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我不爱你了(快穿)》   作者: 萧小歌   简介:   因为被爱,所以有恃无恐。   这世上有太多白眼狼仗着自己被爱,而肆无忌惮的去伤害爱自己的人。   安桦穿成一个个被自己爱着的人狠狠伤害的可怜人,教育那些伤害原主的白眼狼,让他们知道——不要恃爱行凶!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白眼狼们:“为什么要伤害你?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呀!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吧!”   ——可是,我不想原谅了。   白眼狼们,当你们不被爱的时候,你们将一无所有。   01【过继子不孝】——劳资不过继你当儿子了!   02【皇弟背叛孤】——孤不会庇护你了!   03【女儿恋爱脑】——你私奔后为父就当你死了!   04【弟子攀高枝】——为师不教你这个学生了!   05【侄女是团宠】——我就不愿意宠你!   06【青梅不爱我】——谢你不爱之恩!   07【他过河拆桥】——不当皇后当女帝!   08【养子夺家产】——我不会抱错孩子了!   09【前女友送子】——我不当备胎冤大头了!   后面世界待定……   一:每一只白眼狼都是坏的,怎么对ta好怎么教育ta都改不好的那种,虐就完事儿了,解压!   二:绝对爽文!每一只白眼狼都会被虐,通过伤害别人得来的好处都会还回去的。   三:主角非善类,虐起白眼狼来简单粗暴,喜欢以牙还牙。   四:晋江app新出了完结文全订标识功能,全文订阅的小天使在文章完结以后就会挂上这个高亮【全订】标牌哦,你将成为评论区最靓的崽(=^▽^=)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桦 ┃ 配角:【接档文推荐】《拼爹?我就是爹!(快穿)》《我有修仙模拟器》 ┃ 其它:男主文,虐渣,爽文,拯救秃头   一句话简介:当我不爱你了,你就啥也不是!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作品简评:   因为被爱,所以有恃无恐。有太多白眼狼仗着自己被爱,而肆无忌惮的去伤害爱自己的人。安桦穿成一个个被自己爱着的人狠狠伤害的可怜人,教育那些伤害原主的白眼狼,让他们知道——不要恃爱行凶、恩将仇报。   本文由一个个小故事串联在一起,小故事类型不一,剧情发展跌宕起伏。主角虐渣节奏爽快,干脆利落,全文毫无虐点,轻松愉快,让读者看文时放松心情,爽感十足。 第1章 过继子不孝[01]   “咯咯咯……”   他躺在稻草堆上艰难的呼吸着,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挣扎着想要活得更久一点。   头发花白散乱的他看起来很苍老,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但实际上他还不满五十岁。   双眼无神的盯着昏暗潮湿的屋顶,心里还惦记着自己那去赶考的儿子。   他心里还想着,不知道儿子有没有考中,要是他没考中自己要怎么安慰他。读书太花钱了,儿媳妇持家不行,他还好好活着,儿子还要靠他当力工赚钱供他读书呢。   这时,破烂的柴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逆着光看过去,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的儿子宋耀。   他激动的张了张嘴,发出难听的喘息声,艰难的喊出一声:“耀儿……”   宋耀走到稻草堆旁边低头俯视着他瘦得一把骨头,又脏又老的样子,沉默半晌,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然后他听到宋耀平静的说道:“爹,我考上了举人,三年后就要进京参加会试,我会考上进士,当大官,光耀门楣!到时候爹你就是大官他爹了。”   他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好……好……”   “但是爹,你这个病要花很多钱,如果儿子给你治病,我就没钱读书,没钱进京赶考了。而且大夫说了,就算治了,身体也要一直养着不能干活了。而且你也活不了几年了,到时候我还要丁忧守孝,我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官,一旦守孝三年后再想回到朝廷继续做官就太难了……爹,你别怪儿子。你也是想让儿子出人头地的,就帮帮儿子吧。”   他的身子忍不住在哆嗦,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脸上平静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生病后被儿媳妇赶到柴房来自生自灭是儿媳妇不孝顺,虐待他这个公公,但现在他却从自己疼爱的儿子口中听到这种话!   要知道当初宋耀只是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孤儿,是他将宋耀过继到自己膝下当做亲生儿子抚养长大,供他读书科举的。   难道他含辛茹苦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拉扯大的儿子,竟然也要让他自生自灭吗?   然后他就看到宋耀冷漠的拿起他那脏兮兮的破被子盖住了他的脸,已经病到呼吸都艰难的他震惊的瞪大眼,口鼻都被死死的捂住,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伸手抓住宋耀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指甲陷入肉里。   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伤害自己的儿子。   过了一会儿,宋耀面无表情的看着老人枯瘦的手无力垂落,他松开手,掀开破被子,露出老人那死不瞑目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伸手去抹老人闭不上的眼睛,一边喃喃道:“爹,你别怪我,你那么疼我,为我的前途付出那么多,今日就再帮我一次吧……反正你也不是我亲爹,我这不是弑父……”   把老人的眼睛强行闭上之后,宋耀这才感觉到自己手上火辣辣的疼,看到手背上被抓出来的几道红肿的痕迹,他皱了皱眉,嫌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转身离开了破旧的柴房。   安桦看着水镜之中老头临死前的一幕,然后转头看向浑身笼罩在无尽怨气中的厉鬼,问道:“那么你的心愿就是报复亲手杀死你的儿子吗?”   厉鬼看着水镜里自己被当做亲生儿子抚养长大的孩子活活捂死的场景,流下两行血泪:“我后悔……我后悔不该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呕心沥血,让自己余生凄凉。”   安桦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其中夹杂着的枯黄头发,打断他的哭诉,问道:“那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消除怨气呢?”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怨气冲天,弄得他的小世界都出现崩溃的迹象,导致他头发枯黄干燥分叉,时间久了他岂不是要秃头?   安桦这个名字是他第一次入世时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而他的本体是一棵世界树。   世界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大世界,世界树是无数世界的根基和源泉。   安桦还只是一棵世界树幼苗,所以他的每一片叶子上只长出了小世界,这些小世界会随着漫长的时间流逝渐渐成长为大世界。   最近安桦发现自己本体上有好多叶子出现了枯黄的现象,这说明这些枯黄的叶子所代表的小世界出现了崩溃。   本体的叶子枯黄,反应在他的人形分神上就是头发枯黄分叉,本体叶子掉落,就是小世界破碎,人形时的头发脱落,长不出来的那种!   为了不让自己秃头,安桦很用心的查探了一下叶子枯黄的原因。   原来是那些小世界里有可怜人冤情无处诉,怨气冲天,罪魁祸首却踩着他们的尸体活得风光潇洒,这些怨气就影响了小世界的稳定。   安桦只要消除这些受害者的怨气,就能重新稳定这些小世界,不用担心小世界破碎自己变成秃头了。   安桦身边的这个厉鬼,就是他选中的第一个小世界里怨气冲天的受害者。   厉鬼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不想过继儿子了,哪怕余生无人养老送终也不想过继儿子了,我想活得幸福,不要再那么累了……”最后他又小小声,“我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   安桦打了一个响指:“没问题!你可以在这里看着,我怎么帮你活出精彩人生。”   然后安桦就化作一道青光飞进了厉鬼所在的小世界里。   “老宋,宋耀这孩子爹娘都死了,你和你媳妇成亲十几年了也没孩子,要不把这孩子过继到你膝下将来为你养老送终?”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听见这句话,他立刻拒绝道:“不用了。”   劝他的人是宋家族长,族里有孩子父母双亡成了孤儿,那么救济这孩子的责任就落到他这个族长身上了。   宋族长当然想把这个麻烦给丢出去,而成亲十几年都没孩子的宋安桦无疑是个好选择。   原主本名宋大山,毕竟普通百姓大字不识几个,取名都是捡最简单的取。   只是安桦对自己这个名字有了认同感,不愿意改名,于是穿越之后就把原主的名字给替换了。反正他只是为了来消除原主怨气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满足原主的心愿。   宋族长还要再劝,安桦直接说道:“我跟我媳妇还年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自己的孩子了,宋耀都六岁了,记得自己的亲爹娘,养不熟。”   宋耀可不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吗!   安桦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把白眼狼掰成好人的,他是为了消除原主怨气,帮原主报仇,拯救秃头……啊不对,是拯救世界。   这些影响到世界稳定的白眼狼通通都是想薅秃他的罪魁祸首,不可原谅!   宋族长见安桦态度坚决,只好叹了口气,说道:“你跟你媳妇商量商量,要是反悔了,就来找我。”   宋族长背着手走了。   ‘吱嘎’一声,里屋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女人走了出来,她面色愁苦,愧疚的看着安桦,说道:“当家的,是我对不住你,至今都没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族长说的那个孩子……”   这个女人是原主的妻子王氏,王氏因为一直生不出孩子被人指指点点,又心怀愧疚,常年郁结于心,最后郁郁而终。   死的早倒是没受过宋耀的磋磨,在王氏死后就是原主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宋耀抚养长大,送他念书,给他娶媳妇,倾尽一切的爱他。   最后就换来重病时被关进柴房里,被宋耀亲手捂死的凄凉下场。   而宋耀却一生荣华富贵,子孙满堂,长寿幸福。也难怪原主怨气冲天,宋耀就是踩着原主的尸骨爬上去的。   安桦看着王氏,目光从她的肚子上扫过,翻看了一下原主记忆里他什么时候跟王氏有过夫妻生活,然后悄悄伸手一点王氏的肚子,一个胚胎就在王氏肚子里安家了。   原主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想要过得幸福,这个愿望还是很简单的。   安桦安慰王氏道:“我们之前是子女缘分不够,说不定什么时候缘分来了,孩子就有了。”   王氏这话听得太多了,并没有多少安慰的感觉,反而更觉凄苦。从成亲至今已经十几年了,她连怀都没怀过,夫妻俩身体也没查出有什么毛病,就是生不出孩子。   安桦微笑道:“我今天去河里捞两条鱼,中午喝鱼汤吧。”   他转身拿起捞鱼的工具就往河边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转身跑掉了。   安桦唇角一勾,看着那个孩子跑开的背影,轻声道:“还是个孩子呢……那本尊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宋耀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感到后悔,怎么可能明白安桦选择不过继,他会到底失去了什么呢?   所以得让他想起他那风光的一生啊。 第2章 过继子不孝[02]   宋耀跑回自己的家中,看着只余下他孤零零一人的小院儿,宋耀想起今天偷偷躲着见到的那个男人。   那就是族长爷爷说的要把他过继到名下的族叔吧。   听说那个族叔没有子女,他过继到族叔名下,就重新又有爹娘了。   可是他有爹娘,为什么要换新的爹娘?   宋耀爬到屋子里的床上,埋头在干硬的被子里,仿佛还能嗅到爹娘的味道。   已经六岁的他对爹娘的记忆很深刻,也明白了死亡的意义。在爹娘去世后,他的处境越发艰难,很难再吃到饱饭,所以哪怕他不想认别人做爹娘,为了能吃饱饭,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宋耀趴在床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宋耀忽然从沉睡中惊醒,他睁开眼,一双本来澄澈天真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沧桑感,他盯着屋顶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举起自己的小手看了又看,不禁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借尸还魂了?”   子孙满堂的他在妻妾子孙的哭声中断气的,他本以为死后会看见黑白无常来勾他的魂,可能会去地府投胎转世,但没想到他一睁眼竟是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宋耀从床上爬下来,他本想观察一下他借尸还魂的这个孩子是什么身份,但他在这个小房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第二个人,整个屋子里好像就他一个人。   忽然间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目光定定的看着一张小供桌上的两个牌位上的字。   那是他爹娘的牌位!   宋耀猛的回过神来,冲到院子角落里摆放的大水缸旁,探头往水缸里一照,只见水面上映照出一个瘦弱男孩的模样。   他震惊的看着水面上的倒影,虽然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年幼时长的是什么模样,但这张脸却跟他死前最宠爱的小孙子非常像,只是这张脸更瘦弱,脸颊无肉,而他的小孙子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宋耀在震惊了良久之后,逐渐镇定下来,他终于确定,自己是重生回了自己亲爹娘刚刚去世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被宋大山过继。   想到宋大山这个养父,宋耀忍不住皱了皱眉,宋大山是他一辈子也不想提及的人,毕竟当初宋大山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最清楚……   但他如今才六岁,家里粮食都快吃完了,只能暂时忍辱负重的认宋大山为父了。   宋耀心中暗暗的道:‘等我再大点儿就叫宋大山宋我去私塾读书,就凭我的学识,科举之路肯定比上辈子更顺利。’   想到科举,宋耀就下意识的回想起自己上辈子学过的那些知识,只是他很快就惊骇的发现,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记得自己曾经上过私塾,读过书,当过官,但他居然回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读书的记忆了,他连自己名字应该怎么写都不记得了!   宋耀不敢置信的捡了根树枝在泥土地上比划了几下,他想写几个字,却在动手时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写。   那些读书学习的记忆,就仿佛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的。   宋耀在震惊痛苦过后,只好将这种异常当做是重生的后遗症。毕竟回到小时候重活一次,这种事比他忘记自己重生前的学识更令人惊骇。   他安慰着自己:‘没事,不记得了我可以重新再学,上辈子能考上举人,能当官,没道理这辈子重来还会考不上举人!’   于是宋耀就待在家里等着宋大山来接自己。   安桦拎着一个水桶从河边走回了家,此时已至傍晚,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了,他远远的就瞧见自家的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   他回到家,推门而入,大声喊道:“娘子,快看我弄到了什么!”   王氏从厨房里钻了出来,看见安桦手里的水桶,虽然没看见水桶里有什么,但可以听见水桶里有动静,时而有水飞溅出来,显然是有鱼在里面。   王氏惊喜的走过去:“今天钓到鱼了?”   她定睛一看,水桶里有三尾肥美的大鱼和十几条小鱼,顿时笑眯了眼:“正好今晚红烧一条,剩下的鱼养在水缸里,小鱼可以油炸。”   原先宋大山是十分勤快又有脑子的,家境在这宋家村算殷实的,有良田几十亩,农闲时还会出去跑货当卖货郎。   家中殷实,王氏做饭才舍得下料,不然这种小鱼寻常人家是舍不得费油去炸的,大鱼也多半去拿去卖钱,而不会自己留着吃。   安桦笑着应下来,挑出一条相较没那么活泼的大鱼处理好,交给王氏拿去红烧。   剩下的鱼都养在了水缸里。   晚饭的餐桌上,安桦和王氏相对而坐,饭菜还算不错,一荤一素还有一个汤,红烧鱼看起来十分美味。   安桦夹子一筷子鱼肚上没刺的肉放在王氏的碗里:“娘子,吃鱼。”   王氏抿唇一笑,羞涩的低头吃起了鱼。   不过鱼肉刚入口,她就感觉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涌上来,按捺不住的捂着嘴吐了出来。   安桦心中了然,面上却焦急的给她倒了杯水:“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王氏干呕了几下,生理性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她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事,用不着看大夫。”   即使家里还算殷实,也没法有点小事就去看大夫,花费太高了。节俭的王氏不想在自己身上花这个钱。   安桦却不听,拉着王氏就往外走,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   村子里有个李大夫,是个外地人,据说曾经在外地医馆当过学徒,有那么几手医术。他平时看个头疼脑热诊个脉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愿意李大夫定居于此。   安桦带着王氏来到李大夫家,李大夫正在吃饭,看见有人上门求医,连忙放下碗筷过来给王氏把脉。   李大夫捋着胡须沉吟半晌,才确定的露出笑容,对安桦和王氏恭喜道:“她这是喜脉,怀孕了,恭喜二位了。”   安桦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连道谢:“多谢大夫,多谢大夫!”他把身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串铜钱塞给了李大夫,“这是喜钱,李大夫不要推辞。”   王氏更是喜极而泣,成婚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怀上了,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大夫看见两人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也很理解,毕竟成婚多年一直无子无女,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宋安桦还是独子,没有亲兄弟,若是他无子,宋安桦这一脉就算断根了。   看着手里的钱,李大夫心情也相当好,给王氏和安桦叮嘱了许多孕妇养胎需要注意的忌讳。   王氏听得非常认真,安桦表面上也挺认真的,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担心王氏这一胎会出问题,他亲自出手送子,王氏就算喝打胎药这孩子也掉不了。   有言道,怀胎不满三月最好不要对外说。   王氏现在怀胎两个月,安桦请李大夫帮忙保密,然后他扶着王氏小心翼翼的回家去了。   安桦对王氏说道:“从你怀孕到生孩子坐月子,就别干活了,有什么事叫我来干。”   王氏心里甜甜的点头,说道:“等满三个月了,当家的你跑一趟,把我娘请来照顾我。毕竟我这一点经验都没有,我有些害怕。”   她公婆死得早,也没有婆婆帮忙指导,她什么也不懂,只好请自己亲娘来帮忙了。   安桦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王氏心里不安,请她母亲来让她安安心也无妨。   安桦和王氏围着她肚子里这个还只是个胚胎的孩子转时,宋耀正在家里等着他记忆中的养父宋大山来接自己去他家里。   结果等呀等,等了一个多月,他家里粮食彻底耗尽了,要饿肚子了,都没等到宋大山的到来。   宋耀终于忍不住了,他去找宋族长。   他还很矜持的没问过继的事,不想表现得好像自己迫不及待想被过继出去一样,他窘迫的道:“族长,我,我家里没吃的了……”   宋族长这些日子到处去做族里人的思想工作,看谁愿意接手宋耀这个烫手山芋。   本来最好的人选是宋安桦,他无子又家境殷实,结果人家宋安桦这么多年没怀上的媳妇王氏如今怀上,即将迎来自己的亲生孩子,谁愿意过继别人的儿子来抢占自己孩子的资源?   除了宋安桦之外的人选,基本都是生了女儿没儿子的,这样的人家过继儿子都想过继不记事的小子,宋耀六岁记事了,他们都不想过继。   如今宋族长看到宋耀找上门来要吃的,也觉得头疼得很,他拿了个窝窝头给宋耀,沉吟一会儿,对啃着窝窝头的宋耀说道:“我带你去见个族叔,你到时候表现得乖巧懂事一点。”   宋耀心知宋族长这是要带自己去宋大山家里了,但他有些奇怪,他依稀记得是宋大山主动来接他回去的,怎么现在是宋族长带他去见宋大山? 第3章 过继子不孝[03]   宋耀乖乖的跟着宋族长走,因为他对宋家村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压根就不知道宋族长带他走的路并不是前往安桦家里的路。   宋族长带着宋耀停在几间泥胚房前,低矮的泥胚房屋顶上盖着许多的茅草,看起来很寒酸。   宋耀心里感觉不对劲,他记得宋大山家里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不然也供不起他去读书科举,至于后来穷下来,也是因为读书花费太高,宋大山太没用,赚钱也赚不来才耗光家底的。   这么穷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宋大山的家?   宋耀抬头看了看宋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圆滑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无依无靠,需要在宋族长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不惹麻烦。   宋族长对着房子大门喊了两声:“大柱!大柱你出来一下。”   一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黝黑汉子走了出来,对宋族长咧嘴笑了笑:“族长,找俺干啥?”   宋大柱跟宋族长打完招呼,也注意到了站在宋族长身边瘦弱的宋耀,目光审视的打量着宋耀:“这娃子就是族长你说的小子?”   宋族长笑着道:“对,他就是宋耀,你看你膝下就一个女娃,将来女娃嫁人了你和你媳妇咋办?不得要个男娃啊?”   宋大柱看着宋耀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喜爱之色,反而看着他的小身板,有些嫌弃:“这娃子年纪大了记事,不好养。还正是能吃又不能干活的年纪,俺要他干啥?”   宋族长又劝起了他来……   宋耀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顿时变了变,心中不敢置信。   宋族长这是带他来给这个宋大柱当儿子的?他不是被过继给宋大山吗?怎么会现在要把他过继给宋大柱了?   别的不说,光是看这房子,他就知道宋大柱家里肯定很穷。   他还想读书科举,想当官,想成为人上人,怎么可能跟着宋大柱做一辈子的泥腿子?   宋耀闹腾了起来,拉着宋族长的衣角说道:“我不要他当我爹!我不要他当我爹!”   本来被宋族长劝说得态度松动,准备松口答应下来的宋大柱听见宋耀这话,顿时脸色一沉,对宋族长说道:“族长,你看这娃子自己都不想过继给我,这事还是算了吧。”   宋族长心中无比恼怒,自己废了不少口舌才把宋大柱劝说下来,结果宋耀在这里给他拆台?   他脸色冰冷的看向宋耀,没好气的道:“你还不想认,那你想认谁当爹?”   本来这只是一句气话,也没指望宋耀回答,没想到宋耀居然说道:“我想让宋大山当我爹。”   宋族长奇怪的问道:“宋大山是谁?我们村里可没有叫宋大山的人。”   宋耀顿时惊呆了,怎么可能没有宋大山的存在?他记得小时候爹娘过世,宋族长第一个就想让他过继到宋大山名下的。   “怎么可能没有宋大山呢?”   因为宋耀的不乐意,宋大柱也不想过继他了,宋族长只能把宋耀带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拎着一篮子瓜果的安桦。   宋族长笑呵呵的跟安桦打招呼,他看了一眼那水灵灵的瓜果,调侃道:“又给你媳妇准备好吃的了?”   安桦瞥了一眼正震惊看着他的宋耀,对宋族长露出一个笑容:“这不是她和孩子想吃吗,我就去摘了些新鲜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安桦就拎着瓜果走了。   宋耀还盯着他的背影看着,对宋族长问道:“族长,他不就是宋大山吗?你怎么说没有这个人呢?”   虽然这个‘宋大山’比他记忆里的那个糟老头子要高大英武许多,但想来应该是人还年轻才这么英武,他记忆中的宋大山已经是老头子了。   宋族长又奇怪的看向宋耀,说道:“谁说他叫宋大山了?他叫宋安桦,我们村里确实没有叫宋大山的人。”   宋耀心头一沉,他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宋安桦?   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没几个识字的,给孩子取名也只会取什么‘大山’‘青山’‘大河’‘小河’‘大柱’‘二柱’‘狗蛋’‘狗剩’之类的简单名字。   他叫‘宋耀’,还是因为当年他出生时爷爷希望他光宗耀祖,他爹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宋耀’。   实际上他爷爷他爹娘,谁也不知道‘光宗耀祖’的‘耀’字怎么写,他还是后来去私塾读书,先生教他写的。   在这样一个村子里,宋安桦这个名字跟其他人的名字画风完全不一样好么!   宋耀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重生前的记忆出了问题,毕竟他都能忘记自己重生前学到的知识,记错人名好像也不奇怪。   他旁敲侧击的跟宋族长打听了一下宋安桦的情况,然后他发现,宋安桦的确就是他记忆里的宋大山。   父母双亡,家境殷实,良田几十亩,有妻王氏,多年无子。全都对上了。   他正想跟宋族长说,他想被过继到宋安桦名下时,宋族长又说道:“不过他也算是苦尽甘来,这么多年没个一子半女的,他媳妇总算是怀上了,不管生男生女,能生就是好事。”   宋耀顿时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惊道:“什么?他有孩子了?”   宋族长见宋耀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你也是运气不好,本来如果王氏没怀上这一胎,我多劝劝安桦,你说不定还能过继到他名下。”   宋族长这话让宋耀心头如蛇蚁啃噬,越发不甘了。   他对宋族长哀求道:“族长,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那还没出生的孩子,能不能长成也是个问题,我将来肯定孝顺他,族长把我过继给他吧。”   宋耀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这么求着想办法被过继到他看不起的‘宋大山’名下。   只是他若是不过继到‘宋大山’名下,他以后怎么读书科举?读书那么费钱,村子里的其他人家都这么穷,除了‘宋大山’,没人供得起他读书。   而不读书,他又怎么成为人上人?   宋耀一边恳求宋族长帮他,一边心中安慰自己:‘一时屈辱,为了日后的前程,忍忍又何妨?’   宋族长摇头道:“之前王氏还没查出身孕,安桦就不想过继你,现在他亲生的孩子即将出世,又怎么可能愿意过继一个儿子?”   过继的孩子名义上跟亲生的没两样,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在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还过继一个孩子来抢自己孩子的资源,尤其是穷苦百姓人家,连吃饱饭都难,更不愿意白养一张嘴。   宋耀不肯死心,他又道:“可是其他叔伯家里条件困难,怎么会愿意多养一个我?安桦叔是最好的选择,他家里有钱,吃得饱饭,也不怕多我一张嘴。而且王婶儿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她生个女儿怎么办?安桦叔和王婶儿以后也需要儿子养老送终的……”   宋耀从各方面分析利弊,把宋族长说服了,族里人家家户户都困难,也就是宋安桦家里殷实人口简单,多养一张嘴也容易。   于是宋族长就又带着宋耀去找安桦了。   安桦看见宋族长领着宋耀过来,就明白他们的来意,对王氏说道:“你先回屋,我跟族长说说话。”   王氏点了点头,跟着自己亲娘进屋里去了。   安桦对宋族长问道:“族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族长有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说道:“安桦啊,你看你媳妇都这么大年纪了,生个孩子不容易,要是这一胎生个丫头,你总不能让你媳妇再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第二个吧?”   安桦看了一眼旁边眼神充满期待的宋耀,心中冷笑,这白眼狼居然还有脸主动上门?   他淡淡的道:“生个女儿那就招上门女婿,生个孙子也是一样的。”   宋族长干笑道:“这个……上门女婿到底是外人,鸠占鹊巢不孝顺你们怎么办?而且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怎么可能是好男儿?倒不如把宋耀过继到你们夫妻膝下,将来也好给你们养老送终,你女儿出嫁了也能给你女儿撑腰。”   安桦摇头道:“这可说不定,过继的儿子也不是亲生的,万一也是个不孝的白眼狼呢?”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耀。   宋耀心头一跳,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安桦对视。   不管宋族长如何劝说,安桦始终是那句话,不管生儿生女,他都没打算过继宋耀,不想养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族长觉得安桦这话说的太苛刻了,孩子还小,怎么就说人家以后肯定是白眼狼了?   倒是本该愤怒的宋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安桦,低着头乖乖的站在宋族长,一副可怜乖巧的模样。   在安桦再次坚定拒绝宋族长之后,他直接送客了:“族长,这都快到饭点了,我媳妇也饿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被强行送客的宋族长站在安桦家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宋耀说道:“既然你安桦叔不愿意,还是换一家吧。”   宋耀咬牙切齿,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家大门,心中暗恨:‘都怪那个不该存在的小崽子!’ 第4章 过继子不孝[04]   安桦送走宋族长之后,被安桦请来照顾王氏的岳母张氏已经做好了饭菜。   上桌吃饭时,王氏就问道:“当家的,族长来是干啥的?”   安桦说道:“他想让我们过继宋耀。”   王氏蹙眉,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不高兴的道:“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干嘛要过继别人的儿子?”   岳母张氏插口道:“过继这事也别急着彻底拒绝,要是生了个闺女,以后还是要过继个男丁在膝下继承香火的。”   张氏作为母亲,当然是疼爱自己女儿的,她会这么说,也是怕自己女儿生了个女孩,女婿要她冒着生命危险高龄生二胎三胎,直到生出个儿子为止。   在这个世道,没有儿子的人家就相当于没有后,当家的男人一死,孤女寡母的,肯定会被人吃绝户的。所以过继一个儿子是最好的选择。   安桦却道:“无妨,没有儿子,将来让女儿招个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过继外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养出个白眼狼。若是个年幼的还能养得熟,这宋耀都记事了,养不熟还不如不养。”   张氏听安桦这么说,心里又高兴又担忧,只盼着女儿这难得的一胎能一举得男。   张氏和王氏母女俩的想法,安桦也看得出来,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这个世道如此,也怪不得女人想生儿子,因为男丁就是一个家庭的依靠,若是当家的男人去世了,孤儿寡母的,没有男丁继承家产,只有女儿是没资格继承家产的,届时孤儿寡母连片瓦遮身都没有。   安桦能做的就是表明态度,给她们足够的安全感,为她们遮风挡雨。   安桦态度明确,没有非要生个儿子的意思,王氏心里就没那么大压力了,家里经济情况不错,安桦又时常捉点猎物回来给她加餐,别说王氏这个重点照顾的孕妇了,就连跟着蹭了点的岳母张氏都变得白胖了许多。   宋大山在农闲时会去做卖货郎,挑着担子去十里八乡的村子里卖些日用品,赚点辛苦钱补偿家用。   如今安桦穿越过来,当然不必用这么辛苦的赚钱法子,他拿出几张菜谱卖给县城里的酒楼,换了大几百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几百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了,足够一大家子人丰衣足食的生活几十年了。   有了钱,安桦就不必出门了,在家中陪伴怀孕的王氏,孕妇有丈夫陪伴在身边自然是心情愉悦万事舒心的,她的胎也养得极好。   但王氏幸福的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的画面,却深深的刺痛了躲在暗中窥视的宋耀的心。   他恶狠狠的盯着王氏的肚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一次明明一生无子无女的王氏会怀上孩子,但这个小崽子还没出生就阻碍了他的前程,自然是留他不得!   宋耀仔细观察王氏每天散步的路线,然后悄悄的在一天夜里拎着一小桶的松油倒在了这条路上的一个拐角处,王氏每天散步都会路过这里,正好拐角也不容易注意到地上有松油。   食用的油太贵,宋耀现在连吃饭都是蹭宋族长家的窝窝头,好几个月肚子里没有油水了,他当然弄不来食用油。但他却可以悄悄去后山割松树取采集松油,一样能达到效果。   “宋耀,你往地上倒松油是想做什么?”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吓得宋耀一个激灵就连手中的小桶掉了下来。   他震惊的回过头去,然后就在月光下依稀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身后,他还没辨认出这人是谁,就见那人伸出大手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你小子居然在我娘子常走的路上倒松油,好恶毒的心思,看劳资怎么收拾你!现在跟我去见族长!”   安桦拎着宋耀就去找宋族长,本来都歇下的宋族长披着衣服爬起身,问清楚情况后,和安桦一起去他家门外看到了一地的松油和作案工具,宋族长心里也深深的怀疑宋耀是想谋害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才这么做的。   宋耀却拼命狡辩:“我就是看这个东西好玩,随便倒着玩玩,怎么可能会害王婶儿?这里离安桦叔家还有这么远的一段距离,我怎么可能害得了王婶儿?”   他才六岁就是他最好的保护外衣,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六岁孩童能够细心观察王氏几个月然后精心选中这个位置倒松油,就是想害得王氏滑倒流产呢。   只是宋耀的狡辩,安桦是一个字也不信的,宋族长也半信半疑,因为之前宋耀劝说他帮忙把自己过继到宋安桦名下,分析利弊的模样,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普通孩子,精明得很。   别的孩子做不到这些算计他信,换作是宋耀,他觉得就未必做不到了。   只是宋族长怀疑归怀疑,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王氏也没出什么事宋耀就被安桦抓到了,事情在可控范围内。   宋族长就想息事宁人:“安桦,你看宋耀毕竟是我们族人,又没爹没妈的,你媳妇也没事,要不就算了吧,这事传开了影响我们家族的名声。”   族里出了个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的娃,传出去族里名声都要坏了。宋族长身为族长,总是要为整个家族着想的,宋安桦一个人的利益就没那么重要了。   正如宋耀的上辈子对自己养父宋大山不好,族里并非没有察觉,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宋大山去得罪族里最出息的举人,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宋族长的反应在安桦的预料之中,他本来就没打算用这次机会把宋耀一棍子打得翻不了身,才私底下去找宋族长,没把事情闹大,就是不想太便宜这白眼狼。   