑道：“这得从十几年前开始说起……” 　　她挑些了和嫂子们好玩的相处片段说给郑莉听，郑莉的速记很过关，一边记还能一边问问题，果然是专业人士。 　　“所以，嫂子们饰演的角色，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顾细想了想，道：“不尽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但与生活又有点不同。每一个人都有很多面，嫂子们也是，我只是接触到了她们的其中一些面，然后再在这些面上，挑出最好玩的点放到电影里，她们再来将这些角色饰演出来，只能说，我写的角色，不足她们平时有趣的十分之一。” 　　“你很谦虚。”郑莉道。 　　顾细否认：“我只是觉得，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 　　郑莉整个专访差不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要不是万珍一直在看表，郑莉还不想停。 　　郑莉恋恋不舍道：“和你聊天很有趣，希望顾导下部戏能拍得更好，我们还有机会进行更多的专访。” 　　“我也这么希望。”顾细笑道。 　　一旁的摄影记者给两人拍了合影，郑莉将东西收拾好，“刚才是我的工作时间，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 　　“作为朋友，可以和你透露一下，我打算分三天上这次的内容，第一天是电影解析，第二天是幕后故事，第三天是你和宋妍的个人专访。” 　　“这么多版面，谢谢了。”顾细没想到郑莉会这么给力。 　　“不客气，相互帮助。”郑莉眨眨眼睛。 　　“那作为朋友，我邀请你今晚参加我们的宵夜？”顾细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莉爽快答应了。 　　顾细包了一个饭店，现在B市的餐饮业很发达，不再是国营饭店一枝独秀，但今晚顾细去的地方还是一个国营饭店，因为那里的烤鸭做得最好。 　　宾客满座，顾细举杯：“多谢大家来参加电影首映礼，来，干杯！” 　　“祝电影大爆！”杨小猴儿特上道地说。 　　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然后大家纷纷开口： 　　“祝电影长虹！” 　　“祝小顾得偿所愿！” 　　气氛热烈喜人，大家笑笑闹闹，顾细一口闷了杯中酒，耳边全是欢笑声，时光醉人，她甘愿沉溺其中。 　　好消息不断传来。 　　电影正式上映第一天，票房一路领先，万珍每天都激动地给顾细报告好消息，乐此不疲。 　　而郑莉的第一篇报道掐在第二天上映放出，瞬间引爆了讨论度。 　　郑莉写得很吸引人，而且报纸上还放了许多图片，这更夺人眼球了。 　　一时间，街头巷尾全在讨论这部电影。 　　沈母和顾母特地来了一趟沈家小楼这边。 　　“小细，你不知道，今天就连居委会主任都拿着一份报纸看，周围好些老太太都在说上面的衣服颜色好看。” 　　‘还有许多人都说明天要去看看这部电影。“沈母一脸神奇。 　　因为主人公是大学生，大学校园里尤其火爆，宋妍一脸兴奋跑回来，看到沈母和顾母，先问了声好，然后道：”今天好多人穿了红裙子！” 　　“还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裁缝店特别热闹，好多人都拿着报纸去跟师傅说要做什么。” 　　顾细最好奇的是：“那有没有找你签名？” 　　宋妍脸蛋红红的，“好多人都找到了我，跟我讨论电影情节。” 　　她好像，火了！ 　　“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多人都看着我。” 　　沈母搂住宋妍的肩膀，特别骄傲，“那说明你演的好。” 　　顾细肯定道：“那当然。随着电影在全国热映，小妍一定会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的。” 　　“那以后她还要在学校读书的吧？会不会对小妍造成影响？”顾母担忧道。 　　顾细：“这也是没办法，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的，不能全让你占了所有好处。小妍，之后你要平衡好拍戏和学习，千万不能落下进度，不然会影响形象。” 　　宋妍点头：“小姨，我知道。”她的目标是像小姨这样，既拿到学业上的优秀，又拿到演艺上的优秀。 　　“婶婶！” 　　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萌萌回来了。 　　顾细循声望去，只见这孩子头顶一个夸张的红色蝴蝶结头绳跳进来。 　　“咦，你不是说要好好珍藏那条头绳，不戴出去的吗？” 　　电影里有个情节，萌萌饰演的角色小萌遇到青春期的烦恼，在胡同的台阶上发呆，然后季月作为大姐姐开导了正直迷茫期的小姑娘。 　　最后，季月将自己的红腰带解了下来，扎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系在小萌的马尾辫上。 　　顾细用这个道具和镜头，想表达的是，女人的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烦恼，但不用害怕，因为比你大的女生会帮你的。 　　女生帮助女生，女生共感女生。 　　这也是这部电影的缩影，剧中有许多不同年龄段的女人，大家都有不同的烦恼，但是可以通过相互帮助，让彼此的人生更美好，更绚烂。包括主角季月，她也是从许多女人那里得到了帮助。 　　红色的蝴蝶结在头上飞扬，是电影中的一大经典场景。 　　“我们今天有好多同学都戴了这个蝴蝶结，她们知道我演了小萌，特地送给我的。”萌萌珍惜地碰了碰头上的红色蝴蝶结。 　　“对了，婶婶，有同学让我问你，明天月季小屋开张，是不是会有其他衣服卖。” 　　顾细自然不会错过蹭自己电影热度的好时间，她在各大影城挂上了巨大的广告牌，说明月季小屋是电影唯一官方服装旗舰店，还列出了这家店的地址，并宣布明天将举行开张仪式。 　　顾细点头：“剧中所有的衣服都会陈列出来，并且，还会进行售卖。” 　　前段时间，穆老师亲自盯着女工们做出的衣服，当然，她们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要是销售好的话，还是得找一个大厂进行更大批量的生产。 　　“那我明天要带我的同学过去！”萌萌搓搓手，表示十分期待。 　　顾细也很期待，将观众转化成可消费的人群，这才是真正检验大家对这部电影的接受程度。现在电影票两毛钱一张，衣服的价格可比电影票要多。 　　顾细一早就到了月季小屋，和穆老师她们一起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 　　万珍咋咋唬唬跑进来：“顾姐，外……外面来了好多人！” 　　“真的好多人！”她强调道。 　　顾细心中一喜一惊，“我偷偷看看。” 　　她打开一条门缝，看到外面果然已经围起了人墙，“对了，清了治安队的人来了吗？”可别出什么事故。 　　“放心，我刚才去提前打过招呼了。”万珍无比庆幸刚才她出去多看了一眼。 　　顾细回头：“我看了一下，都是女生。”果然女人的购买力很强。 　　穆老师咽了咽口水：“比丽裳开业那天还多？” 　　万珍抢答：“那当然！” 　　穆老师考虑的问题很实际：“那我们库存够吗？” 　　这个问题，当天晚上就有人送上门来分忧。 　　不过当时顾细不知道，她也烦恼了一下。 　　“先别想这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今天先开张，博个开门红！”顾细看看手表，“吉时快到了，我们出去剪彩吧！” 　　因为电影的热度，而且顾细和各大媒体的关系都维持得很不错，今天来的媒体也不少，毕竟这个电影服装旗舰店概念很新鲜，再加上有顾细和宋妍在，也很值得报道。 　　宋妍可谓是一部戏爆红，昨天的人都比较理性，但今天不一样，一出门，就遇上了许多要签名的粉丝，宋妍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很是措手不及了好一会。 　　沈青松带着几个熟人出来维持秩序，顾细也出来帮忙了。这段时间她已经物色好了经纪人，现在看来，捧宋妍的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宋妍一出现，那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顾细揉揉耳朵，脸上是灿烂的笑。 　　“我的乖乖，”万珍往外探头道，“小妍现在算是大明星了吗？” 　　顾细笑道：“大明星还算不上，但小明星应该够得上。”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季月的绚烂生活》导演，顾细女士！”穆老师充当了一把主持人。 　　因为郑莉的报道，关注过这方面信息的人都知道这部戏的导演是个女生，而且还很好看。 　　顾细走出来，便收到了大家热情的掌声，和宋妍的掌声差不多。 　　“看来大家很喜欢我们的顾导啊！”穆老师炒热气氛，和群众互动。 　　接下来是电影的其他任务登场，今天这个剪彩，可以说是电影的小型见面会了。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顾导还有小妍，还有剧中的角色，一起为我们的月季小屋剪彩！” 　　“嘭！”礼花炸响，而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现在，大家可以进去里面了！”穆老师话音刚落，守在最前面的人一拥而进。 　　萌萌和同学们混在人群中，好好地当了一回小粉丝，刚才就属她和她的同学们叫得最大声。 　　这间铺子前面用玻璃展览出一些衣服，往里走，才知道别有洞天，这里面是个四合院，几乎是还原了女主角的家。 　　“哇！我记得这套衣服，季月第一次登场穿的就是这套半身裙。” 　　萌萌连连点头：“我也记得。” 　　“哎，你们快来看！”这个时候另一个同学艰难挤过拥挤的人群，递给萌萌一张纸。 　　萌萌一看，乐了，婶婶还真会想。这里不仅卖衣服，还租衣服，甚至于可以直接在这里免费换上衣服，到隔壁拍照留念。但是如果是免费借的衣服，时间不能超过十五分钟，而且拍照要给钱。 　　但这对于买衣服的钱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呀！ 　　女生们肯定舍得。 　　萌萌也心动了，她的零花钱全用上，也买不完这里的衣服，还不如免费试穿，然后拍照留念。 　　她当即表示：“那我们排队借衣服！” 　　“嗯，好！”其他两个女生也表示同意。她们的家境虽然不差，但想法和萌萌差不多。 　　这样一来，既能满足大部分人尝鲜的需求，也能为真正想买下衣服的人腾出空间和服务的人力，皆大欢喜。 　　萌萌换好衣服，去拍照时一眼就认出了摄影师旁边的老人。 　　这位老师傅不就是在县城给他们一家拍全家福的人嘛，她咧开嘴上前打招呼：“爷爷！你怎么在这？” 　　老师傅眯着眼，几秒后认出人：“萌萌呀。” 　　“是啊，”萌萌笑道，“我是萌萌。” 　　老师傅笑呵呵道：“你婶婶请我来的，不过我年纪大了，待几个月就回老家，让我的徒弟在B市开一个照相馆。” 　　老师傅每年都给顾细一家拍好几次全家福，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喜欢拍照的家庭，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熟了。 　　他觉得这一家是好的，后来这家人要离开他还怅然了好一会儿。没想到，顾细这边有活儿干，还能想起他这个老人家。 　　念旧的人难得啊，就冲着这份情谊，他也该来这边跑一趟。 　　“爷爷，那你待会给我拍吧，我好久没被你拍了。” 　　老师傅掐指一算，“可不，好几年了。”他在这里基本是偶尔提点几句徒弟，但萌萌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很乐意为她拍照片。 　　“来，我看看，这套衣服很衬你，你站好，对，拿本书当造型吧。” 　　在老师傅的指导下，萌萌拍了好几张照片。 　　“谢谢爷爷！”萌萌甜甜道。 　　老爷子摸着山羊须：“不用谢，不用谢。” 　　同一个地方，萌萌玩得尽兴，另一头，顾细忙得脚不沾地。 　　她得招待媒体朋友们，这样的选题上报纸也是足够的，所以得花点心思。 　　时间在忙碌中飞快流逝，天黑打烊，这次有了丽裳的经验，大家都不急着算利润了，还是先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吧。 　　顾细和宋妍还有萌萌慢慢散步走回去。 　　“小妍，如果你真的想进入娱乐圈，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职业生涯要怎么规划？” 　　宋妍道：“我想当演员，像小姨说的那样，当一个真正的演员。” 　　“那你觉得明星和演员有什么不同？” 　　顾细这个问题难倒了宋妍。 　　“明星？”她想了想，的确在报纸上看到过什么什么明星到了哪里。 　　“我觉得，当好演员，受到观众的喜欢，自然就成了明星，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演员。如果只是明星，那立身之本在哪儿呢？”宋妍有些不明白。 　　顾细笑道：“我也是只是想让你好好想想，你不用这么快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你需要用一生来思考验证。” 　　“嗯，”宋妍若有所思，“我回好好想的。” 　　几人说说笑笑回去，却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是宋则刚和宋婉。 　　沈青松接过顾细的包，低声道：“快六点时到的。” 　　怪不得沈青松和沈天赐今天没去接她们，原来是被这对父女绊住了脚。 　　顾细走过去，宋则刚和宋婉站起来，她注意到宋婉的视线在宋妍身上停留了好久。 　　“你们好。”她出声拉回宋婉的注意力。 　　宋则刚和宋婉同样打了招呼，宋婉道：“顾婶婶，你拍的电影很好看。”她本来还应该和宋妍说些什么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说不出口。 　　