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作妖成了反派的白月光》 作者:陛下不上朝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在认真作死!求你们别爱我 第1章 作死谁还不会呢。   姜姒遇刺了。   身为民国财阀大小姐,她富有又标致。   姜姒被人刺杀过很多次。   她在茶馆喝茶被绑架,在火车上差点被炸死,连去趟饭店都能被人下毒……经历了无数次刺杀,她死在了豪华七座林肯车上。   姜姒再睁开眼,她靠在沙发上,眼前是陌生的墙壁,华丽又毫无品味的装饰,她皱了皱眉,谁的品味这么差?   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是你。】   怎么可能是她?   姜姒是上海滩最有品味的名媛,每次都能引领潮流。   声音自顾自开口:【我是系统,你所在的地方是现代世界。你穿进了小说《总裁的千亿宠爱》。】   系统把同名女配的人生快速讲解了一遍。   姜锦月是女主,姜姒是对照组女配。   姜锦月是善解人意的假千金,姜姒是作天作地的真千金。   书中陆家和姜家有一个婚约。   姜姒被找回姜家前,所有人都默认姜锦月会嫁给陆家掌权人陆凛。   但订婚前夕,空降了一个真千金姜姒。   姜姒嫁进千亿豪门陆家后,和陆凛维持有名无实的婚姻。陆家人都讨厌她,喜欢姜锦月。   她作天作地,隔几天就铺张地办宴会,玫瑰花必须要从海外空运;老公遇到商业危机,还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买海岛……   结婚三个月,在姜锦月的宴会上,姜姒大闹一场。老公陆凛以出差名义出国,不久后,姜锦月也被气到出了国。   姜锦月在国外邂逅了真正的男主,陆家私生子傅济臣。   男主带着姜锦月回国,两人结婚秀恩爱,从这时起,姜姒和陆凛真正沦为了他们的对照组。   姜锦月被老公疼爱,人人艳羡。   姜姒作为豪门长嫂,乡下长大,每天只知道花老公的钱。老公陆凛不闻不问,她受尽嘲笑。   男主最后抢夺走了千亿豪门,还把姜姒折磨得很惨。最终,她惨死街头,无人吊唁,她老公锒铛入狱。   死?   听到这个字,姜姒烦闷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   怎么她刚活过来,又得到一个结局悲惨的剧本?   姜姒不想死。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姜姒蹙眉,说了第一句话:“我不想死。”   系统觉得这个女配还有救:【我是你的转运系统,攒够一亿气运值,你就能改变对照组的命运。】   【只要气运人物对你产生情感波动,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每一分情感都可以转化为气运值。】   【简单来说,想活命有两个选择,一是感化他们,二是继续作死。】   【建议你感化气运人物,获取他们的喜爱,我给你列一下名单……】   姜姒本就聪明,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   要她费尽心思去向人示好?   做梦。   前世危险频发,姜姒养成了一个性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每一秒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简而言之,只要她活着,就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既然每个人都这么喜欢姜锦月,她就作妖到极致,让他们恨她。   姜姒打断了系统:“一没挑战性,我选二。”   不就是作死吗?谁还不会呢。   姜姒问系统:“他们恨我,我也能收集气运值,何必讨好?”   她淡定从容道:“说吧,气运人物有哪些?”   听到这话,系统差点没撞墙,它耐着性子说。   【男主、反派陆凛、陆家人、还有姜锦月的裙下之臣……你老公就是全文最大反派,你和他关系不好,还把陆家人都得罪了遍。】   此时剧情正进展到,姜姒在姜锦月的宴会大闹一场,她老公陆凛出国了。   也就是说,姜锦月很快就会遇到男主傅济臣,姜姒必须在他们结婚前,改变命运。   姜姒缓缓站起身,看见茶几上的白色药瓶。   她明白了,原主刚服药自尽,她就穿进了这具身体里。   短短几分钟,姜姒已经给自己订好了计划。   1.先把这个家装扮成她喜欢的民国风。   2.好好活下去,从气运人物身上收集气运值。他们必须顺她的心意,至于喜不喜欢她,她才不管。   姜姒懒得再搭理系统,她有些口干舌燥:“来人。”   可爱又做作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了主人,我是天猫精灵。”   哪来的声音?   姜姒神经紧绷,她的房间里难不成还藏了人?   上辈子,她遇到过这种刺杀,杀手埋伏在她的酒店房间,幸好保镖护得及时,她侥幸躲过一劫。   姜姒娇声喊道:“来人啊,把我的勃朗宁手.枪拿上来。”   因为时常经历危险,平时她枪不离身。   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回应她了。   天猫精灵:“主人,现在是法制社会,持枪违法。”   系统叹了口气,给这位民国大小姐科普:【这是智能家居,拥有多种技能,为了年轻人生活便利而研发。】   确定天猫精灵没有威胁后,姜姒抚了抚胸口。   持枪违法?   诸多危及她生命安全的因素,少掉了一项。   姜姒离开沙发,先倒了杯水喝,然后走到衣帽间,原主的衣柜里仅有一件藕色刺绣旗袍。   她把旗袍抽了出来,嗯,品味还算可以。   换上这件旗袍后,姜姒轻轻拿起一条米白色羊毛披肩,披在外面。   她缓步走到镜子前面。   这张脸和前世很像,姜姒颇为满意。   眼尾微翘,眼眸却是清澈的。肤白如玉,乌发红唇,姣好的身体曲线,无一处不精致。   姜姒天生丽质,她化了个淡妆,拿起一支香奈儿口红,在唇上涂抹一层玫瑰豆沙。   融入现代社会的第一步,就从布置这个家开始。   姜姒又喊了一声:“来人啊。”   房门被推开,一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这栋房子的管家。   “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态度还算恭敬,在姜姒这里勉强过关。   姜姒指向白色小音箱:“把这个天猫精灵关了。”   郑管家怔了半秒,但还是没有多问,随即照做。   “叫人进来,我要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   下了楼,姜姒开始在别墅仔细地扫描,她身后跟着一整排的佣人。   一声声娇脆的命令声,在今天的别墅反复响起。   “椅子换了,换成墨绿色沙发椅。窗帘也都换了,换成绿丝绒窗帘。”   “这里放一个黑色描金屏风。”   “对了,沙发也换掉,红木软包海派沙发不错。”   “……”   整栋房子的员工都听从差遣,依照姜姒的要求,开始重新布置起这个房子。   两个佣人手上动作没停,背着姜姒,用流利的法语轻声交流着。   “太太脾气可真大。”   “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她还穿了旗袍,莫不是被夺舍了?”   “没准还是民国的女鬼,哈哈哈。”   每句话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姜姒的耳中。   这两个佣人敢当着面嘲讽原主,一是仗着原主听不懂法文,二是因为她在姜家和陆家都不受宠。   谁都知道陆太太是被姜家养在乡下的三小姐,前两年刚回来。   其中缘由不清楚,可陆太太一身的穷酸气可掩盖不了。   在她们看来,她们虽然学的是服侍人的工作,但也是从高等学府毕业的。   她们进陆家,是冲着陆先生来的。陆家人也算是她们的主人,从乡下回来的陆太太凭什么指使她们?   佣人说完正在偷笑,姜姒的声音从背后娇滴滴地落下,她用比她们还要标准的法文问。   “说什么呢?不如让我也听听。”   佣人吓得赶紧回头,太太什么时候会的法语!   姜姒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像是天生为旗袍而生的美人。   她的手随意地搭在腰间,背挺得很直。   姜姒前世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全英文教学,精通四国语言,会法语有什么稀奇的吗?   下一秒,姜姒朝她们歪头笑了笑。   佣人紧张到心脏一缩,冬天都出了一身冷汗。   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挽救自己这份高薪工作的方法。   “太……太,我们听不懂……中文。”   她以为自己想出了妙招,装成外国人的古怪语调,磕磕巴巴地来了一句。   郑管家皱起了眉,他都要看不下去了。   明明是纯正的中国人,还在太太面前装什么ABC?   姜姒眨了下眼睛,轻笑出声。   “听不懂是吧……”姜姒环着手臂,语调脆软,还带着笑,“郑管家,把这两个不会讲中文的人辞退了。”   佣人傻眼了,一口标准无比的普通话脱口而出。   “太太我错了,我会中文,别赶我走。”   姜姒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陆家别墅调动了所有的员工,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姜姒的要求。   姜姒刚想回屋休息,恰巧听到郑管家压低声音叮嘱佣人。   “吩咐下去,小少爷这次交了白卷,在小少爷回家后,千万别在他面前提成绩。”   姜姒竖起耳朵,陆小少爷,那不就是陆星沉?   气运工具人1号出现了。   姜姒往前一步,忽然开口:“怎么了?”   郑管家先是一怔,随即如实回答:“太太,小少爷和姜少爷都交了白卷,锦月小姐说要安慰他们,带他们去吃火锅,你看这……”   姜姒打断了他,“我要去一趟学校。”   姜锦月一定会赶去学校,对两人嘘寒问暖。   但姜姒去学校不是为了帮陆星沉,她要借着这个由头,对他冷嘲热讽几句。   刷恨意值的机会不就来了吗?气运也会暴涨。   郑管家稍作停顿,震惊地看向姜姒。   太太怎么突然说要去学校?先前她从不理这种事。   难道说,太太真的想开了,要博取小少爷的好感,做陆家真正的女主人吗?   姜姒性子张扬,不喜欢落于人后。姜锦月或许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姜姒要比她还快。   “有什么交通工具,能尽快赶到学校?”   “从这里到学校需要半个小时,但是坐直升机只需要五分钟。”   直升机?   姜姒从未听过这种交通工具,倒是新奇。   她很快就接受了现代世界的出行方式,下意识产生一个念头,速度这么快,安全能保障吗?   姜姒询问:“安全吗?”   郑管家:“非常安全。”   五分钟后。   姜姒坐上直升机,系好安全带,戴上降噪耳机,她紧靠在座椅上,听见直升机发动时的噪音。   真吵。   姜姒皱了皱眉。   她都为此忍受噪音了,这次去学校要不虚此行。工具人1号陆星沉,必须给她提供气运。   -   文礼中学,高中部。   陆星沉面无表情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低头玩手机,他知道姜锦月马上就会来接他和姜云皓。   他们和姜锦月有个约定俗成的默契,每当考试失利,她就会带他们出去放松放松,释放压力。   临近放学时间,老师看到陆星沉如此嚣张,也不敢说他什么。   明明还是上课时间,教学楼却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在喧嚣中,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外面怎么这么吵?学生都不上课了吗?”   “老师,我们学校来了一架直升飞机!”   陆星沉看向窗外,他觉得那架飞机有些熟悉。   这架飞机好像是陆家的,但是怎么可能?   巨大的轰鸣声里,一架直升飞机缓慢降落,停在了红绿相间的操场中央。   每个教室的窗口都挤满了人,全校的视线集中在操场。   先下直升机的是一个保镖。   保镖恭敬地弯下腰,在舱门前放了一个踩脚凳,似乎还有人要下飞机。   一只杏色高跟鞋轻踏在了凳上。   随即,一件藕色刺绣旗袍映入众人眼帘,曲线起伏,身段极好。   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那张脸精工雕琢,惊艳万分。   她的美是流动的美,直击人心,令人一眼难忘。   姜姒天生敏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莫不是她的气运工具人出现了?   她高抬着头,掀起眼皮,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轻轻瞥向教室的方向。   风吹起她的长发,如黑色绸缎。   两人遥遥相望。   陆星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瞳孔里充斥着烦躁。   姜姒?怎么会是她? 第2章 外套脱了,帮我挡雨。……   直升机前已经备好了踩脚凳,姜姒穿着杏色高跟鞋,丝毫不打滑。   驾驶员小心翼翼地汇报。   “太太,三少昨天预约了私人飞机接他去邻城,另一架还在维修,待会只能坐车回家了。”   “半个小时后,车在校门口等我。”   姜姒轻笑了一声,看似很好说话,随后却补了句,“记住了,从下次开始,这架私人飞机只能服务我一个人。”   放学时间到了,学生们陆续出了教室。   消息传得很快,姜云皓的三姐来了,她好像还是陆星沉的大嫂。   不过,以前从来没见她来过学校。   “姜云皓,你姐姐来找你了。”   姜云皓刚走到陆星沉的教室门口,就听到有人叫他。   姜锦月这么快就到了?   姜云皓没见到停在操场上的飞机,自然不清楚来的人是姜姒。   “她刚刚好像去了办公室。”同学们见到了一身旗袍的姜姒,漂亮得惹眼,刚接到风声就来通知姜云皓。   姜云皓一懵,姜锦月去办公室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领他的成绩单?零分有什么好领的?   他和陆星沉,一个交了白卷,一个在考场上睡了一觉,成了全年级唯二的零分。   走廊闹哄哄的,姜姒走到办公室前,轻轻推开门。   刚进门,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姜姒回头看去。   嗯,气运人物一号陆星沉出现了。   没过几秒,有人紧随其后,是和陆星沉年龄相仿的高中生。   正是姜云皓。   一个漂亮精致,一个丰神俊朗。   不过,陆星沉和姜云皓看向她时,他们的眼底,不约而同都露出厌恶的神色。   姜姒挑了挑眉,看来对她的意见还挺大的嘛。   这又关她什么事,她要做的不就是让他们恨她么?   前者是嫌恶她鸠占鹊巢,只愿意认姜锦月做大嫂的暴躁小叔子。   后者是背弃亲姐,只拿姜锦月当姐姐的白眼狼弟弟。   姜姒在心里算了笔账。   原主的亲弟弟姜云皓就算了,他算不上气运人物。就算能贡献气运值,对姜姒来说,就跟毛毛雨似的。   要搞就搞一票大的。   于是,姜姒带着看废物的眼神,径直掠过了姜云皓。   她俏生生地伸出手,带着月牙形的指尖指向陆星沉,下了指令。   “你,去把门关一下。”   见来人是姜姒,陆星沉已经相当不爽了。被她这么一指,“砰”的一声,他狠狠地踹了一下门。   恶狠狠的语气,扎满了刺。   “你以为我会听吗?”   陆星沉站在姜姒的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整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姒以为她是谁,想赶在姜锦月面前,安慰自己吗?   姜姒轻笑,这就受不了啦。   “不会关门吗?吵到我耳朵了。”姜姒的语气比陆星沉还没耐心。   姜姒仰头看着他,气势却丝毫没输,她拧着漂亮的眉毛,眼睛是平静的。   陆星沉硬是从中品出几分鄙夷的味道。   仿佛下一秒不去关门,他就是一个无法直立行走的智障儿童。   “等会来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嘚瑟什么?”   陆星沉的目的不言而喻。   那个人自然是姜锦月,在陆星沉眼中,他等的人是姜锦月。   陆星沉啧了一声,他随意伸出长腿,暴躁地踢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只余下重重关门的回音。   姜姒忽然走到陆星沉面前,抬起秀气的指尖,捏住他手上校服的一角,然后从他手上抽了出来。   咣当。   校服被扔到了椅子上,校牌撞到了椅子的扶手。   她将校服摊平,勉强坐下。   校服能被她姜大小姐当做椅垫,陆星沉应该感到光荣。   陆星沉以为自己眼睛出错了。   她从他手里抢走了校服!   还坐在他的校服上!   姜姒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副想要代替姜锦月的架势。见状,陆星沉轻嗤,嘲讽道。   “我跟你又不熟,你凭什么领我的成绩……”   下一秒。   姜姒打断了陆星沉的话,看向办公室里的第三人。   “我是姜姒,来领陆星沉的成绩单。”   教导主任兼班主任——李老师是姜锦月的粉丝。   姜锦月是流量小花,粉丝无数,按照书中设定,她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姜姒是对照组万人嫌。   李主任听说过姜姒,现在看到真人,竟是如此明艳,浑身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尽管如此,身为姜锦月粉丝,他还是对姜姒阴阳怪气。   “姜锦月小姐已经和我打过电话,说好她会来领成绩单,然后带他们去吃火锅。”   姜姒有些无语,姜锦月笼络气运人物的手段还真低级。   考了零分,还带人去吃火锅?   姜姒懒得搭理这些。   她只负责让人恨她便是了。   姜姒不咸不淡地怼回去:“那姜锦月可算迟到了。”   “或许是她路上堵车才来晚了。”李主任甚至还暗搓搓地翻了旧账,“先前都是姜锦月小姐来的,不知为何……”   姜姒眨眨眼:“可能因为我坐的是私人飞机吧。”   怪谁呢,只能怪姜锦月没有私人飞机。   被炫富炫了一脸的李主任:“……”   他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但正因为姜姒的这句话,李主任打了个激灵。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姜姒才是陆家的正牌太太,只有她才能随意调动那些陆家的资源,包括且不限于那架私人飞机。   即便他心中不喜,也无法否认姜姒如今的身份。   接下来,李主任的态度恭敬了不少:“陆太太,怎么突然想要陆同学的成绩单了?”   被姜姒这么一打岔,陆星沉差点忘记了刚才的愤怒。   再看向姜姒时,他的眉眼满是不耐。   正在这时,李主任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略微安静的办公室里,铃声显得有些刺耳。   “是哪个不长眼打的电话?”   陆星沉顿时火冒三丈,把方才的怒火一并发了出来。   李主任看着屏幕,他讪讪地干笑道:“是姜锦月小姐的来电。”   姜姒噗嗤一笑,陆星沉瞬间哑了火。   办公室尴尬半晌。   姜姒笑眯眯地提醒一句:“原来,那个不长眼的人是姜锦月哦。”   李主任按下通话键,顺便开了免提:“姜锦月小姐,你快到学校了吗?”   手机那头,传来姜锦月的声音,她甜美的声线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现在在机场准备出国,应该赶不过去了……”   办公室安静了,空气里只有姜锦月道歉的声音。   直到这通电话挂断,那三个人还保持着沉默。   姜姒蹙眉,坐在垫着外套的硬板凳上,她被硌得难受。   看来,他们心心念念的姜锦月今天是不会来了。   只有姜姒知道,姜锦月故意误导网友,她是因为原主大闹宴会被气到出国。   而她出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追求男主傅济臣。   从现在起,姜姒必须争分夺秒获取气运,赶在男女主结婚前,获得更多的气运值。   耐心达到了极致。   姜姒直截了当地说:“姜锦月不来了,成绩单我拿了。”   “你问我拿来做什么?”姜姒反倒质问了一句,“当然是要好好裱在家里墙上,毕竟零分难考,纪念一下不为过吧。”   李主任硬着头皮也接不下去了。   有钱人的癖好真奇怪,考了零分还得表彰一下。   文礼中学的学生非富即贵,即便考零分,老师也不会责骂,最多说一句下次努力,其他就没了。   李主任很快反应过来,赔笑道:“我现在马上就给您。”   “还有一点,姜锦月小姐来不了,能麻烦您把陆同学和姜同学一并送回家吗?”   姜锦月和陆星沉他们约好去吃火锅,他们各自通知家里不必来接。   如今下了雨,姜姒刚好带他们坐上车。   陆星沉和姜云皓都要被姜姒的操作气笑了。   姜姒居然想取代姜锦月,还想试图延续他们和姜锦月之间的默契,和他们一同去吃火锅吗?   他们看向姜姒,没想到她竟在发呆,下意识怔住了。   直到这一秒,他们才注意到了姜姒的不同。   今天的她好像和以往不一样了。   她穿一身藕色刺绣旗袍,外面罩着米白色羊毛斗篷披肩。   三分娇俏,七分艳。   没了之前阴沉沉的气质,像是清澄见底的白瓷,带着无需言语就高高在上的千金气质。   此时,姜姒正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不知何时,窗外落起了小雨,玻璃雾气氤氲。   只是让她把他们送回家。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以回答吗?   姜姒好像很不愿意送他们,既然如此,两人就是想上她的车,让她不快。   静默的空气忽然被打破。   姜姒竟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们两个人谁比较高?”   她声音清亮,让人不自觉想要服从。   姜云皓顺口说了答案:“我一米八三。”   陆星沉下意识跟着回答:“我一米八五。”   他们竟乖乖地回答了姜姒的问题,两人懊悔不已。   姜姒眼睛一眨,指向陆星沉,娇声道:“我就选一个,带陆星沉回家。”   姜云皓算不得主要的气运人物,带不带他也无所谓。但是他没陆星沉高,不然她还会考虑勉强带上他。   什么?   拳头垂在了身侧,陆星沉紧抿了下唇。   姜姒想干什么?她想要故意在众人偏袒他,显示对他的偏爱吗?   难道他会领情?   姜云皓更无语,姜姒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弟弟啊?   他又不是没车回家,可这样被姜姒明目张胆抛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   况且,也不见得陆星沉对她这个大嫂有多亲近。为了讨好陆家,她连亲弟弟都不顾了吗?   姜云皓愤愤地盯着姜姒,却只得到了一个后脑勺,她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姜姒才不管姜云皓一个配角的看法,她慢悠悠地站起身,优雅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成绩单给我,我要回家了。”   李主任赶紧递上成绩单,姜姒随手一塞,塞到了她的小包包里。   陆星沉没动。   “不走?”   姜姒顺手扔过了手上的包,下一秒,珍珠包的链子,恰好挂在了陆星沉的手上。   陆星沉:“……”   姜姒不会以为她故意装模作样,就能得到他的感激,肆无忌惮地使唤他了?   陆星沉磨了磨后槽牙,准备把包直接扔到地上。他刚想抬头示威,姜姒已经走出一段路了。   陆星沉只能被迫拿着姜姒的小包,快步跟了上去。   姜姒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打开了系统。   刚才短短半小时内,陆星沉提供了10万气运值,连姜云皓都提供了3万。   啧啧。   果然是个小孩,不过是让陆星沉提个包,骂他几句,他就能贡献这么多气运值。   还有姜云皓,也挺沉不住气,看来他情绪波动得挺厉害的。   姜姒很快走到了教学楼的台阶上。   身后的脚步声很急,不一会儿,陆星沉就赶上了。   姜姒垂眼,台阶上也落了雨。   等会车开到这里时,她还得走下去几步,她骄纵惯了,短短的几步路,也不愿意淋雨。   余光中,姜姒看到站定的陆星沉,朝他轻轻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星沉霎时怒了,他是小狗吗?   还未走近,陆星沉就听见她清甜的声音。   “外套脱了,帮我挡雨。”   这句话太不可理喻了,陆星沉完全忘了,他是来找姜姒算账的。   “你说什么?”   姜姒站在那里,脊背像又轻又韧的细竹,素白的手轻轻抵在臂弯。   她娇声道:“没看见下雨了吗?”   电光火石间,陆星沉的一切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姜姒总盯着窗外的雨。   刚才姜姒又无缘无故问到他和姜云皓的身高。   办公室里,姜姒哪里是出于好心,让他跟着先走。   原来她只是想挑个个子高的人型雨伞! 第3章 以后你就习惯伺候我了。   陆星沉皱眉开口:“凭什么?”   他看了眼姜姒,她虽披着白色披肩,仍能看见纤细的小腿,在雨幕里泛着冷白的色泽。   这时,姜姒等急了,她换了个说法。   “姜云皓在办公室,你现在上去替他,还来得及。”   姜姒说得很明白,如果陆星沉不愿意撑伞,对她来说,就是没用的人了。   她可以随时叫姜云皓下来。   陆星沉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脱下校服。   他发誓,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陆星沉个子很高,他长手一抬,宽大的校服笼在了姜姒的头顶。   下一秒。   姜姒娇娇气气地指使他:“举高点。”   陆星沉深吸一口气,非常不爽地往上抬了点。   “再高一点。”姜姒扬高了语调,声音仍是软的。   陆星沉:“……”   姜姒看了眼外套,嫌弃地后退了几步:“校服离我远点。”   陆星沉咬牙,姜姒刚坐了他的校服,又挑剔地嫌他校服不干净了。   陆小少爷这辈子第一次帮人挡雨,还被百般嫌弃。   陆星沉臭着一张脸,他一点也不想靠近姜姒。   他离姜姒很远,只拿外套遮在她头上。   185cm的少年,整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他衣服湿漉漉的,而姜姒身上却没有一滴雨珠。   姜云皓黑脸离开办公室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到了门口。   姜姒看到一个人走下劳斯莱斯,他个子很高,西装革履,衬衫领口凌乱散着。   他抬眸时,一双桃花眼潋滟,瞳仁漆黑,眼尾却勾起。   姜姒想起来了,他是姜锦月的裙下之臣,祁寻。   祁家产业纵横娱乐圈,根植很深。姜锦月在娱乐圈顺风顺水,少不了这位娱乐大亨的助力。   祁寻身边女伴来来去去,他却只对姜锦月另眼相看,谁叫她是他追不到的女人呢?   书中姜姒临死之际,他对她见死不救。   姜姒给祁寻打上一个标签,这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祁寻临时接到姜锦月的电话,她希望他去学校接她的弟弟。对姜锦月的要求,他从不拒绝。   无人清楚,祁寻最初对姜锦月有几分优待,是因为她当年穿了一身他母亲曾经穿过的旗袍。   他一直在追求姜锦月,虽然她的态度总是捉摸不清,但他还是沉浸其中。   祁寻抬头,看清了雨中的那张脸,微微怔住。   他从不知道,陆凛的太太竟然长了这样一副好相貌。   祁寻见惯了美人,却不得不承认,穿旗袍的姜姒别有一番风姿。   但他想到姜锦月被姜姒气到出国,刚升起的几分兴致就散了,看她的眼神带上厌恶。   姜姒名义上还是陆家掌权人的太太,就算他再不喜,也不会在明面上令她难堪。   祁寻敛下嘲讽,漫不经心道:“陆太太的车还没来,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祁寻本是礼貌地随口一问,姜姒却悠悠地转过头。   她很是自然地应承下来:“好啊。”   姜姒毫不客气地使唤他,下巴骄矜地朝劳斯莱斯抬了抬:“帮我开门,不然我指甲会划花的。”   祁寻怔住,桃花眼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荒唐。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叫他开车门。   空气僵滞了起来,陆星沉眉心重重一跳。   姜姒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竟然敢使唤祁寻!   “你耳朵出走了?没听见我的话?”姜姒轻轻蹙眉,声线脆软,“动作慢死了。”   精致的小脸皱着,高跟鞋还踩在雨里,她有些不高兴了。   祁寻心口漫上沉郁。   姜姒的语气很不客气,她声音偏偏又是清甜的,无端让人生不起火。   祁寻笑意未及眼底,他似笑非笑道:“我从来没给人开过车门,这不是还没反应过来吗?”   姜姒不甚在意地眨眼:“以后你就习惯了。”   伺候她姜大小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陆星沉和姜云皓:“……”   祁寻心口又是一滞。   他的视线第一次在姜姒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坏脾气的美人生起气来,五官依旧鲜活,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   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生了一个念头。   为这个旗袍美人效劳一次,好像也无妨。   想法刚出现,祁寻心里就生了淡淡躁意,他想转身离开。下一秒,动作却已经先于大脑,他很诚实地弯腰开了车门。   “上车。”   劳斯莱斯驶进雨里,祁寻郁郁地扯了扯领带。   他为什么要当姜姒的司机?   因为姜姒的态度,姜云皓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陆星沉和姜姒坐在后面,谁都不想搭理对方。   车里的空气静默。   姜姒手抵在下巴上,好奇地看向窗外。   刚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逛过街呢。   过了一会,车子行驶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两侧满是高奢品牌店,但姜姒却注意到了一家高定旗袍店。   旗袍店店面很大,旁边是家珠宝店。   玻璃橱窗点满了灯,亮堂堂的,橱窗里有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   在晶亮的灯光下,尤显做工精细,一眼便知价格昂贵。   姜姒忽然起了购物欲,她开口:“在这停一下。”   祁寻胸膛微堵,姜姒还使唤他上瘾了?   他按捺情绪,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维持着良好素养:“陆太太这是打算买东西?”   姜姒支着下巴,稀奇道:“你用嘴开车的?”   语气脆软,没什么攻击性,却让祁寻身子一震。   祁寻猛地刹车,一双桃花眼闪过沉郁。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对女人一直很有风度。既然答应送她回家,当然要送到底。   车子停在旗袍店门口,姜姒才不管他怎么想,轻拢羊毛斗篷,径直下车走进店里。   这家旗袍店为名流圈服务,很多人会来定制高定旗袍。   店员们自觉见过不少贵妇小姐,但姜姒一走进来,他们却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姜姒气质太出众了,她是哪家的小姐?怎么先前从未见过?   但也有店员认出姜姒的脸,他们震惊,这不是陆家太太吗?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啊。   一个店员迎上来,见姜姒在打量那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她开了口。   “陆太太,这件旗袍是非卖品。”   这件旗袍由国际著名设计师傅济臣亲手设计,傅济臣拿了很多大奖,这件旗袍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旗袍的做工剪裁色调,无一不是最上等的,但因为太过挑人,没有人能驾驭得了,就成了镇店之宝。   只许观看,不接受试穿,更不售卖。   店员平日态度高傲,但是看到姜姒这样的美人,不由得恭顺几分:“不如您看看其他旗袍?”   姜姒只看了橱窗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民国时期,她穿过更多更好的旗袍,这件也只是勉强能入眼罢了。   她往前走去,手指慢慢抚过一件件旗袍。   姜姒轻轻挑起一件茶白直摆旗袍:“款式太老了。”   店员:“……”   姜姒蹙眉:“这件颜色有些老气。”   她懒洋洋地拿起一件水滴领旗袍:“这是给礼仪小姐穿的?”   店员:“……”   陆太太的眼光怎么这么高?别的顾客明明都很满意啊。   店员:“请您去二楼看看。”   她不信,姜姒一件都看不上。   姜姒上了二楼,绕了一圈,依旧不满意。   店员脸色更差了,她不死心地问:“您每件都不喜欢?”   姜姒轻轻摇了摇手指。   店员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只得向店长求助:“店长,来了一位很挑剔的客人。”   她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沉吟片刻,店长给傅济臣打了电话,并告诉他,那位挑剔的客人是陆凛的太太。   傅济臣往日清冷的声线带上讶异:“陆太太?”   电话那头,傅济臣沉默了一会儿。几秒后,他的声音响起:“让她试一试那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   “可是……”店长迟疑,“你说过这件旗袍是非卖品。”   “不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穿这件旗袍的人吗?”傅济臣淡声道。   店长挂了电话,拿出橱窗里的旗袍。她走到姜姒面前,语气恭敬:“请您试穿一下。”   过了十分钟,姜姒穿着那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姜姒身形高挑,皮肤似白瓷般通透,干净如绿瓶中的白色栀子。   像民国画报里的电影明星,美得不落凡尘,却偏偏出现在了人间。   这一套如果穿在了别人身上,衣服会远远盖过穿的人。   但姜姒太过耀眼,只有最华美昂贵的东西,才配得上她的美。   店长感慨:“您太适合这件旗袍了。”   祁寻在车里等待,轻瞥了眼,他惊讶不已。   姜姒身上的旗袍不是非卖品吗?   这件旗袍刚设计出来时,珠宝大亨林乃雯看中了它,也被傅济臣委婉拒绝。   没有人能破例买下这件旗袍,为什么姜姒可以?   更令祁寻震惊的是,那个店长在富太太面前从未放低过姿态,他现在竟虔诚地帮姜姒整理裙摆。   穿上这件旗袍后,姜姒也挺满意的,她又订了几件高定旗袍,然后走出了店。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旗袍店门口。管家和陆星沉通过电话,知道姜姒来了这里,就过来接他们。   管家十分抱歉:“不好意思,太太,路上发生了一点事故,所以来迟了。”   姜姒上了黑色宾利,车子往前驶去。回到陆家后,她吩咐郑管家。   “以后把陆家每个人的行程都汇报给我。”   陆家的人对她来说,只是工具人而已。   姜姒才不会委屈自己讨好他们,她想知道陆家人行程,是为了获取气运。   他们越恨她,她得到的气运值就越多。   郑管家感到意外,太太竟然开始主动打听陆家人的消息了,以前她从来不管这些。   他有些欣慰,太太现在终于要讨好陆家人了。   在少爷他们面前努力刷存在感,她才能在这个家立足啊。   过了一会,姜姒收到一条手机推送。   姜姒看到了她的名字,于是点进去看,新闻标题是《祁寻帮姜姒开车门,疑似为了气陆凛》   下面还附上了一张照片,赫然是在学校门口,祁寻帮她开车门的场景。   只不过那时她背过身,只拍到了她的背影。   这条新闻全网推送,阅读量成指数性暴增。   姜姒的第一反应是,现在这年头,记者效率这么高吗?   民国年间,这些八卦会登上几日后的小报,现代的消息传得真快。   姜姒慢悠悠点开评论,果然,姜锦月的粉丝火速杀到现场,评论几乎都是骂她的。   【提醒一下大家,是姜姒插足陆总和锦月,没想到她结婚后还勾三搭四,太不要脸了。】   【祁大佬不是喜欢锦月吗?难道每个喜欢锦月的人,姜姒都感兴趣?】   【乡下来的果然上不了台面,我们锦月才是真正的姜家千金。】   【+1】   只有几条可以忽略不计的评论偏离了话题。   【姜姒这背影妥妥的大美人啊,忽然觉得祁寻和姜姒男帅女美,有亿点点配!】   【土包子?我怎么觉得姜姒穿旗袍很美啊。】   姜姒觉得无聊,关了手机。   她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多人讨厌她,那她的人身安全会不会受到威胁?   姜姒神情凝重,又把郑管家唤来:“从明天起,加强所有安保。”   她不放心,又补了几句。   “每一道门都要仔细检查,不要让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混进来。”   “运进来的所有食材都检查三遍……”   “灭火消防装置检查过了吗?厨房没有安全隐患吧?过两天大家都去做全身体检……”   一条条要求砸下来,郑管家忽然觉得他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太太终于要把这个家立起来了。   他不禁热泪盈眶,拿起小本本认真地摘着。   “太太放心,所有事情我一定会落实到位。”   -   昨晚,陆星沉睡得不怎么安稳。   醒来后,他准备去学校,站在楼梯上时,他看见管家跟往常那样,认真扫视每个地方,眼神炯炯,做派威严。   陆星沉感慨,幸好家里还有人和平时一样。   下一秒,陆星沉就看见管家缓缓地拿起对讲机,十分严肃地开口。   “我现在再确认一遍,一道门那里准备好了吗?二道门前面的路上不要有一颗小石子,别硌到太太的脚……”   今天姜姒要出门逛街,所有人严阵以待。   管家看着一个人,皱眉道。   “你今天发型太油腻了,等会站到最后面,别杵在太太面前,太太会心情不好。”   陆星沉:“???”   这个家到底怎么了?   然而,还没有结束。   管家精神抖擞地开口:“红色警告!红色警告!全部人都给我打起精神!”   最后一句话给他喊出了太后出巡的声势。   “太太要出门了!”   然后,每个领头的人都训练有素地拿起对讲机,一个接一个,把这消息传递到房子里的每个角落。   【太太要出门了!】   【太太要出门了!!】   【太太要出门了!!!】   陆星沉现在满脑子只有大写的震惊。   离了个大谱!   从昨天到现在,他感受到了太多的冲击。   但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冷冰冰的家,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人气。 第4章 她是不是在骂我?   此次出门,姜姒是为了置办新物件。   她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先前把别墅里不满意的家具,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民国风格。   但是,有些东西总归是买不到现货。   姜姒去定制了最顶级的紫砂茶具、柚木洛可可摇椅和一些中式的海派家具。   上辈子,姜姒喜欢法国的枫丹白露宫,那么,她住的陆家别墅,就要成为属于她的枫丹白露宫。   姜姒办完了这些,就去商场扫货。   保镖跟在身后帮她提购物袋,姜姒听见有人在议论姜锦月。   “姜锦月vlog看了吗?她说英文好可爱啊,磕磕巴巴的。”   “这个刚刚空降微博热搜第一啦。”   “……”   微博热搜?姜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新新词汇。   与此同时,她还从对话中得知了一件事,姜锦月的英文说得很烂。   姜姒临时决定回家,坐进宾利车里,她轻靠在后座,拿出手机。   昨晚,她已经在家里拿着这个小东西,琢磨了一晚,大致算是明白了手机的使用方法。   姜姒点开微博,看到了热搜。   她抬起手指,轻轻一点,姜锦月的vlog《我到纽约啦》开始播放。   视频中,姜锦月展现了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形象。   姜锦月是一线流量小花,拥有极高的人气和国民度。她是童星,在大家的注视下长大。   姜锦月现在粉丝众多,但她每周都会发一个日常vlog,让网友看到她接地气的一面。   在这个vlog里,她在纽约街头逛街,买路边的汉堡,大口咬下,然后自嘲自己是吃货。   别的方面都很完美,美中不足的是,姜锦月和店主对话时,她的英文不好,单词一个一个往外蹦。   姜姒蹙眉:“可爱吗?我不觉得。”   “太太说得对。”司机说,“我的英文都比她好。”   陆家佣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精通英文不足为奇。   姜姒点开微博下面的评论,绝大多数都是夸她的。   【锦月的英文好差,但是太可爱了吧。】   【哈哈哈我们宝宝是中国人,英文不好很正常。】   【崽崽想说英文就说,妈妈可太喜欢听了!】   这些评论令姜姒很震惊。   姜锦月都23岁了,粉丝还一口一个宝宝崽崽?巨婴吗?   现代人还没她这个民国人成熟。   姜姒仔细翻看,找到了反对的声音。   【姜锦月以前不是卖学霸人设的吗?英文讲成这样?粉丝眼瞎了?】   【大学同届生弱弱地说一句,某姜姓小花大学肄业,不是因为行程太忙,其实是她四级没过。】   学霸人设、四级没过、大学肄业……这几个词放在一起,一块完整的地图就拼凑出来了。   车已经开进了陆家。   姜姒下了车,走进别墅:“郑管家,热搜怎么买?”   郑管家不明白太太要做什么,但他向来有求必应:“太太想买什么热搜?”   姜姒笑眯眯地说:“姜锦月四级没过、姜锦月大学肄业、姜锦月学霸人设是假的……先买这几个吧。”   郑管家愣了一下:“好,我马上安排。”   太太这是要针对姜锦月了?她一定是为了陆先生和陆家啊。   郑管家不免有些感慨,他没有陆家子弟那么多的想法,个个认姜锦月为大嫂。   在他眼里,嫁进陆家的是姜姒,她就是陆家的女主人。   那个姜锦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挑拨太太和陆家人的关系?   既然太太吩咐了,他绝对会妥当安排好。   姜姒支着下巴,坐在沙发上。   金钱的力量是万能的,五分钟后,热搜变了,姜锦月的三条黑热搜空降前三!   【阅读量100万的热搜第一?】   【谁在黑我们锦月?】   【哈哈哈早就想说了,姜锦月搞学霸人设翻车了吧。】   姜锦月的团队是娱乐圈第一公关,娱乐大亨祁寻为她找了最好的团队。员工反应极快,他们迅速撤热搜。   十分钟后,姜姒买的三条热搜已经下了前十。   敢动她的热搜?就凭他们也配?   姜姒冷着小脸:“再买,买到她撤不下来为止。”   郑管家:“是,太太!”   姜姒和姜锦月开始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拉锯战。   姜姒把黑热搜买上去,姜锦月就撤热度。   撤了再买,买了再撤,来来回回好几个小时,这三条黑热搜就在前50疯狂横跳。   姜锦月的流量够大,热搜又待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竟然已经达到了8亿阅读量。   #姜锦月四级没过#【爆】   #姜锦月大学肄业#【爆】   #姜锦月学霸人设是假的#【爆】   是谁这么钱多人胆大,砸了几千万下去给姜锦月买黑热搜?   是谁对姜锦月恨之入骨,同时钱多得没处花?   众人得出一个结论,只有陆太太姜姒啊。   姜锦月这边根本拿不出钱跟姜姒battle,最后,她只能在纽约的凌晨醒来,自己主动打电话,让祁寻帮忙撤了热搜。   但是这时,三条爆了的热搜已经闹得全网皆知。   姜姒满意地看着最终结果。   现在,她给姜锦月买黑热搜的事情,也是传遍全网了。   气运人物们应该恨她了吧?   姜姒点开气运系统,陆家子弟和姜锦月的裙下之臣纷纷提供了不少气运值,除了一个人——陆凛。   姜姒拧起漂亮的眉,难道说,陆凛在国外暂时还不知道?   她叫来管家:“你打电话告诉陆凛,我买了姜锦月的黑热搜。”   郑管家微怔片刻。   太太这么做是想吸引先生的注意?她真是用心良苦。   姜姒坐着等了一会儿,隔几分钟就看一下系统,一直没有动静。   她耐心耗尽:“管家,你有没有告诉陆凛?”   郑管家:“早在半小时前,先生就已经知道了。”   她黑姜锦月,陆凛却对此毫无反应?这不可能。   姜姒思索片刻:“那你再告诉陆凛,我和祁寻上热搜了。”   郑管家照做。   没两分钟,姜姒立马收到了系统的反馈。   她眨眨眼,不是因为气运值过多,而是因为被气到了。   陆凛竟然只提供了1点气运值。   是的,姜姒没有看错。   陆凛作为最大的气运人物,仅给她提供1点气运。   这是什么冷漠无情资本家?   遇事毫无波澜,他是没有心吗?   -   文礼中学。   陆星沉看见姜锦月的黑热搜,怒气上脑,擅自逃课,骑机车一路疾驰,到了姜锦月家楼下。   这时,他才记起,姜锦月前些天出了国,还没回来。   姜锦月的黑词条空降前三,无人会提的陈年旧事被扒出,内容还极为详细。   不难猜出,是有人刻意为之。   对姜锦月讨厌至极,又有能力买热搜的人,只有一个符合条件。   姜姒。   姜锦月最大的黑粉头子。   陆星沉立即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驶去。   刚进门,陆星沉就看到,墨绿椅上坐着旗袍美人。   姜姒似乎在坐着发呆,背依旧挺得很直,优雅的仪态浑然天成。   配合焕然一新的装修风格,恍然间,陆星沉以为他误入了片场——   见到了骄矜精致的民国大小姐。   其实姜姒不是在发呆,她只是在脑海中点开了系统面板。   每个气运人物都不一样,她要针对不同的人,精准地打脸他们,才能把气运值最大化。   陆星沉:学渣属性,全校倒数,陆家佣人从不在他面前提成绩。   姜姒的方案是,提成绩,提学习,不仅要提,还要反复地提。   陆司越:性格狂妄的乐队主唱,凡事要争第一。   姜姒的方案是,他要争第一,那她就拿走这个第一。   ……   几分钟后,姜姒在陆凛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一时间,她竟想象不出陆凛到底在意什么。   他们都说陆凛待姜锦月是特别的,但是姜姒花几千万去黑姜锦月,他情绪毫无波动。   因为有了这个系统,姜姒能站在一个很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些人和姜锦月的关系。   姜锦月一出事,每个气运人物都有反应,除了陆凛。   看来,陆凛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喜欢姜锦月。   姜姒卡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以后再去考虑工具人陆凛吧。   思绪从工具人档案中抽离,姜姒才发觉,陆星沉站在她背后,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是学生上课时间,陆星沉怎么突然出现在家中?   什么原因,姜姒不难猜出。   呵呵,做什么?   他就是想为姜锦月鸣不平。   那她就来教一教陆星沉,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姜姒胳膊搭在沙发上,她半旋过身,盯着陆星沉瞧。   “你来讲讲,抗战是怎么胜利的?”   今天在逛街时,她听到两个学生在背抗战史,还没来得及了解,正好问问这个学渣。   对全校倒数第一的学渣来说,最致.命的打击,就是成绩。像陆星沉这种学渣中的学沫,怎么可能回答得出?   姜姒采取的方式是,不间断地踩他的痛处。   专人专项,她为每位工具人开启靶向定制,精准狙击。   久而久之,陆学渣的心应该就千疮百孔了。   上一秒,陆星沉还在努力重新酝酿怒气,下一秒,他被现实秒得连渣都不剩。   讲历史?   他是全校倒数的学渣,讲历史对他来说,无异于看天书。   姜姒这么问他,是几个意思?   陆星沉怀疑,姜姒在讽刺他是九漏鱼。   很快,姜姒帮陆星沉把怀疑两字给抹掉了。   “答不上来吧?那我劝你一句,人笨就要多读书。”   “不要以为你大哥捐了十栋楼,就可以安逸地渡过高中三年。”   姜姒歪着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出的话却扎人心肺,她假心假意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猜啊,”姜姒说,“这一定是锦月姐姐教你的,毕竟她也是过来人嘛。”   姜姒说陆星沉也就算了,她连带着把姜锦月也讽刺了一遍。配合下午的热搜,效果是相当可观。   如姜姒所料,陆星沉的心确实被扎到了。   姜姒的嘴,杀人的鬼。   接下来,陆星沉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故意挑了姜姒最在意的事情,来还击她。   “需要你管吗?你就算再怎么作,大哥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最容易激怒姜姒的,就是和陆凛有关的一切。只要稍稍触及,她就会阴沉下脸……   ???   怎么没动静?   陆星沉吼完后,对上了姜姒平静的眼睛。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半点怒气,仿佛刚才他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的问候语。   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姜姒甚至还假惺惺地关心他。   她笑眯眯地问:“你喊这么响,喉咙不会疼吗?”   陆星沉:“……”   刷够了陆星沉今天的怒气,姜姒也懒得理他,直接转过身。   姜姒在1938年遇刺身亡,一睁眼,她就穿到了现代世界。   之后的历史,她全然不知,决定好好了解一番。   “郑管家,我想了解抗日战争史。”   “哦,对了。”姜姒说,“找最专业的教授帮我讲解。”   说到专业两个字时,姜姒还扭头,朝陆星沉眨了眨眼。   她眼神平静,但陆星沉愣是品出了挑衅的味道。   “还有……”姜姒声音带着笑,“再给小少爷拿杯罗汉果蜂蜜甜水润润喉。记得多加点甘蔗和蜜枣,小少爷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喜欢甜的。”   陆星沉:“!!!”   -   次日早上。   陆星沉顶着两个黑眼圈,走下楼。   翻了一晚的历史课本,他整夜都没合眼。   他不是想在姜姒面前表现自己,是因为气不过。陆星沉发誓,要让姜姒好好见识见识。   被姜姒这样的人鄙视,才是他最大的耻辱。   陆星沉从未看过这么久的书,他看得很费劲,紧赶慢赶,终于把书背了下来。   在姜姒喝早茶的时间点,他掐好点,沉着脸下了楼。   姜姒换了身浅蓝色流苏刺绣旗袍。因为在室内,她没披披肩,优雅地喝了一口白茶。   绸缎般的墨黑长发垂在身上,浅蓝色流苏旗袍衬出她的花容月貌。   好,就让姜姒看看,他才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   陆星沉终究是没等到,证明自己的机会。   姜姒面前是一块小黑板,本城最知名的历史教授,正在黑板上写着字,详细地分析了从局部抗战到日本战败的全过程。   陆星沉心头莫名一梗。   姜姒慢悠悠地支起下巴,想了想,用了一句她新学的网络用语,来表达她此刻的愤怒心情。   语调娇脆,脾气却不小,有着肆无忌惮的鄙夷。   “狗日的。”   陆星沉后退了两步,英俊至极的脸上一片茫然。   向来顺风顺风、无所不能的陆小少爷,陷入深深的疑惑和自我怀疑。   她是在骂日本人,还是在骂我? 第5章 所有人只为她服务。   姜云皓旷课两天了。   在姜锦月出国后,姜家没人监督他,他翘课去了网吧。   姜云皓包下了一整个网吧,和那些狐朋狗友打游戏。   钱自然都是姜云皓出的。   那些朋友对他奉承:“你姐对你真好,每个月给你这么多零花钱。”   姜云皓没回答,冷哼了一声。   游戏打到一半,姜云皓听见朋友们在讨论。   “前天热搜看了吗?陆星沉的大嫂上了艺皇娱乐祁总的车,被狗仔拍到了!”   姜云皓迅速捕捉到两个敏感字眼。   前天?陆星沉的大嫂?   “给我看看。”   姜云皓从不关心八卦,却一把夺过了朋友的手机。   那天他在现场,当然知道两人没有逾矩,不仅如此,姜姒只把人当成免费司机。   评论里恶评如潮。   姜锦月的粉丝对姜姒看不顺眼,说了一大堆恶毒的话。   哼。   姜云皓心想,姜姒这是活该。   她不和家人处好关系,现在没人帮她说话。   姜姒从乡下接回姜家后,大哥经常出差不在家,父母怕姜锦月想多了会伤心,凡事先紧着她。   更何况,姜姒动不动就给人脸色,谁会喜欢她?   姜云皓眼不见心不烦,丢掉手机。他刚平复下心情,却被朋友的一句话点炸。   “艹,陆星沉大嫂也太漂亮了。”   “我的梦中情人就是穿旗袍的姐姐,这腿又白又直,简直是理想型!”   姜云皓脑袋嗡嗡作响,身体的本能战胜了理智,一脚踹在了朋友的椅背上。   椅子猛地往前冲,朋友刚好撞到了桌角,他怒骂道:“你发什么毛病!”   姜云皓冷笑:“什么梦中情人!就凭你也配?”   “人家有老公了,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轮的上你吗?”   不明白姜云皓为什么突然发火,朋友捂着胸口:“你管我啊,私底下说说都不行?”   “不行!”姜云皓态度坚决,“你不是会黑帖子吗?十分钟内把这帖子删了,如果再被我看到,我们就绝交。”   朋友低声抱怨几句,想把照片先保存了。   没想到,姜云皓去而复返,恶狠狠地警告。   “也不准偷存她的照片!”   冲出网吧后,姜云皓忽地停了脚步。   冬天的风甚是寒冷,即便午后阳光刺眼,也无法温暖周身的空气。   他一时有些茫然。   -   落地窗前,阳光四溢。   姜姒坐在专门为她辟出的花园阳光房里,整个身子陷在绵软的抱枕上,津津有味地看书。   她刚放下书,便瞧见郑管家走进来。   “太太,下午两点,三少会去射击馆。”   闻言,姜姒皱起了眉。早上,管家整理的行程表中,可没有这一条。   郑管家:“三少可能是为了他的新歌找灵感,才会临时起意,调动另一架私人飞机,改了行程。”   陆司越是地下乐队的主唱,作词作曲都是他一人所为。   今早,陆司越还在别的城市,下午便改了主意去射击馆。   还没见面,姜姒就大致了解到了陆司越的性格。   肆意妄为,难以把控。   姜姒撇了撇嘴。   “备车,去射击馆。”   郑管家欣慰地点头应是。   果然,太太下决心和陆家人搞好关系后,对每个陆家子弟都抱着无比积极的态度。   嫂慈弟孝、夫妻和睦的场景就不远了。   姜姒站起身,往门外走。   午后两点,阳光最盛,陆司越偏要挑这个时间?她的皮肤会晒到的。   还正好撞上她睡午觉的时间。   姜大小姐表示很生气。   好。   她还没见到陆司越,就已经结下了梁子。   五分钟后。   车子驶出了陆宅,往射击馆的方向驶去。   姜姒轻靠在车后座,半捂着嘴,优雅地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那头,陆司越刚到射击馆,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嗒嗒声,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转头看去,陆司越下意识扬了扬眉。   陆司越和姜姒只有一面之缘。   虽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欢而散。   姜姒一回来,就想抢姜锦月的位置,陆司越对此不满。   陆司越虽然是地下乐队的主唱,但因为长相过于俊美,收获一批粉丝。   不过他向来行事乖张,姜锦月作为娱乐圈前辈,屡次帮他说话。   陆家人和姜锦月从小就认识,陆司越这般脾气,都对她多有优待。   陆司越抬眸看着姜姒,蓦地笑了。   嘴角是上扬的,眼睛却没什么温度。   陆司越生了一双锋利眉眼,瑞凤眼狭长深邃。微眯的眼里流露了很强的攻击性。   他慢悠悠地笑了一声。   “这是陆家的产业,你来不合适吧?”   这人脾气不小嘛。   姜姒突然来了兴致。   专人专项,对一个宁折不弯的硬骨头,最好方法就是全方面碾压他。   更何况,姜大小姐是谁?马术射击等运动,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   让他恨她,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姜姒笑眯眯地看向陆司越。   方才有些困乏,她声线略软,没什么威胁力,讲出的话却截然不同。   “是吗?我怎么记得这家射击馆好像是我的?”   陆司越发出一声哂笑,随意招来旁边的助理:“去叫负责人,好好解释给姜三小姐听。”   语气不乏嘲讽之意,还特地叫了姜姒在姜家的代号。   彻底把她和陆家的关系撇得干净。   陆司越挑眉瞥了姜姒一眼,正好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莫名心头一梗。   另一端,射击馆负责人孙馆长接到通知,他急忙跟着助理走出办公室。   “怎么偏偏是陆太太和三少撞在一起?”   两人都是不好惹的主,如果硬要他站一个人,他还是帮三少的。   一个是商业联姻、感情不和的新婚妻子。   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在陆凛心里,陆三少一定比陆太太更重要。   孙馆长刚到馆内,就看到了两人对峙的场景。   陆司越视线斜了过来。   “孙馆长,你告诉姜三小姐,这家射击馆和她有关系吗?”   大冷天,孙馆长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咽了咽口水,生怕他后面的话,会惹毛陆司越。   “三少,是这样的。在陆太太嫁进陆家时,陆总把这家射击馆转到了陆太太名下。”   换言之,射击馆是姜姒的了。   姜姒无视陆司越的臭脸,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脸,大发善心地给他立立规矩。   “看到了吗?现在是我……”   她抬起指尖,轻点了一下自己,才指向陆司越。   “允许你,在我的射击馆练习。”   姜姒看了一眼孙馆长。   “答得不错,这一年的奖金翻倍。”   孙馆长心中暗喜,面上不露声色。   既然射击馆在陆太太的名下,说明他已经是陆太太的人了。   孙馆长用最快的速度,抛掉了刚才的站位理论,坚定无疑地站在顶头上司这边,调和道。   “三少和陆太太,不如先去射击?别坏了你们的兴致。”   稍微了解陆司越的人都知道,他胜负欲极强。   陆司越似笑非笑地望着姜姒。   “好啊,让我来见识一下姜三小姐的实力。你到这儿不射击,难道还是为了来看我?”   姜姒欣然同意,她还补了一个条件。   “要不我们再打个赌?”   “好,一言为定。”   射击馆内被清空了,那些客人们没走,站在不远处,等着看这出好戏。   此刻,姜姒和陆司越一左一右站着,戴着相同的拾音降噪耳机。   俊男靓女,格外养眼。   姜姒盯着手上的贝雷塔87-Target。   硬朗的造型让向来只爱美丽事物的她皱起了眉。   这枪也太丑了!   和她的气质根本不搭!   可惜了她用惯的那把勃朗宁手.枪。   按照现代法律,持枪违法,她再也无法拥有符合她心意的枪了。   姜姒小脾气说来就来,她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陆司越身上,眯着眼,用枪口对准靶子。   陆司越可不认为姜姒会打中,他连半点余光都没分给姜姒。   他信心满满地举起了枪,回回精准地打中了靶心。   除了最后一次射了八环,别的都是十环。   直到身后传来惊叹声,陆司越才想看一眼,姜姒的战况。   这一看,陆司越就怔住了。   十发子弹,姜姒每回都正中靶心,甚至落在了同一处地方。   原来那些惊呼声不是给他的,而是因为姜姒。   姜姒嫌弃地把手里的丑抢扔到了一边,仰头看着震惊的陆司越,跋扈的娇小姐气势却凌驾于他之上。   她冲他骄傲地笑。   声调很软很甜,和她说的话相差甚远。   “你刚才问今天我来做什么?当然是为了赢你哦。”   陆司越的眼眸不可控地晃了晃。   换成旁人,被强者压制时,只会沮丧。   陆司越不同,姜姒这一举动,反倒令他心底的热血莫名翻滚。   没人知道。   陆司越极其享受,这种被人狠狠折断的满足感。   姜姒身上发生了什么改变?   陆司越无法形容。   当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时,似乎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下地狱。   相较一开始的语气,陆司越意外少了几分戾气。   “愿赌服输,你的愿望是什么?”   姜姒想要陆司越的气运值,但她不会让自己吃亏,会主动接近他吗?   当然不会。   所以,骄傲的姜姒理所当然采用了激将法。   姜姒说话不留情面:“我的愿望是……”   “就算你有空,也少来我家。”   不让陆司越来,他偏偏就要来。   说完后,姜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射击馆。   -   余悠悠得知陆司越的消息时,他已经在射击馆了。   她带了认识的狗仔,准备在射击馆来个偶遇,碰瓷陆司越。   先前她为了炒作和陆司越的绯闻,特地打听到了他的航班,一前一后走出,成功让网友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   来到射击馆,她正巧看到陆司越沉着脸,跟在一个旗袍美人后面。   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姜姒!   姜姒小时候走丢,在乡下长大,她只有余悠悠这个闺蜜。   姜家找到姜姒,她飞上枝头成了姜三小姐,余悠悠心理骤然失衡。   之后,余悠悠整容换面,隐瞒真实背景,用假名在选秀节目立白富美人设,成功C位出道。   赚的钱都被余悠悠拿来买名牌充门面,她嫉妒姜姒成狂,却跟在旁边假意奉承,花姜姒的钱。   她希望有一天能嫁给陆司越,成为豪门的一份子。   陆司越正好心情不爽。   还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狗仔挡住了去路。   不一会儿,余悠悠出现在不远处。他顿时明白,狗仔是她找来的。   陆司越和姜姒一同走出射击馆。   狗仔看到姜姒时,眼前一亮。   这不是前天刚上热搜的陆太太吗?更劲爆的消息来了,他们转眼就背叛了余悠悠。   话筒齐刷刷对准姜姒。   “陆太太,前天你和祁总上了热搜,你没什么解释吗?”   “你和祁总的关系是否如网传那样?”   “你这样做,有考虑过陆总的感受吗?”   “……”   听到他大哥的名字,陆司越眉心重重一跳。   姜姒翘着指尖,把怼在她面前的话筒移开,满是嫌弃。   “离我远点,吵到我耳朵了。”   这个下午,陆司越充分见识到了姜姒的骄纵性格。   他真怕姜姒不按常理出牌,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陆司越长腿一迈,挡在了姜姒的面前。   他恶声警告那些狗仔:“再拍的话,告你们侵权。”   言毕,陆司越转头,低声催促姜姒:“快上车。”   姜姒抬了抬眼,没动。   陆司越眼皮跳个不停。   陆司越看着姜姒站得笔直的身姿,收敛狂妄的脾气,第一次用了温和语气对女人说话。   “你先走吧。”   陆司越生怕姜姒还要折腾,没想到,她这次还算听话,沉默几秒,便转头走向宾利车。   活了二十二年,陆司越头一回这么憋屈过。   再忍下去,他怀疑自己都要成忍者神龟了。   余悠悠被狗仔的骚操作秀了一脸,她眼睁睁地看着,姜姒风淡云轻地走向陆家豪车,顿时气得发抖。   突然间,余悠悠看见陆司越抢过了话筒,还一反常态对她笑了笑。   她立即被这个笑容蛊惑了。   陆司越朝摄像头挑眉,唇角弯起恶劣的弧度。   “大家不是想知道,我和余悠悠是什么关系吗?”   下一秒,陆司越唇抿成直线,刚才的那点笑荡然无存,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你们觉得她配得上我吗?”   晴天霹雳。   用如遭雷击来形容余悠悠此时的心情,都不为过。   说完,陆司越就丢下了狗仔,只留余悠悠和狗仔面面相觑。   回程路上,姜姒才慢悠悠地打开系统,查收这两天的成果。   陆星沉昨天贡献了整整二十万的气运值。   特别是在半夜的三点钟,反反复复进账了十几万。   姜姒笑出了声。   敢情陆星沉一整晚都没睡,光想着骂她了。   还有今天下午,这么点时间,陆司越一个人就贡献了三十万气运值。   年轻气盛的三少,果然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咦?居然还有姜云皓的?   他们连面都没见,他气个什么劲啊。   零零总总算下来,姜姒已经有将近一百万的气运值。   更何况,她每次打脸气运人物,都是用陆凛的卡。   坐私人飞机有陆家提供。   买高定旗袍也有陆家支持。   连买姜锦月的黑热搜,都是用陆家的钱。   花陆家的钱,打陆家人的脸。   姜姒唇角的弧度逐渐放大。   被这么多人讨厌的感觉还真不赖啊。   -   与此同时,陆司越也上了车。   司机小心询问:“回酒店吗?”   陆司越刚想应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姜姒的那句话。   “少来陆家。”   不让他去,不想见到他?他偏要去给姜姒找不痛快。   他自己的家,他怎么就不能进了?   陆司越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   “掉头,去陆家。”   “不,是我家。”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紧跟着,姜姒和陆司越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刚踏进陆宅门口,陆司越就有些愣住了。   光是院子里的摆设就换了很多,好像是……民国的家具?   陆司越还没想明白。   别墅里蹭蹭蹭跑出两列安保人员,在陆家大门通往别墅的道路上,列成左右两排。   他们极为虔诚地喊道。   “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搞什么……”   话还没说完,安保人员就把陆司越撞到了一边。他好不容易撑墙稳住了身形,往前一看。   中间特地空出的道上,出现了一个娉婷的背影。   冬日的夜,天暗得早,别墅的路灯次第亮起。   随着姜姒的走动,瓷青的织锦缎旗袍像是流动的银河,夜色下,平添几分精致娇俏。   在这个充斥着民国元素的家里,姜姒仿佛才是这儿唯一的主人,所有人都只为她服务。   陆司越倒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又是姜姒搞的鬼! 第6章 你太菜了,不配叫我。……   陆司越难以置信地看到大家把他推到一旁,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一直绷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离家这几个月,姜姒给他们下蛊了?   陆司越一直被众星捧月长大,哪受过这种待遇。   墨镜下的那双眼低垂着,他薄削的唇抿成锋利的弧度,浑身上下写着不满。   陆司越往前走了几步,直直看着姜姒,语气讥讽:“可以啊你,手段挺高明的。”   话音刚落,郑管家就指责道:“三少爷,您太不礼貌了,怎么能和太太这么说话!”   陆司越愣住。   “您应该说……”郑管家的语气非常认真,“大嫂,我回来了。”   陆司越:???   在他心里,姜锦月才是他的大嫂,姜姒根本不配进陆家的门。   陆司越看着姜姒,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   “你太装了。”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姜姒嫉妒姜锦月夺走了他们所有人的宠爱,她心里明明恨他们恨得要死,面上却总要装出可怜人的姿态。   陆司越盯着姜姒,等着看她听到自己的话,脸色变得难堪。   然而下一秒,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陆司越的脸僵在了那里。   她……她竟然笑了!   这几天,姜姒学到一个新的网络用语,想起在射击馆里发生的事,她觉得这个词倒是很适合陆司越。   她歪了歪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姜姒打量了陆司越一眼,鄙夷道:“你太菜了。”   “你这么菜的人……”她用看弱鸡的眼神看陆司越,骄矜地昂起头,“怎么配叫我大嫂?”   陆司越的脸瞬间黑了。   他被姜姒嫌弃了?   陆司越刚要反驳,只见姜姒打了个哈欠,娇娇气气道:“我累了,我要休息。”   姜姒累了,天王老子都别想打扰她睡觉。   她施施然上楼,只留给陆司越一个婀娜的背影。   陆司越失眠了,他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人生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他真的很菜吗?   第二天,陆司越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下楼,他看到姜姒坐在饭桌前,他眯了眯眼。   姜姒的脖颈微微垂下,仿佛釉上白光的细瓷,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这个看上去纤弱得过分的女人,昨天射击时,却每一次都准确地射中靶心,动作又标准又飒。   熟练得根本不像第一次射击。   子弹射出的那一刻,姜姒的长发扬起,仿佛能绞碎周围所有凝视她的目光。   当然,也绞碎了他的自尊。   陆司越心情很不好地坐在那里,位置和姜姒隔得很远。他看了一圈,没找到果汁,有些不满。   “我的果汁呢?”   作为一个明星,陆司越没有一点戒糖的自觉,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根本不把经纪人的话听进耳中。   “三少爷,没有果汁了。”   郑管家贴心地解释:“太太这几天要戒糖,所以早上的果汁换成蔬菜汁了。”   姜姒一早就吩咐过了,这些天都喝蔬菜汁,中餐和午餐也少油少糖。   陆司越现在听不得菜这个字,他把杯子往外一推:“我不喝。”   “大早上吃这个………”陆司越看着卖相极其不好的蔬菜汁,皱着眉,“疯了吧。”   陆司越看着姜姒,恶劣地扬了扬眉。   他屈身,故意拿起杯子,作势要把蔬菜汁扔进垃圾桶里。   陆司越性子顽劣,自小他只有一个信旨。   不喜欢的东西,扔了就好。玩腻了的玩具,毁灭了也无所谓。   他的叛逆期似乎格外漫长,抗争所有人,能给他一种愉悦的满足感。   他不满姜姒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想看到姜姒脸上的面具,彻底破碎。   姜姒轻轻地擦拭嘴角,然后才看向陆司越,讶异道:“你停在那里做什么?快把杯子砸了啊。”   陆司越动作一滞,事情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姜姒支着下巴看他,努了努嘴:“砸一个杯子怎么够呀?”   “没看见他表演瘾上来了吗?”姜姒望向郑管家,催促道,“多拿几个杯子过来。”   姜姒眨了眨眼,娇脆地笑着:“他脑子坏了,你们也跟着傻啦?”   陆司越气得不行,姜姒拿自己当猴耍啊。她想看他砸杯子,他偏不砸,他很不情愿地放下了杯子。   郑管家愣住,他感慨道,太太治三少真有一手。   姜姒收回视线,她完全当陆司越是个隐形人。她拿起蔬菜汁喝了几口,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   味道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很难喝。   姜姒喜欢养生,还是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完了。   陆司越偷看了一眼姜姒,发现姜姒竟然把蔬菜汁喝完了。   他怔了一怔,这干脆利落的动作,这面不改色的神态,还有喝完后的意犹未尽,莫非……   陆司越悟了,姜姒是在挑衅他吧,绝对是在挑衅他吧。   姜姒故意当着他的面把这东西喝完,就是想讽刺他连这都不敢喝。   陆司越的胜负欲比谁都旺盛,在他眼里,蔬菜汁=射击比赛,不喝=输了。   他二话不说,拿着杯子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进来,他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扭头问郑管家。   “还有吗?再给我两杯。”   郑管家震惊,这还是那个不给任何人面子的三少吗?   平时媒体狗仔说怼就怼,现在竟然对太太的蔬菜汁买账,三少明明最挑食了。   陆司越心里燃起了熊熊战火:这次他一定要赢。   陆司越离开家后,姜姒先做了瑜伽,洗完澡,她坐在自己专属的墨绿沙发椅上。   她每时每刻都要求自己保持着优美的姿态,身体已经形成了这种记忆。   动作随性做来,都极为养眼。   姜姒手轻轻抵在腰侧,合着眼。佣人拿着平板,在给她念每日新闻。   “艺皇娱乐股票持续高涨,市值……”   姜姒蹙眉:“这条过。”   佣人:“是,太太。”   这时,佣人端了盘子上来,放在茶几上:“太太,这是您的下午茶。”   陆家有好几个米其林大厨,专为太太的口味研制点心,外面再高级的酒店也吃不到这样精致的糕点。   姜姒嗯了一声。   她接过佣人备的热毛巾,拿毛巾仔细擦了手后,才用筷子轻捻了一小块糕点,细嚼慢咽地吃着。   姜姒一边吃糕点,一边听新闻。   佣人用标准新闻腔念:“欧洲暴雨导致酒庄被毁。”   当她要念下一条的时候,姜姒忽然说:“刚才那条再讲详细点。”   “本月,欧洲西部连日暴雨,多处葡萄酒庄被毁……”   佣人抑扬顿挫地念,姜姒若有所思。   欧洲连日暴雨,酒庄受灾严重,如果投资酒庄的话,那不就意味着这笔投资一定会亏损?   姜姒记得系统说过,陆凛是气运值最高的人。   然而,到现在为止她连陆凛的面都没见到,果然像书中说的那样,陆凛和她这个太太十分生疏。   想到这里,姜姒气得捶了一下抱枕,陆凛这个渣男。   渣男不配受到姜姒的召见,不过,如果他们一直不见面,她就得不到陆凛的气运。   陆凛是气运值最高的人,这说明他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比别人有效。   让姜姒主动联系陆凛,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会做这种事?天塌了都别想她委屈自己。   她的面子比谁都值钱。   陆凛在意什么?   换言之,一个资本家最在意什么?   姜姒笑眯眯地挽了挽长发。   想让陆凛恨她,她应该拼命挥霍陆凛的钱,专投资那些会赔钱的产业。   她就喜欢看到陆凛赔钱,赔得越多越好,谁让渣男惹自己不开心了。   姜姒回到房间,拿出一张卡。陆凛虽然和原主关系生疏,但他给了原主一张黑卡。   姜姒叫来郑管家:“你拿五千万去投资酒庄。”   “投资酒庄?”郑管家瞪大了眼睛,太太什么时候开始搞投资了?   姜姒喃喃道:“不够啊?”   她惯来花钱大手大脚的,对钱没什么概念,于是又问:“七千万够吗?”   郑管家连忙开口:“五千万可以了,太太,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姜姒耐心地等待,到时候酒庄赔钱了,陆凛的心情动荡肯定非常剧烈。那时候,她一定能得到更多气运值。   次日。   美国西海岸,陆氏分公司总裁办。   年轻矜贵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取下笔帽,钢笔落在白色纸张上,神色是高高在上的疏离。   他的面容清隽冷峻,唇极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霜。   黑色西装妥帖,和办公室冰冷的金属色泽一样,是个没有心的人。   一周前,陆凛莅临美国分公司考察,直接公布管理层大换血,这场高层人事地震余波持续到今日未消。   他们议论,陆总冷漠而不近人情。   赵助理走进来,在陆凛面前,颇为恭敬地弯腰:“陆总。”   他查看陆家名下的账单时,注意到了异常流水。   就在昨日,姜姒那张黑卡突然划出了五千万。   询问管家后,赵助理得知了真相。   他很快向陆凛汇报:“太太花5000万投资了酒庄。”   她买酒庄做什么?   不过是五千万罢了,随她花。   陆凛眼都没抬,神情淡漠又平静:“这种事不必汇报。”   “郑管家说,太太最近像是脱胎换骨了。”   “她每天只穿旗袍,家具也全换成了民国风,甚至还主动去见小少爷的班主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凛指尖微顿,松开了笔,他摩挲着铂金表,灯光勾勒出他清冷挺拔的身形,仿佛天生冷感。   脱胎换骨?   变了一个人?   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否认。   陆凛松了松领结,面无表情地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了他的名字。   ……   6小时后,中国,陆家别墅。   姜姒刚醒来,就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她蹙起眉,睡眼惺忪,点开了系统面板。   50万气运值?   姜姒蓦地清醒过来,诧异地看着系统。远在美国的陆凛,隔着太平洋,给她提供了50万气运。   第一气运人物果真不同凡响。   陆凛身家数千亿,五千万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姜姒很清楚,他对此绝不会有半分心疼。   但是,她只花了陆凛5000万的钱,就从他身上获得50万气运值。   这说明了什么?   陆凛只要有一点情绪波动,就能给她带来比其他人更多的气运。   陆凛对姜锦月的事无动于衷,对姜姒的绯闻也不闻不问。   对冷情资本家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女人,而是钱。   姜姒觉得,她从陆凛身上发现了财富密码。   只要她拼命花钱,花掉数亿,就会引发陆凛的情绪波动,气运值一定会像银行卡流水那样疯狂增长。   ……   几天后,姜姒正在吃早餐。   郑管家快步走过来,想到刚刚得知的消息,他难以抑制激动。   “太太,您真是太有投资眼光了!”   姜姒疑惑地看过去。   郑管家语气雀跃:“在您投资酒庄后,欧洲意外雨晴,这笔投资不久后就能盈利了。”   太太不仅把家立起来了,而且还相当有投资头脑,太太真是陆家的福星啊。   姜姒震惊地睁大眼睛,她明明是因为欧洲连年下雨才投资了酒庄,这天气怎么可以说晴就晴!   那陆凛就不会赔钱了。   姜姒脸一垮,不开心了。   她眉头拧着,脑袋里快速闪过很多新学的骂人词汇。   陆星沉放学回家,刚走上几节台阶。这时,他听见客厅那传来一声极其不满的娇叱。   “我日。”   陆星沉脚步猛地一踉跄,差点摔下楼。   她又骂他!   -   艺皇娱乐。   距离祁寻和姜姒传出绯闻,已经过了一周。   忙碌了一天,祁寻靠在椅背上,他看着手机,原本想和姜锦月联系,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陆司越和姜姒的视频。   姜姒穿着瓷青色旗袍,许是陆家授意,她的面容被虚化,但仍能看出优越的身形和姣好的相貌。   记者围着她追问:“你和祁总的关系是否如网传那样?”   先前早已看过这个视频,祁寻却不由得屏住呼吸,他盯着那个瓷青色身影,想知道姜姒的答案。   姜姒移开话筒,嫌弃道:“吵到我耳朵了。”   祁寻唇角弯起,还是那个坏脾气的美人。   下一秒,他意识到,他竟然因为姜姒笑了。更奇怪的是,姜姒穿起旗袍,似乎比姜锦月更合适。   祁寻桃花眼微眯,闪过沉郁。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想再见她一面。 第7章 像是呼唤小狗的手势。   这几天,陆星沉都有乖乖去上课。   迟到翘课打架三件套,一件都没有发生。   只有陆星沉心里清楚,他早出晚归,就是为了避开姜姒。   天知道,他在陆家生活得有多水深火热。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星沉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一个行走的人型炸.弹。   稍微扔点小火苗,就能即时引爆。   陆星沉的机车刚停到学校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谁?”陆星沉没好气地开口。   “星沉,你是不是认不出舅舅的声音了?我是你舅舅罗宇杰。”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极度的谄媚。   舅舅?   陆星沉好好回忆了一番,才勉强想起这人的身份。七年前母亲的葬礼上,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十岁,和这些所谓的亲戚几乎就是陌生人。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舅舅想你了,现在在你家门口,这陆太太规矩真大,都不放人进去。要不星沉你回一趟家……”   陆星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恰好上课铃打响。   他轻嗤,这舅舅还真是“贴心”。   “等着。”   陆星沉直接把手机挂了,机车掉头,离开学校。   他可不是为了叙旧,而是想看看这舅舅到底想要什么。   回程路上,瓢泼大雨兜头落下,毫无预兆,白雾逐渐笼罩这座城市。   陆星沉车速半分未减,疾驰而去。   很快,陆家的别墅出现在眼前。   陆星沉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门口。   此时他浑身笼着雨水,连黑发的发尾都浸透着湿意,眼神冷漠地落在门口那几人身上。   不单是舅舅,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应该是他的老婆和女儿,还提前备了伞。   还未走近,陆星沉就听见了罗宇杰的咒骂声。   骂陆家,骂他大哥,骂了他。   还骂了姜姒。   他冷笑了一声。   那个自称舅舅的人看了过来,最先看的不是陆星沉这个人,而是他那辆价格不菲的机车。   眼睛明显亮了亮。   陆星沉全身湿透的模样被全然忽略。   “有事?”   罗宇杰堆着笑:“你爸还在世的时候,说好了每个月给我们生活费,现在钱不太够……”   陆星沉挑眉:“那现在?”   罗宇杰对陆星沉的不耐烦一无所知,还努力上眼药:“你大哥怎么都不松口加钱,警告我们要是再来就直接断了金钱。”   陆星沉忍不住在心里给他大哥叫好。   虽然和妈妈相处的记忆已经很遥远了,但是陆星沉依稀记得妈妈和这个舅舅极少往来。   仅有的几次见面,他都能看到两人在争执,甚至有过肢体的推搡。   无一例外,都是罗宇杰过来要钱。   直到妈妈去世,他被带回陆家,才彻底没了罗宇杰的音讯。   陆星沉是陆家唯一的私生子,但管家和佣人并没有因此不待见他。   他耐心耗尽:“大哥说得没错,你们安分拿了钱,别贪心了。”   “话怎么能这么说,你虽是陆家的小儿子,但身上好歹留着我们罗家的血,何况现在舅舅手头紧……”   罗宇杰的话还未说完,陆家那扇严密的铁门忽然开了。   有人通过门口的监视器说着话。   “陆太太说了,放人进来。”   陆星沉心一紧。   姜姒什么意思?先前把人拦着,现在又放人进去?   门一开,罗宇杰也顾不得陆星沉了。听说陆太太是个见识短的,又虚荣好面子,稍微奉承几句,那钱就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了。   陆星沉怒冲冲地往家里闯,畅通无阻地进了主宅。   罗宇杰和他的家人紧随其后,被保镖尽数拦了下来。   罗家人一脸懵逼。   保安面无表情:“太太说了,闲杂人等进入主宅,需要在登记室登记。”   外头那场闹剧进行时,姜姒正捻着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甜中带酸的味道让她迅速蹙起了眉。   下一秒,她嫌弃地翘着手指,把一整碟的车厘子都推走了。   她只吃百分百甜味的车厘子,一点酸都不能忍受。   吃之前难不成还得找个人试吃?   找谁呢?   正在考虑拉谁来当试探田的时候,管家上前,把外面的动静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姜姒。   “太太,小少爷的舅舅来了,看来是想要钱。”   姜姒怔了几秒。   陆星沉的舅舅?   姜姒回忆了一下,系统想让她尽快讨好陆家人,特地详细告知了每个人的资料。   她的记忆力很好,即使只听过一遍,还是立马记起了陆星沉舅舅。   噢,那家极品亲戚啊。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抢走她的工具人一号吗?   她允许了吗!   陆星沉的气运值她还没刷满呢,把人带走了她气谁去。   工具人一号陆星沉适时出现,人未到声先至。   “姜姒,你到底想做什么!”   啧啧,暴躁的语气一如往前。   姜姒气定神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陆星沉走得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此刻,陆星沉身上连外套都没穿,只套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头发到脖颈全是水,连带着睫毛都沾上了雨水。   眼神倔强又冷漠,薄唇紧抿。   像极了一只在外头挨打了,回家找主人诉苦的大金毛。   这是一路冒着雨回家的吗?   姜姒看向陆星沉身后,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风劲劲的,雨水落在落地窗上,像一幅抽象的水墨画。   察觉到陆星沉的怒火,姜姒也不慌,先是抚掉了旗袍上的水珠,然后遥遥地指了一下卫生间的位置。   “你身上的水滴到我旗袍上了,去洗个澡,这么湿看得我心烦。”   这件旗袍可是她新定做的。   陆星沉的满腔怒火,被姜姒轻飘飘的一句话抚平了。   他顺着视线望下去。   果然,他发梢的水落在了姜姒衣服上。   陆星沉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再抬起头,他眼底里,染上几分复杂的情绪。   从刚才到现在,她还是第一个问他,要不要去处理狼狈的人。   “还不快去!”   姜姒皱眉瞪了他一眼,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连带她的鞋面都沾水了。   陆星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乖乖地站起身。   他怕罗宇杰再作妖,快速洗了个战斗澡,走出卫生间时,罗宇杰一家刚被领了进来。   接下来的画面竟有些诡异,陆家太太和小少爷分坐在沙发的最两端。   貌似……挺和谐的。   罗宇杰眼神闪了闪,传闻不能全信,陆星沉和他大嫂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他本就要拿陆星沉做文章,看来定能成功了。   “我是星沉的舅舅,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   “谁和你是亲戚了?”   姜姒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见罗宇杰还想要上前套近乎,姜姒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谁准你过来的?进来前保镖没和你说过吗?想和我说话,都得站在黄线外。”   罗宇杰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脚下。   地板光洁蹭亮,别说是根黄线了,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罗宇杰顿时提高起警惕,这陆太太和传闻中的一样,跋扈脾气差,看样子还不好糊弄。   “陆太太说笑了,这里哪有黄线啊?”   姜姒仰着头:“不就在你脚前吗?”   “你说是不是?”   姜姒甚至转头问了陆星沉。   陆星沉安静了几秒,竟然配合地点了下头。   “看吧,我说有就有。”姜姒得意地看着罗宇杰,唤了一声,“郑管家。”   一旁早已揣摩好主人心理的管家,秒速命人在客厅和玄关之间拉出了一条警戒线,强制把罗宇杰一家隔了出去。   “太太,黄线有了。”   罗宇杰想起来的目的,强颜欢笑,开始卖惨。   “我们也不想来的,可星沉也是我们老罗家的孩子,大家都想他,想接他去罗家住住。”   “就是希望星沉去罗家前,多少得把家里装修一下,想让他过得舒适。”   姜姒对罗宇杰的来意心知肚明,故作不知。   “所以呢?”   罗宇杰终于说到了正题。   “可是我们家条件和陆家差太多,手头紧。”   姜姒歪着头:“那你早干嘛去了?”   罗宇杰停顿了几秒:“因为我们工作很忙……”   “可我记得你们一家,这几年来好像没什么正经工作啊。”   “哦,我想起来了。”   姜姒恍然大悟,指向罗宇杰。   “前年,你的女儿约同学出国旅游。”   “去年,你老婆在爱马仕买了三个包。”   “而你,上半年在拉斯维加斯赌场,至少输掉了五百万。”   “工作还挺忙嘛。”   姜姒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罗宇杰越听越心虚,咽了咽口水。   陆太太才嫁进陆家三个月,怎么对前几年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罗宇杰硬着头皮,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知陆太太从哪里听到了谣言,我们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清贫,而且陆老爷去世前留下过规矩……”   话只说一半,想拿陆老爷来压姜姒。   姜姒突然噗嗤一笑。   “等等,那我还真有东西要给你们。”   罗宇杰一怔,他以为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姜姒向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   郑管家怔了怔,拿起电话走到一旁,似乎传达了什么命令。   等待的时间里。   罗宇杰的女儿罗念娣也没安分,眼睛咕噜噜地转,别墅昂贵的装修让她露出贪恋之色。   罗念娣想过了,她算是陆星沉的表姐,当然有这机会。   短短几分钟,罗念娣已经构想好成为这里女主人的未来,连她以后的孩子住哪间房都决定好了。   她半点没受到刚才被拆穿的影响,大着胆子看向姜姒。   “大嫂,我能和星沉弟弟一起住在这里吗?”   陆星沉下意识生起不满,她叫谁大嫂呢!   姜姒眼皮也没抬:“我不缺人。”   罗念娣笑笑:“这里房间还很多啊,随便给我一间都行。”   姜姒瞥了罗念娣一眼,古怪地轻笑了一声,随后叫来了管家。   “厨师还有多少岗位?美甲师、清洁工、按摩师还差人吗?园丁的位置呢,缺人吗?”   罗念娣愣住,陆太太是不是会错意了?   她又不是来应聘这些的。   管家一本正经地回答:“回禀太太,其他岗位的人都满员了,厨师还差一个空缺。”   “可陆家的厨师向来需要重重筛选,至少得拿过奖,拥有高级技师称号……”   也就是说,罗念娣来这里当个下人都不够格。   姜姒笑眯眯地望向罗念娣,语气又娇又横。   “听明白了吗?为我服务的人已经满员了。”   陆星沉差点笑出声,他完全想不到。   姜姒这项说起话气死人的本领用在别人身上,还挺不错。   这时,员工带来了一叠纸,打破了罗家人的尴尬。   姜姒看向手上的单子,突然开口问:“罗思菱是你的妹妹吧?”   罗宇杰不明所以:“当然。”   罗思菱是陆星沉的妈妈,八年前去世了。   “那你把之前的医疗费结一下。按照医疗单上显示,你需要支付罗思菱三百零五万的费用。”   “毕竟罗思菱只是罗家名义上的养女,这钱也不该由她全出,我做主你们两人平分,再抹个零。”   “你给三百万就行了。”   陆星沉愕然,他怎么听不明白了?他妈只是罗家的养女?   原来他和罗家没关系啊。   罗宇杰冷汗淋漓,陆太太怎么对陈年旧事这么清楚?   而且,陆太太这算数是不是有问题?这哪里是平分后的钱,摆明了就想坑他。   要钱不成,再留下来还要倒贴,罗宇杰给老婆女儿使了个眼色,直接往门口跑。   主宅离大门口很远,罗宇杰刚跑出去,就开始痛恨起陆家的家大业大。   而先前一会儿功夫,消息在陆家的员工群都传遍了。   今天来了一个想抢他们工作的人。   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太太去哪里找?   陆家上下同仇敌忾,把试图逃跑的罗宇杰抓个正着。   一分钟后。   郑管家手上多了张纸条。   “太太,这是罗宇杰写的欠条。”郑管家态度愈发恭敬,双手递上了过来。   欠条上沾了点水,姜姒看了一眼。   “刚才罗宇杰忙着逃跑,掉进了池子里。”   大冷天掉进池子,想也知道是何种滋味。   “给他。”姜姒嫌弃着没接,指了指陆星沉,“还有……换一批车厘子来,刚才那碟太酸了。”   郑管家把欠条随意往陆星沉怀里一塞,就急急忙忙出去了,郑重其事地吩咐厨房里的人。   “太太要吃车厘子,把每个品种都洗干净,对了,要挑最漂亮的那些。”   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陆星沉脑袋仍有点懵。   这么隐秘的信息想调查清楚,要花多少时间和心血?   他现在才得知,姜姒又是什么时候了解的?是专门为了他吗?   陆星沉头一回感受到了被偏爱的感觉。   竟然是从这个自己一直厌恶的大嫂身上。   他有些缺乏真实感。   他又想起,姜锦月和他说过那些姜姒的坏话,如果姜姒真的那么坏,今天她为什么要帮他出头?   姜姒好像也没这么坏?   陆星沉第一次对姜锦月的话,产生了疑惑。   -   很快。   管家按照姜姒的吩咐,将每个品种的车厘子一字排开,用最完美的摆盘放在了姜姒面前。   姜姒叫住刚起身离开的陆星沉:“要不,你也一起吃吧?”   陆星沉僵了下,心事重重地坐了回去。   姜姒的视线先在那几碟车厘子里扫了一圈,挑选了一个看上去最鲜艳,最甜的车厘子。   “给他切一小片。”   郑管家在陆家子弟还小的时候,就在陆家工作了。他差点喜极而泣,他已经好久没在陆家看到过如此和谐的画面了。   陆星沉一脸茫然地张嘴吃车厘子。   下一秒,酸意冲鼻而来。   他皱着一张脸,出声抱怨:“怎么这么酸?”   姜姒满意点头,转头提醒管家。   “好了,这个品种以后不用买了。”   !!!   前一分钟才刚冒头的感激,以最快的速度被掐了尖。他就不该相信姜姒会好心邀请他品尝。   她哪是想和他共享美食?她只是想让他提前试毒!   姜姒无视掉陆星沉突然的怒目而视,懒洋洋地点开了系统。   今天才见面多久?二十万的气运值就到手了。   试个味道就能这么委屈?   很好。   姜姒朝陆星沉招了招手,像是呼唤小狗的手势。   “去,把剩下的车厘子全试一遍。” 第8章 别杵这,挡着我的路了。……   姜姒在家里呆了几天,有些无聊。   她询问郑管家:“有没有哪里好玩的?”   郑管家想了想:“不知道太太对骑马有没有兴趣?太太不会的话,我们可以派专业人士教您。”   姜姒眼睛一亮,她最喜欢骑马了。   民国的时候,有一次她在街上目睹烈马躁狂,踩伤人群,那时候她对马产生了恐惧。   但她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她的阴影,更不想有人利用这个弱点来危害她的生命。   于是,怕死的姜姒逼着自己练就了精湛的马术,民国的时候,姜姒的马术在豪门太太小姐们中一骑绝尘。   现在她已经爱上了骑马。   陆家有马场,但郑管家说离这里最近的马场是祁家的,姜姒思索了几秒,决定等会直接去祁家的马场。   姜姒到了马场后,郑管家开口:“太太,我认识这里的马场负责人,我去叫她过来。”   郑管家在豪门圈吃得很开,有着密切的人际关系网,堪称一个把管家功课做到极致的人。   他把温经理叫来,介绍道:“这是陆太太。”   温经理看了看姜姒,有些讶然。   在她的印象中,陆太太是一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小姐。但现在看来,陆太太艳色逼人,比她见过的人都要矜贵。   温经理神色变得肃然:“陆太太,请跟我来。”   她把姜姒带到VIP更衣间,那里有最高级的马术服。   姜姒兴冲冲地来到更衣间,当她看见挂在那里的黑色马术服和防护背心时,好看的小脸耷拉下来,她难以置信地问。   “等会我要穿这个?”   她不能容忍自己不好看了。   “太丑了,我不想穿。”姜姒别过头不高兴地说。   她想了想,问道:“没有红色的马术服吗?”   温经理耐心地开口:“如果您需要红色的马术服,我们以后可以帮您定制。”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姜姒的脸又垮了下来。   她一想到等会自己要穿这么丑的马术服去骑马,就表情恹恹,没有心情去玩了。   姜姒有些不开心地离开更衣间,刚走到走廊上,她就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林董,我先去换马术服,马上就过来。”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过了一会,一个身影出现在姜姒面前,姜姒眯了眯眼。   哟,这不是余悠悠吗?   余悠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姜姒。   她为了成为盖亚珠宝最新款祖母绿胸针的代言人,特地约了珠宝大亨林乃雯来这里骑马。   林乃雯的儿子在文礼中学读书,自己去了学校几次都没遇到林乃雯,这次好不容易才约到她。   林乃雯最喜欢马术,而余悠悠马术不错,她有信心能讨得林乃雯的欢心,成为珠宝代言人,连通稿都准备好了。   现在看到姜姒在这儿,余悠悠改变了主意。   姜姒一直都在乡下长大,什么都不会,根本上不了台面。   如果她假装称要教姜姒骑马,不仅能在林乃雯面前赢得好感,也能让姜姒在林乃雯那儿丢尽脸面,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余悠悠看着姜姒:“好巧,你也来马场了,要不要我教你骑马?”   姜姒是谁,没有人的心思比她更通透了。   她一眼就看出余悠悠想干什么。余悠悠以为她不会骑马,想踩着她在别人面前刷好感。   和她玩心机啊?姜姒立马来了兴致。   但她面上仍端着,小娇纵表现得明明白白的:“这是祁家的马场,轮得到你教我?”   余悠悠心口一堵,咬牙道:“我的马术不错。”   “行啦,看在你求我学骑马的份上。”姜姒骄矜地一摆手,“那我就勉强答应你了。“   余悠悠:“……”。   再说下去,她怕她要心肌梗塞了。余悠悠去换马术服,姜姒转身,重新回到更衣室,一脸愉悦地去换衣服。   温经理见姜姒去而复返,她不禁感叹,陆太太的心思变得好快。   姜姒换好了马术服,来到马场上,余悠悠已经牵着一匹马站在马场中间。   温经理提醒了一句,担忧地说:“陆太太,她牵的是马场里性子最烈的一匹马。”   姜姒眼神有些冷。   余悠悠想让她受重伤啊,心思太歹毒了。她这人特别记仇,等会有余悠悠好受的。   林乃雯在姜姒出现后,目光忍不住看了过去。   黑色的马术服被姜姒穿出了几分瑰丽的容色,像是沉在雪地清凌凌的琉璃,剔透又娇艳。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骑马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风姿?   姜姒站在马前,煞有其事地说:“马太高了。”   余悠悠冷笑一声:“我叫人拿一个马凳过来。”   她刚要吩咐别人去拿。   姜姒稀奇地看着余悠悠,叫出了她的本名。   “余燕红,你自己去拿啊,使唤别人干什么?”   余悠悠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姜姒叫她什么?她最讨厌别人叫她燕红了,巴不得和这本名撇清关系。   “我叫余悠悠。”她齿缝里一字字逼出来,强调了一遍。   姜姒不以为意地开口:“知道了余燕红,快把马凳拿过来。”   余悠悠:“……”   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离升天不远了,她想赶紧结束这一切,认命地去拿马凳。   姜姒瞅着余悠悠的背影,轻笑一声,不是还想让她骑最烈的马吗?这就受不了啦。   马凳拿过来后,姜姒一脸不满地看着余悠悠,小脸皱着:“你蹲下来,扶着马凳。”   余悠悠当然不愿意:“为什么?”   姜姒看着她,不耐烦道:“你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吗?”   “你不扶着马凳……”姜姒哼一声,“我等会摔了怎么办?”   余悠悠心口一堵,是她先开口要教姜姒学骑马的,她忽然有些后悔了。   “你走吧,我不愿意你教了。”姜姒小脸绷着,转身就要离开。   余悠悠急忙出声;“等一下。”   想到等会姜姒就会出丑,她忍了忍,弯下腰,把马凳放在马前,双手扶住马凳。   姜姒没什么表情地垂眼,余悠悠,你设计让我出丑的时候,没想过你也会被人作弄?   余悠悠身上的香水味太过浓烈,空气中都弥漫着香水味,马离得很近,马蹄烦躁地踩了踩地面。   姜姒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它好像不太喜欢你哦。”   余悠悠:“……”   姜姒踩上马凳,她熟练地翻身上马,漂亮利落的姿态,在空中划过轻盈的弧度。   因为余悠悠的香水味,马已经暴躁了起来,仰头发出嘶叫声,马蹄不安地在地面上撞击。   紧接着,马疯狂地朝前奔去。   姜姒整个人蓦地往后倾倒,眼看就要落地。   余悠悠心里得意,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姜姒折磨了她这么久,她现在就等着姜姒被马狠狠甩在地上,在众人面前出丑。   姜姒丝毫不慌乱,纤白的小手生生抓紧缰绳,烈马嘶鸣,马蹄高高抬着,空气中扬起灰尘。   马蹄落在地面的那一瞬。   姜姒身子轻巧地伏低,她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面上娇俏带笑。   “嘘,安静点。”   暴躁的马意外地歇了脾气,听话地在地面上踱了几步。   下一秒,姜姒策马飞快地向前而去,几丝凌乱的发丝飞起,擦过她的脸颊,耳边风声凛冽。   余悠悠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姜姒没有摔在地上?   那匹性子极烈的马,此时还跟个鹌鹑一样,任由姜姒驱行。   一个一直养在乡下的人,马术怎么会这么精湛!   余悠悠忽然意识到,她被姜姒骗了!之前姜姒答应让自己教她骑马,姜姒明明在耍她!   她愤怒地看着姜姒,指甲嵌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林乃雯定定看着姜姒,眼底闪过欣赏。   姜姒的动作飒爽漂亮,一看就练习过很多次。刚才马开始暴躁的时候,一般人都会慌张,她却从容淡定。   连这匹烈马都被姜姒驯服。   林乃雯向来喜欢马术好的人,她对姜姒已经起了结交之心。   看到余悠悠,林乃雯的眼神变得冷淡,她怎么会猜不出余悠悠的用意?   如果姜姒没有精通马术,现在已经被余悠悠摆了一道,她最看不起余悠悠这种背后算计别人的小人。   不远处,姜姒停下。她坐在马上,歪头看了看余悠悠。   缰绳在她雪白的手指上轻轻绕啊绕。   姜姒看清了余悠悠眼底的忿忿不平,她轻哼一声,她没有受伤,余悠悠好像很惋惜哦。   她闪过一个念头,倏地策马疾速朝余悠悠奔去。   马跟脱缰了似地狂奔而来,余悠悠惊恐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这马疯了吧,在姜姒那儿就好好的,在她这就跟不要命地要踩过来,马还搞区别对待啊!   马离余悠悠愈来愈近。   她腿一软,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地闭上眼,正当她以为她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声音忽然停了,余悠悠颤抖地睁开眼。   逆光中,姜姒坐在马上。   她懒懒地把玩着缰绳,玲珑的指尖似雕琢的白瓷。   姜姒娇滴滴的声音落下,她眨了眨狡黠的猫眼:“知道马为什么只听我的话吗?”   她倨傲地拢了拢手臂,脆声道:“因为我好看啊。”   余悠悠:“……”   她从里到外都被鄙视得透透的,她感觉她已经麻木了,无力反驳。   余悠悠脸丢大了,她不敢看林乃雯的眼色,逃也似地离开了马场,不想回顾这屈辱的一天。   姜姒下了马,林乃雯走到她面前,面带笑意:“陆太太,你的马术真厉害。”   郑管家小声在姜姒身边说:“太太,这是盖亚珠宝的林董。”   姜姒刚才注意到余悠悠在刻意讨好林乃雯,只不过林乃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余悠悠。   她们两人都看余悠悠不顺眼。   而且这位林乃雯着装优雅,对于长得好看又三观合的人,姜姒向来比较客气。   姜姒眨了眨眼:“林董,您是怎么保养的?气质真好。”   林乃雯也笑了,对姜姒更有好感了,两人又聊了几句,她们加了微信后,林乃雯离开了。   姜姒还没玩够,她重新上马跑了几圈。   姜姒刚来到马场的时候,温经理就告知了祁寻,陆家太太来了这里。   祁寻本就在附近办事,事情办完了,他闲得无聊来了马场。来的路上,车子开得比以往快了些。   他的一双桃花眼郁郁地眯着。   这几天祁寻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当日他鬼使神差地给姜姒开了车门?   或许是因为姜锦月出国了,他一直追逐的那个身影不在身边,脑海里才会偶尔闪过那个任性的纤影。   况且,祁寻虽然风流,对女人却一向绅士。   想到这里,他心情稍稍转好,那天他给姜姒开车门,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举动罢了。   祁寻今天来到马场,就是想证明,姜姒还是那个惹人生厌的人,他再也不会做出像那天一样愚蠢的举动。   他停了车,走进马场,那个纤细的身影落进他的眼底。   祁寻往前走了几步,瞥见姜姒的眼尾似乎有些红。   他饶有兴致地想,难道是被马吓的?   也对,这么娇滴滴的一个人,确实驾驭不了烈马。   这个想法刚升起,祁寻就看到姜姒一拉缰绳,十分娴熟地策马往前奔去。   祁寻脸一疼,他敛了敛唇角。   哦,她眼尾红原来是因为太兴奋了。   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人,策马的样子,仿佛一个高不可攀的女王。   祁寻不知道,他心里对姜姒的嫌恶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探究和几分说不出来的兴趣。   旁边的秘书打量着祁寻的脸色,他跟在祁寻身边多年了,祁寻身边的女伴换了又换,却没有一个是长久的。   莫非……祁总现在对这位小姐有意思?   秘书认真地说:“祁总,如果您想追这位小姐,我帮您去调查一下她的消息。”   “追什么追?”祁寻眼尾轻佻地勾起,桃花眼微动,“这位可是陆凛的太太,金贵着呢。”   祁寻散漫道:“行了,过去看看。”   姜姒端坐在马上,她看到了祁寻朝这里走来。   这个讨厌鬼怎么来了?   姜姒懒得搭理祁寻,她低头吹了吹掌心。   刚才骑马的时候,缰绳勒住了她的皮肤,有些疼,雪白的掌心上压出了几道红痕。   姜姒肤色太白,乍一眼看上去格外明显。   祁寻在马场旁边停下,他盯了姜姒的手几秒,忽然挑眉笑道:“陆太太等会要下马?”   然后,祁寻修长的手缓缓地递了过去,掌心朝上,指尖对着姜姒。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有意扶姜姒下马。   姜姒低垂着眼,然后,她松了缰绳,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小手,纡尊降贵地递了过来。   祁寻玩味地勾了勾唇。   下一秒,姜姒的手直直递给了祁寻……旁边的郑管家,她搭着郑管家的手臂,优雅地下了马。   祁寻:“……”   他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姜姒下了马,见祁寻还站在前面没动,她皱了皱眉。   “你杵在这干什么……”姜姒凶巴巴地开口,声线娇亮,“挡着我的路了。”   听到这熟悉的娇喝,祁寻终于意识到,这几天他为什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了。   好久没听到姜姒的训斥声,他好像不太习惯了。 第9章 铁打的太太,流水的弟弟。……   姜姒准备回家了,她去更衣间换下马术服,穿上藕合色丝绒旗袍,懒懒地披上披风,走了出来。   走廊上倚靠着一人。   姜姒眯眼,祁寻还没走?她径直经过祁寻身边,像没看到他似的。   祁寻直直看着姜姒。   她似乎很喜欢穿旗袍,今天她穿了一件藕合色旗袍,衬得皮肤更加雪白。   旗袍领口和裙摆处都绣着金线,走动间,似明晃晃的月光坠落。   姜姒走路的步子很轻,很慢,踏在地上,像一只慵懒的猫。   “姜小姐。”   祁寻忽然唤了一声,不知何时,他对姜姒的称呼变了。   姜姒脚步一顿,对一个姜锦月的拥护者,她会理他才有鬼。她骑了一天的马,有些困倦。   她蹙眉:“真吵啊。”   祁寻已经数不清他被嫌弃多少次了:“……”   姜姒甚至连看都不看祁寻,她只低头,不耐烦地玩着旗袍上的金线。   祁寻眼睫压了压,好脾气地开口:“我这不是有话想跟姜小姐说吗?”   “听说姜小姐喜欢红色马术服。”祁寻看着姜姒,眼睛微挑,“祁家可以为你专门定制……”   姜姒已经很困了,她的声音又娇又横:“祁家的马术服配得上我吗?”   祁寻微微错愕。   “想高攀谁呢。”姜姒不满地努了努嘴。   祁寻的桃花眼僵滞了几秒,他无奈道:“姜小姐真是毫不客气啊。”   毫不客气的姜小姐,根本没打算应自己。   姜姒玩腻了金线。   这会开始低头把玩自己乌黑的长发了,她百无聊赖地把发丝缠在指尖,看上去不耐烦极了。   “行吧。”   祁寻也说不出心里的异样从何而来,他低低笑了声:“不要就不要。”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直白地拒绝,他还挺遗憾的。   祁寻回到家里,收到了姜锦月发给他的一个视频,他点开了视频。   姜锦月站在纽约街头,周遭都是陌生的场景。而她穿着月白色刺绣旗袍,轻轻转了一圈,然后看着他笑了。   祁寻每一次看到姜锦月穿旗袍时,内心总会带着悸动,但他现在却有些心不在焉。   姜锦月微信上发来一条信息:【我今天买了一件新的旗袍,你觉得怎么样?】   她知道祁寻的癖好,经常给他发自己穿旗袍的照片。   祁寻很快回复:【好看。】   姜锦月觉得祁寻的回复太短了,以前他都会发好几句话来夸自己。她又发过来一个视频。   【那这件呢?】   这次发过来的是杏粉色旗袍。   祁寻垂眼看着,思绪却有些飘远了,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他鬼使神差地输入一句话。   【我觉得都不如你穿的那件藕合色旗袍……】   刚打完这句话,祁寻就怔了一怔。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太过荒诞。   他手背抵着额头,有些懊恼。   他在想什么,穿藕合色旗袍的那个人是姜姒,不是姜锦月!   一定是他太累了,才会有这样的幻觉。   姜锦月一直盯着手机看。   她看见祁寻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过了几秒又删减掉,最后只发出几个简短的字:   【也好看。】   姜锦月抿了抿唇,以前她发的每一句话,祁寻都会立马回复,从不会让她多等一秒。   她一开始接近祁寻的时候,就知道祁寻对旗袍美人另眼相看。   于是,她特地打听了祁寻母亲最常穿的一件旗袍,定制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她穿着那件旗袍和祁寻来了一个“不经意的”偶遇。   从那天起,姜锦月明显感觉到祁寻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风流如祁寻,也被姜锦月的若即若离牵动着情绪,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姜锦月并没有多想,她十分贴心地发了一条:【祁寻,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注意身体。】   还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祁寻回过神来,恢复了状态,回复道。   【你在国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了。】   -   姜姒回到家里,舒舒服服泡了澡,愉悦得一双猫眼都眯了起来。泡了澡后,她躺在床上,翻看手机。   现在流行的事物,姜姒都懂了,有时候也会点进微博去看看。   有一个热搜引起了她的注意。   #余悠悠拿下盖亚珠宝祖母绿胸针代言人#   姜姒眉毛一挑,郑管家和她说过林乃雯是珠宝大亨,原来余悠悠在马场讨好林乃雯是为了这个。   不过……她记得林董没给余悠悠好脸,余悠悠真是代言人?   余悠悠回去后,早就忘了她已经安排好通稿,吹她拿下代言人。   结果,她这边还没跟营销号说这件事不成了,另一头,安排好的通稿已经上了,粉丝们更是夸张地吹彩虹屁。   【悠悠果然厉害,连盖亚珠宝都认可悠悠了,未来可期啊!】   【这可以吹一年了,连小花都没这待遇吧。】   【谁说悠悠红不了的,打脸来得太快,黑粉们都来看看。】   正当粉丝们狂喜的时候,盖亚珠宝官微发了一条微博。   “关于网上盛传余悠悠是盖亚珠宝代言人的事情实属谣言,如果有人继续传谣,我们会对其发律师函。”   评论一下子来了个360度大反转,骂余悠悠的人倍增,嘲笑余悠悠被官微打脸。   【余悠悠做个人吧,啧,我都替她感到丢脸。】   【笑死,余悠悠想红想疯了,果然在做白日梦呢。】   【瞬间对余悠悠下头,哪来的碰瓷怪啊,盖亚珠宝是她够得着的吗!】   余悠悠的对家还把这件事买上了热搜,热搜排名不断上升,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她不想再被人议论,团队拼命地压热搜。   他们废了这么多功夫,最后不但没捞到代言人的头衔,还砸进去不少钱。   余悠悠只能暂时沉寂下来,连门都不敢出。   姜姒看了网上评论,觉得余悠悠真是个蠢的,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点开系统,准备查一下气运值。   当她看到最新提供的气运后,有些怔住。   祁寻那边竟然进账了十五万。   看来她拒绝祁家为她定制马术服,祁寻果然更讨厌她了。   第二天,郑管家告诉姜姒,文礼中学附近开了一家民国主题的咖啡店,姜姒一下子来了兴趣。   她很久没吃过民国的点心,虽然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不错,但到底没有民国的味道。   车子往文礼中学的方向驶去,姜姒靠在车后座,闭上眼睛休息。   姜云皓今天逃课了,姜锦月在家的时候,他会听话去上学,现在姜锦月出国了,他更没有心思上学了。   而且这几天他心情一直有些烦躁,只要一想到姜姒那天在学校的态度,他心里就有点怪异。   姜云皓不想回家,就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从他旁边驶过,他抬起眼,瞥见了一张纤白的侧脸。   姜云皓睁大了眼睛,车窗边的那张侧脸十分熟悉。   他绝不会认错,那人是姜姒!   姜云皓鬼使神差地追在车后面,跑了几步。   车子越来越远的时候,姜云皓才回过神来,他傻了吧,他怎么可能追得上车!   姜云皓立即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长腿一迈上了车,他焦急地开口。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宾利。”   “麻烦开快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加钱。”   出租车紧紧跟着黑色宾利,姜云皓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手不自觉握成拳。姜姒要去哪里?   过了一会,姜云皓越看越觉得这条路眼熟,他反应过来。   这不是去文礼中学的方向吗?   姜姒去那里干什么?难不成是去看陆星沉?   “轰”地一声,姜云皓头脑变得空白。   什么时候姜姒和陆星沉的关系这么好了?她竟然还特地去学校看他。   姜姒有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她的亲弟弟!   姜云皓心里泛起了躁意,他拼命平息下心情。   车子刚停下,他拿出一张一百元给司机,快速落下一句:“不用找了。”   姜云皓快步跟了上去,他极为不爽地看向前方,以为姜姒已经进了学校,然后,他看到……   姜姒站在附近新开的咖啡馆旁边,身边跟着一群保镖。   而她双手环着臂,仰头打量着店名。   姜云皓心一松,原来她不是去看陆星沉的。他想了想,上前几步。   “姜……”姜云皓生生停了声音,他还是叫不出姐姐这几个字,他只叫姜锦月姐姐。   他生疏地开口:“你这几天怎么没有回过家?”   姜云皓的声音落进空气中,保镖们无语道:“太太,又来了一个碰瓷的!”   他们已经见惯不惯了,这几天只要太太出门,哪怕有他们跟在旁边,总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过来搭讪。   保镖们窃窃私语。   “又来了一个不想努力的人,他等会肯定自称是弟弟。”   “什么碰瓷!”姜云皓怒了,“我真是她亲弟弟!”   保镖们彼此交流眼神,看吧,铁打的太太,流水的弟弟。   但仅仅只有一瞬,其中一个保镖看不过去了。   他义愤填膺地开口:“什么弟弟,我看你是不想努力了吧,想碰瓷找别的姐姐去。”   “你如果真是太太的弟弟,怎么从没见过你来找太太?”   “逢年过节,你怎么没给太太买过礼物?”   姜云皓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连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好像确实忽视了姜姒。   自从姜姒被找回家,他们从未给姜姒过过生日,就连生日蛋糕也只是蹭了姜锦月的份。   父母说过,姜锦月一夕之间连家人都换了,他们亏欠姜锦月,却没人为姜姒考虑过,她也失去了太多。   这种自以为是的偏袒,有时候似乎比冷漠更加诛心。   姜姒经常和他们闹,一次次质问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家人?   明明姜云皓也看到过,姜姒深夜在啜泣。   她连哭都背着他们,他却只看得到她阴沉的样子。   连旁人都不觉得他把姜姒当姐姐,姜姒又怎么会认为他把她当家人?   那些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东西,现在重新回想起来,他心里越来越焦躁。   姜云皓偷看了姜姒一眼,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姜云皓说不清为什么他现在有点失落,他咬牙切齿地把火发到保镖身上。   “我和姜……”   提到姜姒,他话语莫名软了:“我和姜姒说话,关你们屁事!”   保镖有几秒钟的委屈:“太太,这个冒牌货不尊重人。”   姜姒听了一会,越看姜云皓越不顺眼。   她这人脾气不小,但有一个特点,骂她不行,骂她的保镖也不行,因为那也是她罩的。   姜姒现在不高兴了,开始看什么都不顺眼。她轻抬了抬雪白的脚踝,侧目,撇了撇嘴。   她今天穿了一双藕色的高跟鞋,高跟鞋质地高级,内里更是柔软。   但她在这里站了一会,感觉脚后跟有些磨红了。   再昂贵的高跟鞋,也耐不住她的皮肤太细嫩。   姜姒不管,反正她现在连高跟鞋都看不顺眼了,都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姜云皓!   她抬头,嫌恶地瞪了姜云皓一眼。   姜姒的声音娇脆,语气却很冷淡:“你算哪门子的亲弟弟?”   姜云皓怔忪。   姜姒鄙夷道:“你是指从不来陆家看我?还是指一天到晚围着姜锦月转?”   “又或者……”姜姒语气讥讽,“你连我哪天生日都不记得,一个礼物都没送过?”   “你的好姐姐在国外呢。”姜姒嗤了一声,“你来这刷什么存在感?”   她转身离开,侧头看向保镖们。   “他如果敢跟上来……”姜姒轻飘飘落下一句,“以后你们见一次,揍一次。”   被姜姒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姜云皓明明应该愤怒,但现在他心里只有莫名的恐慌。   他有一种感觉,姜姒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姜云皓有些茫然地离开,他按捺住情绪,拼命回想刚才姜姒说的话。   其中一句话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你连我哪天生日都不记得,一个礼物都没送过。”   姜云皓心一松,难道姜姒想让自己给她买生日礼物?   对了,过几个月才到姜姒的生日,他只要给她挑一个称心的礼物,她的态度就会改变吧。   想到这里,姜云皓的心更放松了,他考虑去哪里买礼物比较好。这时,姜锦月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姜锦月听到街上的汽车鸣笛声,她亲热地道了一句:“云皓,你又逃课了?”   姜云皓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姜锦月声音却甜甜的。   “姐姐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经常逃课嘛?”   姜云皓正在想生日礼物的事情,他直接打断了姜锦月的话:“你管我有没有逃课?”   姜锦月震惊。   “我又不过问你在纽约的事……”姜云皓忽然觉得很烦,“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姜云皓把电话挂了。   姜锦月难以置信地想,刚才姜云皓竟然凶她!他明明最在乎她的感受了,为什么会这样?   姜云皓对姜锦月发火的事情,姜姒并不知道。她品尝完民国咖啡店的东西后,就回家了。   姜姒在思考一件事情。   之前她投资酒庄,没想到,天意外转晴,葡萄长势更好了,酒庄很可能不会赔钱,还会赚一大笔钱。   她咬了咬牙,这次她可不会投资盈利的产业。   姜姒支着下巴,心想,不投资这种可变因素很多的东西。   要不,她投资一看就会血亏的电视剧怎么样?   找最差的导演,用最烂的剧本和演员,拍出最难看的电视剧,绝对会亏钱。   姜姒把郑管家叫来:“你知道娱乐圈最烂的导演是谁吗?”   全能的郑管家只思考了几秒,回答:“应该是卫渡导演。”   他上一部电视剧把一家公司都拍倒了,现在还被业内疯狂唾弃呢。   “那最烂的演员呢?”姜姒又问。   郑管家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是指获得金酸梅最差男主角奖的演员吗?”   姜姒不解:“金酸梅奖是什么?”   郑管家给姜姒科普了金酸梅奖所代表的含义。   姜姒随口问了一句:“获得这个奖的男演员有谁?”   郑管家眉飞色舞地开口:“我记得非常清楚,上一届的最烂演员是杭以声。”   姜姒:?   你怎么还挺激动的?   “杭以声是我们三少最好的朋友!”郑管家抑扬顿挫,“去年三少帮他宣传了一个月,结果拿了金酸梅,还让三少气了很久呢。”   姜姒眼前一亮。   两个气运人物一步到位,投几个亿,不仅能气陆凛,还能顺便把陆司越也气了。   姜姒严肃道:“郑管家,帮我注册一个影视公司,我想花几个亿投资电影,男主就定杭以声了。”   郑管家怔住,一瞬间后,他明白了太太的用意。   这哪是为了投资电影啊?她是为了和三少搞好关系啊!   郑管家不由得老泪纵横。   金酸梅怎么了?杭以声演得差又如何?几个亿的项目亏了就亏了!家庭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第10章 你求我呀,我很好讲话的……   郑管家办事速度一流,花五千万注册了影视公司。   按照姜姒的意思,公司名为望葵,顾名思义,她是盼望亏本。当然,郑管家并不知情。   郑管家给姜姒找了专业的团队,包下大厦顶端的四层楼,作为公司地址。   次日,他们联系了导演卫渡,让他来公司一趟。   卫渡来到望葵公司。   长久的落魄已经压弯了卫渡的脊梁,他才三十多岁,眼神就已经晦暗无光。   卫渡自从拍了《暗火》后,公司直接倒闭了。后来,娱乐圈人人提起他,只会露出鄙夷的目光。   他后面只拍了一部网络大电影,结果拍到一半,投资方跑路了,项目直接砍掉。   他从此一蹶不振,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卫渡没有看姜姒,他习惯性地低下目光:“这位太太,您找我什么事?”   姜姒开口:“你有没有兴趣拍一部电视剧?我给你投资。”   卫渡目光微动,却很快沉了下来。   他苦笑了一声:“给我投资?您真的确定吗?”   姜姒讶然:“没错啊,你不是拍过《暗火》吗?”   “……嗯。”过了许久听到这部剧,卫渡身子还是一颤。   这部剧开拍前,男女主角各带一个编剧进组。   谁都想自己的戏份最出彩,剧本改得面目全非,谁都不知道第二天拍的是什么。   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一片倒的骂声。   这部剧注水得连原剧本他妈都不认识,堪称史上最不知所云的一部剧。   卫渡有些忐忑,他小声提醒了一句。   “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我在业内的名声……”   “我知道啊。”姜姒撑着腮,“你不就是拍倒了一家公司吗?我有的是钱。”   她随口说了一个数字:“我给你投资两亿够不够?”   卫渡被巨大的金钱砸得眩晕。   他蓦地抬头,灰暗的眼底第一次浮起剧烈的情绪。   “两……两亿!”   姜姒以为不够,她笑眯眯地伸出五根漂亮的手指:“那五亿?”   “五……五亿!!!”   这下,卫渡差点跪在地上。   “不够吗?”   姜姒正要往上继续加价。   卫渡连忙制止,他深吸了一口气:“够了,太太真的够了……”   他何德何能啊。   卫渡结结巴巴地开口:“如果您真的需要我,我只需要两千万左右。”   姜姒蹙眉:“这怎么行?我说两亿就两亿。”   “我相信你。”   姜姒眼底很亮:“你一定要发挥出你的水平。”   她胸有成竹:电视剧拍得越烂越好,一定要赔个精光,气死陆凛。   卫渡感动不已:他一定会发挥出他职业生涯的最高水准,赌上他的一切。   他看着姜姒,眼睛凝聚着希冀。   卫渡垂下头,双手颤巍巍地捂住双眼,嘴角颤抖。姜姒了然,看把卫渡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秒,卫渡抬起头,两行泪水从他眼中清晰地流下。   姜姒:???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业内群嘲的时候也没有哭过,此时在姜姒面前却啜泣得像个小孩。   卫渡哽咽道:“太太,我……我一定不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他明明也拍过好的作品,他的毕业作品广受好评,老师说他的作品很有灵气,明明他也意气风发过啊。   卫渡平静下来,问道:“我手里有几个剧本,您要不要看一下?”   姜姒不假思索:“你自己决定就行,我相信你。”   卫渡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姜姒开口,“让杭以声出演男主角。”   卫渡:“杭以声?”   杭以声是彼岸之枪乐队的贝斯手,好像不是他能够请到的人。   姜姒打下包票:“我会让他出演,其他你都不用担心,好好拍就行了。”   最差的导演,最差的男主角,姜姒不信这部剧赔不了。   -   彼岸之枪乐队的谭经纪人得知消息,有个女投资人想请杭以声出演电视剧,而且她明确表示。   她不差钱。   杭以声虽然演技不好,但那张脸就跟行走的艺术品一样,冷又精致,不说话也很养眼。   谭经纪人看向杭以声:“以声,有个女投资人想投资你演戏,她说无论多少片酬都可以。”   杭以声垂下眼,黑色的睫毛遮挡了他的情绪。   “你不愿意演的话……”谭经纪人继续说道,“可以拒绝。”   那女投资人的心思,看上去就有点不对劲。   杭以声没说话。   他确实很喜欢演戏,但在演戏上好像没有什么天赋。他拿过金酸梅,大家都嘲讽他。   他也想找个机会证明,他是可以当演员的。   但一想到刚才谭经纪人的话,杭以声又犹豫了。   这时,一道顽劣的嗓音响起。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让我也听听?”   闻言,谭经纪人身子一颤。   隔间里走出来一人。   陆司越迈开长腿,有些不耐地将帽子扯下,他随意抓了抓头发,盯着谭经纪人。   谭经纪人咽了咽口水:“司越……你刚才在里面睡觉啊?”   那他不是全听到了?   “刚醒。”   陆司越懒洋洋地坐下,重新把帽子扣回去,惺忪的声音响起。   谭经纪人心里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有投资商想让以声演电视剧……”   “是个女的。”   他看了看陆司越的眼色。   陆司越的五官立体而鲜明,尤其是那双瑞风眼,明明是多情的眼,却像开了刃的薄刀。   陆司越长得太好,刚出道的时候,有个女大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女大佬约了好几次饭局都约不到他,后来女大佬放话。   她要封杀陆司越,除非陆司越主动送上门让她睡。   陆司越二话不说,他当晚直接开车去了女大佬楼下。   他开着一辆玛莎拉蒂,直接把女大佬的车撞了个粉碎,她吓得连夜搬了家。   陆家花了大价钱压下这件事情,从此以后,圈内传开了。   陆家那匹狼,不能惹。   陆司越还尤其护短,谁敢欺负他的朋友,他一定会以牙还牙。   寂静中,陆司越嗤笑了一声:“那个人知不知道,以声很贵的。”   杭以声抬头,有些懵:他的片酬不高啊。   “她愿意加价。”谭经纪人开口。   陆司越吊儿郎当地伸着长腿,他嘲讽道。   “五倍的片酬,她也愿意?”   “她愿意出十倍,只要以声出演。”谭经纪人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地说了一句。   空气僵滞,陆司越缓缓抬起锋利的眼。   “你再说一遍?”   谭经纪人咽了咽口水。   “那个人说了,那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只能是他,除了杭以声谁都不行。”   陆司越:草。   女的、不差钱、只要杭以声。   就差把“包养杭以声”这几个字放在明面上了。   但那人也得有这个命才行。   陆司越凉凉地开口:“告诉我公司地址,我当面和她说这件事。”   谭经纪人生怕陆司越做出什么,他苦口婆心道:“以声不演的话,拒绝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太冲动。”   “我当然会和她……”陆司越咬着牙一字字强调道,“好、好、谈、谈。”   车子开往望葵公司,三人坐在车里。   谭经纪人一直在观察陆司越的反应,陆司越看上去好像很淡定。   他闭眼靠在那里睡觉。   但他越是不说话,谭经纪人越胆战心惊。   谭经纪人知道陆家的情况,非常乱。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在一众陆家人中,陆司越最不像陆家人。   因为他性子叛逆,血液里生来带着倒刺。   但同时,他也最像陆家人。   他继承了陆家人刻在骨子里的不近人情。   陆司越就像是一只永不被驯服的狼,他从来不会收敛自己的利爪。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   要么顺从他,要么让他彻底臣服。   车子停下,陆司越昂了昂下巴:“她在第几层?”   “68层。”谭经纪人按了电梯,又叮嘱道,“等会控制一下情绪。”   陆司越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电梯停在顶楼68层,电梯门刚开,陆司越大步迈了出去。   他看到外面的场景,怔了一怔。   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好几幅民国电影海报。   陆司越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过去,走廊边的桌子上陈列着很多摆设。   有留声机,有民国时期的照相机,甚至橱窗里还挂了一把漂亮的勃朗宁手.枪.模型。   陆司越眯了眯眼,望葵公司的装修竟然是民国风格。   这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呢?   但陆司越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前,还没等谭经纪人反应过来。   那个暴戾的身影,已经怒气冲冲地朝门一脚踹了过去。   “砰”地一声重响,门开了。   陆司越怒斥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窗外那人转过身来。   她穿着一件收身的蓝色丝绸旗袍,腰掐得极细。   露出的脚踝,白得耀眼。   过分昳丽的五官,更衬得那薄而轻的蓝色,如冷香一样缠绕着她。   这个身材婀娜的人,不是姜姒又是谁。   陆司越眼神几乎碎裂。   那个想包养杭以声的人,怎么是姜姒!   姜姒看见陆司越,她板着娇俏的脸。   “你凶我?”   眼看姜姒双臂拢紧,娇眼一瞪,当场就要开作。   电光火石间,陆三少爷心里疯狂运转。   这一瞬,陆司越贫瘠的演技飙到了极致,他阴恻恻看向身旁的谭经纪人。   “你刚才踹什么门!”   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谭经纪人懵了:?   “我明明和你说过很多次,做事不要莽撞。”陆司越嚣张地挑眉,毫不心虚地指责道。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谭经纪人流泪:他承受了太多。   姜姒才不管刚才说话那人到底是谁,反正,她现在生气了。   她纤手倨傲地抬起,一一指过陆司越,谭经纪人和杭以声。   “你,你,还有你——”   “等会不准给我说话……”姜姒哼了一声,“等我心情好了再开口。”   空气沉默。   姜姒懒洋洋地倚在那里,她半阖着眼,娇唇不满地翘着。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底下没有一人说话。   陆司越是因为心虚,他低头无意识摩挲着手指,看不出神情。   杭以声则是震惊,给他投资的人竟然是陆司越大嫂。   众人心思各异。   大约过了十分钟,姜姒睁开眼,她扫了陆司越他们一眼:“坐吧。”   陆司越心里莫名一松,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陆司越单刀直入地问:“是你指定要杭以声演戏?”   “有问题吗?”姜姒歪头。   陆司越沉着眼,姜姒到底图什么?   莫非……   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司越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姜姒羡慕他把姜锦月当成大嫂,羡慕所有人围着姜锦月转。   她也想成为被关注的那个人,所以,她千方百计想讨好他,不惜砸重金投资他的朋友拍戏。   陆司越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弧度,他双手往桌上一撑,挑衅着朝姜姒抬了抬下巴。   “你是不是……”他轻讽道,“想讨好我?”   姜姒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他。   然后,她斜了郑管家一眼:“这人脑子坏了,叫个医生过来看看。”   用最软的声音,给陆司越心里戳了一刀。   陆司越:“……”   杭以声一直在旁边没说话,这时,他呐呐开口。   “陆太太,您还是换个演员吧,我的演技挺糟糕的。”   “谁让你好好演了?”姜姒不可思议道。   杭以声怔怔地看着姜姒,苍白的手指不自觉绞紧。   “你随便演啊。”   姜姒支着下巴:“你拍戏前扫一眼台词就行,自我发挥呗。”   杭以声认真演戏都拿了金酸梅,他如果随便演,那出来的效果一定会更糟糕。   闻言,杭以声身子骤然僵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激动。   自我发挥?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想错了吗?   他每次都反复研读剧本,把自己框在一个死板的框架里,最后拍出来的效果却总不尽如人意。   杭以声想通了,他一直以来都绷着一颗心,太过紧张才导致拍戏时频频出错。   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相信,他可以当演员。   杭以声忽然弯腰,重重地向姜姒鞠了一个躬:“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演的!”   姜姒觉得莫名其妙,这些人怎么都一惊一乍的?卫渡哭了,杭以声干脆给她鞠躬。   陆司越一直在打量着姜姒,他思索。   姜姒投资杭以声拍戏,其实就是想借着他朋友来讨好自己。   第一,姜姒在了解他时,做足功课调查了他乐队里所有的人。   她最后决定以杭以声为切入点。   第二,他和姜姒关系这么恶劣,为了不着痕迹地接近他,她只能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   真是用心良苦。   不知怎地,陆司越的心空白了一瞬,对姜姒的厌恶悄然少了些。   姜姒现在相当不满,再过一小时是她睡午觉的时间。   “你这人好烦啊。”姜姒看着陆司越,凶巴巴道,“耽误我睡午觉了。”   陆司越唇动了动,第一次没有反驳。   谭经纪人和杭以声都看傻了,三少被人骂竟然不反驳?   “我现在不想投资了,我后悔了。”   姜姒拧起漂亮的眉。   陆司越蓦地抬头,盯着姜姒。   姜姒瞥见陆司越怔住的眼神。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如果你希望我继续投资,我勉强还是可以同意的。”   姜姒笼着手臂,骄矜地昂着头:“你求我呀,我很好讲话的。”   大家心里一寒,上一个这么对三少说话的人,已经被他揍进医院了。   陆司越看着姜姒,眼底的复杂更深了。   到了现在,姜姒还在嘴硬。   空气仿佛被暂停了一样,安静得过分。陆司越却一句话未说,只定定看着姜姒。   算了,他就给姜姒一个讨好自己的机会。   陆司越轻咳了几声:“行了,我帮杭以声答应了,他愿意演男主角。”   谭经纪人:?   杭以声:?   陆家三少爷不但没有生气,还顺从了姜姒的话!   杭以声和经纪人走后,陆司越没站起身,他心想,姜姒或许还有话要和他讲。   他勉强耐着性子等一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司越都没等到姜姒开口。   姜姒低着头,吹了吹新做的指甲,指甲边缘光滑圆润,好看极了。   这次指甲涂的是杏色,上面的小小月牙像一朵半合的花。   姜姒蹙眉,阳光下看上去有点太淡了,她的喜恶换得极快,刚换的杏色又腻了。   她看了好一会指甲,以后要换的颜色在她脑海里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轮。   姜姒不经意往旁边斜睨了一眼。   陆司越没走,他坐在那里,姿态有些僵硬。   “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呢?”姜姒不大愉快地看着陆司越,脆声道,“你自己不知道走?”   陆司越咬牙:不是你把我晾在这的吗?   他刚要开口,姜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打断了他的话。   姜姒十分自然地使唤人:“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了。”   陆司越皱眉,很不满姜姒发号施令的样子,他不情愿地往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陆司越却轻轻合上了门。   -   几天后,杭以声收到了剧本。当他打开剧本的时候,陆司越盯着他,脸上神情微妙。   当杭以声第五次回头对上陆司越的目光时,他终于忍不住问。   “司越,有什么事吗?”   陆司越拍了拍杭以声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晚,工作室里的灯光亮了一整夜。   陆司越整个人窝在椅子上,他嘴上咬着笔帽,右手飞快地在纸上划动。   而地上散落着一地的歌词废稿。   不知何时,一旁的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划破安静的房间。   陆司越头也没抬,凭着直觉,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   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另一端,姜锦月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换做是以前,就算是凌晨三点,陆司越只要看到她的号码,也会迅速接起。   而现在他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这样被冷落的场景,姜锦月还是第一回 经历。 第11章 陆凛决定回国。   美国纽约。   姜锦月正和人打电话,她温柔笑着,声线也掐得甜美。   “好的,那电影的推广曲就麻烦你了。”   刚挂了电话,姜锦月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方才和姜锦月通话的人,是一个风头正盛的新乐队经纪人,那人答应得很爽快,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姜锦月在纽约待了一段时间,很快就要先回国一趟,宣传新电影。   今早,她原想找陆司越帮忙,给她即将上映的电影写推广曲。   姜锦月知道,陆司越是个狂妄的人,她很少对他提要求。   正因为她克制有礼,每次她提出要求,陆司越一定会答应。   在姜锦月眼中,这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却被陆司越临时打乱了计划。   他不但挂了她的电话,而且过了很久都没有打回来。   姜锦月和导演、制片人都已经打了包票,她会找人脉写推广曲。   因为陆司越变卦,她只能临时联系了好几个歌手,最终才找到一个有档期的乐队。   一切尘埃落定,姜锦月坐在沙发上,松了口气。   这时,她发现陆司越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姜锦月盯着屏幕,做足了准备,才缓缓接起电话:“司越?”   声音依旧温和如初,仿佛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陆司越:“刚才在工作,不小心挂了你电话。”   他的声音很疲倦,像是忙了一夜。   姜锦月善解人意地笑了:“没关系啊,我找你也没什么事……”   下一秒,陆司越敷衍地说:“我还有事在忙,先挂了。”   姜锦月应了声好,电话很快就被陆司越挂断。   原来他只是因为工作忙啊,她缓了过来,把手机搁在一旁。   她一直四处收拢人心,有自己的原因。   姜锦月七岁那年,懵懵懂懂有了一个系统,在她耳边蛊惑着:“只要让别人爱上你,你就能得到气运值,成为万人迷。”   恰逢那年她偶然成为童星,一炮而红。   系统还告诉她,她只是姜家的养女,未来会出现一个真千金姜姒。   她必须要在真千金回来之前,赢得陆家人的爱,掠夺走属于姜姒的一切。   姜锦月当然照做。   陆星沉想要亲情和偏爱,那她就给他亲情,而姜云皓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适当给两人制造些矛盾竞争,他们对她的爱只增不减。   祁寻对他早死的母亲念念不忘,怀念那个时代令人惊艳的旗袍美人。   那么她就给足他神秘的幻想,邀他见证自己穿上相同旗袍的那一瞬间。   从此一路顺风顺水,她发现那些男人越爱她,她就越幸运。这种感觉会上瘾,即便她拥有了很多,她也想要更多的东西。   坏就坏在,如今陆家的掌权人陆凛,像极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不爱她,不爱他的弟弟,甚至不爱他自己。   偏偏他又是名单上气运值最高的人。   直到不久前,系统提供了另一个气运值相当的人,傅济臣。   他是陆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和陆凛的年龄相仿,在姜锦月的猜测中,傅济臣的存在连陆凛都不知道。   姜姒被找回姜家,因为商业联姻,嫁给陆凛。   系统说,为了让姜姒彻底沦为她的对照组,她必须去找傅济臣,从他身上获取气运。   于是,姜锦月毫不犹豫抛下国内的一切,出了国。   外界传言,她是被姜姒惹怒出的国,这是假的。但既然能让网友多骂骂姜姒,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姜锦月在纽约见过一次傅济臣,她暂时还没接触到他,但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他一定会爱上她。   虽说陆司越看上去有些小问题,但姜锦月丝毫不担心。   过几天,刚好是她新电影的发布会,到时候她会邀请陆家人作为神秘嘉宾,她坚信他们一定会出场。   姜锦月点开了她上了锁的备忘录。   姜家父母和姜家大哥√   姜云皓√   陆星沉√   祁寻√   陆凛:未知   尽管姜锦月没有把握,陆凛是否会参加她的电影发布会,但她肯定一点,陆凛也绝不会对别人另眼相待。   比如那个被他冷落至今的新婚妻子,姜姒。   姜锦月放下手机,安心入睡。   -   赵助理又发现了陆家有异动。   他以为太太用5000万买酒庄就是她挥霍的上限了,事实证明他错了。   就在刚刚,他得知姜姒花了五千万注册影视公司,然后还用两亿投资了一部电视剧。   按理说,那张卡要划出这么大一笔账,管家应该会先行询问陆凛,告知理由,然后由陆凛决定。   但是这一回,郑管家直接按姜姒的意思去办,没等赵助理阻拦,事情就已经敲定了。   赵助理边扣西装,边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银行流水。   陆凛抬眼,视线在那张流水单稍作停留,淡声问:“姜姒又怎么了?”   赵助理将望葵影视公司和警匪电视剧详细说了一遍。   望葵这名字倒是挺有文化,但是两亿的电视剧?   赵助理不是业内人士,也能知道这投资过分虚高。   汇报结束后,他有些忐忑,站在原地等了五分钟,却迟迟没有等到陆凛的答复。   陆凛低着头,手指轻轻敲击腕表,眉峰微挑,了然定音。   从偏爱旗袍到喜欢民国风格,她去学校接了陆星沉,甚至还投资了陆司越的好友拍戏……姜姒果真是性情大变。   他不动声色地掩去了眼底的探究。   陆凛生性淡薄,父母在世时常说,他情感极淡,就像没有心。   这于他而言,不算什么。陆凛从不认为没有情感,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陆凛身家几千亿,平白少掉了两亿,他也未觉心疼,只是产生了更多的疑虑。   他想知道,姜姒还会怎么花?   正好在美国的工作已经结束,陆凛决定回国,试探姜姒。   既然要试探姜姒,他得先找个由头,她不是喜欢昂贵的东西吗?那他就拍个最贵的给她。   陆凛忽然问:“今晚有个拍卖会?拍品名册给我。”   赵助理怔了一怔,立即找到那本名册,毕恭毕敬地递上。   陆凛半垂下眼,慢条斯理地掀过一页又一页。   俄罗斯粉钻,不对;喜马拉雅铂金包,也不对;卡地亚埃及风格瓷松项链,更不对……   陆凛忽地停了动作,视线略略停留在一页拍品资料上。   赵助理似乎看见陆总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   陆凛把名册推至前,轻描淡写道:“今晚拍下这四只手镯,无论谁抬价,都要拿到。”   他挑选的这份见面礼,姜姒一定会喜欢。   赵助理低头一看,不由得怔住。   那是四只飘花翡翠手镯,属于民国名媛黄蕙兰,她晚年穷困,四只玉镯被贱卖后,一度下落不明,现已被寻到。   起拍价9000万。   赵助理虽然诧异,但仍是应了下来:“是,陆总。”   走出办公室时,他盯着拍品名册,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姜姒挥霍数亿是为了引起陆总的注意吗?   这天晚上,纽约苏富比拍卖行,有神秘富豪花了三亿拍下民国飘花翡翠手镯,创下这场拍卖会的成交价之最。   名流圈盛传,或许是有人为了博美人一笑,才重金买下这四只手镯。   他们都在猜测,价值三亿的翡翠手镯到底会出现在谁的手上?   -   次日,姜姒在定制的大床上醒来,做了一个小时的瑜伽,又洗了个澡,坐在餐桌上用着早茶。   郑管家将手机递了过来:“太太,姜锦月小姐两天后会回国,她会出席她新电影的发布会。”   姜姒漂亮的眉毛一挑。   发布会?   倒是个让人恨她的好机会。   上回姜姒就发现了,她在买姜锦月的黑热搜时,系统陆陆续续进账了一些不知名路人甲的气运值。   尽管每个路人甲的气运都不多,加在一起却数目可观。   那时,她就知道利用姜锦月的粉丝,不失为一个好计划。   【姜锦月于两日后回国,采访中期待新年档电影票房大卖】   热搜很快被网友顶到了第一,底下全是一水的支持。   甚至还有和她相关的热搜,姜姒好奇地点了进去,和刚才支持姜锦月的言论不同,全是骂她的。   【锦月终于要回国了,能让姜姒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旗袍美人。】   【姜姒这个学人精,冒牌货,锦月在十九岁那年就穿旗袍出圈了!】   【姜锦月为什么会有姜姒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妹妹?姜姒怎么配成为姜家人!】   底下还附带了姜姒和姜锦月穿旗袍的对比图。   一个姜姒上祁寻车的背影,照片模糊,连脸都看不清。   一个是姜锦月十九岁时穿旗袍的照片,粉丝滤镜加精修。   两者一比,仿佛正如他们所说,姜姒只是姜锦月的陪衬。   手机界面仍旧不断弹出,都和姜锦月新电影有关。   祁寻有投资这部电影,全网推送姜锦月的消息,对祁寻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郑管家以为姜姒会生气,没料到,姜姒对屏幕笑了一下。   “姜锦月电影发布会当天,我也要办一个发布会。”   她就让姜锦月的粉丝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冒牌货吧。   毕竟,姜锦月是姜家养女一事,还被他们遮得严严实实呢。   郑管家怔住,太太是为了和姜锦月打擂台吗?   但是,郑管家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干实事不多问。   “好的太太,我马上安排,一定办的比姜二小姐更隆重。”   姜姒表示非常满意,歪头思考着:“对了,姜锦月的电影发布会在哪办?我们的地点就定在她的隔壁。”   “遵命太太!”   “要比她更大更豪华,还有,每个人安检后才能放进来。”   郑管家已经幻想到全方位碾压姜二小姐的画面,语调忍不住兴奋地拔高,信誓旦旦地承诺。   “没问题太太!”   姜姒有些期待,当姜锦月是姜家养女的事情曝光后,路人会是什么反应?气运人物们会是什么反应?   而她本人,又会收获多少气运值呢? 第12章 姜姒是姜家唯一的真千金……   次日,记者拍到陆凛现身美国机场。   照片里,男人穿了件量身剪裁的西装,面容冷峻,他疾步走进机场。因为他气场过分强大,令周围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新闻一出,瞬间点爆全网。   每个人都认为姜姒不自量力,竟敢和姜锦月抢风头,看,现在她老公回国打脸她了。   【陆总回国了!姜锦月说的神秘嘉宾,不会就是他吧!】   【能请得动这样的大人物来发布会,锦月好有面子,我不磕cp,单纯认为青梅竹马太赞了!】   【锦月没有成为陆太太,但还是好朋友啊,友谊天长地久!】   【锦月这次民国电影,答应粉丝会穿旗袍出席,姜姒会在发布会上穿旗袍吗?东施效颦也要有个度吧?】   【别别别!让姜姒穿!那天正好比一比,谁才是真正的旗袍美人。】   【姜姒在豪门好好待着不行吗?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有锦月的新电影,谁会看她的发布会?】   【听说姜姒也要搞直播,她是想被公开处刑啊哈哈哈哈。】   营销号扎堆发文,哪有热度往哪蹭。   甚至有营销号在微博上发起了一个投票:姜姒和姜锦月的发布会,陆凛会去哪一个?   1.姜姒。   2.姜锦月。   3.都不去。   参与投票的将近十万网友。   姜锦月的投票有98%,剩下的2%投的是都不去,只有寥寥几票投给了姜姒。   从姜锦月粉丝到吃瓜群众,全国各地的网友,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旗袍、发布会、直播间人气、陆凛的态度……   想必这一仗,姜姒会输得很惨吧。   -   发布会当天。   郑管家接到命令后,早就按照姜姒的要求,将场地设施等布置妥当。   姜姒挑好漂亮合心意的旗袍,坐上车,前往发布会。   一行豪车队伍井然有序地从陆家出发,姜姒的车子被包围在最中央。   车内开着暖气,姜姒拢着毛绒斗篷,坐在车后座。   “太太,小少爷的车跟在后面,看样子,他准备去姜锦月小姐的发布会,应该会作为神秘嘉宾出现。”   郑管家叹了口气,小少爷还是更喜欢姜锦月,这回是要为她撑场面吧。   姜姒支起下巴,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果然,陆星沉骑着他那辆价值几百万的机车,一身黑色的皮衣,正跟在了车队的旁边。   姜姒的第一反应,根本不像是管家想的那样烦躁生气。反之,她轻笑出声。   大冬天还耍酷骑着机车,陆星沉肯定很冷吧。   毕竟出门前,姜姒刚看过天气预报,今日温度是入冬以来最低的一天,零下的温度,又吹着冷风。   看来,陆小少爷这一路要受点苦咯。   姜姒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郑管家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恨铁不成钢,眼看着陆星沉就要路过姜锦月发布会的地点:“哎,小少爷要停车了,要去姜锦月……”   “咦,怎么没停?”   “……小少爷的车还跟过来了!”   姜姒顺着郑管家的视线看去,那个骑在机车上的少年,车速未减,径直掠过了姜锦月的发布会场地。   姜姒福至心灵,眼睛眨了眨。   陆星沉是想阻拦她,帮姜锦月吧。   姜姒看向车前:“郑管家,今天带足保镖了吗?”   “当然,人手绝对够。”   陆家的车队缓缓停在了会场门口,红毯从现场一路铺设到了宾利车的车边。   车门打开,姜姒仰头望去。   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了她小巧的鼻尖上。   “哦,下雪了。”   姜姒刚呼出的气变化成了白雾,笼着她精致艳丽的眉眼。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漆黑的夜幕下,细小而洁净的雪,簌簌飘落。   发布会外头已然灯火通明,纷纷扬扬的雪花被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陆星沉的机车一前一后抵达。   姜姒猜得没错,他的确是来阻止姜姒的。他刚踩了刹车,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凛冽冬日中,穿着银灰绉绸旗袍的女人仰头望着雪,雪无声无息地落下,静谧得仿佛一幅画。   陆星沉脚步微滞,差点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咬了咬牙,走上前。   刚走了一段路,陆星沉就听到了一旁震耳欲聋的谩骂声。   “姜姒走开,不准你破坏锦月的发布会!旗袍美人只有一个!”   声音刚至,仿佛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至。   “太太小心!”   陆星沉没想做人肉盾牌,身体却出于本能往前跨了一步。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保镖原本能阻拦成功,没想到陆星沉的动作比他更快,185的个头将姜姒遮了个严实。   砸错了人,他们好像砸到了陆家的小少爷?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连方才为姜锦月出头的声音都歇了。   姜姒一身银灰绉绸旗袍,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更显出一旁陆星沉的狼狈。   刚才粉丝砸的蓝色颜料在他的肩膀炸开,星星点点的雾霾蓝点,沾在了他的眉眼处。   姜姒蹙了蹙眉。   陆星沉这样的人肉盾牌又不是次次都在,要是下次没砸陆星沉身上,砸她身上了怎么办!   姜姒看也没看陆星沉,而是朝着那个砸东西的男粉丝走了过来。   陆星沉会错了意,以为姜姒是帮他出头,想要拦她,但姜姒比他快了一步。   陆家的保镖训练有素,迅速将姜姒团团围住。   姜姒仿佛众心捧月一般,一步一步地踩,步子很轻。   最后在那人的面前站定。   “你是想为姜锦月出头?”   语调清甜,在沁凉的冬日冷风中,仿佛注入了和煦的温度。   外界的人只听谣言,从未近距离地看过姜姒。   姜姒的脸上戴着特别定制的珍珠口罩,小脸遮了一半,却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露了出来。   半遮半掩,令人留下无穷的遐想。   美人倾城。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词。姜姒竟和传闻中的完全相反。   “我……我……”   男粉丝脑袋跟短路了似的,讲话磕磕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现场都是姜锦月的粉丝,对他们来说,姜姒公然挑衅的行为实在太过分,明显是想要破坏姜锦月新电影的宣传。   他们自发成了一个“反姜姒”小分队,让姜姒知难而退。   而这时,作为队长的他一秒溃败。   姜姒敛了笑,仿佛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保镖,把这人带下去,不准他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保镖毫不留情地带走了男粉丝,姜姒看向旁边同样过来卧底的粉丝。   “你们也想来吗?”   粉丝们齐刷刷地摇头,刚才那人被拖下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没那勇气成为下一个。   这时,系统有了提示。   姜姒随意瞄了一眼。   短短几分钟,气运值暴涨,她就收获了来自姜锦月粉丝们倾情提供的一万气运值。   “姐……姐姐,你好美啊。”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支支吾吾的女声。   下一秒,女粉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蓦地变红,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   她可是姜锦月的粉丝啊……   可在场的粉丝,无一人出声反驳,因为姜姒颜值的冲击力太大,他们已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姜姒只是笑了笑,转身就走。   她当然知道自己很美啊。   陆星沉冷着脸犹豫几秒,一身狼狈地跟在了姜姒的身后。   姜锦月的粉丝好不容易从姜姒的美貌挣脱出来,很快又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   等等,陆小少爷不是姜锦月的神秘嘉宾之一吗?   怎么跟着姜姒走了?   因为两个发布会定在了相邻地点,附近的交通已经开始拥挤。   姜云皓坐着姜家的车子,现在才到。   姜云皓多少猜到姜姒的用意,他没和父母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安抚好了愤怒的姜父姜母,自己一个人前来阻拦姜姒。   “你还不能进去。”   刚到门口,姜云皓就被人拦了,他一脸茫然。   安检人员尽职尽责地解释道:“陆太太说了,一律闲杂人等都必须接受安检。”   姜云皓气不打一处来:“陆星沉怎么直接进去了?”   “那不同,小少爷是我们太太亲自带进去的。”   看吧看吧,姜姒就是区别对待。   等姜云皓得到准入资格后,红毯上已经没了人影,他随便挑了个人多的地方,问道。   “姜姒人呢?还有陆星沉呢?”   姜锦月的粉丝们呆呆地指了一下方位,姜云皓道了声谢,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   刚才和他们搭话的分明是姜锦月的亲弟弟!   姜锦月在社交平台上晒过姜云皓的照片,他们绝不可能认错!   他怎么也没去发布会?那姜锦月的发布会怎么办?   虽说姜云皓慢了一步,但他还是赶上了姜姒的脚步。   此时,他们来到了会场里面,流光溢彩的灯光落下,温暖的气息迎面而至。   等看清里面的装扮时,姜云皓不由在心里感慨。   姜姒真是……连记者发布会的装扮都是民国风的。   这时,走在前头的姜姒,倏地停下了步子。   她施施然地转过身,优雅搭着手,朝他们歪头笑了笑。   “砰”的一声,一阵风掠过。   他们身后的大门轰然合上。   正当陆星沉他们疑惑之际,只见姜姒伸出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朝陆星沉和姜云皓做了个手势。   “来人啊,把这两人拿下。”   -   记者们的消息十分灵通,这头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就收到了风声。   原本已在姜锦月发布会坐定的记者,纷纷对视了一眼,拿着他们的相机站起了身。   距离电影发布会的时间愈来愈近,上台前五分钟,姜锦月正在化妆间补妆,做着最后的准备。   镜子中,姜锦月柔和温暖的气质,尽数显现。   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助理连门都没敲,推门而入:“锦月姐,不好了,记者们走了一半。”   姜锦月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去了哪?”   “隔壁姜姒的发布会!”   下一秒,姜锦月的额头传来刺痛。她“嘶”了声,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原本温柔的声调荡然无存。   “你会不会化妆!”   “对……对不起,锦月姐。”化妆师吓了一跳,解释道,“因为你的额头上突然多了小疙瘩。”   姜锦月立马看向镜子,化妆师没撒谎,她原本光洁无比的额角处,忽地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疙瘩。   连妆都遮不住。   姜姒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姜姒已经端坐在准备好的台前,身下的椅子甚至还加厚了镶边靠垫。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来开发布会的。   姜姒戴着口罩,精致的面容只展露一半。   即便如此,闻风而来的记者们也在惊叹姜姒出众的美貌。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疑惑。   在口罩之下的那张脸,真的会比她的姐姐姜锦月难看吗?   众人恍惚之际,姜姒娇柔的声音忽至。   “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和姜锦月有关。”   记者举着摄像机,闪光灯疯狂地闪着,咔嚓咔嚓地按着快门,等待着姜姒的劲爆消息。   姜姒眨了眨眼,却突然合上了嘴,嫌弃地皱着小脸。   一旁的助理迅速地领会了姜姒的意思:“不准拿闪光灯对着太太,不然取消采访资格。”   现场一下子安静了,闪光灯也停了。   整场发布会全程在网上直播,网友纷纷指责姜姒性格跋扈的同时,姜姒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引发了轩然大波。   “姜锦月是在我走丢后领养的养女,而我是姜家唯一的真千金。”   话音刚落,姜姒看着系统面板,来自全国各地的气运值飞速进账。   气运值开始暴涨! 第13章 姜姒大获全胜,陆凛回家……   这次姜锦月的电影发布会,和姜姒的新闻发布会,两者同时采用了直播间的模式。   开播时间是晚上7点,同一时间,相邻地点。   全程使用高清摄像头直播,确保直播间观众能看得清楚。   在姜姒直播间蹲守的观众很多。   虽然先前告诉大家,7点准时开发布会,但是她提前五分钟,就已经坐在台前,并给了郑管家一个眼神。   现场的工作人员早已经全部就位,保镖团分别站立于会场两侧,人人都戴上对讲机耳麦,能时刻监测场内动况。   一切就绪后,直播开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台前一簇簇暖白色玫瑰,姜姒端坐在台前,身穿银灰绉绸旗袍,仪态优美。   她两侧还站了保镖,排场极大。   【来了来了!终于开播了,姜姒怎么比隔壁提前5分钟?】   【当然是为了先抢观众,如果姜锦月开播了,谁还要看冒牌货啊?长得丑就要有自知之明。】   【长得丑?姜姒这上半张脸就能知道,她不可能长得难看啊。】   这是姜姒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   一张小脸白净极了,皮肤白皙莹润,眼睛明艳动人,眼神却是清澈的。   穿旗袍时,腰身笔直,气质是一等一的好。   弹幕刚才还在骂,就突然换了风向。   【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姜姒怎么好像比姜锦月还漂亮?】   【她应该不丑啊,为什么会戴着口罩出现?】   【专注发布会,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坐等姜姒作妖。】   姜姒戴口罩,不是为了遮丑,只是想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现场有那么多记者,万一有哪个人有传染病,传给她该怎么办?   刚宣布姜锦月是养女后,弹幕瞬间变了风向。   【卧槽我没听错?姜姒不是在乡下养大,是因为从小走丢了?】   【第一次感觉姜姒有点可怜啊,明明她才是真千金。】   【姜锦月太讨厌了!她偷走了姜姒的一切,我没说错吧!】   【天哪,姜姒是姜家千金,她明明应该获得一切,却一直因为各种新闻被耻笑,想想就心酸。】   姜姒面容平静,继续缓缓道来。   “三年前,姜家刚刚找到我,对外宣称,我是从小养在乡下的三小姐。”   “但是,我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姜锦月和姜家,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抛了这个重要讯息后,姜姒看着气运值进账,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这一切,足以让姜锦月慌乱。   她的计划里,没有和记者交流这一项。   姜姒站起身,身后的保镖快速地围了上来。   会场内的保镖拦住了记者,不准他们上前追问。   “陆太太别走,我们还有问题!”   “陆太太,你和祁寻为什么会闹出绯闻?”   “姜姒小姐,据传你抢走了姜锦月和陆凛的婚约,这是真的吗?”   走到门口,姜姒倏地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红唇微动,落下两句话。   “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姜家和陆家的婚约,本就属于我。”   说完后,姜姒转身离开,一群保镖浩浩荡荡地走了。   只留下记者在原地目瞪口呆。   另一头,姜锦月电影发布会的直播间仍然黑屏,一直显示着“该主播尚未开播”,观看人数却只增不减。   弹幕一排排,划过黑色的屏幕,能看出她的粉丝很急切。   【锦月快出来解释,我们相信你的!】   【没关系啊,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姜锦月,又不是因为她是白富美。】   【养女又怎么了?她凭着自己努力走到今天,大家有目共睹。】   【姜锦月粉丝疯了吧,被洗脑多年名媛人设,现在打死不承认她是养女?这身份有那么丢脸吗?】   刚才姜锦月在后台情绪失控,第一次凶了化妆师。   她惊慌一瞬,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柔声对化妆师说了抱歉。   经纪人快步走进来:“锦月,姜姒刚刚曝光了你是养女。”   姜锦月是姜家养女一事,在签约的时候,公司都不知道。因此,他们从未准备过针对次此事件的危机公关。   “发布会要取消吗?”   “不。”   姜锦月咬了咬牙,这个发布会必须开下去。   她才是所有人的女主角,姜姒凭什么抢走她的风头?   网友之前一直都在骂姜姒,他们都站在姜锦月这一边。   姜锦月原来还在想,姜姒开发布会是为了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了。   在姜姒刚被找回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同意了保密。   姜锦月没料到,时隔三年,她竟然反悔了,直接当着全国观众公布此事。   前两天,网友们把姜姒压得越低,在公开这个消息后,她就会赢得越厉害。   姜姒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姜锦月靠着椅背,深呼吸几次后,她立即做了决定。   “你们准备危机公关,我现在上台。”   看着姜锦月从容的模样,经纪人有些放下心了。   导演和主创团队都已经登台了,他们原想先镇住场子,把话题转移到电影的宣传上。   可是,底下的记者们对电影一点都没有兴趣,连连追问姜锦月在哪。   就连那些弹幕也在攻击姜锦月,只有她现身才能稳住局面。   经纪人和公司打电话。   姜锦月拿着话筒,看了眼黑压压的观众,她故作镇定地走上台。   记者们看到姜锦月,眼睛一亮,大声地喊。   “姜锦月!你真的不是姜家千金吗?”   “姜姒在隔壁发布会上说你只是养女,你和姜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吗?”   “……”   空气静默几秒,姜锦月没有马上承认。   她在电影学院时,成绩很好,学院派演技现在就能拿出来使用了。   姜锦月半垂着眼,视线落在话筒上,像是要掉泪的眼神。   随即,她抬起眼看向记者,声音轻柔:“嗯,我的确不是姜家父母亲生的。”   “从小到大,姜家人都待我很好。”   “十几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养女。”   “从那天起,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报答他们。”   “我很感谢姜家的栽培,让我走到了今天。”   养女小可怜的形象瞬间就立了起来。   姜锦月的演技很好,说话就像念台词,可信度很高。   【呜呜呜锦月的身世好悲惨,我好心疼啊。】   【心疼锦月!妈妈爱你!崽崽不要怕!妈妈永远保护你!】   【心疼?姜锦月粉丝在说什么?更应该心疼的难道不是姜姒吗?】   【她粉丝横行霸道惯了,欺负姜姒是素人呗,我来心疼漂亮姐姐!】   姜锦月以为她的表演够好,能瞒天过海。   但是记者是什么人?他们总能找到各种刁钻的问题,让人哑口无言。   姜锦月点了一个举手很积极的记者。   他兴奋地拿起话筒,立马给她来了一顿疯狂输出。   “你今天不是说会有神秘嘉宾吗?为什么他们还没出现?”   “嘉宾是谁啊?传闻不是陆家子弟和姜家人吗?”   这个问题令姜锦月手足无措。   她花了大力气苦心经营的完美表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时,姜锦月突然意识到——   她明明邀请了他们每一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来!   别的记者跟着提问。   “陆星沉和姜云皓都去了姜姒的发布会,你有什么看法吗?”   “对啊,陆司越的行程在隔壁城市,他好像也不是神秘嘉宾。”   “……”   记者们七嘴八舌,姜锦月终于忍不住了。   她赶紧看向经纪人求助,经纪人上台:“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不要问了。”   下台时,姜锦月已经尽力保持优雅了。   但在别人眼中,她却是落荒而逃。   -   在姜姒离开后,陆星沉和姜云皓就被保镖团团围住,在发布会之前,他们一直被看管在一间小房间里。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把出口挡得严严实实的。   房间里很静,外头的声音隐约传来,看来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陆星沉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现在发布会顺利进行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保镖皱了皱眉,没立即吭声。   陆星沉看保镖在犹豫,他迅速补了一句:“我绝对不会搞破坏的。”   姜云皓听着不对劲,敢情陆星沉是想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也急急忙忙地走了过去。   “我也会听话,不会做手脚的。”   保镖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朝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他似乎得到了命令,很快侧过了身子,让出一条通道。   “太太吩咐过,如果你们稍有异动,还是会带回这里。”   保镖没放任陆星沉他们离开,而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一路带到了发布会的现场。   前排坐满了记者,姜姒坐在发布台的中央。   此时的姜姒明艳照人,光彩熠熠。   仿若她在哪里,她就是那个众心捧月的存在。   不知从何时起,姜姒一扫之前阴沉的模样。   她的性子开始变得张扬,甚至有些跋扈,还多了许许多多的小脾气。   当姜姒说到姜家时,陆星沉眼神有些恍惚,胸口仿佛拉紧了一根弦。   他不自觉地将他和姜姒的经历联系到了一起。   姜姒是姜家的亲生女儿,却流落在外多年,回家后她和家人们变得生疏陌生,仿佛是她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他对陆家来说,也算是外来者。   陆星沉是唯一的私生子,八年前才回到陆家。   难道姜姒和他一样,是为了得到大家的注意,才会变成先前的模样吗?   在这一瞬间,他竟和姜姒有了特殊的共鸣。   陆星沉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发布会进行了大半,身后的保镖已经离开了。他们早就无人看管,随时可以离开,可陆星沉却意外地没走。   陆星沉突然发现,一旁的姜云皓也没离开。   他疑惑地看了过来,姜云皓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他又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旁边的灼热视线,姜云皓偏头看去。   下一秒,姜云皓立即收起自己的情绪,狠狠地瞪了陆星沉一眼,语气也凶巴巴的。   “看什么看!”   陆星沉皱眉,别开目光:“神经。”   姜云皓往边上靠了靠,不想和陆星沉站在一块。   会场的灯光炽亮,姜云皓蓦地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他背过身,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被厚重布帘遮挡的角落。   光变微弱了,姜云皓的心理才突然好受了些。   明明姜姒今天说的都是事实,这件事也是他们的父母亲自隐瞒下来的,到如今,却还要姜姒亲口解释。   想到这点,姜云皓心底空了一块,有些摸不着边。   要是这件事落到他的身上,他会有姜姒这样的勇气站出来吗?   一时之间,两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开口。   -   发布会结束。   姜姒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没继续管其他人的反应,也没想过把陆星沉带回家。   他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咯。   冒着冷风一路骑机车回家,不是挺好的?   几十名保镖齐齐站成两排,帮姜姒留出了一条通道。   姜姒当着记者们的面,一路穿行,明晃晃地从正门离开。   至于她为什么不走后门?当然是因为,做亏心事的人不是她。   要走也是姜锦月这个骗人精走。   车队接到通知,在门口准备就绪。   刚走到门口,姜姒就瞥见角落里站着两个身影。   她偏头看了一眼。   嗯?陆星沉和姜云皓怎么还没走?   他们一看到姜姒的视线,就快速走上前,好像一直在等她。   陆星沉声音有点闷。   “你要走了?”   姜姒没回答,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姜锦月那边的发布会还没结束,你想去就去呗,现在也没人拦你们啊。”   姜姒并不认为,在她公布了姜锦月的身份后,姜锦月的电影发布会还能顺利进行。   反正今晚她已经刷够了气运值,偶然给他们放个风也无所谓。   落下这句话,姜姒转身走人,没想继续搭理他们。   但是,陆星沉和姜云皓却跟了上来。   他们慢悠悠地跟在姜姒身后,出了会场。   姜姒被保镖护送着,声势浩荡,倒是显得他们形单影只。   陆星沉望了一眼隔壁的发布会,从姜姒这边出来的记者熙熙攘攘,往姜锦月的方向涌去。   他倏地没了兴致,走向自己机车停的位置。   姜云皓也和陆星沉一样,他看着陆星沉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姜家的车已经开走了,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姜云皓会上姜锦月的宾利车,同她一起离开。   姜云皓冒着冷风,走到了马路边,准备拦车回家。   坐进出租车的那一刻,姜云皓想到了,今晚家里会发生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突然改了口,把地点改成了网吧。   -   姜姒哼着小调,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向车子。   司机已经为姜姒打开了车门,姜姒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姜姒?”   姜姒一手拢着斗篷,一手搭在车门上,往后望去。   说话的人是姜姒的大哥,姜方朔。   此时,姜方朔西装革履,绅士感十足,衬衫永远扣在最上面一颗。   标准的世家公子作态。   姜方朔今年才三十岁,已经成了姜家唯一的掌权人,姜父早就退居二线。   姜方朔为人板正,极重姜家面子,他也是最宠姜锦月的一个人。   因为原主出格的举动,姜方朔对姜姒恨铁不成钢,屡次严声教育,原主最怕他。   姜姒挑了挑眉。   看来,是姜锦月通风报信,搬来了救兵吧。   下一秒,姜姒收回了搭在车门上的手,从容不迫地坐进了车内,彻底无视了姜方朔的存在。   她娇声道:“出发。”   保镖替姜姒关了车门,同样无视一旁的姜方朔,绕开他去了后面的车子。   姜姒上车后,一列车队重新启动。   姜方朔沉着脸站在原地,惊讶于姜姒的大胆举动,一时之间竟没能挪动脚步。   很快,车子启动,喷了姜方朔一脸的尾气。   一辆尾气也就算了,车队的尾气一辆接一辆,让原本想要立立姜家家长权威的姜方朔,彻底没了心思。   他近乎狼狈地退开了尾气的包围圈。   回程的路上,姜姒轻轻靠在车后座,偏头看着窗外。   没多久,一片片雪花飘落,又开始下雪了。   雪越下越大,逐渐覆盖整个城市。   望着窗外漫天飞雪,姜姒的视线忽然飘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过去。   她记得很清楚。   民国那年,十二月的北平,也下了这样一场雪。   ……   不过几分钟,姜姒就移开了眼,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明。   罢了,前尘往事不过是一场旧梦。   现在姜姒不是前世那个肆意张扬的财阀大小姐,把握好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今晚大获全胜,但姜姒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要从那些人身上,拿到更多的气运,改变她的命运。   姜姒阖着眼,汽车平缓地往前行驶,过了一会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停在陆家别墅门口,远远瞧着,里面灯火通明。   有人帮姜姒开了车门,她的高跟鞋轻轻踏在雪上。   簌簌雪声落在耳边,倒是别有几分情致。   保镖早已撑好了一把黑色大伞,迎接她下车。   姜姒站在伞下,缓步走进了别墅里。   今天的别墅为什么如此安静?   有人回家了?   陆星沉暂时没那么快回来,陆司越不是在邻城吗?那会是谁?   姜姒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她走到客厅,头顶的吊灯明亮,旋梯上站着一个人。   男人西装革履,神色淡漠,冷冽至极。   姜姒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陆凛。   不过几秒,她迅速调整好了表情,摆出了高傲的姿态。   陆凛站在楼梯上,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   姜姒站在楼梯下,高昂着头颅,气势半分未输。   陆凛低着头,第一次看到了姜姒穿旗袍的模样。   他的目光探究,淡淡扫过她。   姜姒穿着银灰绉绸旗袍,面容姣好,气质明艳动人。   她那双眼睛,眼尾微翘,藏了无数秘密。   陆凛打量着姜姒时,姜姒也在打量着他。   这就是陆凛吗?   陆凛的五官略显凌厉,目光深邃,挺拔冷峻,气质卓尔不群,如一把堪堪出鞘的寒刃。   完全陌生的长相,却带了一分熟悉的气质。   熟悉?呵,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在姜姒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抹去。   陆凛刚回国,哪儿都没有去,径直从机场回到了陆家别墅。   姜姒心中清楚,他一定是来找她的。   看来,姜姒在国内肆意挥霍了几个亿,总算是把陆凛逼回国了。   这不就主动送上门,来给她提供气运了么?   既然是初次见面,姜姒细想一番,不如趁机给他一个下马威?   毕竟,初见的印象总是最重要的嘛。   面对气运值最高的陆凛,姜姒自有办法惹怒他。   姜姒盯着陆凛,唇角悄无声息地弯起。   她歪了歪头,声音娇滴滴的,娇斥了一声。   “管家,我不是说了,不要把闲杂人等放进来吗?”   话音刚落,姜姒就开始等待,她在等陆凛生气,等他情绪波动,等着他送来源源不断的气运。   但这一回,她想错了。   陆凛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薄唇微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姜姒微怔,短短几秒便下了定义,这个男人果真是深不可测。 第14章 仿佛透过姜锦月在看姜姒……   陆凛视线微移,落在了郑管家的身上。   郑管家像是得到了准许,顿时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沉沉地落地。   先生和太太怎么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了呢?   这不应该啊。   郑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上前一步,走到姜姒身边:“太太,先生回来了。”   明明姜姒早已认出他,她却笑眯眯地说:“哦?是陆凛啊。”   陆凛方才没有半分反应。   现在,姜姒对陆凛直呼其名,似乎认出了他,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姜姒看了看系统面板。   气运值+10?   陆凛的情绪隐藏得很深,就算站在她面前,她也猜不透。   郑管家忽然懂了,太太刚才故意装作认不出先生,一定是为了引起先生的注意。   现在这场合,他们这些电灯泡就不应该在啊。   郑管家随即后退,给了佣人们一个手势。   每个人都福至心灵,迅速撤离,客厅里只剩下这对心思各异的夫妇。   姜姒刚才都在注意陆凛,她坐在沙发上时,才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红木盒子。   难不成这会是他送的见面礼?   姜姒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通。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凛走到了姜姒旁边的沙发上,弯腰落座。   两人分坐一侧的沙发,硬生生在中间划出楚河汉界。   姜姒抬起眼,对上陆凛的视线。   寂静里,四目相接。   这对夫妇的眼中,满是试探。   姜姒双臂环抱,轻靠在沙发上,做足了防备的姿态。   陆凛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敲着铂金表。   他知道,姜姒方才已经先发制人,现在她一定不会主动。   她在等他开口。   陆凛藏起眼中的探究之意,手指按在红木盒子上,轻轻推至姜姒的面前。   他的声线清淡:“陆太太,不想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陆太太。   姜姒半眯着眼,这个称呼倒是很有意思。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凛,他想做什么?   按照系统的描述,此人心思莫测。有一天,陆凛会不会猜到她这具身子已经换了灵魂?   陆凛要送她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危险物品。   但姜姒仍是谨慎起来,她的视线落在盒子上。   她抬抬下巴,声音轻软:“那就劳烦陆先生帮我打开,好吗?”   听到姜姒娇俏的语气,陆凛眼眸微沉,结婚三个月,他们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这位新婚太太。   思索半秒,陆凛就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锁扣上,轻轻一掀,盒面打开。   “民国黄蕙兰的飘花翡翠手镯,成交价三亿。”   姜姒微怔,原来真的是见面礼。   陆凛竟然拍了三亿的翡翠手镯给她?   诚意十足,同时也令她心疑。   但是,姜姒的目光在那对翡翠镯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有些移不开眼。   姜姒上辈子听过黄蕙兰,也知道她是最喜欢翡翠的人,黄蕙兰对翡翠的品味是顶好的。   飘花翡翠手镯,上等的料子。   完全踩中了姜姒的审美,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姜姒没有流露欣喜,只是淡淡做了评价:“翡翠很漂亮。”   陆凛掀起眼皮:“喜欢就好。”   姜姒表情很淡定,大脑中思绪纷飞。   陆凛只是为了送手镯?他没有别的反应?   比如问问她,为什么要买酒庄?为什么花2亿投资一个烂片导演?   她可是在国内挥霍了几个亿诶,陆凛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   礼物都收了,姜姒总该有点表示。   她稍倾身,询问:“我投资了卫渡导演拍戏,你知道吗?”   姜姒在心里默念,快生气呀,快凶我,这样我才能获取你的气运值。   陆凛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好。”   姜姒:“……”   陆凛低头看腕表,缓声道:“今晚我加班,先走了。”   姜姒捏着旗袍,轻声回了句:“哦。”   姜姒就不信了,她能花2亿逼陆凛回国,一定能靠花钱逼他生气。   陆凛现在毫无反应,就是因为她花得太少了。   姜姒想到包里的那张黑卡。   如果她砸钱,拍更多的烂片,陆凛还能这么淡定?   姜姒走到窗前,望着陆凛的车驶进了沉重的夜幕里。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次的交锋,陆凛暂时还没有猜到,她的身份。   姜姒不知道的是,第二天,陆凛和她前后脚回到陆家,这件事即将传遍全网。   在旁人的眼中,陆凛不远千里飞回国,仅仅是为了见姜姒一面。   难道说,这对夫妇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   相比姜姒的悠闲自在,现在最不好受的人是姜锦月。   姜锦月坐上保姆车,身心俱疲地靠在车后座上。   “大哥有没有打电话给我?”   姜锦月知道姜姒最怕大哥,特地通知了姜方朔。   姜方朔答应她,一下飞机,就去姜姒那儿。   算算时间,姜姒应该被骂了吧。   今天在化妆间,助理见识到了姜锦月的脾气,说话变得小心翼翼:“还没接到姜总的电话。”   姜锦月皱了皱眉。   汽车很快就到了姜家。   她还没走到门口,身后便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是姜方朔的车子。   姜锦月眼睛一亮。   刚瞧见有人从车上下来,她就委屈叫了一声。   “大哥,你回家了。”   和姜锦月想的不同,姜方朔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经受了什么打击。   姜姒最怕大哥了,大哥还能在姜姒那儿吃瘪吗?   姜方朔的态度确实古怪,他没有和以往一样亲密地拍拍她的脑袋,声音略显疲倦。   “天气冷,进去再说。”   姜家只剩下姜母和姜锦月,佣人全都下去了。   姜方朔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有些不信。   刚才姜姒无视他这事儿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他声音显得有些艰涩。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姜姒好像……变了个人?”   姜锦月眼泪安静地落下来:“妹妹越来越容不下我了,和从前一样,她根本没把我当姐姐。”   “可能是我做错事了,如果我登门道歉……”   姜母打断,心疼地把姜锦月搂在怀里,连声哄着:“你哪有什么错,她一直都是这样,怎么样都教不好。”   “还有云皓,说要去阻止,人也不知道跑哪里了。”   姜方朔眉头拧着;“听说他也去了姜姒那里?”   姜锦月抽噎:“他说他人被姜姒扣住了,没办法过来。”   所有的事情一团乱麻。   姜方朔往沙发上一靠,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早就和你说过,别进娱乐圈,现在我们姜家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了。”   原本还委屈落泪的姜锦月,忽然哭不出来了。   大哥什么意思?   姜锦月忽然警觉。   长久以来,这些人的迁就和宠爱,让她太过安逸,差点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一开始,她按照每个人的性子,详细制定了针对每个人性格的方案。   对于姜方朔,姜锦月采取的方案是,始终扮演乖巧听话的妹妹。   和姜姒出格的脾气形成对比。   因为她知道姜方朔为人比较正直,但他有个小毛病,就是重面子,非常在乎外界对姜家的评价。   而现在,向来以正面形象出现的姜锦月,在姜方朔的眼里,第一次有了裂缝。   姜锦月眼圈发红,在姜母的怀里怯生生地开口,仿佛无意间提起:“我还听到一些和妹妹有关的奇怪谣言,我肯定是不信的……”   姜方朔看过来:“又说姜姒什么了?”   姜锦月支支吾吾地说,“他们说妹妹被鬼附身了。还说要做什么法事之类的,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   “胡闹!”   姜方朔皱眉,拔高了声调:“谁乱传的谣言,我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这要传出去是会闹大笑话的。”   从姜方朔的性格就能看出来,他全然不信这种灵异之事,对他来说,都是些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而姜锦月不同。   姜锦月本身有一个系统,她对鬼怪之事半信半疑。   对付姜姒一事,她又不会亲手去做。无论如何,倒霉的人只有姜姒而已,怎么也不会扯到她的身上。   一旁的姜母沉默着,没有搭话,若有所思。   姜方朔在家停留了一会,就站起了身:“我先回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   姜锦月亦趋亦步地跟在身后,把他送到了门口。   “大哥,路上小心。”   姜锦月刚哭完,眼尾还带着红,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心疼。   姜方朔意识到刚才对她的态度有些急了。   他叹了口气,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今晚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姜姒那边我也会抽空见上一面,让她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气。”   很快,姜方朔的车子驶离了姜家。   姜氏集团的官微连夜发了声明。   【姜锦月的确是姜家的养女,可她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家人,希望大家不要对此过度议论。】   这一则声明,变相承认了姜姒是唯一的姜家千金。   却也做出了对姜锦月的维护。   姜方朔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将网上对姜锦月的议论压了大半。   网友的评价逐渐向同情姜锦月靠拢,反倒让她吸了一批路人粉。   同时,网友也在感叹姜家的公平,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才会让网友误会,姜家的股票也开始变得平稳。   处理完事情,姜方朔一大早就给姜姒打了电话。   姜姒接到电话时,正在返家的路上。   昨晚熟悉的那道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姜姒,我是你大哥。”   姜姒才没兴趣讨好一个古板无趣的姜家人。   平日,就属姜方朔对原主批评得最多。和姜方朔对姜锦月的态度一比,原主心理不失衡才奇怪。   姜姒懒懒地靠在后座,语气少了先前的恭敬。   “有事?”   果然,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姜方朔才开口,声线明显绷紧了几分。   “我是你大哥,难道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姜姒撇了撇嘴,在她这里逞什么大哥威风。   姜方朔没等到姜姒的道歉,察觉到她的反常,他也只好深吸一口气。   “有时间见一面。”   车子刚好经过一家民国餐厅,姜姒忽然想到了什么,报了个名字:“地点就定这里。”   是一家民国餐厅。   “时间呢?”   姜姒不紧不慢道:“等我通知。”   没等姜方朔回答,姜姒随即挂了电话,她才不管姜方朔在电话那头会不会板着一张脸。   姜姒慢悠悠地点开了系统给她的名单。   姜姒如同施舍般给了姜方朔一个见她面的机会,是因为气运名单上,姜方朔的名字赫然在列。   由于他是姜家的掌权人,他的名字在姜云皓之上。   能获得的气运值自然也比姜云皓高。   气到姜方朔很容易,姜姒在脑海中迅速制定了惹怒姜方朔的计划。   想到能让古板的姜方朔气得跳脚,姜姒托着下巴,轻轻地笑出了声。   -   前段时间,姜锦月仓促出国,是因为她从私家侦探那里得知了傅济臣的消息。   当她按照给出的地址到达纽约时,已经慢了一步。   傅济臣早已不见了踪影。   姜锦月不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索性留在了纽约,试图在这里偶遇傅济臣,而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些天,姜锦月一无所获。   直到新电影发布会开始,姜锦月才从纽约回来。   等电影上映后,姜锦月会回纽约。   在此之前,姜锦月决定和那些已被她攻略的气运人物见一次面。   早上八点到十二点的时间,留给祁寻。   下午六点后,陆星沉和姜云皓已经放学,地点就安排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次日,祁寻按照约定,接姜锦月去旗袍店。一路上,他的思绪有些乱。   姜锦月的回来,仿佛给了他当头棒喝。   祁寻心里有点烦躁,自从他见过姜姒后,姜姒的身影偶尔会在他脑海浮现。   他对自己说,这样是不对的。   这次姜锦月回来,冥冥之中就是在告诉祁寻,他之前的那些行为是错误的。   姜姒是陆凛的太太,她本来就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祁寻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他不会再见姜姒。   这样想后,祁寻松了口气。但一想到以后不再见姜姒,他心里仿佛有一只猫在挠着他。   有些痒,有些躁。   他想极力忽视这种感觉,那股子痒却好像隐没在骨子里,无处不在。   车子停下,祁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姜锦月的视线恢复如常。   姜锦月上了车,祁寻与往常一样和她调笑。   她明显感觉到,这次她回来,祁寻对她的态度更热烈了。   姜锦月脸上浮起笑意,或许是因为她离开了太久吧。   这时,她侧过身,不经意挽起左侧的头发,身子微微侧着。露出的耳朵尾部,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祁寻侧头,瞥了一眼。当他的视线落在红痣上时,他薄唇抿了抿。   他的母亲耳朵上也有一个这样的红痣。   姜锦月思考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翘起唇,然后轻轻点一点她的鼻子。   这个动作,祁寻的母亲思考事情时也会这样做。   祁寻垂眼,或许是因为这些巧合,每次看到姜锦月的时候,他都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他看到姜锦月穿上他母亲穿过的旗袍时,他的心彻底变得柔软,从此眼里只有姜锦月一个人。   姜锦月察觉到祁寻的目光,她笑了笑没说话。   她只是抬手,把发丝愈往后挽了挽。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了下来,祁寻下了车,他走到姜锦月那一侧,停步。   下一秒,祁寻十分自然地弯腰,帮她打开车门。   “我帮你开车门,你新做的指甲不能划花……”   话音刚落,祁寻瞳仁微微放大。   没说完的字僵在喉咙口。   这是那天姜姒对他说过的话,他竟然在姜锦月面前脱口而出。   姜锦月没察觉到不对劲。   她甜甜地开口:“你怎么知道,过几天我会去做指甲啊?”   祁寻敛了敛情绪,他轻挑桃花眼,舔了唇笑。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做了指甲,那该有多好看。”   阳光落在祁寻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游戏人间的风流姿态。   他的手却微微绷紧。   姜锦月心里带着满足感。   祁寻长得好,背景又强大。虽然他多情,现在却为她收了心,她非常喜欢和祁寻相处。   姜锦月翘着唇:“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旗袍?”   她刚走进店里,第一反应就看向橱窗。   她咦了一声,惊讶道:“那件松霜绿丝绒旗袍怎么不见了?”   那不是非卖品吗?她心心念念了好久,却没有买到。   店长开口:“那件旗袍被陆太太买走了。”   听到陆太太这几个字,姜锦月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怎么会是姜姒买走了旗袍?   她有些不甘心。   姜锦月摇了摇店长的手臂,撒娇道:“姐姐,我很喜欢那件旗袍,我可以定做一件嘛。”   既然姜姒可以穿,为什么她不可以?   店长轻不可察地拧眉,姜锦月有点无理取闹了。   傅济臣大师的作品,每一件都是独特的,从不会有相同的两件。   店长拒绝了姜锦月,姜锦月有些失望,她抿了抿唇。   这时,祁寻忽然开了口。   “那件松霜绿旗袍……”祁寻不咸不淡道,“你穿了不合适。”   他潜意识觉得,只有姜姒才压得住这样的颜色。   闻言,姜锦月不可思议地看着祁寻。   他现在……   是在当着别人的面质疑她吗?   姜锦月眼睛有些红了。   祁寻发现,他好像说错话了。他弯腰靠近姜锦月,低低笑了声。   “你想什么呢。”   祁寻拎起一件杏色旗袍,散漫道了一句:“我这不是更喜欢看你穿俏丽的颜色吗?”   他又哄了姜锦月几句,姜锦月才笑了。   姜锦月看了一圈,她刻意挑了一件豆绿软缎旗袍。   这件旗袍和松霜绿旗袍是同色系,她要让别人看看,她比姜姒穿得更好看。   过了一会,姜锦月穿着豆绿色软缎旗袍,走了出来。   她走到祁寻面前,甜美的声音落下。   “祁寻,你喜欢我穿这一件吗?”   她自认她非常适合这种清纯的颜色,会让祁寻眼前一亮。   祁寻抬起头,几秒后,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姜锦月身上,他没说话。   姜锦月等着祁寻夸她,她耐心地叫了他的名字:“祁寻?”   他没应她。   “祁寻?”   “祁寻?”   姜锦月唤了祁寻很多次,他始终没有回应,他好像在发呆。   此时,祁寻的眼神直白又热烈,他定定地望着她,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姜锦月满意地低下头,看来是她想多了。祁寻并没有改变,他依然在她的掌控之中。   祁寻望着姜锦月,穿着旗袍的姜锦月,毫无疑问是好看的。   但奇怪的是,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了最独一无二的风情,再看其他的,总觉得有些平淡乏味。   祁寻脑海里不由浮现了一张娇艳的脸庞。   那个跋扈的美人,一点一点覆盖了眼前的姜锦月。   祁寻仿佛看见了,姜姒穿着一身松霜绿丝绒旗袍,她拢着白皙的手臂,趾高气昂地睨着他。   姜姒昂起精致的下巴,嗓音清亮又娇脆。   “谁准你看我的?”   第一次,祁寻当着姜锦月的面走了神。   祁寻明明看着姜锦月。   他心里想着的人,却是姜姒。 第15章 你不是有腿吗?就跑着回……   和祁寻见完面,姜锦月放下心来,身上的旗袍已被祁寻大方买下。   她干脆穿着新买的旗袍去了陆星沉的学校。   姜锦月找了个理由,没让祁寻送她到目的地,而是在距离奶茶店一百米处下了车。   姜锦月缓步走向文礼中学附近的奶茶店,往店内望去,靠窗的位置上已然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陆星沉,一个姜云皓。   两人似乎是闹了什么矛盾,并排坐着,却各自玩着手机。   谁也不搭理谁。   姜锦月松了口气,轻笑出声。   他们可真是和以前一样啊,从来不迟到。   店门口的风铃响了又停。   “等我很久了吗?”   温柔如初的嗓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最后在两人前面坐定。   陆星沉和姜云皓顺着声音抬起头,当他们的视线落在姜锦月身上时,不约而同地闪了闪。   很显然,他们也透过姜锦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姜姒。   今天,姜锦月和姜姒一样,穿了同色系的旗袍。   想当初,姜姒试穿松霜绿丝绒旗袍时,两人都在场。   可姜姒和姜锦月带给他们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姜锦月穿旗袍的次数不多,除了十九岁那年穿过,其余穿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怕粉丝认出她的身份,姜锦月戴着口罩和黑色墨镜,配上这一身的打扮,显出几分怪异。   陆星沉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在姜锦月面前,他向来是有话就说。   “你怎么也穿旗袍?”   姜锦月一怔。   也?   看来姜姒和陆星沉的关系根本没缓解,陆星沉讨厌姜姒,现在连旗袍都不想看到了吗?   姜锦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阿姒又欺负你啦。”   陆星沉回答得很快:“那也没……”   刚说了一半,他就意识到,他竟然在帮姜姒说话!   下一秒,陆星沉不知名的暴躁情绪忽然上来,眉眼间多了几分茫然。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随即呛声:“别提姜……”   没念完姜姒的名字,陆星沉又哑了声。   “别总提她。”   陆星沉越说话越轻,讲到最后,只余下了尾音。   陆星沉一整个人跟泄了气似的,瘫坐在椅子上,目光闪躲了几下,最终落在隔壁桌的一盆假花雏菊上。   “好了好了,是姐姐不该提。”   姜锦月自认为很贴心,迁就陆星沉的脾气。   她微倾过身,在姜云皓的头上用力地揉了一下。   姜锦月准备向陆星沉伸出手时,后者的身体本能地往后一仰。   她的动作僵了几秒,很快就调整好,对他们笑了笑。   “想吃什么?姐姐请客,上次那顿火锅还欠你们,今天要吃吗?”   提到火锅,陆星沉和姜云皓的记忆又飘远了。   那天在老师办公室,姜姒把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皆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下来,无一人开口。   坐在对面的姜锦月有点茫然,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插不进他们世界的错觉。   “刺啦”的一声,陆星沉猛地站起身,椅子往后一滑。   “我要回家了。”   姜锦月理解地点头:“那你回家吧,下次再约。”   一旁的姜云皓始终沉默着,他想到姜姒的态度,冲陆星沉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姜姒有没有欺负陆星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姜姒分明是偏袒陆星沉,然后欺负他!   