安桦故意露出气愤的表情,说道:“那就叫我放过这个想害我媳妇的小畜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万一他还想害我媳妇怎么办?”   宋族长头疼道:“那你想怎么样?”   安桦把抓在手里的宋耀给扔到地上,冷笑道:“他干这种缺德事不是想过继到我名下吗?得断了他的念想,把他过继给宋大柱。”   宋大柱和他媳妇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赛一个的自私自利,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将来他们为了让自己晚年过得好点儿,狠心把女儿送到一个正妻善妒的员外家做妾,没几年他们女儿就被正妻给弄死了。   女儿没了,宋大柱夫妻俩就吸血过继来的儿子。   宋大柱会在一年后过继自己弟弟宋二柱的儿子,但那个孩子比宋耀还大两岁,宋大柱总觉得这侄子不是亲生儿子,将来肯定不愿意孝顺自己,就可劲儿的压榨,把人当老黄牛使唤。   那孩子亲爹娘心疼儿子,就想把儿子要回来,宋大柱夫妻俩是又闹又卖惨,把宋二柱一家逼得只能放弃。   宋二柱要不回儿子,就只好偷偷帮衬着自己儿子,这事被宋大柱发现后,他就变本加厉的压榨这孩子,变相的连带着把宋二柱一家也压榨了。   这个孩子长大后只要不愿意听话,宋大柱夫妻俩就哭他不孝,还打算去官府告他不孝,活脱脱的极品养父母。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皇朝里,父母杀子都是无罪的,父母可以不慈,但子女绝对不能不孝。   宋耀能那么对待宋大山这个养父,无非是仗着宋大山爱着他这个儿子,即使他不孝,宋大山也不愿意去告他,叫他坏了名声和前程。   宋大山是个慈父,但换作宋大柱,就有宋耀好看的了。   宋族长可不知道宋大柱是个什么德性,他听安桦提出的这个要求,顿时松了口气,笑着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是小事,我保证给你办成了。”   本来上次带宋耀去见宋大柱,宋大柱就快要松口答应过继宋耀了,宋族长觉得安桦这个要求很容易就能完成。   根本不想过继到宋大柱这样穷人家里的宋耀此刻也不说话了,他想着被过继给宋大柱,总好过被宋安桦把事情闹大,背个坏名声继续做孤儿好吧。   反正过继到宋安桦名下的希望已经没有了,宋耀干脆考虑起该怎么忽悠宋大柱给自己花钱送他去读书了。   安桦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深深的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宋耀,然后把宋耀留给宋族长,自己回家去了。   宋族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带着宋耀去找宋大柱了,他费了不少口舌,又许了些好处,答应把宋耀爹娘生前留下的房子归入他名下,宋大柱才答应过继宋耀。   宋耀爹娘生前家境不过普通,他爹娘又是相继病逝的,生病花钱厉害,田产都卖了,他们死后就给宋耀留下一栋破房子。   这也是没人愿意过继宋耀的原因,过继宋耀,家里多张嘴吃饭,那套破房子还是归在宋耀名下,房子也产生不了什么收益。不像田地,就算名义上是归属于宋耀的,在宋耀成年之前这田地里的出产能归自家。   宋耀没有田地,宋大柱就直接把他的房子所有权要走了。 第5章 过继子不孝[05]   安桦在背后推动了一把,让宋大柱和宋耀这俩极品互相祸害去。   尤其是宋耀,宋大柱占了父亲的名分,一个孝字压下来,宋耀绝对是束手束脚,对没脸没皮的宋大柱毫无办法。   现在宋耀还不知道宋大柱的真面目,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准备去宋大柱家。   结果没想到没等来宋族长带他去宋大柱家,反倒等来了宋族长把宋大柱一家子带进门。   宋大柱和他媳妇一点不见外的在宋耀家四处打量,跟巡视自个儿的地盘一样,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比咱以前的房子大多了,也结实一些,还有部分砖瓦呢,把破洞补一补,比咱那房子要好。”   还不知道自己爹娘留给自己的房子已经落入宋大柱手中的宋耀听着这话感觉不对头,他看向宋族长。   宋族长干咳一声,小声对他道:“宋大柱说得把房子给他才肯过继你,反正他也没儿子,将来这房子不还是你的么?”   宋耀心中升起无名怒火,这可是他爹娘留给他的遗产,是他的念想!上辈子宋大山没钱送他去科考的时候,宁可卖掉自己住的房子,也没舍得动他爹娘留下的这栋房子。   结果这辈子他爹娘留给他的房子就这么被宋大柱抢走了?   宋耀很想硬气的说他不过继到宋大柱名下了,但想到昨晚宋安桦的威胁,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宋耀看了一眼跟在宋大柱媳妇身后怯生生衣服邋遢的小女孩儿,既然宋大柱只有一个女儿,正如宋族长所言,将来宋大柱的一切也都由他继承,房子给了宋大柱将来也还是他的。   虽然这么勉强说服了自己,但宋耀看着宋大柱夫妻俩丝毫不见外把自己当成房子主人的模样,心中还是极为不快。   宋大柱看了看宋耀爹娘生前住的屋子,对自己媳妇说道:“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换成我们自家用的,死人的东西用着晦气,也别扔,拿出去卖了也值几个钱。”   宋大柱媳妇笑呵呵的点头。   宋耀忍气吞声的道:“大柱叔,那是我爹娘的东西,不能卖……”   宋大柱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咧嘴笑道:“什么你爹娘,现在你是俺儿子了,俺才是你爹,俺媳妇才是你娘!”   这一巴掌打得宋耀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半晌没回过神来。   等他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时,宋大柱夫妻俩已经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宋大柱自己都用梯子爬屋顶上去补好了屋顶漏洞,宋大柱媳妇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就连宋大柱的女儿宋大丫也拿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扫帚扫起了院子。   原本的家转眼就没了熟悉的模样,宋耀心中憋着气,想找宋大柱理论,可鼓起勇气走过去,就被宋大柱使唤去挑水:“别傻愣着不知道干活,劳资养你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挑水去!”   宋耀当然不想去挑水,他还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儿呢,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是自己爹娘掌中宝,爹娘死后他被过继给宋大山,也是被宋大山捧在手心里的,何时被这么使唤过?   但看着宋大柱一身腱子肉,黝黑的皮肤,凶神恶煞的表情,宋耀怂了,默默的拿起空水桶朝村子的一口公用水井走去。   宋大柱要求他把水缸给装满,可是他这么小的力气,只能双手并用的拎着水桶打个小半桶水,多来回折腾两次才算打满一桶水,而想装满水缸,他估计从天亮打到天黑都装不满。   宋耀站在井边,看着深深的水井,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根本不敢靠太近。   正好看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宋耀有点期待的朝那人看过去,希望那人能帮他打水。   人影走近后,宋耀脸上的期待表情消失了,因为来人竟然是用扁担挑着两只水桶过来打水的宋安桦。   安桦轻轻松松就把绑着大粗绳的水桶扔进井里,打满一桶水就倒入自己带来的水桶里,装满两个水桶,他就用扁担挑起水桶直接走人了,看都没看一眼愣在井边的宋耀。   宋耀怔怔的看着安桦离去的背影,忽然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眼眶红红的。   他从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老天爷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走上辈子的路?要给他增添这么多的磨难?   明明本该过继他的宋大山,变成了铁石心肠的宋安桦,不肯过继他了,还把他推给就知道使唤压榨他的宋大柱。   至今宋耀都没有反省自己上辈子对养父宋大山不孝的过错,他反而怨上了宋安桦没有如宋大山那样任劳任怨的做他平步青云的踏脚石。   任凭他如何不甘,如何怨恨,现在他只是一个六岁孩子,空有成年人的心理年龄,却没有匹配的知识水平,完全没法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宋大柱比他强壮又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反抗不了宋大柱,只能把怨恨埋在心底。   宋大柱夫妻俩是大人,又是他养父母,他对他们无能为力,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怨恨发泄到比他更弱小无助的宋大丫身上。   “臭丫头,去把鸡圈扫干净。”宋耀趁着宋大柱夫妻下地去了不在家,把宋大柱媳妇交给他的活儿推给了宋大丫。   宋大丫从小被自己父母使唤,养成了怯弱又唯唯诺诺的性子,不敢反抗,乖乖的去扫鸡圈了。   安桦坐在田地边上的树荫下,监督着自己请来的短工给他种地,家里几十亩地,靠他一个人种太累人,于是他就全请短工来种地,他给工钱。   他举起水壶喝了口水,忽然朝宋耀家看了一眼,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宋大柱家的田地旁边,对正在干活的宋大柱喊了一声:“大柱,能把你家的锤子借我使使不?我家锤子找不到了。”   宋大柱见是安桦在跟他说话,马上扬起笑脸,应道:“没问题。”他转头对自己媳妇说道,“你快回家一趟把锤子拿过来。”   宋大柱媳妇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跑回家去找锤子。   结果正好撞见宋耀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树荫下指挥着她女儿宋大丫干活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就抄起大扫帚朝宋耀身上打下去:“好你个臭小子,老娘叫你干活,你居然全都推给大丫!大丫可比你还小一岁,你居然把活儿推给她干?!”   宋大柱夫妻俩可不是那种会把过继来的儿子当成宝的人,他们虽然也不在乎宋大丫这个闺女,但宋大丫好歹是他们亲闺女,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可比宋耀这个过继来的外人要高得多。   宋大柱媳妇看见宋耀欺负自己亲闺女,顿时就气炸了,下手打起人来毫不留情,扫帚抽得宋耀身上全是细条条的血痕。   宋耀撒腿就跑,但他那小胳膊小腿怎么跑得过常年干活的宋大柱媳妇?很快就被追上抓住了,又是一顿狠抽。   要不是宋大柱媳妇还记得自己回来是找锤子的,她真能继续抽到中午吃饭。   宋大柱媳妇把锤子带到田地边上交给了安桦,安桦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露出一个笑容:“多谢嫂子,我很快就会还回来的。”   宋大柱媳妇笑着摆摆手:“不用急,你尽管用。”她家里可还租种着宋安桦家的三亩田,对宋安桦的态度自然是格外客气的。   安桦拿着锤子就回家去了。   挺着个大肚子的王氏正撑着腰在院子里绕圈散步,自从知道宋耀在她经常散步的路上泼了松油,王氏就被吓得不敢再出院门了,要运动也是躲在家里就在院子里绕圈子。   看见安桦拿着个锤子回来,王氏好奇的问道:“这不是家里的锤子,你又买了一个?”   安桦微微一笑,说道:“不是,这是大柱家里的锤子,借来用用。”   王氏点了点头,也没问他为什么家里有锤子还要再借个锤子回来。   安桦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扶着王氏缓缓的围着院子绕圈散步。   刚从屋子里准备出来的张氏看见女儿女婿相处和睦的温馨场景,忍不住无声的窃喜起来,悄悄的退回了屋子里,没有打扰小夫妻俩。   下午安桦去还锤子的时候,就看见宋大柱家门口的一棵大树上绑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宋耀。   宋耀被绑在树上,身上还有不少被鞭打的血痕。   在村子里,父母把孩子绑树上抽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有时候熊孩子熊起来真是让人头大。   安桦看见宋耀也体会到了这种滋味,忍不住唇角上扬。   宋耀上辈子被宋大山捧在手心里宠爱才会被宠成那副白眼狼模样,他就该弥补弥补他缺失的童年,尝尝竹笋炒肉的滋味儿,不然他就不知道宋大山这样慈爱的养父是有多么罕见。   安桦把锤子还给宋大柱的时候,问了一嘴:“宋耀这是犯了什么错?”   宋大柱不高兴的道:“这臭小子欺负我家大丫。” 第6章 过继子不孝[06]   宋大柱不高兴不是因为心疼宋大丫,而是觉得宋耀欺负宋大丫就是挑衅他一家之主的权威。   他再不喜欢宋大丫,她也是自个儿亲闺女,哪里能被宋耀这个外人欺负?这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吗?   宋大柱可没指望宋耀将来长大了给他养老,这孩子可记得他只是过继来的,没把他当亲爹,怎么可能会孝顺他。   宋大柱答应宋族长过继宋耀,就是为了宋耀爹娘留给他的这套房子,再加上宋耀以后长大了还能帮忙干活,就当家里养个小长工了。   安桦唇角扬起一抹笑,对宋大柱说道:“那确实该教训教训,这个宋耀人不大心眼却很多,他之前为了过继到我名下,偷偷去采集松油倒在我媳妇平时经常走的路上,这不是想害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吗?你们可得把他看紧一点,不然大丫那么老实的孩子肯定会被他欺负的。”   宋大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心中一惊,咂舌道:“这臭小子还真不简单。”   他心里对宋耀的防备更多了几分,以前他没把宋耀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还要多防备一点,万一这小狼崽子对他不满偷偷想害他怎么办?   宋大柱自个儿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又狠毒,以己度人,换作是他被人这么使唤鞭打,他肯定会记恨上想法子报复,他就觉得宋耀指定也是这么想的。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想以后对宋耀好点儿,避免他记恨报复自己。但宋大柱不一样,他想着反正得罪都得罪了,不如榨干宋耀的所有价值,也不用考虑什么可持续利用了。   在安桦还完锤子离开之后,宋大柱就去把绑在树上的宋耀放了下来,他表情不善的对宋耀道:“劳资管你吃管你喝,不是要你欺负劳资闺女的,以后家里的活儿全归你干了,听见没有?”   宋耀低着头,轻声应道:“我,我知道了。”   他身上伤口火辣辣的发疼,疼得他身子微微颤抖,他的眼底是对宋大柱一家深深的怨恨,但他不敢叫宋大柱瞧见。   因为他清楚宋大柱不是宋大山,不会心疼他也不会在乎他,若是被宋大柱看出他的怨恨,肯定又会招来毒打。   在这一次被绑起来狠狠抽了一次之后,宋耀就变得沉默孤僻了许多,每天就安安静静的干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便是如此,他在这个家里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宋大柱夫妻俩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把他拽出来打骂发泄一顿。   唯一不会欺负他的就只有比他还小还弱的宋大丫了。   不过宋大丫也没有帮助他的意思,她幼小的心灵里现在对宋耀这个突然加入自己家的哥哥充满了好感,她本以为多个哥哥,是又多了一个欺负自己的人。没想到这个哥哥会帮她吸引走爹娘的火力,她不用再没日没夜的干活了,也不用被爹娘当出气筒了。   宋大丫很感激宋耀,但要她帮助宋耀去反抗自己爹娘,她是没那个胆子的。   不过宋耀的存在,确实让宋大丫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宋大柱夫妻俩都可劲儿的压榨宋耀,有什么活儿都叫他去干,宋大丫除了依旧吃不饱饭之外,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宋耀趁着宋大柱夫妻俩去城里赶集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溜出去找宋族长:“族长,求求你救救我吧……”   宋耀哭诉着宋大柱对他的虐待,让他干很多很多活,还不给他吃饱饭,动不动就打骂他出气。   宋族长听完,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安抚他道:“你先回去,我会跟大柱说说的,叫他对你好点儿。”   实际上宋族长根本就没把宋耀的哭诉放在心上,因为在村子里像宋耀这样处境的孩子实在是不少,别说宋耀不是宋大柱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宋大丫以前过的也是宋耀这种日子。   看看宋族长以前管了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除非快闹出人命或者闹大了,否则宋族长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父母打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棍棒底下出孝子嘛,他自己也喜欢揍一揍家里的熊孩子。   宋耀听出了宋族长话里的敷衍,他又哭求了一番,却见宋族长无动于衷,他心中一片冰冷,知道宋族长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   王氏的肚子已经有九个月大了,快生了,安桦早早就请来了大夫和接生婆在家里住下守着,这副重视的态度让张氏和王氏心里格外安心。   村子里的其他人看见安桦这么重视自己媳妇,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毕竟成婚这么多年才迎来的第一个孩子,极有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孩子,能不重视吗?   王氏生产那天,安桦正陪着她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聊着孩子出生以后的生活,他手里拿着蒲扇给她扇着风,一旁香炉里燃起袅袅烟雾,散发着好闻的中草药味,驱赶着周围的蚊蚁。   忽然间王氏捂着肚子痛呼一声:“当家的,我好像要生了!”   安桦立马扔了手中的蒲扇,一把将王氏抱了起来,大步朝早就布置好的产房走去。   听到动静的岳母张氏走了出来,见状立刻明白自己闺女要生了,连忙去叫接生婆和大夫,自己又去烧热水煮红糖鸡蛋。   因为安桦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所以现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   王氏这一胎本不存在的孩子是安桦用神力创造出来的。   每一个小世界都是安桦的一片树叶,他虽然放任小世界自己野蛮生长,但不代表他无法掌控小世界。   作为世界树,他树叶中诞生的小世界都是属于他的,他是所有小世界的创世神,造物主。   让一个小世界时光倒流,让一个小世界里多一个新生命,对安桦而言都是小事情。   王氏的这个孩子生得非常顺利,她刚进产房,张氏的热水还没烧好,红糖鸡蛋还没煮好,孩子就呱呱落地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接生婆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喜气洋洋的对安桦报喜道:“恭喜恭喜,是个男娃!”   安桦笑了起来,伸手接过这个孩子,随手逗弄了几下,这个还什么都看不清的小崽子就咯咯的笑开了花。   这个孩子虽然是他以宋大山和王氏的血脉创造出来的孩子,他生理学上的父母就是宋大山和王氏,但他真正最亲近的人,却还是安桦。   安桦身上带着世界树的气息,任何心思纯净的生灵都会本能的被他所吸引,喜爱且尊敬着他。   张氏端着碗红糖鸡蛋走了出来,她是听到孩子哭声的,眼神激动的看着安桦怀里的襁褓,期待的问道:“男娃还是女娃?”   安桦答道:“是男孩子。”   张氏顿时脸上笑出了褶子:“男娃好,男娃好。”生了男娃,她就不用担心自己闺女以后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再拼二胎三胎了,以后老了也有依靠了。   张氏兴高采烈的端着碗进了产房,因为生产迅速,王氏都没感觉怎么痛,孩子就出生了,此时精神正好,看见张氏端着碗进来,王氏笑着喊了一声:“娘,你看见孩子了吗?是个男孩儿,长得可俊了。”   张氏笑吟吟的道:“看见了看见了,眉眼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你受了大罪了。”   她对着碗吹了吹,才把碗递给女儿。   王氏靠在床头,精神头看起来很不错,伸手接过碗筷,看着碗里的红糖鸡蛋,眼眶微微发红,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穷,最奢侈的补品就是红糖鸡蛋了,当年自己母亲在生小弟后连一口红糖水都喝不上。   在母亲心中,对产妇最有营养的补品就是红糖鸡蛋了,所以在她生产之前,母亲就早早备好了红糖和鸡蛋。   王氏小口小口的把鸡蛋吃完,红糖水喝完。   门外传来孩子的啼哭声,王氏连忙放下碗,扬声道:“当家的,是不是小宝饿了?”   安桦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他把孩子交给王氏喂奶。   他对王氏说道:“我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就叫宋扬,扬名立万的扬。”   王氏不识字,她也不知道‘扬名立万’的‘扬’字怎么写的,长什么样,但她却听说过‘扬名立万’是个什么意思,顿觉这个名字寓意好:“这个名字好,就叫宋扬。”   安桦温和一笑:“那孩子小名就你取吧。”   王氏想到孩子来得艰难,很想给孩子取个小名叫‘天赐’,但村子里已经有孩子叫天赐了,重名了不好,她又舍不得给孩子取贱名,想到自己刚才听见孩子哭了,下意识喊出来的‘小宝’这个称呼,就说道:“就叫小宝吧,他是我们的心头宝。”   安桦笑道:“好,就叫小宝。”   宋扬的洗三和满月酒,安桦都打算大办一场。   去县城里请了两个掌勺的大厨承包了酒宴,就在村子里大肆操办,请来了全村人吃酒。 第7章 过继子不孝[07]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宋氏族人,不过日子都过得挺穷的,听闻安桦要为儿子办洗三满月酒,宴请全村人,一个个都拖家带口的来吃流水席。   安桦虽然手里有钱,但他红尘中历练过很长一段岁月,很清楚人性善妒,他若是露了财,容易引起村人的嫉妒与觊觎。   所以这酒席他没有办得特别丰盛,多素少荤,符合他如今的家境情况,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他是为了儿子大出血了一次,而不是觉得他偷摸着发了财。   “恭喜恭喜,喜得贵子!”   安桦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同喜同喜,快入座。”   村子里的一户户人家都来了,要脸的就送上了份子钱,厚脸皮的就在菜园子里扯了把青菜当做随礼了。   面对这种情况,安桦也是好脾气的接下青菜,并且叫一旁跟着他一起迎接宾客的小舅子王小弟唱了一声:“宋大河送青菜三根!”   饶是厚着脸皮扯一把青菜当做随礼就带着全家老小来吃酒席的宋大河,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感觉丢脸极了。   但丢脸归丢脸,便宜还是不能不占的,宋大河腆着脸带着人进去入座。   宋大柱一家子也来了,还带上了宋耀。   安桦看着宋耀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单薄瘦弱的小身板,就知道他在宋大柱家的日子过得不好,看他这么惨,安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大柱上前送上了一篮子的鸡蛋当做贺礼,对安桦羡慕的道:“恭喜你得了儿子。”   宋大柱对安桦是真的羡慕嫉妒,以前他还能有点儿优越感,虽然都没儿子,但他好歹有个亲生女儿,不是他和媳妇不能生,只是没有儿子缘分,像宋安桦可能就是身体有问题不孕不育,连个女儿都没有,比他还可怜。   结果他以前可怜的人现在有了亲儿子,他却只能养别人的儿子,越想越羡慕嫉妒。   宋大柱没忍不住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悄悄问安桦:“兄弟,你这生儿子有什么秘方吗?”   安桦看了一眼宋大柱的面相,此人命中无子,他摇了摇头:“哪有什么秘方,就是缘分到了,孩子便来了。要真是有秘方,我至于拖到现在才有孩子吗?”   宋大柱失望极了。   跟在宋大柱媳妇身后的宋耀看着站在门口迎客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再透过院门看看里面宾客满座的热闹,不绝于耳的恭贺声,让宋耀回想起自己当初考上了秀才后,就是在这房子里举办的宴席,宴请全村人,就如今日一般热闹喜庆。   这些本该是属于他的!   现在却成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小崽子的!   宋耀越想就越耿耿于怀,心口堵着一口恶气,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眼睛微微发红狰狞。   他紧紧的捏着拳头,整个人如牵线木偶般跟着宋大柱夫妻俩走进宋安桦的家中。   最先来吃酒席的村人已经吃好走人了,空下来的座位迅速被第二波人占满,吃空的碗碟也被收拾干净换上新做出来的菜肴。   王氏还在坐月子,不能出来见风,张氏抱着一个襁褓出来露面,毕竟今天的主人公就是她怀里这个还只会哇哇哭的奶娃娃。   见了小宋扬的宾客都赞不绝口的夸他长得俊,长得好,一连串的吉利话都不带重复的。   宋耀见到那个襁褓,听着小宋扬强劲有力的哭声,心里那叫一个烦躁,恨不得捂死这哭得他心烦的小崽子。   张氏正抱着自己的外孙四处炫耀,宋耀看了一眼正在抢肉菜吃的宋大柱夫妻俩,他眼珠子转了转,就拉了一下人小抢不到什么好吃的宋大丫,悄悄对她说道:“哥哥带你去看小弟弟好不好?”   宋大丫胆怯的摇了摇头,她不敢离开爹娘,她怕自己跟着哥哥走了被爹娘发现了挨揍。   宋耀鄙视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自己悄悄溜走了。   “奶奶,奶奶,我能看看弟弟吗?”   张氏正抱着孩子跟认识的老姐妹聊天时,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扯了扯,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子。   张氏笑着蹲下来:“要看弟弟呀,来,给你看看,弟弟好看不好看?”   宋耀看着面前张氏怀里襁褓中婴儿白白胖胖的小脸蛋,确实是个好看的小崽子,但他对这孩子生不出半点怜爱之情,反而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与敌视。   他不由得朝孩子白白嫩嫩的脸上伸出手,忽然间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宋耀惨叫一声,惊惶的抬头看去,只见安桦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安桦眼中是对他冷厉的警告:“别碰我儿子!”   宋耀心脏剧烈跳动,深深的恐慌仿佛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安桦伸手从张氏接过小宋扬抱在怀里,他对张氏说道:“我把小宝送到他娘身边去,小宝也该吃奶了。”   张氏愣愣的点头。   安桦临走前又提醒了张氏一句:“这孩子就是宋耀,以后不要让他靠近小宝。”   本来还不清楚自己女婿怎么对一个孩子那么凶的张氏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孩就是倒松油想害她怀孕闺女的宋耀。   张氏原本慈祥的面容立马冷淡了下来,不再看向宋耀,而是找到宋大柱媳妇,叫她看好宋耀。   宋大柱夫妻俩对自己家里人自私自利极尽压榨,对外人也是能占便宜就尽管占便宜,但他们却欺软怕硬,只敢欺负脾气好比自家穷的,所以在面对宋安桦的家人,他们是半点不敢放肆的。   宋大柱媳妇对张氏赔笑道:“是不是这小兔崽子闯祸了?”她二话不说就揪住宋耀的耳朵,把人给揪回来,狠狠的揍了几下子。   常年下地干活的她力气大得很,打在身上疼得要命,但宋耀已经被打习惯了,他蜷缩着身子不敢吭声,越吭声就被打得越狠。   周围的其他人听见动静,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抢菜吃。   因为这宴席间有不少熊孩子闹腾,被爹娘拉过来就是一顿揍,所以宋耀被揍实在不稀奇,没什么好看的。   安桦抱着小宋扬进来了,正在坐月子的王氏连忙看向他怀中的儿子,急切的问道:“小宝饿了吗?”   安桦笑着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安抚道:“小宝没饿,就是我看见宋耀那小子在,还伸手想对小宝做什么,我不放心,就把小宝抱进来了。”   王氏深觉安桦做得对,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心肝宝贝,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的。   王氏看着小宋扬睡得正香,小嘴吧唧吧唧的,她的神色温柔极了。   安桦对她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手上还有点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将来孩子长大了,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也舍不得小宝以后跟我们一样地里刨食,我想送小宝去念书,他要是有那个本事,我就供他参加科举,如果没那个本事,将来有学问也比大字不识的好。”   王氏点了点头,说道:“当家的,你说的有道理,你有什么打算?我都听你的。”   安桦徐徐道:“我想去县里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如果生意做起来了,就算小宝以后读书不行,还能继承家业。”   王氏问道:“你做什么买卖?”   安桦微微一笑,道:“就开一家杂货铺,我以前当货郎时都把货源摸清楚了,能低价拿货。”   他当然不会满足于开一家小小的杂货铺,只是原主宋大山的人生经历简单,身为原主枕边人的王氏对原主有什么手艺都一清二楚,他有些东西不好贸然拿出来,所以暂时慢慢来改变。   这个小世界目前是普通的古代社会,朝廷科举取士,对读书人很优待,对商人也没有限制科举。   所以即使安桦将来经商成了大商人,小宋扬作为商人之子,依旧能够参加科举。   至于宋扬能不能在科举中金榜题名?那还用问?他这个创世神亲自送子,孩子怎么可能不聪明?   安桦要做的就是改善家里的条件,给小宋扬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   王氏不懂什么生意,她见安桦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便全力支持他去干。   安桦为了让她安心,在家里留了部分存款不会动用,只拿了一部分的钱,再加上他私底下赚的那些,去县城里一个合适的位置买了一间商铺。   商铺后面带院子,可以住人,安桦跟王氏商量一下,就决定等王氏坐完月子带着他们母子搬到县城来住了。   安桦在县城买了房子,准备搬去县城住的消息,他并没有瞒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宋大柱听说后,在家里就跟自己媳妇羡慕的说道:“宋安桦要举家搬去县城住了,他居然能在县里买得起房子,真有钱!”   正在擦桌子的宋耀听见了宋大柱的话,十分用力的咬了咬唇,上辈子宋大山是为了送他去县城上私塾,才搬去县里的。 第8章 过继子不孝[08]   安桦举家搬到了县城,把王氏和小宋扬母子俩安顿好之后,他就请人来按照他的图纸给店铺装修。   即使一开始只能卖卖日用品杂货,他也要让他的杂货店成为最靓的店。   店铺装修好之后,安桦去进了一批日用品摆在货架上,然后挂上了一个‘木华杂货铺’的牌匾,就算是开业了。   虽然开了店,但安桦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伴着王氏和小宋扬母子二人,白天是王氏抱着孩子跟着他在前面守店,晚上就住在后院里。   这条街上悄无声息的开了一家木华杂货店,但好像很多人都立刻注意到了这家不起眼的杂货店,路过时就忍不住进来买点需要的日用品回家。   即使安桦在佛系经营店铺,店铺的生意也非常好。   忙碌得有点烦的安桦,跟王氏商量道:“店里生意好,太忙了,我打算请个伙计帮忙。正好你弟弟也没活儿干,把你弟弟叫来给我帮忙吧。”   王氏的家人都是老实人,不是那种占便宜没够的极品,安桦自然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拔王氏家人一把。   王小弟也确实是个老实勤快的人,请他来店里当伙计,比请个不知根底的外人更让人放心。   王氏白天陪安桦守店的时候,也看到了店里生意有多么好,安桦一个人忙不过来,有时候还需要她背着孩子去帮忙,所以请人是必须的。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娘家田地也不多,现在正好农闲,我回娘家一趟,跟我弟弟说说这事。”   王氏回了王家,把这件事跟自己爹娘和弟弟一提,他们立马高兴的答应了下来,还不住的感激安桦给王小弟这个机会。   有了王小弟的帮衬,安桦总算是从忙碌中脱身了,他把店铺交给王小弟看着,自己负责结账以及进货。   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进的货,他的店铺里的货物总比别家更物美价廉一些,于是回头客越来越多,安桦的这家小店也越开越大,没多久就把隔壁一家包子铺给买了下来打通了,扩大店铺面积。   王小弟也荣升为掌柜的,手底下管着两个新招的小伙计,日子越发美滋滋的了。   王小弟正拿着算盘拨弄着算账时,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王掌柜!”   他下意识露出客气的笑脸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裙的妇女手上挎着个篮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背着竹篓的瘦弱男孩,王小弟看着这个妇女,感觉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这女人笑呵呵的对他说道:“王掌柜,我家男人叫宋大柱,跟你东家是同族,一个村子里的,老熟人了。”   王小弟通过宋大柱这个名字,很快就联想起来了过去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娘之前说过,那个往地上倒松油想害他姐姐摔倒流产的狼崽子宋耀就是被过继到宋大柱名下了。   他外甥小宋扬洗三的时候,宋大柱一家子还来吃酒了,他记得当时还特意注意了宋大柱一家子。   王小弟目光往宋大柱媳妇身边的瘦弱男孩身上扫了一眼,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孩子就是那个宋耀了。   宋耀低着头,头发又脏又油,仔细看还能看到头发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应该是长了虱子。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有些地方开了线连补都没补,就那么打个结系上,一双布鞋穿得脚趾都露在了外面。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看不清竹篓里放了什么东西,但看他那吃力的弯着腰的模样,显然竹篓很重。   王小弟收回视线,对宋大柱媳妇问道:“你要买什么?”   宋大柱媳妇拿了一把篦子和一小盒擦脸的香膏,腆着脸对王小弟说道:“你看能给我便宜点儿不?”   王小弟摇了摇头,道:“这两样本来就不贵,都是便宜东西,再给你便宜我们还得亏钱。”   宋大柱媳妇不肯罢休的继续降价,愣是让王小弟答应给她便宜一文钱,才心满意足的拿着东西走人。   宋耀从踏进这家宋安桦开的杂货店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他来一样。   但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面积很大顾客很多的杂货店,一看就知道生意特别好,肯定没少赚钱。   只是宋安桦赚再多的钱,也与他无关了。   这时,宋耀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娘,娘,吃糕糕!”   他闻声望去,只见一身蓝色长袍的宋安桦单手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儿走进来,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印有张记糕点四个字的糕点纸包。   那男孩儿正把手中一块啃过一口的糕点向前举起来,穿着细棉布制作的长裙的王氏快步走来,弯下腰在男孩举起的糕点上轻轻的咬了一小口,神情温柔的道:“娘已经吃了,剩下的糕糕小宝自己吃吧。”   宋耀怔怔的看着这一家子温馨幸福的一幕,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他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上辈子自己刚被过继时,因为想念爹娘又担心未来的日子,悄悄躲在被子里哭,然后被细心的王氏发现了,她和宋大山一起陪了他一整夜,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贫穷无能的过去,没想到今日又想起来了。   突然耳朵一疼,宋耀被生气的宋大柱媳妇揪着耳朵拎出了木华杂货店:“臭小子又偷懒,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给老娘回去做饭!”   宋大柱媳妇把手上的篮子给塞到宋耀的手上,然后她自己两手空空的在前面走,宋耀背后背着沉重的竹篓,手上还要提着一点也不轻的竹篮,整个人一颠一颠的跟在宋大柱媳妇身后,时不时还要被训斥走得太慢了。   