小时候，她觉得宋妍什么都比不过她，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她比不过宋妍。 　　“谢谢。”顾细客气笑道。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看向宋则刚，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吧。 　　可宋则刚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青松带着一个陌生人从门外进来，跟她道：“小细，这是服装厂的张副厂长。” 　　宋则刚蹙眉，而后挤出一抹假笑：“老张你也来了？” 　　顾细挑眉，心中都宋则刚来找她的事情有了数。 　　张副厂长伸手和宋则刚握了握，“是啊，老宋你不是也来了嘛，咱们算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是为厂子考虑嘛。” 　　都是老狐狸，谁也别想瞒过谁，大家都是看到顾细月季小屋生意的火爆，才起了合作的心思。 　　宋则刚恨得牙痒痒，他还想打关系牌，自己谈成和顾细的合作，然后回去和厂长表功。没想到这个老张横插一脚。 　　顾细举手：“我有个问题。” 　　宋则刚和张副厂长看向她，顾细这才道：“你们是代表各自来的呢，还是共同代表厂子来的呢？” 　　那两人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顾细解释：“这可不一样，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接触过，说要和我合作，我想你们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我这个人也很实际的，要是谈成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衣服，也需要生产，到时估计会直接交过去。这么大的功劳呢，我想，你们当中或许有人需要这份生意来为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哈哈哈，顾女士果然爽快，实不相瞒，我们今天还真不是一道来的。”张副厂长立马和宋则刚划清界限，原本他还打听到宋则刚好像和这个顾细有点亲戚关系，现在看来，顾细对宋则刚还真的不怎么感冒，要不然也不住说出刚才这番话，直接把这个单子交给宋则刚。 　　宋则刚脸色一变，差点维持不住笑容。 　　“小顾，咱们这么多年情分……” 　　顾细伸出手掌，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哎，在商言商，我这个人很实际的，你想要我的订单，那就拿出让我心动的条件来。” 　　“二位要是没想好，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张副厂长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顾女士，你看看我写好的合作合同，不知这样的条件满不满意？” 　　宋则刚一咬牙，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小顾，这是我拟写的合同。”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和顾细低头的一天。 　　以前被顾细指责，他觉得自己只是不想和顾细计较，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顾细的确有两把刷子。 　　顾细拿过来，对比看过后，“二位都想好了吗？” 　　宋则刚犹豫，张副厂长则信心满满。 　　张副厂长：“顾女士，我觉得不会再有比我更有诚意的合作者了。” 　　虽然让利多了点，但量大的话，也能挣得回来。 　　顾细笑着点头：“的确。” 　　她看向宋则刚，“宋副厂长，我这个人的确有一句说一句，你的条件可比不上张副厂的条件。” 　　宋则刚抿唇。 　　顾细轻轻一笑，朝张副厂长道：“你们的厂长知道你列出的条件吗？我看还是到他老人家面前谈清楚比较好。” 　　“这是当然，”张副厂长，“不过，还是到厂长面前谈比较好。那咱们约个时间？” 　　“好。” 　　顾细应得有多利索，宋则刚就有多心疼。 　　“既然两人都说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他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宋婉有点没反应滚过来，连忙起身：“顾婶婶，我们先回去了。”她顿了顿，朝宋妍和沈天赐那边点了点头。 　　宋则刚走到院子里，长长地呼出口气。顾细过得越好，宋妍过得越好，他心里就越不得劲。 　　“爸！”后面传来熟悉的叫唤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不起宋妍上一次叫他爸是什么时候了。 　　“爸！”宋婉气喘吁吁跑过来。 　　宋则刚点点头，没说什么，“走吧。”今天他说要来顾细这里，宋婉主动跟他说一起过来。 　　“你和小妍聊到了天吗？”他问。 　　宋婉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可能小妍太忙了。”她轻声道。事实上，她只是想和宋天赐说话而已，可是，他并没有和她搭话。 　　宋则刚敷衍地点点头，心思没在这上面。 　　父女两谁也没说话，至于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顾细没有意气用事，事实上，张副厂长提出的条件的确更好。 　　“今天还顺利吗？”沈青松端出饭菜。 　　顾细笑道：“很顺利。” 　　她左右看看，见孩子们没注意，小声地飞快道：“气到宋则刚，我好高兴。”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沈青松好笑捏捏她的手：“好了，吃饭吧。” 　　和服装厂合作是必然，月季小屋的销售趋势很好，照这样下去，这个冬天估计都是营销旺季。 　　顾细跟着张副厂长见到了老厂长，几人就合作事宜详细地谈了谈，顾细还争取到了更好的条件。 　　接下来，小作坊那边大大地减轻了生产压力，服装厂这边连夜加班，总算补上了货源。 　　顾细的判断是对的，随着电影热映和郑莉系列报道的发布，去月季小屋打卡的人络绎不绝。 　　“顾细，来。恭喜啊！”郑莉举起杯子。 　　今天郑莉夫妇邀请她和沈青松到酒店吃饭。顾细反正没事，便带着沈青松应邀前往。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司徒修，现在在电视台当导演。他说你和他都是导演，所以想认识认识。” 　　顾细笑着伸手：“司徒先生，你好。” 　　司徒修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整个人看上去胖墩墩，圆壮壮的，和郑莉的精致画风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这夫妻两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 　　司徒修：“不用这么客气，喊我司徒就行。” 　　顾细：“好，司徒。” 　　“明人不说暗话，我让小莉帮忙介绍，是想和顾导谈一个合作。” 　　“哦，什么合作？”顾细来兴致了。 　　“《季月的绚烂生活》这部电影很火，我们也看到了女性群体对于服装的关注，我想举办一个节目，在街上随意选一个女生，然后请专业的造型师给她做造型，从头到脚的那种，这第一期，我想找个话题度高一点的人。后来听我太太说，顾导在服装搭配上很有心得。所以，我想请你担任第一期造型师。” 　　顾细忍不住感叹，真是哪哪都不缺有才华的人。 　　“这个节目一听就很有意思。” 　　司徒修：“那顾导是——” 　　“我当然是答应了。”顾细笑道。如果节目一炮而红，对她的电影也有好处，算是互惠互利。 　　几人举起杯子，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给人做搭配，对于顾细来说并不难，所以这个节目录制得很顺利。 　　《季月的绚烂生活》是今年的第一步大爆电影，无论是话题度还是人气都很高，顾细还请郑莉帮她刊登了她写的创作初衷，自此，这部电影又打开了一个新的立意高度，论女性的解放。Q大不少教授都下场写了相关社评投到报纸上去。 　　司徒修的节目刚好趁着这个东风播出，他的第一期变装场所，选的就是月季小屋。 　　节目一经播出，便破了收视，顾细又跟着火了一把。 　　现在顾细出街都得戴着口罩，因为不少人认得她，会来找她搭配衣服。顾细哭笑不得，要是平时有空，她很乐意帮大家的忙，但有事的话，那可真是得费不少时间解释，有点耽误事。 　　所以她就戴上了口罩。 　　另外，这次电影大爆，戏精系统很满意她的学习成果，发放了大额片酬奖励，她想了想，还是放不下S市的地。 　　要是有一片地，她以后躺着收租，尽着爱好拍戏，简直就是梦想人生啊。 　　可是她没想到，当她提出再去S市时，沈天赐和杨小猴也说要跟着去，而且还和她坦白时过去买地的。 　　“你们也要买？”顾细惊讶道。 　　“不是顾婶婶你说的，以后那里的地会涨吗？”杨小猴道。 　　顾细轻咳了声：“我是这么说，你们也真敢买？” 　　沈天赐：“我去请教过教授了，他们也说S市以后会被大力发展的。” 　　“行啊，还做功课了。”顾细满意。 　　她想了想，“这样吧，我借点钱给你们，不过以后要还的，年轻人的想法多，尽管都去试试。” 　　她这算是提前入股男主的事业吧，以后又能多个赚钱工具人了哈哈哈。 　　从S市回来，顾细给几位长辈还有老师松送特产。 　　“小顾啊，下一步电影有没有头绪啊？”曾教授现在堪称顾细的事业粉，每次见面都得问这样一句，就差拿着小皮鞭在顾细身后追赶了。 　　顾细拿出剧本，“老师，都在这儿了。” 　　“不过，”她道，“我暂时还没有拍的打算。”她的钱得攒攒，去S市一趟，钱袋子伤了元气。 　　见曾教授皱眉，顾细马上道：“但我也不是无所事事啊，我看有个学弟，他的电影剧本很不错，我打算自荐，让他考虑考虑我。” 　　她没忘记她对本职，永远也不会放弃当一个好演员。 　　曾教授这才满意，点头道：“行，你有规划就好。” 　　顾细去跟那个学弟说的时候，学弟被吓到磕巴：“学姐，你真的愿意来演我的戏？我可没多少片酬给你。” 　　顾细微微一笑：“你看我像是缺片酬的人吗？”事实上，她还真缺，钱谁会嫌多呢，但为了艺术，为了突破表演，她就忍痛放弃片酬了。 　　学弟特高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学姐，我等着，我……我这就给你找剧本，我剧本放哪儿来着……” 　　顾细好笑：“不用了，你女朋友那儿有，她已经给我看过了。” 　　学弟这次反应过来。挠挠头，耳朵通红：“原来是她的功劳啊。” 　　顾细笑道：“是啊，她专门拿到我面前，想让我指点一下的。” 　　学弟：“您说，有哪里需要修改？” 　　顾细摇头：“不用改，我觉得按照你的意思来就挺好。”有些剧本，改了反而没有原来的味道。 　　就在顾细为了新戏做准备时，《季月的绚烂生活》再度传来特大好消息。 　　这部电影入围了第一届金花奖最佳影片！同时入围的还有另外几部优秀电影，但能入围就是一种肯定。 　　不仅如此，顾细还获得了第一届金花奖最佳导演的提名，宋妍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第74章 戏精七十四（三合一） 祖国生日快乐！…… 　　顾细拿着邀请函, 高兴地在屋子里蹦来蹦去。付出有了回报，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 　　导演哎, 她获得了最佳导演的提名！这在以前, 想都不敢想。 　　万珍哈哈大笑, 想到一个问题：“顾姐, 我们能得奖吗？” 　　顾细喜笑颜开，“能入围就已经很就惊喜了, 能不能得奖，看评委和观众吧。” 　　金花奖还设置了最受观众欢迎影片和最受观众欢迎演员, 这两项不用提名, 到时现场直接颁布。 　　《季月的绚烂生活》给了她太多的惊喜, 她不贪心，能有提名已经很好了, 以后获得的每一个奖项, 都是意外的收获。 　　等宋妍从外面回来，顾细告诉她这么一个好消息，宋妍当即紧紧抱住顾细：“小姨！小姨！”嘴里只会喊小姨, 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细回搂住人：“嗯！” 　　想当初她第一次获得最佳女配的提名时, 也像宋妍这么激动。希望小妍能得偿所愿，带回最佳女主的奖杯。 　　当然, 顾细也和其他家人分享了这个喜悦。 　　萌萌当即表示：“婶婶，恭喜恭查询，还有小妍姐姐，我明天就给你们买礼物。” 　　知道她们还会走红毯后，萌萌羡慕极了。 　　顾细笑道：“你要想去，也能带你一起走, 我们还有最佳影片这项提名，可以带主创人员走红毯。” 　　萌萌兴奋点头：“好啊！我想去！” 　　想去的话，现在就要做衣服了。 　　其实，她和两个孩子都不缺衣服，只是想找一个由头给自己买新衣服罢了。 　　顾细问沈青松：“你上次给我买裙子那家，我觉得很不错，你带我去看看。” 　　沈青松点头，“好。” 　　等到孩子们都上房间，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沈青松笑着低声道：“恭喜。” 　　“谢谢，”顾细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子，“我真的好开心。” 　　由内而外溢出的喜悦，似乎无处安放，只能不停地用行动来抒发，比如现在，她就忍不住搂住沈青松，这里捏捏，那里蹭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沈青松纵容着顾细。 　　他知道顾细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应该是从家属区的时候，就开始画分镜镜头，不知修改了多少遍。 　　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对她而言，应该是莫大的收获和欢喜。 　　