姜锦月看向姜云皓,试图从他口里套出话来:“你们和姜姒之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姜……姜……她……”   一句姜姒说不出口,一句三姐更是卡在喉咙。   姜云皓只能烦闷地挠了挠头:“反正因为她,最近我和陆星沉不太对付,我不想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姜锦月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她想多了。   姜姒从乡下回来后,就被她反复洗脑,她脾气这么坏,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对她改观?   况且,姜锦月很自信。   爱上她的人,绝不会变心。   姜锦月把姜云皓送回家后,让助理帮她定了几天后回纽约的航班。   比起那些已经被她攻略下来的人,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傅济臣,更让她感兴趣。   -   陆星沉一路飙车回家,刚进门时,身上还带着冬日的寒气。   陆星沉在玄关处换着鞋,余光瞥到沙发上的姜姒。   姜姒听到门口的动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过来,落在陆星沉身上,仿佛能看透人心。   陆星沉突然想到,他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都在维护姜姒。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耳根逐渐热了起来,甚至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   这时,郑管家还不合时宜地惊呼道:“小少爷,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陆星沉气急败坏地否认:“没有!”   下一秒,他扯了扯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大步往楼梯口走。   郑管家担忧地看着陆星沉的背影,一脸担忧:“小少爷不会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姜姒娇滴滴又理所当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在学校里光睡觉了,能有什么烦心事?”   “太太所言极是。”   刚要上楼的陆星沉,脚下一个踉跄。   姜姒没理他,直接出了门,去旗袍店取做好的旗袍。   与此同时,姜云皓被姜锦月送回了家,他心里憋得慌,径直去了厨房,准备倒杯冰水冷静冷静。   咕咚咕咚,冷水入喉,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或许是姜云皓站在厨房的视觉盲区,佣人见家里没人,肆无忌惮地开始议论起姜家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的三小姐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这么可怕!是不是你听错了?”   “姜总把我们支出去的时候,我去偷听了,不可能听错的,太太今天好像还准备去请符呢……”   姜云皓越听火越冒头。   姜姒是谁?他们又算什么?   他们竟然敢随随便便议论主家的人,姜姒在姜家的地位可见一斑,佣人对她毫不恭敬。   怒火顿时充斥了脑子,姜云皓全然凭着本能支配自己的情绪。   他直接把杯子往地上重重一砸,往前跨了一步。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   一阵玻璃的脆响,打断了刚才的议论,碎渣子落了满地。   刹那间,鸦雀无声。   姜云皓就这么踩着玻璃渣子走了过来,恶狠狠地问:“刚才说什么请符,关我妈什么事?”   佣人可不敢在盛怒的姜云皓面前撒谎,只得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姜母因为姜锦月的一句话,起了心思,她找了个熟人介绍的道士,听说那个道士精通驱除邪祟之术。   姜云皓听得眉头紧皱。   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驱鬼?   什么玩意?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姜云皓能理解的范围,他实在想不通姜母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姜姒就算脾气再古怪,可她也是他们的家人啊……   姜云皓鬼使神差地夺门而出,等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说出了陆家的地址。   -   取完旗袍,姜姒的车子正往家里开。   距离陆家大门一百米处,保镖仍在尽职尽责地巡视着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危险物品,让陆太太受惊。   视频刚转到一侧,那儿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太太,你的弟弟好像在外面。”保镖恭敬地回头禀报。   他生怕姜姒听不懂,还擅作主张地补了一句:“就是上次三个月没有见面的亲弟弟。”   姜姒疑惑地看向窗外。   外头的那个人确实是姜云皓,他在陆家门口来回徘徊,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准备大义灭亲。   他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保镖询问:“需要停车吗?”   姜姒收回视线,眼睛眨了眨:“不需要,直接开过去。”   那头,姜云皓听到了车子滚过地面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是陆家的车子。   他眼睛亮了亮,刚上前了几步。   下一秒,车子“嗖”的一声,完美地避开了他。   ???   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没一个人看见吗!   姜云皓咬了咬牙,往前跑了过去。   车门打开,姜云皓还没见到姜姒的人,保镖先齐刷刷地围了一排。   保镖团上回才弄明白,这人真的是太太的亲弟弟。   难为这群保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终于被他们勘破了其中的道理。   果真是书中的那句话:富在深山有远亲。   亲弟弟是没错。   他绝对是太太的远方弟弟。   “看来,他这次是过来要钱的。”   不然这一脸便秘的脸色摆给谁看?   “想要钱的靠一边去。”保镖一边护送姜姒进门,一边警告姜云皓。   姜云皓:“…………”   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上门要钱的穷酸亲戚吗?   保镖出门不光脑子不带,连眼睛都不带了,他身上这件名牌外套就值上万。   姜姒竟然还无动于衷,连半句都不解释。   姜云皓眼睁睁看着,保镖把姜姒团团围住,他连片衣角都看不清,只好侧着身,对着仅有的缝隙喊道。   “等等——”   没人理。   “有人想害你!”   保镖团中间突然劈开一条空道,姜姒施施然地走到了姜云皓的面前,她眼睛一眨。   “谁要害我?”   姜云皓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原本就想给个暗示,哪曾想直接脱口而出了。   他总不能在闲杂人等面前说出,要害姜姒的人是她亲生母亲吧。   姜云皓狠狠闭了下眼,又睁开。   “我带你过去。”   车子很快到达了姜云皓所说的地点。   算命搞迷信的地方,姜云皓也是第一次来。   一行人下了车,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个僻静破败的地方。   姜母的车明晃晃地停在了边上。   姜姒还以为姜云皓会带她来道观之类的地方,结果见到的是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她得走到尽头,才能到目的地。   “就这?”   姜姒拧着眉,用看智障的眼神,盯了姜云皓几秒。   先前姜姒的第一反应,就是姜母遇到骗子了。   现在一看果真没猜错。   谁让姜母人傻钱多,骗子今天肯定会狠狠宰姜母一顿。   姜姒噗嗤笑了一声。   骗子没准还会告诉姜母,这是友情价,毕竟是从她朋友那里介绍过来的。   看来,姜母这交际圈也不怎么样嘛。   姜云皓还在想,要提醒一下姜姒,让她的保镖团闪远一些。   巷口本就窄,还有两排保镖列在姜姒的身后。都说了是暗访,暗访懂不懂?那就得偷偷摸摸的。   但姜云皓多少摸清了点姜姒如今的脾气,没打算自讨没趣。   姜云皓指了指巷子里面。   “往里面走几步差不多就到了吧。”   说完,姜云皓抢先往里走了几步。   走出一段路后,他才意识到,背后久久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姜云皓转头望去。   姜姒掖着自己的旗袍一角,嫌弃地看着横在巷口处的那片水洼,漂亮的眉头紧紧地拧着。   仿佛她再挪动一步,那污水就会在她的衣摆留下痕迹。   时至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姜姒一身精致优雅的织锦旗袍,旗袍上的金丝线在余光中泛着光泽。   置身于昏暗的小巷中,姜姒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这时,姜姒轻轻抬眼,视线落在了姜云皓的身上。她忽然伸出了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   姜云皓扶额,真是见了鬼,他反复地洗脑自己,别听姜姒的话。   可下一秒,身体不听指挥,屁颠屁颠跟条小狗似的,小跑到了姜姒的面前。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后,姜云皓没好气地问。   “你又要干什么?难道还要我背你过去?”   姜姒笑眯眯地歪着头:“倒也不必。”   她忽然止了声,用她那双漂亮的猫眼,瞥了一眼姜云皓,转而又回眸看了眼她的车。   分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   姜云皓却一秒领会了姜姒的意思。这儿有水洼,地不干净,如果姜姒直接走过来,污水会把她的旗袍弄脏。   他恨他此刻敏锐的直觉。   上回姜姒来了学校,从那时起,姜云皓就开始注意她的举动。   姜云皓心里压着火:“姜姒,你车里该不会连地毯都备好了吧?想让我回去帮你拿地毯?”   姜姒懒得搭理他,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只是稍稍挑了下眉,姜云皓就懂了。   姜云皓忍了忍怒气,提醒自己别对姜姒发火:“你保镖这么多,随便选个人不就行了?”   “不行。”   姜姒想也不想就拒绝,她的保镖团是来保护她的,作用大了去了。   姜云皓配和他们比吗?   姜云皓身高没有陆星沉高,当人型伞她都不要。   他气运值也没陆司越高,随便逗逗都能进账。   连性格都这么扭捏,比不上祁寻内心再憋屈,面上倒是能装得好好的。   这么点气运值,姜姒都懒得虐他。   既然今天遇到了,她就让姜云皓明白一点。   为她姜姒服务,那叫荣幸。   姜云皓不清楚,姜姒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贬得一文不值。   下一秒,姜姒又伸出手,指着姜云皓,娇声发号施令:“我就要让你帮我拿。”   姜云皓抿了抿唇。   姜姒什么意思?   这么坚持只是希望他服务她,对她来说,他有这么好吗?   算了算了,服从姜姒一次也不是不行。   不就是去拿条地毯吗?又不是让他当踩脚凳。   姜云皓很快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面上不情不愿的,姜云皓速度倒挺快。他飞速地跑到车前,司机开了车门,他取来布料极佳的地毯,抱在胸前。   几分钟后,姜云皓弯下腰,把地毯整齐地展开,然后铺垫开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绵软干净的地毯放在了姜姒脚前的水洼上。   姜姒小心翼翼地踩上填了衣服的水坑,缓缓地往巷子深处走出。   姜云皓赶紧跟上。   尽头处,有一道小门,门上挂着细珠帘子。   门口的台阶上还沾了不少的泥,姜姒嫌弃地别开了眼。   姜姒没准备进去,她在大门外站定,环着手臂,指挥姜云皓。   “进去吧,有了结果告诉我。”   姜云皓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姒,那刚才她怎么不说,直接站在巷子口不就得了?还逼他跑来跑去,忙前忙后!   这是在耍他啊!   姜姒轻轻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显。   她就是在整他。   姜家和他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他轻轻松松帮一个小忙就能被原谅吗?   做梦。   姜姒无视姜云皓愤怒的眼神,因为她要的就是激怒他。   “不知道是谁啊,背着妈妈来通风报信……”   姜姒话就说了一半,直勾勾地盯着姜云皓看。   艹!   早知道就别这么好心了,现在居然被姜姒反着过来要挟他。   姜云皓彻底认命了,他乖乖地进去偷听,然后汇报给了姜姒。   姜母向大师请来了符咒,据说只要在明晚八点半,贴在姜姒的身上,就能将女鬼驱除。   “女鬼?”   姜姒听到这个词,轻笑了一声。   原来一个母亲也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吗?   姜姒算是在姜母身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一面,她有些为原主不值。   可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姜姒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乞求着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也不会因为姜母的冷漠而伤心。   因为不值得。   姜姒望向姜云皓,声线很平静:“明天晚上八点钟,你让她来新月饭店,我给她一个惊喜。”   姜云皓一怔。   随即他敏锐地察觉到,姜姒没有用妈妈这个词。   说完,姜姒就往巷子口走去。   姜云皓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姜姒开始不在意姜家人的呢?   姜云皓犹豫了几秒,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姜姒知道姜母很快就会出来,特地选了个拐角处,拨通了姜方朔的电话。   姜姒非常清楚,姜方朔最讨厌怪力乱神之事。   如果姜母当着他的面,做故弄玄虚的事情……   按照姜方朔的脾气,他生气起来,会不会把他妈也连带着骂了?   姜姒光是想想,就心情愉快。   电话很快被接起,姜方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姜姒像是传达命令一般:“时间定好了,就定在明晚的八点钟。”   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姜云皓听到大哥的声音,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   姜姒这是想让两人碰面?   古板的大哥碰上试图搞迷信的姜母,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那时修罗场的画面。   可姜姒打电话为什么没有避开他?   附近很空,人很少。   姜云皓怀疑他要是开口说些什么,会被灭口。   姜云皓反复提醒自己,这是法治社会,而挂掉电话的姜姒慢悠悠地转过了身,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姜姒跋扈地举起了她的拳头,朝姜云皓挥了挥拳。   “敢说出去,就揍死你。”   语气脆软,毫无威慑力。   可姜姒不需要。   因为随着姜姒的动作,保镖动作整齐划一地向前出列,纷纷朝姜云皓露出了拳头。   出拳之快,连风都划出了声音。   “揍死你!”   风中似乎还响着回音。   姜云皓面如死灰。   他敢说出去吗?   不敢。   姜云皓总感觉自己上了艘贼船。   关键是贼船的主人姜姒,连让他搭车的心思都没有,优雅地坐上她的豪车,扬长而去。   甚至还留下气死人不偿命的一句话。   “你不是有腿吗?就跑着回家吧。” 第16章 去看姜锦月对家的电影。……   姜姒定的是一家民国餐厅。   每个包厢独立,并不是完全密闭,而是用红缎绣花帘子隔开。   外头大厅里,留声机的声音复古悠扬。   姜姒坐在自家车里,看着卡点狂魔姜方朔在七点整走进了餐厅。   姜方朔性子古板,向来不喜欢迟到。   昨天,姜姒特地又给姜方朔打了个电话。   把见面时间从八点改到了七点。   姜姒准备在一开始就给他个下马威。   在八点整的时候,姜姒才姗姗来迟,走到了订好的包厢里。   姜姒掖了掖衣角,优雅地在姜方朔对面入座。她看了眼时间,无视姜方朔难看的脸色,诧异道。   “大哥你好像迟到了。”   姜方朔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哪里开心得起来。   现在还被姜姒污蔑,他的语气沉了八度:“我七点就到了,并没有迟到。”   姜姒靠在柔软的卡座上,悠哉地晃了几下脚:“可我刚才去了洗手间啊,算算就是你迟到了。”   姜方朔从未见过,这样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的人。   姜姒哪里是从洗手间出来?刚才他分明看着她从大门口进来的。   他不清楚,姜姒的行为变本加厉是什么原因,只是提醒自己别和她计较。   姜方朔呼吸变得急促,解开西装两颗扣子。   没过多久,帘子突然被掀开。   有道人影落下,姜母站在了门边。   姜母先是看了眼姜姒,随后注意到一旁的姜方朔,惊呼了声:“你怎么在这里?”   姜方朔也是满脸疑惑。   姜母下意识捏紧了手上的包,里面放着她从大师那里买来的符。   大师断言,说她的女儿被鬼附身了。而且从她找回来那时起,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姜母当场就被吓到,怪不得小女儿整天阴沉着一张脸。   也不爱笑,也不讨人喜欢。   在姜姒刚回到姜家的那段时间里,她甚至在想,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幸好大师提供了解决方法。   只要在八点半之前将符贴在姜姒的身上,就能顺利找回她真正的女儿。   就是如今这场面有些难办。   如果被方朔知道此事,也不知道他会发什么脾气。   姜姒看着姜母略显难看的神色,自然猜出她心底的想法。   “怎么了?我以为这是家宴呢。”姜姒故作不知,“难道你们和我这么长时间没见,都不想我吗?”   姜姒这话一出,两人神色都变了变。   毕竟他们今天各怀心思,根本不是来找姜姒叙旧的。   姜姒没理他们,招来了服务员。   “把这家店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虽说姜姒今天是来打脸他们的,但她断然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   新月酒店从民国开到现在,姜姒刚好尝尝这家店的口味。   菜上得很快。   姜母夹了一小块鲜嫩的鱼肉,试图放在姜姒的碗里。   “这道川扬豆酥银鳕鱼味道不错,你不是最爱吃鱼吗?”   姜姒拿手挡了挡,阻止了姜母的动作:“我从不吃鱼,爱吃鱼的人应该是姜锦月吧?”   姜母一怔,手上的筷子悬在半空中,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好像是记错了,可她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姜姒喜欢吃什么。   原主不爱吃鱼,可姜姒不是。她之所以不吃鱼,不是因为不爱吃,而是她不喜欢自己挑鱼刺。   如果有人帮她把刺亲自挑好,她倒是可以勉强吃上一口。   姜方朔察觉到姜母的尴尬,皱了皱眉,用大哥的身份训斥姜姒:“妈妈是好心,你不要不领情。”   姜姒学着姜方朔一板一眼的准则,反问道:“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用餐时别说话,你会弄脏我的筷子。”   姜姒还特地把她的餐具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姜方朔脸色僵住,和姜母对视了一眼。   姜母尴尬地收回了手。   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姜母却觉得和姜姒生疏得紧,尽管她好像从未和姜姒熟悉过。   经过刚才的事情,姜母更是坚信了一点,大师的话没错。   为了让她真正的女儿回来,她必须按照大师说的做。   姜姒直觉敏锐,况且她从一开始就在提防姜母,在姜母小动作频频时,她倏地哎呀了一声。   桌边的筷子被她故意撞到了地上。   姜姒动也没动,朝姜方朔抬了抬下巴,娇声地发号施令。   “帮我捡起来。”   姜方朔:“……”   今晚他屡次被挑战权威,怎么可能照做?   姜姒啧了声:“你不是老教育我,家人要和睦,怎么帮妹妹捡个筷子都不愿意啊?”   姜姒拿出平日姜方朔教育原主的话来,不紧不慢地怼了他。   姜方朔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和姜姒相处的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折寿十几年了。   姜方朔黑着脸,弯下身。   姜姒也故作弯腰,把后背留给了姜母。   姜母果然中计。   时机被姜姒掐得十分准确,在姜方朔抬头的那瞬间,姜姒忽的站起身,避开了姜母伸出来的手。   下一秒,原本应该落在姜姒后背上的符——   “啪”的一声,贴在了姜方朔脸的正中央。   这瞬间,姜方朔只剩下了茫然。   “你把符贴大哥脸上干嘛?”   姜姒拔高了语调,声调脆软,却清晰无比地落下一句话:“难道大哥被脏东西缠身了?”   此时,服务员刚好端了菜进来。虽然服务员很快退了出去,但是姜方朔的脸色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被符挡着都能瞧见。   姜方朔最在意的什么,他的面子。   现在竟有人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尊严往地上踩。   姜姒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甚至连符贴在脸上,他都忘了扯下来。   姜姒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符上轻轻一夹。   那张让姜方朔屈辱至极的符被她扯了下来,她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好奇地翻看着。   姜母震惊地看着姜姒随意拿着符,她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花在这上面的钱也全部打了水漂。   可现在等待姜母的风波,还不止这一个。   姜姒甚至还抽空翻看了系统,一顿晚餐还没结束,姜方朔就贡献了十几万的气运值。   看来这次的怒火真不小。   姜方朔厉声道:“妈,你干了些什么!”   姜母讷讷道:“因为锦月提了……”   “锦月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之前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你还因为她的一句话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这事传出去,对姜家的公司有多大影响,你知不知道?”   和姜姒预料的没什么差别,姜方朔急起来,连亲妈都能骂得狗血淋头。   姜姒噗嗤一笑,无意间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们纷纷看向了姜姒,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怒火和茫然。   姜姒眨了眨眼睛,还颇为“好心”地提醒。   “你要是声音再大下去,全餐厅的人都要听到了。”   姜方朔这才注意到,包厢是用帘子遮挡,根本盖不住他刚才的声音。   换言之,他刚才的狼狈模样,已被众人看了笑话。   气血上涌到大脑,姜方朔已经无法用理性思考了。   他平复下心情,假装无事发生,准备离开。   姜姒轻倚在门框上,等姜方朔和姜母走出一段路后,才娇声叫住了人。   她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   “姜总,不会是想逃单吧?”   姜方朔脚步一滞,转头对上姜姒的眼睛,姜姒朝他挑了挑眉,挑衅地勾了下唇角。   姜方朔的怒火在这一秒,尽数化成了无力感。   在结完账后,他在一群吃瓜群众的注目下,愤愤地离开了餐厅。   姜姒撇了撇嘴。   她是不差钱,可也不想请这样的人吃饭。   -   姜锦月从佣人的口中得知,姜母今晚会和姜姒见面。   她特地留在了家中,想要听听后续的反馈。   九点还未到,姜锦月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动静。   姜方朔沉着脸,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姜母。   姜锦月叫住他:“大哥?”   姜方朔扫了姜锦月一眼,一甩手,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姜锦月一脸困惑,她只得拉住了姜母:“妈,怎么了?我听佣人说,你去找妹妹……”   “都怪你!”   姜母打断了姜锦月,话语中不乏迁怒。   “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话,那大师就是骗子。姜姒哪里被鬼附身了?符拿在她手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姜锦月突然被痛骂了一通,还有些懵。   一直以来,她是家中的乖乖女,姜母从来没有这么正颜厉色地训斥过她。   姜云皓刚从厨房出来,迅速理解了此时的战况。   他低垂着头,装成隐形人,试图从旁边蒙混过关,走上楼。   这时,姜云皓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不敬的想法。   他妈这算不算活该?   姜母正在气头上,看着姜云皓鬼鬼祟祟,还贴着墙走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什么样子,连路都不好好走了!”   姜云皓委屈,骂他干嘛?又不是他逼着她去往姜姒身上贴符的。   姜母还想教训,姜云皓一溜烟跑没了,直接把门上了锁。   姜母只觉得头疼。   “真是的,这些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姜锦月还在安慰姜母,听到了这句话,她沉默了下来。   这话是把她也骂进去了吗?   -   姜姒凯旋归来,郑管家命人在花园里安排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在姜姒快到门口时,佣人整整齐齐地拉响了礼炮。   “砰”的几声,礼花在花园里绽放,五颜六色的缎带在空气飘了起来。   “恭喜太太。”   郑管家之前就看不惯姜家的偏心,放着亲生女儿不疼去疼外来人。   可那毕竟是太太的亲生母亲,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多嘴。   现在太太终于想开了,人就是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姜姒笑眯眯地站在那里,非常慷慨地小手一挥。   “今天我心情好,每人多发一个月的薪水。”   “太太万岁!”   “太太最棒啦!”   “我要永远为太太工作!”   陆家的花园里爆发出了欢笑声,奉承姜姒的话不要钱似的,一句又一句往外冒,惊扰了二楼的陆星沉。   陆星沉方才还在打游戏,而外头的笑声盖过了游戏的声音。   欢笑声和他这儿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不禁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窗户被陆星沉开了一条缝。   姜姒脸上带着笑,被陆家上下的人包围在中间,仿佛众星捧月一般。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原本冰冷严寒的冬天,在这一刻注入了些许烟火气息。   等陆星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   “那个谁,是不是有病?站着不动等着喂鸡啊!”   电脑那头传来了骂声,把陆星沉飘远的思绪拉回,他赶紧关了窗,跑回电脑边。   下一秒,他回骂了一句。   “要你管!”   暴脾气上来,陆星沉直接下了线,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游戏没什么意思。   出于好奇,陆星沉又回到了窗边。   窗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姜姒进了门,全然没注意到楼上多了个偷看的人。   姜姒一次气完姜母和姜方朔两个人,心情颇好。她斟酌几秒,叫来了郑管家。   “郑管家,帮我订一下电影票。”   郑管家询问:“太太是准备看哪场电影呢?”   “就定许伶伶的电影。”   许伶伶可是姜锦月的对家,两人电影同期上映,算是帮姜锦月的对家冲一冲票房。   这时,姜姒才想起楼上还有个人,她补了一句。   “顺便给陆星沉一张,就说我请他看电影。”   郑管家笑眯眯地应下,太太怕冷落小少爷,还特地用这样的方法,真是煞费苦心。   “我绝对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姜姒往楼上望了一眼,忍不住轻笑。   她这么好心,请陆星沉看姜锦月对家的电影,陆星沉应该很感激她吧。   房门被扣响时,陆星沉正躺在床上发呆。   “进来。”   敲门的人是郑管家。   郑管家喜笑颜开,递上一张薄薄的电影票。   “小少爷,太太说请你看场电影。”   “请我的?”   陆星沉有些疑惑,接过了电影票,上面的名字他不太熟悉:“这是什么电影?”   “是许伶伶主演的电影。”   “许伶伶又是谁?”   郑管家轻咳了两声,决定隐瞒一部分事实。   “她最近挺红的,想必电影质量也值得信赖。”   陆星沉用鼻子轻哼了声。   他还假装不以为然地晃了晃手上的电影票,嘴硬道:“反正周末我也没什么事,去就去呗,总不能让姜姒一个人看电影吧。”   直到来了电影院,陆星沉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一个关键信息。   许伶伶是姜锦月的对家。   而且姜姒根本不是一个人看电影,她带上了整个保镖团,家里的厨师,园丁等。   她包下了一整场,免费请他们看电影。   陆星沉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些信息,就看见姜姒朝他招了招手。   明白真相的他,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拿着。”   姜姒把一堆东西塞到了陆星沉的怀里。   陆星沉低头一看,爆米花,薯条,还有饮料。   陆星沉的双手都能感受得到重量,沉甸甸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质问姜姒。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哪里过分了?”姜姒看向陆星沉的表情,好像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电影是我请你看的,爆米花是我请你吃的,让你拿个东西,你还抱怨上了。”   姜姒啧啧了两声,从上到下扫了他一圈。   “你该不会一点东西都拿不动吧?”   陆星沉托了托手上的东西。   这叫一点东西吗!   没法子,今天是姜姒请客,陆星沉再一次认命。   他彻底忘记了一件事,接下来,他要看的是姜锦月对家的电影。   姜姒选了个最佳位置坐下,因为陆星沉拿着她的零食,她大发善心地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陆家的其他员工依序入座。   满满当当的,这场的电影竟然意外满座了。   电影很快开始。   姜姒很少吃垃圾食品,她在每桶零食里都捏了几片尝尝,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毕竟要保持体形,她对这些高热量的食物非常克制。   但姜姒不是那种不爱惜粮食的人,她拿出小手帕把自己的指尖擦干净后,用手肘撞了一下陆星沉。   陆星沉看电影正看得入迷。   他视线从大屏幕上拉回,没好气地开口:“干吗?”   姜姒用手指了指那几桶零食:“给你吃吧。”   陆星沉怔了怔,刚才被打扰到的烦躁情绪少了几分。   原来刚才姜姒买了这么多,是特地买了他的份啊。   陆星沉心中一喜,面上不显。   他美滋滋地伸手拿了一根薯条,“咔嚓”咬下第一口。   一旁姜姒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全然不按常理出牌。   “我吃不下,全给你了。”   说完,姜姒还警告他:“记住了,我不喜欢浪费,你必须全吃了。”   陆星沉手上的爆米花瞬间不香了。   他扫了一眼怀里的零食,姜姒刚才真的有吃吗?   如果她吃了的话,每桶的零食怎么还是满成了小山?   敢情姜姒买这么多的零食,就是为了把每种口味都吃个遍,然后拿他当厨余处理机!   恭喜陆小少爷在“试吃员”后,成功喜提一个新的称号“厨余处理机”。   陆星沉试图反驳:“我不……”   姜姒警告的眼神飘了过来:“别说话,吵到我看电影了。”   陆星沉:“……”   到底是谁吵着谁了?   刚才在他看得正入迷的时候,姜姒就把他用手肘撞了。   姜姒别以为,她把这场电影的座位全包下来了,就能为非作歹了!   她也别以为请他看了电影,就能把他当垃圾桶了!   信不信他……   在接下来的放映中,陆星沉除了吃,就没别的事了。   好像他今天不是来看电影的,是来电影院野餐的。   陆星沉完全无法投入到电影中。他吃完爆米花,吃薯条;吃完薯条,再喝杯饮料。   电影整整两个小时啊,嘴就没闲下来过。   电影正片播完,顶上的白炽灯亮起,驱散了一室的黑暗。   陆星沉抱着几个空荡荡的纸盒子,眼神仿佛失了焦。   “许伶伶的电影可比姜锦月好多了。”姜姒看上去挺愉悦的,转头看向陆星沉的时候,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你说是不是啊?”   不安好心!   这是陆星沉的第一反应。   陆星沉压根说不上来这部电影的内容,因为他根本就没看。   而且他也无法开口说话,一开口,他能把刚才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话音刚落,陆星沉上衣口袋传来了手机铃声。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当陆星沉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时,眼神忽然飘忽了几下。   他特地拿起手机,走到了电影院的拐角处才接起。   “我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   陆星沉摸着肚子,一阵阵反胃,连带着声音有些哑。   姜锦月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感冒了?”   “没什么。”陆星沉只想尽快挂掉电话,“我有点事,要先挂……”   正巧,电影开始放片尾曲了,音乐声很大,一听就是在嘈杂的地方。   电话那头,姜锦月的声音听上去很惊喜。   “我听到你那边的动静咯。”姜锦月含笑开口,“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地看电影啊?”   “怎么不早点告诉姐姐,我有很多电影票,刚好送……”   片尾曲的前奏正好放完,清甜的女生吟唱着歌词。   姜锦月止了声。   这时,姜锦月才注意到了不对劲。   在她的新电影上映前,她已经将其从头到尾看过一遍,自然也听过片尾曲。   可如今传来的旋律哪里是她新电影的歌,那不是她对家许伶伶的电影吗?   因为这两部电影同在新年档上映,那部电影算是她强有力的对手,公司一直对此很警惕。   况且,先前她只要有一部新电影上映,陆星沉都会第一时间去看。   现在他不看也就算了,还去看她对家的电影,算什么意思?   震惊这两个字,可能都用来无法表达姜锦月此刻的心情。   姜锦月不相信,陆星沉会这么做,她替他找了个理由。   “是不是你同学请你看的呀……”   陆星沉一手按着胃,一手握着手机。   诡异的空气里,居然弥漫着一股爆米花的味道,他正想硬着头皮把姜锦月的话应下来。   身后传来了姜姒凶巴巴的声音。   “陆星沉,你把我的小包包拿去哪儿了?”   陆星沉赶紧低头一看。   艹!刚才吃得太过沉浸,连姜姒的小包包挂在他脖子上整整两个小时,他都没察觉。   陆星沉完全忘了他手上还拿着手机,仍旧和姜锦月保持着通话。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185cm的大男人,脖子上挂着袖珍迷你小包,这像话吗?   他特么又不是专门为姜姒拎包的! 第17章 姜姒戴了三亿的飘花翡翠……   在陆星沉陷入沉默的那几秒。   姜姒用骄横的嗓音再次催促道:“陆星沉!人呢?”   生怕姜姒再催,陆星沉用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调,没有了病恹恹的沉闷,应得很快。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姜锦月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星沉,阿姒又让你背包了?如果欺负你了,我可以帮……”   “不好意思,我先挂了,这边还有点急事。”   陆星沉的电话挂得很快。   手机那头传来了忙音。   姜锦月皱了皱眉,可她没担心太久,又重新恢复了冷静。   按照陆星沉这般暴躁性子,根本不会听人使唤。凭她和陆星沉的关系,她也从不敢指挥他做些什么。   更别说是姜姒了。   刚才陆星沉的行为如此反常,姜锦月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陆凛。   想到陆凛,姜锦月眼神暗了暗。   陆凛下了机场后,径直去了陆家一事,她当然有所听闻。   可以说,她始终关注着陆凛的动静。   因为陆凛回了家,所以陆星沉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   姜锦月仔细分析了一遍,便把陆星沉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   姜锦月的电影在春节前几天上映。   在她电影上映后,新的一年到来了。   陆家人从来都不过新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陆星沉和朋友打游戏,陆司越和乐队成员在外面过年,至于陆凛,他以工作的名义,独自居住在公司附近的大平层。   姜姒才不管陆家人在哪儿过年。   她让佣人们贴了对联,在家中贴上了福字,再请佣人保镖们吃年夜饭,很有仪式感。   这段时间,姜姒已经收集了几百万的气运值。   她正好看看,姜锦月的电影会不会在票房上失利。   今年春节档,电影市场竞争激烈,其中最有爆像的是5部片,1部是合家欢喜剧片,2部是爱情喜剧电影,剩下的是儿童片和剧情片。   几天前,影评人在预估票房的时候,一致认为其中2部最有可能成为春节档票房冠军。   一部是合家欢喜剧片,另一部就是姜锦月的爱情电影《十八岁》。   合家欢喜剧片向来受观众喜爱,这不必多说。   为什么他们会押宝在一部爱情喜剧电影上?姜锦月是童星,国民度够,她先前已经有了三部票房年冠电影。   可以说,姜锦月的名字就是票房最好的保障。   在万众期待中,《十八岁》上映了,第一天,加上预售堪堪破亿,勉强还算过关。   但在电影发布会开办前,预售就已经几千万了。   难道说,姜锦月不是真千金的事情,真的有影响到她的电影吗?   此后的每一天,票房都在下滑,陆陆续续加起来是3亿。   大家很有耐心地等到了大年初一,所有人都放假了,这总不能怪观众在工作了吧?   好家伙。   大年初一,其他4部电影都破亿了,有一部还破了5亿。   但是姜锦月的《十八岁》呢?竟然只有8000万。   姜锦月的对家许伶伶,她的爱情电影票房涨势喜人。   根据电影平台预测,许伶伶的电影最终票房能达到20亿。   这时,姜锦月已经到了纽约。   因为时差,她每天都会熬夜看票房,从前两天的平缓增长,到后来猛烈下降,票房曲线很明显是一部烂片的走向。   姜锦月惊慌失措,这不应该啊。   电影内容还算可以,她的演技也过关,况且,这部片和许伶伶的电影质量差不多,按理来说,票房至少要持平。   还有一个影响因素,就是气运人物。   姜锦月已经见过了祁寻、陆星沉和姜云皓,他们的心思都没有变。   她辗转反侧,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变故?   与此同时,姜姒外出的照片被人拍到。   她戴着口罩,穿着旗袍,手上戴了两只飘花翡翠玉镯。照片放上网时,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对翡翠镯子。   【我的天,这该不会是黄蕙兰下落不明的手镯吧!!!】   【刚刚百度回来,拿黄蕙兰的照片和姜姒的比对过了,一模一样,她是怎么买到的?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   【姐妹们我找到了新闻了!纽约苏富比拍卖行,民国飘花翡翠镯,起拍价9000万,成交价三亿!买镯子的人竟然是陆总?】   【陆总回国真的是为了姜姒,还送了她三亿的手镯作为新年礼物。看着我的几千压岁钱,我流下了柠檬精的泪水。】   【姜姒和陆总甜甜蜜蜜,姜锦月秒变票房毒.药,哈哈哈哈这个新年可真是太热闹了!】   【甜蜜?没看出来,不就是送了翡翠吗?陆总几千亿身家,买个三亿的镯子就是喜欢了?】   【姜锦月粉丝,你上大号说话!】   【票房都这样了还有脸拉踩别人呢,连许伶伶的票房都能20亿了,姜锦月好好反省吧。】   【许伶伶怎么了?人家还在山里辛苦拍戏,少拉她出来溜。】   真假千金的事情揭露后,姜姒又一次赢过了姜锦月。   对网上的议论,姜姒一概不知,她在别墅里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姜锦月气运变少,票房大跌,这部片极有可能亏本。   另一个是,姜姒投资2亿的电视剧《怒火狩猎》,已经开机了,每天烧钱烧得厉害,钱随随便便就花出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姜姒决定亲自去片场看看。   她想知道,烂片导演卫渡有没有在认真拍烂片,演技之耻杭以声会不会努力贡献出最差的演技?   次日。   《怒火狩猎》片场。   姜姒为了保持低调的身份,她换了一辆车,在保镖的陪同下,到了片场。   姜姒把卫渡叫过来,问道:“钱够吗?不要省着用,不够我可以继续投资。”   钱砸得越多,到时候赔得越多,赔光陆凛。   卫渡眼底带着激动,陆太太给他这样的人投资,压力一定很大吧。她顶住这样的压力,还不忘到现场鼓励他。   他一定要给陆太太争口气。   卫渡深吸了一口气:“陆太太,每一分钱我都用在刀刃上,最后成片出来一定会超过您的想象。”   他有信心,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姜姒笑了,超过她想象的糟糕吗?   她要的就是这种自信和肯花钱的霸气,用最多的钱,做最烂的剧。   姜姒:“我不差钱,你放手去做。”   卫渡:……他一定会努力的!   卫渡的表现让姜姒非常满意,姜姒又看向了杭以声:“你演得怎么样了?”   杭以声难掩激动。   上次和陆太太见过面后,他隐约感觉他抓住了某种不得了的东西。   圈里盛传的体验派演法和表现派演法,在陆太太教他的放养式演法面前,好像都略微逊色。   他严格贯彻放养式演法,拍戏前才看剧本,演起来效果意外地很好,连卫渡导演都说他开窍了。   杭以声有些羞涩地开口:“我一直按照陆太太说的,平时能不看剧本就不看剧本。”   姜姒眼睛一亮,这么说杭以声演戏的时候一直在自我发挥,那不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谁都拉不回来?   她给了杭以声一个鼓励的眼神:“继续说。”   “心中无剧本,却胜有剧本。”杭以声有些忐忑地看向姜姒,“陆太太,我这样理解对吗?”   姜姒讶异:都学会自己改剧本了?   剧情乱七八糟绝对没跑了。   “你太优秀了。”姜姒看着杭以声,笑眯眯地说,“我看好你哦。”   杭以声怔了几秒,他忍不住在心里说。   陆太太又夸我了。   在她眼里,我有这么优秀?   姜姒疑惑,杭以声怎么不说话了?   只见杭以声捧着脸,苍白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   姜姒刚要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下一秒,杭以声转身就跑,他跑的时候还垂着脑袋,很快就消失在了姜姒眼前。   姜姒:?   另一头,陆司越正在一遍遍听他新写的歌,他单手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着。   这时,他听到谭经纪人在打电话:“以声,怎么了?”   “什么?你说陆太太来了剧组?”谭经纪人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陆司越敏锐地捕捉到“陆太太”这几个字,他不禁摘下耳机,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你说陆太太刚才夸你了?”谭经纪人笑道,“陆太太现在还在剧组啊。”   听到这里,陆司越的心情忽然平静不下来了。   姜姒去剧组看杭以声,是因为他吗?   她现在还没走,是在等谁?   陆司越越想越觉得,姜姒是想见他,看看自己有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动容。   姜姒还夸杭以声,这不摆明了,姜姒想通过杭以声的口,把这意思暗戳戳传达给自己吗?   又来这招?   陆司越漫不经心笑了声。   招数太旧了,再来一次就没意思了。   但陆司越转念一想,他如果不去剧组,难道姜姒就一直等着?   她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陆司越偏头,他看了一眼逐渐暗淡的天色,他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真是拿姜姒没办法。   他敛了敛唇角的得意,站起身来落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陆司越戴上墨镜,他很快到了剧组。他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姜姒。   他勾起唇角,姜姒果然还在等他。   陆司越迈着步子,正要往前走去。忽然,他脚步一顿。   姜姒面前放着两个椅子,椅子上各坐着一人,卫渡和杭以声。   他们就跟小学生听课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姜姒,认真地听着姜姒讲话。   仿佛姜姒是他们的指路明灯。   卫渡眼角疑似带着泪光,杭以声脸上带着红晕。   陆司越满脑门问号:他们吃错药了?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然后就听到了姜姒娇气的嗓音:“你们都很认真,继续保持,我相信你们。”   卫渡和杭以声连连点头。   陆司越轻咳了几声,示意他来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他。   又过了一会,眼看姜姒要离开了。   陆司越睁大眼睛,姜姒已经夸了那两人好几句,这下总该夸他了吧。   陆司越忍不住开口:“喂——”   姜姒施施然地站起身,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陆司越瞠目,怎么回事?   姜姒不是来见他的吗?   -   不久前,卫渡导演在微博上晒了他的开机照。   不是吧不是吧?他为什么还有戏拍?   业内的制片人都在嘲笑,卫渡是怎么忽悠到人傻钱多的煤老板给他投资呢?   按捺不住好奇,大家都跑去了解《怒火狩猎》这部电视剧。投资两个亿,还采取边拍边播的模式。   更要命的是,去年金酸梅最烂男主杭以声,是本剧的绝对男主。   网友都笑疯了。   这是什么神级的史诗级大烂剧?   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但该片的投资商迟迟未现身,始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少记者赶去片场蹲守,说不定能拍到那个投资人是谁。   姜姒来片场的那一天,由于现场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最敬业的狗仔也只是拍到了她的背影。   身穿毛绒外套,脚踩高跟鞋,年纪轻轻,气质无双。   在多日的调查中,记者们逐渐发现,投资人不是土大款,而是一家名为望葵的电影公司。   法人代表姓郑,是一个从未在电影圈出现过的名字。   而姓郑的代表并不是这个公司的实际掌权者,他背后有一位神秘的女士,被剧组人员尊称为J女士。   J女士,大胆的投资,大胆的拍摄方式,加上那个曼妙的身影,已经在网友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看J女士的投资方式,以后砸钱的地方,只多不少。   她是想要做出扎堆的烂剧,还是信心十足能令那些糟糕的团队反超成神?   众人不禁猜测,未来的娱乐圈,会因为她发生改变吗?   -   在探班结束后,姜姒还做了件大事。她反手就将那个神棍骗子给举报了。   谁让那个骗子惹到她了。   郑管家以匿名人的身份将信息提供给了警方。   警察依据姜姒给的信息,准确无比地找到了方位,把自称师承名门的假大师一举拿下。   先前已经有不少人报案,说是被这个人骗了钱。   可这人行踪诡秘,每回都换个隐蔽的地方,警察也找不到人。如今有人提供线索,刚好帮了个大忙。   而躲在一旁车上看热闹的姜姒,也接受了1919黄金眼电视台的采访。   话筒对准了姜姒,女记者看着打扮精致的姜姒有些出神,她采访过不少的人。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姿色。   姜姒戴着口罩,拢了拢她的长发。   跟在旁边的郑管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先说好了。我们太太注重隐私,播出前必须打上马赛克,不然我们不会接受采访。”   女记者下意识点了点头。   一身的昂贵衣裳,手上还提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包。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喜马拉雅鳄鱼皮铂金包,价值两百多万。   播出前,台里都会进行审核,该女士的身份看上去过于……高贵了。   女记者缓过神,问姜姒。   “请问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发现了这个骗子的据点呢?”   话音刚落,姜云皓从前方走了过来。   他刚得知骗子窝被端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他实在不想留在家里,看他妈骂人,骂骗她的朋友,骂姜姒,连带着还骂他几句。   姜云皓看到姜姒接受采访那架势,他脸上有些莫名。   下一秒,姜姒注意到姜云皓的身影,伸手指向他。   姜姒懒得动口,大度地把发言的机会交给了姜云皓。   “让他说吧,这消息是他提供给我的,我不过是随手举报了。”   话筒立马对准了姜云皓。   姜云皓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说?说什么?   他的亲妈要害他亲姐!   姜云皓看着记者殷切的目光,只得把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打了厚码。   “事情是这样的,我偶然听到家里……不,是朋友的妈妈,想要对她的女儿……儿子出手……”   姜云皓磕磕巴巴地编着谎,采用了无中生友的方式,试图模糊焦点。   女记者一头雾水,终于等到姜云皓把事情讲述完毕,她再次将话筒对准了姜姒。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比刚才发言的小兄弟聪明。   “那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女记者特地解释道,“播出时,字幕上得出现你的身份。”   姜姒也不想暴露她的身份,随口说了一句。   “叫我姜女士好了。”   -   这段时间,陆司越一直在准备新歌,许久未归家,就算他去片场见姜姒,也错过了。   陆司越虽然有点不爽,但他没放在心上,认真地准备新歌首发。   演出的地方在地下一楼,需要经过长而窄的台阶,灰墙上没有什么特别装饰,而是大片大片的鲜艳涂鸦。   走廊的尽头处,往左拐,一处宽敞的观众台尽数展现。   灯光昏黄,只余身后晃眼的镭射聚光灯,将舞台照得光亮分明。   新歌首发,粉丝们已经提前来了现场。   彼岸之枪乐队从后台走出,鼓点尖叫声同时就位。   在热烈的喧嚣声下,陆司越在尖叫声中仰起头,喉结突出,勾起了唇,平白添了几分坏意。   他低下头,靠近立着的话筒。   声音低而痒。   “现在,开始。”   欢呼声沸腾,粉丝们口中叫的最多的就是陆司越的名字。   其次是杭以声。   大家都知道杭以声最近刚进组,可他对这首歌的掌控丝毫没有变弱。   他将陆司越亲手写的歌,完美地演绎了出来。   表演时间一晃而过,全部人都唱得酣畅淋漓,歌迷恋恋不舍地离了场。   谭经纪人一直在台下候着,等陆司越他们一下台,他便走上前。   “祝贺你们,新曲很成功,粉丝们反响很好。”   陆司越扬了扬眉,他对自己的作品向来自信。走进休息室的时候,他看见杭以声忙里偷闲,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   期间,他还时不时笑出声。   手机传来声响。   “感谢姜女士为我们提供了线索,成功将骗子一网打尽……”   哦?是一个社会新闻的重播。   杭以声一有压力,就爱看1919黄金眼这个频道。   陆司越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现在他只是随意的一瞥,却没能移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影,发出了内心深处的疑惑。   “你不觉得这人很眼熟吗?”   “没有啊。”   杭以声震惊地转头看向陆司越:“打了这么大的马赛克,你都能认得出来?”   1919黄金眼之前也不是没有给人打过马赛克,可像这样大面积,从头遮到尾还带了变声器的。   陆司越是第一回 见。   陆司越白了杭以声一眼。   不知为什么,他一看那团马赛克的动作,还有她的语气……   分分钟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姜姒。   还有她旁边同样打着全身马赛克的人,不是郑管家还有谁?   陆司越没有意识到一点。   他对姜姒发号施令的语气,已经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有些习惯了。   他连脸都没看到,大脑的直觉就替他迅速判断了姜姒的身份。   陆司越扯了身上T恤的领口,嗤了声。   “切。”   前几天,他赶去片场的时候,姜姒走得急,压根就没说上话。   陆司越也没想到,他再次见到姜姒,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好一个热心市民姜女士。   他怎么不知道,姜姒还开展了这样的业务? 第18章 小少爷脑子不好,买点补……   姜姒正在苦恼一件事。   陆司越总是不在家,见不着人。   陆星沉最近放了寒假,几乎在家里见不到他的身影。   想赚气运值,也得人在才行啊。   根据陆星沉的学渣属性,姜姒特地为他定制了一个完美方案。   “郑管家,有什么推荐的补习班吗?”   姜姒知道有补习班,可对补习班的具体资料不太清楚,郑管家堪称行走的百科行书,问他便知。   郑管家迅速地提供了个补习班的名字。   姜姒不关心别的,只关心能不能虐到陆星沉,来给她提供气运值。   “老师的能力怎么样?”   “师资条件一流。”   姜姒点头,老师好,去那里补课的学生也差不到哪里去,对陆星沉这种垫底的水平来说,应该是全方面的碾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降维打击。   “补习的学生多不多?”   “学生适中,而且大部分是文礼中学的学生。”   姜姒眼睛亮了亮,和陆星沉同校,那就更完美了:“就定它了,等陆星沉回来就带他过去。”   郑管家欣慰一笑,太太对小少爷真是用心良苦。   对于学渣陆星沉来说,在学校的那些天,无异于蹲了几天的牢,现在终于放了假,他能空出时间找点乐子。   殊不知,他的寒假生活已经被姜姒安排得明明白白。   姜姒坐上了车,车门敞着,正对着主宅的门口。   她分出一点心神,注意着动静。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陆星沉一手拎着外套,松松垮垮地甩在肩上,一手抱着篮球,篮球被他抵在了腰间,头发被他跑得凌乱。   看这架势是准备去打篮球。   姜姒轻笑,表示很满意,在车内娇脆地唤了一声。   “陆、星、沉。”   陆星沉紧急刹了脚步,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茫然。   和他身上先前的叛逆气质中和,多了几分干净的大男孩气息。   很快,他的视线和车里的姜姒对上。   姜姒的笑很甜,陆星沉看得有些恍惚,下一秒,他立即警觉地看向她。   没等陆星沉有什么反应,姜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姜姒头一回大发善心地让出了她旁边的空位。   “坐过来。”   陆星沉顿时皱了眉,这手势怎么有点奇怪。   在他犹豫的那几秒,姜姒的耐心就耗尽了,她环着手臂靠在那里,挑眉:“还不上车?”   前段时间姜姒帮他处理了极品亲戚,又请他看了电影,陆星沉准备多给她点耐心。   “我没空,没看见我要去打篮球吗?”   姜姒的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眯眼瞪着他。   刚才温柔的哄骗果然是陆星沉的错觉,本性暴露无遗。   “都说了有惊喜,快上车!”   车里一直很安静,姜姒端坐在边上。   陆星沉总觉得他上了辆黑车。   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面前,姜姒挑眉,看来补习班的条件不错。   陆星沉疑惑:“这是哪里?”   姜姒没回答,一路领人进去。   郑管家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补习班的老师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姜姒便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要补习的陆同学吧。”   陆星沉一头雾水。   谁要补习?   陆同学?   他吗?   老师拿出一份试卷:“例行摸底考,规定时间是九十分钟,有单独考试的房间。”   姜姒忽然开口:“那我能留在这里看着吗?”   老师怔住。   姜姒心思通透,一眼就猜出老师在想什么,她是那种会帮陆星沉作弊的人吗?   为了防止被拒绝,姜姒莞尔一笑,当了一秒的和蔼家长。   “你也知道,我们送孩子来补习,都是为了孩子好。”   老师恍然大悟,也是,有些家长就喜欢盯着孩子学习。   有钱人吗,还怕上不了补习班吗?   “当然,我们绝对相信陆太太。”   补习班的老师同意了姜姒的要求,让她留在房间里,还叫人给她搬了一套桌椅。   嗯,就在陆星沉的旁边。   短短一分钟,陆星沉就被忽悠到进入贼窝。门刚关上,陆星沉才反应过来,随即反抗:“我答应要补课吗?”   陆星沉在心里给自己立了条规矩。   以后姜姒说的惊喜,千万别信,惊喜一定会变成惊吓。   姜姒没理,蹙眉盯着椅子瞧。   足足九十分钟,难道她要坐在这张硬板凳上?   房间里很空,姜姒看向陆星沉的外套,现在被他挂在椅背上。   这陆星沉的怪毛病还算不错,冬天的外套从来不穿,尽拿在手上装逼。   姜姒问也没问,理所当然地朝椅背后的外套伸出了魔爪。   “姜姒,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姜姒张牙舞爪的,和刚才冒充好家长的人设截然不同。   陆星沉终究没等到姜姒的解释,反而又被她忽悠了一次,他按住自己的外套不让她拿。   姜姒催促道:“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陆星沉赶紧看了眼时间,在转头的一秒钟内,他的外套已经被彻底抽走,沦为了姜姒的垫子。   陆星沉:“……”   来都来了,陆星沉只好坐在了考试椅,咬着笔尖开始和考题奋斗着。   五分钟后,旁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陆星沉的笔尖在试卷上划了一道黑痕。   他闭了闭眼,他忍。   一分钟后,小高跟鞋在旁边跺得欢快,有节奏的扣响声反复钻进他的脑子。   陆星沉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青筋忍耐到浮了起来。   实在忍无可忍!   陆星沉看向了姜姒,姜姒正捧着手机,看上去十分愉快地追着剧,完全已经沉迷其中。   姜姒注意到了陆星沉哀怨的目光,轻咳了两声,收起手机。   要是陆星沉这回没及格,她的计划不是白费了?   陆星沉一定得进补习班,以后,他每次来补习,被题目虐到时,都能想到她。   姜姒半撑着下巴,虚点了一下陆星沉:“警告你,必须及格。”   陆星沉无言以对。   有姜姒在,还有门口的保镖在。   他认为,自己冲出这房间的几率很小。   还好陆星沉不是笨到无可救药,摸底考刚好及格,躲过一劫。不然,姜姒很有可能会把这九十分钟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从别墅出来时,天色暗了下来。   姜姒小心地盯紧脚下,不想踩到什么小石子。   “这不是我们陆大校霸吗?竟然还会补习。”   一道清亮的男孩声音,在身后猝然响起。   姜姒怔愣了一下,往后望去。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孩,面嫩,看上去一副清风霁月的学霸模样。他看向陆星沉时,脸上尽是嘲讽。   是让这人接着骂呢,还是阻止呢?   陆星沉好不容易才考及格,要是他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姜姒正在思考时,余光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林乃雯惊喜地看着姜姒:“你怎么在这里?”   在马场和姜姒见过后,林乃雯就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她们都没空见面。   姜姒眨了眨眼:“送人来补习。”   林乃雯对陆家的事情也算清楚,当然知道站在姜姒身后的少年,是什么身份。   林乃雯笑笑,指了指刚才讽刺陆星沉的少年。   “我也是来接儿子下课的。”   姜姒心想,真是巧了。   “你儿子生日什么时候?”   季让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他妈在回答。   “这个月月底。”   也就是说生日还没过咯。   姜姒抬眸看向季让:“原来你才十六岁啊,看来得叫陆星沉一声哥哥了。”   季让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年龄,从小到大他都是班里年龄最小的那个,无一例外。   他竭力保持住他学霸的高冷人设,耳根却红了一片。   下一秒,林乃雯果然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背。   “去,叫声哥哥和陆太太。”   再不情愿,季让也没敢在他亲妈面前,给姜姒甩脸色,只好低下姿态,恭敬地叫了人。   最后几个字仿佛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林乃雯爽朗笑了笑:“男孩嘛,到了这个年纪,见到漂亮姐姐都害羞。”   季让要被他妈快言快语的脾气弄疯了,他哪有说陆星沉的嫂子好看啊?   季让忍不住想要反驳,却视线落向姜姒时,被掐了嗓子。   陆星沉的嫂子,好像……还挺好看的……   冬天的傍晚,日光早已寥寥。   深靛色的旗袍搭着夜色,姜姒笑得眉眼弯弯,站在半明半暗的喷泉前,漂亮得惊人。   原本季让耳根就红着,这一抹红,大有往脸上发展的趋势,眼神开始飘忽。   陆星沉在旁边看得清楚,季让怎么不说话了?平时在学校里一张嘴叭叭的,挺能说啊。   还有,他对着姜姒脸红个什么劲!   告别之际,林乃雯还有些恋恋不舍。   “你们都不知道吧,陆太太的马术可好了,有机会让你们也瞧瞧。”   陆星沉眼底露出疑惑,姜姒还会骑马?   两家人分别上了各家的车。   回程的车上,陆星沉内心出现了一种疑似愧疚的情绪。   姜姒这一系列操作,自然被陆星沉解读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给陆家丢人了,给姜姒丢人了。   所以姜姒为他出头了。   还没到家,陆星沉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稍微用点功,在下次考试中和季让拉开差距。   让姜姒好好看看……   “司机,在前面商场停一下。”姜姒忽然叫住了司机,娇声道,“小少爷脑子不灵光,买点补脑的。”   陆星沉咬着后槽牙:“你说谁需要补脑了?”   他的确傻,信谁都不能信姜姒。   姜姒掖了掖衣角:“谁应就是谁咯。”   陆星沉油然产生了挫败感,认命地下了车,相当不情愿地跟着往商场里走。   姜姒很自然地递出小包包,陆星沉本能接过,毕竟,拎姜大小姐的小包也算有两回了。   几秒后反应过来,陆星沉刚想质问。   姜姒轻飘飘道:“去问问鱼肝油在哪里买?”   “你自己不会问啊!”陆星沉怒道。   “买给你补脑,又不是给我的。”姜姒瞪大了眼睛,好像陆星沉问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   还要他问?算了算了,他不和姜姒这个小人计较。   刚好迎面走来几个年龄相仿的女生,陆星沉随手拦了人。   “鱼肝油在哪买?”   女生们注意到陆星沉的一张俊脸,突然有些害羞了,其中一位圆脸少女壮着胆子上前。   “在三楼。”   说话时,她的视线竟然被一旁的姜姒吸引了。   姜姒脸很小,长得漂亮却年轻。但她却穿一身印花旗袍,一副对陆星沉不耐烦的模样。   圆脸少女自动把她归为了陆星沉的姐姐。   姜姒身上这种精致骄矜的气质,正好是她羡慕的。   她不由地感慨了一句:“你姐姐真漂亮啊。”   哪来的姐姐?   陆星沉差点暴走,对着姜姒怒目而视,反驳脱口而出。   “她不是我姐姐,是我大……”嫂。   不对。   是室友。   也不对。   最后无言。   陆星沉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在他还没想到正确措辞时,他看见姜姒施施然往前走了一步。   姜姒伸出纤细的手,在圆脸少女的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她眨眼笑笑。   “眼光真好。”   离得近了,女生们看见姜姒毫无瑕疵的肌肤,连毛孔都看不见,彻底把陆星沉忘到了一边。   哇,小姐姐人美,连身上都是香的。   陆星沉撇了撇嘴。   姜姒就会在外人面前装样子,在他面前的那股狠劲怎么没了?   下一秒,姜姒的话如约而至,温柔的嗓音收了,语调又娇又横。   “还不跟上来。”   很快到了三楼卖保健品的店面。   一面放着姜锦月代言的牌子,一面放着姜锦月对家代言的。   陆星沉想也不用想,也知道选哪一个。   陆星沉朝姜锦月代言的鱼肝油伸出手,只买姜锦月代言的产品是惯例。   以前就算他用不着,也会帮姜锦月买一堆屯着。   “啪”的一声。   姜姒伸出手,打在了陆星沉的手背上,力道不小,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打人!”   陆星沉本能收回了手,连带着打翻了姜锦月代言的鱼肝油,上面姜锦月的脸轰然倒下,被压在了最底下。   打了他的手,姜姒一点也没有自责:“我准你买姜锦月代言的东西吗?”   “拿旁边的。”姜姒手指一伸,指向了隔壁的牌子。   上一秒刚打了他,下一秒还能指使人的,只有姜姒了。   陆星沉麻木了,不想再和姜姒为了一瓶鱼肝油来场拉锯战。   他能想到,即便他偷买了姜锦月代言的东西回家,也能被姜姒全部搜刮出来扔掉。   买好东西后,姜姒把陆星沉赶到了副驾驶,不准他坐在她的旁边。   大有一副用完了就扔的架势。   陆星沉冷了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盯着后视镜。   猝不及防地,姜姒抬眼望向他,被陆星沉的眼神逗笑了,下一秒,她开始睁眼说瞎话。   “给你买了礼物,是不是很开心啊?”   他开心?   他看上去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车子一路驰行,径直到了别墅。   进了门,陆星沉一言不发就往二楼走。姜姒慢悠悠地留在玄关处,低头换着鞋子。   郑管家担忧地问道:“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姜姒看了眼陆星沉仓促上楼的背影,冷不防来了句。   “没事,可能知道要补习,太高兴了吧。”   陆星沉差点没被自己的脚步绊倒。   高兴的人到底是谁啊!   因为陆星沉今天做了过多的脑力运动,他用晚餐的时间延长了整整半个小时。   而姜姒向来细嚼慢咽,两人竟然坐在一起用餐。   这画面看上去,简直是家庭和睦。   姜姒浅尝辄止,克制地放下了叉子,轻轻地用餐巾按了下唇角。   对于能让她开心的人,她向来不吝啬夸奖。   姜姒看向一旁候着的厨师。   “味道不错,我记得你好像是法国蓝带毕业的吧?”   厨师惊喜地点头:“太太记性真好。”   姜姒余光瞥到正埋头吃着的陆星沉,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下。   她扣了扣陆星沉前面的桌子。   “陆星沉,你来说说法国蓝带学院是哪一年建立的?”   “嗯?”陆星沉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他下意识回答,“蓝带?是跆拳道吗?”   陆家上下都沉默了,厨师沉默了,郑管家沉默了,连提起这个话题的姜姒都被陆星沉的答案弄沉默了。   姜姒盯着陆星沉看了一眼。   陆星沉一张脸算得上漂亮精致,可以说,陆家的人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   但上天赐了人一样东西,就会偷走另一样东西。   给了陆星沉英俊帅气的外表,却毫不留情地夺走了陆星沉的脑子。   姜姒脑子里忽然掠过了一个网络用语。   陆星沉难道就是网上所说的“笨蛋美人”吗?   啧啧,可惜年纪轻轻就把脑子闲置了。   扫了一眼,姜姒便收回了视线,颇为熟练地点开了手机,呼唤那个被她取了新名字的智能管家。   “Miss Rose,帮我搜索法国蓝带。”   MR:“好的主人,以下是百科内容:法国蓝带厨艺学院于1895年创建于巴黎,是世界上第一所西餐与西点人才专业培训学校,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西餐料理与甜点烘焙职业培训学校……”   姜姒这才点了点头。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侧过身,看向陆星沉。   顶头暖黄色灯光缓缓落下,姜姒的脸精致得过分,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她歪着头,漂亮的眼睛满是嫌弃,毫不掩饰。   气到陆星沉就是她的首要目的。   “你怎么还比不过我的人工智能?”   陆小少爷上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样的蠢答案。   下一秒,他被姜姒的一句话砸个正着。   声调轻软,话里的含义却猛击心脏。   等等。   刚才,姜姒在拿他和一个人工智能作比较吗?   学渣的大脑皮层褶皱是比别人浅,可不代表他听不懂人话。   他合理地怀疑,姜姒在当面讽刺自己。   比不过人工智能,那他岂不是就叫人工智障! 第19章 【一更】姜姒才不是魔鬼……   远在纽约的姜锦月,失眠了。   将近凌晨三点,她仍旧没有睡着。   《十八岁》这部电影无论从选角到宣传,都做到了业内顶尖,是被人人押宝的爆款电影。   而票房却根本不如预期。   可谓是姜锦月事业上的一次滑铁卢。   姜锦月想也没想,就把这笔账算在了姜姒的头上。如果不是姜姒自作主张,公布她养女的身份。   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好她出了国,也算是避了下风头。   姜锦月换算了一下时差,国内差不多是下午4点左右。   她点开联系人,打出了一个视频通话。   对面那人很快就接了起来,惊喜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锦月!”   屏幕上出现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十六七岁的少女,眼睛里的情绪展露得很明显,她脸上带着喜悦。   她是姜锦月的闺蜜。   严幼初。   严幼初家境优渥,家里人把她保护得很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16岁女孩。   姜锦月稍稍用了些计谋,就让严幼初喜欢上她。   同时,在她的洗脑下,严幼初站在了姜姒的对立面。   “初初,我睡不着。”   姜锦月故意示弱。   她低垂着眼,神情少了以往的温柔甜美,多了几分落寞。   果不其然,严幼初慌了。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姜锦月强颜欢笑:“其实也没有,只是一些家事。”   家事?   严幼初脑子转得很快,瞬间把姜锦月的异常反应,归结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姜锦月的妹妹,姜姒。   “是不是姜姒又欺负你了?我去帮你出头!”   严幼初向来正义感爆棚,见自己的闺蜜受了委屈,怒火上头,主动提出要去见姜姒。   姜锦月啊了一声,显得有些慌。   “她毕竟是我妹妹呀。”   “可她根本就没把你当姐姐啊。”严幼初素来向着姜锦月,“反正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来帮你。”   姜锦月推辞了几句后,才假装被严幼初的坚持打败,应和下来。   挂了视频通话后,姜锦月满意地笑了。   -   次日。   姜姒坐在花园里,正在用园丁修剪好的玫瑰插花。   不一会儿,郑管家上前禀报。   “太太,严幼初小姐想邀你共进午餐。”   姜姒眼睛一眨,手上的动作停了:“严幼初是谁?”   “她说她是锦月小姐的朋友。”   听到姜锦月这几个字,姜姒一下子来了兴致。   姜姒支起下巴,笑了笑:“既然是姜锦月的朋友,那就告诉她,她的午餐邀约,我同意了。”   郑管家虽然不解,但是按照太太如今的性子,定不会被人欺负。   了解姜姒的态度后,郑管家很快回复了严幼初。   餐厅定在永安百货楼上。   姜姒卡着点,从家里出发,和以往一样,她带上了自己的保镖团。   刚知道严幼初是姜锦月的朋友后,姜姒就想到了应对她的办法。   她不是说要请客吗?   请一个人也是请,请十个人也是请。   今天就让严小姐大出血一次吧。   姜姒走到车旁,问了保镖一句:“大家饿了吗?”   保镖们皆是一愣,随即表忠心。   “为太太效劳,一点都不累!”   姜姒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走吧,今天有人请我们吃免费大餐。”   车子一路稳当地开到了永安百货。   还没下车,姜姒透过车窗,看到了严幼初的身影。   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圆脸少女,好像还是未成年。   她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想来战斗力也好不到哪儿去。   刹那间,姜姒少了几分斗志,显得兴致缺缺。   为了尽快见到姜姒,严幼初特地早到了一会。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在锦月口中被描绘成恶魔一样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车子停了,姜姒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严幼初的视线立即锁定了姜姒。   严幼初忍不住把姜姒的瓜子脸,和自己的小圆脸比对了一番。   姜姒是精致,她是可爱。   人确实挺漂亮的,就是人品不好。   姜姒的小高跟鞋哒哒哒地响了几下,在严幼初面前站定。   “今天你要请我吃饭,确定吗?”   姜姒自认为好心,提前多问了一遍。   而严幼初却在心里打起了嘀咕。   这个姜姒怎么回事?好像陆家没有给她吃过贵的东西一样,连这种问题都要再问她一遍。   姜姒果然和锦月说的那般见识短浅。   一身的坏毛病。   严幼初一手叉着腰,很豪横地开口:“当然,陆太太想点什么就点什么,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毕竟我从小就有钱,和陆太太不同。”   严幼初特地着重强调了从小这两个字,用来明示姜姒从乡下被找回的事情。   锦月说过,姜姒最不喜别人提到她的出身,每回提到,她就会狠狠地发一通脾气。   这下姜姒要生气了吧。   严幼初没有等到姜姒的怒火,却看见了,她的眉梢满是不以为意的笑意。   这招没奏效?   姜姒无视严幼初的挑衅,转头对着身后的保镖团说道。   “听到了吗?严小姐说,她有的是钱。”   严幼初反应有点迟钝,一时还没弄明白,姜姒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听见姜姒又补了一句。   “大家一定要放开吃,千万不要辜负严小姐的好意。”   什么?   她请的人是姜姒,又不是这里的所有人。   严幼初看了一眼姜姒身后的保镖,大致估计一下,也有十几个人。   严幼初刚想拒绝。   姜姒斜睨了她一眼。   “不会是没带够钱吧?要不要我让姜锦月给你转点钱啊?”   拒绝的话被严幼初咽了回去。   笑话,她严幼初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是来帮她朋友出头的,难道还要她朋友倒过来掏钱吗?   虽然她最近犯了点小错,被妈妈停了卡,但是,一顿饭难不成还能吃到上百万?   绝对不可能。   在第一次交手中,严幼初确定了一点。   姜姒和姜锦月说的那样,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严幼初底气很足,仰着下巴:“当然没问题,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当我替锦月请的。”   严幼初特地提到姜锦月的名字,挑衅地看向姜姒,以为这么做能激怒她。   而姜姒面不改色,像是在看幼稚耍赖的孩子。   “那好,我们开始吧。”   严幼初心里莫名一紧,姜姒这话说的好像要去打仗似的。   不就是吃一顿饭吗?   姜姒勾了勾嘴角,越过严幼初,走到她的前面,进了电梯。   走出电梯,她先扫视了一圈餐厅的环境和布置。   嗯,还算满意。   毕竟,严幼初是为了替姜锦月出头,才故意请她吃饭,必定会选一个好的餐厅。   其次,这家餐厅还有一处令她满意的地方。   这家餐厅的主人和勃艮第最著名的酒庄主人相熟,他可以从罗曼尼·康帝这处特级葡萄园里,拿到那儿的葡萄酒。   虽说只有酒庄名单上熟悉的客人才能订购,但陆家恰好就在列。   想要购买罗曼尼·康帝,必须先购买12瓶其他的酒。   并且这瓶酒的售价至少在十几万以上。   餐厅里人很空,看样子是被严幼初包下了。   姜姒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下,仿佛是这家餐厅的主人。   坐定后,姜姒招来了侍应生:“先来一瓶罗曼尼·康帝。”   侍应生愣了愣,解释了购酒的条件。   姜姒歪头望向严幼初,莞尔一笑:“不要担心,我们的严小姐不差钱。”   严幼初终于领悟到,姜姒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她快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些酒需要花掉她多少钱。   可事到如今,严幼初话都放出去了,自然不能反悔,不然她多没面子。   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没问题。”   姜姒又往严幼初心上扎刀。   “最贵的菜是哪些?每样上一份,我们这里有十多个人要用餐。”   放眼望去,餐厅被姜姒的保镖团坐满,他们体形彪悍。   乍眼一看,餐厅稍显拥挤,仿佛坐了一个旅游团的人前来用餐。   严幼初心在滴血。   而姜姒还指着菜单上的那些菜,一个个报着菜名。   姜姒的声音落进严幼初耳中,她的每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都透着高高在上的跋扈。   “暂时就这些吧。”   姜姒在严幼初的怒视下,慢悠悠地合上了菜单。   什么叫暂时?   难道待会她还要点?   严幼初愤愤地把叉子扎在端上来的牛排上。   一顿午餐用下来,严幼初只顾着计算饭钱了,根本腾不出时间,对姜姒阴阳怪气。   姜姒看大家吃得差不多,才施施然地站起身。   “大家觉得午餐如何?”   “谢谢太太请客。”   方才食不下咽的严幼初,气到差点吐血。   请客的人明明就是她好嘛!   和姜姒才相处了仅仅一个小时,严幼初觉得自己都要气到消瘦了,连减肥都省了。   她不由暗叹道,锦月真可怜,居然和姜姒相处了这么久。   真的会有人喜欢姜姒这种人吗?   严幼初有气无力地走到收银台。   “多少钱?划这张卡。”   前台踌躇了几秒:“今天,您一共消费了519万,这张卡的余额好像不太够。”   严幼初目瞪口呆,以为耳朵出了问题:“你说多少?”   “总共是519万。”   严幼初咬了咬牙:“剩下的钱,明天我会过来付。”   姜姒没急着走,而是站在收银台的不远处,看着严幼初出丑。   在前台告知价格后,姜姒假惺惺地在背后说。   “钱不够是吧?那要不要我帮你垫付啊?”   “不必,我自己有钱。”   严幼初还在姜姒面前逞强。   姜姒瞬间变了话术。   “那就好,反正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真的帮你付钱。”   说完,她转身走人。   严幼初气极了,她下意识跟过去,被前台扣了下来:“小姐,你的餐费还没有结算。”   直到前台拨通了严幼初爷爷的电话,得知了他的身份后,才允许严幼初打下欠条离开。   从餐厅里出来后,严幼初垮着一张脸。   她妈给她的卡,在今天被她刷爆了。   她已经可以想象,回家会受什么样的批评了。   这些都怪姜姒。   谁让她带这么多人过来!   今天,她明明是来帮锦月出头的,非但没成功,还被姜姒摆了一道。   严幼初气不过,顺着姜姒离开的方向,气冲冲地跟了上去。   姜姒身后站着保镖,她正站在电梯门口,环着手臂,等电梯到来。   严幼初心神一动,在姜姒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她大步上前。   下一秒,她居然挤开了姜姒身后的保镖,一脚跨入了电梯。   保镖以为严幼初算是太太的熟人,对她没有太大的提防,才让她钻了空子。   挤进电梯的那一刻,严幼初伸手关上了电梯门,按了别的楼层。   把一众保镖隔在了外面。   “我要找你算账!”   严幼初叉着腰,愤愤不平地指着姜姒:“谁让你欺负锦月了!”   姜姒不慌不忙地站着,一点也没有怕严幼初的假把式。   “我就是欺负她了,你要怎么样?”   严幼初被姜姒的理直气壮弄得愣了几秒。   她苦思冥想,终于搬出了自己的后台。   “我警告你,我爷爷最宠我了,他要是知道我被欺负了,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严幼初自小被家里人宠大,要什么有什么,从不缺爱。   特别是她的爷爷,财力雄厚的财阀,他对严幼初更是有求必应,半点不吝啬自己的钱财。   姜姒要被逗乐了。   “小朋友,现在还用家里人来当挡箭牌,这招是不是过时了啊?”   被讽刺成小朋友的严幼初,憋得眼睛都红了。   严幼初这才突然意识到一点。   和姜姒的丈夫陆凛一比,她爷爷的地位好像也不够看了。   “我不管。”严幼初开始无理取闹。   “反正我不准你欺负我的朋友,刚才在餐厅里,你也让我丢脸了。”   姜姒侧过身看她:“那发布会上,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严幼初琢磨了一下,好像没有。   姜姒:“我说的是事实吗?”   严幼初对上姜姒的眼睛,她好像也没有造谣。   “今天难道不是你先请我吃饭的吗?”   ……这好像也没错。   句句想扎姜姒的心窝,她每句都被怼了回来。   严幼初骂人的词汇都已经用完,连个屁都憋不出来。   姜姒不想在电梯里和严幼初纠缠,她靠近电梯,准备伸手按下按键。   严幼初动作更快,也不知道她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她用劲全力,按了好几下关门键,阻止姜姒离开。   下一秒,电梯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原本还猖狂的严幼初,赶紧收回了手。   她说话的声线都有些抖:“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还没说完,停滞的电梯猛地往下坠了一大截。   耳畔,严幼初的尖叫声忽地响起,在密闭的电梯里,仿佛还有回音。   姜姒蹙眉。   “不准叫!”   姜姒速度很快,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她将每层电梯的楼层都按亮,再按下了警铃报警。   做完这一切,她尽量让自己的头部和脊椎紧贴在电梯墙边。   “你……你在做什么呀?”   严幼初看着姜姒的一系列操作,满头问号,在极度恐惧中,她分出了一点心神询问。   “不想死就照做。”   姜姒娇叱道:“现在,放低你的身子。”   严幼初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这时,她少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乖乖听从姜姒的话,模仿她的动作,紧贴在电梯上。   话语中满是恐惧:“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姜姒倒是多看了严幼初一眼。   姜姒和严幼初有一个共同点,两人都怕死。   严幼初从小被绑架过,她养成了一个性子,她非常害怕遇见那些突发事件。   而严幼初采取的方式是,待在家中,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减少外出,减少交友,减少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但姜姒与她截然不同。   因为上辈子姜姒的家庭背景,她难免会遇到刺杀。   姜姒怕人在马上做手脚,她逼着自己练就了精湛的马术。   姜姒也怕水,可她强迫自己精通游泳。   每一次危险发生时,她都能安然应对。   严幼初以为姜姒不会回答她了,她拽紧了栏杆,正在焦灼地等待死亡时……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不会死。”   姜姒的声音很坚定,也很自信。   “所以,你也不会死。”   姜姒不知道。   她简单的一句话,对16岁的严幼初,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   严幼初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壮着胆子拉紧了栏杆,一步步挪到了姜姒的边上。   姜姒没回头,只感知到旁边多了一团热源,她蹙眉看了过去。   “我能拉着你的衣角吗?”   严幼初弱弱地询问道。   毕竟,这里只有她和姜姒两个人,她连停电都害怕,更别说,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姜姒有些头疼。   “不准……”   姜姒还没说完,严幼初的手就拉上来了。   接下来,姜姒看着严幼初变本加厉,把身子也靠了过来。   将她的一张脸都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严幼初悄咪咪地把脸靠了上来,她贴得很紧。   挤着那张青涩的小圆脸有点变形。   姜姒很淡定。   电梯虽然有了故障,但信号没断,短时间内,她发了求救信息给郑管家。   一秒后,就收到了郑管家的回复。   外面的援救正在抓紧进行。   此时,姜姒也能分出注意力,来继续嘲笑严幼初。   姜姒笑了笑。   “你倒是挺像只白色小海豹的。”   刚低下头,姜姒就对上严幼初哀怨的眼神。   似乎在埋怨,现在的情况如此危急,她还能笑得出来。   紧张许久,严幼初的情绪却被姜姒的话打断。   她开始认真思考,姜姒是什么意思?   就是嘲笑她脸上肉多咯!   严幼初直起身,准备反驳,电梯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这次情况没好转,电梯顶上的灯明明灭灭,像极了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在严幼初的幼小心灵上再次划了一道伤痕。   她怕死,她也怕鬼。   严幼初再次牢牢抱住了姜姒的胳膊,恐惧重新占据她的全部心神。   “啊,谁来救我,我要回家!”   “救命啊,这里有鬼!”   姜姒觉得她一天的耐心都在这里耗尽了。   幸好她旗袍外面还搭了件外套,不然严幼初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她新做的旗袍都弄脏了。   姜姒甩了甩手臂,没甩开。   再吵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当场把人踹开。   姜姒的耳膜都被严幼初哭爹喊娘的嚎叫声震疼。   她没好气地沟通。   “别吵了!”   “呜呜呜——”   “闭嘴,再吵电梯就沉了。”   “你是在说我胖,呜呜——”   “这世界上才没有鬼。”   “你骗我,恐怖片都是这么说的!”   简直是魔音绕耳。   姜姒头一次对一个人没辙,怎么严幼初的脸皮比陆星沉和陆司越都要厚?   简直是刀枪不入。   这种人怎么会和心机深沉的姜锦月成为朋友?   能让姜姒叹气的人,严幼初还是第一个。   姜姒用着唯一能移动的手,在她随身小包里翻了翻,她记得出门前,好像往里丢了颗糖。   “张嘴。”   严幼初满脸泪痕地仰起头,同时抽噎着:“什么?”   姜姒腾不出手,只能用牙尖咬开包装袋。随即,像是投掷食物一样,她把带着香味的糖,扔进了严幼初的口中。   堵上她的嘴,应该就没这么吵了吧……   如姜姒所愿,严幼初的哭声停了几秒,她本能地吧唧了几下嘴。   荔枝味的糖果在她的口中化开,清新的香气蔓延到她的鼻腔。   姜姒怎么知道她最喜欢吃荔枝味的东西了?   ……还亲自喂她吃糖。   姜姒不清楚,她误打误撞踩中了严幼初的喜好。   严幼初嘴里含着糖,仰头看着姜姒。   这一秒,姜姒的形象在严幼初心中瞬间光明了起来,连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都像是在给她鼓励。   严幼初听到她的心砰砰跳动起来。   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姜姒的侧脸瞧,手紧握着姜姒的胳膊,鼻间传来姜姒身上特殊的香气。   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姜姒察觉到旁边灼热的视线,偏着头看她。   她语气缺少了耐心,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你是孩子吗?我没糖了,而且不准盯着我看。”   姜姒以为,她会等到严幼初爆发的哭声。   没想到,严幼初盯着盯着,突然朝她笑了。   配合她刚才脸上残留着的泪痕,说不出的怪异。   这人是被吓傻了吗?   又哭又笑的。   姜姒没忍住,往墙边靠了靠。   严幼初无视姜姒的警告目光,立马贴了上去。   严幼初认为,姜锦月说错了,她根本不了解姜姒这个人。   她虽然只有16岁,但是她有自我辨别能力。   就算姜锦月是她要好的朋友,她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观点。   即便会让姜锦月生气,她也要说一句话。   姜姒才不是魔鬼,她分明是一个天使啊! 第20章 【二更】陆星沉竟然在学……   在姜姒被困电梯时,陆凛正坐在宾利慕尚后座。   他靠在车后座,下颌线条凌厉分明,日光沉沉,他阖眼假寐。   不知怎的,似乎有所感应。   先前下过雪,前方路面很滑,司机明明经验很足,轮胎却抑制不住地打滑,迎面驶来一辆货车,眼看着两车就要相撞!   司机打着方向盘,宾利在地面上急速转了个弯,猛地停在路边。   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前座,司机回头:“陆总,对不起……”   没等他说完,陆凛忽然睁开眼。   他皱起眉,将手按在了心脏的位置。   胸膛传来剧烈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无意间牵动着他的神经。   这时,陆凛接到了一个电话。   郑管家声音匆忙:“先生,太太被困电梯,我们现在正在营救中……”   不知为何,“危险”这两个字跃进陆凛的眼前。   陆凛脱口而出:“人安全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微怔了几秒。   郑管家顿了顿,回答道:“问题不大,这里的电梯经常维修,先生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把太太救出来。”   禀告结束后,那边就挂了电话。   陆凛心生疑虑,眼底逐渐浮起探究。   姜姒有危险,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还是说,刚才他的心率过快,只是因为车祸引发的条件反射?   陆凛略加思索,就将此暂且搁置在一旁。   冥冥之中,心脏在提醒着陆凛,那些遗忘的过去。   从这一刹那起,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   严老爷子接到严幼初被困电梯的消息,他亲自赶到永安百货。   他焦急地等在外面,他孙女向来胆子小,这次电梯故障,她肯定吓坏了。   严老爷子在外面等着的时候,郑管家领着十几个黑衣保镖,也焦灼地等。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震惊,这么浩浩荡荡的阵仗,难不成是什么高层领导困在这里了?   过了一会,电梯修好了,电梯门缓缓开了,严老爷子担忧地看过去。   嗯?   严幼初不仅没有晕倒,她的脸色还非常红润。现在,她一脸崇拜地看着旁边的女人。   严老爷子讶异,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孙女竟然还活蹦乱跳的,难道……   他缓缓地看向严幼初旁边,她旁边站了一位穿旗袍的女人,面容姣好,气质优雅。   难道是这位太太救了他孙女吗?   郑管家一见电梯门开了,就迎了上去,他不禁老泪纵横。   “太太,您受苦了。”   保镖们也急切地围上去。   一声声太太,姜姒觉得她头都大了,她懒洋洋抬起一只手,贴了贴耳朵,嗓音脆软。   “别叫了,我耳朵不要啦?”   严老爷子默默观察,这位太太好像很有个性。   静止了几秒,保镖们殷勤地开口。   “太太,我们准备了推椅,您可以坐下来。”   “太太,我们准备了一双软底鞋,您要现在换上吗?”   “……”   姜姒蹙眉,天塌了,她也会维持她绝美的风度。   她骄矜地一一点过保镖们准备的东西:“这个,还有这个……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严老爷子继续思索,这位太太好像对生活品质要求非常高。   严幼初跑到严老爷子旁边,开口:“爷爷,是这位陆太太救了我。”   她仔细地把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严老爷子,严老爷子看向姜姒的眼神,更加带着赞许。   陆太太真是一个心肠非常好的人。   严老爷子走到姜姒面前,真诚地道谢:“陆太太,谢谢你救了我孙女。”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递给姜姒一张名片,“你尽管提。”   姜姒扫了一眼。   眼前这个人,头发花白,西装穿得一丝不苟,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   姜姒颔首:“不客气。”   姜姒昂起头,踏着她的小高跟,离开了这里。   姜锦月知道严幼初和姜姒见面了,她打电话准备问一下情况,顺便加把火。   她故意问了一句:“姜姒和你说话的时候,态度是不是不好?你千万不要太在意。”   以往她对严幼初这么说的时候,她总会附和自己,一起说姜姒坏话。   结果,严幼初诧异的声音响起。   “怎么会?陆太太身上好香啊,她是仙女吗?”   姜锦月不敢置信。   严幼初不就见了姜姒一面吗?怎么连三观都变了?   姜锦月咬了咬牙道:“姜姒为了让别人对她印象深刻,经常会喷不同的香水出门呢。”   “你鼻子敏感,千万不要离她太近哦。”   严幼初不认同地开口:“锦月,你别这么说,陆太太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在发光,她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   姜锦月愣住,严幼初竟然为了姜姒反驳她?   “你知道吗?”   严幼初的声音软下来:“今天我和陆太太困在电梯里的时候,她还给了我一颗糖呢。”   “陆太太不仅长得美,连声音都很好听呢。”严幼初彩虹屁一句接着一句,“原来真的有人这么完美啊。”   姜锦月:……   所以,她现在是在和自己炫耀,姜姒人有多好吗?这才多久的功夫,姜姒给她下蛊了吗?   姜锦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挂断电话前,严幼初还懊悔地说了一句。   “我以前说过陆太太坏话,真是太过分了,我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啊。”   “锦月,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忏悔?”   姜锦月:?   -   补习班。   还有十分钟小考就要开始了,这次小考检验他们最近学习的内容,老师还没来。   有的同学坐在教室里,有的人还站在走廊上闲聊。   陆星沉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过了一会,他准备关机的时候,一个新闻标题映入他的眼帘。   《永安百货五楼电梯故障,两人被困其中》   陆星沉皱眉。   永安百货?为什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他忽然想起,今早他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姜姒对郑管家说,今天她要去永安百货。   陆星沉盯着新闻,那一个个字仿佛带着温度,似火一样烙进他眼底。   两人?   男的还是女的?   陆小少爷的躁脾气上来了,什么破新闻,连这都不写清楚?   此时,老师已经来到教室里,再过五分钟就要考试了,他看了走廊一眼,催促道。   “外面的同学可以进来了,把手机关了交上来。”   陆星沉眉间浮起不耐,他想了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嘟嘟……”几声响声过去,没人接起。   然后,他又打了一次过去,依旧没有人接。   有股焦躁浮上陆星沉的心头,他手插兜,无意识踱着步。   家里电话怎么没人接?   难不成真像新闻上说的那样,被困在电梯里的人是姜姒?   陆星沉心一震,他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他心里思索,姜姒是陆家的太太。陆家的太太白天被困在电梯,求救无门,这件事到时候传出去多丢脸。   就算他现在依然不认同姜姒是他大嫂,但姜姒出事了,他怎么也要帮她一把。   想到这,陆星沉的心稍稍一松,他收起手机就往外走。   季让一直注意着陆星沉的动作,他见陆星沉要离开,故意挑衅着开口。   “大家看到没?”   “陆星沉怕他考砸了,准备临时跑路,他今天要交白卷了。”   季让和陆星沉向来不对付。   看到这一幕,他更加确定,陆星沉不准备考试了。所以,他故意说给大家听,想让陆星沉出丑。   闻言,走廊和教室里的人,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陆星沉脚步一顿,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季让。   他知道姜姒可能被困电梯,已经很不爽了。现在季让还挑衅他,他整个人一点就炸。   陆星沉走到季让面前,年轻气盛的少年,此时周身萦绕着暴躁的气息。   看到陆星沉的眼神,季让心里一颤。   下一秒。   陆星沉蓦地拎起季让的衣领,把季让直直掼在墙上。他低下头,英俊至极的脸庞,带着狠戾。   “我交不交白卷关你屁事?需要和你解释?”   “别挡着我的路……”他不耐烦道,“滚远点。”   话音落下,陆星沉手一松。   他无视季让苍白的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他长腿一迈,跨上黑色的机车。   机车似箭一般,穿梭过街道和车流。   陆星沉加快了速度,他整个人伏在机车上,脊背弓起清晰的弧度。   他没去管,为什么他听到姜姒被困,心里会浮起焦灼和不安。   他只是逆着凛冽的风,机车飙得愈来愈快。   到了商场,陆星沉猛地刹了车,划过地面响起刺耳的声响,地上尘土扬起。   他翻身下车,单手拎着头盔,快步走进商场。   陆星沉到了五楼,快速扫了周围一圈。电梯门开着,除了几个维修的工人,什么都没有。   姜姒好像不在这里。   陆星沉紧绷的身子微微松懈下来。   其中一个人看见陆星沉急匆匆地过来,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找人啊?”   陆星沉紧抿着唇,没说话。   他仍认真看着周围,寻找姜姒的身影。姜姒在人群中很显眼,她如果在这,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到。   那人以为陆星沉很担心,他开了口:“你在找困在电梯里的那两个姑娘吗?”   困在电梯里的人,是女的?   陆星沉猛地看向他,已经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揪了起来。   那人笑了笑道:“别担心,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没出什么事。”   闻言,暴躁的少年,脸瞬间有些发烫。   谁……谁说他在担心了?   陆星沉僵硬地转身,他下了楼,靠在机车旁。   这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这么寒冷的冬天,他的衣服竟然已经微微沁湿。   陆星沉白来了这么一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紧张无声地散了。   他忽然觉得,就算他今天交了白卷,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星沉有点不知道,他现在该干什么。   如果回去考试,考试现在都进行一半了,老师肯定不会让他进去。   如果回家,万一遇到姜姒,他怎么解释他这么早回来?   逃课打架样样在行的陆星沉,第一次陷入了纠结。   最后,他特地骑着机车在外面晃了很久,等到天色变得暗淡,他才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悠悠地回了家。   -   姜姒从商场回来后,虽然没有受伤,但她站得有点久,小腿很酸。   她先细致认真地洗了两遍热水澡,涂上昂贵的身体乳后,她脊背挺直靠在那里,一边敷面膜,一边在房间里优雅地泡脚。   木桶是专门定制的,选用的木料是最顶尖的,尺寸也符合姜姒的要求。   姜姒敷完面膜,先一层层涂上护肤品。   然后她用柔软的毛巾擦干脚上的水珠,又认真地在脚背上涂上身体乳。   姜姒点开系统,发现陆星沉刚才给她提供了30万气运值。   她挑了挑眉,她刚才都没和陆星沉见面,陆星沉心里波动就这么大啊,大白天又犯病了?   这时,显示又有一笔气运值进账。   100万。   来自陆凛。   姜姒一下子坐直了,她眨了眨眼。   今天怎么回事?   她还没和这些人见面呢,就一个两个争着给她提供气运值,陆凛竟然提供了一百万。   这个最大的气运人物果然让她惊喜,看来她以后一定要多多在陆凛身上赚气运值。   郑管家琢磨,太太今天受惊了,刚好之前定做的勃朗宁手.枪到了,现在给太太,说不定太太能开心点。   郑管家笑着开口:“太太,之前您让我去定做的勃朗宁手.枪送过来了,您现在要看一下吗?”   “真的?”姜姒眼睛瞬间亮了,“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披上羊毛披风,有些期待地端坐在客厅里,定定地盯着拿上来的圆盘。   圆盘是木质的,色泽漂亮,上面盖着一层暗色的织锻黑布,旁边还勾着一圈金色的线。   看上去非常高级。   姜姒很满意,看来,这些枪也做得非常精美。   姜姒轻轻掀开黑布,雪白的手指,一一点过陈列的枪,她脸上笑意渐深。等会,她先挑选哪一把好呢?   然后,她笑眯眯地拿起了最中间的一把枪。   这把枪刚拿到手里,姜姒就觉得不对劲,笑容一僵。   重量不对,太轻了。   姜姒蹙眉,她低头打量着枪。   虽然有些细节做得非常逼真,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是细细一看,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姜姒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的东西:“怎么是假枪?”   她不死心,当她认真地检查过所有的枪后,她神情恹恹地靠在沙发上,盯着郑管家。   “郑管家,你骗我。”   当初没人告诉她,最后给她的是假枪啊。   “抱歉,太太。”郑管家笑得一脸温和,“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且真枪会伤到太太啊。”   姜姒不满地翘着唇:“我就弄一把玩玩也不行吗?”   她就想偶尔摸一下枪,看一看罢了,把她的勃朗宁手.枪还给她。   看着姜姒委屈的样子,郑管家抱歉地摇了摇头。   姜姒泄愤地跺了跺脚,她不解气,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沙发。   然后,她整个人埋在抱枕里,小脸皱巴巴的。   陆星沉刚走进门,就看到姜姒坐在客厅里,她面前的桌上陈列着一把把或黑或银的枪。   他有些疑惑:?   什么时候枪.支合法了?   下一秒,陆星沉就听见了姜姒抱怨的娇声。   “怎么是假枪?”   陆星沉悟了,原来是假枪啊。   他原本想悄悄地上楼,以防姜姒问他考试的事情,当他视线落向姜姒时,目光一滞。   他脚步不由得停了。   姜姒雪白的手指轻轻搭在黑色的枪.身上,肃沉的黑和耀眼的银交织,更衬得她指尖玲珑小巧。   她把玩枪的姿态,娴熟又自然,仿佛这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无数次。   那一刻,陆星沉忽然有种错觉。   姜姒天生不属于这里,她好像生于那个硝烟弥漫,战火四起的时代。   而她游走于那片兵荒马乱之中,依旧洒脱自由。   陆星沉没有注意到姜姒的眼神。   姜姒早就发现陆星沉进来了,现在她正不高兴着,她一不高兴,谁哄着都不行,她非要找个人发脾气才可以。   然后,她的目光幽幽地望着陆星沉。   下一秒,姜姒直直举起了抢,迎着黄昏的光,那把勃朗宁手.枪准确地对准了陆星沉。   陆星沉震惊:!   姜姒搞什么?   陆星沉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但他脚步一顿,忽然意识到,这枪好像是假的。   瞥见陆星沉的动作,姜姒不大高兴地翘着唇。   “你躲什么呀,胆小鬼。”   陆星沉身子一僵,不知怎地,他站在那没动。   几秒后,姜姒撇了撇嘴,她把枪放回到桌上,脆声道:“真是没劲。”   她眨了眨眼:“假枪就是不如真枪好玩。”   陆星沉磨了磨牙。   是假枪,你就可以指着我了?   他刚想反驳,但一想到中午的新闻,姜姒可能被困在电梯里,那话又轻轻地咽了下去。   陆星沉抬眼,偷偷打量了姜姒一眼。她刚才还有兴致玩枪,看样子应该没受伤。   少年抿了抿唇,没回嘴。   他转身准备上楼。   姜姒看着陆星沉的背影,她想起今天下午补习班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陆星沉今天考试交了白卷。   蓦地,一个懒懒的嗓音在陆星沉背后响起:“听说你今天交了白卷哦。”   陆星沉有点心虚,他眉心一跳,声音一下子高了几分。   “我那是有理由的!我只是……我只是……”   后面半句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姜姒猫眼一瞪,轻哼了声:“你声音这么大干嘛?吓到我了。”   听到这句话,陆星沉仿佛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气势一下子没了,他垂下头没说话。   姜姒的脾气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她看着陆星沉垂头的样子,这会又笑眯眯地撑着腮。   “你哑巴啦?”   陆星沉心里堵着一口气。   还不是怪姜姒?   要不是姜姒被困在电梯,要不是手机刚好把这条新闻推送给他,他能交白卷?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寂静中,忽然响起姜姒娇滴滴的嗓音。   “小朋友。”   听到这几个字,陆星沉心口莫名一跳,他猛地抬头,对上了姜姒狡黠的眼睛。   姜姒朝他慵懒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陆星沉顿了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愈走近,愈能看见姜姒笑得像只猫一样。   陆星沉不由得警惕起来。   姜姒想到白天陆星沉给她提供的30万气运值,她很满意,看来陆星沉很讨厌她,轻轻松松就会给她提供气运值。   为了让气运值来得更加汹涌,她故意激陆星沉。   “你如果不想去补习班……”姜姒歪着头笑道,“其实还有其他选择呀。”   她故意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咦了一声。   “上次说到什么来着?对了,法国蓝带厨艺学校。”   话音刚落,姜姒点开系统,查看陆星沉提供的气运值。   她一看就笑了,果然……   陆星沉的气运值,蹭蹭蹭地往上涨。   三万。   五万。   九万。   ……   气运值还在继续疯长,情绪波动这么大呀。   姜姒瞥了一眼陆星沉的脸,英俊的脸微微涨红,却依旧倔强得一言不发。   陆星沉心想,姜姒这么说,难道是故意激他?   因为他今天小考交了白卷,让她失望了。她想让他认真读书,所以故意这么说。   陆星沉回到房间,他沉着脸想,姜姒刺激他,难道他就要照做吗?   姜姒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之前他去补习班读书,已经够给姜姒面子了。   姜锦月说过,他不用逼自己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他想打架就打架,想旷课就旷课,她永远支持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沉现在重新回想起姜锦月的话,他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但他从来不会怀疑姜锦月,这个念头很快一闪而过。   陆星沉脸色阴沉,他又不是小孩,难道激一下就要顺从姜姒吗?   听大人的话,那是小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傲娇的陆小少爷对这种行径嗤之以鼻。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姒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他心里的躁意一直压不下来。   下一秒,陆星沉拨通了郑管家的电话,他认真地说。   “郑管家,你能帮我把高二课程需要的学习资料,全部买过来吗?我现在急需要用。”   停顿了几秒,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空气沉默。   电话那头的郑管家先是怔了几秒,随即心里涌上狂喜。   天哪,小少爷竟然会对他说谢谢了!   郑管家激动地开口:“好的小少爷,我马上就帮你买过来!”   郑管家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学习资料就跟小山一样,垒在了陆小少爷的桌上。   陆星沉看了一眼,他坐在书桌前,默默地翻开了第一本书。   次日,补习班。   风吹起了窗帘,薄薄的光照亮了靠窗的那个背影。   一米八五的少年伏在桌上,脊背料峭。   陆星沉拿着笔,看着书本苦思冥想。   小弟们来找陆星沉,有个小弟走到门口,他往班里喊了一声:“沉哥,下午打篮球去吗?”   “不去。”陆星沉头也不抬地拒绝,他看着题目眉头紧皱。   小弟们疑惑了。   于是,他们跟叠罗汉似的,几人趴在门口,一个接一个地把脑袋凑上去,当他们看到眼前那一幕时。   小弟们震惊,差点跪在地上。   他们没看错吧,陆星沉现在竟然在做题目!   小弟们窃窃私语。   “沉哥今天发烧了吗?他明明最讨厌读书了。”   “最近沉哥好像还买了一叠参考资料。”   “要不要带沉哥去医院?他肯定生病了。”   这时,其中一个小弟推了推眼镜,他高深莫测地开口:“你们想什么呢,沉哥那是在涂鸦。”   其他人看他。   那人胸有成竹道:“用教科书涂鸦懂不懂?沉哥就是沉哥,做什么事都与众不同。”   “看着吧,说不定等会就腻了。”   这时,陆星沉把笔往桌上一摔,他不耐烦地盯着书。   小弟们了然,沉哥果然腻了,不想再用教科书涂鸦。   话音刚落,小弟们就看见陆星沉暴躁地抓了抓头,他十分不爽地开口。   “妈的,这道题到底谁出的?为什么会有两种解法!”   小弟们:“!!!” 第21章 【三更】我在给陆太太挑……   姜锦月出国的时候,和祁寻提过,如果她父母有事,他能不能帮忙关照一下。   她很少对他提要求,祁寻当然会答应。   这天,祁寻去了姜家,他买了名贵的礼物上门,他微笑看着姜母。   “我之前工作太忙,很久都没有拜访过您,您不怪我吧?”   姜母知道,姜锦月在娱乐圈之所以这么顺利,离不开祁寻在背后的帮忙。   祁寻一直在为姜锦月保驾护航,他可以说是对姜锦月最有助力的人。   姜母立即笑了:“怎么会?锦月经常和我们提起,你帮了她很多,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祁寻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姜母看了看祁寻的脸色,故意开口。   “你是锦月的朋友,还对我们这么好,姜姒那丫头就是个没良心的,我是她的亲人,但她做的事太让人寒心了。”   听到姜姒,祁寻目光一顿,看了过来。   “姜姒平时从不回家,这也就算了,她怎么能在发布会上打她姐姐的脸?”   祁寻黑眸微沉,他莫名不想听到有人讲姜姒的坏话。   尤其说话的人还是姜姒的亲生母亲。   姜母还想继续说下去,祁寻皱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锦月有没有和你们提过,她在国外需要什么?”   姜母摇头:“锦月这孩子就是懂事,她缺什么从来不讲,总是一个人藏在心里。”   “之前拍戏的时候,她为了钻研演技,看视频看到很晚,经常累得睡着了。”   姜母继续开口。   “别人都不知道锦月私下有多努力,她以前拍戏,经常会看一个影后的视频,模仿那个影后的神态。”   “她平时还经常揣摩影后的表情和动作,那些人都不知道锦月背后付出了多少……”   祁寻随意一问:“哦?她经常看谁的视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太阳穴隐隐跳着。   “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影后啊……”姜母记起来了,“对了,那个影后叫夏曼意,她长得很漂亮。”   “可惜她很早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名字,祁寻猛地抬头。   他的声线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你说谁?”   祁寻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反常,他竭力压下异样:“能给我看看那个影后的视频吗?”   姜母点开影后的视频,给祁寻看:“这就是那个影后。”   祁寻一瞬不瞬地盯着视频,他看得很仔细,没有错过一秒。   他无意识地按压着他的掌心。   力道有些重,皮肤呈现着苍白的色调。   半晌,祁寻轻轻地说了一句:“她很漂亮。”   他从小就是在缺乏母爱的环境下长大。   祁寻对母亲的印象轻而模糊。   她是个戏痴,沉浸在角色中无法自拔,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仿佛一只翩跹的白蝴蝶,那些戏里戏外的世事轻易就压碎了她的翅膀。   祁寻很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他母亲的消息。   极少人知道,她是他母亲。   他恍然记起了她的结局。   这个光芒四射的影后,离开人间时,并不如众人所知的那样圆满。   一个念头倏地掠过祁寻的脑海。   姜锦月和他母亲一样,说话时经常会挽起右侧的头发,露出耳边的红痣。   她们思考问题时,都会习惯性点一点自己的鼻头。   还有……   她们都穿过相同的旗袍。   祁寻垂下眼,薄唇不自觉轻轻绷着。   姜母说姜锦月经常看他母亲的视频,那这些相似的举动,是姜锦月不经意做出的?   还是刻意而为之?   不知道为什么,祁寻不敢再想下去。   祁寻匆匆告别了姜母,他离开姜家,扯了扯领带,才觉得窒息感稍散。   暗昏昏的夜里,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电话是姜锦月打来的。   祁寻第一次犹豫了。   在电话即将挂断那一瞬,他才平复下心情,接起电话。   姜锦月率先开口:“你在工作嘛?”   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知道祁寻向来工作很忙。   停顿了几秒,祁寻开了口:“你……”   他想和往常一样关切地问,姜锦月在纽约过得好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不怎么想问出口了。   “怎么了?”   姜锦月的嗓音很甜。   这时,祁寻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知道,这些肯定是他的错觉。   姜锦月看他母亲的视频,只是偶然,她明明这么天真单纯,他不应该揣测她的真心。   姜锦月敏锐地察觉到,祁寻的情绪有些不对,她压低了嗓音,担忧地问。   “你心情不好吗?”   沉默了几秒。   祁寻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有些急切,他放缓了语调:“没什么。”   “我只是……”祁寻低低笑了声,声音一如往常般散懒轻佻,“有些想见你了。”   姜锦月放下心来,她撒娇道:“我还有事要忙,你想我的话,我们以后视频聊天好不好?”   祁寻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一种不可名状的烦躁涌上祁寻的心底。   他猛地一踩油门,疾驰在黑夜里。   冬日天光暗得极快,明明还是傍晚,却已经泛上青灰色。   祁寻唇紧抿,他的车子一直往前开,急急驶去,万家灯火似影子般后退,他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过了很久,车子猛地停下。   祁寻扫了周围一眼,看清他现在在哪里后,他神情错愕。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陆家。   姜姒住的地方。   他真的昏了头,才会在这时来到陆家。   祁寻想立即离开,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却久久没有动作。他心里悄悄浮起一个不想离开的念头。   他竭力想把它压下去,但很快,又无声地漫上来。   祁寻怔怔地看着陆宅,他不知道他在黑夜里待了多久。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祁寻隐约听到陆宅里传来一些声响,似乎有人走了出来。   “太太,这是空运过来的水果……”   “太太,琉璃花瓶放在这里可以吗?”   “太太,这条路已经打扫了三遍……”   一声又一声太太,给这黑夜平添几分热闹。   祁寻半阖着眼,旁人的热闹,他头一次仔细地听着。   又过了一会,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陆宅的门一道道开了,一辆车开了出来。   祁寻下意识身子往后靠了靠,目光却忍不住盯着那辆车。   车窗旁的那个人,小脸雪白倨傲,她撑着下巴,像一只惫懒的猫。   姜姒。   祁寻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   郑管家看向后视镜,皱了皱眉:“太太,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从他们离开陆宅的时候,车子就一直跟着。   姜姒回头,她辨认出那辆车,好像是祁寻的车。她不高兴了,怎么哪哪都有这个讨厌鬼。   她有些不耐烦:“不用理他。”   过了一会。   “等会先不要去1938。”姜姒忽然开口。   她今晚出门准备去一家名为1938的店。   那家店收藏了很多民国的东西,却从不售卖,仅限观赏。   店的名字非常与众不同。   店的主人更是神秘,从未露过脸。整家店都笼罩着神秘的气息,不禁让姜姒更好奇了。   姜姒重新阖上眼:“先去后面那条街。”   等甩掉祁寻她再去那里。   郑管家应了,他心里暗暗思索,等会他一定要保护好太太。   祁寻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开车来到陆家楼下。   这是他今晚做的第一件错事。   他跟着姜姒的车离开。   这是他今晚做的第二件错事。   祁寻第一次觉得,他就像一个阴暗的跟踪狂。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黑色的宾利在LV大厦前停下。   不知何时,已经入夜了。夜空飘落着细小洁净的雪花,空气有些潮湿,寒气入骨。   郑管家下车,为姜姒开了车门,郑管家恭敬地撑着伞,弯腰等她下车。   这时,一双绣着金线的高跟鞋轻轻踏在地面上。   高跟鞋的主人,雪白的脚背弓起,仿佛单薄又精致的蝶翼。   今天姜姒穿了一身豆绿色的锦缎斗篷,帽子边缘细细密密缠绕着天鹅绒。   或许是因为下雪了,她戴上了帽子,半掩着脸,旁人仅能窥见侧脸的那一钩白皙。   在簌簌雪声中,姜姒轻轻地摘下帽子。   灯光在她脸上晃动,显得她的脸愈发精致。   看到这一幕,不知怎地,祁寻呼吸快了几分。他低头,竟有些不敢再看姜姒。   祁寻平复下心情,他才上前几步,散漫地笑道:“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姜姒趾高气昂地环着臂:“你是跟踪狂?”   祁寻无法解释他今晚为什么来这里,他只转移了话题:“姜小姐晚上来这里买东西?”   姜姒把头偏开,鄙夷道:“谁准你这个跟踪狂跟我说话的?”   祁寻:“……”   大厦里全是奢侈品店,姜姒抬步,往其中一家店走去。   她想到什么,回头瞪了祁寻一眼,凶巴巴道:“你别跟过来,我一看你就觉得烦。”   祁寻步子一顿。   每次见到姜姒,她总是把对他的讨厌表现得明明白白的。他苦笑了声,等姜姒进去后,才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虽然外面下雪了,但奢侈品店里的人还是很多。   他们都忍不住看向姜姒。   祁寻一直凝视着她,他没话找话:“姜小姐看中什么了?我都可以帮你买下。”   他以为姜姒不会理他。   没想到,那个娇艳的人竟然回头,乌黑的眼睛落向他,嗓音娇软:“什么都可以?”   姜姒第一次没对祁寻发脾气,他有些晃了眼:“当然,为姜小姐买单,是我的荣幸。”   下一秒,姜姒看向店里的人,她纤白的小手一指祁寻,理直气壮道。   “今晚大家想买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他付钱。他这人最喜欢帮别人买单,大家千万不要客气。”   祁寻:?   店里的人讶异地看过来,说话的是刚才那位非常漂亮的小姐,有的人不禁问道。   “真的吗?”   祁寻深深地看了姜姒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看着姜姒笑了。   祁寻的笑声有些哑,他一直在笑,胸腔微微振动,尾音半勾着,那双桃花眼越加潋滟。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非常愉悦。   姜姒:?   这人有毛病吧?让他买单还笑得这么开心?   几秒后,祁寻收了笑,他看向店里的人,懒洋洋勾唇。   “姜小姐说的没错,今晚店里所有的消费都算我的,大家随便买,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店里的人都笑了。   祁寻重新看向姜姒,桃花眼氤氲着意味不明的光。   “姜小姐总是对我毫不客气呢。”   姜姒嫌弃地睨了祁寻一眼:“跟踪我还有理了?脸皮真厚。”   眼看姜姒又要炸毛,祁寻投降:“姜大小姐,是我错了,今晚我买单,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罪礼物。”   姜姒轻哼了一声。   姜姒扫了店里一圈,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件衣服上,她示意郑管家:“拿一件过来。”   郑管家拿着衣服走过来,姜姒抱着臂,下巴朝祁寻一点。   “在他身上比对一下。”   祁寻怔了怔,姜姒要送他衣服?   因为他帮店里的人买单吗?   姜姒让郑管家拿了好几件衣服过来,每件都在祁寻身上比对。   祁寻眸色越加深了,他收过无数礼物。第一次,他竟然觉得有些忐忑,哑笑了声。   “倒也不用送这么多,一件就够了。”   闻言,姜姒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寻:“谁说要送给你了?”   祁寻愣住。   “我给保镖买的。”姜姒嗓音又娇又横,“你自作多情什么?”   闻言,保镖们不禁身子站得更直了,他们下巴骄傲地抬着。   太太对他们真好。   祁寻哑口无言。   姜姒垂眼打量着衣服,她有些苦恼:“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祁寻下意识顺着姜姒的话问:“都想买?”   “都好丑哦。”姜姒睨着他,毫不客气地说。   祁寻已经麻木了:她是说衣服丑,还是说他丑?   今晚,祁寻花了很多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的沉郁散了很多。   摆脱了祁寻后,姜姒前往1938古董店。   黑色宾利在店门口缓缓停下,姜姒站在伞下。雪还在落,她抬头看去,1938几个数字依次排开,经历岁月的沉淀,历久弥新。   1938,姜姒在那一年遇刺。   真是奇妙的巧合。   姜姒推开门,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穿长衫的孟老先生。   她的视线轻轻扫过这家店,落在了一处玻璃橱窗里。   那里放着一把勃朗宁M1910,和她前世那把一模一样。   在那一瞬间,时空倏地短暂交错。   玻璃窗外,鹅毛大雪纷飞。   古董店内,四下静默无声。   姜姒仿佛回到了十里洋场,衣香鬓影。   她活得骄纵肆意,转动着那把她最爱的勃朗宁手.枪,是上海滩风头最盛的名媛。   孟老先生上前,客气有礼:“小姐?你也是来参观古董店的吗?”   姜姒回过神,指着那把勃朗宁:“我能看看这把枪吗?”   她想知道,枪的背后有没有她的名字。   孟老先生:“客人应该知道1938的规定,我们只做展览。”   “罢了。”姜姒转而试探,“这家店是谁的?”   孟老先生极有耐心:“店的主人,是一位民国的先生。”   姜姒一滞:“他人呢?”   “我不知道,按照他的年纪,想必现在早就已经去世了。”   “你们这家古董店真奇怪。”姜姒不由得蹙眉,“既不能碰,也不售卖,开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这位小姐,我只是守店人,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孟老先生温和地说,“我只能告诉你。”   “这家店在等他该等的人。”   孟老先生口风很紧,姜姒旁敲侧击,也得不到答案。   她干脆作罢,拢起身上的斗篷,就着风雪,慢步走出了古董店。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滴——   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   陆凛低头看去,心率表上显示,他的心跳已经飙升至100,发生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想试图令心脏平静,却无济于事。   从小到大,陆家人常说,陆凛是没有心的人。   他情感淡漠,甚至连心率也一直很稳定。   那日,陆凛在车祸时,头一次感受到了剧烈的心跳。   他便戴上了一块心率表,用来监测他的心率。   这是第二次,陆凛平稳的情绪,竟在不受控制地波动。   一场宿命的轮回,仿佛是前世今生,在此刻交叠。   陆凛突然产生了怀疑,这些诡异的现象,会跟姜姒有关吗?   -   严幼初站在陆家门口,她今晚来找姜姒,想感谢上次姜姒在电梯里救了她。她到了陆家才得知,姜姒出门了。   所以,她一直站在外面等着。   严家从小宠她到大,现在她16岁了,仍被精心呵护,刘妈心疼地开口。   “小姐,陆太太一直没来,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严幼初理所当然道:“当然要等啊。”   刘妈:“……”   “小姐,您不冷吗?”刘妈又问。   刚才天空飘起了小雪,这会虽然雪停了,但温度还是很低。   严幼初摇头,她有点兴奋地说道。   “我不冷,我甚至感觉……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想到等会可以见到姜姒,严幼初心里就带着暖意。   每次想到电梯里,她吓得快要晕倒时,姜姒站在她的前面。   那个像仙女一样好看的人,那一刻仿佛神明一般,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带给她无穷的安心感。   刘妈继续劝道:“小姐,要不您在车里等吧。”   “不行!”严幼初立马反驳。   “我是客人,就应该在门口等着陆太太回来,这是我的诚意。”   “而且……”严幼初懊悔地吸了吸鼻子,“我之前说过陆太太坏话。”   “我应该惩罚自己,站在冷风中忏悔。”   “你千万不要告诉爷爷今晚的事情。”严幼初警告地看了刘妈一眼,“不然,我扣你工资。”   刘妈:“……”   这时,黑色的宾利往陆宅驶来,车子停下。郑管家开了车门,姜姒下了车。   一个人迎了上来,她的脸有些红,声音有些轻。   “陆太太。”   姜姒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这人是谁。   严幼初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严幼初。”   姜姒拧了拧眉,她从来不记那些不重要的人的名字。   在严幼初期待的眼神中,姜姒开了口,嗓音娇脆:“我忘了。”   “你在电梯里帮了我……”严幼初支支吾吾道,想极力忽略掉她和姜锦月的关系。   姜姒恍然:“哦,你就是姜锦月的朋友啊。”   严幼初:“……”   姜姒歪了歪头:“那天你尖叫了很久,我耳朵好疼呀。”   严幼初忽然忧伤。   第一次见面,她给陆太太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一定会努力改正。   姜姒瞥了一眼:“你过来干什么?”   严幼初从刘妈手里接过袋子,忐忑地开口:“我给你带了很多东西……”   所以,她能有幸换一张进入陆家的入场券吗?   姜姒没说话,黑夜里她的小脸愈加白皙。   “我最近很少和姜锦月联系哦。”严幼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姜姒的脸色。   姜姒瞅着严幼初,严幼初在她面前竭力撇清和姜锦月的关系,还挺有趣的。姜锦月知不知道,她的闺蜜变心了?   寂静中,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姜姒径直往陆宅里走,她没看严幼初,脆声落下一句。   “我只允许你进来这一次。”   严幼初随即狂喜,陆太太这是同意让她进门了?   她没听清楚,姜姒只给了她一次机会。   严幼初快步往里走,她不经意瞥到保镖手里拿着几个袋子。   保镖炫耀地抬起头。   “这是太太给我们买的衣服。”   严幼初有些嫉妒。   瞥见严幼初的神情,刘妈惊呆了,严幼初家里大牌衣服多得都放不下了。   现在竟然眼巴巴瞅着陆家保镖的东西?   严幼初走进陆家,她眼睛亮了亮:“这是仙女住的地方吗?”   好别致的民国风格,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忽然想到,之前姜锦月和她说过,姜姒品味很差,这一刻她觉得有点怪怪的。   姜姒看了佣人一眼:“带她去洗手,多用热水洗几遍。”   不然她有病菌怎么办?   严幼初眼睛亮了亮,陆太太让她用热水洗手,是因为她在外面站了很久,担心她感冒吗?   陆太太对她太好了。   严幼初洗完手,还很自觉地用酒精喷雾把自己的外套喷了一遍。   然后,她眼巴巴地看着姜姒:“我消毒好了哦,能坐下来吗?”   姜姒点头。   严幼初带了很多吃的过来,全是米其林大厨亲手做的,现在一道道菜摆在桌上。   郑管家细致地带上手套,拿出餐具:“太太,这是消毒过的银筷子。”   姜姒上辈子经常遭遇各种刺杀,吃饭的时候也要小心有人下毒。   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才能肆意地享受每一天。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用银筷子试毒。   姜姒用银筷子在每道菜上都试了一遍,确认安全后,她这才轻轻地夹起一块芋酥,细嚼慢咽地吃着。   严幼初一脸崇拜地看着姜姒,真是好讲究的人啊。   严幼初一直在观察姜姒,她注意到姜姒多看了乳鸽一眼,她立即站起身。   “陆太太,您想吃乳鸽吗?”   姜姒:“嗯。”   于是,从来都是由佣人把菜夹到碗里的严幼初,乖巧地站起身,用干净的银筷子把乳鸽夹到姜姒碗里。   刘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平日任性的人,现在收起了所有的小脾气。   “陆太太,鹅掌味道不错,您要尝尝吗?”   “蜂巢芋酥您要不要再来一块?”   刘妈彻底凌乱了。   这时,严幼初看见姜姒准备夹鱼,她连忙开口:“我来帮您挑鱼刺,这种小事我最在行了。”   严幼初看着姜姒,露出一个虔诚的微笑。   然后,她开始低头挑鱼刺,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却十分细致。   挑好鱼刺后,严幼初挑了一块最鲜嫩的鱼肉,夹到姜姒碗里。   “陆太太,鱼刺挑好了。”   她看着姜姒的眼神晶亮晶亮的。   姜姒尝了一口:“不错。”   听到姜姒的回答,严幼初感觉她心都要融化了。   这时,严幼初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姜锦月打来的。   她皱眉,第一次觉得姜锦月的电话有点吵闹。   “我现在有事……”严幼初接起电话,快速开口,“先挂了。”   姜锦月讶异:“你现在在干什么?”   严幼初觉得姜锦月真是没有眼力见。   她看了姜姒一眼,语气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我在给陆太太挑鱼刺呢。”   闻言,电话那头的姜锦月,彻底懵了。 第22章 大半夜,给我弹几首歌听……   姜锦月挂了电话,她思考今晚的事情。   今晚严幼初竟然在帮姜姒挑鱼刺,姜锦月确实有些意外。   但她仔细一想,严幼初是一个被宠大的人,她一向不谙世事,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   当初她就是看中严幼初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哄得严幼初对她交了心,现在严幼初对姜姒态度转好,也并不奇怪。   等她回国后随便再挑拨几句,严幼初还是会被她牵着走。   唯一让姜锦月讶异的是,姜姒的手段好像变高明了。   她饶有兴致地想,难道姜姒现在学会讨好别人了?   姜姒学会收起她的坏脾气,学会放下架子去向别人示好,所以才让别人对她改观。   姜锦月不以为意地笑了,再高明的手段,在被她全然收服的人面前,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她并不觉得,姜姒会威胁到她。   -   《怒火狩猎》剧组即将要拍一场飙车戏。   这场戏的难度很大,场景已经提前布置好,每个步骤都仔细地检查过。   这时,助理走到卫渡身边,开口:“卫导,拍飙车戏的替身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什么?”卫渡皱眉。   卫渡打电话给杭以声,询问要不要推迟这场戏。   杭以声:“卫导,我可以自己拍,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过了一会,谭经纪人打电话过来。   “以声刚才发生了车祸,我现在在医院,抱歉,以声暂时不能来了。”   “以声不要紧吧。”   卫渡揪起了一颗心:“你让他好好养伤,不要想其他事情。”   这时,卫渡听见对方电话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卫导,我是陆司越,这场飙车戏我可以替杭以声拍。”   陆司越知道杭以声发生了车祸,他立即赶去了医院。恰好,他听到了谭经纪人和卫渡的谈话。   卫渡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行,这场戏太危险……”   话未说完,电话那头响起了陆司越轻轻的笑声。   “飙车对我来说……”陆司越顽劣的嗓音响起,“只是一件小事。”   “卫导,你真的不考虑让我拍吗?”   卫渡听说过陆家三少爷的名号,他虽然桀骜难驯,却最重情义。他有心帮他朋友杭以声,自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旁人估计劝不了他。   卫渡又考虑了一会,他才答应,他先是感谢了陆司越救场,然后开口。   “现场已经做好安全措施,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与此同时,姜姒得知新开了一家剧院,剧院还送给了她几张话剧票。   她心血来潮打算出门去看看话剧,民国时期她就很喜欢看话剧。   她想知道,民国的剧院和现代的剧院,会有什么区别?   姜姒唤了郑管家过来:“备车,去琴芜路。”   郑管家思忖:琴芜路?   他脑袋灵光一现。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陆三少爷今晚代替杭以声拍飙车戏,片场的位置就在琴芜路附近。   难道……   太太今晚出门,是因为担忧陆三少爷的安危,打算亲自去看看吗?   郑管家看着姜姒,他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太太!”   “怎么了?”姜姒觉得莫名其妙。   郑管家精神抖擞道:“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尽快送到那里。”   姜姒望着郑管家今天特别欢快的脚步,她不禁疑惑,她还什么都没说,郑管家就猜到她要去哪了?   姜姒以为郑管家看到了她桌上的话剧票,她没放在心上。   她走到门口,坐进黑色宾利,车子驶出陆宅。   -   《怒火狩猎》剧组。   到了傍晚,天忽然下起了雨。   卫渡有些焦急:“好端端地怎么下雨了?那飙车戏不是更难拍了?”   飙车戏本来就很危险,现在再加上天气状况,危险程度愈加高了。   陆司越已经到了片场。   他听到卫渡的话,玩世不恭地开口:“继续拍呗。”   明明拍飙车戏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的表情却一如往常的无所谓。   过了一会,雨落得越来越大,空气中席卷着寒意。   或许是因为雨落得很急,让陆司越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隐隐的烦躁。   陆司越从小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坚不可摧的。   连血液相融的至亲都可以抛弃他,更枉论其他。   所以,他渴望独一无二的关注。他渴望站在舞台上,被掌声和尖叫簇拥的那一瞬间。   陆司越对一个人的厌恶很浓烈,但如果一个人对他好,他会对那个人报以满怀的赤忱。   姜锦月曾经对他说过:“司越,这是我寄给你的明信片,我每次都第一个寄给你。”   “司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是第一个祝福你生日快乐的人吗?”   只有姜锦月一人,给予了陆司越独一无二的关注。   长久以往,姜锦月终于抓住了那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也抓住了他。   可是,自从姜锦月出国后,那根钢索就好像断了。   姜锦月和他的联系少了很多。   陆司越盯着手机,他的手无意识地一下下轻点着屏幕。   拍飙车戏前夕,他忽然想打一个电话。   他能打给谁呢?   陆司越闭上眼睛,有几个人在他脑海里飞快掠过。   陆凛,他很少回家。   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   陆星沉,两人几乎没有交流过。   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   这时,陆司越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从未出现在他通讯录上的人。   姜姒。   陆司越的思绪,难得停顿了几秒。   虽然他没有以前那样厌恶姜姒,但他们的关系只勉强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很久。   陆司越拨了姜锦月的电话,他有些紧张地盯着。   对方铃声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听。最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陆司越有些烦躁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他手臂枕在脑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半晌,陆司越嗤笑了声。   真是没劲透了。   这场飙车戏拍了很久,卫渡和陆司越待事的要求都很严苛,陆司越拍了好几遍。   虽然他做好了安全防护,但他的手臂还是受了伤。   陆司越手臂上有一块血迹,面积不大,却微微渗开,像雪地里开出了红梅。   医疗人员小心翼翼地拿起镊子,挑出他伤口里的碎片,他们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撕扯到了皮肉。   陆司越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他只是拿着毛巾,毫无灵魂地擦着头发。   刚才那几场惊险的飙车戏,和手臂上骇人的伤口,没有在他心底引起任何波澜。   这时,谭经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矿泉水。他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望向陆司越。   “司越,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陆太太好像来了。”   闻言,陆司越脑海空白了一瞬,擦毛巾的动作顿了顿。   他僵硬地抬起头。   几丝凌乱的头发垂下,半掩着那双狭长的瑞凤眼。   陆司越有些不敢置信,他喃喃道。   “你说谁来了?”   “陆太太啊。”谭经纪人也觉得有些意外,“陆家的车就停在剧组门口。”   空气沉默,陆司越的呼吸乱了几分。   蓦地,他把毛巾往助理怀里一扔,长腿一迈,就往外走。   谭经纪人愣住,他追了几步,焦急道:“司越你去哪?外面还下着雨……”   陆司越根本没听。   他跑得很快,瞬间就跑出好长一段路。他还未换下刚才淋湿的衣服,单薄的衣服飞起,下摆扬起凛冽的弧度。   雨和风声,都被他抛在了后面。   陆司越说不清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要去门口看看。   过了一会,陆司越看清了雨幕里的那辆车,他仔细辨认了一会,手不自觉颤抖着,他紧紧扣着掌心。   是陆家的车。   真的是陆家的车。   那一刻,陆司越的心里浮上难以言说的情绪,心跳声一阵阵纷乱地敲击着。   姜姒她……竟然真的来了。   陆司越平静下心情,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车前,拉开了车门。   他抬眼,怔在了那里。   姜姒睡着了,她半靠在那里,眼睛合上。她娇唇翘着,似乎在做一个美梦。   一只系带高跟鞋落在地上,另一只高跟鞋半勾在她的脚上,她雪白的脚背懒懒弓起。   仿佛一弯月亮,白得耀眼。   这时,姜姒翻了一下身,另一只高跟鞋也滑了下来。   她白皙的小腿悬在椅子上,轻轻晃了晃。   然后,她的脚踩在了地毯上。   米白色的顶尖手工羊毛地毯,就这么被姜姒踩在脚下。   姜姒依旧睡得很熟。   陆司越眸色闪了闪,他移开了视线。   郑管家看见陆司越,眼前一亮,他正要开口。陆司越手指抵在唇边,无声地摇了摇头。   郑管家会意。   陆司越轻轻关上车门,他站在雨里,脑海里很乱。   ——姜姒来这里干什么?   ——她知道他代替杭以声拍飙车戏吗?   ——她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这次又是在讨好他吗?   陆司越执拗地站在雨里,视线看向前方。   他要在车外,等姜姒醒来,要一个答案。   雨下得越来越大,陆司越整个人都被雨淋湿。衣服贴在他的身上,骨骼修长又嶙峋。   他的身子似绷紧的弦,仿佛姜姒不醒来,不告诉他一个答案,他永远不会松懈下来。   郑管家知道陆司越的性子,叹了一声:“三少爷,太太还没醒。”   现在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   又过了一会,陆司越身子才微微放松,声音有些哑。   “她醒了叫我。”   他上了另一辆车,半阖上眼,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姒睁开眼,她看向外面,还在下雨。   她低头看了一眼,高跟鞋早就不在脚上。   姜姒干脆赤脚踩在毛毯上,唤了一声:“郑管家。”   郑管家立即开了车门:“太太,您醒了。”   姜姒疑惑道:“我现在在哪里?”   她今天明明要去看话剧的,一觉醒来怎么到了这里?   “太太,这里是《怒火狩猎》的剧组。”郑管家解释道。   在姜姒的记忆里,不重要的东西,多记一秒她都嫌烦,现在她早忘了《怒火狩猎》是什么。   她皱起漂亮的眉。   郑管家提醒了姜姒几个关键字:“太太,金酸梅。”   金酸梅这几个字倒是挺有记忆点的。   姜姒终于想起来了,哦,是那个最差导演,最差男演员,保管赔钱的剧组啊。   姜姒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周围。   之前她来过剧组,剧组大白天看着勉强还可以。现在下了雨,周围又黑漆漆的,哪哪都湿漉漉的。   姜姒娇贵惯了,她现在总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好像有小虫子咬她似的。   她看了看手臂,生怕皮肤变红了。   陆司越一直在隔壁车上等着,听到姜姒醒了,他立即赶了过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姜姒一眼,刚想开口,就听到姜姒的抱怨声。   “这地方好破哦,我不想在这呆着。”   陆司越心思微动,这里这么破,你大晚上还来这里看我?   这时,姜姒瞥见了陆司越,最近她一直很少看到陆司越,陆司越这个气运人物可得好好利用上。   她现在要激起陆司越对她的厌恶。   姜姒勾了勾手指,语气娇蛮:“你过来。”   陆司越心头一跳。   下一秒,姜姒吐出娇滴滴的几个字。   “帮我扇蚊子。”   陆司越:……   他刚要反驳,话到嘴边,声音却轻了些:“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姜大小姐纡尊降贵来到这里,她见陆司越犹豫,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难以置信道。   “我大晚上来到这破地方,你竟然不帮我扇蚊子!”   闻言,陆司越身子微微绷紧,他直直看着姜姒,眼睛掠过复杂的光。   姜姒说什么?   她说她大晚上来到这里……   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感缓缓地浮上陆司越心头。   这么说,姜姒确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剧组,她担心自己会受伤,什么都不说,直接来了这里。   她这么骄纵的一个人,竟然冒雨赶来。   现在,他连这点小事都要和她计较吗?   “你看我干什么?”姜姒催促道,“快啊。”   这人当着她的面,发什么呆啊。   陆司越轻咳了几声,他有些别扭地偏过头:“我用什么扇蚊子?”   郑管家:?   保镖们:?   姜姒吹了吹她雪白的手臂,然后,她睨了陆司越一眼。   “随便吧。”她看了一眼陆司越湿漉漉的衣服,“反正别用你衣服就行。”   陆司越按捺住情绪,看在姜姒冒雨来这里的份上,他忍。   “太太。”郑管家看了一眼愈来愈大的雨,犹豫道,“现在雨太大了,要不要等会再走?”   姜姒蹙眉:“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陆家的车继续往里开,过了一会,开到一个地面干燥的地方,姜姒先撇了撇嘴,然后才下了车。   谭经纪人一直在里面焦急地等着,但陆司越一直没有回来。他听见声音,惊喜地回头。   然后,他差点被眼前那一幕闪瞎了眼。   姜姒环着手臂,懒洋洋地走在最前面。   她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以她为中心,他们的队伍呈现最完美的半圆形,很好地保护了最前面的人。   保镖们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环境。   而队伍的最后。   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陆三少爷,看上去意外地有些安静。他时不时抬头看姜姒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郑管家往前走了几步,神情肃然。   “快把软垫和雕花椅子拿过来。”   “茶水和点心准备好了吗?”   “地面太硬了,拿块地毯铺在太太的脚下。”   “……”   谭经纪人咽了咽口水,这是太后出巡吗?   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准备好所有东西,姜姒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她脚踩着地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然后,姜姒睨了陆司越一眼。   陆司越轻扯了下嘴角,他先走到桌边,拿起了自己的黑色帽子。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姜姒旁边,充当人型摇扇器。   他不情不愿地轻轻摇晃着帽子,驱赶并不存在的蚊子。   剧组众人:!!!   陆三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收到了陆司越凉凉的警告目光,他们连忙别开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姒的错觉,陆司越在旁边扇了几下帽子,她身上好像真的不痒了。   这时,姜姒闻到了陆司越身上的水汽。   姜姒睇过去一个眼神,然后她拧了拧眉。   陆司越的伤口包扎得特别丑,歪七扭八的,上面已经渗出了血,看上去就更碍眼了。   姜姒见不惯丑东西,她不高兴了。   姜姒忽然问了一句:“这伤口谁包扎的?”   闻言,陆司越一颤,低头看去。   他刚才站在雨里太久,衣服和绷带全部淋湿,血迹已经渗透出来,看上去有些骇人。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伤口已经崩裂了,姜姒竟然注意到了。   她一直在观察他吗?   下一秒,姜姒鄙夷道:“好丑哦。”   陆司越:……   姜姒倨傲地抬了抬手,唤了郑管家过来:“我的医疗团队呢?”   “太太,他们在后面那辆车上随时待命。”   郑管家欣慰,太太很关心三少爷呢。   “叫他们过来。”姜姒手骄矜地一指陆司越:“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   医疗团队很快赶到,他们围在陆司越旁边,陆司越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   姜姒坐在那里发号施令:“这个绷带太丑了呀,就没有镶花边的吗?”   陆司越:“……”   “最后要不要打个蝴蝶结呢?”姜姒苦恼。   陆司越麻木了。   姜大小姐一会又来了兴致,她歪着头笑:“蝴蝶结看腻了,换一个怎么样?”   陆司越一言难尽地看着姜姒。   看到陆司越的表情,姜大小姐嗓音又娇又横:“你看我干什么?对我的品味不满意?”   陆司越:?   他算是有点了解姜姒了,她语气越凶,其实越是心虚地掩饰,关心他的事实。   当陆司越感觉他已经被折腾得麻木时,姜姒才勉强满意,她不再看他,低头浅浅喝了一口热茶,愉悦得眯了眯眼睛。   陆司越垂眼,当他看见包扎得完完整整,干净洁躁的伤口后,心里不由得浮上了暖意。   姜姒点开系统,接收到来自陆司越的50万气运值。   50万?   姜姒讶异,陆司越好像从未给她提供过这么多的气运值。   她满意地支了支下巴,今天她又成功让气运人物讨厌她了。   现在时间有点迟了,姜姒不耐烦再待在这里,她看了外面一眼。   雨虽然小了些,但仍在下着,姜姒想起刚才的50万气运值,她斜斜地看了陆司越一眼。   “过来,给我撑伞。”   这下,陆司越的气运值不得暴涨?   众人震惊:陆太太这是在使唤陆三少爷吗?   更奇怪的是,陆司越虽然没说话,但他也没拒绝,实在是太反常了。   “刚才是谁让人帮你包扎伤口的?”姜姒娇声抱怨道,“真没良心。”   陆司越心口一跳。   他沉默了几秒,有些僵硬地走上前,然后,拿起了那把……   绣着白色刺绣的伞。   那双修长的手和精致的雨伞,有些格格不入。   但因为陆司越收敛了脾气,看上去又意外地有些和谐。   姜大小姐施施然戴上墨镜,遮住了她半张雪白的小脸。   她趾高气昂地一拢手臂,娇声娇气道:“走吧。”   桀骜的陆家三少爷,站在台阶下面几节,他微微仰头,下颚扬起。   他轻轻撑开了伞,雨点重重地砸在伞面上。   自上而下的,还有姜姒娇脆的声音。   “腰再弯下点呀,你个子高很了不起哦。”   陆司越:……   他不想说话了。   姜姒上了黑色宾利,车子破开雨幕,往陆家驶去。   -   深夜。   整个陆宅都沉入了黑暗,四周寂静一片。   这时,陆司越拿着吉他,他打开房门,悄悄地下了楼。他走到客厅,站在黑暗里沉思。   今天姜姒特地来到剧组看他,她还带了一整个医疗团队。   虽然她面上还是不承认关心他,但他感觉得到,姜姒的善意。   为了感谢姜姒,让她在音乐中睡一个好觉,陆司越决定,在深夜给姜姒弹奏一首,他最新写的一首歌。   陆司越深吸了一口气。   他收获过人潮般汹涌的掌声,也写出过爆裂震颤的歌曲。   不羁的乐队主唱,心里竟第一次带了紧张。陆司越垂眸,修长的手指拉动了琴弦。   几分钟后,偌大的陆宅忽然亮起了灯光,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   保镖们的声音一声声响起。   “不好,有人闯入!”   “快保护好太太!”   “……”   很快,十几个保镖赶到,他们怔住,怎么是三少爷?   这时,楼梯边绵延而上的一盏盏小灯,接连亮起。   楼梯最顶上站着一个人,她披着羊毛披风,抱着雪白的臂,一步一步优雅地走下来。   姜姒不满地看着陆司越:“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吵什么?”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陆司越的气运值猛涨个什么劲,现在还吵得她睡不着觉。   陆司越没想到,他的作品竟然不被欣赏。   他按捺情绪:“这是摇滚,这是直击人心的音乐,懂吗?”   “你弹得这么难听……”姜姒理直气壮地开口,“还好意思顶嘴啊。”   姜姒头朝郑管家一别:“管家,让他回房间。”   “太太……”郑管家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三少爷今天刚受了伤。”   姜姒勉强开口:“这样吧,我现在说几首曲子,他弹给我听逗我开心,就当赔罪了。”   郑管家给了陆司越一个鼓励的眼神,三少爷,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陆司越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说吧,没有我不会的东西。”   姜姒往前走了几步,她懒懒地看着陆司越。   “《五月的风》会弹吗?”   陆司越:……   他咬着牙道:“不会。”   姜姒睥睨着陆司越,继续发出了死亡拷问。   “那《天涯歌女》呢?”   陆司越哑口无言。   姜姒不可思议道。   “《何日君再来》你总该会弹了吧。”   陆司越:……   “一首歌都不会弹……”姜姒鄙夷道,“你说什么赔罪?”   乐队主唱陆司越,今晚接连三次遭遇打击。   他忽然有些茫然,难道是他的歌单该更新了吗? 第23章 【一更】金酸梅逆风翻盘……   冬日傍晚,天黑得早,夕阳早已不见。   姜姒准备下楼吃晚饭,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一个身影。   走廊有扇窗,男人安静地靠在墙边,领口的温莎结有几分眼熟。   听见声响,他略回头,神色疏淡地看了过来。   陆凛怎么会回来?   姜姒先声夺人,双手环胸,脆声问道:“你怎么回家了?”   陆凛没接话,他的视线很淡,伴随窗外的月色,他低哑道。   “我没回家的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   姜姒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是穿越者,他问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   按照陆凛的性格,他会毫无人性地把她送到实验室里做研究?   姜姒明白,她现在必须给出解释,她为何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的解释。   姜姒娇滴滴地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想通了。”   “我再也不想拘着我的性子,自由随心才是最重要的。”   自由随心。   陆凛眼皮微跳,他瞥了眼腕上的心率表。   方才姜姒说话到现在,他的心率只有极小的起伏。   当晚,陆家上下的人都看到极为奇怪的一幕。   不知道先生和太太说了些什么,头一回,他们竟然并肩下了楼梯。   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陆家陷入了死寂,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他们,连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郑管家只看见太太忽然停下了步子,红唇轻启,朝先生说了一句话。   看上去……好像是在撒娇?   对,就是在撒娇。   和郑管家脑补的完全相反。   姜姒和陆凛一同下了楼,走到一半,她忽觉不对。   不对,她怎么被陆凛绕进去了。   陆凛好不容易回家,她才不要和他相敬如宾,现在不努力刷气运值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姜姒停下步子的那一刻,陆凛也跟着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看她,眸色不浅不淡。   像是在询问。   姜姒轻跺了下脚,娇呵道:“楼梯这么窄,你走我旁边,要是挤到我了怎么办?”   陆家的楼梯很宽,姜姒这话明显是无理取闹。   姜姒才不管。   她仰头,盯着陆凛,头顶的位置堪堪到了陆凛的下巴。   跋扈的气势一览无余。   姜姒一面注意陆凛的反应,一面盯着系统,想看陆凛的气运值进账。   陆凛的气运值那一栏空空如也。   半晌都没有动静。   陆凛丝毫不在意姜姒的话,而是做了个手势。   “那陆太太先请。”   姜姒觉得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撇了撇嘴,丝毫不让。   下一秒,姜姒给自己找回了场子:“那我先走。”   佣人们都看到,先生跟在太太的身后,他们走进餐厅,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凛走到餐桌前,低沉的声线落下。   “今晚在家用餐。”   郑管家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好的,很快就上菜。”   果然,太太的撒娇起了作用!   姜姒施施然地在主位落座,看着陆凛面不改色地坐在了她的边上。   仿佛家里一切如常,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饭菜摆了一桌,姜姒没动筷子,而是坐在那儿发号施令。   她托着下巴,看向陆凛。   “我要吃炸藕盒。”   下一秒,姜姒碗里多了一个藕盒。   姜姒再次刁难陆凛。   “可我要保持身材,太油腻的我不吃。”   陆凛慢条斯理地挑出藕盒里的肉,藕片变得干净。   完美符合姜姒的要求。   姜姒咬了咬下唇。   好,她这是遇到对手了。   她就不信了,陆凛这么顺从她,难道没有别的目的?   “我不爱挑鱼刺。”   “下次别买刺多的鱼。”   “我口渴,但不想喝水。”   “给太太拿杯酸奶。”   “……”   就这样,姜姒和陆凛在餐桌上一来一回,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他们并非是亲近对方,而是在相互试探。   陆凛密切注意着他的心率表,姜姒时刻查看她的系统进账。   心率表毫无反应。   气运值一无所获。   陆凛略略抬眸。   他异样的心跳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姜姒身处险境,另一次便是前天晚上。   昨日一整天,心率表再无异常。   陆凛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姜姒牵动神经?   陆凛稍顿,不经意问起:“听说你昨晚去看三弟了?”   姜姒拨弄美甲:“是又如何?”   陆凛漫不经心提到:“你前天晚上,去了哪里?”   姜姒心神一紧,她就知道,陆凛此次回家定有原因。   来了来了,他的最终目的终于败露了。   前天晚上?姜姒记得很清楚。   那夜,大雪纷飞,她去了1938古董店。   去民国古董店本是寻常事,但是那家店或许有秘密,姜姒不想让陆凛知道,她的秘密。   她美目流转,将此事转移到祁寻身上,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姜姒忽地笑了,她娇声道:“前晚啊,我想起来了。我在商场偶遇了祁寻,他非要给我买东西,最后他还给我的保镖买单了呢。”   她抬高声线,问了保镖:“你们说,对不对?”   保镖齐齐开口:“是的先生,我们身上的衣服就是祁总买的。”   姜姒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扫了陆凛一眼:“你该不会是介意了吧?”   闻言,陆凛也笑了,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心率,80,稍稍提高,却又没超过正常值。   那晚,陆凛的心率异常,只是因为祁寻给姜姒买单?   不可能,他深知他的内心没有因此而波动。   姜姒隐瞒了什么,但陆凛不准备再问。   再问下去,她就会生疑了。   陆凛凝着她,声音很淡:“我不介意。”   姜姒不以为意:“男人嘛,就是要大度点。”   一个晚上,姜姒和陆凛花费了几小时,在气运值和心率值上拉扯。   巧的是,两个人都一无所获,只有满腹的疑虑。   一夜无梦。   姜姒醒来后,得知陆凛离开了,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话,日后他会经常回家来住。   -   翌日,望葵影视公司。   姜姒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播放着民国小调,她漫不经心地听着副总的工作汇报。   姜姒虽是名义上的总裁,但是公司里的事情都不管。   她一开始就说了,她只负责投钱。   这些日子,电视剧从筹备到开拍,都是由任副总全权负责。   任副总会打电话汇报,此次,姜姒从家中赶来公司,是为了讨论电视剧开播的事情。   任副总认真呈上他的方案:“姜总,我已经为我们电视剧准备了几套宣传方案,你从中选一套就可以。”   姜姒瞥了眼,她笑了笑:“不用宣传。”   任副总怔住:“业内每部剧,无论是小成本还是大投资,都会在宣发上使力。互联网时代,被观众看到是很重要的。”   姜姒找了个理由:“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已经投了2亿下去,不想再投钱宣传了。”   闻言,任副总站在原地,皱眉思考。   他从业十几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老板。   很多人都是用脚做剧,用心宣传。但是姜总竟然完全反着来,她把投资放在剧本身,对她而言,对观众负责才是最重要的。   任副总:“姜总,你觉得定档时间应该在哪一天比较好?”   姜姒想都没想:“嗯,随便吧。”   任副总罗列出这季度的剧:“这个月,有几部偶像剧。上旬会有一个大IP剧上线,和我们这部剧是同个题材。我建议,我们选择下个月播出,避开那部剧……”   姜姒打断了他:“何必避开?我挑好了,就选择那部剧播出的日期。”   任副总百思不得其解,姜总为什么要选这个日子?   难道她准备和那部剧打擂台?   任副总自知经验丰富,他迅速回想起以往的宣传案例,几分钟后,他茅塞顿开。   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姜总给的宣发费用为零,也就是说,本剧没有宣传。   但是,如果他们和那部IP剧同时播出,同题材,同类型,两者对打!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宣传了。   任副总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称赞,姜总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长远的目光,他们公司的前途不可估量。   他毕恭毕敬道:“好的,姜总。”   《怒火狩猎》这部剧必须亏钱!   姜姒自认为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第一,他们采用边拍边播的模式,拍摄时间延长后,成本会上升。   杭以声前两天出了意外,他不想拖延剧组拍摄。姜姒让他在医院好好养伤,养多久都没事,反正,她有的是钱。   烧钱这块,ok了。   第二,这部剧没有任何宣传,在各大社交平台几乎是隐身的。少数观众都是来骂的,别的观众只要看一眼主创团队的名字,立马就跑了,谁还会点进来看看剧是什么内容啊。   流量这块,姜姒觉得她拿捏住了。   第三,她选择和另一部同类型的剧对打。这部剧,最烂导演+最烂演员,连剧本都是导演亲自写的。而那部IP剧呢?据任副总说,班底很强,是去年某部爆剧原版人马,尚未开播,就已经有了极高的期待值。   姜姒就等着,她投资的剧被吊打。   几天后,《怒火狩猎》突然临时宣布定档,2月6日20点播出。   官方微博没多少粉丝,网友们的关注点是,它竟然敢和隔壁电视剧《插翅》同日同时播出。   【官方是疯了吗?跟《插翅》对打?哪来的自信?】   【可能是金酸梅给他们的勇气吧,看班底了吗?超烂班底,烂的一批,我赌这部剧会砸穿视频网站底盘。】   【杭以声?卫渡?你这么说,我就来兴趣了啊。这两个加在一起,会不会负负得正啊?】   【负负得正个屁啊,杭以声粉转路人了,自己演技什么样,心里没数?好好搞他的乐队,不要哪里都掺一脚。】   【今年最强剧和今年最烂剧?《怒火狩猎》肯定要被隔壁《插翅》吊打,这部剧的操作太好笑了。】   【《插翅》粉丝观光团来了,和平观影,不要争吵,期待播出!】   网友们的议论沸沸扬扬,而《怒火狩猎》的官博在官宣播出时间后,就立马下线隐遁了,非常低调。   一个低调的投资人J女士,投资了一部低调的剧。   据传投资有两个亿,前期宣发费用为零,因为是边拍边播,预告也窥不见整部剧的全貌。   2月6日20点,两部剧同时播出。   《插翅》那边一次性放出了6集,《怒火狩猎》只更新了前3集。   《插翅》是业内超强班底,不负众望,刚开播就有很多人蹲守。   而《怒火狩猎》这边呢,看的人并不多。   他们刷完了《插翅》,已经到了凌晨。   有的人看剧看得睡不着,忽然想到了隔壁那部烂剧,决定去瞄一眼。   糊使人发疯,卫渡导演敢大胆地在这一天播出,只能说是他疯了。   杭以声可能被金酸梅刺激到了,他不但演戏了,还和卫渡这种导演合作。如果不是他眼瞎,已经找不到理由,去解释他这种怪异的行为。   点进《怒火狩猎》的第一集 ,弹幕都在爆笑。   【慕名来看史上最烂电视剧!】   【微博观光团+1,希望主创不要让我们失望哈哈哈哈。】   【我就说要杭以声多演戏吧,演得差没关系啊,截图做表情包啊。】   刚开始,观众还在嘲笑这部剧不自量力。   前五分钟,他们都在骂,可当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时,竟舍不得移开眼。   看到了中间,剧情渐入佳境,弹幕已经没人再提先前的讽刺。   【是我的错觉吗?这部剧好像还挺好看的。】   【我还以为是沙雕剧,我走错片场了,为什么我的眼泪在掉啊?】   【不是吧,刚才那个演员是杭以声?我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他已经和角色融为一体了。】   【卫渡的剧本写这么好?他上一部为什么拍成那个样子?】   【弱弱地说,卫渡上部剧拍得差是有原因的。当时男女主各带编剧进组,剧本改得连妈都不认识,再好的剪辑也无回天之力啊。】   【卧槽,这么说,那个投资人也太牛逼了吧!】   播出第二天,网友们自发宣传《怒火狩猎》。   任副总看到网友们讨论的话题,他瞒着姜姒,拨款买了几条低位热搜。没想到,热搜迅速爬了上去。   其他网友不认为,这部剧是真的好看,慕名而来的观众越来越多。   他们越是不信,就越想看。   结果,每一个慕名而来看烂片的观众,都入坑了!   次日下午,姜姒在家欣赏着她的美甲甲片,是根据新年设计的,每片都有所不同,精致得很。   她瞧着指甲,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姜姒叫来了郑管家:“《怒火狩猎》是不是开播了?”   郑管家满脸笑意,他拿起手机,点开官方微博:“太太,这是官博的数据战报。”   姜姒瞥了一眼,目光停顿,她眨了眨眼,定睛再看。   《怒火狩猎播出两日捷报》   总播放量破3亿!   集均播放量破亿!   弹幕数量超40万!   ……   这些数值太大,姜姒略有惊吓。   集均破亿?   她不是业内人士,对娱乐圈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可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字吧。   对现代的电视剧来说,这样的数据或许已经算差了呢。   嗯,一定是这样。   姜姒缓了又缓,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她指着手机,问郑管家:“《怒火狩猎》这数据是扑惨了?”   郑管家诧异:“怎么会呢,太太。这是开年以来数据最漂亮的一部剧,网友都说这部剧很有爆像啊。”   姜姒:……?   她细细品了一番,才确定自己没听错。这部剧非但没扑,还爆了,而且还是开年数据最好的?这像话吗?   姜姒抚着胸口,简直是难以置信。   现在观众的品味都怎么了?看烂剧还看得津津有味?   为了证明她的眼光没错,姜姒点开了《怒火狩猎》,并投屏到电视上。   随着剧情的展开,她逐渐沉浸其中,到最后,眉头越皱越紧。   前三集,剧情节奏紧凑,构图极具审美,连长镜头都很有美感……   卫渡的执导能力进步神速,每个演员都很贴角色,演得都极为用心,甚至连杭以声都能接住每一场戏。   姜姒差点气晕了过去。   为什么卫渡拍得这么好看?杭以声也演得毫不出戏?   谁能告诉她,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为了找到答案,姜姒点开了《怒火狩猎》的开播访谈。   镜头前,导演卫渡和演员杭以声情难自禁,句句都发自肺腑。   卫渡在片场声泪俱下:“我遇到了一个贵人,因为她的赏识,我才能重新坐在监视器前做一个导演。剧本我写了五年,五年间修改无数次,拉不到投资。在我最低谷时遇到J女士,这个剧本才能焕发光彩!”   杭以声靠在医院病床上,目光含泪:“去年,我以为我的演员之路走到了尽头。但是我遇到了一个贵人,她并不认为我是一个烂演员。她寥寥数语,我就学到了放养式演技。我相信,和我一样不会演戏的人,一定能从中受益!”   访谈放出后,四条话题迅速窜上热搜前三十!   #神秘的J女士#   #什么是放养式演技#   #怒火狩猎五年磨一剑#   #金酸梅们的逆风翻盘#   网友们纷纷猜测,这位J女士到底是谁?   J女士拥有别具一格的投资眼光,和神乎其神的专业能力,甚至有部分演员,已经开始研究“放养式演技”的精髓。   姜姒:“……”   这走向跟她的想象截然不同,她眼前一黑,差点把手机摔了。   姜姒暗暗下定决心。   不,这只是偶然的一次意外。   她一定能找到新的机会,把钱砸下去! 第24章 【二更】到底是哪个王八……   这个新年,大家都放假去玩了,狗仔也没闲着。   某平台知名狗仔突然发了一条微博:明天8点见,千万级流量的恋情瓜,零绯闻,性格强势。   按照常规爆料流程,狗仔会指明该流量的粉丝数,但这次,他给出的关键词,指向性很强。   零绯闻?性格强势?   就差报陆司越的身份证号了。   网友们还在过假期,瞬间被这个爆料吸引。   【不是吧不是吧,我没猜错的话,竟然拍到陆司越了?】   【有朝一日,我能看到陆司越谈恋爱?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要和音乐相亲相爱下去了,快!给我谈!】   【陆司越怎么可能有瓜啊?之前余悠悠碰瓷的假瓜,你们忘了吗?】   【他这个性格,如果被人爆假料,不是一点就炸吗?狗仔是自寻死路啊。】   【哈哈哈坐等陆司越开撕狗仔,打起来打起来!】   网上的议论很多,狗仔没有出来做任何回复。   他们一直吊着网友的胃口,热度持续了一整晚,第二天,所有人都蹲守在微博,不断地刷新。   8点整,狗仔放出了完整的瓜。   一条9宫格的爆料微博,配上一段仅有2分钟的视频。   视频中,天已经黑透了,暴雨冲刷着道路。   陆司越站在雨里,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把伞,伞面有白色刺绣,而伞下站了一个女人。   那把精致漂亮的伞,与他的气质截然相反。   陆司越身形高大,女人虽高,但站在他身旁,却显得小鸟依人。   这个夜晚,暴雨骤降。   陆司越撑着伞,把女人一路护送到车旁。放下伞时,他还没走,雨水落在他身上,他一直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   陆司越的背影很专注,在网友的视角,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待到那辆黑色宾利开走后,他才起身回去。   ……   大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擦了擦眼睛,反复确认。   没错!向来张扬狂妄的陆司越,收敛了他的性子,竟然在给一个女人撑伞!   有谁见过,这个叛逆不羁的乐队主唱,会为一个人低头?   从来没有人见过陆司越顺从的模样。   她是第一个让他低头的人。   狗仔没有走近拍摄,视频并不清晰。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戴了口罩和墨镜,她的一张小脸被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   虽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单单从她的身影,便能看出是一个品味非凡的人。   旗袍、斗篷、高跟鞋,活脱脱像是民国海报上走出的电影明星。   视频一出,微博彻底崩了。   【卧槽卧槽这个女人是谁啊?“我对全世界叛逆,唯独为你称臣”这种感觉有没有!磕到了!磕到了!】   【太可惜了,怎么没拍到漂亮姐姐的脸啊?我想康康。】   【摁头小分队在哪里?这对好配啊!姐狗恋的感觉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陆司越原来喜欢姐弟恋!只有姐姐才能驯服这样的小狼狗吗?弟弟看我一眼!】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J女士?】   【陆司越好友在拍《怒火狩猎》,结果他和J女士看对眼了,有那味儿了!娱乐圈女版强取豪夺?】   【傻了吧大家,陆司越会被强取豪夺吗?明显是双向奔赴!】   #陆司越旗袍美人#   #陆司越恋情曝光#   #陆司越姐狗恋#   #姐狗恋yyds#   照片爆出后,很多条相关话题顿时窜上热搜前十!   绯闻就这样发酵到了下午三点,全网推送这条新闻。   但是,陆司越一直没有出来回应。   到了晚上,网友忽然口风一转,开始攻击那个不曾露面的女人。   大量黑评来势汹汹,似乎是有人买了水军,刻意把话题引导到那个女人身上。   【什么姐狗恋啊?脸都没露就开始磕cp?粉丝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赌一毛钱,这女人不敢露脸,绝对是长得对不起观众。如果是个背影杀手,可能都已经四五十岁了呢。】   【如果她长相好看,我把头拧下来!陆司越的品味堪忧。】   【背影大美人,转过身来,正脸是如花,这种例子还少吗?】   上午被爆恋情时,陆司越没澄清。   下午网友脑补磕cp时,他也没出现。   当恶评开始攻击照片中的女人时,他的微博上线了!   陆司越发了一份声明和一份律师函。   [严正声明]   “近日,部分网友在网络平台上传播抹黑陆太太的不实谣言……为此,本人严正声明……”   陆司越的声明有两点。   一,他已经起诉造谣者,并要求这些人对陆太太致歉。   二,如果有人继续传谣造谣,他会追责到底。   陆司越的声明一发,网友们目瞪口呆。   他们从早上猜测到晚上,还磕了很久的cp,合着那个人并不是陆司越的女朋友,而是陆太太姜姒!   是啊,网友都在关注陆司越的恋情,却忽视了重点。   那可是一个旗袍美人,而姜姒每次上热搜,都穿了旗袍!   更令大家震惊的是,陆司越什么时候和姜姒关系这么好了?   网友在讨论陆司越本人时,他一言不发,当别人攻击姜姒时,他竟然愿意为了姜姒站出来说话。   陆司越的这份声明,再加上先前陆凛送的那个价值三亿的手镯……   种种迹象表明,姜姒在陆家的地位已经转变。   至于,姜姒以后还能上升到什么样的地位,这还是一个谜团。   另一头,纽约公寓。   姜锦月睁开眼,摘掉眼罩,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地走进浴室。   今天晚上,她有一个行程,是经纪人帮她谈下来的。时尚圈著名晚宴,她会和好莱坞的明星一起走红毯。   姜锦月挤了牙膏,把牙刷递到嘴边。   她抬起眼皮,看向镜子时,眼睛定住,手里的牙刷没有拿稳。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姜锦月摸着她的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镜子。   她素来白皙细润的皮肤,黯淡了几分,仿佛失去了光泽。   虽然每处五官都没有改变,但是乍一看,她比之前难看了一些。   姜锦月快速调整了心态。   没关系,今晚的活动,只要她悉心化妆,便能掩盖过去。   姜锦月捏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   她一直从陆家子弟身上收集气运值,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每个人都被她攻略后,可获得的气运越来越少。   因此,姜锦月才会来纽约,寻找傅济臣。   只有傅济臣才能给她提供最大的气运,他的数值比那几个人加在一起都要大。   她不能回国,她已经快接近他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   姜姒还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她来到花园里,准备欣赏一下空运过来的鲜花。   还未走近,她就听到了佣人们的议论声。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说太太不好看?”   “太太明明是仙女啊,这些人眼瞎了吗?”   “……”   姜姒走到佣人身后,她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刚才她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   佣人们连忙摇头:“太太,我们只是闲聊。”   千万不能让太太知道,不然太太会伤心的。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姜姒笑吟吟道:“我不喜欢别人撒谎哦。”   在姜姒的注视下,佣人们只能无奈开口。   “有人在网上……提到了太太。”   “他们说我什么?”姜姒讶异。   有个佣人试探着说道:“他们说太太带着墨镜,一定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姜姒气结,她手一用力,掐断了旗袍上的金线。   “继续说。”   佣人硬着头皮开口:“他们还说……太太人丑就不要随便穿旗袍了。”   姜姒简直气坏了。   她最不能容忍别人说她丑了。   一旁的郑管家也直皱眉,到底是谁在黑太太。   姜姒愤怒地拿起手机,她一眼就看到那些黑她的通稿,还有那张她去剧组,陆司越给她撑伞的照片。   “连我的脸都没拍到,就说我难看……”   姜姒拧起眉头:“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质疑我的美貌!”   姜姒看向佣人,她不可思议道:“我不漂亮吗?”   佣人连连否认,他们就没见过比太太更好看的人。   姜姒小脸耷拉着,吸了吸鼻子:“我穿旗袍很吓人吗?”   看见太太这样,佣人们觉得他们的心也跟着痛了。   如果太太穿旗袍还不好看,那世界上就没有人好看了。   郑管家肃然开口:“太太,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买通稿黑您。”   这种有组织,有目的的行为,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引导的。   “你现在立马去查。”姜姒冷笑一声,“我要看看,这些通稿都是谁发的。”   “好的太太。”   郑管家义愤填膺道。   等他找到黑太太的人,他一定要帮太太出口气。   过了一会,郑管家回来了。刚才还斗志满满的他,现在愁眉苦脸地朝姜姒走来。   “查到了吗?”姜姒问道。   “查是查到了……”郑管家为难道,“只不过这人……”   买水军黑太太的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姜姒催促道:“快说呀。”   郑管家忐忑地开口:“太太,黑您的人是陆二少爷陆浮笙。”   “陆浮笙?”   姜姒蹙眉,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   陆浮笙是其中一个气运人物,他和陆家其他人不同,他久居国外,几乎和陆家人没有任何联系。   唯一相同的一点是,陆浮笙也偏向姜锦月。   姜姒咬着牙,陆浮笙竟然敢黑她。   她一定要好好虐一虐他,让他给自己无限量地提供气运值。   见姜姒不说话,郑管家小声问了一句。   “太太,您打算怎么对待陆二少爷?”   陆二少爷这次确实太过分了,他坚决站太太。   姜姒轻轻捏碎了一朵花瓣,鲜艳的色泽似蔻丹一样,晕染上她的指尖。   她抬起头,雪白的小脸绷着。   “我要他向我道歉。”   “除了这个呢?”   郑管家总觉得,按照太太的脾气,仅仅只是道歉可能还不够。   姜姒哼了一声:“我还要让他知道,欺负我是什么下场。”   她今天受了委屈,之后一定要从陆浮笙身上拿回数倍的气运值。   郑管家提醒了一句:“太太,陆二少爷现在还在国外。”   “那就让他回国。”姜姒想也不想道。   郑管家想了想后开口:“太太,陆二少爷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姜姒冷笑,她又捏碎了一片花瓣。   “不要紧。”她吹了吹指尖的嫣红,脆声道,“我最喜欢惹别人生气了。”   姜姒看向郑管家:“陆浮笙最怕谁?”   “陆总。”郑管家不假思索。   “这样啊。”   姜姒给陆凛这个最大的气运人物,又找到了一个价值。   如果陆凛发话,陆浮笙一定会立马回国。   姜姒回到客厅,准备给陆凛打电话,她忽然意识到一点。   “对了……”姜姒看着郑管家,疑惑道:“陆凛的号码是多少来着?”   闻言,郑管家差点摔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太太,您怎么会不知道陆总的联系方式?”   他们可是夫妻啊。   姜姒娇声道:“很奇怪吗?”   “陆凛能接到我打给他的电话……”姜姒理直气壮道,“他不应该感到荣幸吗?”   郑管家莫名觉得很有道理。   天大地大,太太最大。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凛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西装革履的男人面色冷峻,在光影下带着天然的金属冷感。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   陆凛的笔尖仍落在纸张上,他抬眸,很浅地瞥了一眼手机,视线平淡。   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如果放在平时,陆凛全然不会理会这个号码。   但不知怎地,他眉心轻轻一跳。   几秒后。   陆凛放下笔,他修长的手划过屏幕,接起了电话。   他凝神望着前方,神色深浅不明。   电话那头响起姜姒骄傲又脆软的嗓音,在寂静的空气里落下。   “陆凛。”   闻言,陆凛眉峰轻不可察地微挑。   这是姜姒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也是姜姒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但仅仅只是几秒,陆凛的神色就恢复了寡冷。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眼,等姜姒开口。   姜姒娇俏的声音一字字响起:“我今天非常不高兴。”   陆凛神色未变。   他抬起黑漆漆的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心率表。   表上显示,他此时的心率是七十。   看来姜姒主动打电话给他,这个行为并未让他的心引起波动。   陆凛敛了敛眸光,声线不轻不重。   “哦,陆太太怎么了?”   “陆浮笙惹我生气了。”姜姒不大开心地开口,“你让他回国向我道歉。”   空气缓缓地流动,他们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是陆凛先打破了沉默。   “现在?”陆凛不急不缓地松了松领带。   姜姒笃定道:“就是现在。”   “陆凛。”   姜姒又一次开口,她犹如女王般下了指令。   “我等着他给我赔罪。”   说完这句话,姜姒就把电话挂了。   陆凛淡淡地看着心率表,刚才他和姜姒总共通话了五分钟。   从姜姒开口的那一秒起,直到通话结束。   这五分钟里,他的心率一直在维持在七十左右。   他的心率一如往常般平静,并没有因为姜姒今日的行径有些许波动。   陆凛沉眸,二十多年来他的生活一直如同死水般寂静无澜。   那两次的心率异常,仿佛只是一场恍惚的梦。   但陆凛却清晰地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觉。   这种感觉陌生又强烈,他从未体会过。   他甚至无法预料,下一次这样的变故出现,究竟是什么时候。   陆凛有种预感,姜姒在其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部分。   而现在展露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   伦敦。   陆浮笙是一名古董修复师,现在,他坐在工作室里,桌上摆放着一副清代的古代仕女掩扇图。   薄薄的日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有些细,有些远。   陆浮笙的五官过分瑰丽,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鸦羽般的黑睫压下,仿佛用工笔细细勾勒的美人图。   雌雄莫辨的一张脸。   此时,陆浮笙正在耐心地进行文物的除尘工作。   画轻微破损,上面有些霉迹。这幅画虽然横亘了多年的时光,但修复起来并不困难。   画虽残缺,但依稀能看出画中女子眼尾落着的胭脂红。   却也比不过陆浮笙眉间的几许风致。   陆浮笙垂眸,他拿起毛笔,一点一点扫去画上灰尘。   修长又苍白的一双手,指骨明晰,在文物上投落下阴影。   文物修复是一个最耗费耐心的工作。   陆浮笙却享受着这种将死物,慢慢恢复光泽的过程。   这天,他在工作室待了很久才出来。   陆浮笙拿起一杯水,正要递到嘴边,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去,怔住。   竟是一个越洋电话。   陆浮笙久居国外多年,结交的大多是国外的朋友,很少有人给他打越洋电话。   现在给他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陆浮笙稍顿,接起了电话。   沉默几秒,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的声线。   “陆浮笙,我是陆凛。”   听到陆凛这两个字,陆浮笙瞳仁倏地放大。   “砰”的一声,他手里的水杯重重砸到地上。   陆浮笙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不让手机在耳边滑落。   怎么可能?   打给他的人怎么会是陆凛?   陆浮笙离开陆家这么多年,陆凛从没有联系过他。陆凛虽然是他的大哥,与他血脉相连。   他们的关系却疏远到比陌生人都不如。   陆凛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不知怎地,陆浮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他刚在网上发了黑姜姒的通稿,陆凛就给他打了越洋电话。   难道陆凛是因为姜姒才来找他的吗?   一想到这里,陆浮笙身子僵直,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   寂静的空气中,陆凛忽地开了口。   他的声线凉薄而冷淡,一字一句清晰落下。   “你现在立即回国,向你大嫂道歉。” 第25章 【一更】我要你做我的一……   由于陆浮笙的到来,姜姒在她的气运名单上,加了个新人物。   陆家的二少爷,陆浮笙。   根据系统给出的资料,陆浮笙是陆司越的双胞胎哥哥。   虽说他们的坏脾气如出一辙,但两人向来不对付。   甚至和其他人相比,这对双胞胎兄弟的关系反倒更恶劣一些。   陆浮笙只比陆司越早出生一分钟。   陆司越打死都不叫哥哥,陆浮笙也不认这个弟弟。   谁也不服谁。   在陆司越四岁时,还发生了一个更严重的矛盾。   让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   陆家原配夫人在和陆父在离婚后,陆母只带走了陆浮笙出国,把四岁的陆司越留在了陆家。   之后的那些年,他们和陆家鲜少联系。   随着陆母的逝世,陆浮笙针对陆家的行为变本加厉,他时不时就抹黑陆家,被陆凛一一压下。   姜姒对陆浮笙买水军黑她的事情,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是陆浮笙做自己的事情也就算了,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惹到她的头上。   姜姒叫来了郑管家:“你知道陆浮笙的航班消息吗?”   郑管家一怔,显得有些激动。   “当然了,太太,二少的飞机顺利起飞,如果没有延误的话,一个小时内就会到达。”   对郑管家来说,半路被领回家的陆小少爷是陆家人,离婚后被夫人带出国,许久未见的二少爷也是陆家人。   一家人,就该亲亲热热地在一起。   如今,太太对陆家两个少爷嘘寒问暖后,要用春风一样温暖的态度对待陆二少了吗?   虽然二少脾气坏点,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想到这点,郑管家差点老泪纵横。   一家团圆,阖家欢乐的场面不远了。   郑管家试着询问:“太太,要去接二少回家吗?”   接陆浮笙回家?   原本姜姒没这样的打算,可她突然想到要给陆浮笙一个见面礼,她决定改变心意。   “那当然。”姜姒眼底闪过狡黠,“这么久没回家,怎么可以没有惊喜呢?”   郑管家心满意足地点头,随即开始唠叨起来。   “今天天气冷,毯子我一定会带足了。”   “还有暖手袋什么的,我会检查仔细,务必让太太一路舒舒服服地过去接机。”   郑管家不放心别人,亲自去监工。   连陆司越从门口进来,都被他无视了。   陆司越瞧着风风火火的郑管家,就猜到是姜姒要出门了。   毕竟姜姒出门前的准备很多,郑管家对姜姒的事向来不假他人之手。   陆司越撞见过几次,也见怪不怪了。   他往客厅里走,瞥了一眼姜姒,假装随意问道。   “你要出门?”   姜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过来。   陆司越脚步一滞,前几日的记忆瞬间回笼。   上回陆司越奏摇滚乐为姜姒助眠,反被她一顿批评后,他的内心受到了重创。   陆三少爷一度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随即开始狂补民国时期的流行音乐。   争取在姜姒问到他时,他能对答如流。   如今,他还没找到理由,把话题往民国音乐上引。   下一秒,姜姒歪头看着他,笑得娇俏可人。   “因为我要去接你哥哥啊。”   哥哥!   陆司越被呛到,猛地咳了好几声,才找回了被拍飞的理智。   “什么哥哥!你别乱说话,我哥只有一个。”   “那就是陆凛!”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被他喊出来的。   姜姒知道,陆司越讨厌别人说陆浮笙是他哥哥,她不过是想激一激他,哪想到反应如此剧烈。   姜姒嫌弃地捂着耳朵。   “吵到我耳朵了,你那么大声干嘛?”   陆司越声音降低:“我只想提醒你,我和陆浮笙一样大。”   “他比你……”姜姒扎了眨眼,在陆司越怒火上涌前,火上浇油,“大一分钟不是吗?”   陆司越要被气得冒烟,他今天回家是为了证明自己,反倒被姜姒将了一军。   关键是,他还没找到反驳的点。   此刻,郑管家不合时宜地出现。   “太太,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姜姒站起身,理了理旗袍。她面不改色地从陆司越的旁边经过。   吊着陆司越的一口怒气,不上不下。   陆司越觉得自己要被噎死了。   他不禁怀疑,陆星沉是怎么在这个家待下去的!   -   A市最大的机场。   陆浮笙从机场走出,他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色,眉眼瑰丽,过分精致的五官,让他多了几分女气。   一路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增不减。   无论男女,纷纷回头。   每个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都不免发出一声感叹。   这个漂亮清隽的少年,究竟是谁?   他们的视线往上,落在陆浮笙的脸上时,那声感叹都会咽回肚子里。   无他。   因为这个漂亮到惊人的少年,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些。   仿佛谁敢多看一眼,他就能捏碎那人的脖子。   一看就不好惹。   陆浮笙烦死了那些盯着自己瞧的目光,他成功吓走那些人后,来到了机场外头。   外面没有一辆车来接他,他迅速骂了句脏话。   陆浮笙转过头,视线落在徐徐开来的一辆车上,他眯起那双和陆司越相似的瑞凤眼。   “这是大哥的车?”   说话间,陆浮笙的声线夹杂着不为人知的雀跃。   尽管陆浮笙讨厌陆司越,但不影响他对陆凛的感情,对陆凛,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陆浮笙侧着身,直勾勾地盯着车子瞧。   还没看仔细,一片阴影挡在面前,把他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   “不长眼的东西。”   陆浮笙和陆司越一样,脾气不好,但他说话总是慢悠悠的。   陆浮笙皱眉看去,被他骂的那个男人面色不改,依旧笑脸相迎,全然不在意陆浮笙的坏脾气。   “小姐,我有幸能要你的手机号码吗?”   陆浮笙因为模样漂亮,从小到大无数次被认成女人。   所以他平生最讨厌一件事,就是被人错认。   而眼前这人男人刚好踩中了陆浮笙的雷区。   陆浮笙态度轻蔑。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再说。”   声线压得比平日里更低,低沉的声音落进空气中。   陆浮笙一开口,料谁也不会弄错他的性别。   男人仿佛没听见陆浮笙的话,也没意识到他话里的警告意味,还在自顾自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长得很漂亮,如果能留个联系方式……”   陆浮笙身侧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握紧。   旁边那辆车里,姜姒正坐着看热闹。   即便隔着玻璃,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姜姒却对内容一清二楚。   因为上前搭讪的那个男人正是她安排的。   看够了好戏,姜姒对着司机说。   “过去吧,我们要接二少回家了。”   车子开了过来,停到了陆浮笙的面前。   正被纠缠到差点失控的陆浮笙,注意到了一旁的动静。   视线被吸引,陆浮笙望向车子的方向。   车窗缓缓摇下,逐渐浮现出车内的情形。   车后座坐着一个穿杏黄银花缎旗袍的女人,墨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发髻。   她转过脸来,在车内幽暗的环境中,仿若一朵正值盛开的牡丹花。   娇若凝脂的皮肤,配上昳丽的五官。   半点不输给陆浮笙。   陆浮笙眸色一凝,来的人不是大哥。   而是他的新婚妻子,也是他这次作怪的对象。   姜姒。   紧接着,姜姒笑眯眯地朝他摆了摆手。   可动作间仿佛在挑衅。   被遗忘的那个男人抹了把汗,他差点就完不成陆太太布置的任务了。   这陆二少的脾气也太可怕了些。   趁着二少没注意到他,他眨眼间就溜了个没影。   陆浮笙的心眼很多,姜姒的这辆车五分钟前就到了。   车刚到,偏偏那个认错人的男子出现了。   在围观完告白的全过程后,那辆车子又恰好开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陆浮笙不怒反笑。   所以,姜姒这是在和他宣战了?   陆浮笙猜得没错,姜姒很快开口,一点没有心虚。   “这份见面礼,你还满意吗?”   陆浮笙意味深长地笑了,回答道:“我倒是挺满意的,不知你对我的礼物满意吗?”   想报仇?   也问他答不答应才行。   姜姒明白,陆浮笙指的是在网上买水军黑她的事情。   她眨了下眼。   “就这样?二少的手段也不过尔尔嘛。”   陆浮笙呵笑了一声:“在国外太久,好久没有找乐子了。”   不就是上姜姒的车吗?   陆浮笙径直走到了车门,拉开车门,刚想出声让姜姒进去。   “滚……”   下一秒,姜姒拿脚往车门那懒懒一抵,白皙的脚背弓起,露出的一截白瓷似的脚踝。   她眼睛乌黑清亮,一张小脸莹白通透。   毫无顾忌地和陆浮笙对视。   “我准你上我的车了吗?”   旁人对上陆浮笙,就会躲避。   姜姒却丝毫不惧他那张覆上阴霾的脸,还再三挑战他的耐心。   姜姒下巴一扬,指了下身后那辆车子,那才是陆浮笙该去的地方。   现在不是陆浮笙勉强自己上她的车。   而是姜姒不愿意。   “就凭你也想上我的车。”   姜姒伸出脚,往陆浮笙站的位置轻踹过去。   刚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未碰触到他,陆浮笙果然自己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姜姒拉上车门。   车门在他面前关上。   车窗缓缓摇上,姜姒看向黑脸的陆浮笙。   “我这人……”姜姒眨眼笑,“最记仇了呢。”   陆浮笙眼睁睁地看着姜姒的车子离开,后面那辆车的司机,早已下了车,胆战心惊地在一旁候着。   “二少,你……要不要上车?”   陆浮笙绽开笑意,凤眼勾起,艳丽之色毫不收敛。   “上,怎么不上?”   他分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美则美矣,大家根本就不敢多看他一眼。   司机呼吸滞了几秒,赶紧跑去开门,离开了战场的波及地。他打开车门,低垂着头。   “二少,上车吧。”   陆浮笙懒洋洋地坐在后排,手往姜姒离开的方向一指。   “开到最快,我要比姜姒快。”   陆浮笙睚眦必报,这场和姜姒的仗他必须打赢。   姜姒早就料到陆浮笙的脾性,她特地选了条近路。她刚下车,陆浮笙的车子才堪堪抵达。   姜姒抿着唇笑,啊呀了一声。   “看来有人迟了一步呢。”   陆浮笙眼睛一眯,看向司机。   一双眼睛漂亮得紧,瞪人却最狠。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点即爆。   姜姒和陆浮笙谁也没有退一步,谁也没有主动示弱。   郑管家在一旁拼命抹着汗,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可此刻,谁又敢出头拉住这两人呢。   在危急时刻,郑管家瞧见了驶过来的一辆车。   郑管家眼睛亮了亮,抓住了救命稻草。   “陆先生回家了!”   大家有救了。   陆浮笙听到陆凛来了,居高临下的神色忽地散去,在陆凛下车后,他别开了眼。   他板着一张漂亮的脸,从鼻子里发出气音。   “哼。”   陆凛的视线落了过来,微微侧头。   眼底古井无波,声线也没有任何起伏。   “不进去?”   话音刚落,陆浮笙的眼底闪过心虚。   之前,他多次做出不利于陆家的事情,每回都被陆凛轻飘飘地放过,好像从未怪过他。   而如今,真正对上陆凛的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开口。   姜姒看着方才还满身是刺的陆浮笙,像一个被扎了洞的气球,显现出不同的模样。   陆浮笙竟乖乖地听了陆凛的话。   他瞪了姜姒一眼,然后掠过了她,率先进了陆家的门。   姜姒差点被眼前的这一幕逗笑了,她环着胳膊看好戏。   身后的脚步声轻启,她察觉到有人靠近。   姜姒回头,看见陆凛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姜姒的身上,唇角笑容礼貌得很。   “那陆太太呢?”   