从宋家村到县城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的,宋大柱媳妇可舍不得给宋耀花钱坐牛车,所以她就自己坐牛车回去,叫宋耀自个儿走回去。   宋耀背着竹篓提着竹篮,看着牛车远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头暗恨不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宋大柱夫妻俩折腾他的地方也不止这一处。   宋耀恨不得一包药毒死这两个贱人,可他不能,因为他没把握做得天衣无缝,一旦被查出来,他就彻底完了。   他只能忍,忍到他长大了,忍到这两个贱人老了,病了,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让他们‘病逝’了。   在这之前,他还要装孝子,因为只有孝子才不会被怀疑是他弄死了这两个贱人。   正如上辈子他捂死了宋大山之后,谁也没有怀疑到他身上,只以为宋大山是病死的。   宋耀没有老老实实的走回宋家村,他趁着自己一个人在县城的机会,跑到他上辈子被宋大山送去读书的私塾偷听先生授课。   他深知只有读书才能成为人上人,才能出人头地。   上辈子他只是考中了举人,没能考中进士,但他也补上了一个县令的官职,就算没什么前途可言,可他一个农家子能变成官身,再培养他的儿子们继续读书,子孙继续做官,慢慢的他就能改换门庭,成为官宦之家了。   这辈子他重生后雄心壮志的想要更努力的读书考上进士,做更大的官,成为人上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的雄心壮志竟然倒在了入门的门槛处。   他连上辈子都不如,连启蒙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躲在私塾外面偷听个只言片语。   宋耀想通过这个法子唤醒自己上辈子的学识记忆,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从头再学,成效自然很差。   宋耀躲在私塾外的一棵树下,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学生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他太过专注了,没注意到他的身子逐渐靠近被他放在一旁的篮子。   “嘭”的一声,篮子被他撞翻了,里面的各种东西洒了一地。   宋耀回过神来,吓得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收拾起篮子来。   好在篮子里的东西都不是易碎品,没有摔坏什么,他大松了口气。   等他一抬头,就看见穿着青袍拿着戒尺的先生正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你是哪家的孩子?躲在这里做什么?”   宋耀心中一动,对先生恭敬拜道:“先生,我是宋家村的,只因仰慕先生学识,想要跟着先生学习,又苦于家中贫困,才不得不在私塾外旁听,还请先生莫怪小子。”   先生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好奇,便开口考较了他两句,却见宋耀答得结结巴巴的,不禁有些失望。   本以为自己会运气好的捡到一个天才学生,结果这孩子平庸普通,没什么出奇的地方。至于向学之心,私塾里读书的那些孩子,大多都有向学之心,一个个都很珍惜学习的机会。   先生神色淡淡的道:“既然想学习,那就叫你家中长辈来给你报名入学,看在你向学之心坚定的份儿上,束脩可以给你减免一半。”   宋耀心中的期待逐渐消失,不提要送给先生的各种礼物,光是束脩银子就要交二两,即使减半了也要一两银子。   就宋大柱夫妻俩那连一文钱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的抠门劲儿,想叫他们拿出一两银子给他念书,简直比登天还难。   此刻,心中近乎绝望的宋耀,十分后悔重生了,重生后他不仅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差劲了……   没有了愿意供他念书的养父宋大山,他这辈子要怎么办? 第9章 过继子不孝[09]   宋耀神情失落的对先生道:“多谢先生的好意,只是我爹娘已经去世,如今寄人篱下,却是没机会在先生座下聆听先生的教诲了。”   这位私塾先生是一位老秀才,姓方,在这县城里开了二十多年的私塾,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装穷想占便宜免费入学的极品,方秀才也见识过的。   方秀才见宋耀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有条有理,看穿着打扮是贫苦人家出身,说话语气却不像是这个出身的小孩子。   方秀才当然不会认为是宋耀天赋异禀的天才,若真是天才,刚才他的简单考较也不会答得结结巴巴了。于是他就怀疑宋耀背后是不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方秀才没把自己心里的怀疑表现出来,毕竟他没什么证据,也无意深究,只道:“既如此,那你自去罢。”   不管这孩子是真可怜还是假可怜,方秀才都没有去管的打算,天下间可怜人那么多,他还没那个本事兼济天下,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   他老伴儿还要钱治病呢,他今天给宋耀免学费,明天是不是要给其他学生都免学费?那给他老伴治病的医馆愿不愿意给他老伴免去医药费呢?   方秀才摇了摇头,负着手转身走了。   宋耀呆立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卖可怜,也不见方秀才心软。   明明他记得上辈子方秀才可是免去了李进那穷小子的学费,还自掏腰包的给李进买书买笔墨纸砚,资助李进读书。   当时可把他给嫉妒坏了,不过李进确实有点本事,居然能够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不过记性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略施小计就被革去功名永远不得科举!   宋耀没想到今日他效仿李进,却只得了这么个结果。   宋耀心中埋怨方秀才是个伪君子,不肯资助他读书的时候,却忘了自己论读书的天赋远不如过目不忘的李进,激不起方秀才的爱才之心。   宋耀再如何不甘的怨恨,方秀才不愿资助他,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拎着篮子往宋家村走。   脚底板都磨起泡了,好不容易走回家,却因为回来晚了,被宋大柱媳妇拿扫帚抽了一顿,抽得他浑身火辣辣的剧痛,就算伤成这样,他还得去劈柴。   至于吃饭,本来是该他回来做饭的,因为他回来晚了,宋大柱媳妇只能自己做饭,对他一肚子气的她当然不会给他留饭,他只能饿着肚子干活。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宋耀心中的怨恨越积越深。   因为有宋耀这个最底层的外人被压榨,所以宋大丫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宋大柱夫妻俩觉得宋耀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大概是指望不上了,就想找个有钱的女婿将来多要点儿彩礼钱把在手里养老。   他们既然指望将来宋大丫能嫁好点儿,自然要往她身上投资。   宋大柱媳妇今天去安桦的杂货店买的那一小盒擦脸的香膏,就是买给宋大丫的,让她用香膏把风吹日晒的脸蛋养护一下。   宋大柱媳妇在吃完饭后,把宋大丫拉到院子里,用篦子给她梳头发,去虱子。   乡下人用水困难,洗澡洗头的次数就很少,头发脏就容易生虱子。去除虱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头发剃光,可若是想保住一头长发,就得用齿密的篦子梳头,把虱子和虱卵给梳下来,再洗洗头发。   宋大柱媳妇就是发现宋大丫头发上生了虱子,才去买了篦子。   在院子劈柴的宋耀看见宋大柱媳妇在用篦子给宋大丫除虱,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很痒的头皮,目光落到齿密的篦子上,他也想梳一梳他的长发,他头上好像也生了这玩意儿,痒得他难受。   但宋耀知道在这个家里他是半点地位都没有的,他开口宋大柱媳妇也不会愿意把篦子借给他的,所以他就盯着宋大柱媳妇的动静,注意她把篦子放在了哪儿。   等入了夜,他就悄悄的去把篦子偷了出来,给自己梳头洗头。   不料洗头时水哗啦啦的声音有点大,竟然惊醒了宋大柱。   宋大柱脑补了一堆水鬼杀人的恐怖传说故事,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他鼓起勇气闻声出来,然后看见宋耀大半夜的趴在水缸旁边洗头,虚惊一场后的心有余悸让宋大柱心头冒火,他暴怒的走过去一把抓住宋耀的头发,怒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浪费水,找死啊?!”   想到自己被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洗头的宋耀吓得现在心跳还特别快,宋大柱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看见那一缸的水,就抓着宋耀的头发狠狠的把宋耀的头摁进了水里。   “呜呜呜……”强烈的窒息感让宋耀挣扎着去抓宋大柱摁自己的手,就如当初被他捂死的宋大山在临死前挣扎着抓伤他的手背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宋大柱还没有弄死他的想法,只是把他摁在水里淹了一会儿,就松了手。   宋耀连忙从水里抬起头来,嘴里还往外吐着水,脸上残留着惊恐之色,身体瘫软的滑落在地,靠在水缸上。   这种溺水窒息距离死亡只差一步的感觉,让他深觉恐惧。   上辈子他死亡的时候就好像困顿了睡一觉一样,根本不像刚才那样窒息痛苦,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宋耀,对死亡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他看向宋大柱时,就忍不住回想起刚才被宋大柱摁进水里溺水窒息的感觉,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宋大柱狠狠的道:“以后晚上不许闹出动静吵到劳资睡觉,听见没有?!”   宋耀瑟瑟发抖的点头,声若蚊呐:“听,听见了。”   宋大柱冷哼一声,甩手去茅厕解决三急,然后回屋睡觉去了。   宋耀缩在水缸边上,夜风吹过来,身上衣服打湿的他打了个寒颤,他抖着腿站起身来,捡起自己偷来的那把篦子,悄悄的放回原位。   他住的地方,已经不是他爹娘为他准备的小房间了,那个房间被宋大柱夫妻俩腾给了宋大丫,他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被赶去了柴房居住。   柴房的面积不算小,里面堆着很多木柴和稻草以及一些杂物,留给宋耀睡觉的地方,就只能巴掌大的地方了。   他自己铺了个稻草小床,蜷缩着躺在上面,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法换,因为他就剩这么一套衣服了。   以前衣服都小了穿不了了,被宋大柱媳妇拆了布料缝缝补补的给宋大柱做了一件衣服。宋耀只能穿着这一套破衣服将就,湿衣服脱下来就没有换的。   宋耀躲在柴房里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重生一次能混成这样,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宋大山会变成宋安桦?为什么宋安桦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没能被过继到宋安桦名下?   宋大柱才不是他爹!他爹是上辈子那个疼他爱他的宋大山!   可为什么重生后,他爹不要他了?   宋耀很想重新死一次,看能不能再重生一次。   只是他没有那个勇气,濒临死亡的滋味儿他刚才就尝过了,太可怕了。   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宋耀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砰砰砰!”   宋耀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拍门声吵醒了。   宋大柱媳妇的大嗓门从门外响起:“臭小子!快起来干活!天天就知道偷懒,白吃白喝的废物!”   宋耀一个激灵惊醒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的双眼因为昨天晚上哭了半夜,现在肿得像个核桃,只能从眼皮缝里看东西了。   宋耀爬起来,打开柴房门低着头走出去,宋大柱媳妇瞥了他一眼,吩咐道:“先把早饭做了,然后去挑水,再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老娘可告诉你,我们家不养闲人,别以为你过继到咱家就可以吃白饭……”   宋耀闷不吭声的去做早饭,宋大柱媳妇搬着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盯着他,倒不是她想到怕他下毒这一点,她就是单纯的监视他有没有偷吃而已。   这也是宋耀心里想过多次一包老鼠药毒死宋大柱夫妻俩却始终没动手的原因之一,有宋大柱媳妇盯着,他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早饭还是有他的份的,只不过别人吃干的,他喝稀的,昨天饿了一天的肚子喝一碗稀粥根本喝不饱,但宋大柱夫妻俩防他跟防贼似的,他想偷点东西吃比登天还难。   于是他趁着挑水的机会,跑去宋族长家里讨吃的。   有时候宋族长看他可怜,多少会给点儿吃的,让他吃饱肚子。这一年多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今天宋耀跑到宋族长家里,却发现宋族长正坐在自家院子里同人说话,那人正是宋耀昨天在县城里的木华杂货店中见过一面的宋安桦。   宋耀一身狼狈的冲进院子里,发现宋安桦也在,就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他,一声“爹”差点脱口而出。   安桦目光投向他,冷淡漠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没有丝毫波动。   宋耀低下了头,这人终究不是那个曾经疼爱他的爹了。 第10章 过继子不孝[10]   安桦看见宋耀来了,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瞧他那一看就知道过得不好的模样,心情很不错。   失去了宋大山无怨无悔的疼爱,宋耀就把日子过成这样,想必真正的宋大山看见这一幕会很解气吧。   宋耀垂头不语的站在那里,安桦站起身来,对宋族长说道:“田地这事儿还请族长帮我留意一下,我就先走了。”   宋族长连忙起身相送。   待送走安桦之后,宋族长回头看向宋耀,有点不耐的问道:“这找我又是有啥事?”   宋耀当然听得出宋族长对他的不耐烦,但他半点不在意,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饿了,我昨天被饿了一天。”   他会被过继给宋大柱,都是宋族长的错,要不然就该按照他上辈子那样把他过继给改名为宋安桦的‘宋大山’。   所以现在宋族长就该对他负责,他饿肚子了来找宋族长蹭点吃的怎么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宋族长家里也没富裕到可以白养一闲人的地步,宋耀三天两天的来要吃的,为了这事他都跟家里人吵了好几次了。   他也不想管这事,可真把宋耀饿死了,他这个族长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宋族长叹了口气,拿了两个野菜窝窝头塞给宋耀,然后对他说道:“我带你去找大柱,这事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宋耀狼吞虎咽的啃着窝窝头,就算干得拉嗓子他也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不好吃算什么,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他已经对自己的生活要求一降再降了。   宋族长带着宋耀去宋大柱家的田地里找到了正在下地干活的宋大柱夫妻俩,宋族长扬声喊了一声宋大柱:“大柱!你过来!”   宋大柱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见田埂边上的宋族长和宋耀,双脚泥泞的走过去:“族长,找俺有啥事?”   宋族长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大柱啊,你既然拿了宋耀家的房子,把人过继到自己名下,就拿他好好当儿子对待,将来也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哭灵摔盆不是?你咋能让宋耀天天吃不饱饭呢?”   宋大柱本来以为是宋族长找自己有事,宋耀只是个带路的,没想到是宋耀对自己不满,找宋族长告状去了。   宋大柱心里不满极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宋耀,却对宋族长露出憨憨的笑容:“族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俺咋就亏待这小子了?俺家就这条件,日子苦,饥一顿饱一顿的,吃饭当然得紧着俺跟俺媳妇这两个壮劳动力,这小子和我家大丫又不用下地干活,吃那么饱干啥?”   宋大柱这话说的本就是家家户户的常态,每家人都会把最好的饭菜给家里的顶梁柱,壮劳动力,吃不饱怎么干重活?小孩子吃个半饱就行了,条件差的都是饿得半夜灌水喝,混个水饱的。   宋族长也不好说什么,非要宋大柱给宋耀吃饱,只怕宋大柱能直接把自家吃饭问题扔给他来解决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宋族长不轻不重的说了宋大柱两句,叫他对宋耀好点儿,然后就走了。   宋耀虽然不记得上辈子学过的学识,但还是听得出来宋族长在敷衍他,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宋族长一走,宋大柱就一把抓住他,跟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拎回了家里,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宋大柱阴沉着脸直接把宋耀给倒挂在树上,折了根柳条就使劲儿往他身上抽:“吃里扒外的狼崽子!白眼狼!劳资给你吃给你喝,你居然还跑族长那去告劳资的状!看劳资不打死你!”   宋耀以前挨打从来没求饶过,他就跟忍辱负重的狼崽子一样,忍着痛心里发狠誓要报此仇恨。   但今天宋耀见宋大柱双眼发红脸色阴沉的仿佛真的要把他往死里打,再加上昨天晚上宋大柱还把他摁水里差点溺死他,宋耀心头涌现出极大的恐惧,什么自尊心都比不上对死亡的恐惧,他哭嚎着求饶:“爹,爹不要打了,我没告状,我就是要族长要吃的,没有告状!饶了我吧,爹,求求你饶了我吧!”   宋大柱压根就不听他的求饶,使劲儿抽了一顿,抽得他遍体鳞伤,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他扔掉手上的柳条,对宋耀厉声道:“你给劳资在这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宋大柱就转身回屋去,喝了一碗水,又重新扛起锄头去地里干活了。   躲在家里不敢同暴怒的宋大柱打照面的宋大丫在宋大柱走后,才敢做贼似的走出来,她看着被倒挂在树上浑身鞭痕的宋耀,也不敢把人放下来,就只能端着一碗水过去喂他:“哥哥,你喝点儿水吧。”   宋耀倒挂在树上,头部充血,涨红着脸,惊喜的对宋大丫道:“丫头,快把我放下来。”   宋大丫胆怯的摇了摇头:“我,我不敢……而且我也够不着。”   宋耀见她不中用,帮不了自己,气得一口痰吐到她脸上去:“死丫头,一点用都没有,真是个废物!”   宋大丫没想到自己的善意会迎来宋耀的这般对待,愣了半晌,然后哭着跑走了:“坏哥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宋耀刚开始还不在乎,等他挂了一段时间,被火辣辣的大太阳晒得嘴唇泛白起皮,喉咙干渴到冒烟后,他才后悔不该还没喝下那碗水就把宋大丫给赶走了。   这个时候他再扯着嗓子喊宋大丫给他送水,宋大丫也有脾气了,不肯理会他。   一直等到快中午,宋大柱媳妇回家做饭,宋耀才得以从树上被放下来。   不过宋大柱媳妇放他下来,是要他做饭的,他整个人还摇摇欲坠的走不稳路,就得在宋大柱媳妇的监视下进厨房生火做饭。   宋耀经过这次暴打,是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就算有也不敢再对宋大柱夫妻俩表现出来,阳奉阴违这种事是半点不敢干了,老老实实的饿着肚子干活,唯恐触怒了宋大柱真的被打死了。   宋大丫在经过这次给宋耀耍脾气后,她惊奇的发现,她在家里的地位居然提升了,宋耀才是家里地位最低的人。   渐渐的怯弱的她学会了自己立起来,宋耀害怕她背后的宋大柱夫妻,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开始主动讨好宋大柱夫妻俩。   宋大丫到底是亲生女儿,宋大柱夫妻俩又指望把她养好以后嫁个有钱人家给他们吸血,对她还算不错,在宋大丫嘴甜会讨好人之后,对她就更好了,宋大丫的待遇直线上升。   唯一一个好忽悠的宋大丫变得不好忽悠之后,宋耀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更困难了,以前他干活干不完的时候还有宋大丫好心帮忙,现在宋大丫才不会再对他散发善心了。   转眼间,又是五年时间过去了。   木华商行。   当年的木华杂货店已经从一家小小的杂货店经营成了一家商行。   安桦现在也是附近几座县城有名的大商人了,他的商行拉入了不少其他商人一起共进退,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就连县令见了也要客气一二。   他儿子宋扬也已经六岁了,到了该入学启蒙的年龄。   于是安桦就备好拜师礼和束脩,带着小宋扬去方秀才开的私塾报名入学。   以宋大山对宋耀的疼爱,当初他送宋耀读书的私塾是专门打听过的,县里最好的私塾。方秀才开私塾开了二十多年,期间教出来的学生质量和数量都比其他私塾要好要多,基本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喜欢把自家孩子送到方秀才的私塾里启蒙读书。   安桦现在赚的钱足够请一位秀才专门入府坐馆,给小宋扬一对一教学,但他觉得小宋扬年龄还小,需要同龄的玩伴,让他去私塾读书,多交几个朋友,对他的成长更有利。   安桦带着人高马大的小厮,牵着腿短走得慢的小宋扬,慢慢的朝方秀才的私塾走去。   刚靠近私塾,还没进去,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私塾外探头探脑的。   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破破烂烂极不合身的衣服,蓬头垢面的跟乞丐一样。   但安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白眼狼宋耀。   安桦看似没对宋耀出过手,但他其实一直有关注着宋耀的一举一动,但凡宋耀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想要逃离困境,他就暗中出手把他给摁回去,让宋耀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宋大柱夫妻俩。   这五年时间,宋耀算是好好品尝了一番社会毒打的艰辛,不过他表面上是老实了,但拥有前世记忆的他一直不甘心认命,想方设法的逃离。   在逃离不了的情况下,宋耀就想办法来方秀才的私塾蹭课,还想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可惜方秀才还是如宋耀前世那般对过目不忘的神童李进生出了爱才之心,自掏腰包的资助穷苦的李进读书,一点儿也看不上平庸普通的宋耀。   宋耀不甘心的天天来私塾外想堵住李进,他觉得肯定是李进占了他的资助名额。   要不是李进冒出来,方秀才肯定会被他的坚持不懈所打动,选择资助他读书的。   现在李进是宋耀最恨的拦路石之一,这份恨意甚至都与宋大柱夫妻俩齐平了。 第11章 过继子不孝[11]   小宋扬迈着小短腿往前走,看见衣衫褴褛的宋耀,拉了拉安桦的手,仰着头道:“爹爹,这个大哥哥好可怜呀,我们送点吃的给他吧。”   王氏心善,平时路上遇见了乞丐总会施舍些食物或者钱财,行善积德,小宋扬跟着王氏耳濡目染,见了衣衫褴褛的宋耀就把他当成了乞丐,便也想效仿自己娘亲的行为。   小孩子有善心是好事,安桦点了点头,夸赞道:“小宝是个好孩子。”然后对身后的小厮摆摆手。   小厮立马会意,从包袱中拿出一张白面肉馅饼子走到宋耀的面前,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家少爷赏你的,还不快谢谢我家少爷。”   宋耀怔怔的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肉馅饼,白面做的面饼柔软雪白,在中间部位皮薄馅厚,还能透过面皮看见里面的肉馅,扑鼻而来的香气让重生后就没尝过肉味的宋耀口舌生津。   他咽了咽口水,又朝不远处的安桦和小宋扬父子俩看去,只见一身锦衣的男人身材挺拔高大,牵着年幼可爱的男童,父子俩气氛温馨,根本无人注意到他这个‘路边小乞丐’。   宋耀心中很无力,他本该愤怒宋安桦和宋扬把他当成乞丐羞辱的,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还是让他选择了低下头,从小厮手中接过那张肉馅饼,转身就跑了。   要他感谢宋扬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感谢宋扬的。宋扬所拥有的一切本该就是属于他的,这一切都是宋扬从他手中抢走的,现在却拿着属于他的东西假惺惺的施舍他!   宋耀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他不想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   “哎!小子你跑什么?”小厮喊了一声,见那个抢了肉馅饼就跑的小乞丐跑得头也不回,有些气愤的嘀咕道:“真是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他转身对安桦行礼道:“老爷,那小乞丐抢了东西就跑了。”   安桦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弯下腰借此事教育小宋扬:“小宝,那个小哥哥抢走你的肉饼,也不跟你道谢就跑掉了,你觉得应该吗?”   小宋扬皱着小眉头奇怪道:“那肉饼本来就是送给他的呀,他为什么还要抢?”   安桦温和的解答道:“因为他不想感谢你。”   小宋扬纳闷道:“可是我帮了他,他为什么不感谢我?爹爹,你不是说,别人帮了我就应该说谢谢吗?”   安桦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道:“别人帮了你,就应该感谢他。你帮了别人,若是这人不肯感谢你,就说明这人没有感恩之心,你要远离他,明白了吗?”   小宋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爹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记下来总没错的。   安桦站起身,牵着小宋扬的手:“那我们进去吧,去拜见你的先生。”   他带着小宋扬进入私塾内,见到了方秀才。   因为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今天来拜师入学就是走个过场。   安桦送上了丰厚的拜师礼和束脩,就把小宋扬交给了方秀才:“劳烦先生管教这小子了,若是小儿有什么顽皮胡闹之处,先生只管告知在下。”   方秀才看了一眼乖巧站在一旁,一脸‘我很乖我特别乖我最乖巧’表情的小宋扬,捋须含笑道:“无妨无妨,小孩子顽皮一些也是天性,而且令郎看起来也是乖巧伶俐之辈。”   安桦又道:“小儿年幼,为免他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在下就想把我这小厮留在私塾随身照顾小儿。先生放心,我这小厮绝不会影响先生授课,只是接送小儿,以及给小儿送饭而已。”   方秀才的学生中也没少有出身富贵的,这种自带小厮来上学的也不少见,方秀才习以为常的颔首道:“可。”   安桦叮嘱了小厮几句,让他看好小宋扬,不要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如今安桦已经算是附近几座县城的首富了,难免会有人想铤而走险的来一笔无本买卖,绑架小宋扬勒索钱财或者威胁他干些什么。   还有那个时常来私塾外窥视的宋耀,也是个不安定因素。   安桦才安排一个会功夫的小厮来照顾小宋扬,说是小厮,其实就是保镖。   小宋扬被方秀才安排到了启蒙班里,启蒙班里的学生都是跟他差不多大年龄的孩子,唯一一个年龄比他大的就是宋耀心心念念恨上的李进。   李进今年九岁了,因为家境贫困,一直没机会读书,还是方秀才意外发现了李进过目不忘的天赋,见才心喜,主动提出资助他读书,李进才有机会踏入私塾。   所以即使李进再天才,这刚开始读书,也是要和小宋扬一样从启蒙班开始学起的。   李进和小宋扬一前一后入的私塾,正好两人的座位也靠近在一起,性格活泼开朗的小宋扬就找羞涩腼腆的李进搭上话了:“小哥哥,我叫宋扬,扬名立万的扬,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进小声的回答道:“我,我叫李进,进步的进。”   在小宋扬的主动之下,他很快就跟李进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小哥哥混熟了,称呼也变成了‘李进哥哥’和‘宋扬弟弟’。   站在启蒙班教室窗户外悄悄观察里面小宋扬第一天上学情况的安桦,看见小宋扬这么快就跟班上同学搞好了关系,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待方秀才走进教室开始上课,小宋扬乖乖的拿出书本跟着方秀才摇头晃脑的读着千字文,安桦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私塾。   安桦回到家中,就见妻子王氏正来回踱步,一副着急担心的模样。   “小宝是去私塾读书,又不是出远门,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安桦笑着打趣道。   王氏嗔道:“小宝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这忽然整日整日的不在家,我心里放心不下不行么?”   安桦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的道:“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我还派了个小厮陪着他,不会有事的。你与其瞎着急,不如想想准备什么好吃的等儿子回家。”   王氏被安桦这么一提醒,顿时惊醒:“对呀,我还要给小宝准备好吃的,我去准备一些肉脯果脯给小宝带去私塾,肚子饿了就吃,还能分给同窗,交几个朋友……”   然后她就很有行动力的去忙活了,被扔下遗忘掉的安桦无奈的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宋耀从小厮手中抢走那张肉馅饼跑掉之后,他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因为他担心被其他真正的乞丐抢走自己的饼子。   他跑到安桦等人看不见他的地方,就狼吞虎咽的撕咬啃着肉馅饼,香软可口的面饼搭配纯肉的肉馅,简直是他重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美味食物了。   他一边吃一边掉眼泪,重生后这么多年,终于吃到正常食物了,不是稀得跟清水一样的稀粥,也不是粗糙得割舌头拉嗓子的窝窝头,是柔软雪白的面饼,里面还有咸香美味的肉馅。   只是想到这肉馅饼是宋扬那个抢了他一切的小崽子施舍给他的,把他当成乞丐施舍给他,宋耀就心中恨意横生,咬下肉馅饼时的力道都加重了不少,仿佛自己撕咬的就是宋扬的肉,他一口下去能咬断宋扬那小崽子的咽喉。   一张大肉饼吃完,宋耀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吃饱的感觉如此美妙。   他找了水洗了手漱了口,又摘了几片薄荷叶子放在嘴里咀嚼好半天,把嘴里肉馅饼的香味给掩盖了下去,他才敢回宋大柱家里。   他是偷跑出来的,宋大柱夫妻俩在他长大一些后,就逼他一起下地干活。平时在家里干活就很累了,下地干活那是要累死他啊。   宋耀虽然不敢反抗宋大柱,怕被没轻没重的宋大柱给打死了,但他也不想老老实实的这么小年纪就下地干活,把自己给累死,或者累得身体亏空虚弱。   于是他就在一次下地干活时看周围人多,装作晕倒,事情一闹大,宋大柱夫妻俩也不敢再叫他小小年纪就下地干农活了。   现在他只负责在家里干些扫鸡圈洗衣服煮饭挑水的活儿,今天他是趁着宋大柱夫妻俩下地干活时,自己借口去挖野菜,悄悄跑来县城的。   趁着时间还早,宋耀就连忙往回赶,不然赶不上做晚饭,回去又要挨打。   因为安桦和宋扬的到来,打断了宋耀的计划,所以宋耀回去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时间要早上一个时辰。   宋耀担心惊动跟他不怎么对付的宋大丫,所以他是蹑手蹑脚的偷偷进院子里的,忽然他听见主屋里传出宋大柱标志性的粗嗓门:“……还差多少银子?”   宋耀顿时竖起了耳朵,猫着身子躲在窗台下偷听。   只听见宋大柱媳妇小声的道:“当家的,我们得留点儿钱防身,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还差五两银子。”   宋大柱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五两银子必须得凑齐,我们要是能吃下三叔的这几亩地,以后就不用再租宋安桦家的田地了。现在买田太难了,你回娘家看看能不能借上一些。”   宋大柱媳妇尴尬的道:“当家的,你也知道我娘家穷得叮当响,不找我借钱就不错了,哪里借得到钱?要不你找你弟弟借点儿?”   宋大柱嗤笑一声:“那愣小子可没几个钱的家底,二柱手里要是有钱,早被我掏出来了。”   宋大柱可没少跟自己弟弟宋二柱哭穷借钱,这钱当然是有借无还,他就是欺负老实人。宋大柱家的那些存款里,就有不少是从宋二柱那里坑来的。   宋大柱媳妇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要不,咱把宋耀这小子给卖了吧,卖给人牙子,可以卖几个钱。反正他现在又不能干活,还吃得多。”   宋大柱沉吟道:“可是要是被人知道了,咱在这村子里可就待不下去了,宋耀不是我亲生的,要是卖了他,村里人唾沫星子能把我淹了。”   宋大柱倒不是怕别人指指点点,他这么厚脸皮的人才不在乎名声呢,他只是怕名声坏了会被人排挤出村子,这人离了根咋活呢?   宋大柱媳妇说道:“这怕啥,就带他出去,我们只说是他跑丢了不见了,大不了假装找几天。现在拍花子那么多,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拍花子给拍走了,别人没证据还能空口白牙说我们把人卖了?”   躲在屋外偷听的宋耀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都想现在立马冲进去弄死这两个贱人。   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被卖给人牙子,要么是样貌好沦落到南风馆去,要么是被送进宫里去势当太监,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下人。   但宋耀可是对科举仕途依旧没死心,怎么会甘心自己从良籍良民沦落为贱籍奴籍?   此时他已经听见宋大柱赞同的声音:“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12章 过继子不孝[12]   宋耀的心陡然沉入谷底,他还在继续偷听。   宋大柱又道:“不过这小兔崽子能卖到五两银子吗?”   这年头虽是盛世,但被逼得活不下去的人总是不少的,除非是样貌好的孩子被卖去勾栏院,不然想卖个高价不太可能。   宋大柱媳妇犹豫一下,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小子长得瘦弱,年纪也大了,估计卖不上价。”   宋大柱沉吟道:“我听说郭瘸子要娶媳妇,你看大丫咋样?郭家就郭瘸子这一个独苗,想必肯定愿意拿个几两银子出来娶媳妇的。”   宋大柱媳妇惊道:“大丫年纪还小呢!”   宋大柱毫不在乎的道:“年纪小怕什么,过两年就张开了,只是提前嫁人而已,大不了送到郭家当童养媳。我都把水灵灵的闺女送他家了,要个几两银子当聘礼不过分吧?”   宋大柱媳妇被宋大柱给说的心动了,反正宋大丫只是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的,早点嫁还能给家里做点贡献。   夫妻俩三言两语的就敲定了此事,如果卖掉宋耀的钱不够五两银子,就把宋大丫许给郭瘸子当童养媳。   躲在窗台下偷听到这一切的宋耀悄悄的溜走了。   他决定把这事告诉宋大丫。   虽然这几年宋大丫跟他不怎么对付,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此时两人都是受害者,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们应该联合起来反抗宋大柱夫妻俩。   宋耀悄悄跑出去寻找宋大丫,他猜测这个时间点,宋大丫应该是在后山山脚下割猪草。   今年宋大柱给家里弄了头小猪仔养在猪圈里,宋大丫经常会去后山山脚下割猪草回来喂猪仔。   宋耀来到后山山脚下,果然看见割猪草的人群中有着宋大丫的身影,他连忙走过去,喊道:“大丫!”   一连好几个叫‘大丫’的女孩回头看他,当她们看见宋耀时,就知道不是叫自己,只有宋大丫朝他走过来:“有啥事?”   宋耀左右看了看了见其他人都离自己较远,便压低声音对宋大丫说道:“出事了,我今天提前回去,听到你爹娘在商量怎么卖了我们。你爹娘想买三叔家的田地,还差五两银子,他们就想把我们给卖了换钱。”   宋大丫根本不信:“要说他们打算卖你我还信,我可是爹娘亲闺女,他们怎么可能卖我?”   虽然宋大丫也知道自己爹娘是铁石心肠的人,对她这个闺女好,也只是为了她以后嫁个富裕人家,然后嫁了人别忘了挖婆家来补贴娘家。   但她相信自己爹娘不会把她卖掉,因为卖掉亲生女儿在村子里会让他们抬不起头,会引来族长族老们的干涉。宋氏家族不允许出卖子卖女这种丑事的。   宋耀嘿嘿冷笑道:“他们不会卖掉你?他们打算把你嫁给隔壁村的郭瘸子,换一大笔彩礼钱,这不叫卖叫什么?顶多好听点儿,扯个遮羞布,叫嫁女儿。”   宋大丫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这种事的确是自己爹娘做得出来的,如果他们真以嫁女儿的名义把她卖给郭瘸子,族里也是管不了的。   