“你很厉害。”他道。 　　顾细嘻嘻笑了一下，像是偷吃了米缸的老鼠，眼睛里散着狡黠而喜悦的光芒。 　　这个消息不是秘密，很快，万玲和穆老师就从万珍口中得到消息。 　　“顾细，这是好事，必须得宣传出去啊，”万玲指着店门口的那一片空地，我们做个广告怎么样，广而告之？” 　　穆老师连连点头：“说不定还能迎来一波小高峰。” 　　顾细连连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刚好我那里还剩下许多没用上的分镜稿子，直接加上大字就可以用了。” 　　顾细亲手画的手稿十分精致，也很符合月季小屋的格调，所以，海报放出去之后，果真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迎来了一个消费小高峰，大家纷纷走进来说恭喜。 　　因为电影，大家对月季小屋很有感情，都觉得季月不仅仅是一个角色，而是他们身边本来就存在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群众基础，让这部电影可以走得更远。 　　沈青松去的那家服装店，现在生意很火爆，顾细有点犹豫要不要换一间，谁知老板看到顾细，立马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衣服。 　　原来老板也是顾细的粉丝。 　　“顾女士，你穿我做的那套衣服上报纸，我还没跟你说谢谢！” 　　老板激动地在抽屉里拿出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我自己收藏了一份，你看，墙上还挂着一份，大家看到了，这才跑来我的店光顾。” 　　听说顾细这次要去参加全国性的电影颁奖，他指着那一排衣服：“随便挑，哪一件都行。” 　　这上面挂着的每一件衣服都很精美，顾细一眼就看中了一歀经典的白色长裙。 　　上次穿了红色，这次换个颜色吧。 　　穿好衣服，顾细看了一下镜子，放下了头发，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因为刚才是绑着的，又多了几分自然的卷曲感，很好看。 　　从试衣间出来，沈青松和老板都眼前一亮。 　　“顾女士，很适合你！” 　　沈青松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顾细身上。顾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他笑道：“很好看。”像是幽谷里独自绽放的山茶，淡雅清新。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称赞，顾细也是一个俗人。她的心情美美哒，手一挥：“来都来了，多买几件。” 　　沈青松自然奉陪。 　　最后结账时，老板执意不收顾细那条白裙子的钱：“说起来，我将你的照片贴在墙上还没问过你呢，如果顾女士允许的话，等你上了电视报纸，我还想把你的照片贴出来。” 　　顾细想了想，点头笑道：“是我的荣幸。” 　　这个老板很会做人，她就当多交个朋友了。 　　在参加颁奖礼之前，那边的工作人员找到顾细：“顾导，我们想邀请你上台表演。” 　　“我？”顾细指指自己。她这次是以导演身份出席。 　　“对，”工作人员解释道，“您和宋妍一起唱《Roses Roses I love you》，这是电影里的经典场景，我们希望在广大热爱电影的观众面前重现这一幕。” 　　电影中，季月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晚会表演名额，她唱的就是这首歌。这里有个情节，季月的暗恋对象有了女朋友，她听说后很伤心，可是在练习排练这首歌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不要过分期待别人的爱，自己爱自己，才是美好人生的开始。 　　她所唱的Rose，是她自己。 　　在众人面前大声尝唱出：Roses Roses I love you，其实就是在显示她的转变，让观众知道她要开始新的阶段。 　　其实这个分析，报纸上也有。自从《季月的绚烂生活》票房大卖后，只要和这部电影扯上关系，都会有一定的关注度，有段时间，各种报纸很喜欢拿着里面的情节一个个地分析，有时就连顾细自己也不知道她有这么深的用意。但这首歌的分析，是正确的。 　　顾细摸摸下巴，提出另一个建议：“我有一个想法，光是我一个人还不够，我觉得可以再加一个人。” 　　工作人员投来疑惑的目光，她道：“宋妍代表年轻群体，我代表中年女性群体，再加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代表成熟的女性群体。” 　　顾细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工作人员一下子明白，兴致高昂：“对！这个想法也很不错，我回去和组长汇报。多谢顾导！多谢！” 　　“那我就回去说，您答应了？”工作人员再三确认。 　　顾细点头，笑着送走了工作人员。 　　她想了想，和宋妍说了这件事：“你会觉得小姨是在抢你的风头吗？” 　　宋妍瞪大眼睛，立即否认：“当然不。” 　　“小姨，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大家一起合作唱这首歌很好啊。其实，我很想和你一起站在台上。” 　　顾细摸摸宋妍的头发：“小妍，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宋妍道：“小姨，我觉得，完成的作品质量比我的份量更重要。如果这个合作舞台完成得很好，以后说到这个舞台，大家都会满口称赞，自然会想起我。” 　　“但要是我一个人上去，得到的效果不一定这么好，那么大家看两眼也就忘了。” 　　“这样一对比，我当然是选前面这个方案。” 　　宋妍分析得很对。 　　只听她继续道：“其实我想明白了，选择作品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一定要做主角，可能有些剧本的质量不会太好，这样拍出来的作品也留不住太多观众。” 　　“但是，如果我能不考虑现在的名气，只看剧本的质量，即便是做配角，观众也会记住我。” 　　顾细点头：“你现在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对的，那就放手去做，如果觉得需要调整，那就慢下来。不用担心，最差，也还有小姨的电影呢。” 　　“小姨的电影怎么能说是最差呢？”宋妍笑道。 　　这段时间宋妍很忙，她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话了，今天这一次聊天很愉快。 　　金花奖那边很快有了消息，他们采纳了顾细的意见。 　　“顾老师，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现在工作人员又开始叫她顾老师了，顾细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家属区的学堂。 　　这个意见，也算是给顾细一个捧她自己人的机会，顾细想了想道：“曾敏曾教授怎么样？” 　　曾敏之前也很有知名度，后来连续在她的两部电影里都有出演，观众也对她面熟。 　　工作人员笑道：“很好，我们现在就去联系曾教授。” 　　曾教授那边听说是顾细的建议，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也沾沾我学生的光，”彩排现场，曾教授笑着和顾细调侃，“小顾，谢谢你让我出境啦。” 　　“教授，你这样说我可要羞红脸了。” 　　彩排很顺利，很快就到了颁奖典礼的那一天，顾细和剧组的主创人员一起走上红毯，欢呼声震天。 　　旁边的观众全都举着《季月的绚烂生活》几个大字的牌子，要不然就是电影海报。电影的人气可见一斑。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电影的女粉丝比男粉丝要多得多。 　　当然，几位演员的人气也很高，其中数宋妍和顾细的人气最高。 　　"宋妍宋妍，我爱你!"现场的观众十分热情，宋妍朝他们一挥手，他们就发出更大的尖叫声。 　　顾细看了一下，自己的粉丝比较含蓄，全是举着牌子的，她朝那边笑了笑，粉丝们晃了晃手里的牌子，十分高兴、 　　萌萌也有粉丝，小姑姑，在应该说是大姑娘了，蹦蹦哒哒地走到那边给粉丝签名。她还和顾细道：“婶婶，幸好我特地练了签名，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顾细牵着她的手，“那你等一下再签一遍。” 　　走红毯有个环节是在一片巨大的背景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拍照。顾细对这一套流程并不陌生。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熟练地摆出姿势。 　　“现在，让我们一起欢迎《季月的绚烂生活》剧组。这部电影呀，我个人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没想到今天这么荣幸见到了各位主创。”主持人语气高扬，现场气氛更热烈了。 　　“来让我们先请各位主创人员介绍一下自己，首先是顾细顾老师。顾老师，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呀，是白色的，像一朵茉莉花，但是呢，我们知道今天您要表演的节目不是茉莉花，而是玫瑰花。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细笑着接过话筒：“首先我非常感谢主办方让我参与这个表演，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和小妍还有曾教授，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给大家展现一场难忘的演出。” 　　现场观众表情十分期待。 　　接下来主持人又问了其他人几个问题，结束后，顾细便带着一行人到了后台做准备。 　　顾细不知道的是，她们这行人的服装又再一次引发了现场观众的热议，宋妍和萌萌穿得是姐妹装，粉色裙子可可爱爱，顾细穿的是一身白色裙子，曾老师是一身经典的黑连衣裙，这几个女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却展现了不同的美，各有各的魅力，简直是活成了大家羡慕的模样。 　　在后台的待机室里休息了一会儿，他们转到舞台前面的观看席就坐。 　　座位是连在一起的。顾细她们的表演没有这么快开始，所以顾细先欣赏了一会别人的表演。萌萌叽叽喳喳个不停，整个人兴奋极了。 　　时间差不多，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顾老师，宋小姐，曾教授，可以去后台准备了。” 　　萌萌朝她们挥挥拳头：“加油呀！”可爱的样子将工作人员都逗乐了。 　　顾细换上表演的衣服，她穿的衣服依旧是沈青松送她的那条裙子，外加披肩。 　　这条裙子对她来说很有意义，而且等一下表演完，她也不打算换了，直接穿这条裙子等待奖项节目。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穿着沈青松送她的裙子走上领奖台。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季月的绚烂生活》剧组给我们带来《玫瑰玫瑰我爱你》！” 　　灯光一暗，舞台瞬间入安静。 　　顾细站在中间，静静站着。 　　突然，灯光打在了站在前面的宋妍的身上。宋妍穿的裙子是电影里的那条裙子，有着大大的裙摆，人一动，马尾上的红色巨大蝴蝶结跟着动，裙摆也跟着动，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顾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 　　很快到了第二段，明亮的灯光倏地打在自己的身上，顾细弯起眉梢。 　　这条裙子很衬她的身材，低吟浅唱，很好地演绎了爵士风的《玫瑰玫瑰我爱你》，带着点神秘与成熟的感性，彰显了这个年纪女性独特的魅力。 　　而曾教授则安排在第三段。 　　曾教授穿的是红色的旗袍，头上的银丝与旗袍相映成趣，充满智慧的老人像是一杯醇厚的酒，越品越有味道，曾教授唱得不疾不徐，像是慢慢品尝自己这杯美酒。 　　最后三人站在一起，唱响了最后一段。 　　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雷动。显然，这个舞台很成功。 　　顾细鞠了一躬，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她一下子看到了观众席上的沈青松。 　　沈青松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顾细找金花奖的工作人员入手了十几票，除了给沈青松，还给了双方父母以及好友。他们的座位连在一起。 　　沈青松今天穿着西装，黑白色系的西装很适合他，让他有种端正的禁欲风，而胸口的那一株洁白的山茶花，让他莫名温柔。 　　两人对望，人潮万千，只你在我的眼。 　　这个表演完了，很快便进入到颁奖环节。 　　最先揭晓的是最佳男女配角，接下来便是最佳男女主角。 　　“第一届金花奖最佳女主角得主是——宋妍！”颁奖嘉宾高声喊出宋妍的名字。 　　宋妍十分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似乎是不敢相信。 　　顾细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鼓掌：“快上去。” 　　宋妍热泪盈眶，抱住顾细，又和剧组的其他人拥抱。 　　顾细再次拍拍她的背。 　　“另外，最佳女主角还有另外一个得主……”颁奖嘉宾接下来还说出了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的名字。 　　原来第一届金花奖的最佳女主角是双蛋黄，顾细恍然大悟。