陆凛的唇极薄,即便带着笑,眼底也没什么情绪。   他那双眼睛看着姜姒时,她的心倏地一紧。   仿佛所有一切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姜姒回过神来,学着刚才陆浮笙的模样,倨傲地仰着小脸。她跟在陆浮笙身后,也进了门。   环形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隔着不近的距离,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   陆凛没看陆浮笙,视线直直落在姜姒身上,嗓音清冽。   “我会让他向你道歉。”   下一秒,陆浮笙声音很慢,态度却非常强硬。   “我不会道歉。”   对上陆凛的眼神时,他又消了声。   反正这次他不会听话。   真是无趣。   姜姒转了转眼睛,刹那间,想到一件更妙的事情。她轻笑道:“道歉就算了,我希望他为我做件事。”   一句对不起太轻飘飘了,要做点真正能虐到陆浮笙的事情。   如果是陆星沉和陆司越,看到姜姒此刻的神情,便知道她起了坏心思。   可陆浮笙不知道。   因为有陆凛在,他不得不在两个选项中,选出一个。   他在计算,一句道歉和做件事,哪个更划算?   陆凛是陆浮笙的克星,姜姒仗着这点,得寸进尺地看向陆凛。   她眼睛眨了眨,娇声道。   “我还想要陆浮笙的承诺怎么办?”   陆凛思索半秒,看向一旁。   “管家,拿纸笔来。”   郑管家眼观鼻鼻观心,早就提前备好了纸笔。陆凛一开口,他就将东西递了过来。   陆浮笙:他分明没答应。   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怎么就把事情定好了?   姜姒不清楚,陆凛的反常行为是为了什么。   也不明白他站在自己这边的原因。   陆凛一系列的行为在姜姒看来,无一处不透出阴谋的味道。   可姜姒不想管这么多,至少现在事情的进展,正好顺了她的心意。   陆凛倾着身,腰也没弯半分。   写完后,他按着那张纸,轻轻推至姜姒面前。   姜姒低头。   字如其人,陆凛的字冷峻又锋利,锋芒毫不收敛。   单单只看字,也能察觉到此人的性格。   只是他的字迹,好像有点眼熟?   姜姒忍不住将手按在了纸张上,樱粉的指尖落在那几行字上,平添几分缱绻暧昧。   让人不由心生好奇。   正当姜姒分神之际,陆凛的声音袭了上来。   “陆太太不满意?”   姜姒顺着他的嗓音,抬眼望去。   对上陆凛那双沉黑的眸子时,她竟有些恍惚。   两张脸截然不同,声线也相差甚远。   只是那冰冷的性格,勉强能窥探出先前的几分影子。   她在想什么呢?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定是她久未接触原先的往事,才被陆凛的那手字带跑了心神。   姜姒很快将自己的思绪从前尘往事中抽离,再次对上陆凛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样。   姜姒镇定地点了点头。   “还行。”   那张纸被姜姒推到了陆浮笙的面前。   在一番考量下,陆浮笙不情不愿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没和陆凛相处过太长时间,但他依旧敏锐地察觉出,如果他再拒绝,陆凛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反正这终究比道歉要好。   看着陆浮笙落下最后一笔,陆凛才开口。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先离开了。”   陆凛特地来一趟陆家,似乎只是为了处理姜姒的事。   当陆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浮笙眼疾手快地站起身,试图将桌上的那张欠条毁尸灭迹。   可姜姒猜到了他的动作,她更快一步拿到了纸。   两人这副你争我抢的架势,像极了在家长离开后,展露本性的孩子。   陆浮笙眯起眼,眼尾勾勒出幽魅的弧度。   “把纸拿过来,别逼我说第二次。”   对着陆凛离开的方向,姜姒拔高声调:“陆凛,你弟弟又要欺负人了。”   陆浮笙没声了。   姜姒心想,陆凛这张挡箭牌也太好用了吧。   陆浮笙转身就要走人,姜姒在背后落下一句。   “明天八点,准时来陆家。”   -   次日。   迫于陆凛的压力,陆浮笙按照约定来了陆家。   一整晚,陆浮笙都没睡着。   为了对付姜姒,他终于想到一个以牙还牙的计谋。   刚好在姜姒今天外出的时候实施。   思及此,陆浮笙踏着愉快的步子,走进陆家大门。   才到客厅,陆浮笙发现等待他的,居然是一整排款式各异的女装!   陆浮笙抿着唇,原本就鲜艳的唇色,更是染上了一抹红。   姜姒早早就在沙发上等了。   她小手一挥:“来,选一件你喜欢的。”   陆浮笙依旧在笑:“别告诉我,你真想这么做。”   姜姒神情淡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谁和你说好了?”   姜姒从沙发上站起身,无视陆浮笙的怒气,手指在一件件女装上划过,最终用指尖勾起一件衣服。   “因为是冬天,我还特地给你挑了天鹅绒的裙子。”   陆浮笙勾起唇角,笑得诡异。   一笑,眉目生香。   “你们就由着她这么作吗?没人管管她吗?”   陆浮笙偏头,扫过郑管家一行人。   他们抬头的抬头,盯地的盯地,扣指甲的扣指甲。   视线就是不对上陆浮笙。   姜姒打断了陆浮笙瘆人的目光,不准他吓她的员工:“喂,你还没听完我要你做的事情呢?”   陆浮笙顿感不妙,居然还有!   他脑海中警铃大作。   可能是出于他的直觉,他并不想听到姜姒接下来的话。   姜姒晃了晃手上的衣服,娇俏的声音在客厅里落下。   “我要你做我的一日女仆。” 第26章 【二更】这是对主人的态……   “姜姒,你想太多了。”   陆浮笙狭长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容间甚至夹杂了一丝阴魅。   “字不是你签的吗?”   姜姒不知从哪儿拿出昨天的那张纸条,在陆浮笙面前晃了晃。她晃完后,立即收回。   “要是你还不同意的话,那好……”姜姒看了一眼郑管家,“帮我拨通陆凛的电话,说他弟弟又不听话了。”   “你只会这一招吗?”   姜姒眨了下眼:“管用不就行了。”   陆浮笙沉默了。   姜姒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见状,她把刚才选中的衣服,递给陆浮笙:“去吧,换上它。”   幸好姜姒选的是一件直筒的旗袍式裙子,只能算半条裙子。   陆浮笙在心里默念着“这不算裙子”,眼睛闭了一秒,接过衣服。   很快,陆浮笙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红丝绒窄袖长裙,滚着一圈天鹅绒。   一般人很难压制这样艳丽的红色,而陆浮笙不同。   他本就生了张绝丽的脸。   两种艳,相辅相成。   仿佛那最负盛名的丹青手,在画卷上添了浓艳的一笔,让整张画布都变得鲜活生动。   可陆浮笙的眼神幽冷,连外头刺眼的阳光都冷了三分温度。   陆浮笙身上散发着寒意,姜姒似乎对此浑然不觉。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的杰作:“你们说二少爷好不好看?”   郑管家带头鼓掌,热烈的掌声响彻整栋别墅。   “少爷最美了。”   “少爷真是姿色超群。”   “二少爷要是多穿女装,会更好看!”   “……”   陆浮笙觉得整个陆家上下都不正常了。   他只不过是阔别陆家十八年,陆家已经集体变异,全部都跟着姜姒胡闹。   他认为,自己在这里待了半天,已经成了姜姒的走狗。   反正他和姜姒的仇算是结下了。   只要等他报完仇,马上就回去……   陆浮笙还没做完心理建设,姜姒突然举起了手。   她拍了拍手心:“把东西给二少爷拿上来吧。”   陆浮笙怔了几秒,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滚轮摩擦声。   “太太,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各式各样的假发,整齐地摆在架子上。   姜姒原本只想好好折磨陆浮笙,没想到玩着玩着,得到了不少乐趣。   现在她看陆浮笙的模样,就像在看一个大型的芭比娃娃。   只想对他,好好装扮一番。   “我说,不准……”   陆浮笙眯着眼笑,他慢悠悠地开口。   姜姒视线瞥向他,她纡尊降贵地上前。   亲自挑了一顶和她黑色长发相似的假发,隔空在陆浮笙的脸上比对着。   主人和女仆,就应该穿配套的。   陆浮笙呼吸有点急促,他兴风作浪了二十二年,居然栽到了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这不应该啊。   他只是为了报机场之仇,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   正当陆浮笙犹豫的间隙,姜姒挥了挥手。   “来人,把他按住。”   姜姒拿着假发,靠近陆浮笙。   她动作很小心,生怕把发丝弄乱了,倏地套在了陆浮笙的头上。   假发成功戴上的那一刻,上前按住陆浮笙的佣人,全部退到了人群中。   当陆浮笙回头时,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姜姒赞同地点了点头,给出她最高的赞赏。   “不错。”   虽说姜姒对陆浮笙喜欢不起来,但她对这一套装扮还是相当满意的。   陆浮笙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无可恋。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连女装都穿上了。今天,他要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穿女装可以,今天我来开车。”   姜姒犹豫了半秒,便答应了。   “等我上楼换件衣服,我们就出发。”   十分钟后,姜姒走下楼梯,她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骑装。   陆浮笙眉心一跳。   “你怎么不穿旗袍?”   “在车上放着呢。”   上次骑马后,姜姒对那些骑装都看不上眼。   一回家,她就定制了专属的骑装。   姜姒察觉到陆浮笙话中的异样,多留了个心眼。   她决定等会儿不换旗袍,将车上的旗袍暂时搁置。   “出发吧。”   走到门口,陆浮笙很快看到,许多车子开了出来。一辆接着一辆,在门口一字排开。   一列排开的保镖车队,让陆浮笙恍了神。   这么多保镖是几个意思?   不像陆家的人,陆浮笙全然不知姜姒的出门准备。   他只在意,他今天的计划是不是能成功实施。   耳边穿来娇叱声。   “没长手,打不开门吗?”   姜姒站在车旁没动,也没有要主动伸手开门的意思。   陆浮笙和她,隔着车身对望,两人的脸都明艳不可方物,之间的氛围如同燃着的烈火。   想浇也浇不灭。   陆浮笙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朝姜姒走来。   姜姒看了一眼,陆浮笙覆在车门上的那只手。   不愧是古董修复师,一双手修长洁净,连半点瑕疵都瞧不见。   陆浮笙用手一勾车门,徐徐打开。   他缓慢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上车吧,陆太太。”   “你的身份适应得不错。”姜姒坐进车内,仰着下巴示意他关门,“或许可以考虑长期兼职。”   “毕竟我有的是钱,支付你的酬劳。”   陆浮笙怔了怔,明白了姜姒话中的意思。   呵,姜姒这人的确挺有趣的。   好,真好。   他反倒想和她多相处一些时间。   “愣着干嘛?还不关门?”姜姒优雅地半靠在车座上,“风大,你主人我会受凉的。”   “砰”的一声,车门合上。   看来,陆浮笙被主人这两个字气得不轻啊。   车子停在了上次来的马场。   前几日,林董林乃雯邀约,希望能再次见到姜姒骑马的风姿。   姜姒倒是挺喜欢林乃雯的性子,大方又不做作,值得深交。   于是,她欣然同意赴约。   林乃雯来得早,看到姜姒,她迎了上来。   “陆太太,你终于来了。”   她的视线凝在陆浮笙的身上,面露疑惑:“这是……?”   姜姒笑了笑:“新来的女仆,所以是生面孔。”   林乃雯仰头看向陆浮笙,她一点儿也没怀疑姜姒的话:“这女仆看上去挺高,还蛮有安全感的。”   一口一个女仆,陆浮笙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姜姒不急着骑马,而是选择在马场边的休息间坐了下来。   至于休息的时间做什么?当然是和陆浮笙对着干咯。   “你的茶。”   “你的糕点。”   “你要的杂志……”   陆浮笙被指挥得团团转,最后,那本杂志被他重重地放到桌上。   他的耐心逐渐耗尽,他不清楚姜姒平日怎么对待别人,可他觉得,姜姒就是在故意折磨他。   来马场就是为了骑马,她是来聚餐的吗?   林乃雯看了一眼,站在姜姒身侧的陆浮笙,她认为自己算是压低了声音。   “陆太太,你这请人的眼光不行啊。”   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陆浮笙的耳中。   “我才不是她的……”   姜姒像是听了进去,她顺着林乃雯的话说。   “听到了没?对主人的态度要恭敬些。”姜姒不遗余力地挑战陆浮笙的耐心,“不然你离了我,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主人了。”   陆浮笙深吸一口气,连唇角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姜姒和林乃雯聊了一会天,便止了话头。   身上的骑装早已换好,她径直去了马场,利落地上了马。   陆浮笙有幸成为陆家第一个,目睹姜姒骑马的人。   他有些困惑,姜姒从哪儿学到这么精湛的马术?   天色渐晚,姜姒和林乃雯告别。   陆浮笙乖乖地跟在姜姒后头,他已经没了最初的抗拒。   直到陆浮笙坐进了驾驶座,他才展露本性。   他扫了眼后视镜,趁着保镖还未上车,冷不丁启动了车子。   方向盘一转,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得极快,不一会儿,就甩开了身后的人。   车子越往前驶,入目皆是荒凉之色。   “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陆浮笙望了眼后视镜,和姜姒平静的眼神对上。   她怎么不害怕?   姜姒笑了,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毫无弱点的模样。   她甚至悠闲地勾着她的发尖,顺便欣赏,窗外难得一见的风景。   “作茧自缚听过吗?”   陆浮笙艳丽的眼角眯起,悠悠道。   “没听过,要不姜姒你教教我?”   姜姒挑了挑眉。   刚才陆浮笙还不情不愿地叫她陆太太,现在处在有利于他的环境下,就立马改口了。   “真是没礼貌,谁告诉你可以直呼主人的名字了?”   陆浮笙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声音很淡。   “姜姒,游戏结束了。”   车子疾驰,七弯八绕,在一处僻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在车子停下的前一秒,姜姒用脚尖轻踢了一脚,在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勃朗尼手.枪.模型。   模型被姜姒藏在了身侧。   当初郑管家为了逗姜姒开心,特地造了几十把勃朗尼手.枪.模型,特地在姜姒的车上放了一小箱。   姜姒也没驳了郑管家的好意。   陆浮笙开了车门,先一步下车。他若无其事地笑着,清冷的月光掠过他的眉梢。   “下车吧,姜姒。”   车钥匙在陆浮笙手上,他轻轻一按,将车上了锁。   随即,陆浮笙绕过车身,站在姜姒面前。   精致的下颌扬起,陆浮笙漫不经心地笑了。   姜姒全然不惧,因为她的车上早就装了GPS定位。就算陆浮笙开到再偏僻的地方,她的保镖们也能找到她。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四周很静,静到连风声都清晰。   时值隆冬,凛冽的风拂过,在耳畔留下呼啸的痕迹。   陆浮笙嗓音落下。   “你让我穿女装,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在黑夜中,姜姒的眼熠熠生辉,一双眼睛安静又纯粹。   “好像不太懂。”   陆浮笙:“……”   两人正沉默着,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老大,人在那里!”   今早,陆浮笙买通了孙大和孙二。这是两个新手混混,用来吓姜姒足够了。   他们没见过面,只是在电话里传达了任务。   雇主说,在指定地点拦住陆太太的车。   可雇主还特地补了一句,不准动她的人,只要用言语吓吓她就行了。   陆太太的身份尊贵,绝对不能伤害她。   就算要吓到人,也绝对不能和陆太太有身体接触。   他们懂了,这就是打嘴炮,用嘴巴吓人嘛。   孙大他们停下步子,他扫了一圈车旁。   昏暗的光线下。   竟站着两个女人!   到底谁才是陆太太呢?   这次吓唬人,算是混混们接的第一笔单子。为了完成雇主的任务,他们有些犹豫。   他们没急着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认真地分析起来。   两个女人。   一个穿着骑装,一个穿着裙子。   全是满头的墨黑长发,在月光的映衬下,颜值仿佛都不差。   雇主给出了一个明显的特征。   陆太太最爱穿旗袍,她从不穿其他衣服。   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现在,这两人都没穿旗袍,但其中一人穿了件和旗袍类似的裙子,这样应该算是比较接近了吧……   混混头子孙大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喂,陆太太你转过来。”   他指着陆浮笙的背影,语气笃定:“我们保证不伤害你。”   “只是有几句话要找你聊聊。”   两人尽量装出凶狠的样子,试图让自己初次装混混更逼真。   毕竟他们是菜鸟,吓人这件事压根不在行。   为了有良好的口碑,他们一定会好好完成此次的任务。   为了报机场之仇,陆浮笙特地找了人吓姜姒。听见孙大的声音,他朝姜姒勾了勾唇角。   姜姒却没害怕,她甚至在微笑,还朝他挑了挑眉。   下一秒,陆浮笙忽然觉得哪里出了错。   让姜姒转身?   她不是正好对着他们吗?   背对着混混的人好像只有他啊。   陆浮笙抱着疑惑,慢悠悠地转身。   他居高临下看向那两个人,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有没有人告诉他,他们的视线为何落在他的身上?   而不是姜姒。   陆浮笙转身了,孙大和孙二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猜对了!   别看这个陆太太高了些,可一张脸却精致无比,看来他们没认错人。   旗袍、美人。   和雇主说的两点完美符合。   如果姜姒知道陆浮笙误打误撞,陷入他自己布下的陷阱,她可能会笑上一整天。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他作茧自缚。   浓郁的夜色下,只余两盏车灯穿透白雾。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难耐的寂静中,陆浮笙鸦羽般的长睫压下,白到透明的肌肤上,投下了暗色。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不紧不慢地呵了声。   “你们认错人了,仔细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陆太太。”   正当孙大他们迷茫之际,身后传来姜姒的声音。   “姐姐。”   姐姐?她在叫谁?   陆浮笙猛地回头。   只见漆黑的夜幕下,姜姒上前一步。她站在车灯强光的右侧,尽数收敛了一身的小骄纵。   她眨了眨眼睛,丝毫看不出半分平日里的跋扈模样。   像极了柔弱无助,需要人保护的小白花。   姜姒故作委屈地看着陆浮笙,把甩锅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姐姐,你不就是陆太太吗?”   “你为什么不承认啊?” 第27章 【一更】我才是作威作福……   这下,轮到陆浮笙怔住了。   姜姒倒打一耙的功夫见长,连姐姐都叫出来了。   陆浮笙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人这么蠢,他的声音透着自信:“你们难道会信她吗?她才是陆太太。”   陆浮笙说话的声音低沉,虽然他穿着旗袍,但他又像是个男人。   混混们又开始疑惑了。   这时,姜姒的忽悠大法上线了。   “他肯定有说陆太太的性格吧?”   “有有有。”孙二连连点头,“那人说了陆太太跋扈,爱折磨人,是个坏脾气的太太。”   “还有什么特征?”   “他还说陆太太最爱穿旗袍,别的瞧都不瞧一眼。”   姜姒又问:“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坏脾气的人吗?”   姜姒眼神清亮,仿若一朵开在幽谷的夜来香。   毫无攻击力,和他们说话时,一点都不凶。   孙大不禁疑惑:“那你是谁啊?”   姜姒拿出少有的耐心:“我是陆太太的表妹,今天被邀请一起去了马场。对吧姐姐?”   姜姒无辜地看着陆浮笙。   陆浮笙气笑了:“我哪有你这样的妹妹?”   真的会有人信姜姒这套说辞吗?   他才不信。   但陆浮笙没想到,他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路来推断笨蛋的想法,混混们已经被姜姒的歪理带跑偏了。   这么一想,他们真的没认错人。   看来陆太太是想甩锅,连妹妹都不放过,脾气的确坏,刚好验证了雇主提到的那几点。   看着两个混混恍然大悟的模样,姜姒皱起了眉。   陆浮笙找的这两个人,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孙大很有混混的操守,他怕声音太大,会吓到这位柔弱的陆太太妹妹,连手上的木棍都收敛了几分。   “放心,我们只恐吓陆太太一个人,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陆浮笙黑了一张脸,这对白痴还真信了。   “姐姐,看来你遇到仇家了呢。”姜姒还在火上浇油,“你要坚强,一定要自己保护自己。”   陆浮笙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唇边的那抹笑透着危险。   孙大没忘记雇主交给他的任务,他朝陆浮笙挥舞着手上的木棍。   雇主只说了吓陆太太,可没给具体内容。   吓人的内容还是他连夜在网上搜的。   “我们雇主说了,陆太太这人脾气太坏,需要有人教训教训她,我们会把你关在小黑屋,然后不让吃不让睡。”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空无一人的滋味……”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陆浮笙瞳孔猛地一缩。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被咽了回去。   原本陆浮笙该盛怒的眸子变得幽暗,本就白皙的脸更显出三分苍白。   姜姒只把这些话当成戏言来听,很快,荒郊野外只剩下了混混们的声音。   不对,陆浮笙怎么不反驳了?   姜姒盯着陆浮笙看。   她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那双精致到扎眼的瑞凤眼,此时少了几分光彩。   陆浮笙俨然已成了一块木头,原先的坏脾气仿佛被吞噬,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是害怕了?   姜姒不会同情自作自受的陆浮笙。   姜姒只觉得耳朵有点疼,瞥了一眼话很密的混混们。   孙大数落得正爽快,孙二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孙二闲不下来,又是挠挠头发,又是抓手臂,最后还往身后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姜姒嫌弃,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她最讨厌有人不爱干净了!   那对笨蛋组合根本不会想到,他们首次任务失败,竟然是因为姜姒的洁癖。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   原本,姜姒想放他们一马。   可孙二的邋遢行为,直接上升到了让她暴怒的程度。   如果再放任这种人讲下去,他下一次难免会吐点别的东西。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姜姒摸出了她那把勃朗宁手.枪。   孙大说得正起劲,额间突然多了一样冰冷的东西。   “说够了吗?”   脆软的声音落下,话语间的嫌弃几乎满了出来。   孙二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大……她有……枪。”   孙大瞥了眼,也差点跪在了姜姒的面前。可他怕这枪走火,动也不敢动,像冰块似的冻结在了那里。   “姑奶奶,有话好好说。”   之前雇主在电话里,也没提到陆太太的妹妹有枪啊!   而且陆太太的妹妹,刚才不是还软弱得像是风中的百合花,如今这副模样哪有娇弱的样子?   比起一旁“陆太太”的跋扈,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孙二双手合十,颤抖着手,朝姜姒拜了拜。   “放我们一马吧,今天是我们哥俩第一次接活,之前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苍天可见。”   姜姒皱着眉,看着那双来回摇晃的手。   “不准动,别把脏东西甩到我身上。”   “啪”得一声。   孙大打了孙二一拳:“把手放下,没看见陆太太的妹妹发话了吗?”   说完,他们赶紧把木棍扔到了地上,双手举在了两侧,证明自己会乖乖听话。   刚才还气势如虹的混混,在姜姒的稍稍恐吓下,彻底投降。   姜姒一系列的操作流畅万分,看得陆浮笙有点懵。   他还没缓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姜姒的动静,却让他从过往的记忆里抽离。   冬日寂寂,入夜的风开始变得凛冽。   姜姒望了过来,她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陆浮笙。   眉梢皆是张扬之色。   姜姒不想动手,因为会脏了她的手。   “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   陆浮笙反应有些慢,讷讷地跟着念了句:“绳子?”   荒郊野外哪来的绳子?   没等他继续追问,姜姒从身后掏出一条足有几寸宽的绳子,扔到了陆浮笙的面前。   “就用这个。”   这么粗的绳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况且,姜姒怎么还随身携带着枪?   姜姒看不惯陆浮笙慢吞吞的模样,她从腿侧拿出另一把枪,抛向陆浮笙:“接好了。”   陆浮笙看见,那把枪朝自己飞了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下意识照做。   在陆浮笙握上枪的那一刻,他蓦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不动声色地颠了颠。   这枪,怎么这么轻啊?   这,不是假枪吗!   陆浮笙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大了,衬得穿女装的他,多了几分温柔诧异。   陆浮笙惊讶地看向姜姒。   他平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   真的会有人拿着一把假枪,还能如此淡定地作威作福吗?   姜姒不满地瞪了陆浮笙一眼,娇声道:“动作这么慢,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没见到我手举累了吗?”   她不想离这些人太近,省得他们把她的手都弄脏了。   陆浮笙怔怔地点了点头,按照姜姒的吩咐,把他们捆了起来。   姜姒终于腾出了手,将那把脏掉的手.枪往陆浮笙怀里一扔:“这枪脏了,帮我扔掉它。”   陆浮笙两只手,一手握着一把假枪。   陷入又一轮的迷茫。   被捆得严实的孙大、孙二听见了姜姒的话,他们面露苦涩,这年头连枪都能随便乱扔?   陆太太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来头?架势竟比陆太太还足。   姜姒转身就往身后的宾利走去,陆浮笙下意识跟了过去。   “对了,我还忘了一点。”   忘了什么?   陆浮笙没反应过来。   姜姒忽然转身,对陆浮笙笑得娇俏可人。   下一秒,姜姒用尽全力,一脚踹在了陆浮笙的膝盖后头。   没留半分情面。   陆浮笙猝不及防地被狠踹一脚,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他身体失去了控制,一下子跪在了姜姒的脚边。   头顶刚好和姜姒垂在身侧的手持平。   姜姒警告般,轻拍了一下陆浮笙的头顶。   “美人二弟,下不为例哦。”   孙大孙二皆是一愣:二弟?那人不是陆太太吗?   姜姒差点忘记刚才那一对笨蛋组合了。   她施施然转过身,声音骄横又霸道:“哦,我忘了和你们说一件事。”   “我才是真正的陆太太。”   姜姒扬起精致的下巴,瞥向陆浮笙怀里的枪。   “这枪也是假的。”   “他才是你们真正的雇主。”   陆浮笙半晌没起身,姜姒不再理会他。她从车里拿出了一根信号弹,纤细白皙的手握在了上面。   信号弹直冲上天。   漆黑的天幕上,如同姜姒本人一样嚣张的红色绽开。   孙大他们傻眼了。   对味了,这才对味了。   坏脾气的旗袍美人,不就是她吗?   这时,他们才痛恨起自己的愚蠢,可陆太太的演技实在太过精湛,根本没人质疑。   保镖跟着车子的定位,来到附近。   姜姒一发信号,保镖更是精准定位了姜姒的位置,不出一分钟,车队就来了现场。   姜姒站在宾利旁,指了指地上的两人:“把人押下去。”   保镖立即领命:“遵命太太。”   姜姒坐进车里。   和白日相比,陆浮笙变得很乖,他没有任何反抗,主动上了后面那辆车。   保镖看得一怔一怔的。   很快,全体人员都上了车,车队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   郑管家早就接到了保镖的消息,说二少把太太带走了!   在陆家花园里,他来回踱步,急得冒了一头的汗。   “郑管家?”身后传来陆司越疑惑的声音。   郑管家眼睛一亮:“三少,太太她……”   话音还未落下,陆家大门开启,车子一辆接一辆往里开。   一辆车子最先开了车门。   有个穿着旗袍的人下了车。   陆司越目光一凝,姜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一夜之间,连人的体形都能改变吗?   陆司越陷入深深的怀疑,直到那个穿着旗袍的人转过身。   陆司越猛地瞪大了眼睛,气息瞬间转变,浑身上下立起了刺。他笑了,笑容带着一丝邪气。   “哦,看看是谁来了。”   “还有这身女装……”陆司越毫不掩饰他的嘲笑。   陆浮笙扯下长发,露出那张雌雄难辨的脸,黑发凌乱,平添几分妖艳之色,慢悠悠道。   “看什么?弟弟。”   分明是一对双胞胎,两张神似的脸。   关系却水火不容,就差动手了。   郑管家以为,两人要打起来了。这时,姜姒从另一辆车里下来。   她看了眼陆司越和陆浮笙,笑眯眯地开口。   “来,叫声姐姐。”   陆司越差点没笑,哥哥这词他完全无法接受,但姐姐这个称呼,还是勉强可以叫一叫的。   “姐姐好。”   陆浮笙望向姜姒,他的瞳仁比一般人要黑,漆黑的眼底泛着一层又一层涟漪,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几秒。   没等旁人开口,陆浮笙率先走进了主宅。   姜姒上楼前,陆司越忽然加快脚步,匆匆掠过她身旁,那句道谢用鼻音发出。   “谢谢。”   谢谢姜姒在陆浮笙面前,帮他出头。   声音极轻,姜姒却听清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陆司越抽了什么风?讲什么糊涂话?   “有什么好谢的?”   说完,姜姒就上了楼。   陆司越盯着姜姒的背影,郑管家忽然在旁边来了一句,声线仍旧带着激动的颤抖。   “太太,真是个不求回报的人啊。”   陆司越紧抿了下唇。   “是这样吗……”   再次抬眼,陆司越看向姜姒的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姜姒回到房间,查看一整天的气运值。   陆浮笙竟然加起来有100万的气运,连陆司越也提供了10万。   这对双胞胎,凑在一起,好像1+1能大于2啊。   -   望葵电影公司。   《怒火狩猎》播出后,饱受好评,全体主创人员都受到极大的关注。   业内所有人都在问,这位J女士到底是谁?她的下一步棋又会下在哪里?   更新的集数越来越多,随着集数的增多,同时播出的大IP《插翅》,竟然被《怒火狩猎》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金酸梅班底竟然吊打了业内超强制作团队!   一开始,谁都没有猜到这个结果,但是,只有J女士,她满心期许、孤注一掷地投资了这两个娱乐圈著名垃圾。   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着最新的杂志,杭以声首次有了时尚杂志单人封面,里面还有他和卫渡导演的访谈。   《杭以声:我没有秘诀,我的演技叫放养》   《卫渡:什么叫逆风翻盘?从豆瓣2分到豆瓣9.2分》   外界众说纷纭,但J女士本人·姜姒很不爽。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室里,嫌弃地把杂志推到一旁,不想影响她的心情。   果然是怒火狩猎,只要一想到这部剧,姜姒就涌起满腔的怒火。   前两天,剧组还办了庆功宴,全公司都在庆祝,只有她一个人垮起小脸,生了一整天的气。   剧在视频网站播出时,广告商疯狂找上门。   据任副总说,单单是广告收入,他们就已经能收回成本了,还有很多电视台买了播放版权,电视剧上星也在安排中了。   姜姒抚着胸口,缓住情绪。   为了让陆凛亏钱,她必须尽快投资下一个项目。   投资电视剧,姜姒现在是怕了的。   如果去找那些烂导演,万一又是可以雕的朽木,不一小心就雕出花了怎么办?   姜姒的定位很准确。   1.项目必须立马开始,前期筹备要短,启动项目后烧钱最重要。   2.这个项目里,不能有蒙尘的明珠,一个害群之马不够,她要找一群。   任副总:“姜总,电视剧很快就能回本,下一个项目您想投资什么?”   姜姒慢悠悠地提了要求:“有没有哪类项目,可以尽快开始,不需要像电视剧那样有很长的周期?”   任副总眼睛一亮:“您指的是综艺?”   姜姒翻微博时,经常能看到一些热搜,听上去五花八门,结果点进去一看,只是综艺的内容。   可能是姜姒对综艺不感冒,她偶尔扫过综艺节目,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姜姒仔细询问:“综艺容易亏钱……哦不,赚钱吗?”   任副总不愧是混了多年的从业人员,他马上罗列出近期比较火的综艺节目,并按照类型大致说了一遍。   “姜总,每年有很多档综艺节目,但是赚钱的没那么多。”   懂了,也就是赚不赚钱很随机。   “明星的咖位很重要,艺能感也不可少,一般综艺节目会选择有粉丝的流量,搭配大牌喜剧明星。”   她又懂了,找糊咖不就成了?   “大火的综艺,一定要贴合当下热点,找到目标观众,大多是年轻人比较喜欢。”   她还懂了,得有流行元素才能火,那就搞怀旧啊。   姜姒细细思索,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绝妙的点子。   一个流量都不要,找一群糊穿地心的人!这群人聚在一起,让他们唱民国时的歌曲!   之前姜姒提起一些民国金曲时,陆司越一首都没听过。   陆司越算是新时代的音乐人,他不知道,那么年轻网友们肯定也不知道。   这个年头,有谁会听民国的歌呢。   也就只有姜姒了。   节目亏钱没事,在这个节目上,一群人为她倾情演唱民国歌曲怀旧。   姜姒权当满足自己的喜好了。   姜姒笑了:“任副总,我想办一档综艺,找歌手来改编民国金曲。”   任副总连连点头:“好的姜总,我马上就找出最红的歌手名单。”   姜姒摇摇手指:“不必。”   “你帮我去找最糊的那群人,没有粉丝的歌手、五音不全的小演员、过气二三十年的明星……”   姜姒满怀自信地弯唇。   “投资5个亿,综艺名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做——”   “《糊到地心的我们》。”   任副总傻眼了,每个字儿他都认识,放在一起硬是不明白呢。   糊咖开会?民国老歌?还有这指向性明显的综艺名?   任副总想破了脑袋,在某一秒钟,突然茅塞顿开。   姜总的意思是……反向出圈?   没有粉丝的歌手,负责实力这一块。   五音不全的演员,负责搞笑这一块。   过气二三十年的明星,就是让观众怀旧的啊。   民国歌曲虽然已经过时,但是近年红的流行歌都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怎么能和经典老歌相比?   实力、笑点、情怀……加在一起,每期综艺,还怕没有出圈的舞台吗?   任副总忍不住拍手叫好。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任副总严肃地说:“姜总,我一定会尽力做好。”   ……   大家一直在等待望葵的投资近况,最近几天,终于有动静了。   人人奔走相告。   号外,号外,J女士又要投资啦!   先前,《怒火狩猎》爆出圈,大家都以为,望葵影视一定会乘胜追击,继续投资下一部电视剧。   万万没想到,他们都猜错了。   在电视圈创造了神话后,J女士似乎已经对电视剧失去了兴趣。   她又一次有了大动作,非常大胆地跨行投资综艺!   再一看这个综艺名,所有人瞠目结舌。   糊到地心的我们?!   一个综艺名就骂了一批的嘉宾。   这综艺谁敢接?接了不就是直接承认自己是糊咖吗!   望葵公司为什么会走一步棋?   找糊穿地心的明星上综艺有什么意思?   J女士是谁?她可是孤注一掷,创造了电视剧奇迹的人。   大家一致认为,只要是J女士做的事,必有深意。业内人员们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说,J女士心中有更高远的目标?   他们猜想,她有钱,并且人格极为高尚。   娱乐圈有很多从业人员,才华虽重要,但能混出头的人运气极佳。   更多的是,因为种种原因怀才不遇的人。   J女士投资影视圈,或许赚钱不是主要目的,她拿出5亿投资综艺,只是想帮那些优秀的糊逼们创造就业机会。   天哪,竟是他们格局太小,目光短浅,一心只考虑个人利益。   J女士这么做,格局瞬间就打开了。 第28章 【二更】写七百字赞扬我……   这天,姜姒接到了林乃雯的电话。   林乃雯是珠宝大亨,两人是在马场认识的。   她告诉姜姒,今天她在华懋饭店举办了一个小型聚会,不知道姜姒有没有兴趣过来。   姜姒思索,一整天她都没见着陆星沉和陆司越。   气运人物都不在跟前,她就去外面玩玩好了。   和林乃雯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钟。   下午四点的时候,姜姒还在挑首饰,她有些苦恼,今天带翡翠镯子还是白玉挂坠呢?   又过了半小时。   姜姒侧身站在镜子前,拿着两件旗袍纠结,哪一件更衬她的肤色啊?   姜姒挑了好久,才确定了今天的穿搭。五点半,她坐上了黑色宾利。   离聚会开始还有五分钟,她走进了华懋饭店。   姜姒推开门,太太们都来齐了,她们朝姜姒看了过来,不禁呼吸一滞。   灯光下那人穿着青莲色印花旗袍,外面披着驼色的羊毛斗篷,仍能看出腰掐得极细。   她耳间带着白玉挂坠,更显得她皮肤晶莹剔透。   太太们感慨,好精致的人,这是哪家的太太?   这时,林乃雯站起身,走到姜姒面前,笑道:“陆太太你来了,等会坐在我旁边。”   太太们震惊了,林董竟然亲自来迎接这位太太!   林乃雯坐在最前面,姜姒施施然坐到离她最近的位置。   林乃雯介绍:“这位是陆太太,陆凛的夫人。”   太太们讶然,陆凛?   就是千亿豪门陆家唯一的掌权人吗?   想不到他的夫人竟然生得如此好看。   几位太太不禁想起了之前的事,陆凛花了三亿给他夫人拍下了黄蕙兰的四只飘花翡翠手镯。   这件事在豪门圈都传开了。   太太们瞄了一眼姜姒的手腕,皓白纤细的腕间,恰好戴了一个翡翠手镯。   此刻,太太们的头脑风暴疯狂转动。   陆凛很少管工作以外的事情,但他却为了姜姒专门从国外赶来。   只是想把三亿的翡翠手镯,亲手送给姜姒。   姜姒很少在聚会上出现,定是因为这位夫人生得太好,陆凛不想让旁人窥探她的美色。   总而言之,陆凛宠极了陆太太。   太太们看着姜姒,眼神羡慕。   有一位刘太太却对姜姒有些不满,她一直在讨好林乃雯,林乃雯一直对她很冷淡。   林乃雯不仅让姜姒坐在她旁边,态度还很客气。   姜姒凭什么?   刘太太起了攀比之心,忽然开口:“昨天香奈儿把限量版的包送到我家,我眼睛都挑花了。”   过了一会,林乃雯淡淡开口:“那件从不售卖的非卖品旗袍,现在在陆太太的手里。”   太太们再次诧异,她们都知道非卖品旗袍是傅济臣大师的作品,竟然卖给了姜姒?   刘太太语塞,她又想到陆家的小少爷从不读书,而她的儿子读书很好。   她轻咳了几声:“我儿子数学竞赛又拿了第一名。”   果然,太太们的赞扬声响起,她脸上带着得意。   下一秒,姜姒懒懒地支着下巴,她瞥了刘太太一样,脆声道。   “我家那个……现在开始看书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大家都知道姜姒说的是谁,陆家最小的少爷,陆星沉。   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竟然开始看书了!   试问,一个本就在认真读书的人拿了第一名,和一个只知道打架旷课的人开始读书……   哪个更让人震惊?   当然是后者了,陆太太那可是改变了他的人生方向啊!太厉害了。   姜姒再一次赢了。   姜姒第一次参加太太团的聚会,就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所有太太都迫不及待加了姜姒的微信,想知道她驯服陆星沉的办法。   -   华懋饭店二楼。   陆星沉来到这里,是为了参加朋友尚川的践行宴。他认识尚川很久了,上高中后两人联系慢慢变少。   这段时间,尚川重新联系了陆星沉。尚川说他要转学去另一个城市,几个朋友赶过来,为他践行。   陆星沉走进包厢,包厢里弥漫着烟的味道,他皱了皱眉。   他从不吸烟,不喜欢这个味道。   其他人见状,连忙打开窗户通风。   尚川和陆星沉闲聊几句后,两人重新变得熟悉起来。   他搭着陆星沉的肩膀,笑嘻嘻道:“星沉,你还没谈过恋爱吧?这么多女孩子追你,你一个都不喜欢?”   陆星沉拧眉:“我没兴趣。”   他很久没和尚川联系了,总觉得尚川变得非常陌生,说的话让他心里烦闷。   “啧啧,我要是你……”尚川继续开口,“我早就交了十个八个女朋友,一天换一个都不重样。”   尚川继续道:“玩腻了就换一个,反正女孩子多得是。”   陆星沉不耐地沉了嘴角,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刺耳。   见陆星沉一直不说话,尚川以为他心情不好。   他知道陆星沉的家庭关系复杂,随口说了句:“听说你大嫂变了很多。”   闻言,陆星沉蓦地抬头。   “你别天真了。”   尚川拍了拍陆星沉的肩膀:“你以为你大嫂为什么对你好?其实人家把你当做小狗呢。”   其他朋友也搭腔。   “有些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逗别人玩。她高兴的时候朝你挥挥手,不喜欢就放在一边。”   “还是我们最靠谱。”   陆星沉心里莫名烦躁,他直接打断那些人的话。   “说完了没?我不想听这些。”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尚川点了一根烟,他掸了掸烟灰,递给陆星沉:“你从来没抽过烟,要不要吸一口?”   陆星沉低垂着眼。   青白色的烟缭绕上他的指尖,火星在夜里半明半灭,他下眼睑映着火光的倒影,有些暗。   陆星沉没说话,只是心里躁意愈加重了。   “烦躁就抽根烟,保管你心情立马转好。”   “星沉,哥几个都抽烟,你是朋友就跟我们一起。”尚川开口,“别搞特殊待遇啊。”   一句句话向他压来。   陆星沉忽然觉得他要窒息了,他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陆星沉离开的脚步有些快。   在他印象中,尚川并不像现在这样。他只知道,他现在不想和那些人待在同一个地方。   陆星沉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能去哪里。过了很久,他茫然地停了下来。   他刚准备离开,脚步顿住。   前面那扇门半开着,有光从里面透出来。   坐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面容姣好,她穿着青莲色印花旗袍,脸色似笼上了一层白瓷的光。   陆星沉睁大了眼睛,姜姒。   她怎么来了这里?   陆星沉想转身离开,姜姒关他什么事?他们又不熟。   但他脑海里闪过刚才那些人说的话。   “你以为你大嫂真心对你好?她其实是逗弄小狗呢,喜欢的时候就玩玩,不喜欢就扔在一旁。”   陆星沉薄唇微微绷着。   姜姒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她送他去补习班,激他读书,都只是她一时兴起。   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宠物吗?   她对他好,也只是为了慰藉她一时的无聊吗?   陆星沉冷笑了一声,他正要离开。   这时,一道清亮又熟悉的嗓音从门内传出。   “我家那个……现在都开始看书了。”   闻言,陆星沉的手臂猛地攥紧,他直直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姒。   姜姒在说什么?   她说的那个人……是他吗?   姜姒的话,一遍遍在陆星沉脑海里回响。   ——我家那个,现在都开始看书了呢。   或许是因为从未被人期待过,此时,陆星沉的心突突地跳着。   攥紧的手背,青筋微显。   依着陆星沉和姜姒的关系,他本不该继续听。但这一刻,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打败了他浅薄的自尊。   那扇门仍半掩着,陆星沉仍站在那里。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姒,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开学后他马上就要月考了,也不知道这次他会考第几名……”   不知怎的,陆星沉忽然觉得,他的眼睛好像被灼伤了一样。   不然为什么,姜姒的话像燃烧的火星,顷刻间就在他脑海里燎原。   陆星沉的喉咙微微发涩。   他从未对他的人生有过任何希冀,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对他抱有期待。   过了一会,陆星沉转身离开。   姜姒恰好看向门边,她睨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姜姒蹙眉,刚才那人好像是陆星沉?   可能是看错了吧,陆星沉脑子抽了,才会偷听她讲话。   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加入太太们的聊天。   陆星沉没回包厢,他靠在走廊上,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姜锦月曾经说过的话。   姜锦月说过,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过一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她永远支持他。   陆星沉心底的茫然慢慢放大。   这样自由放纵,毫无束缚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陆星沉拿出手机,拨了姜锦月的电话。   过了一会,电话被接起,陆星沉闷闷的声音响起:“姐姐。”   姜锦月觉得意外,但她嗓音仍甜甜的。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啦?”   陆星沉盯着头顶明明暗暗的灯光,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姜锦月笑着开口。   停顿了几秒,陆星沉轻轻问道。   “姐姐,如果我吸烟的话,你会不会不理我?”   空气寂静了下来,姜锦月怔住。   随即她笑了,陆星沉连吸烟都要征求她的意见。这种掌控别人人生的感觉,她非常享受。   姜锦月嗔怪道:“姐姐怎么会不理你?”   陆星沉紧抿着唇。   姜锦月开口,她的声音一字字清晰敲在他的耳边。   “你已经长大了。”   “想吸烟就吸烟啊,姐姐从不会干预你的人生,姐姐说过,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哦……”   姜锦月的声音在继续,但陆星沉有些听不进去了。   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反对我?   陆星沉恍了神,他低下头,茫然地盯着地面。   头顶的灯光罩下,从他的脚底往外蔓延。   在黑夜里,像是笼罩着一片阴影。   陆星沉挂了电话。   这一瞬,他隐约感觉到。   那些曾经他所信奉的,他所坚持的事情,一旦掀开幕布,将会颠覆他目前认知的一切。   陆星沉回头看了眼姜姒的包厢,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迈开长腿,快步回到刚才的包厢里,一脚踹开门。   “砰”的一声,门开了。   尚川和朋友们皱眉,尚川笑道:“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尚川虽然不满陆星沉的态度,但他觉得陆星沉回来是因为想通了,他重新点了一根烟,递到陆星沉手边。   他不以为然地开口:“吸烟吗?”   陆星沉嗤笑了声。   他拿起烟,把烟直接掐灭。   一瞬,火星熄灭在夜里。有几丝火星落在陆星沉掌间,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尚川怒道:“陆星沉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陆星沉用力拎起尚川的衣领,尚川整个人被提起,他被迫仰起头,呼吸有些困难。   朋友们都震惊了:“星沉你疯了!”   陆星沉俯视着尚川,他单手拎着尚川,另一只手拿起尚川的手机,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删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陆星沉才松了手。   尚川害怕地往后退,陆星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还有你们……”   陆星沉冷冷地扫过那些人,警告道:“以后如果被我听到你们说陆太太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我说到做到。”   落下这句话,陆星沉往外走,只留下那群面面相觑的人。   陆星沉到了门口,却没准备离开。   陆家的车还停在那里,看来姜姒还没走,不知道为什么,陆星沉现在不怎么想回家。   寒风中,他站在原地,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等了很久,都没人出来。   寒风一阵阵吹来,陆星沉手脚冰凉,他暗骂了一句。   这天气有病吧,这么冷干什么?   陆星沉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胡思乱想,姜姒和那群人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就她那脾气,别人能惯着她?   陆星沉的思绪不知道飘远了多少回,姜姒和太太们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   陆星沉当然不想让姜姒知道,他在等她。   他背过身正想走,忽然有一阵风不要钱似地刮了过来,他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陆星沉:……卧槽。   这个举动,成功让太太团把目光投了过来。   林乃雯认出了陆星沉,她眼睛亮了亮:“陆太太,你家那个在等你啊。”   姜姒有些讶异,看来刚才她没看错,那个在门口一闪而过的人,真的是陆星沉。   就是不知道陆星沉来这里干什么?   太太们兴奋地看着陆星沉,她们窃窃私语。   “天哪,陆太太真是御人有术啊。”   “陆小少爷不仅爱读书,竟然还眼巴巴等在门口接陆太太回家。”   “陆太太到底是怎么调.教的?太厉害了吧。”   几个太太忍不住朝姜姒比了一个大拇指,看着她的眼神愈加钦佩。   太太们和姜姒告别,姜姒走到陆星沉面前,她瞥了一眼他发红的鼻尖。   她笑眯眯道:“你等我啊。”   陆星沉硬邦邦地开口:“谁说我在等你了?我和朋友在这里吃饭。”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嗓音微微发哑。   “小朋友。”姜姒眨了眨笑,“你偷听我说话呀。”   陆星沉心虚地踩了踩自己的影子,小声嘟囔:“废话真多。”   “你说什么,嗯?”姜姒悠悠地转过头。   陆星沉别过眼睛,没吭声。   蓦地,一个系带包挂在陆星沉手上,他手臂一沉。   然后姜姒又将一把精致的小伞勾在陆星沉手臂上,他两只手完全没有空余。   陆星沉无语:“我不用干自己的事吗?”   姜姒走到车前,她慢悠悠地取下围巾,往陆星沉脖子上一挂:“还有这个,拿着。”   “你脖子上挂一个,手上拿两个,背上还可以再背一个呀。”   姜姒娇声道:“我还没让你背东西呢,你抱怨什么?”   陆星沉现在一人身上挂着三件姜姒的东西。   他磨了磨牙,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陆星沉和姜姒上了车,姜姒点开系统,挑了挑眉。   陆星沉什么时候给她提供了70万气运值?   他说和朋友来这里吃饭,刚才他等在门口,是在和朋友告别吧。   怎么可能是因为她?   姜姒理所当然地想,所以,陆星沉的气运值波动,是因为刚才让他帮自己拿包?   以前也不是没拿过啊,现在怎么就波动这么剧烈了?   看着一旁莫名沉默的陆星沉,姜姒心想,以后一定要让他多拿几个包。   车子停了下来。   陆星沉率先下车,他向来有把外套拎在手上的习惯,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   他随意地扯了扯外套。   忽然,一个东西落了下来。   陆星沉低头一看,怔住了。   月光下,一个烟盒静静地躺在那里。   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陆星沉身子僵直,这烟盒什么时候跑到他衣服里的?   他出来的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拿。   他忽然想到,先前他离开包厢时,外套没带出来,那几个人肯定趁那时候把烟塞了进来。   陆星沉有点忐忑地抬头,果然对上了姜姒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的脸猛地发烫,辩驳道。   “我没抽烟,那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陆星沉慌乱地拎起外套就要走,结果,他动作幅度太大。   下一秒。   啪嗒一声,一个打火机落在地上。   恰好和烟盒并排躺在一起。   打火机在夜色下闪着金属光泽,刺着陆星沉的眼睛,好像在嘲笑着他。   陆星沉:“……”   这下他都不觉得他无辜了。   陆星沉还未抬起头。   紧接着,他听见空气里响起“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脚步声很快到了他跟前。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自上而下落着。   “一个烟盒,一个打火机……”   陆星沉眼皮一跳。   只见姜姒上前几步,“啪”地一声,她雪白的小手直直拍向他的后脑勺。   “小屁孩,谁准你抽烟的?”   姜姒轻哼一声。   如果陆星沉抽烟,那她的衣服不是要染上烟味了?所有的衣服都要重新熏一遍香。   她不管,反正她不能容忍有人抽烟。   姜姒忽地绕过陆星沉,她走到烟盒前。   脚轻巧地踏上,当着陆星沉的面,她的高跟鞋毫不留情地踩穿了烟盒。   “如果再被我看到你抽烟……”姜姒歪头笑眯眯道,“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闻言,陆星沉的心一颤。   月光下,姜姒一张小脸雪白。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臂弯,睨着他的眼神,似倨傲的天鹅。   姜姒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陆星沉脊背绷直,姜姒是在阻止他抽烟吗?   刚才她和别人说,他开始读书了。   现在……   她又在阻止他吸烟。   所以在姜姒的眼里,他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吗?   姜锦月纵容他,姜姒阻止他。   此刻,两种截然不同的轨迹,似交缠不清的丝线,反复在陆星沉心里拉扯。   第一次,学渣陆星沉因为他之前的不学无术,而感到微微难堪。   接下来,陆家门口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场景。   一个身穿旗袍的高挑女子,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生生站出了两米的气势。   一米八五的少年,跟个鹌鹑一样,脊背有些心虚地弯着。   姜姒不大高兴地开口:“我的手红了,都怪你。”   “那是因为你打我……”陆星沉弱弱的声音响起。   姜姒猫眼一眯:“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错。”   “……行吧。”陆星沉懒得反驳。   姜姒娇脆带笑:“还敢和我顶嘴哦。”   “……”这下陆星沉不说话了。   姜姒转身往陆宅走,郑管家给了陆星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陆星沉摸了摸有些疼的后脑勺,咬牙跟了上来。   刚进门,陆星沉又对上姜姒的眼神。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鉴于你的行为很恶劣……”姜姒眼睛一眨,“明天你给我交一份五百字的检讨书。”   陆星沉暴躁地开口:“凭什么?”   他又没抽烟。   姜姒吹了吹指甲,轻飘飘落下一句:“六百字。”   陆星沉不干了:“我拒绝。”   姜姒好整以暇地支了支下巴:“一千字。”   陆星沉怔住,怎么越来越多了?   他刚要反驳,看见了姜姒清亮的眼神。   陆星沉喉咙再次隐着酸涩感,今晚姜姒说他在读书时,眼睛也像现在一样明亮。   顿了几秒,他有些别扭道:“七百字行不行?”   郑管家激动,小少爷都学会让步了,这都是太太的功劳啊。   姜姒心疼地抚了抚旗袍,生怕旗袍沾染上烟味,有些委屈道:“哼,便宜你了。”   陆星沉懵了,他连烟盒都没摸到,就要写七百字的检讨书。   他都没委屈,姜姒还委屈上了?   “明天早上,你把检讨书念给我听。”   姜姒坏笑:“不行就打回去重写,我等着你的检讨书哦。”   陆星沉坐在房间里,冥思苦想。   他烦躁地把笔往桌上一扔,一个小时过去他就写了一百字。问题是他又没吸烟,他到底写的哪门子检讨书?   陆小少爷表示相当不甘心。   但姜姒说过不合格就要重新写,陆星沉只能又拿起了笔。   他忽然灵光一现,谁说七百字都要写他吸烟的事了?只要让姜姒满意不就行了?   姜姒最喜欢别人夸她好看,那他夸姜姒好看不就得了。   于是,陆小少爷连夜在网上搜了散文,七百字的检讨书,有六百字全在洋洋洒洒地夸赞姜姒的美貌。   他不信了,这还不能让姜姒满意?   第二天。   姜姒慵懒地倚在沙发上,陆星沉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检讨书。   她半阖上眼,娇滴滴道:“念吧。”   日光落在陆星沉的脸上,他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在空气中。   “陆太太是永不凋落的花,是暗室摇曳的烛火,她轻轻回眸就惊艳了所有时光。”   姜姒眯着眼,噗嗤一声笑了。   “继续念呀。”   “陆太太是世上最后一个神迹,造物主用最细致的画笔,勾勒了她的一颦一笑。”   姜姒难得夸了陆星沉一句:“小朋友,你写得很不错哦。”   陆星沉心微松,姜姒果然喜欢他夸她。   郑管家欣慰,小少爷真的很喜欢太太呢。   夸人都学会用散文了。   陆星沉继续念道。   “陆太太是天上的月,月亮永远高悬人间。”   “除了陆太太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人都是地上的沙粒。”   “沙粒怎能肖想月亮?”   陆凛回了家,他恰好听到了姜姒银铃般的笑声。   他眸光微动。   陆凛抬步。   这时,陆星沉最后一句话落进陆凛耳中,他抬起清淡的眼眸。   陆星沉说谁是沙粒? 第29章 【一更】陆少帅,我是姜……   看着姜姒满意的神色,陆星沉自认为他已经过关。   他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陆星沉?”   嗓音低低的,仿佛微凉的雨夜,每个字都压在人的心上。   不好,这好像是大哥的声音。   陆星沉背脊一僵,缓慢地转过身,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陆凛站在那儿,神色淡淡,气质冷峻,自带上位者的气场。   他逆着光,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尽数化为了冰霜。   这头是大哥,那头是大嫂,两方都不能得罪。   陆星沉一个激灵,赶紧给自己找补。   或许是因为看了一晚上的散文,他的语文能力突飞猛进,他瞥了眼阳光,灵感顿时迸发出来。   陆星沉咽了咽口水,开始临场发挥。   “如果说陆太太是天上的月亮,那么,陆先生就是耀眼的太阳。”   “两者相生相伴,是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姜姒蹙着眉问:“你刚才说,谁比较耀眼?”   陆凛挑眉,重复道:“彼此不可或缺?”   陆星沉求生欲爆棚,瞬间化身为端水大师。   “太阳耀眼,月亮夺目,他们谁也夺不走对方的光芒……”   妈的他编不出来了。   他一个语文不及格的人,给这两个文化人念诗,这像话吗?   “大哥大嫂,你们聊。”陆星沉挠挠脑袋:“我先回房间了。”   话音刚落,他飞一般地跑上楼梯,只留下残影。   望着陆星沉落荒而逃的背影,姜姒摇头。   没意思。   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下去了,客厅里只剩下陆凛和姜姒。   姜姒仰起脸,瞧见陆凛朝着她走过来。   陆凛刚从外面回来,大衣上还带了寒气。   姜姒轻轻一瞥,身形高大挺拔,衣服里头,宽肩窄腰,她评价一句,倒是长得英俊,就是冷了些、心思深了些。   姜姒支起下巴,找了个话头:“过会我要出门。”   陆凛状似不经意问起:“去哪儿?”   百乐门舞厅。   姜姒准备去那里重温旧梦,据说百乐门翻新过,按照老上海的装修,会给顾客一种身居民国的感觉。   但陆凛是什么人?姜姒才不会说实话。   她不想被陆凛抓去实验室,被科学家研究这个民国人是什么来头。   姜姒眼里透着狡黠:“我办了一个聚会,邀请陆家别墅的员工和保镖一起去。我先提醒你,等会儿,陆家就没人了哦。”   陆凛若有所思,她顾左右而言他,必有蹊跷。   姜姒娇声问:“我的聚会,你也想去?”   陆凛掀起眼皮,直直地看向她,他的指腹摩挲着食指,忽而漫不经心地笑了。   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   姜姒强调:“全是陆家别墅的人,你的弟弟们一个也不会来。”   陆凛眉峰很轻地挑起,姜姒似乎很不想让他去?   他稍顿,目光凝视着她,语调平淡:“不去。”   姜姒弯起唇角,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那好吧,我先去准备了。”   她的小动作都被陆凛看得一清二楚。   姜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陆凛收回视线,缓步往书房走去。   听到了佣人的议论,他脚步微顿。   “太太给我们定做的旗袍真好看啊。”   “毕竟是去百乐门舞厅,当然要有仪式感。”   “对啊对啊,我们太太的审美一流!”   “……”   百乐门舞厅?她去哪儿做什么?   几个字落进陆凛耳中,他不动声色地进了书房。   陆凛独自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他素来心静,轻易便能沉浸工作中。   不知怎的,他今日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也许是因为姜姒,也许是因为百乐门这三个字。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热热闹闹,人声喧嚣,和这里的僻静截然不同。   陆凛走到窗边,看见姜姒穿了身瓷青色旗袍,她弯腰坐进车里。   一辆又一辆的车开出陆家。   陆凛站在窗口,久久没有回神,那片瓷青色闪过他眼前,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他的心神。   真是奇怪。   陆凛瞥了眼心率表,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百乐门,一探究竟。   -   上海滩的灯红酒绿,在此刻轮回。   外头阳光正盛,却被窗帘所阻,走进三楼的怀旧大舞厅,仿佛进入了旧上海的繁华夜晚。   姜姒坐在舞厅的角落,极为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按照姜姒的吩咐,陆家人穿上民国装,在舞池里,演绎着民国时期的舞厅盛况。   他们知道太太喜欢看这些,他们玩得也欢快。   舞厅的门开了又关。   姜姒视线在门口停住,发现多了一个人。   陆凛。   陆凛不是说他不来吗?   下一秒,陆凛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姜姒的位置上。   人群拥挤。   陆凛的身形却逐渐清晰。   西装革履的模样,在姜姒脑海中,自动替换上另一番全然不同的装扮。   陆凛像是穿着一身冷峭的军装,身后硝烟四起,枪声阵阵,如上海滩萧瑟的冬夜。   她和陆凛之间,隔了朦胧的毛玻璃,恍若故人。   在姜姒恍惚之际,陆凛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她再次抬眼,陆凛重新成了原先那副模样,不紧不慢地在她面前坐定。   “在调酒?”   顺着陆凛的目光,姜姒看见了桌上摆放的威士忌,和几个酒杯。   姜姒心神一动,拿起酒杯,颇为熟练地为陆凛调了一杯酒。   那杯酒被推到了陆凛的面前。   “喝吗?”   陆凛挑了挑眉,他没料到,姜姒的动作会这么熟练。   虽然他极少饮酒,饮酒也只喝习惯的口味,但这次他并没有拒绝。   冷酒入喉。   呛辣的烟熏味袭来。   分明不是陆凛平日喝惯了的酒,却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他没生出半点抗拒。   两人一时无言。   玻璃舞池里,悠扬的舞曲不断传来。   在音乐的间隙中,陆凛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脆响。   对于危险的感知,姜姒和陆凛同样敏感。   他们双双仰头,视线停留在同一处。   头顶华贵的水晶吊灯,伴随着崩开的碎裂声,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摇摇欲坠,情况危急。   上一秒还是精美的装饰品,下一秒却成了伤人的利器。   百乐门定时检修,照理来说,吊灯不可能出现问题。   可偏偏就在姜姒和陆凛同坐在一起的那一刻,突生变故。   姜姒和陆凛站起身的瞬间,已经来不及了。   吊灯彻底从头顶砸落。   在吊灯砸向两人的那一刻,陆凛动作很快,一把扯过了姜姒的手臂,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吊灯猛然砸落的伤害,尽数落在了陆凛一人身上。   玻璃吊灯在他背后裂开。   吊灯的冲劲,波及到了两人。   他们不可控地往地上跌去——   砸到大理石的前一秒。   陆凛转了个身,将姜姒调转了位置。   姜姒重重跌进了他的怀里。   一声闷哼传到姜姒的耳中。   姜姒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陆凛环在她腰间的力道极重,甚至箍得她有些疼。   半点也挣脱不开。   在刚才的翻转中,姜姒别在长发上的发夹掉落,满头青丝散落在陆凛脸前,光滑又柔软。   姜姒在上,陆凛在下。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姜姒对上陆凛那双冷峻的眸子。   在方寸之地,四下喧闹声响着,这里却万分静默,彼此的身影隐进了对方的眼底。   玫瑰冷香弥漫开来,那是专属于姜姒的馥郁气息。   两人的胸膛相抵,心跳声意外同步。   姜姒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姜姒的语气笃定。   陆凛分明看着姜姒,却出乎意料地走了神。他此刻瞳孔有些失焦,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相似的场景重现,在遥远的记忆深处,在缠绕的悲欢离合里,拉扯出熟悉的一幕。   百乐门,是陌生的初见,也是熟悉的重逢。   陆凛和姜姒,宛若初遇。   一道熟悉的音如同魔咒一般,钻进陆凛脑中,他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陆少帅,我是姜家大小姐,我叫姜姒。”   脆软的女声张扬,倨傲。   连自我介绍都带着高高在上的骄纵。   紧接着,细小而尖锐的机械声,划破了静默的空气。   姜姒下意识望去,陆凛的心率表飙升至120,佩戴着心率表的左手果真受了伤,一道锋利的口子横在手中央。   几乎形成了断掌的形状。   陆凛的脑袋嗡嗡作响,近乎轰鸣声,顺着他的血管,一路蔓延至他的心脏,焦灼般的疼痛。   视线逐渐模糊。   陆凛用那只受伤的手,握紧了心脏疼痛的地方。   随着他的动作,伤口崩裂,原本半干涸的血流到了他的心口处。   在意识戛然而止前,陆凛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像是隔着一层纱,语调带着飘忽感,无端生出几分酸涩。   “姜姒。”   陆凛的舌尖抵着牙关,念出了两个字。   生涩又熟稔。   心脏的锐痛不断袭来,陆凛咬紧牙关,似乎想要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念头。   最终,陆凛用力地合拢了手。   一片柔软被他握进了手中。   下一秒,他彻底陷入黑暗。   姜姒怔怔地看着陷入昏迷的陆凛。   她倏地意识到,这是陆凛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先生,太太!”   其中一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他们关掉了音乐,一窝蜂地从各处跑了过来,围住姜姒。   当姜姒被人从陆凛身上扶起时,她手上传来一阵阻力。   陆凛仍旧死死地握着她的手。   郑管家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想把两人的手分开,可陆凛的力道很大,根本拉不开。   “太太,先生的手挣不开。”   姜姒抿了抿唇。   “那一起去医院吧。”   姜姒害怕危险,出行时都带着医疗团队,私人医生给陆凛做了简单的处理后,才送往医院。   昏迷中的陆凛被径直送到VIP病房。   陆凛和姜姒受伤的相关消息,已经被陆凛的助理彻底封锁。   对今天的事故,外界毫不知情。   在陆凛昏迷的时候,姜姒突然收到了他的200万气运值。   他都昏迷了,怎么还会进账?   “他怎么了?”   姜姒坐在病床边,陆凛的手依旧环在她的手腕上。她只能被迫跟了一路,连检查都是一并去的。   医生早已处理好陆凛的伤口,他背后砸伤的位置也只是多了淤血,没有太大的问题。   “陆总已经没什么大碍,各项检查也都毫无问题。”   姜姒蹙着眉,娇声道:“那他怎么还不醒?”   话音刚落,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姜姒立即转头望去。   陆凛睁开眼时,最先看见的是洁白的墙壁,然后闻到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最后,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   陆凛侧头,姜姒的手正被他紧紧拽着。   “抱歉。”   陆凛忽地松了手,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有些沙哑。   陆凛从病床上坐起身,心脏处好似还残留着刚才剧烈的疼痛,如今却平静安然,好像那些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医生上前:“陆总,刚才陆太太特地提醒我们,要检查你的心脏,检查结果正常。”   “您很健康,只是过度劳累。”   是工作太累了吗?   陆凛找到了一个理由。   但那句话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响,陆凛眉心一跳。   ——“陆少帅,我是姜家大小姐,我叫姜姒。”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声音?   或许这也只是一个幻觉罢了。   陆凛淡声问:“太累会产生幻听吗?”   医生微怔:“极有可能。”   陆凛面色略显苍白,他看向姜姒,那句钻进他脑中的奇怪话语,被他暂时搁置。   “多谢夫人将我送到医院。”   先前陆凛还替自己挡了重物,姜姒半点刻薄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只是点了点头,默认了下来。   看上去比平日要乖了不少。   陆凛又恢复成了原先那个疏离的陆先生。   仿佛刚才豁出命去拉姜姒的那个人,只是她一闪而过的错觉。   陆凛的声音礼貌又克制。   “我没事了,你先回家吧。”   姜姒确实想让陆家人恨她,可她向来爱恨分明。陆凛救了她,她还欠他一句道谢。   “谢谢。”   陆凛怔了几秒,随即笑了。   缺少血色的唇瓣,让他少了几分冷峻。   “不用谢。”   陆凛说是让姜姒先回家,其实,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医院。   他没将身上那点伤放在心上,径直回了公司。   -   姜云皓刚好陪姜母来了医院。   姜母来看望她的朋友,姜家儿女都不在身边,她非要拉上他去人前显摆。   他都说不去了。   好了,一问成绩就露馅。   反正他刚好找到机会,出来透透气。   在走廊晃悠时,姜云皓瞧见了一个穿旗袍的背影。   一般情况下,穿旗袍的女人,姜云皓都会多看两眼。   果真是姜姒。   姜姒她生病了?   姜姒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人。   姜云皓看着看着,皱起了眉。   不对,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姜姒后面的郑管家,还有那些保镖,一个个都穿着民国服饰,从姜云皓面前掠过。   他有些麻木了。   姜云皓望着姜姒的背影,犹豫了几秒,追了上去。   刚到医院大门,姜云皓还没来得及叫住姜姒,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身影,撞到了一边。   “陆太太!”   姜云皓急忙看向来人,一个约莫十六岁模样的少女。   这人谁啊?   姜姒的手突然被人拉住,她总觉得场面有点熟悉。   她低头一看。   果然,是那只阴魂不散的小海豹。   前段时间,严幼初抽不出空来,一直没来找姜姒。   姜姒人美心善,一定有很多朋友,她生怕姜姒把她忘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什么好运气,一出门,就看到姜姒从医院出来。   欣喜之情顿时换成了担忧,她问:“陆太太,你生病了吗?”   姜姒被严幼初的热情惊到,她摇头否认。   严幼初一喜,刚想夸顿彩虹屁,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喂,你知道你撞到人了吗?”   说话的人语气相当不耐烦,甚至有些暴躁。   姜姒回过头,噗嗤一笑。   在严幼初后面,又来了一个姜云皓。   他们到底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严幼初仍拉着姜姒的手,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我刚才有撞到人吗?”   一个16岁,一个17岁。   同是文礼中学的学生,算起来姜云皓还是严幼初的学长。   姜云皓深吸一口气:“我叫姜云皓。”   严幼初恍然大悟:“你不是姜锦月的弟弟吗?”   姜云皓没话说了。   可能是严幼初和姜云皓天生气场不和,没一会儿,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姜姒被吵得耳朵疼,打断了他们逐渐激烈起来的对话:“要不,你们先在旁边吵个架,把架吵完再说话。”   “他不重要。”严幼初顿时把姜云皓抛到了一边。   “陆太太,我想请你吃晚饭,我刚好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请我?”   严幼初怕姜姒不同意,还补了一句:“是家民国餐厅,我特地为你找的。”   说完,严幼初还发挥自己的优势,朝姜姒眨了眨她的圆眼睛。   试图用可爱攻下姜姒。   严幼初不会以为自己很可爱吧?   直男癌末期的姜云皓根本体会不到严幼初的魅力,他认为,姜姒一定不会答应这种人的邀约。   鉴于严幼初态度良好,那家餐厅还是民国主题,姜姒勉为其难地点头:“也不是不行。”   严幼初一下子笑了。   姜云皓满头问号,立即插了一句:“那我也要去。”   姜姒的视线斜了过来:“你?”   姜云皓硬着头皮:“这顿晚餐我来请。”   “我是因为家里没人,没人陪我吃饭……”   仍在医院探病的姜母被姜云皓忽视了,姜云皓告诉自己,是因为严幼初挑衅他,他才撒谎的。   毕竟,他是姜姒的亲弟,陆星沉算是姜姒的小叔子。   严幼初一个外来人,难道还能越过他俩头上去?   在严幼初出现后,姜云皓把他和陆星沉划到了同一阵营。   姜姒环着胳膊,脊背又直又韧:“可我不差钱啊。”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一旁的严幼初也看了过来:“听见了吗?陆太太不差钱,我也不差钱。”   姜云皓咬了咬牙,他知道如何能让姜姒回心转意。   “我用二姐给我的零花钱,请你吃饭。”   姜姒眉毛轻蹙,又舒展开来。   姜锦月的钱花起来,应该别有一番趣味吧。   “那好像可以考虑一下。”   姜姒犹豫后,姜云皓朝严幼初挑了下眉,挑衅起来。   回答他的,是充满怒气的轻哼声。   餐厅就在不远处,严幼初紧跟在姜姒旁边,姜云皓落后一步。   姜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姜姒一人坐一排,而姜云皓和严幼初坐在同排。   两人谁也看不惯谁,离得远远的。   严幼初对姜云皓很不满意,攀比心理上来了:“我可帮陆太太夹过菜哦,你帮她做什么了?”   姜云皓一怔,下意识回答:“我的外套帮她垫过水坑。”   “我帮陆太太挑过鱼刺。”   “我帮她拿过地毯,偷听我妈讲话,端了贼窝。”   “陆太太救过我。”   “我大义灭亲……咳咳……”   “那你怎么还不叫她姐姐?”   一句姐姐,把姜云皓的话堵死了。   严幼初越怼,气血越是上头,她一口一个陆太太,显得她们关系多生疏啊。   姜云皓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倒好,居然连这种机会都白白浪费掉。   “我……”   姜云皓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离得不远的餐桌上,姜锦月的闺蜜正在用餐,她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因为姜姒被卡座遮挡,她只注意到了另外两人。作为姜锦月的闺蜜,她自然认识他们。   她觉得好笑,特地给姜锦月打了视频通话。   摄像头刚好对准严幼初和姜云皓。   姜锦月那边是白天,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锦月你看,你弟弟和你的小闺蜜在一起用餐呢,他们不会是在谈校园恋爱吧?”   姜锦月先笑了声,但她看着看着,很快就发现了,视频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他们对面的人,是姜姒吗?”   闺蜜定睛一看,暗道不好,踌躇着开口。   “要不我先挂了?”   姜锦月的声音冷静:“不必,你能找个地方靠近看看吗?”   闺蜜只好硬着头皮照做,早知道她就不要心血来潮打视频电话了。   这回她也骑虎难下。   闺蜜就近找了隐蔽的位置,手机对准了姜姒那张餐桌。   两个小学鸡终于休战,姜姒揉了揉眉骨。   虽然她不想当姜云皓的姐姐,但是强人所难,让他叫一声姐姐,她还是挺愿意听的。   姜姒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姜云皓。   娇脆的声音慢悠悠地落下。   “叫声三姐听听。”   最近,姜锦月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严幼初和姜云皓的情况。这还是她头一回,在视频里清晰地看到。   她在笑姜姒的不自量力。   姜姒回家姜家三年,姜云皓就讨厌了她三年。   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姜锦月不认为姜云皓会照做,他不可能在严幼初随随便便的刺激下,叫姜姒一声姐姐。   而且视频是没法作假的,姜锦月笑了笑,等待姜姒被姜云皓痛骂一顿。   严幼初声音不小:“你是不是不敢?”   姜云皓急了,连耳根都在发烫:“谁说我不敢了!叫就叫。”   几秒钟后,在严幼初的激将法下,姜云皓紧闭着眼,顶了张要上战场的脸,破罐子破摔道。   “三姐。”   一声三姐清晰无比地传到了姜锦月的耳中。   她的小闺蜜和她的弟弟,为什么在姜姒面前内卷起来了? 第30章 【二更】“你求我什么?……   不光姜锦月听到了,闺蜜也听到了姜云皓叫的那声姐。   她是姜锦月的闺蜜,自然知道姜家的弯弯绕绕。   即便姜云皓是被严幼初逼迫的,姜锦月应该也不会高兴吧。   闺蜜收起了手机,打着圆场:“都怪幼初老是激云皓,男孩子吗,就是爱面子。”   姜锦月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缓过神来,她恢复了原先那副温柔的模样,微笑着和闺蜜解释。   “没关系,妹妹也是我们姜家人,只是吃一顿便饭,很正常的。”   一番解释后,姜锦月才挂了电话。   当闺蜜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消失,姜锦月倏地沉下脸。   姜姒真是好本事。   这样一看,她讨好人的本领日益见长,连姜云皓都被她哄骗去了。   严幼初更是过分,在一旁推波助澜。   姜姒以为收买了严幼初,就能改变那些人对她的看法吗?   姜姒现在强制让姜云皓叫姐,等姜云皓以后起了逆反心理,她还不是会前功尽弃?   姜锦月不知道,姜姒只是想刷那些气运人物的仇恨值。   姜锦月以为姜姒同她一样,在努力讨好那些讨厌她的人。   虽然姜锦月不是很在乎这两个小人物,但她也不想让姜姒好过。   思索了几秒,她给严幼初的哥哥打了个电话。   严幼初对家人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只要她哥哥出手制止两人的来往,她们之间的联系就算是断了。   -   今天是《镜花水月》重映的日子,当年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女主角夏曼意拿遍了各大奖项,电影好评如潮。   影后夏曼意逝世多年,这部经典电影在今天重新上映。   姜姒对这部电影挺有兴趣的,因为这是民国题材的电影,口碑又很好,所以她让郑管家提早买了电影票。   晚上七点的时候,姜姒到了电影院,电影院空荡荡的。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除了她,却没有一个人来。   姜姒随意问了一句:“郑管家,今天就我一个人看电影吗?”   这时,一道散漫的声线响起。   “不好意思呢姜小姐,今天整个电影院,我包场了。”   姜姒回头,撞见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祁寻穿着西装,衬衫的领口却松松垮垮的,整个人带着不正经的风流感。   姜姒瞪了祁寻一眼,这人好端端为什么要包场?平白坏了她的兴致。   她看向郑管家,抱怨道:“我不看电影了,没劲。”   祁寻无奈道:“姜小姐请留步。”   他母亲的电影重映,他本来就准备过来看。恰好秘书告诉他,姜姒定了电影票,他就顺势包下了电影院。   “姜小姐别误会。”祁寻耐着性子道,“我这样做并没有不怀好意。”   祁寻垂眼,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这部电影是我母亲演的,现在电影重映,我包下电影院只是为了纪念我母亲而已。”   “还请姜小姐见谅。”   姜姒自然不信祁寻的话。   她点开系统,发现祁寻给她提供了五万气运值。才说了这么几句话,气运值就进账了。   姜姒勉为其难地想,看在气运值的份上,她就勉强留下看电影吧。   祁寻定定地看着姜姒。   姜姒今天穿了一件杏绯色的织锦斗篷,上面绣着几朵半合的花,乍一看,像是雪地枯枝里,长出的玫瑰与青藤。   祁寻微微恍神。   蓦地,一道娇脆的声线响起,打断了祁寻的思绪。   “登徒子,你再敢盯着我看,我就让保镖把你轰出去。”   祁寻回过神来,看见姜姒雪白的小脸绷着。   他笑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祁寻侧过身,依着姜姒的话,他视线没有落在姜姒身上。   这时,祁寻听见空气中响起姜姒又娇又横的嗓音:“等会你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听到没有?”   祁寻虽然没有看见姜姒,但也能想象出她此时骄纵的神态。   他低低笑了声:“行吧,都听姜小姐的。”   姜姒见祁寻应了,她施施然往前走,发号施令。   “等会你坐在这一排,给我盯紧了这个登徒子。”   “你们两个……”姜姒指了指两个保镖,“坐在后面两排……”   “至于你嘛……”姜姒想了想,“坐在那边,把这登徒子包围起来。”   祁寻:“……”   最后,姜姒坐在第三排,祁寻坐在最后一排。   中间几排横隔着十几个保镖,每个人都警惕地看着祁寻,提防着他。   祁寻苦笑了声。   过了一会,电影开始了。影片开头是熟悉的民国小调,音乐低低地在空气响起。   祁寻直直看着屏幕,这部电影他已经看了很多遍,每一个细节都牢记于心。   他母亲夏曼意一生一世都活在戏里,她被困在电光幻影的围墙里。旁人进不来,她也不愿意出来。   祁寻从未感受过任何的亲情,所以,他渴望有一个人能给予他关爱。   他关注的那些女人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夏曼意的影子。   而姜锦月,是最像夏曼意的人。   祁寻偏头,望向姜姒,他的思绪忍不住飘远。   姜姒张扬骄纵,他母亲内敛冷淡。   姜姒爱穿鲜艳的颜色,他母亲只喜清冷的色调。   ……   从头到尾,姜姒和他母亲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寻总是忍不住看向姜姒。   就连姜姒发起脾气来,眼角狡黠的弧度,都让祁寻忍不住,一看再看。   姜姒和姜锦月,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反复在祁寻脑海里闪现。   祁寻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一直以来,他对姜锦月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   或许他迷恋的,一直都是他幻想中的姜锦月。   他既渴望姜锦月能带给他母亲从未给过的关怀,却又害怕揭开假象后,他的世界会因此崩塌。   祁寻沉默地紧抿着唇。   这时,电影已经放到了中间部分,夏曼意和男主角相爱了。   电影中的男主角是祁寻的父亲,祁璋平。   夏曼意演了这部电影后,她和祁璋平因戏相爱,生下了他。   那场爱情轰轰烈烈,众人称羡这是最般配的一对情侣。   感情离开的时候,也如骤雨般疾速。   大家并不知道,夏曼意生下祁寻后,她很快就和祁璋平分开了。   祁寻养在祁璋平家里,夏曼意像是遗忘了这个儿子一样,从来没有看过祁寻一眼。   夏曼意演戏的时候,完全把自己代入到女主角身上,她以为自己爱祁璋平,所以和祁璋平走上了恋爱结婚的路。   但是当这场戏结束了,夏曼意迅速从戏脱离,他们的感情彻底散了。   但当时的祁寻只觉得,他母亲工作太忙,只要他听话,母亲一定会愿意见他。   祁寻闭上眼,眼皮微微颤抖着。   他的思绪忽然回到了那一天,那天是夏曼意的生日,年少的祁寻带着生日礼物去找她。   那个本该被他遗忘的黄昏,此刻不可控制地向他压来。   祁寻站在门口,他看到昏昏沉沉的光线里,夏曼意那张美而病态的脸。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下,只掀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整间屋子笼罩在昏暗的光里。   夏曼意拍完《镜花水月》后,她就爱上了民国风格。   朱金色的丝绒沙发,湖绿色的雕花椅子,桌上摆放着琥珀色的琉璃花瓶。灰黑色的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   夏曼意穿着织锦缎旗袍,她低头认真看着剧本。   旁边的经纪人问了一句:“你很久没有去看祁寻了,不想见他吗?”   闻言,祁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沉默了几秒。   “忽然提他干什么?”夏曼意轻轻拧眉,“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经纪人说:“祁寻来找过你好几次了,你总该见他一面吧。”   祁寻紧紧盯着夏曼意,手死死地攥紧。   夏曼意慢悠悠翻了一页剧本,嗓音落在空气中:“如果我当初没有拍那部电影……”   她的表情又轻又淡。   “或许我根本不会生下他。”   那一瞬,祁寻的心口浮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对了……”夏曼意看向经纪人,她眼底忽然燃起了明亮的光,“之前我念的台词你觉得怎么样?”   里面的谈话仍在继续,祁寻有些茫然地低头。   蛋糕盒子上那道细细的丝绳,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嵌在了他的掌纹上。   他的双手修长洁净,却勒满了道道血痕。   祁寻近乎慌乱地松了手,蛋糕盒砸在地上,他怔怔地看向门口。他看见夏曼意终于偏头,投过来一个冷淡的眼神。   那张病态的脸,漂亮得不近人情。   然而,夏曼意很快就垂眼,又翻了一页剧本。   祁寻终于明白,对于他这个儿子,夏曼意没有喜欢,更没有厌恶,从头到尾只有漠视。   ……   祁寻沉浸在回忆里太久,他脸上血色褪尽,额间冷汗涔涔。   一双桃花眼此时痛苦地眯着,他修长的手紧紧扣着前边的椅背,苍白尽显。   蓦地,他摔倒在地上,修长的腿单膝跪着。   无边无尽的黑暗向祁寻涌来,仿佛旋涡一样,几乎要吞没他。   他膝盖抵在坚硬的地面上,硌得生疼。   祁寻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死死地按着椅背,指甲几乎要沁出血来,也不肯放开半分。   他望着记忆里遥远的夏曼意,哑着嗓子哀求道。   “求你……”   母亲,求你回头看我一眼。   恍然间。   一道娇横的声线乍现,破开凝结的黑暗,直直抵达祁寻的耳边。   “你求我什么?”   祁寻颤抖地睁开眼。   他如同从溺水般解脱一样,用力地喘息着。   祁寻的视线仍有些模糊,他眯着眼仰起头。   不知何时,电影院的灯亮了。   半明半暗里,姜姒下巴小巧精致,她懒洋洋地笼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刚才还无孔不入的窒息感,忽地散了。   电影院里。   祁寻半跪在地上,仰望着姜姒。   姜姒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低头俯视着祁寻。   这一刻,祁寻忽然觉得,他就像是匍匐在姜姒脚下,卑微的仆从。   但他心里竟仍生出一丝不可言状的欢喜。   祈求姜姒施舍他一个眼神。   姜姒见祁寻不说话,蹙眉。这人怎么回事?   她看完电影本来准备离开了,走到过道上,祁寻忽然跪了下来,嘴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还待在这里不动,有完没完啊?   姜姒不大高兴地拿起小洋伞,轻轻戳了戳祁寻,有些不耐烦道。   “你起来,别挡着我的路。”   祁寻睫毛颤了颤,在鼻梁投落下阴影。   此时,姜姒睨着他,玫瑰色的唇不满地翘着。   祁寻垂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伞。   伞尖延伸而下,是大片大片金色的刺绣。   祁寻抬起手,他小心翼翼地触着伞面,他能察觉到指尖清晰流淌的纹理。   那一瞬,金色刺绣恍惚落在了他的掌间。   满地的月光倒影。   他像是握住了月亮。   姜姒瞥见祁寻的动作,霎时怒了,凶巴巴道:“混蛋,谁准你碰我伞的?”   姜姒嫌弃地松了手:“这伞我不要了。”   她本来还挺喜欢这把伞的,都怪这个人。   伞一松,直直落下,祁寻下意识伸出手,伞身恰好落在他的掌心,他有些珍视地碰了碰伞。   祁寻忽地笑了,桃花眼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他漫不经心地站起身,神色已恢复了往常的散懒。   “姜小姐刚才问我,求你什么?”   祁寻直勾勾盯着姜姒,薄唇轻佻地弯着:“既然姜小姐不打算要这把伞了,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这把姜小姐不要的伞……”祁寻挑了挑眉,“能否送给我?”   姜姒无语地看着祁寻,她真的不太懂这人的脑回路。   今天他先是包下电影院,现在又求着要她的小洋伞。   她弃之不要的东西,祁寻却紧紧地握在手里。   姜姒抿了抿唇,她忽然有一个奇怪的猜想。   这个游戏人间的浪子,只对姜锦月一人展现温情。姜锦月现在不在国内,难不成祁寻的心偏向另一个人了?   姜姒讥讽地笑了,她往前走了几步。   昏暗中,她轻轻开了口。   “祁寻。”   祁寻瞳仁蓦地放大。   这是姜姒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如雷般震颤着。   姜姒娇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响起:“你今天包下整个电影院,现在还想要我的伞……”   姜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祁寻,讽刺地弯唇。   “你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祁寻望着姜姒的眼神有些深。   他何尝不知道姜姒在说什么,聪明如姜姒,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他第一次有了被窥破心思的尴尬和难堪。   祁寻定定地看着姜姒,他收了以往不正经的神色,认真地开口。   “我一直都知道……”   祁寻一字一句地咬着字。   “你是姜姒。”   影院里沉寂一片,只有祁寻的呼吸声纷乱着。   “错了。”   姜姒忽然开了口。   她甚至连看都不看祁寻,只低头把玩着她的发丝,清亮的嗓音落下。   “我是陆太太。”   闻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祁寻遍体生寒。   今天他弄清楚了一件事。   他对姜锦月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喜欢。   但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姜姒却早已经是陆太太了。   祁寻怔怔地站在那里,当他回过神来,姜姒早就走了,带着她浩浩荡荡的保镖团。   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电影院里。   姜姒坐上车,车子驶向陆宅,她半阖着眼。   过了一会,车子停了下来。   郑管家看向姜姒:“太太,有一辆车拦在我们前面。”   本来他们已经快到陆宅了,结果有辆车忽然从另一个方向横了过来,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司机按了好几次喇叭,车灯亮着刺目的光,那辆车却一直都没走,如同雕塑一样沉默地停在那里。   似乎在等些什么。   姜姒睁开眼,看到了那辆车。   她眼神微微发冷。   祁寻,他来陆家干什么?   这时,姜姒收到系统提示,祁寻刚才进账了100万气运值。   而且现在气运值仍在不断上升,没有停下的迹象。   100万啊。   姜姒忽地笑了,她拢了拢斗篷,娇声道:“我要下车。”   她倒要看看,今晚祁寻还会给她提供多少气运值。   郑管家担忧道:“太太,等会您站在保镖们后面,不要离那人太近。”   “不要紧,这里是陆家。”姜姒下了车,她眼一眨,“谁敢在陆家的门口做什么?”   姜姒走在最前面,保镖们跟在她的身后。   姜姒刚下车,几乎在同一刻,祁寻也开了车门。他站在黑夜里,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看着姜姒。   寂寥深冷的冬夜里,祁寻抬了步子,朝姜姒走来。   他走得不快,似乎在打量姜姒的神色。注意到姜姒的面色没有因此不快时,他才加快了脚步。   姜姒站在原地,她点开了系统查看气运值。   祁寻离她300米远。   气运值增加到102万。   祁寻离她200米。   气运值达到106万。   100米。   气运值111万。   当祁寻站在姜姒的面前的时候。   气运值已经飙升到120万。   而且气运值依旧在暴涨。   姜姒满意地笑了,离她越近,进账的气运值越多啊。   真是有意思。   姜姒抬头,对上了祁寻的视线。他刚才似乎在看着她发呆,见他看过来,才恍然回了神。   祁寻凝视了姜姒一眼,懒懒地笑了:“陆太太,我们又见面了。”   祁寻对姜姒的称呼,从“姜小姐”变成了“陆太太”。   他明明笑了,却收起了所有不走心的意味。   姜姒轻哼一声:“谁准你来陆家的?你现在就给我走,不然我让保镖揍你一顿。”   她最记仇了,如果祁寻现在不离开,她估计会把这笔账一直记着。   祁寻望着姜姒,桃花眼的褶皱有些深:“我倒是挺愿意听陆太太的话,立马就滚。”   “但今晚我收了陆太太的伞。”   “如果不给陆太太回礼的话……”祁寻舔了舔唇笑,“我会不好意思。”   姜姒难以置信道:“谁稀罕你的回礼?你说了这么多,现在可以走了吧,脸皮真厚哦。”   祁寻被姜姒骂了,他却无声地笑了。   他打了个电话,懒散的嗓音在黑夜里响起。   “你们现在把车子开过来。”   过了一会,黑夜里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众人往后看去,怔住。   冬日的夜里,一辆辆车直直朝陆家驶了过来,车子陆续停下,陆家门口俨然停了一整个车队。   车门打开,下来几个人,他们从车上拿下一个个高大的架子。   架子上似乎摆满了很多东西,却用一层黑布蒙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架子底下有滚轮,几人推着架子走过来。   听到架子划过地面的声音,姜姒蹙眉。   “动作轻点。”祁寻面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姜姒,“别吵到陆太太。”   那些人放轻了声音,姜姒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第一个架子移动到跟前。   祁寻抬起修长的手,捻起黑布的一角。他一边直直看着姜姒,一边把幕布掀开,轻佻的嗓音落下。   “陆太太,这是我给你的回礼,你喜欢吗?”   姜姒看了过去,架子上挂着一件件红色的马术服,每件马术服上都勾勒着精致的花枝。   酒红色、玫瑰色、杏粉色……   不同层次的艳色,在昏暗的夜里次第展开,像是层层叠叠的花海。   祁寻意味深长地开口:“陆太太,这是我为你定制的100件马术服。”   这时,第二个架子已经到了跟前,祁寻掀开幕布。   “陆太太,这是我为你定制的100条红色缰绳。”   第三个架子上摆满了一把把红色的手.枪。   祁寻轻笑了声:“陆太太,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红色手.枪,不知道合陆太太的心意吗?”   一个个架子推过来,令人眼花缭乱。最后一个架子上,只挂着一件衣服。   祁寻看向姜姒:“上一次见面,陆太太穿了身豆绿色斗篷……”   他压了压情绪,如往常般散漫笑着:“所以,我为你定制了一件红色的天鹅绒锦缎斗篷。”   他看着姜姒的眼睛,轻笑道。   “还请陆太太笑纳。”   姜姒一直没有说话,她注意到,这一刻,祁寻的气运值已经飙升到了135万。   姜姒十分满意,黑夜里,她望向祁寻,娇脆的嗓音响起:   “这些我都要了。”   祁寻怔住,然后愉悦地笑了。   下一秒,姜姒朝郑管家头一偏:“把家里的人都叫过来。”   郑管家一头雾水,但他尽职尽责地去通知大家,很快,家里的佣人都集中在陆家门口,大家看着姜姒。   姜姒手一指那些架子,娇声道。   “这里有很多东西,你们喜欢什么就都拿去,随便你们挑。”   佣人们震惊,随即心里带着暖意。   太太对他们也太好了吧,什么事情都会先想到他们。他们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好报答太太。   姜姒不知道,有关佣人们的内卷,马上就要开始了。   祁寻:“……”   他看清了姜姒眼底的狡黠,明明姜姒没收他的礼物,他却觉得心情很好。   这时,有一个人朝陆家走了过来,姜姒视线落了过去。   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下颌漂亮得过分,雌雄莫辨的一张脸。   他容色太艳,睨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朵幽魅的花,给这黑夜平添了几分妖异。   陆浮笙。   姜姒看到陆浮笙,她忽然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   黑夜里,姜姒唤了一声,嗓音清亮。   “陆浮笙。”   陆浮笙脚步一顿,他抬起精致的眼角。   姜姒在叫他?   陆浮笙不住在陆家,他今晚过来,只是来陆家拿几件东西,无意在这里多停留。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陆家门口纷乱的场景。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陆浮笙懒得管那些人,他的视线落在姜姒身上。他一想到姜姒,就想到他被迫穿女装的场景。   他沉了沉眼,呵笑了声:“有何贵干啊,姜姒。”   姜姒笑眯眯地开口:“过来呀,你不想要礼物吗?”   礼物?   陆浮笙一怔,他还没说话。   这时,一件红色的斗篷朝陆浮笙飞了过来,陆浮笙怔在了那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   然后那件红斗篷直接罩在了他的头上。   陆浮笙气急败坏地想扯下斗篷,这时,隔着斗篷,响起了姜姒娇滴滴的嗓音。   “美人二弟……”   “这件红斗篷很适合你,你快穿给我看看呀。” 第31章 【一更】“请夫人跳支舞……   陆浮笙绽开了笑意,随手把红斗篷扔回给祁寻:“听到没有,陆太太说赏你了。”   陆浮笙看姜姒不爽,看祁寻更不爽。   他不爽了,就要给别人找不自在,谁让这件斗篷是祁寻提供的呢。   陆浮笙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大门。   或许是不想面对姜姒,陆浮笙拿起他遗落在陆家的东西,就很快离开,去了他在本市的其他居住地。   面对陆浮笙的挑衅,祁寻也没恼。   在离开陆家前,祁寻依旧将那件斗篷握在了手里。   姜姒懒得再理会祁寻,径直进了大门。   她刚用完晚餐,郑管家忽然上前:“先生让我转告太太,今晚八点会回家。”   今晚要回家?   姜姒轻蹙着眉,陆凛前几天才刚回过家,今晚又要回来。   据她所知,他这几日归家的次数加起来,比之前要多得多。   郑管家:“先生还说了,今晚想邀太太去一处地方。”   姜姒有点困惑,只能等着陆凛回家。   晚上八点。   陆凛的车子到了陆家,分秒不差。   门一开,拂起冬夜的风。   随着陆凛的到来,凛冽的寒气吹进了屋。   陆凛只往屋子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连片刻都未停留。他的视线凝在姜姒身上。   “我想邀你再去一次百乐门。”   姜姒皱眉,陆凛刚在那儿受了伤,如今还邀请她过去,看来那天的意外根本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心理创伤。   姜姒当然得吊着他,她故意刁难:“去百乐门是要提前预约的。”   陆凛好似看透姜姒的心思:“放心,我已经提前和老板打过招呼,今晚百乐门只为我们营业。”   姜姒心想,陆凛还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她就去看看,陆凛如此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这回,姜姒坐了陆凛的车子出门,身后依旧跟着她的保镖团。   和陆凛在晚上来百乐门,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姜姒走在陆凛身侧,和他一起走进复古的指针式电梯,电梯空间不大。   很快,姜姒和陆凛便开始独处。   电梯门合上,空气陡然沉静。   怀旧的电梯中,两人的呼吸频率同步。   不知怎的,姜姒的心神有些紊乱,她忍不住开口,打破此刻的安静。   “去几楼?”   陆凛眸色微动:“三楼,和那日一样。”   直到三楼舞厅的门打开,姜姒才发现,里面早已来了一个人。   姜姒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陆凛竟给她找了个历史教授,来给她讲讲百乐门的历史!   姜姒本来就是那个年代的人,还要听人给她讲民国时期的历史,她丝毫没给陆凛留情面。   姜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陆凛微微侧头;“姜大小姐,这是困了?”   听上去是挺关切的,他的语调却没什么起伏。   姜姒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陆凛竟然叫她姜大小姐?   她可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在民国的称号。   就算她说过梦话,陆凛也绝不可能听见。   而且,她的房间向来在入夜后便上了锁,她也根本不可能放他进来。   姜姒瞬间提高警惕,面上却不显。   仍是平日娇气的口吻,姜姒反过来质问陆凛,她歪着头看向他。   “什么姜大小姐?你是不是听课听得跑神了?”   姜姒特地强调:“我在姜家排行第三。”   陆凛低低的声音落进空气:“是吗?那应该是我叫错了。”   姜姒迅速从刚才昏昏沉沉的睡意中清醒,她挺直了薄削的脊背,支起下巴看着陆凛。   陆凛真的只是叫错了吗?   陆凛像是没察觉到,姜姒眼中的探究之色。   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要是陆家人生在民国,陆太太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人?”   陆凛没再继续那个问题,他转移了话题。   姜姒装作没发现陆凛的异常,她跟没事人一样,将刚才的失误揭了过去。   至于陆凛问她的问题,无事可做的时候,姜姒也想过答案。   “陆星沉应该是个闹革命的暴脾气学生。陆浮笙是个负有盛名的花旦,而陆司越嘛,可能是个潜伏在日本人身边的热血间谍。”   “至于你……”   姜姒眨了下眼,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心:“你应该是军阀,冷情冷心,冷血无情。”   陆凛怔了几秒,随即恢复冷静,极薄的唇像是锐利的薄刃。   姜姒半点不见陆凛恼怒的迹象,反倒瞧见他笑了下。   陆凛好整以暇和她对望。   他的声音很淡:“哦?是吗?”   佣人纷纷移开视线,盯着舞厅的各处角落,企图在这场奇怪的对话中,隐藏自己。   郑管家挺身而出,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紧绷的氛围。   “气氛正好,要不先生和太太跳支舞吧?”   话音刚落,陆凛和姜姒齐齐看向郑管家。   陆凛眼神平静,波澜不惊。   姜姒蹙着眉,眼底露出不可思议。   郑管家抹了把汗,难不成他猜错了先生的意思?   郑管家刚想圆个场,却没料到,陆凛竟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   他看向姜姒:“陆太太,我们不应该拂了郑管家的好意。”   虽不知陆凛的想法,总归能从被他试探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姜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灿然一笑。   “要跳舞是吧?”   姜姒端坐着,不准备起身。   她仰着精致的下颌,倨傲地伸出右手,递在空中,等待陆凛主动走过来。   下一秒,柔荑被陆凛握进了手心。   两人各怀心思地进了玻璃舞池。   舞厅中央,军绿色为主色调。   当其余的灯光熄灭,只余头顶水晶灯的光线洒下,姜姒身上那件朱砂色织锦缎旗袍闪着暗光。   近乎时空交错。   姜姒踏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此时,陆凛的侧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不分明。   姜姒只知道,陆凛的视线落向她。   她突然有种错觉,那暖黄的灯光落在陆凛身上,仿佛都变成了凉的。   灯光闪闪烁烁,一明一灭,姜姒看清了陆凛本就寡冷的五官,浑身上下皆是刚硬的冷峻。   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心底。   气氛看似安宁,姜姒没让这种气氛维持太久。   舞曲刚开始,她就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哎呀,踩到你的脚了。”   姜姒穿着高跟鞋,在陆凛的脚尖踩了一脚,力道不轻。   “忘了告诉你,我不太会跳舞。”   姜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只穿着精巧高跟鞋的脚,还停留在陆凛的手工皮鞋上。   作为民国风头最盛的名媛,一曲简单的华尔兹,姜姒怎么可能不会?   家庭教师都不知道请了多少个,这样基础的舞步,她早已经了然于心。   没错,她就是要给陆凛一个下马威。   谁让他故意把她叫来了百乐门,还请了历史老师来给她上课。   谁让他试探了她这么久,害得她必须提高心神应对。   反正,在姜姒的眼里,千错万错都是陆凛的错。   刚才她答应跳舞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陆凛眼底带着笑,很轻地嗯了一声:“无妨,那请夫人务必下次小心。”   “那是当然。”   姜姒应得倒是很快,可行为却截然相反。   踩脚事件过后没多久,姜姒那本该放在陆凛肩上的手,忽地扬起,往他的肩膀锤了一小下。   “哦,不好意思,我的手不听使唤。”   姜姒故作惊讶地道歉,可从她的话中,听不到半点的歉意。   一看,便知道姜姒是故意的。   不过她总算还对陆凛保持了点善意,避开了陆凛受伤的手,锁定了他另一只手臂。   三番四次的挑衅,也没能让陆凛发火。   陆凛天生没有情绪,这次,他却笑了下。   许是不经常笑的缘故,陆凛扬起的唇角带了几分凌厉。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姜姒倒是起了兴致,要是她一直作,陆凛也能从始至终都像现在这样,不生气吗?   姜姒依旧大着胆子,频频做出恼人的小动作。   姜姒一面看着系统,一面继续自己的计划。   陆凛的气运值就跟沉寂了一般,一星半点都没进账。   那天陆凛昏迷的时候,分明都给她提供了几百万的气运值。   这人没心吗?   他怎么清醒后,又没有情绪了?   姜姒好奇地打量着陆凛,底下的动作却没停。   “又踩到了。”   “不对,我的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手好像搭错位置了。”   这下他该发火了吧。   陆凛的视线落进姜姒眼中,他声线低沉,落进轻快的舞曲里,中和了几分清冷之意。   “不如我换种方式教你?”   还有别的方式?   姜姒听见陆凛的话,忍不住停了动作,想看看陆凛到底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不好意思,得罪了。”   陆凛忽然说道。   姜姒还没明白得罪是什么意思,她便惊呼了一下。   陆凛单手环着姜姒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明明只用了一只手,动作却丝毫不见阻碍,流畅得紧。   仿佛姜姒轻如一片羽毛,没什么重量。   下一秒,他把姜姒稳稳地放在了他的脚背上。   姜姒的双手被迫攀附在陆凛的肩膀上,陆凛出乎意料的举动,将姜姒的小动作全然压制。   她倏地仰头,对上陆凛平静的眼睛。   明明贴得很近,可两人却隔着克制有礼的距离。   姜姒也不知道陆凛是怎么做到的。   姜姒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鼓着小脸,想要变本加厉。   她一定要再狠狠地跺几下陆凛的脚,或者再甩几次手。   毕竟,这样的行为,姜大小姐最擅长了。   陆凛像是察觉到了姜姒的意图,如提前预料般,他抓住了姜姒那只刚举起来的手。   姜姒还想挣扎,陆凛轻晃了一下他受伤的左手。   上面仍包着纱布,看样子伤口不浅。   “我的手有点疼。”   姜姒觉得自己被掐住了命门,停住了动作。   她第一反应是,陆凛是在跟她卖惨吗?   趁着姜姒恍神之际,陆凛的手指不动声色地下移几寸,握住了姜姒纤细的皓腕。   和那天如出一辙的的动作。   姜姒的手腕莹白如玉,细腻沁凉。陆凛修长的手覆上,带着略高的体温,像是拢了一簇火。   相同的场合,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距离。   奇怪,心率表没反应。   姜姒娇喝道:“你做什么!”   此刻,一曲刚毕。   陆凛达到了目的,便松开了姜姒的手腕。   时间控制得刚刚好。   姜姒皱着一张小脸,怒视着陆凛:“我要回家了。”   陆凛语调平静:“好,我叫司机过来。”   陆凛尽职尽责地将姜姒送回了家。   姜姒回了陆家,陆凛却迟迟没有跟着进来。   郑管家汇报:“先生说他先回公司了,不用等他。”   姜姒莫名其妙地看了郑管家一眼,谁在等他啊。   姜姒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都这个时间点了,陆凛手伤未愈合,竟然还去公司工作。   果然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所以,陆凛今晚特地放下繁忙的工作赶回家,只是为了和她去一趟百乐门?   真是奇怪。   -   《糊到地心的我们》正在召集人马。   望葵影视公司的工作邮箱已经爆满了,各行各业的糊逼投来了无数的简历,申请加入这个节目。   在最终人选敲定前,任副总把姜姒请到了办公室。   “姜总,按照你的要求,我已经对大量艺人明星进行了筛选,太红的不要,太强的不要。”   任副总按下遥控器,电视开始播放每个艺人的视频。   “以下是已签约的艺人。”   有人很紧张,看着镜头时,浑身颤抖,第一次飙高音破了,硬生生花了三次才唱上去。   “对不起,J女士,我太紧张了,希望给我一个机会!”   有人自我介绍是电吉他达人,弹起来跟锯木头有的一拼。   姜姒蹙眉,用手指轻轻堵住了耳朵:“好吵。”   任副总有点尴尬:“这个已经被淘汰了,可能是工作人员放错了,我们看下一个。”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个年龄不大却饱经风霜的男人。   任副总介绍:“十几年前,他和现在最红的歌手参加了一档歌唱比赛,那个歌手马上就会现身超人气歌唱节目。”   “姜总放心,那个节目已经播出一段时间了。我们在周五,他们在周六,绝对不会对打。”   “他会被隔壁歌手再次吊打?”姜姒抓住了重点,“不错。”   下个视频中,一个艺人长得极具少年感,他有些羞涩地看着镜头。   任副总:“这是您要求的五音不全,他很有诚意,愿意推掉所有工作来我们节目。”   “五音不全的漂亮废物?”姜姒评价,“这个也行。”   坐在办公室里,她看了一会儿的视频,觉得困乏,便不再往下看。   对这些参赛选手,姜姒很满意。   这几天,她绞尽脑汁,还在思考能在哪个地方花钱。   姜姒琢磨了很久,翻微博翻短视频,连新闻头条都看了不少,终于被她想到了。   近年来,全球制造业下滑,很多家小型工厂倒闭。   姜姒当机立断,就决定是它了,制造业。   至于她要怎么开拓制造业领域?姜姒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糊到地心的我们》需要一个吉祥物。   试问有谁会买一个糊逼节目的吉祥物?   这档节目都没有人看,更不会有人关注到节目的周边。   姜姒说:“任副总,我有一个想法。”   任副总肃然起敬,每当他听到姜总说这句话,他都会觉得,这个不走寻常路的老板,一定又找到了新的商机。   “如果给节目设计一个吉祥物,观众会买账吗?”   “啊……”任副总缓了缓,委婉道,“姜总,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例,我不知道。”   姜姒轻笑一声。   没出现过啊,那她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反正这次必亏无疑。   一般来说,吉祥物都是什么东西来着?   姜姒特地搜索过,要么是动物,要么是物品,就是将这些东西拟人化。   这档节目的吉祥物到底是哪个类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因为根本不会有观众去买啊。   姜姒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时间,她的决定十分随意。   思考几秒后,她直接拍板。   今年正好是虎年,那就老虎吧。   姜姒严肃起来。   “帮我联系设计师和工厂,我要大批量生产《糊到地心的我们》节目的吉祥物。”   “吉祥物的名字叫——”   “虎墩墩。”   虎墩墩?   任副总从未听过如此别致可爱的名字。   细细一品,他明白了姜总的用意。   新年新气象,虎年就是需要一个老虎的吉祥物啊。   难道说,姜总要把手伸向制造业了吗?   虎墩墩会创造今年“一墩难求”的奇迹吗? 第32章 【二更】J女士yyds……   任副总也说不清楚,内心深处那热血沸腾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听姜总的话准没错。   任副总搓了搓手:“姜总要见一见我们的设计师吗?如果对吉祥物的外形有要求,都可以同他讲。”   姜姒一怔,哪来的设计师?   她差点忘了,之前创办望葵影视公司的时候,为了多花点钱,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请了一大堆。   可他们就是摆在那里,根本用不上。   现在任副总能立马从团队里找出个设计师,就是也不足为奇。   为了保证她的亏钱计划顺利实施,姜姒特地多问了句。   “他之前设计过什么?”   任副总沉吟了一会。   “我们公司是新创立的,所以找不到那些经验老道的设计师,他在业内算是个新人。”   也就是说,那人没什么成名作咯。   姜姒要的就是这样的新手,她半点没有责怪任副总的意思,而是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   姜姒小手一挥,娇声道。   “那没问题了,叫他进来吧。”   任副总当着姜姒的面,拨通了设计部的电话。   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姜姒抬眼看去,第一眼她便挺满意的。   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脸上还带着刚出社会的青涩,整个人也显得有些局促。   姜姒收回视线,她扫了一圈办公桌,连纸也没找到一张。   她索性抽了张有韧性的餐巾纸,铺在了桌前。   反正她是来误导人的,又不是正经画图的。   “我先给你画个吉祥物的概念图。”   概念图怎么画,姜姒知道吗?   姜姒当然不知道。   可她不需要知道。   她知道大部分吉祥物皆是因为可爱出圈,这就意味着在可爱面前,其他风格都不值一提。   好,那她就反着来。   有个圆圆的大脑袋会比较加分,那她就排除这个选项。   “脑袋的大小记得适中。”   姜姒在纸上随便画了个圈,象征吉祥物的脑袋。   “衣服这次不走可爱风。”   姜姒要选就选那种更费钱的设计,繁琐细节多的衣服肯定费钱。   姜姒添上了两条竖痕,充当衣服。   “反正吉祥物的衣服越繁琐越好,最好是现在市面上从未出现过的,来个创新。”   姜姒又补了一句,力图把成本提上去:“身上的衣服也不用拘泥于件数,多套上几件没问题。”   一条条非常规的设计概念扔出来,任副总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是他太笨了,如今连姜总的脑速都跟不上了吗?   姜姒用钢笔在餐巾纸上画着,她越画越烦躁。   这纸怎么这么钝啊!   这笔怎么也跟着画不开?   姜姒没了耐心,随意用钢笔在纸上蹭了几下,差点没把纸给戳破。   原本是人形的画面开始逐渐偏离主题。   姜姒看了眼无处下笔的吉祥物概念图,理直气壮地把餐巾纸往设计师那儿推了推。   “那暂时先这样吧。”   年轻的设计师盯牢了“虎墩墩”的初稿,眯着眼仔细辨认。   那略显抽象的线条中,仿佛蕴含着另一层深层的含义。   不急,让他想想。   他好像懂他的上司想要什么了。   新人设计师有个优点,他们的思想没有被局限,没有被定格,而是具有更强的灵活性。   余光中,设计师瞥见了姜姒一身旗袍斗篷的穿搭,他忽然闪过了一个灵感。   他为何不按照姜总的形象,来设计这个吉祥物呢?   这和姜总提出的要求,完全符合啊。   年轻的设计师恭敬地又问了一遍。   “就是按照这张纸上的要求,来设计虎墩墩吗?”   姜姒低垂着眼,视线在面目全非的餐巾纸上定格了几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画了些什么。   其他人如果能懂就是见鬼了。   姜姒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按这个来。”   设计师:“好的,我懂了,我会努力试试。”   姜姒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刚出社会的新人,上司提了这么多刁钻的问题,都不敢继续追问。   姜姒大发善心地给设计师留了后路。   “没事,就按照你的设计来,无论结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担,千万不要有压力。”   设计师年纪尚浅,被姜姒这么一鼓励,一腔热血皆涌上心头。   “我绝对不会让姜总失望的。”   姜姒交代好后,挥了挥手:“去吧。”   任副总装得一脸深沉,直到把人送到了门口,他才不禁疑惑道:“那张图你真的看懂了?”   设计师信心满满:“我的灵感已经源源不断了。”   任副总悟了。   艺术家们的世界应该就是这样难以捉摸,所以他才看不懂啊。   -   《糊到地心的我们》后台休息室。   虽说节目未播先糊,但小道消息说,投资人J女士很看好这档节目。   据说,她为了让选手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往里砸了不少钱,连他们的休息室都宽敞舒适。   这档节目从筹备至今,一直不被业内看好。   隔壁已经播出一个月的节目《扬帆起航》,频频被拿出和这个糊逼节目做对比。   同一时段,同一类型。   不同的你和我。   观众闲得无事,甚至发现了这档节目唯一的亮点。   亮点就是两档节目的选手颇有渊源。   堪称糊咖和顶流的对照组。   《糊到地心的我们》里的贺迁,对应《扬帆起航》的戴威。   几年前,两人参加过同一档选秀节目,贺迁是夺冠热门,却偏偏在直播中出现重大失误,堪称车祸现场。   戴威的唱歌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炮而红。   这档节目的丁星安,对应隔壁节目的孙芹。   丁星安演员出身,在几部电视剧中,他都是孙芹的万年配角。   这里的莫萧阳,对应那边的黄铎。   他们刚出道就被同一个公司所签下。   莫萧阳黯然失色,逐渐被公司遗忘。黄铎出镜即吸粉,广告代言剧本接到手软。   或许这群糊逼正好能蹭蹭隔壁的流量?   这话一出,连导演自己都不相信。   没过多久,总导演敲了休息室的门,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我接到消息,J女士要来看大家的彩排,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总导演尽力将节目做好,就是为了不辜负J女士的期待。如果她来到现场,正好体现了她对节目的重视。   “你们务必要好好表现。”   他们的贵人要来了?   选手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扫刚才的沉闷之意。   -   姜姒准备去《糊到地心的我们》探班。   可她没准备一个人去,而是想要找个了解这一行业的人。   “郑管家,陆司越是不是今天会回家?”   郑管家已经将陆司越的行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姜姒。   姜姒正好能抓壮丁。   郑管家回答:“大概半小时就会到了。”   姜姒扫了一眼钟表,耐下性子等人。   陆司越刚进门,就被姜姒叫住了。   “带你去看场彩排。”   姜姒不是很了解最近流行的舞台,可陆家有个现成的风向标。   只要陆司越看完舞台皱眉,或者表露出不满,姜姒就能确定这次的综艺糊定了。   毕竟,之前电视剧能红是她没经验,现在这档综艺,总会合她心意了吧。   陆司越怔了几秒:“什么彩排?我的新歌才刚发没多久。”   姜姒皱着一张小脸,白了陆司越一眼:“谁说去你那里啊?带你去个新地方。”   姜姒堵住陆司越后面的话:“别废话,到了你就知道。”   陆司越一头雾水跟着姜姒上了车。   车队往综艺拍摄的现场驶去。   车子恰巧经过陆浮笙的工作室,他还未进门,就见熟悉的车辆驶过,他眯起那双明媚漂亮的眼睛。   陆司越和姜姒怎么在一块?   陆浮笙坐上车,看向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疑惑道:“二少爷您打算去哪里?”   “我啊……”陆浮笙意味深长地笑了,“当然是去看一出好戏了。”   姜姒绝不会无缘无故和陆司越一起,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演播厅。   姜姒和陆司越走进演播厅,她刚坐下来,就看到一个眉目冷艳的人走了进来,他低垂着眼角,妖异万分。   姜姒噗嗤一声笑了,她朝陆浮笙勾了勾细白的手指。   “美人,过来帮我剥瓜子。”   闻言,陆浮笙气得牙痒痒。   他望着姜姒,舌头抵了抵齿间,悠悠笑了。   “姜姒,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胆子很大?”   姜姒不大高兴地看了过来。   陆浮笙抬起妖异的眼眸,似笑非笑道:“我提醒你一句,之前妄想使唤我的人,一个下巴脱臼了。”   “还有一个……”他漫不经心道,“手臂断了。”   陆浮笙饶有兴致地望着姜姒,这下,她总该害怕了吧。   下一秒,姜姒鄙夷地看了一眼陆浮笙。   “行了,小气鬼。”   姜姒歪着头笑道:“你帮我剥瓜子,我三天不叫你美人行了吧。”   陆浮笙刚要反驳。   但姜姒提出不叫他美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诱惑确实很大,他下意识接话道。   “不行,十天。”   姜姒讨价还价,娇声道:“七天。”   “够了,姜姒。”陆浮笙睇过来一个幽冷的眼神。   姜姒看向陆司越,脆声道:“这小气鬼真的是你哥吗?他度量真小呀,要不以后你叫他妹妹吧。”   陆司越肆无忌惮地笑了,他朝陆浮笙挑了挑眉。   “你好啊,妹妹。”   谁是妹妹!!   陆浮笙气得朱唇都红了:“七天就七天,姜姒,你要说到做到。”   姜姒看见陆浮笙的气运值进账了20万,她满意地笑了,这个毒舌美人,情绪波动真大啊。   姜姒看了一眼瓜子,她下巴朝陆浮笙一点,娇滴滴道。   “快呀,别磨磨蹭蹭的。”   陆浮笙:“……”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拖过碟子,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瓜子。   陆浮笙做事相当挑剔,那双修复古董的手,此时,正细致地剥瓜子,每一个瓜子都剥得相当漂亮。   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贺迁是第一个上台的人,他十分紧张。   贺迁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了一个歌唱比赛。   他那时候是夺冠热门,没有人知道,在决赛前夕,戴威给他下药,他在舞台上失声了。   从此贺迁有了严重的舞台恐惧症。他不敢唱歌,也不敢去看网友的评论。   他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可以上台的机会,今天他想在J女士面前好好发挥。   临上场前,贺迁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他正要给自己呐喊打气。   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刮了过来,直直灌入他的喉咙口。   贺迁咳嗽了几句,不好,他嗓音现在有些粗犷,跟灌了好几斤白酒似的。   不过,休息一晚就可以恢复。   舞台上,贺迁调整好情绪,他拿起了话筒,开了口。   前面都很正常,当他飙到高音的时候,直接破音了。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月亮倚回廊,越来越……”   破掉的那个音,越拉越长,声音刺耳极了。   舞台上贺迁涨红了脸,但他想证明自己,他想在J女士面前飙出那个高音。   于是,他继续声嘶力竭地唱着。   但他每次唱到越这个字的时候,就跟断气了一样卡在那里。   姜姒偏头望向陆司越,陆司越的表情有些难看。姜姒悟了,看样子这个人的表演肯定非常糟糕。   很好,可以安排上了。   姜姒看向郑管家,吩咐了一句。   “你等会告诉贺迁,他表演得很好,以后录制节目的时候,就这样发挥。”   郑管家拿起他的小本本,认真地摘下姜姒的话。   贺迁仍在尝试着,但他一直挑战失败。于是,那个越字,就一直回荡在偌大的演播厅里。   陆浮笙眸光流转,那双狭长的瑞凤眼睨着陆司越,他忽地懒洋洋笑了。   “听到没,弟弟?”   陆浮笙好整以暇地踢了陆司越一脚,他半挑着眉:“人家叫你呢。”   陆司越扯出一丝邪气的笑,他猛地站起身,锋利的眼睛望向陆浮笙,眼看下一秒他们就要起冲突。   姜姒觉得旁边那两人真烦,吵得她耳朵疼。她雪白的小手一指陆司越,嗓音娇横。   “你……给我坐下。”   陆司越紧抿着唇,不知为何,他周身嚣张的气息有些散了,他僵硬地坐了下来。   “还有你……”姜姒看着陆浮笙,凶巴巴道,“用嘴剥瓜子的?”   陆浮笙哼笑了一声。   但他一想到如果他剥完瓜子,接下来的七天里,姜姒都不会叫他美人。   陆浮笙极力按捺下情绪,相当不情愿地继续剥剩下的瓜子。   贺迁丧气地离开舞台,第二个表演的人是丁星安。   丁星安作为演员,演员实绩为零。   作为歌手,他五音不全。   众人只知道他是一个美丽废物,但没人清楚,丁星安很小就开始练习街舞,他街舞全能,只不过从未在人前展现过。   这次,他想为他的贵人J女士,表演一次街舞。   当丁星安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灯光暗了下来。他的五官清秀好看,垂眸的时候十分养眼。   姜姒看着丁星安,她蹙眉。   这张脸,颜值不错。   看这架势,似乎也挺标准的。   难道丁星安是个高手?   姜姒认真地思考,如果等会他表现得很优异,她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音乐声响起,丁星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准备好了。   肌肉是有记忆的,那些无数个在黑夜里跳舞的场景,也重新浮现在丁星安的脑海里。   他不想再被人说是废物了。   丁星安刚要做一个帅气的地板动作。   下一秒,他脚一歪,左脚绊右脚,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板上。   众人哗然:看上去真疼啊。   因为J小姐在舞台下看着他,丁星安更加紧张了。   这些动作,明明平时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但现在他的腿跟注了铅一样,腿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非要和脑子反着来。   接下来,大家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丁星安爬起来。   再摔。   又爬起来。   又摔。   再一次爬起来。   果然,还是摔了。   姜姒一直在注意陆司越的表情。   当丁星安第一次摔倒的时候,陆司越眼角掠过一次复杂的光。当他接连好几次摔倒后,陆司越直接转过了头。   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   这时,陆浮笙轻蔑地开口:“真是蠢死了。”   姜姒思索,看陆司越的反应,丁星安明显是个菜鸟。   陆浮笙虽然毒舌,但向来有话直接说,他说丁星安蠢,看来丁星安确实能力不过关。   越菜的人越符合姜姒的要求,这节目播出的时候肯定没人看。   姜姒唤来郑管家,开口:“等会你派人去鼓励一下丁星安……”   “就说……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郑管家激动地想,连他都被感动到了,当丁星安听到这句话,该有多振奋啊。   第三个表演的人是莫萧阳,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公司派系斗争,被雪藏了。   他连360线小明星都算不上。   莫萧阳其实精通各种乐器,他还会海豚音。   但他没有粉丝,也没有表演的机会,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表演他的才能。   这一次,莫萧阳决定在歌曲里加入一段海豚音,一展他的歌喉。   但表演海豚音,需要养精蓄锐。   为了在正式表演那天,发挥出最好的实力,莫萧阳决定,今天彩排的时候,音乐放到海豚音的时候,他先不唱。   莫萧阳拿起话筒,开始唱歌了。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这时,当一段激昂的音乐声响起时。   莫萧阳忽然移开话筒,话筒往外,直接对向了观众席。   他没有一点要唱的意思。   与此同时,莫萧阳还抬起另一只手,陶醉地放在耳边,他半眯着眼,似乎在倾听观众们的呐喊。   总之莫萧阳浑身上下写着几句话。   这一段我不唱了。   观众们,你们来。   总导演:?   工作人员:?   接下来,每次要表演海豚音的时候,莫萧阳都会把话筒移开,而他十分自然地站在台上,坦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姜姒心想,这人是忘词了吗?   为什么中间好几次不唱了?   陆浮笙半倚在椅子上,跟没有骨头似的,他愉悦地笑了。   “连唱都不打算唱了,真是有趣啊。”   姜姒思忖,莫萧阳连站在台上都不打算唱了,看来这人很不敬业。   不敬业好啊,每次舞台他肯定会非常敷衍地对待。   姜姒一下子来了兴致,唤来郑管家:“让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坚持自我,永远不要放弃。”   又过了好一会,彩排结束了,后台的人不约而同收到了来自姜姒的关怀。   贺迁、丁星安、莫萧阳等一众人,听到姜姒的话,几人眼底迸发出激动的泪水。   J女士不仅投资了这个节目,还专门派人来鼓励他们。   她是天使吗?   他们一定要好好发挥,绝不辜负J女士的期望!   陆司越和陆浮笙离开了,姜姒坐在黑色宾利上,车子驶往陆宅。   她很满意这次的考察结果,每个人的表现都很差,还差得很有特色。   这节目必须给她糊。   这时,车子猛地停下。   郑管家肃然地看着前方:“太太,前面有一群人拦着我们。”   姜姒抬头。   只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拦在不远处,他们紧紧盯着姜姒的车,一副马上就要冲过来干架的架势。   他们手上还疑似拿着什么东西,想掩藏什么似的,拼命往后藏。   姜姒警惕,不会是手榴.弹吧。   下一秒,那群刚表演完的糊逼们赶到这里,举起了手里的荧光棒,他们在空中挥舞着,大声地呐喊。   “J女士,你是我生命里的光!”   “就算星星坠落,J女士也永不坠落,J女士yyds!”   “每天为J女士祈福一遍,祝J女士平安快乐。”   “……”   声音响彻天空。   姜姒有些茫然,想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消化了这些话。   那是《糊到地心的我们》的嘉宾啊。   难道他们在为她打call? 第33章 【一更】大半夜陆凛想她……   郑管家看着前方聚集的那些人,警惕道:“太太,我们换条道吧。”   这些人会不会伪装成太太的拥护者,实则心怀恶意?   姜姒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很迟了,如果换道走的话,估计又要耗费很久。   她开了口:“不用换道,我跟他们聊聊。”   “太太,您千万要小心。”郑管家焦急地说道。   他紧紧握着手机,一有什么不对,他就发出求救信号。   姜姒下了车,她戴上了珍珠口罩。   郑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保镖们也包围在姜姒的身边。   贺迁他们原本只想表达一下,他们对J女士的谢意。没想到,J女士竟然下车了,还一路朝他们走来。   他们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荧光棒挥舞出了蛇形的曲线。   J女士现在难道要当面鼓励他们吗?   姜姒走到他们面前,扫了一眼。有贺迁、丁星安、莫萧阳等人,全都是刚才在演播厅彩排的人。   姜姒问道:“你们有话跟我说吗?”   “我们就是……”丁星安紧张道,“想感谢一下您。”   “感谢我什么?”姜姒疑惑地歪头。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贺迁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我我我……我想和和和……您……”   姜姒想到贺迁刚才在台上破音,现在他又在结巴,她觉得她现在有必要稳住贺迁。   她的节目还要靠他们呢。   姜姒看向贺迁:“你知道吗?只要你足够自信,全世界都会为你让步。”   贺迁感动得要哭了。   作为一个糊得亲妈都不认的人,他能站在一个舞台上唱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原来……   J女士还想让他的歌声传遍全世界吗?   姜姒看向丁星安。   她想到丁星安今天彩排的时候,滑倒了好几次。就算她希望节目糊掉,但也不希望有人在节目上受伤。   于是,姜姒提醒了丁星安一句:“以后你跳舞的时候,不要忘了开灯。”   丁星安怔住。   难道J女士知道,他每次都在黑夜里跳舞吗?在无数个无人赏识的黑夜里,他跳湿了一件又一件T恤。   姜姒思索几秒。   然后,她手一指黑夜,继续开口:“如果你不开灯的话,你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来也可以啊。”   顺着姜姒的手势,丁星安怔怔地看着黑夜。   夜空黑漆漆的,点缀着几颗星星,微弱的光芒,却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   丁星安眼角带着泪花。   当初他母亲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就是想告诉他,每个人都是夜空中独特的一颗星星。   而他现在却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废物。   J女士现在是在鼓励他,不要迷茫,他仍有机会成为那颗独一无二的星星吗?   莫萧阳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   因为长久被雪藏,他早就成了一个极其沉默的人。   等到姜姒和别人说完话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他今天的行为。   莫萧阳看向姜姒:“抱歉,我今天唱歌的时候,有几段歌词没有唱,是因为……”   “我懂。”姜姒忽然开口。   莫萧阳愣住。   姜姒感慨道:“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莫萧阳在彩排的时候公然不唱歌,无视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甚至连话筒都懒得放在嘴边。   这人的心理素质太强了,简直把不敬业这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姜姒看了莫萧阳一眼:“一直以来,你一定很辛苦吧?你千万不要放弃。”   一定要坚持做自己,把不敬业贯彻到底。   莫萧阳的心猛地一揪,随即带上酸涩感。   当初公司发生派系斗争的时候,他只有18岁。   他不想站队公司任何一个人,最后他被雪藏。后来,有女大佬试图潜规则他,他拒绝了。   那个女大佬全方面打压他,导致他的事业全面停滞。   从18岁到28岁,莫萧阳人生中的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就这样一直蹉跎到了现在。   他的人生一直过得很辛苦。   他甚至不知道,这条看不到希望的道路,自己到底要不要坚持下去?   而现在,J女士问他是不是很辛苦?   J女士不仅与他曾经的遭遇产生共鸣,还鼓励他不要放弃做自己。   他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上这样一个知音!   莫萧阳哽咽道:“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姜姒不明白,她明明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这几个人好端端地怎么哭起来了?   在几人泪眼的注视下,姜姒坐上了车。   -   姜姒将所谓的概念图设计出来后,就甩手不干了。   毕竟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太少,姜姒给出的图一开始就不过关,时间也紧促得很。   姜姒认为,成品不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任副总紧赶慢赶,终于在节目播出前,将样品做了出来。   当他看到样品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有些激动,他相信姜总的实力,可没想到成品会如此出色。   任副总给姜姒打了个电话,汇报工作。   “姜总,虎墩墩的样品已出,是否要拿给你过目?”   姜姒没料到任副总的动作这么快,可她转念一想,时间紧,质量肯定也不好,这么想,她便放下心来。   “设计师是照着我的要求设计的吗?”   任副总:“当然,一切按照姜总的指令,半分不差。”   “他还设计出了一盒典藏版的虎墩墩。”   姜姒蹙眉,要是照着她的要求,那样品必定是丑得无法入眼,居然还有典藏版?   她还有看的必要吗?   “那就不必拿给我看了。”   姜姒停顿几秒,忽的笑了:“不如直接送给陆先生吧,把那盒典藏版一并送过去。”   一个丑东西会碍着眼睛,一盒丑东西能伤到人心。   姜姒想象着,陆凛在看到这群丑东西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特别还是她斥了巨资的前提下。   任副总连忙应下:“好的,姜总。”   -   陆凛的助理很快收到了任副总带来的样品,还叮嘱他务必给陆总过目。   “陆总,太太送了你一份礼物。”   赵助理自觉很有眼力见,陆太太平日里从没来过公司,也从未主动送过陆总礼物。   看来这次,她想给陆总一个惊喜。   陆凛:“礼物?”   赵助理尽职尽责:“太太投资的综艺节目即将开播,这是这档节目吉祥物的样品。”   赵助理特地补上一句。   “样品出来后,太太都没看过,就先拿给陆总了,看来太太是想让您享受第一份喜悦。”   陆凛对赵助理的说辞全然不信,他的视线落向了盒子,低沉的声音落下。   “把盒子拿过来。”   助理照做,将盒子放在桌上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盒子分一大一小。   陆凛一双手骨节分明,他思索几秒,视线落在那个小盒子上。   虽然见不到里面,但盒子的设计倒是挺讲究的。   打开盒子后,陆凛垂眸,稍怔。   盒子里放着一个玩偶,穿了身瓷青色旗袍。   衣料高级,像缎带般精致华贵。   精美,又不落入俗套。   这个玩偶,是姜姒?   等到陆凛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那个穿着旗袍的玩偶拿在了手中。   玩偶精巧适中,正好贴合他的掌心。   陆凛这才看清玩偶的脸。   不对,这不是姜姒。   那是极为可爱的女娃娃,像是老虎化身为人的模样。   若是有人在此刻进来,定会惊叹陆凛的反常。   素来冷峻的陆凛,手上在把玩着一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精致玩偶。   陆凛盯着玩偶良久,恍了神。   他竟从一个玩偶,联想到了那晚环着姜姒腰间的触感。   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分明那日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思维却跳到了别处。   陆凛自嘲一笑,将玩偶放回,打开另一侧的盒子。   视线落到盒中时,陆凛又是一怔。   原来这个大盒子中,放的是升级版的老虎玩偶。   8个旗袍小人,排列得整整齐齐。   身上的旗袍各不相同,有些玩偶身上还罩着不同款式的斗篷。   烟霞色,杏绯色,姜黄色……   甚至连可爱的模样都别出心裁。   落地窗前。   冰凉的月光倾泻而下,坠在陆凛的肩头。   脑海中,那句熟悉又陌生的骄纵女声,再次钻了进来。   ——“陆少帅,我是姜大小姐,我叫姜姒。”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陆凛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失控,甚至连商场的尔虞我诈都不曾让他的心波动半分。   外界的传言没错,他没有心。   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物产生兴趣。   可偏偏是姜姒。   一而再,再而三,让他的人生失控。   陆凛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对此事置之不理,重新回归原先平静的人生。   可他却像着了魔似的,强烈地渴望探究出真相。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上挥之不去。   陆凛收起手上的东西。   他回顾了前段时间的反常,将其联系在一起。   很快,陆凛便得出一个结论。   只有在姜姒和他同时出现意外的时候,他的心率表才会出现异常反应。   或许其中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看来,他又要回家一趟了。   次日。   姜姒才刚出门,陆凛却回了家。   佣人有些懵,她还从来没见过先生把工作抛下,回家得这般早。   这难道就是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吗?   佣人心神一凛,肃然起敬。   不愧是他们的太太。   “我马上打电话给太太……”   陆凛打断了佣人急匆匆的动作:“不用,等她到家后,再告诉我。”   陆凛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很大,三面墙上,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即便这样也不够放,其余不常用的书放在了另一个书房里。   陆凛对每一本书的方位都十分清楚,他稍顿几秒,就停留在书架某处。   他记得上面有本散文书。   那天,在百乐门的声音轻忽又缥缈,仿佛抓不住的纱。   可现在,陆凛想要再次确认,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   或许,今天他能重新听到一次。   陆凛举着书,细细寻找,他循着记忆,定位在了其中一页。   这上面的内容,虽然写的是散文,但是这一页囊括了许多个词语。   “陆少帅,我是姜大小姐,我叫姜姒。”   陆凛想听到的这句话,每个字都能在这页书上找到,只要让姜姒念一遍,他就能确定那个声音是不是她。   佣人敲门,声音在门外响起。   “先生,太太到家了。”   手上的书被陆凛握紧,他随手打开了一旁的抽屉。   里面放了一支录音笔。   -   姜姒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   夜幕低垂,陆家别墅亮堂堂的,远远瞧一眼,便能看出华贵精美。   姜姒刚下车,郑管家就迎了上来:“先生已经等太太很久了。”   她心里瞬间打了嘀咕。   陆凛不但又一次回家了,还是特地在等她。   姜姒想了想,她今天好像也没做什么呀。   她只是送了一盒虎墩墩给陆凛,他就赶不及来见她了?   姜姒正正神色,若无其事地走进屋里。   客厅的吊灯明亮万分,中间放着红木海派沙发,那是姜姒亲自挑选的。   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陆凛穿着淡灰色西装,掀起眼皮,朝姜姒瞥了过来。   他的目光微冷,落在她身上时,蓦地柔和几分,像是刻意为之。   陆凛漫不经心道:“夫人回家了。”   姜姒脱掉斗篷,随意提起:“你收到我的礼物了?”   陆凛稍顿,他略加思索,便赞赏道:“夫人的设计很别致。”   别致?这是什么话?   姜姒猜测,是不是虎墩墩太丑了,陆凛夸不出口,只好换了一种说法。   她恍然大悟,看吧,连陆凛都认为这玩意不行。   想到这儿,姜姒愉悦了几分:“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陆凛望着她,他眸光深浅不明:“我下午刚看到一本书,想等夫人回来,念给我听。”   随着陆凛的声音,姜姒的视线缓缓下落。   茶几上确实放了一本书,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竟是一本散文。   之前,陆星沉要给她念散文,现在,陆凛又叫她念散文……   姜姒有些懵,陆家人的想法还真奇怪啊。   陆凛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本书,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而后停留在其中一页。   他稍稍倾身,将其推至姜姒面前。   四目相接。   陆凛淡然自若,姜姒眼神疑惑。   陆凛要她念给他听,她便要听从吗?   凭什么?   姜大小姐肆意活了多年,上海滩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指使她。   还没等到姜姒的内心戏结束,系统立即提醒她。   气运值10万,来自陆凛。   只是对视了一眼,陆凛就直接送了10万气运给她?   姜姒突然改变了主意。   为了从陆凛身上得到高额气运值,她勉为其难给他念一页书,倒也不是不可以。   姜姒纡尊降贵,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她轻轻拿起桌上的那本书,娇声道:“我只念一页。”   陆凛声线淡淡:“好,就一页。”   姜姒走进客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录音了。   灯光落在白色书页上,印刷字体整齐又漂亮。   姜姒捧着一本书,神色认真。巧的是,这本书倒和她身上的旗袍是同色系,浅绿色,像是冬夜难得一见的绿意。   姜姒轻启朱唇,娇脆的声音落在空气里。   陆凛的气运值陆陆续续进来,每隔几行,就输送10万。   “天色将明未明,家中的壁炉燃烧着火光,她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   念到最后,姜姒有些困乏,声音变得轻轻的。   “我行至十字路口,路上行人稀少……”   我、路和少,这几个字儿,姜姒都没念清楚。   如果她不把这些念全,过会比对起来,倒是会麻烦几分。   陆凛倏地开口:“刚才那句,再念一遍。”   这男人使唤她上瘾了?   姜姒这个人逆反心理很重,陆凛要她念,她偏不念。   “啪”的一声。   姜姒合上了书页,她把书搁在桌上:“说好的一页就是一页。我念完了,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姜姒查看了一眼气运值,陆凛还算给面子,加在一块就将近50万了。   也不知道这些字有什么好听的,奇了怪了。   待姜姒走后,陆凛回到书房。   他将方才的录音裁剪出来,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为了不让姜姒起疑,陆凛选了谐音字,这些字零零散散放在同一页,她只会以为那是散文。   寂静的夜晚,陆凛按下播放。   那句话重新响起,只不过是用了姜姒的语调。   ——“陆少帅,我是姜家大小姐,我叫姜姒。”   由于姜姒的句子是拼凑的,听起来略显生硬。   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们的声调倒是有些相似。   陆凛皱眉,在书房里,他反复按下重听,将那句话听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那个声音是姜姒——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又是在什么场合,听到她说的这句话?   陆凛知道,姜姒能牵动他的心脏。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能让他心跳频繁波动。   难道说,冥冥之中,他们两人有什么宿命的纠葛?   另一头。   姜姒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很紧,俨然已经睡熟了。   做了一个梦,她在半夜的时候惊醒。   半梦半醒间,姜姒收到了系统的提醒。   陆凛的气运值,进账了200万。   姜姒眨眨眼,一个激灵,偏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指针滴答滴答,现在是晚上十二点。   这么晚了,陆凛还没睡?   窗外,冬夜的风呼啸而过。   姜姒蹙眉,一个诡异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她既没惹怒他,也没做讨他欢心的事。她就不明白了,什么事儿值得陆凛思考到现在。   大半夜的,陆凛到底在想什么啊?   再说了,一个男人晚上能在房间里干什么?   姜姒思来想去。   完蛋,这男人该不会是想她想到现在吧?   他疯了吧! 第34章 【二更】节目首播燃爆!……   中午12点,一则热搜空降第一。   【糊逼和顶流对比惨烈,终于知道有些人为什么不红了。】   点进热搜,大家就能看见几组选手的舞台对比。   选手们分别来自《扬帆起航》和《糊到地心的我们》两档节目,后者还未播出,彩排的视频却提前泄露。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两个节目的播出时间撞到了同一天。   《扬帆起航》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播出了,热度始终是第一,并且播放时间始终定在了周六。   而今天,毫无预兆,节目将播出时间提前一天。   他们甚至将时间定在了《糊我》播出的前几个小时。   这样一来,网友的关注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热搜底下尽是对《糊我》的嘲讽。   【点进来就看最惨烈的对照组,不是我说,《糊我》选手这质量还能上舞台啊?我用脚唱歌都能比他们强。】   【这就是普通人和天赋型选手的差距吗?知道水平差,就别上台丢人了!】   【有没有人发现,《糊我》的选手全和隔壁选手沾点关系,这难道就是所谓人生的配角吗?】   【我记得《糊我》的直播在晚八点吧,神级的车祸现场,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想看吧。】   ……   网友骂得很狠。   那些《糊我》的选手们都已经糊了很久了,别提他们有没有粉丝帮着控评,骂得轻点都算好了。   得知他们节目上热搜,任副总的第一反应就是谁在搞他们!   他们的节目本就不受期待,竟然还有人买通工作人员,把选手的彩排视频发布出去。   真是人心险恶。   任副总有些急了,从公司出发,径直去了陆家。   他准备找姜总拿拿主意。   任副总义愤填膺:“他们这是故意的,原本我们放在周五播出,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现在他们直接提前一天播出,就是想让我们难堪。”   “我们是不是也要买一些正面热搜?将恶评盖过去。”   姜姒大概明白了情况,她表现得很淡定:“不必,热搜就让它挂着。”   姜姒淡定的情绪仿佛也影响到了任副总,他那颗焦躁的心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是啊,姜总一点都不急,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对这档节目有足够多的信心。   姜姒思索几秒,再次开口:“网友骂得太过分,找人控个评。”   任副总不由好奇:“是要找水军夸一夸我们的舞台吗?”   “当然不是。”姜姒立即制止。   “就让水军统一口径,那些网友不是说选手实力差嘛?那就让他们都别看了啊。”   姜姒看不惯她底下的人被欺负。   她节目出来的选手,即使菜也要菜得悄声无息,哪由得人这么批评?   选手实力菜,那也不是他们的错。既然网友这么气愤,那还看什么?   到时候水军一出,姜姒既压下了那些恶评,又提醒网友别来看节目,刚好一举两得。   任副总愣住了,姜总的意思其实是……   他好像有点摸清楚了。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反向营销吧,从对方那里引流,来成就自己。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越不让他们看,越是能激发他们的观看欲。   反正红也分两种,黑红也算红啊!   姜总实属高招。   姜姒抬起漂亮的眼睛,语气有些不满:“找到那个偷拍的叛徒了吗?”   任副总道:“找到了,是一个舞美。”   虽然姜姒盼着她投资的项目糊掉,但是,她最不喜欢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在她的地盘竟然还出了叛徒,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姜姒蹙眉:“那就辞退他,接下来的惩罚按照节目规章走。”   任副总领命离开。   等任副总走后,姜姒将目光投注在了二楼陆星沉的房门上。   她唤来了郑管家。   “陆星沉是不是在补寒假作业?”   郑管家喜笑颜开:“近两天,小少爷可认真了,天天待在房内。我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奋笔疾书。”   郑管家甚至有幸在小少爷大敞的房门外,看到了那一幕。   郑管家手心发痒,忍不住将这美好的时刻记录了下来,以后正好能在先生面前夸耀小少爷一番。   “太太,请你过目。”   姜姒接过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陆星沉的照片。   半开的窗前,少年伏桌而坐。身量挺拔,下颌线清晰。   阳光从窗户穿透,少年的侧脸认真。   仿佛有种韧性。   郑管家有些激动:“太太,你看小少爷是不是很认真?”   姜姒若有所思,支起下巴。   “是这样吗?”   “认真”的星沉少爷,此时正在奋笔疾书地抄作业。   毕竟,寒假的假期开始倒计时,他的作业连翻都没翻开。   崭新得像是刚印刷出来的。   他只是在学生群里稍微提了一嘴,大把的寒假作业就主动送上了门,等待着他挑选。   陆星沉自认为他的规划很好。   假期还剩两日,他的寒假作业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在开学前,刚好能够补上。   正当陆星沉手速飞快,沉浸其中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很急很快的两声。   出于条件反射,陆星沉迅速察觉出了异样。   不对,这种敲门手法,不像是郑管家的方式。   更像是另一个人……   陆星沉动作很快,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早已把别人的试卷压在了最底下。   等见到来人时,陆星沉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那种不耐烦的敲门方式,是姜姒。   刚被吓了一顿,陆星沉没好气地开口:“你怎么突然进来?”   姜姒微微张大眼睛,倒打一耙,娇斥道。   “我不是敲门了吗?特地敲了两声,还留给你一秒时间回答了。”   一秒时间,哪里够他反应?   陆星沉看着姜姒理直气壮的模样,他是不是还应该对她说声谢谢?   很快,陆星沉的思绪被打断,他瞧见姜姒的目光在房间里转溜了一圈,最后凝在了他的桌上。   下一秒,姜姒朝陆星沉歪头笑了笑。   陆星沉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姜姒稍微瞄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作业本和试卷。   她心下了然。   姜姒故意上前几步,站在了桌旁。   没给陆星沉反应的时间,她迅速将那本被陆星沉压在最底下的英语试卷抽了出来。   姜姒眨了眨眼睛,故作困惑:“咦,我好像没见过这字迹啊。”   陆星沉找了个借口:“我寒假练字了,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声。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沉哥,有张英语试卷给错了,班长说那张英语试卷是补习班的,你别抄错了!]   姜姒和陆星沉低头,他们的视线纷纷落在屏幕上。   两人皆把信息的内容看了个分明。   “啪”的一声,陆星沉用手掌把手机屏幕全部盖住。   他抬眼望去,对上姜姒狡黠的眼睛。   姜姒笑眯眯地看他:“别藏了,看都看完了。”   陆星沉生无可恋,索性不遮挡。   整完陆星沉后,姜姒说出自己的目的:“陪我去个地方。”   陆星沉一脸茫然:“去哪儿,没看见我的寒假作业一大堆吗?”   姜姒皱起小脸:“说了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又是惊喜!   陆星沉已经彻底了解姜姒的套路了,上次她说惊喜的那天,他被拐到了寒假补习班。   那这次的惊喜呢……   姜姒耐心耗尽,凶巴巴地威胁:“我是请你看表演,你还在不知足什么?”   算了算了,他能拗过一个事事在理的姜姒吗?   陆星沉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那我作业呢?”   姜姒眼皮都没抬:“你熬夜补呗。”   临走前,姜姒把那几张试卷抽走了,美其名曰,她帮陆星沉“保管”一下。   姜姒毫不留情地在学渣陆星沉心上捅刀。   “自己做的作业才有价值,学习是一个人的努力,记住没有。”   姜姒只给陆星沉五分钟时间准备,便下了楼。   陆星沉木着一张脸,坐在了姜姒留给他的VIP座位上。   简称,姜姒旁边的位置。   还没坐稳,姜姒递来了一顶黑帽子和口罩。   “等会表演前戴上,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陆星沉乖乖接过。   他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要不他寒假作业就不做了吧?反正他以前从不做作业。   姜锦月也从来不催促他,就连在抄作业这件事上,她都会向着自己。   当他来不及时,姜锦月还会模仿他的字迹,帮他把作业补上。   正胡思乱想着,陆星沉的余光落在了一旁的姜姒身上。   “看什么看!”   姜姒察觉到旁边的视线,斜了陆星沉一眼,凶巴巴地落下一句。   一如既往的骄纵。   陆星沉麻木地移开视线。   他还是得写作业,反正他又不是没熬过夜,大不了少睡几个小时呗。   做好心理建设后,陆星沉放松下来,他突然对姜姒口中的惊喜表演产生了兴趣。   “什么节目这么好看?你非要拉我一起过来。”   姜姒红唇轻启:“糊到地心的我们。”   陆星沉:“……”   不会是他想的那档节目吧。   他的那些小弟们都已经把那节目吐槽一圈了!   陆星沉忽地灵光一闪。   “你别告诉我,这节目是你投资的,那个眼光极差的J女士不会是你吧?”   姜姒的猫眼瞥了过来,她微侧了身,眯眼看向陆星沉。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陆星沉赶紧把嘴巴闭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全网嘲的糊逼节目,竟然是姜姒投资的。   多亏他的小弟每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个神奇的J女士,不然他也没法了解得如此透彻。   算了,反正陆家钱多到花不完,而且都是他大哥赚的。   姜姒稍微挥霍一下,也不为过吧。   大哥都没发话,他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陆星沉很容易就自我消化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网上说的神级“车祸现场”有些期待。   车子一路畅通无比,开进了演播大楼的停车场。   逼着陆星沉戴上口罩和帽子后,姜姒才不紧不慢地往里走。   当然,姜姒也戴上了口罩,谨防镜头扫到她。   刚踏进演播厅,任副总便迎了上来。   姜姒:“怎么样?选手心态都还稳吧。”   任副总点头,指向某处:“姜总和小少爷的贵宾席在最前排中央,我这就领你们过去。”   《糊到地心的我们》半个小时后,正式开播。   会以直播的形式在全网播出。   第一期是选手们的初舞台,每个选手按照顺序轮番表演才艺。   第一个上场的人是贺迁。   音乐声响起,贺迁低沉的嗓音落在空气中。   姜姒奇怪,这声音好像和彩排的时候不太一样,有点好听啊。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贺迁唱到了高潮的部分。   “月亮倚回廊……”   姜姒知道,接下来贺迁要破音了,她半阖上眼。   贺迁继续唱道:“我越来越……”   那个越字,并没有像彩排时那样卡顿,反而跟打了润滑剂一样,丝滑又流畅地落在空气中。   不仅如此,贺迁还直接把这句歌词提高了一个音调!   姜姒不敢置信地睁开眼。   怎么回事?   她的破音选手呢?   现在,贺迁的音域横跨了一组音阶。   他看上去毫不费力。   当贺迁的音域横跨三组音阶的时候。   他依旧游刃有余。   接下来,贺迁的音域直接横跨了五组音阶。   而他看上去依旧驾驭得非常轻松。   姜姒现在相当不高兴,她看向陆星沉:“你把弹幕点开,让我看看。”   她想知道,网友们对贺迁的表现是什么评价。   陆星沉皱眉:“为什么看弹幕?”   他们明明在现场,没必要看弹幕。   姜姒催促道:“快呀。”   陆星沉无奈,他点开了手机。   姜姒低头看去,网友们的弹幕疯狂地涌入。   【贺迁的音域竟然横跨了五组音阶,他还是人吗?这是怪物吧!!】   【看彩排,好一个破音选手。看直播,见证了一个国宝级歌手的诞生。】   【隔壁的戴威简直被吊打,问题来了,当时拿冠军的人为什么不是贺迁?】   【我记得当时贺迁参加歌唱比赛时,一开始他是夺冠热门,后来他忽然消失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是谁说贺迁破锣嗓门的,快出来道歉!!】   姜姒越看下去,她的心越难受。   这不对啊,贺迁彩排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贺迁的高音仍在往更高的调上持续攀登。   很明显,现在的音调还没有到贺迁的极限。   全场响起了爆裂的掌声,在如雷般的掌声中,姜姒幽幽地转过头,她看向陆星沉。   “你觉得……他唱得怎么样?”   陆星沉一颤,任谁都看得出来,姜姒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如果他回答得不对,那就是一道送命题。   陆星沉昧着良心道:“有些刺耳,也就那样吧。”   蓦地,一只小巧的脚朝陆星沉轻轻踹了过来,正中陆星沉的小腿。陆星沉一愣,他抬头对上姜姒的眼神。   姜姒瞪了他一眼,脆声道:“你明明觉得他唱得很好,你骗人!”   陆星沉:“……”   我回答了你又不信,那你问我干什么?   姜姒垂下脑袋,她安慰自己,贺迁这张牌是没了。   但不要紧,丁星安还在啊。   彩排的时候,姜姒看得清清楚楚。   丁星安连走路也会摔倒,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在几天之内成为一个舞蹈大师,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姒的心微松。   这时,丁星安走上了舞台。他画了舞台妆,漂亮的五官此时带上了几分野性。   丁星安看向舞台的时候,有几个女观众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姜姒更放心了,看来丁星安是靠脸吃饭的,不是靠能力吃饭的。   光线暗了下来,音乐声响起,丁星安弯腰,他先做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地板动作。   他动作太快,几乎出现了残影。   姜姒怔住了。   丁星安怎么没有摔倒?   姜姒安慰自己,或许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一个巧合呢,她再往下看看。   刚才的地板动作只是热场,现在,丁星安要表演一段popping。   他抬起手,刚做了几个具有力量性和冲击性的动作,全场就沸腾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于此同时,弹幕似潮水一般疯狂刷屏。   有个热心网友还在充当着解说员,他的弹幕飞快地涌现。   【现在上场的是丁星安选手,他表演的舞种是popping。】   【他的每个关节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却和谐地统一在一起,太神奇了!】   【我现在在看的是世界级街舞比赛吗?丁星安手臂的waving,让我触!电!了!】   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出这个网友激昂的表情。   现场的尖叫声爆棚,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现在,丁星安准备做一个收尾的动作,他准备跳一点不一样的。   和之前刚硬的舞种不一样,现在丁星安的动作十分轻盈,他的身子在空中柔软地展开,似白天鹅一样耀眼。   他的衣摆微微掀起,露出了漂亮的人鱼线。   如果说,刚才的丁星安帅气到极致。   那么,现在的他优雅到极致。   网友们几乎要疯了。   【天哪,丁星安在干什么?他的肢体竟然在空中翻转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他在挑战人体极限吗!】   【他刚才这么狼,现在又这么奶,我疯狂地爱了啊啊啊啊!】   【我没看错吧,刚才丁星安的脚尖几乎要抵到头顶了,恐怖如斯。】   【星安小哥哥根本不是美丽废物,他明明全能啊!救命,他好有魅力!】   丁星安做了一个极其有难度的动作,最后落地的时候,他一弯腰,单手抵在胸前,朝观众席鞠了一个躬。   他轻轻喘着气,汗水在他额间滑落,他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   J女士,你看到了吗?我今天做到了。   刚才那个激情解说的网友,在此刻发了一条加粗的弹幕。   【丁星安最后表演的那个高难度动作,我愿称之为……】   【“J女士”跳。】   提到了J女士,弹幕一下子变得整齐划一。   【“J女士”跳!】   【“J女士”跳!!】   【“J女士”跳!!!】   全场观众站起来为丁星安鼓掌,刚才的表演太精彩了。   但J女士本人却非常不开心。   姜姒难以置信地看着丁星安,丁星安为什么跳得这么好?   他明明不会跳舞啊。   姜姒想不明白,她现在实在是太气愤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陆星沉的手恰好放在那里。   姜姒的手直接重重拍在他的手背上,她莹润的指甲似猫一样,挠了陆星沉好几下。   陆星沉嘶了一声,他无语地看向姜姒,却有些怔住。   昏暗的灯光下,姜姒雪白的小脸颤抖着,她精致的眼角似乎泛着微光,红唇也耷拉着。   姜姒她……难道哭了吗?   陆星沉有些僵硬地开口:“你别哭……”   还未说完,只见姜姒瞪着一双猫眼,娇声道。   “狗日的,又骗我。”   陆星沉:“……”   是他想多了。   现在,姜姒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马上要登场的莫萧阳身上了。   她算是明白了,一个人会不会唱歌,会不会跳舞,和他们的能力有关。   但如果一个人不敬业,就算那人有再好的能力,他也不愿意展露出来。   比如莫萧阳。   现在莫萧阳在姜姒眼里,犹如定海神针一样。姜姒握了握拳,眼底带着希冀。   莫萧阳,节目能不能糊就看你的了。   莫萧阳拿着话筒,站在了舞台上。   音乐声响起,姜姒紧紧盯着,她一直在等那个高音的部分,她等着莫萧阳把话筒移开。   再过一会,音乐就要播到高音的部分。   莫萧阳忽然迈着步子往前走,很快他就走到舞台边缘,然后,他开始绕着舞台走。   他抬起一只手,侧身,轻轻放在耳侧,装作倾听的样子。他另一只手掌心朝上,指尖对着观众席的方向。   然后,他的手往里勾了勾。   很明显,莫萧阳的意思是……   让我听听看,掌声在哪里?   观众们相当上道,欢呼声猛地高涨,气氛一下子点燃了。   这熟悉的动作,姜姒在彩排的时候也看到过。   姜姒一喜,莫萧阳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还没开始把话筒给观众,这就开始预热了。   不愧是莫萧阳,如此不敬业的你。   姜姒的眼睛很亮,她在心里喊。   快呀,快把话筒递给观众。   此刻,音乐播到了高音的部分。   只见莫萧阳摘下耳麦,下一秒,他双腿直接跪在地上。   他把话筒移到唇边,他闭着眼睛,开了口。   如鲛人般清亮又干净的声线,骤然在空气中响起!   观众们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他们没听错吧,莫萧阳竟然飚出了海豚音!   他们太震撼了,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莫萧阳的歌里没有歌词,每一句话他都用海豚音来演绎。   极具层次感的音色,仿佛能治愈一切,涤荡了整个演播厅。   每句话都有着无数个转音,彻底颠覆了大家的想象。   这已经不仅仅是海豚音了,这是人类歌唱史上的奇迹啊!   全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他们疯狂地喊着莫萧阳的名字。   “莫萧阳!”   “莫萧阳!”   “……”   姜姒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快被气晕了。   到底哪里出错了?   今晚,所有人都为《糊到地心的我们》疯狂了。   微博上前十条热搜,全部和这个节目有关。   #丁星安的J女士跳#   #贺迁国宝级歌手#   #莫萧阳海豚音#   #宝藏节目#   ……   谁都没有想到,《糊到地心的我们》这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节目,竟然开局就爆了。   它不仅在国内引起了巨大轰动,还在油管上爆火了。   来自美国的海豚音女王玛利亚小姐,点赞了莫萧阳唱海豚音的视频。   来自俄罗斯的海豚音王子,也点赞了这个视频。   无数的海外网友都在观看这个节目。   姜姒点开系统,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嗯?为什么会有海外的人给她提供气运值?   来自美国网友的气运值,10000。   来自俄罗斯网友的气运值,10000。   来自哈萨克斯坦网友的气运值,5000。   来自比利时网友的气运值,3000。   ……   今晚姜姒收到了太多冲击,节目不仅爆火,她还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网友提供的气运值。   姜姒心痛地捂着胸口。   她的速效救心丸呢?快拿给她。 第35章 【一更】看到了舔狗的卑……   《糊到地心的我们》第一期爆了以后,终于有网友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今晚播出前,这档节目被疯狂拉踩?   之前彩排现场的视频又是谁泄露的?   又是谁买了大量水军,把《糊我》踩到极致,造成无人想看的局面?   种种猜测,都指向了一档节目《扬帆起航》。   但是,《扬帆起航》的嘉宾名单里,好几位都是华语乐坛最当红的歌手,粉丝们在拼命帮节目组说话。   【戴威单曲销售额过千万,需要给隔壁糊逼眼神吗?贺迁只不过是手下败将,我们懒得帮他草热度。】   【我看是糊逼们联手买的热搜吧,想碰瓷流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戴威粉丝这么嚣张的吗?路人表示,贺迁的舞台比戴威好很多啊,你们偶像的唱腔这么油腻,他没唱腻我都听腻了。】   【有谁会买热搜黑自己啊,《糊我》不会是出了内鬼吧?】   网友争论不休的时候,有一个很准的营销号出来爆料。   “别吵了,我听业内人士说,《糊我》的某个舞美录了现场视频,现在那人已经被辞了。至于原因,我不能细讲,只能说糊逼没人权,某些顶流做了亏心事,又不希望当年的事情被爆出来,他绝对不会让节目红。”   当年的歌唱比赛上,戴威在贺迁的水里做了手脚,所以才拿了冠军。   戴威成为顶流后,这件事被他压了下来。   时过境迁,娱乐圈风云变幻,新人出了一茬又一茬,早就无人记得,那个陨落的流星贺迁。   即便戴威把消息瞒得再好,还是有零星的内部人员知道真相。   营销号爆料一出,众人哗然,纷纷猜测那个顶流是谁。   戴威的团队赶紧联系那个营销号,花了大价钱把这个消息买断。当天晚上,营销号已经删掉了微博。   在瞬息万变的娱乐圈里,当大瓜爆出时,如何能让它消无声息地过去。   众所周知,当然是出现另一个更大的瓜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大的瓜真的来了!   《扬帆远航》刚被爆出拉踩《糊到地心的我们》,一转眼,他的冠名商雅诺竟然出问题了。   雅诺是国内知名护肤品品牌,向来是成分党的最爱。   万万没想到,雅诺主打修复的一款产品,就在今天出现了部分消费者烂脸的情况。   品牌反应得很快,立即发了道歉声明。   雅诺官方承认,他们某批次的产品确实有问题,现在开始全面召回,并且会承担消费者的损失。   《糊我》引起的一连串打脸《扬帆远航》事件,顿时引发了网友热议。   J女士这个人,她的手指,指哪儿就赚钱。   而跟她背着来的呢,一定会被她吊打。   【《扬帆远航》遇到克星了吧,拉踩《糊我》不成竟然被反噬了。】   【我觉得这个J女士身上是有点玄学在的哦。她八字应该很硬,谁欺负她就会立马有现世报。(我尊重科学,不要上纲上线)】   【救命啊笑不活了,一个综艺节目讲什么八字啊。】   【大胆猜测,以后J女士玄学会不会继续应验?一个集考神禄神财神于一身,三位一体的神女。】   【我明天要面试!希望J女士给我好运!拜托拜托!让我找到新工作暴富吧!】   【卧槽那我也要拜,J女士等我,我考研的时候一定每天拜你!】   聊了玄学梗以后,网友们突然好奇了,《糊到地心的我们》有没有冠名商?   别的赞助商呢?中插广告呢?   好家伙,这档奇葩节目开播前糊得可以。   不但没有冠名商,连一条广告都没有。再说了,J女士的投资有5个亿,这档节目根本就不需要品牌赞助!   各大品牌认为他们的希望来了。   节目组的工作邮箱爆满了,望葵影视的官方电话也被打爆了。   从护肤品到牛奶品牌,再到手机品牌。   品牌们重金跪求J女士给他们一次机会,争取能在下一期节目出镜,哪怕几秒也好。   望葵影视公司。   任副总和员工们忙碌了一整晚,用来挑选广告商,确定口碑和价位后,再和品牌方沟通。   看着整理下来的广告费用,任副总欣慰地流下了泪水。   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尽心尽力为姜总效命。   至于网上传的什么,姜姒是考神禄神财神三位一体,那都是谣言。   全体员工只知道,她是娱乐圈新的曙光。   -   纽约。   明明此时是白天,外头阳光晴好。但是坐在桌前的那个人,笼下的影子却冰冷万分,仿佛沉沉的冬日。   桌上放着一张还未完成的旗袍手稿。   旗袍已经初具雏形,现在,傅济臣正在勾勒旗袍的颜色。   浓重的墨绿,与张扬的红色,这两种颜色天生难以兼容。这种最需要磨合的色彩,傅济臣却从不避讳。   傅济臣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具有矛盾特性的事物,碾碎融合在他的作品下。   然后,一点一点磨平它们所有的棱角。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个人恭敬地开口:“傅总。”   傅济臣未抬头,他仍专注地在设计旗袍手稿。   几秒后,一道毫无温度的声线响起。   “进来。”   走进来的人是吴特助,吴特助来过傅济臣的办公室很多次,但每一次进来,他总会感觉很压抑。   冷灰色的墙,铁锈色的吊灯,墨黑的椅子……每一处都带着昏暗的色调。   但傅济臣却像是与这些融为了一体。   又或者,他周身的阴冷气息,仿佛能覆盖着这些暗色。   吴特助忽然想起了,傅济臣曾经养过的一个植物。   黑天鹅绒矮牵牛。   和其他植物不同,它最独特的地方是,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是纯黑的色泽,就如傅济臣这个人一样。   仿佛看一眼,就会深深陷入到某种无可名状的黑色旋涡中。   吴特助跟在傅济臣身边多年,却从没有猜到过傅济臣的想法。他进来后,就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没有开口。   他在等待傅济臣完成手稿。   因为傅济臣最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工作。   又过了好一会,傅济臣才放下笔,他按了按眉间,开了口。   “什么事?”   吴特助心一松,说道:“傅总,最近有不少消费者反应雅诺有问题。”   “我们调查过,使用者出现烂脸的原因,是工厂生产的这一批次出现了问题……”   吴特助说完,傅济臣眼底墨色深了些。   “合约到期后,取消和这个工厂的合作。”   “还有一件事……”吴特助顿了顿道。   傅济臣抬眸。   吴特助:“网上最近传出很多对《扬帆远航》的质疑……”   他把网上的舆论,还有对家节目《糊到地心的我们》的情况,告诉了傅济臣。   傅济臣的视线像是有实质般,淡淡扫过吴特助。   明明他还没有说话,吴特助却垂下了头。   傅济臣的声音深沉难测:“另一档节目是谁投资的?”   “J女士。”吴特助道。   “这个J女士非常神秘,网上查不到有关她的任何信息,但是……”   J女士投资的一部最差配置的电视剧,最差的导演,最烂的男主角,这部剧却爆红了。   J女士投资了一批糊咖们的综艺节目,节目却爆火海外。   吴特助说完后,傅济臣面无表情道。   “不用理会这个。”   J女士或许只是误打误撞投资成功,他没必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傅济臣接起,电话那头响起声音。   “傅总,有一个叫姜锦月的小姐找你。”   闻言,傅济臣皱了皱眉。   之前他和姜锦月约好,今天来谈旗袍代言人的事情,但是她来得不巧,现在他心情不好。   傅济臣很不耐道:“告诉她,今天见面取消。”   姜锦月就在傅济臣的公司楼下,她已经在冷风中站了半个小时了。   她收到了傅济臣秘书的回话。   【傅济臣进账10万。】   姜锦月眼睛一亮,不愧是傅济臣,他们连面都没有见到,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能进账这么多气运值。   看来,她给傅济臣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姜锦月在国内攻略的那些气运人物,已经无法再大幅度地为她提供气运值了。   系统提过,攻略完全的人物,会将气运值尽数涌入。   如今,傅济臣是她新一轮的幸运。   这样难攻略的人,同样激发了她的挑战欲。   姜锦月在寒风中跺了跺脚,既然她已经确定了傅济臣的位置,那之后的事情不也是水到渠成吗?   -   陆家别墅。   为了缓解心中的烦闷,姜姒决定早早入睡。   或许,睡一觉风向就能逆转了吧……   姜姒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连她最爱的早茶都没吃。   房门始终紧闭着。   陆家上下的员工,都以为姜姒仍在睡梦中。   他们走路时,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影响到了太太的睡眠。   毕竟,昨晚太太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姜姒醒来有半小时了,她只是躺在大床上,怔怔地发呆。   就是不想起床。   一想到昨晚节目的热搜,姜姒就觉得心累。   姜姒拿过床头的手机,看到热搜第一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   谁能告诉她,J女士为什么还在热搜上!   【J女士牛逼!】   【是我低估了J女士的格局,她在用心做节目,还发现了那些糊咖身上的闪光点。】   【希望J女士多多益善,发现更多的沧海遗珠!】   ……   什么沧海遗珠,她哪里是按照这样的标准找人?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过彩排吗?   也只有她一个人被骗吗?   彩排上状况频出,谁能想到一个个上了台,全成了扫地僧!   这些选手隐藏得真深啊,是不是差点把他们自己也骗过去了?   姜姒怕自己背过气去,她安慰性地拍了拍胸口,准备看些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节目播出后,网友陆续进账了不少气运值。   叠加一下,数目还算可观。   而气运账单上的一个新名字,引起了姜姒的注意。   傅济臣。   那个和陆凛气运相当的气运人物,陆家的私生子。   在昨晚节目播出后,傅济臣给她提供了30万的气运值。   她对傅济臣不是很了解。   除了知道他和陆家有关系这点,她对他的来历和长相,都一无所知。   可姜姒很确定,最近她并没有遇到什么新人物。   一番苦思冥想后,她找到了能解释这件事的唯一理由。   没准傅济臣追星?   甚至他还是《糊我》的忠实粉丝?   傅济臣作为一个大佬,连糊咖节目都追得这么津津有味,到底是有多沉迷网络啊?   姜姒想了想,便把他抛到了脑后。   气运值里,还有更奇怪的几笔进账。   丁星安,莫萧阳他们全都各自进账了十万,加在一起整整30万,和气运人物傅济臣居然差不了多少。   姜姒翻了个身,半趴在床上,晃着莹白的一双小脚。   “这是为什么呢?”   久未出现的系统突然上线,回答了姜姒的疑惑:“在一个人完全被攻略的时候,喜爱值/厌恶值会一次性全部到账。”   “之后便不会再增加。”   姜姒挑了下眉:“他们是喜欢我吧。”   彩排那晚,这些人还给她应援了呢。   区分一个人是爱她,还是恨她太难了,姜姒不想花费心力,于是给自己找了条捷径。   “那我可以知道气运值里哪些是喜爱值,哪些是厌恶值吗?”   “你是系统,应该可以做到吧。”   系统沉默了好久。   姜姒没了耐心:“问你话呢?你一个系统也会装哑巴?”   系统慢悠悠地出了声。   “该系统还未升级到这样的级别……”   系统:“不过,宿主放心,只要攒够一定的气运值,就能升级系统,那样你就能清晰地知道喜爱和讨厌的区别了。”   姜姒再问:“那得攒多少?”   系统再次沉默。   姜姒不准备问了,再问它也是装死。   无非就是系统太菜了,面板太破了,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事情,还让她等了这么久。   姜姒也不是很想知道两者的区别。   爱她还是恨她,重要吗?   -   陆星沉刚从外头打球回来,昨晚看完表演,他回家被迫补了一晚上的作业,全身腰酸背痛。   大汗淋漓了一场,他才稍显痛快。   “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嘘。”   几十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把陆星沉要说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小少爷,太太还在睡觉呢。”   郑管家用气音解释道,看得陆星沉直皱眉。   都几点了,姜姒不是最讨厌赖床了吗?   在郑管家的坚持下,陆星沉轻手轻脚地回房间。   这时,姜姒的房门忽地开了。   陆星沉一脚踏在台阶上,另一只脚悬空。   好家伙,差点吓得他滚下楼,还好他动作快,扶住了墙。   陆星沉仰起头,正想和姜姒辩论一番,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她直直地看着他。   陆星沉心一紧,立即感知到了一个讯息。   姜姒要发火了。   姜姒拾级而下,踏着很轻的步子,一步步地往楼下走。   陆星沉刚好堵在了楼梯中央,他看着姜姒的动作,转身都忘记了,下意识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往后退去。   姜姒蹙眉看着,陆星沉拦住她的路,她看不惯他倒着走路的模样。   她想到系统说的话,忽然起了个坏心思。   要不逗逗陆星沉如何?   “陆星沉,问你一个问题。”姜姒倏地开口,“你讨厌我吗?”   陆星沉乍一听,脚步都乱了,踩空了两格阶梯,差点没滚成一阵风。   他耳朵开始发烫,一片红色开始有往脸上蔓延的趋势,他感觉头顶要冒烟了。   “反正不喜欢你!”   脱口而出后,陆星沉又有点后悔。   他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   姜姒仿佛听到了意料之中的话,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点头。   紧接着,她看着陆星沉在暴走边缘的模样,不怀好意地轻笑一声,又问了一句。   “那你有多讨厌我呢?”   陆星沉已经被上一个问题,砸得晕头转向了。   正常的思维都被封印住,他只想脱离这种诡异的气氛。   陆星沉根本不敢看姜姒的眼睛,想也没想,逃似的往楼下飞奔。   还未到玄关,就撞上了一个人。   陆司越刚收工回家,肩膀被人猛撞了一下,他没好气地挡了下:“你走路不看路吗?”   陆星沉的逃跑路线被打断,被迫绕了个弯。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姜姒已经慢慢走下了楼。   她视线定格在陆司越的脸上,刚才逗陆星沉逗上瘾了,要不在陆司越身上试一试?   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像还挺好玩的。   姜姒没急着用餐,而是脚步一拐,站在了陆司越面前。   她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陆司越,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陆司越咳嗽了好几声,说话断断续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让我说……我就得说吗!”   下一秒,陆司越继承了陆星沉的逃跑路线。   他连鞋子都没换,疯狂地往门口跑去,一下子没了人影。   姜姒噗嗤一笑。   果然,这些人之前被她气到了,连句真话都不敢说出口。   胆小鬼。   她都大发慈悲,给他们一个机会了呢。   姜姒转身,坐在沙发上。   而陆星沉坐在对面,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姜姒又问奇怪的问题。   不一会,有人上前汇报。   “太太,三少可能没看清路,掉进池子里了。”   姜姒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随即笑道:“天气不错,他在池子里泡一下也好,清醒清醒脑子。”   陆星沉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冷风把树的枝丫都吹得簌簌作响。   天气哪里不错了。   陆星沉还在疑惑,一转头,就对上了姜姒的视线,她笑眯眯地指了指窗外的池子。   “你也想试试?”   这时,佣人端来几碟小零食,放在了姜姒的面前。   陆星沉仿佛看到了救星。   陆星沉毅然决然地将试吃员的称号,重新背在了身上。   他主动用干净的筷子浅尝了一口。   陆星沉努力笑得和煦温柔。   “这个我帮你试过了,味道不错,要不你尝尝?”   姜姒无语。   她怎么在陆星沉身上,看到了一种舔狗的卑微?   陆司越掉水池,陆星沉主动试吃。   她只是随口一问,他们今天的行为也太奇怪了。 第36章 【二更】小兔崽子,想好……   陆星沉开学了。   以往他从不做寒假作业,要么直接交空白的上去,要么抄别人的答案。   但这一次,他破天荒熬夜把寒假作业补齐了。   陆星沉想到同学们讶异的目光,他有些不习惯地趴在了课桌上。   开学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陆星沉在走廊上打了一个电话后,他回到座位上。当他的视线落向课桌时,他蓦地攥紧拳,眼底带着戾气。   他的书包现在皱巴巴的,还往下滴着水,水一滴一滴落下,地上晕开了一圈痕迹。   陆星沉十分暴躁地抬眼。   妈的,是谁干的?   是谁把他的书包扔在了水里?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站起身,陆陆续续离开教室。   有一个人的嗓音在远处响起,他挑衅着开口。   “陆星沉,你的书包怎么了?”   陆星沉眼底一冷,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挑衅他的人是季让的小弟,伍赫之。   看来是伍赫之把他的书包扔到水里的。   伍赫之和他关系极差,以前两人还打过架。这次伍赫之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帮季让出头。   陆星沉面无表情地拿起湿漉漉的书包,他抬起手,一点一点缓慢地拧干书包上的水。   他嗤笑了声,把书包往桌上重重一扔,迈着步子就往外走。   他要好好教训一下伍赫之!   还未走到门口,陆星沉停了步子。他忽然想到,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他还一个字都没写。   陆星沉不耐地皱眉。   现在他是先去打架,还是先回家做题目?   学渣陆星沉纠结了几分钟。   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姜姒的脸,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   下一秒,陆星沉转身回到座位上,他拿起皱巴巴的书包。   算了,他现在先回家做题目,以后再找伍赫之。   陆星沉骑上机车,准备回家。   -   郑管家告诉姜姒,司各特路开了一家中式点心店,店名叫桃花扇。那里的双酿团和蝴蝶酥特别有名,它的味道比其他店都要好。   桃花扇每天中午十二点开门,每种点心每天限量售卖,如果不早点去,就买不到了。   今天姜姒回家的时候,特地让司机经过司各特路,她想在店外看一眼。   宾利停在桃花扇门口,姜姒偏头看去。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现在桃花扇门口还排着很长的队伍。   郑管家一直在注意姜姒的神情,他注意到姜姒时不时望向店里,他主动开了口。   “太太,我帮您去买点心吧。”   姜姒摇头:“人太多了,先不买了。”   郑管家想了想,他下车去询问。   过了一会,郑管家回来,告诉姜姒:“太太,今天双酿团已经卖完了,但蝴蝶酥还有很多。”   “我觉得应该可以买到。”   姜姒点头。   郑管家去排队了,他一直在注意前面的动静。有些人买了好几份蝴蝶酥,但也有很多人买的是店里其他点心。   他的心稍稍安定。   又过了好一会,前面的人都陆续走了,只剩下郑管家一人。   他抬头,看见柜台上恰好还有一盒蝴蝶酥,他忍不住笑了,他终于帮太太买到这个点心了。   店家把最后一盒蝴蝶酥装在袋子里,郑管家伸出手,正准备接过来。   这时,一只手忽然横空伸了出来,抢在郑管家之前,接过了袋子。   那人开口:“这个我要了。”   郑管家震惊了,他好不容易排到这里,眼看就要买到了,这人竟然插队!   插队的人是伍赫之。   他完全没有插队的窘样,他拎着袋子,十分自然地在旁边扫码付钱。   伍赫之付好钱,眼看他就要离开,郑管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请等一下。”   郑管家平复下心情,开了口:“刚才我排了很久的队,就是为了买蝴蝶酥,而你是插队的……”   “所以呢?”伍赫之不以为然道。   “我可以多出几倍的钱。”郑管家耐着性子,开口,“你可以把蝴蝶酥卖给我吗?”   郑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太太很喜欢吃这个。”   太太?   伍赫之随口说道:“你们太太喜欢吃这个,关我什么事?”   他妈刚才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买点心,如果他没有买到,估计他妈要一直烦他。   “什么太太?”伍赫之皱眉,“一个老女人吃什么点心?”   饶是郑管家很有涵养,他还是被伍赫之的话狠狠气到了。   那人说什么?   他竟然说太太是老女人?   素来有礼的郑管家,瞬间被激怒:“给我们太太道歉!”   他抓住了伍赫之的手臂,却被狠狠地甩开,整个人往后一仰,险些摔到地上。   郑管家的力量完全比不过一个青少年。   伍赫之管也没管,直接骑着自行车走了。   郑管家忐忑地往宾利看去。   车窗缓缓摇下,郑管家看到姜姒绷紧的侧脸。他心里一沉,完了,太太听到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姜姒不敢置信地望着伍赫之离去的方向。   老女人?   那个小兔崽子竟然叫她老女人!   姜姒气坏了,她噔地一声坐直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雪白的手掌朝郑管家摊开。   她冷笑了一声。   “郑管家,我的枪呢?”   哪怕是假枪,吓唬吓唬那人总可以吧。   郑管家一寒,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劝道:“太太,您千万要冷静。”   姜姒咬着牙道:“可他叫我老女人!”   姜大小姐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郑管家也非常气愤,他也想为姜姒抱不平,但他仍带着理智,劝道。   “太太,你忘了吗?现在是法制社会。”   姜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勉强恢复平静。   她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她看向郑管家,难以置信地问:“我哪里老了?”   “我看上去年纪很大吗?”   “那人是眼瞎吗?”   “……”   郑管家连连摇头,太太当然年轻得很。   “那个王八蛋还抢了我的点心……”姜姒捂着胸口,愤愤道。   那人竟然插队,太过分了。   姜姒眯着眼睛,她紧紧盯着前方那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她轻哼了声,很不高兴地开口。   “追上前面那个人,我要找他算账。”   她要让那人知道,叫她老女人的下场。   郑管家立即应了,黑色宾利往前行驶着,过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   姜姒蹙眉:“怎么不走了?”   郑管家望着前方拥挤的车流,焦急道:“太太,前面堵车了,我们现在过不去。”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辆辆车停在马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接连响起。   让人心都浮躁了起来。   他们现在根本过不去,只能在原地耐心地等着。   姜姒幽幽地转过头,她有些委屈道:“什么时候可以不堵车?”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看不见踪影了,她还怎么找他算账?   郑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姒不高兴地靠在那里。她思索,不行,这么待下去不是办法。   如果车子过不去,那其他交通工具总行吧。   姜姒一边思索,一边不经意往外瞥了一眼。   她视线忽然顿住。   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不远处。高大的少年一只腿嚣张地横跨在地面上,另一只腿踩在车上。   薄光照亮了少年的眉眼,英俊又熟悉。   姜姒眯了眯眼。   陆星沉怎么在这里?   陆星沉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姜姒身上。   姜姒鼓着腮帮子,眼睛眯了起来。   像是气急了的模样。   陆星沉试探地问了一句:“有事?”   姜姒没说话,盯了陆星沉的机车几秒。   姜姒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她忽然觉得,此时的陆星沉相当顺眼。   很好,她的交通工具来了。   姜姒下车后,拢了拢外套。   她弯腰扯起车后座的毯子,随意抖开,在自己的腰间绕了一圈,刚好垂至她的小腿。   下一秒,姜姒朝陆星沉走去。   姜姒一只脚踩在机车边,另一只脚直接跨了上去,她直接坐在了陆星沉的身后。   一阵熟悉的玫瑰冷香从身后袭来,陆星沉瞬间绷紧了神经。   坐稳后,姜姒拍了下陆星沉的肩膀,向来娇脆的声音染上了怒意。   “开车,追上前面那个人。”   陆星沉看向姜姒指的方向,那人骑车的背影竟有些熟悉。   姜姒要追的人是伍赫之?   陆星沉一脸茫然地看向郑管家。   在家里,他偶然听到过姜姒和郑管家的对话,郑管家貌似会将他们的行程汇报给她?   刚才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姜姒这里了?   姜姒这是要为他出头?   陆星沉朝郑管家挤了挤眉毛,试图传递无声的讯息,让郑管家给他个答复,告诉他,是不是猜对了。   郑管家看到了陆星沉的表情。   他灵光一闪,小少爷这是在询问他,能让太太坐这么危险的交通工具吗?   太太在刚才那人身上受了气,小少爷能为太太出头,那就最好不过了。   郑管家觉得,自己对上了陆星沉的脑波频率。   他煞有其事地朝陆星沉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星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感受到了自己掌心的温度。   姜姒真的想为自己出头?   她不是向来怕死吗?为了他,姜姒竟然能放下恐惧坐机车追人?   在凛冽的寒风中,陆星沉呆坐在机车上。   反应在这一秒变得迟钝,姜姒刚才的动作,在陆星沉脑海中慢速播放。   她身上的玫瑰冷香,像是能让冰冷的冬天燃烧起来。   讶异?还是感动?   陆星沉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涌上一片炙热。   姜姒看陆星沉久久未有动作,她看了一眼那人渐远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那人骑的是自行车,时间一长,也会被跟丢的!   