郭瘸子如今都快三十了,都能当她爹了,又因为瘸腿脾气暴躁,喜欢打人,连自己亲爹娘都敢动手打,他上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打跑的,至今无人敢嫁。   她一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被郭瘸子买回去,还能有命在?   宋大丫沉着脸背着一篓子的猪草往家里跑,跑得飞快。   她回到家中,也没直接问宋大柱夫妻俩是不是要把她卖给郭瘸子,只是一如既往的找他们撒娇说笑,哄他们道:“爹,娘,等我长大了,肯定要嫁一个有钱人家,然后跟你们女婿一起好好孝敬你们。”   以前宋大柱夫妻俩听见这话都会很高兴,今天倒也很高兴,不过宋大柱却哈哈笑道:“大丫,你可要记着今天这话啊,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好好孝敬我们了。”   宋大柱媳妇点头道:“大丫,你嫁了人以后,可千万别被你婆婆拿捏住了,你得记着只有爹娘才是对你最好的人,有啥好东西记得拿回来孝敬爹娘。”   若是没有从宋耀口中得知他们想把她卖给郭瘸子的消息,她也不会觉得宋大柱夫妻俩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可此时宋大丫却觉得,他们仿佛在叮嘱即将出嫁的她别忘了娘家。   她的心越沉越深,仿若掉入悬崖深渊。   宋大丫又旁敲侧击的几句,基本可以确认,宋大柱夫妻俩真的有快点把她嫁出去换钱的意图。   宋耀说的话,差不多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宋大丫心不在焉的干完手上的活儿,然后趁着入了夜,悄悄去敲了敲柴房门,把宋耀叫了起来。   宋耀打开门,让宋大丫进了柴房,“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宋大丫表情凝重的道:“你打算怎么办?”   父母之命大于天,此刻宋大丫心中也不禁生出深深的绝望来,因为如果宋大柱夫妻俩真的执意把她嫁给郭瘸子,就算她去求族长也没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没有她或者外人的发言权。   宋耀声音阴沉沉的道:“一旦被卖掉我的人生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我会让他们改变主意的。”   宋大丫皱眉道:“你打算做什么?”   宋耀在黑暗中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当然是用鱼死网破来威胁他们啊,当他们发现得不偿失的时候,自然就会打消这个念头了。你是他们亲生的,我可不是,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捅出去,他们还敢这么做吗?”   宋大丫松了口气,这个法子虽然可能会影响自家名声,但总比被卖掉好。   然后两人互相计划了一下,宋大丫决定帮宋耀一把。   宋耀并没有把计划全盘透露给宋大丫,宋大丫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她能在知道自己爹娘打算卖掉自己之后冷静的与宋耀一起商量解决办法,已经是她最好的表现了。   宋耀轻易就把她牵着鼻子走。   宋大丫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找了个借口,说她在山上发现了野桃树,哄着宋大柱媳妇跟自己一起出了门。   家里只剩下宋大柱和宋耀两个人在家。   宋大丫并不知道宋耀打算怎么跟宋大柱摊牌谈判,她心中很忐忑,她担心宋耀可能只会管他自己,而不管她。   万一宋耀说服了宋大柱不卖他了,那五两银子的缺口,宋大柱很可能就打算卖掉她来填补了。   心中忐忑不安的宋大丫精神恍惚的走路都差点摔倒,宋大柱媳妇有点奇怪的问道:“大丫,你咋了?走路犯困啊?”   宋大丫慌张解释道:“不,不是,我就是没注意脚下,不小心的。”   她的伪装并不好,稍微细心点儿的人仔细看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对劲。但她娘并不在意她,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她。   山上的确有一棵没被人发现的野桃树,上面有十几颗酸涩的小野桃,这本来是宋大丫以前发现的,偷偷当做自己的小秘密,酸涩的小野桃也是她唯一的零食。   今天为了引走她娘,宋大丫不得不把这棵野桃树当做诱饵放了出来。   宋大柱媳妇看见野桃树,惊喜的道:“这么多小野桃啊,大丫,娘上去摘桃子,你在下来接着!”   她动作麻利的爬树摘小野桃,宋大丫就在下面举着竹篮接桃子。   宋大柱媳妇心思贪婪,一颗小野桃也没剩,全都摘了,哪怕是还没成熟的也都摘了下来。   她看着一篮子的小野桃,笑眯眯的用猪草盖在上面掩藏着,兴奋的道:“走,回家。”   两人走到山脚下,就遇到村子里来找她们的人:“宋大柱家的,你们跑哪儿去了?宋大柱摔沟里去了,摔断了腿,好像快不行了,你快点回去看看吧!”   宋大柱媳妇顿时呆滞了,回过神来,撒腿就往家里跑。   宋大丫也惊呆了,宋耀不是说要单独跟她爹摊牌吗?怎么变成她爹摔断腿了?   宋大丫连忙跟这个通知她们消息的婶子打听具体情况:“婶子,我爹怎么摔的?”   “唉,你爹路过水沟的时候,不知道咋滴脚下一滑,就摔沟里去了,腿都摔断了,血糊糊的,可吓人了……”   宋大丫急匆匆的赶回家,却见自家乱糟糟的一片,好在大夫已经请来了,正在为她爹看伤,她娘扑在她爹身边哭天抹泪的。   她也没有往人群里边挤,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宋耀的身影。   她找到了宋耀,走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瞪着眼问道:“怎么回事?”   宋耀低下头,悄悄勾了勾唇,说道:“他不小心滑倒摔进沟里摔断腿了,不过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可能会变成瘸子……”他的语气有些遗憾,真是白费他那么多松油,居然没把这家伙给摔死。   不过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宋大柱摔断腿了,以后他对自己的威胁将大大减少。   随着宋耀的年龄越来越大,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而宋大柱却逐渐变老,现在又会变成瘸子,走都走不快。他还有必要怕他吗?   宋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几乎都快按捺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原本宋大柱存着打算去买宋三叔家田地的钱,现在大部分也都用来给他治腿了。   买不了田地,也不用打主意卖儿卖女了。   宋大柱颓丧的躺在床上养伤,宋大柱媳妇天天端饭倒水的伺候,连地里的农活都顾不上了。   宋大柱媳妇想要宋耀去干活,但宋耀现在可不怕他们了,十二三岁的少年力气已经不小了,宋大柱媳妇动起手来还未必能辖制得住他,能碾压他的宋大柱此时受了伤也不可能对他动手。   宋大柱只能对来看望自己的弟弟宋二柱哭着卖惨,哄骗老实弟弟帮自己耕田种地干活。   不过宋二柱被宋大柱哄骗了这么多年,再傻也回过味儿来了。 第13章 过继子不孝[13]   宋大柱躺在床上,对来探望自己的弟弟哭诉道:“二柱,我的好兄弟,患难见真情,如今我要变成瘸子了,也就你还对大哥一样的好……”   宋二柱笨嘴拙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得很丑的哥哥,憋了半晌就憋出一句:“会好的。”   宋大柱又道:“二柱,你看你哥我腿不行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地要种,你嫂子也要照顾我,两个娃还小……”   宋二柱刚想拍着胸脯说种地的事儿交给他,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出门前自己答应过媳妇儿,绝不揽事儿的,于是他又把话憋了回去,闷不吭声。   这些年被宋大柱坑了那么多次,宋二柱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心眼多,自己玩不过他。但每次宋大柱找他哭穷,他都忍不住心软上当。   这次宋二柱也知道,宋大柱又是诓他帮忙白干活,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就按照自己媳妇说的,装作没听懂,不说话。   还等着宋二柱自己主动提帮忙干活的宋大柱半晌没见他说话,诧异的看向宋二柱,说道:“二柱呀,大哥能求你帮个忙吗?你能不能帮大哥种地?”   宋二柱踌躇一会儿,吭吭哧哧的道:“俺,俺自家的地还没种完,帮不了大哥你。”   宋大柱说道:“你家的地叫你媳妇种,你帮大哥种地,大哥会一直记着你的好。”   宋二柱是个心软的老实人,所以才会被宋大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但他也是个疼媳妇的男人,听见宋大柱这话,他沉下脸不高兴的道:“俺媳妇咋干得了那么重的农活?不行不行!”   宋二柱夫妻俩可比宋大柱夫妻俩要老实肯干,他们开荒了十几亩地,家里需要耕种的田地比宋大柱家的田地要多不少,宋二柱平时又舍不得媳妇太劳累,所以他家里的地都是他来种的。   宋大柱要他把自家的地推给他媳妇去种,他跑来给宋大柱白干活,疼媳妇的他怎么会肯?   没能达成目的的宋大柱不高兴的拉下脸:“你媳妇也太不中用了,连种个地都种不了?要这样的懒媳妇干啥?”   宋二柱气急道:“那你干啥不让大嫂种地?叫俺帮你种地干啥?”   宋二柱自己吃亏不觉得有什么,但绝不会允许宋大柱欺负自己媳妇儿。   然后兄弟俩就因为这个分歧吵了起来,宋二柱一气之下就走了。   把人气走后,宋大柱才后悔不该那么说话的,现在没了宋二柱这个冤大头,他家里那些还没种好的地咋办?   宋大柱媳妇端着一碗面条过来,问他道:“说得咋样了?二柱答应了没?”   宋大柱一边吃面条,一边没好气的道:“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大哥的话也不听了,居然还不愿意帮我们种地……”一副宋二柱帮他们种地是看得起宋二柱的语气。   宋大柱媳妇一点儿也没觉得宋大柱这语气有什么不对的,跟着一起指责宋二柱不念兄弟情分。   但宋二柱铁了心的不愿意帮忙,宋大柱夫妻俩除了嘴上跟人抱怨宋二柱没有兄弟情分之外,也没法逼人家来干活,最后这么多的农活就全压在宋大柱媳妇一个人身上了。   这一次宋大柱媳妇就不会顾忌别人的指指点点了,她强行拉着宋耀下地去干活,但没有宋大柱的武力威胁,宋耀压根不搭理她,叫他下地干活他就是不去。   她也没法把人强行拖去,想动手揍宋耀,她发现宋耀灵活得跟只猴子一样,抓不住。而且真动起手来,她还未必打得过长大的宋耀。   一时间宋大柱家里鸡飞狗跳,整日里闹得不得安宁。   宋耀天天往外跑,不着家,仗着宋大柱媳妇现在管不住他了,也不怎么干活了。   宋大丫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宋大柱媳妇因为地里农活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整天累得要死还要回家照顾宋大柱,还有一个专门来气她的宋耀,脾气日益暴躁。   宋大柱因为腿伤疼痛经常发脾气,再加上宋大柱媳妇照顾得不够精心,整日里吵吵闹闹的也没给他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宋大柱又想到日后自己会变成一个瘸子,他的脾气变得比他媳妇还要暴躁更多,有时候还会突然生气打人。   几乎左右邻居每天都能听见从宋大柱家传来的争吵谩骂声和摔摔打打哭哭啼啼的声音。   现在宋大柱一家子都快成为村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了。   安桦带着管家阿平回到了宋家村,因为他之前托宋族长帮忙留意的田地有人要卖了。   卖田者是他上一代叔伯辈的,被人称作宋三叔,他儿子得了病,需要钱去治病,就打算卖掉几亩田地。   宋大柱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才想要卖儿卖女来凑钱买地。却不知宋三叔压根就没打算卖给别人,因为宋族长早就告诉他,安桦有意买田地。   比起卖给出不起高价的其他族人,宋三叔当然愿意卖给有钱又愿意出高价的安桦。   宋族长带着人亲自来村口迎接安桦,安桦看了一眼跟在宋族长身后的那个背部有点驼背两鬓斑白的老头,微笑着道:“族长,三叔,我一个晚辈,哪里当得起你们亲自来迎接?”   宋族长咧嘴一笑:“当得起,当得起!你给族里捐钱修祠堂,就凭这一点,咋就当不起了?”   现在宋氏家族混得最好的就是安桦了,宋族长当然要给足他牌面。   宋族长指着宋三叔说道:“这次要卖田的就是你三叔,你三叔等着这钱救命,老头子我做个中间人,说个公道价,你别还价,你三叔也不要价,咋样?”   宋三叔点了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安桦对宋族长微微一笑,道:“族长您说。”他没有贸然一口答应下来。   宋族长说道:“我先带你去看田地,都是中等良田,土都是肥土,你三叔一家子伺候得可精心了……”   安桦跟着宋族长和宋三叔去看要卖的那几亩田,那地确实是土壤比较肥沃的好地,地理位置也好,正好挨着原主那十几亩地旁边,买下来以后可以连成一片。   再加上宋族长说的价钱确实是公道价,安桦就没有还价,一口答应了下来:“行,我买了,尽快把地契准备好,我们去官府把这事儿落实了。”   宋三叔高兴的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安桦注意到连接宋三叔卖给他的那几块田的几亩地是他租给宋大柱家种的,如今宋大柱租种的那几亩地都荒了不少,显然是没用心种。   安桦看着那荒了不少的几亩地,对宋族长问道:“宋大柱怎么让我租给他的几亩地荒成这样?”   宋族长叹息道:“大柱他摔断了腿,现在家里家外就靠他媳妇一个人撑着,顾不上这几亩地了。”   宋大柱媳妇一个人哪儿种得了那么多地,当然是先紧着自家田地去种,因为自家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交赋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租来的地,种出来的粮食还要分三成当做租金给安桦,要荒当然还是荒租来的田地了。   安桦看着快被野草给占领的几亩地,决定把田地从宋大柱手里收回来,宋大柱媳妇这样任凭租来的几亩地荒废着,他收的租金也会大大降低。   毕竟当初原主宋大山把地租给宋大柱时,顾念着同族之情,只说收三成粮食当租金,可没约定租金下限,也就是说,若是地里一直荒废着不种,没有粮食出产,他也拿不到一颗粮食的租金。   安桦对宋族长和宋三叔说道:“族长,三叔,那我去看望一下大柱。”   宋三叔就回家去了,宋族长跟着安桦一起去了宋大柱家里。   他们去的时候,宋大柱家里就只有宋大柱和宋大丫父女俩,宋大柱媳妇下地干活去了,宋耀偷溜出去还没回来。   宋大丫看见家里来人,连忙走出来:“族长爷爷,安桦叔。”   安桦对乖巧懂事的宋大丫温和的含笑点头,问道:“你爹呢?我们是来探望你爹的。”   宋大丫指了指里屋:“我爹在屋里。”   安桦和宋族长走进屋里,就看见宋大柱靠在床头坐着,双腿被木板固定包扎着,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眼下青黑,面色苍白无血色,无精打采的。   即使看见了安桦和宋族长,宋大柱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安桦目光在地面上翻倒的板凳上扫了一下,就知道宋大柱大概是刚发过脾气,他没在意,对宋大柱表面关心的道:“大柱,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有?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摔沟里去了?”   宋大柱只觉得这话刺耳得很,别过脸去不想听。   安桦继续安慰他,有意无意的说道:“说来也奇怪,那水沟边上的路都是铺了石块的,又没下雨,路那么干燥不可能会滑让人滑倒,所以你是脚下绊倒摔进沟里的吧?”   宋大柱摔沟里去摔断腿,只顾着想自己的腿还能不能治好,就没想过自己摔下去的原因是不是有问题。   听安桦这么一说,宋大柱也觉得奇怪了起来:“我不是被绊倒的,就是觉得脚底特别滑,然后滑倒摔下去的。”   安桦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又假装无意的提示道:“脚下特别滑吗?是不是跟踩了油一样滑?” 第14章 过继子不孝[14]   安桦的提示很明显,一提到有油地滑,宋族长和宋大柱纷纷想起宋耀曾经就曾把松油泼在路上想害怀孕的王氏。   宋族长还只是心里怀疑,没说出来,宋大柱却直接给宋耀盖棺定罪了,怒火中烧的道:“肯定是宋耀那个小兔崽子在水沟边泼了松油,我说走了这么多年的路,又没下雨又没水,咋突然间那么滑溜!而且我好像也确实闻到了一点松香味儿……”   宋大柱越回忆越觉得这事是宋耀干的。   宋族长迟疑道:“说不定是个意外,宋耀他年纪轻轻的,干啥要往路上泼松油害你呢?”   如果说之前宋耀泼松油想害王氏,那是他想弄掉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好让自己过继到宋安桦名下,有作案动机,又被宋安桦抓了个正着。   这次若真是宋耀干的,那么宋耀有什么动机对宋大柱动手?宋大柱可是一家顶梁柱壮劳动力啊!   宋族长百思不得其解,他更倾向于宋大柱摔断腿是个意外事故。   宋大柱恶狠狠的道:“除了这个小狼崽子,还能有谁?肯定是他记恨劳资以前揍过他,故意报复劳资!”   宋大柱摔断腿急需一个发泄对象,他当然越想越觉得是宋耀故意害他的。   “这事儿劳资跟宋耀没完!这小狼崽子今天敢害劳资摔断腿,明天说不定就敢毒死劳资,劳资要报官,把他送去坐大牢!”   宋大柱嚷嚷着不肯罢休,宋族长只觉得头痛无比,作为族长,他是不希望族里的丑事外扬的,息事宁人最好。   宋族长道:“这事还没有证据,只是你的猜测,怎么能当真呢?我先去查一查再说。”   调查当然是没什么结果的,毕竟宋族长又不是专业人士,他能做的调查就是去宋大柱那天摔进沟里的地方检查一下有没有松油,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就算有松油也早就被宋耀给处理干净了。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宋耀动的手,可是宋大柱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他认定了这个真相就行。   宋大柱坚持闹着要打断宋耀的腿来偿还自己的断腿,宋族长烦心的道:“等把宋耀叫来对质再说。”   宋族长让自己儿子去找宋耀。   宋耀还在村子里,因为宋大柱媳妇不愿意给他饭吃,他跑后山去找吃的了。   宋耀被找回来,刚一进屋就看见宋族长和宋安桦都在这里,再加上靠在床上双目圆瞪的宋大柱,给他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宋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神色如常的跟宋族长和宋安桦打了个招呼:“族长爷爷,安桦叔,找我有啥事吗?”   然后他就听到宋族长问他道:“你爹说他摔倒时闻到了松香,脚下很滑似乎有松油,这跟你有关系吗?”   宋耀心中一个咯噔,他没想到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宋大柱还能注意松香的味道,不过想到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也把首尾打扫干净了,应该没有证据。   于是宋耀镇定的道:“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知道那天他会往水沟边走,而且他的伤势其实不算重,只是摔进沟里没被人及时发现才导致伤势延误了治疗。现在家里全靠他种地干活吃饭,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爹下手?”   宋大柱怒气冲冲的拍着床板道:“你这小狼崽子还敢抵赖!肯定是你害的!你恨劳资揍你,所以就用这个法子来报复我!”   宋耀摊了摊手,用无奈又无辜的语气道:“你打我我心里是有点怨气,但你是我爹,父子之间还能有隔夜仇?现在我还没成年,还要爹你养着,我害了你岂不是也连累了我自己?”   他说的合情合理,宋族长心里已经信了。   宋族长根本就不觉得做爹娘的打孩子,孩子会记恨爹娘,他那几个儿子都是在他棍棒底下长大的,一个个不都很孝顺听话?   唯有宋大柱压根不信宋耀这话,因为他始终认为宋耀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根本不可能把他当成亲爹孝顺,这话肯定是骗人的。   但现在证据没证据,宋族长又被宋耀的话给忽悠了,宋大柱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宋族长都不会信的,他干脆也不说了,冷笑道:“既然你把俺当亲爹孝顺,那正好,你娘要下地干活,你这个大孝子就来照顾劳资吧。”   宋耀脸色微变,伺候宋大柱?他才不想干呢!   但他看了看宋族长,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看好戏的安桦,咬咬牙答应了下来:“行,爹你养伤,我这个当儿子的肯定得照顾您。就是儿子我笨手笨脚的,怕照顾不好,还请爹你多担待。”   宋大柱冷哼一声:“别去私塾外偷听了几句就给劳资拽文,反正以后你就专门伺候劳资,一直到劳资养好了伤为止。”   安桦除了刚来时提醒了宋大柱两句,之后就未发一言,也没有再站出来给宋耀定罪什么的。   他要做的从来就不是给宋耀盖棺定罪,而是要让他受到折磨。   宋大柱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一旦认定了自己摔断腿是宋耀害的,就断然不会罢休的,宋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混蛋狗咬狗一嘴毛,安桦就等着拍手称快了。   安桦站起身,对宋大柱说道:“大柱,既然你这个样子也种不了地了,我当初租给你们家的那几亩地,我打算收回来了。”   宋大柱急道:“干啥收回去?不是说好了租给我们种十年的吗?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安桦说道:“嫂子一个人也种不过来那么多的地,我家那几亩地可是良田,那么好的良田荒废了多可惜,我打算收回来自己请人种了。”   不管宋大柱再怎么恳求和保证不会荒废田地,安桦铁了心要收回来,宋大柱也没有办法。   宋族长也没有插嘴为宋大柱求情什么的,之前他跟宋三叔都有看见宋大柱家是怎么把从安桦手里租去的田地荒废的,那样暴殄天物实在可惜,是该收回去。   宋耀站在一边偷笑,心中痛快不已。   虽然被宋大柱抓住机会要求他在病床边伺候,但看见为了买田地甚至想把他和宋大丫卖掉的宋大柱,如今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不仅买地的钱变成了医药费,就连自家租的良田都要失去了。   宋大柱夫妻俩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叫宋耀感到发自内心的痛快。   “大柱,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要回县里去了,就先走了。”安桦说道,他转头看向宋族长,“族长,明日一早就麻烦您带着三叔去县城了,我会在家等着你们的。”   宋族长点头笑道:“好,好。”   宋大柱好奇的问道:“三叔?三叔进城里去干啥?”   宋族长笑道:“你三叔的地卖给了安桦,明天就去官府过户了。”   宋大柱脸色顿时大变:“什么?三叔的地卖了?!”   他还想买下来呢!   不过随即他看了看自己那绑上木板的双腿,想到自己诊治买药花的钱,就心中叹了口气。   买地是不可能买地了,他存的银子花了大半,剩下那点钱,就算把宋耀和宋大丫全都卖了也凑不够买地的钱了。   宋大柱神色很勉强,一看就不怎么高兴,他倒在床上,对其他人道:“我累了,想睡觉了,你们都出去吧。”   安桦最先离开,接着宋耀就送宋族长出门。   宋族长站在大门口,离去之前,对宋耀叹息着劝道:“你爹摔断了腿,可能脾气很暴躁,你多包容包容。唉,这个事真是……你家里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能帮忙的就尽量帮忙。”   宋族长看着宋耀和宋大丫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显然他觉得宋大柱这个家庭顶梁柱倒了,这俩孩子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实际上宋耀和宋大丫都挺庆幸的,因为他们刚刚逃过一劫。   只是吃苦受累挨饿受冻,总比被卖掉要好。   宋族长走后,宋耀和宋大丫转头进了院子。   然后就听见宋大柱扯着嗓子喊道:“宋耀!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快给劳资倒水!”   宋耀仿佛充耳未闻,无动于衷。   宋大丫细声细气的道:“爹叫你呢。”   宋耀淡淡的道:“别管他,等他叫一会儿叫累了就不会叫了。”   宋大丫微微蹙眉。   宋耀嗤笑道:“他现在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能拿我们怎么样?你怕他做什么?”   别看他在宋族长面前说的辩解之词合情合理,实际上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看似宋大柱这个家里顶梁柱倒了,宋耀也落不着好,家里条件变差,他也一样要跟着吃苦。   实际上宋大柱好不好,家里条件是好是差,都对宋耀没什么影响,因为家里条件再好,也落不着一点好处在他身上,以前宋大柱夫妻俩吃肉他饿肚子的事可没少发生。   宋大柱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不见人来,气得把床头小柜子给摔了,还是不见人影,他气得脸色涨红直喘粗气:“混账!混账东西!” 第15章 过继子不孝[15]   安桦坐上停在村口的马车,管家阿平赶着马车往县城里去。   县城的西城区,大多都是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房屋规划整齐,道路干净整洁,就连来往行人的穿着也少有补丁。   马车停在‘宋府’的大门前,听见动静的门房一看是自家老爷的马车回来了,连忙出来迎接:“老爷!”   安桦下了马车,负手朝府内走去,“小少爷回来了吗?”   门房恭敬的答道:“小少爷还没有回来。”   安桦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天色,估计这个时辰应该是私塾刚放学,但方秀才可能会惯例拖堂一会儿。   于是他停下脚步,转头吩咐管家阿平:“你驾车去接他。”   管家阿平应道:“是,老爷。”   安桦派管家阿平驾马车去接小宋扬,他自己则去内院找王氏。   “娘子,我回来了。”   王氏放下手中的绣活,站起身迎向他:“回来了,你跟三叔谈得怎么样了?”   王氏是知道安桦回村子里是为了从宋三叔手里购置田地的,任谁也不会嫌弃自家田地多。   安桦坐下来,王氏给他倒了杯茶,他喝了几口,才道:“已经买到手了,明天三叔就跟着族长一起进城,我们去官府把这事儿落实了。”   王氏脸上笑容更深了:“那太好了,买下三叔这几亩地,我们家在宋家村就有二十多亩地了。”   别看二十多亩地不多的样子,实际上安桦在宋家村有二十多亩地,已经算是顶尖的一撮了,毕竟宋家村是个很大的村子,几百户人家,更多的是家里只有几亩薄田的贫农和家里无田无地的佃户。   安桦在经商赚了钱后,也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土地,只是不在宋家村,零散的分布在其他地方。   安桦跟王氏聊了一会儿买地的事,又把宋大柱家里的八卦跟王氏分享了一下。   他重点的描述了一下宋耀在宋大柱家里不招待见的情况,让王氏心里有点暗爽,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至今还记恨宋耀一个孩子有些过分,但人的感情却不为理智所改变,她一想到宋耀曾经想害她的儿子,她就对宋耀产生不了丁点儿好感,只觉得他经受的这些磨难全是他应得的报应。   安桦和王氏闲聊时,忽然屋外一道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爹爹!娘——”   安桦脸上笑容渐深:“是小宝回来了。”   王氏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往外走了。   她刚跨出门槛,就看见一个小圆球滚着扑到她的怀里,两只小胖手抱住她,白嫩的小脸依恋的在她怀里蹭了蹭,软软的喊道:“娘,小宝好想你呀!”   去私塾上学,是从早上去晚上回来,中午都是在私塾吃的由小厮送过去的午饭,一整天都没见着爹娘了。   安桦也走了出来,笑吟吟的问道:“小宝,你也一天没见爹了,就只想娘,不想爹吗?爹会伤心的。”   小宋扬连忙又扑到安桦怀里,撒娇道:“小宝也有想爹爹,爹爹别伤心,小宝爱你和娘亲!”   安桦蹲下来抱起他,笑着回应道:“爹爹也爱你。”   他从小宋扬小时候就与其相处就很亲密,没有扮演一个片面的严父角色,他会很直白的对孩子表达爱意,让孩子感受到他这个父亲的疼爱。   在他的教育下,小宋扬也是个十分活泼开朗大方,毫不吝啬爱语的孩子,经常把“我爱爹爹,我爱娘亲”这种话挂在嘴边。   性格羞涩内敛的王氏依旧有些适应不来这样直白的爱语,她脸颊泛红,但还是轻声的对儿子说了一句:“娘也爱小宝。”   听着爹娘说爱他,小宋扬高兴得脸上笑容绽开得像朵太阳花。   看着孩子喜悦的笑颜,王氏心中的羞涩也褪去了,伸手握住儿子软软小小的小胖手,柔声询问着他今天在私塾里的经历。   这是安桦教她的,每天与孩子共享经历,会拉近亲子关系,不会因为分开而变得疏远。   小宋扬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跟自己爹娘说起自己在私塾里的表现,他很聪明,小小年纪说话就很有条理,描述同窗和自己上学的经历时,一点儿也没有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出现。   安桦注意到小宋扬话语里会经常出现‘李进’这个名字,而且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他对这个李进还是很了解的,出身贫困,由方秀才资助入学,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是个神童。李进性格羞涩内向,为人纯善,因而安桦也没有阻止自己儿子与李进交朋友。   在宋大山的那一世,这个李进也算挺倒霉的,他被方秀才资助入学后,没两年就追上了比他早入学的宋耀的学习进度,宋耀对他心生嫉妒,后来两人一起参加科举,李进考中了秀才禀生,宋耀却只是个中流名次,跟李进比起来平庸又普通。   于是在考举人时,宋耀偷偷陷害李进作弊,导致李进被剥夺功名流放了,最后下场不怎么好。宋耀反倒是在榜上考了个倒数名次,得中举人,风光无限。   安桦见小宋扬如此喜爱比他大了三岁的李进,便笑道:“你跟你这个朋友关系这么要好,那就请他来家里做客。”   小宋扬惊喜的道:“真的可以吗?我可以请李进哥哥来家里做客?那我要把我的玩具分给李进哥哥一起玩,还有我的游乐园,我带李进哥哥一起玩儿。”   安桦在府里专门开辟了一大片空地,建造了一个小型游乐园,里面有秋千、滑滑梯、蹴鞠场等玩乐场所,既能让孩子玩得开心,又能锻炼孩子的体能。   第二天,小宋扬去上学时,就忍不住悄悄对李进发出邀请:“李进哥哥,我能邀请你去我家里玩儿吗?”   李进有些犹豫,他家里贫困,以前接触的人家也多是穷苦人家,所以他被父母教育去别人家不能随便吃东西,更不能赶在饭点去蹭饭,会被人嫌弃的。   可小宋扬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好朋友的邀请他怎么舍得拒绝?   最后李进小声道:“宋扬弟弟,我回家问问我爹娘再回复你可以吗?”   小宋扬笑嘻嘻的点头:“可以呀!我家里有个好大的蹴鞠场,还有滑滑梯和秋千,我们还能放风筝,我还有好多有趣的玩具,到时候我们一起玩呀!”   小宋扬的话让李进有些向往,他心动了,但还是没有随便答应下来。   李进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事儿,等到放学,他急匆匆的往家里走。   小宋扬追了上来:“李进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李进迟疑道:“可是,可是我家里很破,你去了未必习惯得了。”   小宋扬笑嘻嘻的道:“没事儿,我也想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李进见小宋扬真的不介意,他就带着小宋扬一起回家去了。   被安桦派来保护小宋扬的小厮默默的拎起小少爷的书箱跟在后面。   李进家离私塾不算太远,就住在县城里的贫民窟,他爹娘带着他租住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一住就是好多年。如果不是运气好他遇到了好心的方秀才资助他读书,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入学堂。   所以李进和他的家人都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他爹娘更是没日没夜的干活赚钱。   就是去李进家的路上,难免要经过一些七绕八绕的昏暗小巷子。   李进熟门熟路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宋扬好奇的东张西望,他出生后就没多久安桦的生意就逐渐做大了,等他记事时,他就已经是宋府小少爷了,还从未见过这样贫苦的地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忽然间,昏暗的小巷子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泼皮无赖拦住去路:“喂!小子,这条路得交钱才能过去!”   这两个泼皮混混看见被自己拦下的人居然有三个,除了原本的目标李进之外,居然还有一个衣着富贵的小娃娃,这娃娃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厮。   这种意外状况让两人微微一怔,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就一人朝李进伸手抓过去,另一个人摸出一根粗木棍朝小厮砸过去,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小宋扬惊声尖叫道:“走水啦!走水啦!”   昏暗的小巷子附近还是有住户人家的,听见有人喊走水了,纷纷开门冲了出来准备救火。   然后小宋扬就见他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厮劈手夺下混混手里的木棍,一个扫堂腿就把两个泼皮混混给扫倒在地,木棍毫不留情的砸到两个混混的腿上,只听咔嚓几声骨折声,这两个想对他们不利的混混就只能抱着腿在地上嚎叫了。   那些被小宋扬的呼喊声引过来的人们看见这一幕,就有人去报了官。   巡街捕快赶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捕快看见两个泼皮混混的脸,皱眉道:“李狗蛋,李二狗,又是你们两个!”   显然这两个泼皮混混是老油条了,捕快都认识他们了。   捕快看向拿着木棒的小厮,小厮扔下木棍,说道:“我是城西宋府的小厮,今天是陪我家小少爷去同窗家里做客,没想到遇见这两个泼皮拦路抢劫……”   捕快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立马就信了,因为这两个泼皮混混经常偷鸡摸狗,没少被抓,但他们犯的罪也不大,又很少抓个正着,所以他们又被放了出来。   城西宋府他也是听说过的,木华商行的大东家,连县令都要给两分脸面的。   这个捕快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拱了拱手,说道:“那我就把这两个泼皮带走了,还请放心,他们罪行确凿,绝不会有机会再出来的。”   这两人以前都只是偷鸡摸狗,跟现在的拦路抢劫伤人可不是一回事。 第16章 过继子不孝[16]   捕快要将两个泼皮混混带走,小厮对捕快客气的道:“这位大人,还请劳烦您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在下怀疑这两人是冲着我家小少爷来的。”   他可不觉得家里穷得叮当响的李进有什么值得被抢劫的,而且早不抢晚不抢,偏偏赶在自家小少爷陪李进一起回家的路上抢劫,有这么巧的事吗?   捕快听闻这事可能是冲着木华商行大东家的儿子来的,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此事我会如实禀报给县令大人的。”   捕快带着那两个泼皮无赖走了。   小厮对小宋扬道:“小少爷,要不我们先回府,将此事告知老爷,请老爷定夺。”   小宋扬看向李进,有些放心不下,说道:“我们先把李进哥哥送回家,然后再回府。”   反正离李进家也不远了,于是小宋扬和保护他的小厮就一起把李进送回了家。   李父李母对小宋扬极为热情,甚至热情中带着点儿惶恐和讨好,小宋扬感觉有些不自在,也怕李进因此感到介怀,于是就匆匆跟李父李母提了一下邀请李进去自家做客,在李父李母受宠若惊的答应下来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小宋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爹爹。   “娘,爹呢?”   王氏告诉他:“你爹去巡视铺子了,还没回来呢。”   她又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比往日晚这么多?”   小宋扬坐在王氏身边,小脸严肃的道:“我今天和阿彦哥哥一起送李进哥哥回家,结果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两个坏蛋拦路抢劫,然后那两个坏蛋就被阿彦哥哥打倒了……”   小宋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们三人遇到劫匪的惊险过程,重点突出了一下自己如何大声呼救引来附近居民的机灵行为。   王氏却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询问小厮阿彦:“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阿彦把过程也说了一遍,不过他说的就没有像小宋扬说的那样惊险刺激了,平铺直叙平淡无奇的讲述了一下过程:他和小少爷送李进回家路遇两个小混混打劫,小混混冲了上来,小混混被他两下子打断腿,捕快来抓走了小混混。   一点都不惊险刺激,王氏听得就没那么心惊了,松了口气:“只是两个普通的小混混啊。”她还以为真有穷凶极恶的劫匪要绑架她儿子呢。   虽然有惊无险,但此事也不可大意,王氏连忙派人去找巡视店铺的安桦回来。   安桦早在事情发生之时就已经了如指掌,他直接去了县衙拜访县令,有他亲自出面,县令自然不会不上心,亲自审问那李狗蛋李二狗两人。   