不过这也这样也很好，很符合这个奖项的调性。老艺术家代表的是成熟，而宋妍代表的是新生，既让人觉得踏实，又让人觉得有希望。 　　宋妍走过去，谦虚地搀扶老艺术家一起上台，学艺先学做人，就算是日常生活，上车也要尊老。宋妍谦虚地让老艺术家先发言，然后她第二个发言。 　　“我很幸运，真的，我很幸运遇上了顾导，也就是我的小姨，我很幸运地也出演了这部影片，我很幸运地拿到了这个奖项。跟我一起入围的演员都很优秀，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所以之后我一定会潜心学习表演，争取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多谢大家。” 　　宋妍饰演的季月男女通吃，有个报纸做了一个街头调查，显示凡事看过这部电影的人，就没有人不喜欢季月这个主角。可以说，这部电影给了宋妍演艺生涯一个很好的开始。 　　《季月的绚烂生活》入围的奖项还有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 　　很快到了揭晓最佳导演的时刻。 　　喇叭里放出咚咚得擂鼓声增加现场的紧张气氛。 　　顾细双手握拳，心脏扑通扑通，屏住呼吸等待台上颁奖嘉宾的话。 　　“我宣布，第一届金花奖最佳导演得主——顾细！” 　　顾细还没反应过来，周围人的恭喜声淹没了她。 　　她愣愣地站了起来，随即迸发出巨大的喜悦。 　　她的第一个最佳导演，就这样来了？人生的重要时刻，好像不会给人预告，突如其来，让你猝不及防。 　　和周围的人拥抱后，她回头看了一眼沈青松。沈青松和家人朋友们都站了起来，笑着鼓掌。顾母更是激动抹泪。 　　真好，最开心的时刻，家人们都在。 　　顾细提起裙摆走上舞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拿过奖杯，接下来便是发言了。 　　顾细碰了碰麦克风，麦克风发出声响。 　　主持人笑着调侃：“顾导换了一条红裙子，果然是鸿运当头啊。” 　　顾细笑着撒了一把狗粮：“这条裙子是我先生送给我的，所以我第一个得感谢我的先生，对吧？” 　　主持人忙道：“那是应该的。” 　　顾细准确无误地看向沈青松所在的方向，两人默契十足，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细这才进入正题。 　　“首先很高兴我的导演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部电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离不开所有相关工作人员的付出，在这里我需要感谢很多很多人……” 　　顾细快速数完了所有人的名字，主持人笑着调侃：“顾老师的记忆力真的不错。” 　　对于这种场面，顾细应付自如，她笑着和主持人打趣了几句，然后走下了台。 　　顾细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走下了台，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是工作人员的指引让她回了神。 　　“顾女士，我帮你在奖杯上刻字吧，你先回去座位上，待会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你再过来拿，好吗？” 　　顾细笑着道了一声谢，走回了观众席。 　　台上在进行下一个颁奖，她衷心为所有获奖者鼓掌。没过多久，便进入到了最佳影片的角逐。 　　《季月的绚烂生活》的短片播出时，台下观众发出热烈的掌声，都在帮这部影片加油鼓劲。 　　台上主持人也在鼓掌，进入到颁奖环节，颁奖嘉宾进场，打开颁奖卡，笑了一下：“这部电影我也很喜欢。下面，我宣布第一届金花奖最佳影片是——《季月的绚烂生活》！” 　　台下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季月的绚烂生活》以充满生气的画面，丰满的人物形象，为我们勾勒出一个色彩丰富的生活之梦。我们喜欢穿着红裙跳舞的季月，何尝不是憧憬过上那样绚烂的生活……” 　　颁奖旁白播放时，顾细和剧组工作人员拥抱在一起，为大家一通取得的成果而感到高兴。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台，因为顾细刚才已经在最佳导演上讲过话了，所以她只说了一句“谢谢大家”，便把麦克风让给了其他工作人员。 　　现场气氛很欢腾。大家谈到季月的绚烂生活时，都带着笑，却忍不住红了眼眶。那些生活，那些记忆，犹在昨天。 　　由评委评选的奖项已经颁发完毕，《季月的绚烂生活》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不过辉煌还在继续，因为观众投票选的最受欢迎演员和最受欢迎影片留到最后颁发。 　　最受欢迎演员有五位，宋妍正好是其中的一位。她成了金花奖第一位同时获得最受欢迎演员和最佳女主角的人。 　　最佳影片只有三部，《季月的绚烂生活》成功当选，众望所归，人心所向。 　　顾细拿着奖杯，满怀感动：“希望《季月的绚烂生活》能够陪伴大家一起过好日子，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绚烂！” 　　接下来便是大家一起庆祝第一届金花奖颁奖典礼圆满结束。 　　顾细与其他获奖嘉宾打过招呼，带领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离开。、 　　出到场馆外面，沈清松和家人们站在显眼的地方等着他们。 　　她一看到沈清松，便迫不及待冲过去。在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她激动地抱住了沈清松。今天这么高兴，大家也跟着相互拥抱。 　　沈青松搂住她的脖子。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了好一会儿。 　　她将奖杯递给他，沈清松稳稳接住。 　　沈清松牵着顾细的手，看向众人：“我预订了酒席，大家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众人欢呼：“谢谢顾导的家属了！” 　　在走去酒店的路上，顾细问：“你订了酒席，我怎么不知道？” 　　沈清松说：“这是惊喜。” 　　顾细：“那万一我们没获奖呢？” 　　“无论你能不能获奖，我都会为你准备这个酒席。” 　　沈青松捏捏她的手：“如果获了奖，那便是庆功宴，如果没获奖，那边是安慰宴。” 　　顾细笑得很开心，“那走吧，我们一起庆功。” 　　酒席上，众人一片喜气盈盈，相互推杯换盏。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来，干杯！”万珍脸颊都喝得通红。 　　顾细笑着碰了个杯。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直闹腾到很深夜，沈青松安排男同志们送女同志们回家，他自己带着一家子人回到沈家小楼。 　　顾细微醺，脚下有点踉跄，沈青松扶她进去房间。 　　脱去了披肩，顾细露出白皙的肩膀肌肤。这条吊带裙子真的很衬她，特别她现在眸尾微红，眼泛春光。媚态天成，犹如一只穿着红衣的狐狸。 　　沈青松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顾细挣扎着起来，将那几个奖杯放到房间架子上最显眼的位置，一把抓住沈青松的手：“怎么样？我厉害吧？” 　　其实顾细觉得自己没醉，只是一时有点恍惚，不，应该说是兴奋才对。 　　沈清松笑道：“很厉害。” 　　“那首歌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玫瑰玫瑰我爱你……” 　　“很好听。” 　　顾细笑得勾人：“那要不要我单独再为你唱一遍？” 　　她调戏地握住沈轻松放在她脸上的手，亲了一下。 　　沈青松点头，声音低哑，“好。” 　　说唱就唱，顾细毫不做作。站起来，将沈青松拖到房间唯一的沙发上。 　　“你坐，我唱给你听。”她拿起一个水水杯，又嫌弃地放下，“算了，不用麦克风。” 　　她赤着脚，在沈青松面前。轻轻地唱着歌，扭动腰肢，增加舞蹈动作，比在舞台上的她跳的还要好，唱得还要投入。 　　沈青松眼眸微暗，幸好……幸好她没在舞台上放得这么开。 　　顾细好歹也和沈青松当了十几年夫妻，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哈哈笑着投入了他的怀抱。 　　“吃醋了？” 　　沈清松爽快承认：“嗯，我吃醋了。” 　　他轻轻拉起顾细肩膀上的吊带：“以后只能穿着这条裙子唱给我听、” 　　顾细傲娇扬起下巴：“我想想吧。” 　　这一夜，空气中都是欢愉的气息。 　　《季月的绚烂生活》带来的惊喜不止于此。顾细还接到了参加国外电影节的消息。这是他们国家的电影第一次入围国外电影节，□□专门过来通知的消息。 　　萌萌听得一愣一疼的：“婶婶，那你和小妍姐姐岂不是要出国？”、 　　顾细回过神来，看到萌萌萌羡慕的小眼神，拧拧她的脸：“你是表演人员之一，也可以出国，我带你出去。” 　　“好啊！”萌萌发出土拔鼠尖叫，激动地跑出去和她的小伙伴陈进分享这个好消息。 　　屋里只剩下沈青松，她遗憾道：“可惜你不能出国，不然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 　　沈青松也有点遗憾：“你这是为国争光。” 　　顾细给他整了整衣领：“你们才是真正的为国争光，我所做的，和你们相比，还差得远。”他们才是真正地用生命为国家做贡献。 　　沈青松笑道：“都一样，只不过我们在不同的领域。” 　　两人商业互吹了好一会儿，顾细道：“那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有□□出面，他们剧组的护照办得很顺利，顾细把有空的工作人员都带出去了，机会难得，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电影工作人员多交流，对他们也很有好处。 　　顾细好久没到国外了，乍一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还有点不习惯。 　　顾细道：“国外的风土人情和我们的国家很不一样。” 　　萌萌连连点头：“我之前和外国人对话还没多大的感受，现在到了别的国家，才觉得他们说的话好像在我面前化成了实迹一样。” 　　顾细点头：“所以，多看看不是坏处。” 　　他们这次出来参加电影节也要走红毯。 　　顾细这次借了一件旗袍，是那家服装店老板的家传珍藏，当他听说顾细要代表国家参加电影节时，毫不犹豫拿了出来。 　　顾细这才知道老板家世代做裁缝，是当之无愧的家学深厚。 　　“顾老师，这件凤凰于飞的旗袍很适合你，让那些外国人好好看看，我们即便只是一件衣服，也有深厚的文化。” 　　顾细认真道谢。这份人情，她记下来，以后一定还。 　　小心翼翼地拿出衣服挂好，顾细带着众人一起去外国的景点好好逛了逛，尝了尝外国饮食。 　　一开始大家都新鲜，可没吃几天，有些工作人员就受不了了。 　　“我现在好想念清粥咸菜。” 　　顾细托在电影节上新认识的朋友好好打听了一番，才买到了大米。 　　“咸菜是别想了，粥可以做一下。” 　　众人欢呼：“顾导厉害！”、 　　顾细笑着摇摇头。 　　到了颁奖那天，顾细穿上红色旗袍，上面的金色凤凰随着她的走动，像是活了过来，翅膀在动。 　　萌萌满眼星星，围在顾细身边团团转：“好漂亮好漂亮！”她的赞叹也是工作人员的赞同。 　　宋妍也十分羡慕，可惜这种颜色她现在还压不住。 　　“小姨，真的很好看！” 　　顾细很高兴，意气风发：“走，出发！” 　　本来电影节还不太重视他们这一行人，可是当顾细穿着凤凰旗袍一出现，现场的摄影机声音就没停过。幸好顾细上辈子训练过如何应对闪光灯。 　　但萌萌和宋妍还有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受不了，只拍了一会就走了，留下顾细一个人被主持人采访，然后拍照。 　　“顾，你穿的衣服很好看，请介绍一下。” 　　顾细丝毫不怯场，洋洋洒洒说了起来，把主持人和现场的记者说得一愣一愣的，就差把不明觉厉四个字写在脸上。 　　因采访时间到了，顾细要离开时，那群外国人还恋恋不舍。 　　然后到了内场，顾细依然是最受欢迎的人。不少演员来找她合影。要不是颁奖典礼要开始了，他们还舍不得让顾细离开。 　　颁奖典礼很热闹，这里的模式明显要比金花奖要成熟很多。顾细这次不紧张，因为能得奖当然好，不能得奖也没关旭，他们这些天已经学到了很多。 　　不过，《季月的绚烂生活》很给力，当台上的颁奖嘉宾说出他们获得了最佳外语片，顾细一愣，而后大方站起来，朝镜头挥手。 　　摄影师也很偏爱顾细，镜头一直追在她身上。 　　她带着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登台，用流利的英语说致谢词，最后用国语道：“我爱我的国家。恰逢祖国华诞，在此，我祝祖国生日快乐，越来越好！” 　　随着获奖消息一起传回国内的，还有顾细穿着凤凰旗袍登上外国报纸头条的巨幅照片，以及她在外国的颁奖礼上用国语嘱咐祖国的话。 　　国人的集体荣誉感瞬间爆棚，本来这部电影的粉丝就很多，这下子更多了。 　　月季小屋更是打出了全场八折的巨幅广告。一时间，《季月的绚烂生活》还有顾细，风头无二。 　　顾细完成了日程，没多停留，回国后还有很多工作，她的家人还在等她。 　　她和剧组的人悄悄回国，没惊动媒体，只通知了家人。 　　目送其他人都被接走，顾细这才带着宋妍和萌萌来到说好的地方。 　　沈青松和沈天赐挺拔地站在车前，等着他们。 　　阳光下，是萌萌的笑声，宋妍和沈天赐的交谈声。 　　顾细走到沈青松面前、 　　“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牵住她的手，相视一笑。 第75章 番外一 沈天赐打架 　　沈天赐一生中只打过两次架。 　　两次架都是为了女人, 而且还是两个不同的女人。 　　第一次打架是在小姨家。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 　　“哎，沈天赐，你的养母是怎么回事？