姜姒用力地锤了一下陆星沉的后背,单是出拳的力道,就能看出她的不耐烦。   “你们两人打什么哑语?人都要跟丢了!”   陆星沉从方才的思绪抽离,他将头盔解了下来,递到了姜姒面前。   “戴上。”   在这样的情形下,姜姒还是忍不住对这顶头盔挑刺:“这帽子也太丑了……”   姜姒刚开口,陆星沉就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些什么,无非是帽子太丑,她从不戴这么丑的东西。   他遇到点危险算什么,姜姒可是第一次坐机车。   这次,陆星沉没管姜姒的意见,强制把头盔套在了她的头上。   陆星沉动作很快,在姜姒准备拿下来的前一秒,他缩短带子,调整好适合她下巴的松紧度。   “咔哒”一声,陆星沉将扣子扣上。   动作一气呵成。   姜姒一脸嫌弃地捏着带子的边缘:“这头盔不是新的……”   刚被陆星沉用过。   陆星沉没动怒,今天,他不准备和姜姒计较。   陆星沉提醒:“还要不要追人了?”   身后的姜姒沉默了。   陆星沉笑了。   他握住了机车,目视前方,准备发动车子。   这一刻,夕阳下的少年,单薄的脊背微微弓起,半伏下身子。   目光坚定无比。   陆星沉绷紧了身子,声音嚣张又自信。   “坐稳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下一秒,机车呼啸而过。   往那人消失的方向,径直驶去。   等人离开后,郑管家才发现了不对劲:“小少爷把头盔给了太太,他戴什么啊?”   “拜托路上要顺顺利利,千万别被交警抓住了,也别出什么安全问题。”   在郑管家的殷勤期盼下,陆星沉的机车很快就追了上去。   隔着红绿灯,伍赫之和他们就隔了一条马路。   “就是他。”   姜姒眯着眼,指认了一下那个犯人的背影。   绿灯亮起。   陆星沉瞥了不远处的交警,在没被发现之前,踩下了油门,一路跟着那人来到了一处台球室。   伍赫之那辆死飞自行车明晃晃地停在外头。   姜姒跳下了车,一把扯下头盔,连同腰间系着的毛毯,一并扔给了陆星沉。   陆星沉赶紧接住。   姜姒下车的时候,脚步一顿,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湿漉漉的触感覆上她的小腿。   姜姒立即甩了几下脚:“有暗器!”   陆星沉默默地捡起被踹到地上的书包,他指向一旁:“他把我的书包扔到了水里,这是他的车。”   顺着陆星沉的目光看去,姜姒视线定格,那是伍赫之的自行车。   姜姒撇了撇嘴,新仇加旧恨,一并都算了。   陆星沉尚未整理好东西,就见姜姒鼓着一张小脸,怒气冲冲地往那辆自行车走……   下一秒,“啪”的一声巨响。   陆星沉动作停住,转头望去,呆呆地看着姜姒。   姜姒像是使出了全部力气,踹翻了伍赫之的自行车。   陆星沉心一凛,他好像从未见过如此暴力的姜姒。   陆星沉听人说过,伍赫之的妈妈对他的管教很严格。   明明他父母有好几家公司,但伍赫之的零花钱却少得可怜,这辆死飞还是他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别的不说,车没了,伍赫之绝对会恼火。   姜姒踹了一脚,脚就被自行车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到,脚踝涌上微麻的触感。   她抿了下玫瑰色的红唇。   很好,这在姜姒本就沸腾的怒火,再添了一把柴火。   可那自行车只是倒了,根本没达到姜姒的要求。   姜姒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帮手。   她忽地转身,视线落在陆星沉身上。   姜姒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有事让你做。”   见到姜姒的动作,陆星沉下意识挪动脚步,站在她的身旁。   “踹它。”   姜姒伸出纤白的手指,指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像是指着一个废弃的垃圾。   “给我往死里踹。”   陆星沉望着本就是死物的自行车,陷入了怀疑。   他绝对不敢在盛怒的姜姒面前造次,完美地履行她的要求,往倒地的自行车上猛踹了几脚。   陆星沉的力道比姜姒大了许多。   没踹几脚,伍赫之宝贝无比的那辆死飞,被踹成了废铜烂铁。   堪称真正的垃圾。   “好了。”   姜姒摆了摆手,出声制止。   陆星沉乖乖停了动作,看向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姜姒仍没有消气,她缓缓仰头,视线停留在二楼台球室的窗户上。   “我们走。”   陆星沉心底生出几分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他看着姜姒坚定又果敢的背影,迅速跟了上去。   台球室在二楼,姜姒不愿意走路。陆星沉知道,她不爱自己按电梯,紧跟上去,帮她按亮了按钮。   二楼很快就到了。   陆星沉刚要开门,姜姒忽然叫停。   “等一下,这家台球室和这群人有关吗?”   陆星沉怔怔地点头:“是伍赫之父母名下的产业。”   “伍赫之是谁?”   “就是刚才那个扔掉我书包的人。”   扔掉陆星沉书包的人,不就是说她是老女人的那个人?   好,信息对上了。   姜姒扯唇笑了:“那别开门了,用踹的。”   反正,最后这笔账全部都会算到伍赫之的头上。   陆星沉愣了几秒,怎么姜姒这反应比他还像校霸?   她突然这么凶,难道是不想让他难过?   所以,她才在伍赫之身上找了这么多点虐回去。   姜姒不耐烦时,陆星沉才停止了脑内小剧场。   他缓过神,朝紧闭的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房门轰然倒下。   众人惊愕地望向门口。   冬日傍晚的余晖穿透窗户,细小的浮尘在空气中起伏。   柔软的光线中,出现一个旗袍美人的身影。   她倨傲地仰着脸,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暖光下。   他们全都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个旗袍美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等着细尘散去,姜姒才一脸嫌弃地提起脚尖,她的小高跟毫不犹豫地踩在了倒塌的门上。   木板吱呀吱呀,一路伴随着高跟鞋的蹬蹬声。   余音落在了空旷的台球室内。   姜姒站定后,目光掠过这群少年们,对她来说,每个人都长得差不多。   况且她只瞧见刚才那人的背影,没认清脸。   姜姒正在气头上,决定无差别攻击,怪就怪这群人刚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那就索性把他们一并骂了。   姜姒骄纵的声音响起,落进安静的空气里。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想好要怎么被收拾了吗?”   陆星沉瞳孔微张。   姜姒竟然真的是来帮他出气的。   在他眼里,她的身影瞬间变得高大万分。 第37章 【一更】J女士给世界影……   离门口最近的人,是季让。   他看见姜姒,足足怔了十几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陆星沉的大嫂怎么会来这里?   还叫他们……小兔崽子!   在学校里,季让早早做完功课,连课外补习的试卷都没落下。   林乃雯对儿子季让没有这么多严格的要求,向来是放任他成长,季让基本也没让她担心过。   所以,季让的时间很自由,一放学,他就来了台球室。   姜姒半眯着眼:“是谁扔了陆星沉的书包?”   季让有点懵,什么书包?   伍赫之心虚了,毕竟,把陆星沉的书包扔到水里,是他自作主张。   季让对此事毫不知情。   伍赫之不知道,姜姒是为了插队一事而来,只以为是陆星沉找了救兵。   找家长,一点也不像是陆星沉的风格啊。   看着姜姒明艳的五官,伍赫之心底莫名有点发怵,他上前一步,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你是谁啊?为什么帮陆星沉出头?”   没等到姜姒的回答,陆星沉就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她面前。   他毫不遮掩。   这一刻,少年面孔耀眼夺目,眼底是星光熠熠的骄傲。   “她是我的大嫂。”   “还有,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不光伍赫之,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星沉不是从来不喜欢提他的大嫂吗?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劣,就差成为仇人了。   这件事全校皆知。   怎么如今这么反常?   一个帮着出头,一个主动叫人。   姜姒目光锁定了伍赫之,笑眯眯地开口:“所以说,那人就是你咯。”   伍赫之:“……”   一片死寂中。   姜姒突然想到太太团里的某个人。   上回,参加太太们的聚会后,姜姒收到了不少太太的邀约,她选出一些合得来的人,交换了微信。   姜姒好像记得,那个伍太太曾经提过一嘴,她对自己的儿子很严厉。   毕竟,豪门圈就这么大,这个伍赫之很有可能就是伍太太的儿子。   打蛇当然要打七寸。   姜姒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当众拨给了伍太太。   为了能让所有人听到,姜姒还极为“好心”地按了外放。   熟悉的彩铃声响起。   伍赫之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想通原因。   不过,伍赫之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手机被接起。   姜姒看了一眼伍赫之:“伍太太,我是姜姒。”   伍太太的声音传来:“是小姒啊,我有张话剧票,刚想请你看呢。”   伍赫之猛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打给他妈做什么?   他妈和姜姒什么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她们的关系竟然还这么密切?   要是被他妈知道,他去了台球室,还扔了陆星沉的书包……   那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将会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姜姒装作不解:“伍太太,你上次好像提过你儿子,叫什么赫来着?”   伍太太答:“伍赫之,他最近可乖了。”   “啊呀,那我可能认错人了吧。”姜姒面不改色地编了个谎言,“我怎么会在台球室看见他呢?”   “为了打台球,他好像把门都踹烂了。”   姜姒明目张胆地,把踢坏门这件事安在了伍赫之头上,丝毫不害怕她会被拆穿。   在场的同学们,看着那扇倒下的门,集体懵逼。   第一次直面陆太太的手段,他们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陆星沉站在姜姒身后,他与有荣焉。   看看,这就是他们陆家人的风范。   伍太太气急了:“什么?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姜姒无辜地甩锅:“伍太太,我也希望你儿子能听话。”   伍太太立即说。   “陆太太,你千万别想多,我知道你是好心,下次一定请你吃饭。我就在附近,很快就到。”   姜姒也没想到,这么凑巧,伍太太正在附近,马上就能杀到现场。   没办法,谁让伍赫之今天运气背呢。   姜姒耸了耸肩,不由得想到了网友说的一句话。   J女士身上多少有点玄学在的。   姜姒满意地挂了电话,安静地等待下面的修罗场。   伍赫之被他妈支配的恐惧又来了,要是知道他来打台球,他妈一定会罚他做一百张试卷。   伍赫之慌不择路,跑向门口,想要洗脱罪名。   姜姒头也没回,小手一抬:“陆星沉,把人拦下。”   话音刚落,陆星沉伸出长腿,往门框上一横。   伍赫之的去路被堵得干干净净。   陆星沉半倾过身,坏笑着看他:“想跑啊,用什么跑?”   伍赫之怔怔地回答:“当然是用自行车了。”   姜姒环着手臂,转过身,她歪着头提醒他,“真的要用自行车吗?那恐怕不行了。”   姜姒和陆星沉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当默契。   伍赫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急匆匆跑到窗口,往楼下望去。   他的宝贝自行车成了一推废铜烂铁,安详地躺在水泥路上,已经死透了。   伍赫之心想,反正自行车也没了,不然他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二楼看上去也没有很高……   他天人交战之际,姜姒脆生生地说道。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你们觉得,伍太太来了后,她会信我,还是信伍赫之呢?”   姜姒和伍太太交好,一听就知道,伍太太会把此事通知他们的家长。   “牺牲一个人,成就所有人,他应该会很荣幸吧。”   姜姒指着伍赫之。   “如果他想逃跑,记得抓住他。”   娇生生的声调仿佛催眠符,让人忍不住服从。   在姜姒的洗脑下,别的同学齐刷刷地挡住窗口,伍赫之的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领头的人是季让,他面露难色。   “你还是向陆太太投降吧。”   连季让都发话了,伍赫之生无可恋,停止了挣扎。   这些人能别挡这么严实吗?他没这么大的胆子,他并不敢从二楼跳下去。   五分钟后,门口传来充满怒气的声音。   伍太太刚进门,目光直接锁定伍赫之:“你不是去打球了吗?敢情你在骗我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姜姒准备火上浇油。   她不介意让伍赫之死得更惨一些。   “伍太太,其实,有件事我还不想说,伍赫之把我们家星沉的书包都扔到水里了。”   伍赫之觉得他彻底死了。   陆太太说她不想说,该说的全说了。   闻言,伍太太看向陆星沉手上的书包。   整个书包全湿透了,一看就知道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伍太太和她丈夫是白手起家,他们觉得自己钱是多了,文化却没跟上,所以才拼命鞭策儿子读书。   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尊重知识了。   那个人偏偏是自己的儿子。   伍太太深吸一口气,转头盯着她的儿子。   姜姒和伍太太关系不错,就是因为伍太太心思简单、明白事理。   这不,伍赫之现在已经被打得嗷嗷叫了。   当着伍赫之兄弟们的面,伍太太终于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房间里,别的少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望望天望望地。   试图把自己摘出去。   “妈!打人别打脸!”   “别揪我耳朵啊。”   “妈轻点,你的手会疼的!我再也不敢了!”   “……”   伍太太算准了她儿子的命门:“让你不学好,零花钱减半!”   伍赫之觉得天空灰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本就贫瘠的零花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一个小时的时间,姜姒让伍赫之明白了一个道理。   惹谁,也不能惹陆星沉的大嫂。   以后还有机会的话,见到她记得绕远路。   教训完儿子后,伍太太拎起他,走到姜姒和陆星沉跟前:“快跟陆太太道谢,再对星沉同学说句对不起。”   伍赫之白着一张脸,乖乖照做。   伍太太感谢姜姒:“多亏陆太太帮我管教儿子,如果他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好,你一定要跟我说。”   姜姒眨了下眼睛:“还真有。”   伍赫之茫然地抬头。   “他今天中午不光插了队,抢走我排了一个小时的点心,还叫我老女人。”   伍太太惊呆了,这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看来,她工作太忙,对他疏忽管教了。   伍太太猛地拍了下伍赫之的后脑勺,力道之大,让他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你没长眼睛是不是!对陆太太这么天仙般的人,也能说出这种话。”   伍赫之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如果他知道,那个太太就是陆星沉的大嫂,打死他,他当时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对……对不起。”   伍赫之羞愤地低着头。   姜姒不答,因为她一开始就没准备原谅他。   伍太太拽着伍赫之的耳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还特地叮嘱台球室的保安,看到他一定要及时向她汇报。   他们离开了。   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伍赫之的朋友们,包括季让,都在偷瞄姜姒。   虽说陆星沉的大嫂稍微凶了点,她还会向家长告状,但那不是伍赫之有错在先吗?   陆太太给陆星沉出头这事儿,还挺让人羡慕的。   人长得漂亮还护短。   怎么这大嫂不是他们家的呢?   收到四面八方的羡慕目光,陆星沉挑了下眉,忍不住扬起头,然后,他用眼神对那些人警告。   看见没?只有他陆星沉才有这样的待遇。   他们这些人想都别想。   姜姒理了理头发,随即开口:“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   平静的口吻,像是刚才那些鸡飞狗跳的事情全然与她无关。   姜姒走在最前面,陆星沉冲少年们哼了一声,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慢点慢点,电梯脏,我来帮你按。”   陆星沉,这是在炫耀吧?   有个处处维护他的大嫂,很了不起是吧!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这时,姜姒收到了陆星沉的50万气运值。   难道说,今天她误打误撞,从他那里薅到了这么多喜爱值?   但是,讨好人太累了。   她以后还是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结果如何就随便吧。   -   望葵影视公司。   《糊到地心的我们》节目开局就大获成功。   所有人都开心了,除了姜姒。   姜姒真没想到,彩排和正式表演的时候,那些人的表现竟然反差这么大。   她现在做了一个决定,她不投什么综艺,也不投什么电视剧,她要投就投永远不会出现在大家视野的东西。   比如禁片。   一个永远不会在国内上映的电影。   那她还愁赔不了钱?   姜姒问任副总:“国内的禁片导演有谁?”   任副总思考了几秒:“宗从舟。”   他给姜姒仔细讲了宗从舟的经历。   宗从舟,一个禁片导演。   他被禁止拍片十年,现在禁令还有五年时间。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禁?   还得从五年前的那部处女作说起。   宗从舟的剧本《旧夏》在电影创投会上大受好评,得到很多投资。   《旧夏》制作完成后,他直接将其送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那一年,很多大师参赛,《旧夏》落选。   宗从舟当时是新人,不懂电影圈的规矩。   有人匿名向广电总局举报,《旧夏》并未通过国内审查,就提前参赛。尽管影片落选,但是宗从舟仍违反了规定。   据传,举报人是业内著名大佬导演,此举是为了打压新人。   广电总局下了禁令,十年内,宗从舟参与的电影不准在国内上映。   《旧夏》在文艺青年们的硬盘里传播,口碑很不错。   再好的口碑也无法挽救一个禁止拍片的导演,宗从舟这个人已经废了。   姜姒立马敲定:“ok,就是他了。”   她认为宗从舟可用的原因有两点。   1.宗从舟是目前国内唯一的禁片导演,他拍的电影铁定不能上国内院线,国内票房这一关已经把他卡死了。   2.宗从舟的处女作口碑虽好,还是在国外的电影节上落选了。文艺片需要回本,那必须是长尾效应,有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退一万步说,这次,姜姒如果又看错人了,宗从舟拍出了好片……   他的电影要先参加电影节、拿奖后、再在国外院线上映,一道道关卡下来,时间也拉得很长了。   姜姒心里笃定,这部片在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回本。   任副总有些不解。   “姜总,如果让宗从舟去拍,那电影可能永远不会上映了……”   这太冒险了。   姜姒胸有成竹道:“我要的就是它永远不能上映。”   她不信了,一部永远不能上映的电影,还不能让她赔钱?   任副总在心里默默总结了姜姒说的话,他脑袋忽然灵光一现。   第一,姜总要拍的是禁片。   禁片的受众群体很少,越小众的电影,有时候越有爆像。   第二,现在海外电影市场低迷。   如果这时突然出现了一部制作精良的东方电影,那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匹杀出重围的黑马。   第三,你永远可以相信姜总的玄学体质。   任副总彻底悟了。   这一次,姜总再次完美集结了所有偏离正常轨道的因素,反其道而行之,最后一定会颠覆所有人的想象。   这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大胆构想,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那就是——   创造。   任副总激动地想。   姜总她……这是要造出一个神片啊!   是他狭隘了,竟然现在才领悟到,姜总高瞻远瞩的构想,和勇于拼搏的冒险精神。   任副总找到了宗从舟,很快,宗从舟来到望葵公司。五年来,没有人找宗从舟拍电影,他的名声在业内彻底毁了。   今天,宗从舟忽然得知J女士要投资他拍电影,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他心情复杂:“J女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姒看他。   宗从舟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为什么是我?”   他拍的电影十年内禁止在国内上映,他几乎被断了所有的路。   他都已经放弃自己了,为什么J女士会来找他?   静默了几秒。   姜姒认真地开口:“因为……只有你能拍出我想要的东西。”   国内只有你一个禁片导演,我不找你找谁?   这一刻,宗从舟死寂一般的心,轻轻波动了一下。   姜姒看向宗从舟,继续说:“我给你投一个亿。”   “我不干涉你的剧本,不干涉你的选角,不干涉你任何的事情。”   “你只要做到……”姜姒一字一句道,“千万不要给我省钱。”   宗从舟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J女士真的要给他投资?还给了他如此自由的发挥空间。   宗从舟忐忑地问。   “J女士,您可以指定我拍哪种类型,比如青春片?商业片……”   姜姒轻轻摇了摇手指:“不行,这对你来说太屈才了。”   姜姒所说的屈才,和大家想象得不同。   她并不认为,各种类型电影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在她看来,只要能拍出让她亏钱的禁片,那才叫真正的才华。   姜姒一定要让宗从舟拍一部,国内上映不了、在国外又小众的文艺片。   把文艺禁片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宗从舟有些恍神。   屈才?   J女士用如此惋惜的口吻说这句话,她是在同情他之前的经历吗?   宗从舟被下了拍片禁令,入行以来,他一直被业内大佬打压。   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他这辈子就是一个废人了,他也觉得,他永无翻身之日。   可现在J女士告诉他,她希望他坚持自己的初衷,继续拍文艺片。   这一刻,他好像找到了共鸣。   宗从舟忍住眼底的泪水,他颤抖着没有说话。   宗从舟一直没有讲话,姜姒又开了口:“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   她有必要给宗从舟注入几针强心剂。   宗从舟抬头看向姜姒。   姜姒问道:“你甘于一辈子平庸吗?”   宗从舟胸口蓦地一震,他摇了摇头。   姜姒又问:“你的导演生涯,难道只想止步于此吗?”   宗从舟摇头,他眼底闪过极亮的光。   姜姒潇洒地落下最后一句话。   “你尽管放手去做,去吧,望葵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一部永远不能上映的禁片,一个注定会亏钱的项目,姜姒可太满意了。   听完姜姒的话后,宗从舟激动不已。   他忽然觉得,他的思想层面和艺术追求瞬间拔高了!   他背后有强大的望葵公司,和伟大的J女士。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外国影坛不知道,即将有一股神秘的玄学之风席卷而来。   给世界电影圈带来新的洗盘! 第38章 【二更】姜姒:她又不是……   《糊到地心的我们》开播第一周,就取得了极好的成绩。   节目的讨论度逐渐攀升,那些选手的话题度也居高不下。毕竟,他们的初舞台就给网友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另一档当红的怀旧综艺看中了他们身上的商机,特地向这群人发出了邀约,同时还请了隔壁节目的选手。   《糊我》和《扬帆起航》本来就是对家节目,在同一时间打擂台。   如今这一招可谓是双赢。   这档综艺主打的是怀旧,选手们之间刚好有很深的渊源。   两组选手同台,拍摄倒是挺顺利的,可偏偏在拍摄结束后,有人爆出了后台的一个视频。   视频中,《糊我》的贺迁和《扬帆起航》的戴威恰好在走廊上遇到。   多年前,贺迁和戴威同为选秀节目上的夺冠热门选手。   多年后,两人的境遇天差地别,虽然贺迁近日小有名气,但是完全不及戴威的人气。   作为千万流量,戴威常被粉丝夸赞脾气好。   视频里,他一反常态,嚣张地站在贺迁的面前,把节目上的道具猛地砸到他身上。   戴威还说了些什么,眉目间尽是挑衅。   可是他声音太轻,无人知晓话里的内容。   贺迁只有二十七岁,被生活打压了太久,却像是没有棱角的躯壳。   他半点没反抗,而是选择无视了挑衅,默默离开。   台前,戴威还主动和贺迁握手叙旧,现在他竟完全变了副嘴脸。   视频一出,迅速引爆了网友的情绪。   直接爬到了热搜第一。   #戴威后台翻脸,和贺迁关系成谜#   一分钟,网友的评论就多了上万条。   【变脸也太快了吧,我在录制现场,两人看上去关系没这么差啊。】   【戴威的态度是不是太嚣张了点?看得人好气啊。】   【视频未经证实,大家不要随便揣测。】   【LS是披皮粉吧,看了视频的人都知道,主动挑事的人是戴威,他坏事都做了,还不准人说了。】   热搜上了没多久,就被戴威的工作室撤下。   工作室很快出来澄清。   “只是普通朋友的玩笑,希望大家不要上升到人品问题。戴威以后会注意言行,不会做出让大家误会的事情。”   澄清出来后,网友的愤怒变成了疑惑。   戴威看似把热度压了下去,可在他完美人设的面具上,划了一道裂痕。   -   贺迁和戴威上热搜这事儿,姜姒也有所听闻。   今天是周末,姜姒无事可做,索性去一趟公司。   姜姒刚想起身出门,陆星沉的房门突然开了,他像是趴在门上听动静似的,时机掐的正好。   姜姒仰头望去,刚好对上陆星沉的眼睛。   别墅里开着暖气,陆星沉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卫衣,顶着一头稍显凌乱的黑发。   看上去像是刚睡醒。   对上姜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陆星沉的心莫名一紧。   陆星沉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他故意伸了个懒腰。   陆星沉装作困意未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余光瞥姜姒,试探地问。   “你要出门?”   姜姒觉得陆星沉的态度很奇怪,她好整以暇地问:“我要去趟公司。你有事吗?”   虽然是周末,但陆星沉早就醒了。   一大早,他就把房门开出一条缝,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时刻关注着楼下的动静。   那日,姜姒为他出头,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这几天,他给姜姒设计了一样东西。   勉强算是谢礼吧。   陆星沉抱着这样的心思,却在嘴硬:“现在是周末,我也找不到事做,还是可以陪你去趟公司的。”   陆星沉很快补了一句:“我的作业都做完了,而且全都是自己写的。”   看在陆星沉提供了大量气运值的份上,姜姒也没故意吊着他。   她转了身,不紧不慢往门外走。   姜姒落下一句。   “你要来就来吧。”   陆星沉用力抿了下唇,把扬起的嘴角压回去。   他转身回房里拿了外套,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飞驰而下。   陆星沉并不想去公司,这只是他找的借口。   当车子启动,陆星沉从外套里掏出一张纸。纸被他折叠成方块,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他夹着纸,漫不经心地递过去。   “拿着。”   “给我的?”姜姒看了眼皱巴巴的纸张。   她没伸手,只是用眼神示意:“你举起来,我再看。”   “怕什么,又没毒。”   陆星沉嘴上嘀咕,动作却很诚实,他乖乖地将纸展开,举在了姜姒的面前。   姜姒看不懂画中的含义。   她歪着头,漂亮的眼睛满是疑惑:“这是什么?圆球吗?”   顺着姜姒的视线看过去,陆星沉盯着白纸上那些凌乱的线条。   一张俊脸倏地红了。   他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姜姒突然想到了她设计吉祥物的初稿。   眼前这份画稿和那时的设计稿,有的一拼。   可之前是她胡乱画的,陆星沉看上去还是用心画的。   如果陆星沉有幸看到那张吉祥物的初稿,他肯定会感慨一句,他和姜姒不愧是一家人。   连笔触都如出一辙。   那张设计稿已经被新人设计师珍藏了起来,装裱好放在他书房。   陆星沉是没办法看到了。   姜姒能让陆星沉给她解释,画上是什么东西。   陆星沉耐下性子:“这是头盔,上面是我特地为你设计的图案。”   陆星沉强调了“特地”这个词。   姜姒不懂就问。   她指着缠在一起的一团黑色线条:“这是什么?蚊子吗?”   陆星沉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别跟姜姒计较:“这是满天星,满天星的花语你知道吧?”   “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很多花束都会用它点缀。”   陆星沉察觉到,姜姒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他急了:“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然,你和我说说这是什么。”   姜姒蹙眉:“我只要独一无二的东西。”   “给你做个参考,我喜欢玫瑰花,但我只要最稀有的朱丽叶玫瑰。”   陆星沉满头雾水:“朱……朱丽叶是什么?”   姜姒调整好姿势,重新靠了回去:“不懂的话,上网查查,网上什么都有。”   陆星沉一脸麻木。   真是的,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动,全被她弄没了。   姜姒娇声道:“做好后,记得把成品拿给我过目。”   陆星沉放弃挣扎:“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姜姒眨了眨眼:“你是个大人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了,我提前知道的话,那就没惊喜了。”   陆星沉:“……”   是他自己没法做决定吗?   明明是姜姒的要求太苛刻了,一样东西她能挑出一百个刺来。   陆星沉指着前面的路口,有气无力地说:“在那里放我下来,我要去打球。”   拼命运动一会儿,或许就能忘记刚才的事吧。   车子缓缓停下。   姜姒特地降了车窗,对陆星沉的背影说道。   “打完球记得多查点资料,东西不满意,我可是会退货的。”   陆星沉原本挺拔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塌了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他好好努力还不行吗!   放陆星沉下车后,姜姒很快就到了公司。   姜姒刚走进办公室,助理就来汇报,说贺迁想要见她一面。   她没有把他拒之门外。   后台变脸事件发生没多久,贺迁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因为对他来说,那都不重要。   今天来望葵,他只是想给J女士一份答谢礼。   贺迁不了解J女士,只是通过节目上的选曲,猜测了J女士的喜好。   J女士很有可能是民国歌曲的爱好者。   贺迁妈妈正好是周璇的粉丝,她从贺迁口中听说J女士的喜好,立即提出建议,把她珍藏多年的黑胶唱片送给贵人。   没有J女士,就没有现在的贺迁。   姜姒眼前一亮,她的确喜欢这份礼物。   她问贺迁:“送给我,你不心疼?”   贺迁见到恩人,只觉得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如果这份礼物不送出去,他和贺母心中都会留下巨大的遗憾。   贺迁怕姜姒拒绝,放下礼物就想跑路,他飞快地落下一句:“J女士,希望你能喜欢。”   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贺迁被拦了下来。   进来的人是姜姒的助理。   助理拿着一个盒子:“有人让前台给您一份礼物,可那人没留下任何消息。”   姜姒盯着那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奇怪,今天给她送礼物的人可真多。   看了一眼紧闭的礼物盒,任副总心底突然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知道贺迁的身份,所以没拦着人,可这个盒子的主人没留下姓名,不清楚里面会是什么。   任副总往前一步,挡在姜姒面前:“姜总,不如我帮你打开?”   姜姒点了点头。   任副总很警惕,只将盒子掀起了一条缝,短短几秒内,他就看到了里面的恐怖东西。   任副总动作很快,立即将盒子盖上。   任副总气得头顶冒烟,谁这么大胆子,居然用这种腌臜东西吓人!   幸好他盖得及时,没吓到姜总。   但在打开盖子的那一秒,姜姒特地往前倾了下身子。   饶是任副总动作再快,她也看了个清楚。   谁会给她送死老鼠呢?   和任副总焦急上火的模样不同,她淡定地吩咐下去:“去查一查,这礼物是谁送的?”   任副总气得声音有些抖,急匆匆地走向门口:“我现在就去查监控。”   姜姒忽地开口叫住人:“等等,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任副总一脸茫然地回头。   姜姒看到了系统提示的气运账单。   其中有一比奇怪的进账。   戴威的气运值?   姜姒噗嗤一笑。   戴威既然敢送恐吓的东西过来,他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他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快被查出吧。   姜姒略加思索后,望向一旁的贺迁。   贺迁一脸愧疚,他已经猜到了这很可能是戴威做的。   因为贺迁上了节目《糊我》,引发了戴威的怒气,他才会对自己的恩人做出如此过分之事。   “当年,你和戴威有过节吧?”   姜姒语气很笃定。   贺迁抬头,怔住了。   姜姒猜得没错,在贺迁口中,她知道了当年选秀下药的全过程。   姜姒眨了下眼,眼底闪过狡黠。   像不怀好意的前兆。   她看向任副总,笑眯眯地开口:“帮我联系一下1919黄金眼,就说我有猛料要爆。”   几天后,1919黄金眼如期播出。   有位J女士爆料,多年前的选秀节目里,戴威给贺迁下药,导致贺迁在直播中失声,戴威才拿到冠军。   他的冠军是偷来的,现在该还回来了。   J女士准备齐全,甚至找出了当年的工作人员,他们将内幕娓娓道来。   一系列的证据,在镜头前一一展现。   采访姜姒的还是上回那位女记者。   她一回生两回熟,知道后期制作时,要把J女士全身打上马赛克,声音也要处理。   记者问:“请问你为什么要翻出多年前的这笔旧账?”   姜姒环着胳膊看向镜头,她倨傲又张扬。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戴威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谁都能轻易惹的。”   戴威方很快收到了望葵公司的律师函,他唆使助理恐吓J女士一事已经立案调查。   望葵公司要求戴威配合调查。   事情败露后,戴威只好主动退出《扬帆远航》。他不仅赔了天价的违约金,还要接受警察的询问。   看完1919黄金眼的网友,很快发现了其中一个亮点。   这团会移动的马赛克,怎么和那位热心市民姜女士如出一辙?   除了这两人,节目里没出现过,从头遮到脚的马赛克。   【J女士,姜女士,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尽管都用了变声器,但我感觉她们说话的语气好像啊。】   【1919黄金眼我每期都追,我敢确定打了大型马赛克的,只有J女士和姜女士。】   【不会吧,J女士就是姜女士,怎么有亿点可爱啊。】   ……   “热心市民姜女士”和“玄学力量J女士”的身份问题,在网上引发了热议。   大家纷纷提供自己的脑洞,想要找出两者的相同点。   网友的猜测被证实,那个从未露脸、低调无比的J女士竟然开通了微博。   微博ID叫“望葵的J女士”。   她先点赞了一条猜测她是姜女士的网友评论。   随后,J女士发出了第一条微博。   【我罩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简单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展现出了姜姒的跋扈和霸道。   微博发出后没多久,姜姒点开了那条微博的评论。   莹润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她饶有兴致地往下划着。   划着划着,姜姒唇角的笑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评论里,比起讨伐戴威,竟然更多的是对J女士身上那种神秘玄学力量的膜拜。   【求J女士保佑我,明天向男神告白成功。】   【我也拜拜,让非酋的我运气爆棚!】   【点赞加转发,J女士让正道的光照向娱乐圈吧!】   【转发了转发了,华夏娱乐圈没J女士不行。】   ……   “转发J女士得好运”的评论还在继续,姜姒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   她又不是大仙,拜她干什么! 第39章 【一更】如果他得了流感……   今天,彼岸之枪乐队举办了万人演唱会。   演唱会门票一秒售罄,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演唱会的到来。   化妆室。   演唱会进行到一半,彼岸之枪的队员们在补妆。   陆司越的头仰在那里,半眯着眼睛休息。队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杭以声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下雨了?刚才还是晴天啊。”   陆司越眼皮微跳,他仍没有睁眼。   忽然,有一阵雷声轰隆响起,寥白的闪电掠过。   过一会儿,就要重新登上舞台了,队友们在聊天。   “前几天我过生日,你知道我妈送了我什么礼物吗?”   他比了一个手势:“我妈给我做了一个玩偶抱枕,我都二十几岁了,她还觉得我是一个小孩。”   杭以声笑道:“这有什么的?我妈从来不给我礼物,谁叫我和我妈生日是同一天呢,干脆一起过了。”   大家还在聊天,陆司越觉得胸口有些烦躁。   一个朋友曾经问过他几个问题。   “司越,你为什么想当明星?”   “因为我想让我的母亲看到我。”   “如果她一直没有看见你呢?”   “……那我就站到更高的地方。”   “到今天为止……她联系过你吗?”   “……没有。”   从她出国那天起,到今日,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一年的盛夏,似海啸般向陆司越涌来。他觉得头有些疼,抬手按了按眉间,疼痛却愈加重了。   陆司越四岁那年,他的母亲突然说,她要出国。   当陆司越追到门口时,母亲拖着行李箱,她的另一只手牵着陆浮笙,正准备上车。   陆司越拦在车前,母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司越,我要去国外了。”   陆司越忐忑地问:“那我呢?”   您不要我了吗?   喧嚣的蝉鸣声中,母亲的脸在日光下带着模糊的美感,她轻轻说了一句。   “你跟着你爸。”   陆司越茫然地想,可是……他的父亲也不会要他啊。   他站在日光热烈的盛夏,满目都是耀眼的绿。   他却只感受了刺目的冰凉。   陆司越一直死死拽着她的衣角,她皱眉道:“司越,你不要任性。”   陆司越攥了攥手,他眼底仍带着希冀。   “我会一直听您的话,您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母亲没说话。   她只是一点一点,缓慢地拽回了他掌心的衣角。   不知何时,天忽然落下了大雨。本是晴好的盛夏,却暴雨骤降。   车子毫不留情地离开。   雨水重重地砸在地上,陆司越恍神了几秒。   蓦地,他迈起步子往前跑,拼命地追在车子后面。   他跑得很快,不知道追了多远的路。当他摔倒在地上时,车子也没有停下。   最后,陆司越孤零零地站在雨里,看着车子远离的方向。   他的母亲走了,带着他的哥哥。   连他的母亲都抛弃了他,以后他该怎么办?   从那一天起,陆司越的世界崩塌了。   陆司越开始讨厌雨天,他讨厌任何潮湿阴暗的天气,因为只要想到那一天,他心口就会漫上附骨的刺痛。   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司越?司越?”   队友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陆司越的思绪。   陆司越睁开眼,他的脸色有点苍白。   队友担忧地看着陆司越:“我们马上就要上台了,你没事吧?”   陆司越极力控制情绪,很快,他恢复了无所谓的样子:“当然。”   彼岸之枪乐队站在升降台上。   升降台一点一点往上升,他们还未露脸,外面已经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和尖叫。   升降台抵达的那一刻,陆司越在欢呼声中,抬起乖张而不驯的脸。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薄唇抵着话筒,又低又磁的嗓音落下。   “你们准备好了吗?”   现场一下子沸腾了,气氛瞬间被点燃,这场万众期待的演唱会已经进行到尾声。   时间缓缓流逝,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首歌。   陆司越仰着头望向上方。   黑色的话筒垂落在他的身侧,他微微喘着气,胸膛起伏着,喉结在灯光下勾出锋利的轮廓。   汗水淌过陆司越的眼角,那一瞬,仿佛有冷水倾覆。   炫目的灯光,冰凉的汗水。这一刻,陆司越有种眩晕的失真感。   像是那一年的盛夏,有暴雨骤降。   那些极力压下的情绪,忽地向陆司越重重压来。   他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蓦地,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万分。   陆司越怔怔地望着台下。   台下的灯牌连成了一片灯海,耀眼到炫目。粉丝们的唇一张一合,明明他们在说话,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陆司越耳膜有些闷闷的,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纸。   他好像听不到声音了。   陆司越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握着话筒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刚才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的世界依旧死寂。   他明明清醒地站在舞台上,但是,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是被刀磨过,钝钝得生疼。   陆司越忽然明白了,这一瞬间的耳鸣,和记忆里的那个雨天有关。   他以为他早就已经释怀了。   可是原来,那个阴影一直跟随着他,如影随形。   不知何时,少年时期暗藏的玻璃碎片就会轰然向他坠落,戳破他顽劣的假象。   音乐声响起,陆司越却始终没有开口唱歌。   他回头,看到了队友们担忧的目光。   杭以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走过来打圆场:“不好意思,设备出现了一些问题,请稍等一下……”   陆司越感激地看了杭以声一眼,他默默地走下台。   来到室外,陆司越消失的听觉逐渐回笼。他眨了眨眼,却只听到了轰隆隆的雷声,和暴雨重重砸下的声响。   陆司越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走到了体育馆外面。   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破开雨幕,在他面前驶过。   陆司越瞳仁微微睁大,他看到了车窗里的那个人,小脸雪白,神情傲然。   姜姒。   陆司越忽然想起,姜姒今天要看话剧,剧院就在体育馆附近。他想也不想,迈着步子跑到雨里。   雨落得很大,一瞬他全身皆是雨水。   恍惚间,陆司越像是跑进了当年的那场旧梦里。   相同的暴雨骤降,相同的车子驶离。   记忆中的场景,在他眼前重演。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无助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陆司越一直被困在那个凄惶的旧梦里。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陆家的车子离开。   这辈子,他从未跑过这样漫长的路,他却像感觉不到疲倦一样,执着地追着车子。   仿佛他这样做,就能弥补当年的缺憾。   陆司越喊着姜姒的名字,声音落在风声雨声里。   “姜姒……”   “姜姒……”   姜姒靠在车子上,她皱眉看着窗外。雨水冲刷着车窗,落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早知道今天会下雨,她就不出来看话剧了。   这天气太糟糕了,无端端让人心烦。   姜姒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这新闻也够无聊的。这时,系统提示姜姒,陆司越的气运值进账30万。   她挑眉,陆司越现在干什么?怎么忽然给她提供气运值了?   现在,气运值显示仍在增加。   增加到35万。   增加到50万。   ……   姜姒来了兴致,她支着下巴思索。   真有意思,陆司越没见着她,还能提供气运值啊。   这时,姜姒隐约听到了什么。她望向后面,车子恰好拐进一条小路,阻碍了她的视线。   姜姒眯了眯眼,她刚才好像看到有一个人追在车子后面。   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雨下得太大,她有些看不清楚。   姜姒转念一想,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做?   下了这么大的雨,那人还敢追车,他是疯了吧。   郑管家注意到姜姒的动静,问道:“太太,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姜姒收回了视线,落下一句,“继续开车吧。”   陆司越看着那辆迈巴赫越来越远,远离他的视野。   如当年一样,车子又一次在他眼前离开,像是噩梦重演。   陆司越终于停了步子,他站在雨里,看着茫茫雨幕,他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大声,连胸腔都在微微颤着。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他能改变什么?真是愚蠢。   过了一会,陆司越收了笑,他的神情异常冷静,只是唇角勾起轻讽的弧度。   陆司越走到一条巷子里,他现在不想去任何地方。   他半靠在墙角,手臂搁在腿上。他整个人全身湿透,他垂下头,脸埋在膝盖上,一动未动。   他眼底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所有倚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轻轻踩碎了一根枯枝。   沉寂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道娇脆的声   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线。   “陆司越,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陆司越怔怔地抬头。   这条小巷久未有人踏足,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气息。   路灯斜斜落下了灯光,破败窄巷里,脚底的石砖被浸润得有些苍白。   满地泥泞中,姜姒撑着一把鹅黄色的伞,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穿着杏黄的织锦旗袍,外头笼着羊毛披风,披风下连着的帽子围了一圈细白的绒。   雨下得很大,姜姒的手轻轻一勾,她松松地半戴着帽子。   愈加显得她的脸小巧精致,像是夏日清冽的薄荷酒。   蓦地,有一阵穿堂风吹来。   姜姒的帽檐微微往后移,露出的一张小脸,白得耀眼。   这一瞬,陆司越以为他是在做梦。   姜姒明明讨厌泥泞黑暗的地方,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巷里?   陆司越说不清他此时的心情,他只觉得仿佛有条丝线,轻轻地拨着他的心弦。   某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口处开始蔓延,抵达他的四肢百骸,带着震颤。   车子明明已经开远了,姜姒她为什么回来?   是因为他吗?   她最讨厌这样泥泞的地方,却甘愿为了他来到这里吗?   陆司越想开口,他张了张唇,却似哑了般,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姜姒睨着陆司越。   刚才她坐在车里时,陆司越的气运值一直在猛涨,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临时决定掉头,回来看看。   果然,她在这条小巷看到了陆司越。   她不知道陆司越为什么要追着车跑,不过,这人的脑回路,她向来没有搞明白过。   姜姒俯视着陆司越,蹙眉。   他怎么不说话?   难道是因为雨太大了,陆司越没听见她的声音吗?   姜姒的手轻轻点着伞柄。   她想了想,弯下腰看着陆司越。她稍微扬高了声音,玫瑰色的唇不满地翘着。   “你没看见下雨了吗?”   雨仍在下着,远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小巷外面似乎有人经过,声响有些近,有些远。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话,陆司越忽然觉得眼角涩涩的。   他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姒,低低问了一句。   “你回来是为了找我吗?”   寂静了几秒。   姜姒不满地呀了一声,她垂眼,不大高兴地看着自己的高跟鞋。   “我的鞋子湿了。”   雨水落得太急,小巷里的水都快成河了,她站在水洼里,雨飘到她的脚踝上,凉丝丝的。   姜姒瞪了陆司越一眼:“都怪你,你怎么赔我?”   要不是她看在陆司越的气运值波动这么快,她才不会委屈自己来到这里。   雨水打湿了陆司越的睫毛,他的睫毛也轻不可察地颤着。   “对不起……”陆司越僵硬地开口。   他把帽子递给姜姒:“你把这个踩在脚下。”   姜姒斜斜地看了陆司越一眼,她没打算接,娇声道。   “你说什么呢?我不要这个,我要你的外套。”   陆司越刚打算脱下外套。   他忽然想起,上次有人拍到了他给姜姒撑伞的场景,当时网上的舆论对姜姒造成了困扰。   他偏头,望了一眼无人的巷口。   几秒后,陆司越重新看向姜姒,他的嗓音响起。   “抱歉,外套暂时不能给你。”   姜姒眯起一双乌黑的眼睛,正要开口。   这时,陆司越快速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他展开外套,修长的手拎着外套的边缘。   下一秒,陆司越举起了外套。   不远不近,恰好挡在姜姒的侧边,把她纤细的身形几乎遮了个完全,不会再有人窥探到姜姒的脸。   陆司越低声道:“我不想有人拍到你,你先将就一下……”   姜姒侧头,左边的外套像是一道屏障,与外头有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巷子里,圈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她忽然明白了,陆司越是什么意思。   姜姒思索,她确实讨厌有人拍她,陆司越拿外套挡住别人的视线,这个理由还算可以。   她高傲地点头:“那你把帽子给我。”   陆司越抽出一只手,把帽子递给姜姒,姜姒接过帽子,毫不客气地把帽子踩在脚下。   她的高跟鞋远离了水洼,她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陆司越不想碰到姜姒,他尽可能将外套抬高,外套离姜姒很远。   姜姒身上的玫瑰冷香似藤蔓一样,若有若无地缠绕了过来。   陆司越偏着头,视线没有落在姜姒的脸上。   姜姒点开系统,现在陆司越给她提供了足足100万的气运值。   嗯,非常不错。   姜姒很满意,今晚她收割了这么多气运值,准备起身离开。   这时,她随意瞥了一眼陆司越。   陆司越的脸有些苍白,苍白上又好像透着点红,好像带着不正常的温度。   对于任何可能危害到她生命的因素,姜姒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度。   她的心咯噔一下,坏了,陆司越不会是生病了吧。   姜姒拧着眉,这几天新闻一直提到,最近冬日流感有些严重,大家要密切关注自己的身体。   如果陆司越得了流感,她可不能让陆司越把病菌带回陆家。   姜姒忽然问道:“你感冒了?”   陆司越向来不关注这个,他下意识答了一句:“好像没有。”   “好像?”姜姒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追问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陆司越有些茫然。   见陆司越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姜姒不满地脆声道:“哎呀,你这人真是麻烦。”   现在雨停了,姜姒干脆把伞收了,靠在墙边。   她低头,开始翻找包里的东西。陆司越不明白姜姒在干什么,但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只见姜姒眼前一亮,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温度计。   陆司越怔住了,姜姒怎么还随身携带温度计?   还未等陆司越反应过来,姜姒已经拿起温度计,在他耳边滴了一声。姜姒眯着眼,看着温度计。   然后,她幽幽地看向陆司越。   “你发烧了,38.6℃。”   陆司越心里发怵,姜姒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一个有待考量的实验品。   他紧张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姜姒哼笑了声:“问题大了。”   下一秒,她站起身,喊了一句:“郑管家,快联系家庭医生。”   姜姒一边开口,她一边拿出酒精棉片,先把她的手仔细消毒了两遍。然后,她拿出一个崭新的口罩,戴在脸上。   这次不是珍珠口罩,而是标准的医用口罩。   姜姒如临大敌般,迅速往后连退好几步。当她和陆司越隔了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   姜姒严肃道:“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不该接触的东西?”   陆司越迷茫:“应该没有。”   姜姒又问:“除了发烧,你还有没有其他症状?”   陆司越:“……”   他真不明白,姜姒在说什么。   姜姒难以置信道:“我问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身体?”   陆司越不会真的得了流感吧?糟糕,那她不是很容易被感染?   陆司越望着姜姒,心里涌上暖意。   姜姒现在明面上是在指责他,其实是想提醒他,他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健康,他再这样下去,她会担心的。   她好面子,明明一心为了他好,但仍嘴硬。   这时,郑管家走了过来,开口:“太太,秦医生已经出发,马上就会赶到陆家。”   姜姒一挥手,发号施令:“叫几个人过来,把陆司越带走。”   陆司越莫名觉得,姜姒这语气怎么好像他是一个犯人似的?   一定是他想多了。   姜姒想了想:“等会我坐副驾驶座。”   现在和陆司越待在同一空气下是难免的,但她要争取坐在最安全的位置。   姜姒径直上了副驾驶,陆司越坐在后面。   陆司越讶异,刚要开口。   中间的挡板缓慢升起,直接阻隔了他的视线。   陆司越:“……”   过了一会儿,车子驶到了陆家。   到了家里,姜姒也没摘下口罩,她坐在沙发上,手指着一个地方,娇声道:   “你……坐在那里。”   陆司越顺着姜姒的手看过去,那个位置和她隔着黄河般的距离。   看到陆司越坐在最边上的沙发上,姜姒满意地点头。   嗯,安全距离有了。   姜姒勉强安下心。   现在,她只要等着秦医生过来就行了。   姜姒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过了五分钟。   姜姒焦急道:“秦医生来了吗?”   郑管家:“他还没到,太太,您别着急。”   又过了十分钟。   姜姒有些坐不住了:“雨不是停了吗?秦医生也该到了吧。”   郑管家欣慰:太太真是毫不遮掩对三少爷的关心呢。   又过了二十分钟。   姜姒站起身:“不行,我要找人去接一下秦医生……”   陆司越紧抿着唇,他们到家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姜姒就一直催促。   她就这么关心他的健康吗?   这时,秦医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姜姒一看见他,立马迎了过去,她严肃地说道。   “秦医生,陆司越现在发烧38.6℃,他头疼,脸泛红……”   “我怀疑……”姜姒一字一句道,“他很有可能得了流感。”   流感?   秦医生脸色绷紧:“我现在立即查看一下他的身体。”   漫长的检查时间过去了,秦医生放下仪器,他笑着看向姜姒。   “陆太太放心,三少爷并没有得流感,他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   这位陆太太对三少爷的关心溢于言表,怪不得脾气桀骜的三少爷,现在这么听她的话。   “真的吗?”   姜姒有些不信,她仍对陆司越的病情抱有怀疑。   她想了想,说道:“秦医生,你要不要再看一下?他真的没有得流感吗?”   姜姒握了握拳,十分大义凛然:“如果陆司越得了流感,你可以随时过来把他带走。”   她绝对不会让陆司越,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陆司越看着姜姒,他眼底的光很亮。   他尝到了一种被人密切关心着的滋味。   姜姒的意思是,如果他出事了,她会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吗? 第40章 【二更】陆凛和姜姒用同……   秦医生给陆司越开了退烧药,他叮嘱了几句后离开。   陆司越走上楼,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他回头,对上了姜姒乌黑分明的眼睛。   姜姒笑眯眯地开口:“你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明天陆司越必须退烧,否则……   闻言,陆司越心一颤,酸涩感漫了上来。他轻轻嗯了一声,逃也似地快速上了楼。   陆司越身体底子好,吃了药以后,早上起来就退烧了。   他走下楼,发现姜姒在看电视,电视里在播放民国背景的电视剧。   陆司越思索了几秒,他准备坐到沙发上。这时,姜姒幽幽地转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不知怎地,陆司越心一跳,他立马开口:“我已经退烧了。”   姜姒眯了眯眼,她下巴朝温度计一点:“你现在去量一下温度。”   陆司越如果还发烧的话,她不准他坐在沙发上。   陆司越非常积极地拿起温度计,在自己耳边滴了一声。看到上面显示的温度后,他心一松。   “我没骗你,我现在的温度是36.9摄氏度。”   姜姒睨了一眼,她这才脆声道。   “行了,你坐吧。”   陆司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位置离姜姒有些远。   姜姒继续看电视,陆司越看了她一眼,他有点想和姜姒说话,但又不知道讲些什么。   这时,陆司越的手机振动,他低头看去,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慌乱。   电话是姜锦月打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陆司越现在有种做贼的心虚感。   他接起电话,很小声地说:“喂。”   姜锦月知道昨天陆司越举办了演唱会,她主动打电话过来。   “昨天的演唱会成功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到场……”   陆司越现在有些听不进去,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一旁的姜姒身上。   他时不时瞥向姜姒,心不在焉地回答:“没事。”   姜姒早就注意到了陆司越的动作,她竖起耳朵听着。   听了一会,她了然。哦,原来电话是姜锦月打过来的。   姜姒笑了,她按了按遥控器,慢悠悠地调高了音量。   此时,电视里正好放到了《夜上海》这首歌,那个优美的女声蓦地扬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空气中。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电话那头的姜锦月皱眉,是谁在陆司越旁边吵闹?   她忽然想到,姜姒喜欢民国的东西,看来姜姒知道她和陆司越在打电话,故意这样做。   姜锦月不以为然,她明白陆司越的性子,轻声道:“司越,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她等着陆司越责怪姜姒。   陆司越根本没注意到姜锦月讲什么,他发现姜姒在听《夜上海》。   他已经恶补了很多民国金曲,这首歌的调子他已经熟记于心。   他的关注点是,难道姜姒现在爱上听这首歌了吗?   陆司越的目光一直落在姜姒身上,他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没有回姜锦月。   姜锦月讶异,难道是音乐太吵了,陆司越没听到她的话吗?   她提高了嗓门,声音依旧甜美:“司越,你那边好吵哦,要不要让那个人轻一点?”   这时,姜姒又调高了声音,她眼底带着狡黠。   “夜上海,夜上海……”   声音再高下去,估计就要到达扰民的程度。   姜锦月紧紧扣着手机,明明她都这么说了,为什么陆司越没有制止姜姒?   过了一会,陆司越终于开口了。   他漫不经心道:“声音很吵吗?我不觉得啊。”   姜姒愣住。   下一秒,她听到了陆司越的声音。   向来桀骜不羁的陆司越,第一次用有些紧张的声音问道。   “《夜上海》这首歌我会弹,我什么时候弹给你听?”   姜锦月:“……”   她不知道陆司越是怎么了,气得挂了电话。   正在烦躁时,姜锦月突然收到傅济臣秘书的短信,让她来公司一趟。   她很快将方才的事情抛在脑后,   傅济臣办公室。   姜锦月温柔地笑着:“傅总,你是来找我谈合作的吗?”   姜锦月猜不透傅济臣的心思,他对她是喜欢还是讨厌?   看着傅济臣幽深的眼眸,姜锦月心中莫名一紧。   傅济臣看着姜锦月,他心里逐渐产生了一个靠近陆家的办法。   听说陆家子弟对她的态度极为特别。   那么,姜锦月倒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之后的谈判很顺利,傅济臣签下了姜锦月,作为他旗袍品牌的代言人。   傅济臣没再看她一眼:“好了,送姜二小姐出去。”   刚走出门,姜锦月意外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当看到傅济臣提供的气运值时,她眼前一亮。   在刚才的那场谈判中,傅济臣竟给了她100万的气运值。   姜锦月笑了,傅济臣虽表面不显,其实他心里应该是喜欢她吧。   她终于找到了新的气运提供者。   -   冬天似乎还很长,漫长得望不到尽头。   姜姒突发奇想,想到了陆家在本市的一处温泉。   她差点忘了一件事,陆氏集团可是在各行各业都有投资。   而本市的温泉山庄,也是在陆家名下。   姜姒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缓解她这几日的暴击。   温泉山庄离得不远,第二天她刚好回家。   姜姒带着保镖团去了山庄,她泡完温泉出来,瞧见了附近的一片山林,成熟的松果落了一地。   在凛冽的冬日里,松树绿意盎然,给单调苍白的冬天,添了几分绿色。   “这里是干嘛的?”   “到了冬天这里会有个活动,太太可以来这里拾松果。”   姜姒起了兴致,她狐疑地盯着山林:“安全吗?”   保镖:“太太放心,来之前已经找人排查过了。”   姜姒决定来温泉山庄后,管理员立即派了人,把整座山排查了一遍。   确定不会有任何威胁到陆太太的事物。   得到肯定回答,姜姒才提步往山里走去。   不用动手,自有人帮她拾松果。   但是,姜姒并不知道,姜锦月搭上傅济臣这条线后,那边的气运值已经逐渐大量进账,会对她造成一些影响。   姜姒走在最前头,悠哉地望着周围的风景,她突然察觉到一阵声响。   她停下了步子,偏过头,和一双绿豆小眼对上。   姜姒浑身僵硬,声线带着一丝抖:“这……是什么?”   明明已经做过详尽的排查,冥冥之中却像是有推手。   根本不可能出现这里的小野猪,竟跑进了山林。   姜姒最讨厌看上去狰狞的东西了,她退后几步,往反方向跑去。   当姜姒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野猪是甩掉了,可保镖也被她甩没了。   姜姒摸了下口袋,信号弹没带在身上。   她撇了撇嘴,看来,她要自己走出这片山林了。   还好姜姒方向感强,冷静下来后,她就开始找下山的路。   路程行至一半,姜姒脚步顿住。   眼前,几处红光闪烁着,空气的温度开始上升。   像是人为纵火。   姜姒快速地退后几步。   她慌不择路地往山上的方向跑去,而心底深处升起的恐惧,让她摔在了一片枯枝里。   姜姒望向身后的火焰,眼底露出脆弱和茫然。   “火?”   前世,姜姒为了躲避危险,学习了很多事情。   那些恐惧不是不存在了,而是被她压在了内心深处。   上辈子,姜姒死在了一辆林肯车后座。   子弹射中了她的腰腹,她行动困难。   司机被人当场击毙,无人掌管方向盘,车子失了控,猛烈地撞到一旁的大树上。   车头被撞得变形。   油从破碎的车中滴下,触到星星点点的火。   那火便像乘了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灼热刺眼的火光在几秒内,就吞噬了一整辆林肯车。   包括车里的姜姒。   在临死前,姜姒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满眼烧不尽的火。   姜姒反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一时的幻想迷惑。   现在的情形和那时并不相同,整个山林只是多了几处火焰,明明到处都是逃生之路。   只要她冷静下来。   只要她站起来。   只要她克服恐惧,大着胆子……   可临死前的那些画面,像是慢镜头般,在姜姒面前闪回。   一切都历历在目。   姜姒默念着要勇敢,手脚却不听使唤,她的眼前只剩下了燃烧起来的火。   窒息般的触感,慢慢地缠上了她的脖颈。   难道她要认输吗……   -   远在陆氏集团的陆凛正在沙发上小憩,他那凌厉的眉峰紧拢着,像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梦境里有一片山林,周身都是烫人的火。   鼻间嗅到呛人的烟火味,满目的红,甚至烧到了陆凛的手上。   陆凛在梦里见到了姜姒。   他第一次从姜姒的眼底看到了惊惧,他此刻才发现,看上去无所畏惧的姜姒,也有弱点。   梦的结尾,陆凛对上姜姒那双漂亮的眼睛。   下一秒,陆凛从梦中惊醒,他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梦中的场景清晰无比。   以前,陆凛对痛感没什么反应,而梦里灼烧的痛感仍旧残留在他的手上。   陆凛甚至对姜姒的恐惧感同身受。   陆凛也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就像是……   他和姜姒在用同一颗心脏,跳动着。   像是梦里的姜姒拉了他一把。   把他从无心无欲的淡漠,拉回了那个充满人间烟火的真实世界。   总不会是他预知到了姜姒的危险吧?   又或许,这只是一个梦。   稍作休息后,陆凛依旧心神难定。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拨通了陆家的电话。   接起电话的是郑管家。   陆凛直入主题:“太太在家吗?”   郑管家一愣:“太太今天出了门,明日才会回来。”   陆凛:“去了哪儿?”   郑管家回道:“在陆家名下的安悦温泉山庄。”   得知姜姒的方位后,陆凛立即从公司出发。   赵助理看着陆总从办公室出来,连外套都忘了拿,他赶紧拿起,小跑跟了上去。   赵助理:“陆总,您的外套。”   陆凛站在电梯前,随手接过。   赵助理不记得今天有外出的行程,他提醒道:“陆总,一小时后会议开始,你现在要出门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此刻打开。   陆凛头也没回,径直走进电梯,他按下停车场的楼层。   “所有行程都推到明天。”   话音落下,电梯刚好在这一秒合上。   当陆凛的车开出停车场时,他才意识到一点。   他竟然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就丢下了他的工作。   甚至他要开车半小时,前往姜姒所在的地方。   或许,他到了那里,姜姒只在惬意地泡着温泉,而不是身处他梦里那些危险的地方。   陆凛心中这么想着,车子却一路疾驰,丝毫没有掉头的打算。   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既然他想要知道那个梦境是否属实,是真是假,去了便知。   何必要纠结多余的事情。   车子行驶到一半,陆凛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立即接起。   手机那头,郑管家声音急切:“先生,太太被困山林,山林里着了火,可太太却走丢了。”   陆凛一脚踩下了油门。   路程被他缩短了将近一半。   当陆凛到达的时候,消防车也堪堪抵达。   而保镖们分散在山林各处,没有一个回来禀报。   看来他们还没找到姜姒。   陆凛仰头看向山林,火势逐渐蔓延,火星纷飞。   山林说大不大,如若要找一个人,还是颇有难度。   消防员认为陆凛是在担忧姜姒的安危:“陆总,我们已经派人进山寻找陆太太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凛眸色渐深:“不必。”   说完,陆凛不顾旁人的阻拦,朝着山林走去。   陆凛寻着方位进去,火势不小,连空气都是烫的。   到处都是升起的烟雾。   陆凛站在姜姒最后消失的位置,他环顾四周,入目皆是光秃秃的树枝和零落的枯枝。   看似毫无差别。   姜姒到底会去哪呢?   陆凛只能凭着直觉找人。   这处有垃圾,按照姜姒的性子,她肯定会绕着走。   这处枯叶太多,姜姒定会嫌弃弄脏自己的鞋子。   这里味道不好,姜姒也绝对会选择另一条路。   ……   尽管姜姒慌不择路,但陆凛相信,在她潜意识里,她会避开那些不喜欢的事物。   此时,陆凛手腕上的心率表尖锐地叫了起来。   心脏深处熟悉的钝痛缓缓袭来,蔓延至他的心口。   陆凛仿佛置身炽热的艳阳天。   蒸腾的热气,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像是正午声嘶力竭的蝉鸣。   而尖锐刺耳的提醒音完全影响到了他的判断。   当陆凛失去判断时,他很有可能错过姜姒的位置。   下一秒,陆凛毫不犹豫地扯下了心率表。   他无视心脏传来的疼痛,朝他选定的方位,坚定地走去。   -   姜姒缩在山石旁,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姜姒来说,却是度秒如年。   这半个小时里,姜姒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如果她能跨过这道困难……   以后也绝不会被这件事所牵绊。   但是姜姒没成功,灼热遍地的火,早已成了她的心魔。   短时间内,姜姒不可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   系统忽然开口:“陆凛给你提供了300万气运值。”   此时,姜姒的反应变得有些钝。   她怔了几秒,才开始查看系统面板。   上面清晰地写着,陆凛的气运值进账300万。   明明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姜姒原本猛烈跳动的心脏,却出乎意料地安静了下来。   刚才努力尝试都没产生的勇气,逐渐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安心。   姜姒居然在陆凛这个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让人安心的感觉。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这还是第一次。   姜姒有了力气,她开始尝试着站起身,努力将视线从那些火上移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扶着山石站起,姜姒的脚腕一阵刺痛,她只好跌坐回去。   姜姒握住脚踝,思索离开这里的方法。   忽然间,耳畔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那是枯枝被踩碎的声响。   在嘈杂的空气中,几不可闻。   姜姒敏感地望向那个方向。   狰狞的树影下,一道身影穿透了火光。   凛冽的寒夜中,有人逐步向她走来。   姜姒睁大了眼睛,陆凛怎么会在这里?   陆凛的目光凝在姜姒身上,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始终有道声音在他耳边催促着,让他义无反顾去救人。   那样的感知并未让他烦躁,反而有种久违的似曾相识之感。   陆凛注意到,在见到姜姒的那一刻,他钝疼的心脏重新恢复了正常。   漫天的烟尘像是飞扬的雪花,落了陆凛满肩。   陆凛风尘仆仆,略显狼狈。   陆凛很快看到了被姜姒垫在地上的斗篷。   他忽地轻笑出声。   即便脱掉外套会被冻到,姜姒也不愿意坐在地上是吗?   陆凛一来,姜姒被火包围的恐惧也减了大半。   姜姒本就娇气,面对陆凛时,她陡然生出几分委屈。   谁会在大冷天遇到野猪?   又有谁会慌不择路在山里迷路,甚至还遇到了山火!   姜姒半坐在地上,朝陆凛伸出手。   她娇里娇气地开口:“快扶我起来。”   一片影影绰绰的淡红火光中,姜姒伸出一只瓷白的手,眼睛乌黑清亮,上一秒的恐惧被她压在了深处。   陆凛上前几步,在姜姒面前半蹲下身。   “你的脚踝受伤了。”   陆凛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姜姒脚上的伤势。   没等姜姒回答,陆凛脱下了身上的西装,披在了她的身上。   纷纷扬扬的灰烬在两人之间洒落下来。   姜姒下意识皱起了眉。   陆凛挑眉,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他似乎对姜姒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只是看着姜姒蹙了下眉,就清楚地知道了她的想法。   陆凛制止了姜姒的动作,他合拢住西装的领口,不允许她挣脱。   “等下了山,就换掉。”   陆凛都这么说了,姜姒也无法辩驳。   她只是用鼻音哼了一声,表达出她小小的抗议。   下一秒,陆凛倾过身。   手绕过姜姒的腿弯,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部,将她打横抱起。   姜姒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她扭了下身子,却也不敢随便乱动。   姜姒乖乖地窝在陆凛的怀里,任由他一路将她抱下了山。   “先生来了。”   “先生找到太太了!”   “太太是不是受伤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陆凛横抱着姜姒,出现在众人视野时,那些人乱成一团,找医生的找医生,通报的通报。   陆凛继续抱着姜姒,往车那边走,他走得很稳。   姜姒的耳朵被迫贴在了陆凛胸膛上,他的心跳声不可避免地传进她耳中。   他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用着和她相同的频率。   姜姒出了神。   她产生了一个念头,陆凛这人好像还不错。   要不她以后不像之前那样,为了激怒陆凛故意让他赔钱?   又或许说,可以少赔点?   正在胡思乱想时,姜姒余光瞥见了小腿上的黑影,莹白光洁的小腿上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处黑点。   “啊,有虫子!”   姜姒最讨厌虫子了,她都没敢细看。她惊呼了一声后,赶紧甩动着腿,试图把虫子甩下去。   姜姒甩了好几下都没甩掉,腿上的触感还愈发清晰。   她鼻子一酸,骄横地命令陆凛。   “陆凛,把虫子拿掉!”   许久,姜姒只听见,陆凛低低的笑声落进空气中。   他声调含笑。   “的确,冬天的虫子是挺可怕的。”   陆凛将姜姒放在车后座里,才俯下身,靠近她的腿。   指腹触摸到她的小腿,随即离开。   姜姒睁开眼,发现陆凛这时才拿掉了她小腿上的黑点,他捏在手指上,转了两圈。   陆凛手腕绷紧,上面脉络分明。   伴随着陆凛的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姜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的黑点哪是虫子,分明是一片干瘪的枯叶。   姜姒鼓着腮帮,瞪了陆凛一眼。   好啊,那陆凛刚才是在嘲笑她了!   腿受伤了,姜姒也不安分。   她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腿,往陆凛的腰部踹了过去。   上一秒还神情恹恹的姜姒,这一秒就恢复了张牙舞爪的本色。   乖巧和听话,全都与她无关。   陆凛的动作更快,在姜姒碰到他的前一秒,他蓦地抓住了她那只嚣张作恶的脚。   只是轻轻一触,陆凛便将其放回了车子。   陆凛淡声道:“别闹。”   不要她闹是吧,姜姒偏不。   姜姒环着胳膊,仰头看向陆凛。   她分明坐在低处,气势却居高临下,眼底满是骄纵。   “信不信,我让你赔更多的钱!”   陆凛却半点都不生气,只是退后一步,松了松领带。   逆光处,陆凛的身形挺拔清隽,光线半明半暗。   陆凛看向姜姒的目光开始变得沉静。   下一秒,陆凛眉峰轻挑,轻哂:“敬候佳音。”   听到陆凛笃定的语气,姜姒莫名开始联想。   她记起来,她投资的那几个项目,可一点也没亏钱。钱没少就算了,反倒还给陆凛挣了不少钱。   所以说,陆凛现在是在质疑她的亏钱能力咯! 第41章 【一更】虎墩墩一秒售罄……   陆凛把姜姒送回家后,没有在陆家多做停留。   他开车回了公司。   赵助理迎了上来,他已经按照陆凛的吩咐,将所有会议推到了明天。   “后天出差的地方是不是C市?”陆凛倏地开口,“我记得,青镇就在C市的隔壁。”   赵助理愣了几秒,才想起陆总口中的青镇是陆太太的故乡。   陆太太在那里生活了十九年。   赵助理不知陆总为何忽然提起这点。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陆总是要去一趟青镇吗?”   陆凛沉默没应声。   静默片刻后,陆凛说:“你下班吧。”   姜姒不知道陆凛对她产生了好奇,甚至决定在出差间隙,去一趟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   此时此刻,姜姒正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家庭医生在帮她上药。   姜姒本就怕疼,原本想皱眉呼痛。   可一旁的郑管家比她还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呢。   “轻一点,太太皮肤娇嫩,力道不能太重。”   “这药确定是最好的吗?不是最好的,我们太太不用。”   “见效快不快,没有副作用吧?太太爱美,一定不要留疤。”   算了。   姜姒把话咽了回去。   家庭医生处理好了一些小伤口,又将药喷在了患处,才离开了陆家。   姜姒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有些无聊。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来。”   姜姒以为是郑管家,没想到,来人却是陆星沉。   门开了,陆星沉站在门外,像是中间隔了条警戒线,他连头都没抬。   他只是伸出了手,手紧握着什么。   “给你的。”   姜姒怔了,这人该不会以为,她脚都受伤了,还能走过去拿吧?   没等姜姒开口,陆星沉把东西往门口的小桌上一放,“砰”的一下,他把房门关了。   姜姒不能走动,只得眯着眼看过去。   好像是一颗糖?   陆星沉好端端地给她糖做什么?她又不是小孩。   五分钟,姜姒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姜姒坐起身,难不成又是陆星沉?   陆司越站在门口,他手上似乎也拿着什么东西。   他的态度和陆星沉一样古怪,眼神飘忽,连视线都不肯往房里落。   陆司越比陆星沉好点,至少往里走了几步。   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姜姒的床脚。   临走前,陆司越才开口:“你应该会喜欢,睡不着的时候随便听听。”   说完,陆司越像是一阵风一样,只停留了几秒,就离开了。   姜姒倾下身,将东西拿了起来。   一张民国时期的唱片。   也不知道陆司越从哪里弄来的。   姜姒看着唱片和糖的奇异组合,噗嗤一笑。   -   《糊到地心的我们》第一期爆了以后,姜姒决定搞事。   她给第二期定了一个主题“反差”。   何为反差?   姜姒要求所有选手都避开自己的长处,秀出他们的短板。   贺迁和莫萧阳擅长唱歌,ok,那就让他们去跳舞!   丁星安舞蹈全能,那他就不准跳舞,给观众们一展歌喉!   姜姒认为,她为了阻止这个节目继续爆,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不信,这一期的节目还能爆。   到了周五,《糊到地心的我们》第二期即将播出。   上一期的《扬帆远航》骚操作频出,还特地改在了周五播出。   结果,他们非但没有吊打《糊我》,还反被糊逼节目吊打了。   就在今天,《扬帆远航》宣布,播出时间调回了周六。   J女士的玄学不得不信,他们确实怂了。   姜姒今晚不准备去现场看,她坐在陆家的客厅里,正要点开电视。   这时,一个眉眼妖异的人走了进来,陆浮笙。   姜姒不大耐烦:“你来干什么?”   “我啊。”   陆浮笙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楼上,他舌尖抵了抵颊侧,轻笑道。   “我来看看,陆司越死了没有?”   或许是因为他和陆司越是双生子,他们之间有着心灵感应。   前几天,陆浮笙忽然感觉到心口刺刺地疼痛。   应该是陆司越发生了什么,他才会感应到。今天他顺路过来陆家,顺便看一眼,陆司越在干什么。   姜姒知道,陆司越没在家,陆浮笙白跑了一趟。   但是……这个毒舌美人向来情绪波动很大,她可不能放过他。   下一秒,姜姒转头朝楼上喊了一声:“陆司越,你下来看电视吗?”   她知道陆浮笙和陆司越这两人恩怨很深,陆浮笙听到她唤陆司越,一定会阻止她。   这时,陆司越正在工作室里写歌。   他蓦地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叫他?   陆浮笙见状,他沉吟了几秒,轻挑着眉。   “你叫陆司越干什么?”   “姜姒……”陆浮笙眯起一双艳丽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我陪你看电视啊。”   果然,陆浮笙上钩了。   姜姒弯了弯唇。   陆浮笙靠在沙发上,姜姒点开了电视。   贺迁站在台上,陆浮笙看了一眼贺迁的鞋子,他忽然说了一句:“等会这人要跳踢踏舞。”   踢踏舞?   姜姒对这个词比较陌生,她垂着脑袋思考。   陆浮笙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姒的反应,他半撑着下巴,眼底幽光流转。   呵,原来姜姒也有不会的东西。   终于被他抓到了。   陆浮笙舔了舔瑰丽的唇:“姜姒,你看上去好像很疑惑。”   “不如你求我啊……”他悠悠笑了,“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姜姒转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   “混蛋,你做梦。”   姜姒站起身,用她那只没受伤的脚,重重地踩在陆浮笙的脚上,然后碾了一圈。   陆浮笙嘶了一声。   姜姒优雅地坐回沙发,她懒懒道:“来人啊,把这混蛋赶出去。”   “你们顺便叫陆司越过来,让他下来陪我看电视。”   陆浮笙听到陆司越的名字,条件反射般开口。   “别叫陆司越。”   他已经在这里了,他就不允许陆司越跟他坐在一起。   姜姒跟没听到似的,作势要站起身上楼。   “抱歉。”   空气中蓦地响起一道低低的声线。   姜姒一顿,她弯起唇,娇脆的声音响起。   “大声点。”   看来对付陆浮笙,陆司越真是一张非常好的牌。   “我刚才说错话了。”   陆浮笙咬着牙开口,气势却低了下来,“对不起,姜姒。”   他闭了闭眼,红唇轻启:“你别叫陆司越过来。”   姜姒瞥了一眼气运值。   陆浮笙给她提供了10万气运值。   算了,她勉强再忍受陆浮笙一次。   陆浮笙平静下心情,他看着贺迁,随口说了一句。   “这人跳舞水平应该不怎么样。”   跳踢踏舞需要极强的功底,如果没有从小练习,很难发挥出优秀的水平。   舞台上,贺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很小就开始学踢踏舞了。   因为他心情低迷,舞蹈被他荒废了很久,但是这一次,他日夜练习,就是希望能给J女士一个惊喜。   空气中响起《玫瑰玫瑰我爱你》的音乐,音乐播放到中间,贺迁的脚开始快频率地踏向地面。   网友们睁大了眼睛,难道贺迁跳的是踢踏舞?   这时,有一个专业人士出来解释。   【刚才那一秒钟里,贺迁的脚敲击了地板20下。】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网友们震惊了。   【贺迁真是深藏不露,他歌唱得好也就算了,竟然还会踢踏舞!】   【踢踏舞需要很强的功底,贺迁一定很早就开始学了,感谢J女士挖掘出这样的人才。】   舞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   现在贺迁的脚每秒敲击了地板23下。   他的动作太快,脚下飞出了残影。   现在贺迁每秒敲击地板28下。   这个频率太恐怖,相机几乎快要捕捉不到他的动作。   网友们现在振奋极了,他们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贺迁……他还能更快一点吗?   最后,在音乐即将结束的一分钟里,贺迁每秒敲击了地板32下!   贺迁创造了奇迹。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弹幕唰的一声涌了出来。   【我愿称贺迁的脚,是华夏娱乐圈最贵的脚!】   【戴威快过来叫爷爷,把冠军还给贺迁。】   【踢踏舞界不能没有贺迁,娱乐圈不能没有J女士!】   贺迁秀了一把精妙绝伦的踢踏舞,全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姜姒生气了,她把怒火发泄到陆浮笙身上。她拿起一个抱枕,砸在了陆浮笙漂亮的脸上。   陆浮笙气急败坏地拿开抱枕,精致的唇一沉。   “姜姒,你干什么?”   “你还说他跳得不怎么样呢。”姜姒鄙夷道,“真是笨死了。”   灯光下,陆浮笙抬起精致的眼睛,他难以置信。   “你骂我?”   “骂你怎么了?”姜姒理直气壮,“我才不想和你看电视。”   姜姒再次扬起头,她喊了一声工具人陆司越的名字:“陆司越,你哥要走了,你快点下来呀。”   工作室里,陆司越又打了一个喷嚏。   到底是谁叫他?   不知怎的,陆浮笙忽然没声了。   但是,姜姒发现陆浮笙提供的气运值蹭蹭蹭地往上涨。   15万。   20万。   25万。   ……   陆浮笙嘴上没说话,心里倒是很诚实嘛。   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这时,丁星安准备上场了。   姜姒心想,大家都说丁星安五音不全,堪称车祸现场,她也看过当时丁星安的唱歌视频。   怎么说呢,绝对是能让她赔钱的水平。   为了她的赔钱计划,姜姒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   丁星安站在后台,脑海里闪过当年孙芹贬低他的话语。   入行以来,他一直是孙芹的配角,每一次在片场遇到孙芹,孙芹总会对他极尽羞辱。   久而久之,他做什么都畏首畏尾。   他第一次登台唱歌的时候,孙芹也在羞辱他,他根本没有自信,随便唱了几句就匆匆下台了。   但现在不同了。   丁星安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闪过J女士的影子。   这一刻,他的眼睛像是落满了星星。   《夜来香》的音乐响了起来。   丁星安他人没出现,舞台上只放了一个屏风,只能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屏风后面,影影绰绰。   蓦地,一道婉转悠扬的嗓音落在空气中,《夜来香》传遍整个演播厅。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   网友们讶异,他们没听错吧,这这这……这是女声啊!   实在是太好听了,这是被上帝吻过的嗓音吗?   很快,有些网友怒了,丁星安明明五音不全,况且,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唱出女声?   【屏风后不会躲着一个女歌手吧,丁星安别想糊弄过关。】   【前面的暴露粉籍了,你是孙芹派来的吧。】   【屏风后面传来的确实是女声啊,真的很可疑。】   当网友们的质疑到达巅峰时,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他的面容清秀,五官漂亮至极,正是丁星安。   丁星安缓缓走来,那个动听的女声在空气中继续响起,缱绻地唱着《夜来香》。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   网友们被丁星安的声音蛊到了,这个好听的女声,竟然真的是丁星安!   太不可思议了。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丁星安真是神了。】   【丁星安竟然唱出了女声!他哪里五音不全,这明明是娱乐圈的瑰宝啊。】   【又是为丁星安心动的一天。】   【真是神仙一样的嗓音啊,丁星安又会跳街舞,又会唱女声,太绝了。】   姜姒沉默地看着丁星安。   女声?   竟然是女声!   姜姒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丁星安竟然会唱女声。   她郁闷的同时,但也不得不感慨,丁星安的嗓音太美好了。   姜姒看了一眼陆浮笙。   她灵机一动,笑吟吟地看着陆浮笙,朝他勾了勾手指。   “美人,唱支歌来听听?”   陆浮笙凝视了姜姒几眼,他忽然轻轻巧巧地笑了。   “姜姒,我这个人呢……很贵的。”   “一百万,一个字。”   陆浮笙带上几分兴味:“姜姒,你愿意吗?”   蓦地,姜姒直接偏过头,十分嫌弃:“你能唱得比丁星安好听吗?谁稀罕听你唱歌?”   陆浮笙咬牙,那你还问我?   紧接着,上场的是莫萧阳,网友们看到他的造型后都惊呆了。   这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今晚竟然穿着紧身的舞服。   莫萧阳一直有在健身,他的肌肉匀称有度,舞服勾勒出他手臂上漂亮的线条。   谁看了不惊呼一句,好一个阳光男儿。   姜姒本来已经有些躺平了,她看到莫萧阳后,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看莫萧阳这架势,这造型……   好像不会跳舞啊。   姜姒眼睛晶亮晶亮,拜托了,莫萧阳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网友们和姜姒的想法对上了。   他们看了一眼舞台,莫萧阳背后空悬着两条彩色的丝带,难不成今晚他要跳舞?   他们没听说过,莫萧阳会跳舞啊?   《秋水伊人》抒情的音乐声,缓慢地在空气中响起。   只见莫萧阳往上一跃,他两只手迅速抓住了丝带,动作轻盈得像一只蹁跹的蝴蝶。   下一秒,他脚尖勾住丝带,腿往两边翻转。   然后莫萧阳直接在空中劈了个叉!   看到这一幕,网友们的膝盖碎了一地!!!   【这不是阳光男儿,这特么是天使吧!】   【我直呼好家伙,给莫萧阳跪了。】   【爱了爱了,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莫萧阳,反差萌最带感了。】   然而,劈叉远远只是开始。   当莫萧阳身子往左.倾的时候,他的身子在空中完全伸直,与丝带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区域。   威猛如硬汉。   当莫萧阳往右的时候,他单脚勾着丝带,双手轻柔地抓着上方,身子弯曲成了漂亮的半弧形。   妖娆如少女。   莫萧阳似乎与丝带融为了一体,几乎每变化一个角度,莫萧阳就会变化一个姿态。   网友们以为他们只看了一个舞台。   不,其实他们看了360个舞台。   【这操作牛啊,一个人怎么能做到有这么多副面孔!】   【莫萧阳是全能偶像,我话就放这了,谁敢质疑莫萧阳我跟谁急!】   【他腿不疼吗?该多努力才能做到这一步啊。】   这时,莫萧阳忽然整个人往下,他倒挂在丝带上,只有脚尖抓紧丝带,作为唯一的支撑点。   然后,他就不动了。   丝带在飞速旋转。   莫萧阳闭着眼,他双臂交叠胸前,他岿然不动。   丝带交叠在某一节点绷紧,开始反向旋转的时候。   莫萧阳依旧岿然不动。   刚才他变化多端,现在沉寂如老僧。   网友们已经不知道他们该说什么了,他们就一个感觉,词穷。   【是我的错觉吗?莫萧阳忽然有种反物理学的感觉,以不动应万变。】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莫萧阳是如何做到的?那就是玄学。】   【以为他们是青铜,没想到一个个都是王者!】   最后,在一片玫瑰花瓣雨中,莫萧阳稳稳落地。   如雷般的掌声,久久不歇,今晚的表演太精彩了,他们值得这样的赞赏。   《糊到地心的我们》第二期再次爆火,全网都在讨论这个节目。   与第一期截然不同的内容,却收获了更多的赞赏。   几个热搜空降微博前列。   #贺迁踢踏舞#   #丁星安神仙声音#   #丝带绝美舞蹈莫萧阳#   姜姒已经彻底躺平了。   她现在很不高兴,但不要紧,她可以让另一个人更不开心。   姜姒望向陆浮笙:“美人二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陆浮笙抬眼。   姜姒坏笑着开口:“陆司越现在不在家呢。”   所以,你被我骗了。   陆浮笙睁大漂亮的眼睛,脸上神情破裂。   所以,从他到陆家的那一刻起,姜姒一直都在耍他!   今晚,姜姒又收获了很多气运值。   来自戴威粉丝的气运值:25000。   来自孙芹粉丝的气运值:30000。   来自黄铎粉丝的气运值:30000。   ……   今晚,贺迁这几人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大家的心里,很多人都换了粉籍。   曾经贺迁、丁星安和莫萧阳是别人的陪衬。   而现在,戴威、孙芹和黄铎,却成了他们的对照组。   《糊到地心的我们》彻底大放异彩。   -   休息了一晚,睡好觉后,姜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姜姒走到客厅,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给任副总打了电话。   “任副总,虎墩墩是不是还没开始售卖?”   节目都爆成这样了,虎墩墩可不能跟着爆。   只要没开始卖,她就还有机会。   任副总的声音激动万分:“姜总,不愧是您提供的灵感,100000个虎墩墩刚上架,一秒就售罄了!”   “姜总,现在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虎墩墩大爆了!”   姜姒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接受现实。   不就是100000个吉祥物嘛,能有多少钱。   节目正在热播,大家也就图个新鲜。   毕竟,她提供的设计图乱七八糟,按照那幅画做出来的东西,能好看到哪里去。   观众没了兴致后,热度很快就会散掉。   姜姒在沙发坐了一会,看到陆星沉从外面进来。   陆星沉的书包上垂着一个玩偶,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摇晃。   玩偶穿着一身精致的旗袍,卡通的脸精心设计过,将旗袍元素和虎年完美融合。   姜姒看到后,都被玩偶可爱的外表吸引,忍不住想买上一个。   姜姒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突然记起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她是不是都从来没有见过虎墩墩的成品!   姜姒立即拦住陆星沉,指了指他背后的玩偶:“你书包上挂的是什么?”   下一秒,陆星沉脸上飘起可疑的红云,他知道姜姒就是J女士,这虎墩墩也是他特地去买的。   他的声音微抖,还带着点羞恼。   “这可是一墩难求的虎墩墩!”   陆星沉仍旧嘴硬:“不是我自己要挂的,因为全校同学人手一个,我才买的,你千万别想多。”   其实陆星沉也不算撒谎,虎墩墩吉祥物在文礼中学确实很火。   陆星沉握住虎墩墩,试图掩盖真相。   上楼前,他落下一句。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绝对不是蹲点抢购的!”   姜姒一脸莫名,她说什么了?   几秒后,楼上传来关门声,陆星沉把自己关在了房内。   姜姒安慰自己,那100000个虎墩墩,没准全被学校的人买走了。   学生们,赶赶潮流很正常。   这时,郑管家接过厨师手上的小点心,放在姜姒面前。   郑管家弯下了身,姜姒却被他藏在衣服里的东西吸引了。   看上去颇有些可疑。   姜姒叫住他:“等等,你脖子上挂了东西吗?”   郑管家不敢欺瞒,把垂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居然是一个虎墩墩。   郑管家注意到姜姒怔怔的目光,误解了她的意思:“太太放心,我绝对没有强制其他人买。”   苍天可鉴,他真没滥用权力,逼迫底下员工去买啊。   郑管家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他想给太太捧个场,准点蹲守在购物网站,虎墩墩一上架,他就立马抢到了。   郑管家还怕手慢抢不到,特地用了年轻人的招数,用高频率的筋膜枪高速点击手机屏幕。   毕竟,这是太太亲自提供的概念,可珍贵了。   没想到,他收到吉祥物快递的第二天,就发现陆家有好几个佣人都抢到了。   姜姒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她难以置信:“还有人买了?”   郑管家为表忠心:“太太,他们都是自来水,绝对不是我买的水军啊!”   姜姒竟无语凝噎。   话说郑管家从哪里学的流行词汇?   郑管家为了洗清冤屈,把陆家买到虎墩墩的人全部叫了进来,他们一字排开,站在姜姒面前。   厨师、园丁、司机、私人教练、家庭医生,甚至还有保镖团的人,居然有6个人抢到了虎墩墩。   他们购买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源头却一样。   他们全都是看了《糊我》这档节目,成了节目的粉丝!   当虎墩墩出现的时候,他们又成了虎墩墩的粉丝。   因为虎墩墩实在太可爱,太治愈了。   姜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想知道,这些人到底给她冲了多少业绩!   姜姒赶紧拨通了任副总的电话:“虎墩墩售罄了,你是不是没来得及赶工?”   姜姒从未听过任副总这么激动的声音,他拔高了声调。   “姜总,请你放心,我早就让工厂加班加点了。第二批成品已经出来,务必让虎墩墩的粉丝都如愿以偿!”   姜姒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局面无法挽回,不如她也来一套虎墩墩? 第42章 【二更】祁寻撤掉姜锦月……   祁寻坐在办公室里,短暂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沉在冰冷的水底,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落。   他一直没有闭眼,沉默地看着湖水漫过他的四肢百骸,漫过他的脖颈,漫过他的嘴唇。   这时,祁寻望见了上方影影绰绰的光。   那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的脸被日色晕上了模糊的光影,只能依稀看见一双红唇,潋滟生辉。   在湖水彻底吞没他之际,那个人弯腰,一双纤白的手拽住了他。   耀眼又灼热的日光下,那个人俯视着他,她红唇轻启,趾高气昂地开了口。   “你想被淹死吗?”   祁寻蓦地睁开眼,他大口喘着气,脱离梦里濒死的窒息感。   他望向周围,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祁寻有些僵硬地低头。   暗昏昏的光线里,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玩偶。那个玩偶穿着一身旗袍,看上去生动漂亮。   仿佛下一秒,这个玩偶就会不耐烦地翘起唇来。   祁寻怔怔地看着,他透过这个玩偶,仿佛看到了一个人。   姜姒。   过了一会,祁寻收回了视线。他这才察觉到,他的掌心有些疼。他手微微一松,低头看去。   原来刚才他做梦的时候一直握着玩偶,他握得太紧,掌心硌出了红痕。   祁寻小心翼翼地把玩偶放在桌上。   光线掠过桌面,那里赫然放着一整排的玩偶。   他凝视了几秒,一双桃花眼弯了弯。   这时,祁寻的手机振动,他低头看去,视线微冷。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条信息,是姜锦月发来的。   姜锦月:【祁寻,你最近都没有来找过我,你很忙吗?】   然后,她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姜锦月看着微信,思索。   出国前,她已经完全掌控了祁寻,所以从祁寻那里,她已经拿不到什么气运值了。   但祁寻对她的事业有很大的助力,所以即便祁寻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她依旧时不时吊着他,以此来获取资源。   祁寻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会,然后,他回了一条信息。   【我最近确实挺忙的。】   当祁寻怀疑姜锦月模仿他母亲后,他就开始调查身边的人,当年是谁给姜锦月提供了线索。   现在事情有了一点眉目。   这时,姜锦月发过来一张照片,然后她发了一条信息。   【这是我在旧金山拍的照片,你觉得好看嘛?】   姜锦月知道,这个地方对祁寻有种特殊的含义。   祁寻定定地看了一会,他忽然讥讽地笑了。   他母亲曾经在旧金山表演过,那场表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姜锦月住的地方明明离旧金山很远,她却特地赶到那里。   若是以前的他看到这张照片,他或许会动容。   而现在……   细细深究那些细枝末节,他只觉得荒谬可笑。   从祁寻出生那天起,他母亲一直对他关着一扇门。   后来,祁寻遇到了姜锦月,他以为那扇门终于朝他开了。   可是原来……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姜锦月奇怪祁寻不发消息过来,她问道。   【祁寻,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啊?】   过了一会,祁寻回复。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我真是够蠢的。】   姜锦月皱眉,祁寻怎么答非所问?   这时,祁寻偏头,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玩偶,他眸色颤了颤。他重新看向手机,忽然发了一条信息。   【旧金山很美吗?】   姜锦月讶异,她明明问的是照片里的她好不好看,祁寻关注的重点为什么是旧金山?   这时,祁寻又发了一句,他的语气异常冷静。   【我记得你住的地方离旧金山很远,你为什么突然去那里?】   姜锦月觉得,祁寻的话怪怪的。她按捺情绪,回道。   【我只是突然想过去看看,怎么啦?】   几乎姜锦月刚回完,祁寻立马又发过来一句话。   【之前你给我看《镜花水月》的光盘,也是心血来潮吗?】   短短一分钟里,祁寻连续发了两句话过来,语气近乎质问。   姜锦月的心突突地跳着,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为什么祁寻会忽然提到他母亲的电影?   姜锦月忽然想到,前段时间《镜花水月》重映,难道祁寻被这件事刺激到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安定下来。   姜锦月故意发了一句可怜兮兮的话。   【祁寻,你的语气好恐怖哦,我有点害怕……】   【前段时间,你母亲的电影重映了,等我回国后,我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祁寻默然看着,眼底闪过讽刺。   姜锦月现在又提起了他的母亲,她又想像之前那样,让他困在她的骗局里吗?   这时,夏曼然病态美丽的脸,浮现在祁寻的脑海里。   像是笼罩下一片阴影。   记忆中的夏曼然和此时的姜锦月一样,都在指责着他。   祁寻的脸色十分苍白,他额间覆上冷汗。   寂静的空气中,他看了一眼那把金色刺绣的洋伞。那是姜姒不要的伞,他如获珍宝地存放着。   祁寻闭了闭眼,他手背泛上青筋。   时间无声地流逝,但夏曼然的影子逐渐在他脑海散去。   像是与过去一点一点割裂。   祁寻重新睁开眼,他点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抱歉,我最近工作出了一些问题,你不要多想。】   姜锦月心一松。   【对了,明天纽约有一个时尚活动,我很想去,你能帮我弄到一张邀请函嘛?】   祁寻眼色微沉。   【可以。】   祁寻记得,他帮姜锦月拿到了欧家护肤品和K家洗发水的代言人。   如果姜锦月在参加时尚活动前,得知她两个代言被撤的消息,姜锦月会是什么反应呢?   祁寻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他的语气很平静。   “你现在立即把姜锦月的两个代言撤掉。”   秘书惊讶,他提醒了一句:“祁总,这两个代言,当初是您帮姜锦月小姐争取到的。”   “您确定要撤掉吗?”   沉默了几秒。   祁寻淡声道:“我现在后悔了,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不敢再问,他立马去执行祁寻的命令。   祁寻帮姜锦月拿到了纽约时尚活动的邀请函,她十分得意。   但她忽然发现,祁寻在她这里的气运值,直接少掉了一半。   姜锦月慌了,祁寻明明已经完全被她攻略了,为什么祁寻的气运值会被回收呢?   -   自从虎墩墩大爆,姜姒已经不再强求这项目亏钱。   姜姒还打了个电话给任副总,让他把新做好的虎墩墩带给她一份。   第二日,任副总就提着东西上了门。   “这是典藏版?”   姜姒望向桌上的盒子,陷入了自我怀疑。   典藏版的虎墩墩比普通版更为精致,在桌上一字排开,各有特色,鲜活无比。   和她一开始的设计初衷,背道而驰。   当时,姜姒还以为任副总口中说的典藏版,只是一群丑东西的聚会,所以她没有理会。   她哪里会想到,新人设计师竟将虎墩墩设计得如此出色。   姜姒深深地看了任副总一眼。   任副总自认为领会到了姜姒的意思,他笑道:“姜总,你是不是觉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完美踩中了姜姒的喜好。   她都不知道是该怪任副总,还是该夸他。   姜姒索性拿起一个和她穿着相似旗袍的虎墩墩,在手上轻轻玩捏着。   她半是懊悔,半是感慨,这么可爱的吉祥物,谁会不喜欢呢?   就是不知道,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错。   姜姒不是无情的资本家,设计师没有设计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可她也不会抹杀他的努力。   姜姒说:“给设计师一笔奖金,毕竟虎墩墩是他设计出来的。”   任副总终于能将新人设计师的话带到。   “设计师让我转告姜总,虎墩墩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姜总您,没有您提供的灵感,他不会想到这样的设计方向。”   看着任副总一张一合的嘴,姜姒愣住,她又不能让他闭嘴。   姜姒只能在任副总开启下一轮赞美之词前,结束了今天的对话。   姜姒耐下性子:“好,你去工作吧。”   任副总意犹未尽,又夸了几句,才满意地离开。   姜姒把虎墩墩收好,想着要不要找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时,系统传来了提示。   祁寻一次性贡献了不少气运值。   姜姒疑惑地盯着面板,想不出她和祁寻什么时候有过接触。   郑管家适时出声:“太太,锦月小姐很快会在纽约的红毯上出现,您是不是要看呢?”   郑管家认为,他是太太的人。   太太不喜欢姜锦月,郑管家也看不惯姜锦月。   所以,郑管家时刻盯着姜锦月的动静,务必在第一时间让太太知道她的消息。   姜姒有几天没听到姜锦月的名字了,她心神一动,突然将祁寻的异样和姜锦月联系在一起。   “好,把直播打开。”   陆家的另一个观众很快到达现场。   陆星沉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正慢悠悠地从二楼下来。   陆星沉刚下楼,姜姒的目光就锁定了他。   姜姒笑眯眯朝着他招了招手:“陆星沉,过来。”   一个人看热闹哪有两个人有意思。   陆星沉不清楚姜姒的用意,警惕地站在原地:“有事?”   像这样的招手方式,陆星沉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   姜姒伸出右脚,仰着下巴向陆星沉示意了一下,眯着眼:“难道你还要我走路吗?”   陆星沉看了眼姜姒的腿。   医生说姜姒的扭伤不严重,养几天就差不多好全了。   陆星沉没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是一步步挪到了姜姒的旁边。   等他坐定,姜姒才点开了姜锦月的红毯直播。   这是一场时尚活动的红毯。   此时,纽约是晚上。   那些明星们从露天红毯的尽头逐一出现,记者的闪光灯在闪烁。   寒风凛冽,女明星们争奇斗艳。   姜姒兴致缺缺,直到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出现。   姜姒挺直了脊背,拍了下陆星沉:“快看,人来了。”   陆星沉满头雾水,看什么?   陆星沉很久没有关注过姜锦月的消息了,当然不知道她这次会出现在红毯上。   姜锦月今晚穿了身很仙的白裙,她本是温柔清淡的长相,一身白裙倒是衬得她仙气逼人。   今晚的装扮很适合她,完全凸显了她的气质。   或许是姜姒想多了,她总觉得姜锦月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像是涂了略厚的粉。   平日里标准的笑容,也带上几分逞强。   姜姒不知道,姜锦月的异常有两点原因。   1.在姜锦月的系统里,祁寻的气运值少了大半,她变丑了。   2.姜锦月在上场前,刚刚得知,祁寻撤了她两个代言。   姜姒微眯着眼辨认。   如果她没认错,姜锦月穿的是C家今年的秋季新款高定,看来C家有意向和姜锦月合作。   姜姒饶有兴趣地看着弹幕。   在其他明星出现时,姜锦月这三个字已经充斥了整个屏幕。   【姐姐好美,C家的白裙只有姐姐能撑得起来。】   【女鹅长大了,恭喜锦月从国民闺女变成了国民白月光。】   【提前恭喜锦月和C家的合作,狠狠地期待一把。】   【不愧是锦月,每种造型都能完美消化,无论是旗袍还是白裙,比姜姒好多了。】   姜姒挑了下精致的眉,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看到她的名字。   姜姒丝毫没把网友的评论放在心上:“啧啧,姜锦月应该很冷吧。”   姜姒的有声吐槽需要得到回应。   她戳了一下陆星沉,娇声道:“你说,姜锦月是不是和那天的你很像啊?”   陆星沉一怔,和他有关系吗?   姜姒好心解答了陆星沉的疑惑:“那天发布会你一路骑着机车过来拦我,也像现在这么冷吧。”   陆星沉:“……”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陆星沉紧抿了下唇,要是重来一次,他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陆星沉试图圆过去:“那天的事情我都忘了……”   但姜姒没准备放过他:“我在车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陆星沉选择采取极端的手法。   把战火引到了姜锦月身上。   陆星沉随便找了个借口:“你看,天气这么冷,没准会有人被冻到走不动路,摔个跤就糗大了。”   话音刚落,陆星沉的话竟然应验了。   姜锦月提着仙气飘飘的白裙,微笑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和摄像机的疯狂拍摄。   姜锦月摆好姿势后,还没停留几秒,脚下陡然一滑。   姜锦月以仰倒的姿势,跌在了红毯的中央。   快门似乎按得更快了。   姜姒和陆星沉对视了一眼。   她怎么没发现,陆星沉还有乌鸦嘴的潜质呢?   姜姒赞许地拍了下陆星沉的脑袋:“干得好。”   姜锦月这一摔,直接摔在了姜姒的心坎上。   姜姒肯定要把这功劳安在陆星沉的头上:“郑管家,晚上给小少爷加个鸡腿,帮他的嘴再开开光。”   陆星沉懵住,天知道他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啊。   而且他也是随便那么一说,绝对没有诅咒别人的意思。   哪里想到会这么灵验。   “哈哈哈,笑死我了。”   姜姒的视线重新落向屏幕,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在陆星沉耳侧响起。   上回,姜姒只是告诉大家她是真千金的事实,他都能不受控制地找姜姒算账,甚至冒着冷风骑了一路的机车。   现在呢?   陆星沉看了眼屏幕,姜锦月动作狼狈地从地上起来,笑容僵硬。   他居然没这么怒火冲心了。   而一旁姜姒的笑声跟洗脑似的,源源不断地钻进陆星沉的脑袋里,硬生生把他都催眠成功了。   等陆星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姜姒笑了一会儿。   姜锦月摔倒了,好像是挺逗的。   姜姒知道,姜锦月和C家的合作是无望了,她穿着C家的衣服在红毯上摔了,还是在国外的时尚活动中。   姜锦月这算不算丢脸丢到国外了?   姜姒心情颇佳,她收了手机:“好,今天的行程安排上了,我去给C家提供点业绩。”   谁让C家今天讨她欢心了呢。   陆星沉还记得姜姒的腿伤:“你腿不是还没好全?”   姜姒斜了他一眼:“现在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开心,我需要庆祝一下。”   “你就不用跟来了,在家里写点作业,落下了这么多年的成绩,哪能这么容易补上?”   陆星沉沉默了,他怎么有种被她用完就丢的感觉呢?   刚才他还陪着她笑了呢!   陆星沉接受了现实,准备听从姜姒的鞭策。   刚站起身,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好几声,他一边走一边查看手机。   没走出几步,陆星沉脚步一滞。   他好像发现了,能让姜姒心情更好的事情。   陆星沉犹豫几秒,便转过身,看向姜姒:“你去看热搜第一,姐……有人的代言被取消了。”   陆星沉下意识想称姜锦月为姐姐,可话到嘴边,又被他换了个称呼。   姜姒看着陆星沉古怪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点开手机。   当她看清热搜第一的内容,轻笑出声。   【欧家护肤品宣布不再与姜锦月合作。】   【K家洗发水品牌声称已和姜锦月终止合作。】   姜锦月连掉两个代言一事,短时间内空降热搜。   标题后还带上了黑红的“爆”字。   姜锦月的粉丝在控评,声称姜锦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把锅全部甩给了品牌方,责怪他们落井下石。   姜锦月在娱乐圈的口碑极好,品牌邀约不断。   发生红毯事故后,品牌方根本不可能立即与她解除合约。   但是,姜姒注意到一点,和姜锦月取消合作的这两个品牌皆和某个人有点关系。   品牌的亚太区总裁都是祁寻的好友。   如果品牌单方面执意取消合作,按照祁寻的性子定会拦下。   而不是……悄无声息在姜锦月危难时刻,直接发出通稿。   这对姜锦月来说,无疑是多重打击。   看来这事是祁寻故意的咯。   姜姒忽然笑了。   原来,当姜锦月气运值开始减少时,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也会一点点消失。 第43章 【一更】J女士想把华夏……   姜锦月走下红毯,她坐上了保姆车。   车内的暖气都无法让她僵硬的四肢恢复过来,刚才那一摔,似乎摔走了她全部的理智。   姜锦月看上去很冷,助理递过了毯子:“锦月姐,你要不要毯子?”   姜锦月用力地将手掀过去,猛地打在助理的手背上:“你觉得我丢人,拿个毯子想羞辱我是吧!”   姜锦月毫无预兆地发火,把气全撒在了助理身上。   从那次发布会以后,姜锦月脾气渐长,助理只好忍耐。   助理忍着疼:“现在热搜上,都是关于代言被撤的事情。”   姜锦月毫无抱歉之心,她点开手机,看着热搜前几的标题,心中一寒。   她隐隐有种恐慌,产生了一切要从手中流走的感觉。   思索几秒,姜锦月给祁寻打了个电话。   彩铃飘进她的耳朵。   姜锦月皱了皱眉,祁寻什么时候换了彩铃?   她仔细辨认,发现那是一首民国歌曲《夜来香》。   祁寻不像以前那样,会立即接起她的电话,而是任由彩铃不断地响着。   在手机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通了。   “有事?”   祁寻的声音少了以往的轻挑,反倒多了几分寡冷。   可能是她的错觉。   姜锦月深吸一口气,笑道:“祁寻,今天代言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祁寻沉默几秒,他不打算隐瞒:“是我主动打电话给欧家和K家的负责人,让他们撤了你的代言。”   姜锦月怔了几秒。   她气得掐紧了自己的手,新做的指甲嵌进了掌心,疼极了。   她也始终恍若未闻。   遭受再三打击后,姜锦月的情绪有些失控。   连平日里温柔和煦的嗓音都维持不住了。   “为什么?”   “你不适合。”   祁寻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姜锦月驳了回去。   姜锦月怔住了。   她刚想质问一句,手机那头传来了忙音。   祁寻竟挂了她的电话。   姜锦月忽地记起了一件事。   当时,她为了宣传电影,特地从纽约赶回国。   她还见了祁寻一面,把地点定在了旗袍店。   在她穿上旗袍时,祁寻落在她的目光依旧如初,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半秒都没移开。   姜锦月询问祁寻,她身上的旗袍如何?祁寻说了什么?   对,那时祁寻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你不适合。”   她不适合,那谁适合?   姜锦月素来清楚祁寻的浪子性格,所以她始终吊着他,就是怕他对她失去兴趣。   而现在,祁寻是不是变心了?   祁寻爱上别人了吗?   姜锦月甚至在想,难道从旗袍店那时起,祁寻的心就已经开始偏移了吗?   此时,姜锦月还不知道,让一个人长久地爱她,不能光靠谎言堆砌。   凡事都需要真心。   姜锦月也忘了一点,她从来没有见过现在的姜姒。   她太过傲慢,以为姜姒被她打压得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永远只会是一个黯淡的顽石。   因此,她根本没把祁寻的变心归在姜姒身上。   姜锦月无法让祁寻回心转意,只能求到了姜方朔头上。   姜方朔最好面子,最不喜有人抹黑姜氏。   祁寻是姜锦月在娱乐圈的全部依仗,如今她少了祁寻的关照,自然没了退路。   姜方朔工作很忙,当姜锦月打电话过来,他才知晓热搜的事情。   “大哥,你帮我撤下热搜吧。”   姜方朔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他没急着答应。   他在等姜锦月的解释。   “为什么品牌方会无缘无故撤掉你的代言,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姜锦月只能把祁寻的事情,稍微加工一下,告诉了姜方朔。   在她的解释中,她自然是受害者。   姜方朔虽然答应帮忙,但他冷冷地留下警告:“热搜我会帮你撤掉,你以后不要犯相同的错误了。”   姜锦月憋着气,也只能应了下来。   几分钟后,姜锦月点开微博,她的黑热搜已经消失了。   姜锦月才松了口气。   这一次,也很有可能是姜姒买了她的黑热搜,姜姒先前不就做过这种事吗?   只要姜姒没有新的动作,这些事便会逐渐被人淡忘。   打脸来得很快。   没料到,#姜锦月两个代言无故取消#的词条竟然上了热搜前五十。   姜锦月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热搜一点点往上升。   四十名,二十五名,十八名……   这根本不可能是姜姒买的!   姜锦月完美的人设多了一个污点。   之前她的形象维持得太好,稍有裂缝,就成了众所瞩目的对象。   姜锦月满目茫然,她二十三岁的人生,一直都顺风顺水。   今天她连受打击,有些无措。   看来,她只能自己花钱撤热搜了。   -   虎墩墩玩偶爆火后,在市场上供不应求。   设计师提出了一个新的构想,推出虎墩墩玩偶的升级版,棉花娃娃版本。   虎墩墩穿的旗袍极受欢迎,网友们纷纷在官博下面留言。   玩偶的衣服不可拆卸,能不能出一个换装版?   望葵影视公司的人,都有一条准则:干就完事了。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推出了虎墩墩棉花娃娃,第一批上市后,网友熬出了黑眼圈,一秒售罄。   虎墩墩的棉花娃娃上市后,对傅济臣的产业造成了新一波冲击。   傅济臣的产业横跨多种领域,他的旗袍一直都是走高级定制路线。   为了打开新的市场,去年推出了一条平价线旗袍。   在推广平价旗袍的过程中,傅济臣和一个品牌合作,以旗袍棉花娃娃为噱头,吸引到了很多顾客。   旗袍、棉花娃娃、可换装。   虎墩墩娃娃和旗袍娃娃,完全就是竞品。   因为虎墩墩的出现,旗袍娃娃销量骤减,连带着傅济臣名下的旗袍店也被影响了。   有了虎墩墩,谁还在意那个不知名的娃娃?   网友们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   【我已经在给虎墩墩缝制小旗袍了,宝贝快到妈妈怀里来!】   【点我就看娃衣制作教程,微博第一条,包学包会!】   【抢不到虎墩墩玩偶,我还抢不到棉花娃娃吗?我不信!让我买!】   【呜呜呜妈妈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有人要出吗?我高价收虎墩墩棉花娃娃!】   傅济臣办公室。   吴特助战战兢兢地站在傅济臣面前,忐忑地开口。   “傅总,旗袍娃娃的销量直线下滑,虎墩墩的出现几乎抢占了大半的市场……”   傅济臣缓慢地看了吴特助一眼,他嗓音很冷。   “继续说。”   吴特助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旗袍娃娃销量骤减,直接影响到了旗袍的销量。”   “旗袍销量和上一季度相比,减少了30%。”   话音落下,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傅济臣分明没有说话,吴特助却感觉到了压迫感,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重重压在他的脊背上。   过了一会,傅济臣阴冷的声音响起。   “他们怎么评价这两款产品?”   吴特助小声道:“消费者们说,虎墩墩是节目的吉祥物,而旗袍娃娃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两者高下立判。”   他小心翼翼地把一个虎墩墩放在桌上。   傅济臣瞥了过去,修长的手拿起了玩偶。   他垂下眸子,仔细端详着。   这个玩偶看上去与其他玩偶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挑出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这个玩偶的脸看上去更加精致罢了。   傅济臣冷笑了声。   确实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一个是死物,另一个却拥有了存在的价值。   傅济臣看向吴特助,声音似寒冰一样。   “这个吉祥物是谁设计的?”   “听说是J女士。”吴特助紧张说道。   傅济臣沉吟。   这段时间,J女士这个人反复在他耳边出现,这个原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存在感却愈加高了。   “下去。”   傅济臣漠然开口。   吴特助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办公室。   傅济臣开始搜索J女士的新闻,网上有关J女士的信息很少,他一条一条看着,脸上毫无波澜。   这时,有一张照片引起了傅济臣的注意。   J女士去片场探班,被媒体拍到了,当时她戴着口罩和墨镜,长相看不清楚。   傅济臣视线在那张被遮挡的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就移开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旗袍上。   她穿了一件蜜合色织锦缎旗袍,旗袍勾勒出她的身形。   傅济臣一眼就认出,这件蜜合色旗袍是他的作品。   他设计的每一件旗袍,都是独一无二的。   也就是说,如果J女士买了这件旗袍,那这件旗袍绝不可能再出现在别人身上。   傅济臣思索几秒,然后,他拨通了店里的电话。   店长接起电话,恭敬道:“傅总。”   傅济臣仍盯着网上那张照片,他毫无温度的声线落下。   “蜜合色织锦缎旗袍是谁买走的?”   店长十分惊讶,傅济臣很少过问店里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   “您稍等一下,我去查看一下记录。”   过了一会,店长回复:“傅总,蜜合色织锦缎旗袍是被陆太太买走的。”   陆太太?   傅济臣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异样。   “陆凛的夫人?”   傅济臣的眸子似寒冬一样冰冷,此时,却掠过几分微光。   J女士,陆凛的夫人。   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真是有意思。   傅济臣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那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也是陆太太买走的?”   店长应了一声。   停顿了几秒。   傅济臣幽冷的嗓音落下:“把那天店里的监控视频调出来,马上发给我。”   店长觉得奇怪,但她不敢多问:“好的。”   窗帘半敞着,傅济臣的视线落在屏幕上。   他沉在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整个人像是阴暗角落里,背阳而生的植株。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雪白的脸,姣好精致的五官,神情倨傲惫懒。   傅济臣眸色微微深了几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凛的夫人。   姜姒。   傅济臣继续看着视频,姜姒先走到茶白直摆旗袍前,她撇了撇嘴。   然后,她又拿起了一件水滴领旗袍,她的表情依旧非常不满意。   傅济臣想起,店长那天和他说过一句话。   ——今天来了一位很挑剔的客人。   看着姜姒,傅济臣若有所思。   她确实非常挑剔。   过了一会,店长拿出了那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递给姜姒,她接过了旗袍。   此时,傅济臣视线落在旗袍上,他的眸色又凉又冷。   松霜绿的绿色饱和度很低,像是掐碎的新生叶尖,手微微一松,植物独有的绿色会流淌在掌心。   它和其他绿色不同,它既没有咬鹃绿的深重,也没有瓦松绿的清雅。   松霜绿的色层恰好介于两者之间。   这或许是傅济臣设计过的,最接近阳光的一件旗袍。   傅济臣将松霜绿旗袍定为非卖品,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将这种颜色穿得好看。   第二,虽然这件旗袍是他最用心的作品,但他并不想看到,有人把这种阳光一样的颜色穿在身上。   视频里,姜姒穿着旗袍走了出来。   傅济臣静静地看着。   姜姒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她穿着松霜绿软缎长旗袍,阳光下所有盎然的生机,仿佛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傅济臣原本最讨厌这样的色泽,可奇怪的是,当他看到姜姒穿上这个颜色,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厌恶。   只有几分探究。   傅济臣直直看着视频里的姜姒,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原来……这就是陆凛的夫人吗?”   姜姒明艳骄纵,陆凛冷淡自持。   这两个反差极大的人,竟然是夫妻。   不知怎的,傅济臣忽然对陆凛的夫人,起了极大的兴趣。   另一头,系统提醒姜姒,傅济臣给她提供了60万气运值。   姜姒撑着腮细细思索,好奇怪啊,她连傅济臣在哪儿都不知道,傅济臣为什么会给她提供气运值呢?   姜姒忽然想到,之前《糊我》第一期播出后,傅济臣的气运值第一次进账。   前几天,节目播出了第二期,现在傅济臣又给她提供了气运值。   难道傅济臣真的在追节目?   姜姒心想,看来节目上有他喜欢的人。   不过,节目都播出好几天了,他的情绪才刚开始剧烈波动。   傅济臣是不是有点延迟追星啊?   -   姜姒从综艺大爆的冲击中缓了过来,她开始认真地分析,前几次亏钱计划失败的原因。   卫渡的电视剧她从未看过剧本,导致剧本太过出彩。   《糊我》的彩排,她也只去过一次,就认定他们实力不足。   虎墩墩也是同样的道理,她只提供了初稿,没看到虎墩墩的成品,就贸贸然交由任副总负责。   总而言之,姜姒认识到一点。   她的失败只是因为没有真正参与其中。   这次,姜姒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陆凛瞧不起她亏钱的能力,姜姒一定要让陆凛看看,他的钱是怎么被她花出去的。   宗从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写好了剧本的初稿,希望能给姜姒过目。   姜姒约他在公司见面。   若是以前,姜姒会懒得翻看,而是让人大致讲一遍。   可姜姒学乖了,她决定亲自看一眼剧本。   这样,大方向总不会出错了吧。   助理敲门汇报,宗从舟按时到了。   姜姒点头:“让他上来吧。”   宗从舟带着厚厚的一叠剧本,走进房间。   姜姒看向剧本,踌躇地问:“这就是全部了吧?”   宗从舟:“大致都在这里了,以后也会在此基础上修改。”   姜姒松了口气:“这版剧本是复印件吗?我能在上面标注一些东西吗?”   宗从舟完全没意见,这个剧本就是想送给姜总的,如果能得到姜总的指点,那会更完美。   “当然可以,我已经留存了。”   姜姒一页一页翻着,页数太多,她差点困了。   可姜姒这次必须推进亏钱的计划,她要主动掌控每个环节,务必不遗漏每道关卡。   终于!   姜姒的视线停留一行字上时,眼睛亮了亮。   亏钱的计划,有了!   姜姒:“你这写的是人鬼情吧?”   宗从舟点头。   姜姒拿着笔稍微圈了一下,旁边写了一行簪花小字。   “就往这里加。”   宗从舟瞥了一眼,先是暗夸一句,姜总的字写得真好看。   上面写着:加重玄幻元素,将男女主之间的人鬼情写得更加深刻,最好拉长这里的时长。   姜姒对自己给出的建议很满意。   在看剧本前,姜姒特地看了广电总局的规定。   规定中,明确提出建国后不能成精,广电对鬼怪一事卡得很死。   虽然姜姒知道宗从舟已经被广电禁了十年,电影能在国内上映的机会堪称渺茫。   但她怕就怕一点,若是有了变故,那怎么办?   所以,姜姒立了门槛,让这部电影不会有进入国内的机会。   前几日,陆星沉在家里看国产恐怖片时,姜姒瞄了一眼。   当时,姜姒起了好奇心,想看看把陆星沉吓得嗷嗷叫的电影,到底有多恐怖。   当姜姒看到那部电影的结尾时……   她沉默了。   谁能告诉她,刚开始的鬼呢!   姜姒不信,硬逼着陆星沉点开了一部又一部的国产恐怖片。   最终她发现,那些恐怖灵异的事情,全和鬼没屁点关系。   结局要么是有人犯了病,装神弄鬼。   要么是主角做的一场梦,甚至有些电影连这些都没有,反正科学能解释一切。   就这样,陆星沉还被吓到了!   为了缅怀自己浪费的那几小时,姜姒狠狠批评了陆星沉一顿,好不容易才消气。   现在,姜姒刚好活学活用。   姜姒:“全片的重点,应该是枉死城之恋。”   重点定下了,大方向还能变到哪儿去?   听了姜姒的话,宗从舟顿时激动不已。   姜总的想法居然和他不谋而合!   宗从舟虽然没在剧本上特地标注,但他心里早有了清晰的脉络,他本就准备在这儿多下功夫。   姜总圈出的这场人鬼情戏,正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宗从舟心神一动,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冲进他的脑中。   他看向姜姒的眼神变了,神情肃然。   甚至对自己产生了羞愧之意。   枉死城属于道家文化,也就是属于我们华夏的文化。   宗从舟感慨一句,姜总眼界极高,不是他能揣摩的。   因为姜总的真实意图,根本不在于一个小小的文艺电影。   她是想用一种浅显的方式,把华夏文化推向世界啊! 第44章 【二更】陆司越和陆星沉……   几天后,《枉死城之恋》开始找演员。   姜姒要求,这部电影的筹备必须低调进行。   宗从舟完全明白她的顾虑,他是一个被下禁令的导演,绝对不能明目张胆挑衅广电总局。   一部不能在国内上映的电影,招演员的时候,当然也要静悄悄的。   姜姒大笔一挥,定下了男女主的人设。她特地写得云里雾里,肯定不会有大牌演员加盟。   《枉死城之恋》   出品公司:望葵影视。   导演/编剧:宗从舟。   —故事梗概—   黄泉路,人鬼情,枉死城里的爱与恨。   —角色介绍—   男主:一个去阴间找老婆的男人。   女主:一个待在阴间的女人。   其他角色:人鬼众生。   该片一切从简,只想低调,却没想到望葵这两个字吸引了网友的注意。   【宗从舟出来拍戏了?我的天,他不是还有五年禁令吗?】   【重点是望葵啊,J女士又在为影视圈挖掘人才了!这部片是要冲国外电影节的吧!】   【J女士为什么把这部片放在国外拍摄?因为这里审核严格,她希望宗从舟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   【悟了悟了!不愧是J女士,高瞻远瞩,非常人所及。】   华夏电影发展到现在,每个导演几乎都抱着走出国门的理想。   各国文化不同,成功的导演是极少数,失败是大多数。   《枉死城之恋》看似是一部灵异爱情片,却从中展露了道教文化的一角。   爱情是世界通用的语言。   这部片以爱情为母题,实则是通过描写感人肺腑的爱情,将华夏璀璨的文化宣扬出去。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堪称一绝!   为了让各国观众都能看懂华夏文化,J女士可谓是花费了极大的努力啊。   在姜姒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微博又被网友们攻占了。   【又是为J女士疯狂的一天,枉死城之恋必爆!我可太期待了,华夏电影横扫国际电影节,颤抖吧!国际影坛!】   【J女士,我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能有幸演一个鬼配角吗?】   【如果过不了审,我们帮你写联名信。我相信广电一定能明白,你为华夏电影做贡献的那份心。】   【没关系,J女士的玄学还在,只要她投资的东西,绝对能过审!】   明明是一部秘密的禁片选角,却被大家喊出了国民电影的架势。   正道的光,再次洒在了影视圈的大地上。   -   周末。   陆星沉没去找朋友玩,他急匆匆拿了东西,往家里赶。   这段时间,陆星沉扔了好几张头盔的设计图,才确定了最终设计稿。   今天头盔刚好制作完成。   陆星沉一路骑着机车,带着新做好的头盔,驶进了陆家的院子。   停好车,陆星沉快步走向主宅。   他准备把姜姒叫到花园里。   直接看不够震撼。   姜姒得站在他新买的机车前,然后打开他精心准备的礼物盒,眼睛放光地惊呼一下。   这才是送礼物的正确打开方式。   陆小少爷想得很好,却没料到,他会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姜姒。   陆星沉扬着头,意气风发地往里走。   陆星沉站在姜姒面前,双手插着兜,漆黑的瞳仁亮着光。   十七岁的少年,向来爱面子,陆星沉也不例外。   陆星沉故作深沉,随意往外面挥了挥手,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那个,我有礼物要给你。”   姜姒仰头,莫名其妙地看了陆星沉一眼。   下一秒,姜姒摊开手,雪白的掌心朝上。她朝陆星沉伸出了手:“拿来吧。”   陆星沉两只手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拿。   看着姜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颇有点烦躁。   陆星沉只能放下架子,抓了抓头发,他指向窗外:“这礼物不能在室内打开,你得去院子里看。”   姜姒没挪动身子,而是歪头看他。   “什么礼物?”   陆星沉没有送礼物的经验,可姜姒的反应绝对和寻常人不一样。   反正和他想象中不同。   陆星沉灵光一闪,想到了姜姒以往诱骗他的话术,他领悟得很快,活学活用。   “都说是惊喜了,哪有提前透露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姒联想到,前几次她欺骗陆星沉的事。毕竟,她总说要给陆星沉一个惊喜,但从来都是惊吓。   姜姒犹豫了。   要是陆星沉有样学样,故意吓她怎么办?   姜姒越想越不对劲。   她娇脆地质问道:“你不会故意骗我吧?”   陆星沉差点被气得仰倒,姜姒这人的疑心也太重了吧。   为表忠心,陆星沉只能祭出他的绝招:“如果我骗你,我就多做一套五三,行了吧?”   姜姒不是希望他学习吗,那他就让她看看呗。   闻言,姜姒勉强点头:“那好吧。”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披上斗篷,施施然地往外走去。   陆星沉好不容易说动了姜姒,生怕她反悔,赶紧跟在她身后。   他轻舒了一口气。   他哪里知道,让姜姒收个礼物会这么难!   姜姒走进院子,当她看到机车的第一眼,就猜到了他口中的惊喜是什么。   陆星沉心思很浅,根本藏不住。   谁会在机车上放个突兀的盒子呢?   姜姒故作不解,绕着弯子问他:“买了新机车,你要送我机车啊?”   陆星沉深吸一口气,指了指放在机车上的粉色盒子。   “这个,你打开看看。”   姜姒没动,却仰头示意,娇声指挥:“你帮我打开。”   陆星沉:“……”   好家伙,姜姒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居然能把他送礼物的每个步骤都打乱。   算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陆星沉拉了姜姒一把,让她站在机车旁,迅速收了手。   等姜姒站稳后,他才慢悠悠地打开盖子,语气炫耀:“千万别眨眼,记得看仔细了。”   姜姒的视线落在盒子里,她轻笑一声。   不说别的,陆星沉设计的头盔,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说是惊喜也不过分。   姜姒突然想到陆星沉给她看的那张设计图,跟实物完全搭不上边。   这难道就是陆家人的魔力吗?   姜姒让陆星沉帮她拿出来,她用手掂了掂,重量刚刚好:“你怎么会想到用绿色?”   陆星沉很不满意地纠正:“错了,这叫松霜绿,和普通的绿色不一样。”   去学校那天,姜姒在旗袍店买的正是一件松霜绿软缎长旗袍。   两者是相同的颜色。   陆星沉特地在网上查过了。   姜姒看上去挺满意的:“品味还算不错。”   陆星沉傲娇地仰头:“那你打个分?”   姜姒想了想:“就九分吧。”   陆星沉急了:“一百分你只给我打九分!”   姜姒被陆星沉突然拔高的嗓门,吓了一跳。她白了陆星沉一眼:“我说的当然是十分制。”   “那为什么不是满分?”   “你什么时候能考及格,我就帮你再加一分。”   陆星沉不说话了,姜姒还不如让他多设计几个头盔呢。   他哪里想到,这打分还跟学习成绩有关啊。   今天,陆星沉还有别的目的。   对陆小少爷来说,头盔是机车的附属品,真正骑上机车,迎着风驰骋,才是最让他激动的。   为了好好炫耀他的设计,陆星沉当然不满足于把头盔存放在家里。   他支支吾吾:“这成品出来了,肯定要试用一下,你说对不对?”   姜姒沉默了几秒,眯眼看向陆星沉:“你不会想带我兜上一圈吧?”   陆星沉没说话,就是默认。   很快,姜姒和陆小少爷的拉锯战开始了。   远处的郑管家看到这一幕,他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太太一心为了陆家人好,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太却总把事情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郑管家决定了,他要为太太和陆总的爱情添上一把火。   于是,郑管家拍下了照片,发给了陆凛的秘书。   -   陆氏集团办公室。   赵助理收到了郑管家的照片,他秒懂郑管家的用意。赵助理立即点开照片,放在陆凛面前。   “陆总,听说陆小少爷今天要带太太去兜风。”   闻言,陆凛漆黑的眸子微敛,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   照片上,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那里。陆星沉站在机车旁边,他的臂间跨着一个头盔。   陆凛目光望向照片右侧。   姜姒抱着臂站在那里,她清亮的眼睛睨着陆星沉,玫瑰色的唇翘着,她表情十分嫌弃。   陆凛静静地看着照片。   他心底向来如死水一般无澜,此时,他却凝视了照片很久。   陆凛轻挑眉峰。   姜姒和陆星沉的关系,倒是挺融洽的。   这时,一个画面涌入陆凛的脑海。   灼热的山火包围了姜姒,火光阻断了她的去路。   她缩在山石旁,一动未动。   陆凛清楚,姜姒她怕死。   姜姒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任何会将她置于险地的事情,她都不会去触碰。   所以,就算陆星沉想让姜姒坐上他的机车。   姜姒也会拒绝。   陆凛抬眼,沉声道:“夫人有没有提过,她今天有别的安排?”   赵助理讶异,陆总怎么知道,陆太太今天准备去一个地方?   他回道:“太太今天要去私人体检中心体检。”   陆凛薄唇勾起一丝极浅的弧度。   这倒是符合姜姒的性格。   私人体检中心是陆家的产业,陆凛低沉的声线落下。   “通知院长,让他今天全程陪同陆太太。”   郑管家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郑管家听到陆司越的声音。   郑管家:“三少,你准备回家吗?”   陆司越:“姜……在做什么?”   郑管家一怔,望向姜姒和陆星沉。   姜姒蹙眉盯着陆星沉的车子,陆星沉就站在旁边。   落在郑管家的眼中,这画面却是家庭和睦。   郑管家回答:“小少爷买了新的机车,要带太太出门兜风呢。”   陆司越一怔:“她同意坐机车了?”   郑管家:“当然,太太很宠小少爷的。”   陆司越沉默了。   郑管家觉得奇怪:“三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什么。”陆司越很快补了一句,“我回家的事,就别跟他们说了。”   郑管家没听到,花园里,姜姒和陆星沉在争论。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机车的轰鸣声。   姜姒和陆星沉狐疑地转过头。   陆司越居然骑着机车,出现在他们面前。   陆司越穿了一身皮衣,长腿从机车上跨下来,头盔被他抱在了腰侧,张扬得像是个王者。   姜姒见到陆司越,刚好想到上次他疑似流感的那件事。   现在陆星沉和陆司越人到齐了。   刚好带人去医院做个体检,顺便把流感疫苗打了。   没等陆司越开口,姜姒忽地出声:“陆星沉,你现在空腹吗?”   陆星沉没懂姜姒的意思,愣愣地点头。   姜姒又看过去陆司越:“陆司越,你吃早饭了吗?”   陆司越也怔住了:“还没。”   姜姒满意了:“今天我正好有空,带你们去医院体检。”   最近流感变严重了,稍不留神就会感冒,关键是得了流感,还恢复得慢。   姜姒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陆星沉在学校读书,学校算是人群聚集地。   学生们埋头读书,都不注重身体,他们得流感的几率大大升高。   陆司越也总是往外跑。   又是新曲发布,又是演唱会,他染上风寒的概率也很大,万一传染给她怎么办?   姜姒没给他们多余的反应时间,她转身就回了房间。   因为今天要体检,姜姒难得没穿旗袍。   姜姒穿了件舒适的休闲服,可她骄纵的气质半点未减。   令姜姒没想到是,他们在出发这一点上卡住了。   陆星沉很坚决:“上我的车,这是我先提出来的。”   陆司越毫不犹豫地驳回:“陆星沉骑机车时间没我久,坐我的比较安全。”   陆星沉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到一半,陆司越竟然来拦人?   三哥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想炫车技也不用选在这个时候吧。   医院离得不远。   为了让两人都打上流感疫苗,姜姒勉强答应,把路程平分成两段。   姜姒戴上了新做的漂亮头盔,坐在陆星沉的机车后面,陆司越的机车紧随其后。   应姜姒的要求,陆星沉的车速减了一半。   一辆嚣张的昂贵机车,被陆星沉开得慢悠悠的。   陆星沉炫新车的目的也失败了。他总觉得,路人都在盯着他瞧,他帅气的形象在这天好像破灭了。   饶是这样,陆星沉也不想姜姒上陆司越的车。   红灯亮起,两辆机车纷纷停在了马路旁边。   姜姒跳下了车。   “好了,试车到此结束。”   陆星沉和陆司越皆是一怔。   姜姒鼓了鼓腮帮,她给的理由非常充分,“冷风对我的皮肤不好,今天的份额用完了。”   姜姒转身就走人。   陆司越立即叫住她:“那你怎么过去?”   姜姒眨了下眼:“我当然是坐车了。”   话音落下,姜姒往陆家的车子走去,她优雅地坐进车后座,在车内的暖气中一路到了体检中心。   陆司越他们跟得很紧,几乎是前后脚到达。   院长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看见来人,他迅速迎了上来,笑道:“陆总特地交代过,让我引你们进去。”   当时,陆总说了陆太太和陆小少爷会过来体检,可他没说,陆三少也会跟着来啊。   院长暗自心惊,陆总对陆太太偏爱,连陆家子弟们也对这位大嫂恭敬。   院长面上不显,领着人进去。   今天体检中心的人并不多,稍微等一会,很快就会轮到他们。   姜姒有轻微的洁癖,不想随便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她皱眉盯着椅子,迟迟没有坐下。   出门前,郑管家把毯子塞到了陆司越的手里,嘱咐他照顾好太太。   陆司越不情不愿地拿了一路。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陆司越看了一眼,姜姒在蹙眉,他把毯子摊开,完整地盖在了座椅上:“现在好了,坐吧。”   姜姒勉为其难地坐下。   她清瘦的背脊挺得很直,离靠背还有一小段距离。   姜姒斜对角那里,坐了一个人。她是上次参加过太太团聚会的孙太太,今天也来了体检中心。   孙太太认出了陆司越,她视线落在一旁的姜姒上。   姜姒今日没穿旗袍,一身浅色调的休闲服显得她年纪很小,巴掌大的小脸甚至还透着几分稚气。   孙太太没认出这是姜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陆司越有绯闻女友了。   旁边的陆星沉是来打掩护的吧。   孙太太一乐。   陆司越从来没被狗仔拍到过恋情,这下好了,被她发现了。   孙太太向来八卦,她拿起手机偷拍,想传到太太群里。   下一秒,孙太太定睛一看。   等等,这不是陆太太吗!   孙太太一开始就瞧不上姜姒,即便姜姒提到陆星沉开始看书的事情,她也觉得那是姜姒瞎编的。   可眼前的事实让她不得不相信。   孙太太赶紧点开相机,拍下了这稀奇的一幕,发到了太太团的微信群里。   孙太太没料到,她只收获了一片骂声。   【你这随便拍人不太好吧,陆太太允许了吗?】   【把图片撤回,再和陆太太道个歉,不然我就和陆太太告状!】   孙太太被骂得有些懵,她们的矛头怎么都对准她了?   但孙太太不敢不听,她赶紧撤回照片,又无比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在陆太太面前搬弄口舌。   不是都说陆小少爷嚣张暴躁吗?   他现在居然乖乖地坐在姜姒旁边。   陆三少就更过分了,他随时拿着毯子,只为帮陆太太垫椅子?   看到的人,谁不会称赞一句,陆太太真是好手段。   陆太太的魅力很大,她不光能让陆小少爷开始读书,竟然还能收服桀骜不驯的三少。   今天,太太团炸了。   原本不服气姜姒的人也彻底信了。   她们知道了一点。   陆太太在陆家的地位很高,是不能轻易对待的人。 第45章 【一更】陆少帅用他拿枪……   姜姒可不管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只知道她马上就要抽血了。   姜姒走到了抽血台前,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很不喜欢,针头扎进皮肤里的感觉,但她更不喜欢,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所以在护士抽血时,姜姒全程盯着她的动作,直至结束。   还好护士的水平很高,没有失误。   按照排队顺序,陆星沉是下一个。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姜姒从座位上站起身,很快察觉到了陆星沉的不对劲。   她思索了几秒,猜出了真相。   姜姒笑眯眯地开口:“陆星沉,你不会晕血吧?”   陆星沉反应很剧烈:“怎么可能!”   姜姒心下了然,也不跟他废话。   她朝陆司越扬了扬下巴,娇滴滴地发号施令:“勉强把毯子借他用用。”   陆司越憋着笑,乖乖照做。   下一秒,陆星沉眼前一黑,柔软的触感兜头罩下。   将他的视线全部遮挡。   不对,哪里的毯子?   姜姒嫌医院椅子脏,这不是刚才她用来垫座椅的毯子吗?   想到这里,陆星沉晕血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   陆星沉重获光明后,他准备好好质问姜姒一番。   这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姒姒?”   姜姒怔了几秒,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她转过身,轻挑了下眉。   多久没见过姜母了?姜姒记不清了。   上次符咒事件后,姜姒收到了姜母的30通未接来电,和20条质问短信,还有无数次的见面邀约。   可这些事都是姜姒从郑管家口中得知的。   因为姜姒当天就把姜母拉黑了,第二天她更是直接换了个号码。   郑管家帮姜姒保管着原先的手机,姜姒时不时会询问一下姜母的近况。   但是姜姒一点也不伤心,她只是图个乐子。   果然,姜母此刻看上去很生气:“这是你对妈妈的态度吗?”   姜姒仰着下巴,把姿态摆得更高了些。   她甚至挑衅地耸了耸肩:“有什么问题吗?”   姜母以为,她会等到姜姒的一声抱歉,却没想到自己竟踢到了铁板。   姜姒张扬嚣张,分毫不让。   陆司越转过身来,看向姜母。   他眼角一挑,锋芒毕露。   那双瑞凤眼微眯,气压很低,压得姜母喘不过气来。   陆司越的声音又冷又硬:“姜姒的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陆星沉脸上有些苍白,他以陆司越为依托,缓缓站起身,185的个子足足压了姜母一大截。   他气势不减,语气带着冷。   “我也觉得她的态度没问题。”   姜陆两家虽有婚约,但那是老爷子定下的。到了姜母这辈,两家差距悬殊,已经极少见面了。   方才受到了冲击,姜母一时间没认出这两人。   她讷讷道:“你们是谁?”   陆司越站到姜姒面前:“她是我大嫂。”   陆星沉站在陆司越旁边:“她也是我大嫂。”   陆司越完全没有因为姜母的身份,而收敛他的态度。   不爱子女的人哪有资格被称为母亲呢。   陆司越扯了下嘴角:“我记得是你先起头的吧,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声,我脾气很坏……”   “谁惹我不高兴,我就让他不高兴。”   陆司越话中的警告意味非常明显。   姜母懵住了。   她从未了解过,姜姒嫁到陆家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她听锦月说过,姜姒和陆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姜母十分清楚陆家人的性子。   据她所知,陆家的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冷漠,全都是不好惹的。   姜云皓跟在姜母的身边,顿觉脸上无光。   他妈和自己女儿置什么气啊?   说到底,符咒的事情还不是他妈自己作死?   姜云皓皱起眉,拉了姜母一把:“妈,你别说了。”   姜母无视姜云皓的阻拦,避开了陆司越和陆星沉略带威压的目光。   她看向姜姒:“待会体检结束,我要和你谈谈。”   姜云皓一看到姜姒,就想起上次见面那声三姐,他耳根子有点热。   现在,他妈这一顿骚操作下来,他连地缝都找不到了。   姜云皓觉得,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还惨了。   他夹在姜母和姜姒之间,真的很难做人。   正巧,护士喊了句:“下一个,姜云皓。”   看了眼针头,姜云皓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护士拿起针时,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护士惊呼道。   “不好,这里有人晕针了。”   姜母立即转头看去。   她发现姜云皓软软地倒在桌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姜母疑惑了。   从小到大,姜云皓有晕过针吗?   姜姒带着陆星沉和陆司越离开,她对他们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她连怼人都省了。   姜姒踮起脚,在两人肩上各拍了一下。   姜姒大方地开口:“表现不错,体检完奖励你们吃饭。”   “等吃完饭再去打疫苗。”   请客是要请的,姜姒也没忘记今天真正的目的。   陆司越和陆星沉安静了下来。   他们还在懊悔,刚才那两句大嫂,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看姜姒现在的表现,她应该没听到吧。   -   姜云皓本来就是装的,等姜姒一走,他立马缓了过来。   在接下来的体检中,姜云皓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生怕再遇到姜姒。   姜云皓很肯定,如果遇见,他妈绝对会来一轮新的战争。   好不容易撑完了上午的体检,姜云皓以为可以安心了。   没想到,在快合上的电梯门缝里,姜母瞧见了姜姒的身影。   她直接进了另一部电梯,追了过去。   电梯直达停车场。   姜姒一行人已经坐上了陆家的车。   姜云皓目光一凝,他抿了下唇。   他瞧见一旁的姜母快步上前,似乎想要找姜姒理论。   这一刻,姜云皓只觉得心力交瘁。   姜云皓憋不住气,不耐烦地拽住姜母:“妈,你有完没完啊!”   姜母被十七岁的男孩拽住胳膊,他力道很大,她怎么也甩不掉。   姜母差点被小儿子气死:“刚才我被陆家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现在还不让我理论了?”   “他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有什么错吗?”   提到家人时,姜云皓怔了几秒。   “上次明明就是你的错,关三姐什么事?”   姜云皓微微愣住,他发现自己又叫了姜姒一声三姐,而且,她本人根本就不在场。   姜母底气不足:“符咒不是没贴成吗?都贴到你大哥头上了。”   姜云皓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面前这个拎不清的人是他的母亲。   “我跟你直说了,上次符咒的事情,是我提前向三姐通风报信的。那个骗子的店也是我带三姐过去的。”   “就连电视台报导都有我的份。”   姜云皓把想说的话一次性全说完了。   “现在,你满意了吧?”   姜母回过神来,气得发抖,她一直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时,她不但被大儿子批评了,还被老公骂多管闲事。   现在小儿子居然告诉她,这些事都跟他有关。   姜母失去理智,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姜云皓一巴掌。   姜云皓退后了一步。   他看见姜母的动作时,心底生出一股不知名的埋怨。   他好像感受到了,姜姒以前被家人冷落的感觉。   令人心寒。   “妈,你是想把亲生孩子全部气走吗?”   说完后,姜云皓掉头就走,不再理会姜母。   停车场里,穿堂风吹过,在她的脚边拂动,寒气从小腿蔓延开来,逐渐遍布全身。   姜母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   姜姒回到家后,拍卖行的人送了拍品名册过来。   每次有重大拍卖会时,工作人员都会通知豪门圈的重要人物,这已是惯例。   郑管家把拍卖名册递给姜姒:“太太,这是明晚拍卖会的拍品。”   太太喜欢古董,郑管家得知,明晚拍卖会的拍品是各式各样的古董,他就告诉了姜姒。   姜姒翻开拍品名册,她一页页翻着,没有发现什么喜欢的。这时,有一件东西映入她的眼帘。   她心口一颤,一眨不眨地盯着名册。   这件拍品是民国年间的八音盒。   姜姒对这个八音盒熟悉万分,就算她闭着眼睛,她也能描绘出八音盒上,每一处细小的纹路。   因为前世有个人,送了她这份礼物。   姜姒不清楚,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出现这个时空的拍卖会上?   一瞬间,民国和现代再次交错。   难道说现在的时空,也是当时的延续吗?   现代历史书上的民国,就是她当年生活过的那个年代。   姜姒怔怔地看着八音盒。   在姜姒的生命里,那个人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可她从未在这个世界里,见过一张和他相似的面容。   过了很久,姜姒一直坐在那里,她陷进了回忆。   她心底的记忆掀开了一层纱,无声地,一点点漫了上来,逐渐笼罩了她的心脏。   姜姒做了决定。   她明晚要去拍卖厅,无论花多少钱,她都会拍下这个八音盒。   -   次日夜晚。   夜幕低低垂落,犹如深沉的幕布,城市的灯次第亮起。   拍卖厅入口,灯光璀璨。   内部装饰奢侈昂贵,单单瞥一眼,便是一室浮华。   拍卖厅内场。   陆浮笙走了进来,今天的拍品名单上,有他修复的民国八音盒。   所以,他今晚亲自来到现场,观看这场拍卖会。   陆浮笙来到贵宾席,他扫了一眼周围。   左边那人梳着油头,他眼神一冷。   右边那人的脸型踩中了他的雷点,他轻嗤了声。   前排的人香水味太浓烈……   陆浮笙眼带鄙夷,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穿着红色的斗篷,斗篷尾摆有些长,堪堪垂落在小腿。   她侧身坐在那里,能看见她如瀑的黑色长发,还有雪白的小脸。   陆浮笙眯了眯眼,姜姒今天怎么来到拍卖厅了?   刚才那群丑东西让他眼睛疼,想来想去,姜姒倒是非常合他的眼缘。   陆浮笙低低笑了一声,朝姜姒走去。   姜姒坐的那排都是空置的,很明显,她包下了这排的座位。   陆浮笙走到姜姒身旁,他长腿一迈,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姜姒抬眼,看清来人后,她的脚懒懒一横,脆声道。   “谁准你坐在这儿的?”   她才不高兴和陆浮笙坐在一起。   姜姒嫌弃道:“你自己没有座位吗?这么寒酸啊。”   闻言,陆浮笙怔了几秒。   他被骂了,唇边笑意却更甚,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姜姒,你每次都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姜姒刚要开口,这时,她收到了陆浮笙的气运值,五万。   她话音一转:“我惹你生气干什么?”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姜姒朝陆浮笙招了招手。   陆浮笙十分警惕,但他仍靠了过去。   蓦地,姜姒踢了陆浮笙的腿一下,她嗓音又娇又横。   “谁准你这么和我说话?”   “你再多嘴……”姜姒凶巴巴道,“就别坐在这里。”   陆浮笙气得牙痒痒,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他转念一想,他座位旁边那群人,长相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陆浮笙斜斜看了一眼姜姒,苍白艳丽的一张脸,此时带着冷冷的笑。   “姜姒,你踢得我真疼啊。”   姜姒看都不看陆浮笙一眼,她雪白的手往旁边一指。   “你不准坐我旁边,往外再挪一个位置。”   他太吵了。   陆浮笙:“……”   停顿几秒,他坐在离姜姒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   这回,空气终于安静了。   这时,第一个拍卖品拿到台上,拍卖会正式开始。   竞价声接连响起,拍卖品陆续被拍走,但姜姒一次都没有举牌。   姜姒的目的只有一个,拍下八音盒。   她对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这时,陆浮笙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这个花瓶颜色太老气了,玩弄谁呢?”   “……这幅画到底是谁修复的?呵,太差劲了。”   “花五百万拍了一个手镯,他们的眼睛是摆设吗?”   “啧啧,这群东西真上不了台面。”   旁边那人的声线非常好听,但每个字都说得毫不留情。   姜姒原本以为,陆浮笙和她隔了一个位置,他就不会影响到她。   但她现在简直要被陆浮笙烦死了。   “陆浮笙,你能闭嘴吗?”姜姒不耐烦地娇声道。   陆浮笙扯了扯唇,没再讲话。   ……   时间缓缓流逝,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大半。   这时,一个拍卖品拿了上来。   木质的外盒,色泽漂亮,在灯光下透着沉郁的气息。   拍卖师介绍道:“这是民国时期的八音盒,这款八音盒从未在拍卖会上流通过。”   这是它第一次被拍卖,会带给收藏家们很大的新鲜感。   “八音盒一开始有些许破损……”   拍卖师继续说道:“但经过古董修复师的修复,几乎还原了全貌。”   台下的人看着八音盒窃窃私语。   在八音盒出现的那一瞬,姜姒的视线就直直落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姜姒知道。   八音盒的底下刻着两个字。   陆和姜。   姜姒和陆少帅大婚那天,陆少帅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就是这个八音盒。   拍卖师继续开口:“这款八音盒和其他不同,上面雕刻着木质的桔梗花,这极为少见……   这里的光线分明有些暗,姜姒却能将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瞧得清清楚楚。   八音盒外面雕刻着一朵朵桔梗花,那是陆少帅亲手为她雕刻的。   姜姒现在还能想象出,他雕刻桔梗花的样子。   他一点一点仔细雕琢着,慢慢地,每片花瓣都蜿蜒着风铃般的弧度,最后,花尖漫上精巧的轮廓。   木头碎屑在他指缝间滑落,卷在风里,像是落了一蓬蓬的青白烟灰。   陆少帅用他那双拿枪的手,为她雕琢出了几朵逼真的桔梗花。   花瓣精妙绝伦,看上去与真花别无二致。若有风拂过,那股冷香仿佛能入髓一般。   姜姒知道,桔梗花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是永恒的爱,第二层含义是无悔。   不悔相爱,不悔过程,不悔结局。   这样的不悔,旁人或许会觉得,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戏言罢了。   但他……却把桔梗花刻在了他们的新婚礼物上。   姜姒沉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难以抽离。   这时,拍卖师拧动八音盒的发条,优美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   “这个音乐是李斯特的《爱之梦》,象征着纯真的爱……”   姜姒很喜欢这首歌。   民国年间,她经常坐在房间里,一遍遍听着这个音乐。   那时候,房间里落着满地的碎金日影。   墨绿色的丝绒窗帘敞着,姜姒半倚在刻着玫瑰花藤的椅子上,手里握着八音盒。   她的手触碰着,上面雕刻的桔梗花。高雅的古典音乐,轻轻地敲击着她的耳侧。   拍卖厅里,大家都沉浸在音乐之中,谁都没有说话。   陆浮笙偏头看向姜姒,他眼底浮起讶然。   他见过姜姒骄纵发脾气的样子,见过姜姒狡黠的样子,也见过姜姒眯眼哄骗别人的样子。   但陆浮笙却从没见过姜姒脆弱的样子。   此时,姜姒的脸色白得似新雪一样,她眼角隐约泛着清润的光。   陆浮笙眸光微动。   姜姒她……哭了吗?   拍卖厅里的音乐仍在播放,陆浮笙唤了一声。   “姜姒。”   但是,姜姒却好像听不见似的,她只怔怔地看着台上的八音盒。   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梦。   又过了一会儿,八音盒的音乐声停了。   拍卖师看向台下:“这款民国的八音盒,起拍价500万。”   “现在开始竞价。”   这时,一个嗓音响起,传遍了整个拍卖厅。   “1000万。”   价格竟然直接翻了一倍!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子举牌,很明显,刚才是她让助理喊出一千万的价格。   姜姒对这个八音盒势在必得,她今晚一定要拍下八音盒。   陆浮笙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姒。   为什么姜姒要拍下这个八音盒?   难道今晚她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其他人开始竞价。   “1100万。”   “1300万。”   “……”   这时,姜姒继续举牌,助理喊出一个价格。   “1800万。”   又把价格提升了一个高度。   陆浮笙那张不为万物动容的脸,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眼眸幽黑分明,只定定看着姜姒。   姜姒今晚来到拍卖厅。   现在她又为了这个八音盒一再举牌。   姜姒是不是来之前就知道,这个八音盒是他修复的?   陆浮笙忽然想到,姜姒之前投资了陆司越朋友的电视剧,她还带陆星沉去补习班。   现在她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吧。   陆浮笙忽地开口,问道。   “姜姒,你今晚来到拍卖厅,是因为这个八音盒?”   姜姒没看他,清亮的嗓音落下。   “这个八音盒……我势在必得。”   几秒后。   陆浮笙忽然笑了,他这一笑,愈发眉目生香。鸦羽一样的黑睫颤了颤,投落下魅惑的弧度。   姜姒睨过来,她觉得陆浮笙真是莫名其妙。   但这个眉眼妖异的男人却依旧在笑。   这时,陆浮笙看向姜姒,他用一种近乎柔和的口吻,轻轻开了口。   “姜姒。”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不怎么讨厌你了。”   姜姒心里哼笑了一声,她也开了口,用近乎温柔的声音说道。   “美人二弟。”   姜姒脸上笑吟吟的,她一字一句道。   “但我还是……很讨厌你呢。”   陆浮笙:“……” 第46章 【二更】华流才是真正的……   这时,拍卖厅里有人举牌,他喊出了一个价格。   “2300万。”   举牌的人是吴特助。   傅济臣知道,今晚的拍卖会里,有一个拍品是民国的八音盒,他特地让吴特助回国,拍下这个八音盒。   傅济臣喜欢收集民国古董,这会带给他很多灵感。   不仅如此,他的家中还有很多藏品,各式各样的颜色,正如五彩斑斓的旗袍。   傅济臣想要什么,他从来不会让给旁人。   他是拍卖会的常客。   每一次的拍卖会上,如果藏家们知道傅济臣看中了某个拍卖品,他们都会识趣地不再竞价。   因为无论花多少钱,傅济臣都会把这个拍卖品收入囊中。   有几个人认出吴特助是傅济臣身边的人,他们知道,这个民国八音盒多半是傅济臣的了。   这时,一个人喊出了价格。   “3000万。”   姜姒再次举牌,让助理竞价。   她支着下巴,她的视线只落在台上的八音盒上面,看都没看吴特助一眼。   吴特助再次举牌,助理喊出价格。   “3500万。”   姜姒轻轻笑了声,她半点没把吴特助抬价的行为放在心上。   她旁边的助理再次抬价。   “4500万。”   直接把价格往上加了一千万。   全场寂静无声,大家都看着吴特助和姜姒。   他们都知道,今晚,民国八音盒的主人,只会在这两人中间产生。   而这场价格的拉锯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陆浮笙面无表情地看着吴特助,这个人一直在和姜姒竞价。   在他心里,姜姒是第一个要买八音盒的人,他心里已经默认,八音盒是姜姒的了。   谁如果敢和姜姒抬价,那就是和他抬价。   陆浮笙精致的唇勾起,似笑非笑道:“姜姒,我讨厌那个抬价的人。”   “今晚你一定要拍下八音盒。”   “因为我这人……”陆浮笙眼底幽光流转,他悠悠笑道,“最喜欢和别人抢东西了。”   姜姒白了陆浮笙一眼,她骄矜道:“这还要你说?”   她乌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台上,笃定地笑了。   “这个八音盒我要定了。”   第一次,陆浮笙和姜姒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他们的目的非常一致,这个八音盒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上。   另一头,吴特助带着耳麦,他联系了傅济臣。   “傅总,有个人一直在和我竞价,她也想拍下这个八音盒。”   停顿了几秒,一个极冷的声音落下。   “那个竞价的人是谁?”   吴特助开口:“陆凛的太太。”   “姜姒。”   听到这个名字,不知怎地,耳麦那头的空气忽地安静了下来。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样,每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傅济臣一直没有说话。   吴特助觉得奇怪,他小声问了一句:“傅总,我还要继续竞价吗?”   傅济臣的呼吸轻不可察地重了几分。   但仅仅只是几秒,他冰冷异常的声线就落了下来。   “继续。”   吴特助明白了傅济臣的意思,他再次举牌。   “5000万。”   姜姒终于看了吴特助一眼,她眼神微冷,提高了价格。   “5500万。”   姜姒不知道,这个一直和她竞价的人是谁。但这人想和她抢东西,她就相当不高兴了。   接下来,她每一次加价都只比那人多500万。   姜姒明明可以直接以高价拍下八音盒,但她偏不这么做。   她故意每次只加价500万,这样给了那人一丝希望,让那人以为他还可以赢过她。   但姜姒就这么慢悠悠拖着,每次一点点加价,将这场拉锯战的战线拉长。   然后,慢慢耗尽那人的耐心和希望。   吴特助举牌,助理喊道。   “6200万。”   姜姒眨了眨眼:“6700万。”   吴特助:“7000万。”   姜姒支了支下巴:“7500万。”   这时,吴特助的耳麦传来一个阴冷的嗓音。傅济臣很久没有说话,他忽地主动问了一句。   “陆太太还在继续竞价吗?”   吴特助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他深吸了一口气。   “对。”   空气比以往沉默了更久。   过了一会,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不用竞价了。”   傅济臣吐出几个字:“这个八音盒是陆太太的了。”   既然她这么想要,那就让给她。   话音刚落,傅济臣就切断了电话。   吴特助有点震惊,这是傅总第一次把心爱的东西拱手让人。   以前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傅总竟然会选择让步?   震惊之余,吴特助没有多问,也没有继续竞价。   拍卖师开口:“7500万第一次。”   空气寂静。   “7500万第二次。”   依旧没有人开口。   拍卖师说了最后一句:“7500万第三次。”   一锤定音。   拍卖师看向姜姒,笑道:“这个八音盒归陆太太所有。”   这时,姜姒收到了傅济臣和陆浮笙的气运值。   她回顾四周,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   姜姒已经拍下八音盒了,她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陆浮笙见姜姒起身,他也准备离开。   姜姒走到拍卖厅门口,她步子微顿。   不知何时,竟然下雪了。   姜姒记得,她和陆少帅大婚那日,也落了一场雪。   姜姒怔怔地看了一会。   她伸出手,掌心只往外移了一点,细小的雪花就纷纷而至,那股沁凉仿佛能透入她的心脏。   姜姒收回手,她看向手里的八音盒。   陆少帅当初在八音盒底部,亲手刻下了陆和姜这两个字。如今,随着时间的消逝,字已经看不分明了。   姜姒又看向外盒上的桔梗花。   她小心翼翼地抚过每一片花瓣,她清楚地感觉到花瓣的纹理。   这一瞬,姜姒眼前忽地掠过一个画面。   陆少帅穿着一身军装,他风尘仆仆地赶来,雪花落满了他的全身。   军帽下的那张脸,冷峻又清隽,他的视线直直落向她。   姜姒收回思绪。   这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八音盒,为什么这里会雕刻着一朵红色的桔梗花?   姜姒记得很清楚,之前八音盒上并没有出现这个。   难道是修复师雕刻上去的吗?   又或者……这个八音盒在这么多年里,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不知为何,姜姒的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她定了定神,脑海里闪过红色桔梗花的花语。   象征着永世不忘的爱。   姜姒看了八音盒很久,然后,她拧开发条。   空气中响起李斯特的《爱之梦》,优美的音乐声流淌在空气中,连簌簌雪声都变得寂静了。   这时,陆浮笙来到姜姒身后,他望着姜姒。   外面的雪,依旧下着。   姜姒在薄白的雪光中,轻轻仰起脸。   细雪在姜姒脸上晕着剔透的光。   映在她的红色斗篷上,愈加显得她眉眼精致,她整个人似乎与雪天融为了一起。   看上去遥远又寂寞。   陆浮笙眸色微深,今晚的姜姒,好像有点奇怪。   他眼底掠过几分复杂,开了口:“姜姒你……”   蓦地,姜姒回过头,清亮的目光望向陆浮笙,她娇声道。   “陆浮笙,下雪了。”   不知怎地,陆浮笙心里一跳。   下一秒,姜姒半抱着臂,她十分自然地发号施令。   “我的斗篷太长了,你快过来帮我提着呀。”   陆浮笙:“……”   他扯了扯妖艳的唇,刚才果然是他看错了,姜姒怎么可能流露出脆弱的神态?   -   C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陆凛刚刚结束了工作,他经过酒店的大厅。   那里有一架黑色的钢琴,有个人坐在钢琴前,正在弹奏曲子。黑白琴键跳动着,那人指尖下流淌着优美的音乐。   陆凛眸色一滞,这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他本该离开,但不知道为何,他脚步一顿。   这时,陆凛忽地察觉到,他的心脏微微抽痛。   一种细小的疼痛蔓延在他的心口处,虽然轻微,却无法忽略。   陆凛抬起手。   他修长的手按在他的心脏上,他指骨微微绷着,泛着苍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首曲子,他的心脏会微微抽痛?   难道这首曲子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   丁星安和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   《糊我》热播后,有很多经纪公司向丁星安抛出了橄榄枝,他原来所在的公司也想花大价钱留下他,希望他能续约。   可丁星安去意已决。   他只想进一个人的公司,也只想为一个人赚钱。   随着丁星安人气的不断高涨,他出门时也必须戴上帽子和口罩。   以前,他直接进超市,都不会被人认出来。   丁星安做足准备、全副武装地来到了望葵公司。   “莫哥?”   “小安?”   在望葵公司楼下,丁星安和莫萧阳迎面碰上。   两人都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可他们一起训练了这么久,很了解对方,一眼便认了出来。   莫萧阳很快就猜到了丁星安的来意,他们或许有相同的想法。   莫萧阳:“你是想把经纪合约签给望葵吗?”   被猜中心思后,丁星安干净清澈的脸上,红了一片。   他不好意思:“还好你一起来了,我一个人有点不敢单独进去。”   今天,姜姒正好在公司。   “姜总。”   网上对J女士的议论很多,丁星安当然有所关注。   这次,丁星安没称呼姜姒为J女士,而是叫了她姜总。   丁星安:“我和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我想加入望葵。”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   莫萧阳被公司雪藏已久,合约早已解除,后来的资源全是他自己主动找的。   自从《糊我》红了后,姜姒勉强看完了第二期,就不再关注这档节目。毕竟,再看下去,她可能会心梗。   所以,姜姒很淡定。   她以为,丁星安和莫萧阳只是为了报恩才来望葵。   可任副总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他极为激动。   丁星安和莫萧阳的人气一骑绝尘,微博的粉丝数量每天都在暴涨,可谓是前途无量。   不愧是姜总,未来的流量小生送上门了,她还如此淡定。   任副总澎湃的心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得好好和姜总学学,要懂得喜怒不形于色。   不然以后他怎么配得上姜总?   姜姒:“可我暂时没这个意向。”   丁星安呼吸一滞,耳根红了起来。   他有个特点,就是着急的时候特别容易脸红,一片红色甚至蔓延至他的脖颈。   丁星安极力推销自己:“我不想和其他公司签约,我只想进望葵,无论什么分成我都愿意。”   莫萧阳也跟着应和:“我也是。”   任副总暗自心惊,这么好的事情,姜总居然随随便便地拒绝了。   这难道是姜总不为人知的话术吗?   姜姒捕捉到了分成这两个字眼。   对啊,她签下这两人后,给他们提供绝佳的资源,不就能让亏钱计划顺利进行了吗?   姜姒笑眯眯地看向他们:“二八分,如何?”   丁星安一怔,随即狂喜:“没问题,多少分成我都愿意!”   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朝气。   丁星安自然而然地将姜姒的话,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姜总应该觉得他是新人,给了他两成收入,这对他现在的地位来说很正常。   因为丁星安糊了太久,这几年根本没赚到什么钱,他对金钱的概念比较模糊,也比较看得开。   而且他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爆红,对这样的高人气,他也没有实质性的认知。   再者,没有J女士就没有现在的他。   无论什么要求,丁星安只想进入姜总的公司。   莫萧阳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他是个较真、重情义的人,所以才在原先公司的派系斗争中,保持中立。   之后,莫萧阳就被公司雪藏了多年,期间还有人试图潜规则他。   对于莫萧阳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名利,他一定要找机会报答姜姒。   莫萧阳:“我不在乎分成,我只想进入公司。”   姜姒听着两人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你们是不是误解什么了?”   “我说的是你八成,望葵二成。”   丁星安和莫萧阳彻底懵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他们还是第一回 接触。   两人强烈拒绝。   “这万万不行,我们的能力根本不配。”   正当他们拉锯之时,助理汇报,贺迁也来了。   贺迁看见站在旁边的两人,生怕姜姒误会他的积极性,立即解释:“路上堵车,我来迟了。”   姜姒明白贺迁的来意,直接开口:“二八分,愿不愿意?”   贺迁在家里已经编好了推销自己的话,全都没派上用场,好运这么快就降临到他的头上了。   贺迁连连点头,他有些语无伦次:“当然愿意,一成我都行!”   姜姒怔了几秒。   得了,又是一个误解的人。   姜姒已经预见,钱从指缝中流走的画面了。   她把亏钱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首先,望葵会为你们三个人成立一个艺人部门。”   “其次,还得给你们找个宿舍。”   姜姒灵光一闪:“望清湾如何?风景好,地理位置也好。”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纷纷沉默了。   望清湾是好,可适合他们吗?   望清湾位置最差的楼房,月租也要10万,更别说其他的。   这对他们几个糊逼来说,是不是太奢华了点?   他们是来当艺人的,又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姜姒不允许他们拒绝,一句话将他们的话堵了回去。   “要是不答应,我就不签你们了。”   姜姒说了这话,他们哪里还敢开口。   姜姒不知道,她为了多花点钱而签下这三个艺人,但他们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   特别是年轻耀眼的丁星安,他更是一举登顶,成为了顶流。   丁星安为了报答姜姒的恩情,甚至带着他苦练多年的街舞技能,走向国际比赛,成为世界街舞冠军。   他站在领奖台上,让世界再次听到了J女士这个名字。   没有姜总,就没有后来的他。   -   《扬帆起航》的总导演宋导,这段时间,他很不顺利。   望葵签下《糊我》三个人气最高的选手后,他更是心态失衡。   当宋导得知,望葵给他们的合同分成是二八分后,内心十分激动。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望葵的把柄。   宋导直接上了大号,把合同一事公布。   他还买了大规模黑姜姒的水军,涌入各大论坛。   【我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望葵是吸血鬼吗?】   【这是要榨干艺人吧,果然没有人会这么好心。】   【大家快跑吧,连望葵投资的《糊我》都不想看了。】   丁星安他们的粉丝比较理智,他们没有轻信网上的传言,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粉丝们清楚,J女士才是真正捧红他们偶像的人。   在事情发酵后没多久,丁星安顶着望葵艺人的认证,发了一条微博。   【关于合同之事,我想澄清一点,在合同中,我分成是八,望葵是二。】   简单却强有力的一句话,让谣言不攻自破。   在丁星安发出澄清微博后,莫萧阳和贺迁纷纷转发,同时带上了自己的澄清。   网上局面彻底扭转,宋导微博的评论区也被攻占。   【感谢宋导,让我们知道J女士的舍己为人优秀品质。】   【感谢宋导,让我们看到了J女士为娱乐圈输送人才的决心。】   【感谢宋导,让我高呼一句,J女士yyds!】   【最后,我只想说一句,富婆小姐姐,能再看看其他人吗?】   望葵的真实合同爆出后,公司不知道接待了多少前来自荐的人。   在这群自荐的人中,不少人身怀绝技,长相出众,但全被姜姒一一拒绝。   在姜姒看来,二八分固然会花掉她不少钱。   但要是招揽的人才一多,赚钱的渠道也多了,那么分给她的钱自然也会往上叠加。   那对姜姒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划算。   丁星安他们三人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在娱乐圈中,能享受如此优渥待遇的人,只有他们。   宋导在家里气了个仰倒,屏幕上满是感谢他的话,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些对他是赤.裸裸的讽刺!   《扬帆远航》节目组给宋导打了个电话,委婉地提出要换个导演。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对J女士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节目组原本看到黑J女士的帖子后,还在暗自窃喜。   没想到风向逆转,最后啥都没捞着,网友还顺便把《扬帆起航》也骂了。   反正这锅他们不背,顺水推舟把宋导辞了。   刚好还能蹭一波宣传热度。   此刻,宋导很后悔,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至少还能留在节目里。   他突然开始相信网友说的那句话了,J女士身上多少有点玄学。   看看他,现世报不就来了吗?   《扬帆起航》总导演被辞一事,根本没在网上掀起多少水花,反而是望葵J女士的行为引起了网友的热议。   网友认为,他们发现了J女士的伟大宏图。   丁星安是街舞王者,按照他的实力,参加世界比赛,也极有可能拿奖。   贺迁精通踢踏舞,每秒踢踏次数直逼吉尼斯纪录。   莫萧阳擅长中国舞,丝带在他手中翻成了花。   换句话说,J女士想要的只是让中国的人才,站在世界的大舞台上。   网友们从未见过像J女士这样爱国之人。   J女士功德无量,她不惜倾尽自己的全力,让华流走向世界。   J女士想让全世界的人意识到一点。   华流才是真正的顶流! 第47章 【一更】那些人什么时候……   青镇。   姜姒长大的地方。   天空飘起稀薄的小雨,细雨如丝,空气里萦绕着湿意。   一辆黑色的汽车,穿过白雾而来,停在了小镇的入口处。   车门打开,陆凛走下车。   陆凛身量挺拔,一身西装,五官冷峻。   雨中,他撑了把黑伞,细雨被虚虚地隔在外面。   陆凛在C市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驱车了一个多小时,抵达了姜姒的故乡。   他特地开了辆低调的车子,尽管如此,还是和小镇格格不入。   青镇说是小镇,其实并不大,甚至显得有些破败。   居民看到陆凛时,都带上了提防之意。   有位老人好奇地靠近:“你叫什么名字?”   陆凛:“我姓陆。”   老人又问:“那上个月捐款帮我们修路的陆太太是你什么人啊?”   陆凛一怔:“陆太太?”   老人:“就是A市的陆太太啊,她不求回报,也不留姓名,免费帮我们小镇修了路。”   “我们只知道她是陆太太。”   陆凛冷峻的脸上有了笑意:“可能是我夫人。”   原本,小镇上的人对陆凛这个陌生的外来客,还存着提防之心。   当他们得知陆凛是陆太太的丈夫后,态度瞬间变得亲切了不少,甚至主动提出要帮他忙。   陆凛没想到,在这儿,他沾了姜姒的光。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极为顺利。   片刻,陆凛开口:“我想找姜姒住的地方。”   老人将陆凛带了过去,他一边带路,一边自言自语。   陆凛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小姒小时候走丢后,就进了福利院,后来被她养母收养,才搬到了这里。”   “直到她养母去世,姜家把她带了回去,她才第一次出了青镇,我们都不知道,原来她是大小姐啊。”   陆凛抓住了老人话中的重点:“你说她来到青镇以后,就没离开过了吗?”   老人记得很清楚,因为姜姒养母的人生不是很顺遂,在姜姒还小的时候,她的丈夫去世。   于是,她离开了伤心地,搬到了青镇。   陆凛今天来青镇,就是想探寻真相。   这段时间,因为姜姒,陆凛产生了一些不寻常的反应。   他找不到任何能解释的理由,于是,他推测他们以前或许见过。   通过老人的话,陆凛得知,姜姒并没有出过青镇。   他也记得,他从来都没有来过青镇。   也就是说,他和姜姒结婚之前,两人不可能有过交集。   他们结婚后,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事情从什么时候有所变化的?   姜姒性情大变,开始喜欢穿旗袍和民国物品。   那时起,陆凛也有了改变。   除了冷漠平静以外,他竟头一回生出了其他的情绪。   关心、紧张、甚至是后来的恐惧……那些感受,陆凛从未有过。   他也希望,像别人一样,有强烈的情绪。   难道只有姜姒能给他吗?   陆凛想,或许,他回去以后,应该和姜姒做一笔交易。   -   文礼中学。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了此次月考的成绩:“我要特别夸奖一下我们班的陆星沉同学。”   “本次月考,他进步非常之大,考进了全校两百名内。”   这样的成绩,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不太稀奇。   可陆星沉向来不喜欢看书,也不认真学习,脾气暴躁到连老师都管不了他。   没想到,陆星沉不但开始读书,还去了补习班。   完成从倒数第一到年级前两百的逆袭。   陆星沉内心高兴,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依旧是那副傲娇的模样。   班主任又宣布了一件事情:“这个周末要开家长会,同学们回家后,告知一下家长。”   文礼中学很注意和家长的交流,每个学期会开两次家长会。   一次是在第一次月考过后,一次是在期末考前。   陆星沉原本的喜悦顿时冲淡了。   大哥常年工作忙碌,三哥经常在外演出。   二哥跟陆家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更别说来他的家长会了。   陆星沉带着考卷,神情恹恹地回了家。   刚走上二楼,他突然接到了姜锦月的电话。   陆星沉特地找了个角落,才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   怕姜姒听到,陆星沉刻意压低了声音。   没想到,姜姒正巧撞见陆星沉鬼鬼祟祟的模样,她刚好闲得无聊,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刚走近,姜姒就听见陆星沉压低嗓音,对手机说话。   姜姒挑了下眉,看来那是姜锦月的电话。   陆星沉举止奇怪,姜锦月有些懵。   她的嗓音依旧温柔甜美:“我记得,你快开家长会了,如果没人去的话,我可以去。”   陆星沉一怔:“你要来?”   前段时间,姜锦月发现,祁寻的气运值少了一半。   她这才知道,攻略好的人物,并不是万无一失。在他们变心之时,气运值也会被回收。   姜锦月无法挽回祁寻,但她必须保证其他的气运人物,都稳稳地待在她的鱼塘里。   姜锦月显得很热情,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哄孩子:“当然咯,只要你开口,我就能坐飞机回来。”   姜锦月没有得到陆星沉惊喜的回应,电话那头,反倒安静了下来。   陆星沉不说话了。   他紧抿了下嘴。   家长会就在明天,姜锦月还说她会过来。飞机票都没买,她凭什么给他开空头支票?   陆星沉正想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做贼心虚的陆星沉猛地转身,看见身后笑盈盈的姜姒。   他惊呼一声,吓得连连退后几步,背脊贴在墙上。   姜姒朝陆星沉勾了勾手,示意他把手机拿过来。   纤细的指尖,按在了外放键上。   下一秒,姜锦月的声音落进空荡荡的走廊里,清晰无比。   “星沉,你怎么了?”   陆星沉大气不敢喘。   他一面盯着姜姒的眼睛,一面敷衍地回答姜锦月的问题:“哪……哪有什么事!”   姜姒环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陆星沉。   姜姒悠然地站着。   跟陆星沉惊慌失措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陆星沉委屈地捏着手机,汗意涔涔。   而电话那头,姜锦月还在追问,还在探听姜姒的事情。   陆星沉语气显得有些不耐:“我不需要你来我的家长会,我很忙,要挂电话了。”   话音落下,陆星沉看了眼姜姒的神色。   他似乎想辨认,姜姒对他的话满不满意。   姜姒依旧是那副笑着的模样,他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在陆星沉恳切的期盼下,姜锦月终于说了再见。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本,陆星沉还在纠结,要怎么和姜姒提起家长会的事情。   现在看来,他不用过多解释了。   陆星沉视线落向别处,傲娇地扭着头:“明天的家长会,你要来吗?”   姜姒眼睛一眨,点了下头:“去啊,为什么不去?”   听到姜姒的话,陆星沉竟有点紧张,他想扯开嘴笑,可又怕自己的喜悦太明显了。   没等到陆星沉的强烈反应,姜姒决定要整整他。   姜姒作势要拿陆星沉的手机:“我帮你联系一下姜锦月吧,我看你挺喜欢她的。”   陆星沉一惊,赶紧撇清关系:“没有,是她打过来的。”   陆星沉动作迅速,点开手机。   他把手机凑到姜姒面前:“真的,我没骗你。”   见到陆星沉着急上火的模样,姜姒就想逗他:“这样啊,那你大声喊一句话,我就原谅你。”   陆星沉一头雾水:“喊什么?”   姜姒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你就喊……姜锦月虚伪做作,我只希望姜姒去家长会。”   陆星沉一怔,下意识乖乖照做。   第一遍的声音不重,姜姒不是很满意:“大声点。”   姜姒的话,好像扯断了陆星沉脑海中的神经。   陆星沉高仰着头,喊得很用力。   这一刻,他脑子放空,那些不好的情绪,都被发泄了出来。   片刻,姜姒倨傲地仰头看他。   脆生生的声音落进空气:“好吧,我答应去。”   说完,姜姒便转身下楼,准备挑选去家长会的衣服。   姜姒站在楼梯间,边走边叫郑管家:“郑管家,把新做的衣服摆出来,我现在要挑衣服。”   郑管家早就听到了陆星沉的声音,差点老泪纵横。   一听到姜姒的吩咐,郑管家立即照做。   楼下,脚步声、指挥声和细碎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这一瞬间,仿佛成为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声音。   陆星沉的呼吸有点急促,他还靠在墙上,阳光晴好,明晃晃地照进走廊。   他的手臂盖在眼睛上,心情很好地弯起了嘴唇。   刚才那些骂姜锦月虚伪做作的话,好像随着陆星沉的大声喊叫,钻进了他的心里。   在他已经起疑的内心深处,深深扎下了一根刺。   次日。   姜姒坐着迈巴赫,前往学校,参加陆星沉的家长会。   她走到高二教学楼,这时,一个清瘦的少年走到她面前。   他唤了一声:“陆太太。”   姜姒扫了一眼,她对这人完全没印象。   季让有些紧张地开口:“我叫季让,林乃雯是我的母亲。”   姜姒哦了一声,态度很冷淡。   季让知道,上次伍赫之对姜姒不恭敬,姜姒对他们这群人都没有好感。   他深吸一口气:“有人想向您赔罪。”   季让身子往旁边一闪,露出了后面那个少年。   伍赫之。   对这个讨厌的少年,姜姒倒是印象深刻。   她眯着眼,伍赫之还挺会藏啊,知道躲在别人的后面过来。   姜姒转身就走。   伍赫之身子一抖,他立马跑到跟前,给姜姒鞠了一个躬,诚恳道。   “抱歉,陆太太,上次都是我的错。”   姜姒看着他没说话。   想起母亲的吩咐,伍赫之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您能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吗?”   姜姒睨着伍赫之。   这群人主动找她,真的是要赔罪吗?   如果她不过去,下一次他们又找她怎么办?   姜姒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倒不如先跟着他们离开,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姜姒傲慢地看向前方:“带路吧。”   几分钟后,姜姒来到他们说的地方,这里的草长得有些高,看上去一片荒芜。   她难以置信道:“这草多久没有清理了?我的脚都被硌红了。”   季让小心翼翼道:“陆太太,这里很少有人来,您稍微忍受一下。”   姜姒哼了一声,往前走去。   一路走过去,姜姒的娇喝声,一直回荡在空气中。   “你们竟然让我走这么远的路?”   “你……过来给我撑伞,我不喜欢阳光照到我脸上。”   “你走在最前面,把小石子踢远了。”   “……你发型太油腻了,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季让和他的小弟们,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把姜姒带到一个房子前。   他弯腰,推开了门。   当姜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她眼睛眯了眯。   -   姜姒不知道,她离开家后,过了一会儿,陆星沉也从家里出发了。   陆星沉今天本来是不用来学校的。   但他想知道,姜姒得知他月考考到前两百名后的表情。   陆星沉骑着机车,到了学校。快到班级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他站在门后面,小心地往里看。   看了一会,陆星沉愣住。   奇怪,姜姒怎么没在里面?她不是早就从家里出发了吗?   难道姜姒出什么事了吗?   陆星沉拧着眉。   这时,一个小弟面带焦急地走了过来:“沉哥,刚才我好像看见你大嫂,跟着季让他们走了。”   闻言,陆星沉身子蓦地绷直。   他缓缓地转过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逼出。   “你再说一遍?”   小弟从没见过陆星沉这般模样,他浑身上下都带着刺,比打架时更骇人。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亲眼看到,季让那几个人跟在你大嫂后面,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   陆星沉心里涌上巨大的恐慌,季让他们和他关系极差,上次,伍赫之又和他结下了梁子。   那天,姜姒让他们吃亏了,难道他们这次带姜姒走,是想报复她?   姜姒一个人,他们有一群人。   姜姒她该怎么办?   陆星沉现在思绪很乱,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极力按捺着情绪,看向小弟,问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   小弟想了想,他指向右边:“好像是那边……”   话未说完,陆星沉就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他跑得很快,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星沉拿起一根钢管,沉着脸往前走。   如果他没猜错,季让应该带姜姒去了他们的据点。   那里是一个废弃的器材室,同学们很少来,只有季让那几个人偶尔会聚集在那儿。   陆星沉心里涌上深深的后悔。   都怪他,他不应该让姜姒来家长会的。   如果姜姒不来学校,季让就不会找上姜姒。   现在,姜姒也不会处于危险当中。   陆星沉疾速往前跑着,耳边尽是风声。   他现在来到荒地上,离废弃的器材室还有一段距离。   他往周围看了一眼,这里的草长得很高,路上还有灰尘,姜姒她最讨厌这样的地方了。   陆星沉一边跑,一遍寻找姜姒。但是他始终没有看到姜姒的身影。   他担忧不已,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姜姒!”   没有人回答他。   这里只有荒芜的野草,和呼啸的风声。   陆星沉继续往前跑着,他眼睛都有些红了。   姜姒她最怕死了,她不可能不求救。   难道他们控制住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星沉心底就浮上恐慌。这时,他来到器材室前,房门紧紧闭着。   陆星沉眼神欲裂,他死死握着钢管。   “砰”地一声,他用力踹开门,愤怒戾气的声线落下。   “季让,伍赫之,你们给我滚出来!”   门缓缓开了,看到眼前那一幕时,陆星沉怔住了。   姜姒施施然坐在那里,腿上盖着手工毛毯。   季让拿着姜姒的珍珠包,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地做一个拎包小弟。   