李狗蛋和李二狗只是普通的地痞无赖,干点偷鸡摸狗或者勒索孩子的事儿手到擒来,真被抓进县衙,整个人吓得抖成了筛糠,问什么答什么。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就是听闻李家发了财,能够送儿子去私塾读书了,才想半路拦截李家小儿勒索点儿小钱花花。”   “我们没想伤人的,就是手头紧,一时间想岔了,走上了错路,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兄弟二人吧。”   李狗蛋和李二狗磕头如捣蒜,涕泗横流的求饶,看起来确实说的是真话。   安桦也感应到二人心中惶恐害怕的情绪,他们没有说谎。   但他却捕捉到一个关键讯息点:“你说你们是听闻李家发了财,听谁说的?明明李进是被私塾的方秀才资助读书的,谁告诉你们是李家发财的?”   李狗蛋努力回想,却不大想得起来:“就是我们在晒太阳时,一个小乞丐在我们旁边念叨此事,被我们听见了,那乞丐长什么样子我们也不记得了,毕竟谁会去注意一个小乞丐长什么样,他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面貌。”   “小乞丐?”安桦第一个就想到了宋耀。   如果那个小乞丐真是宋耀的话,那么他肯定是故意引诱这两个地痞无赖去找李进麻烦的。   至于原因,当然是嫉妒。   他上辈子能因为嫉妒陷害李进科举作弊导致李进被剥夺功名流放,这辈子他因为嫉妒引诱地痞找李进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安桦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就离开了县衙。   至于让这两个地痞混混去指认宋耀是不是那个小乞丐就没有必要了,因为从头到尾小乞丐都只是在他们旁边念叨几句话,不是刻意找上他们撺掇他们去抢劫李进的,就算证明了那个小乞丐是宋耀,也没有证据证明宋耀是故意想害李进的。   宋耀上辈子混迹官场多年,如今不着痕迹的害人还让人抓不到决定性证据的手段,是学得炉火纯青。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只要有安桦在,宋耀是费尽心机也枉然!   他想害的人永远也害不了,他想得到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他只能怀着对上辈子富贵荣华的怀念而过着贫苦艰难的日子。   很多人一朝从高处跌落谷底,就很难再重新爬起来,从此一蹶不振,因为从奢入俭难,落差感太大,接受不了。   宋耀现在就在感受着他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人生毒打。   宋大柱让宋耀来伺候卧床养伤的自己,结果宋耀仗着宋大柱断了腿下不了床,完全无视了宋大柱的各种诉求,把宋大柱气得够呛。   不过宋耀也就得意了那么一会儿,当宋大柱的媳妇干完活回来之后,宋大柱就找自己媳妇诉苦。   虽说宋大柱夫妻俩都是一模一样的自私自利,但夫妻俩的感情还挺好的,否则宋大柱媳妇也不能在宋大柱瘫床上了还愿意劳心劳力的照顾他,一心想要个儿子的宋大柱也不会至今没有休妻另娶。   宋大柱媳妇听完他的诉苦,顿时气得抽起柴刀就要砍了宋耀,吓得宋耀撒腿就跑,跑到外面去在村子里大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闻声而来的村民们纷纷拉人,宋大柱媳妇本来也不是想真砍人,有人来拉她,她就顺势把手中柴刀放了下来。   她放下柴刀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这小子往地上泼松油害得我男人摔成瘸子,我家大柱躺在床上动不了,想喝口水喊破嗓子这小子都不肯应一声啊,我辛辛苦苦下地干活挣口粮,结果他倒好,在家里啥也不干,还故意气我家大柱!”   宋大柱媳妇一向是个要强的人,如今哭得这么凄惨,披头散发的形象全无,也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于是就有人指责宋耀:“虽然大柱不是你亲爹,但你过继给了大柱,你就得把人当成亲爹孝顺。你咋能这么不孝呢?”   “就是就是,宋大柱对他再不好,总归是养了他好几年,把他养大了。”   “养恩大于天,没想到宋耀居然这么不孝,幸亏当初我没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   ……   宋耀见自己的名声要被宋大柱媳妇败坏了,连忙辩解道:“我没有!我爹摔断腿对我有啥好处我要这么干?明明是他不小心摔的还非赖我,我在病床前伺候他,还被他砸了凳子,自从我爹知道自己腿会瘸以后就脾气特别暴躁,所以我才不敢一直守在床边,但喂饭喂水我也没少干。”   他看向宋大柱媳妇,表情恳切的道:“娘,你别因为我没下地干活就拿这个事冤枉我,我身子骨不好才不能下地干重活的,等我长大了养好身子骨,就跟你一起下地干活……”   宋耀嘴皮子利索得很,几句话又说的让站在宋大柱媳妇那边的村人们摇摆不定了起来。   宋大柱媳妇抹着眼泪道:“好,你小子既然说你有尽心尽力的照顾你爹,那么往后你爹吃喝拉撒你都要好好照顾。”她看向四周的村民,“就请大家做个见证,谁有时间就去我家监督这小子,不然我怕我不在家,我家大柱被某个白眼狼虐待了。”   宋耀脸色十分难看。   但村民们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应和起来:“行,没问题!小事一件,保管有空就往你家溜达溜达,看看大柱咋样了。”   宋耀只能咬牙道:“欢迎各位叔伯婶子随时检查。”   宋大柱媳妇得意的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宋耀低着头不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老远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的宋大柱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就扯着嗓子喊道:“小兔崽子,给劳资倒杯水!”   宋耀很想不予理会,但看着宋大柱媳妇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勉强扬声道:“来啦!”   宋耀去倒了杯凉白开端去宋大柱的床前,一脸孝子的笑容:“爹,喝水。”   宋大柱一巴掌拍掉木质的杯子,水洒了一地,他反手又扇了宋耀一个大耳刮子:“臭小子,劳资摔断腿躺床上了,你还笑得出来?是不是在笑话劳资?”   宋耀捂着脸瞪着眼,恶狠狠的盯着宋大柱,眼神怨毒。   自从得知宋大柱腿瘸了以后,宋耀心中对宋大柱强大武力的恐惧就淡去了。   没有了恐惧压制,他就按捺不住自己心里对宋大柱的怨恨了。   宋大柱对上宋耀怨恨的眼神,心中一颤,随即恼羞成怒的怒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再这么看劳资,劳资就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宋大柱媳妇闻声走了进来,不问事情经过就毫不犹豫的站在宋大柱那边,指责宋耀道:“你说你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你爹的?真该叫大伙儿都来好好看看你的真面目,呸,不孝的畜生!”   宋耀脸色变了又变,扭曲着脸咬牙道:“爹,娘,你们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重新倒水。” 第17章 过继子不孝[17]   因为两个泼皮混混拦路抢劫勒索私塾学生这种事情的性质太恶劣了,还是有心为百姓办事的县令大人为了自己的政绩,立刻派了衙役清扫了整个县城的大部分地痞无赖。   一时间县城里的治安都变得好了许多,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都不敢随便上街溜达了,更不敢随便拿小摊贩的东西不给钱了。   李进在遭遇抢劫的第二天被不放心的李父送去上学,就发现沿途中平时那些乞丐混混喜欢聚集的地方,不见一个乞丐混混了。偶尔还能看见有衙役捕快在这一块巡逻。   李父看见有衙役捕快巡逻,顿时安心了不少:“县令大人是个好官啊,那些地痞无赖现在肯定不敢再出来嚣张了。”   李进说道:“爹,那以后我自己上学吧,不用你送,免得耽搁了你上工。”   李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些巡逻的衙役捕快,点了点头,道:“那好吧,现在应该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犯事,你平时上下学机警点儿。”   他作为父亲当然是心疼自己儿子,恨不得天天接送儿子。但家里条件不允许,他每天天不亮就得去上工干活,那个时候李进还没起床呢,等他下工了,李进早就放学回到家了。   李家贫困,李父没办法为了接儿子上下学就放弃这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李父把李进送到方秀才的私塾外,他没敢靠近私塾,怕被儿子的同窗瞧见自己一身补丁的衣服,叫儿子被人笑话看不起。   “你快进去吧,爹看着你进去。”   李进抿着唇,挥手跟李父告别,然后就背着小书箱走进了私塾里。   李父看着儿子的身影进入私塾后才转身离开。   李进背着书箱来到了学堂里,此时小宋扬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看见他的李进哥哥进来了,连忙高兴的招手:“李进哥哥,快过来。”   李进的座位就挨在小宋扬的旁边,他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放下书箱,看向小宋扬,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宋扬弟弟。”   小宋扬从自己的书箱里掏出一个带盖的杯子递给李进,说道:“李进哥哥,这是今天的牛乳。”   安桦为了让小宋扬身体跟上营养,每天早晚两杯牛奶是必备的。但小宋扬一点儿也不喜欢喝牛奶,在上学之后跟李进搞好了关系,就磨着王氏给他把牛奶装在杯子里带到私塾来,他悄悄的送给李进喝了。   在小宋扬时不时的投喂下,原本面黄肌瘦的李进都变得白胖了许多。   李进看着那个杯子,默默的接了过来,轻声说道:“谢谢。”   刚开始他是说什么也不肯白拿小宋扬的好处的,只是小宋扬实在不喜欢喝牛奶,说是他不喝就倒掉,李进舍不得浪费才接受了,心底默默记下了小宋扬对他的好。   这一送就是送到现在,几乎每天早上一杯牛奶,李进感觉自己身体都变强壮了不少。   小宋扬看着李进开始喝牛奶,皱着小眉头说道:“唉,牛乳这么难喝,你为什么喜欢喝?”   李进轻声道:“我感觉还挺好喝的。”虽然没什么甜味儿,但牛乳味道很浓郁,是好东西,他以前从来没喝过。   小宋扬嘀嘀咕咕的道:“爹爹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只是叫我早上一杯晚上一杯,现在居然要我早上喝两杯,还好有你帮我分担一半……”   实际上早在小宋扬磨着王氏要求把牛奶带到私塾里喝的时候,安桦就猜到这小子在动歪主意,带到私塾里来肯定不会喝的。   后来知道小宋扬是把牛奶送给李进喝了,他也没阻止,只是在家里用早膳时就按着小宋扬喝了一杯牛奶,再让他带一杯牛奶去私塾分享给李进。   小宋扬自以为瞒得挺好的,实际上安桦和王氏早就知道了。他们自家庄子上养了牛羊,每日新鲜牛奶羊奶很多,也不在意小宋扬每天送给李进的这一杯牛奶了,只是这小崽子自己那一杯不能少喝了。   李进在喝完牛奶之后,就从自己书箱里把昨天晚上他回家后整理好的笔记递给小宋扬,说道:“这是先生昨日上课的内容,你抄一份吧。”   小宋扬连忙接过来,笑嘻嘻的道:“谢谢李进哥哥。”   小宋扬其实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年龄小还没定性,读书也不如李进那般孤注一掷的拼命认真,有些散漫贪玩,上课听讲有时候会溜号,笔记也不做。   李进发现之后,就每天回家把白天先生讲课的内容默下来画好重点送给小宋扬抄誉一份。原本过目不忘的他是不需要多费纸张抄笔记的,什么都记在他的脑子里,可以说他这笔记就是为了小宋扬才做的。   小宋扬在对他好的同时,他也在默默的用自己的法子回赠予同样的善意。   于是两人的友谊就越发深厚了。   下午方秀才要外出访友,就给学生们都放了半天的假。   小宋扬高兴的对李进说道:“下午放假,正好你去我家玩儿吧,伯父伯母昨天也是答应了的。”   李进点了点头。   小宋扬高兴的带着李进回家,来到宋府朱红的大门前,李进脚步有点踌躇,他捏着书箱背带的手紧了紧,还是跟着小宋扬一起进入了宋府。   跟占地面积广阔的宋府相比,李家租的小房子还不如宋府下人住的房子,李进心里难以言喻的涌出了几分自卑的情绪。   不过当他对上小宋扬那友善亲昵的目光时,那点自卑又散去了,他与宋扬交朋友只因为宋扬弟弟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何必因家境贫富差距而让这份珍贵的友谊染上污点?   他与宋扬弟弟交朋友,又不贪图宋家什么。   李进心态放平之后,再看向宋府的富丽堂皇,就只有看见新鲜事物的欣赏与惊叹,再无自卑低落的情绪了。   中午的时候,安桦也在家中。   听闻小宋扬带着同窗来家里做客,安桦就知道那人肯定是小宋扬时常挂在嘴边的好朋友李进了。   安桦也没有因为李进年纪小就怠慢人家,拿他当正儿八经的客人招待,吩咐厨房午膳做一桌待客的丰盛宴席。   小宋扬带着李进来拜见安桦。   安桦打量着穿着洗得发白衣物却不卑不亢的李进,微笑着点头道:“李贤侄是宋扬的好朋友,宋扬在家中也时常提起你,你就称呼我为宋叔吧。”   安桦很注意在外人面前给小宋扬留面子,‘小宝’这个过于奶气的小名就只是自家人叫一叫,有外人在时,他就换成大名‘宋扬’。   李进尊敬的拜道:“拜见宋叔,打扰宋叔了。”   安桦笑眯眯的道:“不打扰不打扰,宋扬还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家中做客呢,你们好好玩。”他又对小宋扬说道,“宋扬,你作为主人家,可要好好招待你的朋友。”   小宋扬感觉自己被当成一个大人看待了,十分有成就感的挺起胸膛:“没问题!”   在用过一顿丰盛的午膳之后,安桦就和王氏退场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自在的玩乐。   小宋扬擦了擦嘴,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李进去自己住的小院儿:“李进哥哥,我爹给我打造了好多有趣的玩具,你来看看呀!”   小宋扬回到自己屋子里,把他床底下的藏宝箱给拖了出来,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各种有趣的玩具。   有拧动发条就会自己跳动的绿色青蛙,会唱歌的小娃娃,能够组装拆卸的玩具马车……很多稀奇的玩具都是李进见都没有见过的,是小宋扬独一份的。   小宋扬带着李进一起玩这些玩具,很多玩具都是安桦特意为小宋扬打造的益智玩具,李进拿着一堆益智拼图就迷上了,沉迷起来玩得十分认真。   小宋扬耐心不够用,这几幅益智拼图他只在开头三分热度时拼完过一幅,剩下的几幅他都没有拼完。   他看见李进仿佛心中知道每一块拼图应该放在哪里,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将一块块拼图放在了它们应该待在的位置上,一幅幅拼图画逐渐完整起来,惊叹不已。   待李进拼完所有的拼图,小宋扬才鼓起掌来:“哇,李进哥哥你好棒啊,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把拼图全都拼完啦!”   十分懂得赞美他人的小宋扬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一双亮晶晶的大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让一向谦虚羞涩的李进也不禁心生骄傲和满足。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但他那拼命上扬的嘴角,还是表现出他对小宋扬的赞美有多么受用。   在室内玩够了小宋扬藏宝箱里的这些玩具之后,小宋扬又热情的邀请李进去他的游乐园玩耍。   李进早就听小宋扬描述过他家中的游乐园有多么的有趣好玩,心生向往,十分期待的同小宋扬一起前往游乐园。   只见入目一片大草坪,草坪旁边有修剪得十分笔直的两棵大树,两棵大树中间搭了一个很高的凉棚,凉棚下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大秋千,可供两人同坐的大秋千,秋千绳上还缠绕着漂亮的花藤。   秋千旁边还有造型奇怪的小木楼,李进看见木楼中有一条光滑的梯道,便想到了小宋扬曾经跟他描述过的滑滑梯,原来这就是滑滑梯吗?   还有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李进也认不太出来,不过大草坪上划分出来的蹴鞠场他还是认得的。   小宋扬拉着他往滑滑梯走去,从另一边的木质楼梯走到木楼之上:“我们先玩滑滑梯,特别好玩的。”   说完,小宋扬就给李进做了个示范,走到光滑的梯道上方坐下,然后就那么从上往下溜了下去,光滑的梯道一下子就滑到底了,梯道最下方是一个铺满了洁白柔软细沙的沙坑,掉进去也一点儿都不疼。   小宋扬麻溜儿的站起身,对着滑滑梯上面的李进挥了挥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李进哥哥,快点滑下来呀!”   李进看着滑滑梯那光滑无比又有点陡的滑道,又看了看这个高度,鼓起勇气学着小宋扬的样子坐着滑了下去。   滑道不长,还不等李进产生害怕的情绪就已经到底了,但那种从高处往下滑落的刺激感却留在了他的心中。   李进从沙坑里站起来,就迫不及待的从楼梯上爬上去,又滑了一次。   真好玩儿!   两个孩子兴奋开心的笑声回荡在游乐园的上空,守在园子里看着他们的小厮阿彦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第18章 过继子不孝[18]   安桦披散着头发坐在王氏的梳妆镜前,从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盒里掏出乳白色的膏状物往头发上抹去。   王氏走到他身后,目光从梳妆台上那盒乳白色膏状物上扫过,调笑道:“当家的,你又偷用我的养发膏。”   安桦表情严肃的把养发膏往头发上均匀的抹着,“这养发膏还是我调制出来送给你的,一起用用怎么了?”   然后他语气有些发愁的道:“唉,最近居然发现了一根分叉的黄头发,不养不行。”   安桦穿越过来用的还是原主宋大山的身体,一身神力得封印起来,不然区区凡人之躯如何承受得了他的神力?   凡人之躯无法避免的会出现各种问题,最严重的就是头发会变黄分叉变白,这是让深受秃头之苦的安桦绝对无法忍受的。   每天的养发膏自然不能少,他要把这一头长发养得乌黑亮丽飘逸茂密。   安桦正想着时,手上突然一顿,他伸手一看,一根断发正缠在他的手指上,让他眉头跳了跳:“居然又掉头发了!”   王氏看着他情绪有些不对劲,走上前来,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把梳齿沾了沾养发膏,就往安桦头上梳了起来:“我来帮你吧。”   她的动作很轻柔,即使偶尔遇到头发打结的位置,也是轻轻的梳理开来,没梳断一根头发。   安桦神情渐渐平和下来,王氏帮他梳好发髻,戴好发冠之后,又把他掉下来的那根断发好好的收藏在一个盒子里。   那个盒子里全是安桦掉下来的断发。   王氏也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惜自己头发了,她是在儿子长大一点后,把心神重新放回丈夫身上,才发觉此事。   不过想想那些跟她丈夫同龄的男人大多都有些秃头或者白发的迹象,王氏也能理解安桦对养发的执着了。   安桦完成今日的护发程序之后,就对王氏问道:“你刚才去看小宝和他朋友了?”   王氏应道:“嗯,去给他们送了点儿点心,又帮他们换了身衣服,免得玩得一身汗感染了风寒。”   安桦问道:“小宝和李进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王氏答道:“没有,两个小子玩得可开心了,我去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荡秋千呢。”   王氏想到自己之前去看望儿子时看见的那一幕,眉眼弯弯,笑容更温柔了。   安桦站起身,说道:“我也去看看。”   王氏看着安桦走出去的背影,嘴角含笑,迈步也跟了上去。   安桦来到游乐园时,小宋扬正坐在秋千上大喊大叫着:“李进哥哥,再用力一点,推得更高一点!”   李进站在秋千下,每当小宋扬荡回来的时候,就用力推秋千椅的椅背,让小宋扬能够荡得更高。   安桦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宋扬高兴玩了一会儿,就很自觉的从秋千上下来,把位置让给李进,自己站在下面帮李进推秋千,十分有谦让精神,并不霸道。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和谐的一幕,安桦也没有打扰他们,对王氏使了个眼神,和她一起悄悄的走了。   李进在宋府玩到晚膳时,被安桦留着吃过晚膳才被安桦派小厮阿彦送回家的。   在经过这次去宋家做客,李进与小宋扬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小宋扬也喜欢有时间就邀请李进来家里玩。   这一天安桦把回宋家村办事的日子定在了小宋扬私塾放长假的时候。   他要把宋家村的田地全都重新租出去,这次回村就是为了重新找人签订租地契约的。   小宋扬出生之后搬来县城居住,倒是很少回宋家村,这一次安桦准备带王氏和小宋扬一起回宋家村住几天。   小宋扬就跟安桦提出申请:“爹爹,我想带李进哥哥一起去,可以吗?”   安桦从来不限制儿子的交友自由,他只道:“爹爹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要获得李进的同意。”   小宋扬兴奋的握紧拳头:“李进哥哥那边肯定没问题的!”   他转头就跑去找李进,他带着小厮阿彦熟门熟路的找去了李家,向李父李母期冀的道:“伯父伯母,我爹要带我回村子里玩儿,我想邀请李进哥哥和我一起去,可以吗?”   李进眼中也有几分期待之色,李父李母本来觉得让儿子跟着一起去太打扰宋家了,但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如出一辙的期待表情,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李父只好叮嘱李进要乖巧一点,不要随便乱跑,不要给宋家添麻烦。   管家阿平驾着马车停在宋府的门口,安桦对小宋扬和李进两人说道:“你们先上马车。”   小宋扬和李进手拉手的上了马车,安桦看向了王氏,伸出手拉住她,把她扶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也登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里坐两个大人两个孩子绰绰有余,中间还能摆一张小桌,小桌是有抽屉的那种,安桦伸手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盒点心放在桌面上,对两个小孩说道:“来吃点心。”   李进在小宋扬面前很活泼开朗,但有安桦和王氏这两个长辈在,他就显得十分拘谨了。   小宋扬很照顾的拿了两块点心塞给他:“李进哥哥,吃点心。”然后他才自己再拿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安桦看着小宋扬对李进的照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马车的速度还算快,尤其是安桦赚了钱后又捐钱把宋家村通往县城的路稍微修了修,路修好了马车速度就更快了。   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已经进入了宋家村。   管家阿平把马车赶到了他们在宋家村的青砖大瓦房门前停下,“老爷,夫人,已经到了。”   安桦四人陆续下了马车。   小宋扬看着自家在村子里的房子,对李进介绍道:“这是我家在村子里的家,这几天我们就住这儿了。别看这个房子不如我家县城里的房子,但村子里可比县城里好玩多了。”   以前安桦也曾带小宋扬回村里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当天来当天回,小宋扬没怎么尽兴玩过。   这一次他私塾放好几天假,可以在村子里玩上好几天,小宋扬就有些撒欢了。   他连大门都没进,就拉着李进往隔壁邻居家跑,只对安桦和王氏丢下一句:“爹,娘,我和李进哥哥去找宋青哥哥玩啦!”   宋青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比小宋扬大三岁,和李进同龄,是村子里十岁以下孩子的孩子王。   之前安桦带着小宋扬回来过,小宋扬就跟隔壁的宋青玩熟了,这次小宋扬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的好朋友李进一起去找宋青玩了。   安桦没把人叫回来,只是示意小厮阿彦跟上去看看两个孩子,别闹出事来。   小宋扬敲响了隔壁邻居家的大门,这个时间点隔壁邻居家的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宋青在家里照顾妹妹宋草,听见门外有人喊他,就走过来开门。   宋青看着门口的两个陌生小孩,怔了一下,有些奇怪村子里没见过这两个小孩啊。   随即他目光落到小宋扬那华贵的衣服上,就想起自己曾经是认识过这么一个小少爷,是隔壁安桦叔家的小弟弟。   宋青问道:“你是宋扬?”   小宋扬连忙点头:“是我是我,宋青哥哥,我爹带我回村里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带我捉蛐蛐抓小虾吗?”他拉了拉李进,介绍道,“这是李进哥哥,我们一块儿来的。”   宋青也很想出去玩,只是他被爹娘拘在家里照顾年幼的妹妹,不过他想到自己爹娘曾经叮嘱过他要跟宋扬打好关系,眼珠子一转,就对小宋扬说道:“那你等我一下。”   宋青回屋里把妹妹宋草背在背上,然后拿上抓蛐蛐和抓小虾的简易工具,就走了出来:“走吧,我带你们去抓蛐蛐抓小虾。”   小宋扬和李进都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工具,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论起野趣玩法,他们两个在城里长大的小孩,可比不上宋青懂得多。   宋耀冷着脸拿着竹篓在小溪里捞鱼,多次失手,一条小鱼都没捞到,正心烦意乱时,忽然听见几个小孩笑嘻嘻的声音从西边传来。   “宋青哥哥,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抓到了小虾,我也要来试试。”   “我教你怎么抓小虾……”   听到‘宋青’这个名字,宋耀就立马想起是宋安桦邻居家的孩子。   他曾经对宋安桦一家子高度的关注,自然不会漏掉左右邻居。尤其是这些人也是他上辈子被过继到宋大山名下后的邻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年他曾经记不清的年少时光逐渐清晰了起来,他时常回忆起上辈子被过继到宋大山名下后的幸福日子,跟如今被宋大柱呼来喝去当奴仆使唤的悲惨日子产生了明显的对比。   这样的对比,让他越发的意不平。   他记得上辈子自己被过继后,隔壁的宋青每天要干活还要照顾妹妹,自己却什么都不用干,还能每天上学,每次他背着书箱去上学时都能看见宋青掩饰不住的羡慕目光。   如今他的日子却连他曾经瞧不起的宋青都比不上,竟是轮到他来羡慕宋青了。   恍惚间,宋耀不知不觉的朝西边走了过来,他目光透过水草能看见小溪边有三个小孩儿正在玩闹。   还不待他走得更近些,就听见宋青的声音传过来:“宋扬弟弟,你这样不对,动作要快点,不然小虾就被吓跑了……”   宋扬?   宋耀顿时惊醒过来,目光聚焦在三个小孩的脸上,想找到哪个是宋扬。 第19章 过继子不孝[19]   宋耀很快就从三个小孩中找到最矮小最白胖的那个,这个肯定就是宋扬。   剩下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孩,背着小女娃的是宋青,剩下那个就是他最讨厌的李进了。   这三个小孩全是他讨厌的人。   宋耀上前几步,看见这三个小孩没一个注意到他,他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恶意。   这附近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就没其他人了,小溪虽然不深,但把人按进水里也能淹死人……   宋耀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在溪边抓虾的孩子们,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脸色变了又变,冷静下来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恶念。   他今日是被宋大柱使唤来小溪抓鱼给宋大柱熬鱼汤喝的,他来时为了展示自己的‘孝心’,没少让人看见他拎着竹篓来小溪抓鱼的一幕。   若是这几个孩子死在溪边,他这个来小溪抓鱼的人就是最大嫌疑人,而且尸体也不好处理。   宋耀在冷静下来考虑到自己无法完美善后,就放弃了对宋扬等人出手的念头。   他往后退去,刚后退几步,就感觉背后撞上了什么,转头一看,却见一道高大身影站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他刚才就是撞到了这人的胸膛上,这人十分高大,他得仰着头才能看见此人的下巴。   宋耀被吓得连退好几步,才看清这人的样貌,正是他曾见过的那个跟在宋安桦身边的高大小厮,那一日就是这个小厮将一张肉饼递给他的。   因为美味的肉饼和被宋扬施舍的奇耻大辱,让宋耀至今还对当日情景记忆犹新,自是记得那个给他肉饼的小厮的长相。   宋耀先是心虚惊慌了一会儿,随即想到自己心生恶念却并未付诸于行动,没什么好怕的,他便定了定心神,对小厮阿彦道:“你,你是谁?我在村子里怎么没见过你?”   宋耀假装不认识阿彦。   阿彦也没认出洗干净脸的宋耀是他曾经在私塾外给过肉饼的小乞丐,他神色漠然的盯着宋耀,问道:“你刚才想干什么?”   宋耀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恶狼给盯上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就是听见这边有人,过来看看,我,我只是来抓鱼给我爹熬鱼汤补身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把手上拎着的湿漉漉的竹篓展现给阿彦看。   阿彦瞥了一眼竹篓,神色不善的警告道:“离我家小少爷远点儿,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虽然没抓到宋耀的把柄,但阿彦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刚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接近小少爷他们的宋耀不怀好意,出言警告了他一番。   宋耀慌忙点了点头,撒腿就跑,不敢再出现在阿彦的视线范围内。   阿彦看他这副胆小无能的模样,心里也稍微放下了心,就算这小子是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就这鼠胆也成不了什么事。   阿彦收回视线,转而继续关注着宋扬几个孩子,默默的保护着他们。   安桦在乡下的房子是交给自己岳母张氏打理的,他小舅子王小弟如今在他手底下做一个管着一家银楼的掌柜,王家仰仗着他过活,张氏对他交代的事自然是非常上心的,几乎是隔三差五就来打扫一遍。   今日安桦带着家眷回宋家村,也没告诉张氏,但他们回来推开门,发现院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里更是干净整洁,就连院子里王氏以前开辟出来的一小块菜地也长着绿油油的小青菜,菜地也被侍弄得很好。   但进了主屋卧房,却见床上并没有铺上被褥,显然这里是没有人住的。   王氏见了,有些感动的道:“肯定是我娘过来侍弄的。”   而且还是白天来了晚上就走,没有住进房子里。   安桦也对张氏这个岳母十分满意,他对王氏道:“我在车上给岳母备了礼,明日去王家拜访一下。”   王氏含笑道:“多谢老爷。”   待把行李都归整好了,管家阿平已经钻进厨房里去做饭了。   到了开饭的点儿,小宋扬这个小馋猫就准时准点的溜达回来了,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和全是泥的鞋子,和李进一起回来了。   王氏看见两人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连忙拉着他们去换衣服:“怎么玩得一身水?掉水里去了吗?”   小宋扬和李进都自知闯祸的低下头不敢吱声。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厮阿彦开口道:“夫人,他们是被隔壁家叫宋青的孩子带去溪边钓虾了,小的看溪水不深又水势平缓,这天气又热,就没有阻止小少爷下水。”   王氏其实也知道宋家村里就一条不深的小溪,天气热的时候村里的小孩就喜欢扎溪水里戏水,也没听说有小孩淹死在溪水里。所以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习惯性的念叨几句。   小宋扬很会看人脸色,见王氏不是真的生气,就跟献宝似的从阿彦手上拿过装满小虾小鱼的篓子递给王氏看:“娘,你快看,这是我们今天的收获。”   王氏看了一眼,发现小鱼小虾还真不少,便夸了一句:“还挺多的。”   小宋扬和李进顿时脸上就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王氏带着两人换了身衣服,换好衣服的小宋扬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正堂的餐桌前,看着上面摆好的菜肴,有些按捺不住的小手了。   不过被教养得很好的小宋扬并没有偷吃,而且跑去找安桦:“爹爹,李进哥哥肚子都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呀?”   安桦摸了摸小宋扬干瘪的肚子,忍着笑意道:“我看不是你的李进哥哥肚子饿了,是你这只小馋猫肚子饿了吧?”   小宋扬一脸‘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伪装了’的无奈表情:“小馋猫肚子饿了,但李进哥哥肚子肯定也饿了。”   他可可爱爱的伸手在脸蛋上比了个猫咪胡须的手势:“小馋猫想问现在可以开饭了吗?喵呜~”   安桦面带笑意的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梁,然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行,既然爹爹的小馋猫饿了,那我们就开饭吧。”   安桦抱着小宋扬来到餐桌边时,王氏已经摆好了碗筷,他把小宋扬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在旁边坐下。   随后王氏和李进也入座了。   吃着好吃的饭菜,小宋扬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和李进哥哥回来晚了,阿平伯伯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不然现在我们就能吃到自己抓的小鱼和小虾了。”   李进小声的对他道:“可以晚上再吃。”   小宋扬舀起一颗肉丸子,嗷呜一声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晚上小鱼小虾就不新鲜了……”   安桦看了他一眼,说道:“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小宋扬捂住嘴,加快咀嚼速度,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狡黠的转动着,他咽下嘴里的肉丸子后,才放下手,对安桦张大嘴“啊”了一声:“咽下去啦!我可以说话啦!”   王氏笑着给他又夹了一颗肉丸子:“等吃完饭想说多久说多久,现在乖乖吃饭。”   小宋扬瘪瘪嘴,但看着肉丸子的眼睛还是发着光的,动作一点都不慢的又把嘴巴塞满了。   从小就很会吃的小宋扬吃起饭来让人特别有食欲,吃饭速度也不慢。   吃完饭之后,管家阿平又端上来一小盆裹上面粉炸得金黄喷香的炸小鱼炸小虾。   管家阿平对小宋扬慈爱的笑了笑,说道:“小少爷和李进少爷抓的小鱼小虾都很新鲜,我就给处理干净了下锅炸了出来,给两位少爷当个零嘴吃。”   “哇!”小宋扬闻着喷香扑鼻的炸鱼炸虾香味,感觉特别惊喜,不过当他想对着炸鱼炸虾伸出小爪爪时,忽然顿住了,一脸遗憾的收回爪爪,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已经吃得差不多快饱了,不能再吃了。”   安桦教育他吃饭必须得按时吃,每顿吃个八分饱,小宋扬一直很听话,从来没有因为贪吃吃撑过。   现在即使看着炸鱼炸虾馋得流口水,也没有动手去拿。   安桦含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说道:“歇一会儿,消消食再吃也不迟。”   管家阿平端上来一壶山楂茶,一人倒了一杯,小宋扬捧着酸酸甜甜的山楂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喝完后歇一会儿,就和李进手牵手的去散步消食了。   小宋扬兜里揣上包好的炸小鱼和炸小虾,和李进一起跑出去玩儿。   有好吃的零食在手,村子里的孩子不管年龄大小,几乎没人能拒绝他的零食诱惑,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小宋扬十分大方的把零食分享出去,很快他就小小年龄成为村子里的孩子王了。   村子里的孩子带着他爬树抓鱼斗蛐蛐摸鸟蛋,几乎是玩疯了。   村民们想跟族里最有出息的宋安桦搞好关系,也能托宋安桦的关系去木华商行找个活儿干,自然是巴不得自家孩子去跟宋安桦的儿子玩。   村子里的小孩可以说是‘奉旨’陪小宋扬玩,又能从小宋扬手上得到零食好处,自然一个个热情得不行,让小宋扬的游玩体验极佳。   安桦在村子里跟村民们谈租地的事,这段时间他都没什么时间去管小宋扬。   村子里的人家都没人会嫌自己能种的良田多的。   劳动力足够的人家一个个都拎着礼物上门找安桦租地,就连被他收回田地的宋大柱也让他媳妇腆着脸上门找他求情了。   安桦没理会宋大柱媳妇,宋大柱这夫妻俩就是鼠目寸光贪得无厌的极品,他们宁可把田地荒着不种也不想看见别人种这些田地,尽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有点能折磨宋耀的作用,他早就把这两人给收拾了。   他把田地租出去,收的租金就是每年的一部分收成,当然希望租地的人是勤劳肯干的一把种地好手。   安桦选择了村子里几家劳动力够多,干活勤快,又会侍弄庄稼的人家,把田地租给了他们。   签订好租地契约之后,这事算是办完了。   距离方秀才私塾假期结束就只剩下一天了,安桦才把跟村子里的孩子一起玩得乐不思蜀的小宋扬和李进都叫了回来,拘在家里收收心。   “马上就要回去了,方先生给你们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小宋扬和李进都点头道:“写完啦。”   他们都是写完作业才去玩的,所以方秀才布置的假期作业早就完成了。   安桦微微颔首,这两个小家伙的自制力和自觉性还是让他很满意的。 第20章 过继子不孝[20]   春去秋来,转眼就是五年多时间过去了。   安桦神情凝重的从自己的鬓角拔下一根白头发,他看着这根白头发,幽幽的叹了口气:“头发又少了一根……”   穿着一身藏青色衣裙的王氏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见他又为自己掉的头发哀叹,忍不住笑着安慰道:“老爷,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而且老爷你比我还大几岁,如今看着比我年轻许多,白头发也比我少得多。”   安桦看了王氏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跟王氏一个凡人怎么能比?凡人生老病死的确是正常的,可他是世界树,他这是哀叹这根被他拔掉的白头发吗?他明明是哀叹那些变得枯黄的树叶,每一枚枯黄的树叶都代表着一个小世界陷入崩溃边缘。   他不想秃头!谁让他秃头,谁就是他的仇人!   安桦神情严肃的将这根白头发卷入手心里,转头看向王氏问道:“小宝最近怎么样?马上就要下场一试了,他没有太紧张吧?”   王氏答道:“没有,跟平常一样看书写字踢蹴鞠,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在我面前也看不出他紧张。”   安桦“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去书房看看小宝,把从府城带回来的书给他送过去。”   他刚从府城回来,因为宋扬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方秀才建议宋扬和李进一起下场参加科举考试,不管能不能考上,有一次经验总是好的。   安桦对宋扬很有信心,他觉得宋扬应该能顺利考上秀才,在考上秀才之后就要去府城参加乡试考举人,作为一个好父亲,他当然得提前去府城买两套学区房。   一套学区房要靠近府学,等将来儿子考上秀才就可以去府学上学了;另一套学区房要靠近乡试考场,等儿子考乡试时便捷许多。   既然去了府城,当然要搜集一遍府城书斋里各种与科举有关的学习资料,带回来送给儿子。   安桦吩咐管家阿平去把他带回来的学习资料送过来,他自己则慢慢走向前院的大书房。   因为原主宋大山是个不识几个字的普通百姓,所以他也不能随便崩人设展示出自己的才高八斗,家里这书房就是专门给宋扬准备的,平时安桦很少过来这边。   他在靠近书房时,便听见书房里传来宋扬清脆的朗读声,他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的凝神听着宋扬抑扬顿挫感情充沛的朗诵声。   待宋扬的朗诵停了下来,他才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书房门。   “请进。”书房内传来宋扬的声音。   安桦推门而入,他轻轻的带上门。   宋扬抬头看见进来的是自己父亲,连忙起身拜道:“爹爹!”   宋扬冲他扬起笑脸:“爹,你刚从府城回来怎么不好好歇息?来找我有事儿吗?”   安桦含笑道:“你知道爹去府城是做什么去了吗?”   宋扬猜测道:“府城的生意出了问题?”   安桦微微摇头。   宋扬再猜:“爹你去府城是为了扩展生意?”   安桦又摇了摇头,他没再让宋扬继续猜下去了,直接说道:“我去府城,在府学旁买了一座宅子,又在贡院旁买了一套小院儿,等你考上秀才去府学读书,爹和娘就陪你一起搬去府城。贡院旁那套小院儿在你乡试时正好用得上。等你考上举人,爹再去京城为你购置宅邸,咱们一家就定居在京城。”   宋扬:“……”万万没想到,他连个童生都不是,他爹就考虑到他考中秀才考中举人以及考中进士后一家人定居在哪里了。   宋扬感觉压力有点大:“爹,你对我是不是太有信心了?儿子这连县试都还没参加呢。”   读书人最基础的功名就是秀才,但秀才并不好考的,光是秀才就要过三关:县试、院试、府试。   不知有多少白发苍苍的老童生被卡在府试那一关过不去,拿不到秀才功名。   乡试更是难上加难,各府的所有秀才汇聚到府城参加乡试,脱颖而出的仅仅只有那么一些人,然后各府脱颖而出的举人再汇聚在京城参加会试,榜上有名的才算是熬出头了。   会试之后是殿试,殿试不刷人,只排名次,但实力不济者一不小心就落入了三甲同进士之列,同进士的仕途前程就比不上进士的前途光明,而进士也只有状元榜眼探花这前三名才有资格直接入翰林院,其他人都要进行考试,考中庶吉士才能留在翰林院,在京城任职。   宋扬想到自己父亲说希望他考中进士留在京城任职,这期望实在是太大了,他必须在全国那么多考生当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在京城当官定居。   安桦反问道:“你难道没有信心能够带我和你娘定居京城吗?”   本来是真有点心里发虚的宋扬一听安桦这话,立刻反驳道:“怎么会没有信心?爹,你放心,儿子肯定努力,一定能考中进士,带着你和娘定居京城的!”   看着他元气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安桦眼带笑意的道:“爹爹相信你。”   他这个创世神亲自创造出来的孩子,当然是被这个小世界所钟爱的气运之子。宋扬又有他的亲自培养,根正苗红一点没有长歪,努力上进,三观正直,气运蓬勃而发,只是参加个科举,那还能不顺顺利利的?   安桦在管家阿平把他从府城带回来的学习资料送到书房之后,他就离开了书房,留宋扬独自一人面对堆得比书桌还高的学习资料。   这几年李进与宋扬的关系日益加深,所以安桦对李进也愿意帮衬几分,县试之前他干脆留李进住在宋府了。   在参加科举之前,安桦打听清楚县试考场是什么样的,在家里专门布置了一个类似的模拟考场,他让宋扬和李进作为考生进入这个模拟考场进行一场模拟县试。   提前帮他们适应一下考试氛围,以免考试当天太过紧张而发挥失常。   安桦亲自装作是主考官来监考,他在刻意之下,一身威势比主考县试的县令还要令人感到压迫,刚开始模拟的几场考试,宋扬和李进都因为被他的威势吓到了,发挥失常。   但在模拟过十几次考试之后,宋扬和李进就渐渐的习惯了下来,即使安桦站在两人身边,他们也能熟视无睹的镇定答题,丝毫不为所动。   县试开考这一天,安桦亲自送两个考生前往考场。   天才刚刚蒙蒙亮,他们就驾着马车来到考场外,此时已经有许多考生在排队等待着了,还有一些小商贩在人群中行走着贩卖早餐和小板凳。   安桦掀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对宋扬和李进说道:“现在还早,你们先在马车里养精蓄锐。”   宋扬和李进即使在宋府进行过多次模拟考试,没有其他考生那么紧张,但即将迎来县试,他们心底依旧不可避免的产生几分紧张情绪,纷纷拿出书本看了起来。   安桦也没有阻止他们临时抱佛脚,他就坐在车窗边盯着外面的人群巡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很快他的目光落到一个穿着灰扑扑衣服头上戴着一个破帽子的小贩身上。   这个小贩是卖板凳的,拎着两条破板凳,佝偻着腰,看不清脸,但从他的身形和露出来满是厚茧和裂口的手看起来他似乎有很大年纪了。   但安桦却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小贩,就是宋耀伪装的。   宋耀倒也不是伪装,这几年的磋磨,让他年纪轻轻就特别显老,手脚皲裂裹茧,满经风霜,经常挑重物而导致有些驼背。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几年前的精气神了,几年前他还会想办法重回学堂参加科举,如今他却已经对自己重新学习走科举入仕之路彻底绝望了。   正是这份绝望让他越加的嫉恨能够无忧无虑的上学读书的宋扬和李进。   宋耀认为宋扬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所以他对宋扬恨之入骨。   在失去养父供养的机会后,宋耀就把主意打到方秀才头上,希望得到方秀才的资助,偏偏方秀才只肯资助李进,宋耀又觉得是李进抢了他的资助名额,对李进也是恨之入骨。   宋耀断绝了读书科举的希望,他怎能不恨‘抢走’他机会的宋扬和李进。   于是他费尽心思的打听到宋扬和李进要参加这一次县试,他提前早早就来考场外等待着。   他想故技重施,就如上辈子陷害李进那样,来陷害宋扬和李进。   宋耀陷害人的手法十分的简单粗暴,就是伪装成小贩往考生的考篮里塞小抄,等入场时搜检搜出了小抄,必然会背上科举作弊的污点,永远不能再科举,还会被杖责流放。   只是有安桦在,他又怎么会给宋耀害人的机会?   伪装成小贩的宋耀还在众多考生中寻找宋扬和李进时,几个身材高大的大汉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宋耀给包围了起来。   当宋耀察觉时,刚要呼喊质问,就被最近的一个大汉捂住嘴巴拖走了:“小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想赖账不成?”   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听见这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说的话,再看那个小贩破破烂烂的衣着,就以为是债主来要债的,也没人敢为素不相识的宋耀出头。   宋耀就这么被捂住嘴无助的被拖到偏僻无人的昏暗小巷子里,其中一个大汉往他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了两张写满字的纸片。   然后宋耀就感觉眼前一黑,被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他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痛苦的惨叫着,揍他的人却一点都没有手软的意思,下手非常重,但也很有分寸,都是往不致命的地方打的。   宋耀不知道自己被揍了多久,只感觉痛得人都麻木了,缓过劲儿来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了。   他勉强支起身来,靠在墙角喘着气,他不知道今天把他拖来揍一顿的人是谁,但看那些大汉几乎从头到尾都沉默寡言的样子,分明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   他不敢深想,他只知道那些人背后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宋耀靠在墙角休息了一会儿,能站起身来之后,就蹒跚着脚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里。   已经送李进和宋扬进入考场的安桦坐在马车里等待着他们第一场考试结束。   安桦安静的喝着热茶,忽然车外传来小厮阿彦的声音:“老爷,事情办妥了。”   车帘子被掀开,两张写满字的纸片递了进来。   安桦接过来垂眸一看,这是两张信纸,上面写的是书信,也不知宋耀是从谁那里弄来的,拿来装作是小抄想要陷害宋扬和李进。   因为宋耀知道考场门口负责搜检的衙役都是不识字的,看见有字的纸张他们一律当做作弊处理,根本不会去管纸张上写的内容是什么。   宋耀估计倒是想弄些真正的小抄给宋扬和李进夹带上,可惜他现在根本接近不了两人,就连上辈子学过的知识都不记得了,他也没办法自己做一份小抄。只能想办法弄两张书信当做陷害的道具。   安桦嗤笑一声,手指轻轻一搓,两张纸片就化作齑粉,从车窗口飞散了出去,消失不见。 第21章 过继子不孝[21]   安桦坐在马车里,守在外面等待着宋扬和李进第一场考试的结束。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桦还看见有考生像死狗一样被衙役抬了出来交给了家人。   看见这种没考一会儿就心理素质不行承受不住晕过去的考生被抬出来,安桦就庆幸自己提前给宋扬和李进进行了模拟考试,这两个孩子应该就不至于在考场上太紧张了。   因为挂心在考场内的儿子,安桦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好不容易等到考完第一场,从涌出的人群中迅速找到宋扬的身影,安桦走过去接他。   他一把扶住宋扬,关心的问道:“你感觉可还好?”   宋扬笑道:“爹,我没事。”   安桦又看向宋扬身边的李进,关心了几句,就带着两人坐上马车回府了。   县试只是科举的第一关,需要考五场,今天两人才只是通过了第一场。   安桦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更没叫他们对答案,以免影响了他们后面的几场考试。   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王氏早早就备好了姜汤,等他们回来,让他们一人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去去寒气。   连续五场考试下来,宋扬和李进也感觉人都快虚脱了,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即使他们努力放平心态,也挡不住身旁其他考生太过紧张,把紧张情绪传染给了他们。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宋扬拿到了案首,李进也考了第三名,成绩极佳。   虽然只是个县试案首,王氏也高兴得不得了,说道:“老爷,这等喜事,合该庆祝庆祝。”   宋扬是知道自己父亲对他的期望的,区区县试案首,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还得考过府试才算童生,再考过院试才能拿到秀才功名,而秀才却只是科举之路的起始点。   宋扬说道:“娘,县试考过了连个童生都不是,有什么好庆祝的,平白叫人觉得我张狂。”   安桦含笑道:“你县试拿到了案首,参加府试就不可能通不过,可以说你已经算是童生了。在宋家村,童生已经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当然得庆祝,回村办流水席庆祝。”   在县城里为了一个区区县试案首就大肆庆祝确实容易被人说是轻狂了,起码也得等宋扬考中了秀才再庆祝。   在县城不好庆祝,可以回宋家村庆祝啊。   宋耀就在宋家村,这场为宋扬举办的酒席,非得让他扎心呕血不可。   安桦带着王氏和宋扬和一众人手回到宋家村,跟宋族长说了此事,宋族长大喜道:“是该庆祝,是该庆祝!安桦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讲。”   安桦动动嘴皮子,他带来的人手就把这酒席整治得漂漂亮亮的,全村人都喜气洋洋的上门吃流水席,可劲儿吃,随便吃,不限量,一个个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上次有这等好事的时候还是宋扬办洗三满月酒的时候,如今又来一次这样的好事,还是因为宋扬。   村民们得了好处,自然对宋扬满口夸赞,把人吹得跟天上文曲星下凡似的。   当差距过大时就没人会对安桦一家心生嫉妒了,一个个只想着讨好巴结他们,想从他们手中得点儿好处。   唯有宋耀一脸阴郁的坐在位置上,吃着这些大鱼大肉的好菜却还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耳边是宋大柱夫妻俩争先抢后的大嗓门:“我们早就知道宋扬这孩子有出息,都说三岁看老,宋扬三个月就能看到他长大后有出息,这不就是有大出息了吗?指不定将来还能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考中状元去皇帝的金銮殿上娶公主呢!”   宋耀紧紧的捏着筷子,眼底全是厌恶之色。   什么有出息?无非是会投胎,投到了宋安桦家中,从小就是小少爷,有钱去读书。若是这小子没投胎过来,那么他肯定能过继到宋安桦名下,如今享受这等待遇的人就是他了。   曾经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如今清贫困苦的日子?若是没有宋扬的存在还好,他还能劝自己认命,但现在宋扬的风光都是往他心里扎的刀子,每看到风风光光的宋扬,他总忍不住想: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宋扬抢走了,偏偏我还抢不回来!   心底的郁气越积越深,身边还有宋大柱夫妻俩殷勤讨好的夸着宋扬,在他心头的怒火上浇着油。   终于,宋耀脑海中那根属于理智的弦被崩断了,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的掀翻面前的桌子,一桌子的菜肴洒了一地,坐在旁边的村民们身上全是汤汤水水。   宋耀操起凳子就往宋大柱身上砸过去:“给我去死吧!他哪里好了?他明明只是投了个好胎而已!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宋大柱腿好了之后就瘸了,瘸了腿自然不如健全人那样灵活,看着宋耀砸下来的凳子没来得及躲开,被砸了个正着。   “啊——”宋大柱惨叫一声,周围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过去拉住宋耀。   “宋耀,你干什么?大柱他可是你爹,你怎么能打你爹呢?”   宋耀心里憋屈得都快变态了,尤其是这几年就碍于‘孝顺’名声不得不被宋大柱夫妻俩拿捏住,整天被使唤得团团转,想陷害一下宋扬和李进还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他过得这么凄惨,还要来看宋扬的高光时刻,还要听折磨他的宋大柱夫妻俩夸赞宋扬,他已经忍受不了了!   “谁说他是我爹!他根本不是我爹,他们只是拿我当免费的奴仆使唤,不给我吃饱还要我天天干活,我还不到二十岁,被折磨得老得像四十岁!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宋耀挣扎着,不甘心的嘶吼着:“本来我是能过继给宋安桦的,宋扬的待遇本该是属于我的!被抢了,全都被抢走了,什么都没了,没了!”   宋耀又哭又笑的,看起来跟疯了一样。   周围拉住他的村民们下意识的松开手躲开了,看着邋遢老态的宋耀,想起宋耀似乎确实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就被磋磨成这样,好像是有些惨。   众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宋大柱。   “大柱,虽然宋耀不是你亲生的,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也不能对人这么狠吧?”   “是啊,要不是把人折腾狠了,宋耀也不会今天突然发疯打你了。”   被打得有些缓不过气来的宋大柱听见众人对他的声讨,顿时气得不行:“分明是这小子不孝顺打劳资,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别看这几年宋大柱把宋耀折磨得老了十几岁,宋大柱也没落着什么好,他也被宋耀折腾得够呛,他使唤宋耀做饭,宋耀就做出不是咸了就是糊了的饭菜,叫宋耀劈柴,宋耀就劈得木柴乱飞嘭嘭直响,影响他休息……反正这‘父子’俩就一直是互相伤害,谁也不好过。   宋大柱不屑的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宋耀,嗤笑道:“这小子看宋安桦家里有钱,做梦都想过继到宋安桦家里去当小少爷,还念叨着说宋扬的位置本该是属于他的,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当年还想害宋安桦媳妇摔倒流产,一个坏得脚底生疮的白眼狼,你们还觉得他是个好的?”   经宋大柱这么一提醒,村民们也想起刚才宋耀脱口而出“宋扬的待遇本该是我的”这种话,神色顿时微妙了起来。   安桦听到这边闹出来的动静走了过来,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了,只是为了给宋大柱他们一个唱好戏的机会,没立马过来。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大柱捂着自己被宋耀用凳子砸疼的腰,哎哟哎哟几声:“安桦哥啊,都是这不孝子突然发疯把桌子掀翻了,还拿凳子砸我,我的腰啊哎哟……”   安桦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神色恍惚喃喃自语好像是疯了的宋耀,说道:“子打父是为不孝,大柱,你可不能姑息你儿子这种不孝行为啊。”   宋大柱咧嘴道:“这事得请族长来做个公正的评判。”   宋族长被请了过来,在知道又是宋耀和宋大柱闹出来的事,他有些不耐烦,这些年他在村子里没少处理这一家子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宋族长神情严肃的问周围围观的村民:“怎么回事?你们跟老夫说清楚。”   在问清楚情况之后,宋族长就皱起眉了,对于宋大柱是怎么虐待折腾宋耀的,宋族长是最清楚的一个人,有时候他也很同情宋耀。但这次宋耀掀桌子拿凳子砸宋大柱,确确实实是不孝的行为。   宋族长严厉的目光落到宋耀身上,说道:“宋耀,不管你爹待你如何不好,他都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怎能对你爹动手?这是大不孝!”   宋耀的心此时早已沉入谷底,他在冲动之后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当众打了宋大柱是授人以把柄,忍了多年就为了一个‘孝顺’名声,如今全完了。   就算他能证明宋大柱常年虐待他,也洗不白自己对宋大柱动手的不孝行为。   宋耀磨了磨后槽牙,下定了决心。   面对宋族长的斥责,宋耀表情呆滞的嘿嘿笑着,嘴里还喃喃着:“不要打我,我要去找我爹娘救我,快救我,嘿嘿……我爹娘没死,他们来救我啦!”   宋族长察觉到宋耀神情不对劲,惊愕道:“他这是……疯了?” 第22章 过继子不孝[22]   宋族长喊了宋耀几声,都不见神情呆滞自言自语的宋耀有所回应。   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了宋大柱,对他说道:“看来宋耀是真的被逼疯了。”   他没说被谁逼疯了,但他这话是对着宋大柱说的,隐含的意思谁还听不出来?   宋大柱连忙喊冤枉:“族长,这可不关我的事,之前他还好好的,又不是我逼疯了他。说不定是他在装疯卖傻呢。”   宋大柱为自己脱罪随口说中了真相,吓得宋耀心中一阵紧张。   安桦站出来说道:“这个好办,可以试一下宋耀是不是真的疯了。如果他真疯了,就得让大柱负责照顾他了。”   宋大柱满心不情愿的道:“怎么试?”他本来还以为抓住了宋耀的把柄,以后可以往死里压榨宋耀给自己捞好处,结果宋耀变成了疯子,反倒是让他多了个累赘?   现在宋大柱只能祈祷宋耀是真的在装疯卖傻。   安桦看着神情呆滞啃着自己手指的宋耀,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捡起一把土朝宋耀走过去,他弯下腰把土递给他,用诱哄的语气说道:“这是糖,给你吃。”   装疯卖傻的宋耀很想一巴掌扇他脸上,拿泥土当糖哄我吃?这也太缺德了吧?不就是掀翻你一桌子菜吗?用得着这么报复我?   但为了维持疯傻人设,宋耀傻笑着从安桦手里抢过这把土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糖,吃糖,糖是我的!”   为了演戏宋耀也是拼了,他真把这泥土给吃了下去,吃完后一脸委屈的瘪嘴嚎啕大哭起来:“骗子,这不是糖,糖不甜!不甜不是糖,骗子骗子骗子!”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着滚儿哭着耍赖。   安桦直起身来,说道:“看来他是真的疯了,不过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不是傻了。”   宋族长看着跟个小孩子一样不顾形象撒泼打滚哭着喊着要爹娘的宋耀,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是可怜。”   安桦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可怜?他若是可怜,他上辈子害的那些人算什么?宋耀是罪有应得,被他害的那些人才叫真正的可怜。   宋族长作为一个族长还算合格,但其实他的能力很平庸,做事总喜欢两头和稀泥,怕麻烦。   就像现在,明知道宋耀是被宋大柱‘逼疯’的,又明知道刚才宋耀还发疯打了宋大柱,他依旧劝宋大柱好好照顾发疯的宋耀,说着谁也不信的‘父子没有隔夜仇’之类的话。   宋大柱不情不愿的‘被说服’了,和他媳妇一起拉着又发呆自言自语起来的宋耀回家。   宋耀呆呆的不知道跟着走,宋大柱就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你个傻子还不快跟我们走!”   宋耀仗着自己现在是个疯子,又哭嚎着对宋大柱又踢又打:“坏人!你是个坏人,你欺负我,我要叫我爹娘来打你!”   宋大柱腿脚不便,打不过一阵乱拳乱踢的宋耀,还是他媳妇和其他人过来帮忙按住了宋耀。   安桦好心的送来一根麻绳:“宋耀有暴力倾向,他又神志不清,下手打人不知轻重,还是先把他捆起来吧。”   宋大柱顿时笑了,接过粗麻绳就把被村民们按住的宋耀给捆起来拖走了。   安桦看着宋耀被捆起来还努力挣扎的身影,微微一笑,他只顾着装疯卖傻逃避惩罚,却忘了疯子是没有自由的。   装疯迟早会变成真疯。   安桦转身对村民们说道:“事情忙完了,大家继续吃好喝好啊。”   被宋耀掀翻的那一桌子酒席,已经被王氏带着人收拾好了,重新上了菜,村民们纷纷落座大口吃了起来,谁也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开荤机会。   安桦在宋家村大肆举办流水席庆祝了一番,把宋耀扎心都扎到当场掀桌不得不装疯卖傻了,他自然就心满意足的带着妻儿回县城了。   接下来的府试,宋扬依旧发挥极为出色,被知府大人点为案首,还被知府大人单独接见考较,明摆着是得到了知府大人的赏识。   这种特殊待遇令其他考生都羡慕嫉妒到眼红成兔子了。   就连李进也不禁心生羡慕,他深知像他们这样没有背景靠山的普通学子,得到一位知府的赏识是很大的机遇了。   不过李进也是真心为宋扬感到高兴,并没有心生嫉妒,反而因为宋扬将知府大人送的各种学习资料分享给他,两人的友情越发深厚了。   宋扬在县试和府试都是案首,院试必然会通过的,否则除非主持院试的学政与县令和知府有仇,故意刁难宋扬这个案首,不然宋扬这个秀才功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安桦见宋扬似乎因此有些松懈,便道:“爹打听过了,县试府试院试都考中案首的秀才,叫小三元,这可是读书人难得的荣誉。你可千万不要松懈,就剩最后一个案首了,一定要努力拿下。”   宋扬微微一怔,点了点头:“爹,我会的。”   被安桦提醒过的宋扬就不再因为秀才功名板上钉钉而心生松懈了,依旧每日在书房苦读,日夜不缀。   他这样刻苦用心的学习,激励了心生骄傲的李进,李进看见宋扬都拿到两个案首了还如此努力,那么成绩不如宋扬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骄傲自满呢?   于是李进也奋发努力的学习,不甘落后。   两人在科考期间已经不必每日去私塾上学了,方秀才允许他们在家自学,但他们还是习惯隔几日就拿着自己写的文章策论去给方秀才指导。   方秀才虽然看不到他们背地里的努力,但从他们拿来请教的厚厚一叠文章,就知道他们一点都没有偷懒。   方秀才对这两个得意学生的刻苦用功很满意,再看他们进步明显的文章,心里就更满意了。   看着站在面前芝兰玉树的两个学生,方秀才捋了捋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须,对两人说道:“很不错,秀才功名对你们来说不难,我能帮你们的也不多了。等你们考中秀才功名后,就去府学读书,府学的先生都是举人,还有进士为你们讲课,你们可要把握好机会,我也希望自己能教出两个举人。”   宋扬和李进齐齐朝方秀才拜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方秀才含笑颔首:“回去吧,好好调整状态,为四月的院试做好准备。”   宋扬和李进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了方家后,宋扬对李进说道:“你来我家住吧,我爹又打算给我们准备模拟院试。”   李进点了点头,道:“好。”之前县试和府试,他都在考试前住在宋府,和宋扬一起参加安桦准备的模拟考试,这种从环境到时间再到考题都全方位模仿真正科举的模拟考试真的对他们科举有很大的好处。   李进也不矫情什么,他受宋家恩惠颇多,也不差这么一次,这些恩惠他早已记在心中,将来科举有成,再去回报。   院试考期将至,安桦已经为家里的两个考生进行了好几次模拟考试,模拟试卷虽然无人改判,但安桦也心底有数。   两人成绩都极佳,安桦觉得宋扬的小三元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在考试当天送他们去考场时,安桦神色轻松的对他们道:“我等你们出来,都放宽心,肯定是榜上有名的,以后你们就是秀才公了。”   宋扬和李进在经过了几次模拟院试后,早就不紧张了,毕竟最坏的结果就是名次不如意罢了,而科举真正目的还是考中功名,排名第一的秀才和排名倒数第一的秀才,光论秀才功名其实是没有多少区别的。   两人朝安桦恭敬行了个礼,然后就拎着自己的考篮排队进入考场了。   院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宋扬和李进考完之后,神色十分轻松自如:“发挥正常,题目也感觉比较简单,肯定没问题。”   跟周围其他考生的表情严肃或者如丧考妣的沮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桦接宋扬回家去了,李进被他派人驾着马车送回了李家。   放榜当天,安桦派去看榜的下人还没回来,就有官差敲锣打鼓的上门报喜:“恭喜宋老爷,令公子高中案首!”   安桦和王氏纷纷大喜,一向节俭的王氏高兴得把早就准备好的赏钱送给报喜的官差,又派人在门口洒铜钱庆祝,还给府里的下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当做赏钱。   这一次安桦就决定在县城里大摆流水席庆祝了。   在这阖府欢乐的喜庆日子里,被安桦派去盯着宋大柱一家子的阿彦回来,跟安桦禀报道:“老爷,宋大柱死了。” 第23章 过继子不孝[23]   安桦听闻宋大柱的死讯, 微微皱眉,觉得在这个喜庆日子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晦气,问道:“他怎么死的?”   阿彦道:“摔下山崖, 摔死的。”   安桦道:“宋耀也上山了?”   阿彦道:“是。宋耀是被宋大柱带上山的,说是去采野果,但小的没能及时跟上去, 所以没看见宋大柱是怎么摔下山的。”   虽然阿彦很怀疑是装疯卖傻的宋耀把宋大柱推下山的, 但他没有亲眼目睹,就不会把自己的猜测当成真相说出来,以免影响了安桦的判断。   安桦眉头松缓,勾唇一笑,叹道:“这还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宋大柱想摆脱疯了的宋耀这个累赘, 于是借口带他去山上摘野果, 实际上是想对宋耀下手。   他虽然是个瘸子,但对付一个毫无防备的疯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宋耀是在装疯,怎么会不防着他?宋大柱想害他,他干脆将计就计,反倒是将宋大柱给推下了山。   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这个疯子身上, 毕竟上山采野果是宋大柱自己要去的, 他一个瘸子从山崖上摔下来, 岂非是再合乎情理不过的事情?   安桦摆了摆手, 道:“继续盯着,暂时不用插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庆祝他儿子考中小三元,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一点也不重要。   县城里安桦在为宋扬高中小三元而大肆庆祝的时候,还没收到喜讯的宋家村正因为宋大柱的死亡而闹得不可开交。   宋耀装疯卖傻, 宋大柱的死被人当做是意外摔下山崖, 唯有宋大柱媳妇不肯罢休, 叫自己娘家兄弟抬着宋大柱的尸体去宋族长家里大闹。   “大柱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你死得这么惨,族长都不肯给你一个公道啊!”宋大柱媳妇大声哭嚎。   听得宋族长直皱眉,宋大柱是摔死的,尸体惨状很可怖,结果宋大柱媳妇在这里哭着叫他睁眼,想想都觉得背后瘆得慌。   宋族长拿着一块白布走过来盖在宋大柱尸体上,挡住那惨状可怖的尸体,才对宋大柱媳妇说道:“你还是尽早让大柱入土为安吧。大柱的死,我也很难过,但这只是意外,你怎么就非要扯上宋耀呢?”   宋大柱媳妇抹着眼泪道:“除了宋耀还能有谁?就是宋耀跟着大柱上山的,肯定是宋耀把大柱推下山的,不然大柱好好的怎么会摔下去?”   宋大柱在临出门前,是跟自己媳妇说过自己带宋耀上山的真正意图的。   因为宋耀是装疯的,他可不会像真疯子那样神志不清任凭宋大柱夫妻俩摆布,于是感觉家里白养个不能干活还容易伤人的疯子太累赘的宋大柱夫妻俩就商量着把人解决了。   宋大柱媳妇只知道自己丈夫把宋耀这个累赘带上山是想把人推下山崖摔死的,结果没想到宋耀好端端下山了,反倒是宋大柱把命丢了。   宋大柱媳妇就对宋耀恨之入骨了。   她没有怀疑宋耀是装疯,她还以为是宋大柱推宋耀摔下山崖时出现了失误,反倒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毕竟他腿瘸不便。   但她依旧恨上了宋耀——如果宋大柱不是想弄死宋耀,又怎么可能会上山,不上山又怎么会摔下山崖?   所以她认为就是宋耀害死了宋大柱。   宋大柱媳妇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宋大柱上山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干脆就一口咬死了是宋耀把宋大柱推下山的,反正宋耀一个疯子也不可能为自己辩解。   宋大柱死了,她就要让宋耀给宋大柱陪葬!   宋大柱媳妇又哭又闹的不肯罢休,村子里不少人都围过来围观。   宋族长无奈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大柱媳妇擦了擦眼泪说道:“我要让宋耀那个凶手给我家大柱陪葬!”   “不可能!”宋族长断然拒绝道,“宋耀已经被你们逼疯了,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我都说了大柱是腿脚不便才摔下山崖的,这是个意外。而且这事真要怪,也得怪你们自己,大柱腿脚不好上山采什么野果?你为什么不拦着大柱?”   这时,围观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我看宋大柱上山未必是去采野果的吧?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大柱媳妇心头一跳,慌张的在人群中寻找着说话之人,却因围观之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是谁开口说的话。   但此人的话却引导得众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宋大柱上山的目的上了。   宋族长问道:“你说说大柱上山是干什么去的?真是采野果?”   宋大柱媳妇咬死了这个说辞:“真是采野果。”   宋族长道:“那你咋不去?你明知道大柱腿脚不便,你咋不拦着他?”   宋大柱媳妇怔怔的道:“我,我……我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拦着他呢?”她又哀哀的哭了起来。   这次她不是为了闹事而哭,是真的伤心后悔哭的。   把宋耀骗到山上去弄死,明明她也可以去做,她为什么就没拦着腿脚不便的宋大柱呢?她怎么就让他瘸着腿带着宋耀上山去了呢?   宋大柱媳妇越想越后悔,越哭越伤心,扑到宋大柱的尸体上大哭道:“大柱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了呢?你这可叫我怎么活呀?”   她哭得真心实意,难免就让人觉得她可怜,宋大柱一死,丢下她和女儿宋大丫孤女寡母的,就算还有一个过继子也是指望不上的疯子。   宋族长叹了口气,也可怜她,不与她计较了,说道:“早日把大柱埋了吧,让他入土为安。你们现在孤儿寡母的,不得靠着宋耀顶门立户?就算他是个疯子,指不定哪天又好了,你好好待他,以后也是你们母女的依靠。”   宋大柱媳妇听到宋耀的名字,用力的“呸”了一声:“老娘就算饿死也绝不会再认这个凶手当儿子的!族长你不能不管啊。”她看看四周的乡亲族人们,“宋耀是个疯子,但正因为是疯子,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拿刀砍人?当初他可是突然又是掀桌子又是打人的,各位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疯子,就算不是凶手,也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宋大柱媳妇这话让围观的村民们议论纷纷起来了,宋耀确实有暴力倾向,疯子的想法谁也不能揣测,万一哪天他突然发疯拿刀砍人怎么办?   这样的不安定因素,让村民们下意识排斥起来。   就有人对宋族长说道:“族长,大柱媳妇这话说的有道理,要不把宋耀带过来问问,他只是疯了,又不是傻子,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来呢。”   宋族长只能让自己儿子去把宋耀带过来,宋耀因为有伤人打人的暴力行为,是被绑住带过来的。   宋族长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宋耀,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宋耀啊,你记得你跟你爹上山后发生了什么吗?”   宋耀忽然抬头看向他,咧嘴笑着道:“上山摘果子!摘果子!摘甜甜的果子!”他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表情呆滞的喃喃自语,“果子……要吃果子……”   宋族长耐心的又问了几遍,宋耀先不理他,最后才突然焦急的对宋族长道:“脚滑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快救人,快救人!”被绑住双手的宋耀一口咬住宋族长的衣服,把他往后山方向拽,神色很焦急的样子。   其他人见状,不禁感慨道:“宋大柱对宋耀不好,但他遇到危险,宋耀还会很担心的找人去救他,他掉下山崖应该跟宋耀无关吧。” 第24章 过继子不孝[24]   众人想到宋大柱掉下山的消息还是宋耀传出来, 让人去山底救人的。于是村民们都不觉得宋耀如宋大柱媳妇说的那样是害死宋大柱的凶手。   只有宋大柱媳妇和宋大丫母女俩心里还怀疑宋耀。   尤其是宋大丫,她一直怀疑宋耀是装疯卖傻,当年宋耀能让她爹摔断腿, 如今也能让她爹摔下山崖。   只是宋大丫一直不敢表露出来,她不敢招惹宋耀这样敢害人的狠人。   宋大丫见其他人都不愿意相信神志不清还记得要救人的宋耀是凶手,轻轻的拉了拉她娘的衣袖:“娘, 算了吧, 我们回家吧。”   她怕她娘再这么闹下去,宋耀会一不做二不休,连她们母女俩也一起解决了。   宋大柱媳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什么算了?