我娘说, 后妈都是不好的, 养母也都是不好的, 她们最会骗人了, 表面上看着笑嘻嘻的，但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想你不好呢。” 　　这是小姨隔壁的隔壁家的小孩。他只是出来玩, 恰巧碰上对方而已。平时他们也只不过跟其他的孩子一起嘻嘻哈哈，关系一般, 从没单独玩过。 　　沈天赐有点生气, “你别胡说八道。” 　　那小孩说：“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事实就是这样的呀。” 　　沈天赐脚步一顿：“你不许这样说我的婶婶。” 　　那小孩见沈天赐板着脸瞪他, 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一叉腰, 嘴硬道：“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还特嚣张地扮了个鬼脸。 　　“对了，我娘还说你，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只有养母在, 没有亲娘在。你养母一定对你很不好吧, 看你——” 　　沈天赐很生气，明明昨天他和婶婶来的时候, 婶婶还分给了这个小孩好几块大白兔奶糖。可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沈天赐手握成拳头，抢过话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打你了！” 　　杨小猴说的对，对付某些人，就必须动拳头。没有什么是打架解决不了的, 一次不行，那就打两次，打赢了为止，打到他服为止。 　　那小孩有点慌了，但是面子不允许他退缩，他头一扬，嚣张放话：“打就打，谁怕谁？我还会输了不成？” 　　沈天赐咬牙，“这可是你说的。”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沈叔叔教的拳法，一拳勾过去。 　　那小孩猝不及防，被打得捂住了肚子，红了眼：“沈天赐，你真打我呀？”然后他不服输地突然发力冲了过来。 　　沈天赐冷不丁地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屁股着地。然后他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小牛，猛地爬起来，冲过去，头顶住那个小孩的腹部。 　　两个小孩扭打在一起，手箍住对方的脖子，脚下不停地撞来撞去，毫无章法可言。沈天赐把沈青松教的那些拳法全都忘记了，只头脑发热地想要打赢对方。那小孩也不是什么打架的好手，两个人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 　　沈天赐觉得身上有一点痛，脸上也有点痛。 　　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呢？是两个人都打累了，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双方但还是不认输地盯着对方。 　　“小壮。你在哪里？还不快滚回来给我喂猪！” 　　那个叫小壮的孩子慌里慌张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离开前还不忘嘴碎放狠话：“哼，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话还没说完，沈天赐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撒过去，那小孩捂住嘴飞似的跑了。 　　其实这场架整体来说，还是他赢了的，因为他身上受的伤比那个小孩少，最起码只嘴角有一点淤青，没有像那个小孩流了血。 　　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讲，小姨看他满身泥土回来，急忙问道：“怎么成这样了？” 　　他说是不小心摔倒了。 　　“哎呦，那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走路要当心了。”小姨推他进去洗澡。 　　这样也挺好，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维护顾细而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架。 　　顾婶婶来接他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伤，也惊讶了一瞬，不过她惊讶的点有点不同，他还记得当时顾婶婶说：“你第一次打架了耶。” 　　果然，他就不能对顾婶婶有别的要求，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么奇葩。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话让他心里一松，他还是习惯于和她这样相互打趣斗嘴地相处。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而打架的。 　　沈天赐偏过头去，我只是受了点伤，干嘛这么稀奇。” 　　只听到顾细跟他说：“对，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好，只不过呢，打架也要分清楚对错，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能打架的。你没做错什么事吧？” 　　小姨好笑：“没有，孩子，就是摔了一跤。” 　　“噢，原来如此呀。” 　　他怎么觉得她的语气还挺遗憾的。 　　这个女人……沈天赐都不知该怎么说。 　　岁月流逝，她成为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她不是他的第二个娘亲，她也无需成为他的第二个娘亲，她一直都是她自己。她是他唯一的婶婶，是她的亲人，是他最重要、最爱的亲人之一。 　　第二次打架，是为了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女人——宋妍。 　　但是。当时打架的时候，宋妍并不希望他打架，所以不能说是为了她打架，他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念想去打架。 　　搬到b市沈家小楼的那一天，他带着萌萌，还有宋妍一起去熟悉周边环境，经过一个篮球场时，萌萌还说以后可以跟哥哥姐姐一起来打球。 　　刚好碰上一个打球的男生从他们旁边经过，当时那个男生多看了宋妍一眼，还朝宋妍笑了笑，吹了个口哨。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昨天他问了宋妍一句话，他问她，以后他能不能成为她的男朋友。 　　宋妍当时的表情很慌张。沈天赐看到她的表情，一瞬间也很慌张，原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宋妍是这样说的，她说现在主要以学业为重，不会考虑个人问题，她希望能够先实现她的梦想，然后等成熟了再考虑男女关系。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身边有多少人在默默地喜欢她，爱慕她。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明明他才是离她最近的人。 　　其实沈天赐也能察觉出宋妍现在没有什么心思放在男女关系上。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试一试。 　　陈迪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行为，只是那个口哨刚刚撞在了他的木仓口上，像是压倒他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时他头脑难得再次一热，瞪了对方一眼，对方可能觉得他太莫名其妙了，回瞪了一眼，两个人算是“天雷勾地火”，脾气一上来，就这么打了起来。 　　这次打架的经历和他童年时打架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沈叔叔教给他的拳脚功夫，恰好对方也是学过两把子的。这么一打起来，倒觉得打得很尽兴。 　　宋妍在旁边劝阻，急得跳脚，“别打了，别打了。” 　　他听到了，手下一犹豫，对方立即抓住时机，一个勾拳过来。 　　靠！嘴角被打得生疼！他当然不服气，要打回去。他从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不远处，依稀听到了萌萌的声音，还有他婶婶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双方一起道歉。这场架打得尽兴，但鉴于双方监护人在场，又显得他们很怂，反正回去的时候听婶婶念叨了好一阵子。 　　但不得不说，还是有好处的。 　　晚上他在房间里独自上药时，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宋妍拿着药站在外面。 　　“你的伤，”她看了他一眼，“还好吗？” 　　沈天赐的眸子闪过一抹情绪，敛眸道：“不好。” 　　宋妍蹙眉瞪了他一眼，将药塞到他的手里，“不好那就上药吧。” 　　沈天赐将药重新塞回她手里，“不上。” 　　“那痛死你算了。” 　　沈天赐没做声，几秒后，捂住伤口嘶了一下。 　　宋妍心生不忍，又将药重新塞到他的手里，“还不上药？” 　　沈天赐拿着药，“你帮我一起上药吧。”语气情不自禁带上一丝请求。 　　宋妍犹豫了。 　　沈天赐自嘲一笑，“放心，我们现在还是以前的关系，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和她太像了。 　　无论是身世还是性格，所以在想法和行动上，他们总能找到默契。 　　之前他们一直都缩在重重的乌龟壳里，慢慢前行。最近他像是觉醒了一般，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再不行动，他和宋妍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才下定决心行动起来，去找宋妍告白。 　　“你说，你傻不傻？”宋妍将红药水涂在他手上的伤口处。 　　沈天赐忍下了刺痛的感觉，嘴硬道：“不傻。” 　　“我觉得很傻，非常傻，人家就看了一眼，怎么了？”宋妍只有在沈天赐面前才会这么直接说话，因为他们都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样子，所以无论展现出什么模样，毒舌的或者挑剔的样子，都没关系。 　　沈天赐反驳，强调道：“他还吹了口哨，我认为他不尊重你。” 　　“我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宋妍看他，表情严肃。 　　“沈天赐，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希望你为了我受伤，为了我牺牲任何东西。”她有她的骄傲 　　，有她的坚持，她会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两人静静对视。 　　她眼神坚毅，闪着执着的光。 　　他在这一刻，读懂了很多。这些年，她的努力，她的坚决，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点头，“我明白了。” 　　他应该尊重她的独立意识，他不正是最欣赏她这一点吗？ 第76章 番外二 沈天赐的梦 　　沈天赐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过的日子, 跟他现在过的生活很不一样。 　　那个他，没有疼他的婶婶，只有差点把萌萌扔河里的婶婶； 　　那个他, 过得很孤单, 没有现在这么热闹的家, 只有他和妹妹、沈叔叔相依为命； 　　那个他, 在家属区里没有那么多好朋友，家属区的学校没有那么多好玩的活动, 他的童年过得灰暗平淡。 　　那个他，没有喜欢上宋妍, 反而和宋婉在一起了…… 　　沈天赐吓得从梦中惊醒, 满头冷汗。看到床头放着的全家福, 上面有站着的他、萌萌、宋妍还有坐在椅子上的叔叔婶婶，他长长地舒出口气。 　　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差点以为梦中的生活才是真实的生活, 而现在的生活，才是梦。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 觉得口干, 拿起杯子，杯子里没水, 他叹了口气，拿起杯子打开门，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的房间，从底下的门缝里看出，里面还有灯光。 　　宋妍还没睡？ 　　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好好休息, 明天哪里有精神拍戏。 　　他轻轻地下了楼，喝完水后，给宋妍冲了一杯奶粉。 　　婶婶总喜欢给家里囤牛奶和奶粉，生怕他们营养不够。 　　“笃笃”，他轻轻敲门，这个声音在安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门很快开了。 　　宋妍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出现在他面前，他将被子递到她面前，微微错开眼神，“还不睡？” 　　宋妍有点讶异接过杯子：“我背剧本，你怎么还没睡？” 　　“我都睡醒一觉了，”他道，“你不是已经将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了吗？” 　　