伍赫之拿着扇子,站在姜姒后面,轻轻地帮她扇着空气。   姜姒前面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一排排琳琅满目的点心,其他几人争先恐后地讨好着姜姒。   “陆太太,我把桃花扇店里所有的糕点都买回来了,您要不要尝尝?”   “这个地方太破旧了,千万别让蚊虫咬到陆太太了。”   “陆太太,我用最上等的茶叶帮您泡茶,您不要被烫到了……”   陆星沉彻底懵了。   那些人……什么时候成了姜姒的舔狗? 第48章 【二更】姜姒不满足使唤……   姜姒朝门口看去。   高大的少年站在门口,灰黑色的钢管紧紧握在他手中。日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又薄又浅。   姜姒眨了眨眼:“陆星沉,你怎么来学校了?”   陆星沉刚才太过紧张,现在他整个人还处于非常紧绷的状态。   他开了口,嗓音有些哑。   “我有东西落在学校了。”   只字不提,他是为了姜姒才来的。   这时,陆星沉的气运值忽然涌入,而且数值十分可观。   姜姒歪头,看了一眼陆星沉。   他身子僵直,像一根绷得很紧的弦。他额间有薄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他却浑然不觉。   姜姒撑着腮,娇滴滴道:“小朋友,你很紧张吗?”   陆星沉一怔,他僵硬地低头。   他手里还拿着钢管,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陆星沉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这副样子好像会吓坏姜姒。   他下意识一松手,钢管砸到地上,在地上转了一圈,发出沉闷的声响。   陆星沉:……草。   下一秒。   姜姒看着陆星沉有些慌乱地弯下腰,拿起钢管。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钢管竖在墙边。   姜姒轻笑了声,她站起身,准备去教室参加家长会。   季让小心问了一句:“陆太太,这份赔罪礼物您满意吗?”   如果姜姒不满意,他妈估计又会教训他一顿。   姜姒睨了他们一眼,这群人看上去似乎非常紧张。   她娇声道:“勉强还算满意吧。”   季让终于松了一口气。   姜姒往前走去,季让他们正准备跟上。   陆星沉长腿一横,他嚣张地笑道。   “谁准你们跟在陆太太后面?”   他身子一斜,站在姜姒的前面,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陆星沉偏头看向姜姒,他问了一句。   “大嫂,你说是吗?”   姜姒觉得陆星沉说得有道理,她不喜欢有人跟她并排走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你跟我后面,他们跟你后面。”   谁地位最高,谁地位最低,安排得明明白白。   作为这里地位第二高的人,陆星沉骄傲地抬起头,跟在姜姒后面走出去。   另一头,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坐在窗边的一个太太望向走廊,她讶异道:“咦,陆星沉怎么跟在陆太太后面?”   靠窗的人都看了过去,太太们心想,陆星沉对陆太太真好啊,连家长会都要跟着过来。   姜姒越走越近,她后面那群浩浩荡荡的队伍,也逐渐展现了全貌。   太太们震惊地看着走廊。   不对,跟在姜姒后面的岂止只有一个陆星沉?   阳光照亮了地面,姜姒拢着手臂,她傲然地走在最前面。   接下来,以陆星沉为首,一群学校里不服管教的刺头们,也井然有序地跟在姜姒的身后。   他们平时连老师的话都不听,在姜姒的面前,却听话得跟鹌鹑一样。   太太们眼底浮起敬佩。   陆太太真是太厉害了,她居然收服了一群刺头们。   孙太太震惊,姜姒竟然真的收服了那群学生。他们见了自己,连招呼都不打,现在竟这么听姜姒的话。   姜姒走进教室,在太太们敬佩的目光中,淡定地坐下。   这时,老师走进了教室,他宣布了这次的月考成绩,然后把每个人的成绩单发到家长手里。   过了一会,姜姒拿到了陆星沉的成绩单。   她垂眼,静静地扫了一眼。   陆星沉一直站在走廊外面,他紧紧地盯着姜姒。他胸腔里的一颗心,此时,重重地跳动着。   姜姒看到他的成绩了,她在想什么?   他考了两百名,有没有让她失望?   这辈子,陆星沉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教室里,孙太太故意问了一句:“陆太太,陆星沉考了第几名啊?”   陆星沉是一个学渣,姜姒说他用功读书,肯定是一个幌子。   她不信陆星沉真的会进步。   姜姒淡淡地看了孙太太一眼,然后,她轻声笑了。   “他这次考了两百名。”   闻言,孙太太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她难以置信道。   “两百名?”   听到姜姒的话,旁边的太太们都凑了过来,她们看到姜姒手里的成绩单,惊讶不已。   要知道,陆星沉之前的成绩一直都是全校倒数,现在他竟然一跃成为了两百名。   这简直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啊。   太太们纷纷感慨道。   “陆太太,您到底是怎么教导陆星沉的?”   “陆星沉平时读书很辛苦吧,陆太太您真是费心了。”   “我要让我儿子和陆星沉看齐,把陆星沉当成他的榜样……”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陆星沉和姜姒,根本没人理孙太太,孙太太一脸尴尬。   姜姒骄傲地昂起头:“我都跟星沉说了,让他平时不要太辛苦。”   “但他非要熬夜看书……”她支了支下巴,“哎,真拿他没办法。”   陆星沉定定地看着姜姒。   走廊旁边,有人嬉笑聊天。教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声音嘈杂纷乱,陆星沉的心却忽地安静了下来。   姜姒的话清晰地抵达他的耳朵,他的心口像是被震麻了一般。   在这个阳光并不热烈的冬日,暖意蔓延到陆星沉的四肢百骸。   小弟瞄了陆星沉一眼,他有些奇怪。   沉哥的耳朵怎么红了?   老师们上台讲了一些话后,家长们陆陆续续离开。姜姒走出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陆星沉。   陆星沉有些尴尬,他轻咳了几声,然后,他傲娇地扬起头。   “来都来了,干脆和你一起回家。”   姜姒看着他没说话。   正当陆星沉提起一颗心时,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她想到昨天,陆星沉当着她的面,对姜锦月撒谎,她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姜姒望着他,声音脆生生的:“小朋友,你好厉害呀。”   陆星沉的脸蓦地红了。   这还是第一次,姜姒当着他的面夸他。   陆星沉有些紧张地开口。   “考试的时候,有几道题我不小心把答案写到了密封线外,分全没了……”   言下之意,他成绩还可以更高。   这时,系统提示陆星沉的气运值进账。   姜姒娇声道:“是吗?”   “我也觉得……”她笑眯眯道,“你的水平好像不止这些。”   “嗡”地一声,陆星沉的心脏再次传来震颤感。   他别开头,轻轻嗯了一声。   姜姒转身离开。   一旁的小弟一直在观察陆星沉,看了这么久,他算是明白刚才沉哥为什么脸红了。   原来沉哥很在意陆太太的看法啊。   小弟思索了几秒,看着姜姒的背影,他喊了一句。   “陆太太。”   姜姒脚步一顿,她回过头。   小弟喊得很大声,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刚才沉哥听到你有危险,拿着钢管就追过去了……”   蓦地,陆星沉的心突突地跳着,简直快跳出喉咙口了。   清冷的日光下,他看见姜姒朝他弯了弯唇。姜姒雪白的脸精致万分,像是天上皎洁的月。   陆星沉忽然觉得,他脸有些烫。   小弟喊完这句话就跑了,陆星沉像是掩盖什么似的,他疾速追了过去。   “喂……你多什么嘴?”   姜姒看着陆星沉的背影,她轻轻挑了下眉。   回到家后,陆星沉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下次他要考进前一百。   -   姜锦月有个大粉小瑾,在微博拥有十万的粉丝。   她是姜锦月忠实的拥护者。   小瑾作为姜锦月的粉丝,自然具有每个月粉都该有的优秀品质。   他们都讨厌自家偶像的宿敌,姜姒。   姜锦月偶尔会空降粉丝群,和粉丝们互动。   在她的洗脑下,所有粉丝都已经疯魔了。   他们觉得姜锦月鸠占鹊巢的传言有内情。   姜陆两家定下的婚约,也有内情。   姜锦月被传小三也是谣言。   于是,在姜锦月红毯事件过后,粉丝对姜姒的仇恨达到了顶点。   小瑾带上了自己的朋友,在陆家蹲守了好几天,终于一路跟着姜姒来到了商场。   她们要给姜姒一点颜色瞧瞧。   另一头,姜姒走下商场的电梯。   刚走到车前,她眼睛一眯。   车上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替天行道。   姜姒动作很快,直接联系商场的负责人,调出了监控。   在短短几分钟内,她就确定了目标。   目标人物能这么快被锁定,是因为姜姒给郑管家打了电话。   她拍下监控里的人,发给了郑管家。   郑管家果真对姜锦月的一切了如指掌。   正应了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太太,这人是姜锦月的大粉,她身上穿着是姜锦月代言过的服装品牌,脚上的鞋子也是姜锦月推荐过的款式。”   “她拿着的手机,正是上个月姜锦月刚代言的品牌。”   多条线索指向一点,这人是姜锦月的粉丝。   郑管家还快速查出了粉丝的具体身份,姜锦月的粉头小瑾。   姜姒噗嗤笑了,这难道就是物似主人形吗?   姜锦月粉丝的智商和她一样堪忧。   郑管家蹲守各大论坛,甚至冒充姜锦月的粉丝,混入了她的粉丝后援会。   多日的潜伏中,郑管家知道小瑾有个弱点。   “太太,这个小瑾最怕就是鬼神之事,要不我找人吓吓她……”   姜姒拒绝了郑管家的好意。   姜姒懒懒地伸了伸胳膊,真是好久没有找乐子了。   撞到她枪口上的人,偏偏是姜锦月的粉丝。   那她就让他们瞧瞧,什么叫做全方位的碾压。   姜姒从车上收回视线:“换辆车子,我们准备出发。”   保镖还在气头上,听到姜姒的话,他愣住:“太太,现在要去找这两个人吗?”   姜姒语气笃定:“不必,她们肯定在附近,等会儿,她们会自己跟上来。”   姜姒没猜错。   车子驶出商场没多久,一辆车便紧随其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上去极为可疑。   保镖不遗余力地夸赞:“太太真聪明,果然有辆车跟着我们。”   姜姒叮嘱:“车速放慢点,让那辆车跟紧了。”   保镖立即照做。   姜锦月的粉丝沾沾自喜,自以为进展很顺利。   转眼间,姜姒就有了别的想法:“先不急着回家,我们换个地方招待客人。”   “地点就定在永思墓园吧。”   永思墓园离这儿不远,只不过需要乘坐公交车进入。   墓园的附近,甚至还有一个殡仪馆。   很好,恐怖片的几个要素齐全了。   姜姒倒是要好好谢一谢宗从舟,这还是他给她提供的灵感。   人鬼情未了。   今晚,她就让“鬼”这个字,照进姜锦月大粉的现实。   “还有一些事,要你们配合。”   姜姒交代了她的计划,保镖眼睛一亮,立即安排了后续事情。   姜姒支起下巴,许了一个美好的愿望。   姜锦月的粉丝不是怕鬼嘛,那她就发发善心。   给她们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这时,姜姒余光瞥见,街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浮笙。   姜姒不怀好意地轻笑出声。   陆浮笙或许已经忘了,上次他故意开车,把她带到荒郊野外。   陆浮笙这人就喜欢睚眦必报。   刚好,她姜大小姐的心眼也不大,正好也喜欢这样做。   这两笔账,今日就一并算了。   姜姒挥了挥手:“前面路口停车,把陆二少截上车。”   陆浮笙正站在路口等红灯,却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他毫无反抗之力,被带进了姜姒的车里。   车门轰然合上。   姜姒沿路抢人这一幕,尽数落在了小瑾她们的眼中。   陪同小瑾来的朋友雯雯,也是姜锦月的粉丝。   她胆子小,看到这样的场景,赶紧转头问小瑾:“陆太太是把人抓走了吗?我们还要跟吗?”   姜姒这一顿操作下来,小瑾更是验证了那个洗脑包。   她果然脾气坏,处处给人下绊子。   小瑾咬了咬牙,驱车跟紧。   “那我们就跟到底,稍有不对劲就立即报警。我就不信了,陆太太这么跋扈,敢当街抢人,不敢面对警察?”   陆浮笙刚从工作室出来,他耗费了不少心力。   他的大脑正在放空,就有人突然出现,把他拽进了一辆车子。   保镖迅速将车门合上,不给陆浮笙任何下车的机会。   陆浮笙立即抬眼往前望。   他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姜姒眼型生得极好,眼底鲜活的情绪一览无余。   “好久不见啊,美人二弟。”   姜姒笑着,骄纵的模样看似冲淡了几分。   可她的行为显然昭示着一件事。   既然陆浮笙上了车,就别想下去了。   下一秒,“咔哒”一声,车门上锁。   姜姒施施然地转过头,她握紧方向盘,启动了车子,猛地往前开去。   随着车子的前行,陆浮笙身子不稳,轻轻往后一仰。   像是故意和陆浮笙作对,姜姒又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弯。   此时的场景,和陆浮笙胁迫姜姒那日相同。   只不过,现在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陆浮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姒,绝丽的容颜上染上几分阴魅之色,他假装轻叹道。   “姜姒,你知道你惹了谁吗?”   姜姒头也没回,语气意味深长:“哦?这样的话我听过太多次,都听腻了。”   姜姒踩下油门,车子一路疾驰。   她笑盈盈地开口。   “如果你不想坐我的车,那就跳车啊,反正我又不拦你。”   话音落下,姜姒动动手指,将陆浮笙旁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沁凉的寒风倏地吹进来,冻得他打了个颤。   远山近水尽隐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树影影影绰绰。越往前驶去,冬夜越是显得萧瑟。   仿佛将这趟旅程加了层神秘的神色。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啊。   陆浮笙一怔,姜姒是想要报上次的仇?   姜姒态度挑衅,她给陆浮笙提供了逃跑的机会。   她娇里娇气地命令他。   “来,跳吧。”   陆浮笙妍丽的眉眼一凝。   他反而笑了。   陆浮笙学着姜姒上回的模样,闲闲地靠在车后座。   他漆黑的瞳仁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姜姒单薄的脊背上,语气带着同样的挑衅。   “跳车无所谓,可我这人怕孤单,要跳也要别人陪着我跳。”   姜姒眼皮都没掀,灿然一笑:“是吗?现在姐姐不跳车,待会可别找我哭鼻子哦。”   姜姒一口一个姐姐,丝毫不把陆浮笙的怒火放在眼中。   “你准备去哪里?”   陆浮笙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非是姜姒找了几个混混,想要如法炮制,吓他一顿。   可他好像不怎么怕呢。   姜姒当然清楚陆浮笙的意思。   她语气理所当然,轻飘飘地落下一句:“当然是永思墓园咯。”   墓园?   陆浮笙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陆浮笙沉默了,不知他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   眼前出现了公交车站,姜姒减慢了车速,车子徐徐地停下。   早已有人在车站附近等待。   姜姒一下车,便将钥匙交给了他,保镖负责将车子开走。   陆浮笙跟着她下了车,他看到一旁的站牌。   终点站:永思墓园。   姜姒没骗他。   姜姒瞥了眼身后,那辆眼熟的车子紧随其后。   不错,主角到齐了。   姜姒视线落向打开的车门,那两人自认为谨慎,鬼鬼祟祟的模样早已暴露了她们。   姜姒环起胳膊,转身看向陆浮笙。   寂寂的冷风中,姜姒周身仿佛笼着白雾。   艳丽鲜活的旗袍,在靛青的夜空下,像是印染上去那般。   姜姒挑了下眉。   “好,游戏开始了。”   和陆浮笙说的那句话重合。   姜姒把他当时的语气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正常人突然被带到荒郊野外,定会惊慌失措。   而陆浮笙和寻常人不同,片刻的怔忡过后,他只觉得有趣。   “你想做些什么?”   姜姒眼神明亮,她睥睨地看了陆浮笙一眼:“你不是最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吗?”   “那你来猜猜,我想做什么?”   荒野、夜晚、通往墓园的公交车。   还有一个骄纵的旗袍美人。   陆浮笙突然有个大胆的念头。   姜姒使唤人还不够,现在是要使唤鬼了吗? 第49章 【一更】难道她不是陆太……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和白日阳光下的温暖不同,气温在太阳落山后,降得厉害。   此时,车站很空,几乎没什么人。   路灯坏了一盏,灯泡啪嗒作响,光线也跟着忽明忽暗。   全靠车站广告牌的亮光照着。   姜姒不想坐在车站座椅上,她站在高一节的台阶上,陆浮笙就站在她的附近。   陆浮笙倒是想看看,姜姒去墓园想做些什么。   小瑾她们戴上了口罩,她们自以为行踪隐蔽,绕过了站牌。   她们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们狐疑地看向姜姒和陆浮笙,刚才陆太太不是把人强行掳走吗?怎么两人看上去关系挺和谐的?   难道他们本来就认识?   陆浮笙几乎很少在国内停留,即便小瑾是姜锦月的大粉,也不知道他是陆家的二少爷。   在姜锦月的粉丝群里,出现最多的一个词不是姜锦月,而是姜姒。   可见她们对姜姒的怨气。   如今,她们当面见到了姜姒。   姜姒侧脸娇嫩鲜艳,小巧精致的鼻尖仿佛上天恩赐般漂亮。   一身烟霞色旗袍,熨帖合身,勾勒出姜姒的身材。   即便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也不得不道一句。   姜姒好美。   之前发布会的时候,姜姒还戴着口罩,那时她们很硬气地说,只要姜姒拿下口罩,一定不好看。   现在,她们只有一个念头。   姜姒好像比姜锦月还要美上几分。   小瑾赶紧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空气很静。   在冰凉的空气中,姜姒忽然落下了一句。   “车来了。”   轻渺得像是梦呓。   众人纷纷侧头。   白雾弥漫,414公交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车灯穿透白雾,打向前方,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小瑾猜不透姜姒的意图,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公交车显示的数字上。   414,死一死?   小瑾看了眼姜姒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们的胡思乱想中,公交车缓缓停下。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风贯穿吹过,拂在众人脸上。   姜姒轻笑一声。   “走,回家了。”   陆浮笙一怔,他极为聪明,自然把姜姒的反常联系到那两人身上。   姜姒这是想整人?   顺便再整他?   陆浮笙都到这儿了,肯定不会临时脱逃。   思索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小瑾和雯雯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姜姒好像应该住在宫殿一样的房子里,有着像足球场大小的花园,出门不走路,全部有豪车接送……   现在想想,是挺奇怪的。   姜姒是陆太太,怎么会坐公交车?   没来得及想明白,姜姒已经上了车,她们也只好跟上。   姜姒视线落在车内,黑压压的人群占满了座位。   保镖团都换上了便服,下意识朝姜姒咧嘴笑,一口口整齐的大白牙在黑夜里晃眼。   姜姒打了个手势,全部人收了笑。   一来一回,配合得相当默契。   看窗外的看窗外,看地的看地,他们装作不认识姜姒的模样。   陆浮笙紧随其后,有幸看到了这一幕。   对这一次的夜间旅行,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兴趣。   姜姒扫了一眼空位,其中一个座椅上早已垫好了毯子。   一看就知道,是陆太太的专属座位。   陆浮笙走近一瞧,他的位置上空无一物,只有冰凉的座椅。   就这么区别对待吗?   保镖一怔,他们光想着太太会不会受冻了,却把二少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保镖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给二少爷提供和太太一样的待遇。   陆浮笙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径直在姜姒身旁坐下。   小瑾和雯雯上车后,诧异地停住了步子。   大晚上的公交车会有这么多人吗?   这时,她们还没有起疑,寻到最后两个空位坐下。   小瑾只觉得,身边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好像是上班高峰期时,才会有的画面。   真是有点诡异。   车子安静地往前行驶。   姜姒忽地转头看向陆浮笙,沿途的路灯影影绰绰,冷风在窗沿边吹着,一阵紧一阵慢。   姜姒的语调不高不低,后排的人正好能听见。   “还有多久才到家啊?”   陆浮笙坐在窗边,低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压下阴影。   不知为何,陆浮笙配合得紧。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姒,念出“家”这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家?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   到哪儿?   雯雯赶紧仰头,看公交车的路线图。刚才上车有些急,她们并不知道这辆车会驶向何方。   此刻,她们才看清楚了路线图。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   终点站赫然写着永思墓园。   陆太太去墓园干什么?   那里没家啊!   姜姒的恐怖片剧本还在进行。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人好少啊,车里只有我们四个人,看来晚上没人会来墓园吧。”   话音刚落,车内的灯光忽地灭了。   众人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车里岂止四个人?不是满满当当,全部坐满了人吗!   如果那些不是人的话,还能是……   鬼吗?   小瑾和雯雯惊惧时,耳畔响起了整齐的歌声。   正是民国歌曲《夜来香》。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   除了姜姒和她旁边那个漂亮小哥没开口,车里其他人,全在齐刷刷地唱着同一首歌。   昏暗光线中,姜姒差点没憋住笑。   她的保镖团也太敬业了,她只是让他们吓唬人,唱歌这个环节可是他们自己加的。   不错,甚至都有回音了。   保镖团早和司机通过气,他恍若未闻,公交车径直地往前开去。   小瑾和雯雯的胆子都要吓破了,动作麻利地跑向姜姒,站在了她身后。   “陆太太,救命啊!”   司机适时地打开了车灯,亮光倾泻而下。   姜姒转过头,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满是无害。   “可我不想诶。”   姜姒满意地看着她们懵逼的表情。   现在想让她帮忙了,之前欺负她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今天她们做手脚的那辆宾利,是姜姒的爱车。毕竟,从穿越到现在,她坐得最多的就是那辆车。   姜锦月的粉丝应该庆幸,她们没划花她的宝贝车子。   不然,等待她们的可不止这些。   姜姒这人护短,连车子都护。   小瑾不敢多言,只能和朋友握住栏杆。   待在凶巴巴的姜姒身边,莫名有些安心是怎么回事?   幸好,终点站很快就到了。   还没等她们松口气,姜姒的小剧场再次上线。   毕竟,姜姒临时编出的剧本才演到一半呢。   姜姒站在墓园的入口,幽幽道。   “终于到家了。”   !!!   她们差点忘记了,陆太太说的家是这里啊!   终点站才不是解救她们的天堂,而是终极恐怖之地,永思墓园。   姜姒不管身后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谁让她的“群众演员”都特别敬业呢。   小瑾她们想离开,不敢再捉弄姜姒了。   稍有不慎,就是惹鬼上门啊。   她们想得虽好,也要看姜姒给不给她们逃脱的机会。   刚转头,她们就发现,车上那些齐声唱着夜来香的鬼乘客,居然全部跟着她们下了车!   保镖团在路口一字排开,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无声无息。   “妈呀。”   到了这个时候,小瑾只想回家。   她后悔了,非常后悔。   小瑾一转身,发现姜姒已经走出了一段路。   她拉着雯雯一路狂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追上去。   这群乘客人数众多,两者一权衡,还不如漂亮的陆太太呢。   就算她的家在墓园里,就算她是个漂亮女鬼。   那头不是有个殡仪馆吗?陆太太穿过墓园,很有可能是去那里。   对,就是这样!   而且其他鬼也太丑了!   两人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差点没跑出残影:“陆太太,等等我们!我不想和丑鬼在一起!”   保镖团:“……”   特么说谁丑呢,不知道透过外表看本质啊。   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姜锦月的粉丝,素质也太低了。   保镖团骂骂咧咧地跟上去,和前面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接下来,是他们太太的主场了,但他们也得好好保护太太。   姜姒带着陆浮笙走在路上。   她还没开口吓人,陆浮笙抢了她的话题。   陆浮笙懒洋洋地侧过头,眯着眼,上下打量她:“我看,你脸上的皮该换一张了,不够漂亮。”   姜姒扯了下嘴。   好啊,陆浮笙这是睁眼说瞎话啊。   居然还抢走了她的台词。   姜姒歪着头笑:“我是不如姐姐心机深重。姐姐为了保持美貌,一晚上是不是吸了一百个男人?”   气人而已,好像谁不会似的。   姜姒挑衅地看向陆浮笙。   陆浮笙眸中暗光闪过,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反正我们姐妹情深,我先把你送上黄泉路。”   陆浮笙笑得妖艳。   作为古董修复师的他,自然有双精心保养的手。   下一秒,一双修长、少有血色的手,朝姜姒的脖子伸了过来。   像极了恐怖片的现场。   姜姒笑着站定,在陆浮笙还未触到她的时候,她作势扬起了脚。   架势很足,一副要把陆浮笙从山上踹下去的模样。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忘记被踢中小腿是什么样的滋味?”   陆浮笙回想得很快,那天,姜姒为了教训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他的小腿。   那样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上面。   陆浮笙收回手,舔着唇笑。   “无趣。”紧接着,他还抱怨了姜姒一句,“姜姒,你可真是小心眼。”   姜姒和陆浮笙新一轮的斗嘴开始了。   两人的气场天生不和,稍微一点火花,就能争执起来。   他们的话,传进身后两个人的耳中。   什么换皮?   什么吸人?   什么姐妹花女鬼?   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居然是个女鬼!   小瑾她们的三观在这一刻重塑了。   鬼的世界,竟然玩得如此之开吗?   那她们到底还跟不跟啊?   她们犹豫之际,脚下一崴,狼狈地跌了下去。   好巧不巧,滚到了姜姒的脚边。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又不是过年,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行大礼啊?”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你们觉得,我会给姜锦月的粉丝带路吗?”   “而且,你们白天做过的事,现在就忘了吗?”   “在网上骂我丑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为了自己的生存,她们一秒之内就做出了决定,暂时脱粉半个小时,没什么问题。   “我不喜欢姜锦月了。”   “我也不喜欢她了。”   做惯了姜锦月的粉丝,她们夸人的话术一套一套的,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对象。   夸着夸着,一下子就上手了。   彩虹屁一句接着一句,全是网上粉丝夸偶像的话。   “陆太太美若天仙,堪比神仙下凡。”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用美貌征服世界。”   “你这样的美貌,就应该被国家博物馆珍藏起来,世界瞩目!”   “……”   姜姒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她勉强答应了带她们出去。   姜姒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   “咦,迷路了吗?”   姜姒看了眼陆浮笙,发现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   陆浮笙鬓角冒了些冷汗,原本白皙的一张脸,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刚才陆浮笙还说得头头是道,现在演着演着,把自己骗进去了?还是他入戏太深了?   姜姒对陆浮笙没什么同情心,她幸灾乐祸地笑了。   她终于抓到陆浮笙的弱点了。   “你要是怕鬼就直说啊,藏着掖着算什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姜姒不怀好意地歪头笑他。   “你说是吧。”   姜姒的话,像是嗡嗡声,断断续续地钻进陆浮笙的耳中。   陆浮笙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模样。   他弯下腰,有些喘不过气。   “深呼吸会不会?鼻子吸气,用嘴吐气。”姜姒的声线很不耐烦,却像是寒夜里的一道催眠符。   “快跟着我照做。”   “你在这里晕倒,我可不负责背回去,我只会把你踹下山。”   姜姒的声音,传进陆浮笙的耳朵里。   他跟着姜姒的话呼吸,原本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我怕的不是鬼。”   或许因为方才身体不适,陆浮笙声线染上了几分沙哑。   他直直地看向姜姒。   陆浮笙瞳仁极深极黑,像是能拉人进地狱的漩涡深处。   连月光都照不进他的眼底。   “我怕的,从来都只是人。”   说完这句话,陆浮笙先是一怔,似乎说错了什么。   他随即恢复了原先带笑的模样,好像刚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只是旁人的错觉。   看了陆浮笙一眼,姜姒移开了视线。   姜姒的方向感很强,刚才一时迷路,只是她稍微走了神。   他们很快就到了殡仪馆。   过会儿,司机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来这里接她回家。   快走到山脚时,听到山下传来颤抖的喊声。   “聂小倩女士。”   “穿旗袍的聂小倩女士?”   喊声一阵阵飘进空旷的墓地,连空气都静止了。   姜姒忽地应声:“在这里。”   她为了替自己出口气,连晚饭都没吃,上车后特地点了家外卖。   因为附近是殡仪馆,外卖平台上特地在骑手接单前,加上了提前打赏的选项,愿意接单的骑手可以接。   姜姒直接将打赏的钱,加到了1000。   这笔单子很抢手,这个骑手用极快的手速才抢到。   但是一来这里,骑手的胆子本能地变小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只得一遍遍念着订单上的备注:送货时,请喊我穿旗袍的聂小倩。   骑手小哥询问:“你是聂小倩吗?”   姜姒点头:“是我点的蛋糕。”   骑手有点害羞地把外卖袋子递了过去。   骑手还是个二十岁出头、拼生活的小伙子。   他没想到,今晚自己的运气这么好,不但拿到了高额打赏,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骑手小哥心满意足地骑着小电驴离开。   小瑾的声音打着颤:“陆太太?你是人还是……”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来了。   姜姒转过身,还把她当成鬼是吧。   姜姒眼睛一眨,起了玩心。   她幽幽地看向她们,手指勾着黑发打转,轻飘的声音传来:“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我是陆太太啊。”   经过一个晚上的心理煎熬,小瑾她们有些精神恍惚。   难道,刚才她们跟了一路的人,不是真正的陆太太?   而是女鬼聂小倩吗?   她们TMD还跟错鬼了! 第50章 【二更】穿高跟鞋的糊逼……   小瑾被吓到语无伦次,两人瑟瑟发抖,抱在一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了陆浮笙。   “宁采臣怎么也变成鬼了?还会吃人?”   姜姒不乐意了。   陆浮笙怎么配得上她?   姜姒皱着一张小脸,纠正道:“你们说错了,他才不是宁采臣,他是黑山老妖。”   陆浮笙莫名被扣上了一个妖怪头衔。   黑山老妖这个词,明显和他妖美的面容不符合。   他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不知深浅的幽光。   冷冷的一声笑,落进沁凉的空气中。   墓园前落下了笑声,惊得小瑾她们一阵哆嗦。   这时,姜姒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一步。   她们后退。   姜姒又走近。   她们再退。   清冷的月光下,姜姒皎白的肌肤,似乎多了几分纤柔。   下一秒,姜姒笑着勾掉了头上的发簪,锦缎般的黑发倾泻而下,素来艳红的唇,被她微微抿起。   “小朋友不乖的话,是会被女鬼吃掉的。”   姜姒手张成爪子的形状,假装要伸向那两人。   瑟瑟寒风中,姜姒的长发被吹起。   恰好拂过小瑾的脸。   这两人怔怔地看着姜姒,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好香啊。”   姜姒一怔,没想到,她的吓人举动,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姜大小姐不高兴,用鼻音哼了一声:“无趣。”   “我不玩了。”   姜姒把头一甩,走到了一边。   她随意拢起长发,垂到一侧的肩上。   司机还没过来,姜姒收到信息,他差不多会在五分钟后抵达。   姜姒记起她先前点的蛋糕,朝陆浮笙伸出手:“还给我。”   姜姒打开盒子,许久没开口。   陆浮笙的视线也落了下来,和姜姒的目光撞到一块。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好丑啊。”   语气尽是浓浓的嫌弃之意。   其中两个蛋糕已经稀烂了,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也无处下口,奶油都蹭到了纸盒的壁上。   在配送过程中,骑手摇晃才会导致蛋糕摔烂。   姜姒看了一眼陆浮笙,做出了决定,这两个摔烂的蛋糕就由陆浮笙解决吧……   陆浮笙感知到姜姒的意图,嫌弃地移开视线。   陆浮笙有一点和姜姒很像,他们都讨厌丑东西。   就算饿着,也绝对不会吃。   总共就四个蛋糕,两个没了。   姜姒挑了个最漂亮的,开始小口地吃了起来。   味道还算过关。   小瑾和雯雯站在一旁,盯着姜姒优雅的动作,看着看着,她们也饿了。   为了跟踪姜姒,她俩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果然,做坏事是有报应的。   而且,姜姒的蛋糕看上去很好吃。   想到这点,两人的肚子同时咕噜叫了几声。   姜姒吃完了一个。   她将剩下完整的那个蛋糕,递给了陆浮笙。   陆浮笙默然接过。   姜姒扫了一圈附近,垃圾桶离她有点远,她皱起了眉。   “拿着。”姜姒捏着蛋糕盒的一角,朝小瑾她们递了过去。   她倨傲地仰起下巴,朝她们身后垃圾桶的位置,示意了一下:“把蛋糕处理掉。”   姜姒说的处理,是让她们帮忙扔到垃圾桶里。   小瑾她们理解错了。   也许,人处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思想多少是有点危险的。   陆太太省下这两个蛋糕,是为了给她们吃?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从心底升了起来。   姜姒递完东西,陆家的车子刚好抵达。   今天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姜姒和陆浮笙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小瑾她们通知父母过来,在电话里,父母把她俩劈头盖脸一顿骂后,让她们乖乖待在殡仪馆,不要乱跑。   不远处就是保安亭,她们宁愿站在冷风中等人,也不要进殡仪馆了。   没别的原因,她们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夜晚的墓园了。   次日,小瑾在大号上发了一条微博。   所有人都知道,小瑾发的众多微博,几乎都和她的偶像姜锦月有关。   连分享生活中的小事,她也能和姜锦月扯上关系。   这天,她却破天荒发了一条与姜锦月无关的微博。   【感谢人美心善的陆太太,她将迷路的我领出墓园,还给了我甜甜的小蛋糕,陆太太好亲切,也好温暖。】   配图特别奇特,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小蛋糕。   众所周知,小瑾是姜锦月的大粉。   骂姜姒的时候,她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就算不是,她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   这件离奇的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她们或许还会相信。   可偏偏落在小瑾头上,她们只有一个怀疑。   小瑾被盗号了!   姜锦月的粉丝细细推算一番,很有可能是姜姒做的。   这条微博下,全是姜锦月粉丝抗议的声音。   【姜姒滚出来挨骂,连小瑾的号都盗,还有没有人性了!】   【小瑾你去了一趟墓园,不会被鬼附身了吧?给你蛋糕的人是姜姒,是姜姒啊!】   【姜姒肯定是故意的,她给你的蛋糕这么丑,你别被骗了!】   一看评论,小瑾气不打一处来。她发挥出多年来为姜锦月冲锋陷阵的实力。   她将每个骂姜姒的评论,都认真地回复了。   她很有耐心,语气也温和,不想让网友对姜姒产生不好的印象。   【声明一下,我知道我感谢的人是陆太太,也没有被鬼附身。】   【是我在陆太太的车上做了手脚,还跟了她一路。陆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唯四的两个蛋糕给了我们,就是怕我们饿肚子。】   【最重要的一点,摘下口罩的陆太太,很美。】   作为唯一一个见过姜姒真容的人,小瑾当然受到了众多网友的提问。   每一条,她都会认真回复,唯独网友问到姜姒是否比姜锦月好看的时候,她全都避开了。   难不成小瑾默认姜姒比自家偶像好看?   可她又碍于偶像的尊严,才选择了不回答吗?   这样欲盖弥彰,更显得可疑啊!   网友的画风逐渐跑偏,她们想起了,发布会上戴着口罩的姜姒。   比姜锦月还美的人,会是怎样的容貌?   小瑾频频语出惊人,百般维护姜姒的行为,让姜锦月后援会群里的人,彻底沉默了。   她们的群主已经拉不回来了。   无论她们挽回多少次,小瑾也不为所动。   她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她们,放下对姜姒的成见。   小瑾特地宣布了一点。   以后她还会是锦月的粉丝,但不会再无脑黑陆太太了。   网友第一次对姜姒产生了怀疑和好奇。   陆太太的脾气,怎么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她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如若不然,短短一夜之间,姜锦月大粉的口风被逆转,她还积极地帮姜姒说话。   这样的事真的可能发生吗?   -   陆宅。   严幼初激动地来到了姜姒家里。   她缠着姜姒,就是想让姜姒陪她出去玩:“陆太太,我想请你看一场男团的表演。”   严幼初对这个男团痴迷得紧,几乎每次表演她都会去,堪称铁粉。   这样的爱好,她也想和陆太太分享。   “男团?”姜姒疑惑地问了一遍。   她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姜姒拒绝的态度很坚决:“我不去。”   话音刚落,姜姒看着严幼初眼底黯淡了几分,委屈巴巴地贴在她旁边,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   姜姒忽然想到了电梯里的魔音绕耳,只觉得头疼。   姜姒决定堵上严幼初的嘴。   不然,严幼初定会喋喋不休,说一个上午。   姜姒问:“这男团红吗?”   严幼初一怔,没明白姜姒的意思,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不红,一点都不红。”   “加上我,总共才十几个粉丝。”   一听到不红这两个字,姜姒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趣。   姜姒直起身子:“这团出道了多少年了?”   姜姒得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未经人打磨过的璞玉。   如果他们是丁星安这类的扫地僧怎么办?   扫地僧只要被人注意到,就会出彩。   时间一长,是金子早就被发现了。   严幼初掐着手指数:“差不多三年了。”   姜姒抿住笑。   三年!整整三年还在糊逼的警戒线上挣扎!   严幼初还解释了一句:“这些人很有实力的。”   姜姒目光一凝,有实力的人她可不要。   姜姒试探地问道:“有实力?也就是说他们这个团走的路线,和其他人不一样咯。”   严幼初猛地点头:“当然,他们的风格独一无二,一般人根本欣赏不来。”   姜姒极为满意地点头。   欣赏不来那就对了。   严幼初年纪尚小,喜欢一些小众的风格,也不稀奇。   不被大多数人欣赏的男团,就算再有才华也没用。   看来,这次不会出现失误了。   姜姒对这个男团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决定去看一眼,再决定要不要在他们身上投资。   “所以,你有门票吗?”   严幼初以为,因为她刚才说了那些话,姜姒才动摇了。   她怕姜姒变心,立即回答:“根本不需要门票,在门口登记一下,直接就能进去。”   姜姒:“……”   她知道这团不红,就是没猜到会糊成这样。   不过,这个神秘的糊团彻底勾起了姜姒的兴趣。   姜姒不准备打击严幼初的特殊爱好。   她的语气稍微委婉了一点:“我答应了,反正我今天有空。”   严幼初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   之前她让姜锦月陪她的时候,从来都是被拒绝的。   她拉着姜姒的胳膊,欢呼一句。   “我就知道,陆太太和我的品位一样!”   看出严幼初的想法,姜姒赶紧把她罪恶的小苗头扼住。   姜姒一把抓住严幼初的肩,直视她的眼睛。   “我要先澄清一点,”姜姒的语气相当郑重,极力撇清关系,“我对你的男团可没兴趣。”   严幼初笑眯眯地盯着姜姒。   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姜姒身后。   陆太太也太可爱了吧。   果然傲娇嘴硬,喜欢就喜欢呗,她又不会笑她。   不过,她很善解人意,绝对不会拆穿陆太太。   姜姒和严幼初浩浩荡荡地出门。   陆司越刚好回家,只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男团?   姜姒突然提到男团做什么?   陆司越没去当面问姜姒,而是一把拉住了郑管家:“什么男团?她们要出门吗?”   郑管家神秘地笑着:“太太去追星了。”   陆司越瞳孔微张。   姜姒还会粉人?   那怎么不来看他的演唱会?   陆司越不清楚是哪个男团,可在心上已经给他们记上了一笔。   他犹豫了几秒,便跟了上去。   严幼初报了一个地点,车子驶出陆宅。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某处。   姜姒看了眼大门口的简陋装扮,她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这团看来是真糊。   姜姒往里走去,差点被随意倒在地上的广告牌绊倒。   她定睛一看,不是广告牌,还是张海报。也不知道胶水多劣质,贴了没多久,就掉在地上了。   这张海报上没有照片,只有风格迥异的刺眼颜色,各种撞色,像是颜料盘打翻了一样。   姜姒仔细辨认,才从中瞧见一个名字。   《怪物》。   姜姒福至心灵,看向严幼初:“你说的男团,是不是就叫怪物?”   严幼初惊喜:“陆太太怎么知道?你以前也关注过他们吗?”   姜姒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她绝对没有。   很好,只是一张海报,就把姜姒的期待值拉到了顶点。   姜姒再往里走,啧啧称奇。   舞台狭窄简陋,底下零散的几把塑料椅子,连几圈麻将桌都凑不齐。   观众除了她们两个,就没人了。   看来这个男团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们知道,如果多买几把椅子,可能连本都捞不回来了。   姜姒简直要拍手叫好,样样都符合她的预期。   希望待会人出来的时候,千万别让她失望。   姜姒嫌弃地落座,身后的塑料椅子吱呀一声。   一道身影覆了下来。   陆司越,他来这里干什么?   陆司越对上姜姒惊异的目光,他心虚地挪开视线:“我也是乐队的,来这里取取经不行吗?”   姜姒眯着眼看他,明显不信。   陆司越来这里取经,他能找个更靠谱的理由吗?   -   过了一会,《怪物》男团走上了窄小的舞台。   姜姒看了过去,有些怔住。   他们每个人的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有银灰色、粉红色和绿色。   而且他们画着浓浓的烟熏妆,深黑的眼影和睫毛糊了一脸,完全看不清楚他们的五官。   乍一看他们像是熬了好几天的夜。   严幼初看到他们,她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尖叫着喊道。   “哥哥好帅啊啊啊!”   姜姒疑惑道:“你能看得清他们的脸?”   严幼初兴奋地喊道:“我当然能看清啦。”   她靠近姜姒,手往台上一指:“陆太太,您看,左边的哥哥是长头发,又阴柔又帅气。”   “他每次甩头发的时候,都好像能甩到我心里。”   姜姒感慨,头发是真长,她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严幼初握着拳,激情昂扬地开口:“右边的哥哥眼妆最浓,他眼睛非常深邃,他看我一眼,我的心就中枪了。”   姜姒眨了眨眼。   是灯光太暗了吗?为什么那人眼睛周围全是黑的,她好像看不清那人的眼白?   严幼初一脸陶醉地看着台上。   “中间的哥哥最喜欢穿渔网袜和高跟鞋,他的腿好长哦。”   姜姒眯着眼看过去。   那人穿着红色的渔网袜和亮黄色的高跟鞋,高跟鞋上还镶着蓝绿色的亮片。   姜姒没想到,她竟然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彩虹的颜色。   姜姒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这个男团有着非常突出的个人特色。   在发型和妆容方面,他们恨不得把所有颜色都堆在一起。   在着装方面,他们的风格特立独行,什么大胆的元素都敢尝试。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粉丝少得可怜,说明能接受这种风格的人非常少。   而打造一个男团,是一件非常耗钱的事情。   钱花得多,进来得少,那赔钱不是妥妥的?   姜姒满意地笑了。   陆司越一直在注意姜姒和严幼初的动静,严幼初毫不吝啬对这个男团的赞美之情。   但是姜姒一直没有说话。   陆司越猜不透,姜姒在想什么?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个男团怎么样?”   姜姒转头看陆司越,她乌黑的眼睛亮极了,语气又娇又脆。   “他们真是太有个性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个宝藏男团?”   陆司越:“!!!”   听姜姒的意思,她好像很欣赏这个男团,这不对劲啊。   陆司越对自己的审美,再一次产生了迷茫。   这时,《怪物》开始表演了。   原本只有中间的人穿着高跟鞋,这时,旁边那两个人把脚上的鞋子一踢,他们也换上了高跟鞋。   三个穿高跟鞋的男人,三重震撼。   然后,他们在台上跳起了妖娆的舞步,近乎蛇形的步伐,身体柔软得不像话。   跳到中间,他们甚至躺在地上,他们像没有骨头似的,在地面上毫无章法地拖行。   然后,他们咧着嘴,朝观众们伸出手,似乎想和观众互动。   严幼初看到这一幕,她的荧光棒都激动得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太绝了吧,我可太爱了!”   配合严幼初的尖叫,恐怖电影的氛围一下子点满了。   姜姒看了一眼周围,《怪物》表演前,现场还有几十个粉丝。现在倒好,一首歌还没表演完呢,观众们一下子少了一半。   她眼睛亮了亮,粉丝流失这么严重啊。   一首歌结束,姜姒忍不住鼓掌:“太精彩了!”   这样的男团,她的亏钱计划绝对稳了。   她决定了,一定要签下《怪物》!   台上的三人怔住,他们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人为他们鼓掌。   他们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陆司越麻木地看着姜姒。   姜姒看上去这么激动,难道说……他的审美又落后了?   又看了几首歌,严幼初和姜姒告别后,她回家了。   姜姒和陆司越也准备离开,这时,一个人从他们前面走过。   姜姒脚步一顿,她眯了眯眼。等等,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这脸型,这五官,还有这鬼祟的神态……   姜姒笃定,她肯定见过这人。   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姜姒低头,努力回忆着。   陆司越见姜姒忽然停了,他问道:“怎么了?”   这时,姜姒蓦地抬起头,她想起来了。   她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个人叫付广昌,因为盗窃民国文物被捕。   两天前,付广昌越狱了。现在,他正在被全城通缉!   姜姒直直看向陆司越,娇声道。   “快,拦住门口,不要让这人跑了。”   陆司越没问姜姒为什么要追那人,他下意识就听着姜姒的话,挡在门口,不让那人过去。   付广昌拔腿就跑,门口被堵住了,他只往楼上跑。   他刚离开监狱,想找个解压的东西看看。于是,他特地找到《怪物》这个完全没人看的小糊团,来看他们表演。   付广昌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都会有人发现他?   姜姒发号施令道:“陆司越,你把那人抓回来。”   陆司越迈开长腿,追了过去。   他疾速往前跑了一段路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地方太乱了,他怎么可以把姜姒一个人留在那里?   陆司越立即转过身,往回跑。   他眸间掠过担忧,唇角抿着锐利的弧度。   姜姒看见陆司越追过去了,她心下微松。   过了一会,她一怔。   那个修长的身影,重新在拐角处出现,他直直朝姜姒跑来。他跑得很快,黑色的碎发,凌乱地垂落在他额间。   陆司越跑至姜姒面前,姜姒猫眼一瞪,不大高兴道。   “你回来干什么?那人都跑远了。”   陆司越刚才跑得很急,他发现姜姒没事,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撑在腿上。他轻轻喘着气,胸膛起伏着。   昏昏暗暗中,陆司越抬起一双狭长的瑞凤眼,直直望着姜姒。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跑远的。”   姜姒不满地撇了撇嘴:“那个人偷了民国的文物,我一定要抓到他。”   陆司越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周围。   然后,他看向姜姒,漫不经心的声线敛了下来。   “这里太乱了,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可以吗?”   “你再说下去,那人就真的跑远了。”姜姒娇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时,陆司越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有些紧张,尾音轻微绷着。   “抱歉,得罪了。”   下一秒,陆司越忽地伸手,修长的手朝姜姒靠近。隔着羊毛斗篷,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姜姒的衣角。   他十分有分寸,完全没有碰到姜姒的皮肤。   陆司越看向姜姒,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带着幽光。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姜姒低头看了一眼。   陆司越很有礼貌,掌心没有完全覆上,有些空悬着。   姜姒抬眸:“下不为例。”   陆司越笑了声,他带着姜姒往上面跑去。   姜姒如瀑的黑色长发,在空气中扬起,发尾有玫瑰的清浅冷香。   陆司越不敢看姜姒,视线只快速搜寻着付广昌的身影。   他们一边跑,一边找付广昌,终于,在三楼的走廊发现了他。   付广昌原本以为,他们没追过来,是因为放弃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追他追到了这里。   付广昌继续往前跑,到了顶楼,他发现无路可走了。   他暗骂一声,回头看去,追他的那两个人也来到了顶楼。   一到顶楼,陆司越立马松了手。他站在姜姒的面前,警惕地看着付广昌。   付广昌心力交瘁,他扶着墙,气喘吁吁道。   “你们……到底……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姜姒轻轻笑了声:“谁叫你偷了文物?”   付广昌知道,这两人今天是铁了心要抓住他了。   他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只见他上前几步,眼看他朝姜姒冲了过来。   陆司越眼神一冷,他一脚踹在付广昌的膝盖上。   付广昌跪在地上,陆司越正要制服他。   蓦地,身后响起一道骄横的娇声。   “让开。”   陆司越下意识一偏头。   下一秒,姜姒拿起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付广昌的脸喷了过去。   付广昌痛苦地闭上眼睛,陆司越把他的手反折到身后。   过了一会,付广昌听到了远处响起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付广昌快奔溃了:“我只是来看个糊团的表演,为什么也会被抓?”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笑眯眯地开口。   “谁让你遇到我了?” 第51章 【一更】姜总的格局已经……   哪里有警察,哪里就有1919黄金眼。   警察闻讯而来,将付广昌缉拿归案,令他们惊讶的是,抓住罪犯的,竟然是一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旗袍美人。   陆司越毕竟是个明星,在警察和记者赶到时,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其实,他并没有走,而是在门口等待姜姒出来。   第二天的《1919黄金眼》,热心市民姜女士再次登场。   还是那团熟悉的马赛克,还是那个相同的变声器。   女记者:“请问您是如何抓到文物窃贼的?”   姜女士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只是去看了一场演出,顺便而已。”   简简单单一句话,深藏功与名。   据报道,逃犯付广昌几天前刚刚越狱。他在看小糊团《怪物》的演唱会时,偶遇姜女士,被姜女士抓捕在案。   镜头的最后,付广昌灰头丧气地被抓回监狱。   众所周知,1919黄金眼的姜女士,就是望葵的J女士。   视频放出后,网友不但对J女士的热心举动表示赞扬,还对《怪物》男团产生了兴趣。   【J女士都爱看的演唱会应该很好看吧,《怪物》这个团我怎么没听过啊?】   【衷心劝告!大家千万别去搜索这个团!太奇葩太离谱了!我已经搜过图了,重金求一双没有看过怪物男团的眼睛!】   【哈哈哈哈今天是猎奇的J女士呢,J女士的私人兴趣也好可爱啊。】   【别人看演唱会,J女士抓逃犯,画风清奇。】   【大胆猜测,J女士多看几场演唱会,就能多抓几个逃犯?】   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付广昌因为越狱,多判了三年。   他被送回了监狱,严加看管。   付广昌抬头看了眼监狱外的天空,暗自定了下一次越狱计划。   他发誓,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姜女士抓到自己。   -   姜姒回家后,竟然接到了陆凛的电话。   陆凛冷冽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姜姒这才记起,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陆凛了。   之前郑管家好像提过,他去外地出差了。   姜姒态度很轻慢:“有事吗?”   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陆凛让她不愉快了。   谁让陆凛笑她怕虫子,她觉得她丢脸了。   换在别人身上,哄她还来不及呢。   面对姜姒这样的态度,陆凛依旧淡声道:“不知夫人今晚是否有空,能陪我共进晚餐吗?”   姜姒眉头一皱,陆凛要请她吃晚餐?   姜姒问:“在外面?”   陆凛:“餐厅的地址我会告诉你,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姜姒不知道陆凛打了什么主意,可她又不是会害怕的主。   她语气很是勉强:“那好吧。”   郑管家听到了姜姒提到了陆凛,还有晚餐这个词。   他有点紧张地询问。   姜姒不以为然:“陆凛说要请我去外面吃饭。”   郑管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可是太太和先生的第一次约会啊。”   姜姒蹙眉。   哪来的约会?明明是陆凛对她的赔罪宴。   郑管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积极,他立即让人推来了一溜的旗袍,在姜姒面前排开。   “太太,快来挑挑,哪件衣服更适合今晚的约会。”   姜姒眯眼看着郑管家,好啊,他心思不纯。   姜姒故意敷衍道:“不用挑了,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随便穿一穿就行了。”   郑管家急了,那怎么行?   虽然他不知道先生哪里惹太太生气了,但约会一定要准备齐全。   郑管家命人把旗袍一件件拎起来,给姜姒展示。   马屁精一号:“太太,你看这件杏黄银花缎旗袍,多配您的肤色啊。”   姜姒皱着小脸:“太素净了,下一件。”   马屁精二号:“那这件豆绿软锻长旗袍怎么样?能衬得您温柔似水。”   姜姒撇了撇嘴:“和我气质不符,换一件。”   马屁精三号把人挤到一边:“这件姜汁黄朵云绉的旗袍最漂亮了,太太你一定会喜欢。”   姜姒噗嗤一笑:“郑管家你凑什么热闹?不过这件也不行,显得老气。”   郑管家小心地捏了旗袍的两端。   跟大家一同哄着姜姒。   姜姒被逗笑了,郑管家要哭了。   郑管家:“不是还定做了好几批旗袍吗?全拿上来,今晚我们太太一定要明艳照人!”   这时,姜姒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她也不逗郑管家了。   -   江景餐厅。   约定时间是晚上八点。   姜姒故意让陆凛等了半个小时,才施施然抵达。   侍应生一路领着姜姒过去,沿途没见到一个人。   看来,陆凛包下了一整个餐厅。   姜姒蓦地停下步子,侧过头,视线落在了陆凛身上。   陆凛似有所感,对上姜姒的眼睛。   陆凛很早就到了,他坐在落地窗旁边。   西装革履,冷峻如风。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   餐厅视野极佳,能俯瞰A市的夜景。   银白的灯光落下,配上颇有格调的餐厅装修,倒是多了一番情致。   姜姒对这家餐厅,还算满意。   今晚,她穿了身黛青色的旗袍,缓缓坐在了陆凛对面。   陆凛知道姜姒向来挑剔:“陆太太对今晚的餐厅满意吗?”   姜姒眉眼弯弯,笑得何其无辜。   她端着架子,违心道:“还行吧,不过我只喜欢民国餐厅,这里没一点和民国有关的。”   陆凛极为淡定,仿佛提前知晓了姜姒的刁难:“其实还是有的。”   他指了下窗外的某处。   姜姒支起下巴,朝着陆凛指的方向看去。   夜幕沉沉,在喧闹繁华的夜景中,那里立着一座略显孤独的建筑。   姜姒产生了点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陆凛:“一个民国时期的钟楼,听说那人为了纪念他死去的太太,特地找人建造的。”   陆凛补了一句:“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别人提起过。”   话音落下,陆凛拿出了一个盒子。   他把盒子推到了姜姒的面前:“有一样东西,我猜你会喜欢,于是我拍下来送你。”   陆凛从青镇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回A城,而是去了另一座城市。   那边正好有场拍卖会。   他想和姜姒交易,必须要拿出诚意。   陆凛知道姜姒不会动手,他亲自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是一条稀世灰珍珠项链,在餐厅流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条项链,无论从颜色还是光泽,皆属于上品。   况且,灰色调的珍珠本极为罕见。   之前有人在纽约拍下了单颗灰珍珠戒指,以极高的价格成交。   单颗灰珍珠,200万,也让人抢破了脑袋。   这条灰珍珠项链,陆凛花了1个亿,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几乎是第一眼,姜姒便喜欢上了。   上回,陆凛送了她黄蕙兰的翡翠手镯,这次又送了灰珍珠项链,全都精准踩中了她的喜好。   陆凛竟这么了解她吗?   因为警惕陆凛的动机,姜姒很快就从收到礼物的欢喜中抽离。   她盯了陆凛几秒。   无事献殷勤,必定有所求。   陆凛恍若未觉,任由姜姒打量。   姜姒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事要找我帮忙?”   陆凛点头:“是,你应该听过我的一些传闻。”   姜姒道出真相:“是说你没有心吗?”   陆凛笑了:“没错,我的确比寻常人少了些情绪波动。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姜姒觉得奇怪:“我能帮得上你?”   “我只想一试。”陆凛拿起准备好的合同,递到姜姒面前,“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合同,请你过目。”   “简单来说,我希望和你达成一个协议,你帮我找出能刺激我情绪波动的事情。”   “而我满足你的全部要求。”   姜姒翻开合同的手,忽地停滞了。   情绪波动?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天晚上陆凛气运值反复进账,持续了整整一晚。   陆凛该不会是想做一些过分的事吧?   他以为她会随便答应这种要求吗!   姜姒刚想愤愤地把合同砸在陆凛的脸上,让他知道,她不是个可以随便对待的人。   “你想……”死吗?   陆凛适时开口,一场风波瞬间消弭。   陆凛素来冷冽的嗓音,带上几分调侃意味:“请夫人放心,绝对不是你方才想的那样。”   姜姒捏紧合同的手停了,好好的一份合同被她握得皱巴巴。   鲜少害羞的姜姒,头一回,在陆凛面前红了脸。   陆凛这么说,那她成什么了?   她不管,反正就是他的错。   姜姒心虚,嘴上的气势更足:“分明是你想多了,说吧,你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   她倒打一耙的功夫愈发强了。   陆凛嘴角浮起笑意:“好,是我的错,你是清白的。”   姜姒懵了,这话怎么听得有些古怪。   她不管,这仇她算是结下了。   姜姒哼了一声,才正式开始看合同。   陆凛没说错,合同里明确标注了,在刺激陆凛情绪的过程中,两人不会有任何身体接触。   姜姒知道,陆凛的羊毛是最好薅的。   借着这次机会,她刚好能多拿些气运值。   姜姒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   合同底端的姓名栏上,赫然出现了陆凛的名字。   笔锋凌厉,恍若寒刃。   姜姒提起笔,在陆凛的姓名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姒,陆凛。   这两个名字离得很近。   姜姒满意地看着:“所以,我是甲方咯。”   陆凛的笑容礼貌得紧,他朝姜姒伸出了手:“那么,合作愉快。”   姜姒还在置气。   她骄纵地仰着头,把莹白纤润的手伸了过去。   在靠近陆凛掌心的那一刻,姜姒突然收回。   下一秒,姜姒朝陆凛的手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姜姒指尖轻轻拍过陆凛的手。   她才施施然地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   陆凛平静地收回手。   姜姒力道不小,他的手心却留下了微小的细痒。   陆凛垂下手,手心自然合拢,将这种感受握在了手掌中。   这时,侍应生正好送上晚餐。   姜姒乌黑的瞳仁一转。   “刚才写了太多字,手很酸,你帮我切。”   姜姒明明只写了她的名字,写字的时间连十秒都不到,却说手腕累,摆明是想刁难陆凛。   “你不是说,事事都会顺着我吗?”   姜姒环着胳膊,连刀叉都不准备拿,就是一副等待陆凛服务的模样。   陆凛极为自然地接过了姜姒的牛排,平静地切着,衬衫袖口向上卷起,露出半截手腕。   他切牛排的动作流畅美观,垂着眼,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既然两人有了协议,那姜姒就能随便问了。   她半靠在餐桌上:“我使唤你,你怎么不生气?”   陆凛蓦地抬眼,将切好的一块牛排,递到了姜姒的嘴边。   他淡声道:“张嘴。”   姜姒一怔,立即闭上嘴,坚决不照做。   陆凛学着姜姒刚才的语气:“刚才切了牛排,手太累了。”   姜姒微张着眼,反驳道:“你的手怎么可能……”   刚一张嘴,陆凛就把食物喂了进来,他镇定自若地放下叉子,看向姜姒。   “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姜姒半眯起眼,像是和陆凛杠上了。   他以为她会拒绝吗?那她就要他喂到底。   姜姒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用手指点唇:“继续吧。”   接下来,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明明是一对疏离的夫妻,姜姒却由着陆凛一口一口地,给她喂完了晚餐。   起身离开的时候,姜姒摸了摸肚子。   为了整陆凛,她今晚吃太多了。   刚走出餐厅,温度陡然降低。   冷风入夜,姜姒鼻间呼出的气,尽数化成了白雾。   姜姒始终关注着身边的陆凛,瞧着瞧着,她忽然起了别的心思。   “那这样,你也不生气吗?”   姜姒非常好奇。   她用了点力,出其不意地往陆凛的脚上踩去。   或许是姜姒动作不够流畅,她突然身形不稳,往一旁跌去。   陆凛速度很快,在姜姒还未跌倒时,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了过来。   姜姒手很凉,手腕纤细得能被他完全握紧。   陆凛分明没使多少力气,却没想到,姜姒太轻了,她一下子撞了过来。姜姒一疼,随即捂住她的胸前。   等她站稳身子,他便收回了手。   姜姒鼓着腮帮子。   “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很生气。”   脾气上来的姜姒扭头就走。   陆凛跟了上去:“我开车送你回家。”   姜姒小高跟踩得飞快,头也不回:“不要。”   姜姒坐进她来时那辆车里,一点也不想上陆凛的车。   车门还没关,陆凛微弯下身,单手撑在了车顶。   陆凛附身,看向昏暗光线中的姜姒:“下次的约定时间,我会提前告诉你。”   姜姒用鼻音哼了一声,以此回应。   陆凛就当做姜姒是答应了,他提点司机。   “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陆凛帮姜姒关上了车门。   -   《怪物》小糊团接到了一个电话:“J女士想见你们。”   他们听过J女士这个人,在投资领域赫赫有名,难道J女士要投资他们这个小糊团吗?   几人的名字,是他们给自己取的艺名。   拉瑞,迪伦,泰特。   他们三人一直喜欢诡异的表演风格,但完全不被人接受。   所以团名叫《怪物》。   一群格格不入,永远找不到同类的怪物。   可是他们热爱舞台,哪怕这种方式不被所有人认可,他们也要表演下去。   但拉瑞他们不想连累J女士,他们决定和J女士说清楚。   三个人来到了望葵,他们站在那里,队长拉瑞率先开口。   “J女士,我们的风格不被所有人认可。”   姜姒看了他们一眼。   和表演那天一样,他们有着夸张的妆容和奇怪的装扮。   姜姒十分满意。   不错,连表演之外都牢牢地把控着自己的风格,看来他们绝对会贯彻到底。   姜姒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但我不介意。”   拉瑞三人:“……”   姜姒支了支下巴:“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望葵艺人部……”   “我给你们一套望清湾的三百平大平层,当做你们的宿舍。”   闻言,迪伦吓得差点扯断了他的长发,泰特的假睫毛险些飞了,拉瑞差点踩断他的高跟鞋。   他们知道望清湾的房价贵得吓人。   这是他们配住的吗?   拉瑞深吸了一口气,他打算继续开口,打消J女士的念头时。   有人敲了敲门,姜姒开口:“进来。”   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姜姒知道打造男团非常耗钱。   她一出手就要花最贵的钱,决不手软。于是,任副总帮她联系了圈内最贵的化妆师和音乐制作人。   Alice,国际最贵的化妆师,按秒收费。   戴制作人,由他制作的每首歌都耗资巨大。   在砸钱这一方面,姜姒拿捏得死死的。   姜姒向拉瑞他们介绍了这两人的身份,小糊团三人不敢置信。   为什么J女士对他们这么好?   姜姒看向Alice:“他们的妆容、长发和高跟鞋,这几个因素,绝对不能换掉。”   Alice看了一眼《怪物》三人的妆容,她皱了皱眉。   “不行,这妆容得改。”   这会影响她的口碑。   姜姒思索几秒,她忽然朝拉瑞三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过来。”   他们紧张地站在姜姒旁边。   姜姒看着Alice,她十分自然道。   “你看,他们的五官难道不优越吗?”   Alice:“?”   三人也是懵逼:“?”   Alice看了一眼这几人极其夸张的妆感,她有些茫然。难道姜总透过他们的外表,看到了本质吗?   紧接着,姜姒又问道。   “你看看他这头飘逸的长发,你不觉得他看上去像一个贵公子吗?”   “还有……谁规定男人就不能穿高跟鞋了?”   死亡三问,重重砸了过来。   Alice忽然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有点浅薄。   拉瑞三人看着姜姒,仿佛她是一个神明。   J女士竟然懂他们的风格!   别人看到,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根本不敢多看他们一眼,就连他们的父母,也不同意他们这样打扮。   但是,J女士接纳了他们所有的特点,她是天使吗?   Alice在旁边苦苦思索,忽然,她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片刻后,Alice看着姜姒,认真地问。   “您的意思是,要打破刻板印象,将所有不可能化成可能吗?”   姜姒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破不立。”   打破所有人的幻想。   远离大家喜欢的风格,一路走到底,那她的赔钱计划就彻底立住了。   得到姜姒肯定的回答后,Alice彻底悟了。   她一直在各大国际秀场上,帮名模们化妆,模特们的五官骨相都很好。   她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在高级画布上描绘出令人满意的色彩。   但这几人就不一样了,乍一看,或许觉得有些刺眼。   但仔细看过后,就会发现这种色彩太迷人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留他们的特色,同时弱化掉他们的棱角。   这样就会给大家带来一种极具冲击性的美感。   Alice有些兴奋,这或许将成为她最完美的一个作品。   姜姒望着戴制作人。   “制作新歌的时候,有一点要切记,不要改变他们的风格,他们对新歌要有很大的话语权。”   这种惊人的风格,必须给她稳住了。   一来,观众们连点进来听歌的欲望都没有。   二来,就算点进来,他们看了几眼,就会火速退出去。   听到姜姒的话,拉瑞他们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   他们竟然连表演风格都可以继续保持吗?   J女士力排所有质疑,就是为了让他们坚持自我吗?   戴制作人严肃道:“姜总,我看过他们的视频……”   “如果按照他们的风格来制作新歌……”他苦笑了一声,“估计这首歌就废了。”   姜姒淡定道:“先不要下定论,你现在再看一遍。”   她朝任副总示意,任副总点开了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   当看到他们在地上扭动,朝观众们咧嘴一笑时,戴制作人感觉到,似乎有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姜姒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沉默了几秒。   戴制作人试探着开口:“毛骨悚然?”   姜姒轻轻摇了摇手指:“错了。”   下一秒,她淡定地开口。   “人害怕的时候,确实会觉得恐惧,但当我们遇到另一种情况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知道是哪种情况吗?”   “什么?”戴制作人问道。   寂静的空气中,姜姒吐出一句话。   “遇到未知的东西时。”   戴制作人喃喃道:“未知?”   他隐约感觉到,他好像领悟了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姜姒:“因为没见过这个风格,就要去否定它吗?”   “……不能。”戴制作人不自觉挺直了背。   姜姒:“创造未知,挑战神秘力量,你怕了吗?”   “……我当然不怕。”戴制作人眼睛亮了亮。   这时,戴制作人像是仰望着高山一样,仰望着姜姒。   姜总的宏伟心境,简直是万里挑一。他有幸在姜总的带领下,领略到浩瀚星空的一角,是他的荣幸。   戴制作人看着拉瑞他们,他心里忽然燃起了熊熊壮志。   新歌怎么做,他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他绝对会给姜总打造出一首震撼的新歌。   拉瑞三人眼里早已浮上了泪花。   原来在J女士眼里,她把他们的风格定义为未知。   未知的风格,未知的力量,未知的结果。   别人不敢去做的,他们做了。   不问结局,只问初心。   姜姒想了想,看着拉瑞他们,又叮嘱了一句。   “你们的妆容、发型还有你们的风格,都不需要改变,你们所坚持的这几点……”   姜姒一字一句道:“一个都不能少。”   “现在……”她眨了眨眼,“你们愿意加入望葵艺人部了吗?”   听到这番话,小糊团三人终于忍不住泪崩了。   “我们愿意!”   任副总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姜总的手已经伸到了电视剧、综艺和电影。   现在,难道她准备颠覆乐坛了吗?   姜总捧《怪物》男团,并不只是想做音乐而已。   其实,她要做的是打造一个实验性质的男团,一个极其赛博朋克风格的全新男团。   大家或许会觉得,姜总这一步走错了。   但这看似是错误的选择,其实是用这三人的视觉冲击,体现姜总对未来人类文明的畅想。   任副总肃然起敬。   现在,姜总的格局已经上升到整个宇宙了吗? 第52章 【二更】真正的人工智障……   上回,姜云皓和姜母不欢而散后,他们一直不冷不热地相处着。   以前姜云皓和姜母闹矛盾的时候,还有姜锦月在中间调和。   如今,姜锦月不在国内,无人劝和。而这次,两人吵架的间接原因也和姜锦月有关。   姜方朔工作忙,直接睡在公司。姜父也去了海外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姜母和姜云皓足足冷战了半个月。   每天,姜家都是愁云密布的。   姜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叫住了正要上楼的姜云皓:“你把姐姐的衣服,放到她的房间里。”   姜云皓默默接过,手覆在衣服上,布料极好,柔软舒适。   他在心里暗自撇了下嘴。   就算姜锦月不在家,他妈也能给她买好多衣服,真是体贴周到。   姜云皓上了楼,扫了一圈房间。   他和姜锦月关系再好,也不会经常来她的房间。   姜云皓的衣服都放在抽屉里,自然以为姜锦月也会这样随意摆放。   他掠过了衣柜,看向抽屉。   抽屉一大堆,他哪知道是哪个?   姜云皓抓了抓头。   他烦躁地挑了最下方的一个抽屉,蹲下身,手勾在上面,往外拉了一下。   一阵强烈的阻碍袭来,差点把姜云皓掀在地上。   姜云皓心情正不爽,现在连抽屉都要和他作对是不是!   他偏不信邪,重重把抽屉往外扯,力道太大,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衣服,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什么鬼!”姜云皓骂骂咧咧,从地上站起来。   姜云皓想把抽屉踢回去,但是他视线落在上面时,竟有些移不开了。   抽屉上的锁被他暴力损坏,抽屉明晃晃地敞开。   里头很空,只放着一本笔记本。   看上去,像是日记本?   封面上,赫然出现了他和陆星沉的名字。   姜锦月在姜家很受宠,她之所以敢把日记本放在家里,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没有人敢随便动她的东西。更何况,抽屉已经上了锁。   虽然偷看别人日记是不好的行为,但姜云皓始终盯着封面上的名字。   这日记本都写着他的名字了,他应该有看一眼的资格吧。   姜云皓心里挣扎了一会,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猛地打开日记。   他眯着眼,透过缝隙看过去。   很快,他便怔住了。   日记被姜云皓翻到了中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和陆星沉的名字。   其中还有姜姒。   2019年7月20日,今天是陆星沉的生日,我叫上了云皓,陆星沉果然生气了。   2019年12月25日,圣诞节到了,我故意把云皓落在了家里,他和陆星沉吃醋,连晚饭都忘了吃呢。   ……   2020年8月10日,陆星沉和姜云皓彻底喜欢上了我,攻略完毕,以后就不必精心对待他们了。   我又赢了姜姒一次。   一行行的字,映入姜云皓的眼中。   触目惊心。   每个字眼,几乎都能灼伤他的眼睛。   姜云皓不太明白,却觉得这些话十分诡异。   为什么简单的相处,需要称为攻略?   2020年攻略完毕?   那时,他多大来着?好像初中刚毕业吧。   “云皓,你放好衣服了吗?”   姜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她觉得疑惑,姜云皓怎么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姜母走上楼梯,似乎准备看一眼情况。   姜云皓动作很快,合上了抽屉,把掉落在地上的锁放进了口袋,最后,那本日记本被他塞进了衣服里。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刚好迎面碰上姜母。   姜云皓目光闪躲:“我要出门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姜母想要合上门,却瞧见房内散落一地的衣服。   她皱起了眉:“这孩子,怎么把衣服全都扔到地上了?”   姜云皓跑出了家,却不知道该去找谁倾诉这件事。   他自然不能告诉小弟,这是家事,被外人议论像什么样子?   姜姒是他的亲姐,关系也说不上亲密。姜云皓连找姜姒的胆子都没有,更别说,如何提起日记本的事情。   难道他要去找陆星沉吗?   -   上午的课刚结束,姜云皓竟来了陆星沉的班级。   还没离开教室的同学,都看到了他。   以前,姜云皓和陆星沉走得还挺近的。自从姜云皓的三姐来学校一趟后,两人便慢慢疏远了。   后面的那段日子,连陌生人都不如。   姜云皓扫了眼教室,叫住同学:“陆星沉人呢?”   同学怔了几秒:“他可能去食堂了。”   姜云皓径直去了食堂,很快就锁定了陆星沉的位置,在他方圆几米内,无人和他同坐。   学校里,不少女生远远盯着他瞧,却不敢靠近。   姜云皓想到,先前在同学口中听到的话,家长会时,姜姒作为陆星沉的家长,来了学校。   原本想好好探讨,这时,他换了个态度。   姜云皓随便打了饭,走到陆星沉边上,他把碗在桌上一搁,碗底在桌上磕出了声响。   下一秒,姜云皓随手指了下陆星沉:“喂,你现在有没有空?”   陆星沉眉头拧了起来。   姜云皓犯毛病了?平白无故挑他的刺。   陆星沉的手机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他看向屏幕,眼睛一亮。   “等等,有人打电话给我了。”   陆星沉故意举起手机,在姜云皓面前晃了一下,让他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姜姒”二字。   落在姜云皓眼中,他这就是小人得意。   陆星沉按下通话键,手机靠近耳朵。   下一秒,姜姒娇叱道:“陆星沉,谁让你在家乱扔笔,差点把我绊倒了,你知道吗?”   姜姒正准备上楼敷个面膜,没想到,刚好踩到一支笔,是从沙发底下滚出来的,害得她脚底打滑。   她特地打给陆星沉,好好提点他一句。   姜姒凶巴巴地数落了陆星沉一通,正准备挂掉电话。   陆星沉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暴躁的语气消失了,变得温和不少,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样啊,你说,周末带我去买教科书是吧?”   陆星沉一边瞄着姜云皓,一面捂住话筒,生怕姜姒娇叱的声音传出去,被姜云皓听见。   如陆星沉所愿,姜云皓的脸黑了不少。   另一端,姜姒蹙眉盯着屏幕:“你耳背吧,我让你长长记性,下次别乱扔东西了。”   “我在敷面膜,要挂电话……”   姜姒还没放下手机,陆星沉奇奇怪怪的话语又出现了。   陆星沉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你还带我去买提高记忆力的东西,确实,最近读书太辛苦了。”   姜姒:“……”   是她不对劲,还是陆星沉不对劲?   通过手机,陆星沉都能察觉到姜姒怒气值在上升,他不等姜姒说话,开始了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我不和朋友打球了,肯定能空出时间。”   “那我先挂了,晚上回家会小心的。”   陆星沉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生怕话筒会漏音。   不然,姜云皓知道这是他的小手段,可不得笑死他啊。   陆星沉像是斗胜的公鸡,骄傲的神色都要溢出来了。   他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忘了你还在这里了,找我有事?”   姜云皓看着陆星沉,恨不得给那张脸打上一拳。   他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直接起身走人。   气死了气死了,他就算把秘密憋死在肚子里,也绝对不和陆星沉透露。   他再和陆星沉说话,他就是狗!   -   自从发生罪犯越狱事件,陆家上上下下都提高了警备。   郑管家得知,最近市场上推出了一款新的人脸识别系统,近三十年的罪犯,都会在其中录入信息。   一旦系统识别到罪犯的脸,警报声就会立即响起。   郑管家和姜姒具体介绍了这个系统。   听到这个系统可以识别罪犯的脸,姜姒眼睛立即亮了。   “不错,快点安排上。”   傍晚,陆星沉骑着机车回到家,他刚打完几场篮球赛,黑色的发丝微湿,散乱地垂落。   机车停下,他长腿一迈,脚跨在地上。   陆星沉潇洒地把头盔一摘,他抬手随便抓了抓头发,额间露出了一条黑色的发带。   愈加显得他眉峰料峭,瞳仁漆黑。   走到门口,陆星沉忽然想到,最近陆家换了一个新的人脸识别系统。   他把头盔跨在臂下,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机器。   这时,一张戴着发带的少年面孔出现在机器上。   上面还飘着一行字。   “危险人物!”   陆星沉皱眉,什么危险人物?   蓦地,机器忽然发出了警报声,重重地落在空气里。   陆星沉怔住,怎么回事?   警报声响起的下一秒,空气中立即传来嘈杂的声音。   “护驾,护驾!!”   “保护好太太,大家拿上家伙去门口集中!”   “不要让那个犯人跑了!”   “……”   陆星沉更不解了,什么犯人?他怎么听不懂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时,一个娇横的声音响起。   “快点报警,把这个犯人给我抓起来。”   陆星沉:“……”   他抬起头,只见门口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   黑衣保镖们一脸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他们人人手里拿着武器,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去干架。   他们严密地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保护圈,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被他们簇拥着,她五官精致,小脸雪白。   姜姒。   一行人走到门口,郑管家输入密码,按掉了警报声。   保镖们看到了陆星沉,愣住了。   “怎么是小少爷?”   刚才警报声响起了,说明有危险人物出现,怎么站在这里的人是小少爷啊?   但是保镖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紧紧地看着陆星沉。   陆星沉深吸了一口气:“有人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姜姒忽地开口:“刚才警报声响起,说明系统认定你是危险人物。”   “也就是说……”   姜姒噗嗤一声笑了:“你和其中一个犯人的照片,对上了。”   陆星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星沉觉得这个人脸识别系统真是莫名其妙。   他看向姜姒,朝她走近几步。   “我是不是犯人,你不清楚吗?”   见陆星沉迈了步子,保镖们如临大敌般往前走了一步,很有气势地挡在陆星沉面前。   陆星沉:“……”   陆星沉只得停了步子,他望着姜姒,磨了磨牙:“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姜姒看着陆星沉一脸紧张的样子,她忽然有点想逗逗他。   她从上至下扫了扫陆星沉,然后,重新望向陆星沉。   姜姒一脸无辜,她娇滴滴道:“我认识你不算,但系统不认识你呀。”   陆星沉:……   姜姒朝机器抬了抬下巴,脆声道。   “现在,你当着我的面再识别一次。”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姜姒坏笑道,“让你证明你不是犯人。”   陆星沉一下子挺直了背。   去就去,他才不怕。   于是,陆星沉重新站在机器前,看向摄像头。   姜姒也想知道,为什么陆星沉会被识别为危险人物?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陆星沉。   这时,警报声再次响起,危险人物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出现在机器上。   陆星沉:……草。   这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响起,陆星沉怔怔地回头。   姜姒走了过来,她纤白的手指了指机器上的照片,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看,你跟这人真的长得很像呀。”   郑管家刚才查过这个犯人的消息,在旁边解释道:“太太,这个犯人叫方智……”   方智17岁的时候因为持刀抢劫被捕。这个抢劫案在当时引起了热议,但是大家讨论的不是这个案子。   而是一张方智被捕时候的照片。   方智被捕的时候,他头上戴着发带。他的五官非常好看,垂头的时候,气质还带上了点忧郁。   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直接帅出圈了。   当时大家戏称,方智几乎算得上是这几十年间最帅的一个罪犯。   机器之所以将陆星沉识别为方智,有两个原因。   第一,两人年岁相仿。   第二,两人都长得好看,还都戴着发带。   两点都对上了,难怪机器会响起警报声。   陆星沉这才恍然,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姜姒:“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他正要往前走,这时,姜姒慢悠悠道。   “等等。”   陆星沉回头,姜姒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她娇声道。   “你把发带摘了,再去识别一次。”   “如果等会没有响起警报声……”姜姒笑眯眯道,“你才算过关。”   陆星沉不信了,这次他还识别不进去?   他摘下发带,站在人脸识别机器面前,又试了一次。   这下警报声总不会……   尖锐的蜂鸣声再次响起,陆星沉仿佛又成了一个想要入室抢劫的罪犯。   陆星沉不信了,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屏幕上显示了一行字:“非人类进入,已上报。”   什么非人类?   说的是他?   “汪汪汪!”   陆星沉听到狗叫声,他猛地转过身,对上一双圆圆的狗眼。   一时相对无言。   一只萨摩耶幼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蹲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朝陆星沉奶乎乎地叫了两声。   狗绳拖在一旁的地上,一看就知道,它和主人跑散了。   陆星沉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刚才那系统没识别到他,反而识别到萨摩耶了是吧!   “艹,我就说这玩意不行,就知道骗钱!”   路过的园丁,刚好看见小少爷,他骂骂咧咧地站着,像是要和谁干架似的。   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是谁惹他们小少爷生气了?   园丁怕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一溜烟跑了。   陆星沉骂累了,想起上回姜姒点开人工智能的事情,被他误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以为姜姒在骂他人工智障。   其实,这东西才是真正的人工智障吧。   是人是狗,都分不清楚啊! 第53章 【一更】J女士带领人类……   陆星沉朝萨摩耶做了个嘘的手势:“不准叫,先走到旁边去。”   监控那头,姜姒瞧见,陆星沉居然在和一条狗说话。   她没眼看了,忍不住吩咐下去。   姜姒语气带着怜悯和同情:“快开门吧,不然今天,陆星沉靠自己是进不来了。”   下一秒,门默默地打开了,似乎在安慰陆星沉受伤的心灵。   可陆星沉没死心,转手就把门关了回来,随即,他转头瞪了一眼人脸识别系统。   陆星沉朝摄像头一笑,而后,系统识别出了一个美女囚犯。   他查了下手机,好家伙,人还待在牢里呢。   陆星沉一张脸沉下来,再试,出来了另一个少年。   又是一个没出狱的,连越狱都没越,怎么可能会是他?   陆星沉就这么站在冷风中,一遍遍试着。   他眉头越拧越紧,几乎要把那机器盯出洞来。   陆星沉不信邪,他自诩他长得也不赖。   难道要他承认他长了一张大众脸吗?   姜姒在监控中,看到了陆星沉的奇怪举动。   通过陆星沉的自我牺牲,姜姒也明白了一点,这人脸识别的机器根本就不靠谱。   连姜姒这样不容易心软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她给陆星沉打了个电话。   姜姒多了几分耐心,像是哄孩子似的:“陆星沉,要不你先进来吧?别强求了。”   陆星沉和姜姒讨价还价,非要当天把这机器给换掉,才气鼓鼓地进了家门。   -   这天,彼岸之枪乐队要拍摄时尚杂志封面。   陆司越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他的队友。   今天拍摄的主题是坏男孩。   化妆师给陆司越化了小烟熏妆,他眉骨优越,一双瑞凤眼压下来,侵略性极强。   他还穿了件黑色V领的镂空T恤,锁骨笔直分明。   看上去的确很坏。   队友们和陆司越也是相似的妆造,几个弯月似的少年一齐走着,可谓是赏心悦目。   陆司越和另外一对风格迥异的队伍,在走廊狭路相逢。   陆司越向来只管自己的事情,他没怎么抬头,视线径直掠了过去。   下一秒,扎成马尾的长发辫尾,轻轻扫过了陆司越眼前。   陆司越猛地停下步子。   不对,刚才的长发怎么有点眼熟?   陆司越凝神去听时,还听到了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空气都变得与众不同了起来。   陆司越转头看去,只看到了齐刷刷的三个背影。   他们已经到了拐弯处,走进尽头处的一个摄影棚。   长发、高跟鞋、假睫毛。   和记忆中的三个人对上了。   陆司越没瞧清楚他们的脸,但是通过三人明显的特征,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这不就是,他和姜姒看的那个男团吗!   陆司越刚刚得知,姜姒把他们全签了下来。   不一会,顶级的化妆师Alice也走了过来,似乎要跟着《怪物》男团一起走进摄影棚。   陆司越想到,姜姒好像特地为了怪物男团,专门找到Alice来做造型。   陆司越先前和Alice合作过,和她也算熟悉。   他上前几步,叫住了她。   陆司越:“他们今天要在这里拍什么?”   Alice看上去有点兴奋:“《怪物》要拍宣传海报,他们的风格很特别,到时候在大屏幕上肯定很出彩。”   Alice原本以为,她会得到三块朽木。   可没想到,当迪伦撩开了他遮眼的长发,当泰特卸掉了他歪七扭八的假睫毛……单是素颜的他们,就能秒杀很多人。   Alice看到他们卸妆的那一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务必要将她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   让他们每个人都发光发热。   陆司越犹豫了几秒,试探道:“这是姜总的意思?”   Alice一怔:“是任副总吩咐的,可任副总的意思,肯定就是姜总的意思。”   姜姒给任副总放了权。   任副总认为,他完全猜中了上司的心思,非常敬业地履行着自己的指责。   和陆司越闲聊几句后,Alice就去了隔壁的摄影棚。   陆司越莫名有点不得劲,心里堵得慌。   虽然陆司越很不高兴,但是拍摄开始后,他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拍摄顺利结束,陆司越回了化妆间。   化妆师刚想将陆司越脸上的妆卸掉,陆司越望着镜中的自己。   他忽然偏开头:“先不用卸妆,等我回家自己卸。”   化妆师愣住,他记得,陆司越最不喜欢化妆。   平时能素颜就素颜,工作结束后,他一定会用最快时间把妆卸了。   况且,他今日的妆还比以往更浓一些。   化妆师收回手:“那好吧,你回家记得卸妆,不然对皮肤不好。”   陆司越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回了家。   刚到门口,陆司越就后悔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学怪物男团呢,他又不是那种会嫉妒别人的人。   趁着姜姒还没回家,他先……   刚转过身,陆司越便看见了,姜姒从院子里走过来。   他立即屏住呼吸,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想知道,姜姒瞧见他今天的装扮,会有什么反应。   陆司越还不忘走到灯光下,让姜姒看到他的全貌。   “你有吩咐任副总什么事情吗?”陆司越旁敲侧击,“比如帮《怪物》宣传?”   姜姒狐疑地摇头:“我都是全权交给任副总的,其他的我才不管。”   她对怪物男团很放心。   反正大基础就在那里了,他们不把底盘砸穿就不错了。   陆司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不由得有些窃喜:“那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别放心上。”   姜姒倏地眯起了眼,盯了陆司越几秒:“你这眼睛……”   陆司越紧抿下唇。   怎么?姜姒终于注意到了他今天的不同吗?   姜姒指了下陆司越的眼角:“好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陆司越大惊,一脸诧异地看向姜姒。   他立即看向一旁的窗户,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身影。   身后亮白的灯光下,他的脸清晰可见。   眼睛周围的黑色晕了出来,连成一片,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不,是两拳。   这化妆品质量这么差?   还有,他什么时候晕的妆?   所以,刚才他就是顶着这么一张鬼脸,和姜姒说话的!   陆司越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不开心了,他不想说话了。   姜姒察觉到了,陆司越身上有种类似悲怆的情绪。   既然话题是她挑起的,那她就好心安慰了陆司越一句:“没事,泰特的黑眼圈比你还大呢。”   陆司越:很好,他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   望葵的工作效率很快,《怪物》同名歌曲已经录音结束,因为工作人员都很配合,MV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花重金打造的三人男团,终于要站在大众面前了。   周五。   望葵发了一条怪物男团MV的预热微博。   微博宣布,完整版MV会在中午十二点放出。   在官微宣布这条消息后,有网友上传了一小段怪物男团的现场演出。   那人不是怪物的粉丝,只是出于猎奇的心理去现场观看。   原本网友只看见了他们的照片,这下有了视频,更是能直观地看到每个成员的装扮和舞蹈。   还有那简陋无比的舞台。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惊人。   配上网友的视频,望葵的微博一经发出,底下的评论几乎是成千上万地增加。   和以往对J女士的期待不同,下面尽是一片唱衰声。   【J女士真的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吗?不要因为之前几次成功的投资,就盲目乱投啊。】   【这MV,我会冲着J女士看一眼,以后就不会再关注这个怪物了。】   【对不起J女士,我只能期待J女士下一次的慧眼识珠了,这一次真的欣赏不来。】   只有微弱的声音反驳,可终究被淹没其中。   明明全是不期待的声音,但网友居然定时定点,蹲守在望葵的微博反复刷新,想要第一时间,看到MV的完整版。   他们想看MV的内容,到底有多猎奇。   严幼初想和姜姒一起欣赏,《怪物》的首发MV。   所以,她来到了陆家。   上次陆太太和她一起去看了《怪物》的现场演出,陆太太似乎很感兴趣。   而且,她希望能和最喜欢的人,一起欣赏她偶像的作品。   “陆太太,我能和您一起看MV吗?”   严幼初紧张地看着姜姒,她两只手指在那儿转动。   姜姒本来就要验收《怪物》的MV。   她昂着头,傲娇道:“我先声明一点,我答应和你一起看,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他们的粉丝。”   严幼初高兴极了:“陆太太,您答应和我一起看了,您对我太好啦。”   姜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等会你不准尖叫。”   严幼初乖乖地抬起手,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个拉链。   她小声道:“我保证,我等会肯定不尖叫。”   中午十二点,姜姒点开了MV。   MV开始播放,前奏出来的第一秒,就让大家震撼无比。   伴随着略显怪异的音乐声,镜头逐渐推进。   夜空中倒悬着橘黄色的月亮,星星发着幽微的光,紫色的烟尘在空气里轻轻地飞舞着。   这里荒芜苍凉,像是被整个宇宙遗弃了一样。   地面上静静陈列着三个银灰色的棺材,旁边有三块墓碑。   墓碑上刻着几个字。   怪物。   寂静无声的空气中。   这时,棺材里忽地伸出一只苍白又漂亮的手。   网友们的弹幕一下子涌了出来。   【卧槽,点开MV前我真不知道,画面竟然能做到这么震撼!】   【来了来了,恐怖氛围来了,有点像科幻大片啊。】   【得亏他们没露脸,不然大家直接吓跑了,谁不知道这群人长得吓人啊?】   【画面好看有什么用,我猜它就是一个花架子。】   姜姒看到这里,她眼前一亮。   这样华丽的画面,一看就知道往里砸了不少钱,戴制作人真不愧是圈内最会花钱的制作人。   严幼初兴奋地开口:“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到的东西吗?J女士yyds!”   旁边的J女士本人:“……”   这时,有三个穿着斗篷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三人皆穿着深黑色的斗篷,掩盖至全身。   兜帽半遮着他们的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   他们踏在地面上,手里拿着一盏铜灯,灯芯微微晃着。   中间那人轻轻一吹。   蓦地,铜灯的光灭了。   他们摘下兜帽,在荒芜的星球上,缓缓抬起了头。   极具冲击性的眼睛,眼睛周围细细勾勒着黑灰色调。   眼窝处晕染着金属光泽的色彩,愈加显得他们眼窝深邃。   浓墨重彩的一张脸,眼尾恰到好处地扬起。   诡异又妖冶。   弹幕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弹幕疯狂地刷屏。   【这三个人是去整容了吗?不对,回炉重造也达不到这效果啊!】   【这不是妖男,这是大帅哥啊,五官真是绝了!】   【别吹过了,还是那个熟悉的阴间风格,等会他们还会在地上奇怪地扭动呢。】   【明明还是这么诡异,但为什么我完全移不开眼睛啊?】   姜姒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   她明明让Alice保持他们原来的风格,为什么拉瑞他们的样子完全变了?   没人告诉她,他们的底子这么好啊?   明明他们眼睛周围还是黑色的,还是那个熟悉的烟熏感。   但是……   现在他们五官看得清了,睫毛也没有乱飞,五颜六色的发色,也变成了清一色的黑色。   姜姒不高兴地翘着唇。   早知道就让他们卸了妆再过来。   这时,旁边传来严幼初兴奋的声音。   “天哪,怎么可以这么帅……”   她原本想尖叫,但她想到,她答应过姜姒。   随即,她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小声地自言自语。   姜姒看到严幼初的样子,没好气道:“把手放下来吧。”   姜姒知道严幼初是《怪物》的死忠粉,她的眼底带着一丝期望,问道。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看?”   总会有人不欣赏这个风格吧。   严幼初的圆眼睛里盛满了光,她激动道:“哥哥们浓妆的时候就已经很帅了。”   “但是今天的妆容,让他们的颜值达到了巅峰!”   姜姒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MV的眼神,担忧中又带着一丝侥幸。   妆容和发型虽然变了,但妖娆的蛇形舞步绝对跑不了啊。   姜姒觉得,她还能再坚持一下。   镜头直直反转,他们来到了一个钢筋水泥的高科技世界。霓虹般的斑斓灯光,交织落下。   他们站在触手可及的光亮里。   可是,所有人看着他们,都在一步步后退。   眼底带着恐惧。   最后,中间只剩下他们三人。   像是三个格格不入,永远找不到同类的怪物。   这时,他们脱下斗篷,露出了V领的黑色西装,和脚下的红色高跟鞋。   他们侧着头,手抵在脑后,他们的视线望着上方的灰暗天空。   从头到肩膀到手再到腰部,完全弯曲成了一个S的曲线。   他们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几人一只脚跪在地上,另一只脚缓缓地往外横成直线的弧度。   他们单手撑着地,视线看着前方。另一只腿往后直直翻转,在空中划过妖娆的弧度。   整个过程中,他们的视线始终看着前方。   当身子旋转360度后,他们仰望着天空。   他们腰往上一弯,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弧度,穿着高跟鞋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   他们回头,长发扬在紫色烟尘中。   他们朝前方妖冶地挑了挑眉。   MV的最后,黑色的西装变成了盔甲。   他们从此无坚不摧。   MV到这里全部结束了,一时之间,弹幕像是静止了一样。   几秒后,弹幕如潮水般涌现。   【原来男人穿高跟鞋也可以这么好看吗?】   【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非人类动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有被触动到。】   【从一个被抛弃的怪物,再到最后的无坚不摧,我真的泪目了。】   【MV是不错,可是他们的现场又不一定会好看啊。】   很多网友都被这个MV打动了,他们对《怪物》刮目相看。   但是很多人提出质疑,MV的制作确实非常精良,但是里面大部分都是特效画面,舞蹈并不多。   有些人还是觉得舞蹈挺怪异的。   特效再好,只是一个空泛的东西。   抛开MV里那些画面,《怪物》男团真的能把这首歌,完美地在打歌舞台上演绎出来吗?   所以,很大一部分人还是对《怪物》抱着质疑的态度。   严幼初这次没有尖叫,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   “太感人了呜呜呜……”   姜姒看完MV后,她沉默了。   她的心有被触动到。   《怪物》这个男团从一开始就格格不入,可是,就算到最后依旧不被大家认可,他们却始终坚持着自己。   姜姒思索。   对大家来说,《怪物》的风格依旧是非常小众的。   而且,现在网友对MV的夸赞大多集中在画面和音乐上,很多人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舞蹈。   大家对这样的风格,始终有着一个极高的门槛。   最后,《怪物》真的能被大家接受吗?   -   科幻小说家费肖恩,去年刚拿下了雨果奖最佳长篇。   年近七十,他却是一个5G冲浪选手,时不时会在网上和年轻读者们互动。   《怪物》MV刚出,因为其赛博朋克的风格,粉丝把它安利给费肖恩。   【肖恩爷爷今天上网了吗?快去看看《怪物》MV!】   没一会儿,费肖恩就发了一条微博。   他转发了《怪物》MV,并称:“我没有想到,几分钟就能完美呈现了赛博朋克风格。这个MV并不是哗众取宠,我相信望葵是认真的。”   不是吧不是吧?   著名科幻作家竟然为《怪物》背书了?   一开始,还有网友怀疑望葵买通了费肖恩。   但是,他们转念一想,费肖恩讲话向来随心所欲,他只凭个人喜好做事。   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某科幻新人家庭背景很强,摁头逼费肖恩推荐他的书,但他打死都不安利。   因为费肖恩的自来水,网友换了一个角度,正视了MV《怪物》。   二刷三刷后,他们发现了MV的隐喻,并且给出了自己的企业级理解。   如果说,MV光怪陆离的画面象征着未来社会。   那么,《怪物》三人男团就象征着人类。   三个怪物的并肩前行,是从小众走到了大众。   从不被接纳到无坚不摧,恰恰是展示了,异类人群在社会中寻求栖息之地。   J女士让大家看到这个MV,又何尝不是在畅想希望啊!   她一言不发,只用作品来鼓舞人心。   在这个纷杂的娱乐圈里,利益至上。   J女士就是大家的风向标,跟着她投资,准没错。   短短几个月,J女士带领大家做了什么?   边拍边播的电视剧已经立项了五个,糊咖表演的综艺也有好几个视频平台在筹备了,墩墩玩偶和棉花娃娃行业随之兴起。   《枉死城之恋》已经在国外开拍,J女士想把华夏文明推向世界。   业内人士还没来得及追随她推广华夏文明,万万没想到,J女士竟然已经开始探讨人类的未来了。   J女士。   想你所不能想,做你所不能做。   众人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他们似乎要成为伟大历史的见证者。   在J女士的带领下。   人类即将进入一个跨时代的科幻新纪元。 第54章 【二更】陆凛为博姜姒一……   姜姒和陆凛签了合同,她自然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   虽然陆凛迟迟没告诉她,具体要做的事情,但是姜姒已经开始,细细琢磨了起来。   姜姒回想了一下。   陆凛好像一直带着心率表。   陆凛是想用测心跳,来感知自己的情绪吗?   换句话说,要让陆凛情绪剧烈波动,只要让他心跳加快不就行了?   人在什么时候心跳最快呢?   恐惧?紧张?   姜姒看得出,陆凛没什么惧怕的东西。   这时,林乃雯给姜姒打了电话:“陆太太,今天西郊新开了一个马场,里面还有一匹精品马。”   “通体雪白,品相极佳,我觉得陆太太肯定会喜欢。”   姜姒的确很感兴趣,上辈子,她的马也是一匹纯白的马。   她立即应了下来。   姜姒灵光一现,问郑管家:“陆凛会骑马吗?”   郑管家在姜姒面前,狠狠夸了陆凛:“先生的马术精湛,刚学骑马的时候,老师都夸先生是个天才。”   “他几乎是一学就会了。”   姜姒不愿意了,追问一句:“那和我比呢?陆凛比我厉害吗?”   郑管家立即改口:“那先生肯定是比不过太太的,你们可以切磋一下啊。”   姜姒正有此意。   难道陆凛在骑马的时候,心跳也不会加快吗?   姜姒主动给陆凛打了个电话。   签订合同后,姜姒就存了陆凛的号码。   姜姒:“你今天有空吗,要不要去骑马?”   陆凛沉默几秒:“可以,我会把时间空出来。”   马场的主人在今日邀请了不少人,来庆祝马场开业,几乎能算得上一个小型的聚会了。   姜锦月的闺蜜安诗雅也来了。   今天祁寻也在,马场主人是他的朋友。   姜姒一身正红色的骑装,明艳逼人,和陆凛一同走了进去。   瞧见姜姒过来,林乃雯立即笑着迎上来:“陆太太,待会我们一起吧。”   话音刚落,她瞥见有道身影靠近。   看到来人,林乃雯呆住了,陆总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吗?   他竟会陪着新婚太太一同过来。   陆凛剑眉星目,冷峭锐利。   他朝林乃雯点头示意:“季太太。”   短短几分钟,陆总陪同新婚妻子前来马场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聚会。   一个平静的聚会,顿时掀起了涟漪。   全部人都闻声而来,想知道陆总和姜姒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   在人群中,安诗雅一眼就看到了陆凛。   他西装革履,宽肩窄腰。   像一把黝黑的刀鞘,寡冷得彻骨彻心。   而一旁的姜姒穿着红色骑装,笑意嫣然。   好似在炽热骄阳下,一朵艳丽的牡丹。   一黑一红,冷热相融。   仿佛陆凛的一腔冰冷,尽数为姜姒化成了绕指柔。   安诗雅以为会看到,姜姒讨好陆凛。   没想到,姜姒坐在前头,自顾自和别人说话。   一点也没有要等陆凛的意思。   而陆凛好像习以为常,安静地站在一旁。   陆凛最冷情冷心,只沉迷工作。那些没有意义、和工作无关的聚会,他从来不出席。   如今,为了姜姒,他竟然连这么无聊的聚会都来了吗?   众人心思各异,那个传言中登不上台面的陆太太,竟如此漂亮。   她浑身上下透着贵气,眉眼间的骄纵更是让她的五官,都鲜活无比,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时之间,他们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安诗雅立即给姜锦月打了电话:“锦月,我今天来了赵伯伯的马场。”   姜锦月有些莫名,笑道:“我知道啊,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那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安诗雅语气很急,“陆总竟然来了,还是陪着姜姒一起来的,你不是说他们关系不好吗?”   安诗雅对陆凛有点好感。   陆凛年轻有为,高大英俊,没有任何的花边新闻,是个联姻的极好人选。   没想到,却被姜姒半路截了胡。   姜锦月怔住:“他们关系是不好啊。”   安诗雅认为她被姜锦月骗了,原本就凉透了的少女心,再次碎了满地。   面对姜锦月,安诗雅的声音也有点冲。   “才不是,陆总明明很宠姜姒。”   说完,没等姜锦月回答,安诗雅就挂了电话。   姜姒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她和陆凛的关系。   她找到了那匹通体雪白的小马,漂亮到她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姜姒骑上马,在马场上随意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陆凛的旁边。   “好了,该你了。”   “等会儿,我们赛一场,看看谁会赢。”   姜姒准备下马,她朝陆凛伸出了手。   她的眼底满是骄矜。   看,姜大小姐给你扶人的机会了。   姜姒一身正红色的骑装,高高地坐在马上。   陆凛站在马前,安静地等着。   俊男靓女,分外登对。   这一幕落进了祁寻的眼中,他想到,上次自己也在马场遇到了姜姒,那时,姜姒却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祁寻亲眼看到,姜姒把手放进了陆凛的手中。   祁寻不想再看下去,他很快就转身离开。   姜姒还未下马,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嘶吼声。   “让一让,危险!”   姜姒还没来得及转头辨认,身下的白马忽然暴躁不安,它受了影响,长吁一声,扬蹄而起。   骏马前脚上扬,马身仰在半空中。   意外的发生,不过几秒的时间。   紧接着,白马不可控地往前冲去,姜姒身子猛烈一晃,下意识抓住了缰绳,她的手被迫从陆凛手上抽离。   白马像是无头苍蝇般,开始往反方向狂奔而去。   陆凛手上的温度消失了,他想徒手拽住缰绳,摁住那匹发狂的马。   可缰绳晃得厉害,从他的手上滑开。   在姜姒离开之前,陆凛只留下了一句话。   他的语气坚定无比。   “别怕,等我。”   随即,字的尾声消散在呼啸而来的风中,也不知姜姒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陆凛很快判断出了现在的状况,有人的马受了惊,朝姜姒奔来,连带着姜姒的马也跟着发狂。   他忽地皱眉,姜姒这匹马会出现这样的状态,也实属少见。   “有人惊马了!”   “大家要注意安全,先不要骑马,都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工作人员的声音传遍马场。   所有人待在原地,只管惊讶和震惊。   马场刚开业就引发风波,大家都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   但既然危险已经出现,就只能将损失尽量缩到最小。   陆凛眸色极黑,原本就锐利的轮廓,此时更是冷峻。   他扫视全场,正好瞧见马场的员工牵着一匹马,从一旁走过来。   陆凛快步上前:“马借我一用。”   没等人回答,他拿过了马绳,熟练地翻身上马,策马朝姜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白色的两匹马,一前一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刚才陆太太的白马突然惊了,在场的人依旧惊魂未定。   他们还以为,陆总会找专业人员前去营救,没想到,陆总竟毫不犹豫地亲自去救人。   在发狂的马面前,危险重重,更别说是去救人了。   为了陆太太,陆总居然连命都不要了吗?   陆凛这样的疯狂行径,众人尽数看了个清楚。   谁说陆太太在陆家不受重视?谁说陆太太只是摆设?   光是陆总豁出命救人,这就已经能证明一切。   在场的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丈夫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时之间,太太们竟有点羡慕姜姒。   方才祁寻准备离开,他听到身后乍然响起的惊呼声,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祁寻立即掉头回来。   祁寻走近,才听清了人们的议论声。   竟是有人惊马了。   祁寻快速把马场扫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看到姜姒的身影。   他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随手拽住一个人就问:“你们说有人惊马了,那人是谁?”   刚好被祁寻拉住的人是安诗雅,她的胳膊传来一阵剧痛:“放手,你弄疼我了。”   祁寻眯着眼警告:“你刚才站得最近,说清楚。”   一看来人是祁寻,安诗雅也不敢喊疼:“惊马的人是姜姒。”   原本她还有些幸灾乐祸,没料到,陆凛居然不管不顾就追了上去。   “而且陆总直接上马去追她了。”   祁寻听出安诗雅语气里的窃喜,他直接甩开她的手,一点也不留情。   安诗雅震惊地连退两步,不是说祁总向来怜香惜玉吗?   祁寻立即找到马场负责人:“去查监控,找出陆太太的位置。”   “还有,马场的医疗队准备好了吗?陆太太他们回来的时候,要第一时间治疗。”   当祁寻询问,是否还有别的马时,助理猜到了他的意图,一把将他拉住,阻止了他的行为。   “祁总,这样太危险了。”   此时,祁寻失去了理智:“陆总都去了,难道他不危险吗?”   助理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口。   陆总救陆太太,那是天经地义,关他们祁总什么事,陆太太又不是他们祁总的老婆。   祁寻焦急无比的模样实在异常,可如今所有人都在注意别的事情,没有发现他的态度奇怪。   在事故发生后,陆凛立即跟了上来。   他很快追上了姜姒的马。   “姜姒,把身子压低点,如果抓不住缰绳,记得抱住马。”   陆凛声线依旧冷静。   若细细听去,能听到隐藏在其中的轻微颤抖,和压抑紧张。   马蹄声,马鞭声,呼啸而来的风。   还有正红的骑装。   陆凛的心跳如擂鼓,心率表也跟着狂叫,尖锐声散在风中。   “陆少帅,如果我以后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做?”   上回,那奇怪的女声,又一次钻进了陆凛的脑中。   骄纵任性,在要求人的时候,她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这次,陆凛听到了另一道男人的声音。   说话的那个人,好像是他?   男人冷冽平静地许下承诺。   “姜大小姐放心,我定豁出命去救你。”   可陆凛现在分不出心神去理会这些,他很快就将脑海里的声音清空,提高了速度。   他拽着缰绳,也无法扔掉手上的心率表,只能任由它响着。   姜姒察觉到陆凛的马在靠近,她瞥见陆凛的身影,心神稍定。   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淡定吐出一句话。   “我可能没力气了。”   姜姒为了不从马上摔下去,全身的力量都用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这匹马毫无预兆地发狂。   她几次控马,都没能让其停下。   “前面有草丛。”   陆凛提了一句,姜姒便懂了。   陆凛没有听到姜姒的回答,可他就是知道姜姒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我数三声。”   “三。”   “二。”   “一。”   不知怎的,姜姒对陆凛的话充满了信任。   在靠近草丛的前一秒,她的力气在此刻耗尽,松开了缰绳,她控制住身子,尽量让她不要跌到其他地方。   在陆凛察觉到姜姒准备跳马时,他身下的马恰好贴近姜姒的身后。   陆凛心脏猛地一缩。   在姜姒倒下的那一刻,陆凛朝前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一片红。   这一秒,陆凛的脑袋一片空白,只余下一个念头。   他抓住姜姒了。   陆凛用力地从后面抱住了她,尽量包裹住姜姒的整个身子。   两人一同往齐人高的草丛跌去。   陆凛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察觉到怀里柔软的存在。   在尘埃落定那一刻,陆凛的心率表堪堪停下,耳边只有吹过的风声。   气息交错。   姜姒被陆凛紧紧抱着,她听到陆凛胸腔里的心跳声。   重重的,一下又一下。   甚至震到她的耳膜都有些疼。   陆凛将姜姒扶了起来。   姜姒娇声问道:“你刚才害怕了吗?”   陆凛怔忡了几秒,刚才心跳过快的感觉消失了,那种害怕的感觉好像依旧残着。   他向来不怕任何东西。   刚才的那种感觉就叫恐惧吗?   很陌生,又很熟悉。   陆凛没回答,看了一眼姜姒脱力的样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要我背你吗?”   姜姒眯着眼,忽然靠近,一副打量着陆凛的模样。   她眼底的情绪分明,打算拆穿陆凛的诡计。   姜姒:“你的背不疼吗?”   陆凛面色平静,毫无不适:“不疼。”   姜姒撇了下嘴,朝陆凛的后背戳了一下。   陆凛背脊一僵,面上不显。   姜姒轻哼了一声:“骗人。”   说完,姜姒便站起身,打头走到了陆凛的前面。   因为祁寻的介入,马场的负责人有了主心骨,很快找了姜姒和陆凛的位置,立即赶了古过来。   同时带来了医疗团队。   姜姒没受什么伤,陆凛也只有些许擦伤。   马场主人多次道歉,甚至想送他们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马上被陆凛拒绝了。   姜姒和陆凛坐进了回家的车里。   -   在车上,姜姒忽然收到了一个噩耗。   一条新闻全网推送:【姜锦月拿下锦瑟旗袍的代言人,成为该品牌最年轻的代言人】。   新闻指出,“锦瑟”旗袍品牌的创始人是傅济臣。   通稿是姜锦月团队发的,新闻称,锦瑟旗袍在海外名气很大,话里话外,都在夸姜锦月此次海外发展极为顺利。   姜姒这才知道,原来她穿了这么久的各式旗袍,竟然是傅济臣设计的。   她不爽,她很不爽。   姜锦月被祁寻撤掉了两个代言,现在又官宣了国际品牌的代言,岂不是抵消了先前的影响?   姜姒一直没有说话。   陆凛望着姜姒,他疏淡的声线响起。   “夫人不开心?”   姜姒翘着唇,她不满道:“姜锦月官宣了旗袍代言人,她惹我生气了。”   陆凛听到这个名字,眼底毫无波澜。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他抬眼,视线落在姜姒身上,神情自若道:“姜锦月是谁?”   姜姒一怔。   陆凛是气运值最高的气运人物,姜锦月为了接近他,肯定煞费苦心。   甚至,外面的人还因此传闻,姜锦月是为了陆凛才出国的。   但没想到,陆凛竟然连姜锦月的名字都没听过。   姜锦月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白费心机。   不知为何,姜姒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声音带了几分愉悦:“姜锦月是一个明星……”   还未说完,姜姒怔住。   她想到外面的传闻,她故意板着一张脸,傲娇地偏过头。   “其他的你去问别人吧,我才不要告诉你。”   看着姜姒气鼓鼓的脸,陆凛眸光微动。   陆凛修长的手拨通了助理的号码,他思索了几秒,点开了免提。   “陆氏集团旗下的商场里,是否有姜锦月的广告宣传?”   姜姒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助理回答:“陆总,姜锦月是当红明星,很多品牌会找她代言。”   众所周知,当品牌官宣了代言人后,该代言人的照片就会遍布每家连锁店。   陆氏集团涉及房地产行业。   陆家旗下有数千家商场,这也就意味着,在陆氏旗下的商场中一定会有很多店面,有姜锦月的广告宣传。   陆凛向来很少过问这些事情,手下的人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会汇报给他。   陆凛沉眸,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他忽地看向姜姒,问道。   “陆太太可否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姜姒听到了助理和陆凛的对话,她睨了他一眼,凶巴巴道。   “看你表现。”   陆凛收回了视线,他冷冽的声音落下。   “立即撤掉陆氏集团旗下商场里,所有姜锦月的广告。”   “还有,撤掉她的巨幅海报。”   “……”   一字一句落下,无不昭显了陆凛的态度。   从此以后,姜锦月的广告,禁止出现在陆家旗下的商场里。   助理记下陆凛的话,最后,他问了一句。   “陆总,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闻言,陆凛没回答。   寂静的日光中,他微微偏转下巴,沉静的眼眸望向姜姒。   “夫人,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陆凛要撤掉姜锦月的广告,姜姒心里的郁闷早就散了。   不得不说,陆凛这么打姜锦月的脸,让她非常满意。   姜姒点了点下巴,歪头笑道。   “把巨幅海报撤下后,换上姜锦月对家的照片。”   姜锦月一定会气疯的。   “暂时先这样吧。”姜姒骄傲地抬着头,“如果我以后想到别的,再告诉你。”   陆凛极轻地牵了唇,他半垂下眼,淡声道。   “听到陆太太的话了吗?”   赵助理极为震惊。   陆总这么做,竟是为了讨陆太太欢心吗?   他没想到,他只是和陆总通了个电话,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陆凛挂了电话后,深黑的眸子望进姜姒的眼底。   “以后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夫人大可以向我提要求。”   陆凛的声线素来似裹了冰粒一样,冷冽平静。   此时,却柔和了几分。   “不知道现在……”他凝视着姜姒,“夫人满意了吗?”   姜姒明明心里满意得不行,她却摆出高冷的姿态,脆生生道。   “还行吧,勉强算你过关了。”   陆凛轻挑了下眉。   次日。   姜姒准备去一趟商场,验收一下成果。迈巴赫刚停到商场门口,姜姒就看见前面围了很多人。   他们都仰头看着上方,满脸不可思议。   姜姒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现在有几个人站在梯子上,他们正在取下姜锦月的海报。   这时,有人不小心松手了,海报从空中飘落,落在了地上。   昨晚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潮湿。   海报刚落在地上,就沾上了泥泞,海报上姜锦月的脸,蒙上了一层灰暗。   嘲讽至极。   然后,他们换上了姜锦月对家许伶伶的海报。   彻彻底底取代了姜锦月的位置。   周围的人都十分讶异,他们窃窃私语。   “为什么姜锦月的海报会被撤下?难道她得罪陆家了吗?”   “现在海报换上对家的照片,姜锦月也太丢脸了吧。”   “姜锦月到底做了什么?陆家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   “……”   听到这些话,姜姒唇角上扬。她踏着小高跟,极有气势地走进了商场。   姜姒扫了一圈,唇边笑意愈浓。   姜锦月的Led屏全部黑掉。   各个店里,姜锦月的人形立牌都搬走了。   整个商场里,没有任何姜锦月的东西。   姜姒觉得,她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陆家给姜锦月下了禁令。   姜锦月的广告,以后禁止出现在陆家旗下的商场里。   姜锦月得罪了陆家,各大品牌都知道了陆家的态度。   很多品牌纷纷跟姜锦月解约。   也就是说,姜锦月刚拿到一个代言,她又丢了好几个代言。   真是得不偿失。   更令大家震惊的是。   陆凛一向公私分明,这个传闻中没有心的人,为博美人一笑,现在竟然把私人情绪带入到工作里。   陆凛宠妻的传闻,再一次在豪门圈流传。   姜姒笑吟吟地想。   作为一个作威作福的陆太太,感觉还挺不错的。 第55章 【一更】小怪物团爆火,……   纽约。   姜锦月小姐妹们,特地开了个庆功宴,庆祝她拿到锦瑟旗袍的代言人。   官宣代言后,姜锦月离傅济臣又进了一步。   而且,她故意提到她和陆家几个少爷的关系,果然,从傅济臣那里进账了十几万的气运值。   姜锦月心情颇好,立即接受了邀约。   她们找了个隐蔽性极好的包厢,嬉笑吵闹。   桌上散着不少酒瓶,零食也散落了一地。   这时,助理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锦月姐,有事和你说。”   姜锦月笑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助理可没这胆子,小心翼翼哄着姜锦月,才把她带出了包厢。   她硬着头皮,把手机递了过去,声音很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陆总将陆氏名下商场的广告位全部撤下。”   “还换上了许伶伶的海报。”   姜锦月原本还有些微醺,听到这句话,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她站在走廊上,明明开着暖气,冷意却从脚底抽了起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姜锦月冷声道:“陆总有解释吗?”   助理出了一身的汗,陆总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出面解释?   毕竟,他们才是乙方,决定不了陆总的想法。   虽这么想,但是助理不敢说,她只能想了个托词:“也许陆总太忙了,手下的人弄错了,他应该也不知情。”   这话谁信呢。   姜锦月自然不信。   原先和傅济臣签下合同的好心情,也瞬间飞走了。   姜锦月头一次庆幸,陆凛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她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她在陆凛那里获得的气运值为零。   不然,按照今天的情况,他的气运值一定会全部消失。   她没经历过这些,不清楚会有怎么样的反噬。   上回,祁寻的气运值减半后,姜锦月就直接在红毯上摔倒了。   她猜测过,这或许和祁寻的气运值有关。   姜锦月摇了摇头,把这样晦气的想法赶出脑袋。   她不想再回想一遍当时的场景。   如果姜锦月知道,陆凛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可能会再给她一个重重的打击。   看来,在她出国的这段时间里,姜姒的成长很迅速。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姜姒可能摸清楚了陆家人的喜好。   正在胡思乱想时,姜锦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向屏幕,微微一怔。   这个时候,姜云皓打给她干什么?   他是想安慰她吗?   姜锦月现在情绪很糟糕,她懒得应付姜云皓。   她皱着眉,还是接起了电话。   姜云皓手里握着那本日记本,他已经失眠了好几夜。   他彻夜未眠,几乎把这本日记里的每个字,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按照上面写的内容,他和陆星沉完全就是姜锦月的棋子,也成了姜锦月打脸姜姒的工具人。   原来亲人也能这样被她利用啊。   姜锦月温声道:“怎么了?云皓,我没事的……”   姜云皓的声音有点淡:“你是怎么看待我和陆星沉的?”   姜锦月刚才的怒气还没消。   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姜云皓第一次没叫她姐姐。   姜锦月一怔,失笑。   她以为,姜云皓又在和陆星沉争宠了,就像是以前她给姜云皓灌输的那般,他时刻会有失宠的感觉。   姜锦月没有正面回答:“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啊。”   姜云皓顿了几秒,又问:“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不公平吗?我和陆星沉又算什么呢?”   姜云皓这话多少带了点质问。   姜锦月没了耐心,本来最近事情就多,她可没空哄小孩脾气的姜云皓。   她敷衍了一句,语气也有点冲:“我有正事要做,现在很忙。你要是无聊,就去打打游戏。”   说完,姜锦月主动挂了电话。   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姜云皓心里堵得慌。   他甚至有种把手机砸掉的冲动。   姜云皓一脸茫然。   难道他要再找一次陆星沉吗?   -   《怪物》男团的新歌要登上打歌舞台了。   近期,华语乐坛新歌不断,不少团体和歌手都发了新歌。   《Music Room》是一个老牌音乐节目,每一期都会有乐坛新歌。   歌手带着他们的新歌上节目,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   缺少曝光度的好歌,在打歌舞台后,或许能一跃登顶音乐排行榜。   而前期销量高、却只是营销出来的歌曲,后面也会原形毕露。   可以说,打歌舞台给了每首歌相同的机会。   这期节目上,《怪物》三人男团将会和《Sun》四人男团,狭路相逢。   消息一出,很多人唱衰《怪物》男团。   《Sun》男团走的是性感撩人风,每个人的人气都很高。   在舞台上,他们能翻着花样撩粉丝,因此,粉丝亲切地称他们为“内娱最撩”,女友粉数量众多。   而《怪物》男团呢?风格诡异的怪咖。   就算这几个人五官好看,但是高跟鞋一穿,腰肢一扭,那些反生理学的动作都能吓跑一群人。   打歌舞台当天,姜姒带着一群保镖,浩浩荡荡地出发。   网友对《怪物》男团的批评,她全都知道,这次,她应该能亏钱了。   即便如此,姜姒很快就从亏钱的喜悦中抽离。   《怪物》三人是她罩的人,万一在打歌舞台现场,有观众看不顺眼,要欺负他们呢?   姜姒绝不允许,她的人被欺负。   她全副武装,坐着J女士专用的玛拉莎蒂,来到了演播厅楼下。   在网友眼中,姜姒和J女士完全是两个人。   姜姒仍穿着旗袍,只是外面的斗篷,换成了大衣。   刚到门口,姜姒就看到了好几辆应援车。   车上挂着横幅:【提前恭祝Sun男团打歌顺利,新歌大卖!】   姜姒蹙眉:“这什么东西?”   5G冲浪的郑管家答:“年轻人给偶像应援的方式之一,他们会购买饮料和食物,分发给粉丝和观众。”   《Sun》男团拥有四辆应援车,《怪物》竟然连个粉丝都没有。   这像什么样子?   别家艺人有的东西,小怪物团也必须有。   小怪物团不仅要有应援,还得比Sun更好。   姜姒当机立断:“附近有什么咖啡店和蛋糕店吗?”   拿手机搜索了两分钟,郑管家把附近的连锁咖啡店,一一报出:“太太准备买多少?”   姜姒笑了:“把方圆十里的店都包下,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她重新坐进车里,保镖团分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买到了咖啡和蛋糕。   拉瑞、泰特和迪伦来到门口时,正好赶上姜姒的应援。   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站在Sun男团的应援车旁边。   和他们彪悍的体型不同,这些人拿着咖啡和蛋糕,分发给来往的路人。   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甜品,还像模像样地立着一块牌子。   牌子上还写了一行字:【为小怪物团应援,无限量供应。】   拉瑞三人,眼底泛起了泪光。   以前在小破舞台上表演时,他们无人在意,现在MV播出后,网友叫他们怪咖。   可是在J女士的眼里,他们竟然是小怪物团吗?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昵称叫过他们。   小怪物团下定决心,今天的表演,一定要给J女士长脸。   姜姒坐在车里,见到拉瑞他们到了,她施施然下了车,带着小怪物团一起进了大楼。   演播厅后台。   姜姒顺便看了一下怪物团的休息室,确保没人刁难他们,才动身准备去观众席。   拉瑞三人很坚持,他们非要把姜姒送到走廊。   目送姜姒消失在走廊拐角,他们起步,准备回休息室。   “是怪物啊。”   一阵哄笑声从另一头传来,拉瑞他们看过去,那是正当红的《Sun》男团。   他们化好了妆,看上去帅气逼人。   打趣的人是Sun的队长,他很刻薄地嘲笑道:“待会上台后,你们可别被长发和高跟鞋绊倒了。”   说完,那边又是一阵笑声。   “真会说话啊,刚好让你们的粉丝听听看。”   一道脆软的女声传来。   拉瑞他们一愣,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姜姒去而复返,一步步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她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暗示着手机里有他们挑衅人的证据。   姜姒站在怪物团的前面,环着胳膊,扬起下巴看着他们。   她看上去跋扈骄纵,偏偏又十分护短。   Sun队长一慌,他之所以会口出狂言,就是知道这条走廊的摄影头坏了。不然,他根本不敢做这样的事。   没想到,竟会有人偷偷录下来。   姜姒:“你们要为自己随便定义一个人而羞愧。”   她要好好纠正这些人的观点:“他们这叫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道歉吧。”   Sun队长看着眼前的这个旗袍美人,她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眼尾上翘,漂亮勾人。   可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半点都反驳不了。   在姜姒的威压下,Sun队长逼着队友们,乖乖低头道了歉。   姜姒勉强放他们离开。   姜姒一番话,全说到了怪物团的心里。他们沉默了下来,整个胸腔都被暖意充满了。   希望能一辈子为J女士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   泰特最先打破寂静,他有点好奇:“姜总,你怎么会录下啊?”   姜姒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却让人说不出话来。   “没有,手机刚好没电,打都没打开。”   闻言,怪物他们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   那刚才Sun他们不是白低头了?   -   姜姒戴着口罩,坐在贵宾席上。   过了一会儿,打歌舞台正式开始。   时间慢慢过去,下一个上场的是《Sun》男团。他们还没上台,台上就响起了粉丝们兴奋的尖叫声,响彻空气。   “——啊啊啊啊啊!”   这时,《Sun》来到舞台上。   姜姒看了一眼,蹙眉。   拉瑞他们穿着黑色西装和红色高跟鞋,Sun男团今天穿着红色镂空上衣和黑色裤子。   色系都是红加黑,恰好相同。   姜姒想了想,她看向一旁的郑管家:“你关注过这个男团吗?”   郑管家点头。   无所不能的郑管家,对男团女团也有足够的了解。   郑管家也发觉了不对劲。   他说道:“《Sun》平时好像没有穿过这个色系的衣服,今天怎么刚好和《怪物》撞色了?”   姜姒面上没什么表情。   很明显,《Sun》是故意这么穿的。   《Sun》仗着他们粉丝多,故意穿了和《怪物》一样的色系,想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样表演结束后,大家对《怪物》的谩骂声会更多。   姜姒想起一个网络用语,谁丑谁尴尬。   她的人被欺负了,她现在很不爽。   姜姒眯了眯眼,她倒要看看,《Sun》的表演到底有多好。   《Sun》演唱的歌曲是《亲爱的女孩》,撩人的音乐声一响起,粉丝们又尖叫了起来。   他们一边唱,一边跳着撩人的舞姿。   粉丝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姜姒麻木地看着舞台,她觉得她的耳朵要聋了。   这时,他们忽然给了粉丝好几个飞吻。   果然,粉丝们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整个表演过程中,几乎每隔几秒,他们就会做出一个飞吻的手势。   正着飞吻。   侧着飞吻。   歪着头飞吻。   花式飞吻。   姜姒怀疑,他们的手不会抽筋吗?   这时,他们全员撩起了衣服下摆,状似不经意的举动,其实处处透着心机。   他们露出了精心锻炼的腹肌。   重点是,他们每个人的腹肌上,都用口红写着他们粉丝的昵称。   Sun的宝贝。   此刻,粉丝们的尖叫声,达到了巅峰。   “啊啊啊啊啊……”   姜姒面无表情地想,口红涂在这个地方,生怕别人看不见啊?   她觉得,她现在强烈需要一瓶去油剂,洗洗油腻的感觉。   姜姒忽然很怀念,她投资的《怪物》男团了。   《怪物》和《Sun》的表演顺序恰好在一前一后。   《Sun》表演刚结束,《怪物》那边舞台上的灯光就蓦地亮起。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观众们的掌声和尖叫声就很有默契地歇了,她们放下了手里的荧光棒。   空气安静得可怕。   和刚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很明显,《Sun》被大家喜爱,而《怪物》不被大家接受。   这是一场不被期待的演出。   不知怎的,姜姒忽然为《怪物》揪起了一颗心。   虽然她投资《怪物》男团是抱着赔钱的目的,但现在看到无人在意他们的表演,姜姒忍不住和他们共情了。   她叹了一口气。   姜姒定了定神,继续看着台上。   这时,迪伦忽然吊着威亚,向舞台俯冲下来。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掠过极其优美的弧度。   然后在舞台正前方缓缓落下。   这个创意是上台前,小怪物团临时加的。他们知道,J女士就坐在台下看着他们。   他们要给J女士带来一场最精彩的表演。   迪伦俯下身时,那张脸,勾人心魄。   病态又苍白,眉梢眼角皆扬起。   浅金色的长发,仿佛一条金色的星河,在空气中缓缓地流淌着。从发顶直至发梢,都点燃了一簇簇火焰。   仿佛下一秒就能燃烧起来。   有好几个离迪伦最近的人,她们近距离看到了迪伦。   她们的心重重一跳。   刚才她们看到的……是维纳斯美神吗?   不然为什么,她们感觉像是被摄了心魂一样,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此时,迪伦站在舞台上。   周围皆是暗的,只有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耀眼得惊人。   他背朝着大家,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轻轻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落在空气中。   一步一步,似乎能敲击在观众的心上。   这时,灯光忽地灭了。   当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三人站在那里,皆穿着黑色西装和红色高跟鞋,丝袜勾勒出他们修长的腿。   他们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嘲讽的哭脸。   像是暗喻他们,是不被世人承认的怪物。   他们的手覆在脸上,遮住了眼睛,只留下左边那张嘲讽的哭脸。   几人一边唱着歌,一边妖娆地轻扯了下唇。   下一秒,三人的腰近乎180度地往后仰去,比最高级的丝线还要轻柔。   然后,他们轻盈地起身,高跟鞋在地上划过半圆形的弧度,长发在空中漂亮地一甩。   三人的动作整齐统一,像是彼此的影子。   舞台灯光带着末日废土的灰暗感。   他们仿佛是荒芜星球里,孤独的放逐者。   刚才《Sun》表演的时候,全场一直在为他们尖叫。   而现在,全场很安静。   不是因为他们难以接受这个风格,而是因为,他们完全沉浸在了《怪物》的表演中。   刚才他们在做下腰动作的时候,歌声依旧非常平稳,甚至连尾音都没有丝毫颤抖。   观众们完全不敢移开眼睛,生怕错过一秒。   过了一会儿。   他们双腿跪在地上,往前帅气地滑去。   三人直视着前方,他们苍白的手覆在面具上,把面具轻巧地一摘。   露出了诡异妖冶的脸庞。   如果说上半场的表演,带着末日的破碎感。   那么现在的他们,极尽妖魅。   他们的每个部位都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们肩膀定在那里,用腰部扭出了波浪形的线条。   他们忽地往后退。   三人一边往后退,一边齐齐伸出了一只手指,妖冶地朝观众勾了勾。   像极了魅惑的海妖。   与此同时,他们极有震颤感地一偏头。   最后定格的那一瞬间,长发扬起,他们转过身。   漂亮苍白的手,覆在唇间。   他们无声地说了一声。   嘘。   音乐声停了,他们的一半脸沉在阴暗里,另一半脸落满了银色的碎片。   像是宇宙飘散的金属粒子。   无处可依,却逆行而上。   蓦地,全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这个表演太震撼了,从歌声到舞蹈再到氛围感,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时,第一排的人站了起来,为他们鼓掌。   第二排、第三排的人也站了起来。   最后,几乎全场的人都站起身,掌声如雷,久久不歇。   大家疯狂地喊着他们的团名。   “怪物!怪物!”   “怪物!!!”   “……”   拉瑞他们眼含泪光,朝舞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他们心里默念着一句话。   J女士,感谢你让我们站在舞台上。   你是我们生命里的贵人。   姜姒沉默地看着。   《怪物》真的很优秀,而她……又一次失策了。   在漫长的掌声里,姜姒撑着腮,她现在心情非常复杂。   姜姒沉吟,虽然华夏可以接受这个风格,但如果……把《怪物》男团推到国际呢?   如果让他们参加纽约时装周,就可以砸出更多的钱。   她就不信了,难道各国人民都能欣赏这个风格吗?   于是,J女士决定把手伸向海外。   网上对于《怪物》的打歌舞台,好评如潮。   【《怪物》今晚也太震撼了!我愿称之为最牛逼的男团,没有之一!】   【有没有人觉得《Sun》的表演很油腻,跟《怪物》完全没得比啊。】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Sun》除了飞吻和撩腹肌,他们还会什么?】   【《怪物》风格太特殊了,没有特效,舞台反而更好看了。】   【我要买爆《怪物》的专辑,从今天起,我就是他们的死忠粉了!】   今晚,所有的质疑都被打破。   《怪物》爆火全网!   -   《怪物》的打歌舞台出来后,歌曲迅速上了各大音乐APP排行榜,以极短的时间登顶第一。   音乐排行榜上,《亲爱的女孩》仅仅待了两天第一,就被挤了下去。   《怪物》不但霸榜,还掀起了全年龄段的听歌热潮。   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怪物》这首歌,从学生到工作党,甚至连广场舞大妈都爱上了小怪物团。   网友纷纷表示,附近广场每晚播放的歌曲变了。   伴随着《怪物》的歌声,大妈大爷们脚踩高跟鞋,努力学习小怪物团的舞步。   《糊到地心的我们》让丁星安三人爆红后,所有人都在猜测,下一个爆成顶流的会是什么类型。   他们几乎猜遍了内娱所有的风格,但是,无人猜中。   横空出世的竟是《怪物》男团!   一个不走寻常路、穿高跟鞋、还来点赛博朋克风的男团。   当初说J女士眼光差的网友们,被啪啪打脸。   只要她看中的人,绝对不同凡响,甚至可以说,J女士选的人就是“顶流预备役”。   听说,J女士想送他们三人去纽约时装周。   小怪物团带着他们诡异的身形,古怪的唱腔,要登上更大的舞台了吗?   J女士的出海之路,在网友的预料之中。   带领华流走向世界这个计划,她或许已经准备了很久,而今,她终于要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了。   有玄学体质护身,J女士一个人,能顶整个行业的娱乐公司。   J女士加油!   请让这阵华流的风刮得更猛烈吧! 第56章 【二更】某气运人物攻略……   祁寻一直在调查姜锦月的事情。   他发现,夏曼然的经纪人俞清,从五年前起,她的银行卡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异常流水。   付款人竟是姜锦月。   祁寻母亲逝世后,她的经纪人俞清也退圈了。   俞清鲜少和别人联系,但姜锦月却特地找到俞清,还给了俞清很丰厚的报酬。   祁寻面无表情地想,姜锦月想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秘书把俞清带到祁寻的办公室,俞清站在祁寻的面前。   她看向祁寻,神色复杂。   她是夏曼然的经纪人,夏曼然对祁寻有多冷漠,她一直都很清楚。   停顿了几秒,俞清感慨道。   “祁寻,你母亲去世后,我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祁寻静静地看着俞清,一双桃花眼异常冷静。   寂静中,他忽地开口:“五年前,姜锦月联系过你。”   他没有在问俞清,而是用陈述的语气。   俞清一怔,她立马就明白过来,祁寻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面色有些尴尬:“姜锦月确实找过我。”   祁寻又问:“她找你是想打听什么?”   俞清叹了一口气:“姜锦月向我打听,你母亲的喜好,平时喜欢做的动作……”   听到这些话,祁寻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   “姜锦月除了学习你母亲的神态和动作……”   俞清:“她还定制了一件你母亲最爱穿的旗袍。”   俞清看向祁寻,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绛金色印花旗袍。”   半晌,祁寻自嘲地笑了。   五年前,姜锦月18岁。   她18岁的时候,就开始预谋,模仿他的母亲夏曼然。   然后,接近他。   姜锦月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学习夏曼然的神态、动作、微表情。   一年后,姜锦月19岁。   她穿着他母亲最爱的绛金色印花旗袍,学着他母亲的神态,站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笑。   从这一刻开始。   这个编织了一年的虚假谎言,慢慢开始收拢。   姜锦月用他最渴望的东西,把他诱入局中。   到今天,祁寻才恍然醒悟。   而他呢?   他一直在拼命寻找那些虚无的影子,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少时的缺憾。   可事到如今,他却变成了一个这样糟糕的人。   见祁寻很久没有说话,俞清面带歉意。   “抱歉,我不该告诉姜锦月这些的。”   她明知道,姜锦月了解这些消息,是为了去靠近祁寻。   但为了那笔钱,她还是妥协了。   祁寻没有说话,整个人像是沉在了黑暗里,   几秒后,他抬起头,声音很哑。   “那家旗袍店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俞清带着祁寻来到了旗袍店。   这家店隐于小巷里,小巷幽静无人,阳光浅浅地照亮了一角。   他们走进店里,店里只坐着一个老人。   俞清问:“能给我们看一下,绛金色印花旗袍吗?”   老人摘下眼镜,走进里间。过了一会,她拿着一件旗袍出来,放在桌上。   祁寻怔怔地望着旗袍。   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那件旗袍。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落下。   祁寻的思绪慢慢飘远,回到了夏曼然逝世前的那一天。   夏曼然生了重病,她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   祁寻心里十分担忧,但夏曼然不喜他,他不敢靠近,只敢安静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无声地看着夏曼然。   桌上摆放着一个浮雕龙纹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花。   月白的花瓣早已枯萎,就连花茎也变成了枯败的深灰色。   旁边放着一个朱红的匣子,匣子半敞着,那里放着半旧的沉香手串。   此时,夏曼然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仔细辨认着祁寻的身影,低低开了口。   仿若梦呓。   “祁寻?”   闻言,祁寻身子一颤。   他僵直在那里,一动未动。   祁寻从未听过,夏曼然用这样柔和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不知怎地,他忽然有些想哭。   过了一会,祁寻终于迈着步子。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他弯腰,低头凝视着夏曼然病态又枯瘦的脸。   这时,夏曼然抬起手,宽大的衣袖垂落,愈加显得她骨瘦嶙峋。   她轻轻地抚了一下祁寻的头。   那双手指骨突出,清晰的骨骼硌得祁寻生疼。   他却一句未答。   昏昏沉沉中,祁寻听到夏曼然轻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我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   夏曼然的声音愈来愈轻:“祁寻,对不起……”   祁寻身子彻底僵住。   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瞬,覆盖了他的全身。   半晌。   昏暗无光的空气里,祁寻无声地捂着脸,泪水从他指缝间轻轻地落了下去。   这是他离夏曼然最近的一次。   但也是最后一次。   祁寻从回忆中抽离,他很慢地走出旗袍店。   俞清见祁寻的脸色很苍白,她问了一句。   “祁寻,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好吗?”   沉默了几秒。   祁寻无声地笑了。   蓦地,他抬起手,日光中,修长的手轻轻抵着他的桃花眼。   他很轻地说了一句。   “不好。”   这么多年,他好像活成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人。   这时,祁寻的手机振动,他接起了电话。   秘书犹豫几秒,还是汇报:“祁总,有人在机场看见了陆太太,她好像要出远门。”   祁寻心底顿时空了一片。   他总觉得这是他和姜姒,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不知怎的,他心里弥漫着莫名的恐慌。   祁寻猛地站起身:“备车,我要去机场。”   秘书早已经猜测到祁寻的心思,他立即应下。   祁寻一路飙车到了机场。   他希望不要错过姜姒的航班。   祁寻跑进机场,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仔细地扫过机场。   前方,有个人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她骄傲地昂着脸,像极了狡黠的猫。   姜姒。   姜姒今天穿着绯色的旗袍,上面攀着细密的枝藤。   乍一看,像是开满了暗金色的花。   满室的阳光,热烈又明亮。   姜姒站在那里,她整个人像是被细细勾上了一层轻渺的金线。   那似乎是祁寻这一生,看到的最明媚的一幕。   祁寻的心脏忽地重重地跳动着,他喊了一声。   “姜姒!”   姜姒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静静地看了过去。   姜姒微微讶异,祁寻?   他来这里干什么?   祁寻迈着步子走来,一双桃花眼直直望着姜姒。   他声音有些轻,尾音微微绷着。   “陆太太,听说你今天要出远门?”   保镖们如临大敌般,把姜姒围在中间。   姜姒半抱着手臂,站在那里,高傲地睨着祁寻。   不知道为何,祁寻现在有些紧张。   他的指腹不自觉抵着掌心。   姜姒今天去纽约,是因为怪物男团要参加纽约时装周,她准备在那里好好砸钱。   她去那里,顺便看看《枉死城之恋》的拍摄进度。   姜姒瞥了一眼祁寻。   她注意到,祁寻的皮肤已经被他按得发红了。   现在,祁寻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他的睫毛轻不可察地颤着。   他似乎很紧张。   姜姒点开系统,她微微睁大眼睛。   祁寻的气运值,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迅速地涌来。   10秒钟。   已经增加了20万气运值。   30秒钟。   气运值已经增加到了100万。   一分钟。   气运值已经达到180万。   姜姒第一次发现,气运值原来还会按秒进账。   仅仅一分钟里,祁寻给她的气运值已经暴增到200万。   而现在,他只跟自己说了两句话而已。   姜姒忽地开口。   “让开。”   保镖们有些担忧:“太太……”   姜姒不甚在意道:“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   保镖们散开,但仍紧紧地跟在姜姒身后。   姜姒慢慢地走了过来,她站在离祁寻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步子。   姜姒问道:“有事吗?”   祁寻凝视了姜姒几秒,开了口:“陆太太,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本是仓促赶到机场,其实他并不清楚,他要和姜姒说什么。   姜姒半挑着眉:“什么话?”   祁寻静静地看着姜姒,桃花眼闪过幽光。   他忽地开了口。   “陆太太,我很抱歉,第一次和你见面,是以那样的一个方式出现。”   当初,他是因为接到姜锦月的电话,才赶到学校。   祁寻声音很轻:“请你原谅我当时轻慢的态度。”   这是他的第一句道歉。   闻言,姜姒挑了挑眉。   “没有你的允许……”祁寻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姒,“我曾经开车跟在你的车后面。”   “陆太太,请你原谅我的轻佻。”   这是他的第二句道歉。   “今天陆太太要去纽约,我却未曾备过一个礼物。”   祁寻轻轻笑了声:“陆太太,请你原谅我的疏忽。”   三句道歉,气运值飙升到500万。   沉默了几秒。   姜姒忽地问道:“你专程来到机场,只是为了向我道歉?”   “你这人……”姜姒歪着头,开口,“也太奇怪了吧。”   说出三句抱歉,祁寻心里如释重负,他低低地笑了。   他又看了姜姒一眼,才转身离开。   姜姒点开系统,她发现祁寻的气运值大量涌入,最后,停在了一个数额上。   就不再往上加了。   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姜姒有些不解。   姜姒瞥见,祁寻气运值的最后,多了两个字。   她眯了眯眼。   这两个字竟然是……   喜欢。   姜姒蹙眉,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系统解释道:【这是系统的新功能,虽然没办法升级系统,在攻略过程中,无法提示,某人的气运值是喜欢还是厌恶。】   【但是当一个人的气运值完全紧张时,会标注上原因。】   【气运人物祁寻完全攻略结束。】   现在,祁寻的气运值显示全部进账,而且进账的原因是喜欢。   姜姒撇了撇嘴,谁要祁寻的喜欢?   就算祁寻喜欢她,她也不会理他。   -   陆氏集团旗下的商场,对姜锦月下了禁令。   因此,她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姜锦月很快冷静下来,硬生生逼自己走了出来。   陆凛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极难攻略的人,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傅济臣。   本届纽约时装周上,傅济臣的旗袍品牌锦瑟会有一场秀。   这次时装秀,锦瑟会推出新品旗袍,入场券可以说是一劵难求。   姜锦月作为代言人,自然拥有入场的资格。   这天上午,姜锦月和助理来取礼服,她穿上蓝色长裙,站在镜子前。   她非常满意,这条礼裙刚好展现了她的优点。   不知为何,姜锦月心慌得厉害。   明明今天一直都很顺利啊?   姜锦月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时,她听到楼下传来喧闹声。   那人说的是英文。   不一会儿,店员快步上楼,一脸为难地告诉姜锦月:“这件礼服不能借给你了,你现在把礼服脱下来吧。”   姜锦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助理赶紧询问:“不是说好今天要借给我们吗?”   店员解释道:“现在真的不行。”   姜锦月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被迫脱下礼服,连带着尊严也脱了下来。   她缓步下楼,那里站了一个女人,正傲慢地看着她。   姜锦月认识这个人,她是该品牌设计师的女儿Linda。   Linda也会出席这次时装秀,她向来霸道,在同一场合,不准有人和她穿相似的衣服。   这次,她刁难的人是姜锦月。   姜锦月不想错过傅济臣的秀展,只好立即联系了纽约另一个小众品牌。   新借来的礼服,自然没有那样合身,那样适合她。   姜锦月更像是穿了别人的衣服。   她找不到其他法子,只好将就穿了。   次日,锦瑟旗袍时装秀开始前。   姜锦月穿上礼服,团队帮她精心打扮一番后,她才信心满满地坐上了车。   车子没开出多久,身后一辆车猛地冲出,卡到了他们的车前。   司机赶紧踩下刹车,却依旧碰到了前面的车辆。   司机骂了一句,为难地看向姜锦月:“车被擦到了。”   下一秒,一个彪形大汉下了车,他气冲冲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明明是他的错,却怪在了姜锦月司机的头上。   这人蛮横无理,大有不吵赢不罢休的架势。   一时半会,这件事处理不完。   姜锦月只能提着裙摆,站在马路边,好不容易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路程刚到一半,她又遭遇了堵车。   姜锦月不明白了,这段时间,她怎么会这么背?   她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时,系统突然提示:【祁寻的气运值要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   祁寻的气运值不是本就减少了一半吗?   姜锦月立即查看系统。   祁寻那一栏,原本充裕的气运值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降着。   姜锦月无法做任何事,只得拼命拨打祁寻的电话。   无一例外,全是通话中。   慌乱中,姜锦月有了另一个猜测,祁寻或许根本不是在忙工作……   而是将她拉黑了。   姜锦月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数字一点点地变小,已无回天之力。   这样的感受,她还是第一次体验。   20万。   10万。   5万。   1万。   ……   彻底清零。   因为祁寻的气运值在逐渐消失,所以,她才会遇到这么多不幸吗?   她该怎么办?   -   姜姒坐上车,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秀场的外面。   她穿着一身青灰细呢旗袍,缓缓地下了车。   一个极具韵味的东方面孔出现在这里,引人频频回望。   而这时,姜锦月正坐在出租车上,路上堵车了,她被迫堵在了马路上,焦急地四处张望。   隔着车水马龙,姜姒遥遥地站在那儿。   明明暗暗的光线交错,脖颈细长,她像是优雅的白天鹅,整个人气质优越,清艳至极。   姜姒徐徐戴上了墨镜,衬得她的脸更小了。   她也没想到,她和姜锦月竟在纽约,意外地擦身而过。   那人是姜姒吗?   姜锦月以为她精神恍惚,眼睛出错了。   她再定睛一看,那人施施然地转身离去,只余下旗袍的一角,众人簇拥着她往里走。   将她的身影彻底挡了个彻底。   姜锦月失笑,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姜姒那副阴沉的模样。   刚才那个女人长相出众,令人移不开眼睛,又怎么会是姜姒?   姜姒不紧不慢地到了秀场。   另一头,姜锦月差点迟到,她狼狈地小跑进去。   傅济臣和艾伦·陈的两场时装秀,时间皆是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点只有这两场秀,因为其他品牌全都避开了傅济臣的锦瑟,不愿和他撞上。   艾伦·陈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宣传很少,他的品牌本就人气不高。   不然,在他向怪物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姜姒也不会果断答应。   小品牌预算有限,选中今天十点,完全是因为租赁价格低。   所以,这场秀才会和傅济臣那边撞上。   姜姒坐在看台第一排。   任副总坐在她旁边:“姜总,半个小时后开场。”   姜姒随口问了一句:“票都卖出去了?”   任副总面露难色:“艾伦·陈的票都是送出去的,但傅济臣那边的票早已被抢空。”   姜姒一怔,她知道艾伦·陈名气不大,可不知道他竟然如此不受关注。   听出任副总话里的不服气,她反过来安慰。   “没事,我们不是有小怪物团吗?”   任副总顿时信心爆棚。   不愧是姜总,是他眼界低了,没瞧见姜总一点都不急吗?   没想到,姜姒无心的一句话,竟像是预言。   她低估了外国人对怪物的欣赏能力,当他们知道怪物会压轴出场时,竟纷纷赶了过来。   两场秀均采取直播的形式,国内的网友能同步看到。   半小时后,时装秀正式开始。   同一时间,秀场上备受关注的两个人,正是姜姒和姜锦月。   两张东方面孔,难免会被拿来对比。   很快,华夏的网友发了一个帖子,放了几张两人的对比图。   【姜锦月和J女士yyds,美女就是要贴贴,等一个合作的机会。】   姜锦月穿着小众品牌的礼服,和她先前立的“高定随便穿”的人设截然相反。   J女士穿了旗袍,戴着墨镜遮脸。   姜锦月仿若空谷幽兰,温柔惹人怜惜。   J女士就像一株那春夏交接绽放的花朵,同时拥有春天的明媚和盛夏灼人的耀眼。   该网友发帖的动机却很可疑。   帖子内容看似是在夸这两个人,楼主却对J女士明褒暗贬,借着拉踩J女士,来吹捧姜锦月。   其实,这个帖是姜锦月粉丝发的。   姜锦月这段时间去了国外,在国内的热度当然有所下降。   而J女士却是如今热度最高的一个人。   虽然J女士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提到她,能给姜锦月带来很大的流量。   在姜锦月公司的默许下,粉丝发了几个颜值对比贴。   公司也帮忙买了营销号转发。   姜锦月艳压J女士的热搜,瞬间爬上第一。   而这热度是J女士给的。   姜锦月的粉丝还在沾沾自喜,以为拉踩J女士,就能获得流量密码。   殊不知,他们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J女士的粉丝。   J女士很低调,她不像明星一样,有粉丝后援会。   但是《糊我》综艺的粉丝,丁星安他们的粉丝,小怪物团的粉丝……   全都是J女士的粉丝!   《糊我》已经成了现象级的爆款综艺,丁星安他们的人气更是节节攀升。   在第一次打歌后,怪物男团也拥有了众多粉丝。   姜锦月是国民闺女,粉丝基数大。   可这也绝对比不过这些人加在一起的粉丝数。   网友的评论一边倒,全在骂姜锦月。   【谁给姜锦月这么大的脸?她凭什么蹭J女士的热度?】   【拜托,姜锦月是姜家二小姐,怎么就不能和J女士比啊?】   【不是谁的热度都能蹭的,J女士的玄学教她做人!】   【J女士是在为国争光,她投资的项目全是为了把华流推向国际。姜锦月就是登月碰瓷!】   【我怎么觉得,和J女士一比,姜锦月黯淡了不少呢。J女士气质极佳,就算她戴了墨镜,通过下半张脸,也能知道是个大美人。】   【姜锦月身上的这件衣服,跟随便穿的一样。她作为代言人看秀,这也不太走心了吧。】   姜姒不知道,她在网上已大获全胜。   她坐在秀场的第一排。   姜姒蹙着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任副总不是说,艾伦·陈的秀场门票根本没人要?   每一张票都是送出去的吗?   而傅济臣那边几乎是一票难求,连买都买不到。   姜姒以为,她会看到空空荡荡的观众席。   但是现在呢?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已经把整个秀场都坐满了。   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看着往来的人群,任副总一脸欣慰。   这一次,J女士的玄学又生效了。   原来,即便他们到了国外,J女士依旧是每个人的光源。   正道的光,永不熄灭! 第57章 【一更】各国名流想约见……   姜姒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全场都是人?   但她转念一想,难道是别人觉得这里太冷清了?他们不想让艾伦·陈太难堪?   所以,他们只是过来暖暖场的。   想到这里,姜姒心稍稍一松。   嗯,一定是这样。   任副总见姜姒一直频频回头看,他以为她对来人的身份很好奇。   他立即开口:“姜总,我给你介绍一下。”   “坐在您左边的是《VOGUE》的主编Anna。”   “坐在您右边的是美国天后级歌手Emily。”   “坐在您左下方的是国际著名设计师Tom。”   “……”   任副总完全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来这里看秀的,每一个都是大咖。   这都是姜总的功劳啊。   一个个名字砸了过来,似乎娱乐圈的地都要抖上一抖。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太对啊。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姜姒实在是想不通,但她安慰自己。   来就来吧,他们不一定会欣赏小怪物的风格。   这时,时装秀正式开始,一个个模特陆续走上台。   姜姒不知道,此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万!国内和外国的网友们都慕名而来。   【好期待小怪物团的走秀啊,长发和高跟鞋也太独特了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风格,感谢J女士发掘了宝藏男团!!】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从傅济臣的旗袍秀那边跑过来的?】   【旗袍秀虽然好看,但有些腻了,我更喜欢看小怪物。】   时间慢慢过去,艾伦·陈的时装秀已经过去了大半。   但是,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暴增。   5000万。   7000万。   9500万。   怪物团还未登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快破亿了!   又过了一会,压轴的怪物团要上场了。   任副总难掩激动:“姜总,小怪物团马上就要来了。”   这是姜总一手力捧的男团,姜总甚至为了他们,亲自来到了时装周。   今天,一定要创造奇迹!   不知怎的,姜姒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她唇角微微抿着。   这些人对小怪物团到底会是什么看法?   她都砸了这么多钱,一定要让她亏啊。   这时,怪物三人来到舞台上。   这次他们穿着镂空的红色西装,脚上穿着丝袜和银灰色的高跟鞋。   三人皆是微卷的金色长发。   长发、丝袜、高跟鞋。   气氛一触即燃!   拉瑞几人先走了一段妖娆的模特步,然后他们跳了一段舞。   姜姒扫了周围一眼。   左边的Anna,面色凝重。   Anna心里想。   这个风格太独特了,她甚至能想象出来,当怪物男团登上杂志内页时,该有多么吸引人。   姜姒了然微笑:嗯,Anna似乎无法理解小怪物团呢。   姜姒又看向右边。   右边的Emily,紧紧皱着眉。   Emily思索。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独特的表演风格,她会尽快让经纪人联系,让怪物男团来她的演唱会。   姜姒满意点头:Emily看上去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她欣赏不了小怪物团呢。   一切都稳了。   怪物男团走完秀后,这场时装秀结束了。   姜姒骄矜地昂着头,很自信地开口:“任副总,你告诉我……网友们都在说什么?”   任副总早就看到了网上的反馈,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姜总,大家都说艾伦·陈的衣服太有个性了,购物网站的服装全部售罄!”   姜姒难以置信:“?”   任副总继续激动地开口。   “本次观看直播的人数,创了新高!”   “单单国内的观众,就达到了本届时装周秀场观看人数的断层第一!”   姜姒:“??”   任副总继续开口。   “小怪物团微博粉丝数破千万,ins粉丝数破了五百万!”   姜姒满脸问号: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微博热搜前十都和这场时装秀有关。   #怪物团,华夏的骄傲#   #小怪物们时装秀大放异彩#   #J女士海外人气#   ……   不仅国内的网友们在热烈讨论这场时装秀,外网的网友们也纷纷加入彩虹屁大军。   今天观看艾伦·陈时装秀的大咖们,回去后都发了ins。   《VOGUE》的主编Anna:【这是我想象中的新风尚。】   美国天后级歌手Emily:【期待有一天,能与怪物团合作一个舞台。】   国际著名设计师Tom:【想以怪物团为原型,完成一个作品。】   ……   今天,国内和外网都炸了。   任副总热泪盈眶。   姜总,您看到了吗?   您的版图,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日后,还会以极其恐怖的发展速度,蔓延到全世界。   姜姒现在已经麻木了。   她仰头望着上方。   算了,她放弃了,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外网的媒体,拍到了姜姒戴着墨镜,仰头看着上方的照片。   这张照片引发了外网热议。   【看到J女士眼角的泪花吗?她为小怪物高兴得哭了。】   【J女士现在拼命忍耐她的泪水,仰头不让泪流下,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J女士又美又有头脑,从今天起,我也是J女士的粉丝。】   这下,连外网的网友们都开始疯狂地脑补了。   今天的时装秀,怪物男团在外网爆火。   但比小怪物们更红的……   是J女士。   J女士的人气疯狂暴涨,微博粉丝直接破了两千万。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   J女士,顶流实锤!   -   因为很多观众去了艾伦·陈那里,傅济臣这边的观众席少了一半的人。   当走秀开始,姜锦月才意识到,现场的座位空了不少,她身边的两个位置都没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   姜锦月心一紧,手心顿时起了汗,她没带手机,自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可这场秀是全网直播,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   姜锦月只能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走秀结束。   时装秀一结束,姜锦月就立即去了后台,她瞧见傅济臣走了出来,眼睛一亮,立即小跑上前。   “傅总。”   傅济臣转过身,没接话,目光像是没有实质,一阵风似的掠过姜锦月。   姜锦月笑容一滞。   看到傅济臣的眼神,姜锦月想好的话都忘记了,脑袋一片空白。   她只能奉承一句:“恭喜傅总。”   刚说出口,姜锦月就后悔了。   她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恭喜我什么?”傅济臣眼底果然没笑意,“观众走了一半?”   姜锦月强颜欢笑:“傅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想说,我会做好这个代言人,让更多人看到锦瑟旗袍。”   傅济臣再次沉默,他的目光很冷,更像是在嘲笑姜锦月的不自量力。   在离开前,傅济臣落下一句:“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   姜锦月多少习惯了傅济臣的古怪脾气,当他离开后,她整个人反倒放松了下来。   她立即拿出手机。   姜锦月这才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她的粉丝碰瓷J女士失败,反而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这次秀场观众的缺席,也是因为J女士。   J女士旗下的男团带走了热度,所以傅济臣才对她发火。   现在,傅济臣是讨厌J女士吗?   姜锦月盯着J女士的照片,看了很久。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堵车时,她在出租车上,看到了那个穿旗袍的惊艳背影,原来那人就是J女士!   换句话说,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姜姒。   姜锦月笑自己,居然把J女士和姜姒联系到了一块。   果然是她看走眼了。   网上传言,J女士投资眼光毒辣,能化腐朽为神奇。   她像是天生带有吸金体质,却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娱乐圈想要和J女士合作的人,有如过江之鲫。   姜锦月不禁多了一重考虑,她回国后,是否要约见J女士呢?   毕竟,她已经没了祁寻的庇佑,是时候找另一个靠山了。   姜姒也没想到,J女士的名声如此之广。   甚至连姜锦月都动了想讨好J女士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当姜锦月知道她想抱大腿的J女士,正是被她看轻的姜姒时,她会有什么反应?   -   傅济臣从秀场离开后,立即驱车走了。   他没有去别处,而是去了艾伦·陈的秀场。   J女士,又是这个名字。   傅济臣记不清,近日来,他到底听到过多少次J女士的名字了。   J女士,也就是姜姒。   她对他的多个产业,造成了巨大影响。   傅济臣没生气,而他对姜姒的好奇,却在这一天到达了顶峰。   车一路疾驰而去。   傅济臣没下车,他将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正巧,姜姒从秀场走了出来。   隔着明亮的光线,傅济臣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姜姒。   一群保镖护送她出来,那个怪物男团也紧跟在她身后,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保护她、跟随她。   姜姒一身青灰细呢旗袍,无一处不合身精致,她仿佛是造物主的艺术品。   明艳和清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姜姒身上那件旗袍,不属于傅济臣的品牌。   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姒不再穿他设计的旗袍?   或许是官宣姜锦月成为锦瑟代言人之后。   似有所感,姜姒隔着人群,遥遥地望了过来。   姜姒,被众人簇拥。   她的眼神倨傲,自信又张扬。   傅济臣,形单影只。   冷寂的寒风中,他仿佛和黑色融为一体,阴沉似无边黑夜。   傅济臣对上了姜姒的那双眼睛。   明明隔得如此之远,她根本不会看清他。   但很意外,他的心脏竟猛地一缩。   姜姒收回目光后,傅济臣松了口气。   他才意识到,刚才和姜姒对上视线时,他竟然一直屏着呼吸。   傅济臣忽然想到,陆司越为姜姒撑伞的那条热搜,恭敬的态度中,又带着几分亲切。   这证明了一点,姜姒和陆家人的关系,并不像传言那般差。   如果姜锦月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是不是可以从姜姒这里入手?   傅济臣已经很久没有回国了。   或许这次,他可以为姜姒破一次例。   与此同时,姜姒收到了傅济臣气运值的进账。   她先蹙起眉,随即笑了。   怎么?   傅济臣今天的时装秀被她打压得很惨,他居然还给自己贡献了这么多的气运值。   看来,傅济臣是真的很讨厌她呢。   -   这场秀刚结束,姜姒就在保镖的重重包围下,一路走到车旁。   很多记者想要采访J女士,都被拦了下来。   任副总接了几通电话,向姜姒汇报情况。   国外有很多品牌纷纷找上门,想要和小怪物团谈合作。   姜姒扶额,太赚了太赚了。   这还怎么完成她的亏钱大计?   出国前,姜姒和陆凛签订了协议。   她答应过,要帮他体验情绪。   姜姒原先的计划很美好,如果她亏了很多钱,几个亿不够,那就十几亿,甚至几百亿……   当亏钱账单拿到陆凛面前时,她绝对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慌。   先前姜姒赚钱,陆凛向来无动于衷。   陆凛身家几千亿,她赚的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姜姒心中盘算,只有大量亏钱,才能让陆凛感受到金钱从手中流逝,是何等恐怖的滋味。   不行,回去以后,她得继续投资。   想着想着,车子停了,姜姒走下车。   她走进酒店大堂,迎面撞见一个金发女子。   那人表情浮夸,走到姜姒面前,捂着嘴道:“Ms.J?”   姜姒蹙眉。   J女士,翻译一下,可不就是Ms.J吗?   细细看去,姜姒发觉此人有些眼熟。   她在油管上点赞了莫萧阳的海豚音视频,那不就是美国海豚音女王玛利亚吗?   玛利亚极为热情,她表达了对Ms.J的喜爱,从《糊到地心的我们》到小怪物团,她一直有在关注。   姜姒耐着性子听到最后,在玛利亚助理的催促下,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任副总面露难色:“姜总,有很多人打来电话,想和你约见。”   姜姒:“通通推掉,我一个都不想见。”   任副总想得很远:“姜总,那些人都是社会名流,如果望葵有海外发展的计划,正好借此拓展人脉。”   姜姒兴致缺缺:“谁?”   任副总拉出一张名单:“摩洛哥王妃、纽约名媛Queen S、阿联酋王子、奥斯卡导演、硅谷互联网巨头……”   “阿联酋王子说,他现在正在坐飞机前往纽约,希望J女士能等等他。”   “硅谷巨头称,他目前单身,希望能和J女士共进晚餐。”   “……”   看着那份想见Ms.J的人员名单,姜姒沉默了。   她漂亮的双眼差点被闪瞎。   上辈子,姜姒是众星捧月的名媛。   穿越到这个世界,其实,她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美人。   姜姒分明戴了墨镜、全副武装,她对每个人都爱答不理,他们还愣是要见她。   从行业巨头到各国皇室,他们是从她的冷漠中,看到了她美丽的灵魂吗?   姜姒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唉,要怪就怪她太有魅力了。   J女士终究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第58章 【二更】姜姒初遇傅济臣……   和姜锦月通过电话后,姜云皓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必须要让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文礼中学,高二教学楼。   陆星沉正在奋笔疾书,即便是下课时间,他也在做题。   姜云皓刚走到教室的后门,他看见了陆星沉认真读书的这一幕,眼睛闪了闪。   上个学期,陆星沉明明还是不爱看书的学渣。   如今,他好像脱胎换骨了。   姜云皓听人说过,这次,陆星沉考进了全校的前两百名,进步神速,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大嫂教导有方。   可他呢……   他仍然在逃课、去网吧、心情不好就直接交白卷。   像是原地踏步那般,硬生生把自己的生活变成机械又乏味。   姜云皓没进教室,而是站在门口,唤了他一声:“陆星沉。”   陆星沉还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怔怔地回头,发现姜云皓站在那里。   陆星沉放下手上的书,走过去。   这次,姜云皓少了以往的针锋相对,只是默默开口:“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去外面说。”   “你……”   陆星沉看见姜云皓眼下的青黑,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不由得暗自心惊。   他语气带上几分担忧:“你没事吧。”   姜云皓很久没有睡好觉了,如果他不告诉陆星沉这件事,他怕自己会冲到纽约,当面质问姜锦月。   姜云皓转开了头:“没什么。”   陆星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姜云皓直接把日记本递了过去。   他下意识接过。   姜云皓:“这是姜锦月的日记本,你看一下。”   顿了几秒,陆星沉的视线落在了上面。   他看见了自己和姜云皓的名字,立即打开。   一行行字触目惊心,他和姜云皓第一次看到时的感受相同。   先是震惊,然后是困惑。   陆星沉讷讷道:“我们都被骗了吗?”   他难以置信:“这仅仅只是为了打击姜姒?”   原本混乱无比的思绪,仿佛有了一个突破口。   姜锦月给了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她任由他做任何事,即使他偏离了正轨,也依旧被她支持和夸奖。   “小沉,如果你不喜欢学习就不用学了。”   “即使爱打架,你也是个好孩子。”   “只有我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我会理解你的一切不完美。”   以前,姜锦月温柔道出的那些话,一句句在陆星沉的脑海中重放。   他的怀疑都有了解释,而现在证据确凿。   这是溺爱,也是捧杀。   陆星沉气得发抖。   气愤之余,他突然想到了姜姒,心却稍稍静了下来。   姜姒从来不会顺着他的意思。   她会督促他学习,帮他打脸那些欺负他的人,不准他抽烟,在他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陆星沉看向同为受害者的姜云皓。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你从哪里找到的?”   陆星沉的震惊模样,和他当时如出一辙。   姜云皓感到心理平衡了。   他回答:“姜锦月房间的抽屉里。”   这次,轮到陆星沉懵了:“这么重要的日记本,她就直接放在家里吗?要是有人拿走怎么办?”   姜云皓耸了耸肩,当面吐槽姜锦月:“她在我们家是最受宠的那个人,这些年,谁敢进她房间动她的东西?”   “可能是她太自信了吧。”   陆星沉只是匆匆扫了一遍,没来得及细看。   “这日记本能不能先放在我这里?我看完再还你。”   姜云皓一口答应,甚至还劝道:“你别急着还给我,多看几遍,我一点儿也不急。”   从此,除了他,又多了一个失眠的人。   姜云皓主动来陆星沉的教室,所有同学都以为,这两个人又要找机会吵架了。   他们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陆星沉的班长一声令下,带着全班,前去陆星沉那边支援。   半路上,偶遇姜云皓的同学们。   两个队伍迅速汇合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出发,准备找到他们,再劝个架。   如果劝不过,他们肯定要帮自己班的同学。   没想到,当两班人气势汹汹地杀到时,却看见一副祥和的画面。   陆星沉和姜云皓一前一后,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两人还时不时交流着,莫名有种“哥俩好”的氛围。   这么多同学挤在走廊上,陆星沉一头雾水。   “你们来这儿干嘛?”   大家齐刷刷移开了视线。   现在闪人还来得及吗?   班主任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人都去哪了?   正想出去找人,班主任听到门口凌乱的脚步声。   陆星沉领头,带着全班同学回来了。   同学还没坐下,窗口又有一群人经过,居然是姜云皓那班的。   班主任轻咳两声:“好了,现在收收心,开始上课。”   开学以来,陆星沉都有认真听课,这回,他头一次走了神。   陆星沉托着下巴,盯着窗外。   姜姒出国好几天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   既然来到美国,那自然是要好好游玩一番。   姜姒不准备停留太久,任副总给她推荐了一个旅游计划。   乘坐观光列车能领略大好风光。   任副总给她推荐的线路是加州和风,从订票到行程都有人安排,姜姒只需要在指定时间上车就行了。   姜姒带着保镖团,在芝加哥登上火车。   保镖把她的行李放在了头等车厢,姜姒慢悠悠地来到了观景车厢。   第一天的路程,姜姒看着窗外,听见周围有外国友人提到Ms.J,她探头去看,还好没人认出她。   第二天,火车经过了丹佛市。   观景车厢外,出现了漂亮的平原,大雪漫山遍野,全然覆盖。   前世,姜姒坐火车游览了很多地方,她几乎没坐过飞机。   民国时虽出了飞机航线,但是当时飞机安全没有保障,空难频发。   美国和她的祖国,到底是不同的。   火车窗外,风景各异。   远处有雪山伫立,层层积雪,白得耀眼。   阳光明亮至极,仿佛整个世界都浸没在白晃晃的光中。   看着安静的雪山,姜姒蓦地出了神。   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她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那年,下了很大的雪。   结婚不久后,姜姒和她丈夫坐上了去北平的火车,沿途经过湖光山色,能听见火车碾过铁轨的声音。   在簌簌雪声里,他们抵达六国饭店。   姜姒记起了那个不曾忘记的名字,陆望。   来到这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想起过去了。   陆望是什么性子的人呢?   他的心是热的,他的血也是热的。   陆望像是一个永远站在阳光里的人。   身上燃着永不熄灭的火。   不知怎的,姜姒忽然想到了陆凛。   他们两人很不像。   陆望有心,陆凛无心。   虽都是深藏不露,但陆望情绪充沛,陆凛却不在意任何事,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姜姒觉得奇怪。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一出生就没有心吗?   姜姒细细想去,陆凛的情绪何时有过稍许波动?   似乎只在她身处险境时,他的气运值才会大量进账。   只有那样危急的时刻,姜姒才能感受到,在陆凛冰冷绝情的外表下,仿佛隐藏着一股炙热的血液。   她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唤起他尘封的心?   -   傅济臣知道姜姒上了观光火车,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定了一张头等车厢的票。   姜姒并不知道,坐上火车的第二天,她就遇到了傅济臣。   观景车厢。   姜姒正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时,保镖们的声音响起:“太太,有人找你。”   姜姒回头,那个人身量很高,他站在半明半昧的交界处。   他的一侧身子沉在昏暗里。   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黑旋涡。   他另一侧身子站在日色里。   光线蔓延至他的脚底,却冰冷至极。   他抬起毫无温度的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这时,系统提示姜姒,傅济臣的气运值进账。   1万。   3万。   5万。   姜姒忽然明白了,这个看着她的阴暗男人是谁。   这本书的男主。   傅济臣。   姜姒想起了书里,她的结局。   傅济臣和姜锦月联手,最后他夺走了陆氏集团,将陆家的一切,一点一点地尽数掠夺。   最后,姜姒惨死街头,无人吊唁。   陆凛锒铛入狱。   而促成这个悲剧的人,此时,就站在姜姒的不远处。   姜姒不自觉攥紧了手,心里涌上一阵阵寒意。   但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傅济臣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她没有机会接触到他,自然也没有办法从傅济臣那里拿到气运值。   今天,是姜姒和傅济臣的第一次见面。   刚刚那几分钟,傅济臣的气运值就已经涌入了5万。   但仅仅提供了五万,气运值就停止了波动。   姜姒心里冷笑一声,现在傅济臣和她在同一个车厢里。   这个绝佳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姜姒收回了视线,她施施然地理了理米白的羊毛针织衫,娇脆的声音落下。   “不用拦着,让他进来。”   保镖们应了,不再拦着傅济臣。   姜姒没有回头,她低头把玩着旗袍上的金线。   一步。   两步。   三步。   ……   傅济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轻又慢。   然而,他的气运值依旧没有波动。   姜姒轻嗤了一声。   脚步声停了的那一瞬,姜姒恰好抬起头。   她望着傅济臣,语气娇横。   “傅济臣,你跟踪我?”   明明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面,但姜姒却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她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傅济臣垂下眸子,落下的视线又冷又冰,直直落在空气里。   “如果我说今日只是偶遇……”   傅济臣薄唇锐利,声音毫无温度:“陆太太信吗?”   姜姒不耐烦地启唇:“不信。”   “陆太太……”傅济臣下巴朝姜姒附近的位置一点,他问道,“我现在可以坐在这儿吗?”   姜姒没理傅济臣,他看了姜姒几秒,径直坐下。   姜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眨了眨眼,故意挑衅道。   “前几天你的锦瑟旗袍秀,好像挺多人讨论的?”   “对了,他们说什么来着?”   姜姒看着傅济臣,毫不留情地开口。   “毫无新意。”   “乏味可陈。”   “看秀的人寥寥无几。”   任谁都知道,这次傅济臣的旗袍秀,方方面面都败得彻底。   这或许是傅济臣脸上最无光的一次。   姜姒点开系统,继续关注着气运值。   一秒。   三秒。   十秒。   傅济臣的气运值毫无波动。   对于姜姒的挑衅,傅济臣依旧不为所动。   一开始傅济臣的气运值波动10万后,后面无论她说什么,傅济臣的气运值就跟静止了一样。   果然像书中说的那样,傅济臣为人深沉,心思根本无人猜透。   姜姒有些不高兴。   傅济臣面色未变,阴冷的声音响起:“忘了恭喜陆太太,你的怪物团在时装装大放异彩。”   “又或许……”他极轻地扯了唇,“我该叫你J女士?”   姜姒蓦地抬头。   这么说,傅济臣早就知道,J女士就是陆太太。   姜姒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济臣没开口。   几秒后,他只平静地说了一句。   “陆太太,你的咖啡冷了。”   这时,观光火车经过了峡谷,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暗红的岩壁。   崖壁陡峭而锋利,铺天盖地尽是这样的颜色,这种红色并不瑰丽,像是凝结的干涸颜料。   崖下有零星的枯树,一眼望去尽是枯枝,荒凉无比。   恍然间,仿佛时空交错,进入了一个诡美的空间。   静默的空气中。   傅济臣忽地开口:“陆太太,你见过清末的红珊瑚观音像吗?”   “红珊瑚的颜色,是最高级的牛血红,牛血红是沉郁莹润的色泽。”   “观音像左手是清透的玉瓶,右手是柳枝,通体皆是红色,不像这里的崖壁一样,红得渗人。”   傅济臣用最冷的声音,讲着最圣洁的观音像。   姜姒忽然有些好奇。   她支了支下巴,歪头道:“这么说……你信佛?”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   几秒后,傅济臣毫无温度的声线落下。   “我从不信佛。”   他看向姜姒,一字一句道:“我只信我自己。”   傅济臣讥嘲地笑了。   此时,傅济臣像是正在燃烧的沉香,沉香屑烧尽了,灰白的香灰却无声地漫了上来。   香灭了,死物却复燃。   这时,火车经过了枯败的平原。   满目尽是寂寥的景色,地上的尘土,似乎都像白骨一样,干燥而冷漠。   这样毫无人情味的景致,像是与傅济臣融为了一体。   姜姒有些好奇。   为什么傅济臣一来,她看到的景色仿佛都变得枯败起来?   姜姒没再去想,她心里思索,她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傅济臣给她提供气运值呢?   傅济臣冰冷的视线,看向姜姒。   今天,她穿了一件青莲色的旗袍。   看了姜姒几秒,傅济臣忽地开口。   “陆太太,我记得你买走了松霜绿软缎长旗袍,今天你没有穿这件旗袍,是不喜欢了吗?”   顿了几秒。   姜姒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却毫不留情。   “因为我腻了啊。”   姜姒懒懒地瞥了傅济臣一眼。   “哦,对了。”   她悠悠地开口:“我不是不喜欢绿色。”   “我只是……”姜姒倨傲地抬着下巴,鄙夷道,“不喜欢你设计的绿色罢了。”   闻言,傅济臣没说话。   姜姒像是极具生命力的蔷薇。   她张扬又明亮。   与阳光触手可及。   而他像是幽居在阴暗角落的植株。   他黑暗又寂寥。   永远背阳而生。   姜姒几乎具备了一切傅济臣所厌恶的特质。   阳光、生机与希望。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极大的反差,傅济臣才会被姜姒吸引。   这时候,系统提示姜姒,傅济臣的气运值提供了20万。   姜姒满意地笑了。   她讽刺了傅济臣的旗袍,傅济臣果然就生气了?   看来傅济臣气得不轻,竟然给她提供了20万气运值。   又过了很久,观光火车经过了沙漠。   光秃秃的沙漠荒芜绵延,阳光下,依旧像完全陷入了沉睡。   寂静,又了无生气。   傅济臣站起身,准备离开车厢。   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忽地停下,看向姜姒:“我可以请陆太太,共进晚餐吗?”   姜姒仰着下巴,毫不留情地反驳他:“原来,你还记得我是陆太太啊。”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的丈夫是陆凛,而傅济臣只是她今天偶遇的一个陌生人。   短暂怔忡,傅济臣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让人看不出他是动了怒,还是其他情绪。   很快,傅济臣便下了车。   姜姒移开视线,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傅济臣的想法,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   旅行结束后,姜姒回到纽约。   姜姒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实地考察。   宗从舟被广电下了禁令,他无法在国内拍摄电影,全体剧组都去了国外。   为了扩大预算,姜姒把拍摄地点定在了纽约。   得知姜姒要来剧组,宗从遇非常激动,主角们立即开始筹备欢迎仪式,希望能给姜姒一个惊喜。   晚上七点,姜姒到了片场。   至于为什么是晚上?   因为电影叫《枉死城之恋》,很多戏份都安排在了夜间。   刚踏进剧组的那一刻,姜姒便满意地笑了笑。   空寂的风吹过,灯笼高悬,红色的光影斑驳投下,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光影交错。   夜风一刮,灯笼哗哗作响。   