你爹死得这么惨,你居然一点都不想为他讨个公道吗?”   宋大丫缩了缩肩,小声道:“可是我们又没有证据。”   宋大柱媳妇面露狠色:“没有证据又怎么样?”她能跟宋大柱臭味相投, 自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宋大柱媳妇冲过去抓住绑住宋耀的绳子, 把人拖到宋大柱的尸体前,她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宋耀根本挣脱不了她的拉扯,脸被她按在宋大柱的尸体面前,直接跟血肉模糊的宋大柱脸贴脸, 吓得宋耀身子发抖, 尖叫个不停。   宋大柱媳妇厉声道:“看着他!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你晚上睡觉就不怕大柱他变成厉鬼去找你吗?”   宋耀奋力挣扎着, 被宋大柱凄惨的死状吓得肝胆俱裂。   他上辈子是不信什么鬼神的, 不然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的他怎么会一路顺风顺水的富贵到老,子孙满堂呢?也没见有什么报应。   但这辈子他重生一次,开始信起了鬼神之说,没有鬼神, 又如何解释他的重生?因此宋大柱媳妇这样吓唬他, 倒真是把他吓住了。   宋耀被按住挣脱不开, 吓得屁滚尿流的哭喊道:“不关我的事,是他想推我,结果自己掉下去了,不关我的事啊,就算变成厉鬼,也没道理来找我报仇啊!”   宋大柱媳妇凄厉的笑道:“果真是你害的!你原来是在装疯卖傻!”   宋耀心神一震,冷静了不少,他继续装下去,跟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道:“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想推我才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啊!爹,娘,救命!”   只是他刚才露出的破绽,叫其他人看见了,心中生疑,即使他很快又弥补了回来,也让人半信半疑的。   宋族长拉开宋大柱媳妇,把宋耀救了下来,他对宋耀试探了又试探,却被宋耀的演技糊弄过去了,找不到确凿证据,只能把疑虑压到心底。   他正想要弄清楚宋耀刚才说的是宋大柱想推他掉下山崖这件事,就听见村口那边有马蹄声越来越近。   管家阿平骑着马飞奔过来,他看着这么多人聚集在宋族长家门口,跳下马,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阿平注意到了躺在地上被白布盖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死状凄惨上半身的尸体,心中惊了一惊:“这是谁?”   宋族长上前道:“是我们村里一个从山崖上掉下来摔死的族人。”   管家阿平并没有认出地上这具尸体是宋大柱的,但他认出了宋大柱尸体旁面露悲伤的宋大柱媳妇,心里也猜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不过他也没有说破,只是神色肃穆的道:“节哀顺变!”   宋族长问道:“不知平管家来我们村里,可是安桦有什么交代?”   管家阿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是来报喜的,我们少爷得中案首,连中小三元,已经是秀才公了。”   宋族长等人听不懂小三元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都听得懂后半句,才十二三岁的宋扬这么小年纪居然就已经是秀才公了?那岂不是将来他们宋家村有望出一个举人?   于是众人纷纷围过来笑意盈盈送上祝贺,除了宋大柱媳妇和宋大丫母女以及愣住的宋耀,其他人都来请阿平转告他们对宋扬的祝贺。   一旁宋大柱凄惨的尸体摆在那里无人问津,与这边热闹喜庆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宋大柱媳妇看着连自己娘家兄弟都围了过去,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知道此时她闹也闹不起来了,已经没人关注宋大柱是怎么死的了,大家都忙着给年轻的秀才公送上祝贺。   宋耀呆立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管家阿平的那句话。   宋扬考中秀才了?还是小三元秀才?   在场这么多人,大概只有宋耀听懂了管家阿平说的小三元秀才意味着什么,这可是读书人的一大荣誉!   能拿到小三元,就证明宋扬有角逐乡试解元的本事。   宋耀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宋扬怎么可能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比他强这么多?   宋耀想到自己上辈子考中童生之后院试受挫,落榜了一次才考中秀才,排名还是中等,连李进都比不上。乡试更是连考好几次才考了个吊车尾,侥幸得以中举。   李进这个可以过目不忘的神童在他看来就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了,而他敌视的宋扬,却轻而易举的跨越了这道鸿沟,形成一座让他永远只能仰望,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巍峨高山。   “哈哈哈哈!”宋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大声喊着,“我才是秀才!我还是举人!我当官了!我有钱了!我是大人物!”   他手舞足蹈的朝远方跑去,神色癫狂又兴奋。   什么宋扬?没有宋扬这个人,考中小三元秀才的人是他宋耀,他还中了举,他还会高中进士,他还能风风光光的当官作宰,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要跪舔他!   宋安桦是他爹!   方秀才是他的老师!   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宋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神情兴奋无法自拔,疯疯癫癫的跑掉了。   宋大柱媳妇神色不定的看着宋耀跑开的身影,宋大丫小声道:“娘,宋耀他可能是真的疯了。”   管家阿平从宋家村回来的时候,给安桦带来了不少消息。   宋大柱媳妇怀疑宋大柱是被宋耀害死的,拿着砍柴刀去杀宋耀,却被宋耀反杀,不过她也砍伤了宋耀的脚踝,以后宋耀也会变成一个瘸子。   宋耀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了,但他杀了宋大柱媳妇,即使是宋大柱媳妇想杀他在先,宋家村也容不下他了。   宋族长把宋耀逐出族谱,赶出了宋家村。   从此以后宋耀就消失不见了。   失去父母的宋大丫好在已经长大成人,她与邻村的一个猎户互生好感,可惜宋大柱夫妻俩一直想把她卖个好价钱,不肯答应那个猎户的提亲。   现在宋大丫父母双亡,那个猎户也没有毁约,依旧愿意娶她为妻。   她带上家里仅剩的遗产当做嫁妆,嫁给了那个猎户,过上了清茶淡饭平凡日子。   安桦朝宋家村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既然讨厌的人不在了,以后多回去几次也未尝不可。”   他把这些消息同王氏分享了,王氏也没有幸灾乐祸什么的,反而有点惆怅:“唉,大丫这孩子,可惜了……”   如果不是摊上这么一对奇葩父母,宋大丫绝不会落得个拖大年龄嫁给一个猎户的地步。   猎户看起来不错,能打猎,偶尔能吃到肉,实际上只有没有田地的男人才会去当猎户,在山里跟野兽搏命,不是女人眼里的好归宿。   安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可未必。”   只要有心经营,还怕过不好日子?嫁给一个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总比嫁给年纪能当她爹的有钱人做小妾,然后被正妻磋磨死要好吧?   王氏没跟他继续谈论这些人,她忽然想到自己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小宝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相看起来了?好姑娘要早点相看,不然都被人提前定下了。”   安桦对宋扬的婚事没什么想法,姻缘这种事,该来的自然就来了。   “小宝还小呢,不用急,等他考上了举人,考中了进士,他的选择层次也更高,娶个官家千金,将来他当了官,他媳妇也能帮到他。”   王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把自己想马上为儿子选媳妇的念头给压了下来。   不过这媳妇还没见着一根头发,她就开始发愁:“要是小宝以后的媳妇出身好,看不上我们咋办?”   虽然他们家现在发达了,有钱了,但泥腿子出身改变不了。而且现在商人身份又怎么跟官家出身的媳妇比呢?   王氏开始忧虑以后媳妇看不上她这个出身低没见识的婆婆该怎么办了。   安桦看得好笑,安慰道:“臭小子以后真要是娶个这样的媳妇,那咱们就不跟着他们小夫妻俩去京城了,我们就待在老家过日子。反正以后陪你到老的是我,那个臭小子管他做什么?”   王氏脸上泛起红晕,有些羞涩的拍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将来有了孙子孙女,你难道不想享受天伦之乐?”   安桦以手支额,含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孩子闹腾得很,偶尔叫小宝带孩子回来看看我们两个也就行了。”   这两个儿子才十来岁的人已经兴致勃勃的谈论起以后养老带孙子的问题了。   来给他们请安的宋扬一脚跨入门槛,听着自己爹娘讨论以后他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他们该怎么养老的话题,尴尬了半晌也不知道该不该把另一只脚给跨进来。   “把讨到的钱交出来!”   几个高大的乞丐围了过来,宋耀紧紧的抱住自己怀里的几个铜板,这是他今天刚讨到的饭钱,绝对不能交出去。   那几个高大乞丐见他如此不识相,面露怒色,冲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宋耀熟练的抱头蜷缩起身子,躲在墙角任凭他们踢打,就跟死人一样,连反抗一下都不会。   等那几个高大乞丐朝他吐了几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走了,他才稍微舒缓一下剧痛的身体。   他脏兮兮的脸上满是麻木的神色,拖着一条残腿慢慢的往外挪去。   宋耀自从被逐出宗族,赶出村子后,就无处可去,只能颠沛流离。   他身无分文,只能在县城附近村子里偷鸡摸狗,或者去县城里拖着一条残腿乞讨。   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他的腿被宋大柱媳妇给砍伤了,没钱治,彻底残了,残腿连走路都走不了,只能这么拖着挪动。   他身体有残疾,乞讨时自然比其他乞丐更容易得到好心人的施舍,但同样的他也是其他肢体健全的乞丐们欺压的对象。   他讨来的钱多半都会被抢走,只是今天他实在饿得不行了,若是把钱交出去就会饿死,所以才宁可被打死也不交钱。   宋耀用铜板在包子铺老板嫌弃的表情下买了两个包子。   包子铺老板直接把包子扔地上,嫌弃的道:“拿了就滚,别来妨碍劳资做生意。”   宋耀神情麻木的捡起变脏的包子,拖着腿走到墙角缩着啃了起来。   他刚开始还会因为别人的嫌弃欺辱而愤怒,现在早已经麻木习惯了,能活下去已经费尽了他的全部精力,再没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尊严不尊严了。   宋耀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也顾不得烫嘴,如果他吃慢了,就会引来其他乞丐或者是恶狗,就连狗也专门挑他欺负抢食。   他在专心啃包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喧哗的声音。   抬眼一看,走在路中间的人群忽然朝路两旁避去,一支豪华车队慢慢的驶来。   看着那被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护卫在中间的几辆马车,宋耀的见识还在,他一眼就看出这几辆马车的豪华昂贵之处,可以说是扣点木屑下来就够他吃一年的了。   不过这样的达官贵人,与他这个乞丐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中的人。   宋耀嘲讽的笑了笑,把自己又往墙角缩了缩,避免自己碰到其他人的衣服,惹来嫌弃毒打。   他不想关注这支车队的消息,但路边行人的议论声却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车队吗?”   “谁啊?”   “木华商行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宋半城的商行!据说半个县城都是木华商行大东家的。”   “嘿嘿,那你肯定不知道,宋老爷的儿子高中状元回来啦!”   “什么?难道说……”   “没错,这就是状元郎的车队,状元郎衣锦还乡了!”   “听说状元郎跟以往的其他状元不一样,是什么六元状元,真正的文曲星下凡呢!”   ……   赞颂状元郎的声音层出不穷,每一个都在往宋耀的耳朵里钻。   他怔怔的看着那支豪华的车队,自己落魄成残废乞丐,而宋扬却高中状元风光归来?   宋耀忽然魔怔了,他拖着残腿往人群外挤,他冲着车队不停的喊道:“我才是状元郎!我才是真正的状元郎!我叫什么?对了,我叫宋扬,我才是真正的宋扬,我爹叫宋安桦,我是状元!我是文曲星下凡!”   周围的人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不知是谁推搡了他一下,他顿时倒在地上,还在嘶声力竭的喊道:“我才是宋扬!我才是状元郎!”   然而周围人都嗤笑着对他指指点点:“这是个做白日梦的疯子!”   “我知道他,每次听说状元郎宋少爷的消息,他总要发疯一次,还嚷嚷着说他才是宋老爷的儿子,他才是状元郎。”   周围的人看了他一会儿笑话,也就没人理会他这个疯子了,又继续去围观状元郎的车队,想一睹真正状元郎的风采。   宋耀躺在地上,被拥挤的人群踩了好几脚,也仿佛没感觉到痛似的,他嘴里还在喃喃道:“我才是宋家的儿子,我才是真正的宋扬,我才是状元郎,他是假的,是个小偷,偷走了我的人生……”   坐在马车里的宋扬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喊什么‘我才是宋扬’的声音,他好奇的问身边的小厮阿彦:“阿彦,你刚才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阿彦笑道:“肯定是有人崇拜少爷,才喊出少爷的名字吧。”   宋扬也没有太在意,掀开车窗的布帘子往外一看,路边围观的百姓看见他的脸从车窗露出来,顿时激动的挥手高呼“状元郎”!   被百姓们的热情吓到的宋扬连忙放下车窗的布帘子。   宋扬高中状元后衣锦还乡,要把安桦和王氏都接去京城定居。   安桦很欣慰的道:“当年你刚参加科举时,爹就知道你肯定能做到,不枉我早早给你把房子买好了。”   宋扬讪讪一笑,虽然高中状元听起来很光宗耀祖,可谁知道他现在还是个要跟自己爹伸手要钱的人呢?就连自己住的房子都得靠爹出钱买。   实在是当官俸禄太低,京城房价太贵了。   安桦一家人举家搬入京城,紧接着宋扬就跟安桦和王氏说,他的上官要将女儿许配给他。   安桦调查了一下他的上官,发现他的上官真的就只是看好他以后的前程,想提前拉拢他,并没有牵扯到什么党争漩涡里,安桦就点头应允了。   王氏虽然担心这高门大户的媳妇娶进门会看不起她这个出身低的婆婆,但她也知道这关系到儿子的前程,绝没有反对的道理。   安桦有钱,宋家虽然底蕴不足,但还是下了大笔的聘礼,让亲家对宋家还算满意。   定好了良辰吉日,宋扬就娶媳妇过门了。   宋扬的上官是想同他结亲,又不是结仇,嫁过来的女儿自然也是教养良好的。   宋扬媳妇刚开始确实有点出身上的优越感,然而刚嫁进来,看着宋府的富丽堂皇以及吞金咽玉的奢侈,把她那点优越感给震得稀碎。   实在是宋家太壕了,壕无人性啊。   让她有种自己才是乡下土包子的感觉,很多连京城达官贵人都很少拥有的舶来品,在宋府竟是半点不稀奇。   在见识了宋家富贵后,她放平了心态,与王氏相处起来,也就没什么矛盾了。   王氏没有什么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担忧,她的心思早就被安桦带着每天钓鱼踏青飞出了府,根本不管儿子儿媳之间的事。   当婆婆的不插手自己小家的事,又不塞小妾只塞钱,这样好的婆婆,哪个儿媳不喜欢?于是婆媳关系越发融洽,宋扬不受家里拖累,在官场上也是越来越顺利。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   王氏病逝后,安桦在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中闭上眼睛,这具苍老的身体也自然死亡了。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宋耀的尸体被扔在乱葬岗,被野兽撕咬得破破烂烂这一幕上。   飘在水镜前的厉鬼宋大山脸上露出渗人的惨白笑容。   安桦问道:“如何?现在你可是满意了?”   他进入小世界代替宋大山活了一世,实际上宋大山站在水镜前是能够共享他的经历的。   也就是说,宋大山仿佛是自己重活一世,发财致富,供儿子读书科举,看着儿子子孙满堂,高官厚禄。   而那个害死他的白眼狼宋耀则是一生不幸,凄凉的死无全尸。   宋大山笑着没说话,但他身上散去的怨气已经说明了他的满意。   安桦一挥手,把宋大山送回那个小世界,让他重新投胎转世。   安桦看着自己枯黄的头发中有一根重新恢复了亮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拯救我的第二根头发了。”   “咳咳,五弟,孤怕是不行了。孤已经向父皇请求立你为太子,五弟,你帮大哥照顾好你嫂子和昭儿。”   身穿明黄寝衣的太子面如金纸,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对床边的青年托孤。   然而一向与太子兄弟情深的五皇子却脸上泛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会有那么傻,斩草不知道要除根吗?”   太子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弯下腰,轻笑着对他道:“大哥放心去吧,嫂子我会替你从里到外好好照顾的,至于你儿子,我会送他下去陪你的。”   太子眼睛忽然瞪大,怒道:“你……”   一口鲜血喷出来,太子就这样活活被气死了。   五皇子神色嫌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又强行合上太子死不瞑目的双眼,转身就一脸悲切痛苦的表情走了出去:“皇兄……”   向来宠爱太子的皇帝忍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追封太子为安荣太子,强撑着操办好太子的丧礼后就病倒了,他想起太子临终前的建议,最终选择立五皇子为储君。   五皇子在皇帝病倒后监国掌权,为了表示自己与安荣太子兄弟情深,并没有搬入东宫,依旧让安荣太子妃和小皇孙司徒昭继续住在东宫,他还时常去东宫关心大嫂和侄子。   没想到噩耗连连,小皇孙司徒昭竟然意外感染风寒,也一病没了。   在重病中又受一沉重打击的皇帝没能撑过来,病情加重,驾崩了。   五皇子待皇帝病逝后就登基为帝,他登基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强逼自己大嫂委身于他。   太子妃不肯受此羞辱,含恨自尽。   安桦看着水镜中太子妃撞墙自尽的一幕,再看着身旁神色冷峻一身怨气冲天的厉鬼安荣太子,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识人不明。”   安荣太子自嘲一笑:“孤确实眼瞎。孤怜他自幼丧母受宫人欺压,将他护在羽翼之下,从未防备过他。却没想到害了孤性命,害了孤妻儿性命的人,正是他这个白眼狼!”   安桦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能化解你的怨气?”   安荣太子怔怔出神,似是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中。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对安桦叹息道:“孤不想管他了,孤只想守着妻儿,护他们一生。”   安荣太子对自己输给五皇子其实并没有多少怨气,成王败寇而已。   要怪就怪他眼瞎,将一只白眼狼庇护在自己腹下,给了他反咬一口自己致命之处的机会。   他只恨自己眼瞎连累了妻儿惨死,他的太子妃还风华正茂就被迫承受丧夫丧子之痛,还要被小叔子羞辱逼死,他的儿子还那么年幼,还没有看过皇宫外的天空,就被害死在宫闱之中。   安桦明白了:“没问题,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然后安桦就化作一道青光飞入了安荣太子所在的小世界中。   “哈哈,爬过去,爬过去就给你吃哦!”   安桦看见几个小太监拿着一碟子点心,恶意的戏弄着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小男孩,要他从他们胯下爬过去才给他吃东西。   安桦目光落到这个瘦弱的小男孩身上,他就是年仅四岁的五皇子司徒阳。   安荣太子意外撞见太监戏弄羞辱年幼的五皇子这一幕,他怒而处罚了那几个小太监,将五皇子司徒阳带到了东宫,养在自己身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本来不受皇帝待见又丧母,在皇宫里无依无靠,日子过得还不如小太监的五皇子,就这么一飞冲天,成了被太子殿下庇佑的皇子,一应待遇皆向太子看齐。   这本是安荣太子对他的怜悯与帮助,却不曾想养大了五皇子司徒阳的野心。   他看着安荣太子的尊贵,一心只想取而代之。借着安荣太子对他的信任,暗中给安荣太子下毒,最终以龌龊手段害死了安荣太子,顺利接收了安荣太子的政治资源,登基为帝,又害死了太子妃和小皇孙。   安桦穿越进来,将时间线拨到了安荣太子第一次对五皇子施以援手的时候。   这一次,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抬脚离开了这里。   并且,他让多年后已经登基为帝的司徒阳重生了回来,还模糊了司徒阳大部分的记忆。   司徒阳只记得自己会被安荣太子救走带到东宫去教养,他不会记得自己学到的知识,他只记得自己害死了安荣太子接收了安荣太子遗留的政治遗产,却不会记得任何有关朝堂势力的记忆。   司徒阳不会从他重生前那一世得到任何好处,他只会带着前世风光记忆享受这一世的痛苦生活。   安桦还未走远,就听见身后一道带着愤怒的稚嫩声音响起:“放肆!你们居然胆敢对朕不敬!” 第25章 皇弟背叛孤[01]   还没走远的安桦听见司徒阳嚷嚷的声音, 脚步一顿,嘴角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这小子大概刚重生,还没从自己九五之尊的皇帝身份中回过神来, 脱口而出自称为“朕”,在这封建古代皇朝中,可是要命的事。   果然, 那几个拿着几块点心故意羞辱逗弄司徒阳的小太监听见司徒阳竟敢用皇帝的自称, 吓得手中的点心摔了一地。   在惊惶之后,领头的那个小太监对其他三个小太监呵斥道:“冷静下来!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应该没别人听见,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其他惊慌的小太监听到这话, 也缓缓的平复了惊恐的心情。   这四人为了自己的小命, 肯定是要闭紧嘴巴不会透露一个字的。   因为五皇子司徒阳才四岁,他自称“朕”固然是觊觎皇位的大罪,但皇帝追究起来,难免会认为是他们这些五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撺掇教导的,迁怒到他们身上。   在这皇宫里, 人命不值钱, 像他们这样的小太监更是低贱, 贵人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正因为处于这种底层境地, 又失了做男人的尊严,处处受欺辱,这些小太监逐渐心理变态,将他们的不如意都发泄到五皇子司徒阳这个孩子身上。   瞧瞧五皇子这个小可怜, 天潢贵胄又怎么样?是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这些低贱的小太监欺辱也无人问津?   他们在外面受到了贵人的训斥教训, 就回来羞辱五皇子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和发泄。   反正五皇子不受皇帝宠爱, 生母早逝,执掌后宫宫权的林贵妃直接无视了他,就算他们欺负他,他也无处诉苦。反而这种掌控皇子人生的快感让他们欲罢不能。   但实际上他们的小命是系在五皇子身上的,他们作为五皇子身边伺候的人,看似能掌控五皇子的一切,若是五皇子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也必然会被一同降罪。   所以这四个小太监在听到司徒阳自称“朕”之后,不仅不敢告发司徒阳,还要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领头的小太监李三看着神情震惊恍惚呆立在原地的司徒阳,表情狰狞的走过去,一把将司徒阳抓了起来:“五殿下,你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是谁教给你的?说出来,我也让你少受点儿苦头。”   刚刚发现自己居然缩水变小而震惊到不敢置信的司徒阳瞪向他:“放开我!”   司徒阳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皇帝了,当然不会再蠢得把“朕”这种皇帝专属自称挂在嘴边,但他看向小太监李三的目光也是高高在上的。   “该死的奴才,快放开我!”   抓住他的李三冷笑着伸手往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小孩子肌肤娇嫩,被这么一掐,剧烈的疼痛让司徒阳脸都扭曲了:“啊——”   李三阴笑道:“五殿下,看来你还是不乖啊,居然敢还敢跟我们犟嘴?快说,那句话是谁教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命的称呼?”   司徒阳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不是身体缩水了,也不是变成了其他小孩子,而是回到了自己最不堪回首的幼年。   眼前这个小太监李三可以说是他的童年噩梦,他至今仍然记得这个李三是怎么带着其他小太监一起折磨欺辱他的,把冷冰冰的饭菜倒在地上让他学狗去舔食,让他从他们胯下钻过去换果腹的食物,还有拿他当出气筒殴打……   即使他四岁那年被太子带回东宫,李三等人也被送去了慎刑司,他长大后更是将李三几人的家人一同挫骨扬灰了,四岁之前的生活也依旧是他一生的心理阴影。   司徒阳不敢相信,自己都当了皇帝,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怎么会突然重生回最为不堪的幼年?   而且刚重生他就没管住嘴秃噜出不该说的话,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他自称“朕”,若是传了出去,觊觎皇位的罪名少不了。   司徒阳脑海中迅速权衡着利弊,迟迟没有回答李三的话。   李三心中的惊怒更甚,又狠狠的往司徒阳肉嫩又隐蔽不容易察觉的腋下掐了几下,剧烈的疼痛让司徒阳挣扎起来:“混账!你居然敢虐待本殿下,本殿下要让大皇兄把你送去慎刑司!”   司徒阳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靠山就是曾经庇护了他二十多年的安荣太子。   李三嗤笑道:“五殿下,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你一个冷宫罪人生的皇子,也配见太子殿下?”   一个是元后生的嫡长子,自幼被立为太子,入主东宫,深受皇帝宠爱信重。   一个是被皇帝厌弃打入冷宫的罪妃生的小透明皇子,皇帝都未必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跟太子殿下完全是云泥之别。   司徒阳说要找太子殿下告状,李三根本不带怕的,因为他知道司徒阳这个住在冷宫的小透明皇子根本没机会见到太子殿下这样的贵人。   但凡司徒阳有机会走出冷宫去见到贵人,他们几个被发配到冷宫伺候罪人的小太监也不敢磋磨皇子。皇子仅仅是不受宠的话,或许身边会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但顶多是放在暗地里,绝不敢这样明面上欺辱皇子。   李三等人敢这么欺辱磋磨司徒阳,就是仗着司徒阳身处冷宫,无依无靠,也无处申诉。   李三嘲笑了司徒阳一顿,又动手打起他来:“我看你说不说,你不说是吧?那我就打到你说!”   司徒阳被其他小太监抓住按着挨打,自从被安荣太子带入东宫庇护在羽翼下之后就再没受过这种欺辱的司徒阳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发红了,恶狠狠的威胁道:“我记住你们了!此仇此恨,我一定会报的!我要诛你们九族!”   然而他的威胁却如同小儿气话,压根没被李三放在心上。   李三嘲讽的笑道:“哈哈,我们好怕哦,你这辈子都未必能出得了冷宫,还报复我们?做你的白日梦吧!”   司徒阳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让他忍不住,他表情依旧十分倔强的道:“大皇兄一定会来救我的!”   以前他总觉得安荣太子是故意表现出对他的怜悯与疼爱,拿他当刷孝悌名声的靶子,根本不是真心拿他当兄弟的,毕竟皇家哪来的什么真情?   他没少嘲笑安荣太子装模作样的作秀。   但此时此刻,他却格外盼望着安荣太子快点来救他,哪怕只是拿他当作秀的靶子,只要能让他脱离这冷宫,他也愿意。   可惜他千盼万盼的人,早已在上一世被他给害死了。   如今来的是安桦,安桦路过冷宫就真的只是路过,对冷宫里传出的嚎哭声充耳不闻。   安桦回到东宫,东宫与冷宫完全是两个极端,作为太子居住的宫殿,东宫面积占地极广,华美典雅,雕栏玉砌,几乎不比皇帝住的宫殿差。   而冷宫就破败得可以直接拍鬼片取景了,环境又差又阴冷,晚上住那儿都得做噩梦。   也就是原主因为今天是自己母后的忌日,心情非常不好,支开随从自己往僻静的地方走,散散心。   结果他就散心到了冷宫附近,遇见了被小太监戏弄欺辱的五皇子司徒阳,善心大发的捡回来一只让自己家破人亡的白眼狼。   现在安桦刚好穿到安荣太子散步到冷宫附近的时间点,他直接抬脚就走,并且决定以后再也不往冷宫附近溜达了。   回到东宫,原主的心腹太监德齐就迎了上来:“太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陛下刚刚派人来找您呢。”   原主在上一世从冷宫带回司徒阳之后,正好遇到皇帝派人来找他,他就抱着可怜兮兮的司徒阳去养心殿见皇帝,想要把司徒阳养在东宫。   皇帝虽然对司徒阳没有什么印象,也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己亲儿子,看着自己亲儿子被奴才磋磨成这副鹌鹑样儿,也有几分心疼,再加上是最疼爱的嫡长子的请求,皇帝就松口答应了下来。   安桦没有把司徒阳从冷宫带出来,当然就直接带着侍从去了养心殿。   这个皇帝也算是一个痴情种,对原主母后,先皇后十分痴情,先皇后在世时,皇帝后宫里独宠她一人。   皇帝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子嗣,所有人都在催皇帝雨露均沾临幸其他嫔妃,皇帝就守着皇后,不肯临幸其他嫔妃。   终于抗到皇后怀孕,生下了他们的嫡长子。   皇帝当场就抱着儿子宣布立嫡长子为太子。   可惜好景不长,皇后在原主五岁时病逝了。   皇帝在丧妻之后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也更把原主这个心爱之人给他生的儿子当做是心头宝。   皇后死后,后位就一直空悬,皇帝后来也在太后和朝臣的压力下继续纳妃生子,原主的几个弟弟年纪都非常接近,但二皇子却比原主小了足足七岁。   原主今年十三岁,都被皇帝安排入朝听政了,二皇子才六岁,刚刚入上书房读书。   可以说原主这个太子的位置坐得无比稳固,有皇帝宠爱,年龄优势,身份名正言顺,可以说完全没有其他皇子上位的可能性。   偏偏眼瞎发善心捡回来一只白眼狼。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司徒阳就这么从内部暗算了原主,让原主死得不明不白,原主临死前还举荐他继任储君。   否则论长幼有序和才能,二皇子都该排在司徒阳的前面,即使原主死了也轮不到司徒阳上位。 第26章 皇弟背叛孤[02]   安桦心中读取安荣太子这具身体里的记忆, 他是不能随便崩原主人设的,对待原主的亲人自然也要符合原主的态度。   来到养心殿,守在门口的侍卫恭敬一拜:“参见太子殿下。”   安桦停下脚步, 刚准备让他们进去通报,就有个中年太监走出来,对他恭敬拜道:“太子殿下, 陛下宣您入殿。”   安桦微笑点了点头, 抬步走入养心殿。   上一世安荣太子把司徒阳抱到养心殿来,皇帝就只顾着处置关于司徒阳的事情,没有提及召见太子是为什么。   所以安桦现在也有些好奇,皇帝见他是有什么事。   入殿后,安桦只见一个身穿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坐在御桌之后, 他面容消瘦清俊, 两鬓略有白发,眉心有着深深的川字痕,笑颜不展,浓眉凤目,给人一种威严又疲惫忧郁的感觉。   皇帝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又因为心情郁结, 身体不怎么康健, 难怪上一世在原主去世后, 皇帝会病倒,小皇孙司徒昭死后更是直接挺不住驾崩了。   安桦上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抬眸看向安桦,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对他招手道:“太子来朕身边坐。”   皇帝对安荣太子这个嫡长子是真的如同一个普通慈父般疼爱的, 在先皇后去世之后, 太后想要把太子养在自己膝下都被皇帝拒绝了, 政务繁忙的皇帝选择亲自养育太子。   可以说太子从小就是被皇帝抱在怀里宠爱着长大的,其他皇子捆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太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而且太子出生时,皇帝都三十多岁了,待太子长大成人,皇帝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不会出现皇帝年富力强忌惮逐渐长成的太子的情况。   可以说原主某种程度上有些过于温柔心软了,因为他是一个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也愿意对别人施以善心,温柔以待。   若是原主登基为帝,将会成为一个不失手腕的仁君。   可惜心存善良的原主还是被心黑手辣的司徒阳给算计死了。   安桦走到皇帝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张椅子是皇帝特意吩咐人放置的,以前皇帝总会在批改奏折时让原主坐在这个位置上旁观,给他传授帝王心术,如何处理政务。   所以原主这个太子的政治素养还是非常出色的,他输只输在了对纳入羽翼下的自己人太过信任了。   皇帝对安桦说道:“你今年也十三了,你母后在世时,我们就给你定下了魏国公的嫡长女,这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如果你不喜欢魏国公的嫡长女,朕给你换一个太子妃也行。”   皇帝对安桦十分宽容,大有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任凭他选择的意思。   魏国公的嫡长女名为陈婉怡,正是原主上一世的太子妃,出身高贵,温柔贤淑,端庄优雅,美丽大方,是一个处处出色的大家闺秀。   陈婉怡在魏国公府里也是十分受宠的,魏国公身负重职,手握实权,深得皇帝信重。   可以说皇帝是直接把魏国公府的势力绑上了东宫这条船。   主动给太子安排势力的皇帝,真的是一心为儿子着想的慈父了。   这样好的一个太子妃人选,安桦当然没有推拒的道理。而且上一世太子妃陈婉怡与安荣太子互相扶持感情深厚,若是他换一个太子妃,只怕正看着这里的安荣太子会不乐意了。   安桦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说道:“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看着儿子脸上羞涩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心中又惆怅了起来。   唉,都八年了,皇后离开他八年了,他们的儿子也长大到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皇帝与安桦通了气之后,就下旨赐婚。   突然接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的魏国公府都高兴坏了,太子妃之位何等尊贵,这可是将来的国母。   太子殿下优势太过明显,其他皇子基本没有争锋的余地,自然也没有朝臣站队皇子参与夺嫡之争。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魏国公府来说,陈婉怡能成为太子妃,也是陈家未来三代人荣华富贵的保障啊。   太子迎娶太子妃是国之大事,自然不可仓促为之。皇帝吩咐礼部负责操办太子大婚,一应流程都要由他过目准许,务必要办得风光盛大,不能有半点差错。   光是婚礼前期筹备,就得花个两年时间,还有各种婚礼流程,礼部呈上来之后皇帝觉得简陋了委屈自己儿子,繁琐了折腾自己儿子,全都打回去叫人重做。于是进度就更慢了,婚礼日期只能定在四年之后。   所以现在陈婉怡还只是安桦的未婚妻,准太子妃。   安桦被皇帝赐婚,又带在身边教导政务和帝王心术时,司徒阳正在冷宫里水深火热的挣扎着。   自从司徒阳刚重生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自称“朕”,李三等负责伺候他的小太监们担心他嘴上不把门,万一传出去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他们每天轮流看管着司徒阳,时刻盯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也不许他接触外人。   李三等人以前对司徒阳很不上心,经常见不到人,即使偶尔见到人也是来欺负他的。所以他们都认为才四岁的司徒阳是趁着他们不在时偷溜出去,被别人教了一些不该学的东西。   现在李三他们看管得严格了,被束缚在冷宫不能随便离开的李三等人看司徒阳就更加不顺眼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折腾他,几乎是天天换着花样的折磨他。   