宋妍喝了一口，嘴角沾上了浓白的奶沫，“我想再熟练一点，今天和老演员对戏学到很多，她们真的太厉害了，一句话能用好几种表演方式表现出来，我发现我对剧本的熟识程度还是不够。” 　　沈天赐手背抵唇，轻咳了声：“嘴角沾到了。” 　　“哦哦，”宋妍随便用手背一抹，“还有吗？” 　　他摇头：“没了。” 　　顿了几秒，“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好休息最重要，你不怕婶婶知道你熬夜。” 　　宋妍探头往楼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刚才没惊动婶婶吧？” 　　沈天赐轻笑：“没有，好好休息，不然我真的告诉婶婶了。” 　　“告状精！”宋妍瞪了他一眼。 　　沈天赐伸出手指：“我看着呢，再不休息，我真的告状了。” 　　“知道了！”宋妍飞快关上门，过了几秒，门缝里没了亮光。 　　他又在房间外面站了一会，确定里面没再开灯，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一打岔，刚才因为梦而慌乱跳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不一样的，他和梦中的自己不一样。而且，他会比梦中的自己过得更好。 　　第二天，宋妍早早跟着婶婶去片场拍戏了。 　　叔叔下午很早回来，说是婶婶昨天晚上说想要吃他做的面条。 　　他撸起袖子，“那我切菜。”还是不要让叔叔碰菜比较好，不然大家都别想吃上好吃的。 　　谁知刚做好饭，家里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宋则刚和宋婉来了。 　　他和宋婉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但是，昨晚梦中的宋婉却还历历在目，不自觉地跟眼前的这张脸重合起来。 　　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在他还没有见到宋婉前，就分毫不差地展现了宋婉的样貌，心咯噔一下，他别过头去。 　　“宋大哥，”沈清松招呼，“还有小婉也来了。” 　　沈天赐默默送上了茶水，坐在一边。他能察觉到宋婉的眼神时不时往自己的身上飘来，但他没在意，也不想在意。 　　趁着大人们在说话，宋婉悄悄挪到他身边坐下，“天赐，你……” 　　沈天赐见状，忙移开位置，离宋婉有一米多远。 　　“你好，好久不见。”他朝对方点头，态度礼貌而疏离。 　　宋婉强撑着挤出笑容，“是啊，好久不见。你和小妍还好吗？” 　　沈天赐点头，“很好，谢谢关心。” 　　顿了几秒，宋婉刚想说话，却不料被宋则刚叫了过去。他趁机退了出来。 　　晚上，宋妍跟着婶婶一起回来了，看到宋家父女，两人明显有点吃惊。 　　他去看宋妍的脸色，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找到机会，他跟宋妍说：“我跟宋婉不熟。”就莫名有一种心虚感，尽管他跟宋婉真的没有什么。 　　宋妍哼了一声，“我知道了。”语气毫无起伏。 　　为了避嫌，他除了吃饭之外，就没有在进过客厅。里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依稀听到宋岩的声音。刚想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宋则刚出来了。 　　他刚好与追出来的宋婉迎面撞上。 　　他赶紧避开，宋婉多看了他一眼，恰好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秒，宋妍出来了，他赶紧站到宋妍的身边。 　　宋婉回头看着他们一眼，一咬牙，走了。 　　他跟宋岩解释道：“我刚想进去看看你们怎么了？” 　　宋妍双手环胸：“放心，我们好着呢。” 　　他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宋婉来到他们学校，找到了他。 　　“天赐，我们谈谈。” 　　这里来来往往有很多人。他就找了一个凉亭，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们，并且证明他没有跟诵宋婉有任何亲密接触。 　　宋婉双手揪着衣角，羞怯地看了沈天赐一眼。如今的沈天赐身高腿长，英俊斯文，很有沈叔叔当年年轻时候的风范，但又比沈叔叔多了一份书卷气。 　　事实上，在昨天之前，她偷偷地看了他好几个月，就在这所学校里。她打听到沈天赐在这所学校，借口来这里借书，绕到他上课的教学楼，专门等他，每次看到他跟同学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场景，她的心脏都砰砰乱撞，就好像小时候她特别想要和他玩那样。 　　“天赐，我……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她的耳朵很热，脸也很热，不敢再看沈天赐一眼。 　　“暂时没有。” 　　她的心瞬间高兴了起来，正想开口，却听到他说：“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天赐毫无起伏的语气，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头上。 　　她嗫嚅两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整天呆在学校里看书，整天都和男同学泡在一起吗？她都没有看到过他跟女同学走在一起，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她心里这样想，嘴里不自觉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立马后悔了，捂住自己的嘴，这样显得她好唐突。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宋婉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不知道要该怎么说，因为此刻她的大脑，她的心都太乱了。 　　“你喜欢谁？” 　　过了好久，她问出这句话。她很好奇，想知道 　　到底是谁，比她更早走进了他的心。 　　沈天赐平静地道：“不好意思，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没必要告诉你。” 　　宋婉听到这句话，脚下踉跄一下，不由后退了一步。 　　是啊，他又不是她的谁？为什么要向她报告呢？ 　　倏地，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沈天赐看相宋妍的眼神，脱口道：“是小妍吗？” 　　沈天赐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如同湖水，第一眼望过去是平静，但藏在底下的暗流汹涌，却同样慑人。她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天赐。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小妍，凭什么是小妍？ 　　可是她问不出口。或许是因为沈天赐刚才的眼神，或许是因为沈天赐的那句话，她没有可以这样做的身份。 　　宋婉在凉亭里做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个男生脸红着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才恍然回神。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没有魅力吧，她也有喜欢她的人。 　　宋婉还想去找宋妍，问她知不知道沈天赐喜欢她，可才走了一步，她停了下来，按照沈天赐刚才的说法，宋妍应该还不知道沈天赐喜欢她，那么她又何必去捅破这层窗户。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反正她不想他们在一起，这种想法就像是在脑海里生根发芽了一样。既然她得不到沈天赐，那宋妍也最好得不到沈天赐。这种想法蹦出来的那一瞬间，连她自己都惊呆了。 　　她晃了晃脑袋，不行，她是一个好人，她是一个好学生，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沈天赐走出学校，揉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又想起来昨晚的梦。 　　说实话，梦中的他和宋婉在一起了，他也不是不理解，因为那个他，太需要一个善良的、光明的人来中和他灰暗的人生，对于那个他来说，可能宋婉就是那束光，因为宋婉看上去的确很无害，给人的感觉像是活在阳光下的女孩。 　　可是，他现在不是梦中的那个他。 　　他现在就活在阳光下，他有爱他的家人，他有很温馨的家，他更想和与他差不多经历的宋妍在一起，两人相互取暖，将从家里汲取的温暖散给对方，相互成就。 　　只有他们，才懂得彼此。 第77章 番外三 宋妍：我不会忘记！ 　　宋妍交到了她在家属区的第一个朋友, 就是隔壁的顾婶婶。 　　顾婶婶送了她几根芦荟，她打算冲到院子的墙角下，跟顾婶婶那里一样。 　　窗户突然打开, 宋婉从里面探出头来, 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芦荟上, “小妍, 你在做什么？” 　　宋妍不是太想搭理后妈带来的妹妹宋婉，她们俩看起来就不是是同一路人。宋婉是被周兰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而她, 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像是路边的小草。 　　“种芦荟。”她朝放在一旁的芦荟看了考, 然后继续埋头挖坑。 　　宋婉惊呼：“哎呀，那怎么能随随便便种在地里呢？像花一样种在盆子里, 放在窗台上, 长出来不是更好看吗？” 　　宋岩蹙眉：“不用那么麻烦，芦荟很好长的。” 　　宋婉不赞同：“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对待一个生命呀，芦荟也有生命的。” 　　宋妍心想, 她怎么就随随便便对待一个生命了？植物不就是要种在地上吗？顾婶婶说了, 芦荟适合种在沙质土壤，有充足的阳光和风, 种在室外更好。不用常浇水，不用呵护得太精心。 　　宋婉噔噔噔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我们精细一点养，不好吗？” 　　宋妍都无语了，这个芦荟是她自己带回来的，她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怎么到了宋婉嘴里就成了她们俩的呢？ 　　然而，宋婉还毫无察觉，她自以为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说道：“我们有盆子呀，可以种在盆子里，然后呢，每天都可以摆到我们想要的位置，然后再浇水什么的。” 　　这样的话听上去很天真，宋妍不耐烦听她在这里唠唠叨叨，头也不抬：“这是我拿回来的芦荟，如果你自己想种，你可以自己去问顾婶婶要。” 　　宋婉一噎，有点被宋妍的语气镇住了，磕磕绊绊道：“我们是家人啊，家人不是应该分享的吗？” 　　她不太敢到邻居家去，虽然顾婶婶看起来很好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有一点点害怕，还有沈天赐的脸也是冷冷的。 　　宋妍呵了一声，家人？这里住的真的是她的家人吗？对她不闻不问的爸爸，对她看似嘘寒问暖实则没有用心的后妈，还有一个想法天真的继妹。 　　宋婉就算再没有眼色，也听出来宋妍这声“呵”是嘲讽。 　　她偷看宋妍的脸色，过了几秒，她双手在一起，“那……那你能分我一点芦荟吗？”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错，任何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地对待呀。所以她要证明给宋妍看，他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嗯，就是这样，她点点头。 　　谁知，事情不是她想象中发展得这么顺利。 　　宋妍一手把芦荟放到坑里，一手用小铲子盖上土：“不好意思，没有多的。” 　　宋婉眼睁睁看着芦荟被种上，她的胸口起几下，想说点什么，可宋妍的气场太足，她又不敢说。 　　宋妍起身，拍拍手里的泥土：“我种下去了，你说的，芦荟也有生命，那你别把我的芦荟□□，不会就是谋杀了，动吗？” 　　宋婉：……她欲哭无泪，委屈地看着宋妍潇洒离去的背影。 　　宋妍以为宋婉知难而退，这件事应该会就此结束，没想到晚上回家吃饭，洗手时看到周兰牵着宋婉，宋婉捧着一个小盆进来。宋婉看到她，还微微扬起下巴：“小妍，我也有芦荟了。” 　　宋妍平静地“哦”了一声，继续洗脸洗手。 　　看，她们果然是不一样的。 　　宋婉走到她旁边，特地展示了那盆芦荟，然后浇水：“小妍，你不用浇水吗？” 　　宋妍语气毫无起伏：“不用，浇过了。” 　　之后这段日子，宋妍每次和宋婉碰面，都看看到对方在侍弄那盆芦荟。终于有一天，她听到了宋婉的哭诉：“芦荟变黑了，它是不是长坏了……” 　　宋妍退出去，她不喜欢这样抽抽噎噎的哭声，听着心烦。 　　从外面乱逛回来，再次走回院子门口就看到门口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有一盆芦荟，芦荟的盆子出现了裂痕。 　　宋妍想了想，见四下无人，便拾起那盆芦荟，随便找了个沙子躲的地方，将盆里的芦荟移出来，移栽过去。 　　说不定能救活呢。 　　幸好，有一根芦荟成功地活了下来，算是万幸。 　　她在看芦荟的时候，沈天赐跑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宋叔叔在找你。” 　　宋妍蹙眉，她感觉到这两天她爸像是有事找她，总对她欲言又止。