仿佛误入了恐怖片的现场。   和一脸警惕的保镖不同,姜姒带着赞许的笑容。   再往里走,宗从舟和一群演员忽然出现。   “Surprise!”   女主角拿着蛋糕出现,烛光随风摇曳,她小心地护着蜡烛,走到姜姒面前。   姜姒很给面子,轻轻吹熄蜡烛。   “很好,一定要保持这样的风格。”   连片场的布置都带着灵异的感觉,正片拍出来后,那更会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姜姒已经预见了这部片的未来。   因为电影过于恐怖,中式文化又太多,外国人根本接受不了。   姜姒特地查过,在国外票房高的国产片,排行榜上几乎没有恐怖片。   宗从舟上前,将姜姒往里领:“待会有一场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姜总要留下来看看吗?”   姜姒点头,刚好检验一下他们的演技。   保镖为了不影响拍摄,分别隐在了角落里。   他们随时注意着姜姒的一举一动,如有意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保护姜姒。   姜姒和宗从舟一同坐在了监视器后。   男女主角都是J女士的粉丝,看到姜姒后,他们太过激动,想要表现自己,却频频出错。   而且不止一个人出错,两人今天的表现都不佳。   宗从舟皱着眉,男女主平时的表现一直挺好的啊?   偏偏在J女士来探班时,他们突然NG了这么多次。   他怎么和J女士交代?   宗从舟帮他们解释:“姜总,可能是因为拍了一整天,他们有点累。”   姜姒看上去一点也没生气,她不遗余力地夸赞:“不错,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演出主角的灵魂。”   这片不但没办法过审了,男女主的演技还这样差。   想必是上天听到了她的殷切祷告。   看吧,陆凛,为了让你感受到惊慌的情绪,我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听完姜姒的话,男女主角瞬间燃起了信心。   J女士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一定能行。   宗从舟告诉姜姒,为了这部片能尽快上映,他采取的是边拍边剪、边做特效的方式。   时间会有点赶,但是他一定会认真完成。   姜姒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多问了一句:“那经费足够吗?如果不够,我再投一个亿。”   宗从舟赶紧拒绝。   这次的纽约之行,姜姒非常满意。   不久后,她准备启程回国。   没过多久,一个离奇的谣言不胫而走。   发帖的人声称,《枉死城之恋》的拍摄地点,曾经发生过灵异事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甚至还提到了,近日拍摄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和当年相似的情形。   这个帖子言之凿凿,他还发了一张照片,并称在该照片的角落里,出现了奇怪的黑影。   而且,黑影还不止一个!   照片里。   红灯笼幽幽地挂了满排,J女士坐在监视器后面,好奇地望着镜头。   男女主角正在投入地演戏。   由J女士为中心,黑影环成了一圈。   隐蔽在角落的保镖团对此事全然不知,他们把自己隐藏得太好,竟然造成了网上的一小阵恐慌。   他们不冲浪,也不刷微博,只知道一心一意地保护陆太太。   继永思墓园之后,他们再一次被定义成了灵异人物。   保镖们后来知道真相时,只有一个念头。   离谱,就很离谱。   但这个不实传言,已经给《枉死城之恋》引来了流量。   看着网上的热度,任副总暗自窃喜。   他又一次惊叹于姜总的精湛计划。   这看似是一次简单的探班,背后却隐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J女士连这一步都算准了吗?   更多人关注到了片场闹鬼一事,谣言愈演愈烈,最后,逐渐演变成了另一种说法。   甚至靠网友的热议,直接窜上了热搜。   #《枉死城之恋》片场出现灵异事件#   #连鬼都爱看J女士投资的电影#   《枉死城之恋》,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   一部连鬼都喜欢的电影。   难道J女士这一次不再满足人界?   她要进攻灵界了吗? 第59章 【一更】J女士的一小步……   现在的姜姒,还不清楚一件事。   当她收集的气运值逐渐往上累积时,这个世界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或许是这几日工作太累了,在休息时间,陆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一睁眼,便站在了一家民国的店里。   周围,一件件婚纱环绕,简单的、复古的、飘逸的……   款式众多。   这是一家婚纱店?   “陆望,你在发什么呆?”   骄纵的女声倏地传来,她脆生生地催促着。   是在叫他?   陆凛偏头,循着女声望了过去。   明媚阳光下,她的身影近乎透明。她开口的那一刹那,整个空气似乎都燃烧了起来,鲜活无比。   洁白朦胧的白纱在地面上铺展开,从店内的另一头,蔓延至他的脚边。   那是他梦里的妻子,而他们现在是在选婚纱?   陆凛想看清那人的脸,光影中,她的脸仿佛被一团迷雾遮挡。   他眯起眼,也辨认不清。   “这件款式太简单了。”   “这顶头纱太繁琐。”   “还有这件,一点也不适合我。”   “总而言之,每一件都不够完美。”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百般挑剔,陆凛惊讶地发现,他对她居然有着无限的耐心。   他像受到了此刻气氛的感染,安慰的话脱口而出。   “新的婚纱还在路上,今天拍摄的婚纱照,是要给长辈看的,你暂时先将就一下。”   那道熟悉的女声再次落下:“那我勉强答应你一回。”   画面一转,陆凛发现自己站在了礼仪台前。   耳畔响起了结婚进行曲。   底下宾客满座。   礼仪台的尽头,有道女人的身影。   炽白的光线下,明晃晃的白,略微刺眼,陆凛看过去的时候,看不清那人的面孔。   只瞧见她身上的那件婚纱。   店里的婚纱,她一件都没选,她身上穿着的婚纱款式特别,独一无二。   连头纱都是精心设计的。   伴随着结婚进行曲,那人开始往这边走来。   一步又一步,随着那人的靠近,他的胸腔竟不可控地充盈了起来。   久违的剧烈心跳,似夏日的闷雷。   当那人站定,仿佛一切又尘埃落定。   圣洁的头纱覆在她的脸上,像是萦绕着朦胧的珍珠光泽。   陆凛伸出手,捻住了头纱的一角。   当他即将掀开头纱,看清那人的面孔时,他猛地从梦中惊醒。   陆凛睁开了眼,垂眸望向他的手。   摩挲头纱的感觉,还停留在他的指尖。   现实和梦境交错,陆凛仿佛还置身婚礼中。在醒来的那一刻,他甚至将姜姒的脸,代入了进去。   那张始终看不清的面孔,有了实质的模样。   她会是姜姒吗?   可他和姜姒又没有举行过婚礼。   而且他叫陆凛,梦里那个人叫陆望。   陆凛的眉头拧了起来。   包括马场那次,这是他第三次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了。   陆凛的手覆在了心脏上。   梦里强烈的心跳就这样消失了。   陆凛从一旁抽出一张白纸。   他拿起笔,笔尖落在了上面。   刚开始,陆凛的动作稍显生涩。当他画下第一笔后,竟然开始变得流畅熟练。   纸上的轮廓逐渐清晰。   没多久,那件梦中的婚纱,就被他画了下来。   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陆凛的视线在纸张上停留片刻,他按下了按钮,让赵助理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陆凛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按照这张设计图,把这件婚纱赶制出来。”   赵助理一怔,随即懂了。   陆总和太太不是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吗?想必这件婚纱是陆总专门为陆太太设计的。   没想到,陆总会这么浪漫。   意识到这点,赵助理伸出双手,慎重接过:“陆总放心,我一定会对陆太太保密的。”   陆凛皱了下眉,没理会他。   -   知道姜姒要回国,傅济臣也坐上了飞往国内的飞机。   他悄无声息地回了国。   姜姒在国外待了几天后,她准备回国。   她下了飞机,郑管家来接机。   姜姒坐上车子,车子往前驶去,她半阖上眼。   过了一会,郑管家的声音响起:“太太,前面是二少爷的工作室。”   姜姒睁开眼,她心里思索。   这几天,她一直在国外,没有收到陆家人的气运值。   她正好去看看陆浮笙这个毒舌美人,让他给自己提供气运值。   姜姒开口:“先别回陆家,在陆浮笙的工作室停一下。”   郑管家激动极了,二少爷脾气这么坏,太太也没有放弃他,太太真是为陆家付出了太多。   车子停下,姜姒走进了工作室。   陆浮笙打开门,当他看见来的人是姜姒后,十分震惊。   他精致的眼睛闪过幽光,喃喃道。   “姜姒,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姒笑眯眯开口:“美人,你不欢迎我?”   陆浮笙妖魅的眼眸看了姜姒几秒,然后,他半挑着眉,轻笑。   “姜姒,在国外玩得开心吗?”   空气中响起姜姒娇滴滴的嗓音。   “开心啊。”   “我在国外一直见不到你……”姜姒狡黠地笑道,“能不开心吗?”   陆浮笙:“……”   走进工作室,姜姒随意扫了一眼屋子。   屋子里有很多古董,她对古董很有兴趣,弯下腰仔细看着。   陆浮笙沉吟,姜姒突然来到他的工作室干什么?   她今天回国,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陆家才对。   除非……   此时,陆浮笙心里忽然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紧抿着唇,走到窗边,修长的手蓦地拉开了窗帘。   陆浮笙眯了眯眼。   下面停着一辆辆车,俨然像是停了一个车队。   依着姜姒的性子,她出国肯定会带很多行李。   现在这里停了这么多辆车,说明姜姒根本没有把行李放回陆家。   也就是说……   姜姒刚回国,就到了他这里。   她是特地过来看他的。   不知怎的,陆浮笙的心忽然轻微一缩,漆黑的瞳仁亮得惊人。   他僵立了几秒,转身看向姜姒,尾音微微绷着。   “姜姒,你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   姜姒正在认真打量一个花瓶,她随口回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空气寂静了几秒。   蓦地,低低响起了一道愉悦的声线。   陆浮笙觉得他现在心情很好。   姜姒回国后,他似乎是所有陆家人中,第一个见到她的人呢。   姜姒不明白,陆浮笙无端地在笑什么?   这时,系统提示,陆浮笙的气运值进账5万。   姜姒挑眉,这个毒舌美人到底在想什么?   陆浮笙望着姜姒,他注意到,姜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古董上面。   他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陆浮笙主动介绍道:“这是汉代的青铜雀翎灯。”   “我刚刚拿到的时候,雀翎灯已经碎成了好几块,上面的漆彩和花纹也模糊不清……”   “现在你看到了。”   陆浮笙轻轻巧巧地笑了:“雀翎灯在我的修复下,几乎恢复了全貌。”   话音落下,他幽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姒。   姜姒上一次高价拍走了他修复的民国八音盒,这次她是不是也会夸奖他?   “这个雀翎灯……”姜姒点了点下巴,娇声道。   闻言,陆浮笙下意识顺着姜姒的话,问道:“怎么了?”   “雀鸟的纹路……”姜姒感慨了一声,“好逼真呀。”   陆浮笙不禁勾了勾唇,姜姒夸雀翎灯逼真,不就是在说他的修复水平高?   他懒懒地问道:“除了这个呢?”   姜姒猜到陆浮笙为什么这么问,但她偏不顺着他的意。   她的嗓音娇娇脆脆:“每根羽毛都很漂亮,跟真的一样。”   闻言,陆浮笙妖艳的红唇,微微一僵。   姜姒为什么还没夸他?   莫非她忘了?   想到这里,陆浮笙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他咬着字,一字一句道。   “提醒你一句……不是所有人的修复水平,都是这么精湛的。”   陆浮笙抬起妖魅无双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姜姒。   “姜姒,现在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姜姒故意问了一句:“跟你说什么?我们很熟吗?”   陆浮笙:“……”   这时,姜姒的目光落向一个修复好的宫扇。   陆浮笙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这是清代的缂丝宫扇,一开始,缂丝有些许断裂,扇面破损严重……”   这时,姜姒蓦地开口,打断了陆浮笙的话。   她自己站着不动,只骄矜地朝宫扇一抬下巴,发号施令。   “美人,你把宫扇拿起来。”   陆浮笙下意识拿起了宫扇。   姜姒轻轻摇了摇手指:“不对,抬高点。”   陆浮笙还在等姜姒夸他,他有些不满地抬高了手。   “还是不对。”姜姒坏笑了声,“继续往上移呀。”   陆浮笙:……她当自己是工具吗?   这时,姜姒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娇声开口。   “停,你现在别动。”   陆浮笙动作一顿。   随即他咬了咬牙,为什么他要听姜姒的话?   姜姒肆无忌惮地打量陆浮笙的脸,她噗嗤一声笑了。   “美人,如果你生在古代……”   姜姒眨了眨眼,笑道:“你一定是祸国妖妃呢。”   陆浮笙怔住,他低了低头。   他这才发现,宫扇恰好遮住了他的下颌,乍一看,仿佛他在掩扇,羞涩地笑着。   陆浮笙一把拿下宫扇,他压了压嗓门。   “姜姒!”   果然,姜姒这么一激,她就收到了陆浮笙的5万气运值。   “你还是挡住嘴吧。”   姜姒撇了撇嘴:“一开口就不漂亮了。”   陆浮笙:“……”   现在,他暂时不想和姜姒讲话,他让姜姒继续看古董。他走进房间里,继续修复一副画像。   陆浮笙看向桌上。   桌上放着一副民国年间的画像。   陆浮笙刚拿到这个画像的时候,画像上有轻微蛀虫和霉迹,画像上的掉色也有些严重。   他已经修复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画像大部分已经还原。   薄光照亮了画像。   新郎冷峻清冽。   他西装革履,挺拔修长。   新郎微微俯身,眸子凝视着新娘。   新娘骄矜高贵。   她腰肢纤细,婚纱覆身。   新娘仰头,视线回望着新郎。   一层薄纱自新娘头顶垂下。   薄纱剪裁极好,上面绣着精致的白色绣花。   垂至脚边,像是流淌着一条蜿蜒的河流。   即便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依旧能看出,画师的笔触非常细腻,整幅画看上去鲜明至极。   恍然间,像是一场前世今生的梦。   画像还没有完全修复好,新娘的脸,还有些模糊不清,后面还要完成修补上色工作。   不过……   依稀能看出新娘的五官,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陆浮笙脑海有些乱,纷乱的思绪向他压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这时,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极为荒诞的想法。   画像上的新娘,和一个雪白的小脸,渐渐重合在一起。   陆浮笙难以置信地盯着画像,他脸色有些苍白。   他疯了吧。   他竟然觉得……   姜姒和画上的新娘,有几分相似!   日光无声地笼罩了陆浮笙的全身,他怔怔地望着画像。   一定是他的错觉。   画像上的新娘怎么会是姜姒?   第一,这是民国期间的画像,姜姒并不属于那个年代。   第二,新郎的五官,和他大哥陆凛也毫无半点相似。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陆浮笙心底的震惊依旧没有消散。   他敛了敛神,完全修复好这个画像,还需要一段时间。   到时候,他就能看清这个新娘的脸了。   过了一会,陆浮笙走出房间。   一道娇滴滴的声线响起。   “美人二弟,这个软垫太硬了,你快给我换一个呀。”   熟悉的娇喝声,抵达陆浮笙的耳侧。   陆浮笙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是他魔怔了。   姜姒怎么可能是画像上的新娘?   -   下一步投什么?   姜姒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回国,姜姒立即翻阅了以前的资料。   至于她看的是什么资料?   姜姒先把历年来那些亏钱的电影,全部拉了一个名单出来。   然后,她阅遍往年新闻,总结出了每部电影亏钱的原因。   做足了这些准备后,姜姒觉得,拍一部烂片肯定是稳了。   于是,她来到望葵公司,准备开始她的亏钱大计。   任副总敲门进来,正想汇报近日的情况。   姜姒打断了他,她不愿意听到她赚钱的消息,这会令她心梗。   直接拍一部大制作烂片吧。   姜姒莞尔一笑:“我准备花30个亿,投一部科幻大片《星球》。”   30个亿?   听到这个数字,任副总差点没站稳。   他们近期是赚了不少钱,但是也拿不出30个亿啊。   看出了他的疑惑后,姜姒淡定道:“花陆凛的钱。”   任副总恍然大悟。   对啊,因为姜总太过优秀,他忘了她的身份是陆太太。   陆氏集团估值几千亿,但陆家真正拥有多少钱,无人知晓。   曾经有人猜测,陆家明面上的资产是几千亿,隐形资产加在一起,或许近万亿。   任副总暗暗称奇,姜总在陆家果然地位极高。   陆家背景雄厚,没想到,姜总只是拿了启动资金,完全没用陆家的人脉,单凭自己在娱乐圈闯出了一片天。   姜姒给任副总详细讲解了下个计划。   阅遍所有资料,她准备用烂片必备要素,打造一部史无前例的大烂片。   一部烂片是怎么诞生的?   姜姒总结了几个要素。   一笔巨额投资、一个极烂的剧本、一群糟心的演员。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这个不靠谱的投资人。   《怒火狩猎》成功后,姜姒才知道,卫渡得到金酸梅最佳导演另有隐情。   当时那部片拍摄的时候,男女主各带一个编剧进组。   今天你改一页,明天我改一页,每天拿到的都是新剧本。   这种剧本能行就有鬼了。   姜姒冥思苦想,终于让她想到了,怎么搞出一个烂剧本。   她开始忽悠。   “虽然《星球》是一部科幻片,但是剧本我不准备提前写完,找一群编剧,让他们开拍前临时写。”   “我希望,每天拿到的剧本都是新鲜的内容。”   任副总惊呆了,他犹豫后,还是说了实话。   “姜总,国内很多烂片都是这样做的。”   姜姒给他洗脑:“你想得太悲观了,别人这样做失败了,望葵这么做,难道没有成功的机会吗?”   听到姜姒的话,任副总沉默了。   姜总的计划必有深意,因为跟在她身边,任副总的联想能力强了很多。   他稍顿几秒,很快就理解了。   一部科幻片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激情四射的灵感,是天马行空的思维。   对别的剧组来说,每日开拍前写剧本,是因为他们敷衍了事。   但这部科幻片的编剧组,每天他们都在进行头脑风暴,那就能将最好的点子呈现出来。   《星球》的剧情怎么才能脱颖而出?   或许就在于,连编剧都不知道下面的走向。   任副总肃然起敬:“姜总,还有别的想法吗?”   姜姒笑了:“《星球》的导演和选角,我想好好挑选,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海选。”   任副总:“要联系业内最优秀的导演和演员吗?”   姜姒摇摇手指:“不需要,花5亿筹备一款演技和导演类节目,名字就叫《演戏真的很难》。”   话音刚落,姜姒递出了一份暂定名单。   任副总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这些演员因为演技太烂,要么退圈做素人,要么已经接不到戏穷困潦倒了啊。   而这些导演的名气都不大,豆瓣评分倒是一水的菜。   姜总是什么想法,任副总不敢问。   他紧紧攥着那份名单,思索了很久,想到了两个理由。   一,姜总喜欢创造奇迹,网友盛赞她能将朽木雕成花。别的不重要,她就是想挑战自己。   二,姜总的野心很大,她做事都是为了整个行业的利益,赚钱只是次要的。她举办这个节目,和《糊我》一样,是希望能给影视圈带来新鲜血液。   姜总她一心为华夏影视着想,而他却在盘算着会不会亏损。   思及此,任副总心生愧疚,他的眼界应该再大一点。   任副总点头:“姜总,我会尽快筹备好节目。”   姜姒满意挥手:“去吧。”   这部科幻巨制《星球》,姜姒绝对是有备而来。   她找一群编剧写看不懂的剧本,从烂演员中挑出最差的。   看,35个亿就这么轻轻松松砸出去了。   这一回,陆凛总该心疼了吧。   在姜姒得意时,她并不知道,这会成为华夏影史的一个转折点。   后来,《演戏真的很难》这个综艺出了一季又一季。   只要上了节目,没过多久,不开窍的演员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没天赋的导演仿佛大师附体。   因为只花几个月时间,就能把垃圾培训成业内精英,该节目被人称为影视学院里的“蓝翔技校”。   广告语说,“挖掘机,找蓝翔”。   但要挖掘潜力股,那还得是J女士。   多年后,电影史研究学者们发现,未来影视圈的中流砥柱,竟都出自这个节目。   《华夏电影史》上有这么一段话。   J女士源源不断地给影视圈输送人才,正因为她这一举动,华夏影视工业化速度加快,进程往前推动了至少三十年。   她单枪匹马,把华夏电影拉到了世界水平。   J女士的一小步,华夏影视工业的一大步。 第60章 【二更】姜姒看着陆凛,……   姜姒刚回国,就接到陆凛的电话,他想和她一同去个地方。   陆凛说要给姜姒一个惊喜,却连地点也不告诉她。   他亲自接她过去。   换做是别人,姜姒绝对不会赴约。   可陆凛嘛,她还是能给他一些优待的。   陆凛一路开着车,停在了一家店的外面。   他下了车,为姜姒打开车门。   姜姒仰头看去,居然是一家婚纱店。   这家婚纱店属于陆凛的一个熟人,今天他特地清空了所有的人。   这里只为姜姒一人服务。   姜姒不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陆凛领着她进去:“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姜姒不以为然,根本没把她和陆凛当成真正的夫妻:“喜欢又如何,我又不会穿。”   陆凛沉声道:“陆太太是不是忘了一点?我们还没有办婚礼。”   “我觉得,你会喜欢漂亮的衣服,包括婚纱。”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陆凛对姜姒的贿赂。   听不出其他的深意。   说到婚礼,姜姒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本书的剧情发展到后面,傅济臣会和姜锦月结婚。   两人会相爱、联手、惺惺相惜,最后夺走了陆氏。   系统告诉她,剧情是不可改变的,除非她赚够一亿的气运值。   当然,姜姒不会让她走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让陆家走到这个地步。   如果姜锦月和傅济臣真的会结婚,那时候,她就办一次婚礼,正好选在同一天。   于是,姜姒欣然答应了陆凛的提议。   姜姒娇声道:“那好吧。”   姜姒扫过一件件婚纱,最终挑了一件,店员帮她穿上婚纱。   帘子缓缓拉开,姜姒站在小圆台上。   陆凛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此刻的场景,像极了一对寻常的新婚夫妻。   姜姒扯了扯身上的婚纱:“这件好看吗?”   陆凛望了过去,眼神逐远。   姜姒身上这件和梦里的婚纱不同。但是,他却分不清两人的身份。   一时之间,陆凛有些恍惚,他没有开口。   姜姒没了耐心,骄矜地仰着头:“陆凛,你在发什么呆?”   回忆乍然停止,陆凛眼底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姜姒骄纵的模样,心底倏地一痛。   他总觉得,他好像抓住了一些,从他手里溜走的珍贵东西。   很快,姜姒出声,打断了陆凛的思绪。   “我要穿,就要穿最特别的,要独一无二的。”   陆凛呼吸一滞,手腕上的心率表忽然狂叫了起来。   姜姒奇怪地看了过来,她实在好奇,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   两人一同盯着飙升的心率表。   姜姒问道:“你这心率表是不是坏了?你又没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怎么无缘无故就叫了起来?”   陆凛抬起头,刚想开口。   余光中,一辆嚣张的跑车,横冲直撞地冲过来,像是一匹失控的野马。   用极快的速度,直直地朝婚纱店撞了过来!   撞过来的方向,刚好是姜姒和陆凛所站的位置。   陆凛第一时间拉住了姜姒的手:“小心。”   轰然一声巨响,陆凛只能护着姜姒的头,将她罩在了身下。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像是漫天的玻璃雨,落在了陆凛的背上。   一小块碎片擦过陆凛的侧脸,划破了他的脸颊。   那条划开的细缝里,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刚好滴在姜姒的婚纱上。   姜姒的无名火突然冒了起来,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陆凛又受伤了。   姜大小姐很生气!   那车子已经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墙面上,姜姒蓦地站起身,朝那辆车走去。   刚走近,她就嗅到了空气中浓烈的酒味。   驾驶座上的人,跌跌撞撞地开门下来。   这个人竟然还是酒驾。   姜姒没忘记前世的习惯,她先是下意识摸了自己的腰间,少了她的勃朗尼手.枪。   没关系,恐吓人还需要枪吗?   婚纱店的木桌被撞碎,桌腿落到姜姒脚边,她拎起地上的木棍,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一根木棍直指着那人的眉间:“狗日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男人喝了酒,酒壮人胆子。   他知道没撞到人,更是气焰高涨:“人都没受伤,那不就是没事了?”   陆凛从后面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走姜姒手上的木棍:“上面有倒刺,要小心。”   陆凛视线始终落在姜姒身上,他声音淡漠:“我记得,刘董最近在和陆氏谈一个合作。”   刘董正是刘烈的父亲,对他极其严苛。   刘烈做了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别说开车出门了,刘董会直接关他一个月紧闭。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刘烈很有可能会先被拘留,回家后再关禁闭。   刘烈认出了陆凛,酒醒了大半。   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陆……陆总。”   陆凛:“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哦,对了。”陆凛不经意提起,“回去记得帮我提醒刘董,度假村的合同,我会和钱董谈。”   姜姒看着那人脸色大变。   她轻轻松松就猜到了,那什么钱董肯定是刘董的对家。   姜姒噗嗤一笑,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陆凛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错,很和她的心意。   没想到,刘董收到消息后,来得比警察还快。   刘董刚到,就顺手操起地上的木棍,一下子抽在了刘烈的背上,他下手毫不留情。   听到这沉重的声音,姜姒都替他觉得疼。   刘董小心翼翼地拍马屁:“惊扰了陆太太和陆总,真是不应该,希望能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陆凛冷声:“不必了。”   刘董脸色一白,知道刘家永远也无法和陆氏集团合作了。   刘董看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按照他的醉酒程度,很有可能会以危险驾驶罪定罪处罚。   警察将人带走后,陆凛转过身:“多谢夫人为我出头。”   姜姒眯着眼,歪头看陆凛。   这样的场景真是熟悉啊。   山林、马场,加上这次的酒驾。   姜姒撇了撇嘴:“陆凛,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每回,你和我见面的时候,你都会遇到意外。”   姜姒还没提起这件事,陆凛就意识到了。   他和姜姒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却意外频出。   每次意外发生,姜姒毫发无损,陆凛都会受伤。   冥冥之中,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   在陆凛找回情感的路上,那股力量增添了许多阻碍。   陆凛甚至觉得,他陷入了一个诅咒。   在他漫长的人生中,等待着他的,只有空白和孤寂。   他好似别无选择。   他们并不知道,两人第二世的命运,是陆望千辛万苦求来的。   本不该相遇,却强行相遇。   而陆凛要承受的伤害,就是所谓轮回的诅咒。   姜姒歪头看他:“那你要不要考虑减少和我见面?毕竟,遇见意外的次数多了,你难免会受伤。”   陆凛沉沉的声音落下,语气笃定:“不会。”   姜姒微张着眼睛:“为什么?”   此时,陆凛逆着阳光而站,他的眉眼隐在光线下,脸上沾了血。   姜姒乍一眼,仿佛瞧见了刚下战场,杀伐果决的军阀。   他似骄阳那般。   如同燃烧着最旺的火焰。   陆凛低头笑了下,因为难得的笑意,他冷霜般的漆黑眼底被化开:“你不是知道原因吗?”   “我不怕任何东西,既不怕死,也不怕输。”   “又怎么会害怕和你见面?”   姜姒一怔。   陆凛和前世的陆望,竟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那时,她和陆望只是姜大小姐和陆少帅。姜家需要和陆家联姻,来躲避一些劫难。   很多人想阻止两家联姻,强强联合。   每一次见面,他们都会遇到暗杀。   陆望没有退缩,说了和陆凛一样的话。   姜姒盯着陆凛,原本她认为,陆凛无心无情。此刻,她却看到了他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在那颗安静不起波澜的心脏上,覆上了真实的血肉。   姜姒居然产生了错觉。   此情此景,和遥远的记忆,有了片刻的重叠。   今日一事,在姜姒和陆凛的心底,都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陆凛想知道,姜姒和梦里的那个女子有什么关系。   姜姒同样想验证一件事。   陆凛究竟是不是前世她的丈夫,陆望。   那句相同的话,是他的潜意识作祟,还仅仅是一句无心之言?   姜姒有点困惑。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吗?   轮回转世,一个人换了面孔,换了姓名,甚至转换了性情,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偏偏也是她今世的丈夫。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的逆天改命?   姜姒收敛了心神,深深地看了陆凛一眼,才将涌起的怀疑暂时搁置。   现在还不急,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测试他。   离开前,姜姒要让陆凛知道,她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昨天在望葵公司,她特地叮嘱了任副总,35亿的钱一定要在今天早上,从黑卡上划走。   算算时间,现在这个点儿,陆凛的助理应该已经知道了。   赵助理打了电话过来:“陆总,太太的黑卡是否遗失了?”   闻言,陆凛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姜姒的脸上。   赵助理继续说:“今天早上黑卡有异常流水,以往太太的每笔投资都是几亿,而今天,竟然分批次划走了35亿。”   陆凛眉心微跳:“35亿?”   姜姒支着下巴笑:“忘了告诉陆总,最近我想投一部科幻巨制。”   电话那头,赵助理听到姜姒的声音,他松了口气:“抱歉,陆总,方才是我没有调查清楚。”   陆凛挂了电话,他凝视着她唇边的笑,若有所思。   姜姒好像很喜欢花钱,每次提到她的花钱大计,她都情绪颇好。   他不如就由着她的性子,让她花更多的钱。   不知怎的,只要看到姜姒的笑,陆凛便有一种微妙的安心感。   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令他想包容她、宠溺她。   这时,姜姒收到了陆凛的20万气运值。   她忍不住弯唇笑,花了这么多钱,果真是有用的。   35亿啊,陆凛终于有反应了呢。   姜姒得意至极:“陆凛,看来你很喜欢我准备的惊喜呢。”   回去的车上,姜姒接到了任副总的电话。   因为太过激动,任副总的声音在颤抖:“姜总,陆氏集团要给我们投资一百亿。”   姜姒头上满是问号。   陆凛不是刚知道她花了35亿,他就立即送她100亿?   姜姒想不明白,陆凛是怎么想的。   思索后,她忽然福至心灵,陆凛认为35亿太少,他建议她花掉100亿,来刺激他的情绪。   姜姒抚着胸口。   还好只有一百亿,如果是一千亿,她可能会因为苦恼怎么花钱而失眠。   -   下午,陆星沉和姜姒都在客厅里。   姜姒正在看电视,陆星沉看着姜姒,他心里有些感慨。姜姒虽然出国了,但她的伟大事迹一直在流传。   陆星沉轻咳了几声:“听说阿联酋王子想和你见面?”   姜姒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我拒绝了。”   陆星沉又问:“听说硅谷巨头想邀你共进晚餐?”   姜姒开口:“我说我没空。”   陆星沉紧抿着唇。   连这几个超级大佬邀请姜姒,都被她拒绝了,那他的年级前两百还够看吗?   想到这里,陆星沉沮丧地垂下脑袋,他轻轻落下一句。   “我有个朋友想来拜访你,我现在请他进来。”   现在,他和姜云皓的关系变好了些。   姜云皓告诉他,他想来到陆家,向姜姒表达歉意。   姜姒望着陆星沉的背影,思忖。   陆星沉这是怎么了?青春期的人都这么敏感吗?   这时,有个人跟在陆星沉的后面,走了进来。   姜姒关掉电视,她看了过去,进来的人是姜云皓。   姜姒声音冷淡:“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姜云皓第一次来到陆家,他十分忐忑,拿起了特地挑选的礼物,想送给姜姒。   但是他太紧张了,有些结巴。   “对对……对不起,我带……带了上好的……旗袍布……布料……”   姜姒蹙眉,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陆星沉连忙帮姜云皓解释。   “他说,他今天带了上好的旗袍布料过来,向你表达歉意。”   姜云皓头垂得很低,一张脸涨得通红。   姜姒看了姜云皓一眼,冷淡道:“等会你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不用,我站……站着就行。”   姜云皓立即开口。   他能来到陆家,已经感到很庆幸了,他的赎罪之路还很漫长。   姜姒瞥了陆星沉一眼,他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思索,陆星沉的心思忽然变得细腻起来。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会发生什么事呢?   姜姒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饶有兴致地瞥了陆星沉一眼。   难不成……他早恋了?   鉴于陆星沉最近表现挺乖的,姜姒决定,教导一下他。   她朝陆星沉招了招手,娇声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看到姜姒忽然严肃起来,陆星沉有些惶恐。   姜姒看着陆星沉,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   “如果有人靠近你,你心里会感到悸动?一天见不到她,你那一天就会感觉特别难熬……”   闻言,陆星沉有些茫然:“没有啊。”   他的神经特别粗壮,根本不理解姜姒在说什么。   姜云皓一直没说话。   他忽地开口,小声补了一句:“我们学校有挺多女生给他送情书的。”   陆星沉蓦地回头,朝他挥了挥拳头。   你提这个干什么?   姜云皓有些无辜,他说的都是实话啊。   姜姒忽然想到一句网络流行用语,她撑着腮,开口:“你们知道吗?”   闻言,陆星沉和姜云皓,不由得挺直了背。   他们认真地看着姜姒。   姜姒的声音,一字一句在空气中响起。   “智者不入爱河,建设伟大华夏。”   听到这句话,陆星沉和姜云皓浑身一震,他们忽然感觉到了某种无比强大的力量,笼罩着他们。   陆星沉喃喃道:“智者?”   姜云皓肃然起敬:“华夏?”   这时,姜姒认真地开口。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可能会改变,但有一个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越来越宏大了。   陆星沉不耻下问:“是什么?”   姜姒瞥了他们一眼,语气略带深意。   “永恒不变的……是党为人民无私奉献的一颗心啊。”   陆星沉:“!”   姜云皓:“!”   格局忽然打开了。   姜姒支了支下巴,嗓音娇脆。   “党为人民无私奉献了这么久,而你们呢?”   两个少年竟无言以对:“……”   姜姒又说道:“党的光辉照耀华夏,你们想不想发光发热,成为推动华夏进程的一颗火种?”   空气寂静无声。   陆星沉心情复杂:姜姒是觉得……他这辈子可以发光发热吗?   姜云皓震惊:原来……他可以成为一颗火种吗?   最后,姜姒落下一句。   “没有越不过的高山,只有勇敢的少年,你们怕了吗?”   说完这句话,姜姒就上了楼。   只留下两个少年站在原地,他们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陆星沉心里十分震撼。   他知道姜姒就是J女士,J女士的超脱境界,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她的信旨在于,把华流推向整个世界,乃至全宇宙。   姜姒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定有她的深意。   这时,姜云皓迟疑地问了一句。   “你刚才听懂了吗?”   虽然他大为震撼,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陆星沉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你现在……先去把《党的宣言》抄写一遍吧。”   陆星沉离开后,姜云皓陷入了沉思。   智者、华夏、党、高山……   所以,姜姒的意思是,如果想成为智者,就从抄写《党的宣言》开始吗?   更难得的是,陆星沉竟然领悟了她的意思?   姜云皓心情复杂,陆星沉跟在姜姒旁边这么久,他的思想境界已经到了这个级别吗?   原来陆星沉的学习成绩是这样提高的吗?   他若有所思地离开。   姜姒不知道,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撼动了两个少年的心。   几天后,姜姒收到了,陆星沉和姜云皓亲手抄写的《党的宣言》。   字迹工整,笔锋有力。   好多字都几乎要穿透纸张。   不难看出,他们抄写的时候,心情十分激昂。   姜姒重新翻回到第一页,有一行字映入她的眼帘。   那句话被光线照亮。   “听从姜姒教导,建设美丽华夏。” 第61章 【一更】姜姒:想不到吧……   当祁寻的气运完全消失后,姜锦月就意外频频。   所以,姜锦月更要牢牢地抓紧傅济臣,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气运。   但傅济臣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完全联系不上他。   姜锦月有些慌了。   自从她出国后,很多事情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陆星沉、陆司越和她的联系变少。   姜云皓前几天打电话过来,问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严幼初也已经偏向姜姒那边。   至于祁寻……   姜锦月愤愤地想,祁寻的气运竟然完全消失!   祁寻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寻素来风流,当初要不是她抓住了祁寻的弱点,祁寻也不会一步步陷入她的网中。   想到这里,姜锦月恢复了镇定,她冷静地思考。   只要她弄清楚,祁寻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她重新制定攻略祁寻的计划,就能把祁寻拢入网中。   姜锦月打电话给闺蜜安诗雅,打听一下情况。   电话被人接起后,姜锦月问道:“诗雅,你有没有觉得……祁寻最近有些奇怪?”   安诗雅想了想,开口:“祁寻确实挺奇怪的。”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上次我在马场看见,姜姒惊马后,祁寻疯了一样地去找姜姒,他甚至还想自己过去救她……”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寻这么关心一个人。”   闻言,姜锦月难以置信地扣紧了掌心。   她知道祁寻喜欢别人的时候,她猜想过,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她千想万想,根本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姜姒!   姜锦月情绪失控,她的声音一下子重了起来:“怎么会是姜姒!”   怎么可以是姜姒!   “祁寻难道忘了……”姜锦月的声音几乎有些尖细,“姜姒是陆太太吗?”   安诗雅皱了皱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想到姜锦月之前的行径,有些鄙夷。   “陆总是已婚之人,你当初不还是碰瓷陆总,说你出国是因为陆总吗?”   姜锦月哑口无言。   安诗雅脑海里掠过,姜姒在马场上的样子,她开了口。   “虽然我不喜欢姜姒。”   “但我不得不承认……”安诗雅认真地说道,“你和姜姒相比,实在差了一大截。”   姜锦月听不下去了,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拼命按捺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祁寻这人她攻略失败了,但其他人的气运值,并没有消失。   陆星沉和陆司越,虽然有一些奇怪,但只要他们的气运值还在,就证明局面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姜锦月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尽快回国,查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而且,傅济臣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回国了。   她要回国找到傅济臣,攻略下这个最大的气运人物。   姜锦月这样一想后,放松了很多。   她不经意看向镜子,吓得差点把镜子摔了。   镜子里的人是谁!   皮肤十分黯淡,厚厚的粉底,在脸上泛着极不和谐的青灰色。   法令纹和木偶纹变深了。   她的皮肤摸上去不再光洁,粗糙极了。   姜锦月非常爱惜容貌,她决不能让媒体拍到她现在的样子。   于是,她立即联系了这里最高级的整形医院,准备去做医美。   到了整容医院,姜锦月还戴着口罩和墨镜,华人院长热情地出来迎接她。   院长知道姜锦月是国民闺女,她的长相和气质都是顶尖的。   一个流量明星来这里,院长十分高兴,她希望姜锦月可以给她的医院带来热度。   院长笑着说道:“姜小姐,请您摘下口罩和墨镜,随我过来。”   姜锦月走到医院里,确定没有媒体,她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   院长看了一眼,十分震惊:“!!”   这个皮肤灰暗,黑眼圈重得像被打了一拳的人,到底是谁?   院长狐疑,姜锦月在网上的照片明明十分漂亮,难道她是照骗?   但她不敢多问,只压下想法,把姜锦月带到房间里面。   院长准备先给姜锦月卸妆,当她的手碰到姜锦月的皮肤时。   她又震惊了:“!”   刚才她摸到的是什么?为什么如此粗糙?   院长心情复杂地想,以后姜锦月代言的护肤品,她一定要全部避雷。   姜锦月做完医美后,她正准备离开。   院长委婉地开口:“姜小姐,能和你合张照吗?”   姜锦月一听,立即急了。   她才不要被媒体发现,她偷偷来整形医院做医美的事情。   姜锦月的语气很凶:“你们配和我合照吗?我来这里是你们的荣幸,我警告你们,不准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听到没有?”   说完这句话,姜锦月就戴上墨镜口罩,急匆匆地离开了。   院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背影,不合照就不合照,姜锦月也太没有素质了。   院长把这件事,告诉了纽约的其他整形医院。   其他人纷纷表示,姜锦月从此进入了他们的黑名单,他们拒绝接待她。   -   陆司越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准备给姜姒办接风宴。   具体内容他也想好了,就是要找些人来配合。   思来想去,陆司越找上了彼岸之枪的成员。   毕竟只有他们知道,J女士是陆司越的大嫂。他们口风很紧,很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陆司越来了练习室:“你们有没有空?帮我个忙。”   成员齐刷刷转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他。   陆司越看上去有点不自在,别开视线:“我大嫂好久没回家了,我想给她准备个惊喜。”   陆司越耳朵有点热,嘴硬道:“我提前声明一点,我主要是想唱一遍新歌,顺便迎接她。”   没想到,成员全都踊跃报名。   “我去。”   “我也要去!”   “算上我。”   杭以声眼睛一亮:“那我也能单独谢谢你大嫂吗?”   因为姜姒,杭以声的演员之路走得非常顺畅,演技更是逐日进步,他还没找到机会感谢她。   陆司越犹豫几秒,点头:“当然。”   如果陆司越提前知道结局,他一定不会找上杭以声。   为了接风宴,陆司越特地包下了一整个酒吧。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邀请了姜姒。   姜姒好奇,陆司越的接风宴会是什么样子。   她特地抽出了时间。   酒吧台下,最中央的位置放了豪华软垫,一看就知道是姜姒的专属座位。   姜姒施施然坐下,扫了一圈酒吧。   环境不错,装修风格也挺别致的。   姜姒满意了一半,仰头示意:“你们可以开始表演了。”   陆司越转身来到台上,站在立式话筒前,伸手握住。   他刻意压低声音:“这首歌送给姜姒。”   清透的声音落下,好听的旋律在空气盘旋,配上杭以声他们的伴奏。   一下子将人拉入了陆司越搭建的意境中。   让人不禁感慨,陆司越不愧是主唱。   陆司越特地选了首抒情歌,甚至还是他作词作词,全新谱写的。   姜姒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姜姒坐在台下,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开始犯困。   眼皮子忍不住垂下,她差点在座位上睡着。   看来她还没倒好时差,陆司越这首歌只能当成催眠曲了。   陆司越一边唱着歌,一边观察姜姒的反应。   他眉头越拧越紧,一首抒情歌硬是唱出肃杀的味道。   艹!他就不该选抒情歌。   好好的场子都被他弄冷了。   当陆司越坚持唱完最后一句。   突然灯光全灭,整个酒吧陷入黑暗。   什么情况?   难道杭以声还有个保留节目?   姜姒眼前一黑,当她开始适应黑暗时,下一秒,强烈的光束重新落下,直接照向她的前方。   哒哒哒。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姒认出,是高跟鞋的声音!   姜姒一下子来了精神,困意全无。   她挺直了脊背,望向光束落下的地方。   背景音乐响起。   清澈干净的少年音在黑暗中传出,大声宣告着。   “Ladies and gentlemen,让我们来欢迎本世纪最伟大的人物。”   “J女士!”   姜姒听出,背景音在怪物团的新歌上做了些许改编,改成了更适合在酒吧播放的热炸舞曲。   光是听着BGM,都能燃起场子。   被陆司越弄冷的场子,又重新炒热了回来。   由杭以声领头,队伍以三角形的形式,从黑暗中走出来。   尽管他们没穿高跟鞋,但是都穿了高跟的靴子,就算比不过怪物团,可依旧亮点满满。   杭以声他们在排练时,的确试着穿过高跟鞋。   越是排练下去,越是佩服怪物团,因为实在是太难了,最后,他们只能改成另一种方式。   姜姒饶有兴致地看着,杭以声他们将怪物男团的舞蹈,加入了彼岸之枪的个人元素。   别有一番趣味。   在场最震惊的人,莫过于陆司越。   他哪里想到,杭以声平日里看着话少,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创意。   陆司越只能安慰自己,姜姒肯定不会喜欢……   他看向台下。   姜姒拍手叫好:“太有趣了。”   和听他歌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陆司越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也不想承认自己的节目没他们的好。   喧宾夺主这个词就是给他们量身订造的。   表演结束,杭以声捧着一个蛋糕:“恭喜J女士的新男团在海外获得超高人气!”   “……”   一连串的祝贺,全是夸姜姒的。   “提前祝《枉死城之恋》票房大卖,拿奖拿到手软。”   姜姒的舔狗军团又招了几名大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姒沉默了。   这句话暂时不必说。   陆司越站在一旁,姜姒朝他招了招手。   “来吃蛋糕。”   陆司越一点一点挪了过来,坐在姜姒旁边。   他愤愤地叉起一块蛋糕,开始报复性进食。   当舔狗遇舔狗,陆司越惨败。   这天,陆司越明白了一点,网友果然没说错,帅气在沙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   姜姒看完表演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顺路去了一趟公司。   通过前几次的失败投资,姜姒明白了一个道理。   J女士对他们来说,现在已经趋于神化。   只要J女士投了一个项目,管她投的是综艺还是电影,管她找的是什么班底,观众都会一窝蜂往上冲。   思前想后,姜姒找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她在J女士背后再套一层马甲不就得了?   马甲后的马甲,简称套娃马甲。   J女士是女的,这个人就必须是男的。   姜姒一拍脑袋,用最快的速度给她的小马甲取了代号。   W先生。   随便翻了几页新闻,姜姒给W先生打造了一个人设。   神秘土豪,他对电影亳无鉴赏能力,砸钱能力一流,就是影视行业中最好忽悠的那种煤老板。   为什么W先生要花30亿投拍科幻片?   他小时候很穷,向往上太空,拍《星球》只是为了满足童年的科幻梦想。   听了姜姒的计划,任副总深深理解。   J女士这个名字,于姜总而言,是光环也是负担。   这一次,姜总希望不被这样的光环所缚,自由自在地做电影。   几天后,影片《星球》在官博上放出了全球海选的消息。   与此同时,综艺《演戏真的好难》的官博转发了这条微博。   网友们看到这部号称“华夏影史上投资最高的电影”,仔细看了看后面的零,还以为是自己数错了。   是的,没错!   不是三千万,也不是三个亿。   《星球》的投资有整整三十亿!   网友纷纷嘲笑,一定是不知名的小剧组在自炒,等到热度上来了,然后再官宣真实投资。   【影视圈的钱这么好赚?30亿都能吹出来,笑掉大牙了。这是哪来的野鸡剧组?】   【这个热度也能蹭……谁有这么大的脸敢自称影视之最啊。】   【别笑了各位,你们没看到投资人那里写的是W先生吗?这个人该不会和J女士有关系吧?】   这个网友发现了真相,大家迅速点开《星球》的选角宣传海报,底下明晃晃一行大字:W先生。   网友马上跑到望葵影视和J女士的微博下面,疯狂发问。   没一会儿,望葵官博发了一条微博,澄清J女士和W先生并无关系,并且透露J女士近日有新片计划,她对《星球》毫不知情。   网友们上下一联系,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好家伙,合着这个W先生是在碰瓷啊!   真人不露面,搞一个代号;砸了很多钱,投资一看就要扑的项目……   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点,W先生想复制J女士的成功!   网友们哄堂大笑,一个煤老板也想模仿J女士?   她的成功是随便能复制的吗?   众所周知,J女士能走到今天,靠的是精准把握观众审美,还有为行业做贡献的远大理想。   更逆天的是,J女士还拥有玄学体质。   W先生是谁?他也敢碰瓷J女士。   网友一边骂W先生,一边给J女士吹彩虹屁。   姜姒对网友的议论非常满意,看来,他们都很讨厌W先生,她的亏钱计划这次绝对能稳住。   至于W先生是何身份,网友猜来猜去,也猜不到姜姒头上。   姜姒噗嗤一笑。   想不到吧,我碰瓷我自己。 第62章 【二更】陆太太这么作,……   最近,姜云皓忙着讨好姜姒,绞尽脑汁想办法。   翻看日历,姜姒的生日越来越近。这时,姜云皓想起之前保镖说的话。   自从姜姒被找回姜家后,这几年,他们家好像从未给她办过一场生日宴。   姜姒和姜锦月的生日很接近。   姜锦月的生日在前,姜姒的生日在后。   家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姜锦月身上,姜姒成了被忽视的那个人。   一直以来,姜云皓都在被姜家灌输着一个概念。   姜姒是亲生的,而姜锦月是外来的孩子,更要精心呵护,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于是,姜家人把所有关爱都给了这个养女,却彻底忽视了亲生女儿。   这样荒谬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家。   思及此,姜云皓立即拿过手机和钱包冲下楼。   姜姒的生日快到了,他要给姜姒买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姜云皓去的是离家最近的商场。   他记得,他在手机广告上看见过,这家商场新开了一家民国主题的服装店。   姜姒不是喜欢旗袍吗?要不他买件旗袍送她。   姜云皓在旗袍店里绕了一圈,一件都不好看,完全没找到合他心意的。   姜姒向来挑剔,连他都瞧不上的东西,她肯定也不会喜欢。   姜云皓烦躁地从店里走出来,茫然地扫视着商场,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挑生日礼物。   周末,商场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姜云皓百无聊赖地在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打完了好几盘的游戏,把把都输,他的心情愈发烦躁。   刚抬眼,姜云皓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星沉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陆星沉转过身,正好对上姜云皓的视线。   三秒后,双方整齐划一地别开视线。   陆星沉一溜烟跑走了,跟见了鬼似的。   姜云皓沉思了几秒,看着陆星沉的背影,跟了上去。   五分钟后,姜云皓看见,陆星沉走进了一家高奢珠宝店,他站在橱柜前,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   陆星沉对这些没什么概念:“最近流行什么款式的珠宝?”   当店员询问礼物送给什么年龄段的人时,陆星沉却沉默了。   他说话磕磕巴巴的:“二十四?要么是二十三?”   姜云皓将陆星沉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他骤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店员笑容不改,戴着白手套,取出玻璃橱窗里的一款项链,放在了陆星沉的眼前。   “二十岁出头的女生,大部分都会喜欢这样的款式,您看满不满意?”   陆小少爷的感情经验为零,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给女生挑选礼物了。   再者,他一想到姜姒那挑剔至极的脾气,就觉得为难。   在陆星沉犹豫的那几秒中,他身后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他不要,我要了。”   陆星沉回头一看,不是姜云皓还有谁。   卧槽,居然尾随他到这里了。   他们对上视线,眯起眼看向对方。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前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   现在,他们又因为要给姜姒送礼物,顿时紧绷了起来。   陆星沉故意呛姜云皓:“这条项链钻石太小了,我看不上,拿条钻石更大的过来。”   店员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少年的家境优渥。虽然两人年纪不大,但一看就知道是不缺钱花的主。   看来,今天能做成笔大生意。   店员赶紧拿出旁边的一条项链:“这条项链价值二十万,符合您的要求吗?”   姜云皓立马抛弃了原先的那条,要继续竞争下去。   他讽刺陆星沉:“才二十万,有没有更贵的?”   陆星沉深吸一口气,姜云皓和他杠上了是吧。   亏他好心,把姜云皓带到家里见姜姒,他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啊!   他修长的手指点在玻璃橱柜上,敲了敲:“把你们店的镇店之宝拿出来,我要买。”   店员兴奋得手都要发颤了,努力平稳声线:“好的顾客,那条项链要五百万,你确定要买吗?”   陆星沉:“这是你们店最贵的吗?那就买这条了。”   姜云皓眯起眼,看着店员小心翼翼捧出那盒镇店之宝。   等她走到跟前时,他冷不丁拦住了陆星沉伸出的手。   “这条我要了,我出双倍价格。”   陆星沉想揍死姜云皓的心都有了,他以为这是在拍卖会啊,怒道:“我先来的,后来的人滚一边去。”   姜云皓不屑:“价高者得,我比你出的钱要多。”   “你信不信我把这家店买下来!”   “我也能买,这家店明天就能写在我的名下!”   “……”   乍一听,这好像是两个幼稚鬼的无聊对话。   两个小少爷身上不凡的气质证明了一点,只要他们愿意,这家店随时可以易主。   短短的几句对话里,店员有点恍惚,她以为自己已经换了两个顶头上司。   这天下午,陆星沉和姜云皓陷入漫长的拉锯战。   -   这时,姜锦月悄悄地回国了。   姜锦月回国是为了找那些气运人物,检验他们是否还在乖乖听话。   她决定来个突击检查。   她没通知任何人,将航班信息捂得很牢。   此时,姜家很安静。   姜锦月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姜母回头,眼睛一亮。   姜母上前抱住姜锦月:“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我今天刚好有空,早知道去机场接你了。”   “而且现在家里没人,云皓也出去了。”   姜锦月随口问道:“云皓去哪了?是不是又去网吧了?”   姜母:“最近,他跑陆家跑得很勤快,都跟住在那里似的。”   提到陆家两个字时,姜母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姜锦月一怔,姜云皓和陆星沉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姜锦月上楼,放好行李。   她扫了一眼房间,依旧干净如初,和她离开前一样。   姜云皓早就把日记本放回原处,连锁都被他偷偷修好,半点没惊动家里人。   姜锦月给姜云皓打了个电话,上回,他撒娇任性的时候,她的态度多少有点凶了。   她还是哄哄他吧。   姜锦月没能如愿,彩铃都响了两轮,还没人接。   姜锦月皱起了眉,拨打出了第三个电话。   这次,很快有人接听了电话,姜锦月刚想开口说话,那人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态度相当不耐烦。   “烦不烦啊,小爷现在正忙着,有屁快放!”   “小皓?”姜锦月狐疑地看向手机,这一刻只余下了诧异。   那头,姜云皓赶紧看向屏幕。   来电显示竟是姜锦月。   姜锦月定了定心神:“你在哪里呢?”   姜云皓随手扯了个谎:“在家。”   姜锦月温柔地拆穿他:“可我在家里没见到你啊。”   姜云皓沉默了。   姜锦月怎么突然回国了?   手机那头传来了另一道声音,陆星沉的语气听上去是在炫耀:“姜云皓,这东西是我的了。”   姜锦月听见对面的人手忙脚乱了一阵,杂音传了过来。   只听得姜云皓落下一句:“我现在在忙,挂了。”   姜锦月放下手机,听到陆星沉在姜云皓旁边,她反倒安心了不少。   男孩子们总会有秘密的。   没过多久,姜锦月便准备出门。   尽管她做了一些医美,勉强让颜值回升了些,但是,过几天就要办生日宴了,她必须以最佳的面貌出场。   姜锦月和姜母说了声,就出门去了美容院。   刚到美容院门口,她发现陆星沉和姜云皓正从对面的商场走了出来。   两人推推搡搡,好像在争执。   过了一会,他们又重新走进了商场。   姜锦月脚步一停,跟了过去。   她看见他们停在了一家大牌化妆品门店前。   刚走近,她就听到他们的声音。   “这个比较好看。”   “不要那个,旁边那个色号好,买这个。”   “现在不是我买礼物吗?”   听到礼物这两个字,姜锦月就笑了。   原来他们神神秘秘的,是在给自己挑生日礼物啊。   刚才姜锦月的一通电话,让姜云皓错过了最佳时机。   那条项链被陆星沉抢先买下,他付完了钱,包装好后,还把盒子死死地捂在了怀里。   姜云皓不服气,跟了他一路,紧盯着这份礼物。   无奈之下,陆星沉只能答应,帮姜云皓选样别的礼物。   还没平静多久,两人因为意见分歧,又在店里吵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这一幕竟然会被姜锦月撞见。   姜锦月笑着,正准备上前。   突然间,她听到陆星沉仰着头,一脸骄傲地炫耀:“姜姒是我大嫂,我当然更了解她。”   姜锦月的脚步一滞。   是她听错了?   陆星沉竟然叫姜姒大嫂,他不是最讨厌姜姒了吗?   紧接着,姜云皓更为得意地开口:“姜姒是我亲姐,我是她唯一的亲弟弟,肯定要听我的。”   陆星沉被弄得头大:“那你还要我帮你挑吗?”   这攀比的场景,落在姜锦月的眼中,无疑是新的打击。   “云皓,星沉。”   陆星沉他们纷纷回头,皆是一怔。   姜锦月面色苍白,挤出个笑来:“怎么了?我听到了妹妹的名字,你们的关系好像变好了?”   这一次,没人应和她,来说姜姒的坏话。   陆星沉直视着姜锦月的眼睛,半晌没吭声。   许久,他才嗯了一声:“姜姒经常会管着我,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   “她不准我打架,不许我抽烟,更不能容忍我考全校倒数,还会强迫我去补习班……”   陆星沉一条条将姜姒为他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锦月和姜云皓都沉默了。   姜云皓心想,姜姒对他真好,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待遇啊。   姜锦月则心下一松。   姜姒竟然给陆星沉列下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陆星沉最不喜有人束缚他。   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听从她?   刚才陆星沉他们的异常举动,也有了解释。   安诗雅不是同她说过,陆凛看上去很宠姜姒。因为陆凛的迁就,陆星沉他们对姜姒的态度才被迫改变了。   陆星沉害怕陆凛,自然会假装顺从,来包容姜姒的作威作福。   今天的生日礼物,想必也是如此。   姜锦月自然而然把话题绕到了学习成绩上,“我记得,你们最近不是月考了吗?”   “是不是没考好?我带你们去放松。就算考差了,姐姐也不会怪你们的。”   姜云皓和陆星沉听到这句话,相视一笑。   还以为他们会轻易上当呢?   日记本上可都明明白白地写了,姜锦月现在又想挑拨人呢。   陆星沉起了坏心思,故意模仿姜锦月先前哄他们的话,来讽刺她。   他勾着姜云皓的肩,随意一拍:“听到了吗?你这次月考考了全校倒数,也没什么关系。”   姜云皓暗自撇嘴,陆星沉是想同时捉弄他吧。   他假装伸了个懒腰,一个肘击,撞到了陆星沉的腰上。   姜云皓不动声色:“是啊,学习哪有打架来得爽快,你说对不对?”   陆星沉捂着腰应和:“那是。”   明明说的还是原来那些话,姜锦月却觉得句句都透着奇怪。   她止不住地心慌。   不过才出国几个月,好像事情都隐约脱离了她的控制。   姜云皓火上浇油,无意间戳到姜锦月的痛脚:“你是不是四级没过?我当然也能不考试啊。”   那时,姜锦月的才女人设翻车,网友骂声一片。   难道是因为姜云皓从来不看八卦新闻,才不小心提起此事吗?   还是她太过纵容了,让他们变成了真正的纨绔子弟。   这锅还得自己背。   姜锦月笑不出来:“那学习还是要学的。”   “那到底是恣意地活,还是好好学习啊?”陆星沉好像真的觉得疑惑,歪头看她。   “你这样说,我很困扰的。”   姜锦月再次沉默。   以往对待他们的方法,怎么不管用了呢?   陆星沉没了耐心,拍了下姜云皓:“待会我要去打篮球,你要不要来看?”   姜云皓立即答应了下来,他才不要和姜锦月独处。   “当然要去。”   姜锦月挤出笑:“那你们快去吧,下次再请你们吃饭。”   陆星沉离开的脚步忽然一顿,坏笑道:“你放心,生日礼物少不了你的。”   说完,陆星沉和姜云皓相视一笑,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至于什么礼物,就由不得姜锦月的喜好了。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姜锦月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尽头。   由于太过震惊,姜锦月都没发现,从头到尾,他们连一句姐姐,都没说出口。   还好她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到时每个人都会在邀请名单上。   -   郑管家拿了一张请帖过来。   “太太,收到了姜二小姐的生日邀请函。”   姜姒拿过烫金请帖,看得出请帖每一处都精心设计过。   姜姒好奇:“她还邀请了谁?”   郑管家收到邀请函后,迅速调查好了一切资料。他自然是对答如流,语气还有些愤愤。   “姜二小姐给陆家上下的人都发了请帖,还有一些她在娱乐圈的朋友,包括她的闺蜜。”   姜姒倒是没什么反应:“生日聚会在哪一天?”   “刚好在下周六。”   说到这儿,郑管家想起,太太的生日和姜锦月就差了三天,到时候被姜锦月抢了风头可怎么办。   姜姒一点也不担心姜锦月的风头会盖过她。   毕竟,姜大小姐在哪里都会是人群中的焦点。   从前是,现在也会是。   让姜姒不爽的是另一件事,她的真实生日和原主不同,反倒和姜锦月是同一天。   属于姜姒的这一天,当然只能有一个主角。   姜姒把那张精心设计的邀请函往桌上一扔。   “我要在这天办个生日宴。”   郑管家怔住,太太是想把生日宴提前吗?   难道她是为了和姜锦月再打一次擂台?   姜姒笑眯眯地开口:“客人名单就按姜锦月的来,把她的名单复制一份,挨个发邀请函。”   “对了,姜锦月的生日宴不是定在国侨酒店的一楼吗?”   “那我们就把二楼全包了。”   同一天,宴会厅就在上下楼。   宾客们会去谁的生日宴,一目了然。   郑管家深知姜姒的心思:“我一定会把生日宴现场布置成最完美,最独一无二的。”   姜姒又补充道:“最后再加一条,来宾的入场条件是穿着民国服饰前来。”   郑管家的办事效率很高。   下达任务没多久,姜锦月邀请名单上的客人,全部都收到了来自陆太太的生日邀请函。   每个拿到请帖的客人,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疑惑。   陆太太和姜锦月是同岁,可他们从来没听过,两人的生日是在同一天啊。   众所周知,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难道说,姜姒为了和姜锦月打擂台,连自己的真实生日都不要了。   直接提前了三天!   这不是胡闹吗?   姜锦月的粉丝一下子炸了。   【姜姒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失败,连个生日都能篡改。】   【姜姒要点脸吧,不是改个生日,就能成为姜锦月了。】   【希望姜姒早点醒悟,别碰瓷锦月了。】   ……   正在这时。   陆氏集团的官博突然发了一条声明。   陆凛没有微博,官博的力挺就是他的意见。   以往的微博全是工作,陆氏集团的官微,竟提到了不一样的话题。   【近期网上的不实谣言盛传,有网友对陆太太进行人身攻击,陆氏集团必会追责,希望大家谨言慎行。最后,祝陆太太生日快乐。】   官微一发,那些质疑声全消停了。   陆总都亲自出马,庆祝陆太太的假生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网友算是明白了一点,谁说陆总和陆太太关系差了?   这行为妥妥是实力宠妻啊。   陆太太这么作,陆总也能陪着她胡闹。   好宠,莫名磕到了呢! 第63章 【一更】因为J女士,姜……   姜锦月回国后,她先见了陆星沉和姜云皓,发现事情基本在她掌控以内。   现在,她准备去见陆司越。   因为她和陆司越都是公众人物,姜锦月戴着口罩和帽子,去了陆司越的工作室。   姜锦月敲了敲门。   杭以声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微微一怔。   门口站着一个人,她戴着口罩和帽子,脸几乎被完全挡住,但能看得出来,她身形纤细。   杭以声心里闪过一个人影,他惊喜地开口:“陆太太!”   姜锦月一愣,什么陆太太?   下一秒,杭以声转头,往屋里喊了一声:“司越,陆太太来了!”   姜锦月一头雾水,他们在说谁?   杭以声刚喊完,陆司越就长腿一迈,急切地走到了门口。   他修长的手抵在门边,一双瑞凤眼直直望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尾音愉悦地扬起。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是来看我的?”   空气沉默了一会。   姜锦月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她按捺住不安,有些僵硬地抬起手。   她摘下帽子和口罩,看着陆司越,甜甜地笑了。   “司越,是我。”   姜锦月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司越,一字一句道:“我回国了。”   话音落下,空气死一般地沉寂。   陆司越一怔,随即他有些失落,原来姜姒没有过来。   姜锦月出国很久了,今天她突然回国,他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但不知怎的,陆司越心里只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姜锦月一直注意着陆司越的反应,她清楚地看见,陆司越眼底暗了下来,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雀跃。   她有些震惊,难道陆司越不欢迎她过来吗?   陆司越垂下眼,他转身离开,落下一句。   “进来吧。”   姜锦月走了进去,她敏锐地察觉到,当她走进来以后,乐队里的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十分沉默。   她心想,可能是她太久没来这里了,他们和她有些生疏了。   为了打破沉默,姜锦月想随便找一个话题。   她扫了屋内一眼,视线一顿。   左边放着一个雕花椅子,上面的纹路复古精致。   椅子上半靠着一个杏色软垫,边缘绣着深深浅浅的花,看上去精致又漂亮。   姜锦月不自觉弯起唇,她走了过去:“这个椅子看上去好特别啊,我可不可以……”   蓦地,好几道声音响了起来。   “你别过去!”   “别碰那把椅子!”   “……”   姜锦月脚步顿住。   她十分不解,不就是一把椅子吗?看他们的反应,好像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姜锦月看着陆司越,她委屈地开口:“我做错什么了吗?”   陆司越没看姜锦月,他只微微侧身,挡住姜锦月的视线。   “她不喜欢有人碰她的东西。”   她?   姜锦月心里忽然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缓缓地问了一句。   “这把椅子是给谁准备的?”   杭以声十分自然道:“陆太太啊。”   姜锦月僵硬地看过去,问道:“哪个陆太太?”   “当然是姜姒啊。”杭以声开口。   姜锦月声音轻微颤抖。   “刚才开门的时候,你们说的陆太太……也是姜姒?”   “对啊,陆太太人可好了。”杭以声笑着道,“我们都喜欢她。”   听到杭以声提起姜姒,姜锦月的心里浮起了恐慌。   姜姒她……竟然来过陆司越的工作室?   姜锦月想到,她出国以后,忙着去攻略傅济臣。   她确实忽视了陆司越,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司越才对姜姒改观了吗?   那么,只要她重新让陆司越意识到。   只有她能给他独一无二的关注,他就会重新回到她的掌控里。   陆司越坐下来,准备去练歌。   姜锦月坐在他对面,她刻意放缓了嗓音,温柔道。   “我出国以后,因为太忙,所以没有怎么联系过你。但我现在回国了,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哦。”   陆司越根本没听清姜锦月的话,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现在,他时不时看向手机。   陆司越准备给姜姒买生日礼物,他希望这个礼物可以让姜姒满意。   所以,他加了郑管家的微信,想打探一下姜姒的喜好。   这时,陆司越手机振动,郑管家发过来一条信息。   郑管家:【三少爷,您想问我什么?】   陆司越回复一条信息。   【姜姒她最喜欢什么颜色?】   郑管家迟疑几秒,回道。   【应该是鲜艳的颜色,比如红色、杏色、绿色……】   下一秒,郑管家又发过来一句。   【不过,什么颜色太太都驾驭得了,在颜色方面,太太应该没有什么偏好。】   陆司越:……   姜锦月见陆司越频频看向手机,她小声问了一句:“你很忙啊。”   陆司越快速地打着字,头也不抬地开口。   “我确实挺忙的。”   忙着给姜姒买礼物。   姜锦月心想,难道陆司越在思索,给她挑选什么生日礼物吗?   她笑着提醒了一句:“我的生日宴,你要准时到哦。”   听到生日宴这几个字,陆司越脑海里浮现了姜姒雪白精致的小脸。   他漫不经心笑道:“我当然会准时过去。”   姜锦月不知道,她和陆司越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得到陆司越肯定的答复后,她放心地笑了。   -   生日宴那天很快到了。   夜里,灯光从宴会厅倾泻而下,照亮了地面,仿若白日。偌大的宴会厅前,停着一辆辆豪车。   名媛、明星们陆陆续续下车,走进宴会厅。   媒体们早早到了这里,他们没有邀请函,无法入内。   但即便蹲守在门口,也可以掌握到有效的信息。他们飞快地按着快门,咔嚓声接连响起。   姜姒派人联系了VOGUE的主编,让主编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交界处,安排一场拍摄。   主编和陆家有交情,她同意了。   凡是来到宴会厅二楼的人,都可以在楼梯处进行拍摄,到时候,这些照片会放在VOGUE的官方微博上。   也就是说,谁如果想登上VOGUE的视频,就必须上二楼。   姜锦月今天才刚刚得知,姜姒安排了这场拍摄。   她非常生气,觉得姜姒在耍手段。   但姜锦月转念一想,她在娱乐圈人脉甚广。   他们是看自己的面上来生日宴的,最后,肯定不会去姜姒那里。   这时,门口进来两个人。   姜锦月认出,这是和她合作过的导演古远深,他带着他的女儿过来了。   但是……   为什么古远深和他女儿,一个穿着民国的西装,另一个穿着旗袍?   姜锦月没有多想,她笑着走过去:“我给你们安排了座位,你们……”   这时,古远深有些尴尬地打断她的话。   “不用了,我准备去楼上。”   古远深的女儿准备出道了,如果他女儿可以登上VOGUE的官博,对她未来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   闻言,姜锦月怔住。   她正要继续开口,古远深已经和他女儿走上了二楼。   古远深望了过去,他看到了一节节墨绿色的台阶,楼梯绵延往上,蜿蜒成半圆弧的形状。   拾阶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木质色调的墙。   墙上错落有致地贴着几张黑胶唱片,左上方挂着一盏复古的壁灯。   豆绿色的灯罩,金属色泽的灯座,昏黄的光线落下。   再往上走,能看到一面精致的花墙,上面点缀着昂贵的朱丽叶玫瑰,极有氛围感。   单单一个拍摄的楼梯,就已经布置得如此用心。   可想而知,二楼宴会厅该有多么奢华雍容。   姜锦月看着古远深就这么上了楼,她难以置信。   他竟然不来自己的生日宴,去了姜姒那里?   姜锦月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宾客,难道每个人都会冲着VOGUE去吗?   她朝门口看去,现在进来的人,是曾经和她炒过CP的小生卓逸。   姜锦月心想,当初他们这对国民CP可是热门CP,超话粉丝数一骑绝尘。她知道,卓逸定是为了她来的。   看着卓逸,姜锦月嗓音很甜。   “你来啦,我们等会在微博上发张合照吧。”   下一秒,卓逸皱眉。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营业早就结束了?”   他这次是专门为了VOGUE拍摄来的。   卓逸近期没什么作品,他的热度已经下降了很多,时尚资源也停滞了很久,他急需攀上VOGUE这条线。   姜锦月眼睁睁地看着卓逸走上了二楼。   她气得差点黑脸,但一想到门口还有媒体,她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恢复表情。   然而,现在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锦月看着那些进来的人,一个个都上了二楼。除了她的几个死党还在这里,其他人都去了二楼。   愈加显得她这里空荡荡的。   姜锦月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她的手死死抵着掌心。   她不信,陆家人也会去姜姒的生日宴。   这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宴会厅门口。   姜锦月半眯起眼,车牌号很眼熟,好像是陆家的车子。   莫非是姜姒?   姜锦月站在国侨饭店的大堂,隔着玻璃看外面。   只见司机跑下车,殷勤地帮着开了车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小巧的脚尖,那人穿了一双款式特别的小高跟。   姜姒下了车,一身月白蝉翼纱旗袍,她戴着口罩,光凭一双眼睛也让人频频回望。   清丽脱俗。   仿佛是察觉到一旁的视线,姜姒偏头看去,刚好看见姜锦月。   姜姒缓缓往里走,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姜锦月身上,也不移开。   在宴会厅的水晶灯下,光线交织。   姜姒容貌极盛,明艳又清绝。   不输于任何女明星的逼人艳色。   姜锦月竟被这艳光,硬生生地逼退了一步,她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子。   她猛地抬头。   这是姜姒!   在姜姒的身上,根本找不出原本畏缩阴沉的模样,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耀眼夺目。   这还是那个被她一直打压的姜姒吗?   失控、诧异、恐惧……   百般滋味漫上心头。   姜锦月第一次退缩了。   和姜锦月惊慌失措的模样相比,姜姒耀眼无比,让人挪不开眼睛。   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姜锦月惨败。   姜姒视线定格在姜锦月的身上,她那双清亮分明的眼睛,像是能看到姜锦月的心底。   下一秒,姜姒朝姜锦月歪头一笑。   姜姒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仔细算算,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和姜锦月碰到吧。   姜姒笑意盈盈地走向姜锦月,后者反而心神一凛。   姜锦月从内心深处涌上一阵恐慌,甚至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样的姜姒,她真的能比得过吗?   姜姒已经在姜锦月的面前站定,不是都说姜锦月是国民白月光?那就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姜姒朝她略倾了倾身子。   随着姜姒的动作,她那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像是最高级的绸缎,从肩膀上滑落了下来。   浓郁的玫瑰冷香,萦绕在空气中。   这时,当着姜锦月的面,姜姒微微扯下口罩。   姜锦月又往后退了一步,眼底露出惊艳之色。   随即又生出了懊恼,她居然被姜姒的一张脸,乱了心神。   姜锦月命令自己打起精神,她头一次用上了全部的心神,来应付那个曾经被她瞧不起的丑小鸭。   很快,姜姒便戴上口罩,直起了脊背,她倨傲地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姜锦月。   姜姒眼底露出嫌弃之色,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你也不过如此啊。”   话音落下,姜姒头也不回地朝二楼走去。   她态度轻慢,像是随手扔掉了一件垃圾。   姜锦月怔在原地,她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像是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无处可躲。   姜锦月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有遇到过不顺心的事情。   她的内心早已傲慢无比,受不了任何刺激。   特别那个人还是姜姒。   被姜姒这么一激。   姜锦月的心理防线被击溃,头脑发热,提起裙摆就往楼上冲。   “姜姒,你站住。”   姜姒施施然地转过身:“你也想来拍照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姜姒站在台阶上方,姜锦月在下。   依旧是从上到下,俯瞰姜锦月的姿势。   姜锦月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姜锦月脱口而出:“谁稀罕啊,我又不是那些喜欢占便宜的跳梁小丑,连这种热度都要蹭。”   她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自然没过脑子。   姜姒挑了下眉,她都想好好夸一夸姜锦月。   她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得罪了一批人的。   姜姒啧啧两声,娇声道:“你可真厉害啊。”   简短的一句话,姜锦月硬生生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这话一出,姜锦月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扫了一圈四周。   那些拍完照片的人,都看了过来,VOGUE的主编同样面色不善,毕竟谁被这样贬低,心情都不会好。   姜锦月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冷静了,可小腿却不可控地虚软下来。   她只得收敛神色,转身下楼。   姜姒撇了撇嘴,姜锦月真不经玩,太没意思了。   姜锦月刚下楼,就遇到进来的陆星沉和姜云皓。   看着他们朝她走来,她原本失落的情绪冲散了大半。   姜锦月笑着迎上去。   陆星沉扯了扯唇角,递过手上的东西:“这是给你的,我们一起买的。”   陆星沉笑得很坏:“你不会嫌弃礼物太轻吧?”   姜锦月:“当然不会。”   把礼物拿给姜锦月后,陆星沉就准备上楼。   姜锦月赶紧叫住人:“等等,你们上去做什么?”   “我还没给姜姒送礼物呢。”   陆星沉晃了晃手上的礼物盒子,姜锦月这才注意到他还拿着一件礼物。   盒子很小,和她的大盒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姜锦月拿着手上的盒子,心里稍定。   这盒子怎么这么重?姜锦月托着盒底,眉头皱了起来。   等姜锦月回家打开盒子的时候,就会发现,里面哪是珍贵的礼物。   而是好几本英语书,和游戏手柄。   他们给姜锦月上了一课,盒子大了,装的也不一定是好东西。   姜云皓和陆星沉非常小心眼,他们要好好整一下姜锦月。   他们暂时还不会让姜锦月知道,两人得知了真相。等他们玩够了,再出其不意地吓她。   -   姜姒虽然已经准备了W先生的马甲,但是J女士这个人不能消失。   J女士近日没有工作安排,但不意外着她没有私人生活啊。   看,生日宴不就来了吗?   想要让她的生日宴更引人注目,姜姒决定用流量很大的J女士给自己引流。   与此同时,姜姒为了证明她不是J女士,煞费苦心。   她给自己买了份礼物,然后用J女士的名义送给她自己。   待到网上的热度已经发酵,姜姒立即通知了任副总。   很快,望葵公司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任副总带着一份礼物出现,顿时吸引了媒体注意。   “任副总,请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难道你是来参加姜姒的生日宴吗?”   “J女士也会来吗?”   想起姜姒教的话,任副总说:“J女士让我来给陆太太送一份礼物。”   “两人因为喜欢旗袍私下有了交情,她们都姓姜,三百年前算是一家人。”   任副总并未多言,他送完礼物就离开了。   深藏功与名。   网友炸了。   为什么社会名流都去了姜姒的宴会?真正的原因在于J女士啊。   J女士本人并未到场,但她的玄学体质再次发挥了作用。   未见其人,但她的传说一直都在。   J女士到哪儿,光就照到哪儿。   姜姒生日宴这晚,头顶的月光皎洁;满室星光闪瞎了大家的眼睛;酒店外面有警车驶过,一个通缉犯被抓……   从月光、星光到正道之光。   众所周知,越离谱的人设越能立得住。   因为J女士,今晚的光似乎又更加明亮了! 第64章 【二更】陆凛穿着民国军……   国侨饭店外头,来往的车辆依旧没停。   可下车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去了姜姒的生日宴。   姜母原本留在里面招待客人,她突然发现,根本没多少人来这儿。整个宴会厅空荡荡的,一点儿也不热闹。   “锦月,这是怎么回事?”   姜锦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连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她只是庆幸,陆凛今晚不会来。不然剩下的那些宾客,一定会冲着陆凛的名头,去姜姒的宴会。   -   二楼。   姜姒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点开一看,是陆凛发来的。   他快到了。   陆凛在抵达之前,给姜姒发了条信息报备。   姜姒犹豫几秒,算了,还是给陆凛一个面子吧。   陆星沉帮姜姒拿来了小点心,没想到,姜姒看也没看他,便转身下楼。   他叫住人:“你去哪?”   姜姒娇脆的声音落下:“找你大哥去。”   陆星沉一怔,他大哥要来?那他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他总有种预感,等会儿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到时候,他们两人夫妻联手,战火烧得太广,烧到他可怎么办?   陆星沉一把拽过吃蛋糕的姜云皓,后者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一脸茫然。   陆星沉准备找个角落待着:“走吧,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姜姒缓缓走出大厅,站在了旋梯的最上方。   陆凛的车子刚好到达,他走进大厅,仰头望去,刚好对上姜姒的眼睛。   今晚,陆凛竟为姜姒,穿了一身军装。   他手臂的两侧是金色的肩章,藏青色的高级呢料,镀金的纽扣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泛着冷色调的光泽。   腰上还甚至别了皮质枪盒。   一身戎装,冰冷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陆凛戴了顶军帽。   他抬眼的那一刻,帽檐压得极低,将他那双天然冷感的眼睛,衬得如同青铜浇筑那般冷峻。   姜姒差点失态,扶紧了楼梯。   她又一次在陆凛身上,见到了陆望的影子。   两人隔着楼梯对望。   旗袍、军装。   好似映亮了满室的光亮。   这一刻,姜姒和陆凛仿佛成了同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是谁,都走不进他们的空间。   姜锦月走出的那一刻,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脚步一滞,不敢相信,她在陆凛身上看到了一个词。   迁就。   姜姒想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补,她骄矜地仰着头,破例向陆凛伸出了手,姿态端得非常高。   看吧看吧,她都纡尊降贵地出来迎接了。   姜姒又瞥了一眼姜锦月的方向,朝陆凛示意。   一个眼神看过来,陆凛就懂了她的意思。   陆凛笑了一下,提步上楼,握住了姜姒的手。   姜姒的手纤润柔白,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心。   门口又有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停下来。   下车的人是姜家大哥姜方朔,和傅济臣身边的吴特助。   姜锦月立即认出了吴特助的身份,她猜得没错,傅济臣回国了,所以她才联系不上他。   她笑着上前。   傅济臣远在国外,根本不可能认识姜姒,这次一定是因为她来的。   今晚,傅济臣终于让她在姜姒面前长了脸。   吴特助像是没注意到姜锦月这个人,径直绕过了她。   他当着陆凛的面,把礼物递给了姜姒。   “陆太太,这是傅总给您的生日礼物,他只是祝贺,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吴特助慎重地打开了盒子。   傅济臣以2000万拍下淡黄色的红十字钻石,在吊灯下闪着光。   枕形切割的钻石,从顶部看去,内里的十字更是耀眼特别。   姜姒当然是站在陆凛这边,傅济臣又算什么?   这样珍贵的钻石,姜姒只看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挪开了视线,她扭过头,用鼻音哼了一声。   “我不喜欢。”   姜姒语气坚定,她说的不喜欢是真的不喜欢:“陆先生在这里,别的男人送的礼物,我不收。”   换句话就是,傅济臣竟然想撬陆凛的墙角。   陆凛也拍下了钻石,准备送给姜姒。   价值两亿的“玫瑰之魂”的紫粉色钻石,极为罕见,是世界上最大的梨形切割钻石。   姜姒最喜欢玫瑰,恰好和她的心意。   其实主要还是看人。   就算这玫瑰之魂是傅济臣送的,姜姒也不会喜欢。   陆凛转身看向吴特助,声音比夜风还冷:“请转告你们傅总,别人的夫人不需要他来献殷勤。”   姜方朔刚好目睹了这一过程,他不由得看向姜姒。   没想到,连傅济臣这条人脉,姜姒都能搭上。   随着陆凛的到来,姜锦月宴会厅本就寥寥无几的客人,全都和她道了歉,然后一脸兴奋地走上了楼。   他们都是冲陆凛才去的。   姜方朔瞥了姜锦月一眼,像是在质问她,什么时候得罪了陆凛。   姜锦月的宴会厅已经没人了,姜方朔带着人直接上了二楼:“反正生日宴都在同一天,不如就一起吧。”   姜方朔的脸皮倒厚。   姜姒眼睛转动,狡黠地一笑:“那好吧。”   当姜家人走进二楼的宴会厅,他们被里面的布置震撼到,无一处不奢华,全是民国风的装扮。   小到连台上的一捧花,用的都是顶级玫瑰。   恍惚间,他们以为误入了繁华的旧上海,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稍作停留,便迷失在了这片喧嚣之中,他们在其中穿梭而过,根本舍不得离开。   和姜锦月的生日宴不同,姜姒这边宴会上的客人络绎不绝,笑声不断。   每位客人身上都穿着民国的服饰。   衬着姜锦月他们一行人,像是异类。   姜方朔走上前,他的口中除了工作就是姜家的面子。   果不其然,姜方朔一开口,就是在谈陆氏集团和姜家的合作。   姜姒装作搂住陆凛的手,其实她借机用手肘抵了一下陆凛的腰间。   陆凛迅速会意,做出了配合的姿态。   陆凛声音很淡:“我只听我夫人的,这些事由不得我做主。”   姜姒对陆凛的配合十分满意,她不遗余力地抹黑姜方朔,反正她就是看这个老古板不爽。   她沉吟几秒,娇声道:“那我可不太愿意。”   “上次,大哥好像是被鬼附身了,我有点害怕。”   姜姒故作委屈的模样,让姜方朔气了个仰倒。   对他来说,姜姒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还在陆凛面前抹黑他。   姜方朔以为,他还和从前一样有威严,厉声批评她:“姜姒,你别乱说话,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姜方朔觉得,陆凛不是那种会被枕边风吹动的人。   可没想到,陆凛居然还真信了。   姜家人眼睁睁看着,陆凛低声哄着姜姒。   抬起头的时候,陆凛的神色瞬间恢复了平常的冷峻,像是蒙上了更冷的冰霜。   “我夫人胆子小,禁不得吓,希望你们以后谨言慎行。”   姜家人:“……”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们对姜姒的真实性格多少也有了了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憋得狠了,性子愈发骄纵。   按照姜姒的脾性,她一生气,定会踩到别人头上撒野。陆凛是从哪里看出来姜姒胆子小的?   姜姒还一唱一和地配合,她垮起一张小脸,扯着陆凛的手臂:“陆凛,我不管,你要哄我!”   她还眯起眼,看着姜方朔。   陆凛:“姜姒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姜方朔算是明白了陆凛的态度,由于姜母之前的举动得罪了姜姒,也间接得罪了陆凛。   所以,姜家和陆氏集团以后的合作,基本是泡汤了。   姜家和陆家说是商业联姻,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姜家依附于陆家。   就算陆氏集团拒绝合作,陆家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姜锦月看了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很嫉妒,嫉妒得发狂。   陆凛明明是个冷情冷心的人,和他少有的几次见面,他也从未用正眼瞧过她。   凭什么?凭什么姜姒用了几个月就能轻易走进他的心。   姜方朔察觉到姜锦月脸色不对,直接把人拽走了。   这一晚,姜锦月过了一个孤零零的生日宴。   像从前的姜姒一样。   姜家人一走,姜姒利用完陆凛,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   手上的温度一空,陆凛反而失笑。   因为姜锦月不想输得太难看,等到姜姒的宴会散场后,她才离开。   没想到,她刚好撞见姜姒和陆凛。   围在门口的记者已经蹲守了好几个小时。   他们看到有人出来,立即一哄而上,话筒齐齐地递到面前,这意外成了三人的采访。   “陆总,你以前和姜锦月有过婚约吗?”   陆凛和姜姒站在一侧,仿佛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   姜锦月隔得很远,完全是个局外人。   陆凛解释得很清楚,沉声道:“我和姜姒的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刚定下的时候,他们便说了。”   “我的联姻对象是姜家第一个女儿。”   陆凛的态度非常明确,同时透露了一点,他并不承认姜锦月是姜家人。   姜锦月心口一紧,很想直接离开,却被好事的记者堵住。   不问她,明天哪来的头条?   好不容易挤出了包围圈,姜锦月仓皇失措地坐上了车。   姜锦月的后背触到硬物,低头一看,她才发现,车上放着陆星沉和姜云皓送给她的礼物。   她想转移注意力,直接在车上拆开了包装。   司机听到后排的窸窣声,想讨姜锦月的欢心,把原本冷下来的气氛重新缓和过来。   “这是陆家少爷送您的吧,一定很贵重。”   姜锦月勉强勾起唇角,在视线落进盒子的那一刹那。   笑容彻底僵住。   盒子里哪是什么贵重的珠宝,而是英语书籍和游戏手柄!   这是在讽刺她英语差吗?   姜锦月立即检查了一下系统,发现姜云皓和陆星沉的气运值还在,没有像祁寻那般,全部消失。   所以,姜云皓他们还是喜欢她的吧。   向来傲慢的姜锦月,竟然开始不自信了。   难道是她之前对待他们的方式出了错,他们真的成了纨绔子弟。   现在她这是在自食恶果吗?   姜锦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人生,好像在她回国的那一天,就开始失控了。   -   一上车,姜姒立即拍了几下手。   她简直要为陆凛的演技,拍手叫好。   姜姒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刚才演得太好了。”   要不是她知道内情,她还真以为陆凛是一个爱妻如命的人。   只有陆凛清楚,刚才的配合不单单是出于演戏,里面暗藏着多少私心,连他也不得而知。   陆星沉只是垂眸,深深望了姜姒一眼。   看着她欣喜的模样,陆凛眼底也带上了笑意。   “你开心就好。”   欣喜之下,姜姒决定给陆凛一个奖励,带他去自己的秘密基地。   那家名为1938的古董店。   姜姒娇声道:“周末你有没有空?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凛偏头,看向姜姒,望进她眼底。   姜姒总觉得那家店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如果陆凛就是陆望,那或许就不枉此行了。   -   综艺《演戏真的好难》,在各大网站、各个影视学校都放出了海选消息,准备挑选电影《星球》的演员。   任副总在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里,租下了里面的一半景区,当做这次的海选场地。   在这里海选一天,就会烧掉非常多的钱。   除此之外,任副总还请了圈内以毒舌闻名的志野老师,来担当评委之一。   志野老师以在各大综艺节目上阴阳怪气怼人出名,他参加的节目都有极高的讨论度。   而且节目海选采取直播方式,网友们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现场的情况。   姜姒并不知道,任副总为这档综艺操碎了心。   海选消息公布后,立刻引起了网友们的热烈讨论。   网友们总结了这档综艺的看点。   壕无人性的影视基地。   毒舌的志野老师。   史上投资最高的电影。   以及……   神秘的W先生,这次可能会来到海选现场。   冲着这些名头,节目未播先火。   很多演员看中《星球》的巨大投资,他们准备参加海选。   还有很多人是J女士的粉丝,他们看不惯W先生碰瓷J女士,准备去现场看一看,W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海选那天的等候区,出现了一个奇观。   等候区里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偌大的等候区,一眼望过去,竟然人头攒动。   幸好现场有非常严苛的管理制度,才没有发生人踩人的现象。   总之,这场万众瞩目的海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   海选那天到来了。   这一次,姜姒准备全程参与选角,每一环节她都要认真把关,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优质演员,混入其中。   选烂演员,就从海选做起。   姜姒不会露脸,她选择把自己从头到脚伪装起来,然后在后台看着直播。   J女士穿旗袍,W先生就穿西装。   J女士穿高跟鞋,W先生就穿小皮鞋。   J女士是个女人,W先生就用变声器说出粗犷的男声。   从外表到穿着风格都变了,甚至连性别都变了个彻底。   方方面面都打了一层厚厚的码,姜姒不信,这样还会有人认得出是她?   姜姒打扮好后,下了楼。   客厅里的佣人看到姜姒,她先是怔了一会。下一秒,她的脸唰地一下子全红了。   很快,姜姒穿西装的消息,跟一阵风一样,迅速刮遍了整个陆家。   接下来,出现了这个场面。   佣人们一个个都在偷看姜姒,她们每看姜姒一眼,脸就又红了一点。   她们激动地讨论着。   “啊啊啊太太好帅!太太穿旗袍美,穿西装又飒,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太太比那些男明星还帅!”   “……”   陆司越恰好回了家,他听到了这些议论声,心里带着疑惑,他不经意看向前方。   前面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   这时,那人回过头,日光照亮了那人的脸。   陆司越黑色的瞳仁蓦地一颤,他喃喃道。   “姜姒?”   姜姒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宽大,愈加显得她的腰肢纤细。   她那头绸缎似的乌黑长发,此时松松地挽在脑后,只留几缕发丝慵懒地垂下。   姜姒微微抬手,黑色的帽檐压下,翘鼻上投落下阴影。她整个人看上去又英气又漂亮,带着一种超脱于性别的美感。   姜姒看到陆司越,她朝他招了招手,娇声道。   “我这样穿,看上去奇怪吗?”   不知怎的,陆司越的脸唰地一红了。他僵硬地别过头,竟有些不敢看姜姒,他声音有些哑。   “不奇怪,挺……挺好看的。”   姜姒还要说什么,只见陆司越跟逃也似地,长腿一迈飞快上了楼。   姜姒:“……”   他跑什么?   确定自己伪装好后,姜姒坐上了车。她换了一辆车,黑色的劳斯莱斯往一个影视基地驶去。   过了一会儿,姜姒到了后台。评委都在考核区,但是她本人不能出现。   后台能看清楚海选过程,姜姒坐在屏幕前,等待海选的开始。   海选开始后,网友们疯狂涌入直播间。   考核区里,评委已经就座。   除了志野老师,其他几个评委都是资历很深的影视学校老师。但因姜姒要求,任副总特地请了不太出名的人过来。   网友们在搜寻W先生的身影。   这时,有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一块非常逼真的人形立牌。   人形立牌非常高大,他穿着西装,脸上打着马赛克。他甚至还抬起一根手指,手直直指着大家。   W先生是来了,只不过是以非人的方式。   显然,这位人形立牌就是他的形象代言人。   W先生的人形立牌上,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   嚣张。   弹幕一下子涌了出来。   【W先生果然不敢露面,他很狡诈,竟然用人形立牌挑衅我们。】   【拜托J女士收了W先生吧,他真是太嚣张了。】   【J女士不要被W先生影响心情,我们都站在J女士这边。】   这位人形立牌,是姜姒特意定制的。   姜姒满意地看了一会弹幕,果然,W先生的人设塑造得相当成功,网友们很讨厌W先生。   没有人会把W先生和J女士联系到一起。   这场海选,一开始就开了个好头呢。   这时,志野老师开口:“一号。”   一号选手走了进来,网友们看了过去,有些震惊。   这不是童星朱铮吗?他怎么来参加这个海选?   朱铮是已经过气的童星,他以前国民度很高,但现在大家几乎忘了他。   他这次来,是想碰瓷W先生,来提高他的话题度。   海选的时候,选手们要先在箱子里抽签,他们抽到哪个剧本,就即兴表演那一段内容。   准备时间五分钟。   朱铮抽了签,他准备五分钟后,开始了表演。   这么多年来,他的演技毫无进步,用的一直是最开始的演法。有人吃这套,但也有人觉得,这种演法太老套了。   表演结束后,朱铮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看向评委,傲然地开口:“我能见一下W先生吗?”   这句话落下,考核区静了静。   志野老师皱眉。   “你对自己的演法很引以为傲吗?”   “刚才那段表演,你不会是自我陶醉了吧?”   “很可惜,我完全没有被你感动到,我只想问一句,你有事吗?”   弹幕飞快地出现。   【朱铮的表演有点油腻,给志野老师点个赞。】   【我觉得还好吧,朱铮毕竟是童星,表演底子在那里。】   【朱铮为什么提出要见W先生?感觉怪怪的。】   姜姒一眼就看出,朱铮心思不纯,他想蹭W先生的热度。   下一秒,姜姒靠近话筒,同时她拿起了变声器,一个非常粗犷的男声在喇叭里响起。   “You……out!”   这个粗犷的声音,抵达到每个人的耳中。   大家震惊了,这个声音……   难道是W先生说话了吗?   W先生终于开口了,有些网友们很兴奋,但也有些网友觉得,W先生不应该把朱铮淘汰掉。   【朱铮是童星啊,W先生对他还不满意,审美太差了吧。】   【W先生眼高于顶,他到底看得上谁啊?】   【没看出来朱铮想碰瓷吗?W先生就应该让朱铮出局,W先生好样的。】   【W先生的声音这么粗犷的吗?马赛克的脸,非常汉子的声音,好神奇啊。】   【有点期待W先生的真容了。】   姜姒全程掌控着全局。   接下来,W先生的粗犷男声一次又一次,传遍了考核区。   “Out!”   “Out!”   “Out!”   魔性的声音绕耳,却越听越上头。   大家没想到,这次海选最出圈的不是选手,竟然是W先生魔性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W先生有了一个别称,叫OUT先生。   “You out!”这句话,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娱乐圈。   成为了今年最红的网络流行用语之一。 第65章 【一更】姜姒带陆凛来到……   现在,进来考核的选手是向衡。   向衡是一个龙套演员,他演过尸体,演过被踩踏的人。可以说,重要的角色跟他是一点都不沾边。   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   这次,向衡来参加《演戏真的好难》的海选,并不是奢望他可以出演《星球》。   《星球》是科幻巨制,不是他这种人能够得上的资源。   向衡以前没有机会来到这么恢弘的影视基地演戏,他现在只是想进来看一眼而已。   他有机会参加表演类节目的海选,四舍五入就是在这儿演过戏了。   网友们看到向衡后,大家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仔细看他的脸,他们还是觉得很面生。   向衡低头看了一眼,他抽到的剧本内容。   他回家后发现家里发生重大变故,而造成这场事故的人正是他的朋友,他又悔恨又自责。   然后,他哭了。   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向衡怔住了。   他平时演得最多的就是尸体,面对摄像头时,他基本都是躺在那里。   现在,这节目忽然让他演一个这么有层次感的哭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向衡迎难而上,他只能先酝酿一下流泪的感觉。   他的头仰了45度,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天花板上的一粒灰尘,蓦地飞到了向衡的眼里。   他眨了眨眼,想把灰尘挤出来,但灰尘一直没出来,他只能拼命地在那边眨眼睛。   在观众和评委的角度。   他整个人像是戴上了一层痛苦面具。   结果,灰尘没出来,向衡倒是把隐形眼镜挤出来了。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他连忙蹲在地上,毫无头绪地满地找隐形眼镜。   向衡眯着眼睛,手在地上到处乱摸。   他的隐形眼镜呢?   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看到这一幕,考核区的评委都沉默了。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弹幕涌了出来。   【老天,让他演哭戏,不是让他演一个瞎子啊,他到底在满地找什么啊?】   【看到这个,我说我行我上,没人反驳吧。说真的,我上去演,感觉都比他演得好。他这演的跟内容不符啊,完全跑题了。】   【他是怎么做到,演技又尴尬又浮夸的?救命啊,赐我一双没有看过这一幕的眼睛。】   【向衡的表演堪称本场最差,哪怕闭着眼睛演,也不至于这样。】   网友们对向衡的表演,都是一边倒的骂声。   评委们看着向衡的眼神,也带着不赞同。   想到刚才的诡异场景,志野老师犀利地开口。   “你喝断片了?没醒酒就站到旁边清醒一下。”   “给树报个演技培训班,都比你会演。”   其他评委也批评了向衡的演技。   向衡知道他演技差,他接受所有的批评。   离开前,他准备向评委们道歉。   因为没了隐形眼镜,向衡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两米内人畜不分。   他根本分不清楚谁是志野老师。   向衡眯了眯眼,朝另一个评委鞠躬,诚恳地大声道。   “对不起,志野老师,我让你失望了。”   另一头的志野老师:“……”   好了,这下连他的态度也不过关了。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选手连演员都算不上,只有姜姒觉得他可以。   姜姒看着向衡,眼睛一亮,她终于找到她心目中的演员了!   让向衡演哭戏,他直接演成了一个瞎子。   完全偏题√   别人哭戏会酝酿情绪,他只会拼命地眨眼睛。   演技非常匮乏√   也就是说,如果给向衡一个剧本,他能完全反着来演,剧本绝对会砸在他手里。   不错,这就是姜姒要的感觉。   向衡他必须留下。   姜姒轻笑了声,然后,她拿起了话筒。   当向衡快离开考核区的时候,喇叭里忽然响起了W先生的粗犷男声。   “等等。”   向衡脚步一顿,评委们齐齐抬头,网友们也盯着人形立牌。   人形立牌上,W先生的身影神秘至极。   他们发现,这好像是W先生第一次说,除了“You out”以外的话。   空气停顿了几秒。   这个比一般人都要粗野浑厚的声线,此时,似乎带上了几分愉悦。   “向衡,你晋级了。”   向衡:“!”   志野老师:“!”   一众网友们:“!!”   W先生在out了很多人之后,现在,第一个受到他认可的人,竟然是向衡。   这也太离谱了。   W先生壕无人性,却审美清奇,他真是白拥有这么多钱了。   这跟他乱砸钱的行为那样,离谱作风从头贯穿到尾。   网友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W先生的审美怎么和大家完全相反啊?他真的看到向衡演戏了吗?】   【不愧是一出手就投资三十亿的男人,审美恐怖如斯。】   【W先生可能只投资,一脸扑相的项目,和看上去一脸扑相的人。向衡是他的口味没错了。】   志野老师心情复杂地看着向衡,W先生同意让向衡晋级,难道是他没有发现向衡的表演精髓吗?   其他评委严肃地想,刚才那场表演里,向衡的闪光点被他们忽略了吗?   向衡本来已经被淘汰了,而现在,他成为了第一个晋级的人。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晋级了?   今天的海选结束后,W先生霸占了热搜前几。   #Out先生#   #《演戏真的好难》海选#   #W先生诡异审美#   ……   第一天海选后,W先生的Out语录出圈了,他的诡异审美也出圈了。   这个从来没有让网友们看懂过的人。   今天,他依旧跟团迷雾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   周末。   陆凛亲自开车,和姜姒一同去了1938。   他们一同踏入这家古董店时,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以无法抗拒的力量,   重新开始转动。   悬在门框上的风铃一阵响。   姜姒推门而入。   店里还是上回接待姜姒的孟老先生,他像是饱经了风霜,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坐在那里,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姜姒上前一步,指着橱窗里的枪:“这把勃朗尼手.枪我能看一眼吗?”   孟老先生依旧摇头:“抱歉,这家店在等人。”   姜姒不死心,她冥冥之中就是觉得,那把陈列在橱窗里的枪,就是她当年的那把。   陆凛站在姜姒的身旁,忽然开口:“你说这家店在等一个人,那么,店的主人一定会留下线索吧。”   孟老先生沉默几秒:“的确有线索。”   他走到店的一层,从保险箱里取出了一个木盒。   “我需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答对了,这枪就归你了。”孟老先生指了下盒子。   “答案就放在里面。”   孟老先生没见过店的主人,店传到他手上的时候,这个盒子同样传了下来。   可能眼前的这两个人,正是有缘人吧。   孟老先生问:“这家店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姜姒抿了下嘴:“是他太太去世的时间吧。”   孟老先生打开了盒子里的那张纸条,他看了眼,随即摇了摇头:“并不是。”   陆凛沉沉的声线落下:“纸上应该什么都没有写。”   孟老先生怔了几秒:“你怎么知道?”   姜姒好奇地望向陆凛。   此时,陆凛的声线显得有些低。   “因为他的夫人过世后,他的世界就崩塌了,哪由得人反复提起他夫人过世的日期。”   孟老先生收起了木盒:“我会按照承诺,将这把勃朗尼手.枪给你们。”   陈列手.枪的展示柜,用的是防弹玻璃。   上面有三重的锁,如今依次被打开。   “咔哒”一声,柜门打开。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仿佛也在此刻徐徐展开。   姜姒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孟老先生戴上了干净的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里面的东西,神色极为郑重。   他将这把枪递了过去。   那把枪落在了姜姒的手上,她转过枪身,枪的背后刻了一个字。   姜。   不知是该诧异,还是了然。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应该只有陆望吧。   即使这么多年了,这把枪依旧保持完好。   陆望一直在等她吗?   可是陆望又怎么肯定,她一定会轮回转世,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她的第二次生命难道和他有关吗?   如果她没发现,这些心血不都白费了?   重重回忆袭来,像是巨大的海啸,占据了姜姒的全部心神。   姜姒的情绪太过跌宕,身体产生了保护机制。   在姜姒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看到了陆凛惊慌失措的那双眼睛,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姜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姜姒!”   陆凛直接弯下身,绕过姜姒的腿后,将她抱起。   原本盛气凌人的姜姒,此时却像是单薄无助的孩子,小小的,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里。   陆凛抱着姜姒上了车,车往医院疾驰而去。   他的心脏像是被重物狠狠地锤击了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恐惧,惊慌。   这种情绪如此鲜明。   他害怕失去姜姒。   他宁愿昏迷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姜姒。   检查结果出来了,姜姒没有任何问题。   陆凛让其他人先离开。不知为何,他现在只想和姜姒独处。   不一会,病房里的人都散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姜姒。   陆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姒。   白色的被子安静地起伏着,姜姒正在平稳地呼吸,她睡得很熟。   他知道姜姒的晕倒和那把枪有关。   陆凛已经命人把枪装好,带到了医院。   如果姜姒醒来想要看的话,他可以第一时间给她。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好像只能听到姜姒轻浅的呼吸声。   陆凛第一次这么空闲。   没有忙工作,没有开会,只是在看一个人睡觉。   夜逐渐变深,陆凛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又是漫天的火海。   路边一辆毁坏的车,被熊熊的大火包围。   火焰瞬间舔舐了整辆车。   陆凛发了疯地冲了上去,不顾灼热的火海,直接拽开了车门,车门已经烧得滚烫。   几秒钟,他的手心就烫出痕迹,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烈火灼伤。   他恍若未觉,义无反顾地弯下身,把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陆凛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眼前的视线模糊了,连怀里的人都看不清。   只记得他抱着那句冰冷又轻飘飘的身体。   天黑得彻底,雨下得又快又急。   漆黑的夜,冰凉的雨,还有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姜姒。   天旋地转,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空虚感。   他的人生终结了。   梦里的时间仿佛倒回到一年前,陆凛身上的雨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春日。   温暖的阳光从树间落下,此刻他手上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和他的气质不太相符。   陆凛的手指停留在手.枪背面的一个字上。   姜。   没过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叫脚步声,一道娇喝声传了过来。   “喂,陆望,你拿错东西了!”   他没回头,弯了弯唇角。   梦境在最美好的地方戛然而止,倒吸一口气,陆凛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心脏在狂跳,看向病床上的姜姒。   心忽地就静了。   陆凛走到了姜姒的床边,近距离看着她的睡颜。   他明白一点,梦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姜姒。   只是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梦到,一些根本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陆凛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声,他垂眸。   是赵助理发来的。   【婚纱正在赶制中,可能还要多一些时间。】   陆凛回复后,便收起了手机。   不急,等婚纱做好,他就会知道真相。   陆凛坐在了姜姒的床边。   这时,姜姒翻了个身,小脸刚好凑了过来,离陆凛极近。   陆凛忍不住俯下身,仔细地观察姜姒的每一处五官,想将她和梦里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果然,配上姜姒的模样,梦里骄纵的那个女人,瞬间有了实质的形象。   陆凛没忍住,轻笑出声。   他刚抬眼,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姜姒睡了一觉,睡得很熟。   刚醒来,就发现陆凛离她很近,他似乎熬了夜。   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却仍然透着禁欲的味道。   刚才安静躺着的人,一睁开眼,就急着找陆凛算账,她整个人鲜活无比,让人挪不开眼睛。   姜姒眯着眼,“陆凛,你刚才是想做坏事吗?”   陆凛笑了下,也不澄清:“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姜姒一怔,这叫什么话?   姜姒现在睡足了觉,清醒得很,刚好找陆凛聊会天。   她看向陆凛,有点好奇他怎么不去工作:“你为什么一直没走啊?”   陆凛:“我在等你醒来。”   姜姒知道,陆凛陪了她一整夜,决定给他提个醒。   虽然系统告诉过她,书里的剧情并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有所改变。她也不能把事实透露给别人。   但她绕着弯子说,不就没事了?   姜姒开口:“你听过傅济臣的名字吗?”   陆凛一本正经地逗姜姒:“就是那个想撬我墙角的人?”   姜姒懵住了,陆凛记得可真牢。   姜姒:“据我猜测,他可能和陆家有点关系,或许是你另一个弟弟?”   陆凛怔了几秒,短时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姜姒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些。   他心下了解,也不追问。   陆凛淡声道:“你是在担心我?”   “想的美。”姜姒傲娇地扭过头,“我这人对钱包很宽容的。”   陆凛声音隐着笑意,顺着姜姒的小脾气:“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务必让你有花不完的钱。”   姜姒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   陆家的人知道姜姒住院后,他们一个个焦急地赶到医院。   姜云皓得知这个消息,他也赶了过来。他在医院走廊遇到了陆星沉,两人急匆匆地朝病房走去。   陆司越和陆浮笙两人,在医院狭路相逢。   他们第一次见面没有争吵,异常和谐地来到姜姒的病房。   姜姒又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她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吓得差点呼吸一滞。   现在,姜姒的床脚围满了一个个黑影,他们并排站着,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姒看了一会,认出了这些人。   陆星沉、陆司越、陆浮笙、姜云皓。   姜姒眯了眯眼。   她还没死呢,他们就给她守灵啊? 第66章 【二更】陆家人在姜姒的……   姜姒捂住心口,她没病也要被吓出病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   床脚的那群“守灵人”开始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们哪里得罪了姜姒,她怎么一大早就生气呢。   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瞪眼瞪了太久,姜姒的眼皮有点疼。   姜姒揉着眼睛,娇斥道:“你们让我眼睛都疼了。”   反正这事得怪在他们头上。   陆星沉向来能屈能伸,在病房里的这些人中,他算是调节气氛的翘楚。   毕竟,这群人中,和姜姒待在一起时间最久的人是他。   和姜姒理论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最终结果只有一个,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所以,不管对错,只要先认错就行了。   陆星沉立即低头:“我错了。”   所有人一头雾水看了过来。   陆星沉抬起头,得意洋洋地看了别人一眼。   看吧,他最了解姜姒的套路了。   没想到这招行不通,姜姒鼓了鼓嘴:“那你错哪儿了?”   陆星沉迅速转移了话题,用了其他的应对方法:“我带了草莓,在家里尝过了,特别好吃。”   陆司越拿出了昂贵的吉他,坐到角落里,默默地远离了战场。   陆浮笙眸目流转,鸦羽般的睫毛闪了闪,嘴上却不留情:“这是我朋友送的护肤品。”   “我用不到,也找不到人送,那就送你吧。”   说到护肤品,姜姒突然想到,郑管家已经把一众物品准备齐全。   那些东西里面,好像也包括了化妆包。   姜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娇声命令陆浮笙:“把那个包拿过来。”   陆浮笙一怔,他虽然不解,仍是照做。   姜姒打开化妆包,各式化妆品应有尽有。   陆浮笙忽然预感到了什么,他的眉心跳了跳。   下一秒,姜姒拿起一支口红,兴致勃勃地看向陆浮笙。   “这可是新色号,我能在你脸上试试吗?”   陆浮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姒:“我又不是你的洋娃娃,你别指望我会答应你,你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可姜姒根本不怕,歪头笑眯眯地看着陆浮笙:“那会怎么样啊?我还挺想知道的。”   姜姒拿起口红,站起身走过来。   “不准。”陆浮笙的脸上难得带出几分慌乱。他白到透明的脸上,甚至好像还有些红了。   “姜姒,我说不准。”   “那就不涂脸了,贴个美甲片也行。”姜姒倒打一耙,“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姜姒眯着眼:“姜云皓、陆司越按住他。”   一分钟后,陆浮笙一脸麻木地坐在了病床边,破罐子破摔了。   姜姒贴美甲的技术很高,她短时间就贴好了第一个美甲,顺便夸自己:“是不是很好看?”   陆司越反应很快:“好看。”   姜云皓也跟着应和:“的确好看。”   陆浮笙低头,盯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指甲,他觉得,他被陆司越这群蠢货洗脑了。   这指甲好像还挺好看的。   姜姒做完这些后,想到了什么。   她环顾了一圈房间,问:“陆凛呢?”   陆星沉洗完草莓,刚从洗手间出来。   听到姜姒的话,早上的惊魂一幕顿时挤进他的脑子。   他想起先前和大哥迎面碰上的场景,就头皮发麻。   因为他想抢在姜云皓前面进病房,结果,刚打开门,他就和陆凛打了个照面。   那双平静冷峻的眼睛,望了过来,吓得陆星沉瞬间没声了。   陆星沉只记得,陆凛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让他们好好照顾姜姒。   他开口:“大哥早上刚离开,让我们接你出院。”   与此同时,姜锦月也来了医院。   她听闻姜姒住了院,特地去了一趟陆家,想找陆星沉他们。   姜锦月没想到,人没见到,反而收获了郑管家的冷眼和阴阳怪气的炫耀。   “少爷们都去医院了,准备接我们太太出院。”   姜锦月一听,诧异得说不出话。   这么看来,除了陆星沉,陆司越和陆浮笙和姜姒的关系也缓和了。   在气运人物中,陆家人的气运值算是最高的那一批。   要是姜姒在其中挑拨离间,他们对她的喜爱值一定会减少。   气运值尽数消失后,姜锦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系统会收回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是会给她更大的惩罚?   姜锦月不忍去想,决定去医院一探究竟。   此时,她已经走到了病房外面,里头的动静很大,传出姜姒发号施令的娇脆声音。   又娇又横,哪里是讨好人的口吻。   透过门上的玻璃,姜锦月小心地往里看。   姜姒面色莹润,皮肤泛着粉,整个人容光焕发,精致异常。   根本看不出半分虚弱。   姜姒现在肌肤的状态,比起她这个没生病的人都要好。   姜锦月暗自腹诽,姜姒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姜姒难道不是在装病?   真会有人相信她的谎话吗?   可姜锦月再一看,病房里的画面令她大跌眼镜。   陆家这几人是外界眼中的刺头,他们正在做什么?   一个递草莓,一个弹吉他,连最难相处的陆浮笙,都能被人压着,忍下脾气当姜姒的洋娃娃。   姜云皓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不是忘记他是姜家人了?   当舔狗还当得这么开心。   姜锦月失魂落魄地站在外面,她恨不得推门而入,让这些人清醒一点。   姜姒分明是在呵斥、指挥他们,她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   他们太缺爱了,以为这样就能赢得别人的注意吗?   拥有系统后,姜锦月了解到,这些人内心最在意的事情,她针对每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方案。   她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   现在还不算晚,他们都没有走到祁寻这一步。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现状,那让他们再次恨上姜姒,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姜锦月正在心里盘算,听到脚步声靠近。   她立即小跑离开,进了电梯。   姜锦月一路跟着姜姒他们,来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又是一轮新的修罗场。   陆家给陆星沉配了专属汽车和司机,他打开车门:“坐我的车。”   陆司越挡在了车前:“不行,我的车更宽敞。”   看着两人的闹剧,陆浮笙轻嗤一声:“无聊。”   话音刚落,他直接拉开姜姒的车门,坐了进去。   陆星沉和陆司越跟着上了车,姜云皓也挤上了最后一个名额。   最后,姜姒迎来了一满车的人。   姜姒沉默了几秒。   最后,她嫌弃地皱起小脸,很利落地转头离开。   走之前,姜姒落下一句:“我从来不坐这么挤的车。”   姜姒坐上后面那辆车子,汽车扬长而去。   姜姒一走,陆浮笙和陆司越又恢复成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谁也看不惯谁,双双扭头轻哼。   这一幕落在姜锦月的眼中。她想不通,他们被姜姒这么对待,还能和平地相处?   甚至还在争宠?争姜姒的喜欢!   这些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姜锦月确实做的很完美。   如果没有姜姒的出现,她或许可以骗别人一辈子。   可基于谎言之上的“真心”,薄如蝉翼。   稍有不慎,就会破碎。   -   傅济臣原本也想去医院,可他迟来一步,姜姒已经出院了。   当他反应过来时,车子停在了陆宅外头。   傅济臣靠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仰头看向宁静的陆宅。   春寒陡峭,连午后的阳光都失了温度,可不远处的那座陆宅,仿佛依旧遥不可及。   至少对傅济臣来说,是这样。   傅济臣说不清楚,此时,他对姜姒是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姜姒频频让他破财,他才会产生了解她的兴趣?   还是因为姜姒是陆凛的妻子,他对她利用的心理其实占了上风?   又或者,两者皆之。   先前,傅济臣调查过姜锦月,她的确和陆家人的关系极佳。   反而姜姒是那个异类。   如果姜姒没有结婚,或许他可以和她谈一笔合作。   傅济臣转念又想到姜姒,那副生机盎然的骄纵模样,他眸光渐沉。   另一端,姜姒的车子快要抵达陆宅。   一个外卖骑手正从车外经过。   姜姒半眯起眼。   等等,刚才那个人怎么有点熟悉?   “查查,付广昌现在在哪里?”   保镖一怔,他自然知晓,太太做了舍己为人的好事,把偷盗民国文物的窃贼一举抓获。   她甚至还上了1919黄金眼。   那么付广昌不是在监狱里面吗?   可对他来说,太太的话就是圣旨,太太说什么都是对的。   保镖立即查看手机,一脸震惊:“太太果然料事如神,付广昌前几天越狱了!”   之前事情太多,又是生日宴又是住进医院,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现在有空了。   “掉头,我们去抓犯人。”姜姒小手一挥,做了个手势,“刚才那个外卖员,就是付广昌。”   保镖彻底懵了。   刚才那个人口罩墨镜都戴上了,太太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济臣看到,姜姒的车子驶到了他旁边。   还没到陆家大门,汽车便停了下来。   好像准备掉头。   傅济臣立即降下车窗,想要叫住姜姒。   姜姒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娇声命令道:“你的车子往另一条马路上开,在前面碰头。”   姜姒决定前后夹击,将犯人一击必中。   付广昌不知道,危险正朝他逼近。   进了监狱后,让他坚持下来的只有一点,就是他一定要找到J女士,然后报复她。   他抱着这样的信念,终于第二次从监狱逃离。   付广昌越狱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J女士。   此时他才发现,那天J女士朝他喷了防狼喷雾,他没看清J女士的脸,对她确切的名字、年龄和住址也一无所知。   在找到J女士前,他总得先填饱肚子,赚点钱才能继续下去吧。   于是,付广昌盗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做了几天的外卖员。   因为无人发现,他胆子愈发大了些,更是肆无忌惮。   付广昌没料到的是,居然这么巧,他送个外卖都能送到陆家附近。   这可能就是他时运不济,赶着送人头吧。   傅济臣不知道姜姒是什么意思,可他依旧按照姜姒的要求,从另一面开车过去。   当他看到付广昌的那一刻,才懂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在看见人的那一刹那,傅济臣将车子打了个转。   横在路的中央。   他逼着付广昌立即停下了小电驴。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豪车。   什么情况?   傅济臣开门下来,阴冷的声音传过来。   “别跑了,有人要找你。”   付广昌的第一反应是,他被人发现了。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的声响,是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   一辆嚣张的车子堵在了他的身后,把两面的路都堵住了。   车门打开,有人下了车。   付广昌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他要找的人吗?   反正事情暴露了,要不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报仇……   下一秒,十几个保镖下了车,身形个个魁梧彪悍。   以360度无死角的方式,将付广昌团团包围。   付广昌原本想要冲上前,硬生生踩了刹车。   算了,他不敢动了,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惹不起的,看起来比混过道上的人还厉害。   姜姒被保护得很严实,她朝付广昌笑了下。   “投降吧,你被捕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警车马上就要到了。   姜姒朝傅济臣一抬下巴,她狡黠地开口。   “逃犯是你抓到的,交给你了。”   落下这句话,姜姒迅速上了车。   黑色的宾利毫不留情地往前驶去,喷了付广昌一脸尾气。   傅济臣面色未变,冰冷至极的眼眸,闪过一丝看不清的幽光。   第二天,《1919黄金眼》播出了。蹲守观看节目的观众们,今天看到了一个非常新鲜的面孔。   锦瑟旗袍的创始人,傅济臣。   与J女士永远带着马赛克的出场不同。   傅济臣的脸并没有打码,他甚至看都没看镜头,冰冷至极的视线,微微垂下。   整个人带着极强的疏离感。   傅济臣似乎毫不在意,他的脸是否会出现在镜头上。   又或者,根本没有事情会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   看到傅济臣冷冰冰的神态,女记者的嗓音不由得轻了几分,她问道。   “请问,您是在哪里遇到付广昌的?”   傅济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极轻地扯了下唇。很快,他恢复了冷漠阴寒的神色,声线毫无温度。   “偶然罢了。”   说完这句话,傅济臣径直上了车。   他留下来,似乎只是为了回答刚才那一句话。   付广昌被抓上警车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连续两次越狱,连续两次被抓获。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彻底打消了越狱的念头。   这期视频一播出,网友们议论纷纷。   他们没看错吧?大名鼎鼎的设计师傅济臣,竟然出现在这档节目上,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是傅济臣抓到了付广昌,好神奇啊,好像和我们的J女士梦幻联动了呢。】   【原来入坑傅济臣,只要一秒钟,请大家收看《1919黄金眼》。】   【突然觉得傅济臣下凡了,他不仅会设计旗袍,原来还会抓逃犯哈哈哈。】   【付广昌第一次越狱被J女士抓到,第二次越狱被傅济臣抓到,太背了吧。】   《1919黄金眼》再一次名声大噪。   之前J女士是这里的常客,现在上这档节目的人,又多了一个傅济臣。   大家不禁感慨。   最近,上《1919黄金眼》的名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呢。 第67章 【一更】哈利路亚,姜姒……   陆星沉主动找上了姜云皓。   既然姜锦月已经回国,那么他们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这是两人故意给姜锦月设下的一个局。   他们不认为,傲慢的姜锦月会对此事起疑。   姜锦月刚回家,姜母便焦急地走过来:“云皓离家出走了,还拐走了陆家小少爷。”   姜母递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姜云皓的字迹:“我不想留在家里了,我要和陆星沉一起离开,别找我们。”   姜锦月果然中计,她立即给陆家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郑管家,态度很礼貌:“这是陆家,请问你找哪位?”   姜锦月开口:“我是姜锦月,想找陆星沉。”   郑管家声音立马变冷淡:“我们小少爷不在家。”   姜锦月追问:“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郑管家:“我们小少爷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在和朋友一起看书。你到底想问什么?”   听到郑管家的话,姜锦月放下心来。   陆家人不知道陆星沉离家出走,那就说明姜姒不会这么快发现。   姜锦月能比姜姒更快找到陆星沉。   她在他脆弱的时候出现,他就会重新站在她这一边。   放下电话,姜锦月告诉姜母:“妈,我要出门。”   “之前我和云皓闹过不愉快,他可能是因为这个才离家出走的。”   在这段话里,姜母隐去了姜姒。   姜锦月眼睛一亮:“我或许知道他在哪里。”   原来,姜云皓的反常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了。   毕竟比起姜云皓,姜母更宠爱她。   看来,姜云皓少了关爱,才会那样对她。   陆星沉也是,他被姜姒逼着学习,就出现了逆反心理。   姜锦月找到了解释,她一扫前几天的郁色。   姜云皓喜欢什么呢?   他最喜欢打游戏了。   先去网吧看看。   -   网吧。   陆星沉和姜云皓包下了一整排电脑,可他们却在低头看试卷。   陆星沉指了最后那道大题:“这题不是这样做的。有两种解法,我都跟你讲一遍。”   姜云皓沉默地看着陆星沉。   以前同为学渣的他们,现在已经天差地别了。   看吧,这就是不好好努力的下场,他分分钟就被人追上了。   网吧其他人看不下去了,频频投来目光。   他们来网吧不打游戏,居然在讨论题目,纯粹是有病吧!   一个男学生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从题海里解脱,又听到熟悉的教学声,他要疯了。   男学生自认为很正义,走到他们背后。   他猛地踹了脚旁边的空椅子。   “你们俩是不是找死!再说一句和数学有关的话,我就揍你们。”   陆星沉正讲完一个方法,学渣姜云皓好不容易接收完毕,脑海深处的一点小火苗即将出现。   “啪”的一声。   玛德,思路断了。   姜云皓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人:“你才找死,打断我学习了。”   陆星沉生气地回头,他站起身,比那人足足高了一整个头:“你在谁头上撒野呢?”   男学生怔住了。   这不是隔壁学校的校霸陆星沉吗?   他旁边不也是他们学校的刺头姜云皓?   这两人有病吧,不打架来网吧学习。   他惹错人了。   男学生道了声歉,重新在别的网吧开了台电脑。   姜锦月瞧见里面的动静,发现他们之间气氛不对,更像是闹矛盾的前兆。   陆星沉余光瞥到姜锦月的身影,立马使了个眼色。   两人配合默契,在她抵达的那一刻,桌上已经被姜云皓收拾得干干净净。   姜锦月扫了一眼网吧,人不多,零散几个人也在另一处角落里,像是故意躲开他们。   可这并不是重点。   姜锦月走近,一脸惊喜道:“云皓,小沉,你们果然在这里!”   “你们要离家出走,还真是不听话啊。”   陆星沉别开视线:“所以呢?”   姜锦月将一袋东西放到他们面前。   “看看我带了什么?都是你们喜欢的。”   “这是最新款的游戏手柄,这是最高配置的笔记本……”   她指着一样东西,语气温柔,宛若催眠:“如果你们压力太大,我勉强可以让你们试一试。”   闻言,陆星沉和姜云皓抬头,看向袋子里的烟。   空气瞬间寂静了下来。   陆星沉看向姜锦月,他的视线笔直,极具压迫性。   看得姜锦月心里发毛。   姜锦月抿了下唇:“怎么了?”   陆星沉忽地笑了:“没什么。”   话音刚落,姜锦月的系统频繁响起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让她蓦地陷入恐慌。   【陆星沉的气运值下降10万。】   【姜云皓的气运值下降5万。】   【陆星沉下降20万。】   【姜云皓下降15万。】   ……   【检测到气运值下降过快,请宿主采取行为。】   姜锦月看向敞开的袋子,她意识到,气运值是从这里开始下降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合上袋子。   提示音停止了。   这一幕被另一个人注意到了。   他是陆家的厨师长。   在陆家工作的人都有充足的假期,每个人都不例外。   厨师长得了空,准备去网吧通宵打游戏。   还没坐多久,他就看到了陆小少爷和姜少爷。   不一会,姜二小姐竟然也来了。   姜二小姐提着一个包,鬼鬼祟祟的,总觉得是在做什么不正当交易,想要带坏他们少爷。   郑管家一直教育他们,太太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毫不手软。   他悄悄录下一段视频,发给郑管家。   视频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只能听见那句离家出走。   因为信息不对等,这件事立即被郑管家上升到离家出走的高度。   原本陆星沉只想把事情偷偷解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   现在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郑管家慌张地走过来:“太太,小少爷和姜家小少爷离家出走了。”   姜姒一头雾水。   陆星沉最近不是很乖吗?怎么突然闹起脾气了。   郑管家越说越夸张:“他们想在网吧过夜,好像准备直接住在那里,还带上了大包小包。”   为了提高可行度,郑管家把视频截图后放大。   姜姒接过手机,视线定格在陆星沉的脚边。   他带的东西似乎是挺多的。   可怜的陆星沉,他背去网吧的全是试卷和参考书,就这么被误会了。   很快,姜姒杀到了现场。   姜锦月望着姜姒走来,眼神有点恍惚。   姜姒明艳昳丽,在网吧炽白的光线下,却交织出一种冷色调的奇异色彩。   甚至连她周身的空气,都染上了独属于姜姒的特别味道。   姜锦月意识到,她竟因为姜姒的美貌而恍神了。   几秒后,她便调整好了心态,温柔地询问:“这么晚了,妹妹来这里干什么?”   姜姒无视姜锦月,骄横地伸出手,指向陆星沉。   “陆星沉,如果你准备在外面过夜,我就不放你进陆家了。”   “还有你……”姜姒又看向姜云皓。   姜云皓心中一喜,他也有份吗?   姜姒:“要是你现在不收拾东西回家,我就让姜方朔来抓你,你就等着挨揍吧。”   姜云皓一怔。   他只想算计姜锦月,没想到,离家出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   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些不同了呢?   姜云皓憋着笑,无声地咧嘴,努力保持淡定的神情。   他马上开始盘算。   如果下次再离家出走,姜姒还会理他吗?   姜锦月瞧着姜姒蛮横骄纵的模样,心想,难道他们能忍受她吗?   沉寂下来的系统再次响起。   【警告!】   【陆星沉的气运值减少一半。】   【姜云皓的气运值减少一半。】   姜锦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疯了,他们都疯了。   姜姒的几句娇喝,就让这两个刺头乖乖弯下身,开始整理东西。   抬手间,陆星沉不小心撞到了姜锦月的袋子。   “啪嗒”一声,那包香烟掉在地上。   姜姒视线下落,凝在了上面。   陆星沉和姜云皓下意识心神一凛。   他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极力撇清和这包烟的关系。   陆星沉连连摇头:“不管我的事,我连碰都没碰。”   上回有人在他包里塞烟,被姜姒逮个正着,他写了700字的检讨书,这次千万要在第一时间澄清。   姜云皓生怕引火烧身,转眼间就出卖了姜锦月。   他指向姜锦月:“是她带来的,我就看了一眼,绝对没有要抽的意思。”   姜姒的手环在胸前,往前走了一步。   尖尖的高跟鞋,恰好踩在了那盒香烟上。   姜姒仰着下巴,头也没低,直勾勾地盯着姜锦月。   脚碾了几下,直接把香烟踩扁了。   陆星沉看出姜姒在气头上,拉着姜云皓又退了一步。   姜姒像是踢垃圾一般,把烟盒踢到了姜锦月脚下。随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在姜锦月面前站定。   气势凌人,眼底满是骄矜。   与此同时,姜姒收到了陆星沉和姜云皓疯狂涌入的气运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姜姒嗤笑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姜锦月。   “我警告你。他们是我的人,你敢让他们抽烟试试!”   说完,姜姒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走出几步,姜姒施施然回过头:“还想留在这里?”   陆星沉和姜云皓赶紧提着包,小跑跟了上去,看也没看姜锦月一眼。   只留下姜锦月狼狈地站在原地,接受别人目光的洗礼。   -   姜姒把陆星沉从网吧带回家后,他一直想解释,他不是真的要离家出走。   为了证明自己,陆星沉决定去学做一道菜,讨姜姒开心。   周末,陆星沉和他的小弟们,来到了厨师学校。   小弟们有些茫然:“沉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星沉长腿一迈,嚣张地抬眉:“我要给我大嫂做饭。”   小弟们:“!”   沉哥竟然为了陆太太,洗、手、作、羹、汤!   活久见啊。   小弟们连忙跟了上去。   老师先说了做饭的注意事项,然后,让大家系上围裙。陆星沉不爽地看了一眼。   他哼了一声,别过头。   他可是校霸,怎么可以系围裙?   下一秒,陆星沉十分自然地拿起一件围裙,乖乖地系了上去。   因为他忽然想到,姜姒讨厌脏东西,他不能把衣服弄脏。   小弟们再次傻眼。   这个系着向日葵围裙的人,真的是沉哥吗?   接下来,厨师学校的人都看到,一群少年们系上围裙,手忙脚乱地做着饭。   “嘶……油爆到我手上了。”   “你生抽放多了吧,味道太咸了。”   “你刀离我远点,我害怕。”   “……”   陆星沉在厨师学校进修了一天后,他带着满满的自信,回了陆家。   他绝对会让姜姒对他刮目相看。   第二天,姜姒刚下楼,就闻到了一个奇怪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蹙眉。   这味道……好像是东西烧焦了。   但是,焦中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调料味。   显然,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姜姒怕火。   她立马看向郑管家,严肃道:“现在谁在厨房里?”   郑管家十分高兴地说:“是小少爷呢。”   一大早,陆星沉就钻进厨房,为太太做饭,他真是太懂事了。   姜姒快步走进厨房,她眼睛一眯,扫了一眼厨房。   厨房没炸√   空气里没有浓烟√   锅里没着火√   目前看来,厨房环境是安全的。   确定没有危险后,姜姒才认真打量着厨房里的身影。   高大的少年背对着她,他身上系着一条围裙。他正在翻炒锅里的东西,那阵诡异的味道愈加浓了。   姜姒有些好奇,陆星沉今天为什么要做饭?   陆星沉忽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股视线凝视着他。   他转过身,对上姜姒的眼睛,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锅铲扔了。   陆星沉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姒抬起衣袖,半遮着她的鼻子,嗓音有些闷闷的。   “厨房的气味都传过来了,你说呢?”   陆星沉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每一步都是按照教程走,但不知为何,第一次他就把东西烧焦了。   他连忙再起一锅,准备重新再做一次。   陆星沉原本想给姜姒一个惊喜,做好后再给她尝尝。没想到,他现在直接暴露了。   他紧张地解释:“我……我准备给你做一道菜。”   “什么菜?”姜姒随口一问。   陆星沉更紧张了:“你希望我做什么菜?”   姜姒睨见陆星沉忐忑的样子,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眨了眨眼,脆声道:“乳鸽?”   陆星沉一颤,他提醒了一句:“不是会飞的。”   “西湖醋鱼?”   姜姒想了想,坏笑着开口。   陆星沉不由得垂下了头,轻声道:“也不是水里游的。”   姜姒点了点下巴,挑眉道:“该不会是红烧肉吧?”   陆星沉:……更不是地上跑的。   坏了,这几道菜他都不会做。   他现在做的爆炒三丁会不会太平平无奇了?   眼看着陆星沉的头越垂越低,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她猫眼一眯:“好啦,不逗你了。”   “小朋友。”姜姒娇声开了口,“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停顿了几秒。   陆星沉小心翼翼地开口:“爆炒三丁。”   刚说完,陆星沉捏紧了手里的锅铲,这道菜会不会太普通了,万一姜姒不满意怎么办?   正当陆星沉的心思胡乱飘散时,空气里响起一道娇声。   “这样啊……听上去好像挺不错的。”   陆星沉蓦地抬头,直直看着姜姒,眼底带着细小的雀跃。   姜姒喜欢这道菜。   鉴于陆星沉是新手,姜姒觉得她有必要在这里盯着他,以防这里发生危险。   她开了口:“你继续吧,我在这里看着你。”   闻言,陆星沉一怔:“你看着我做?”   他的耳根有些红。   看来姜姒很期待他做的菜,为了他,她竟然愿意忍受厨房的油烟。   这时,系统提醒姜姒,陆星沉的气运值进账5万。   姜姒笑了声。   她懒懒地一抬手,郑管家相当熟练地把椅子和软垫拿了过来,她施施然地坐下。   姜姒现在坐的位置,离厨房不近也不远。   恰好能看见厨房的情形,又不会闻到太多油烟味。   或许是因为姜姒在这里。   陆星沉一下子充满了斗志,他昂着头,摩拳擦掌地朝厨房走去,准备在姜姒面前好好露一手。   陆星沉胸有成竹地拿起盐。   他太激动了,手不小心一抖,盐粒子撒了一地。   陆小少爷:“……”   平定心情后,陆星沉准备再拿一个厨具,结果他力道太大。   蓦地,那排厨具叮铃咣啷地落了一地。   陆星沉:……草。   他的面子没了。   姜姒觉得有些好笑,厨房硬生生被陆星沉弄成了混乱的战场。   他看上去真的很紧张啊。   过了一会,陆星沉拿起了一碗调料。   这是他之前就调好的,他不知道,他错手往里面放了很多白酒,他准备往热锅里倒。   不知怎的,当陆星沉拿起这碗调料时,姜姒的太阳穴隐隐跳着,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姜姒一下子站起身,严肃地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星沉一边回答,一边自然地往锅里倒。   “这是我自己调制的……”   倒下去的那一瞬,锅里猛地窜出了极高的火焰。   火焰发出“啪嗒”的响声,迅速窜到墙上和空中,空气中瞬间扬起了黑烟。   几点火星甚至还落到陆星沉的身上,衣料瞬间燃烧了起来。   陆星沉懵了,他立即拿起干布,往着火处拍打,试图把火灭掉。   但火还是烧了起来。   这时,陆星沉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娇喝。   “让开。”   下一秒。   姜姒拿着干粉灭火器,冲了过来。   她拔掉铅封,拉出保险销,喷口对准了陆星沉的衣角。然后,她按下压把,灭火剂喷了出来。   很快,陆星沉衣角上的火灭了。   姜姒又镇定地把灭火器对准了其他着火点,过了一会,火全部熄灭。   火势极好地控制住,也没有人员伤亡。   姜姒松了一口气。   此时,陆星沉的心重重地一颤,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姒。   姜姒站在那里。   这一刻,她整个人笼罩在明亮的阳光下。她的脑后似乎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光圈,神圣又崇高。   仿佛尊贵的神明降临。   陆星沉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哈利路亚。   姜姒就是他的神。 第68章 【二更】姜姒:陆凛,背……   今天,陆太太有事要找人帮忙。   保镖站成了一排,接受太太的指令。   姜姒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之中,谁的演技比较好一点?”   保镖们面面相觑,没明白太太的意思。   姜姒支起下巴,声音娇俏:“我要让你们当回群众演员,给先生演出戏。”   “地点就定在了山上寺庙的外面。”   她和陆望的初遇地点是百乐门。   那时,陆凛到了那里,心率表开始狂飙,他随即就陷入昏迷。   前世她也有惊马的经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陆凛的心率表也响了。   还有在1938的店里,陆凛也第一时间猜到了陆望的心思。   这么说来,要是她将上辈子的场景重现……   是不是能够再一次验证陆凛的身份?   姜姒犹记得前世的一件事。   陆望和她去一座寺庙烧香,归程的路上,他们意外遇到刺杀,那时,姜姒被陆望紧紧护在怀里。   姜姒听到了陆望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在她的记忆里,那一幕仍然崭新如初。   姜姒看向保镖们:“你们要演的角色是沿路寻来的劫匪,谁比较适合?”   最先站出来的是保镖团的队长,举手示意:“太太,你看我成吗?”   “NO.”姜姒皱着眉,伸出纤细的手指,摇了摇。   “你长得太特别,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来。”   所有人看了过来。   保镖队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跟道上混过的一样,连口罩戴上去,都遮不住他的胡子。   陆先生的直觉向来敏锐,很快就会认出他。   队长委屈地站到一旁,他真的很想为太太效劳。   陆续有人站出来,纷纷自荐,想到要参与这么有趣的事情,每个人都开始跃跃欲试。   “太太,别人都说我是大众脸,肯定不会被先生认出来。”   “还有我,我妈看到我都脸盲,我站在她面前,她能冲着别人叫儿子。”   “我也想去,希望太太给我一个机会。”   姜姒挑选了一些符合要求的人,把剧本给他们后,给陆凛打了个电话。   她邀请陆凛在周末一同前往寺庙。   只要是姜姒提出的要求,陆凛当然会应允。   -   周末上路时,陆凛亲自开车,姜姒坐在他旁边。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姜姒忽然侧过身,云雾般的长发随之倾泻了下来,落在她的侧脸。   姜姒眼底含着探究,娇声道:“你听过静云寺吗?”   陆凛缓声道:“第一次听到。”   他的眼神很浅,看了姜姒一眼。   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姜姒不死心,继续打探:“这座寺庙,以前叫另一个名字。净云寺,净土的净。”   她特别强调了这几个字。   姜姒问:“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陆凛有些莫名,仍旧摇头:“不曾听过。”   姜姒鼓了鼓腮帮子。   她可是姜姒,是高高在上的姜家大小姐。   即便陆凛就是陆望,他失去了记忆,忘掉了前世的事情,那也不应该由她主动。   难道她还要告诉陆凛,他们上辈子可能是夫妻这件事?   谁听到这话,都会以为她是个疯子。   姜姒不说话了,陆凛很快意识到,她正在气头上。   只是他猜不出原因。   去寺庙的那段路上,姜姒一句话都不说。   陆凛同她说话时,她也只是哼了一声,就别开视线。   直到两人来到了大殿前,姜姒才收敛了脾气。   这里香火缭绕,僧侣在念经,两人的心忽地静了下来。   他们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手里的香静静燃着。   袅袅白烟模糊了面容,两人身上均沾染了香火气息。   陆凛盯着面容慈悲的佛像,神色恍惚。直到烫人的香灰抖落在他手背时,他才陡然惊醒。   他闭上眼,无比慎重地许下了一个愿望。   当陆凛站起身,正好对上了姜姒的眼睛。   姜姒一路跟着陆凛走出大殿,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姜姒执着地追问:“你跪在那里这么久,许什么愿望了?”   陆凛避开她的视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回应陆凛的,果然是一声冷哼:“小气。”   陆凛失笑,仍旧没有开口。   于是,姜姒带着陆凛走到小道上,保镖已经埋伏好了。   刚踏上小路,陆凛就觉得不对:“好像走错路了。”   姜姒面不改色地扯谎:“你懂什么?你又没来过这里,这条是近路,很快就能下山了。”   她当然知道走错路了。   不这样的话,埋伏的人怎么能吓到陆凛?   虽然知道姜姒在撒谎,但是陆凛也不追问,他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树林里很静,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行至一半,树林两侧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约好了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风声和脚步声齐响,伴随着一声怒吼。   “喂,前面那对小夫妻给老子站住,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姜姒背着身,偷偷抿了下唇。   来了,好戏上演了。   她故作惊慌,拉着陆凛转过身,想要假意哭上两声。   姜姒的视线落在“劫匪”身上时,她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了。   谁让他们自作主张换上这么浮夸的服装了!   姜姒记得很清楚,这一定是从哪部抗日神剧里抠下来的衣服。   劫匪又恶狠狠地指着陆凛。   “我不伤害你妻子,只要你把钱交出来就行。”   姜姒皱起了眉,不对啊,这声音抖得这么厉害。   那天,这些人对待逃犯付广昌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   怎么他们一对上陆凛,每个人都秒变鹌鹑?   刚开始,陆凛便起疑了,他眯着眼辨认,发现了不少破绽。   他们宛若批量生产的服装就很可疑。   这样一行人走在街上,就足够引人注意了,怎么可能还敢抢劫?   更别说,还是熟悉的几张面孔。   陆凛基本确定了眼前这群人是纸老虎,他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站在原地,直视着他们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淡:“如果我说不呢?”   姜姒怔了几秒,频频偷看陆凛。   事情的走向怎么和她的想象不太一样?   劫匪们也懵了,他们突然想到,太太还给他们准备了秘密武器。   下一秒,他们齐刷刷地掏出仿制的勃朗尼手.枪,对准了两人。   “这样你们怕了吧。”   姜姒麻木了,说这话的时候,手能别抖得这么厉害吗?   她没怕,陆凛怎么可能会怕?   其中一个劫匪太过紧张,连手上的枪都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刚想弯腰去捡,却被他踢到了陆凛的脚边。   姜姒都看傻眼了。   其他人都纷纷投来斥责的目光。   姜姒要被气死了。   她追求的是那种紧迫肃杀的氛围。   现在直接给她变成了一个大型喜剧现场。   有人相信才有鬼呢!   陆凛动作更快,他迅速拿起了地上的枪。   手上的重量很轻,他笑了下。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他的太太在搞鬼。   姜姒以为陆凛会拆穿她的时候,他突然举起了枪。   陆凛心想,既然姜姒喜欢玩角色扮演的游戏,那么,他就配合她演一下。   此时,陆凛目光森冷,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个人,平静的口吻却让人打了个哆嗦。   “你们好大的胆子。”   极具压迫感的空气迎面而来。   被枪指着的劫匪,彻底忘记了那是把假枪,他毫不犹豫地投降:“放过我吧,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就跑。   一瞬间,十几个人全跑没影了。   陆凛垂眸看向姜姒,眼底隐着笑意。   “夫人满意了吗?他们都跑了。”   姜姒气得剁了下脚。   好啊,陆凛既然知道真相还逗她。   为了惩罚陆凛,姜姒环起胳膊,不准备走了。   她闹脾气,把头转向一边,骄纵地命令陆凛:“我头晕,不舒服,你背我下山。”   到山脚的距离还剩下一半,不远也不近。   但是背了一个人,定会多出些力。   陆凛却顺从地弯下了身:“上来吧。”   姜姒不理解,陆凛怎么会这么听话。她也不客气,直接跳到了陆凛的背上,勾住他的脖子。   刚好,她的脚也走疼了。   陆凛背着姜姒,一步步往山下走。   刚入春,阳光晴好,春色冒出尖,成片的浅绿生机从树林先开始,蔓延出交织的春意。   仿佛是跨越两世的岁月静好。   姜姒趴在陆凛的背上,初春的凉意被驱散大半。   这时,她蓦地记起了前世,民国时,他们来寺庙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前世的记忆穿梭而来。   “姜大小姐。”一道声音拨开了空气,近得像是耳边的低喃。   他的声音低沉又清冽:“生日快乐。”   那个来自回忆的声线转瞬即逝。   姜姒恍然想起,一件被她遗忘的事情。   她这具身体的八字,和前世陆望的八字相同。   前世,陆望的八字很硬,姜姒的八字很弱。   从前的姜姒经常说,她很羡慕陆望,如果她也有这么硬的命就好了。   四柱相同的八字极少,往往几十年才出现一次。   这会是巧合吗?   姜姒盯着陆凛,他的下颌线条冷峻又锋利,她忽地开口:“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陆凛一怔:“我从不过生日。”   姜姒沉默几秒,不想问了。   她又抛出了送命题:“我轻不轻?”   陆凛不懂姜姒的深意,只答了一句:“还行。”   “你会不会说话?”姜姒自然垂挂的小脚,晃了两下,脚后跟轻轻踢了陆凛的腰。   “你得说,夫人真的太轻了,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姜姒娇声道:“这话还要我教你吗?”   陆凛弯唇,把姜姒的话换了种说法。   “是我错了,夫人轻如羽毛。”   “如果我不拽紧,你可能就会飘走了。”   姜姒转念一想,他这是在夸她是仙女吗?   倒也没说错。   姜姒被夸了也还没满意,她吐槽陆凛:“夸夸群的人都比你会说话,他们能夸几十句都不带重样的。”   陆凛不太清楚:“什么是夸夸群?”   姜姒拿出手机,递到陆凛面前:“看看,让你学习观摩一下。”   陆凛很快领悟了其中的真谛,等姜姒收起手机,他的遣词造句已经完成了。   “夫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从头发丝到脚都是最完美的。”   “像我这样的人,能和夫人结婚,实属高攀。”   姜姒听得满心舒畅。   原来,陆凛学习夸她,都能学得如此迅速。   “还算不错,勉强过关。”   陆凛背着姜姒走到山脚。   那群一溜烟跑没了的保镖团,正在车边候着。   看着先生和太太秀恩爱,他们纷纷挪开了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风景。   不愧是太太,骗了先生后,她还能指使先生把她背下来。   可他们和太太不同。   希望先生能看在他们如此识趣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一群彪形大汉瞬间化身成狗腿子,人还在三十米外,就有人争先恐后地跑过来,要打开车门。   场面一度很混乱,他们差点因为谁先开车门而闹起来。   在陆凛和姜姒走到车前,那个掉落枪的保镖抢得了头筹。   他殷切地帮两人开了车门。   这一次,姜姒的角色扮演,以失败收场。   罢了,她就当看场免费的喜剧了。   -   历时好几天,《演戏真的好难》的海选终于结束了。   一周后,该综艺会在网上播出第一期正式节目,全程采用直播的形式。   播出前,节目在网上给选手们做了一个投票,看选手们的人气高低情况。   投票结束后,人气最低的选手是向衡和舒嘉心。   向衡是个路人甲演员,他凭借海选时不知所云的演技,在投票时,占据人气倒数第一。   舒嘉心是一个圈内以面瘫演技著称的女演员。   无论对手演什么,到了她这边,她都能演成一个木头。   凭借极其呆滞的演技,舒嘉心占据人气倒数第二。   网友们都说,如果这两人今晚不淘汰,简直天理难容。   今晚,万众瞩目的《演戏真的好难》第一期,终于开始了。   姜姒穿着西装,脸上做了伪装,来到了节目的后台。   她思索后,决定这次不参与打分。   但她拥有一个权利,可以用反转卡,来决定一个选手的去留。   也就是说,一个选手被评委淘汰了。但是,如果在W先生的眼里,他够格进入下一轮比赛。   W先生就可以对他使用反转卡,让那个选手晋级。   姜姒笑了,她要的演员晋级绝对会晋级,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直播开始了,评委们落座。   网友们扫了一眼,这次,W先生没有以人形立牌的方式出现。   他以Led灯模型的方式出现,闪瞎了大家的眼。   这次,W先生模型是坐着的,不过,他依旧抬起一根手指,嚣张地指着前方。   网友们感慨,无论是人形立牌的W先生,还是Led灯模型的W先生。   今天都是一样嚣张呢。   向衡是第三个上场表演的人,他表演的剧本是,他是一个皇子,他的妻子被刺杀,死在了他的怀里。   灯光微微变暗,向衡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次表演前,向衡特地参考了杭以声的放养式演法。他悟了一个道理,越放飞的演技,越能感动人心。   他决定,这次就按照放飞的演技来演。   前半段的表演都很正常。   现在,饰演向衡妻子的女演员,死在了向衡的怀里。   这时,向衡忽然仰起头,他看着天空开始拼命嘶吼,洪亮的嗓门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啊啊啊!”   “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到底是为什么!”   向衡吼得太用力,他的嘴巴夸张得向两边撑大,脑门泛上了明显的青筋。   他的咆哮式哭戏,太过突然。   甚至吓得他怀中的女演员,害怕得颤抖了一下。   女演员瑟瑟发抖: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不懂。   向衡完全沉浸在他的哭戏中。   然而,除了他以外,现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他们太过震惊,完全不知道向衡在干什么。   这时,向衡放下了女演员。   向衡忽然抬手,双手夸张地揪住他的头发,他梗着脖子,继续朝天花板嘶吼。   “老天爷,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救她!求求你把她还给我!”   吼完这一句,向衡又哭又笑地锤了锤他的胸膛。   在他诡异的断气式哽咽中,这场惊人的表演,终于结束了。   现在死寂一片,大家看着向衡的眼神,满是恐慌。   地上的女演员:“!”   评委们:“!”   网友们:“!!”   刚才他们到底看了什么?   向衡上半段表演明明好好的,下半段怎么突然画风突变?   他的五官完全乱飞。   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个五官在它该在的地方啊。   姜姒惊喜地看着向衡,她原本以为,向衡只是在剧本的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而向衡今晚的表演,五官乱飞到已经自成一派。   这独成一派的夸张演法,哪个导演能驾驭得了?   姜姒立马看了看弹幕,想知道网友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才那段表演是认真的?这爷们灌了两斤白酒上台的吧。】   【怜爱和向衡搭戏的女演员一秒钟,看把人家吓的,她现在还说不出话来。】   【除了说卧槽,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向衡刚才是被那啥附体了吗?怎么忽然发疯了啊?】   【有一说一,刚才向衡的表情挺有趣的,我从没见过表情这么夸张的人。】   姜姒支了支下巴,她唇边微牵。   看来,网友们完全无法理解向衡的演法嘛。   这正合姜姒的心意,她要找的就是这种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演员。   向衡,她锁定他了。   志野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五官,都有它自己的想法呢。”   “前面演的不是挺正常吗?向衡,你要知道投入和五官乱飞不是一个意思。”   经过商议后,每个评委都给出了最低分。   向衡他……被淘汰了。   网友们完全同意向衡淘汰,而且他们也并不认为,W先生会保向衡。   如果说海选的时候,向衡顶多算是审题失败。   那么现在,向衡的表现几乎可以算是神经质了,W先生难道能接受这种演法吗?   当然是不能了。   这时,W先生粗犷的男声,在音响里清晰地传了出来,抵达演播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要使用反转卡。”   W先生继续开口:“向衡,I need you!”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W先生竟然对向衡使用了第一张反转卡!   反转卡一出,境况完全逆转。   向衡晋级了。   大家难以置信地望着向衡这个W选之子,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W先生为什么这么欣赏向衡?   然而,谁都猜不出W先生的心思。   比赛还在继续。   接下来,其他几个演员表演后,W先生都没有再说过话。   目前的W选之子,只有向衡一人。   过了一会儿,人气倒数第二的舒嘉心,上台了。   舒嘉心演的这场戏是,她的的爱人和她分别了五年。今天,他终于跨越战火和硝烟,站在了舒嘉心的面前。   男演员极富感情地念出了一句台词:“我回来了。”   时隔五年的爱人,此时站在舒嘉心的面前。   舒嘉心跟个机器人一样,完全不为所动。她就这么僵立在那里,身子没动,脸也不动。   仿佛男演员在对着空气说话。   接下来,男演员为舒嘉心做了一顿饭。   舒嘉心机械般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男演员时不时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她。   舒嘉心完全没往旁边斜一眼,她只是认真吃着饭。   吃饭的时候,她就像个AI机器人一样,连眼珠子都静止了。   吃完饭后,男演员为她念了一首诗。   她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这回,连头发丝都不动了。   网友们不禁怀疑,刚才舒嘉心是被按了暂停键吗?   怎么她的每个表情都一模一样?   这时,男演员开口:“上次那场战役,我军伤亡惨重……”   听到这句话,舒嘉心那双始终不为所动的眸子,轻轻转了转。   她和那些被杀的战友们一起,共情了。   舒嘉心忽然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她呐喊道。   “狗日的,杀了他们!”   万万没想到,这段以爱情为主的戏,舒嘉心唯一的情绪爆发点,竟然在这里。   观众们:“???”   【好家伙,我知道舒嘉心演技差,但我不知道,她演技会木成这样啊。】   【男演员太可怜了,哪怕往水里扔个石子都有声,舒嘉心是真一动不动啊。】   【舒嘉心和向衡一个面瘫,一个五官乱飞,可以组团一起淘汰了。】   【从此木头在我心里有了脸,舒·人形木桩·嘉心。】   毫无疑问,这次评委们一致给了舒嘉心最低分。   舒嘉心也淘汰了。   姜姒看着舒嘉心,她眼底带着兴奋。   刚才舒嘉心的那场戏里,男演员激动地看着舒嘉心。   舒嘉心木然。   男演员深情并茂地为舒嘉心朗诵了一首,他为她写的诗。   舒嘉心依旧跟木头一样。   这种“任谁动,我都坚决不动”的神级面瘫演技,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她是姜姒想要的演技派,没错了。   而且最后,舒嘉心居然喊出了一句狗日的。   她的表情和声音,在那一刻,鲜明至极。   舒嘉心在姜姒心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   姜姒决定了,她要留下舒嘉心。   于是,W先生再次力排众议,亮出了他的第二张反转卡。   “我要使用第二张反转卡。”   W先生似乎心情很好,素来粗犷的男声,微微柔和了些。   “舒嘉心,I need you!”   这个粗犷的男声,再一次说出了惊人之语,全场震惊。   今晚的第二个W选之子出现了,竟然是舒嘉心!   【看不懂,这回是真看不懂了,W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W先生的脑回路,一般人真理解不了,不过,那句“I need you”听上去有点可爱呢。】   【W先生,说着最简短的话,做最离谱的事情。】   今晚,全场唯二的五官乱飞派演员和面瘫派演员,全被W先生收入囊中。   W先生的清奇审美,再一次震惊了网友们。   和上次的Out一样,今晚W先生的“I need you”也同样风靡全网。   网友们纷纷感慨。   W先生不是来当评委的,他是来创作流行用语的吧。 第69章 【一更】陆星沉和姜云皓……   姜云皓又来陆家了,现在,姜姒的保镖早已不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他们反而亲切地叫了他一声:“姜少爷。”   一听见这称呼,姜云皓的背挺得都比以往要直。   想当初,他在咖啡馆想要见姜姒的时候,被他们拦个正着,还说他碰瓷,不算是姜姒的弟弟。   如今,他可算有资格了。   陆星沉也在家里等着。   进厨房做菜讨好姜姒这事算是泡汤了,他决定另辟蹊径,直接把真相摊开给姜姒看。   姜云皓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   姜姒拿在手上,是一叠装订的复印件。   姜云皓:“这是姜锦月的日记。”   姜姒翻开,快速翻看了几面,差不多知道了全部内容   她忍不住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陆星沉没想到,姜姒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姜云皓:“在她房间的抽屉里啊,我是在她出国时找到的。”   姜姒一脸莫名:“她就把日记本这么放在家里?”   这不是大傻子吗?   她和陆星沉问了相同的问题。   面对陆星沉的时候,姜云皓能轻易地说出,姜锦月受宠,没人敢乱翻她东西的事情。   可站在姜姒面前,他却颇有些心虚。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   “因为她就是个大傻子。”   看出姜云皓的窘迫,陆星沉开口:“我们约了姜锦月,你要去吗?”   他知道姜姒不喜欢姜锦月,一定会去看热闹。   姜姒果然应下:“当然要去。”   陆星沉私心满满地推出了自己的机车,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现在天气变暖了,没什么风。”   “要是跟踪时车太多,会被她发现的。”   这时,陆星沉还不知道,最大的bug,竟是他自己。   姜锦月正在赴约的路上,她瞧着陆星沉的机车从身边飞驰而过,立即偏头看去。   机车开得很快,只能看清一阵残影。   陆星沉的机车后面怎么坐着一个女人?   他是交女朋友了吗?她好像从没听他提起过。   抱着满腹疑惑,姜锦月准备到餐厅后,再问清楚。   陆星沉显然不知,他差点暴露了行踪。幸好车速够快,姜锦月只瞧见了姜姒的背影。   几分钟后,姜云皓也到了。   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姜云皓特地坐出租车过来。   他们定的地点很妙。   每个卡座都有做隔断设计,刚好能把邻座的客人挡住,保护大家的隐私。   他们忙着招待姜姒。   “你坐这里,待会给你看现场直播。”   姜姒点了一壶热茶,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那你们记得,说话声音大些,不然我听不清怎么办?”   两个少年满口应下。   姜锦月很快到了,她似乎忘了那天在网吧的事。   她神色如常,快步走了过来:“我来迟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姜云皓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那可说不准。”   沉默几秒,姜锦月以为他在说笑。   陆星沉没空和姜锦月聊天,为了向姜姒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现在可卖力了。   在说话的时候,他特地拔高了声调。   “我和姜云皓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人。”   “你会选谁?”   陆星沉这么问,并不是想要姜锦月的偏爱。   他已经非常了解姜锦月的性格,他知道,她谁都不会选,只会故意挑起他们的纷争。   姜锦月在笑。   她并没有因为陆星沉的质问而心情不好,这反而更加体现了,她对他们的重要性。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弟。”   “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陆星沉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神色了然。   姜锦月被这么一盯,有些发怵。   陆星沉唇角的笑很冷。   他又接着问:“以前我打架旷课,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姜锦月愣了几秒,游刃有余地撒谎:“我不想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想让你做一切你喜欢的事情。”   陆星沉打破她的淡定。   他一字一句,将日记本上的内容,复述了出来。   “2019年4月20日,陆星沉又和别人打架了,我只是稍微显示出我的纵容,他果然备受感动。”   姜锦月睁大眼睛,几乎维持不住此刻的温柔神情。   她的日记本一直放在上锁的抽屉里。   自从姜云皓和陆星沉完全被攻略结束,她就再也没记过日记。   应该说,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她都没打开过那个抽屉。   这么看来,是有人看了她的日记。   姜锦月移开眼,视线落在姜云皓身上,她紧抿着下唇。   但是,现在并不是算账的时候。   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难怪这段时间,他们的行为如此反常,又主动偏向了姜姒。   现在姜锦月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撇清。   她努力保持镇定:“那本日记的事情,我可以解释。上面的意思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陆星沉直接打断:“不需要,我只想让你回答下一个问题。”   接在陆星沉的话后面,姜云皓问道:“为什么每回我和陆星沉考试考砸,你都会带我们出去庆祝?”   姜锦月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   “我只是想让你们放松一下,不希望你们不开心。”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陆星沉视线笔直,落在姜锦月的脸上。   他缓缓开口,将日记本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那些话掷地有声,姜锦月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无比。   “2020年1月20日,陆星沉和姜云皓的成绩出来了,他们考得当然很差。我只是随便请他们吃了块蛋糕,这两个笨蛋就真的对我感恩涕零了。”   再听一遍,姜云皓也觉得讽刺。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   姜锦月翻车翻得彻底,百口莫辩。   当她惊慌地抬头时,她看到了,陆星沉和姜云皓冷到至极的眼神。   可怕的是,他们的眼底没有恨意,有的只是漠视。   她彻底被冷漠以待,这比他们讨厌自己更加难以接受。   姜锦月快速查看了系统,令人失望的声音响起。   【陆星沉和姜云皓的气运值全部消失,攻略失败。】   与此同时,姜姒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陆星沉的气运值全部进账。】   【姜云皓的气运值全部进账。】   他们的气运栏最后都标着两个字。   【喜欢。】   姜姒盯着喜欢这个词,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得到别人的喜欢也不赖啊。   事情已经解决,姜姒也不想躲下去了。   这场戏如此精彩,怎么可以缺少她这个观众呢?   刚才一直背对着他们,她只觉得自己在听一本有声书。   哪有现场来得好看?   姜姒站起身,走到了他们的桌旁,骄纵地命令道:“过去,挪个位置,我也要看现场。”   瞧见姜姒出现,姜锦月眼底的恨意几乎掩饰不住。   直到此刻,姜锦月才明白了一点。   从一开始进入这家餐厅到现在,她其实是姜姒眼里的一个小丑。   而今晚发生的一切,是他们为她安排的一场闹剧。   听到姜姒的话,两个叛逆的少年顿时收敛。   姜云皓乖乖地往里挪了一个位置,陆星沉也紧跟着移动。   随即,姜姒优雅地坐了下来,正巧坐在姜锦月的对面。   和刚才对待姜锦月的冷淡不同,陆星沉和姜云皓变脸变得很快。   面对姜姒时,他们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陆星沉拿起茶壶,把茶倒在了干净的茶杯里。   “这茶我还没喝过呢。”   姜云皓伸出手,小点心推到姜姒的面前。   “这道点心不错,是这家店的新品。”   姜锦月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姜姒,忙得团团转。   两个少年对姜姒极为殷勤,没有半点不耐烦。   姜锦月蓦地想起,方才他们是怎么对待她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姜锦月不再掩饰对姜姒的厌恶。   “姜姒,这下你如愿了吧。”   餐厅暖黄的灯光落下,姜姒整个人耀眼又夺目。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根本不为所动:“那你算计人的时候,有想过现在吗?”   姜锦月眯着眼:“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姜姒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可我没逼着别人喜欢我啊,你们说是不是?”   闻言,陆星沉和姜云皓立马配和,他们疯狂点头,表达出全方位站在姜姒这边的意思。   姜锦月被姜姒的话噎到,这是在和她炫耀吗?   姜姒轻笑了一声:“姜锦月,我只想送你一句话。”   “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姜锦月发青的脸,真是大快人心。   -   姜锦月和姜云皓一前一后,回到姜家。   姜母只瞥了一眼,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可以说是冷到了极点。   她劝了一句:“怎么,吵架了?姐弟哪有隔夜仇啊?”   姜云皓冷笑一声,没有给姜母好脸色:“谁和她是姐弟啊,我的姐姐只有姜姒一个人。”   姜母怔住了,想要叫住姜云皓,结果,他一溜烟上了楼。   姜母急忙问姜锦月:“怎么回事?”   姜锦月根本回答不上来,她大受打击,呆呆地站在客厅里。   家里的泰迪,原本和姜锦月最亲近。不知怎的,它突然发飙,狂叫着跑过来,一口咬在了她的小腿上。   “啊”的一声,姜锦月发出尖叫。   隔着牛仔裤,姜锦月还是能感觉到,小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随着气运值的消失,姜锦月的人生开始变得不幸。   这会逐渐从细节处体现出来。   看到渗出的血迹,姜母一下子慌了,立即把狗赶走。   她半搂着姜锦月:“我们先去医院。”   当姜锦月被扶上车的那一瞬间,她的脑中忽然响起了姜姒骄纵的声音。   不是她的,就别强求。   -   J女士红了以后,知乎上有一个很热的问题。   问题是:【请问J女士结婚了吗?】   内容里还有详细的描述,提问者说了一大堆自荐的话。   “本人是人类高质量男性,性格比较成熟,长相还可以。职业嘛,我和J女士是同行,也是干娱乐的。”   “如果J女士看到了这个问题,请联系我。”   这个提问者自视甚高的语气,惹怒了J女士的粉丝。他们杀到现场,把这人的自荐一条一条怼了回去。   【1.我比较成熟=年龄大。】   【2.长相可以=长得不好看。】   【3.和J女士同行=娱乐公司小员工。】   总结,这个提问者是一个普通又自信的男性。   想向崇高的J女士自荐?做梦吧。   在网友们的反驳下,那人卒。   这个问题发出后,还有其他网友跟着回答。   网友1:【本人23岁,定居上海,是某金融机构高管,年薪数额可观,兴趣爱好广泛……】   网友3:【本人20岁,苏州人,名下有五套豪宅和三辆豪车……】   ……   网友15:【本人女,今天早上接到了J女士的电话,她约我下午一起去逛街呢。】   ……   知乎刚有这个提问时,下面很多回答都是向J女士推荐自己。   然而,最近有一个人横空出世,他凭一己之力把网友们的关注点,全部集中到他一人身上。   现在最赞变成了……   【这个问题是你发的吗?W先生,请上大号说话。】   网友们一致认为,提问者很有可能是W先生。   W先生做出一连串的古怪行为,就是为了吸引J女士的注意。   上网冲浪时,陆司越看到了这个问题。   他回家后,拿出手机,给姜姒看知乎上的内容。   翻看了一会儿,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她觉得,这些网友们的回答都好有趣啊。   陆司越的视线一直落在最赞那条回复上。   看到W先生这几个字,他轻轻拧眉。   网友们一直说,W先生碰瓷J女士,他的行事作风都在模仿J女士。   陆司越知道,姜姒就是J女士,他当然看不惯W先生。现在,知乎这个问题又提到了W先生。   W先生现在竟然还想和J女士结婚吗?   陆司越有些不爽,他替姜姒愤怒。   “这个W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一天到晚贴着你炒作,还拿你给他引流,实在是用心险恶。”   用心险恶?   嗯?   W先生本人·姜姒转头,幽幽地看着陆司越:“W先生他怎么你了?”   陆司越没有察觉到姜姒的不对劲,他紧皱着眉:“他在知乎上问这个问题是想干什么?”   “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说出更过分的话?”   “他这么看轻J女士……”陆司越嗤笑了声,“我现在就找人黑他。”   姜姒听不下去了,她猫眼一瞪,不大高兴地开口。   “你说什么呢?我不准你说W先生的坏话!”   闻言,陆司越一怔。   姜姒是在为W先生说话吗?   陆司越想不通,他弱弱地提了一句:“可W先生碰瓷你……”   “他碰瓷我怎么了?”姜姒娇声道。   她碰瓷她自己,没毛病啊。   思索几秒,陆司越小声地说道。   “你跟我大哥是夫妻,W先生这么做,摆明了是想撬大哥墙角。W先生太过分了。”   撬墙角?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姜姒皱起眉,看着陆司越。   她忽地抬起纤白的手,敲了一下陆司越的脑门:“你这个笨蛋。”   “告诉你吧,我……”   姜姒半抱着手臂,骄矜地抬起下巴,一字一句道:“就是W先生。”   话音落下,陆司越彻底懵了。   姜姒=W先生,J女士=W先生?   这也太离谱了。   这时,陆司越忽然想起,不久前的某一天。   他那会儿刚回家,看到了姜姒穿着西装,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陆司越望着姜姒:“你那天穿西装……是为了伪装自己?”   “当然。”姜姒点头。   真相太离谱,陆司越还是难以置信。   “那在节目里,说出粗犷男声的人,也是你?”   那个男声跟姜姒的声音,完全是天差地别啊。   姜姒歪着头,笑道:“用变声器不就行了。”   陆司越:“……”   好周全的准备。   陆司越还有一个问题。   “你已经是J女士了,为什么要再换一个马甲?”   姜姒撑着腮,一脸无辜道:“谁叫J女士太优秀了?商业版图扩展得太快,也是一种烦恼呀。”   “我就干脆换一个身份,重新玩玩咯。”   陆司越:“……”   姜姒这是在凡尔赛吗?   陆司越忽地问了一句:“你是W先生这件事,陆家其他人知道吗?”   姜姒觉得奇怪,陆司越怎么答非所问?   她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话,陆司越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   看来,他是陆家的第一个知情人。   这时,陆司越瞥见姜姒点开了知乎。   他有些好奇:“你要干什么?”   “帮W先生说话。”姜姒头也不抬地说道。   姜姒注册了一个ID名为“W先生”的账号。   她在刚才的问题下回复。   【澄清,我是W先生本人。这个问题不是我发的,我与J女士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和她有关系。】   看到姜姒这么熟练的操作,陆司越目瞪口呆。   他不禁感慨,姜姒真是太会玩了。   很快,W先生的回答底下,跟了超多条评论。   【W先生的大号来了?这么急着撇清,心虚了吧?】   【瞧瞧,他碰瓷碰得越来越熟练了。J女士这么优秀的人,独美不行吗?】   【让我猜猜看,W先生发了问题后,又澄清不是自己发的。他自导自演个什么劲儿啊。】   【原来我以为只是网友调侃。但是,W先生主动跳出来,我就觉得他是想撬墙角。如果J女士有男友或者老公,怜爱他们一秒钟。】   姜姒越澄清,网友们反倒更觉得,发这个问题的人越有可能是W先生。   W先生要绿J女士,石锤了。   姜姒看着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我绿我老公,可还刺激? 第70章 【二更】姜姒笑了:来啊……   自从祁寻的气运值消失后,姜锦月在娱乐圈里的资源一下子降级了。   祁寻撤了她好几个代言,还撤资了一部电影。   再加上陆家的打压,和以前相比,她现在的待遇差了很多。   为了改变这个情况,姜锦月思来想去,决定求助一个人。   W先生。   她想出演《星球》的女主角。   只要这部电影爆了,她的身价一定会暴涨。   但W先生太过神秘,没人知道W先生的公司在哪。   《演戏真的好难》是热门综艺,姜锦月买通了工作人员,打听W先生的消息。   终于,她得知一个消息。   W先生今天会秘密来到彩排现场。   姜锦月特意打扮一番,去了现场。   今天,姜姒来查看第二期的彩排情况,她全副武装坐在房间里。   有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W先生,姜锦月小姐想见你。”   姜姒挑眉。   姜锦月为什么来找W先生?答案不言而喻,她想出演《星球》。   想到这里,姜姒唇边带着讽意。   姜姒吩咐了一声:“把灯关了。”   整个房间瞬间暗了,只留下桌上一盏灯,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姜锦月进来后,微微一怔。   房间里暗淡无光。   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光只照亮了W先生的周围,他看上去愈加神秘。   不知道为什么,姜锦月更紧张了。   姜锦月按捺住情绪,柔声道:“W先生,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我叫姜锦月。”   空气寂静了几秒,没有人说话。   这时,W先生粗犷的男声响起,竟是一声嗤笑。   W先生开口:“你确实很有名。”   闻言,姜锦月唇边带笑。   蓦地,W先生颇带讽刺的声音落下。   “你在纽约红毯上的那一摔,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姜锦月脸色僵住。   那次红毯,她丢尽了脸面,她根本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   她尴尬地开口:“那只是意外。”   为了挽回W先生对她的印象,姜锦月嗓音很甜:“W先生,我有很多代表作……”   她正要介绍她的作品。   W先生忽地开口,打断了她,语气很冷。   “一上来就推荐你的作品,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姜锦月愣住。   来之前,她真不知道W先生是一块铁板。   但是,姜锦月现在有求于人,她不得不低头。   人生第一次,姜锦月弯下腰。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抱歉,W先生,刚才我说话语气太急了,请你原谅我。”   姜姒眯眼,无声地笑了。   如果姜锦月知道,现在她在对自己道歉,她该会是什么表情?   看W先生没说话,姜锦月小心翼翼地说。   “我愿意零片酬出演《星球》,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现在和以往相比,她虽然热度有些许下降,但片酬还是第一梯队的。   零片酬出演,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牺牲了。   姜姒鄙夷地开口。   “我三十亿都舍得投资,你这点片酬,在我眼里够看吗?”   姜锦月:“……”   她深吸了一口气,落下一句:“我有自信,我的演技比他们都好。”   下一秒,姜姒漫不经心道:“你这么有自信,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姜锦月一喜,她定定地看了过去。   W先生开了口,那个粗犷的男声,一字一句道。   “你去参加《演戏真的好难》,如果你赢了,再来跟我谈这件事。”   姜锦月睁大眼睛,不行,她怎么可以去参加综艺?   入行以来,为了保持逼格,她拒绝了所有综艺。   况且,以前她只要一次试镜,就可以直接出演电影。   如果网友们看到,现在她在节目上,和别人一次次PK演技,才能拿到《星球》女主角,他们一定会嘲笑她。   姜锦月咬了咬牙,她刻意放软声音。   “W先生,今晚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吃个晚餐吗?”   给她一个接近W先生的机会,她就能了解W先生的偏爱。   她详细制定计划后,W先生一定会改变主意。   姜姒冷笑了一声,姜锦月还想把这招数用在她身上啊。   空气中,一道毫不留情的声线响起。   “你想跳过所有流程,在我这里走后门?”   姜锦月一颤。   紧接着,W先生讽刺的声音继续落下。   “姜锦月,你觉得你凭什么?”   她凭什么?姜锦月第一次有些茫然。   靠脸?   W先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靠她的名气?   W先生更不屑一顾。   姜锦月心里浮起恐慌,难道……她真的只能去参加节目吗?   姜姒不耐烦再说下去,她叫了工作人员进来。   “把她带出去。”   姜锦月离开这里,她指甲嵌进掌心,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参加《演戏真的好难》,她一定要拿到《星球》的女主角。   -   姜锦月自知,气运值的消失会让她逐渐滑向谷底。   虽然她受了伤,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先是去找了W先生,随后,开始联系严幼初的大哥。   严近野。   事业上的问题算是勉强解决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姜姒。   陆星沉和祁寻是主要的气运人物,他们都喜欢上了姜姒。   可姜锦月还有一张王牌。   严近野是严家的私生子,不过,他早早就被接回了严家。   他和严幼初的关系还不错。   严近野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他是护妹狂魔。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总是嘴硬地捉弄严幼初,实际上,他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妹妹。   姜锦月发现这一点后,立即利用严幼初靠近了严近野。   现在,她决定用相同的方式,让严近野讨厌姜姒。   严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姜锦月深信,严近野一定能帮到她。   -   在今年的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会有几辆历史悠久的古董车。   古董车的收藏价值很高。   这个消息引起了姜姒的注意。   姜姒喜欢收集限量的东西,也喜欢收集古董。   古董车这类收藏,完全踩中了她的审美。   姜姒看中的是法拉利250 GTO,这是法拉利品牌史上的第一辆超跑。   据说,有一辆250 GTO曾在宝龙拍卖行拍出了2.54亿的价格。   2.54亿,对姜姒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她满意地放下拍品名册,通知了助理。   拍卖会当天,姜姒正好和旗袍设计师有约。   换季了,近日温差很大,她要定制新的旗袍,以备不时之需。   姜姒坐在旗袍店里,听着设计师介绍布料花色。   这时,助理打给姜姒,她低头一看,知道古董车的拍卖开始了。   “我先接个电话。”   姜姒走到一旁,听助理讲现场的情况。   助理汇报,刚开始很顺利,杀出了一个严近野。   拍卖进行到一半,双方各不相让。   姜姒下达命令:“加价,多少钱都要拍下。”   她捏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动静,正当拍卖进入白热化阶段,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   姜姒蹙眉看去,发现是陆星沉的号码。   看在他把气运值全给她的份上,她勉强接一下吧。   “等等。”   姜姒让助理稍作等待,便接起了陆星沉的电话。   陆星沉言语中难掩兴奋:“我成功了,我终于做出爆炒三丁了。你回家以后,可以尝尝吗?”   他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件小事?   姜姒立即挂了陆星沉的电话,回到和助理的通话中。   方才电话突然中断,助理不知道姜姒的想法。   拍卖会现场,严近野直接把价格翻了三倍。助理只是稍稍停顿,拍卖锤就已经落下了。   法拉利250 GTO归严近野所有。   煮熟的鸭子,飞了。   姜姒差点摔手机,她回拨给陆星沉。   “因为你打电话给我,我的法拉利古董车没了!”   陆星沉:“……?”   放下手机的那一瞬间,姜姒才意识到一件事。   陆星沉已经被攻略完毕,即便她刚才发了脾气,也不能从他身上薅到一丝一毫的气运值。   这样想想,好像更气了呢。   严近野这个名字,姜姒听系统说过。   这次的拍卖会,他故意跟她争抢古董车,一定是为了姜锦月。   姜姒眯着眼,忽地笑了。   很好,既然姜锦月又来送人头,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当天,姜姒约了严幼初见面,给她点了几份甜点。   看着这只小小的笨海豹,姜姒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有个大哥?”   严幼初嘴里咬着蛋糕,一脸惊喜地抬头。   “对呀,陆太太怎么会知道?”   姜姒打探消息:“那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严幼初捏紧勺子,苦思冥想,皱眉道:“他老是把一本马克思主义的书放在床头。”   姜姒思索几秒:“他怕什么?”   