她装作没看见。可是沈天赐为什么这么热心，来帮她爸找她。 　　“知道了，谢谢。”她看了沈天赐一眼，抬脚就走，谁知，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沈天赐也跟上来了。 　　她抿紧唇，回头，接着走，前面就是她家了，可后面的沈天赐还是跟着她。 　　“你干嘛跟着我？” 　　沈天赐手里抓着一根树枝，像是刚折下来的，越过她，“我家就在前面，我也回家。” 　　哦，他住在她隔壁。 　　宋妍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进屋了，她才进去自家。 　　她爸正站在客厅，周兰和宋婉也在，一般这种就等她回来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莫非……是周兰终于说出看她不顺眼，让她爸送她回农村？ 　　宋妍咽了咽口水，如果是这样，她肯定不回去，她可以找顾婶婶，可以找罗主任帮她。 　　脑子里胡乱想着，她走进了客厅。 　　“回来了？”宋则刚道。 　　她点点头。 　　“那走吧。”宋则刚深深看了她一眼，作势要往外走去。 　　宋妍没动：“去哪？” 　　宋则刚叹了口气：“去隔壁沈家。” 　　宋妍突然松了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彻底移开，有顾婶婶在，她肯定不会被欺负。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这回她的脚步利索多了，快走出院子时，她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母女俩不用一起来吗？ 　　而且，周兰和宋婉怎么还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宋婉看上去还很羡慕的样子？ 　　她不明所以，歪了一下头，眼看宋则刚已经快到隔壁家门口了，赶紧跟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她还有亲人！ 　　原来，她很喜欢的顾老师，是她的亲小姨！ 　　原来，她不是没人疼，就像现在，她被小姨紧紧搂在怀里，原来被安心的气息包围是这种感觉，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一切都没变，这不是梦！ 　　她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宋妍跟顾细道：“我从来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当天晚上，她们在一起睡觉聊天。 　　躺在中间的萌萌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宋妍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奶香味，笑得一派舒心。 　　从她来到家属区开始，她就很羡慕沈家的氛围。现在小姨和小姨夫跟她说，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她真的超级开心。 　　好像认了小姨之后，她就开始幸运起来。学习不再吃力。走在路上看的风景也比以前更美了。还有许多以前不认识的人也认识了，而且全都是好人，对她很好。 　　十八岁生日那年，她许下了一个生日愿望，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像小姨这样的人，坚强，美丽，自信。 　　“哇，好漂亮的生日蛋糕。等我十八岁了，婶婶也可以给我做一个这样好看的生日蛋糕吗？”萌萌在一旁欢呼道。 　　她好笑，“等你十八岁生日，我和你婶婶一起给你做一个很大很大的生日蛋糕，好不好？” 　　萌萌笑着搂紧了她：“好呀好呀。” 　　只听见小姨道：“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年，或许就有那种多层蛋糕了，就像小楼一样垒起来。” 　　萌萌道：“还有这种蛋糕？” 　　她也惊讶，“我也不知道啊！” 　　小姨肯定道：“反正等萌萌长大了，社会也变得更好了，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出现，蛋糕也不例外。” 　　她想，是啊，越来越好了，大家都越来越好。 　　但她想要更好，所以她要更努力。她努力地学习本专业的知识，努力学习表演。 　　终于，她站上了一个很好的舞台，她拿到了最佳女演员奖，拿到了最受欢迎演员奖，这是她努力的见证，是她演员路上的一个里程碑。作为演员，她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作为一个人，她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她会更努力。 　　拿奖的那个晚上，她答应了沈天赐的告白。她想，小姨说的那句话很对，爱□□业双丰收，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爽。 　　没想到沈天赐拿出了一个文件袋。他道：“这是我的诚意。” 　　她看了一下，里面是他在s市开的公司。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以后你是我的妻子，那么这一切我都想和你分享。” 　　她想了想，将文件袋递回去：“我觉得不需要，这是你的劳动成果，我也有我自己的劳动成果。” 　　以后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她有底气，就算以后沈天赐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或者说是两个人分开，她都能过得很好，这是她的职业还有她的性格给她带来的底气。有这份表演事业在，她不会失业，会赚到钱。她的性格也注定不会是那种忍气吞声吃亏的人。 　　所以，她不惧怕未来的一切事情。 第78章 番外四 男主他妹三岁半 　　萌萌三岁半的时候, 还是一个肉肉的小团子，家里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小人儿的脸颊肉厚厚的，摸起来手感又滑又嫩, 一戳脸颊, 如果能配上音效, 那就是duangduang的声音。手臂更是像藕节似的, 顾细经常和她玩一个游戏，把手背当成刀, 在小孩儿的手臂上切切切，嘴里道；“今天要把萌萌的手手切成几段呢？” 　　小孩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一会说三段, 一会说五段, 有时还会抓住大人的手，主动往自己手臂上切, 小手背上的肉窝窝一动一动的, 可好玩了。 　　萌萌这个时候，就展现了她在吃上的喜好的和天赋。 　　每次顾细做菜，她都要掺和一下。胖乎乎的小手搅在盆子里, 说要帮忙洗菜, 要不就是帮忙掰菜叶子，总之什么她都要试一下, 甚至于做菜的时候都还想拿铲子。顾细觉得这样子太危险了，就让沈青松做了一个高椅子，放在厨房的窗口外面，这样打开窗，萌萌坐在外面都能看到她炒菜，就不会嚷嚷还要进来帮忙。 　　萌萌只是单纯的觉得做出来的菜这么好吃, 那么做菜的过程也一定很好玩，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婶婶身边，看婶婶做菜。她还想着要用自己的手做一道菜出来，可是婶婶说那样太危险了，她还小，等她长大了，就能够做了。 　　这天，她依旧跟在婶婶身边，十分勤劳的给婶婶白菜叶子。手放在水里面，弄得水哗啦啦的，可好玩了。门口突然传来声响，她立马停下动作，期待地看向婶婶，“一定是哥哥回来了。” 　　每当她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就是学校放学的时候，哥哥就会从学校里回来，然后他们就能开饭了。 　　果不其然，回头一看，门口果然出现了哥哥的身影，哥哥提溜着书包进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咦，哥哥手里的东西还会动？ 　　她正准备问时，没想到，哥哥突然就将那玩意放到了她的面前，吓得她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呀！” 　　她生气了，“臭哥哥，坏哥哥。” 　　别人都说她的哥哥看起来很不好惹，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幼稚，跟她一样幼稚。 　　沈天赐逗自家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萌萌躲到自家婶婶身后。 　　顾细蹲在地上，她正好扶住顾细的肩头，小脑袋越过肩膀，试探着看向沈天赐手里的东西，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沈天赐道：“这叫蟋蟀，很好玩的。” 　　萌萌小手蠢蠢欲动，“真的？”她有点不相信，那个东西可是会动的。 　　沈天赐作势要递给她，然后又突然将蟋蟀猛地冲到萌萌的面前，萌萌又是一声尖叫，倒在顾细身上，顾细忙捞住人。 　　萌萌跺脚：“哥哥，臭哥哥！” 　　沈天赐看到妹妹奶声奶声的样子，觉得妹妹好可爱，他清楚妹妹的胆量，肯定不会被吓到，这次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好了，这次不逗你了，真的给你玩。” 　　萌萌撅起嘴巴，头上的小揪揪一动一动的，手将信将疑地伸出来，“真的没骗我？” 　　沈天赐将蟋蟀小心翼翼地交到萌萌手中，萌萌这才高兴起来，咧开嘴笑了，然后一转身，傲娇道：“我还没原谅你呢？”嘴角却翘了起来，眼角不住偷看后面的哥哥，水灵灵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灵动极了。 　　顾细没管兄妹俩的相处。小孩子嘛，都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一会儿是吵架的仇人，过一会儿，又甜甜蜜蜜地玩起来。 　　吃饭的时候，萌萌可神气了，指挥着自家哥哥给她夹菜，“我要吃这个。”她指着桌上的炒青菜道。 　　过一会儿，她又指着桌上的肉道：“我要吃肉肉。” 　　把自家哥哥指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气消了一点，小孩终于有心思关心起别的来了。 　　她转头和顾细道：“婶婶，今天叔叔怎么还没回来？我们要去给他送饭吗？” 　　有一次顾细看沈青松实在没办法回来，就拿了饭菜过去营区那边送给他，萌萌也跟着去了 　　或许是觉得那个地方很是新鲜，小孩很想再去玩一次。只不过这次就不用了。 　　顾细道：“叔叔提前说过，不用等他吃饭，我们先吃，他办完事情就会回来了。” 　　“好吧。”萌萌有点失望。 　　哥哥又夹了一筷子青菜过来，她问道：“哥哥，你不想去看看叔叔吗？” 　　“叔叔回家就能看到了，我们不能随便去营区那边，知道吗？” 　　既然连哥哥都这么说了，她点点头，表示知道。 　　吃完饭，她央求哥哥带她出去玩，看在哥哥爽快地答应了她的份上，她就不生哥哥的气了。 　　吃完饭洗完澡，顾细坐在长椅上，小家伙悠闲地将头枕在她的大腿，翘着小脚丫玩起了沈青松给她做的玩具。 　　顾细摸了摸小孩柔软的头发，手感特别舒服，像是最高级的丝绸那样。滑溜溜的。 　　院门传来咔哒的动静，小丫头耳朵一动，立刻坐起来，大声喊道：“是叔叔回来了吗？” 　　门口传来沈清松的声音：“是我回来了。” 　　萌萌立刻穿上了放在地上的小布拖鞋，她一走动，拖鞋上的兔子耳朵形状的布头装饰也一动一动的，像是兔子在蹦蹦跳跳。 　　“叔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辛苦啦，辛苦啦！” 　　萌萌跟着顾细学来的，沈青松一进门就说“辛苦啦”，沈青松摸摸萌萌的头，笑道：“你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不辛苦，您才是辛苦。”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谦让，顾细有这闲工夫都去厨房端出热好的饭菜了：“都别说了，先来吃点东西吧。” 　　萌萌被沈青松轻松抱起，“萌萌也吃点吗？” 　　小吃货萌萌当然是嗯嗯点头。软软道：“我也吃。” 　　顾细和沈青松说话，一个不注意，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小家伙这会儿已经迷糊起来了，上下眼皮像是受不可抗力，要黏在一起，小脑袋支撑不住，朝餐桌一点一点的。 　　顾细赶紧托住小孩的下巴。 　　萌萌一下子惊醒，瞪大眼睛：“婶婶，我还要吃。”尾音迷蒙，显然已经很困了。 　　顾细轻轻拿过萌萌手里的儿童筷子：“婶婶喂你，你啊一下。” 　　小孩很听话地“啊”，张大嘴巴。 　　顾细根本没夹菜，将筷子飞快放到孩子嘴里，喂了一团空气。 　　可萌萌不知道，小团子眼皮耷拉着，精神已经出走，小嘴无意识地啧巴着，一点都没察觉出嘴里没食物，还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之后就变成吮吸状。 　　顾细和沈青松对视一眼，不敢出声。 　　萌萌渐渐地在婴儿座椅上睡了过去。 　　顾细松了口气，跟沈青松指了指房间里面，沈青松点头，帮助顾细轻手轻脚抱起萌萌。 　　“嘤……” 　　两人立马顿住。 　　怀中的萌萌手动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恢复了安静，陷入熟睡。 　　顾细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萌萌的小屁股，确定不会再醒，然后才再往房间里走去。 　　放在床上，又是一项挑战。这个步骤特别容易惊醒萌萌。 　　沈青松放好枕头，顾细俯下身子，慢慢地将孩子放到床上，不敢有一点重动作。 　　幸好，萌萌没有醒过来。 　　