严幼初撇了撇嘴:“他的胆子可大了,他坚称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天天嘲笑我怕鬼。”   姜姒又问:“那他最不喜欢什么?”   严幼初收了姜姒的蛋糕贿赂,转头就把人卖了:“哥哥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的小名了。”   姜姒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他的小名是什么?”   严幼初一脸无辜地开口:“娇娇。”   作为妹妹,她把严近野的隐私抖落得很干净。   姜姒先是一怔,随即憋着笑。   她忍不住拍了几下手:“不错,这个小名太好听了。”   姜姒告诉严幼初:“帮我一个忙。”   “你和你大哥透露一件事,就说我怕鬼。”   听到鬼这个词,严幼初先是打了个哆嗦。   她很快就觉得疑惑:“陆太太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想当初,陆太太天不怕地不怕的冷静模样,完全征服了她。   姜姒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就这么给你哥哥暗示,我要送给他一个惊喜。”   严近野是个不怕鬼的唯物主义者。   那姜姒便重塑一下他的世界观。   等姜姒把严幼初送回家,严近野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想约她在一家餐厅见面。   姜姒骄矜地拒绝了他的邀约:“你是姜锦月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信你,要是你害我怎么办?”   手机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才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姜姒特地选了一家A市最大的游乐园:“当然是要定人多的地方,游乐园就挺不错的。”   那里的鬼屋极有名气,甚至还有过一些闹鬼传言。   从严幼初的口中,严近野得知姜姒怕鬼,他想从这方面入手。   没想到,姜姒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和。   他并不清楚,这只是姜姒放出的假消息。   姜姒还补了一句;“白天没意思,游乐园得晚上去,见面时间就定在晚上的六点。”   严近野一口答应了下来。   次日,晚上五点。   姜姒提前到了游乐园,她径直去了鬼屋,直接找到工作人员。   姜姒:“今天是不是有人买通你们,要你们吓人?”   众鬼们面面相觑,还以为内部出了间谍。   他们干的工作就是扮鬼吓人。   只是想赚个外快而已。   殊不知,姜姒预判了严近野的预判。   她抢先一步,比他更狠。   “那人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格。”姜姒仰着头,自信又张扬,“现在开始,你们只听我的。”   几秒的怔忪后,全部人纷纷回神,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一句又一句的夸赞不要钱地往外冒。   “谢谢老板!”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争取对得上这份高薪职业。”   “老板,这边请,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聊。”   姜姒面不改色地接受着大家的奉承。   看吧,这就是钞能力。   姜姒足足早到了一个小时。   尽管如此,严近野还是故意迟到了。   姜姒一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   她根本没按照约定好的地点等人,先行一步,去玩娱乐设施。   一场时间的拉锯战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严近野才姗姗来迟。   听说姜姒的脾气差,让她等了这么久,她必定暴躁。   严近野进了大门,环视一圈,发现姜姒根本没在这里。   他皱起了眉,难道姜姒故意放他鸽子?   一道娇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迟到了。”   严近野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狡黠漂亮的眼睛。   在他打量姜姒的同时,姜姒也在打量着他。   严近野没比严幼初大几岁,他个子很高,在一米八以上,因为五官极为干净,多了几分乖巧听话。   将他眼底的侵略性压了压。   他眼角有枚淡淡的痣,垂眼看向姜姒的时候,泪痣在月光下沾上了光斑,干净得让人晃眼。   一见到姜姒,严近野便乖顺地笑了笑。   这样一笑,显得年龄更小。   分明是二十岁的人,却更像是高中生。   他身上有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特别气质。   严近野几步上前,像是因为见到姜姒而高兴。   他笑得很亲和:“让姐姐久等了,抱歉。”   姜姒同样笑着回他:“没关系,一点都不久。”   明明水火不容,两人的脸上却都带着笑。   “姐姐怎么会想在晚上过来呢?”严近野一口一个姐姐,可他的眼底却是不易察觉的冷淡。   像个随时想要算计人的小恶魔。   姜姒歪头看他:“当然是为了娇娇你啊。”   严近野面色一僵,慢悠悠地哦了声:“姐姐是在说笑吧?”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姜姒的语气理所当然,“如果你不让我叫这个,那我要回家了。”   严近野当然不可能让姜姒回家,他只得敛下脾气:“我允许姐姐叫这个名字一天,以后就算了。”   姜姒反倒气上,娇声地抱怨。   “弟弟还真是小气啊。”   严近野反复对自己做心理暗示,他的计划还在后面。   而严近野不知道,他今晚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严近野马上找了借口,要将姜姒往鬼屋那边引。   还没走出多远,姜姒便停下了步子。   姜姒蹙眉,娇声命令他:“我饿了,你去排队。”   严近野心思很深,怕姜姒算计他,故意拉上她一起:“姐姐,陪我一起过去吧。”   这本来就是姜姒设下的局,她当然不会拒绝。   姜姒仰头看了一眼,不禁感慨道:“这个服务员真漂亮。”   严近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这个工作人员,黛眉鹅蛋脸,是一个美人。   严近野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向来嘴甜,故意只专注姜姒:“不如陆太太。”   没走几步,姜姒又停了下来。   严近野耐心差点耗尽,他仍旧笑着乖巧:“姐姐走累了?”   姜姒指了指一旁的摊子:“我还要吃芝士热狗,你去买吧。”   严近野冷静下来,按照姜姒的指示过去,他抬眼望去时,怔了几秒。   他瞧见了卖热狗的女服务员。   这张脸和刚才小摊上的工作人员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   甚至连询问的话都一字不差,表情和动作也如出一辙。   严近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姜姒。   她忽地放轻声音,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询问。   姜姒的演技炉火纯青,她的声音颤抖,略带恐惧:“娇娇,我们不会遇到鬼了吧?”   严近野深吸一口气,忍受着姜姒对他的称呼。   这和妹妹提到的信息一致。   姜姒果真怕鬼。   严近野多了几分耐心:“不过是双胞胎而已。”   他还在试图将姜姒引到鬼屋,而一路上,姜姒都在喋喋不休地给他洗脑,灌输鬼神之说。   听着听着,严近野都有些恍惚了。   他的唯物主义论差点动摇。   他们走到射击场。   再一次,看到了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下,严近野不淡定了。   不等姜姒询问,他就主动开口:“也可能是多胞胎,你别想多。”   虽是这么说,严近野的眼底却带着困惑。   姜姒瞥见他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朝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想不到吧。   她找的是一对五胞胎,他们分布在游乐园的各个角落。   严近野不会以为,这就结束了吧。   那可不是什么双胞胎,而是真正的五胞胎。   不久后,严近野会看到第五个同样的人,出现在游乐园。   那时,他会不会还这么淡定呢?   姜姒不怀好意地笑了。   少年,鬼打墙套餐等着你。 第71章 陆凛和姜姒,带着陆司越……   严近野说服了自己,他坚信这世界上没有鬼。   他依旧坚持不懈,把姜姒领到鬼屋的方向。   终于,跋涉了半个游乐园后,鬼屋出现在不远处。   严近野状似无意地提到:“姐姐,要不我们去鬼屋吧?听说那里很好玩。”   严近野已经提前买通了鬼屋里的工作人员,特别叮嘱过,要集中吓唬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姜姒不是怕鬼吗?她一定会被吓到。   果不其然,当他提到鬼屋这几个字时,姜姒面带惊慌之色。   下一秒,姜姒半倾过身,朝严近野招了招手。   严近野弯下身子。   姜姒压低声调,她言之凿凿。   “娇娇,你难道没听过这个鬼屋的传闻吗?”   严近野在网上搜索过,很多网友说这间鬼屋闹鬼,但是他并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不过他肯定一点,这样的谣言,一定是游乐园为了招揽游客,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他根本不信。   姜姒的声音轻渺又遥远。   喧嚣的游乐场里,顿时注入了一丝沁凉的气息。   她凝视着严近野的眼睛:“听说鬼屋有一对姐妹花,她们特别喜欢像你这样的少年。”   “你不怕吗?”   严近野心里不屑,却歪头对姜姒笑。   “姐姐,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姜姒的笑容有些微妙,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真这么认为?如果看到了鬼,到时候你会后悔吗?”   严近野不明白话里的深意,他笑了:“当然不会,只是一个鬼屋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稍作停顿,姜姒装出鼓足勇气的模样。   “既然娇娇坚持,那我也勉强去一次吧。”   终于如愿以偿,严近野的笑容带上几分真心。   姜锦月说,陆太太的脾气最坏了,现在一看,她不是挺好说话的?   连最害怕的鬼屋都敢进。   姜姒忽地开口:“让保镖跟我一起进去吧,多些人,能互相照应。”   先前,严近野对姜姒的保镖团有所耳闻。   他们对姜姒忠心耿耿,如果有他们在,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实施。   严近野笑着劝说:“人太多的话,鬼屋里的氛围都没了。况且有我在,我能保护姐姐。”   姜姒抬眼看他,笑意盈盈。   “我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一些随身物品。”   “如果不带这些东西,我会心慌,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姜姒话里的暗示很明显,让她提包是不可能的。   保镖不进去,那么,拎包的光荣任务就落在一个人的头上。   众人纷纷看向严近野。   严近野眼里闪过一丝讽意,面上仍带着笑。   他主动开口:“他们不用进去了,就由我来代劳吧。”   姜姒做了手势,身后的保镖走上前。   然后,她笑眯眯地看向严近野:“你给我拎包,也是应该的。”   严近野:“……”   保镖取下背着的包,递了过来。   包不大,被保镖轻轻松松地挎在肩上。   严近野瞥了一眼,失笑:“这包这么小,姐姐你确定……”   他一边调侃,一边伸手接过。   话还未说全,挂在他手上的小包包,顿时成了千斤重的炸.药包,直直地拽着他的手往下坠。   幸好严近野反应快,他立即伸出另一只手。   两只手同时握住袋子,才能不让姜姒的包落到地上。   因为动作太猛,严近野手臂的肌肉拉扯到了。   他差点没控制好表情,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包看上去这么小,到底装了什么!   刚才那个保镖怎么拎得这般轻松?   严近野立即转头,视线定格在保镖身上。   在保镖团里,这位保镖是大力担当,他的力气比一般人都要大,他轻易拿起的东西,别人都不一定能拿得动。   保镖淡定地与他对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严近野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向姜姒。   奇怪的是,姜姒似乎对包的古怪重量全然不知。   她歪头望着严近野:“怎么了?娇娇连这么小的包都背不动吗?”   眼神澄澈干净,何其无辜。   严近野不会以为,她故意让他拎着重物,只是想折磨他吧?   她的真实意图可不止这些。   进了鬼屋,他背着这么重的包,到时候连跑都跑不远。   严近野敛下神色,恢复成原先的模样。他扬唇笑了下,好似刚才的狰狞表情,只是一场意外。   他单手将“炸.药包”拎在了肩上,强忍住被重物压垮的感觉。   严近野深吸一口气:“那走吧。”   可姜姒还是不走:“等一下。”   严近野急刹住了脚步,差点被重物甩出去。   扭过头时,他笑得单纯又乖顺:“还有什么事吗?姐姐。”   最后那声姐姐,他几乎是咬着牙关念出来的。   “你这包背错了。”姜姒娇叱道,随即比划了一下,“你应该完全背在身上。”   “不然待会你见到了鬼,把我的包丢了怎么办?”   严近野自信又傲慢。   “我说了,我不信鬼。”   姜姒仍然不依不饶:“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要求背,我就不进鬼屋了。”   她环起胳膊,把头侧到一旁。   严近野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尾的泪痣,跟着他的动作,减弱了几分乖巧的味道。   平日里,姜姒也是这样对他妹妹的吗?   颐指气使,傲慢无礼。   果然和姜锦月说的一样,幼初年龄小,不懂事,姜姒故意让她帮忙做事,她还对姜姒感恩戴德。   他偶尔回家,都能听到严幼初对姜姒的夸赞。   在她的形容中,几乎把姜姒神化了。   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姜姒骗了,连挑鱼刺挑得都这么开心。   严近野眼底闪过幽光,嘴角却勾了起来:“好,就按照姐姐说的做。   他实在好奇,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这包里装了什么?”   姜姒怎么可能告诉他。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连夜赶制的实心铁块,专门为严近野私人定制。   她避重就轻:“女孩子的东西,你就别乱翻了。”   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为了稳住姜姒的情绪,严近野只能认命,将这个贼重的小包背在身上。   在鬼屋门口,磨蹭了将近二十分钟,严近野才领着姜姒进去。   这样一来,鬼屋之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鬼屋的主题是深夜医院。   刚进入,身后的厚重帘子便合上了。   “吱呀”一声。   门的底下伸出铁窗一般的栅栏,缓缓上移,嵌到了上方的暗扣处。   鬼屋的大门彻底被堵死。   眼前只剩下了几条路,他们似乎只能往前走,一直走到底。   幽暗的入口处,静得连空气都停止了。   交谈声、机器声和风声……一切声音都停留在了外面。   当鬼屋大门关闭,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走到另一个出口,不然,就会被困在里面好几个小时。   姜姒在一旁幽幽开口。   “你看,我们好像进入异世界了。”   不知是她的语调太过缥缈,还是多胞胎的影响持续到现在。   听到这句话时,严近野心神一颤。   严近野回过神来:“有几种模式可以选择。”   “初级、中级和高级,你选哪种?”   他当然希望,姜姒选择高级模式。   毕竟,那里比起其他模式来,更为恐怖。   姜姒倏地轻笑一声。   她扬起手,纤白的指尖指向了最后一个选项:“这些我都不选,要选当然是选地狱模式了。”   严近野一怔。   这个地狱模式,从来没有人通关过。以前有网友进入后,待不到5分钟,就就吓到直接停在原地,等待工作人员进来。   姜姒怎么会选择这个?   还好他早有准备,这条路上的工作人员,也被他买通了。   严近野垂眼看她:“好。”   姜姒笑眯眯地回望:“那我们快开始吧。”   到底哪里不对?严近野说不出来。   进来前,姜姒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她的眼底还时不时流露出对鬼屋的害怕。   可当她一进来,那种恐惧感却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游刃有余的悠闲姿态。   过道很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他们必须一前一后走进去,前面的人看不到后面的场景,自然恐惧加倍。   在地狱模式的入口处,姜姒停下。   “娇娇,你先走一步吧。”   姜姒的话很有歧义,好像要送严近野走上黄泉路一样。   严近野不以为然地笑了下,他的胆子很大。   更何况,他早就提点好了工作人员,那些人只会冲着姜姒过去。他们会完全忽略掉他。   严近野:“我先走。”   经过逼仄的走廊,他们抵达一部极小的电梯。   这时,电梯门打开,里面空间很小,仅容四人通行。   电梯里面,已经有一个“运尸人”,和一具“尸体”。   这两个工作人员都是姜姒安排的。   若是他们走进去,必须要有一个人和“尸体”靠在一起。   姜姒会让严近野和“尸体”进行亲密接触。   “你怎么不进去啊?”   见严近野不动,姜姒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严近野被迫跌进了电梯,和那句“尸体”对上了视线。   这家鬼屋本就以逼真的道具出名,近距离看着,更是瘆人。   即便严近野胆子大,他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尸体的眼睛紧闭着,他立即平静了下来。   严近野转身,在他找位置站好的过程中,尸体的扮演者忽然睁开了眼。姜姒和他对了下信号。   连一旁的“运尸人”都朝姜姒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拿钱办事,肯定稳妥。   姜姒打完招呼,严近野刚好站定。   她提步走了进来。   电梯缓缓上移,只有钢丝绳摩擦的钝响。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姜姒忽然出声:“你们这里真的闹鬼吗?”   无人回答。   严近野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姒,这么恐怖的场景下,她不该瑟瑟发抖吗?居然还能主动去找鬼说话。   她到底怕不怕鬼!   没得到回答,姜姒竟然越过严近野,持续追问。   “喂,我在问你呢?”   “运尸人”转过头,随着他的动作,架子上的“尸体”摇晃了几下,几乎擦过严近野的手臂。   姜姒还在追问。   “你怎么不说话?”   “看来这家医院真的闹鬼咯。”   “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一直问下去。”   “……”   因为姜姒的举动,严近野能站的地方越来越窄,她直接把他往“尸体”那边推。   姜姒的问话还在继续。   要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严近野都想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他合理怀疑,姜姒是故意的。   “运尸人”缓缓开口:“这里是医院,不是鬼屋。”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从砂纸上划过一般,几乎要刺伤人的耳膜。   得到回答,姜姒还叹了口气。   和严近野抱怨了一句:“那挺没劲的。”   严近野:“!!!”   他再次怀疑,姜姒是在逞强。   严近野准备实施计划,他给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吓唬姜姒。   “运尸人”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工作人员装作不经意,把架子上的尸体一抖。   “尸体”一下子摔在了姜姒……   哦不,是严近野的身上。   严近野立即把身上的人推开,他手上甚至还沾到了福尔马林:“我艹,你不长眼啊!”   他吓得都说脏话了。   “娇娇,你反应太大了,要懂得尊重医护人员。”   姜姒看不下去,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这回,严近野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好电梯很快就停了,姜姒拖拖拉拉,她走得很慢,把只余一人通行的电梯门堵得很牢。   严近野被迫和“尸体”又多贴贴了十秒钟。   等姜姒出去,他立即踏步离开,然后按下了关门键。   严近野安慰自己,手误很正常,毕竟,他和鬼站得比较近,一时没控制住罢了。   可接下来的路程更是不顺,严近野买通的那些工作人员频频失误。   姜姒半点没被吓到,他倒是有些精神恍惚了。   严近野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好像又看到外面的那对三胞胎了。   在鬼屋里,那个女人穿了不同的衣服。   她一直像条尾巴那样,紧跟在他的背后,如影随形。   有时一晃眼,又瞧不见了。   此时,严近野不敢大声说话,他的声调明显减弱了:“姐姐,你记不记得,外面看到了,三个长得一样的女人。”   姜姒转头看他:“你说她们是姐妹,相似很正常啊。”   “你想多了,她们不是都在外面吗?”   姜姒用严近野的话堵了回去,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路程才走了一半,严近野的幻觉又出现了。   这次,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牵着手的一对姐妹花。   严近野忍不住在心底呐喊,到底还有几个这样的人!   他的世界观第一次产生了动摇,难不成他遇到鬼打墙了?   姜姒走到拐角处,她的身影消失。   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逐渐靠近,悄声无息地来到严近洲身后。   她们怯生生地开口。   “这位公子,我们可以跟着你吗?”   严近野头皮发麻,突然想到进门前,姜姒说的那句话。   这些鬼专门挑他这样的人下手。   到了现在,严近野已经不管不顾了,他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姜姒。   “姜姒,姜姒!”   声音之惨烈,完全颠覆了严近野往常的形象。   严近野往前跑了几步,横跨在胸前的小包摇晃了好几下,甩得欢快,限制他的动作。   最后一下,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阵闷哼。   力道很重,严近野猛地停下步子,捂住肚子。   而姜姒毫无畏惧走在前方,在昏暗的场所下,她的背影似乎变得明亮耀眼起来。   恐惧逐渐减淡。   严近野几步上前:“姐姐,等……等一下。”   姜姒施施然地转身,他犹豫了几秒,近乎卑微地开口:“姐姐,我能拉着你的衣角吗?”   姜姒利落地拒绝:“不能。”   “你怕什么呀。”她理所当然地说,“娇娇你说过,这世界上没有鬼。”   严近野面露难色,犹豫道。   “现在可能有了。”   生怕姜姒再次拒绝,严近野把背了一路的小包包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实心铁块。   沉默几秒,他已经没空和姜姒计较了。   严近野把铁块放在地上,将带子的另一头递给了姜姒。   姜姒直直看着他,久久未有动作。   对严近野来说,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   直到姜姒嫌弃地捻起带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走出鬼屋的那一刻。   望着游乐园耀眼的灯光,严近野恍若重生。   这时,一群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出来,吓得严近野迅速避开,躲在姜姒的身后。   没想到,姜姒拍了拍手。   姜姒极为满意:“今晚大家辛苦了,演得相当不错。我很满意,奖金再翻一倍。”   一阵欢呼声顿时响起。   工作人员纷纷上前,要把钱退还给严近野。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   今晚的他,才是一个小丑。   清冷的月光下,姜姒朝严近野挑了下眉。   娇脆的声音落在空气里。   “娇娇,你想和我斗,还不够格啊。”   -   次日上午。   姜姒起得有些迟,她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走到客厅,姜姒撞见了陆凛。   春日的阳光斜进窗户,在他周身染上一圈淡淡的光晕。   陆凛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书。   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皮,看向姜姒,像是已经等了她很久。   姜姒脚步稍顿,略显疑惑:“你今天不去工作?”   陆凛把书轻轻搁在一旁:“不急。”   “把早餐拿到客厅。”姜姒娇声道,“我和先生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她便走到陆凛身旁坐下。   陆凛声线沉沉:“听说夫人被欺负了?”   “谁告诉你的?”姜姒回头,正好对上郑管家闪躲的眼神。   她心下了然。   要说这世界有谁最关心陆家人,非郑管家莫属。   姜姒也不遮掩,她得意道:“严家那位大少爷,我已经自己解决了。”   尽管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姜姒蹙着眉:“他抢走了我想要的古董车。虽然我很喜欢那辆法拉利,但是你不用帮我买。”   陆凛轻易猜中了她的心思:“因为夫人只要独一无二。”   早餐放在了茶几上,姜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听陆凛说话。   “今天晚上,首都音乐学院的音乐厅。”   “钢琴家凌隐决定挑选一个人,将他的钢琴赠送给懂他的人。”   姜姒不解,这跟严近野有什么关系?   看出了她的疑惑,陆凛继续道:“严近野是钢琴系的学生,夫人想要那架钢琴吗?”   姜姒眼前一亮:“当然要。”   这样一来,她立即明白了陆凛的用意。   严近野不是古董车爱好者,却偏要抢走她的古董车。   那么,姜姒就去音乐厅,当着严近野的面,得到凌隐的钢琴。   姜姒支着下巴,她有一点没想明白。   “凌隐说要赠送给懂他之人,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拿下这架钢琴?”   闻言,陆凛眉峰很轻地挑了一下。   别墅门口突然传来极大的动静,他抬起头,轻笑了一声。   循着陆凛的视线看去,姜姒微微一怔。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不是陆司越还有谁。   陆司越向来桀骜,但当他看到陆凛时,收敛了一身的刺。   他态度恭敬地唤了一声:“大哥。”   陆凛轻描淡写:“你大嫂找你有事。”   随即,他偏了偏头,凝视着姜姒,把主动权交到她的手上。   前后一联想,姜姒的思路通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陆家还真有一个首都音乐学院的高材生。   姜姒的声音脆生生的:“陆司越,晚上跟我们去一趟你的母校。”   母校?哪个母校?   说起母校,从小学到大学,他的学校可多了去了。   陆司越心神一紧,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陆凛面不改色:“今晚,钢琴家凌隐会送出他的钢琴。”   姜姒笑眯眯道:“你可得好好表现。”   两人相视一笑。   夫唱妇随,他们把陆司越安排得明明白白。   陆凛坐车离开,姜姒则坐在客厅里,叫天猫精灵播放了钢琴曲。   而陆司越呢?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弹了很久的琴。   这天下午,琴声纷乱,一如陆司越的心境。   坐在钢琴前,他倏地停住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黑白琴键。   凌隐的钢琴意义非凡,每个喜欢音乐的人都想要。   今晚,为了表现给凌隐看,现场一定会有钢琴比赛……   陆司越心头一跳。   那将会是他第一次,在大哥大嫂面前表演。   思及此,陆司越精神抖擞,练了一个下午的钢琴。   -   时间临近,陆司越坐上了陆凛的车。   姜姒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坐在车后排。   宛如一家三口的出行。   车子很快到了首都音乐学院的音乐厅。   几人下了车。   此时分明是黑夜,厅内的光线倾斜下来,像是白天的日光一样,笼罩着整个音乐厅。   今晚来到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   还有一些人,是首都音乐学院的顶尖学生。   有些人过来,是为了一睹凌隐的风采。   有的人想得到凌隐的认可,拥有这架钢琴。   陆凛和姜姒走进音乐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偌大的音乐厅倏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讶异极了。   素来冷清凉薄的陆总,今晚,竟然带着他的夫人,来到这里。   更令人震惊的是,桀骜不驯的陆家三少爷,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谁不知道,陆凛的情感极为淡漠,他对待亲情亦是如此。   今晚,是陆凛第一次和陆家人出现在公众场合。   陆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难道……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向陆凛身边的旗袍美人。   难道都是因为陆太太吗?   陆太太希望能转变陆家人之间的关系。   陆凛宠妻,他一切都顺着陆太太。   再联想起,陆凛之前的种种宠妻举动,大家更加认定,陆太太在陆家有极高的地位。   看到了姜姒,严近野微微一怔。   姜姒和陆总怎么来了?   严近野思索几秒,他朝陆凛走去。   他开了口:“陆总。”   然后,严近野望向姜姒,他敛了敛眼神,唇边带着笑意。   “姐姐,我们今晚又见面了。”   话音落下,严近野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蓦地冷了几分。   他抬眼,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陆凛嗓音微沉:“我不记得,我的夫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弟弟?”   妻子刚打完他的脸,丈夫又来了。   严近野忍不住想,陆家人是他的克星吗? 第72章 姜姒竟然看到了陆望。永……   听到陆凛的话,严近野愣住。   姜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脆声道。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喜欢乱攀关系。”   她眨了眨眼:“我三弟还跟在我后面呢,有你什么事?”   下一秒,姜姒看都没看,她雪白的手指勾了勾。   “陆司越,过来。”   陆司越第一次听到,姜姒叫他三弟。这种把他划分在家人以内的称呼,让他的心一颤。   他很快敛下情绪,走上前,挡在姜姒前面。   陆司越看着严近野,漫不经心地笑了。   “她是我大嫂,你叫她姐姐,想高攀谁呢?”   严近野面色一滞。   几秒后,他僵硬地开口:“抱歉,陆太太。”   这时,钢琴家凌隐看见了陆凛。   他走了过来,笑着说:“今晚,陆总怎么来了?”   陆凛颔首,淡声道:“凌先生,我是为我三弟来的,他很欣赏你。”   闻言,陆司越蓦地抬头。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和大哥这么亲近。   他的心脏强烈跳动,泛着酸涩感。   姜姒朝陆司越眨了眨眼,笑道:“司越,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一定要压过严近野,得到凌隐的认可,拿到钢琴。   陆司越心底的酸涩感愈加重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凌隐站在音乐厅中间,他扫了眼全场。   “现在,这里会举办一场钢琴大赛。如果谁赢了这场比赛,我就把钢琴赠给那人。”   “告诉我……”凌隐环视了一圈,“你们谁想参加?”   这时,一道声线响起。   “凌先生,我要参加比赛。”   说话的人是严近野,他今晚就是为了这架钢琴来的。   他势在必得。   蓦地,又有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凌先生,请您允许我,参加这次钢琴比赛。”   陆司越上前几步,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严近野一眼。   今晚,他大哥大嫂都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凌隐看向其他人,温和地问了一句。   “还有谁要参加吗?”   没有人回答。   其他人本来也想站出来,但当他们看到严近野和陆司越后,都有些退缩了。   一个是严家的公子,另一个是正当红的乐队主唱。   两人实力超群。   他们的加入,注定这个钢琴的归属,只能在这两人中产生。   凌隐:“你们每人演奏三首曲子,三首曲子弹完之后,我再告诉你们,我会把钢琴送给谁。”   严近野挑衅地看着陆司越。   “我要演奏的曲子是《诺玛的回忆》。”   他特地选了李斯特的曲子,一开始就提高了这场比赛的难度。   严近野的演奏水平很高。   一首曲子下来,直接把大家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陆司越不驯地勾了勾唇。   “巧了,我也想弹奏这首钢琴曲。”   话音刚落,行云流水般的音乐声,在空气中流淌着。   但与严近野不同,分明弹的是同一首曲子,陆司越却加快了速度。   旋律变得激昂疾速,曲调愈来愈快。   黑白琴键,在他修长的指间飞快地交错更替。一个个音符在空中跳跃,蜿蜒出完美的弧线。   这时,琴音倏地急转而下,像是从雪山疾速下坠。   琴音停留在半空,陆司越竟又加快了曲调,这一刻,仿佛有烟火在空中轰然炸裂。   一曲终了,亢奋的高音忽地停了。   大家久久沉浸其中。   如果说,刚才严近野的琴声是欢快的小溪。   那么,陆司越的琴声就是急速的瀑布。   那个狂妄不羁的主唱,他弹的钢琴曲,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大胆而冒险。   陆司越和严近野比赛弹琴的事情,已经被人放到了网上。大批粉丝来到现场,这儿响起了一阵阵尖叫声。   凌隐看向陆司越,眼神带着赞赏。   严近野咬咬牙,他忽地笑了,笑容乖顺:“第二首曲子是《野蜂飞舞》。”   陆司越不是故意加快了弹琴速度吗?   那么,他就弹一首音调密集切换的曲子,这回他看陆司越怎么接招?   《野蜂飞舞》落在空气中,严近野的手指十分灵活,在他的手下,黑白琴键似是有了灵魂一般。   最后,他还加了一段他即兴创作的音乐。   陆司越笑了,他的手放在黑白琴键上。   相同的音调落在空气中,他弹的依旧是《野蜂飞舞》。   只不过,他比严近野弹得更快,陆司越的指尖,几乎有残影闪现。   大家仔细听着,当他们听到接下来的曲子时,他们诧异地睁大眼睛。   等等……   陆司越现在演奏的,竟然是刚才严近野即兴创作的曲子!   他居然完美复刻了严近野的曲子,每个音都毫无错误。   最后,陆司越以一段自己即兴创作的音乐为收尾。   当陆司越的手离开琴键的那一瞬,他偏头,看了严近野一眼。   果然,严近野的脸色有些难看。   两首曲子演奏完毕,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首曲子。   严近野选了李斯特的《钟》。   这首钢琴曲难度极大,需要极高的技巧和水平才能演奏。   《钟》的琴声流淌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不知怎的,陆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微微攥紧一样。   疼痛轻而缓慢,却清晰得难以忽略。   恍惚间,陆凛耳边像是响起了遥远的钟声。   沉厚的钟声,一声声敲着。   他的心脏,也一声声跳动着。   这一刻,心跳的频率仿佛与钟声交叠在一起,沉闷地回荡着。   姜姒认真地听着《钟》。   这时,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   方型底座,青砖楼身,四角木檐。   黑夜的冷雾散开,那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钟楼。   姜姒的心一颤,她从未去过钟楼。   但现在她却看到了,钟楼周身浇筑着青石,它的每一处构造都清晰可见。   她还听到了,一阵阵肃穆的钟声,在空气中带着回音。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热闹与繁华都与那座钟楼无关,它只是沉默而孤独地伫立着。   长久地等待着一个人。   那似乎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   姜姒不由得想起了,陆凛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民国时期的钟楼,听说那人为了纪念他死去的太太,特地找人建造的。”   姜姒捕捉到其中几个字眼。   民国时期建造、纪念死去的太太、特地而造……   那些原本遥远缥缈的字眼,此时,向姜姒轰然压来。   她从未去过那座钟楼,为什么画面却清晰得仿佛昨日所见?   那位民国的太太,是谁?   又是谁在纪念她?   姜姒的思绪被反复拉扯,她的脸色微微苍白。   她有预感,如果掀开那层遮掩的迷雾,她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严近野的演奏结束,全场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他完美演绎了这首曲子,如果陆司越选的曲目不如他,他很有可能会赢过陆司越。   这时,陆司越没有立即弹奏。   他偏头,看了一眼姜姒。   在家里的时候,他曾看到过,姜姒怔怔地拿着八音盒,听一首曲子。   那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每当姜姒听这首曲子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沉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陷入了某种回忆。   现在,陆司越准备为姜姒演奏这首曲子。   他要把姜姒那时的心境,通过琴声演绎出来。   琴声落在空气中时,所有人都惊讶了,陆司越选的怎么会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严近野演奏的是炫技式钢琴曲《钟》,陆司越竟然没有想在技巧上压过他,而是选择了一首情感充沛的曲子。   这首执着追求爱的曲子,此时,在陆司越的演绎上,曲调变得哀伤起来。   同样的婉转优美,却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陆凛听到《爱之梦》的时候,他的心脏像是被钝刀轻轻地磨过。   他仿佛要被卷入某种深不见底的漩涡。   一瞬间,短暂的耳鸣。   陆凛的耳膜闷闷的,琴声变得遥远起来。   过了几秒,听觉才逐渐回笼。   他薄唇紧抿,修长的手下意识覆在腕间,想要摘下心率表。   腕间空荡荡的,陆凛一怔,他微微低头。   他这才发现,这次来音乐厅他本就没有带心率表。   《爱之梦》的琴声落进姜姒耳中,她眼前恍惚看到了一个画面。   姜姒怔怔地看着,指甲不自觉抵在掌心。   然后,她看到了……   陆望。   画面慢慢变得清晰,像是一场恍若隔世的旧梦。   陆望一身军装,风尘仆仆。   他腰间的配枪带着幽蓝的色泽。   他面色冷峭,一步步走来。   背后硝烟四起,烽火连天。   空气肃杀,仿佛弥漫着沉郁的铁锈味。   陆望走进屋内,门轻轻阖上。室内的光照亮了他的身形,他军装上染着斑斑血迹,他却毫无所察。   此时,陆望拿起八音盒,他拿着一把雕刻刀,细细雕刻着八音盒。   八音盒上已经有了好几朵木质桔梗花。   姜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数着八音盒上雕刻好的桔梗花。   一朵、两朵、三朵……   足足六朵桔梗花。   在姜姒的记忆里,八音盒上本来就雕刻着六朵桔梗花。   这次拿到八音盒的时候,姜姒却发现,那里多了一朵她从未见过的红色桔梗花。   而现在,陆望正在雕刻这朵红色桔梗花。   姜姒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从未见过这个。   因为那时候,她已经遇刺身亡。   此时,陆望眼底带着近乎绝望的色彩,他拿着雕刻刀的手微微颤抖。   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就恢复了镇定,继续认真地雕刻着。   现在,桔梗花染上了红色的颜料。   那是陆望特地找来的,长久不褪色的颜料。   姜姒倏地想起了,红色桔梗花的含义。   永世不忘的爱情。   姜姒的心重重一颤,她直直看着陆望。   陆望的瞳仁深沉,燃着一簇簇火苗。   那是他的执念。   在她死后,陆望仍要雕刻着桔梗花。   陆望的意思是……   哪怕要跨越生死,他依旧要执着地爱着她吗?   这朵红色桔梗花仿佛是能连接阴阳两界的媒介,在她死后,陆望仍以他的方式,表达他的爱意。   木刀刺破了陆望的掌心,殷红的鲜血落在颜料里,像是绮丽无比的绫罗,烫得惊人。   姜姒觉得,她的眼角像是被灼伤了一样,涩涩的疼。   她眨了眨眼,想继续看着这个画面。   然而,她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姜姒哭了。   画面消散,这一刻,姜姒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一样,她的身子不可控制地向一旁倾倒。   蓦地,一双修长的手覆在姜姒的肩膀上,把她带入怀中。   姜姒抬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   陆凛俯身看着姜姒,他眼底带着担忧,嗓音微微绷着。   “你没事吧?”   灯光下,陆凛的眼眸似黑夜一样,深而沉。   姜姒微微恍神。   很快,她平复了心情,她轻轻摇了摇头。   陆凛放了手,但他的视线仍落在姜姒身上。   姜姒眼角微红,她为什么哭了?   现在琴音仍在响着,两人都压住了心里的思绪,暂时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爱之梦》的演奏结束。   全场寂静,很多人都哭了。   刚才陆司越弹的曲子太感人了,里面的哀伤情感,让他们每个人都想到自己的心事。   这时,掌声忽地响了起来,掌声久久不歇。   就连严近野也抬起手,为陆司越鼓掌。   陆司越弹的曲子,确实比他有感情,他承认,陆司越比他厉害。   凌隐的眼角泛着泪花。   他妻子过世前,最爱听的曲子就是《爱之梦》。   他曾一遍遍把这首曲子弹给妻子听,然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凌隐看向陆司越,说道:“情感永远高于技巧,这架钢琴归你了。”   陆司越向凌隐道谢后,他抬头,紧张地看向陆凛和姜姒。   大哥大嫂觉得他弹得怎么样?   陆司越看见,陆凛唇边极轻地牵着,姜姒歪头朝他笑了笑。   他心口漫上暖意,他轻轻地笑了。   -   春寒陡峭,入夜后,空气透着几分沁凉。   傅济臣回国已有一段时日。   回国后,他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   原本将全部时间投注在工作上的傅济臣,竟然给自己放了个假。   傅济臣没向任何人提起,独自一人开车前往A城某处。   最终,车子在一处老小区停下,里面的居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少会听到孩子的欢声笑语。   傅济臣下了车,从狭窄的路口走了进去,拾级而上。   三楼门上绿漆已经斑驳。   钥匙插入锁眼。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迎面而来,灰尘在楼道的灯光下起伏。   傅济臣恍若未觉,踏步走了进去。   按下开关,灯光倾泻而下,里面的布置早已和多年前不同。   没错,这是傅济臣母亲傅思菀的老家。   傅思菀原是千金大小姐,后来她家道中落,几经兜转,最后住在了这处破败的小区里。   当傅思菀出国后,房子就被卖了出去。   直到最近,傅济臣重新将其买下。   只开了一盏灯,屋内的光线依旧灰暗。   傅济臣似乎要和这黑夜融为一体。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忽地响起。   傅济臣低头,屏幕上显示的是姜锦月的来电。   他下意识皱起眉,没有立即接起,只是盯着屏幕,任由其挂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铃声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   这时,一条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祁寻在司各特路上开了一家新的旗袍店,陆太太好像去了那里。】   傅济臣毫不犹豫地按掉姜锦月的电话,他直接打给了吴特助:“你说谁在哪里?”   这段时间,吴特助一直在揣摩上司的心思。   在汇报工作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忽然加上了最后一句。   吴特助:“我在附近办公,正好看到陆太太的车。”   “祁寻虽然开了旗袍店,但这家店不在他名下,所以,陆太太应该并不知道真相。”   傅济臣没说话。   五分钟后,他的车子驶出小区。   -   姜姒从郑管家的口里得知,有一家旗袍店最近刚开业。   闲着无事,她刚好去那里瞧瞧。   旗袍店里的款式还算过得去。   但奇怪的是,店里从装修到服务,都完美踩中了姜姒的喜好。   不知为何,姜姒有些好奇。   巧的是,祁寻今晚突发奇想,刚好来这家店视察。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骄纵轻软。   祁寻猛地抬头,瞧见楼上的背影。   是姜姒。   机场一别,祁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姜姒了。   如今,只是看见她的背影,他便听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一跳。   此时,姜姒穿了一身月白锦缎旗袍,正背对他站着,她的视线缓缓掠过店里的旗袍。   她对任何一样东西都会挑剔,旗袍就更不用说了。   “陆太太,真巧。”   听到有人叫她,姜姒施施然地转过身。   她发现,说话的人正是祁寻。   祁寻唇角勾起,桃花眼隐着笑意。   姜姒蹙眉,很快想通了:“这家旗袍店是你开的?”   祁寻自然听出姜姒话里的不耐,他仍然好脾气地点了下头,甚至询问她对这家店的建议。   祁寻笑道:“不知这家店,是否合陆太太的心意?”   姜姒还未开口,有人替她做出了回答。   “我认为,不怎么样。”   姜姒回头看去,傅济臣站在楼梯的中央。   店里的灯光炽白明亮,他身上仍带着挥之不去的阴暗。   傅济臣常年只身一人,从未和人交过心。   他不清楚,亲情、友情和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自然也辨别不出,他对姜姒是何种的情感。   当傅济臣反应过来时,他的车子已经开到了旗袍店外面,他眼底的情绪很冷。   傅济臣很快找到了一个解释。   因为姜姒是陆凛的夫人。   只要接近她,他就能接近陆凛。   祁寻眯起眼,隐约嗅出一丝异样的味道。   他毫不顾忌地嘲讽傅济臣:“傅总,你这是想撬人墙角吗?”   这话从祁寻口中说出,倒是多了几分怪异。   谁人不知,祁寻游戏人间,始终没为一个人动心。   唯独对姜锦月多了几分偏爱。   尽管最近甚少听到祁寻的八卦新闻,但傅济臣仍能以此来反驳。   傅济臣眼底没什么温度,祁寻却品出其中的讽刺:“祁总,你好像对此事很了解?”   现在,祁寻就跟在姜姒后面。   乍一看,他确实心思不纯。   傅济臣扫了一圈店里的旗袍,只消一眼,他就能迅速辨认出店里旗袍的品质。   他心高气傲,瞧不上祁寻开的这家旗袍店。   傅济臣转头看向祁寻:“我看,陆太太更喜欢我设计的旗袍。”   “毕竟,那件松霜绿织锦缎旗袍,便是从我店里买走的。”   祁寻冷笑:“那又如何?以前觉得再好的东西,现在也不一定还会喜欢。”   他的话有着双重含义。   首先,讽刺了傅济臣和姜锦月签订合同的事情。   其次,表明了自己早已对姜锦月无感。   姜姒蹙着眉,不知道这两人怎么突然吵了起来。   她极为不耐地中断他们的对话,娇声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对两家店是什么评价吗?”   “那就闭嘴。”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姜姒纤白的手指最先指向傅济臣:“既然知道那些旗袍是你设计的,我是不会再穿了。”   “你的衣服是好是坏,对我来说不重要。”   姜姒瞥向祁寻:“至于你……”   “服务和店内装修不错,旗袍的设计还远远不够,继续努力吧。”   “总之,你们两个人的旗袍我都不会穿。”   听完这两句话,祁寻细细揣摩了一下话里的含义。   他觉得,自己赢了。   “听到了吗?陆太太说她不穿你的旗袍,但是……”祁寻偏头笑着,桃花眼闪过嚣张的光芒。   “她可没说,你有其他优点。”   姜姒明明吐槽了祁寻,却被他自动转换成另一个意思。   他非要分出输赢。   傅济臣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直接戳中祁寻的痛点:“是吗?那在圈里处处维护姜锦月的人,好像是你吧。”   祁寻沉默了,忽地勾起唇角:“可最近签下姜锦月作为代言人的,又不是我啊。”   因为傅济臣提到了姜锦月,远在临市的姜锦月发现,傅济臣的气运值进账了不少。   可他们分明没有见面。   最后,她把这件事归结于,今晚那通没被接起的电话。   然而事实却和她的想象完全相反。   姜姒不想看到新一轮的争执。   她只觉得耳朵疼,立即打断两人的对话:“全都给我闭嘴。”   “你们慢慢吵,我要回家了。”   姜姒还未走到门口,卷帘门毫无预兆地轰然倒下。   掀起一阵风。   “姜姒。”   “小心!”   傅济臣和祁寻同时开口。   这时,旗袍店的店员刚好从外面进来,她躲得很快,手臂仍旧被擦伤,鲜血渗了出来。   姜姒眉眼一凝,快步下楼。   刚走出几步,顶上的灯忽闪了几下,一下子灭了。   整个店陷入了黑暗。   祁寻皱眉:“备用电源呢?快把灯打开。”   姜姒走到店员身边,蹲下身来。   傅济臣走下楼梯,走到姜姒身旁,一阵血腥味飘进了他的鼻间。   在这一秒,负面的情绪仿佛完全控制了他的心神。   傅济臣不受控制地停下了脚步。   整个人有些恍惚。   整片刺眼的红色朝他涌来,似乎蜿蜒成了一条河流,逼近他的脚边,甚至想攀爬到他的身上。   傅济臣焦躁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底漠然又凉薄,是化不开的黑暗。   和傅济臣的反常不同,姜姒极为冷静。   她处理起店员的伤口时,更是显得熟练。   借着外面的光线,姜姒凑近看店员的手臂。她的声音少了几分骄纵,刻意放软语调。   天生轻软的嗓音能让人瞬间静心。   “没关系,伤口不深。”   “不需要缝针,消毒包扎一下就好了。”   这句话,将傅济臣从忐忑不安的回忆里,拉扯了出来。   他望着姜姒,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好像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以往,傅济臣陷入回忆时,都是靠自己走出来。   他那颗焦灼的心,竟然因为姜姒的一句话,平静了下来,连那些负面情绪都散了大半。   店员怔怔地盯着姜姒,在仅有的光线下,她的侧脸小巧精致,像是暗夜里盛放的蔷薇。   连俯下身的时候,都带着香气。   店员顿时心生懊悔,她原本以为网上的谣言是真的,陆太太脾气不好。   事实证明,她果然瞎了眼。   不仅如此,陆太太还很漂亮。怪不得,姜锦月的大粉冒着被人骂的风险,也要夸她。   店员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陆太太,对……对不起。”   刚包扎完伤口,姜姒就突然听到一句道歉。   她的思维转得很快:“对不起什么?”   店员立即开始吹彩虹屁。   “陆太太和传言完全不一样,你真是人美心善!”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   傅济臣鼻间的血腥味淡去,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此时的黑暗。   他的视线落在姜姒身上,久久未挪开。   隔着玻璃,清冷的月光似乎也拥有了温度。   确认姜姒的安全以后,郑管家决定将此事禀报给先生。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保镖一定要照看好太太,然后,独自一人走到了店内的角落,拨打了陆凛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郑管家?”   郑管家:“先生,我和太太在一家新开的旗袍店,刚才卷帘门砸落……”   陆凛声音微紧:“太太没事吗?”   “先生放心。”郑管家说,“太太现在很安全。”   犹豫了几秒,郑管家还是下定决心,要将祁寻和傅济臣的事情告诉先生。   她可是陆家太太,岂是那两个男人能肖想的!   郑管家夸张其词:“先生,大事不好了。”   “有人想撬你的墙角,还是两个人!”   因为这通电话,修罗场即将开始。 第73章 陆凛和男人们的修罗场。……   郑管家在角落里通风报信,而姜姒一无所知。   厚重的卷帘门紧闭着,照亮店里的只有外面的月光,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安静起来。   可姜姒依旧很镇定,她甚至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郑管家打完电话,立即跑回姜姒的身边,他像是守护神一样,死死拦住祁寻和傅济臣。   毕竟,这两人,一个曾是风流浪子,一个现在还和姜锦月有合作。   总而言之,他们都不是好人。   郑管家拔高声调:“太太,先生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话里话外,都是怕姜姒被人欺负了。   闻言,祁寻和傅济臣都沉默了。   这时,店里其他的员工快步走了过来:“祁总,备用电源无法启动,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故障。”   祁寻皱起了眉:“前几天不是刚检查过吗?”   祁寻从前想过,有一天,姜姒或许会踏入他的这家旗袍店。   他知道,姜姒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所以,在他的吩咐下,店里的安全设备会经常检查。   如今,顶上的灯毫无缘由地灭了,备用电源也失去了作用。   店员一头雾水,自然答不出。   傅济臣开口:“电源在哪里?我可以去看一眼。”   姜姒忽地站起身:“不必了。”   祁寻和傅济臣纷纷看向姜姒。   皎洁的月光照进来,清冷的光影下,姜姒倏地笑了,身上那件月白色旗袍,仿佛是晴空的蓝天。   因为姜姒的笑容,她整个人多了几分柔软,语气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却带上一丝她也没有察觉到的依赖。   “因为陆凛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声响。   众人纷纷回头,刚才他们根本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姜姒又是如何准确得知陆凛来了?   难道这就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吗?   姜姒才不会告诉别人,因为方才系统提醒她,陆凛的气运值进账了20万。   随着卷帘门的上移,光亮在门的最下方流淌进来。   来人背光而站,月光从他身后照了过来。   地面的影子犹如冰冷的黑夜。   陆凛身量很高,眉目冷冽。   即使店里光线黯淡,也能看出他的眉眼分明。   陆凛的视线最先落在了姜姒身上,发现她安然无恙,随即,他扫过了祁寻。   最终,停在了傅济臣的身上。   那人站在阴暗处,眼底晦暗不明。   陆凛眉峰微挑,他记起姜姒对他的提醒。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陆家的私生子,傅济臣。   然而,陆凛的视线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便很快转开。   他快步走到了姜姒的身边。   陆凛低声道:“夫人,我来迟了。”   姜姒用鼻音哼了一声:“是挺迟的,都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姜姒傲娇地嘴硬,可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陆凛的偏爱。   因为,连撒娇的时候,她也是骄纵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祁寻心里不由得发涩。   他以为,他能很坦然地面对姜姒和陆凛,可真正见到这一幕时,依旧让他心有刺痛。   他们并肩而站,只要见到这两人,谁不会夸一句。   好一对璧人。   祁寻抿了下唇,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他看向陆凛:“好久不见,陆总。”   陆凛朝他点了下头:“祁总。”   分明只是简单的互道称呼,空气中却隐着一丝肃杀之气。   气氛顿时紧绷了起来。   姜姒皱眉看着系统的提示。   【陆凛进账30万气运值。】   【傅济臣进账25万气运值。】   姜姒心想,从陆凛进来到现在,傅济臣一句话都没说过啊。   哪来这么多的气运值?   而且陆凛的气运值方才不是已经进账了吗,现在,他的情绪怎么又波动得这般厉害?   先前她花了他那么多钱,他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傅济臣确实没有出声,他望着陆凛,眸色沉沉。   这算是他和陆凛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身份隐藏了多年,一直掩饰得很好。   但是,当对上陆凛眼睛的那一瞬间,傅济臣突然产生一个想法,陆凛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尽管那时,陆凛的眼神平静,没有起伏。   这时,顶上的灯倏地亮起,灯光只闪了一瞬。   下一秒,“啪”的一声,灯泡顿时炸裂,将光线吞噬。   陆凛的动作很快,他背过身,挡在了姜姒的面前。   灯泡的碎片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虽然灯泡炸开,但是碎片细小,攻击力不强,只是纷纷扬扬地落了陆凛满肩。   姜姒回过神来,把陆凛拉到了一边,远离这狼藉之地。   她撇了下嘴:“又来了。”   陆凛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没事。”   姜姒和陆凛一来一回,说的话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得懂。   说不出的默契。   在短暂的灯光下,傅济臣看清了陆凛的模样。   陆凛仿佛天生向阳而生,耀眼又明亮。   而他像是常年身处在黑暗面的角落,连光都照不进来。   傅济臣蓦地开口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阴冷:“陆先生和陆太太的关系还真好。”   他分明是在说夸人的话,却听不出一丝祝福的意味。   陆凛转过身,眉眼冷峻。   看向傅济臣的时候,他明显没了刚才对姜姒的耐心和温柔。   他的语调冰冷,失了温度。   “我和夫人的关系,好像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解释。”   陆凛直接把傅济臣归成外人,也就是说,无论他和姜姒如何相处,都和傅济臣无关。   同样,傅济臣也没有资格评价。   姜姒没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   “陆凛走了,我要回家了。”   陆凛“嗯”了一声,状似无意地回了句:“有些店连基础设备都不到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   “以后就没必要来了。”   陆凛这句话,就是当着祁寻的面,给姜姒上眼药。   话音落下,祁寻的脸顿时黑了,他隐在昏暗的光线中,也看不分明。   祁寻立即看向姜姒,等待她的反应。   姜姒居然点头:“的确,下次我就不来了。”   祁寻:“……”   他气得差点出声反驳,这家店只出过一次意外。   被陆凛这么一提,好像他这儿是危险重地,姜姒连门口都不能经过了。   他头一回发现,素来冷漠的陆凛,因为吃醋,竟然还会展现出这样一面。   陆凛恍若未觉:“如果夫人想要逛新的旗袍店,以后,我也会着手给夫人开一家。”   姜姒一脸惊喜地仰头看他:“好啊。”   傅济臣心里冷笑,那家旗袍店连个影子都没有,姜姒高兴得也太早了。   而且就算要做旗袍,也不一定会比得过他的设计。   对于陆凛的行为,傅济臣和祁寻同时腹诽,可偏偏姜姒就只领陆凛的情。   对比之下,他们简直输得惨烈。   姜姒跟随陆凛往外走:“旗袍店要按照我的喜好来,设计师也要找最好的,还有……”   她絮絮叨叨的,还没走到门口,就列出了一堆要求。   陆凛弯下腰,极有耐心地听着,句句都答应了下来。   姜姒会提这么多要求,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想要什么,陆凛都一定会为她做到。   姜姒和陆凛刚离开,店里的灯光忽然亮了。   傅济臣和祁寻对视一眼。   前者漠然地移开视线,后者则在人走后,立即愤愤地关上了旗袍店的大门。   -   姜锦月已经知道,傅济臣回了国,可他的行踪隐蔽,她根本找不到人,连电话也打不通。   为了维持那些路人的喜爱值,她必须增加自己的曝光度。   先前她为了傅济臣出国,鲜少有国内的活动,热度也下降了不少。   这次,姜锦月特地找上一档专门做慈善的综艺,提出自己想要捐款,同时,她愿意上直播,和她资助的病人见面。   进入医院前,姜锦月就交代过助理:“把消毒水准备好,待会直播一结束,我就要用。”   节目组已经和医院沟通过,拍摄的时间很短,不会影响到正常秩序。   这天,姜锦月多上了些粉底,不知为何,今早刚起床,她的皮肤状况一下子变差了很多。   明明昨天刚去过美容院,情况反倒更糟了。   摄像头一开,姜锦月甜甜地笑了:“大家好,我今天来到这里,是想呼吁大家,关爱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弹幕果然都是在夸姜锦月。   【锦月好善良,刚回国就做慈善。】   【人美心善,我真的没有粉错偶像!】   【只有我觉得姜锦月的妆太浓了些吗?不是做慈善吗?没必要这样浓妆艳抹吧。】   【做慈善还要被挑刺,滚。】   姜锦月如愿以偿地看着气运值的进账。   她走到那个被资助者的病床边。   这个病人才18岁,就查出了白血病。   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她的妈妈带着她,从小镇来到了A市。   姜锦月忍耐地坐在病床脚下,笑得温柔:“你叫曹青蝉?我叫你小蝉好了。”   “我会给你一笔医药费,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匹配的捐赠者,安心治疗。”   “真的吗?”   听到这儿,小蝉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她一把抓住了姜锦月的手。   小蝉的手臂上带着大片刺青,和姜锦月养尊处优的手一比。   更显出两人的差别。   姜锦月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她很快意识到,现在正在直播,立即恢复了正常。   姜锦月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露出安抚性质的笑:“当然。”   她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其实嫌弃得要命。   跟拍PD却在此时来了一句:“锦月,你和小蝉长得还有些相似呢。”   PD只是无心之语,姜锦月心里却不舒服了。   什么意思,竟把她和这种素人比?   原本,姜锦月只是把小蝉当成了工具人。   听见PD这么一说,她这才仔细端详起那个病人。   小蝉虽然是不良少女,却有双柳叶眼,眼型秀气。   的确和姜锦月生得很像。   以往,粉丝把姜锦月的柳叶眼吹上了天,说她气质清纯干净,多亏了那双清澈的眼睛。   姜锦月只能顺着PD的话往下说:“可能是我们比较有缘吧。”   工作人员又说:“听说小蝉妈妈是福利院的院长,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听到福利院这几个字,姜锦月有点恍神。   姜姒也是流落到福利院,被她的养母带回家。   片刻怔忪后,姜锦月很快回神:“好了,我们不要打扰小蝉休息,有机会再见面。”   摄像机一关,姜锦月脸上的温柔之色少了大半。   她从病床上站起身,没等工作人员撤离,她先行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   助理立马递上了消毒纸巾。   姜锦月皱着眉接过,用力地在手上擦拭几下:“都说了不要有身体接触,那人算什么,随便抓我的手。”   “还有那个杨PD,居然说她和我长得像,开什么玩笑。”   助理只是在旁边应和。   她没敢说,小蝉和姜锦月,的确像一对姐妹。   反正比姜姒像多了。   姜锦月走得急,在拐角处,她撞上了人,那人被撞倒在地。   餐具和杯子散了一地。   那个女人正准备弯腰捡东西,不经意地抬头。   看到姜锦月的那一刻,她蓦地呆住了。   女人的眼睛,和姜锦月的那双柳叶眼,简直是复刻一般。   她们连其他的五官,都颇为相似。   姜锦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毫无怜悯之心。   看到那双熟悉的柳叶眼,她更是来气。   又是柳叶眼,她是什么大众脸吗?   姜锦月戴着口罩,语气毫不留情。   “看什么?没看清路的人是你。”   女人没反驳,只是道了声歉,默默捡起东西就离开了。   她拐了弯,径直来到了一间病房。   摄像师刚离开病房,里面传来打游戏的声音。   病床上,小蝉抬头看向女人空落落的手,语气很凶:“怎么没把午饭拿过来?医生说我不能饿肚子的。”   小蝉连一声妈都没叫,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   以前,女人还会管教几句,此时她却怔怔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得不到回应,小蝉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她忽然想到刚才一身名牌的姜锦月:“烦死人了,如果我也有个有钱的亲戚就好了。”   女人的目光闪了闪。   姜锦月是她的亲生女儿,多年未见,她过得跟自己想象中一样好。   如果小蝉找不到骨髓的捐赠者,她要联系姜锦月吗?   -   姜锦月要参加《演戏真的好难》,消息不胫而走,引发了网友的热议。   【不是吧不是吧,姜锦月竟然要上综艺了!但是她为什么参加这种博噱头的节目啊?】   【看姜锦月最近的资源就知道了,被祁总讨厌,被陆氏集团封杀,她还能接到什么好的剧本啊?】   【虽然大家看不上W先生,但是我要说一句,《星球》投资30个亿,搁在哪里都是顶级资源啊。姜锦月想出演这部电影,很正常好吗?】   【楼上是W先生的水军吗?就算他投资再高,肯定不如J女士花1亿投资的《枉死城之恋》,到时候被吊打就尴尬了。】   【我们J女士最近很低调,请不要给她拉黑,谢谢。】   【请W先生的水军远离J女士。】   明明是姜锦月的热搜,网友聊来聊去,评论竟然又绕到了J女士身上。   J女士,不愧是流量之王。   自从知道姜姒是W先生后,陆司越一直在注意《演戏真的好难》这档综艺的进度。   下一期综艺直播当天,陆司越特地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他留在房间里听动静,当姜姒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了客厅。   姜姒被吓了一跳,她抚着胸口娇声道:“陆司越,你吓到我了。”   看了眼姜姒的西装打扮,陆司越轻咳两声:“我今晚没有工作,能跟着你去现场看看吗?”   姜姒半眯着眼:“你该不会是想去看姜锦月吧?”   闻言,陆司越立马否认:“绝对不是!”   “是吗?”姜姒支着下巴,打量着陆司越,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既然你这么想跟我过去,那只能装成我的保镖,不愿意的话……”   陆司越不假思索:“好。”   别说是他本人,就连姜姒也愣住了。   姜姒笑眯眯地说:“我的车,只会等你十分钟。”   五分钟后。   陆司越穿着西装西裤,戴着墨镜、口罩和鸭舌帽,出现在姜姒的车前。   担心姜姒提前离开,陆司越用了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跑了出来。   看在陆司越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姜姒勉强让他上了她的车。   车子从陆家出发,平稳地开到了现场。   姜姒和陆司越到了后台。   过了一会,《演戏真的好难》第二场比赛开始,这次分上下两期播出,第一期的重头戏是,姜锦月和舒嘉心pk演技。   姜锦月的演技向来备受好评,而舒嘉心是出了名的面瘫。   网友们当然觉得,姜锦月今晚会胜出。   【谁和舒嘉心比演技,都会赢吧,姜锦月赢得太轻易了吧。】   【毫无悬念的一个比赛,姜锦月稳赢。】   【姜锦月从来没有上过综艺,谁知道她现场演戏是什么样子?】   【看看呗,到底是舒嘉心会逆袭,还是姜锦月会赢?】   这时,舒嘉心和姜锦月走到台上。   她们早就背好了剧本。   舒嘉心和姜锦月,一个是汉奸的女儿,另一个是千金小姐。   其实两人从小被掉包,舒嘉心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然而,当舒嘉心得知当年的真相后,她已经做了很多错事,被众人耻笑。   而姜锦月却依旧清清白白。   两人在台上演的剧情是,舒嘉心知道真相后,她狼狈地走在路上,偶遇了姜锦月。   姜锦月认为,舒嘉心演的是反派,做了很多错事。   而她饰演的角色干净纯洁。   当初,姜锦月和姜姒真假千金的事情在网上曝光,她引起了很多非议。   这次她想暗喻大家,虽然她是假千金,但她干干净净。和她相比,姜姒才是反派。   姜锦月希望借此,引起大家对她的怜惜。   舒嘉心看着姜锦月。   她已经沉浸其中,在剧情里,姜锦月才是汉奸的女儿。   她愤愤地看向姜锦月。   舒嘉心的太爷爷是在抗战中死去的,从小家里人一直给她灌输爱国的思想,对那些危害祖国利益的人,她都极为痛恨。   看着姜锦月,舒嘉心不由得代入了对汉奸的痛恨。   她下意识改了台词,表达她的愤慨。   舒嘉心望着姜锦月。   “你一直备受宠爱地长大,而我呢?我从小受尽欺凌,人人厌弃我是汉奸的女儿。”   “如果一开始是你留在季家,我们的待遇会不会不同?”   姜锦月一怔,这不是定好的台词啊?舒嘉心怎么改台词了?   舒嘉心越开口,她越激动,她上前几步,质问姜锦月。   “是你鸠占鹊巢,抢走了我的人生!”   姜锦月心一颤,她往后退了一步。   舒嘉心冷笑一声:“你明明取代了我的身份,心里却毫无愧疚之心。”   这句话让姜锦月联想到了现实,她有些慌了,又往后退了几步。   舒嘉心落下最后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当真相揭露的时候,你会被所有人厌弃,被所有人不耻!”   一句句话砸下来,恍惚中,台词和现实交织在一起。   姜锦月狼狈地摔在地上,她怔怔地抬头,看向台下。   刺眼的灯光。   影影绰绰的人影。   有人在窃窃私语。   明明姜锦月离台下很远,她却清晰地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声。   “姜锦月鸠占鹊巢,是她抢走了姜姒的人生!”   “看,她还学姜姒穿旗袍呢?不伦不类。”   “姜锦月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她真是自作自受。”   “……”   无法抑制的恐慌浮上姜锦月的心底,她身子轻轻颤抖着,可是恐惧像是燃了火一样,密不透风地包围了她。   声音纷乱噪杂,这时,姜锦月眼前闪过一丝幻影。   她好像……看到了姜姒。   偌大的演播厅里,姜姒傲然地站在那里,她周围晕上了浅浅的光。   那一瞬,她像是一弯皎洁的月亮。   姜姒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姜锦月。   而姜锦月一身狼狈。   姜姒面无表情地睨着姜锦月,她轻启红唇。   “姜锦月,现在还只是开始呢。”   姜姒的话,彻底碾碎了姜锦月最后一丝理智。   姜锦月已经忘了她现在还在演播厅。   她忽然抬起手,拼命地捂住她的耳朵,她脸上尽是恐慌,声音颤抖着。   “我没有抢走她的人生!我也没有学她穿旗袍!”   “姜姒,你别过来!”   姜锦月的话落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震惊地看着姜锦月。   她在说什么?   刚才明明是在演戏,姜锦月为什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主持人朝姜锦月走过去,她扶起了姜锦月,问道:“你没事吧?”   姜锦月站起身,她回过神来,向台下看去。   她这才意识到,没有人嘲笑她,姜姒也不在这里。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姜锦月有些懊悔,她勉强恢复了情绪,苍白着脸开口:“抱歉。”   虽然姜锦月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但是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观众们心里却带着异样。   抢走人生、学人穿旗袍。   还有……   姜锦月提到了姜姒。   大家忽然想起了,姜家真假千金的事情,他们明白了,为什么姜锦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姜锦月刚才是心虚了吧,她也知道她抢走了姜姒的人生啊。】   【她嘴里喊着姜姒,难不成她太心虚,已经出现幻觉了?】   【舒嘉心这次演技爆表啊,姜锦月完全接不住她的戏,以前说姜锦月演技好,全是水军吹的吧。】   【一到演技PK节目,姜锦月就原形毕露了,她还是别当演员了。】   姜姒看着弹幕,网友们几乎是一边倒地骂姜锦月。   她没想到,姜锦月这次竟然在舞台上乱了阵脚。   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姜姒饶有兴致地想,难道是因为姜锦月那边的气运值越来越少了吗?   以往这件事可能并不会影响到姜锦月,但现在,轻易的一点小事,都可能让姜锦月情绪奔溃。   真有意思啊。   看到姜锦月摔在台上,陆司越竟没有觉得她可怜,反而心里产生了厌恶。   当姜锦月提到姜姒的时候,他心里的厌恶愈加重了。   姜锦月是假千金,为什么她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姜姒的一切?   姜姒才是受害者,可当初却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他以前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跟姜姒说话时语气还很差。   陆司越心里弥漫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他看着姜姒,低低地说了一声。   “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很恶劣,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做。”   闻言,姜姒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姜姒,陆司越的气运值进账10万。   她勾了勾唇。   舞台上,评委开始对姜锦月的表现评分。   志野老师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连一句台词都接不上,你干脆不要当演员了。”   “从台词到表情再到情感,每个地方都不过关,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锦月的脸色更苍白了。   她不想被淘汰,如果她就这么离开了比赛,她不敢想象,网友们会怎么说她。   这时,评分出来了,志野老师宣布了结果。   “姜锦月,你拿了全场最低分,你被淘汰了。”   全场哗然。   姜锦月第一次参加综艺,就这么惨淡地收场,这或许是她最难堪的一天。   姜锦月几乎要崩溃了,她的手死死扣着掌心。   她竟然输给了舒嘉心?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以被淘汰,她不甘心。   蓦地,姜锦月忽然想到,之前向衡和舒嘉心也被淘汰了,但是被W先生的反转卡救回来了。   “等一下。”姜锦月忽地厉声道。   她看向台下的W先生Led灯模型,她极力控制着情绪,开口。   “W先生还没有说话。”   观众们想到,W先生有反转结果的权利,如果W先生使用反转卡,姜锦月就不会被淘汰了。   在全场的注目下,主持人问了一句:“W先生,您要对姜锦月使用反转卡吗?”   姜姒支着下巴,她觉得姜锦月真是好笑。   姜姒开了口,场上响起了W先生粗犷的男声。   “这张反转卡……”   观众们认真听着W先生的话,姜锦月也紧张地攥紧手。   下一秒,W先生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拒绝用在姜锦月身上。”   W先生嗤笑了一声。   “姜锦月,You out!”   姜锦月面如死灰,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完了。   可想而知,她以后的路会多么艰难,她的资源会断崖式降级。   今晚,《演戏真的好难》登上了好几个热搜。   #姜锦月失态摔倒#   #W先生再现Out#   #姜锦月淘汰#   ……   姜锦月今晚的热度达到了近日之最,只不过她收获的全是骂声。   -   《演戏真的好难》结束录制后,很多媒体都纷纷朝后台涌来,想要采访W先生。   过来的人太多,保镖们都拦不住了。   任副总查看了一下情况,他焦急地和姜姒汇报。   “姜总,很多媒体冲进来了。”   又过了一会,任副总担忧地开口。   “媒体很想采访您,来了更多的人……”   “姜总,门口都是人,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姜姒蹙眉,她可不想被媒体拍到,她想低调地做她的W先生。   可是门口人太多,她如果出去,一定会被拦下。   这时,一道声线落下。   “我装成W先生出去,等我把媒体引走后,你再出来。”   姜姒抬头,看向陆司越。   陆司越认真地说道:“这样你就不会被拍到了。”   姜姒眼睛一亮,对啊,陆司越把人引走,就不会有人拦着她了。   她眯了眯眼,夸了陆司越一句。   “你很聪明嘛。”   闻言,陆司越忍不住弯唇。   做好准备后,陆司越看了保镖一眼,漫不经心道:“走吧,从现在开始,我是W先生。”   门刚一打开,陆司越就昂起头,他迈着长腿往前走去,保镖们团团把陆司越围住,不让媒体们靠近。   媒体们争先恐后地发问,陆司越瞥了媒体们一眼,他嚣张地道了一句。   “把你们的话筒移开,真吵。”   保镖们也认真地贯彻W先生嚣张的作风。   “让开,快让开,没看到W先生过来了吗?”   “谁准你挡在前面的?”   “……”   媒体们本来还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W先生,但是现在……   嚣张的W先生,凶神恶煞的保镖们。   这人是W先生没错了。   陆司越被保镖们簇拥着往前走,媒体们发问。   “请问,您为什么不对姜锦月使用反转卡?”   “W先生,您创作了很多流行用语,您是怎么做到的?”   “……”   一句句提问砸过来,陆司越一概不理,他只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径直往前走去。   过了一会,陆司越收到了任副总的消息。   “姜总已经上车了。”   陆司越轻勾了唇,他这才慢悠悠地摘下墨镜,露出了他的脸。   媒体们震惊了,他们眼前的人为什么是陆司越?W先生去哪了?   看到媒体们懵逼的样子,陆司越朝他们勾起顽劣的笑。   “我不是W先生,你们跟错人了。”   媒体们:“!!”   我们跟了你一路,你现在才告诉我们,你不是W先生!   真正的W先生在哪儿啊? 第74章 姜姒发现,陆凛就是前世……   一整天,姜姒都没出门。   她早早地洗完澡,坐在梳妆镜前发呆,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玫瑰味的身体乳往腿上抹。   上回,姜姒找保镖扮演劫匪没成功,反倒被陆凛将了一军。   现在她腾出空来,得给陆凛找点事情做。   镜子前,姜姒的腿搭在一旁的软垫椅上,肌肤莹润,小腿白得晃眼。   姜姒正在走神想着事情,手底下忽然触摸到轻微凸起的触感。   她低头看去。   小腿内侧有条不易察觉的伤疤,浅淡得几乎要消失了。   可是姜姒的视线却凝住了。   这疤,和她前世疤痕的位置竟然一样。   姜姒记得很清楚,这道疤痕是子弹擦过造成的。   明明重来一世,但疤痕依旧跟着她转世了。   如果她的疤还在,那陆凛胸口的那道疤痕是不是依旧会存在?   思及此,姜姒给陆凛发了一条信息。   “你今晚几点回家?”   头一回,姜姒这么主动问起陆凛的情况。   陆凛的信息回得很快:“应该是晚上八点。”   八点整,陆凛的车子准时抵达陆宅。   姜姒破天荒出门迎接,她笑意盈盈地走到陆凛跟前。   过分热络的态度,不禁让人怀疑,她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陆凛挑了下眉:“找我有事?”   姜姒心想,她总不能明说,她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吧?   姜姒眼睛一转:“你今天累了吧,快去洗个澡。”   沉默了几秒,陆凛凝视着姜姒,她这么主动把他叫回家,只是让他回家洗澡,这不可能。   陆凛很识趣地没有拆穿她,低低地应了声好。   看着陆凛进了房间,姜姒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声:“郑管家,先生洗澡一般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郑管家有点懵。   他怔怔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姜姒点了下头,帮自己圆场:“郑管家,你现在这个表情,一定是想多了吧。”   “至于我为什么问呢?”   “先生经常工作到很迟,洗澡时间太长容易晕倒。”   姜姒忽悠成功后,才施施然地上了楼。   刚关上房门,她迅速在手机上定了一个闹钟,在陆凛洗完澡的前五分钟,她就去提前蹲点。   陆凛的房间和姜姒隔得不远。   她算准时间,闹钟一响,立即从房间里出发。   姜姒蹑手蹑脚,她特地放轻了脚步。   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口,姜姒凑近了一些,想要辨认里面的动静。   姜姒刚侧过头,就和郑管家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僵住了。   郑管家拿了泡好的玫瑰花茶,准备上楼给姜姒。   没想到,楼梯才刚走一半,他就发现,姜姒的手搭在陆凛房门上。   姜姒整个人靠着房门,差点都要贴上去了。   郑管家眨了下眼,立即移开了视线。   他这是要坏太太的大事啊!   郑管家手忙脚乱地拿起茶托,飞速往楼下跑。他的背影慌乱异常,几乎都快跑出了残影。   下楼后,郑管家还叫来了全部佣人,耳提面命。   所有人都退远些,不准靠近主宅。   姜姒想叫住郑管家解释,可又怕声音太响会露馅,只能背下了这个黑锅。   她眯起眼,盯着房门。   今晚,她势必要看清陆凛身上的伤疤。   主宅很安静,彻底没了人。   姜姒不顾形象,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怕听不清楚,她甚至悄悄地把陆凛的房门拉出了一条缝。   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她听到了门打开的细微声响。   姜姒眼睛一亮,看来陆凛洗好澡了。   姜姒掩好了门,心里默念着。   三、二、一。   数完三秒,姜姒毫无预兆地推开房门,快速扫了眼房间。   陆凛刚走出浴室,他身上还笼着袅袅的雾气,头发被浸湿,仍然在往下滴着水。   身量颀长挺拔,原本凌厉的眉眼沾上了水汽。   柔和了他冷峻的气质。   而姜姒注意到了最关键的一点,陆凛身上的浴袍遮掩得极好,别说胸口了,连胸膛都没露出几分。   姜姒越想越气,她在外面蹲守了这么久,还被郑管家误会了——   现在,居然一无所获。   姜姒凶巴巴地质问:“谁让你穿上浴袍了?”   明明偷看的人是姜姒,她却反过来责备陆凛。   陆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姒。   他倏地勾了下唇角:“怎么?我应该不穿吗?”   姜姒没回答。   她盯着陆凛的胸口,险些要把他盯出洞来。   如果说,姜姒的视线可以化成实质,陆凛怀疑,她甚至能当场命令那件浴袍消失。   她目光灼热,但是手却没有伸出半分,倒是极有修养。   姜姒的思维很跳跃,立即想到了解决方法。合上房门前,她朝陆凛勾了勾手指。   她娇声娇气地命令他:“换好衣服后,你来我的房间。”   姜姒补了一句。   “还有,不准你穿太多。”   这句话颇有歧义,再加上两人此时的处境,更觉得微妙。   姜姒像是强取豪夺的骄纵大小姐,她让陆凛主动洗干净送上门。   说完,姜姒直接扭头走人。   陆凛失笑,低低的笑声落在安静的房内。   旁人或许会误解姜姒,但是陆凛知道,她一定有别的意图。   五分钟后,姜姒的房门被敲响。   姜姒骄矜地回了一句:“进来吧。”   陆凛推开房门。   这算是他第一次踏进姜姒的房间。   姜姒坐在沙发上,清瘦的背脊挺得很直,她环起了胳膊,倨傲地仰头看向陆凛。   她拍着沙发的另一侧:“坐吧。”   这一瞬间,姜姒仿佛化身成了那个强取豪夺的霸道大小姐。   陆凛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裤,简单干净。   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按照姜姒的要求,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陆凛身上有淡淡的干燥气息,飘进姜姒的鼻间。   像是太阳的味道。   密闭的房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暖色调的灯光,晦暗不明。   原本气氛应是旖旎暧昧的,可姜姒忽然伸出脚,毫不客气地放在了陆凛的腿上。   她脆软的声音落进空气。   “我走了太多路,腿疼,你帮我按。”   陆凛的眼神闪了闪,竟没有反驳姜姒。   他把手放在她的小腿上。   陆凛的手心温度很烫人,姜姒的小腿透着一丝凉意。   仿佛一块沁凉的美玉落进了火焰里。   一热一冷,一硬一柔。   陆凛放轻了力道,揉着姜姒的小腿。   可姜姒本意不在此,借着陆凛捏腿的间隙,她的腿极不老实地晃来晃去,好几次踢到了陆凛的胸口。   姜姒想借机把陆凛的衬衫扣子踢开。   为了验证陆凛的身份,她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现实比较残忍,姜姒的脚晃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陆凛的衬衫扯下来。   耐心耗尽,姜姒逐渐烦躁。   此刻,陆凛忽然抬眼看向姜姒。   他声音低沉,不乏调侃:“听郑管家说,夫人一整天都没出门。”   这也就意味着,姜姒那句“她走了很多路”,只是托词。   闻言,姜姒不开心了,她猛地缩回脚,纤润的肌肤从陆凛的手心滑了过去。   她伸出脚,轻轻踹了陆凛几下。   语气极为骄纵任性。   “我说我腿疼,就是腿疼!”   姜姒在气头上,控制不好力道,时轻时重,差点踹到不该踹的位置。   这时,陆凛低哼了一声,蓦地伸出手,抓住了姜姒的脚踝。   她的脚踝极细,陆凛的手掌牢牢将其握紧。   当陆凛再次出声时,冷感的嗓音变得有些哑:“你别乱动。”   姜姒毫无察觉,而是紧盯着陆凛的胸口。   她娇声道:“把你衬衫的扣子解开。”   陆凛微微一怔。   姜姒心想,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手把陆凛的衣服扒了。   今晚,陆凛的衣服,她非脱不可!   姜姒忽然倾过身,小手拽住了陆凛的胸口,准备扯开领口。   她的腿半跪着,动作很是粗鲁。   陆凛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夫人,你今晚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姜姒动作一停,抽空检查了他们现在的姿势。   她在上,陆凛在下。   陆凛拽紧了他的衣服,而她的手却牢牢抓着扣子,要把衬衫往两边撕开。   活脱脱是不可描述的直播现场。   即使姜姒脸皮厚,也忍不住红了耳根。   热气缓缓攀上她的脸侧。   灯光下看美人,明眸皓齿,眼目含光。   陆凛心神一凛。   姜姒默默地收回了手,支支吾吾地开口:“那我不动手,你自己解开。”   这话怎么听上去,也不对劲呢。   陆凛半坐起身,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恍神。   下一秒,陆凛的手放在了纽扣上。   一双手修长清瘦,指节分明,像是隆起的尖锐山脊,如同他一般凌厉冷漠。   而此时,那双手正在顺从地解着扣子。   迎着灯光,姜姒靠近,暖黄的光线下,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她的呼吸轻轻挠了陆凛一下。   灼人又恼人。   陆凛身子紧绷,错开了眼。   姜姒却得寸进尺地伸出手,触到了陆凛心口的那道伤口。   印记很淡,却还是能看清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个弹孔的形状。   她果然没有猜错。   姜姒呼吸一紧,这个弹孔是前世陆望为她留下的。   为了救她,陆望替她挡了一枪,那时,子弹离心口很近,他昏迷了整整三天才苏醒。   姜姒急声问:“这个痕迹是怎么来的?”   打量着她的焦急神色,陆凛淡声回答道:“从出生以来,就存在了。”   话音落下,姜姒怔怔地盯着陆凛。   看到陆凛心口的痕迹时,她才真正确定,陆凛就是陆望。   姜姒总有种预感,她的重生,一定也和陆凛有关。   陆凛换了皮囊,换了脾性,失去了和她有关的全部记忆。他轮回转世,丧失一切,也是为了她吗?   如果说,陆凛因为她而被封锁。   那么,是不是只有她才能唤醒陆凛尘封的记忆?   民国时,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们有了再一世延续的机会?   陆凛瞧见姜姒在发呆,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的心口,墨黑的瞳仁像是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   陆凛不动声色地合上了衬衫,点了一下她的眉间:“你把我的衣服脱了,还在发什么呆?”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姜姒就翻脸不认人了。   因为系统的限制,姜姒又不能直接告诉陆凛,她今晚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姜姒皱着眉,故作严厉地威胁陆凛:“我警告你,千万别想多,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罢了。”   “所以,这疤有什么意义吗?”   陆凛直觉敏锐,他察觉到,姜姒的异常是因为他胸口这道疤。   疤痕伴随他多年,陆凛差点都要忘记了它的存在。   现在被姜姒这样提起,他仿佛看到了,伤疤背后的另一层深意。   姜姒轻哼了声,别开视线:“想知道答案,你就自己去找吧,我要睡觉了。”   达成目的后,姜姒下了逐客令。   陆凛半点没动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夫人,晚安。”   看见房门合上,姜姒才收回视线。她下意识查看了一下系统面板。   刚才短短半个小时,陆凛就提供整整100万气运值!   她还以为陆凛有多淡定呢,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心情居然波动得这么厉害。   姜姒的心跳漏了半拍。   方才,陆凛的气运值是喜欢吧……   -   陆浮笙工作室。   民国的那副画像,已经被他全部修复好了。   灯光下,陆浮笙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像,光映亮了薄薄的纸张。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画上,一直没有移开。   新娘的脸熟悉而清晰,陆浮笙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画像上的新娘,竟然和姜姒长得一模一样!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了。   过了很久,陆浮笙的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静。   他心里思索,这分明是民国的画像,而上面的新郎新娘,也是民国时期的一对夫妻。   姜姒又不属于那个年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画像上?   陆浮笙皱着眉,仔细打量起画像上新郎的面容。   新郎的脸,和他的大哥陆凛截然不同。   新娘是姜姒。   新郎却不是他大哥。   陆浮笙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又想到,姜姒好像一直很喜欢民国的东西,或许,她确实和那个年代有着很深的渊源?   按照姜姒的年龄,她不可能从民国一直活到了现在。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姜姒轮回转世了。   她重生在这个年代,但是还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对民国情有独钟。   这件事情完全超过了陆浮笙的认知范围,他决定拿着这幅画像,去找姜姒问个清楚。   陆浮笙把画像装在盒子里,他开车前往陆家。   到了陆家门口,陆浮笙瞥了一眼,他没进去。   姜姒坐在沙发上,空气中响着《夜来香》,她半阖着眼,认真地听着。   桌上放着一个民国八音盒,显然姜姒刚刚在把玩八音盒。   陆浮笙心情复杂,姜姒真的很喜欢民国的东西。   看到陆浮笙站在门口,郑管家问道:“二少爷,你……”   陆浮笙修长的手抵在唇间,无声地摇头。   他准备再观察一下姜姒。   郑管家走了进去,把一个黑色的盘子放在姜姒的面前。   黑布掀开,里面躺着一把金色的弓箭。   郑管家开口:“太太,这是您定制的弓箭。”   姜姒倏地睁开眼,她拿起弓箭,轻挑了下眉。   民国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射箭。于是,她特地让郑管家找人定制了弓箭。   姜姒忽然察觉到,仿佛有人在看着她。   她坏笑了一声,拿起一支箭。她倏地挽弓,箭头指着门口的人。   空气中,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声线。   “美人二弟,你看够了吗?”   陆浮笙没想到,姜姒这么快就发现他了。   他坦然地走了进来,悠悠笑了:“你喜欢射箭?”   姜姒慢悠悠地放下弓箭,支了支下巴:“是挺喜欢的。”   看了姜姒几秒,陆浮笙心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姜姒,你很喜欢民国的一切吗?”   姜姒觉得,陆浮笙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她翘了翘唇:“有什么问题吗?”   睨了一眼陆浮笙妖艳的眉眼,姜姒狡黠地笑道。   “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我有说什么吗?”   陆浮笙:“……”   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他按捺住情绪。他看着姜姒,认真问了一句。   “姜姒,你相信有轮回转世吗?”   闻言,姜姒怔了一怔。   陆浮笙一直打量着姜姒的神色,听到这个问题,她好像迟疑了几秒。   他正打算把画像给姜姒看,这时,姜姒的声音响起。   “如果有轮回的话,美人你上辈子一定是宠妃吧。”   陆浮笙的脸一黑。   这时,郑管家走进来,脸色担忧:“太太,门外来了一个人,她说她是二少爷的未婚妻。”   陆浮笙蓦地抬头,他眼底闪过厌恶。   姜姒饶有兴致地看了陆浮笙一眼,娇声道:“美人二弟,原来你还有未婚妻啊。”   不知道陆浮笙想到了什么,他幽黑的眼神暗了几分。   半晌,他讥讽地笑了。   “我母亲给我和郁华苓定下了口头婚约,我可从没有承认过,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时,郑管家眉头紧皱地走进来。   “太太,郁华苓一直在外面闹,她说……”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陆浮笙,轻声道:“她说,让二少爷从陆家滚出来,不然今天她就不走了。”   闻言,陆浮笙妖艳的眼底闪过更深的厌恶。   “你未婚妻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姜姒好奇地问道。   看了姜姒一眼,陆浮笙不自觉收了脾气,朱唇轻轻吐出一句话。   “她的性子跋扈,还喜欢收集各种恐怖的东西。”   陆浮笙低低笑了声,眼眸却毫无波澜。   “五彩斑斓的蛇、巨型蜘蛛、恐怖玩偶……”   妖魅的眼眸扫了姜姒一眼,陆浮笙自嘲地开口:“姜姒,你知道她为什么想和我定下婚约吗?”   “因为……”陆浮笙面无表情地勾唇,“她想把我当成一个玩偶,收藏在她的房子里。”   姜姒讶然:“你未婚妻的癖好,真是有够特殊的啊。”   这时,郑管家匆匆走进来,他脸上带着薄怒。   “太太,郁华苓又说了过分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复述了郁华苓的话。   “郁华苓说,陆太太真是好手段,像陆浮笙这样不着家的人,现在竟然待在陆家。”   “一定是陆太太用了卑劣的方式,抓住了陆浮笙的把柄。”   听到郁华苓越说越过分,陆浮笙皱起精致的眼角,他站起身,呵笑了一声。   “我去把她赶走。”   姜姒忽然慢悠悠道了一句。   “站住。”   陆浮笙脚步一顿,姜姒施施然地理了理旗袍,语气有些冷。   “谁准她在陆家门口放肆的?”   “她惹我生气了……”姜姒没什么表情地扯了唇,“那我就让她更不畅快。”   听到这句话,陆浮笙心一跳。   他偏头,看着姜姒半抱着臂,从他身边经过。   陆浮笙鸦羽般的睫毛,轻轻一颤。   姜姒她……是在为自己出头吗?   按捺下心底的情绪,陆浮笙把画像小心地放下,他准备等会再告诉姜姒这件事。   他抬步,跟在姜姒后面,走了出去。   一道道门开了,郁华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陆浮笙,你给我出来!”   自从陆浮笙回国后,他就一直没有回来。   郁华苓在国外待不住了,她干脆也回到国内,来找陆浮笙。   得知陆浮笙来了陆家,她直接杀到了陆家。   一直没见到人,郁华苓语气带着讽刺。   “陆太太一直不出来,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露面吗?”   “你闭嘴!”   保镖们生气了。   郑管家气得全身发抖:“你太过分了,你立马向太太道歉!”   听到这句话,陆浮笙沉下好看的眼眸:“郁华苓,谁准你这么说陆太太的?”   郁华苓抬头,刚要说话,她微微一怔。   前面走来一个人,她被簇拥在中间。她穿着旗袍,眉眼精致,气质出众,比民国画报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郁华苓愣住:“你是陆太太?”   原来,陆太太竟然这么好看吗?   姜姒眯了眯眼:“你刚才说谁丑?嗯?”   不知道为何,郁华苓有些慌了。   她平定下情绪:“虽然你不丑,但你留下陆浮笙,就是你不对……”   姜姒不耐烦和郁华苓讲话,她瞥了郑管家一眼,脆声道:“我的箭呢?”   郁华苓愣住,什么箭?   郑管家恭敬地把金色的弓箭,放到姜姒的手里。   看到这个场景,郁华苓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竟然是……真的弓箭!   姜姒歪头,朝郁华苓笑了笑:“初次见面,我送你三个见面礼。”   下一秒,姜姒微微侧身。   她熟练地挽弓,冷箭上弦,“铮”地一声,第一支箭破开空气,直直朝郁华苓而去。   郁华苓震惊,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支箭已到了她的面前,擦过了她的衣袖,割裂了衣料,箭直直钉在了地面上。   郁华苓害怕极了,她没想到,姜姒竟敢真的对她射箭。   她声音颤抖着。   “你疯了!”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皆屏住了呼吸,而姜姒依旧轻轻巧巧地笑了。   她再次挽弓,疾速射出了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呼啸而来,速度愈加快了。这次,箭巧妙地擦过郁华苓的肩膀,未伤她分毫,却足够骇人。   郁华苓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不小心摔在地上,满脸尽是恐慌。   刚才的气势全无。   姜姒嗔怪道:“你躲什么呀,还有最后一个礼物呢。”   第三支箭撕裂空气,空中响起破风而来的冷冽声响。   郁华苓不敢再看,她吓得闭上了眼。   “铮”地一声后,空气蓦地安静了。   郁华苓颤巍巍地睁开眼,第三支箭深深地钉在她的脚前。   不远不近,恰好一寸。   光线照亮了箭柄,尾部刻着一个明晃晃的字。   姜。   郁华苓怔怔地抬头。   耀眼明亮的日光下,姜姒垂眼,懒懒地把玩着弓箭。   光线映亮了金色弓箭,流光溢彩。   弓箭轻轻抵在姜姒的掌心,她微微偏头,仿佛一朵美而犀利的玫瑰。   姜姒睨着郁华苓,她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掌心。   “好玩吗?”   郁华苓害怕地颤了颤。   姜姒歪着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华苓,娇脆的嗓音落下。   “要不要再玩一次?” 第75章 陆浮笙问姜姒:画像上的……   姜姒倨傲地站在那儿,她背着光,眉眼精致漂亮。   整个人张扬又耀眼。   这回,郁华苓算是见识到了姜姒的厉害,不敢当着她的面,继续挑衅。   陆浮笙行至姜姒旁边,他站在她的右侧。那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破天荒多了几分羞赧。   他看了一眼姜姒,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刚才姜姒是特地为他出头吗?   从小,郁华苓就骄纵任性,她第一次遇到了她的克星。   她很不服气,当着姜姒的面,朝陆浮笙伸出了手,依旧是那种命令的口吻。   “喂,你快点扶我起来!”   陆浮笙嫌弃地移开视线,一点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他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姜姒身后。   “你又没受伤,自己不会站起来?”   陆浮笙一直讨厌郁华苓那种唯我独尊的性格。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凭什么指挥他。   姜姒却突然开口:“不对,她是受伤了,你还是把她扶起来吧。”   陆浮笙皱眉,姜姒怎么会帮郁华苓说话?   紧接着,姜姒娇声道:“因为她脑子受伤了呀。”   陆浮笙鲜艳的唇正紧抿着,一听到这话,忽然笑开,眉梢间都带上了艳绝的笑意。   陆浮笙发挥了他的毒舌本事:“可她受伤的地方是脑子,也不至于瘫在地上起不来吧。”   他和姜姒一唱一和,配合得极为默契。   郁华苓自讨没趣,自己爬了起来。   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屈辱的时刻。   想到了她今天的目的,郁华苓勉强将自己的坏脾气压了下去,努力挤出一丝笑:“你们要去我家做客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再加上郁华苓之前的态度。   一听就知道,她想作妖。   这时,系统忽然提示。   【陆浮笙提供了10万的气运值。】   姜姒侧过头,狐疑地看了陆浮笙一眼。   看来陆浮笙确实很讨厌郁华苓,方才他看见她打脸了郁华苓,居然能提供这么多的气运值。   其他人的气运值都薅得差不多了,她和陆浮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能从他身上薅出不少气运值。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今天,就让陆浮笙为她的气运值添砖加瓦吧。   姜姒睫毛半垂,漆黑的瞳仁闪了一下:“去啊,怎么不去?”   说罢,她看向陆浮笙。   “陆浮笙,你敢不敢啊?”   陆浮笙一怔,他对上姜姒的眼睛。   分明她什么都没说,他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姜姒想整郁华苓。   这时,陆浮笙跟着点头:“既然姜姒去,那么,我也去。”   姜姒忽然补了一句:“等一下,我要带一些东西。”   郁华苓无所谓地笑了。   无论姜姒带上什么东西,她都用不上。   姜姒知道,郁华苓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她不过是想整一下他们。   可按照姜姒的脾气,她怎么可能让人如愿呢?   没一会儿,姜姒重新走出别墅,娇声道:“上车吧。”   她摆出主人的姿态。   两人的处境瞬间扭转了。   闻言,郁华苓下意识坐上驾驶座,她今天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没带司机也没带保镖。   如今,姜姒和陆浮笙坐在后座,她仿佛成了两人的司机。   郁华苓看向后视镜,注意到了被姜姒带上车的弓箭,她心有余悸。   她打探道:“你们是去我家做客,带什么弓箭啊?”   姜姒抬眼,那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平静又无害。   “当然是用来防坏人啊。”   郁华苓一怔,随即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她眼睛眯了下。   不生气,待会就有好戏看了。   车子出发,郁华苓载着姜姒他们,来到了她在国内的别墅。   午后的阳光缓缓落下,光芒温暖耀眼,四周静谧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看上去,郁华苓真的只是想带姜姒来家里做客。   可姜姒怎么可能会信?   郁华苓领着他们,来到一堵墙前,墙面空白一片。   她站在这堵墙前面。   “这儿是我的秘密基地。因为你们是贵客,我才允许你们进来参观。。”   下一秒,郁华苓的手在墙上轻轻一推。   隐藏在墙面上的门应声而开。   她的语气雀跃兴奋:“欢迎来到我的娃娃屋。”   郁华苓极爱洋娃娃,她对陆浮笙有执念,正是因为他长得精致绝丽,比洋娃娃还漂亮。   她想把陆浮笙放在家里观赏。   现在,她的洋娃娃名单上多了一个人。   姜姒。   姜姒和陆浮笙容貌的精致程度不分上下。   如果可以的话,郁华苓甚至想把姜姒放在家里,每天观赏。   “到了。”   郁华苓落下一句话,姜姒身后的门忽地关上。   姜姒和陆浮笙对视一眼,他们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兴趣。   那就陪郁华苓好好玩玩吧。   姜姒环顾了一圈。   与其说,这些是房间,倒不如说,这叫一间又一间的密室。   没有窗户,没有风,只有顶上暗沉沉的光线。   房间中央是一张长长的餐桌,只有顶头两端有两把空椅。其余的椅子上,都放着精美无比的洋娃娃。   每个洋娃娃都被郁华苓摆正了位置。   像是正在用餐的客人。   姜姒望了一眼,洋娃娃桌前的盘子里,全是沾着果酱的面包。   她挑了下眉,了然地挪开视线。   郁华苓走到另一端的椅子旁,率先坐了下来。   她非常热情地让姜姒入座:“坐吧。”   “今天中午,我们和洋娃娃,一起用午餐。”   说完,郁华苓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   竟然还是空中运餐。   吊绳垂挂在盒子上方,晃悠悠地往下坠着,缓缓地移向姜姒的位置。   姜姒本就极为敏感。   更何况,她早知道郁华苓心里有鬼,特地防了一手。   姜姒眼疾手快地拿过弓箭:“我已经吃饱了,这顿我请你吃吧。”   她挽弓,射箭,对准了盒子的中心。   “砰”的一声,完美射中。   盒子顿时偏移了路线,往相反的方向飞过去。   正好冲郁华苓而去!   原本,郁华苓喜滋滋地瞧着盒子,她早就安排好了机关。   在姜姒碰到盒子的那一刻,盖子会突然迸开。   里面的东西会尽数浇到她的身上。   然而,郁华苓没等到她想看的画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盒子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因为绳子牢牢地吊在顶上,盒子不会掉落,只有里面装着的东西会倒出来。   盒子受到了冲击,机关提前运行。   盖子毫无预兆地打开。   来不及躲避,郁华苓赶紧闭上了眼睛。   鲜红的酱一股脑倾倒而下,刚好倒在了她的头上,郁华苓满头满脸都成了红色。   姜姒吸了下鼻子,空气里全是草莓的清香。   “草莓味的。”   郁华苓抹了下脸,擦掉眼睛上的果酱,她刚想骂一句——   一张嘴,草莓酱流到了她的嘴里。   姜姒调侃了一句:“好吃吗?”   换句话说,报应到自己身上,开心吗?   咽下嘴里甜甜的草莓酱,郁华苓咬牙道:“好吃。”   【陆浮笙进账10万。】   姜姒眼睛一亮,她的计划倒是挺有效果的。   由于触发了机关,另一侧的门缓缓打开,那是通往下一间房间的路。   这儿的设计,很像密室逃脱。   -   郁华苓走到了最前面,没想到,姜姒和陆浮笙的动作极为一致,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一脸嫌弃地看着郁华苓。   因为姜姒和陆浮笙都有轻微的洁癖,见不得郁华苓这般邋遢的模样。   姜姒开口:“你能别靠那么近吗?”   陆浮笙也跟着应和:“最好离远些。”   “一米远,不对,两米远。”   郁华苓要被气笑了,这两人是专门和她对着干。   恰好,她现在发现,姜姒和陆浮笙都有洁癖,那么下一个房间,保证能让他们“尽兴而归”。   他们走进下一间密室。   房间的两侧皆是陈列柜,一排又一排架子上,摆放了无数顶假发。   乍一眼看去,显得有几分诡异。   姜姒一点儿也不怕,她眯着眼,看了眼天花板。   这样的机关,她在前世见过不少,有整人的,有害人的。   前世的陆凛把每种机关,都给她讲解了一遍。   所以,姜姒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天花板的奇怪之处。   这时,郁华苓忽然开口,笑得很开心:“你们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事情吗?”   是的,郁华苓决定无差别攻击。   直接开启这个房间的终极整人机关。   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整。   只见,郁华苓转身走向其中一顶假发。   她先把模型往左侧转了三圈,再往右边转了三圈。   姜姒蹙眉看着,这样复杂的机关真的能整人吗?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等左三圈右三圈转完,敌人都跑到她背后了。   比如说,敌人姜姒就多了很多时间准备。   小巧精致的下巴一抬,她示意陆浮笙拿出包里的东西。   陆浮笙没有多问,配合地拉开了拉链。   姜姒指了下,角落里的一把伞。   很快,沾满胶水的洋娃娃发丝飘落,不可避免地沾在了郁华苓身上,再看她身上的草莓酱。   郁华苓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毛人。   可她不介意,姜姒和陆浮笙不是有洁癖吗?那她就来看看……   郁华苓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姜姒和陆浮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硕大的黑伞,陆浮笙举着伞,稳稳地撑在了两人的头上。   他们毫发无损!   姜姒的眼底还露出了鄙夷之色。   看到这个眼神,郁华苓意外读懂了她眼底的含义。   姜姒在说:郁华苓的脑子不太灵光。   姜姒又听到了系统的提醒:【陆浮笙进账10万气运值。】   再多的“毛毛雨”也有下完的一刻。   姜姒身上干净如初。   郁华苓自食恶果,全身沾满了假发,像是出现了返祖的现象。   姜姒没了耐心,用手肘轻撞了一下陆浮笙。   陆浮笙手里的袋子微微晃荡,里面居然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陆浮笙怔了几秒,这里到底有什么?   姜姒指挥道:“把枪拿出来,我们送郁小姐一份礼物。”   枪?   陆浮笙和郁华苓皆怔住了。   忽然间,陆浮笙回忆起那天晚上,他买通混混,来恐吓姜姒。   姜姒为了惩罚他,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那时的钝痛此刻仍旧隐隐浮现,他不由得心一颤。   当他将所谓的枪拿在手心时,他沉默了。   熟悉的假枪,熟悉的配方。   这把戏用在他身上是不好受,要是用在别人的身上,他举双手赞成。   他现在一定会极力配合她。   陆浮笙掏出两把勃朗尼手.枪,一把握在自己的手上,非常嚣张地将另一把朝姜姒扔过去。   “接好了。”   姜姒很上道地接过,假装给枪上了膛。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郁华苓。   下一秒,陆浮笙靠在姜姒的边上,也将手.枪对准郁华苓。   两人并肩站着。   “陆浮笙我准备好了,你呢?”   “我随时准备动手,这人看上去脏兮兮的,我看不惯。”   “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   喂,你们当着受害者,讨论这事礼貌吗?   偏偏今天姜姒穿了身纯白流苏旗袍,陆浮笙一身黑衣。   “黑白双煞”这个词,迅速挤进了郁华苓的脑海。   郁华苓呆住了,而此时草莓酱流在了眼皮上,她还不敢随随便便擦掉,生怕一眨眼……   她就被眼前这对杀人狂魔,三言两语定了生死。   姜姒和陆浮笙,想这样随随便便结束一条年轻的生命吗?   他们是要草菅人命啊!   郁华苓越脑补越紧张,陆氏家大业大,背景雄厚,她会不会被灭口了,都伸不了冤?   “我投降!”   郁华苓放弃得很快。   姜姒持枪走到她的面前:“这密室没有捷径吗?”   郁华苓点头:“有的。”   于是,她乖乖地来到一道分叉路口。   路口有两扇门,门都紧闭着。   姜姒询问道:“这里有两条路,哪条路能走?”   郁华苓随手指着右边这条。   “这条路很安全,保证没有机关。”   姜姒毫不犹豫地往左边走去。   “好,那我就走另一条。”   郁华苓: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当姜姒走到左边时,发现郁华苓也跟了过来,她立即把人拦住:“等一下,我走这边,你当然走那边了。”   郁华苓一愣,面露难色。   她开始懊悔,早知道不指那条路了,因为那条路也被她布下了机关。   只要爬到中间的位置,就会触发机关,蜘蛛模型会疯狂掉落。   郁华苓已经没了之前的厉色,她讨好地说道:“那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吗?”   “三个人只要陆续进去,绝对能通过这条路。”   姜姒果断拒绝:“不能。你不是说那条路特别安全吗?”   “所以,我让给你了呀。”   郁华苓不想过去,但是,陆浮笙手上的假枪适时地举了起来。   “过去吧。”   郁华苓委屈地撇嘴,在强权下低了头。   看着陆浮笙那张犹如洋娃娃的脸,也没法让她消气。   这样下去,都快让她对洋娃娃,产生阴影了。   郁华苓尝到作茧自缚的滋味,要不是她坚持把姜姒和陆浮笙带过来,要不是她想出各种方法,试图整蛊他们。   要不是……   如果郁华苓内心的忏悔能写下来,或许能出一本《忏悔录》了。   郁华苓摆出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小步挪到了右侧。   她深吸一口气,钻进了右边的小路。   姜姒先进了左边的小道,朝陆浮笙招了招手:“快进来。”   陆浮笙站在外面,却迟疑了,停住了脚步。   他怔怔地盯着,甬道很黑,逼仄,像是从不会有阳光落进的地方。   陆浮笙眼底的光逐渐消失了,变得像甬道一样空洞。   黑暗的记忆席卷而来。   他记起儿时的小黑屋,儿时的关禁闭,儿时那扇一整天都不会打开的房门。   小时候的他,趴在房门上,叫着妈妈,可是妈妈却恍若未闻,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从此,陆浮笙看到光会怕,看到狭窄的地方也会害怕。   但是他隐藏得很好,从来不准别人看到他的弱点。   陆浮笙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有道光倏地照了过来。   他低着头,望着胸前的那片光斑,光线映亮了他眼底的黑暗。   他猛地仰头。   不知何时,姜姒拿出了手电筒,光落向他的方向。   姜姒靠在甬道边,眉梢满是骄纵。   毫无畏惧。   像是在一部黑白的默片上,一寸寸染上了鲜活的颜色。   姜姒凶巴巴地催促道:“陆浮笙,你不进来,谁帮我拿包?”   或许是回忆起儿时的事情,陆浮笙的内心变得脆弱。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不怕黑吗?”   头一回,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面前,陆浮笙卸下心房,他把他的弱点摊开,直白地告诉姜姒。   “是,我怕黑,怕窄,根本不是个完美的人。”   说完,陆浮笙在等待姜姒的嘲笑。   下一秒,他看着姜姒皱起了眉。   果然,姜姒一定会笑他。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完美的了?还有,你只有这个缺点?”姜姒歪头看他,一脸狐疑。   “你毒舌、小心眼、还有洁癖。”   “再说了,谁规定人不能有缺点了?”   陆浮笙心中一紧:“那你会怎么做?”   姜姒鼓起腮帮子,陆浮笙这是想让她一个人过去吗?他嫌包太沉,想找借口开溜吗?   她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娇声质问道。   “所以,你不想帮我提包了?”   她完全没把陆浮笙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介意的事情。   陆浮笙一怔,姜姒是不是弄错了重点?   姜姒侧过身,手上的袖珍手电筒跟着一晃,光线猛地摇晃,仿佛晃进了陆浮笙的眼底。   她娇叱道。   “我都跟着郁华苓到这里了,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还不快跟上来。”   陆浮笙的视线落在姜姒身上。   姜姒态度骄纵,却始终拿稳了手上的手电筒,像是照进了陆浮笙回忆里的黑暗。   回忆里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被姜姒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脚踹开。   她手里好像有光,站在门口,无需言语却将一切说开。   她似乎在说,人本来就是不完美。   他不需要逞强。   陆浮笙忽然笑了,他隐在昏暗光线下的艳丽五官,宛若丹青画手精致描绘而成。   连四周诡异的布置,都显得暗淡。   陆浮笙朝姜姒伸出手:“把包递给我,我帮你拿。”   姜姒很不客气地把手电筒也递了过来。   “我动作不方便,这个你拿。”   光从后面照过来,姜姒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不然,她多麻烦啊。   陆浮笙怔怔地接过手电筒,好像抓住了光。   他又是一笑,昳丽妖媚。   他说了声:“好。”   陆浮笙跟在姜姒身后,始终把手电筒的光落在前方,他整个人沉在黑暗里,但以往的恐惧却荡然无存。   【陆浮笙进账200万气运值。】   姜姒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陆浮笙在想什么?   可姜姒行动不便,不方便回头。   当他们一前一后从甬道里出来后,看清了郁华苓此刻的模样。   姜姒噗嗤一笑。   “你不是说那条路没机关吗?”   郁华苓身上沾满了草莓酱,假发,如今又多了十几个蜘蛛模型。   她的脸黑沉了,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就是紧闭的大门。   只要打开门,就可以从这里出去。郁华苓看了一眼,到大门还有一段将近十米的路。   这段路上,她也设置了机关。   郁华苓前面受了这么多苦,这次,她一定要让姜姒受挫。   “好了。”她故意说了一句,“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姜姒思索,郁华苓这人十分狡诈。   这短短十米的路,看上去危险重重。   她直直看着郁华苓,忽地笑了。   “你站着做什么?带路呀。”   郁华苓没动,她抬起一张被草莓果酱覆盖的脸,咬着牙开口。   “就剩下这么点路了,我们各走各的,不行吗?”   话音刚落,郁华苓就察觉到,有把冷硬的枪抵在她的腰间。   姜姒娇滴滴的嗓音落下:“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郁华苓:“……”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的枪,但她不得不屈服。   地面上有一个个清晰的格子,郁华苓没有直接往前走,她略过前面几个格子,第一步踩在右下方的格子上。   格子往地下微微一陷。   没有机关。   姜姒挑了挑眉,郁华苓果然不老实。   她开了口:“陆浮笙,等会你跟着我走,别走错了。”   陆浮笙一颤。   心里的酸涩感愈加重了,他轻轻嗯了一声。   听见姜姒和陆浮笙在讲话,郁华苓想趁机离开这里,把他们落下。   刚走了几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姜姒不耐烦的嗓音。   “你走这么快,当我的枪是摆设?”   郁华苓僵硬地回头,只见一把黑色的枪,直直指着她。   她害怕得差点踩错了格子。   姜姒拿着枪,她偏了偏头,下巴朝地上一点。   她没什么表情地开口。   “你现在重新走回来,站在一开始的地方。”   郁华苓深吸了一口气,只能转身,回到最初的格子上。   她不敢再走快,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姜姒和陆浮笙跟在她的后面,每走一步,格子都往下陷了一点。   这说明,现在他们走的路线是正确的。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再走一会,姜姒就要直接从这儿出去了。   从头到尾,姜姒都没受到什么惊吓。反而,郁华苓自己一身狼狈,她有些不甘心。   郁华苓停了步子,她故意开口。   “你们一直跟着我,总得自己走一下吧。”   她的手指向左下方的一个格子:“那块菱形格子是安全的,你们可以踩在那里试一下。”   姜姒眨了眨眼:“是吗?”   蓦地,她拿起小阳伞,轻轻戳了一下菱形格子。   下一秒,天花板忽然开了一道口子,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直直砸到最前面的郁华苓头上。   郁华苓痛得呲了一声。   一个洋娃娃的断手黏在了郁华苓的身上。   蓦地,又有一道黑影落下,砸向郁华苓,她脑袋一晕。   这次是洋娃娃的断脚。   郁华苓本来想设计姜姒,没想到,这个机关会报应在她身上。   她气急败坏地想把这两个东西拿下来,然而,断手和断脚在她身上黏得死死的,怎么都取不下来。   姜姒轻讽道:“你不是说……这个格子很安全吗?”   现在,郁华苓已经麻木了,她不敢再设计姜姒。   她踩在最后一个格子上,大门开了。   大门刚开,郁华苓的保镖们围了上来。   看到最前面那个人,他们傻了眼。   这这……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到底是谁?   这人全身都是草莓酱,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她身上到处黏满了不知名的头发丝和蜘蛛,甚至还有洋娃娃的断手断脚。   就连那双眼睛也覆盖着草莓酱,只露出一丝诡异的幽光。   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保镖们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郁华苓本来就很郁闷了,看到保镖们的反应,她更生气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草莓酱,露出她的眼睛,她尖声道:“你们躲什么躲?看看我是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保镖们才勉强辨认出,这个人好像是郁华苓。   “小姐,你怎么了?”   从来都是郁华苓整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郁华苓整这么惨。   保镖们想到,郁华苓进密室前跟他们说过,姜姒和她走出密室后,立马把在密室门口抓拍的照片给她看。   一个保镖把照片递上去,说道:“大小姐,你要的照片。”   郁华苓看向照片,她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照片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明物体到底是谁!   都怪姜姒。   郁华苓抬起手,她下意识就想撕了这张照片。   蓦地,一只雪白的手探了过来,轻巧地把照片从郁华苓手里抽了出来。   姜姒娇声道:“这照片我留着了,当做纪念。”   郁华苓想夺回照片,但她又忌惮姜姒的枪。   等到姜姒走远后,姜姒才转过头,看向郁华苓。   “对了,忘了告诉你……”她懒懒地把玩着黑色的枪,“这是假枪。”   郁华苓:“!!!”   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郁华苓的心口堵得慌。   一整天,她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现在,郁华苓一想到姜姒和陆浮笙,她就害怕得浑身颤抖。   他们两人的脸,比洋娃娃还精致,却比恶魔还可怕。   郁华苓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姜姒会怎么整她。   她现在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她看到洋娃娃就害怕,她最讨厌洋娃娃了!   郁华苓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陆浮笙解除婚约,她绝对不要再靠近这两人半步。   -   陆浮笙和姜姒告别,他回去后才发现,他有个东西落在陆家了。   他折返回来,重新回到陆家。   陆浮笙找到了画像,他走到姜姒面前,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像,刚修复好的东西需要谨慎对待。   “姜姒,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姜姒怔怔地看着这幅画。   她记得这幅画。   当年,她和陆望在百乐门大婚,宴请了很多宾客,其中就有一名和他们关系甚好的画家。   婚礼结束后几个月,有一次,画家邀请他们前去做客。   画家向他们展示了这幅画。   因为生动的笔触,和逼真的画面,姜姒对其印象很深。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现代看到这幅画。   陆浮笙轻声问了一句:“姜姒,你有没有觉得,你和这个新娘长得一模一样?”   姜姒平复了心情,她眨了眨眼:“是挺像的。”   闻言,陆浮笙直直看向姜姒。   下一秒,姜姒噗嗤一声笑了,脆声道:“原来民国也有一个大美人啊,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认识一下她。”   言下之意,她不是这个新娘。   陆浮笙不信,他悠悠笑了:“姜姒,世界上真的会有人,长得这么像吗?”   姜姒轻笑了一声,她忽地开口,唤了郑管家过来。   “郑管家,你告诉我,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郑管家不假思索:“太太说有,那绝对就有。”   “我给你半小时时间。”姜姒昂着下巴,说道,“你能帮我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吗?”   “太太,当然可以。”郑管家肃然道。   万能的郑管家,很快就去查资料了。   待郑管家离开后,陆浮笙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姜姒,郑管家真的能找到证据吗?”   “美人。”   姜姒睨了他一眼,随口道了一句:“你话说得不要太满,说不定,世界上有人和你长得很像呢。”   陆浮笙一怔,他垂下漂亮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二十多分钟过去,郑管家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   “太太,我找到了!”   姜姒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陆浮笙。   “美人二弟,过来。”   她雪白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跟召唤小狗似的。   “我带你见识一下新世界。”   如果是别人对陆浮笙做这个动作,陆浮笙妖艳的眼眸,早就漫上了冷意。   但这人是姜姒……   陆浮笙心里轻轻一颤。   几秒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有些乖顺地坐在姜姒旁边。   张牙舞爪的毒舌美人,第一次收起了他的利爪。   郑管家把照片放在桌上,他开了口。   “太太,二少爷,你们看。”   郑管家点开一张照片:“这人是清代的商人,和现在的一位企业家长得很像。”   姜姒满意地点头:“还有呢?”   郑管家继续说道。   “这是古代的妃子,和现在的一位女作家,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   郑管家细数了几个人后,他眼底忽然带着讶异。   “有一件事很奇怪……”郑管家难以抑制眼底的震惊,“我在一张民国旧照片上,好像看到了三少爷。”   闻言,陆浮笙难以置信地抬头:“陆司越?”   讶异了几秒,姜姒好奇道:“快,把照片点开给我看看。”   郑管家点开那张民国旧照,几个人看了过去。   照片上的男人,是被日本人枪决的华夏间谍。   他确实长着一张和陆司越很像的脸。   男人穿着黑色囚服,他双手被缚。   他额间和脸上布满了很多骇人的伤痕,即便处于这样狼狈的境地,他唇边依旧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   空气沉默了。   陆浮笙喃喃道:“怎么可能?”   陆司越明明和他是双胞胎啊。   姜姒撑着腮,心下思索。   间谍?如果陆司越生活在民国,这个身份好像真的挺符合他的性格。   这时,郑管家震惊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太,我还看到了陆小少爷!”   姜姒望了过去,这是一张民国年间学生游行的照片。   一群学生站在那里,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和陆星沉长得很像。   少年满脸愤慨,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陆浮笙:“!”   郑管家:“!”   姜姒最为淡定,她眨了眨眼:“游行啊……这人和陆星沉不仅长得像,连性子也很像呢。”   过了一会,郑管家忽然抬头,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照片,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陆浮笙。   陆浮笙眯了眯眼。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看到了我。”   “二少爷,您猜对了。”郑管家心情复杂地把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上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戏服,是花旦的扮相。   雌雄莫辨的一张脸,五官妖艳,眸色流转。他轻轻睨过来一眼,一颦一笑皆是慑人的风华。   照片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出,这个人的眉眼,和陆浮笙别无二致。   陆浮笙彻底震惊了。   他先是在民国旧照上看到了陆司越,然后又看到陆星沉。   现在……他竟然看到了他自己。   姜姒支了支下巴,娇声道:“美人二弟,你这回知道了吧,世界上长得像的人,真的很多哦。”   陆浮笙沉默了。   他被姜姒成功洗脑了。   陆浮笙又看了一眼画像,对比新娘和姜姒的脸,他陷入了沉思。   她和姜姒好像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第76章 陆凛尘封的记忆,即将破……   陆浮笙离开后,姜姒怔怔地看着画像。   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画面。   黑色的车子停下,陆凛穿着一身戎装,走了下来。   是他们去过的照相馆。   这家照相馆就在开在马路边上,店面不大,店主人老林是他们的熟人。   闹市区,马路喧嚣声四起。   有车子碾过马路的声音,也有孩子打闹的嬉笑声,还有沿街叫卖的吆喝声。   烟火气息颇浓,而这儿的喧闹和陆凛无关。   陆凛平静漠然,成了一个只有躯壳的人。   如往常那般,他走进了照相馆。   “来拍照片吗?”老林问了声。   陆凛沉沉地嗯了声。   一切准备就绪后,陆凛站在了幕布前。   照相机对准他,老林瞥了眼陆凛的位置,朝他做了个手势。   老林指了指:“你站得太偏了,往右边站一点,你都快要空出一个人的位置了。”   陆凛没动,他只是落下一句。   “今天是我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我想拍张照片纪念,这个位置是我为夫人留的。”   老林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早些时日,姜姒因为突发意外去世了。   和一个不在人世的人拍合影。   一般人不会做这些事。   可老林只是心头一颤,不忍多问。   他沉默着,按照陆凛的意愿,按下了快门。   后来每一年,陆凛都会如约而至。   照下那张从来没有过新娘的结婚纪念照。   画面一转,陆凛的身影出现了墓园。   他手里拿着姜姒最爱的玫瑰花,半蹲在她的墓前。   他拿起打火机,将拍好的照片,在墓前点燃。   火焰吞噬了照片的一角,一寸寸往上挪,逐渐燃成了灰烬。   灰烬染黑了陆凛的指尖。   日光照着陆凛冷峻无比的脸。   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时,他才露出了他仅有的温柔。   画面消散后,姜姒的眼角闪着泪光。   她的心脏处传来细密的疼痛。   一张只有新郎的合照,会有多孤单啊。   姜姒平复下心情后,她问系统:“为什么我会看到,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系统解释道:“这是回溯功能。”   “回溯?”姜姒讶然。   “因为你的气运值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开启了奖励机制。”   “这会让你看到,你内心深处最想看到的东西。”   姜姒沉默,看到她最想见的人吗?   她脑海中浮现出陆凛的脸。   -   姜锦月工作室。   经纪人快步走了进来,说道:“锦月,曹青蝉的母亲曹宣萍想见你。”   “谁是曹青蝉?”姜锦月完全忘了这个人。   经纪人:“曹青蝉是你资助的病人,上次你在医院和她见过面。”   姜锦月做慈善只是为了挽回口碑,她现在才勉强回想起,曹青蝉是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孩。   一想到曹青蝉有双和她一样的柳叶眼,她就莫名烦躁。   姜锦月不耐烦道:“给曹宣萍一笔钱,把她打发走。”   几分钟后,经纪人回来,她迟疑地说道。   “她说她不要钱。”   姜锦月冷笑一声,看不出来,曹宣萍的胃口很大啊,竟然想要更多的东西。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他紧皱着眉:“门口来了一些狗仔,如果曹宣萍一直站在门口,我怕媒体会乱写。”   姜锦月心一沉。   她能想象出,媒体到时候会怎么写。那么,她想通过做慈善来洗白的计划,就泡汤了。   “让她进来。”姜锦月咬着牙道。   过了一会,曹宣萍走了进来。   医生告诉她,小蝉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她必须尽快找到适合的骨髓。   无奈之下,曹宣萍只能来找姜锦月。   看着姜锦月,曹宣萍心里泛着酸涩。   当年她故意藏起姜家的女儿,把姜锦月推到姜夫人面前,就是为了给姜锦月提供一个好的环境。   要不是小蝉性命攸关,她也不会求到姜锦月这儿。   现在没有记者在场,姜锦月不耐烦再装。   她厌恶地看着曹宣萍:“你来这干什么?”   曹宣萍看了姜锦月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来找姜小姐,并不是为了钱。”   空气中,曹宣萍的声音一字一句响起:“我只想请求你一件事,能否去做一下骨髓配型?”   “我的女儿急需做手术,她等不及了。”   闻言,姜锦月讽刺地笑了。   “我为什么要去做骨髓配型?”   “况且,你女儿做不做手术……”姜锦月无所谓地开口,“跟我有什么关系?”   空气倏地沉寂。   曹宣萍心情复杂,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说出当年的事情,增加姜锦月的困扰。   “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为难姜小姐了。”曹宣萍声音愈来愈低,“但医生说小蝉没多少时间了。”   “姜小姐就当救我女儿一命,我求求你了。”   姜锦月想也不想,直接道:“我不会去的,你说完了吗?现在可以走了。”   曹宣萍没说话,她深深地看了姜锦月一眼。   姜锦月的态度这么坚决,她只能说出真相了。   “我知道一个秘密,和姜小姐的身世有关。”曹宣萍忽然开口。   姜锦月蓦地抬头。   光线下,曹宣萍的腰仍微微弯着,那双柳叶眼带着柔和的光,此时却看上去有些慑人。   她轻轻地开口:“姜小姐要听吗?”   不知道为什么,姜锦月心里弥漫着巨大的恐慌。   她看了经纪人一眼,声音紧绷。   “你出去,把门关上。”   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姜锦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你想说什么?”   停顿几秒,曹宣萍开了口。   “你不好奇,为什么小蝉和你都有一双柳叶眼吗?”   姜锦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她心底。   但她根本不敢去深想。   姜锦月极力保持平静,声音颤抖:“很多人都有柳叶眼,这有什么稀奇的?”   曹宣萍的视线扫过姜锦月的腰部。   她轻声道:“你的腰上有一个很小的胎记。”   姜锦月一怔,那儿确实有胎记,穿露腰的衣服时,她都会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胎记。   “你肯定在网上看到过我的照片,所以才会知道我有胎记。”   姜锦月拼命否认,曹宣萍自嘲地笑了。   “当年,姜家的女儿走丢了,她意外来到福利院。当姜夫人过来找她时,我起了歹心,把她藏起来。”   “姜夫人找不到她的女儿,她悲痛欲绝的时候,我借机把我的亲生女儿带到她面前。”   “这个与姜家女儿相似的女孩,给了姜夫人安慰,她被姜夫人带走了。”   “从此,我的亲生女儿取代了姜家的女儿,成了姜家千金。”   曹宣萍每说一句,姜锦月的心就往下沉了几分。   她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怎么可能?她的亲生母亲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时,曹宣萍凝视着姜锦月,她轻声道。   “被带走的那个女孩,就是你。”   姜锦月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曹宣萍的声音仍在响起。   “姜锦月,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曹青蝉是你的亲生妹妹。”   “锦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想把你认回来,我现在只想让你救救你的妹妹。”   “小蝉她得了白血病,现在只有你的骨髓才能救她……”   姜锦月拼命捂住她的耳朵,厉声道:“你别说了!我不信!”   “你以为你这么说……”她冷笑着开口,“我就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不会去做骨髓配型,你死了这条心吧!”   如果被媒体知道,她给曹青蝉提供了骨髓。   媒体们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她的生母是曹宣萍,她难以想象别人会怎么说她。   闻言,曹宣萍冷淡了下来,她对姜锦月很失望。   “我亏欠姜家人,但我从没有亏欠过你,你要对你的妹妹见死不救吗?”   “曹青蝉才不是我的妹妹,我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   姜锦月极力反驳。   曹宣萍眼底的失望愈加重了。   最后,她落下一句话。   “如果你不去做骨髓配型,我就向媒体揭露当年的事情!”   “我还要告诉大家,你对你的妹妹见死不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曹宣萍离开后,姜锦月面如死灰地坐在那里。   忽然想到什么,她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站起身往外走。   她要去问姜母当年福利院的事情,万一曹宣萍是骗她的呢?   姜锦月坐上车,她猛地踩下油门,车子飞速往前驶去。   她连闯好几个红灯,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停下车,快步走进姜家。   看到姜母,姜锦月脸上带笑:“妈。”   姜母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回家了?”   “我想你了嘛。”她挽着姜母的手臂。   她们坐在沙发上,姜锦月试探道:“妈,你当年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姜母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时我去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告诉我,有一个和我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   闻言,姜锦月的脸瞬间死白。   曹宣萍说的话是真的。   和姜母告别后,她恍惚地站起身离开。   曹宣萍的话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你妹妹快死了,如果你不救她,你就是一个刽子手。”   “你立马去做骨髓配型,否则我就向媒体揭露这件事!”   姜锦月抬起头,看见曹宣萍幽幽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质问着她,仿佛梦魇。   她慌乱地坐回车里,害怕得浑身颤抖。   万一媒体发现她的亲生母亲是曹宣萍,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做回姜家的女儿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姜锦月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几个重要人物的气运值彻底消失。   陆家人的气运值在逐渐减少。   她的口碑变差,资源断崖式降级。   现在……   她的生母还找上门,让她捐赠骨髓。   姜锦月的世界,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在疾速崩塌。   她曾经很自傲,她拥有别人一生都企及不到的东西。   但是现在,那些东西一点点从她掌心溜走。   姜锦月不敢去想,到了最后,她身边到底还会剩下什么?   -   陆凛住在了陆宅,可他的工作依旧很忙。   无论他工作到多晚,他都会回家,而那时,姜姒早已入睡了。   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却鲜少碰面。   只有在周末的时候,他们才能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共进早餐。   姜姒心里存着事,她手上拿着勺子,一圈圈地在白粥里搅拌着,粥都差点不成样子了。   昨晚入睡前,姜姒想到了那座钟楼。   原本她想一个人过去看看,可她转念一想,这座钟楼可能和陆凛有关。   要不,也叫上他呢?   这么想着,姜姒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好好的一碗粥已经面目全非,她握住勺子,忽然有道力量袭了上来,将她手上的勺子抽出。   姜姒抬眼一看,那只手是陆凛的。   下一秒,陆凛把姜姒的碗移到了一旁。   “给太太重新拿一碗粥。”   姜姒这才发现,粥都快被她搅成水了。   一碗温度适宜的粥放在了面前,还冒着轻袅的热气。   姜姒思前想后,决定和陆凛商量一下。   “陆凛,你想不想去上次你提到的那个钟楼?”姜姒盯着陆凛,仔细打量他,试探他的反应。   陆凛思索几秒,很快记起姜姒说的地方。   姜姒又道:“你说,那是有人为他去世的太太建造的。”   走神几秒后,陆凛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出门前,郑管家特地叮嘱那些保镖。他们是要跟着保护先生太太,但是跟的距离别太近了。   以免打扰到先生和太太的约会。   每回和陆凛出门的时候,姜姒都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停稳后,姜姒刚要下车,陆凛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陆凛倾身,在后座拿了一个盒子。   他打开鞋盒,里面是一双漂亮的平底鞋。   “要是你想走上钟楼,会经过不少台阶,换双鞋子再进去。”   一看这画面,前来开车门的保镖瞬间扭开头。他谨记郑管家的叮嘱,很贴心地重新关上车门。   生怕他影响到了先生太太的甜蜜时刻。   门刚关上,人一溜烟跑没影了。   姜姒皱着眉,娇声抱怨:“可这鞋和我的旗袍不搭。”   陆凛合上盖子,他好像早就料准了姜姒的心思,又从车后座拿来了另一个鞋盒。   陆凛:“这双呢?”   姜姒瞧了一眼,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在姜姒换鞋子时,陆凛下了车。   陆凛手机振动了一声,他看了眼姜姒的背影,拿出手机。   那是赵助理发来的信息。   [陆总,婚纱做好了。]   陆凛眸色一凝,姜姒换好鞋子,下了车。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和姜姒走向了钟楼。   钟楼的一楼有位负责人,贴心地为他们介绍钟楼的历史。   “建造这座钟楼的先生姓陆。”   虽然姜姒先前已经猜到,但当她听到这个姓氏时,还是不可控地怔住了。   姜姒询问:“他为什么要建这座钟楼?”   陆凛倏地开口:“可能是因为钟楼能够始终屹立不倒,他愿意与他的妻子长存。”   负责人笑着点头:“这位先生说对了。”   “那位陆先生失去妻子后,终日沉浸在悲痛之中,后来,他下定决心为他妻子建一座钟楼。”   姜姒语气有些急:“那位先生最后怎么样了?”   负责人皱眉:“这我就不清楚了,有很多个版本的传言。”   “有人说,钟楼建成了,陆先生心愿已了,追随他夫人而去。也有人说,陆先生突发意外,英年早逝。”   说到最后,负责人的声音有些闷:“不过,每个版本的结局都不是很好。”   姜姒抿了下唇,神情恹恹。   察觉到姜姒的情绪,陆凛平静地开口:“在别人看来,或许,他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是对陆先生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姒望向陆凛,她的眼神闪了下。   他们一起走进了钟楼。   铁铸成的大钟悬挂在钟楼的三楼。   庄严肃静。   “济南千佛山的兴国禅寺有副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话音落下,陆凛便怔住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姜姒不知道陆凛的心思,只是好奇地握住了敲钟的钟杵。   钟杵极重,姜姒一拉,没拉动。   身子反而往后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姜姒的背后忽然撑上了一只手,将她托住。   低低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我们一起敲。”陆凛和姜姒一同将手放了上去。   钟杵被拉起,两人同时松开手,敲向大钟。   第一声,沉沉落下。   厚重的钟声在钟楼回荡着,仿佛深山的回音。   拨开眼前的云雾。   第二声钟声响起。   沉静深远,引人心颤。   第三声落下。   陆凛的太阳穴重重一跳。   下一秒,脑海中的画面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仿佛是那片缺失的空白记忆又一次到来。   陆凛发现,那应该是记忆深处的一个片段。   那时,他穿了一身肃杀的军装,跪在大殿的蒲扇前。   军帽已经摘下,放在他的身边。   外头是荒芜的黑夜,寺庙的檐下,冷风簌簌。   沁凉的空气中,忽然有人开了口。   “陆望,你愿意抛弃你的姓名,抛弃你此时的面孔,放弃你所有的情感,来换你的妻子重生吗?”   大师平静淡漠,超脱于俗世之外。   “你若有幸和妻子重遇,也必是困难重重。从此以后,你将不再拥有爱人的权利。”   “这是新生,也是诅咒。”   这也说明,若是转世轮回,陆凛和姜姒也难以再续前缘。   陆凛的神情虔诚,坚定无比:“我愿受任何磨难。”   大师声音淡薄,眼神悲悯。   “这世上,只有一个破除诅咒的办法。”   “除非你的妻子,认出你的灵魂,才能让一切归位。否则,你会永远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大殿里的烛火摇曳诡异,光影映亮陆凛的脸。   陆凛的眼前变得模糊,竟让他的眼睛都开始疼了起来。   他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仿佛说了什么。   熟悉的心痛再次漫上陆凛的心脏,像是有人拿了一把钝刀,反复在他的心房磨着。   他将手放在心口。   这一次的心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陆凛不可控制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砸在了青砖地上。   在日光底下,他素来锋利得仿佛刀刃的身体,被脆弱包围了。   “陆凛,你的心又开始疼了吗?”   轻渺、娇脆的声音,仿佛从天边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陆凛意识猛地回笼,下意识握紧了什么。   是姜姒放在钟杵上的手。   陆凛怔怔地睁开眼,以为自己还置身于肃穆的大殿中。   他眼神空洞,喃喃道。   “我愿意。”   话音刚落,陆凛看见了,姜姒满是疑惑的眼睛,乌黑清亮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娇声道:“你在说什么啊?”   姜姒伸出另一只手,在陆凛眼前晃了晃。   雪白的颜色在陆凛面前晃过。   此时,陆凛才发现,他已经半跪在了姜姒的面前。   姜姒发现陆凛的异样,半倾过身,紧盯着他。   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他们离得很近,熟悉的玫瑰冷香飘进他的鼻间。   陆凛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忽然静了。   姜姒毫无预兆地朝他伸出了手,莹润的指尖带着微凉,触到了他的眼角处。   “你怎么哭了?”   陆凛一怔,他抬起手,触摸脸颊。   冰凉的触感。   不知什么时候,他落了泪。   可能是由于那段回忆太过强烈,心痛让他的身体本能有了反应。   陆凛声音很淡:“嗯,因为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他的心痛已经停了。   可他还是紧握着姜姒的手,不想放开。   陆凛站起身,他身上的脆弱消失了。   刚才的那一幕,好似只是姜姒的错觉。   “姜姒。”陆凛忽地出声,叫了姜姒的名字,“你能为我做一件事吗?”   姜姒咬了下唇,歪头看他。   “那我得听听是哪件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做。”   陆凛笑了下:“我想让你为我穿上一件婚纱。”   姜姒一怔。   等姜姒坐上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顺从地点了头。   姜姒眨了下眼,只是觉得奇怪,上回,陆凛不是带她试过婚纱了吗?   怎么又要她试一次?   姜姒意外地很安静,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环起胳膊,打量陆凛。   车里极为沉寂,窗外是倒退的风景。   最终,姜姒想到了理由。   “陆凛,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人穿婚纱?”   姜姒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   陆凛没料到,姜姒竟会这么想,他没有回头,望着前方的路,声音清冽又坚定。   “我只想看你穿。”   这下,姜姒没话了。   随即,陆凛再次开口:“这婚纱,是我画下图纸,再找人做的。”   姜姒心头一凛。   前世的陆望也做过相同的事情。   车子很快停下,陆凛带姜姒来到一家婚纱店,并不是先前那家。   婚纱店很空,工作人员像是受到了叮嘱,提前散了。   陆凛指着楼梯:“做好的婚纱放在二楼。”   姜姒脚上,还穿着陆凛让她换上的平底鞋。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   楼梯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清透的日光照射进来。   走向二楼,姜姒的心居然下意识揪了起来。   当陆凛缓缓拉开垂落的窗帘,姜姒才看清了那件婚纱的全貌。   姜姒呼吸一滞。   这和她前世的那件婚纱一模一样。   她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直直地看着陆凛:“你……”   拥有记忆了吗?   此时,陆凛的视线落在婚纱上,没有察觉到姜姒的异样。   他声音低沉,隐着不为人知的期待:“这件婚纱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很想看你穿一次。”   姜姒走进试衣间,厚重的帘子重新拉了回去。   店里没有工作人员,只有她和陆凛。   当她的肌肤触上白纱,她不禁恍了神。   这真是一次奇异的体验。   在不同的时空,她却为同一个人,穿上了相同的婚纱。   “好了吗?”帘子外面,传来陆凛的声音。   他久久未听到里面的动静,出声询问。   姜姒嗯了一声。   帘子缓缓地拉开,陆凛凝视着姜姒,他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   大脑轰的一声,如同烟火炸开。   他的心跳声重如擂鼓。   这一次,陆凛的心脏,没有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心跳声的加快,却是因为喜悦。   朦胧的白纱,晃了陆凛的眼睛。   姜姒穿着洁白的婚纱,静静地站在圆台上。   眼前的场景和陆凛当时闪回的记忆重叠。   梦里的新娘,在此刻变得清晰。   他尘封的记忆,仿佛即将破土而出。 第77章 陆凛看到姜姒,那是他执……   陆凛的胸腔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平生头一回,他感受到了欣喜、期待、遗憾、恐惧……   种种情绪漫上心头。   陆凛眼睛干涩。   此刻,他只知道一点。   他迫切地想要找回全部的记忆。   陆凛声音发沉:“你今天很美。”   姜姒一怔,在婚礼上,陆望也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他们尚未思索,意外就发生了。   话音刚落,靠近陆凛的那面玻璃,毫无预兆地炸裂。   陆凛的脚边满是碎片。   姜姒和他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此时的处境。   陆凛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段话。   若是他想要拥有爱人的权利,想要和姜姒重新开始,必定会困难重重。   之前,只要和姜姒在一起,他就会遭遇意外,这也有了完美的解释。   既然如此,陆凛不会让姜姒冒险。   “你去百乐门等我。”陆凛清楚姜姒的性子,她必定不会乖乖听话,他刻意放柔了语调。   “我马上就过去。”   按照他脑海中的那段回忆,百乐门应该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他有种预感,那里对他们来说,应该意义非凡。   若是想要记起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陆凛必须拼命找回记忆。   听见陆凛这话,姜姒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她蹙起了眉,娇声问:“那你呢?”   她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陆凛放低了声音,望向姜姒的眼睛:“我先去一趟1938,我想,我可能在那里落了一样东西。”   他说不清楚原因,可是他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1938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随着记忆的逐渐回笼,出现的危险也会越来越多。   而姜姒和他在一起,一定会遇到意外。   陆凛不可能让她陷入危险。   姜姒看进陆凛的眼底。   他的瞳仁比一般人要深,如同永远沉睡的黑暗,那里没有光。   光是盯着他,就像是被拉入了不见底的黑洞。   此刻,陆凛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们向来默契十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姜姒瞬间懂了陆凛的意思。   陆凛只希望,一个人遭遇危险。   因为那些意外全是冲着陆凛而来的,如果她在陆凛身边,难免会有误伤。   姜姒不想配合,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她完全不想照着陆凛的话做:“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陆凛低声哄着她:“你清楚我的意思。”   陆凛不想让姜姒冒险,姜姒也不想放任陆凛一个人面对。   但是姜姒语气笃定:“我要和你一起去。”   姜姒很坚持,不等陆凛回答,她径直下了楼,坐进了陆凛的车里。   陆凛拗不过她,立即跟着她出去。   车门敞着,姜姒身上还穿着那件纯白的婚纱,婚纱的裙摆像是银色的流苏,倾泻在车边。   日光下,姜姒美得耀眼。   姜姒朝他招了招手:“开车吧。”   瞧见姜姒身上的婚纱,陆凛眸色微动:“你怎么不脱下婚纱?”   姜姒偏头看向他,娇声道:“我还以为,你想让我一直穿着呢。”   陆凛的确想让姜姒穿着这件婚纱,陪他一起去百乐门。   可他一字未提,姜姒却懂了。   陆凛唇角浮起笑意。   这一天,明明会危险重重,他却笑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多。   连身后跟随的保镖都看愣了。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先生笑着的模样。   陆凛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越往前开,姜姒越觉得不对劲。   姜姒盯着窗外:“等一下,陆凛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陆凛没回答,继续往前开,窗外的景色愈发眼熟。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们到了百乐门。   陆凛先斩后奏,把姜姒带了过来。   车停稳后,陆凛绕过车身,帮姜姒打开了车门,他用着哄人的语气:“姜姒,下车好不好?”   姜姒有小脾气了,环起胳膊,将头转向一边。   一副坚决不下车的架势。   姜姒眉眼满是不配合,她用鼻音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会乖乖照做,想让我听你的,做……”梦。   下一秒,她身子一轻。   “陆凛,你做什么!”   陆凛直接俯下身,将姜姒打横抱起。   他决定不理会她叭叭警告的小嘴,用沉默以对。   姜姒晃了小脚,试图扭转局势:“陆凛,我警告你,如果你这么对待我,我会生气的。”   “我会花你更多的钱,每天惹你生气,到处说你坏话……”   听着听着,陆凛便笑了。   他走得很稳,一路抱着姜姒到了百乐门的门口。   陆凛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好,那我等着。”   他的动作很轻,将姜姒放在了地上。   陆凛知道,保镖一直跟着身后,朝他们做了手势,让他们过来。   “保护好太太。”   然后,陆凛径直开车去了1938,两处地方离得不远。   车子很快抵达,他走到柜台前:“我来取,存放在这里的军装。”   陆凛的目的很直接。   冥冥之中,他觉得有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守店的孟老先生怔了几秒,他认出了陆凛。   上次,陆凛和一个旗袍美人同来,他答对了纸条上的问题。   1938的店里确实存放着军服,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为什么陆凛会知道此事?孟老先生不得而知。   他深深地看了陆凛一眼,没有多问:“好,你随我过来。”   走到角落里,孟老先生移开上面的一幅画,画后有个机关,他打开了后面的一扇暗门。   随着暗门的打开,房间里的场景也逐渐清晰。   一排排的军装,整齐地挂在了房间里。   全是相同的款式。   孟老先生开口:“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隔三年,我就会做一件相同的军装,如今,军装已经挂满了整个房间。”   望着一排排的军装,陆凛有些恍惚。   心脏熟悉的疼痛又开始了,可他向来意志力强大,频繁的疼痛已经吓不到他了。   这时,有道女声钻进他的耳朵。   ——“陆少帅,你穿军装的样子最好看了。”   娇俏的语气不乏调侃。   “陆少帅,你为什么叫陆望呢?你不笑的时候,明明就像冬天一样凛冽,不如你换个名字好了?”   陆望,陆凛。   难道这就是他今生名字的由来吗?   陆凛笑了下,手按在发疼的心口处。   疼痛中却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像是饮鸩止渴,让人上瘾。   陆凛恍然记起,那天在病房里的那个梦。他无比绝望地将姜姒从爆炸的车里,抱了出来。   那时,他便投入了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作。   世人戏称,陆望的太太去世后,他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每天发了疯似的工作,连日进斗金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陆凛之所以拼了命地赚钱,是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线索,想保留更多他和姜姒的回忆。   他的心愿,需要无数的金钱来维持。   即使,他的心愿很可笑。   因为哪怕姜姒重生了,也不一定会降临在这个世界。   或许她换了一个时空重新开始。   或许她的记忆会被抹除,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但仅仅是这样渺小的机会,陆凛也同样付出了全力。   陆凛失笑。   原来这辈子他沉迷工作,竟是将前世的习惯带了过来。   这样的习惯,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又怎么会更改呢?   陆凛取走了军装。   刚走出1938,一辆失控的摩托车便往陆凛疾驰而来,车子擦过了他的手臂。   冲劲犹在,将陆凛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一声闷哼,陆凛的手臂被门口尖锐的装饰物所伤。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臂,蹭到了他的衣襟。   摩托车的主人慌了,连连道歉,他骑车前喝了不少酒。   空气满是酒味。   陆凛没理会那人的道歉,他目光下垂,直直地盯着他的衣服。   陆凛紧皱着眉。   他没在意手臂上的伤口,他只想到他的衣服脏了。等会见到姜姒的时候,他就不能以完美的面貌出现。   今天,与他们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   孟老先生慌张道:“陆先生,你快去医院吧。”   陆凛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没事,我心里有数,现在我还有正事要做。”   在车上,陆凛换上了军装,车子径直往百乐门开去。   姜姒还在等他。   他不想迟到。   一路上,意外频发,陆凛受了不少伤。   他仍旧义无反顾,想要找回全部的记忆。   当陆凛的车子越来越近,重归脑海的记忆片段也愈发多了。   ——“婚礼就在百乐门举行,到时候我要办三天三夜,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结婚了。”   那道熟悉的女声又在陆凛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陆凛无比确定,那是姜姒的声音。   姜姒娇脆张扬,他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紧接着,其他繁杂的声音也快速涌了进来,清晰无比。   “陆少帅和姜大小姐的婚礼在百乐门举行,盛况空前,热闹非凡,多年后仍被津津乐道。”   “百乐门在战火中受损,难以窥见全貌,令人遗憾。”   “陆少帅斥巨资重新修缮百乐门,让其重回辉煌……”   “……”   脑海中的声音刚停,陆凛的车恰好停在了百乐门外面。   他下了车,强忍着心脏的不适,仰头望去。   原来,这是他和姜姒举办婚礼的地方。   陆凛眸色一凝,果然,他的执着是有意义的。   前世,陆凛亲眼见证,百乐门从一片废墟,一点点恢复成他想要的模样。   不,应该是姜姒想要的样子。   尽管花费了无数的金钱,但陆凛只要想到,轮回后,姜姒或许有机会能见到这个地方……   他就不觉得有多辛苦。   这时,高空忽然响起惊呼声,那人手上的东西意外脱手。重物坠落的速度越变越快。   刚好朝着陆凛所站的位置而来。   陆凛对危机的发生极为敏感,他已经第一时间躲避。   然而,留给陆凛的时间很短暂,他躲闪不及,只能微微侧身。   “咻”的一声,一阵疾风擦过陆凛的脸侧。   下一秒,陆凛的侧脸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结果,陆凛的眼神依旧坚毅淡然。   此刻的他,无所畏惧。   陆凛毫不犹豫地大步往里走。   当陆凛踏进百乐门,他似有所感,视线往楼梯上望去。   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   那是他执着了两世的妻子。   姜姒始终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在陆凛进来的那一刻,她就望了过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姜姒的脑海中,开始闪过,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当时,百乐门以最快的速度腐朽着,千疮百孔。   百乐门被炮火所伤,已成了一片废墟,烟尘弥漫,火焰漫天。   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废墟中,陆凛一身戎装,匆匆而来。   他的衣襟上还残留着拭不去的斑斑血迹,连他的脸上都有着细小的划痕,被他用指腹抹去。   而下一秒,血又会重新渗出来。   陆凛坚定地朝姜姒走来。   原本满是颓败之色的废墟,竟一寸寸地染上斑斓的色彩。   灯光十色,精致华丽。   整个百乐门像是再一次亮起了灯。   婚礼上的觥筹交错,宾客云来,盛况重现。   当陆凛向姜姒走来时,姜姒拽起婚纱的裙摆,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姜姒站在几节的台阶之上。   她瞧见陆凛身上的血迹,鼻子不由得泛着酸。   姜姒骄纵的声音响起,和陆凛记忆中的那道女声重叠。   他们初见时说的第一句话,她重新说了一遍。   “陆少帅,我是姜家大小姐,姜姒。”   前世今生的命运齿轮,仿佛在这一刻,重新开始转动。   下一秒,姜姒朝陆凛伸出了手。   陆凛眸色闪了闪,他握住了姜姒的手,手底下稍稍用劲,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姜姒小声惊呼,随即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姜姒察觉到,陆凛收拢手臂,她的身上沾染了陆凛清冽的味道。   陆凛将姜姒抱得很紧。   陆凛忽地开口。   此刻,他音色微哑,声音发着颤,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重新开始。”   当陆凛真正牵住了姜姒的手,她也完全认出了他的灵魂。   此时,诅咒已解,前路光明。   【陆凛的气运值全部归位,总共进账3000万。】   陆凛的名字后面显示出一个词。   挚爱。   为了求得姜姒的新生,哪怕是刀山火海,陆凛也甘之如饴。   民国那年,陆凛封锁他的情绪,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换来了和姜姒再见一面的机会。   他心甘情愿。   -   陆司越想到,之前姜姒说过,想让陆浮笙给她当洋娃娃,姜姒还很喜欢给陆浮笙打扮。   他思索,干脆他给姜姒买一个洋娃娃好了。   这个洋娃娃必须长得非常精致才行。   陆司越知道,十年前,市面上有一个很火的洋娃娃,但是现在已经绝版了。   当时那个公司制作完洋娃娃后,就倒闭了。   谁想到,后来,那批洋娃娃竟然红了,而现在再也买不到这个洋娃娃了。   为了买到这个绝版的洋娃娃,陆司越决定去拍卖网站上看看。   这时,陆司越的视线忽然扫到一个页面,他瞳仁蓦地放大。   这个卖家的标题是。   【帮姐姐拍卖吉他拨片。】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吉他拨片,陆司越的心就突突地跳着。   他紧抿着唇,点开了这张照片,他一瞬不瞬地盯着。   陆司越曾经送给姜锦月一个吉他拨片,那时候从未有人对他释放过善意。   为了表达他的谢意,他将他的吉他拨片,当做礼物送给了姜锦月。   这个拨片明明在姜锦月那里,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拍卖网站上?   陆司越紧皱着眉,他给卖家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这个吉他拨片是你姐姐的?】   过了一会,有人回复他。   姜云皓:【是啊。】   回复陆司越的人是姜云皓。   姜云皓发现,姜锦月之前整理旧物的时候,她将一个吉他拨片扔在了垃圾桶里。   待到姜锦月离开后,姜云皓把吉他拨片捡了回来。   他猜到,这个吉他拨片是陆司越送给姜锦月的。   为了揭露姜锦月的真面目,姜云皓特地把吉他拨片放到了拍卖网站上。   果然,陆司越现在对姜锦月产生了怀疑。   陆司越思索一会,问道。   【你能拍一张吉他拨片右侧的照片,发给我看看吗?】   他记得很清楚,拨片的右侧有一个很深的划痕。   姜云皓很快回复:【可以。】   他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看到吉他拨片上的划痕后,陆司越冷笑了一声。   果然,这是他送给姜锦月的东西。   姜云皓提醒了一句:【对了,这个吉他拨片是我姐姐不要的。】   【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我觉得有些可惜,所以才放在网站上拍卖。】   一字一句朝陆司越砸了过来,他眼底满是震怒。   过了一会,陆司越勉强平复心情,他平静地输入一句话。   【你姐姐是谁?】   姜云皓笑了。   【我姐姐是公众人物,我不能随便透露她的身份。】   陆司越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果然是姜锦月。   当初,他之所以会把姜锦月当成朋友,是因为他从未感受到温暖。   旁人给予他一点点善意,他就卸下了心防。   姜锦月恰好利用了他这个弱点。   现在看来,姜锦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她把他的东西当做垃圾一样扔掉,弃如敝履。从头到尾,她都只在利用他。   当天下午,陆司越收到了一个快递。   他打开快递,里面有一个吉他拨片,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几行字。   “陆司越,我是姜云皓,在拍卖网站上和你说话的人是我。”   “这个吉他拨片还给你。”   陆司越紧紧捏着吉他拨片,他心里的怒火愈来愈盛。   他给姜锦月微信发了一条信息。   【你现在在哪里?】   他要当面去质问姜锦月。   姜锦月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去拍广告了。   陆司越很久没和她联系过,她心里一喜,回复。   【我现在在广宵大厦拍广告。】   关了手机后,姜锦月站在灯光下,开始拍广告。   不知为何,她总进入不了状态,频频出错,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广告导演冷声道:“你表情太僵硬了。”   “你眼神为什么这么空洞?”   “你演戏演不好,现在连广告都不会拍了吗?”   姜锦月尴尬地站在那里,广告导演让她下去反思一下。她面上有些难堪,这时,她瞥到一个人,眼睛一亮。   “司越,你来了。”   姜锦月刚要走过来,陆司越极为不耐地扯着唇,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姜锦月,有件事我想问你。”   不知道为什么,姜锦月眼皮忽然一跳。   “司越,怎么了?”   陆司越面无表情地开口:“当初我给你的吉他拨片,现在在哪里?”   姜锦月愣住。   她早把吉他拨片扔了,她现在哪知道拨片在什么地方?   但她没有显露神色,只甜甜地说道:“你给我的东西,我当然好好保存着啊。”   “是吗?”   闻言,陆司越只顽劣地扯了扯唇。   他忽然伸出手,漫不经心道:“你把吉他拨片拿出来给我看看。”   姜锦月有些慌了:“你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发生什么事了?”   陆司越轻嗤道:“如果吉他拨片在你家里,你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帮你找一下。”   “如果在你工作室里,你可以让你助理找一下。”   “如果东西真的在你这里……”陆司越没什么表情道,“那么无论在哪里,都一定会找到。”   “如果怎么都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陆司越凉凉地瞥了姜锦月一眼,他吐出几个字。   “你把它扔了。”   姜锦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陆司越这么质问她,难道他知道她把拨片扔了?不可能啊,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当务之急,她要稳住陆司越的情绪,她不能再失去陆司越的气运值。   姜锦月讨好地笑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三年前我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她轻声道,“我很高兴呢。”   话音刚落。   陆司越的气运值一下子少了30万!   姜锦月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错了。”陆司越声音带着讽刺,“吉他拨片是我两年前送给你的。”   闻言,姜锦月的脸色更苍白了些。   陆司越眼神不耐,他故意问了一句:“吉他拨片的正上方有一道划痕,你记得吗?”   姜锦月极力回忆着,是了,她记得拨片上确实有一道划痕。   她声音高了起来:“我当然记得。”   下一秒,陆司越的气运值又少了50万!   姜锦月身子一颤。   “又错了。”   陆司越面上很冷:“划痕是在吉他拨片的右侧,从来都不是在正上方。”   姜锦月攥紧手,不能再让陆司越的气运值再变少了。   她声音颤抖:“抱歉,司越,时间太久了,我记忆有些模糊了……”   这时,陆司越忽然不驯地笑了:“姜锦月,你看这是什么?”   他的掌心上,静静躺着一个吉他拨片。   右侧的划痕清晰可见,赫然就是当初他送给她的东西。   姜锦月身子颤抖,陆司越明明早就知道他的东西,不在自己这了。   他却故意来到这里质问她,打脸她。   陆司越最后才拿出这个东西,是想让她像一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拼命地辩解。   而他冷眼在旁边看着,任凭她出丑。   与此同时,陆司越的气运值快速流失。   气运值还剩下60万。   30万。   10万。   ……   最后,彻底归零。   陆司越离开后,姜锦月心里涌起深深的恐慌。   又一个气运人物的气运值彻底没了,她该怎么办?   这时,经纪人走到姜锦月身边,她震惊道:“锦月,你头上怎么有好几根白头发?”   姜锦月一震,她厉声道:“把镜子给我!”   经纪人皱眉,姜锦月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她按捺情绪,把镜子递给姜锦月。   姜锦月抢过镜子,她恐慌地看过去。   镜子里那个人,妆容极厚,却依旧掩饰不了她憔悴的脸色。   姜锦月侧头看向发间,那里有好几根白头发,清晰可见。   姜锦月害怕地尖叫了一声:“啊……”   她一失手,镜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裂成了一块块碎片。   陆司越的车子驶往陆家,他离开广宵大厦的那一刻,天空忽然落了雨。   雨下得又急又快,一路驶来皆是雨水,车窗上氤氲着冷雾。   雨势愈来愈大,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让人的心都有些浮躁起来。   不知怎的,刚才明明他打脸了姜锦月,但他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似的。   过了一会儿,陆司越的车子停下。   仿佛是巧合一般,他走进陆家的那一瞬,暴雨骤停。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来得诡异,去得也奇怪。   陆司越来到客厅,当他看到姜姒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那件没有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他还欠姜姒一句道歉。   姜姒坐在客厅里,她优雅地拿起一杯热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郑管家在一旁叨叨。   “太太,刚才好奇怪啊,明明一整天都是晴天,刚才忽然下了雨,但雨很快就停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还没见过停得这么快的雨呢。”   姜姒似有所察,她抬起头,望向门口。   陆司越修长的身影映在门口,他全身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散落额间。   整个人像是浸在玻璃罐里的利刃。   刃边锋利而冷峭,却晕上了一丝玻璃的幽光。   这样奇异的色调,交织在同一个人身上。   姜姒挑眉,陆司越这是怎么了?   这时,陆司越忽然抬了步子,朝姜姒走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   气运值似潮水一般汹涌地暴涨。   20万。   50万。   70万。   ……   这种情况,姜姒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之前祁寻和陆星沉的气运值全部进账的时候,也像现在如此。   所以现在……   姜姒饶有兴致地想,陆司越的气运值也要全部回归了吗?   陆司越来到姜姒面前,他离姜姒隔着一段距离。   他静静地站着,身上带着沁湿的冰凉气息。   桀骜不驯的乐队主唱,在姜姒面前轻轻弯腰,低下了他的头颅。   “姜姒,我很抱歉。”   这一瞬,气运值再次疯狂进账。   姜姒挑眉:“抱歉什么?”   顿了几秒,陆司越的嗓音低低落下。   “以前我曾经对你出言不逊,如果我当时的话伤害到了你……”   陆司越收起了所有顽劣的姿态,他修长的脊背始终没有抬起,似料峭的薄竹。   空气中,他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   暴涨的气运值,在这一刻终于停了。   姜姒瞥了一眼,陆司越的气运值总共进账500万。   气运值的后面,出现了两个字。   喜欢。   姜姒勾了勾唇。   “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姜姒眨了眨眼,轻笑道,“我原谅你了。”   陆司越的心微微一颤,黑色发丝轻轻垂落,半遮着那双狭长的瑞凤眼。   他无声地笑了。   -   一个话题空降热搜第一,短短半小时内浏览量破亿。   【陆总陪夫人大玩角色扮演。】   点进热搜,里面配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姜姒穿了一身洁白的婚纱,款式特别,更像是民国的款式。   姜姒低垂着头,看着陆凛。   只能看到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而陆凛穿着军装,他半弯下身,帮姜姒提起脚边的裙摆。   态度虔诚又宠溺。   照片一出,评论区直接炸了。   【陆总凭实力宠妻,有钱又宠老婆的男人去哪里找啊,呜呜呜。】   【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我还以为看了一场偶像剧。】   【只有我的重点很奇怪吗?不是婚礼却穿了婚纱和军装,陆总这是在陪陆太太玩角色扮演啊!】   【我已经成功地想歪了,不知道陆总和陆太太在家里,是不是玩得更野啊!】   ……   此时,热搜里的男女主角正在陆宅。   陆凛没去医院,找来了家庭医生,帮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而姜姒瞥见了手机上的推送,她只是随便那么一扫,就差点被气到。   什么叫做陆凛陪她玩角色扮演?   任性的人明明是陆凛才对。   婚纱是他让她穿的,军装也是他瞒着自己去拿的。   姜姒气鼓鼓地站起身,坐到了陆凛的身边,把手机怼在他的脸上。   她看陆凛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没什么大碍了,她小脾气也跟着上来。   白天的帐她还没和陆凛算呢。   姜姒娇叱道:“我要声明一点,明明是你让我玩角色扮演的,才不是我故意的。”   陆凛唇角带笑,沉声道:“那下次夫人想玩,我也能陪你。”   姜姒收起手机:“那还差不多。”   姜姒后知后觉。   不对,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了。 第78章 W先生就是J女士。宇宙……   曹宣萍再次来到了姜锦月的工作室。   这回,姜锦月的助理不敢让她在外面停留,直接把人带了进来。   姜锦月面色沉沉,看着眼前这个拘谨的女人。   这个人,竟和自己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她不敢相信。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先和我做DNA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显示,我是你的女儿,我就同意配型。”   姜锦月知道,这事绝不能闹大,她必须先将人缓下来。   姜锦月刚好在鉴定中心有相熟的朋友。   曹宣萍心下狂喜。   鉴定DNA加急只需要几个小时,只要结果一出来,她女儿就有救了。   “谢谢你!”曹宣萍无比温柔地看着姜锦月,“我知道你一定会心软,救你妹妹的命。”   “别提什么妹妹!”   姜锦月打断了曹宣萍:“我提前声明,就算DNA报告证明我和你是母女,也不代表我会认你做母亲。”   “还有,骨髓配型不管成功与否,以后我和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妄想。”   姜锦月很冷漠,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没有任何笑意。   曹宣萍一怔,酸涩地点头。   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她自己选的。   曹宣萍:“之前二十多年我都没来找过你,以后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说完,姜锦月就让曹宣萍离开了。   她找了个理由,将自己和曹宣萍的血液进行了化验。   鉴定报告出来了,证实两人的确有亲子关系。   姜锦月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只能去做骨髓配型。   一周后,曹宣萍拿到了骨髓配型的结果。   姜锦月和曹青蝉配型相符,她能成为曹青蝉的骨髓捐赠者。   曹宣萍激动得差点落泪,她看着病床上的曹青蝉:“小蝉,找到配型成功的人了!”   曹青蝉喜悦至极:“妈,那人是谁啊?”   曹宣萍避开话题:“那个好心人不愿意透露姓名。”   她只字不提姜锦月。   当曹青蝉沉浸在喜悦中时,曹宣萍给姜锦月打了个电话。   姜锦月倒是很快接了起来,她的语气很淡漠:“配型结果出来了?我和曹青蝉不适合吧?”   姜锦月知道,曹宣萍也去配过型,她无法成为曹青蝉的捐赠者。   因此,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成功的机会很渺茫。   手机那头,传来了曹宣萍兴奋的声音:“锦月,医生说配型成功了!最好能尽快做手术,你什么时候有空?”   姜锦月沉默了。   为了拿到她想要的一切,她不惜利用别人的感情。现在,她当然不会将曹青蝉放在眼里。   “我反悔了。”   姜锦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曹宣萍如遭雷劈。   曹宣萍急忙追问:“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小蝉是你妹妹,就当妈求求你,就帮我们这一次。”   姜锦月实在不想和曹家人产生联系。   以后,她去医院的事情很可能被曝光。再说了,她最近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要是捐了骨髓,她得养多久的身体。   几天内,姜锦月已经想通了,她知道曹宣萍一定会对她心软,根本不敢强迫她。   她敷衍几句,直接挂了电话。   而她们的对话,全被曹青蝉听了进去。   她眼底满是恨意。   姜锦月低估了一个母亲为了救孩子的决心。   以前,曹宣萍能做出藏起姜姒,让姜锦月被领养的事情,她当然也看重另一个孩子。   曹宣萍咬了咬牙,找上了姜家。   姜母刚好在家。   曹宣萍隐瞒了姜锦月的身世,只把她反悔的事情告知姜母。   姜母难以置信:“你说锦月同意要捐赠骨髓,又临时反悔了吗?”   姜云皓对坏事的直觉很敏锐,更何况,他听到了姜锦月的名字。   他极为热心地从厨房里端了一杯茶,然后安静地坐在姜母的身边,赖着不走。   姜母看了他一眼,之前小儿子明明和她的关系冷淡了不少。   可姜母还是没赶他走。   曹宣萍点头:“或许是我想多了,可能是姜锦月身体不舒服。如果是这样,我先道歉。”   “我女儿的病情不能拖,希望你能帮我劝一劝她。”   曹宣萍始终在维护姜锦月的形象。   说完,她便离开了。   电光火石间,姜云皓忽然将这几个点连在了一起。   等曹宣萍一离开,他立即煽风点火。   “妈,刚才那个人长得像不像姜锦月?不会是她亲妈吧!”   为了让大家知道姜锦月的真面目,姜云皓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甚至皱着眉把姜锦月的慈善综艺都看了。   无论传言是真还是假,姜云皓才不管。   反正,他每天不遗余力,在姜母面前,说姜锦月的坏话。   姜母当然不信:“你在说什么啊?那时,福利院的院长说了,你二姐是孤儿,父母都去世了。”   姜云皓把综艺看得很仔细:“那人就是慈安福利院的院长,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姜母一怔,她回想起二十年前曹宣萍那张年轻的脸。   和现在苍老了许久的面孔逐渐重合。   姜云皓越想越不对劲:“妈,你的心真大,刚才那人装不认识我们,肯定有猫腻。”   趁着姜母不注意,姜云皓偷偷潜进了姜锦月的房间,把她梳子上的头发拿了下来,小心地将其放在塑料袋里。   他直接去了陆家,带给了姜姒。   听到姜云皓的话,姜姒立即找人,做了DNA鉴定。   前段时间,曹宣萍因为头晕,在医院体检过,医院还保留着她的血样。   很快,姜姒便拿到了鉴定单子,证明了两人的母女关系。   看了报告,姜云皓目瞪口呆:“我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就成真了呢?”   天知道,姜云皓只想抹黑姜锦月,居然真被他说准了。   陆星沉刚好从外面进来,好奇地张望:“你们在说什么?”   姜姒直接把报告单扔给了陆星沉。   陆星沉打开报告单,一声声“我艹”,此起彼伏。   他哪里知道,一回家,就能赶上这么滚烫的瓜。   看向姜姒,他一脸期待:“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姜锦月的亲生母亲找上门,在书里并没有这段剧情。   现在竟然发生了。   姜姒心想,这应该和姜锦月的气运值大量流失有关。   原本可以被永远掩盖的事情,也会浮出水面。   姜姒忽地狡黠一笑。   她伸出手,骄矜地点了下桌上的报告:“你们说,曹青蝉知道,姜锦月出尔反尔,会不会去找她呢?”   姜云皓和陆星沉对视了一眼。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喜欢看热闹的人。   姜姒环起胳膊,傲娇地来了一句:“我倒是想现场看看,不知道谁想跟来呢?”   陆星沉和姜云皓争先恐后地报名。   “我要去!”   “算我一个!”   陆星沉灵光一闪:“我们只要跟着姜锦月,不就好了?”   姜云皓一唱一和,发挥了小间谍的本质:“我偷听到姜锦月的电话,她明天好像有空,没有工作。”   姜姒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去看一场现场直播。”   -   如姜姒所料,曹宣萍和姜锦月的电话,被曹青蝉听到了。   曹青蝉一点就炸。   原本,她对匿名捐赠骨髓的人,抱着感激之情,现在只剩下了对姜锦月的怨恨。   之前,姜锦月那样光鲜亮丽地出现在病房里,曹青蝉被衬托得极为狼狈。   现在她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分明是她妈送姜锦月去享福的,她不会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她天生就拥有的吧。   姜锦月如果不捐赠,曹青蝉就没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丧失了理智,气急败坏地去找姜锦月理论。   曹青蝉偷偷从医院溜了出来,跟踪她妈妈,一路来了姜家。   她守株待兔,终于等到了姜锦月。   “喂,前面的傻逼!”   盯着姜锦月的背影,曹青蝉恶狠狠地叫住了她。   生病前,曹青蝉就是不良少女。   现在生病了,她依旧能够把姜锦月骂个狗血淋头。   姜锦月皱起眉转头,以为是黑粉,却看见了曹青蝉。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曹青蝉直接上前,狠狠地打了姜锦月一巴掌,把她的头都打偏了。   姜锦月从未遇到过如此直接、上来就干架的人。   她捂着脸,慌张地回头:“你疯了啊。”   曹青蝉想,她不就是疯了吗?   况且,她是被姜锦月这个贱人弄疯的。   不良少女之魂瞬间燃烧。   她不屑地拍了几下姜锦月的脸,声音一下比一下重。   “所以呢,你有意见吗?”   助理根本不敢上前拉架,因为她知道,曹青蝉是姜锦月的亲生妹妹。而且曹青蝉是个病人,是姜锦月有错在先。   没人阻拦,曹青蝉更是嚣张,她一把拽住了姜锦月的头发。   她的脾气向来很冲,这个时候,更是专门挑姜锦月讨厌的话来说。   “有你这样的人吗?给人希望又突然反悔,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答应呢!我看你永远也比不过姜姒,你就是个冒牌货。”   姜锦月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敢怒却不敢言。   曹青蝉性格很刚。   “反正你不捐也得捐!”   她们不知道,不远处的一辆车里,多了几个观众。   姜姒特地挑了一辆陌生的车子,开到了姜家外面。   隔着玻璃,姜姒只能看到,姜锦月和曹青蝉的嘴一张一和,根本无法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只瞧见曹青蝉在单方面打人。   吸气声,惊讶声,在车内此起彼伏。   姜姒不由感慨道:“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几分钟后,姜姒默默地来了一句:“不过,我们这是在看哑剧吗?”   陆星沉没想到,他们竟然失策了,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个方法。   “要不我潜伏过去偷听?再传给你们。”   这个提议立马被姜姒否决。   一旁的姜云皓,突然极为流畅地念出了两个人的对话。   “曹青蝉说,她想爆料姜锦月是分分钟的事情,要是姜锦月还执迷不悟,大家就一起死。”   “姜锦月说的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姒一脸好奇地盯着姜云皓:“你还会唇语?”   姜云皓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嘴上却谦虚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我的兴趣爱好。”   一看姜云皓邀功的架势,陆星沉心里顿时不舒坦了。   凡尔赛,这人绝对在凡尔赛。   陆星沉轻咳了声,试图转移姜姒的注意力。   “唇语很简单,我也略懂皮毛。”   果然,姜姒被陆星沉的话吸引了,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指着窗外:“那你翻译一下。”   那边,不知道曹青蝉说了什么,姜锦月气得发抖。   陆星沉紧抿了下唇,紧张得小动作频频,连额间都冒出了薄汗。   书到用时方很少。   自己说的谎要自己圆。   陆星沉开始满嘴跑火车,准备现编:“我看出来了,曹青蝉这是在骂姜锦月呢。”   “她说,你这个坏人,我才不会叫你姐姐!”   车内的空气沉默了。   姜姒和姜云皓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   陆星沉支支吾吾地问:“怎……怎么了?”   姜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都能看出来,她只说了五个字,你怎么还扩写啊?”   翻译小机器姜云皓上线了:“刚才曹青蝉是骂了姜锦月,她骂的是,你这个丑女。”   姜姒一听,开心了不少。最近,姜锦月看上去是丑了一些。   连以往仙气飘飘的清冷气质都消失了。   姜云皓表现良好,又开始出谋划策了:“要不我们帮她买个热搜吧?”   “标题就叫,姜锦月人美心善,主动提出为曹姓病人捐赠骨髓。”   姜姒噗嗤一笑。   什么叫一石二鸟,这就是了。   既能把姜锦月和曹宣萍扯上关系,又能让姜锦月乖乖地把骨髓捐出去。   “我们这是在帮她做好事呢,”姜姒娇声道。   “谁让她出尔反尔,给亲妹妹捐骨髓还能临时反悔,被反噬只能怪她自己了。”   姜姒赞许地看了眼姜云皓:“想法不错。”   陆星沉在一旁密切关注,姜云皓的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得更直了。   他偏过头,撇了下嘴。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很快,一则热搜空降第一。   #姜锦月又一善举,主动捐献骨髓#   这是来自一位匿名好心人的爆料,他不忍让姜锦月的善举被埋没。   评论区全是在称赞姜锦月。   【锦月不愧是大家的小天使,连做善事都这么悄声无息,要不是被好心人爆出来,我们都不知道。】   【之前直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锦月和那个小蝉长得好像啊,真是缘分啊。】   【希望锦月健健康康,小蝉也能度过难关。】   看到这则热搜,姜锦月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这件事只有经纪人和助理知道,绝对不是他们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那么会是谁呢?   姜锦月气得一脚踢到椅子上:“一定是曹宣萍和曹青蝉透露给媒体,想逼我就范!”   姜锦月骑虎难下,这骨髓不捐也不行了。   她看了一眼经纪人他们,警告道:“你们守住嘴巴,别让更多的人知道。”   姜锦月气冲冲地从公司回了家。   而此时,在家的姜母已经知晓那条热搜,也看见了上面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自然是碟中谍小能手姜云皓提供的。   一回家,他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姜云皓火上浇油:“妈,你快看!姜锦月和曹青蝉也见面了,她们三个一脸母女相,一看就知道关系很好。”   “要是她们没关系,为什么她要主动捐赠骨髓?姜锦月又不是热心肠的人。”   姜云皓直接把照片存下来,发给了姜母。   然后,他深藏功与名,迈着愉快的脚步上了楼,开始编辑短信,向姜姒邀功。   被洗脑了一整天,姜母盯着照片,久久难以回神。   姜母心底的怀疑越放越大,甚至联想到了姜云皓白天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越是脑补,越是心慌得厉害。   还甚至联想到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难道她被这两人联手骗了?   这么多年,曹宣萍作为母亲,为什么不来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又或者,姜锦月和曹宣萍的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医院里,也不是在慈善综艺上。   更早之前,两人可能就见过面了。   想得再深一点,这一切都是曹宣萍布下的一个局。   她故意想把她的亲生女儿放进姜家,是为了谋取姜家的财产。   让姜家母子反目,母女变成仇人。   这也解释了,姜母和姜姒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姜云皓和她的关系也急转直下,他经常不待在家里。   如果姜云皓知道姜母的曲折心理,他一定会皱眉吐槽,脑补太多是病。   他哪里有透露这么多信息?   可此时,姜母已经把这事都归在了姜锦月的头上。   她想着想着,竟然把整件事合理化了。   这时,玄关处忽然传来了动静。   姜母抬头一看,是姜锦月回家了。她没有表现出以往的热情,而是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   姜锦月甜甜地叫了一声:“妈,我回家了。”   她坐在姜母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问:“您今天去哪里了?不要一整天窝在家里看手机,要多出去走走。”   姜母眼神一闪,知道姜锦月在试探,故意避开她的话题:“你知道,我平时只会和几个朋友聊聊天,聊完就不碰手机了。”   姜锦月稍稍放下了心来。   像以往那样,她环住姜母的手臂撒娇。   “我明天有空,要陪你去逛街吗?我们好久没有母女约会了。”   或许是母女这个词,刺伤了姜母的耳朵。   姜母的表现很反常。   她连笑都没笑,只是平静地抽出了被姜锦月拽住的手。   姜锦月愣住了。   姜母神情复杂地望着她:“我累了,想上楼休息。”   说完,她也没等姜锦月的回答,起身上了楼。   至于真相如何,她去一趟慈安福利院,便知道了。   -   《演戏真的好难》最后胜出的两个人,是向衡和舒嘉心。   知道陆凛就是陆望后,姜姒决定不再亏陆凛的钱了,虽然她的亏钱计划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今天,姜姒来到《星球》拍摄片场,准备看一看进度。   当初为了让这三十亿打水漂,她特地挑选了一批最不靠谱的编剧。   姜姒之前和这群编剧说过,不要提前写好剧本,每天都临时写第二天的剧本,这样能保证剧情的不连贯。   连导演都不知道下一天要拍什么。   但是现在,姜姒的想法改变了。   她不想亏钱了,她有些苦恼,该怎么把这部片救回来呢?   姜姒到了片场,她叫来导演。   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她让助理代替她和导演讲话。   助理明白姜姒的意思,他开口道。   “W先生想看一下你们今天的剧本。”   导演看到W先生竟然亲临现场,意味着W先生非常重视这个项目。   他激动地说道:“W先生,我们的编剧每天都在进行头脑风暴,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导演把剧本递给姜姒,姜姒低头看了一会。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光看了开头,她就被剧情深深地吸引了,这把她的情绪完全调动了起来。   剧情太好看了。   姜姒又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这个剧本的笔力文风,很像一个人。   去年拿下雨果奖最佳长篇奖的科幻作家,费肖恩。   她思忖了几秒,让助理把那群编剧带过来。   编剧们站在姜姒的面前,导演指着一个人,开口:“统筹整个剧本的是这位老先生,很多点子都是他想的。”   姜姒看了过去,站在最后面的一位老先生,避开了她的视线。   其他编剧离开房间,只留下了老先生一人。   助理传达姜姒的意思:“请问您是费肖恩先生吗?”   费肖恩抬头,他笑了笑,坦然承认:“我是。”   当初,费肖恩看到《星球》斥资三十亿后,他有些好奇,这样的制作,到底最后会呈现出什么样的画面?   于是,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当了《星球》的编剧。   费肖恩从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过,之前领奖都是别人代他去领的,所以,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没想到,有人竟然直接认出了他。   姜姒笑了,有费肖恩的参与,看来《星球》这部片有救了。   一部片的剧本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主角的演技拉垮,那也挽救不了这部片。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定下向衡是《星球》的主角,她想看看,向衡现在是怎么演戏的。   她坐在监视屏后面,担忧地看着向衡。   姜姒不知道,向衡一直以来都是科幻电影的狂热爱好者,他几乎看遍了所有这种类型的电影。   看到剧本,他下一秒就可以瞬间进入状态。   如果让向衡去演其他类型的电影,他可能会表现不好。   但如果让他沉浸在一个科幻的世界里,他马上就能沉浸其中。   影片的一开始,是向衡和队友们的飞船坠毁,他们一直都等不到救援的人,像是被放逐了一样。   向衡完美演绎了从绝望到崩溃。   当他看到救援飞船来的那一刻,他灰暗的眼底,一下子迸发出希冀。   这种层层递进的情绪,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向衡把这个角色,完全演活了。   看到这里,姜姒松了一口气。   向衡这边也稳了。   姜姒回到休息室,她思索。   《星球》的编剧拿过雨果奖。   主角向衡的演技,忽然发生了跨越性的改变。   姜姒沉默。   就像网友们说的那样,她身上好像真的有点玄学啊。   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了骚乱,有人兴奋地喊道。   “我有没有看错,天上好像出现了UFO!”   “真的是UFO啊啊啊啊!还不止一个,大家快去看啊!”   “……”   “UFO?”姜姒讶异。   她和其他人一样震惊,这里竟然会出现UFO?   但姜姒转念一想,这么说,马上会有很多人抵达这里。   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她,这样会暴露她的身份,她必须赶紧离开。   姜姒立马站起来,她急急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姜姒忍不住看向天空。   云层微微散开,能隐约看到几个碟状的巨大飞行器,盘旋在高空。   这时,似有光亮闪现,光刺破了云层。   空中又出现了一个飞行器。   姜姒不禁感慨,这样随意看一眼,她都觉得相当震撼。   她往周围看去,剧组里的很多人都仰头看着天空,他们每个人都拿起手机,兴奋地录着视频。   姜姒抚了抚她的脸,她心一松。   还好,墨镜和口罩都在。   姜姒加快脚步,朝车子走去。很快,她看到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子就在眼前,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   这时,空气里忽然起了一阵妖风,猛地朝姜姒吹了过来。   姜姒一时没站稳,往后退了好几步。   风势很猛,姜姒每走一步,都感觉非常艰难。   姜姒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古怪的风,她越往前走,越感觉她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几乎是寸步难行。   原本看上去很短的一段路,现在一下子变得非常漫长。   仿佛有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在拼命阻止姜姒回到车上。   UFO还停留在空中,它静止在那里不动了。更诡异的是,UFO尾部还出现了螺旋状的阴影。   在空中交替闪现。   空中的UFO出现了一些变化,像是要和UFO呼应一样,妖风一下子吹得更猛烈了。   一阵风猛地灌了过来,姜姒根本没法再往前走,她只能被迫站在原地。   这风是疯了吗?   姜姒暗骂了一声。   这时,有纷乱的脚步快速靠近。   “快看啊,UFO还没走,一直停在空中。”   “等下会不会有外星人出现啊,太神奇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姒心一跳。她有些奇怪,这风吹得这么猛,其他人的行动怎么这么灵活?   就她一个人被困在风里吗?   姜姒咬了咬牙,准备继续往前走。   这时,姜姒眼皮一跳,她忽然察觉到,好像有一个东西从她发间滑落。   “啪嗒”一声。   姜姒一怔,她僵硬地看向地面。   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发夹。   姜姒懵了:“??”   怎么回事?这风还能把发夹吹断?   周围的脚步声愈来愈重,姜姒怔怔地抬头。   她抬头的那一瞬,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如瀑的黑色长发,在空中扬起漂亮优雅的弧度。   与此同时,姜姒脸上的口罩,有一边从耳边滑落,露出了她半张精致的侧脸。   发尾掠过她的下颌,玫瑰色的红唇半掩在发间。   姜姒心里咯噔一声,下一秒,她对上了一个个诧异至极的眼神。   众人震惊:“!”   空气死寂一片,所有人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几秒后,有人喃喃道。   “W先生……原来是个女人?”   姜姒:“!”   她的小马甲捂不住了。   说来奇怪,刚才还死命吹的妖风,在姜姒长发散落。   口罩滑下的那一刻。   风竟一下子停了,安静得过分。   这回,姜姒倒是毫无阻力地上了车,但她却表情恹恹。   她的小马甲,这回好像真的藏不住了。   《星球》拍摄现场出现不明飞行物,这条热搜在微博上爆了!   整个剧组的人全是目击者,UFO的出现绝对不是造假。   这一天,《星球》恰好在网上放了一段,向衡演戏的小片段。   短短几分钟里,网友们能明显看出,向衡的演技有了质的飞越。   向衡的演技离奇地变好,再结合片场出现UFO的事情,网友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视频里向衡演完戏后,他抬头往天空看了看,难道他在和外星人交流吗?】   【向衡突然演技飙升,会不会是因为他被外星人绑架过?所以他打通了任督二脉。】   【《星球》剧组太绝了,先是出现灵异现象,现在连UFO都引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今天,网上出了两个离奇事件。   第一,《星球》片场竟然出现了UFO。   第二,向衡演技飙升,疑似和外星人有关。   但是,比这两个事件更加引爆大家眼球的是……   第三个离奇事件。   W先生……是个女人。   这消息一出,网友们彻底震惊了。   W先生明明是个穿着西装,声音超级粗犷的男人啊。   虽然W先生从未露过脸,但怎么会连性别都换了?   有人把W先生在片场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照片上,W先生带着墨镜,虽然她的脸被遮了大半……   但他们看到,那头锦缎似的黑发,垂落在她的肩上。   口罩滑落一半,露出了她四分之一的侧脸,和一张精致的红唇。   显然,W先生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   正当网友们在议论W先生的身份时,有几个人提出了疑问。   【有没有人觉得,W先生露出来的侧脸,有点像一个人啊?】   【这么出众的气质,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最后,网友们提出了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   W先生长得有点像……   J女士。   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再次引爆了网络。   网友们从各方面对比了W先生和J女士,最后,大家觉得,这两人似乎真的有挺多相似的地方。   第一,J女士有玄学体质,W先生能引来外星人。   这种神奇的体质,果然是独一份的。   第二,J女士投资什么红什么,W先生从《星球》筹办初期就备受瞩目。   试问,谁会有这种完美的商业头脑?   第三,J女士想把华流推向世界,W先生斥30亿巨资打造科幻巨制。   如此恢弘高尚的境界,舍她其谁?   网友们还找出J女士在网上的照片,把W先生露出的四分之一侧脸,和J女士的侧脸,反复地对比。   最后,他们得出了结论。   J女士和W先生的相似程度,高达100%!   W先生就是J女士!   这个结论一出来,微博热搜彻底爆了。   #W先生就是J女士#   #J女士马甲#   ……   无数的网友涌入,微博崩溃了好几次。   J女士顶流实锤!   【据说,是因为现场忽然起了妖风,W先生的头发才散落了下来,这说明连外星人都想让W先生掉马啊!】   【被妖风吹了这么久,还美绝人寰的人,除了J女士,还有谁!!】   【J女士的马甲都这么成功,太优秀了吧。】   【J女士好可爱啊,我碰瓷我自己,可还行?】   【我强烈怀疑,外星人是听说J女士在《星球》剧组,特地来看J女士的。】   今天的J女士,依旧热度爆表,她又狂吸了一大波粉。   原来,在J女士消失的这段时间,她暗自筹划了更大的行动。   J女士玄学永不停止。   《星球》,一部连外星人都爱看的科幻片。隐藏许久的UFO意外现身,正是因为J女士在片场的惊鸿一瞥。   让我们大声地说一句,宇宙和平靠谁?   只能靠这位来自地球的J女士! 第79章 陆凛和姜姒送陆星沉上学……   陆凛给姜姒开了一家旗袍店,现在正在筹备中。   姜姒准备亲自挑选一下装饰品,到了商场,她挑了一些心仪的东西。   挑完后,姜姒看了一眼隔壁。   隔壁是一家新开的高级成衣店。   这家店的名字叫做,红。   店里所有的衣服都是红色调的,从帽子到衣服再到裙子,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店里的装修也非常独特。   姜姒决定去里面看看。   这时,姜姒似有所察,她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蓦地冷了下来。   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气质阴冷,整个人像是融化不了的冰雪。   傅济臣。   姜姒不耐道:“傅济臣,你来这里干什么?”   傅济臣心情复杂地看着姜姒。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灵感了。   原本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勾勒出一件旗袍的轮廓,但现在……   从色彩到构图再到样式,他的脑海里毫无思绪,灵感像是枯竭了一样。   一个设计师再也设计不出任何一个作品,说起来,就像是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   傅济臣知道,陆凛给姜姒开了一家旗袍店。   他今天本来没打算来到这里,但当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没想到,他在这里遇到了姜姒。   傅济臣的声线依旧毫无温度:“陆太太,既然你打算开旗袍店……”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   “我这里有很多旗袍手稿,如果陆太太想要,我可以全部给你。”   闻言,姜姒凶巴巴道:“我为什么要你的旗袍手稿?”   她高昂地扬起头,娇声道:“如果我要找人帮我设计旗袍,陆凛会帮我找到最好的设计师。”   姜姒轻嗤了一声:“你根本不够格。”   傅济臣紧抿着唇,他攥紧了手,指骨泛着苍白。   懒得理傅济臣,姜姒走进了“红”这家店。   思索几秒,傅济臣也跟了上去。   刚踏步进去,他就看到了满目的红色,脑海空白了一瞬。   傅济臣怔怔地看向前方,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观音根雕。   他一滞,他忽然想到了记忆里的那座红色观音像。   傅济臣闭了闭眼,呼吸轻不可察地乱了几分。   这时,一个店员拿着一束红色的花走了进来,她脚步一歪,手不小心一松,那束红色的花,忽地散落了下来。   似绮丽的红罗,一点点在傅济臣眼前落下。   店员惊呼道:“抱歉……”   傅济臣僵直地站在那里,殷红的花瓣掠过他的眉骨。   几片花瓣凌乱地落在他的西装上。   一瞬,像是有大片大片红色的雾霭,摧枯拉朽般向傅济臣轰然压来。   轻易就击垮了他的情绪。   这一刻,傅济臣的眼底只有一种颜色。   令他恐惧的,避之不及的红色。   沉重的回忆向傅济臣涌来,他忽然想到了,他母亲肝硬化晚期的时候。   大片的血从他母亲的嘴里呕了出来,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血都吐出来,她脸色苍白如纸。   这给幼年的傅济臣,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他母亲一点点衰败下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力从他母亲身上一点点流失。   他却无能无力。   此时,傅济臣像是僵直的雕塑,他的脸色阴冷又苍白,毫无血色。   他僵硬地抬起手,花瓣轻轻地碾碎在他的指尖。   像是干涸的斑斑血迹。   回忆终于不可控制地蔓延,彻底席卷了傅济臣的思绪。   他母亲是陆父的初恋,陆父原本和他母亲相爱,后来陆父和别人联姻,两人分手。   母亲那时已经有了身孕,她独自一人,带着他在国外艰难生活。   傅济臣不想去回忆那段黑暗的日子。   憎恶、厌恨、无望。   这是傅济臣对这个世界的初始认知。   有一天,母亲用那双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抓住年少的他。   她的声音嘶哑尖利:“陆家毁了我的一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这辈子都要带着对陆家的仇恨而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陆家!”   闻言,傅济臣身子绷紧。   昏暗的光线里,他怔怔地抬头。   他看见,桌前放着一个清代的红珊瑚观音像。   观音左手是清透的玉瓶,右手是柳枝,她的神色悲悯。   母亲的声音如阴影般,盘旋在傅济臣的耳侧。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色观音,眼神近乎执拗。   观音怜悯世人,渡众生于苦海。   傅济臣想知道,若他一生带着仇恨而活,把仇恨融于骨血里。   这样的一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色观音像静立在那里。   空气死寂一片,傅济臣周身一寸寸冰凉。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母亲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傅济臣的肩膀,他的肩骨带着尖锐的刺痛,他却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不说话?”   母亲厉声道:“答应我!你一定要毁了陆家!”   寂静无声的空气里,傅济臣听到了他自嘲般的声音。   “我答应您。”   不知何时,日光一寸寸暗了下来,整个屋子沉在昏暗里。   傅济臣再次看向了那座红色观音像。   观音俯视着傅济臣,她的笑容依旧慈悲而怜悯。   而他站在阴影里,像是一轮高悬在空中的黑色太阳。   永无退路。   从此,傅济臣的人生里没有自我,只有仇恨。   他这一生,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那一刻耗尽了。   傅济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久久难以脱离。   他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到透明。   姜姒奇怪,傅济臣怎么了?   这时,一道娇喝落在傅济臣的耳侧。   “傅济臣,你魔怔了?”   傅济臣一震,他睁开眼。   满目的红色中,姜姒傲然地站在那里,她不耐地皱着眉。   她像是凝结了所有盎然的生机,光线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   傅济臣平稳了呼吸,他声音很哑:“抱歉。”   姜姒顺着傅济臣的视线望去,桌上有一个红色的观音根雕。   她了然道:“你怕看到观音?”   傅济臣别开了眼,他没有说话。   姜姒想到书里傅济臣做的事情,最后陆家毁在了他的手里。   她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如果你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见到观音?”   闻言,傅济臣的脸色愈加苍白。   姜姒冷静地想,她重生以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姜锦月的气运值一点一点被她收回,到现在为止,好几个气运人物的气运值已经全部进账。   而现在,本书的男主,一个极其重要的气运人物,就站在姜姒的面前。   他的气运值起着关键作用。   书里写到的,那个陆家人最悲惨的结局,还没有到来。   姜姒不知道,是因为傅济臣改变了想法。还是说,傅济臣已经在暗自筹备,时机一到,他就会对陆家下手。   姜姒知道,她绝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她要把傅济臣的念头,死死地掐灭。   姜姒定定地看向傅济臣,她认真地开口。   “心中无恶念的人,不管遇到何事,上天都会庇佑他。”   “但如果一个人凡事只为自己谋取利益,甚至加害他人,最后他只会不得善终。”   “观音并不可怕。”姜姒一字一句道,“可怕的是人心。”   姜姒的嗓音清晰地落在空气中。   “傅济臣,你可以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   “你听懂了吗?”   傅济臣心口一跳。   他直直地看向姜姒。   他的心口像是微微撕裂了一道口子。   望不到底的黑暗里,有一束薄光照入。   记忆里,如梦魇般的观音像,一点点消散。   第一次有人告诉傅济臣,在他看不到希冀的人生里,还有另一个选择。   傅济臣低低地开口,近乎梦呓:“原来……我可以自己选择吗?”   这时,系统提示姜姒,傅济臣的气运值进账50万。   姜姒瞥了一眼。   傅济臣的手上沾了花瓣的汁液,他僵立在那里未动。   这时,店员递给傅济臣一个手帕。   他拿起手帕,机械地轻轻擦拭着他的指尖。   然而,殷红似在他指尖着了色,映在了他肌肤的纹路上。   看到这片殷红,傅济臣就想到了母亲病重的样子。   红色刺痛了傅济臣的眼睛,陈年的阴影如影随形。   他用力擦拭着指腹,力道很大,皮肤已经泛着沉郁的青白色调。   但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擦着。   看到这一幕,姜姒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有洁癖?”   傅济臣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确实有洁癖。”   姜姒鄙夷地开口:“这只是花瓣而已,很可怕吗?”   傅济臣一怔。   这时,姜姒看向一个店员,问道:“请问有免洗洗手液吗?”   店员:“有。”   姜姒重新看向傅济臣,她半抱着手臂,娇声道:“你这么讨厌红色,就用洗手液洗掉好了。”   傅济臣微微一怔。   下一秒,姜姒有些不耐道,语气又娇又横:“你现在可以走了,别站在这里妨碍我挑衣服。”   傅济臣紧抿着唇,胸膛微微起伏着。   他最讨厌红色,以前他会用与红色最难兼容的色彩,一点点碾碎红色所有的棱角。   傅济臣处理事情,从来都只有一种方式。   摧毁、碾压和折断。   可是原来,还有另一种柔和的办法,同样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过去种种。   红色观音、殷红干涸血迹、对陆家的恨。   这一刻,忽地在傅济臣心里变淡了些。   与此同时,傅济臣听到了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一声声,愈来愈快。   傅济臣抬起头,视线望着姜姒那张明艳的脸。   ——为什么他要把设计手稿送给姜姒?   ——为什么他一次次因姜姒破例?   一个个问题砸下来,傅济臣却根本不知道答案。   蓦地,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情绪,似海啸般铺天盖地涌来。   顷刻间,就覆盖了傅济臣的全身。   这种情绪太过陌生,在他死气沉沉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   傅济臣死死压抑着心里迸发的情绪,然而,却无济于事。   擂鼓般的心跳声,依旧一声声响着。   他的体温近乎失控般地升高。   仿佛有什么情绪要冲破藩篱,他根本无法控制。   傅济臣的世界永远灰暗而无趣。   他永远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一切。   旁人的喜怒,他无动于衷。   但是这一刻,傅济臣忽然想知道。   这种完全牵引着他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答案在他心里依旧模糊不清,但他第一次有了向阳光靠近的渴望。   这时,姜姒忽然听见一声极低的笑声。她看向傅济臣,依旧是苍白阴冷的一张脸。   但此时,这个素来阴郁的男人,唇边竟然极轻地牵起了一丝弧度。   姜姒惊讶,她没看错吧,傅济臣竟然在笑?   仅仅只是一瞬,傅济臣就恢复了阴冷的神色。   他望了姜姒一眼,声线依旧很冷,却似比往常柔和了些。   “很高兴认识你。”   “陆太太。”   傅济臣转身离开。   他离开的那一秒,气运值蓦地进账50万。   姜姒挑眉,今天傅济臣竟然给她提供了100万气运值。   -   陆凛中午特地回了趟家。   他没和姜姒提起,不曾想却扑了个空。   姜姒不在家,家里竟少了点生气。   陆凛面上不显,语气也很平静:“郑管家,太太去哪里了?”   郑管家笑道:“太太说,先生给她开的旗袍店,她要好好把关,全部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素来冷冽的陆凛,勾了勾唇角。   郑管家一怔,这段时间,先生的笑容,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   陆凛沉声道:“好,你先去忙吧。”   郑管家拿着东西,刚想离开,陆凛忽然叫住了他。   陆凛目光一凝:“你手上拿着什么?”   前几天,郑管家收到姜姒的指示,在短时间内,找到几张和陆家人相似的照片。   在郑管家看来,这些照片的价值一下子上升了。   重要的照片便扔不得,郑管家想整理好,然后放在仓库里。   陆凛:“我能拿走照片吗?”   愣了几秒,郑管家点了点头。   陆凛拿着照片去了书房,他盯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孔,眼神不由得有些飘远。   门外传来蹬蹬蹬上楼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时,他才抽回了意识。   陆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下一秒。   门从外面打开了。   迎着光,姜姒出现在门口,她撇了撇嘴:“你要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还没来得及告诉夫人。”陆凛轻笑,“劳烦夫人关一下门。”   姜姒一怔,没明白陆凛的意思。   当她关上门,才发现不对劲。   陆凛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坐,给你看样东西。”   姜姒蹙眉:“那里才一把椅子,我坐哪里啊?”   陆凛没答,只是盯着姜姒,目光专注。   一把椅子不能坐两个人?   陆凛极懂姜姒的心思,他唇角笑意极浅:“夫人不敢吗?”   姜姒一秒炸毛,娇叱道:“谁说的!”   于是,姜姒快步走了过来。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陆凛旁边,朝他发号施令:“让让,我要进去。”   姜姒非要绕到另外一边,让陆凛往后靠。   陆凛笑了下,身子往后仰了些。   下一秒,姜姒直接坐在了陆凛腿上。   谁说她不敢了?   现在她连陆凛的腿都敢坐。   姜姒不好好穿着拖鞋,将其趿拉在脚背上,她来回摇晃着小腿。   “啪”的一声。   拖鞋忽地落在地上,莹白的脚尖露出来。   白得晃眼。   陆凛眸光闪了一下。   姜姒瞧见了桌上的那几张照片:“你看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发现上面的人和你弟弟很像啊?”   陆凛不动声色地环住了姜姒的腰,半倾过身。   他大部分的记忆都恢复了,依旧有少许的片段是空白的。   如今,陆凛看见了这几张照片,竟有画面在他的脑海闪回。   陆凛点了下照片上的一个少年:“你不记得他了?”   照片上的那个人,和陆星沉长得一样。   姜姒狐疑地看过去,摇了摇头。   她询问陆凛:“你认识他吗?”   “当年,他和学生们游行被抓,是我保他出来的。”   “还有陆司越,那时他没有真正地被枪决,我把他救下来了。”   姜姒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前世我们和他们都有关系?”   她还好奇一点:“那陆浮笙呢?”   陆凛摇了摇头:“我只想起一部分,还有一些记忆是空白的。”   “我认为,他们的轮回肯定也有原因。”他说,“只是现在,我还不清楚。”   姜姒没陆凛想得这么深,她把桌上的照片立了起来。   她先指了下照片上的陆星沉,娇声道:“既然我们和陆星沉有缘分,那明天就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之前,陆凛没有心,没有情感。   他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和弟弟们也都很陌生。   现在,陆凛找回了记忆,是该改变一下陆家的现状。   他温声说好。   -   次日,陆星沉像以往那般从房间里走出。   陆星沉走下楼,视线落在客厅。   他满脸诧异,脚步猛地滞住,差点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下来。   陆星沉狼狈地撑在扶手上,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哥怎么还没去上班?   这要是搁在平时,家里早就没人了。   还是他起早了?   陆星沉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下一秒,姜姒朝他招了招手,催促道:“磨蹭什么,快点下来把早餐吃了。”   虽然陆凛经常回家,但陆星沉还是有点怕他。   陆星沉磨磨蹭蹭走到餐桌旁,刚好坐在了陆凛和姜姒的对面。   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连手上的巧克力牛奶都不甜了。   陆星沉快速寻思,最近,自己没犯什么错误啊。   他成绩在进步,没有打架,就连网吧,也是偶尔和姜云皓去一次。   清清白白的,完全揪不出错。   陆星沉吃得差不多了。   陆凛沉声道:“我和你大嫂一起送你去学校。”   陆星沉傻眼了,一口牛奶卡在了喉咙。   这么大的人,居然差点呛奶了。   他可不敢对着大哥大嫂放肆,转过头,猛烈地咳嗽,站在一旁的郑管家成了受害者。   陆星沉怔怔道:“不好意思啊。”   先生太太要送小少爷上学。   郑管家沉浸在喜悦中,根本顾不上其他。   他连连摆手:“小少爷快收拾一下,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陆凛送陆星沉上学,当然是用他的车。   陆凛走在前头,姜姒落后一步。   陆星沉赶紧几步上前,拽住了姜姒的衣角,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陆星沉太过小声,姜姒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蹙起眉:“你大声点。”   姜姒声音不重,陆凛却转身看向他们。   这下,陆星沉的脑袋当机了。   姜姒不明所以,不停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清早,陆星沉差点给姜姒跪下了。   没看到大哥一直盯着他吗?   等不到陆星沉的回答,姜姒没了耐心。   “哼,不说就算了。”   陆凛站在车旁,帮姜姒拉开了车门。   陆星沉还站在原地愣神,他一动也不动。   眼看就要迟到了,陆星沉还在那里磨磨蹭蹭。   姜姒凶巴巴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陆、星、沉!”   “你是不是想迟到啊?”   大嫂在催他上学了。   就算被凶,陆星沉也开心地跳起来。   他朝姜姒的方向跑了过去:“来了来了!”   车子的前排坐着陆凛和姜姒。   陆星沉坐在车后座。   车里很安静。   可是现在,陆星沉心情澎湃,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观察着姜姒和陆凛,看他们久久没有回头,才轻手轻脚地拿出了手机,   陆星沉歪着身子,避人耳目。他将手机放低,借着身体的遮挡,把摄像头对准了前面。   争取让三个人同时入镜。   中央后视镜里,姜姒看见陆星沉的诡异姿势。   她好奇地问:“你在干嘛啊?”   陆星沉立即把手机垫在身下:“没事,我活动一下筋骨,毕竟,待会要开启一整天美好的学习时光。”   姜姒:“……”   她沉默地转过了头,她不想和傻子说话。   忽悠过去后,陆星沉开始做正事。   他把陆浮笙和陆司越全都拉到同一个群里,然后假装手滑,把相机里的照片发了出去。   看似失误,实则是高调炫耀。   默数一分钟,陆星沉将信息撤回。   “不好意思,发错群了,大家别介意啊。”   说完,他又打开朋友圈,“不经意”地发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今天的上学之旅,多了两个人的陪伴。】   而手机的那头,陆司越已经把照片存了下来。   他质问道:“这是你刚才拍的照片?”   陆浮笙难得和陆司越站在了同一战线。   “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有小脑不发达的人,才会做出拉个群聊又手滑的事情吧。”   不管他们怎么说,陆星沉都很得意。   隔着屏幕,这对双生子还能打他不成?   反正他炫耀的目的达到了。   群里的人数逐渐减少,从三个变成了一个。   陆司越和陆浮笙退出了群聊。   陆星沉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高兴地在车上自我庆祝。   由于太激动了,他一脚踹到了副驾驶的背后。   因为冲劲,副驾上的姜姒身子往前一倾。   姜姒后背被震到发麻,她气得转过身,往后看。   上一秒,还活泼偷乐的陆星沉,忽然变得拘谨了,他乖乖坐好,像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   姜姒被气得不行,娇叱道:“陆星沉,你现在知道装乖了,刚才不是挺兴奋的吗?”   陆星沉不说话,半垂着眼,做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余光瞥到了一旁的手机,姜姒看到,屏幕上正是他们三人的照片。   她眯着眼看了过去。   “……等等。”   “陆星沉,你是不是偷拍我了!”   照片貌似是从下往上偷拍的。   一看就知道,拍得不好看。   陆星沉眼疾手快,直接把手机摸了回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肖像权?我不准你随便乱拍。”   “照片拍的好不好看,角度找得好不好?你这样手抖,肯定把我拍难看了,我很挑剔的!”   姜姒朝陆星沉伸出手:“快把手机给我。”   想到刚才的死亡角度,陆星沉心一颤。   即便照片里的姜姒依旧漂亮,她也不一定会喜欢那张照片。   那可不行,这张抓拍是要留做纪念的。   陆星沉选择装傻。   姜姒甚至去搬救兵:“陆凛,你帮我说他。”   一说到陆凛,陆星沉就慌了。   不过,他的脑子转得很快。   陆凛对姜姒向来很温柔,只要姜姒开心就行了。   陆星沉很快找准了,他在家里的地位。   一家三口,他是食物链底端。   下一秒,陆星沉开启了彩虹屁模式,把网上的语录全砸在了姜姒身上。   “大嫂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自带柔光滤镜?”   “大嫂是仙女,堪称人类美学奇迹,仙女下凡。”   “大哥和大嫂,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把姜姒吓懵了,她一时没急着找陆星沉算账。   陆星沉还试图和陆凛互动:“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陆凛唇角浮起笑意:“她的确很美。”   陆星沉松了口气。   战术奏效了。   不一会儿,陆星沉瞧见了前面的建筑,学校快到了。   车子刚停下,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开门下车。   在校门口站定后,陆星沉朝车子挥了挥手:“大哥大嫂慢走!”   隔着车窗,姜姒鼓了鼓腮帮子。   她瞪了陆星沉一眼。   收到姜姒的白眼,陆星沉极为开心地走进学校。   早晨的阳光,犹带着春天的沁凉。   然而,陆星沉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陆星沉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急切地想要和别人分享。   恰好,姜云皓的身影出现在了前面,陆星沉快速跑了过去,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陆星沉过于兴奋,力道就特别大。   不过,这可苦了姜云皓,他脖子被勒疼了,差点想给身后那个不长眼的傻逼来一个过肩摔。   陆星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欠揍的炫耀口吻一如往常。   “你知道吗?今天,大哥大嫂送我上学,他们还让我好好学习,好好吃饭……”   陆星沉添油加醋,补了好多。   姜云皓身侧垂着的拳头,下意识握了起来。   艹,更受打击了怎么办!   弄死人犯不犯法?不犯法的话,他现在就把陆星沉就地埋了。   在拳头飞过来的前一秒,陆星沉立即松开了手。   他拔腿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疯了。   陆星沉绝对是疯了。   冒着被记过的危险,姜云皓直接追了上去。   “艹艹艹,陆星沉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一前一后两道残影飘过。   文礼中学的同学们淡定地移开视线,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放学后,陆星沉没急着回家,径直去了厨师学校。   他突然记起,他还没有在姜姒面前展示过厨艺,他准备好好练练,在大哥大嫂面前秀一手。   方才远远看着,陆星沉看到有人进了大门。   一看他过来,门就关上了。   陆星沉不解,抓住人就问。   “今天放假吗?”   厨师学校的负责人直冒汗,恭敬地递过去一个信封。   陆星沉下意识接过:“这是什么?”   负责人轻咳一声:“陆小少爷,这是上次你在这里缴的学费,我们全额退还,希望你另请高明。”   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陆小少爷不是厨房杀手,而是厨房收割机啊。   来一次炸一次。   虽然每回炸完厨房,陆小少爷都会出更多的钱修缮,但是别的学生却不明所以。   甚至还有人举报,他们这里有个秘密基地。   假借教人厨艺为名,实则在暗地里研究炸.药。   生怕惹怒了陆家小少爷,负责人赶紧润色用词:“是我们配不上你的厨艺,你的厨艺实在过于精湛,我们无法再教导你。”   “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学校。”   陆星沉越听脸越黑。   这家厨师学校的老师,是五星级的大厨。   连五星级大厨都配不上他的厨艺?   特么在讽刺谁呢? 第80章 J女士就是姜姒,玄学力……   宗从舟被禁拍片多年,姜姒给他投资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控制拍片成本的技巧。   他先前承诺过,会用最快的速度拍出电影。   宗从舟兑现了他的承诺,5月份,《枉死城之恋》完成后,直接送去戛纳电影节,并且成功入围主竞赛单元。   消息一出,震惊国内影坛。   华语片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入围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了?   国外影评人盛赞,《枉死城之恋》极有可能拿下金棕榈。   宗从舟实力超群,但是,如果没有J女士的庇佑,这部影片从开拍到入围电影节,怎么会一帆风顺?   一句话总结,还是J女士的功劳。   上一次,华语片拿到金棕榈已经是30年的事情了。本次戛纳电影节上,同时入围的电影,还有大师之作。   巧的是,这个导演正是当年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   宗从舟因为机遇而错过了金狮奖,在今年,他得到了弥补。   不负众望,J女士的正道之光,照进了法国戛纳。   电影节评审团全票投了《枉死城之恋》,时隔30年,华夏电影终于拿到了久违的金棕榈。   领奖台上,宗从舟泣不成声。   “我最感谢的就是J女士,她给了我新的人生,因为有她的支持,我才能重新拍电影……”   当日新闻,华夏导演之光宗从舟,由于太过激动,在领奖台上发作过呼吸症,被医疗人员抬走。   《枉死城之恋》在国外口碑爆棚。   望葵影业的任副总小心翼翼地试探,试图将该片送审,被广电领导打回来无数次。   最后一次送审,广电高层给了这部片一个机会。   看到影片最后一幕,所有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没过多久,广电发布消息,对导演宗从舟的禁令提前解除。   《枉死城之恋》即将在国内上映。   接到任副总电话的时候,姜姒正在花园里。   午饭结束后,她撑着小阳伞,慢悠悠地散步。   电话那头,任副总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姜总,《枉死城之恋》过审了!”   真的?   虽然姜姒早就已经不想亏钱了,但是她没想到,一个被广电下了禁令的导演,拍的片还能在国内上映。   不等姜姒开口,任副总就继续说。   “网友联名上书,希望广电能看一看《枉死城之恋》的成片。”   “这部片不但感动了国外观众,还感动了审片人员。”任副总激动道,“宗导让我带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总啊。”   “J女士的玄学之力,推动了华夏文化的传播……”   吹彩虹屁吹到这个程度,大可不必。   姜姒发誓,她真的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   她听不下去了,及时打断:“嗯,我知道了。”   任副总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知道是该继续夸,还是就此打住。   望葵影业的名声传到了国外,姜总仍是云淡风轻。   任谁看到不说一句,姜总牛逼。   这下,姜姒终于信了网友们说的鬼话。   她身上似乎真的有玄学存在。   唯一搞不明白的是,这股玄学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   今晚,陆凛带着姜姒去了一家新开的餐厅。   菜单上许多菜都是姜姒爱吃的,陆凛恢复记忆后,想起了她的喜好。   姜姒一听,自然空出了时间。   如果好吃的话,这家店就会在她的名单上了。   姜姒换上了外出的旗袍,陆凛亲自开车前往。   恍惚间,像是他们的前世再次上演。   陆凛点了道惠灵顿牛排,牛排刚上来,姜姒放下了叉子,一副坚决不动手的架势。   她理所当然道:“我不喜欢切牛排。”   前世,牛排可都是陆望帮她切好的。   陆凛唇角浮起一丝浅笑,主动将姜姒的盘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他挽起袖口,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   姜姒想起,以前的一个夜晚,他们一起用餐,餐厅外面还屹立着陆凛前世为她建造的钟楼。   那时,陆凛还没恢复记忆,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他甚至还淡然地提起——   民国有一位先生,为了他过世的夫人,建造了那座钟楼。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姜姒盯着陆凛。   对了。   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找到答案。   姜姒刚要询问,陆凛忽然将一小块牛排递到了她嘴边。   陆凛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望葵影业的望,是因为我前世的名字吗?”   姜姒耳根一热。   是又怎样?反正她不会承认。   她一口咬住牛排,把头撇开,不以为然道:“自作多情,我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字。”   陆凛淡淡笑着,也不揭穿。   下一秒,他状似无意,将小番茄递到姜姒的嘴边。   姜姒嫌弃地撇嘴:“我不喜欢吃酸的。”   姜姒有个毛病。   她特别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一口都不会碰。   前世,陆凛就发现了她的小毛病。   他亲自喂的时候,姜姒还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吃上一口。   如果陆凛不在,姜姒更是谁的话都不听了。   陆凛轻笑一声。   在他眼中,连姜姒的小脾气也可爱得紧。   陆凛盯着姜姒的眼睛:“那W先生呢?”   W先生,望先生。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那就是刻意了。   果然,姜姒答不上来了。   她宁愿吃掉小番茄,也不想说话。   姜姒蹙着眉,嚼了好几下才咽了下去。   吃完,姜姒还仰着下巴,给了陆凛一个暗示。   别追问了。   懂?   明明白白的事情,陆凛非要她说出来。   难道她不会害羞的吗?   不说,姜姒打死都不说。   姜姒轻咳一声。   “W先生的W是望葵的望,不是陆望的望。”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字,姜姒还在欲盖弥彰。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随便取了一个名字。”   说到这儿,姜姒蓦地意识到,她被陆凛绕了进去。   方才她想问他问题,最后竟成了他在追问她。   不等陆凛开口,姜姒立即截住了他的话头。   姜姒眨了下眼,好奇地望着陆凛。   “前世,你该不会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吧?”   “这辈子,我身上多了好多玄学的事情,我的钱也花不出去,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陆凛垂下眸,他沉默几秒,淡声道:“没有。”   姜姒不信:“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夜色显得漫长。   姜姒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重生吗?”   闻言,陆凛眸光渐深:“不知道。”   他凝视着姜姒,此前种种画面在眼前闪过。   现在,陆凛重新有了情感。   当记忆浮现在脑海时,他至今仍能感受到那些彻骨的疼痛。   在姜姒死后。   她成了陆凛唯一的妄念。   此后余生,他受的每一道伤,都是为了拯救她于无边的黑夜。   既然他们已经认出了彼此,那些伤痛,就留在过去吧。   姜姒盯着陆凛,他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视线。   陆凛一定有事瞒着她。   不想说是吧?   反正,姜姒总有办法从他身上找到真相。   -   或许是因为姜姒那神秘的玄学体质,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却一语成谶。   她不想让网友知道她的身份,偏偏有那不怀好意的人,将陆凛和她一同用餐的照片偷拍了下来。   很快,知名狗仔爆出了一条新闻。   《惊天大瓜!陆总和J女士共进晚餐,贴心为她开车门》   照片里,陆凛西装革履,宽肩窄腰,他站在车旁,原本冷漠的神情染上了几分温柔。   他极为耐心帮一个女子开了车门。   而那个女子穿着和J女士一样的旗袍。   狗仔挖出几个月前的照片,J女士身上的旗袍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甚至找到了旗袍店的主人,店主承认J女士身上的旗袍只此一件。   这下证据确凿,完全坐实了谣言。   网友瞬间炸了,短短几分钟内,评论飞速增长,浏览量已经超过了8亿,还在持续增加。   【陆总和J女士,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呜呜呜,我还磕过陆总和姜姒的cp呢!】   【难道陆总偏爱旗袍美人?两人都爱穿旗袍啊。】   【各位,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J女士该不会就是姜姒吧!】   【这么一说,逻辑一下子就通了!陆总这么宠老婆,她砸了几十亿投资电影,对他来说只是小钱啊。】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国内的隐形富豪中,好像也找不出这么有钱的人啊。】   【你们说姜姒她图啥啊?披个J女士的马甲,是真心想搞投资还是耍大家玩?】   J女士第一次爆出绯闻,是和W先生。   J女士第二次爆出绯闻,是和陆凛。   先前,姜姒自己绿了她老公。   现在,她又绿了她自己。   恋爱让人头脑昏沉。   看到新闻后,姜姒这才发现,她穿错了衣服。   扮演J女士时,姜姒换了很多身旗袍,最近出门,她倒是忘了要避开以前穿过的衣服。   那日,姜姒挑旗袍时,未曾多想,随手拿了一件。   她不知道,她竟穿了件J女士穿过的。   网上舆论沸沸扬扬,姜姒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她直接登上了J女士的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望葵的J女士】:哦,我是姜姒。   网友的瓜还没吃全,姜姒直接把瓜送到了他们嘴边。   她本就活得肆意,何必在意旁人如何说。   一个“哦”,表明了姜姒本人的性格。   Who care?   姜姒的语气这么张扬,她是在挑衅网友吗?   但是,无论J女士做什么,网友都会展开新的联想。   网友能透过这个“哦”字,看到姜姒的云淡风轻。   她好像根本不care自己掉马诶。   这也太可爱了。   #哦,我是姜姒#   #玄学力量终于现身#   #姜姒J女士W先生竟是一个人#   #神女姜姒#   #考神禄神财神#   #改变命运拜姜姒#   ……   热搜前五十,姜姒一个人占了三十条。   姜姒体再次走红。   当J女士终于掉马,蹭热度的也来了。   这一周,明星买热搜甚至都在模仿姜姒的语气。   官宣恋情时,他们说:哦,我恋爱了。   官宣生子时,女明星说:哦,我生了。   电视剧定档时,剧方说:哦,我们播出了。   ……   对网友的古怪行为,姜姒已经见怪不怪。   随他们去吧。   -   因为姜姒,网友对《枉死城之恋》的期待值拉满。   但在这部片上映前夕,当年搞宗从舟的导演秦庭故技重施。   秦庭的电影早就已经定在了这个时间上映,谁知道宗从舟的片竟然空降?   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个导演又他妈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敬爱的广电总局领导:我对《枉死城之恋》的上映有一些别的想法。导演宗从舟被禁多年,他的影片突然上映,并大肆宣传,这是视广电规则于无物。”   “……”   “规则不可随意更改,希望能减少该片的排片。”   广电领导听进去了,随即通知了影院。   一周后,《枉死城之恋》即将上映。   姜姒根本就没有做宣传,各大宣传已经自己上门了。   祁寻名下最大的影视公司,在官微上,发了一条安利微博。   【相信陆太太的眼光,祁氏集团提前恭贺电影票房大卖。】   祁寻没用私人账号,他特地用了官方微博,不想给姜姒造成困扰。   网友纷纷疑惑,祁寻和姜锦月不是好友吗?怎么祁氏集团还会为姜姒宣传电影?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来了。   作为姜锦月的大粉,小瑾带头呼吁大家去看姜姒公司的电影。   网友的疑惑更大了。   怎么一个个,全向姜姒靠拢了呢?   小瑾领着J女士后援会的粉丝们,兴致冲冲地去了电影院,势必要为《枉死城之恋》的票房添砖添瓦。   当她们抵达电影院的时候,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枉死城之恋》的排片少得令人发指!   大部分排片都给了秦庭的电影。   即便如此,《枉死城之恋》还是场场爆满,连午夜十二点的场子也是满员。   大家都是为了来看这一部众人期待的电影。   电影正式开始。   一开场,先是幽幽的一声长叹。   镜头徐徐展开,那是一座死寂的荒芜之地,空气中漂浮着绵绵不尽的灰烬。   不见天日,黑夜长在。   长长的践道上,一个个静默的黑影,浑浑噩噩地排着长队。   路的尽头,立着石碑,上头刻着苍劲的几个字。   轮回路。   枉死城有个规矩。   投胎前几日,入轮回之人会逐渐丧失记忆。   全然忘却往生。   他们才会重获新生。   队伍最后的一男一女,和前方的人无喜无怒的神情相似。   他们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并肩走着,却相见不相识。   在前后堕入轮回的前一刻,两人的眼睛不知为何,落下了泪来。   画面忽地一暗,正片开始。   整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男子因妻子过世,用尽一切方法来寻找妻子灵魂的碎片。   他甚至不惜以生魂入了枉死城,寻觅多日。   男子忘记了大师的叮嘱,试图骗过死神,在此逗留。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受到诅咒,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死不灭,不会老去。   众人都嘲笑他的痴情。   他的心中却有一道声音。   有人在等他。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直到某天走进一个院子。   年轻的妻子已成了垂垂老矣的白发人,她坐在编织藤椅上。   阳光落下,她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当他们再次重遇,男人以年轻的面容遇到苍老的妻子,双目相对,妻子灿然一笑。   下一秒,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男人站在寂静无比的院子里,没人知道他的结局。   空空的一声笑。   至此,电影落幕。   伴随着片尾曲的响起,电影院顶上的灯也亮了起来,可无人起身。   音乐声还在继续,电影院却很安静。   片尾的工作人员名单滑动,   那儿写着:导演宗从舟,制片人姜姒。   观众们不禁有些恍神。   这两人难道不是相互成就吗?   少了其中一人,这部片绝不会拿到金棕榈。   有了姜姒这样的知音,宗从舟才有底气拍出这样的片子。   这部片将华夏文化巧妙融入其中。   外国观众看了电影后,了解到华夏文化的博大精深。   看完电影,小瑾被影片震撼到了。   她们更觉得奇怪。   喂,这可是拿了金棕榈的片子啊!   为什么排片就这么点?   隔壁那个老牌导演秦庭,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新电影上映了,电影还没上映,就嘘声一片。   怎么排片全都砸给了秦庭?   在口碑两极的情况下,两部电影的待遇为何相反?   有鬼。   必然有鬼。   网友怀疑,电影院线出了叛徒!   他们气急败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   陆氏集团突然跳了出来。   陆氏集团宣布,他们名下所有的电影院,全都得到通知,提高了这部电影的排片。   不仅如此,各大商场和地铁站的广告牌,全都换上了《枉死城之恋》的宣传海报。   几乎称得上是病毒式宣传。   这回,不需要J女士的玄学力量,就能直接逆转电影的命运。   因为他们陆总,在正大光明地宠妻呢。   【啊啊啊啊磕到了!陆总A爆了!宠妻的模样帅死了。】   【姜总和陆总简直是绝配,枉死城之恋冲啊!一定要拿到票房冠军。】   【我的天,这就是钞能力吗?牛逼。】   陆凛这样的举动,更是造成了另一种效应。   观众精准避开了那些故意给《枉死城之恋》压排片的电影院,全都来了陆氏名下的电影院。   秦庭心思歹毒,他在影坛横行霸道几十年,暗地里搞了不少新晋导演。   他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栽在了陆家手里。   想不到吧?   你有匿名举报信,我有钞能力。   区区雕虫小技,怎能敌得过一个宠妻的资本家? 第81章 陆凛睡在身边,姜姒看到……   《枉死城之恋》上映后,傅济臣也去看了这部电影。   因为电影和姜姒有关,他才走进了影院。   过了一会儿,电影开始播放。   男人不惜以生魂入了枉死城,他一直在寻觅着他的妻子。   这时,电影播放到,男人遇到了他苍老的妻子。   他不死不灭,依旧年轻。   而他妻子垂垂老矣。   影院里响起了很多啜泣声,很多人都被感动了。   傅济臣没什么表情。   此时,他的眼是冷的,整个人像是与昏暗融为了一体。   但这一瞬,傅济臣有了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当他垂垂老矣,他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几乎是下一秒,傅济臣眼前就浮现了一张明艳的脸。   姜姒。   傅济臣的心脏重重一颤。   他的生命里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   但一想到姜姒,傅济臣的皮肤就一寸寸发紧。   傅济臣想抵抗这个念头,但是这种炙热的感情,似海啸般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   它肆无忌惮地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最后,直直贯穿了他的心脏。   逼他避无可避,直视自己的内心。   傅济臣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着这样特殊的感觉。   姜姒是第一个。   往后余生,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会让他有同样的感触。   只有姜姒。   傅济臣的身子不可抑止地颤抖,他终于意识到一点。   所以这种感情……是喜欢吗?   半晌,傅济臣自嘲地笑了。   姜姒是陆凛的妻子,陆家是他的仇人。   喜欢上姜姒,是对他一辈子的惩罚。   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蓦地在傅济臣脑海里响起。   “你疯了!竟然喜欢上了陆凛的妻子!”   “你答应我要毁掉陆家,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唯独不可以是她!”   傅济臣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他抬头,望见了母亲的脸。   昏暗的电影院里,陈年的阴影重现。   母亲的手似利刃一样,死死地嵌在傅济臣的肩膀上。她的声音依旧尖利,她一句句逼问他。   “答应我,你一定要毁掉陆家!”   年少的傅济臣紧抿着唇,一句未答。   空气静默。   但不知何时,灰蒙蒙的房间里,被撕开了一角天光。   少年怔怔地望了过去。   窄光里,那里站着一个娇俏而张扬的人。   姜姒。   傅济臣陷在回忆里,他紧紧闭着眼,冷汗从他额间冒出。   长久盘旋的阴影,如黑暗的潮水般,几乎下一秒就要吞噬他的心脏。   但是这一次,傅济臣望着姜姒。她站在那里,高傲地睨着他。   像是一轮永不坠落的太阳。   傅济臣像是仰望神明一样,仰望着姜姒。   她是他的神明,她来渡他离苦海。   一瞬,傅济臣仿佛拥有了一腔炽烈的孤勇。   他重新看向母亲,她对自己来说,依旧是几乎不可战胜的阴影。   但这一次,少年一点一点抬起了他修长的脊梁。   他下颌冷峭锋利,脸色苍白至极。   年少的傅济臣一字一句开了口,说出了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话。   “我不想报复陆家。”   “我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里。”   他望向姜姒,齿缝里一字字道出了话语。   “有人告诉我,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话音落下,黑暗倏地散了。   有阳光攀上他的脊背,空气里流淌着玫瑰特有的冷香。   他生命里的每一寸,仿佛都带上了复活的生机。   傅济臣睁开眼,电影已经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   他站起身往外走,离开电影院的时候。   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   傅济臣抬头,望见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男人身量很高,他看上去绅士有礼。   董迟渊看向傅济臣,温声道:“抱歉。”   他似乎有意和傅济臣搭话:“你也来看《枉死城之恋》?”   傅济臣毫无温度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见傅济臣不讲话,董迟渊抬了抬眉。   几秒后,他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那么……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但不知为何,却让傅济臣心生警惕。   董迟渊离开后,傅济臣有些莫名的烦闷。   这种烦闷感愈来愈重,他的太阳穴微微一跳。   傅济臣眯着眼,他反复回想刚才那个人的脸。   不知为何,一个荒诞的念头升起。   刚才那个人……好像和他有几分相像。   明明傅济臣从未见过董迟渊,却鬼使神差地想到这里。   思绪飞快翻涌,傅济臣又想到,和刚才那个人相比,他和陆家人反而没有这么像。   好像他和那个人才是亲人。   想到这里,傅济臣立马从思绪抽离。   他的脸阴沉万分,他在想什么?   他的母亲怎么可能骗他?   -   电影上映几天后,姜姒拉着陆凛,一起去看了《枉死城之恋》。   她以前是看过剧本,但宗从舟后面又修改了几个版本。   况且,文本和影像是两码事。   这个故事呈现在大银幕上,镜头、表演和配乐……每一处都极为到位。   这场电影结束后,傅济臣的气运值意外进账。   看着500万气运值,姜姒却没有半分惊喜,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回家的路上,姜姒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她说不出原因。   心里空落落,像是蒙了一层白雾。   姜姒思前想后,把原因归结在了陆凛头上。   一定是因为陆凛将前世的事情瞒着她,所以,她才会不开心。   他肯定知道她为什么转世,却试图瞒着她。   陆凛很快察觉到姜姒的情绪,温声询问:“怎么了?在生谁的气?”   姜姒环起胳膊,小小地瞪了他一眼。   姜姒娇声指责道:“当然是生你的气。”   陆凛怔忪:“我?”   夫妻两人在后座说话,陆家的司机坐在前面。   听到姜姒的话,司机立即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先生和太太?   姜姒不准备放过陆凛,她眯着眼:“不然呢?”   陆凛虽不清楚原因,但他很快认错:“我错了。”   平日,陆凛面对其他人时,素来淡漠不近人情。   而他对姜姒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低哑的嗓音里,总是隐藏着几分温柔。   司机从来没有见过陆凛这副模样,先生这样无条件哄着太太,他又是好奇,又是紧张。   他差点就抹汗了。   今天的车没挡板,司机默默加快了车速。   姜姒轻哼一声。   “谁让你骗我的?你瞒了我这么多事。”   沉默半晌,陆凛明白了姜姒为什么生气。   看来,今晚的那部电影,让她想到之前被忽略的问题。   看见陆凛的反应,姜姒更气了。   一到关键时刻,陆凛就不搭理她,肯定心里有鬼。   车子眼看就要开到陆家,姜姒忽然开口:“等等。”   “车别开进去,先在门口停一下。”   车子刚停稳,司机极有眼见力地下了车。   下车前,他还特地打开了车内的灯。   没了旁观者,姜姒更是肆无忌惮,她拿脚尖轻踢了下陆凛,娇声调侃:“下车吧,陆少帅。”   谁让陆凛嘴硬呢。   陆凛偏头失笑,在暖黄的车灯下,侧脸清隽,柔和了几分冷峻。   他猜到,姜姒起了一些小心思。   陆凛率先开了车门。   站在车旁,他低声问:“姜大小姐,你也要下车吗?”   想学她?   姜姒故意将手搭在陆凛的手上,这才下了车。   一副使唤陆凛的架势。   陆凛极为配合,帮姜姒关上了车门。   大门离主宅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姜姒伸出莹白的指尖,轻轻一指门口:“陆少帅,我脚疼,你背我进去吧。”   理所当然的骄矜。   姜姒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无辜得很。   陆凛眼眸漆黑,他盯着姜姒,眼底晦暗不明。   姜姒知道,陆凛肯定不会拒绝她。   她做出准备的姿态,耐心等待陆凛的动作。   下一秒,陆凛倏地弯下身,将姜姒打横抱起。   身子突然悬空,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   姜姒下意识圈住了陆凛的脖子。   陆凛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姜姒,快步往陆家大门走去。   “等……等一下。”   这回,轮到姜姒不好意思了。   尽管这是她的提议,可她没让陆凛抱她进去啊!   陆家佣人不少,一路上,那些人纷纷转头望过来。   目光在姜姒和陆凛身上停留了一秒,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别开眼,假装忙碌起来。   园丁低头去看,精心打理好的芍药花,他视线定格在上面,好像要把上面盯出一个洞。   保镖们盯着身后的墙面,连上面的一只小虫子,都被他们当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即便如此,姜姒仍是脸红了。   连带着身上都热了起来,逐渐升高的体温传到了陆凛的手掌。   姜姒晃了几下小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陆凛,快放我下来!”   陆凛难得见到姜姒这么害羞的模样,他非但不听她的话,甚至还托着姜姒的身子,轻轻往上抬了一下。   双手抱得更紧了。   进入主宅,陆凛竟都没把姜姒放下。   方才佣人口口相传,宅子里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姜姒索性躺平,破罐子破摔。   任由陆凛把她送回房间。   楼梯刚走到一半。   二楼,陆星沉的房门,冷不丁开了。   明天是周末,陆星沉给自己放了个假。他准备下楼拿瓶饮料,晚上在房间里通宵打游戏。   没想到,刚出门,他就撞见了楼梯上的陆凛和姜姒。   陆凛抱着姜姒站在楼梯上。   他掀起眼皮,对上了陆星沉的眼睛。   陆星沉整个人都呆住了。   “百年好合,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受到刺激的陆星沉,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一句句祝福语直往外蹦。   像是在念神秘的咒语。   陆星沉嘴里紧张地念叨,动作却很快。   他转头就往房间跑,房门已缓缓合上,他的脑袋撞上了门,猛地跌倒在地上。   短短半分钟内,姜姒免费看了一段陆星沉的单人表演。   听到身后姜姒的笑声,陆星沉知道,她是在笑他。   他连头都没敢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跑回房间。   “砰”的一声。   房门从里面关上。   仓皇逃窜的背影,哪里还能窥出半分文礼校草的模样?   陆星沉后背贴着房门,激动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怪不得呢。   刚才他觉得,楼下特别安静,原来是房子里的人都跑光了。   怎么也没人通知他一声?   害得他平白当了回电灯泡。   陆凛把姜姒放了下来,低声道了句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被陆凛这么一打岔,姜姒的负面情绪消散了不少。   可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一星半点的睡意都没有。   失眠的姜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居然都十二点了,她还没进入睡眠?   姜姒索性给陆凛发了条信息:“你睡了吗?”   三、二、一。   发出信息后,姜姒在心里默数了三秒,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陆凛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她刚才发的。   这个时间点,陆凛应该睡了吧。   姜姒刚把手机放在床头,门外蓦地响起了敲门声。   下一秒,陆凛低沉的嗓音落下,隔着一扇门,带上一层沉闷之感。   “我能进来吗?”   姜姒微微一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应声了。   紧闭的房门打开,陆凛缓步走进来。   他身形颀长,影子落在地上。   “今晚,要一起睡吗?”   这句话暧昧至极,姜姒的脸又不受控地红了。   陆凛眼神坦荡,像是没有别的意思。   陆凛很了解姜姒。   就算心里答应,她嘴上也不会说出来。   没等姜姒回答他,陆凛直接绕到了床的另一侧。   姜姒下意识呼吸一滞。   她能够察觉到,床稍微往下塌陷。   下一秒,陆凛轻轻把姜姒按在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姜姒:“……”   怎么感觉怪怪的。   姜姒蹙起眉,心底有多害羞紧张,说话的架势就越足:“你把我当小孩?睡觉还要人哄啊。”   陆凛淡声道:“今晚做一次小孩,可以吗?”   “就今晚。”   夜色深沉,陆凛的声音像羽毛般划过她耳侧。   沉默了几秒,姜姒妥协:“那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房间里只是多了陆凛,她烦躁不安的心却平静了。   躺在床上,姜姒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困意瞬间袭来。   旖旎的氛围全然消失,姜姒在陆凛的身边安然入睡。   陆凛失笑。   床脚下的月光很亮,春末的夜晚,窗外有细小的虫鸣。   夜风卷起了窗帘,往房间里送来几分凉意。   风中仿佛带着花园里的芍药香。   姜姒睡得很沉,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清浅的影子,如云团般茂密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   美人如画。   陆凛单手撑在床上,微微倾身。   在姜姒的额间,他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晚安。”   姜姒忘了,系统先前提醒过她一件事。   收集的气运值越多,回溯的功能就会越强大。   她能见到,那些她想要看见的画面。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姜姒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最初,是那场令她万分恐惧的爆炸烈火。   灼人的火焰依旧,带着逼人的窒息和灼烧感,让姜姒喘不过气来。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她的视线。   陆凛发了疯般,将她从车里抱出。   姜姒瞧见,陆凛手上有烧伤的痕迹,他全然不顾灼烧的疼痛。   原来,当时陆凛竟是这样的反应。   她心底不由得一阵酸涩。   从那天起,陆凛性情大变。   他的人生失去了色彩,等待他的是漫长枯燥的岁月。   谣言四起。   有人声称陆夫人是被烈火烧死的,她临死前带着极深的恐惧和恨意。   她的灵魂将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轮回路上。   不得安生。   陆凛大怒,严惩了那些碎嘴的人。   明明是迷信之事,陆凛却将这话放在了心上。   姜姒在时,陆少帅不信鬼神。   姜姒死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愿意尝试。   从此,陆少帅的人生中多了一件事。   他在全国各地搜寻,能逆天改命的大师。   画面一转,姜姒见到跪在大殿前的陆凛。   他眉眼肃穆,目光坚毅。   陆凛沉声道:“我夫人的八字很弱,她经常受到刺杀和危难,如果可以,我想将我的命格换给她。”   大师神情悲悯:“轮回转世后,姜姒拥有了新的人生,或许你会完全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永远记不起你是谁。”   “即便如此……”   “如果用你五十年的阳寿交换,你也愿意吗?”   陆凛却笑了,毫无畏惧。   当他心愿已了,他自然不会独活。   随姜姒而去,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如果此事不成,那么姜姒的灵魂一定会徘徊在人间。   他怎么舍得让她孤苦?   要是如此,他不惜下了枉死城,也要把姜姒从里面拉出来。   逆天改命。   陆凛信的从来只有自己。   前世,陆少帅八字极硬,姜大小姐八字极弱。   今生,他们八字互换,姜姒会得到陆凛的庇佑。   以命换命。   可愿?   我心甘情愿。 第82章 陆凛的秋千吻。陆家食物……   梦中,陆凛的态度决绝而坚定。   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他,连姜姒也不能。   姜姒还沉浸在梦里紧张悲怆的情绪中,她眼睛紧闭,眉头也紧锁着,睫毛轻轻颤抖。   她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梦境戛然而止,姜姒没能看到最后。   也没有见到最终的结局。   下一秒,姜姒忽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天花板。   房间里光线很暗,空气里满是清浅的花香。   姜姒的眼神犹带着迷茫,她下意识侧头,感受到枕头上的一片湿意。   陆凛正躺在她的身边,他眼睛闭着。   没有声音,只有胸膛轻微起伏着。   梦里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   这会儿,姜姒困意全无。   她从床上坐起,朝着陆凛的方向,抱腿而坐。   陆凛的感知很敏锐,当姜姒翻身起床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   昏暗的月光下,姜姒呆呆地坐在床边,甚至忘了眨眼。   他偏头看她,刚睡醒的音色低哑。   “怎么了,睡不着?”   陆凛不知道,姜姒梦到了那些他未曾透露半句的过往。   姜姒不答,她倾身过来,直直冲着陆凛而来。   她猝不及防地趴下身。   陆凛只觉得胸前蓦地一沉,她的长发自然垂下,劈头盖脸地垂在他身上。   姜姒轻哼一声,像是生气了。   “骗子。”   陆凛对姜姒倾注了全部的耐心。   他的心很细。   姜姒只是说了两个字,他便听出,她的尾音带着些许哭腔。   她好像哭过,陆凛捕捉到了这一点。   陆凛心神一紧,手覆在了姜姒清瘦的背脊上。   又薄又韧,背上凸起的蝴蝶骨,仿佛振翅欲飞的蝶。   姜姒的睡衣单薄,沁出微微的薄汗。   陆凛放轻声音,哄她。   “你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姜姒不说话,小脸趴在陆凛左边的心脏上。   此刻,他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一声又一声,跟梦中他许下的誓言那样坚定。   姜姒用指尖搅着陆凛胸前纽扣,好好的一件衬衫被她玩得微皱,她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你不是说,我的重生和你无关吗?”   陆凛下意识否认。   “我……”   姜姒半直起身,眯着眼,截断陆凛的话。   她娇叱道:“陆凛你骗我。”   “如果这和你无关,那你为什么跪在大殿前?为什么要求大师?为什么要把你的命格换给我?”   “还把你所有的情感都用来交换?”   一句句质问,让陆凛哑口无言。   说着说着,姜姒又落泪了。   她只觉得委屈。   替陆凛委屈。   要是陆凛所求之事没有实现,他又会是什么结局?   姜姒的眼泪掉在了陆凛的衣襟上。   温度很烫,他心神一凛。   陆凛心理素质向来强大,此刻,他却慌了。   他伸出手,指腹覆上了姜姒的眼角。   滚烫的眼泪令他心口疼痛。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陆凛都见不得姜姒流泪。   姜姒从何得知这些事?   陆凛只字未提,连半分都未曾透露,她却知道这么仔细。   可现在这不是重点。   姜姒哭了,他要哄她。   姜姒赌气地拍开陆凛的手,不让他给她擦眼泪:“我在梦里都看到了,你别想骗我了。”   这是一场倾注了所有筹码的赌局。   成了,姜姒获得新生。   败了,陆凛一无所有。   姜姒心里发堵:“你这是拿命在赌,你就不后悔吗?”   陆凛反倒笑了下:“我只觉得欣喜。”   姜姒拿手指用力地戳着陆凛,气急败坏道。   “连命都没了,你还欣喜!”   陆凛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   待姜姒发泄完,陆凛才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我给夫人准备了一样东西,原本想以后给你。”   “但现在我希望你开心起来,便提早带你去看。”   姜姒眨了眨眼,她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   陆凛坐起身,同时,他将姜姒圈进了怀里。   “我们去院子里。”   话音刚落,陆凛朝姜姒伸出手。   “要我背你吗?”   姜姒不领情,把他的手拍开:“才不要,黑灯瞎火的,要是我和你都摔下楼梯了怎么办?”   陆凛轻笑,牵起姜姒的手。   走出房间后,他们下了楼梯,两只手十指紧扣。   两人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夜半幽会。   陆家的花园很大,姜姒不会每天来查看。   这片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   姜姒奇怪:“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陆凛忽然伸手,他从背后捂住了姜姒的眼睛,贴在她的耳边开口:“给你一个惊喜。”   眼前一片漆黑。   姜姒被引领着往前走,直到她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陆凛才挪开了手。   她重获光亮,瞧见了眼前的场景。   冰冷的触感来自一个秋千。   秋千已经完工。   姜姒怔怔地盯着秋千,从设计到做工,都和前世的那个秋千相同。   “一模一样。”   现实和回忆重叠。   这一刻,姜姒仿佛置身于少帅府。   姜姒很快就醒过神,望向陆凛。   她的丈夫给了她两世的深情。   陆凛是不是别有用心?   他特地提前建好了秋千,想蒙混过关,不让她知道他受过的苦难。   姜姒抿唇问:“为什么?”   陆凛垂眼看她:“讨好你,这个理由充分吗?”   姜姒嘴上不说,人却坐在了秋千上。   清凌凌的月光落下,她轻晃了几下脚,张扬地朝他一笑:“陆少帅,我允许你推秋千。”   陆凛站到姜姒的身后:“姜大小姐,坐稳了。”   他的手放在了姜姒背上,轻轻往前一推。   秋千朝前面飞去,姜姒余光瞥见,墙角的芍药花开得正盛。   色彩炽热浓艳,鼻间满是花香。   “陆凛,推高点!”   姜姒笑得张扬肆意。   她一点都不怕,甚至闭上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   听着姜姒轻软的笑声,陆凛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   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姜姒一直避免回想前世的事情。   她害怕自己想到陆望。   不敢想,姜姒却忍不住去想。   就连她的行为也会带上前世的影子。   姜姒费尽心思收集民国的东西,是因为——   只要她看到熟悉的一切,就能带来熟悉的安全感。   前世今生,只有一人能给她安全感。   无论他叫什么名字,她都能认出他的灵魂。   二楼的房间。   陆星沉连打好几把游戏,又赢了一把,他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他有了困意,可脑袋还是很清醒。   陆星沉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准备放松一下紧绷的身子,再开始新的一轮战斗。   懒腰伸到一半,陆星沉整个人都僵住了。   楼下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秋千。   还多了两个人影。   陆星沉以为半夜见了鬼,连忙看了眼墙上的钟。   凌晨三点半!   为了证明自己眼睛没出错,陆星沉甚至打开了窗户,探出大半身子,仔细辨认楼下的声音。   大哥大半夜带着姜姒,来院子里荡秋千!   他们向来作息正常,从不熬夜,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当陆星沉迷惑之际,陆凛似有所感,仰头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   今晚,陆星沉第二次对上了陆凛的眼睛。   平静而深隽。   陆星沉一下子腿软了。   他容易吗?   为了不当电灯泡,连窗户都不能开了。   额头撞上房门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陆星沉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将陆凛的那双眼睛也关在了外头。   这时,电脑里传来姜云皓的催促声:“陆星沉,游戏要开始了。”   陆星沉拒绝:“我要睡了,以后都不熬夜了,晚安。”   说完,陆星沉直接把电脑关上。   灯一拉,他躺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后,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早睡保平安。   陆凛收回了视线。   姜姒毫无察觉,也不知道刚才多了一个观众,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你在看什么呀?”   姜姒坐在秋千上,笑容明媚。   黑夜将人的欲望放大。   陆凛冷隽的双眼,像是烈日曝晒般深邃。   温柔又深情。   微醺的夜风似乎沾上了酒意。   陆凛分明没喝酒,却觉得自己醉得不轻。   当秋千荡到陆凛跟前,他倏地伸手,拉住了秋千的两侧。   陆凛俯下身,视线落在姜姒唇上。   他靠得极近。   姜姒捂住陆凛的唇,慌乱地查看四周:“会有人看到的!”   陆凛嗓音喑哑,吻了吻她的手心。   “不,他们不敢。”   陆凛腾出一只手,勾住了姜姒纤细的脖颈,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让姜姒打了个哆嗦。   她闭上了眼睛。   掌心灼热,嘴唇却微凉。   陆凛的吻强势而温柔。   一个吻,足以弥补先前两人分别的遗憾。   -   慈安福利院。   姜母站在门口,她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她还会再一次来到这里。   二十多年前,她的亲生女儿姜姒走丢了,她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姜姒。   而现在,她重新来到这里,是为了验证她心底的猜测。   姜母想知道,曹宣萍和姜锦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当年她来到慈安福利院的场景。   当年,姜母找不到姜姒,她绝望万分。   那时候,曹宣萍抱着和姜姒年龄相仿的姜锦月,来到了她的面前。姜母看着姜锦月,她心里一下子得到了安慰。   姜母记得很清楚。   当时曹宣萍告诉她:“很抱歉,你的女儿不在这里。”   然后,曹宣萍把姜锦月推到她的面前,温声道:“这个小女孩也没有家人。”   幼年的姜锦月,紧紧捏着曹宣萍的衣角。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姜母。   姜母失去了姜姒,这个柔弱的小女孩,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母爱。   之后,姜母就领养了姜锦月。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曹宣萍和姜锦月是母女,那当年曹宣萍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姜母收回思绪,她走了进去。   她直接去找了现在的院长。   “二十多年前,我在这里领养过一个孩子,她当时大概一岁左右。”   “我想知道……”   顿了几秒,姜母声线微微颤抖:“当年,福利院里有没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院长:“这类信息是保密的,我不能告诉你。”   姜母不死心,继续追问,但院长仍是沉默。   她眼底带着失望,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瞥到墙上的照片,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照片上有很多小孩,都是福利院的孩子。   最中间站着一个女人,她的五官和曹宣萍很像,显然这是年轻时的曹宣萍。   这时,姜母一怔,她直直地看着照片。   曹宣萍左手牵着幼年的姜锦月,她右手抱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姜母的身子蓦地紧绷起来。   当年,姜姒被别人抱走的时候,她身上也盖着同样花色的毯子。   姜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所以……当年姜姒也在慈安福利院。   那时她太过悲痛,她找了很多家福利院,都没有找到姜姒。   慈安福利院,是她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她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才会相信曹宣萍的一面之词,和姜姒错过了。   姜母心口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看到姜母一直盯着照片看,院长解释道:“这是上一任院长和孩子们的合影。”   空气很安静,姜母像是失了魂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看。   院长叹了一口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姜母。   姜母僵硬地接过热茶,她仍看着照片,指着姜锦月,手指颤抖。   “这个女孩……和曹宣萍是什么关系?”   看了一眼,院长说道:“这是曹宣萍的亲生女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见了。”   蓦地,茶杯从姜母手里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白瓷的碎片散落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姜母的手上。皮肤红了,她却恍若未察。   “你没事吧?”院长担忧地问道。   姜母浑然不觉疼痛。   她看向院长,红着眼,厉声问道。   “她真的是曹宣萍的女儿?你没有骗我?”   院长不知道姜母受到了什么刺激,她开口:“我不会认错,她确实是曹宣萍的女儿。”   闻言,姜母的脸愈加苍白。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当年曹宣萍的话。   ——你的女儿不在慈安福利院。   ——这个小女孩没有家人。   姜母的猜想没错,曹宣萍当时故意骗她,姜姒不在福利院里。   曹宣萍这么做,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姜锦月带到她面前,想让姜锦月取代姜姒的人生。   姜母惨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心里泛着愧疚、自责和懊悔……情绪无穷无尽地涌了过来。   想到过去做的事情,姜母后悔极了。   她对姜姒恶言恶语,漠视到了极致。   她对姜锦月百般关爱,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姜锦月。   明明一开始姜母带姜锦月回家,只是为了把痛失女儿的缺憾,倾注到姜锦月的身上。   可是到了后来,每次看到姜锦月,她都像是被蒙蔽了双眼一样,毫无理智地偏爱姜锦月。   哪怕姜姒回到姜家,她依旧无视血脉亲情,只认姜锦月为女儿。   姜母痛恨以前的自己。   她是疯了吗?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姜母最后看了一眼照片,失落地离开福利院。   这时,姜父打了电话过来:“锦月住院了,你怎么不过来看她?”   姜母这才想到,姜锦月为曹青蝉捐赠了骨髓,她要住院观察。   一听到姜锦月的名字,姜母眼底就带着恨意。   曹宣萍骗她,而姜锦月现在更是和曹宣萍一起,联合欺骗她。   姜母面无表情地想,她一定要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到了病房,姜母看到姜锦月虚弱地躺在那里。   如果换作平时,她早就关切地走过去了。   然而现在——   姜母心里冷哼了一声。   病房里只有姜父一人,姜父看到姜母,皱眉:“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姜方朔工作忙没来。   姜云皓最过分,听到姜锦月住院,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更反常的是姜母,她向来最疼姜锦月,现在竟然这么迟才过来。   姜母表情很淡:“我有事耽搁了。”   姜锦月看到姜母,她惊喜地开口:“妈,你来了。”   上次她们见面,她牵住姜母的手,姜母竟然抽开了手。   她思索过,她认为姜母那天应该是心情不好。   姜锦月看向姜母,她的手伸过去,想牵住姜母的手。她脸色很苍白,看上去有些可怜。   “妈,你坐下来陪我说话好不好?”   她的手离姜母还有一寸的时候,姜母直接避开了。   姜母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对姜锦月避之不及。   姜锦月怔住,她抬头,对上姜母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   她有些慌,眼皮忽地一跳。   姜母知道她捐赠骨髓后,为什么反应变得这么奇怪?   姜锦月有了一个猜想,姜母该不会是知道她和曹宣萍见面了吧?   姜锦月脸色死白,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捐赠了骨髓而已,姜母怎么会联想到当年的事情?   一定是她想多了。   看到这一幕,姜父指责道:“你在外面受什么气了?把火撒到锦月身上干什么?”   姜锦月垂眼。   姜母很淡地看了姜父一眼:“我说过,我刚才有事耽搁了。”   下一秒,她暗有所指地开口。   “你现在火气这么大,是谁给你上眼药了?”   姜锦月一怔,不知怎的,她心口的慌乱越来越重。   姜父脸色一僵,觉得姜母真是莫名其妙。   他沉下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母看着姜锦月,现在事情还没解决,她不能让姜锦月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拼命按捺眼底的厌恶,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公布曹宣萍的恶行。   她还会收回姜锦月所有的东西。   姜锦月抢走了姜姒的人生,姜锦月曾经过得有多好,她就要让姜锦月后来摔得有多惨。   这时,姜锦月忽然听到了姜母柔和的声音。   “锦月,等你出院后,妈送你一份礼物。”   姜锦月怔住。   姜母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刚才的冷漠举动只是她的错觉。   姜锦月心底的疑虑渐淡,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甜甜地开口:“妈送我什么,我都喜欢,我很期待这份礼物呢。”   听到这句话,姜母轻轻笑了声,她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你当然会喜欢。”   她会让姜锦月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   -   不久前,陆凛和姜姒一同送了陆星沉上学。   这次轮到陆司越了。   姜姒顺便把陆浮笙叫了过来。   原本陆浮笙还嘴硬着不来,姜姒对他的别扭性子颇为了解,只用了一句话,稍稍一激,就让他来到陆家。   姜姒轻叹:“你是不是怕陆司越啊?怕他在舞台上太耀眼了,盖住了你的风头?”   陆浮笙和陆司越向来把对方视作仇敌。   电话那头的陆浮笙沉默了几秒,似笑非笑:“怎么可能?去就去,把地址告诉我。”   姜姒早就猜到了陆浮笙的答案。   “你先回家一趟,人都见不着,我怎么和你说啊?”   安排好了陆浮笙,姜姒把视线投在进门的陆星沉身上,她朝他招了招手,像是召唤小狗的手势。   “小弟,快点过来。”   陆星沉顿觉不对,脚步慢了几拍,警惕地看着姜姒:“你有事找我?是不是要给我惊喜?”   姜姒白了他一眼。   在陆星沉的字典里,惊喜这个词怎么还变成贬义词了?   姜姒看不惯陆星沉这么磨磨唧唧的样子,一把将人揪了过来:“找你试个衣服,你慌什么?”   陆星沉一怔,随即开口:“你不早说。”   下一秒,姜姒拿起一件T恤,在陆星沉身上比对。   陆星沉一头雾水:“为什么给我买T恤?”   “这不是普通的T恤,是陆司越的应援服。”   姜姒默默来了一句。   听到这话,陆星沉立即低头一看。   衣服上的应援图案可不是陆司越乐队的标志吗?   因为当年出了点小插曲,陆司越粉丝选错了应援色,导致他的应援服颜色特别辣眼睛。   可这样一来,却让人印象深刻。   粉丝们索性就不换了。   可陆星沉又不是陆司越的粉丝,他绝不想穿上这件衣服。   门口传来脚步声,陆星沉余光一瞥,找到了让他脱身的救星。   陆星沉往门口一指:“大嫂,你让二哥穿,他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够驾驭这种颜色。”   为了把自己摘出去,陆星沉还殷勤地叫了大嫂。   姜姒手上的动作停滞,转头看向门口,陆浮笙不明所以。   他眉眼精致,容貌绝丽,连皮肤都是近乎透明的白色。   姜姒满意地点了下头。   看到她的表情,陆星沉继续热情地夸赞。   “二哥人长得好,肯定能把这件应援服穿出不一样的效果。我认为,二哥是陆家最适合这件衣服的人。”   陆星沉一口一个二哥,叫得极为熟练。   短时间,陆浮笙不禁有些恍惚。   姜姒也在附和。   陆浮笙有种感觉,他好像从未离开这个家,他们还亲切地讨论着他的穿搭。   “什么衣服?”陆浮笙忽然问了句。   当他知道这是陆司越的应援服后,他沉默了。   他要和陆星沉穿相同的衣服,去陆司越的演唱会。   像是双胞胎似的,   那岂不是便宜陆司越了?   陆星沉死活不穿,陆浮笙也宁死不从。   姜姒气得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力道不小,把自己手甩疼了。   见势不好,陆星沉立即搭话:“那你也穿应援服吗?要是我们三个一起的话……”   姜姒仰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当然不穿了。”   身后忽地传来滚轮声,陆家兄弟俩回头看去。   衣架推了过来,还挂着旗袍。   “我穿的是,陆凛找人为我新做的旗袍啊。”姜姒甚至还在他们面前,秀了一把恩爱。   姜姒指了指她的旗袍,然后扬起下巴,指向扔在沙发上的应援服。   大嫂的待遇,小弟的待遇。   一目了然。   “我不管,你们就算那天不穿,也要今天穿给我看。”   姜姒骄纵地环起胳膊,随手就准备把保镖招进来。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今天,姜姒给陆星沉和陆浮笙上了一课。   他们明白了一点。   什么叫做站在陆家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第83章 陆家人合体。陆凛吻着她……   姜姒一挥手,一排排保镖大步走了进来,他们把陆星沉和陆浮笙围在中间。   陆星沉和陆浮笙心里一紧:“……”   姜姒的保镖团什么时候又壮大了?   保镖们个个面色凛然地盯着陆星沉他们,有一种他们不穿应援服,就出不了门的意思。   “现在……”姜姒歪头笑道,“你们可以穿应援服了吗?”   陆星沉和陆浮笙对视了一眼后,他们认命了。   两人拿着辣眼睛的应援服,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看着他们的背影,姜姒轻笑了一声。她提高了声音,又娇又脆。   “我和陆凛在车里等你们。”   “如果你们动作慢……”姜姒娇声道,“我们就先走啦。”   闻言,两人脚一踉跄,差点摔了。   下一秒,陆星沉连跨好几步台阶。   他一定要坐上大哥的车。   陆浮笙眯了眯娇艳的眼睛,他长腿一迈。   他绝对不能被落下。   一段上楼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跑成了参加跑步比赛的架势。   坐在车上,姜姒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陆凛,问道。   “你记起陆浮笙了吗?”   陆凛恢复记忆的时候,想起了陆星沉和陆司越。   但他对陆浮笙没有印象。   陆凛点头,淡声道:“那时候他是一个花旦。”   抗战时期,陆浮笙是一个京剧花旦。   因为他长得漂亮,日本人请他去表演。陆浮笙的性格和外表截然不同,他性情刚烈,拒绝为日本人演出。   日本人对他用刑的时候,陆凛出现了,把他救下。   想到他们刚才的反应,姜姒噗嗤一声笑了。   “他们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姜姒视线不经意往前瞥去,她忽地绷着一张小脸。   不远处,陆星沉和陆浮笙走了过来。两个人是穿了应援服,但他们在外面披了外套。   待到两人走到车前,姜姒不满地翘着唇。   陆凛极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不听大嫂的话?”   “大哥,我们把应援服穿在里面了。”陆星沉有些心虚,他扯了扯里面的应援服。   “对不起,大嫂。”陆星沉立马认错。   他撞了撞陆浮笙的胳膊,陆浮笙也垂头,轻声道:“对不起。”   姜姒睨着他们:“你们错哪儿了?”   陆星沉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说法,他快速说了一句:“大嫂,我们这么做,其实是在为你着想。”   “为我?”姜姒疑惑。   “我们穿得这么辣眼睛……”   陆星沉马屁拍得极溜:“等会我们和大嫂走在一起,别人会不会觉得,大嫂的品味被我们带跑偏了?”   姜姒娇眼一瞪:“谁敢这么说我?”   陆浮笙立马懂了陆星沉的意思。   他抬起精致的眼睛,轻咳了几声,配合道。   “大嫂的面子多重要啊,你千万不能被我们连累了。”   姜姒眯了眯眼,这两人一唱一和,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不过,他们虽然穿着外套,但还是把应援服穿上了。   “行吧。”姜姒给他们放水,她勉强开口,“你们上车。”   两人心一松,坐到后座,车子往前驶去。   先前,陆凛和姜姒已经送过陆星沉去上学了,所以,陆星沉现在比较自在。   他不敢找大哥讲话,时不时和姜姒说话,车里的气氛极好。   相比之下,陆浮笙意外有些沉闷。   他紧抿着艳丽的红唇,心口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今天……对陆浮笙来说,真是非常特别的一天。   他现在竟然穿着陆司越乐队的应援服,他的弟弟坐在旁边。   他们一起坐在大哥的车上,正要去看陆司越的演唱会。   陆浮笙眸光微动,漆黑的睫毛轻轻一颤。   他好像被归属在了大家中间。   他不再是那个独立的、和他们隔着遥远距离的个体。   所以……   这就是家人吗?   蓦地,陆浮笙胸腔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心跳。   外面是漆黑的夜幕,路灯斜斜地落下。   灯光像是蜂蜜的橙黄色调,落在夜晚的地面上,像是一方方耀眼的光斑。   陆浮笙怔怔地低头。   现在,光点跳跃在他的指尖,他入目之处,几乎都是这样温暖的色泽。   一路往前驶去,沿路皆有路灯。   前路明明是黑夜,但周围却有光在驱散黑暗。   当陆浮笙被关在小黑屋的时候,像黑夜这样沉郁,深不见底的黑色,曾经是他最惧怕的。   然而现在,他仍置身在黑夜里,却有光始终追逐着他。   陆浮笙的母亲向来和他疏离,他记忆里永远是她冷漠的背影,和望不见底的黑暗。   这是第一次,他和家人走得这么近。   陆浮笙眼睛颤了颤,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如果这是梦……   那么,他希望他沉浸在这个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来。   姜姒瞧见陆浮笙一直不说话,她朝陆星沉使了一个眼色。   陆星沉给姜姒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下一秒,陆星沉一把勾住陆浮笙的脖子。   陆浮笙一怔,他睁开眼。   手机的摄像头已经对准了陆浮笙的脸,他耳边传来陆星沉的嬉笑声。   “二哥,我们拍张照吧。”   还未等陆浮笙反应过来,“咔嚓”一声,照片已经拍好了。   陆浮笙一看,脸僵了几秒。   照片上,他眼睛微微睁大。   刚才陆星沉突然靠近,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黑夜里出现这种表情,乍一看还以为他见鬼了。   陆星沉:“二哥,谁叫你刚才不笑啊?不是我拍照技术不好。”   “太丑了,重拍。”陆浮笙见不得这种照片。   陆星沉笑道:“二哥,那我们再拍一张。”   过了几秒。   陆浮笙黑着脸:“重拍。”   “重拍。”   “……”   一路上,时间就在一句句“重拍”中度过了。   到了体育馆,陆家人走了进去。   他们的位置是第一排。刚坐下来,就有人认出了他们,一下子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粉丝们激动地看着姜姒,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不是陆太太和陆总吗?”   “天哪,他们竟然一起来看哥哥的演唱会!”   “旁边的是陆小少爷和陆二少爷吗?他们关系真好啊!”   “陆总和陆太太好恩爱,他们太般配了吧,好好磕啊。”   “这一家人颜值太高了啊啊啊。”   爆出J女士是姜姒后,这是姜姒和陆凛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全场的粉丝都激动不已。   这时,空气中忽然默契地响起了大家的喊声。   “J女士!”   “J女士!”   “……”   一声声J女士,深切地表达了大家对J女士的喜爱。   一旁,陆星沉和陆浮笙已经懵了。   姜姒拢了拢长发,她淡定地说:“我这人……真是低调不起来。”   演唱会还没开始,姜姒已经帮彼岸之枪提前热场了。   陆司越现在在后台,他早就收到了陆星沉的信息。   “三哥,我们到了。”   陆司越知道,姜姒他们会来这里,他一直在盯着手机看。   看到这条消息,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心跳声蓦地加大,一声声变重。   此时,陆司越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家人……今天来看他的演唱会了!   陆司越唇边勾起笑意,他拼命按捺情绪,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   演唱会开始了,彼岸之枪乐队的成员们站在升降台上。   升降台一点点往上升,粉丝们的尖叫声愈来愈重,几乎要掀翻屋顶。   陆司越站在最中间,他仰起头,伴随着现场的尖叫声,他的心跳频率不可控制地加快。   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陆司越立马搜寻第一排的身影。   这一刻,陆司越眼睛极亮。   他的大哥、大嫂来了,陆星沉和陆浮笙在他们旁边,陆家人都来了。   一瞬,陆司越眼底像是覆满了耀眼的星星。   他拿起话筒,顽劣不羁地勾起唇。   “欢迎你们来听这场演唱会……”   粉丝们的尖叫声一下子重了起来,演唱会开始了。   时间慢慢流逝,演唱会过了大半。   这时,陆司越独自一人坐在台上,他手里拿着一把吉他。他看着台下的陆家人,瑞凤眼闪过一簇簇光。   散漫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落在空气里。   “这首歌我从未在大家面前唱过,这首歌的名字是……”   陆司越望着台下,他一字字吐出几个字。   “《家人》。”   台下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陆司越修长的手轻轻撩过琴弦,优美而缓慢的音乐落在空气中,大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陆司越薄唇抵着话筒。   汗水从他的下颌流下来,蜿蜒到他的喉结。   这个素来桀骜不驯的主唱,第一次用温柔的嗓音,唱了一首抒情缓慢的歌。   一首歌结束,很多粉丝们都被感动得哭了。   陆司越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下。   灯光下,陆凛冷冽的线条仿佛变得柔和了些。   姜姒看着他笑了,像一只狡黠的猫。   陆星沉手里拿着灯牌,他手举在唇边,好像在喊什么。   至于陆浮笙……这个傲娇毒舌的人好像也笑了。   陆司越勾了勾唇。   寂静中,陆司越开了口,一字字抵达到大家的耳边。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粉丝们的尖叫声蓦地高了起来。   陆司越手抵在唇边,无声摇了摇头,尖叫声渐渐轻了下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家人,尾音轻轻颤抖。   “刚才这首歌是我为我的家人写的,这首歌送给我的大哥和大嫂……”   闻言,陆凛抬了抬眉。   姜姒牵了牵唇。   这时,陆司越看向陆星沉,他嗓音十分柔和:“这首歌也送给我的弟弟……”   听到他的名字,陆星沉激动地晃了晃灯牌。   陆司越提到了陆家所有人,陆浮笙忽然有些紧张。   他们关系这么差,陆司越会提到他吗?   看到陆浮笙紧绷的样子,陆司越玩世不恭地笑了。   “陆浮笙,你低着头干什么?”   陆浮笙蓦地抬头。   陆司越眉梢轻挑,声音从话筒里清晰地落下。   “这首歌也送给你,感谢你今晚来听这场演唱会。”   闻言,陆浮笙艳丽的面容微微一滞。   几秒后,他轻轻弯唇。   这对双生子似乎在今天达成了某种和解。   演唱会过后,陆家人迅速登上了热搜前十。   #陆氏夫妇神仙颜值#   #姜姒来到陆司越演唱会#   #陆家人合体出现#   ……   无数网友涌过来,在下面评论。   【J女士太美了,陆总好帅啊啊,这两人的颜值好搭啊。】   【今晚我有幸坐在陆总后面,他看陆太太的眼神满是爱意,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这好像是陆家人第一次合体出现吧,太养眼了,作为J女士的粉丝,我决定要粉这一家人。】   网友们知道,以前陆家人关系冷淡。   陆家掌权人陆凛,更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没有心的人。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陆家人的关系一点点变得融洽。   直到今日,冷漠的陆凛有了温情,其他的陆家人也收起了他们的刺。   这些改变都是由姜姒带来的。   姜姒就像是一束光,她像是能涤荡一切黑暗,照亮了所有人的生命。   -   演唱会结束,一行人前往餐厅。   处理好演唱会后续,陆司越也会过来。   陆浮笙以为,这顿晚餐是他们给陆司越的庆功宴,殊不知,姜姒给他准备了个惊喜。   作为姜姒的小助手,陆星沉找了个借口跑离了餐桌。   走廊拐弯处,陆星沉和姜姒碰上了头。   餐厅的服务生早就接到了通知,拿了一盘蛋糕过来。   陆星沉惊呼:“哪来这么多小蛋糕?”   他稍微数了数,足足有23个!   姜姒把这盘小蛋糕递给陆星沉,让他拿着。   “陆浮笙一直在国外,从未在陆家过生日,我们给他补过以前的生日。旁边那个大蛋糕是陆司越的。”   陆星沉凑过头:“不对啊,四岁的时候,二哥才离开家,这里有23个蛋糕,多了4个。”   姜姒蹙眉,思索几秒,陆星沉说得没错。   她扫了眼盘子上的蛋糕,指了几下:“这四个长得不好看,你把它们吃了吧。”   听到这里,陆星沉不服了。   他九岁才回的陆家,前面九年的生日也没在陆家过呢。   陆星沉委屈:“那我的呢?我也要有9个蛋糕。”   姜姒眨了眨眼,觉得陆星沉这副模样好笑。   “你现在吃掉4个。”她故意逗他,“剩下5个,回家路上我买了补给你。”   他是这个意思吗?   陆星沉忿忿不平地把蛋糕塞进嘴里,用力咬着,嘴里嘟囔。   “偏心,你就是偏心。”   这时,陆司越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你嘀咕什么啊?”   陆星沉吓了一跳,他被蛋糕呛到,直接咳到了陆司越的身上。   陆司越皱眉,往后退了几步。   陆星沉被嫌弃得如此明显。   他哼了一声:“这是给你哥的,你拿着。”   陆司越没接蛋糕,他转身就走,还落下一句话。   “今天是我的生日,当然是你拿过来。”   姜姒站在一旁,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她在精神上支持陆星沉:“谁让你是最晚出生的呢,习惯就好。”   陆星沉:“……”   说完,姜姒也走了。   作为陆家最小的孩子,陆星沉双手满满当当,拿着蛋糕走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前。   “这是二哥的,这是三哥的。”   陆浮笙的一双瑞凤眼,眸光流转,眼底像是亮起一簇光。   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他快速默数着蛋糕的个数,眼睛更是亮得惊人。睫毛轻眨着,皮肤苍白,像是易碎的美人。   陆浮笙努力控制着唇边的笑意。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他都差点忘记了。   陆家人都来为他庆生,这还是头一回。   这是姜姒和陆凛的主意吗?   系统提示:【陆浮笙进账30万气运值。】   姜姒抬头望了一眼,竟然意外看到他耳根红了,难得的画面让她多盯了几秒。   陆浮笙向来爱面子,他回眸,瞪了姜姒一眼。   可一点儿也没有威慑力。   面对姜姒,陆浮笙先前身上的刺全都收了起来。   陆星沉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把蛋糕摔了。   他好不容易坐下来,长吁一口气:“好,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吧。”   下一秒,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姜姒和陆凛是不可能唱的。   今天又是陆浮笙他们的生日,两人不想开口,这个任务自然又落在了陆星沉的头上。   陆星沉指了下自己:“所以,我一个人唱?”   无人反驳。   陆星沉认命地闭起眼,开始唱生日歌。   歌声一出,餐桌上更沉默了。   姜姒的耳膜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她下意识握住了陆凛的手。   谁能告诉她,陆星沉怎么能跑调跑得这么厉害?   连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在调上!   陆凛眉心突突跳着。   包厢里,陆星沉魔音绕耳,陆凛捂上了姜姒的耳朵。   “够了,别唱了。”   陆司越试图让陆星沉闭嘴,他决定自己祝福自己。   他一脸苦大仇深道:“陆星沉,我现在已经很快乐了。”   陆浮笙移开视线,自作主张地宣布。   “生日歌结束,可以吃蛋糕了。”   陆星沉一脸莫名:“为什么?我还能继续唱啊。”   他觉得,他刚才唱得挺不错的。   桌子底下,姜姒轻轻撞了下陆凛的腿。   陆凛沉沉的声音落下:“歌唱得不错,开始下个环节吧。”   他的言外之意是……   歌唱得很好,但是下次不准唱了。   陆星沉愣是没听出来。   这时,陆司越却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陆司越和陆浮笙向来不和。   他们能这么和谐地坐在同一张桌上,已是极为难得。   陆司越快速扫了一下面前的蛋糕,并和陆浮笙的对比。   他认真地数了好几遍。   “我只有一个,他有19个。”陆司越抱怨道,“这是偏心。”   陆浮笙眯起了眼:“陆司越的蛋糕比我的大,这才是偏心。”   下一秒,陆星沉居然也来凑热闹。   “你们都没有陪我过生日,我也要重过,我要再过18次生日。”   姜姒被气到不行,决定好好治一治这三个熊孩子。   这是她特地准备的生日,竟然还挑三拣四。   姜姒笑了,眼底闪过狡黠的光:“没问题,待会就给你们都补上。”   陆凛是最了解姜姒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她有小心思。   他不会拆姜姒的台,反倒认真陪着她胡闹。   “你们大嫂向来说话算话。”   得到了承诺后,接下来,几个兄弟没有再起争执。   回程的车上,多了一个陆司越。   三个人挤在车后排。   姜姒东张西望,忽然指着街边的一家蛋糕店。   “那家不错,在门口停一下吧。”   陆凛配合地停下车。   姜姒朝后座的三个人,勾了勾手指,骄里娇气地命令他们。   “还不下车?惊喜在等着你们哦。”   作为老幺,陆星沉坐在中间的位置。   惊喜这词他熟,他下意识背脊一紧,同时伸出手肘,撞了撞旁边两人。   陆星沉挤眉弄眼,试图传递信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可没人懂他的良苦用心。   姜姒没耐心,跺了下脚:“快点啊。”   很快,姜姒身后多了三个小跟班。   他们一路跟着她进了蛋糕店。   姜姒点了点橱窗:“我要买三十个蛋糕。”   店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笑地确认了一遍。   “顾客,是三个还是三十个呢?”   姜姒眼睛一眨,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语气理所当然:“三十个。”   “他们每人十个,我怕他们不够吃,会当街打起来。”   店员好奇的目光飘了过来。   这是多能吃啊?   白瞎了这么帅的三张脸。   这几个少年的姐姐更是惊艳,不愧是一家人。   “辛苦你了,养他们不容易啊。”   店员打着单子,压低声音,安慰姜姒。   她自以为声音很低,其实全被陆星沉他们听见了。   姜姒配合地点头,睁眼说瞎话:“他们不光能吃,脾气还大,还要我哄着他们。”   陆星沉:“……”   大哥在后面看着,他们还不能拆她的台。   蛋糕的存货没这么多,店员从其他连锁店调了过来。   出门时,陆家兄弟每人手里都拎着两个蛋糕,胳膊上还挂了好几个蛋糕。   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等姜姒离开,另一个店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兴奋地抓住前台的小姑娘:“刚才那人是姜姒啊啊啊!”   “能吃十个蛋糕的帅哥是陆家人啊。”   小姑娘懵了,她还没来得及看热搜,不知道姜姒今晚露了脸。   怪不得人家这么美呢,早知道她就要签名了。   今晚,陆家出现了极其壮观的画面。   餐厅的长桌上摆满了蛋糕,每个蛋糕都点上了蜡烛。   蜡烛很多,随风闪动。   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引起火灾。   “要不,就别关灯了?”   姜姒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陆浮笙怔怔地看了过来。   脑海中再次回荡着,姜姒在甬道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有弱点不丢人。   他怕黑同样不需要隐瞒。   虽然陆浮笙只是怕狭窄的黑暗,并不害怕关灯,但他心底还是泛起细细密密的暖意。   当他做错事的时候,妈妈为了惩罚他,经常将他关进小黑屋。   一关就是一整个下午,门紧锁着,屋内很安静、很黑暗,他伸出手指也看不见。   那时,他就在想,陆司越有家人陪伴,而他却没有。   日积月累。   陆浮笙对陆家的爱越深,恨意就越大。   直到陆浮笙回国,才发现事实跟他想的不同。   陆家并不温暖,每个人关系生硬,像是分散在各处的散沙。   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渴望,有人能主动跨出第一步。   他何尝不是将陆家的人拒之门外?   直到现在……   陆浮笙倏地笑了,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凤眼鲜活。   这副模样他鲜少展现。   系统再次提示:【陆浮笙的气运值全部进账,喜欢。】   姜姒看向陆浮笙。   陆浮笙盯着她:“我刚才吹过蜡烛了,你来吹吧。”   “我把我的生日愿望让给你。”   陆司越也跟着应声。   这回,他们的意见倒是统一。   今天是陆浮笙和陆司越的生日,可许愿望的人却成了姜姒。   姜姒没和他客气,她也想试一下,对着三十个蛋糕许愿的盛况。   她双手在胸前合十,烛影摇晃。   姜姒闭上了眼,长睫毛漆黑漂亮。   烛火映照,犹显得姜姒的下巴精致小巧,她嗓音脆软骄矜,落进安静的空气里。   “希望每年的生日,大家都一起过。”   话音落下,没有人开口。   空气很安静。   陆星沉眼睛一热,怕人笑他没出息,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陆司越鼻子发酸,手垂在身侧,握紧了拳。   陆浮笙眸色微闪,艳丽的唇轻抿了一下。   姜姒睁开眼,不想将每根蜡烛都吹过去。   那太费时间了。   她指使陆星沉,把全部蜡烛直接拔了起来,任性地并成一捆。   蜡烛吹灭。   姜姒娇声道:“好了,可以吃了。”   “每人十个,不过分吧。”   他们看向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凛。   之前姜姒还给他们上了一课,谁才是陆家食物链顶端的人。   如今,再一次验证。   陆凛看向姜姒,不,是看向姜姒手侧的塑料齿刀。   他沉声道:“听你们大嫂的,她来分蛋糕。”   !!!   陆星沉瞪大了眼睛,连素来淡定的陆浮笙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还能怎么办呢?   吃呗。   郑管家适时地说:“我来分吧。”   在他看来,太太的话就是圣旨,太太一出手,陆家立即成为了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这要是以前,哪能见到陆家人坐在一起的画面?   姜姒也不会难为他们,一人吃掉一块,意思一下就够了。   “算了算了,暂时放过你们。”   “今天,我们就让所有人都过一次生日。”   最后,陆家上下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蛋糕。   原本空荡的家里,此刻充斥着笑声,仿佛连空气都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因为姜姒的到来,陆家人才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   蛋糕宴结束后,别墅里少了几分热闹。   一整天,姜姒都没和陆凛说几句话。   她双手从背后勾住陆凛的脖子,踮着脚,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姜姒娇滴滴地撒娇:“我脚疼,可我还没洗头啊。”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要陆凛帮她洗头。   陆凛笑了下:“我有这个荣幸吗?”   姜姒轻蹭陆凛的肩膀:“准了。”   夜已经深了。   陆凛把姜姒抱进了浴室。   姜姒的长发倾泻而下,黑发浓密。   泡沫挤在掌心,陆凛温柔地抚摸她的黑发。   姜姒闲得无聊,一会用脚勾一下陆凛的白衬衫,一会晃悠着小脚,小动作频频。   下一秒,姜姒不小心偏头,脸直接撞到了泡沫上。   眼睛一阵刺疼,泡沫进了眼睛。   生理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睛疼得根本睁不开。   姜姒声音带着哭腔,倒打一耙:“陆凛,都怪你。”   “泡沫进我眼睛了,很疼的。”   见姜姒还要乱动,陆凛拉住她的手。   “乖,先别动。”   他抱起姜姒,站在了洗漱台前。   脚上的鞋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姜姒光着一双脚,每个脚趾都莹润白皙,像是美玉般。   陆凛让姜姒踩在他的脚上。   这样的事,在前世也发生过。   那时,陆凛用他那双拿枪的手,用和他不相符的温柔情致,为姜姒冲洗着泡沫。   泡沫冲掉了,姜姒的眼睛还是疼。   陆凛让她不要睁开眼。   静谧的夜里,浴室只有流动的水声。   陆凛帮姜姒洗净了长发,随即,将她的黑发盘了起来。   姜姒朝陆凛伸出了手,要他抱她起来。   可他迟迟没有动作。   姜姒半眯着眼,透过朦胧的水雾,只瞧见一团团暖黄的光源和陆凛模糊的身影。   她偏头看去:“陆凛?”   声音也染上了湿意。   经过方才这么一折腾,姜姒的衣服已是半湿,她眯起眼,像是勾人夺魂的女妖精。   温热的空气里,焦躁的暧昧仿佛在蠢蠢欲动。   姜姒没有等到陆凛的拥抱。   她只觉得,身上一空,肌肤上泛起轻微的凉。   又是一声:“陆凛?”   陆凛眉眼清隽,紧盯着姜姒的脸。   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像以往一样浅尝辄止,而是继续往下。   吻着属于她的玫瑰冷香。   姜姒坐在浴缸前,她衣服半湿,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稚嫩玫瑰,一幅近乎瑰丽的世界名画。   陆凛闭着眼睛,他神情虔诚。   炽烈紊乱的心跳,在胸腔轰鸣。   今晚,是一场绮丽的美梦。 第84章 陆凛用吻点燃玫瑰。   浴室里,弥漫着玫瑰冷香和雪松气息。   姜姒和陆凛的味道截然不同,此刻,却又极好地交织在一块儿。   灼热的触感仍在继续。   一寸寸。   姜姒像是一幅极具诱惑的画。   而陆凛在那幅画上,添了一簇簇火苗,轻而易举就点燃了她。   少帅府中,植物生长,郁郁葱葱。   其中两种最是闻名。   一株高大温暖的雪松,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男人的身量很高,女人靠在他怀里就显得娇小起来。   雪松的树干遒劲有力,玫瑰花柔软诱人。   她分明带刺,却也为他收起了刺。   雪松覆在玫瑰之上,十指相扣。   氤氲的雾气里,他身形颀长,她轮廓单薄,两人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室内,花与树在半梦半醒间沉醉。   窗外,夜风拂过,带来沁凉的感觉。   一道低哑的声线落下。   紧随其后的是,温柔的沉吟。   那是一种勃勃生机,便连空气都是炙热动人的。   在陌生的环境里,和熟悉的人,做一场快乐的梦。   -   姜锦月今天出院了,姜母已经提前联系好记者,今晚就要举行记者发布会,揭露当年的事情。   姜母叫来姜方朔,和他一起来到姜父的办公室。   姜母平静地开口:“我要开记者发布会。”   她把当年曹宣萍藏下姜姒,设计让他们领养姜锦月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空气死寂,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姜父心情复杂道:“曹宣萍确实心思歹毒,可是……锦月她并不知情。”   望了姜父一眼,姜母讽刺地说道。   “前几天,姜锦月已经和曹宣萍联系上了,却一直隐瞒着我们。”   “你现在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姜父无言。   姜方朔叹了一声:“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再重新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   这会造成公司股价大幅度下跌,公司的名声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姜母当然清楚姜方朔的意思,她冷着声音。   “你的意思是,任由你的亲生妹妹受委屈?”   “你还不明白吗?”姜母看向姜方朔,“你早就被姜锦月洗脑了。”   姜方朔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姜父忽然开口。   “我和方朔的想法一致,我不同意开记者发布会。”   “现在公司正在关键时期,如果爆出这件事,你知道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况且,姜姒和我们并不亲近,就算我们这么做,她也不一定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姜家的脸面……”姜母忽地开口,“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   顿了几秒。   姜父咬牙道:“难道不是吗?”   话音刚落,姜母忽然抬起手,重重掌掴了姜父一巴掌。   “啪”地一声,姜父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母,他怒喝道:“你疯了!”   姜母面无表情地开口。   “疯的那个人是你!”   姜父怔住。   这时,姜母脑海里浮现了姜姒的脸,她有些哽咽。   “和我们血脉相连的人,是姜姒。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你非但不护着她,反而护着那个冒牌货!”   “姜姒为什么不亲近我们?都是因为我们偏爱姜锦月,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心寒。”   “人的心是一点点冷下去的。”   “我们从来没有尽过家人的职责,我们亏欠了姜姒太多。”   闻言,姜父和姜方朔脸色苍白。   姜母扫向他们,她一字一句道。   “我们已经错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们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空气寂静,姜父和姜方朔没有开口,他们心里浮起愧疚。   姜母最后落下一句话。   “今晚我会带姜锦月去记者发布会,你们谁都不准告诉她。”   姜锦月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今天她出院了。   她本来在医院里等着姜家人接她出院。但奇怪的是,她等了很久,姜家人一个都没出现。   换做以前,姜锦月一定会打电话过去,撒娇问姜母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但她一想到,昨晚她接到系统提示,陆浮笙的气运值完全归零。   她就歇了这个念头。   姜锦月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惧,现在除了傅济臣的气运值,其他气运人物的气运值已经全部流失。   她不能再失去姜家人的庇护了。   最后,是姜锦月的经纪人把她送回了姜家。   姜锦月回到家里,家里空荡荡的。不知怎的,她心一慌,有种失去一切的恐慌。   这时,有一个人下了楼,她看了过去,是姜母。   姜母声音很平淡:“你回来了。”   明明她的语气很淡然,但姜锦月还是眼皮一跳,她放软了声音:“妈,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姜母忽然开口:“不用收拾了。”   “反正以后又不住这了。”她略带深意地道了一句。   还未等姜锦月反应过来,她又听到姜母的声音。   “之前我不是说过,等你出院后,送你一个礼物吗?”   姜锦月一喜,姜母的声音落下:“今晚我带你去参加记者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姜锦月好奇。   “你去了就知道了。”姜母淡声道,“这场发布会和你有关。”   姜锦月怔住,她转念一想,姜母说这是给她的礼物,肯定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果然,姜家还是很宠她。   这时,姜母瞥了她一眼,轻讽道:“你才几岁,脸上怎么有皱纹了?”   姜锦月颤抖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她的皮肤异常黯淡。更恐怖的是,她的眼角已经出现了清晰的细纹,她的脸也在微微下垂。   是因为气运值大量流失吗?   现在她的衰老速度比常人快了数倍,除非气运值回来,否则这种改变不可逆转。   姜母还在这里,姜锦月拼命按捺住情绪,她才忍住没有把镜子砸了。   姜锦月勉强笑了笑:“妈,那我先去补个妆。”   之前,姜锦月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头发。最近白头发的数量渐渐变多了,她决定今晚戴个帽子过去。   然后她再戴上墨镜,遮住她的眼纹。   她不能让自己憔悴的脸,暴露在公众面前。   -   陆星沉从姜云皓那里得知,今晚姜家要开记者发布会,揭露当年的事情。   这个狠狠打脸姜锦月的时刻,当然要让姜姒亲眼看到。   下课铃声一响,陆星沉就火速往家里赶。   出发前,他还通知了陆司越和陆浮笙,让他们赶紧回家,一起见证姜锦月出丑。   陆星沉前脚刚到家,几分钟后,陆浮笙和陆司越也到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迈着步子,抢着走进陆家,要向姜姒邀功。   “是我通知你们过来的,我要第一个告诉大嫂这件事情。”   “你年龄最小,哥哥帮你传达就行。”   “……”   姜姒坐在客厅里,听到喧闹的声音,她懒懒地瞥过去。   “你们吵什么?”   声音一下子停了。   陆星沉第一个走了进来,他提高了声音,兴奋道。   “大嫂,姜母今晚要开记者发布会,揭露曹宣萍当年的恶行。”   听到这句话,姜姒眼前一亮,娇声道:“快,把电视打开。”   现在记者发布会还没开始,郑管家把切好的西瓜拿了上来。   姜姒睨了陆星沉一眼。   陆星沉十分积极地拿起银叉子,扎起一块西瓜尝了尝。   他看向姜姒:“大嫂,这西瓜非常好吃,甜而不腻,香甜可口。”   姜姒满意地点头。   陆司越忽然开口,他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大嫂,我在路上给你买了蝴蝶酥,你可以边看发布会边吃点心。”   姜姒颔首。   这时,陆浮笙开了口。   “大嫂,我带了上好的绿茶过来。天气变热了,我怕你中暑,所以先帮你备着。”   姜姒挑了挑眉。   郑管家欣慰地看着这几个人,他忍不住抹了一把激动的泪水。   现在陆家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多亏有太太啊。   过了一会儿,记者发布会开始了。   姜姒坐在沙发最中间,陆家几个人乖乖地坐在旁边。   姜姒看向电视,发布会现场坐着很多记者。   姜母和姜锦月还未到,他们眼底已经燃起了八卦之火。姜母已经提前告诉他们,今晚姜家会公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这时,会场的门缓缓开了。   按快门的“咔嚓”声接连响起,姜母和姜锦月走了进来。   姜姒望向姜锦月,她饶有兴致地想。   姜锦月大晚上戴着墨镜和帽子干什么?难道她现在的脸不能见人吗?   发布会现场,姜锦月和姜母落座。   不知怎的,姜锦月心里忽然涌上了深深的恐慌,她眼皮一直跳着,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姜母为什么忽然召开发布会?   为什么一定要她到场?   这场发布会……真的是给她的一个礼物吗?   姜锦月心思很乱,她看向姜母。姜母看都没看她一眼,侧脸冰冷淡漠。   她不由得更慌了。   这时,姜母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今晚,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当年我的亲生女儿姜姒走丢了,我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她,是因为有人故意藏起了她。”   闻言,姜锦月脸色一白,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姜母知道了!   姜母知道她的生母是曹宣萍,知道曹宣萍当年做了什么,更知道她和曹宣萍见面了。   从头到尾,今晚这场发布会就是一场针对她设下的局。   一场让她名声扫地,前途尽毁的局。   姜锦月不禁颤抖着,不行,她不能让姜母说出当年的事情。   不然,她就彻底完了。   姜锦月看着姜母,她小心翼翼地把手覆在姜母的手上,她看着姜母恳求般地摇了摇头。   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姜母毫不留情地抽开了手。   姜锦月的脸色惨白。   看到这个场景,媒体们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快门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姜母的声音落了下来。   “当年恶意藏起姜姒的人,就是姜锦月的生母曹宣萍!”   “曹宣萍故意藏起姜姒,是为了让姜家领养她的亲生女儿姜锦月,用她取代姜姒的人生。”   “据我所知,姜锦月早就和她生母联系上了,她对先前的事情完全知情。”   全场哗然。   以前大家只知道姜锦月是假千金,但没想到,造成姜姒和姜锦月人生互换的人,竟然就是姜锦月的生母。   这个消息也太令人震惊了。   姜姒看到这一幕,她讽刺地笑了。   姜锦月夺走别人一切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可以蒙蔽旁人双眼一时,但她无法欺骗旁人一辈子。   这是姜锦月种下的因,现在她承受了这个果,是她自作自受。   姜锦月绝望地坐在那里,她死死掐着掌心,指尖几乎要沁出血来。   她根本不敢看向台下,她能想象出那些人的表情。   嘲讽、不屑、厌恶……   全都指向她一个人。   下一秒,姜母的声音毫无温度地响起,犹如最锋利的利刃,直直刺向姜锦月。   “从今天开始,姜家会追究曹宣萍的法律责任。”   姜母继续一字一句道。   “姜家还会解除和姜锦月的收养关系,收回她的一切资源。”   “如果姜锦月不同意解除收养关系,她可以随时向法院提起诉讼,姜家奉陪到底!”   姜锦月眼底满是恐慌,解除收养关系?   那她再也不是姜家的养女了,她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此时,媒体们争先恐后地发问。   “姜锦月,你给曹青蝉捐赠骨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和曹宣萍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鸠占鹊巢,有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   姜锦月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她下意识站起身就往外跑,她太慌乱,蓦地摔倒在地上。   帽子从她头上滑落,墨镜也滑了下来,她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大家看得很清楚,姜锦月头上有了一些白发,眼角还有遮掩不住的细纹,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台下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姜锦月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试图用手遮挡住头发,却无济于事。   台下的闪光灯刺眼极了,窃窃私语声似细针一样,刺入她的耳中。   姜锦月快要崩溃了。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媒体拍到。她慌不择路地站起身往外跑,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看到姜锦月狼狈地离开,姜姒眸光微动。   姜锦月靠收获气运得到了很多好处,现在,她衰老得这么快,说明她得到了反噬。   得到的越多,失去得越多。   姜姒点开了网上的评论。   姜锦月糊了以后,她第一次拥有了极高的热度,是被网友们骂上热搜的。   #姜锦月生母曹宣萍#   #姜锦月白发#   #姜锦月脱粉#   #众多品牌与姜锦月解约#   …   【姜锦月生母太坏了,怪不得姜锦月心肠也这么黑,姜锦月现在这样真是活该。】   【姜锦月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白头发了?她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姜锦月滚出娱乐圈,你这个小偷!】   【姜母终于悔悟了,这次发布会干得漂亮,狠狠打了姜锦月的脸。】   【怜爱姜姒,我们的姒姒受到好多磨难哦,幸好陆家人宠她。】   陆星沉、陆司越和陆浮笙,他们看了发布会全程。   他们觉得这样真是解气,谁叫姜锦月抢了姜姒的人生?   见姜姒一直在看手机,陆星沉以为她心情不好。   他连忙开口:“大嫂,你渴了吧,要不要吃口西瓜?”   “谁说大嫂想吃西瓜了……”陆司越漫不经心道,“大嫂应该更喜欢吃我买的蝴蝶酥。”   陆浮笙轻哼一声:“我的绿茶已经泡好了,你们谁都不要和我抢。”   陆家人们的新一轮争宠又开始了。   -   姜锦月离开会场,她坐在车上。   她想发动汽车,但她的手一直在颤抖,车子始终无法发动。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她惊慌得抬起头。   很多人朝她走了过来,每个人眼底都带着愤怒。她心一跳,连忙把车窗升上去。   过来的很多人都是姜锦月的粉丝,知道她今晚参加记者发布会,她们满怀欣喜地在外面等着。   他们没想到,姜锦月竟然和她生母联合欺骗大家。   “姜锦月,滚出娱乐圈!”   “你不要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你这个偷走姜姒人生的小偷,枉费我喜欢了你这么久……”   一句句责骂砸了过来,姜锦月根本不敢抬头。   她整个人蜷缩在那里,身子颤抖着。   过了很久,人群散开,姜锦月逃也似地开车离开了这里。   她下意识想要去姜家。   但她忽然想到,姜家要和她解除收养关系,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姜家的女儿。   黑夜里,姜锦月身子紧绷,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接下来,她还会面临巨额的违约金。   没有了姜家,失去了这层身份的庇护,可想而知,她的处境会多么艰难。   她的容貌、事业、家庭……   在今晚全面崩塌。   姜锦月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应该去哪?   偌大的世界,她竟无路可去。   从一个人人艳羡的顶流女明星,到现在深陷泥沼,形象跌入谷底。   姜锦月捂着脸,她绝望地哭了。   -   傅济臣办公室。   近段时间,傅济臣几乎将全部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   自从旗袍店一别,他再也没见过陆凛和姜姒。   前几日,他还看到了网上的热搜。   陆家所有人都出现在了陆司越的演唱会上。   他们看上去其乐融融。   而姜姒坐在陆家人中间,她众星捧月,明亮耀眼。   她和陆凛也极为相配。   傅济臣盯着他笔下的设计图,阴冷极端的色彩,仿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暖。   此时,敲门声落下。   傅济臣纷乱的思绪恢复平静:“进来。”   吴特助进来汇报:“傅总,有人想要见你,他说他叫董迟渊,想和你谈笔交易。”   傅济臣头也没抬:“不见。”   吴特助:“他还说了,这笔交易和陆凛有关。”   这次,傅济臣抬眼,缓慢地看了他一眼。   傅济臣的气质素来阴冷。   这一眼,像是沉沉的大山压了下来。   吴特助心一紧,他很快察觉到,在他提到陆凛这两个字时,傅总身上的阴郁之色愈发深了。   为傅济臣工作多年,吴特助却不知道陆家这件事。   不知为何,傅济臣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那天在看电影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明明那人从未提起他的名字。   傅济臣却把董迟渊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他眉眼沉了下来,宛若黑色漩涡,整个人身上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让人不敢靠近。   “让他进来。”   五分钟后,傅济臣办公室的门开了。   当看见董迟渊的身影时,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董迟渊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身上有着傅济臣没有的亲和力。   他面上带笑:“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傅济臣眼神示意,吴特助点头离开,合上了房门。   傅济臣坐在椅子上,没起身。   他紧盯着董迟渊的眼睛,目光很冷。   冷意攀上脊背,董迟渊的笑容依旧如初。   傅济臣:“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董迟渊笑道:“我想和你联手,对付陆氏集团。”   董迟渊和陆父无冤无仇。   可他却恨极了陆家,恨极了陆凛。   他不清楚原因,一直以来,心底始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   “摧毁陆氏,摧毁陆凛。”   那道声音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他忍不住遵循。   久而久之,这个信念像是根植在了内心深处。   即便董迟渊从未见过陆凛,却恨他至深。   犹如累世的宿命。   前世所造的业,成了今生的果。   董迟渊不禁在想,或许他们有着累积几世的仇恨吧。   傅济臣阴冷的声音响起:“原因?”   董迟渊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陆凛和我家族有过节,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合作。”   没等傅济臣回答,董迟渊开始说起他的计划。   这么多年,他在陆氏逐渐布下局。   董迟渊没和傅济臣见过面,可他多少能猜出傅济臣的性格。要是绕着弯子说,他没准会被轰出去。   虽然他想达成合作,但是他没有透露最关键的点。   傅济臣越听,眉头越是紧皱。   没回国前,为了针对陆氏,他确实做了不少准备。   董迟渊的计划缜密,不少想法和他的一致。   如果他们联手,就算不能毁灭陆氏,也能重创陆家。   有陆凛在,陆氏集团滴水不漏。   可在陆凛接手陆氏前,董迟渊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傅济臣等待、期盼了多年,他却在此刻犹豫了。   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姜姒的脸。   明艳张扬。   肆意得像是将最耀眼的颜色都堆在了她的身上。   傅济臣目光幽幽,站起身望向董迟渊。   “合作愉快。”   董迟渊好像对他们的合作成竹在胸。   他语气笃定:“合作愉快。”   董迟渊越过桌子,朝傅济臣伸出了手。   傅济臣垂在身侧的手,并没有举起来,直接无视了他的示好。   面对傅济臣的刻意冷漠,董迟渊却没半点的生气。   这也能看出他的城府极深。   董迟渊缓缓地收回了手。   “那我们下次再见。”   人离开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了下来。   傅济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底下的车来车往,喧嚣热闹得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梦。   他站在高处,只有孤独相伴。   一整个下午,傅济臣就这么站在窗前。   直至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大半的天空,橙黄的夕阳挂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阳光很快就要消失了。   此刻,傅济臣才挪动了他的步子。   久站的僵直让他的脚微微刺痛,他感受到血液舒展开来的酸涩。   他盯着那轮落日,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傅济臣坐上车,夕阳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半明半暗间,他的眉眼少了以往的阴沉。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   他也能感受到,那种不被人操控的自由。   傅济臣开车去了陆氏集团的楼下。   刚通报完,傅济臣就得到了见面的许可。   令他意外的是,他这次的会面极为顺利。   似乎这早就在陆凛的预料之中。   电梯直达顶楼。   空气很安静,在锃亮的电梯前,傅济臣看见了自己。   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是第一次他进入陆凛的地方。   傅济臣仍记得,他车子停在陆家外面的情形。   抗拒、憎恨、寂寥。   而现在他却要将董迟渊的计划,告诉陆凛。   “叮”的一声。   电梯到了。   傅济臣敲响了陆凛的办公室门。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有人想要对付陆氏。”   陆凛:“是董迟渊吗?”   傅济臣一怔。   早些日子,陆凛就发现了有人在恶意攻击陆氏。他提前准备好了应对措施,也找人调查了那个人。   那人很狡猾,心思也缜密。   陆凛花费了一些功夫,才查出了那人的身份。   董迟渊。   纽约一家金融公司的董事长。   陆凛还调查出,当年正是董迟渊将傅济臣的母亲,带出了国。   他想起了,姜姒同他提起过一件事。   傅济臣是陆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弟弟。   赵助理正在调查董迟渊和傅济臣母亲的关系。   陆凛在等消息。   没想到,赵助理还没到,傅济臣先来了。   傅济臣沉下心:“董迟渊希望和我合作,摧垮陆氏。”   “还有你。”   陆凛一点都不意外,当他看到董迟渊的照片时,他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似乎天生就是来恨他的。   赵助理回来了,他动作很急,直接开了门。   “陆总,这是你要的资料。”   话音刚落,赵助理发现办公室里还有第二个人。   他愣了几秒,下意识将资料往后藏了藏。   陆凛向傅济臣点了下头。   “多谢你的提醒,让陆氏少了很多麻烦。”   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察觉到陆凛的异常,傅济臣的视线落在那份资料上。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   “这资料和我有关吗?”   陆凛知道瞒不过他,点头应声。   傅济臣往前走了一步:“我能看看吗?”   下一秒。   他补了一句:“我不会后悔的。”   傅济臣接过资料。   他紧紧盯着上面的内容,不错过一个字。   资料上显示,傅济臣的出生日期做了假。   他本是十月出生,被提前了二个月。   傅济臣原本以为,他和陆凛的生日所差无几。   现在一来竟是个笑话。   那时,他的母亲已经出了国,又怎么可能怀上陆父的孩子?   档案袋里,还有多张董迟渊和傅思菀的合照,两人举止亲密。   篡改他生日的护士长和董迟渊是多年的好友。   真相呼之欲出。   当年,陆父和初恋傅思菀发乎情止乎礼。   两人分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傅思菀被董迟渊带到了纽约,怀上他的孩子。   在董迟渊的洗脑下,傅思菀将自己的孩子作为了对付陆家的筹码。   傅济臣喃喃道:“我是董迟渊的孩子?”   由于滔天的怒气,傅济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纸上的那些字变得歪七扭八,辨识不清。   所以,这么多年,他经历的只有一场骗局吗?   还是由他最爱的亲人亲手编造的。   在这场骗局中,他不过是个棋子。   一个可以随意操控、随意丢弃的傀儡。   没人在意他的心情,没人在乎他的想法。   也没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他恨陆家的抛弃,恨陆父的无情,恨着一整个陆家。   这么多年,仇恨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傅济臣。   是他赖以生存的理由。   当真相揭露,他连出生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   傅济臣拿着资料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脆弱不堪,仿佛一击就倒了。   下一秒,傅济臣肩膀上忽地一沉。   他抬起头,发现那是陆凛。   落地窗前,陆凛站在灯火通明的光亮之处。   连他的眉梢似乎都着了色。   陆凛的声音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傅济臣。”   傅济臣意识到,这是陆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陆凛的嗓音低沉,敲击傅济臣的耳膜:“这件事和你无关。”   “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自有变数。”   傅济臣看向陆凛的眼底,平静而幽远。   他心里有个想法。   陆凛知道他的计划,知道他想要对付陆家。   可他却一点也没有生气。   明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傅济臣却在此刻,感知到了陆凛的真诚。   这时,陆凛像是真的成为了傅济臣的哥哥,教会他那些不曾有人告诉过他的事情。   “你现在有了新的生日,新的人生。”   陆凛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炽烈坚毅。   他好像从不为发生过的事情后悔,只允许自己向前看。   字字句句落进耳中,傅济臣感觉到身上的重担,好像尽数消失了。   “从今以后,你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傅济臣周身的黑夜被驱散。   他的人生将不再是一个悲剧。   和旁人说的无心无情不同,陆凛的心和血都是热的。   现在已至黑夜,但是他站在哪儿,阳光仿佛就会照到那里。   这一刻,傅济臣眼前蓦地闪过了姜姒的脸。   陆凛和姜姒很像。   他们都是向阳而生的人,身上那股炙热的血液,沸腾着,汹涌着。   而他们身上的光,总能照亮别人。   令人重获新生。 第85章 姜大小姐,再嫁我一次吧……   姜锦月现在一败涂地,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有一件事她始终不明白,她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让那些气运人物对她改观,为什么姜姒轻而易举就能收服那些人?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姜锦月给陆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郑管家接的。   她轻轻开了口:“我是姜锦月,我想见陆太太。”   “姜锦月?”郑管家语气带着愤怒。   姜姒恰好经过后面,她听到了姜锦月的名字。   “把电话给我。”姜姒看向郑管家。   姜姒接过电话,她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姜锦月才哑声道:“姜姒,你能和我见一面吗?”   姜姒挑眉,她猜到姜锦月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不甘心,非要个答案罢了。   “行啊,地点我定。”   沉默了一会,姜锦月说道:“你不怕我害你?”   “你不敢。”姜姒笃定道。   “如果你真起了歹心……”她漫不经心笑了,“那我不介意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姜锦月哑口无言。   她确实不敢,她现在只想保全自己,她不想让她的下半生比现在还要惨淡。   “地点就定在文礼中学附近的咖啡馆。”   说完这句话,姜姒就把电话挂了。   次日,姜姒到了咖啡馆。   她到了二楼,让保镖们齐齐站在楼梯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姜锦月戴着口罩和墨镜,坐在那里。她现在名声扫地,不敢露出她的脸。   这时,姜姒从远处走了过来。   视线落了过去,姜锦月看到姜姒后,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   姜姒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支瑰丽蔷薇,冷香弥漫。   她骨子里天生带着矜贵,高不可攀。   而自己像是泥沼里黑暗的淤泥,身上满是腐朽的气息。   她还未垂垂老矣,灵魂却已经步入了暮年。   这种巨大的反差直击姜锦月的心里,她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她忽然觉得她喘不过气来。   姜锦月没想到,在见到姜姒的第一面,她几乎就要崩溃了。   见姜锦月一直没说话,姜姒轻讽地睨了她一眼。   “是你叫我来的,你愣着干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姜锦月才僵硬地坐下来。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两杯冰咖啡,姜锦月不想有人认出自己,她低下了头。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姜锦月才敢摘下墨镜和口罩。   她看着姜姒,声音很沙哑。   “姜姒,你到底对陆星沉他们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跟中了蛊似的,对姜姒言听计从?   瞥见姜锦月的脸,姜姒微微一怔。   距离上次发布会后,只过了几天。这短短几天里,姜锦月好像又苍老了些。   就连姜锦月的声音,都比以前沙哑了很多。   看来,系统对姜锦月的反噬功能相当强大。   姜姒轻笑了声:“姜锦月,被反噬的滋味如何?”   闻言,姜锦月震惊。姜姒怎么知道她被系统反噬了?   这么说……姜姒也有一个系统!   “你获得的是厌恶值,对不对?”   姜锦月紧紧扣着掌心,厉声道。   一定是这样。   依照姜姒的性格,他们只会厌恶她。   否则,姜姒怎么会这么快拿到气运值?   想到这里,姜锦月忽然心一松。   姜姒支了支下巴,鄙夷道:“谁告诉你……我得到的是厌恶值了?”   姜锦月一怔。   望着姜锦月,姜姒精致的红唇轻启。   “每个人的气运值彻底属于我的时候,后面都写着两个字。”   空气中,姜姒轻笑了一声。   “喜欢。”   停顿了几秒,姜锦月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她厉声道。   “怎么会是喜欢?我不相信!”   姜姒没什么表情地扫过去,声音很淡。   “嘘,你太吵了。”   不知为何,姜锦月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她不自觉停了声。   “你再喊下去……”姜姒歪着头,嘲讽道,“是巴不得人人都知道你在这里吗?”   听到这句话,姜锦月有些害怕。   现在,她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所有粉丝都成了她的黑粉。网上只要提到她的名字,下面全是骂声。   她忽然不敢说话了。   姜姒懒得再和姜锦月继续说下去,她直接开口。   “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输得彻底。”   姜锦月心一颤。   姜姒的话极冷地落下。   “你故意纵容陆星沉和姜云皓,荒废他们的人生,你以为让他们成为废物,就可以轻易掌控他们的人生。”   “你错了,从骨子里斩断一个人的抱负和梦想,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闻言,姜锦月一颗心紧紧揪着,她的心思完全展现在姜姒面前。   姜姒的话似锋利的刀刃一样,直直戳向姜锦月的心。   “你故意让陆司越以为,你可以让他感受到独一无二的关注。”   “你又错了。”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用真心待别人,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用赤忱回报你?”   姜锦月一颗心越来越沉,她眼底带着绝望,身子轻不可察地颤抖着。   望了姜锦月一眼,姜姒表情很淡,声线冰冷。   “姜锦月,每件事情你都错得彻底。”   “他们从来都不是你玩弄人心的棋子,用谎言堆砌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坍塌。”   “你落得现在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姜锦月无力地靠坐在那里,她惨淡地笑了。   原来是因为她咎由自取吗?   陆浮笙不被万事所动容,现在他的棱角弱化了许多。   祁寻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他开始收心了。   傅济臣从一个阴冷、不择手段的人,变成了心怀善念的人。   姜锦月惨白着脸,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姜姒变得更好了。   正因为如此,姜姒收获的才是喜爱值。   她确实输得彻底。   姜锦月忽然想到一个人,她不甘心地问道:“那陆凛呢?”   听到这个名字,姜姒神色一凛。   姜锦月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说他没有心,这么一个怪物,你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让他对你……”   下一秒,姜锦月尖叫了声。   姜姒拿起咖啡,朝姜锦月泼了过去,她冰冷的声音落下。   “闭嘴,你不配提到他的名字!”   姜锦月第一次看到姜姒动怒。   她身子害怕到颤抖,咖啡从她脸上狼狈地流下,可她根本不敢抬手去擦拭。   空气中,响起姜姒毫无温度的声音。   “你如果敢再提起他……”   姜姒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姜锦月终于知道,陆凛是姜姒的软肋。   她十分后悔,刚才她提到了陆凛。她难以抑制恐慌,害怕地低下了头。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一道乖戾愤怒的声线响起:“姜锦月,你想对我大嫂做什么?”   姜姒看了过去,来的人是陆星沉。   小弟告诉陆星沉,他在咖啡馆看见姜姒和一个女人见面,那个女人全身都遮挡得很严密。   陆星沉一听,就猜到这女人是姜锦月。   姜锦月现在失去了一切,她忽然找上姜姒,谁知道她会对姜姒做什么?   陆星沉直接翘了课,狂奔到附近的咖啡馆里。   他在二楼发现了熟悉的保镖团,确定姜姒在这里。   陆星沉长腿一迈,垂眼看着姜姒,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有事的人是她。”   姜姒骄矜地笼着手臂,下巴朝姜锦月一抬。   陆星沉这才偏头,看向姜锦月。   他皱眉,这人是姜锦月?怎么又变样了?   刚才姜姒泼姜锦月的是冰咖啡,此时,姜锦月头发上残留着咖啡和冰块,看上去格外狼狈。   她讨好地开口:“星沉,你……”   陆星沉根本懒得听姜锦月的话,他看向姜姒,担忧地扫了一眼姜姒的手。   “大嫂,你泼她的时候,手没有被冰到吧?”   姜锦月:“?”   “没有。”姜姒眨了眨眼。   确认姜姒没事后,陆星沉这才冷冷地瞥向姜锦月。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靠近我大嫂。”   姜锦月愣住。   少年锋利的声线继续落下。   “如果你敢对我大嫂做什么……”陆星沉轻嗤了声,“我就要报警了。”   说完这句话,陆星沉就和姜姒离开了。   两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小朋友,你逃课了?”   停顿了几秒,少年心虚地开口。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下不为例哦。”   听到这些话,姜锦月脸色苍白至极。   半晌,她惨笑了一声,极慢地离开了咖啡馆。   现在很多品牌要让姜锦月支付违约金,姜锦月掏空所有家底,终于还清了巨额违约金。   然后她退出了娱乐圈。   至此,她不知所踪,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   后来。   有人说姜锦月疯了,她样貌愈来愈丑,经常歇斯底里地尖叫。   有人看见姜锦月被她生母带走了。   有人看见警察找上曹宣萍,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   姜锦月一无所有,她自作自受,落得了人人厌弃的下场。   -   不知怎的,姜姒忽然有种强烈想去百乐门的冲动。   现在临近黄昏,初夏的天仍然大亮。   姜姒坐上陆家的车,去了陆凛的公司。   她迫切想见陆凛一面,想和他去一次百乐门。   姜姒进入公司,畅通无阻,一路直达陆凛的办公室。   她开门而入。   当姜姒进来的第一秒,陆凛便按下了一旁的电话。   “提前下班。”   总裁办的人极有眼见力地离开,将一整层顶楼都留给这对夫妻。   姜姒直接走上前,窝在了陆凛的怀里,她像被他完全圈进了怀里。   她拽住陆凛的领带,凶巴巴地盯着他。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姜姒突然开始翻旧账。   陆凛摩挲了几下她的脊背,像是安抚,他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姜姒有系统的回溯功能,恐怕这辈子,她也无法从陆凛的口中撬出真相。   姜姒愤愤是叹了一口气。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陆凛只尊重姜姒的意见:“如果你想说,就会告诉我。”   姜姒玩着陆凛的领带,暗格的花纹,缠绕上她的指尖,被她玩得褶皱。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姜姒无法对陆凛提起系统,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表达。   她紧盯着陆凛:“我警告你,要是下次我再做梦,就会看到所有你隐瞒我的事,你可要小心咯。”   陆凛低下头,毫不惧怕姜姒的警告。   反而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   “到时候,你再找我算账,也不迟。”   陆凛开车带着姜姒去了百乐门。   少帅舞厅流光溢彩,宝石绿的灯光,映在地上,让人恍惚间置身于民国的舞厅。   姜姒不知为何要来。   可能因为百乐门对她和陆凛来说,都极为重要。   这时,陆凛忽然朝她伸出了手,笑容礼貌又清冽:“有幸请姜大小姐,跳支舞吗?”   姜姒心脏跳得很快,像是前世重演。   舞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音乐声也只为他们而响。   “记不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在百乐门。”   陆凛贴近她:“那时,你故意骗了我。”   姜姒不服气,娇气道:“我哪有骗你,我说了,下次见面就在初雪天啊。”   陆凛失笑:“可你那天却爽约了。”   姜姒仰着下巴,娇俏地笑着:“总是要给陆少帅一点点期待嘛。”   “让你忘不掉我,记着我一辈子。”   那时,姜姒不过是一句戏语,却成了真。   陆凛将她放在心里一辈子。   连转世失去了记忆,他的灵魂依旧还爱着她。   陆凛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忽然举高姜姒的手,将她轻轻地绕了一个圈。   在姜姒背对着陆凛的那一刻,他倏地拥了过来。   陆凛沿着姜姒右边的肩膀往下,握住了她的手。   一寸寸地挪到了她的指尖。   姜姒不解,只是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连带着耳朵都轰鸣了起来。   姜姒听到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在做什么?”   下一秒,姜姒右手无名指上微微一凉。   她垂下眼,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这戒指?”   姜姒望着和前世相同款式的戒指,轻微恍神。   耳畔传来陆凛的声音。   “姜大小姐,再嫁我一次吧。”   喑哑却饱含深情。   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有着他两世的期许。   姜姒鼻尖一酸,连心尖儿都跟着颤抖。   戒指很美,蕴含了无比的真心,和陆凛一样,炽烈又坚定。   姜姒很多次回想起梦中,陆凛堵上一切,偏执地乞求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   有情人,是否能终成眷属。   陆凛赌赢了,他得到了他的新娘。   偏过头看着陆凛的时候,姜姒的眼尾泛着红,隐着的泪光让她一双眼睛更是滟滟无比。   “陆少帅,我已经是你的了呀。”   话音刚落,姜姒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陆凛穿着军装现身在百乐门舞厅,他的手是空的,像是搂住了虚空,虚无缥缈的一切转瞬即逝。   呼吸一滞,姜姒心脏揪紧。   那是给她留下的位置。   时光回溯,回忆清晰无比地展现在姜姒面前。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全貌。   从1938年的那场大火开始。   陆凛永失所爱,此后的每一日,于他而言,都是蚀骨灼心般的疼痛。   陆凛无法回到1938年,阻止那场灾祸的发生。   而他的爱人也不会回头。   1938-1944   陆凛寻遍世界,试图找到令姜姒投入轮回的方法。   无解。   每年结婚纪念日,陆凛都会来到姜姒墓前,用打火机烧一张新的婚纱照。   照片上他给姜姒留了位置。   战火更迭,他们都热爱着祖国。   陆凛时常会告诉姜姒,抗战的近况,有时候他身上带了伤,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的脸上总是淡然平静。   1945年   日本投降,陆凛轻轻拭去墓碑上的灰尘,第一次笑了。   ……   1946年   陆凛成立了1938的店,修整战火中损坏的百乐门。   1947年   钟楼建成,纪念姜姒的钟声沉沉响起。   1948年春   陆凛决定以他的余生,去换取姜姒的重生。   他放弃一切,甘愿成为无情无心的行尸走肉。   1948年12月20日   陆凛去了一趟百乐门后,在家中平静逝世。   ……   时光荏苒,来到现世。   陆家长子出生,他生来不会笑,也不会哭,仿佛失了所有的情绪。   不知为何,陆凛八字极弱。   2022年初雪。   陆凛和姜姒于雪中初遇,她是那把开启他的钥匙。   他尘封的心,因她开始跳动。   犹记得前世初次相逢,陆凛低声询问。   姜姒笑得肆意,她不过是随口许下了一个承诺。   “姜大小姐,何时才能再见面?”   “陆少帅,下初雪的时候,我就会来见你。”   每年初雪,陆凛都会来到百乐门舞厅。   姜姒走了十年。   百乐门的舞曲就响了十年。   他们都说,陆少帅偏执疯狂。   陆凛用他的余生,等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   战火过后,陆凛将百乐门恢复成当年的模样,繁华依旧。   百乐门衣香鬓影,流光溢彩,跳舞的人双双对对。   而陆凛却格格不入。   他穿着军装,一个人跳一支双人舞。   1948年,陆凛死前的那个晚上,又是一个初雪夜。   他在百乐门跳了最后一支舞。   在音乐结束的时候,陆凛看见了姜姒。   她一身旗袍。   如记忆里那样张扬夺目,一眼难忘。   那时,陆凛以为他抱住只是幻影。   时空遥遥相隔。   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错位。   1948年的陆凛,见到了2022年的姜姒。   彼时他34岁,姜姒24岁。   舞曲再响,爱意重燃。   我爱你这件事,永生永世不会更改。   姜姒,你知道吗?   每一年,我都在等初雪。漫天大雪又一次覆盖了整个城市,百乐门歌舞升平。   下初雪的时候,你会来看我吗?   可是你等了很久。   我甘之如饴。 第86章 大结局上:前世真相。   陆凛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但还有一些零星的记忆是模糊的。   但一想起董迟渊,他心里总会带着森森的冷意。   这种情绪没有来由,却久久未消散。   陆凛有种直觉,董迟渊很有可能和他们的前世有关。   甚至……董迟渊就是他们的仇人。   于是,陆凛预约了一个心理医生。   他想通过催眠,想起那段他遗忘的记忆。   陆凛不打算和姜姒一起过去。   万一他想起来的是痛苦的回忆,这种痛苦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第二天,陆凛刚准备离开陆家。   身后就响起一道娇脆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陆凛回头,望向姜姒。   “你别想丢下我……”她不满地翘着唇,“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知怎的,今天,姜姒的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着。   她不知道缘由,就决定一直跟着陆凛。   陆凛去哪,她就去哪。   顿了几秒,陆凛开口:“我准备去催眠,我想知道,这样能否让我恢复剩下的记忆。”   姜姒立马懂了陆凛的意思,陆凛不想让她担心,所以瞒着她。   她故意凶巴巴道:“你竟然不跟我一起去?”   凝视姜姒几秒,陆凛轻笑。   他朝姜姒伸出手,掌心朝上,纹路清晰分明。   “那……能邀请夫人和我一起去吗?”   睨了陆凛一眼,姜姒高傲地抬着下巴,把手轻轻搭在陆凛的手上。   “我勉强同意了。”   两人坐上车,车子往前驶去。   陆凛早已提前预约,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医生为他清场了。   到了催眠室,包医生看向陆凛。   “催眠会让你完全沉浸在当年的场景里……”   也就是说,陆凛会重新经历那件事情,他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当时的情绪。   姜姒思忖,如果陆凛遗忘的是痛苦的回忆……   那无异于把他长好的伤疤重新掀起。   想到这里,姜姒担忧地望向陆凛。   陆凛握了握姜姒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过了一会,催眠开始了。   姜姒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陆凛的情况。   她发现,刚进入催眠状态,陆凛就眉头紧锁,额间覆上了薄汗。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凛,一颗心紧张地提着。   此时,陆凛薄削的唇紧抿着,下颌绷紧。   他的手也死死攥着,手背泛着深深的青筋。   姜姒不禁站起身,她焦急地望向陆凛。   陆凛现在到底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痛苦?   姜姒蹙眉。   陆凛不是一个会轻易陷在回忆里的人。   他现在竟完全陷入到催眠里,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痛苦。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这段回忆……和她的死有关。   姜姒心一揪,她连忙用眼神询问了包医生。   包医生点头后,她心一松,快步走向陆凛。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握住陆凛的手。   姜姒慢慢地收紧手,她的动作温柔至极。   她望着陆凛,极轻地开口。   “陆凛,我在这里。”   闻言,陆凛睫毛一颤,但他脸色仍非常苍白。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温柔地说道。   “你看到的只是过去,现在我一直在你身边。”   姜姒一直握着陆凛的手,她一遍遍轻声开口,试图让陆凛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陆凛紧锁的眉头,终于慢慢地舒展开来。   姜姒心稍松。   如姜姒想的那样,陆凛遗忘的那段回忆,确实和她当初的死有关。   现在,似乎有把刀缓慢地磨过陆凛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刺骨的疼痛。   那时候,姜姒和陆凛已经是夫妻了。   有一个汉奸为日本人效力,他姓董,是76号特务组织的主任。   也就是这一世的董迟渊。   董迟渊处处和陆凛作对,有一次,他让助理汤安在陆凛的车上装了炸.弹。   那天,陆凛没有上车。   上了七座林肯的人,是姜姒。   最后,姜姒在那次爆.炸中死去。   知道姜姒死的那一瞬,陆凛万念俱灰。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事情是,尽快找到凶手,为姜姒报仇。   凶手十分阴险狡诈,他做事不择手段,擅于毁灭证据。   层层剥茧后,陆凛确定了凶手是董迟渊。   经过漫长的抓捕后,陆凛终于发现了董迟渊的踪迹,带人包围了他。   抓到董迟渊的那一天。   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晦暗低垂。   众人包围了董迟渊,陆凛缓慢地走了过来。   见到董迟渊的那一刻,陆凛的冷静和理智尽数抛于脑后。   满腔彻骨的恨意包围了他。   这一刻,陆凛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要杀了董迟渊,为姜姒报仇。   蓦地,陆凛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直直对准了董迟渊。   众人惊呼,想要阻止陆凛。   “陆少帅!”   “陆少帅,你现在不能杀他……”   “……”   一道道声音传来,陆凛恍若未察,他眼底带着偏执的绝望。   他依旧执枪,面无表情地盯着董迟渊。   不杀了董迟渊,陆凛恨意难平。   一片死寂中,他毫无血色的手指,一点点扣紧了扳机。   这时。   萧瑟的秋风忽地卷来。   大片大片的深红色枫叶回旋在空中。   一瞬,像是铺天盖地的暗红雾霭。   映得陆凛的黑眸,也带上了刺目的血红。   秋日寥长的街道,枯败的枝桠横生。   陆凛一身冷峭军装,站在漫天暗昏昏的红叶里。   这时,一片枫叶悠悠地落了下来,恰好落在陆凛的军装上。   肃杀的军装,绮丽的红色。   像是一种相依相生的牵绊,彼此不可割裂。   陆凛心一颤。   这样的颜色张扬又肆意。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那张明艳的脸。   动作一顿,陆凛修长的手指抵在扳机上,迟迟未再往前一步。   他的下颌仍冷而沉,但理智却一点点回笼。   他不能杀董迟渊。   他要把董迟渊绳之于法。   罔顾原则和法规,只凭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那不是陆凛的本心。   他不能成为像董迟渊一样的人。   哪怕陆凛想立即将董迟渊置之于死地。   哪怕他恨到想把董迟渊剥筋剔骨。   但他眼底的情绪,依旧慢慢淡了下去。   陆凛身子紧绷,他指骨泛着苍白。   最后,他缓缓地放下了枪。   董迟渊被带回去审问,这个臭名昭著的汉奸终于落网。   先将其关押,再执行死刑。   被关进监狱没多久后,董迟渊得知了他的儿子董济死亡的消息。   董济就是这一世的傅济臣。   他以为,傅济臣是陆凛杀的,他把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在陆凛身上。   带着这样的执念,他在监狱里自杀了。   催眠结束。   陆凛睁开眼,他偏头,望进姜姒的眼底,漆黑的眼底情绪翻涌。   蓦地,陆凛伸手,将姜姒紧紧拥入怀中。   看到这一幕,包医生悄悄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凛和姜姒。   陆凛垂头,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姜姒的颈间。   姜姒一怔,她耳边响起了陆凛极低极哑的嗓音。   “抱歉。”   闻言,姜姒有些愣住。   下一秒,陆凛把姜姒更紧地拥住。   他的声线轻轻颤抖:“我当时没有保护好你。”   姜姒的心一震,果然,陆凛再一次经历了她死亡的痛苦。   她回抱住陆凛,手一下下轻抚着陆凛的背,她低声道。   “不是你的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姜姒很少看到陆凛脆弱的神态。   他那样坚韧,不为任何事弯折傲骨。但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却总能轻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空气寂静无声,两人相拥着。   看到姜姒的那一瞬,陆凛心底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没有失去姜姒,那些痛苦的回忆只是过去。   现在,他真实地把姜姒抱在怀里,他们不会再分离。   过了一会儿,陆凛平复了心情,他开了口。   “我都想起来了。”   姜姒静静听着。   “前世董迟渊想杀我,那场爆.炸是他刻意安排的。”   “没想到……”陆凛的声音仍微微绷着,“最后上车的人是你。”   陆凛把那段回忆全部告诉了姜姒,包括最后董迟渊的结局。   听完后,姜姒问道:“所以,董迟渊带着记忆转世了吗?”   陆凛摇头:“我不清楚。”   姜姒思索:“董迟渊以为你杀了他儿子……”   “他执念太深,就算他不记得任何事情,但他心里仍保留着对陆家的恨意。”   就像陆凛生来对董迟渊带着警惕一样,董迟渊也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摧毁陆家。   不惜利用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   陆凛看向姜姒,沉声道:“我打算和傅济臣联手。”   他们一起对付董迟渊。   陆凛和傅济臣再次约见。   傅济臣皱眉:“最近你把董迟渊安插在陆氏的棋子全部拔除,他可能会有大动作。”   陆凛眼神了然。   傅济臣:“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   陆凛望向傅济臣的眼底,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没得到回答。   陆凛一下子就猜出,傅济臣很有可能采取极端的方式。   他眉头拧起:“计划可以重新定。”   “我心意已决,要是你阻拦,我会把计划提前,到时候受伤害的人只有我和你。”   傅济臣就是如此,宁可玉石俱焚。   陆凛清楚傅济臣的性子,一旦他做出决定的事,他就不会更改。   他知道,傅济臣还需要一个宣泄仇恨的出口。   就算他坚持也无法改变结果。   “我会帮你。”   陆凛简短的四个字,却给人充足的信心。   傅济臣的计划和他自己有关。   他直接找上了董迟渊,董迟渊并没有对他起疑,因为傅济臣对陆家经年累月的仇恨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董迟渊反而透露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想要绑架陆凛。   他多年的心思被毁于一旦,现在他只想让陆凛付出代价。   傅济臣不清楚董迟渊对陆凛的执念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董迟渊的计划和他不谋而合。   “绑匪我来联系,你不需要出面。”傅济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董迟渊欣然应允。   傅济臣的计划很简单,他准备将自己的照片和信息提供给绑匪,绑匪绑走的人会是他。   可董迟渊不知情。   当董迟渊出面的时候,傅济臣会让警察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董迟渊性子生疑,傅济臣没找人扮演,而是联系上了真正的绑匪。   傅济臣让吴特助来冒充雇主,给出了错误的信息。   这天,傅济臣被蒙上了黑色头套,眼前陷入一片漆黑,有人强行将他拽上了车。   两个身材壮硕的绑匪坐在了他的两侧,防止他逃离。   将他彻底困在了车后座。   傅济臣只想让董迟渊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非但不急,还极为闲适地靠了后座上,闭上眼,等待着董迟渊出现的那一刻。   陆凛早就在傅济臣的西装袖扣里装了GPS。   当地点一有异变,他立即开车跟了上去。   他要确保傅济臣毫发无损。   傅济臣闭上眼,感官变得更为清晰。   他听着车子从喧嚣的闹市区驶过,窗外的车声人声渐远,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车子往偏僻的方向驶去。   很快,车子停下,傅济臣被拉下了车。   只听得,铁门重重一开。   其中一个绑匪开了口:“人带到了,要不要验一下货?”   董迟渊的声音传来:“把黑布拉开。”   下一秒,傅济臣眼前一空,久违的光亮照进他的眼睛。   傅济臣快速打量着此处的环境,是一处废弃的仓库,顶上没有灯早就坏了,灯光昏沉。   晦暗不明的环境中,傅济臣的眼睛更冷。   他靠在椅子上,毫无畏惧地和董迟渊对视,颇为兴趣地欣赏起他惊惶无措的神色。   阴冷的声线和仓库吹起的冷风,融在了一起。   “董迟渊,我送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第87章 大结局下:婚礼(正文完……   “怎么是你!”   董迟渊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和他对视时,傅济臣阴沉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为什么不能是我?”   能花费这么长时间蛰伏,董迟渊下了二十多年的棋局,又岂是愚钝之人?   只是短短时间,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你和陆凛联手了?”   虽是问句,但董迟渊却用了笃定的口吻。   傅济臣声音很阴冷:“为什么不?”   董迟渊突然想到,前几日,陆凛大刀阔斧地肃清了陆氏集团,精准地将他安插多年的棋子全部拔出。   毫无预兆。   董迟渊气得发抖。   偏偏这时,绑匪还洋洋自得地上前邀功:“老板,这人抓来了,等会剩下的钱你得给我……”   “啪”的一声。   重重的耳光打在了绑匪首领的脸上。   董迟渊怒了:“你绑错人了,知道吗!”   绑匪愣在当场,刚想发火,却对上董迟渊的眼睛,他身上有几分狠厉的血性,看上去极不好惹。   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听到声音,绑匪们心神一凛。   他们来不及和董迟渊计较,也不想拿到剩下的钱,只想快点从这里逃走。   而傅济臣早已和陆凛里应外合。   这一切尽在陆凛和傅济臣的计划中。   绑匪们刚跑出去,就被陆凛带来的人全部制服。   陆凛从外面走了进来,董迟渊皱起了眉头。   傅济臣站在一旁,身上的绳子被保镖解开。   他站起身,紧盯着董迟渊。   “我现在以受害者的名义起诉你。”   傅济臣有充分的理由,去恨董迟渊。   他的前半生充斥着仇恨,在恨意和复仇中度过,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董迟渊。   董迟渊骗了他,又不会受到其他的惩罚。   傅济臣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让董迟渊以为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借此机会,直接将他定罪。   即使,那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仓库门口出现了另一道身影,她身形纤细姣好,站在了陆凛的身旁。   “姜……姜姒?”   看着并肩站立的姜姒和陆凛,董迟渊眼底一片茫然。   一些片段在董迟渊的脑海中闪回。   失控的车子,漫天的火焰,儿子的惨死,累世的仇恨……   一一在他眼前出现。   这一刻,董迟渊终于明白,他对陆凛的恨意,从何而来。   而姜姒,是那个被他误杀的人。   此刻,她竟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场爆炸是个意外,不是我所为。”   陆凛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董迟渊怔在了当场。   其他人不明白,但是,董迟渊知道陆凛说的是什么。   陆凛方才所言跟前世有关,董迟渊报复错了人。   董迟渊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不记得汤安吗?”陆凛沉声道。   陆凛只是提了一个名字,董迟渊便迅速将几个关键点串联在了一起。   汤安是他最信任的助理,爆炸那天,是他去接的董济。   怪不得汤安主动提出这个建议,还询问董济出行的位置。   怪不得在爆炸过后,汤安反复将祸水往陆凛身上引。   ……   很多没有被他关注的细节,此刻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董迟渊和陆凛交手多年,他清楚陆凛,绝不会说谎。   董迟渊唇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陷入无尽的恐慌和怀疑中。   他发现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做错了?”   很快,几个警察踹开了门,手上持枪,对准了董迟渊。   他们动作迅速,将董迟渊用力地压制在地上,现在他已经全然没了反抗的意图。   因为董迟渊算危险分子,警察抓捕他的时候,毫不留情,他的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费力地半仰着头,看着陆凛和傅济臣的背影。   董迟渊被抓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怨言。   他生来就被无端的恨意蒙住了双眼,人生全凭仇恨支配。   当他想起前世的恩怨时,才恍然醒悟。   为了前世的傅济臣,董迟渊向陆凛报仇,今生却间接伤害到了傅济臣,令他人生尽毁。   董迟渊伤害了他最爱的儿子。   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呢?   果真应了那句话。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董迟渊前世种下了恶果,今生他的报应显现。   警察给董迟渊戴上了手铐,一左一右,拽着他出门。   经过陆凛他们身边时,董迟渊忽地开口。   “对不起。”   不知道这话,他是对傅济臣还是对陆凛说的,又或者是对他们三个人。   只不过,这一声道歉,谁都不需要了。   董迟渊的落网,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落下了帷幕。   傅济臣有些茫然。   刚才,他亲手将唯一的家人送进了监狱。   这么多年,傅济臣恨陆家的同时,潜移默化中,他将陆家人当做了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兜兜转转,他真正的家人却是迫害他最深的人。   现在,傅济臣彻底没有家了。   “最近,陆氏有意向和傅氏合作。”   陆凛蓦地开口,好像不经意提起此事。   停顿了几秒,陆凛看向傅济臣。   “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来陆家走走。”   姜姒也跟着点头,声音娇俏:“也不是不行。”   傅济臣心口一震。   短时间内,他的世界观好像重塑了一遍。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可怕无情。   陆凛知道,点到为止就行了。   傅济臣的自尊心很强,他也只不过是抛出了一个建议。   陆凛看向姜姒:“走吧,仓库太潮湿,不适合待太久。”   他们朝着门口走去。   没走出几步,姜姒就拽着陆凛的手臂,整个人赖在他身上撒娇:“好饿啊,我想吃点热的东西。”   陆凛偏头哄着:“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姜姒轻哼一声:“不要,我要你亲自下厨给我做。”   陆凛笑着答应。   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傅济臣倏地笑了。   从未在傅济臣出现过的笑容,像是化开了他身上的那片郁色。   他好像有真正的家人了。   这时,姜姒忽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傅济臣的气运值全部进账,2000万。】   系统没有标明,是喜欢还是讨厌。   因为傅济臣从来没有获得过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对姜姒是什么样的情感。   【气运值总额1亿,攻略完成。】   系统最后说了一句:“你的命运从此由你自己掌控。”   下一秒,系统就消失了。   -   一个月后,就是陆凛和姜姒的婚礼。   这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婚礼,陆凛希望让所有人知道,姜姒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多年后,还有人对这场声势浩大的世纪婚礼津津乐道。   婚礼在百乐门举行,和前世的地点相同。   不同的是,百乐门经过陆凛的修缮,更是赋予了全新的样貌。   对他们来说,百乐门舞厅意义非凡。   婚礼的前一天,陆氏集团的官微发了一条微博:“明天是陆总和陆太太的婚礼。”   微博一出,全网哗然。   #陆凛和姜姒的世纪婚礼#的词条很快上了热搜第一。   评论里全是祝福。   【原来陆总没忘,他还欠姜姒一个婚礼,两人一定要永远恩爱啊!】   【希望姜姒能永远幸福,陆总长长久久陪伴她一辈子。】   【让陆总治愈姜姒童年的不幸,以后只走花路吧。】   ……   和一年前,姜姒被全网嘲的情形不同。   她赢得了许多网友的喜爱。   在婚礼前,姜母来找过姜姒。她毕竟是姜姒的亲生母亲,被允许进了陆家。   当她进来的时候,姜姒正在家中试着婚纱。   婚纱洁白圣洁,姜姒美得不可方物。   姜母神色复杂,她知道她已经彻底错过了姜姒的成长,这是她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事情。   姜姒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姜母对待姜姒的态度很小心,语气讨好。   “婚礼那天,你要从姜家出嫁吗?”   一般来说,新娘会从娘家出发,婚礼前是不能和新郎见面的。   可姜姒并没有其他的家人,所以,姜母才试探着提出这个建议。   可姜姒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对她来说,这场婚礼只要有陆凛一个人就够了。   “我不在意,在哪里出嫁重要吗?”   姜姒偏头看她,不以为意。   姜母感慨一句,是啊,这重要吗?   她能看出姜姒早对姜家人失望透顶,没有了最初的期待。   姜姒看向姜母:“婚礼我也不会邀请姜家人,你应该知道的。”   姜母眼底一片酸涩,她当然知道。   由于姜锦月攻略了姜母,受气运值影响,她的想法也随之偏移,丢掉了她内心真正想要的。   当气运值消失,姜母仿佛拨开迷雾,可伤害已经造成了。   不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的。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进来,挡在了姜姒的面前。   姜母抬头望去,是陆家的小少爷,陆星沉。   陆星沉一脸警惕地盯着姜母,还朝着门口拔高声调:“二哥,三哥,快过来啊!”   就差把抓坏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陆司越和陆浮笙也快速走了过来,拦在了姜母和姜姒中间。   三个少年,充满着警惕和提防。   姜母被所有人防备着,她却笑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姒姒,你一定会幸福的。”   现在,姜姒有了新的家人。   姜姒自信又张扬:“我当然会。”   -   姜姒就从陆家出嫁,姜家唯一一个被邀请的人只有姜云皓。   其他人想来,都被郑管家拒之门外。   保镖团也尽职尽责地守在大门口,势必让这场婚礼顺利进行,毫无瑕疵,不准任何人捣乱。   严近野跟着严幼初来了,他一口一个姐姐,把陆星沉他们搞火了。   陆司越最先发难:“你特么叫谁姐姐?这里哪有你的姐姐?”   严近野看热闹不嫌事大:“切,我和姐姐还一起去过鬼屋。你信不信啊?是她请我的。”   他特地忽略掉他出丑的那部分。   有过相同经历的陆浮笙,一秒就猜了出来。   他眯起眼,妖艳的眉眼挑了下:“哦,是吗?你确定不是你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游乐园都不敢去了。”   严近野一怔,这人怎么知道?   上次的墓地之旅,让陆浮笙印象深刻。   不,可以说是永生难忘。   这套流程太熟悉了,陆浮笙马上就猜出,鬼屋应该是姜姒为了整严近野特地安排的。   严幼初看他哥又开始口无遮拦了,因为他嘴欠,可没少有人揍他。   这是姜姒的婚礼,她可不希望,她哥被陆家人集体围殴这事儿上了热搜。   “哥,走啦,我们去看新娘。”   “陆太太可漂亮了。”   严近野是个宠妹狂魔,向来会听她的意见。   临走前,他还放下狠话:“我不是因为害怕你们才走的,现在我要去看姐姐了。”   很快,接亲的队伍到了。   没想到,陆凛接亲的最大阻碍不是姜云皓。   而是陆家人。   陆星沉他们向来敬重陆凛,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   也就敢在这个时候,逞一下强了。   现在不趁机刁难一下大哥,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陆星沉抢先一步,大胆地冲着陆凛大呼小叫,他张开双臂,把陆凛的去路拦得死死的。   “不能这么容易就放人进来,新娘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先呼应陆星沉的人是姜云皓,他极为配合地站在身后:“是,我姐姐最漂亮了。”   他面对陆凛时,原本还有些紧张。   现在陆星沉都能作大死了。   那他也行。   陆司越和陆浮笙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看着陆星沉。   陆凛半点都没生气,反倒勾唇笑了下。   “那你是姜姒的什么人呢?”   对上陆凛平静的眼睛,陆星沉有点犯怵,他还是挺住了。   陆星沉眼珠子一转:“我是她弟弟。”   “我也是。”   “那我也是。”   等陆浮笙他们回过神,也开始配合陆星沉。   眨眼间,陆凛的三个弟弟突然倒戈。   全成了姜姒的弟弟。   陆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家里有这么多的白眼狼啊。   与此同时,姜姒坐在梳妆镜前。   她没在原来的房间,郑管家特地精心布置了另一间房,作为姜姒出嫁的房间。   窗门半敞着,微醺的暖风徐徐吹来。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欢笑喧闹声,姜姒意外地,开始紧张起来。   明明她已经嫁了他两次。   可知道陆凛要来了,她的心却悸动不已。   喧闹声一直持续着,陆凛迟迟没有上楼。   姜姒仔细辨认,嘈杂声中还夹杂着陆星沉兴奋的笑声。她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顾大家的阻拦,姜姒拎起裙摆,走到了窗户边。   只看了一眼,她就抓住了重点。   楼上,一道娇娇俏俏的声音落下。   “陆星沉,你玩得很开心嘛。”   听到姜姒的声音,陆星沉这才真正地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抬头看去。   姜姒笑眯眯地半趴在窗沿上。   她伸出白皙的指尖,点了点他。   陆星沉瞬间没声了。   陆凛对上姜姒的视线。   姜姒朝他扬起下巴,看,是我帮你解围了吧。   陆凛终于通关,经过陆星沉身旁的时候,他倏地伸出手,按了一下陆星沉的肩膀。   “做得不错。”   陆星沉才不觉得陆凛在夸他。   这一定是要秋后算账!   陆司越和陆浮笙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瞬间和陆星沉撇清了关系。   都是陆星沉在挑事,和他们没关系。   陆星沉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即看向姜云皓,后者别开了视线。   “反正我不住这里。”   这话的意思是,就算陆凛要找人算账,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陆星沉开始后悔了。   “刚才你们不是还玩得挺开心吗!”   警告完陆星沉,姜姒重新坐回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新娘娇艳无比,唇不点而朱,眉目如画,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更是令人挪不开眼。   外面的楼梯间,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   姜姒方才趴在二楼时,陆凛看不大清。   如今,他才看清了姜姒穿着婚纱的模样。   之前,陆凛按照前世的记忆,为姜姒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婚纱。   在他记忆恢复的那天,那条婚纱被他身上的血迹弄脏了。   即便是他们第二次的婚礼,陆凛也要给姜姒独一无二的体验。   他亲手设计了一件新的婚纱,穿在了姜姒的身上。   看着明媚无比的姜姒,陆凛有些出神。   他知道,他心跳得很快。   为了给这对夫妇留出空间,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姜姒牵起唇角,朝陆凛伸出了手,娇声道:“陆少帅,你还不来牵你的新娘吗?”   陆凛回过神来,走到她的面前。   为了追求漂亮,姜姒脚上穿了双细跟高跟鞋。   小腿的线条绷得笔直,漂亮流畅。   陆凛打横抱起姜姒,将她抱下了楼。   陆凛开着车,带着姜姒一路来到了百乐门舞厅。   车子停稳后,姜姒走下车。   婚纱曳地,她整个人像是蒙上了耀眼的珠光,陆凛坐在她的身旁,替她整理着裙摆。   这时,姜姒鼻尖倏地一凉,她仰头看向天空。   初夏的天空澄澈又明亮,不知何时落了雪,白雪无声无息地飘扬着,漫天飞扬。   一片六瓣的雪花,即将落在了姜姒的眼睛上。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卷翘而纤长,雪花沾在了她的睫毛上。   姜姒怔怔:“下雪了。”   现在是六月,气温也高。   天空竟下起了雪。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在陆凛和姜姒耳畔响起。   ——“姜大小姐,何时才能再见面?”   ——“陆少帅,下初雪的时候,我就会来见你。”   ——“那婚礼呢?”   ——“婚礼在六月啊,可我喜欢下雪,要不陆少帅让六月飞雪吧?”   前世她一句调侃的戏言,却在今生成了真。   姜姒和陆凛对视了一眼,皆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情绪。   他们都想起了前世的那句话。   这场雪一定是为了他们的婚礼而落。   两人相视一笑。   陆凛牵住了姜姒的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蕴含着无比的安心。   不远处,一辆车子停在马路的斜对面。   驾驶座上坐着的人正是祁寻,他望着姜姒,婚纱洁白飘逸,美得像是天使跌入到了人间。   祁寻以为,姜姒穿上旗袍时,是她最美的时刻。   现在他发现,姜姒穿上婚纱的时候,更美。   祁寻只愿她幸福。   台下,傅济臣和陆家人坐在一起。   他们亲眼见证,姜姒和陆凛的爱情。   姜姒没有父母到场,陆凛的父母皆已去世。   礼仪台的尽头,陆凛始终握紧了姜姒的手。   顶上是孔雀绿的琉璃光线,交织成网。   此时,他们仿佛置身于繁华时期的百乐门,一寸寸地将他们拉回民国的旧时光。   时光交错,两世交叠。   陆凛和姜姒面对面站着。   无人知晓,这是他们第二次的婚礼。   司仪念着祝词:“姜小姐,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今生今世你都愿意陪他到……”   姜姒蹙眉,倏地开口:“不行,我不同意。”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   宾客还从未见过,新娘在婚礼当场,说出不愿意的场景。   只有陆凛明白,姜姒并不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姜姒原本娇软的声音变得很霸道。   “这辈子不够,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她要陆凛永远都是她的。   陆凛倏地轻笑,他一字一句,许下承诺。   “陆太太,我答应你。”   姜姒伸出手,猝不及防地拉住了陆凛的领带,踮起脚尖,吻了下去。   陆凛搂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托起。   明晃晃的灯光落下。   白色婚纱和黑色西装。   娇艳的新娘和冷峻的新郎。   这一幕,正好和当时画像的民国夫妇重叠。   跨越了两世的爱情。   终于在今生得到了圆满。   前世,姜姒活得绚烂,去得匆匆。   今生,陆凛要她重活一世,要她骄纵肆意。   陆凛被抹去了一切,但他的灵魂还爱她。   姜姒将他存于心底,但她认出了他的灵魂。   世间万千众生,世事纷纷扰扰。   而我唯独只爱你的灵魂。   姜姒,又下雪了。   陆凛,这一次,我真的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