顾细给她盖好被子，沈青松递过热毛巾，顾细又给孩子擦了擦脸和手，这才算是好了。 　　奶乎乎的人类幼崽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在眼底投下阴影，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安静得可爱得像个小天使，她看着，内心变得十分平静而柔软，真是神奇。 　　她在萌萌的额头上印下一口勿，轻声道：“好梦。” 　　萌萌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梦中的她有一大桌子菜，有白切鸡，有烧鸭，有羊肉串，还有好多她叫不上名字但是又特别好吃的东西。 　　一睁开眼，她不由砸吧了一下嘴，半醒未醒地，无意识地翻个身，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状，小屁股高高拱起被子，懒懒地蹭了蹭枕头，继续睡觉。 　　只是，枕头怎么湿哒哒的，她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睛，咦，这一块和旁边的颜色不一样，小手一摸，再起身一看，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哎呀，流口水了！ 　　她挠挠头，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心虚地回头看了看房门。 　　婶婶还没进来，该怎么消灭这摊口水呢？ 　　上次她流口水时，叔叔洗了半天，哥哥还笑话她，她不想被臭哥哥笑话。 　　她无意识地皱起小眉头，眉心的褶皱和她此刻卷起的衣服一样，压都压不下。 　　有办法了！ 　　如果用衣服盖起来，叔叔婶婶不就看不到了吗？ 　　萌萌顿时笑开了花！她可真是聪明！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她抿抿唇，捂着嘴巴倒在床上装睡。 　　“萌萌，起来了？” 　　她装作刚醒的样子：“婶婶，早上好！” 　　顾细笑道：“早上好！”手轻轻地拉起孩子。 　　看到枕头的异样，她道：“衣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说着就要掀起。 　　萌萌心道不妙，赶紧压住，娇声娇气：：“不可以！” 　　顾细养了这么久孩子，不说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但孩子这个表现，她看出了，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顾细摸摸孩子的头：“为什么呀？” 　　萌萌犹豫了一下。 　　顾细道：“今天要洗床单和被套，总要拆下来的。” 　　萌萌的手松动了一下。 　　顾细再接再厉：“再不洗，就不够时间晒干，萌萌今晚就要睡湿床单了哦。” 　　那不行！湿的床单怎么能睡呢？萌萌的小肉手终于移开，她看了看婶婶的脸色，不好意思道：“那婶婶，你拿去洗吧。” 　　顾细掀开盖再枕头上的衣服，哭笑不得，原来是流口水了。 　　只是啊，她好笑道：“萌萌本来这件衣服不用洗的，你盖在枕头上面，沾上了口水，现在不洗也要洗了。” 　　萌萌戳戳手指，“我之前不想让婶婶看到嘛。” 　　顾细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头：“你这叫掩耳盗铃。” 　　“什么是掩耳盗宁？”萌萌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鹦鹉学舌，还说错了一个字。 　　顾细将孩子抱下来，一遍拆床单一边和孩子说成语故事：“从前啊……” 　　等萌萌终于明白了这个故事的意思，顾细也拆好了床单。 　　小团子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不对，殷勤道：“婶婶，我帮你！” 　　“好，萌萌先去自己洗脸刷牙，再来帮婶婶好不好？” 　　“好！” 　　清晨的阳光照在一大一小的身上，连头发丝都带着光。 第79章 番外五 萌萌今年五岁半 　　萌萌觉得自己是班里最幸福的小孩, 因为每天早上婶婶都会给她梳各种各样好看的发型，昨天是小辫子，今天是小马尾, 还是圆咕隆咚的, 特别可爱。 　　“萌萌, 萌萌, 你今天的头发怎么梳的？教教我好不好？”她一出现在教室，班上的女同学都来找她。 　　萌萌这个时候就会特别骄傲递点头, “当然可以呀，我特地问了婶婶是怎么梳头的？” 　　她拿出自己记录的小本本, 上面有图文并茂的记录：“我看看啊, 先绑一束头发, 然后再……再从中间的缝揪过去……” 　　一群小丫头听得认真极了，说到兴头处, 萌萌还拍了拍身边的小闺蜜, “来，你坐下，我给大家示范。”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欢呼起来, “太好了, 太好了，等一下, 我们相互帮忙梳头行不行？” 　　“可以呀，”萌萌特别喜欢当小老师，她让大家围着她，然后道，“我现在来梳头了，放心, 我带了梳子。” 　　“我们也带了梳子！”小姑娘们齐齐道。 　　一群小豆丁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 　　“哎呀，绑歪了！” 　　“是不是要大力一点？” 　　过了一会儿，萌萌泄气地道歉：“妮妮，对不起啊，我还以为婶婶那么快就绑好，一定很简单的，可是……” 　　她的小肉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妮妮的头发，很不好意思，“我真的好笨。” 　　“没关系啊，萌萌，你也是第一次绑嘛，老师说，第一次做难免生疏，没关系的。”妮妮握起萌萌的手。 　　两个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学大人说话，周围的小姑娘也纷纷点头，“对呀，等放学了，我们一起研究。” 　　高年级的哥哥姐姐总喜欢说放学后研究，她们也学会了这个词汇。 　　“我看看你们要研究研究什么？”穆老师从外面走进来。 　　她在门口就听到了这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还说要什么研究，这么小的孩子，能研究什么出来。 　　“穆老师，你来啦！” 　　“穆老师！” 　　小姑娘们一点也不怕穆老师，因为她们上课很听话，作业也完成得很好，成绩也很好，穆老师经常表扬她们。 　　萌萌走上去，拉着穆老师的手，有点沮丧道：“穆老师，我从婶婶那里学来了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发型，可是我学不会，也不能给妮妮梳好。” 　　穆老师一眼就看到了萌萌头上的小揪揪，真的特别可爱，也不知道顾老师为什么能这样心灵手巧。 　　穆老师笑到来，“老师看看。” 　　萌萌还特地拿了自己的小记录本过来，穆老师哭笑不得，上面在大人看来就是一团乱麻。萌萌还煞有其事地介绍：“先绑一束头发……” 　　语序有点混乱，但穆老师基本上听清楚了。她抱住萌萌的头看了看，点头道：“我给妮妮试一试。” 　　“好呀好呀！”小姑娘们激动得蹦跳起来，满怀期待地看向穆老师。 　　穆老师低估了顾细发型的难度，她按照萌萌的指引，加上自己的猜测，绑出来的头发看上去就差点意思。 　　她想了想，道：“萌萌，老师可以解开你的头发看一下吗？之后按照原样给你绑回去。” 　　萌萌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可以啊！”头发乱了没关系，反正回去之后婶婶还可以帮她绑。 　　穆老师摸摸孩子的头：“放心，老师一定给你绑回来。” 　　萌萌理解抿唇一笑：“绑不回来也没关系啊，穆老师帮我绑的头发我也喜欢。” 　　穆老师不由捏捏小孩的脸：“顾老师给你偷偷吃了多少蜂蜜，嘴这么甜。” 　　萌萌不想让穆老师知道她偷吃蜂蜜，赶紧用肉乎乎白嫩嫩的手捂住嘴，露出狡黠又有点心虚的眼神。 　　穆老师带过那么多孩子，一眼就看穿了萌萌的小心思，不过她也没有戳穿。 　　萌萌在班里最小，备受哥哥姐姐们的疼爱，但小人儿没有恃宠而骄，还和哥哥姐姐们玩得很好。这样的孩子有点小喜好也是没关系的，大不了回去她跟顾老师偷偷地说一下，让顾老师控制一下蜂蜜的量，不要让孩子吃蛀牙了。 　　穆老师看了看萌萌头上的构成，又给原样绑了回去，“原来是这样的。” 　　心中有了成算，便去给别的小孩子绑头发试一试了。 　　萌萌摸了摸自己头发，眼睛往上看，但是看不到，手里的触感倒是没什么区别。 　　应该没有弄乱吧？她想。 　　放学后，萌萌和小姐妹们在教室里多玩了一会才回家。 　　她特地走到顾细面前，在顾细面前转了一圈，撒娇道：“婶婶，你看我有没有什么不同？” 　　顾细观察了一会儿，看出头发绑的位置有点变化，道：“你自己绑的头发吗？” 　　萌萌扬起下巴，说了今天发生的事：“穆老师也好厉害的，她帮我绑了头发，跟你绑的一模一样。” 　　顾细笑道：“对，穆老师绑得也很好。” 　　“要是以后你的小伙伴们想要学绑头发，可以挑个有空的时间，大家一起来呀，我教你们。” 　　萌萌欢呼地蹦跳起来，“那我出去告诉她们！” 　　“行，待会要吃饭了，记得早点回来。” 　　“好！” 　　几个小女娃果然挑了个有空的时间去找顾细学习绑头发。学了一会儿之后。她们自个儿出去玩，刚好碰上一群小男孩，便聚到一起玩过家家了。 　　萌萌最小，她可以先挑选谁和她一起做一家人。萌萌没想那么多，随便挑了一个叫刚子的小男孩。 　　好家伙，一群小孩子捡了几十个烂瓦片，又摘了许多花花草草当成菜，还用小木柴围栅栏，划分地盘。 　　萌萌正专心做着她的满汉全席呢，旁边妮妮家传来了吵架声。 　　“这些收拾的活应该是你们女人干的，我是大老爷们，我才不干呢。” 　　妮妮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为什么呀？这个家是我们一起的，凭什么你能够去外面玩，我就要在家里干活？” 　　萌萌抬起头，看到妮妮果真被欺负了，她肩膀一动，要是家里人在场，就知道这个动作代表萌萌生气了。 　　萌萌猛地站起来，叉腰道：“妮妮说的对。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干家务活了呢？” 　　萌萌在小孩子中很受欢迎，那个小孩子没想到萌萌会站出来反驳他，一时间有点愣了，没顾上回嘴。 　　萌萌不服气，跟妮妮招手：“妮妮，你过来跟我一起过吧。”还说出了一种霸气的感觉。 　　她和刚子道：“你过去那边，和他一起过吧！” 　　勤勤恳恳插围栏的刚子被这事情的发展给惊到了。他不太想过去，就道：“我才不过去呢，他那么懒。我可以留下来跟你们一起过呀。” 　　萌萌先过去把妮妮给拉了过来，“你在我这里放心住，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 　　刚子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忙插话道：“对，我和萌萌都会对你很好的，以后我们分工合作。”l 　　萌萌对刚子这话很满意，她想了想，不能因为妮妮旁边那个小男孩的错就惩罚刚子，她道，“好吧，那我们三个人一起过。” 　　那个小孩子不干了：“不行，妮妮是我家的。” 　　萌萌瞪他：“你都不珍惜妮妮，妮妮就离开你了呀。” 　　妮妮现在有了朋友撑腰，也不怕了，朝那边小孩子道：“你自己过吧，我和萌萌一起过。” 　　刚子插嘴道：“还有我。” 　　妮妮：“对。” 　　其他小女孩纷纷赞同妮妮和萌萌的做法：“大勇，是你先不好好做家务的，妮妮没做错。”一群孩子特认真地玩过家家，将这当成了大事。 　　大勇后悔了，“妮妮，不要，你回来吧。”这样就没人跟他玩了呀。 　　萌萌小眉毛皱得像毛毛虫：“大勇，那你认识到错误了吗？” 　　大勇连连点头。 　　萌萌发出灵魂拷问：“那错在哪里呢？” 　　大勇抓耳挠腮：“就……就……可是刚才那句话，我爹说过了呀，难道我爹说错了吗？” 　　萌萌严肃道：“就是说错了呀，怎么能把家务活都给女人做呢？这个家是由多少人构成的？那就应该有多少人一起干活呀。” 　　大勇半信半疑，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哦，那我也应该做家务吧？” 　　萌萌十分笃定地点点头，“你就应该做呀。” 　　大勇“哦”了一声，“那我做家务，妮妮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萌萌看向妮妮，既然大勇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给不给他改过错误的机会这件事，应该由妮妮来决定。 　　妮妮想了想，小声道：“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一起过。” 　　萌萌拉着妮妮的手，“好呀，那你就跟我一起过吧！” 　　大勇哭丧着脸，“我都改正错误了，你们怎么还不原谅我？” 　　“本来就不是你说错了，就应该原谅你呀，你承认错误，是你自己的事，但原不原谅，是我们妮妮的事情。” 　　一群小孩子被萌萌这话弄得服服帖帖，觉得特别有道理，纷纷点头赞同。 　　那些小女跟萌萌道：“我们也想和你们一起过。” 　　萌萌想了想，“那就那就扩大我们的家，变成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然后我们几个女孩子一起过好了。” 　　可怜的刚子还是被排除在这个女孩之家的外面。刚子在她们的隔壁建了房子，一边插小木柴围栏一边：“那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走亲戚？” 　　鉴于刚子刚才的优秀表现，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投票通过：“好吧，那你可以来。” 　　剩下那几个小男生连忙举手，“我也是我也是，刚子，我们一起过吧，然后我们就可以跟你一起去她们家做客了。” 　　在拐弯处刚好看完全程的顾细笑了一下，也不打扰孩子们玩游戏，哼着歌儿回家了。 　　萌萌以后肯定不会受欺负，她之前的教育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