还想趁着李三等人不在溜出冷宫去找安荣太子的司徒阳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心中觉得无比的耻辱。   李三他们可不敢把司徒阳这个皇子给折腾死,毕竟是上了皇家族谱的皇子,若是死了也是要报备到宗人府去的,一旦被查出来皇子的死与他们有关,他们必定小命难保。   所以他们折磨司徒阳都是从精神上折磨他,用各种不会对肉体造成多大伤害的方法折辱他。   重生之前是皇帝的司徒阳怎么忍受得了自己被皇宫里最低贱的几个小太监折辱?他刚开始也是宁死不屈的,即使李三再怎么掐他,怎么打骂他,他也不肯屈服,就仗着李三他们不敢真的弄死他,他有恃无恐。   但皇宫里各种折磨得人苦不堪言还看不出痕迹的阴私法子多了去了,李三强行给他灌了几口腥臊无比的尿,再威胁他不听话就让他吃屎,司徒阳小胳膊小腿的只能含泪屈服了。   起码舔地上的冷饭冷菜总好过真的吃屎喝尿。   入了夜,李三他们占据了冷宫最好的几间屋子,司徒阳只能抱着自己的破被子缩在一张破床上,翻个身床就吱嘎吱嘎的响个不停,他怀疑自己多翻几个身床可能就会垮掉了。   他想到自己重生以来这几日受到的羞辱,默默的流着眼泪,都不敢哭出声,怕引起李三他们的注意,又是一顿羞辱。   他当皇帝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他重生回来?   刚意识到自己重生时,司徒阳还心怀壮志的打算提前干掉太子自己上位,他重生一次可不想再憋屈的窝在太子背后当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忍辱负重二十多年才弄死太子。   然后他还没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李三等人就一巴掌把他给扇醒了。   现在他是迫不及待的期望着安荣太子能早日把他从冷宫接出去,哪怕还要窝在太子身后忍辱负重二十多年才能当皇帝也没关系,总比在冷宫受几个小太监的折辱要好得多。   说句他自己都不爱听的话,太子出身比他高,他宁可被太子欺负,也不愿意受一群卑贱的小太监折辱。   更何况安荣太子虚伪的假面装得还不错,并不会明面上欺负他落人口实。   只是司徒阳记得,上辈子安荣太子是在冷宫外发现他被李三等人欺辱才把他顺势带走的,这辈子他刚重生回来,就因为一时嘴快,被李三等人囚禁在冷宫之中不得出去一步,他喊破嗓子,只是路过冷宫的安荣太子也听不见他的呼救。   他不记得安荣太子是哪一天路过冷宫的,但他知道自己继续被李三等人囚禁,只怕这辈子都没法遇见安荣太子了。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关在冷宫里一辈子受几个卑贱小太监的欺辱和控制,司徒阳心中就不寒而栗。   只是他现在能怎么办?前世的记忆模糊得如雾里看花,很多东西都也不记得了,他空有成人的思想却受制于四岁孩童的瘦弱身体,无力对抗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   司徒阳一直沉思到深夜,他听见李三等人熟睡的鼾声,心中忽然一动,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他先逃出冷宫才是最重要的,即使遇不到太子,遇到其他人也行,只要他把李三等人对他的欺辱折磨说出去,即使他再不受宠,再被忽视,也会得到解救的。   他毕竟是皇子,是皇帝的亲儿子。   熟睡中的李三等人也没想到四岁的司徒阳能那么聪明的知道夜里偷跑。   只是司徒阳对冷宫不熟悉,他前世的记忆被安桦模糊掉了,四岁时的他倒是对冷宫熟悉,但重生后的司徒阳却也不记得他四岁身体里的记忆了,只能凭着感觉摸索着路线。   他不知找了多久,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长得很高的杂草划出血痕,形容狼狈。   忽然间他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隐约的说话声:“那小崽子应该跑不远,快找!”   司徒阳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他听出了这是李三的声音。   李三他们醒了,他逃出来被发现了!   趁着还没被找到,司徒阳发疯般的拔足狂奔,鞋子都被跑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跑了,只知道往灯火通明处跑,身后追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小崽子居然还跑得挺快,我看你往哪儿跑!”   司徒阳感觉到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他跑不掉了,他趁着自己还没被捂住嘴,放声尖叫道:“救命——”   李三脸色顿时大变,伸手就用力捂住司徒阳的口鼻,另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表情狰狞的低声警告道:“闭嘴!不准叫!不准叫知道吗?!”   恐惧让李三的手都在忍不住的颤抖,他掐住司徒阳脖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用力。   沉浸在可能会被发现的恐惧中的李三没有注意到黑夜中司徒阳正因为窒息而脸色涨红直翻白眼。   司徒阳的尖叫呼救不是没有用的,他已经跑出了冷宫,呼救声传了出去,附近巡逻的禁卫军听见动静过来查看情况。   虽然是冷宫附近,但毕竟是皇宫,禁卫军不敢忽视异常情况,万一有刺客混进来,他们一个个都要掉脑袋。   “什么人在那边?”   巡逻的禁卫军跑了过来。   李三等人吓得趴下来躲在草丛里,被掐住的司徒阳已经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李三他们祈祷着禁卫军不要发现他们赶紧离开,但禁卫军听见呼救声,找不到人是不可能罢休的,在密集的搜寻下,他们几个小太监根本藏不住。   禁卫军发现了被李三抓在手上昏死过去的司徒阳,连忙从他手里把孩子救下来,看着孩子脖子上的掐痕和紧闭的双眼,探了探鼻息,感觉还有一息尚存,连忙道:“快去请太医,这孩子应该是个皇子,还有救。”   在冷宫附近巡逻的禁卫军都听说过冷宫里曾经关过一个犯过事的嫔妃,那个嫔妃生下了五皇子都没有被皇帝赦免放出冷宫,反倒是连累五皇子从小居住在冷宫里。   因此禁卫军看见李三手里抓着的孩子的年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一支禁卫军的队长向自己的上级禀报了此事,一层层上报。   皇帝刚刚入寝,收到通传,禁卫军统领求见。他知道禁卫军统领若非有要事,绝不敢在深夜扰他好梦的,便披着外衣起身了。   他召见了禁卫军统领,问道:“爱卿有何要事?”   禁卫军统领拜道:“启禀陛下,微臣手下一支在冷宫附近巡逻的禁卫军抓到了四个小太监,从他们手中救下了被掐得昏死过去的五皇子。”   五皇子?   皇帝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住在冷宫的皇子。   五皇子的母族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全家被抄家问斩,五皇子母妃当时仗着怀着龙嗣找皇帝求情,隐约有拿肚子里孩子威胁他的意思。   当时盛怒中的皇帝毫不留情的将她打入了冷宫,从此对出生于冷宫的五皇子也不闻不问。   皇帝把自己全部的爱与耐心都给了皇后和太子,对其他嫔妃和孩子,皇帝完全没多少情分。可以说若非太后与朝臣相逼,他根本不愿意临幸其他嫔妃,生其他孩子。   所以皇帝对太子之外的其他孩子也格外冷漠。   但五皇子到底是他亲生儿子,即使他不喜欢,也容不得被奴才作践。   皇帝愠怒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胆敢谋害皇子?”   禁卫军统领在收到属下禀报时,就提前把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了,然后才来向皇帝禀报。   此时皇帝问及,他也如实道来。   “这几个伺候五皇子的小太监见五皇子不受宠,便欺辱年幼的五皇子。五皇子受不住趁夜逃出冷宫,大声呼救,这几个奴才担心事情暴露,大概就想掐死五皇子灭口,好在被微臣手下禁卫军及时救下……”   李三说的他无心杀害皇子,只是不小心把司徒阳掐晕过去这种狡辩之言,禁卫军统领自然是不信的。   皇帝心中怒火中烧:“真是胆大包天,几个小太监居然胆敢谋害皇子?是谁给的他们胆子?”   他再不喜欢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岂容奴才欺辱谋害?   这彻底触动了皇帝的逆鳞,若是他不施以重罚,杀鸡儆猴,这皇宫里不都要奴大欺主了?   “给朕查!务必详查,任何奴大欺主之辈,全都抓起来送去慎刑司!”   皇帝把调查之事交给禁卫军统领之后,就面带怒色气势汹汹的去林贵妃的宫中兴师问罪了。   林贵妃还沉浸在梦乡中,忽然被吵醒,一睁眼就看见皇帝那张盛怒的脸,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林贵妃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她脑海中迅速回想着自己最近干的那些事,究竟哪一件被皇帝察觉了惹来皇帝如此怒火,她又该怎么求情脱身。   皇帝冷冷的道:“林氏,朕把宫权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结果你呢?让后宫乌烟瘴气的,纵容奴才欺辱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林贵妃顿时惊呆了,膝行几步上前哭冤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何时纵容奴才欺辱皇子了?臣妾没有!”   “没有?”皇帝冷笑一声,“五皇子今晚差点被几个小太监给掐死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林贵妃同样是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宫里还有一个五皇子。   主要是五皇子是最小的一个皇子,一直在林贵妃面前刷存在感的只有前面四位皇子,五皇子自出生就待在冷宫,她压根没想起来这个冷宫皇子。   如果不是皇帝今日提起,她下意识还以为皇帝目前就四个皇子呢。   在知道被小太监欺负的是冷宫里的小透明五皇子,林贵妃就更觉得冤枉了,把人打入冷宫又不是她,不许把五皇子放出冷宫的也不是她,她顶多就是把五皇子给忘了,怎么就是她的错了?   然而她目前掌管宫权,后宫归她这个贵妃管,冷宫也是属于后宫的一部分,五皇子差点被太监掐死,她起码也有个管理后宫不力的过错。   林贵妃只能沮丧的低头认错:“陛下息怒,是臣妾管理不力,御下不严……”   皇帝是最擅长迁怒的人,在他看来林贵妃就是他管理后宫的工具人,没想到这个工具人给他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皇帝直接生气的剥夺了她的宫权,平分给贤妃和淑妃。   住在冷宫的五皇子差点被伺候的小太监给掐死的消息在深夜中迅速传开了。   因为禁卫军派人去禀报皇帝,将梦乡中的皇帝给惊醒了,皇帝召来了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来救治窒息昏迷的司徒阳。又发作了林贵妃,将宫权交给了贤妃和淑妃。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宫各位主子派人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发生在冷宫附近的事情。   东宫。   安桦也收到了消息,他有点惊讶的挑了挑眉。   这个司徒阳居然忍了这么多天才趁夜逃跑,也真是能忍的。逃跑居然还被抓住,要不是禁卫军去的及时,只怕都要被掐死了,感觉司徒阳也太废物了。   安桦问道:“德齐,打听到孤这个五弟现在在哪儿吗?”   德齐答道:“启禀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如今被安顿在贵妃娘娘的宫中。”   安桦心道,也是,林贵妃被皇帝发作了一顿,肯定要趁机表现一下,把人接去自己的宫殿照顾无疑是个好办法。   只不过林贵妃的儿子三皇子可是个性格霸道的小霸王,绝不允许别人在自己母妃面前占据太多注意力。   三皇子就曾经干过摔死林贵妃最宠爱的小猫的事情,就因为他嫉妒林贵妃把注意力放在小猫身上,忽略了他。   如今五皇子司徒阳被林贵妃挪到自己宫里,为了向皇帝展示自己的慈爱,肯定会对司徒阳特别好,三皇子这个醋坛子能忍得了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占据他母妃的关注和疼爱?   安桦有些期待这场好戏了。   他站起身,说道:“给孤更衣,孤要去看望一下五弟。”   他正好也去看看司徒阳有多惨,表现一下他这个大哥对弟弟的关爱。   虽然他不去,皇帝也不会怪他,但难免会影响原主的好名声。   德齐帮安桦穿上衣服,安桦带着人前往林贵妃宫中。   皇帝此时也在这里,还有其他高位嫔妃也纷纷来看望五皇子司徒阳,展示自己的温柔善良和慈爱。   皇帝对这些后宫嫔妃的惺惺作态有些不耐,他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着,眉头紧皱,等着太医们的诊治。   “太子殿下到——”   皇帝紧皱的眉头松缓了下来,他放下茶杯,看着安桦走进来,神情温和的道:“太子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朕知晓你是担心弟弟,友爱兄弟,但你明日还要早起上朝,睡不好影响身体。”   在皇帝心里,五皇子躺在里面生死不知,都比不上心爱的太子深夜被吵醒影响睡眠重要。   那些同样被吵醒熬夜跑来刷存在感的嫔妃们听见皇帝这偏心偏到咯吱窝的话,心里酸溜溜的,这也太双标了吧?   尤其是生了儿子的几个嫔妃,想到自己儿子和太子之间的差别待遇,那真是心梗得快吐血了。   皇帝却没给她们一个眼神,正关切的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安桦的身上:“夜深风寒,怎么不多穿点儿?小心受寒,到时候又要喝苦药汁,你可别跟父皇撒娇。”   安桦笑吟吟的道:“父皇,儿臣只是听说五弟险些被害,一时心急如焚,便没注意这些。多谢父皇关心。”   这时,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也早就有眼色的又拿来一件披风,安桦就没有把身上这件披风还给皇帝了。   他陪着皇帝坐着等待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出来了:“启禀陛下,五皇子只是暂时窒息昏迷,如今气脉通畅,依然无性命之忧。只是……”   皇帝听太医说五皇子死不了,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淡淡的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五皇子咽喉受损,只怕日后嗓音会变得沙哑。”   皇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尽量治吧。”   只是嗓子变沙哑罢了,又不是变成了哑巴,不能说话。五皇子与皇位无缘,嗓子好不好又没什么影响。   皇帝转头就对安桦说道:“现在知道你五弟安然无恙,你该放心了?走,朕送你回东宫,趁着还早,回去睡个回笼觉,免得受累。”   太医:“……”这个安然无恙不是他说的啊。   安桦点了点头,跟着皇帝一起离开了。   虽然很想看看司徒阳现在的惨状,但他人还是昏迷的,他就算看了也没法给司徒阳带来什么心理上的暴击。   说来也巧,皇帝和安桦刚刚离开,昏迷中的司徒阳就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守在他床边装慈爱的林贵妃看见他醒了,心里一阵嫌弃他醒的不是时候,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你醒了?好孩子,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是你贵母妃,你别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那几个奴才已经被抓走了。”   司徒阳怔怔的看着林贵妃,再看看周围的布局,还有些不敢置信,他这是逃出来了?被救了?   他感觉咽喉火辣辣的疼痛,特别干渴,张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只是他声音实在沙哑得几不可闻,林贵妃压根没听见,只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她也没在意,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的表达着自己的关爱之情。   司徒阳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响,一个字也听不清,恼火的加大了音量:“我要喝水!”   话刚出声,司徒阳就愣住了,这跟砂纸摩擦似的让人听了想捂耳朵的破嗓音竟然是他的声音? 第27章 皇弟背叛孤[03]   司徒阳因为自己磨砂嗓音发愣的时候, 没注意到林贵妃看向他的目光是充满了怜悯的。   一个坏了嗓子不受皇帝看重的皇子,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份值得拉拢的有生力量了,即使将来司徒阳长大后被封个闲散郡王, 也能有点儿用处。   所以林贵妃对司徒阳的态度越发的温柔可亲。   司徒阳倒是没往自己嗓子坏了方面去想,他还以为是自己嗓子干渴才暂时这么沙哑的,更加急迫的道:“我要喝水。”   这次林贵妃听清了, 她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杯水, 转个手递给他,温柔的道:“好孩子,来喝水,慢点儿喝,小心别呛着。”   司徒阳有点着急的将一杯温水喝了下去, 甘甜的清水滋润着干涸的嘴唇与咽喉, 让他感觉更渴了,他喝完之后把杯子递给林贵妃,用命令的语气道:“再给我倒一杯!”   林贵妃是太后的侄女,自从皇后病逝后,她就是有实无名的后宫之主, 除了皇帝太后和太子之外, 她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   这还是第一次有除了那三位之外的人敢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呢。   林贵妃差点把脸给气僵了, 她很想把杯子直接甩到司徒阳的脸上, 只是顾虑到自己还需要用他来刷名声,才忍了忍,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重新端了杯温水过来, 林贵妃神色淡淡的坐到了旁边去, 不再对司徒阳装什么温柔可亲了。   这小崽子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连续喝了几杯水, 终于解渴的司徒阳开始有心思琢磨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他看向林贵妃,总感觉林贵妃这张脸很眼熟,上辈子他肯定是见过的,只可惜他记不清了,就连林贵妃这一身贵妃品级的宫装他也认不出来,只知道林贵妃身份肯定不低,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现在的司徒阳除了有成人的思维,在见识和知识方面真就跟从小被关起来没见过世面的四岁小孩没什么区别,脑子里关于前世的记忆大部分都是模糊的。   有时候司徒阳都觉得负责让他重生的仙神实在太不靠谱了,都不能让他带着完整记忆重生,他就跟做了一个记不清的美梦一样,太坑了。   司徒阳只能凭空猜测林贵妃是后宫中的哪个嫔妃,他希望这是个无子的嫔妃,那样他还有可能被养在这个嫔妃膝下,多一个有用的母家。   不像上辈子,被太子绑在东宫,没有养母,只能依附于太子,成年后出宫开府,竟无属于自己的势力,而天然站在他身后的母族因犯下大罪早就被抄家问斩了,不连累他就不错了。   司徒阳心里权衡着利弊,认为林贵妃刚才对他那么温柔可亲,肯定也是有意抚养他这个无母皇子的,于是他自认为与林贵妃达成了默契,他对林贵妃露出一个示好的笑容,软软的问道:“你是我母妃吗?”   林贵妃愣了一下,她这是被五皇子当做亲娘了?   也是,一个从小住在冷宫被小太监欺负的皇子,一朝得救后睁开眼就看见她这么温柔和蔼充满母性光辉的美丽女人,有雏鸟情节也不奇怪。   林贵妃虽然没想给自己捞个养子,但司徒阳的示好还是让她心情十分不错的。   或许刚才她听错了五皇子说话的语气,一个从小被欺负大的四岁的孩子懂什么命令语气?应该是她多心了。   林贵妃再次对司徒阳露出温柔可亲的笑容,走到床边坐下,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水渍,含笑道:“我是你贵母妃,也算是你母妃,以后你就住在贵母妃这里好不好?本宫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再也不会有奴才敢欺负你了。”   司徒阳脑子一转,贵母妃?难道她是贵妃?跟贵妃达成联盟,应该会很有利,于是他连忙点了点头:“我愿意,母妃保护我,我不怕。”   林贵妃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对司徒阳也更多了几分耐心,一直把他哄睡了才离开。   因为这个晚上为了照顾司徒阳,林贵妃熬了大半夜,回笼觉就醒得有点晚,她是被吵醒的。   “母妃!母妃!母妃你快把这个臭小子给我赶走!”   林贵妃是被自己儿子那咋咋呼呼的声音给吵醒的。   “三殿下,娘娘还在休息,三殿下请小声点儿,不要吵醒了娘娘。”   她揉着额头睁开眼坐起身来,守在她床边的贴身大宫女连忙上前行礼道:“娘娘。”   林贵妃听着外面自己儿子不依不饶的吵闹声,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又闹起来了,本宫不安抚好他是别想继续睡了。”   她起身更衣洗漱,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三皇子就挣脱拦路的宫人闯了进来:“母妃!”   林贵妃一把抱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宝贝儿子,问道:“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吵醒母妃,有什么事吗?”   三皇子只比司徒阳大上半岁,但他看起来像是比瘦弱的司徒阳大上两岁,他比司徒阳高上半个头,体型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只可惜脸上那骄纵霸道的神情让他的可爱打了折扣。   三皇子不满的道:“母妃,你快把那个臭小子扔出去,我不要他住在这里,快点把他赶走!”   林贵妃对自己亲儿子那是非常的有耐心,她温柔的道:“他是你弟弟,暂时住在我们这儿,你难道不想要跟弟弟一起玩儿吗?”   三皇子一脸的不高兴:“我不喜欢弟弟,弟弟会抢走母妃和玩具。”   林贵妃听着儿子这占有欲十足的话,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她就喜欢自己在儿子心目中占用足够重要的地位,这证明儿子和她亲近。   后宫里的女人想有儿子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想有个依靠,有了儿子就有了依靠,儿子与亲娘越亲近,关系越好,这依靠就越靠得住。不然养个吃里扒外的逆子,还不如不养呢。   所以林贵妃一直很纵容三皇子的占有欲。   如今三皇子在五皇子身上又爆发了占有欲,林贵妃也只是把他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你五弟被小太监欺负了,你父皇觉得是母妃没管理好那些小太监,所以母妃现在要把你五弟留在宫中好好照顾,这样你父皇才不会对母妃一直生气,你懂了吗?”   三皇子骄纵任性,但皇宫里的孩子就没有真的傻白甜,他还是清楚父皇的宠爱意味着什么的。   三皇子不情不愿的噘着嘴道:“那,那好叭,不过母妃可不能喜欢他。”   林贵妃笑了起来:“好,母妃不会真的喜欢他的。”   三皇子被安抚好之后,林贵妃要梳妆打扮,就把他打发出去了。   他走出了林贵妃的寝殿,气势汹汹的去找五皇子司徒阳,小脸严肃的对司徒阳说道:“小子,本殿下警告你,你可以住在母妃宫里,但不许你跟本殿下抢母妃!”   还躺在床上休养的司徒阳看着刚才恨不得冲上来挠死他的三皇子又回来了,还威胁他,顿时一个头三个大。   虽然司徒阳不记得上辈子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小看老,他觉得小时候就这样骄纵任性霸道的三皇子,长大后也肯定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他暗暗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这一笔,面上却露出一副怯弱的表情:“知,知道了,三皇兄。”   三皇子看司徒阳一副这么好欺负的样子,更加有欺负他的乐趣了,看见摆放在床头边的药碗,他冲上去就把一碗药汁给泼司徒阳头上,淋了司徒阳一脸的黑乎乎药汁。   司徒阳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三皇子居然在他养伤的时候把他的药泼他头上,皇宫里居然还有这样肆无忌惮毫无规矩可言的熊孩子?   就连皇帝心尖尖上的太子都不会这么熊!   “哈哈!”三皇子看他懵逼的样子哈哈大笑,还得意的叉着腰。   司徒阳好想打死这个熊孩子,但他现在还处于寄人篱下状态,只能忍了。   好在负责伺候他的宫人们还算尽责,立刻过来帮他擦洗身体换衣服换被子,收拾干净。   熊孩子三皇子也有人哄着带走。   司徒阳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后,林贵妃就来看他了,还不痛不痒的替三皇子辩解:“你三哥就是太调皮了,你更懂事,不要同他计较。以后本宫会尽量拘着他,不叫他来打扰你。”   司徒阳默默的在心中小本本上又记上两笔。   看来有三皇子这个亲儿子的林贵妃不是合适的养母人选了。   司徒阳决定再另外琢磨人选,可惜他现在还没见过其他嫔妃,也不了解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有些难以决定。   若是没有三皇子,背靠太后和林家的林贵妃才是最好的养母人选。   因为林家同样也是皇帝的母族,势力不可小觑,有太后和林家的支持,他未必不能挤掉太子自己上位。   司徒阳心思百转千回,若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不得不选林贵妃的话,那么三皇子这个绊脚石就得尽早除掉了。   林贵妃在忽悠拉拢司徒阳的时候,其他嫔妃们都来请安了,还要来看望司徒阳。   对此林贵妃只是不耐的道:“五皇子需要休息,你转告她们,本宫也要照顾五皇子,没空接见她们,叫她们都回去吧,这几日的请安都免了。”   林贵妃是后宫位分最高之人,即使现在被皇帝剥夺了宫权,其他嫔妃也要来请安。   今天她们的目的更多是冲着五皇子来的。   司徒阳听见林贵妃的话,很想说想见一见其他嫔妃,然而他忍住了,他现在还不能随便得罪林贵妃。   出去传话的大宫女很快又回来了:“娘娘,贤妃和淑妃不肯走,她们非要见您,说是……说是陛下口谕,让您把宫权转交给她们。”   林贵妃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忍不住瞪了司徒阳一眼,都是这个没用的小崽子害得她失去宫权的!   她才不会去反省自己不够关注宫里的皇子公主的处境,也不敢怪罪将司徒阳母妃打入冷宫的皇帝,怨恨那几个估计在慎刑司早早丢了命的小太监也没用,她就只能怪司徒阳本人太没用了,堂堂皇子被几个卑贱的小太监骑在头上欺负。   司徒阳低着头,倒是没发现林贵妃在瞪他,他还在思索着林贵妃失去宫权是不是因为她犯了错失宠了?自己是不是该从她这条似乎有可能漏水的船上跳下去?   林贵妃再不甘不愿,也不敢违背皇帝的口谕,她拉着脸起身朝外走去。   身穿粉色宫装年轻貌美的贤妃和宝蓝色宫装端庄优雅的淑妃正坐在一起品茶,两人都没什么交流,脸上挂着客气如面具的微笑。   皇帝在皇后去世后,被逼着选妃生子,心里憋着气,就故意把姿容出色又活泼的嫔妃封了‘贤’这个封号,把端庄贤德很有大妇风范的嫔妃只封了‘淑’字封号。   贤德淑良四个妃位,德妃和良妃之位暂时空缺,贤妃排首位,冲着皇后之位入宫的淑妃怎么甘心被一个不稳重的小丫头压在头上?   又有林贵妃的刻意挑拨离间,所以贤妃与淑妃关系一直很僵硬冷淡。   但如今有宫权吊着,这水火不容的两人此时也联手对付起了林贵妃。   林贵妃看见她们心里就来气,但脸上依旧很快展露出优雅从容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她刚才被气得黑脸。   “本宫刚刚在照顾五皇子喝药,因此劳烦两位妹妹久等了。”   贤妃和淑妃放下茶杯站起身向林贵妃行礼问安:“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林贵妃迤迤然的坐在主位,轻抬素手,淡淡的道:“免礼,都坐罢。”   贤妃和淑妃重新落座,她们也没立刻提及宫权转交一事,都先意思意思的关心一下五皇子的伤情如何。   林贵妃笑吟吟的道:“有本宫衣不解带的照顾,又有太医开的药内服外用,五皇子应该很快就能康复了。”   对于林贵妃把照顾五皇子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贤妃和淑妃悄悄的在心底呸了她几声,面上却依旧要保持着‘我信了你的鬼话’的表情,还要附和着夸林贵妃有慈母之心,隐喻她有国母之风范。   这些吹捧让同样有上进心盯着皇后之位的林贵妃心里无比舒坦。   然而贤妃和淑妃马屁拍得再让她觉得舒坦,当提到要接手宫权时,林贵妃还是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阴阳怪气的道:“两位妹妹还真是积极,以往来本宫这里请安可不见你们这么勤快……”   任凭林贵妃如何讥讽,贤妃和淑妃都是面带微笑,笑容弧度都不带改变一丝的。   不管林贵妃心底如何不满,如何不愿意交出宫权,可贤妃淑妃一句“这是陛下口谕”,就让她无言以对,只能咬牙切齿的把宫权交了出去。   贤妃和淑妃心满意足的走人了,至于一份宫权她们两人怎么分配,就是她们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了,与林贵妃无关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林贵妃俏脸冰冷,语气冷酷的喃喃道:“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从本宫手里夺走宫权。”   皇宫里大部分地方都有她安插的人手,贤妃和淑妃想真正掌管宫权,还有得磨呢。而且这两人关系不和,她从中作梗,短时间内她还不会失去对后宫的掌控。   但失去了宫权,对林贵妃来说是个打击,她连忙派人去慈宁宫找太后帮忙。   “陛下驾到——”   林贵妃刚送走去上书房读书的三皇子,就听见皇帝的御辇来了,匆匆整理一下妆容出去迎接。   “臣妾恭迎陛下。”   然后林贵妃一抬眸就看见皇帝从御辇上走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一身皇太子朝服的太子殿下。   林贵妃一脸麻木淡定,不就是太子跟皇帝同乘御辇吗?淡定,基本操作了。   以前皇帝觉得太子的玉辇不如他的御辇舒服,时常叫太子乘坐自己的御辇出行,只是同坐御辇算什么,御辇早就被皇帝分一半使用权给太子了。   皇帝往宫殿内走去,淡淡的道:“朕听说五皇子醒了,过来看看。”除此之外,也没问司徒阳的伤情如何,就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倒是安桦关心的问道:“贵妃娘娘,不知五弟伤情如何?现在可还好?”   林贵妃答道:“太子殿下,五皇子昨夜就醒了一次,喝了水再睡下了,今早醒来精神头就好多了,只是到底受了罪,有些虚弱。”   安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又随口关心了几句,刷足了自己友爱弟弟的印象分。   此时司徒阳是醒着的,他听说皇帝来看望他了,心里一阵激动,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好机会,在他父皇面前表现得可怜一些,获得父皇的宠爱。   他记得自己上辈子被安荣太子带去东宫后,皇帝没少来看望他关心他,还时常给予赏赐,待他十分优容,虽然比不上太子,但他绝对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受宠的皇子了。   司徒阳心里一直迷之自信,他认为皇帝宠爱太子,是因为太子运气好会投胎,投生在先皇后肚子里,才叫皇帝对他爱屋及乌。   而他自己就不同了,他母妃是个罪人,还被打入冷宫,皇帝还这么宠爱他,肯定就是单纯宠爱他这个儿子。   所以司徒阳认为若是不计较外在因素,他与太子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肯定会比太子更受皇帝宠爱。   皇帝进入内殿,来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脖子上还有掐痕淤青的司徒阳,微微皱眉,淡淡的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有好转?”   司徒阳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的安桦,很快收回目光,一脸孺慕的看着皇帝,声音沙哑的答道:“儿子感觉好多了,多谢父皇关心。”   听见他沙哑难听的声音,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司徒阳眼泪掉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看着皇帝,用撒娇的语气道:“父皇,儿子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您了,能见到您,真的是太好了,儿子身处冷宫时一直在想,父皇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喜欢我,现在见了父皇,儿子发现父皇比我幻想出来的样子更英明神武……”   安桦听着司徒阳这拍马屁的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还真没想到司徒阳能这么蠢,拍马屁讨好皇帝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几岁,一个在冷宫里长大没学过任何知识也无人教导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若是司徒阳说的真挚动人一些,皇帝还会觉得是他肺腑之言,只是这拍马屁的话太套路了,遣词用句不像是小孩子的语气,皇帝不仅不感动,还会怀疑是不是林贵妃教他这么说的。   安桦看皇帝那眉宇间隐含的不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行了。”皇帝冷淡的打断了司徒阳的作秀,“你是皇子,怎能做出这副哭哭啼啼的姿态?难怪会被几个小太监欺负,太懦弱无能了,丢了朕的脸。”   司徒阳顿时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嫌弃他的皇帝,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剧情不对劲啊。   父皇不该是怜惜他的吗?不该为了安抚他受惊的小心脏大肆赏赐他的吗?怎么反倒是嫌弃起他一个四岁孩子懦弱无能了?   这时,安桦说道:“父皇,五弟到底年幼,以后让贵妃娘娘多教教,也就把性子掰过来了。”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安桦一句话就把司徒阳的归属定给了林贵妃,皇帝不会再考虑为司徒阳另外找个养母了。   安桦又道:“父皇,五弟至今还没个正经名字,父皇给五弟取个名字吧。”   司徒阳这个名字是他上辈子皇帝取的名字,这辈子他刚从冷宫出来,还没有正经的名字。   皇帝随便想了想,漫不经心的道:“既然他排行第五,那就叫他司徒武吧。”   司徒阳:“……”这真是他的父皇吗?为什么给他取名这么随便?司徒五是个什么鬼名字?   安桦瞥了一眼大受打击的司徒阳,含笑道:“父皇,给五弟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否有些草率了?不如给五弟取名为司徒阳,希望他能走出曾经的阴影。”   皇帝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道:“就依你,司徒阳这个名字不错。”   司徒阳:“……”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父皇亲自取的,结果现在告诉他,他的名字是太子提议取的?   那么他究竟在皇帝心中算什么?   安桦含笑看着司徒阳,问道:“五弟喜欢这个名字吗?”   他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把原主暗地里做的事情直接摆在司徒阳的面前,当着他的面让他知道——没有太子的庇护,他啥也不是。 第28章 皇弟背叛孤[04]   司徒阳很想说, 我不用你取的名字!   然而‘司徒阳’这个名字他前世用惯了,换了名字也怪不习惯的,若是不用‘司徒阳’这个名字, 难道真要叫‘司徒五’不成?   而且看皇帝那态度,这事他说了也不算啊。   司徒阳只能僵硬的扯出笑脸:“喜,喜欢。”   安桦仿佛没看出他的勉强一样, 微笑颔首道:“五弟喜欢就好。”   皇帝却很介意, 太子好心给这小崽子取名字,小崽子这副勉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对太子不满?   皇帝冷冷的睇了司徒阳一眼,心中不满,却懒得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过心里对司徒阳这个儿子产生了几分不喜。   皇帝接下来也没多留, 只对司徒阳说了一句:“那些人已经被朕处置了, 你以后就养在林贵妃膝下。”   皇帝转身走了,没有安抚也没有赏赐,让满心期待的司徒阳心里失望极了。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上辈子皇帝又是安慰又是赏赐,还时常探望他,神色温和慈爱。这辈子他明明受了更多的罪, 差点被李三给掐死了, 皇帝居然对他不冷不热的, 连明面上的安抚都这么敷衍。   司徒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重生一次就不是皇帝亲生的儿子了。   安桦见皇帝走了, 他对司徒阳轻轻一笑,说道:“五弟好好养伤,孤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皇帝态度冷漠靠不住,司徒阳只得紧紧抓住态度温和的太子, 他连忙伸手拉住安桦的衣袖, 恳求道:“大皇兄, 弟弟以后能去东宫找大皇兄玩儿吗?”   安桦瞥了一眼司徒阳拉住自己衣袖的小手,瘦弱的小手上依稀还能看见一些淤痕,他毫无怜惜之意的将司徒阳的手拨开,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拍了拍被司徒阳碰过的衣袖:“五弟,孤的衣服很珍贵,不是你有资格碰的。”   司徒阳怔怔的看着安桦那不屑傲慢的神色,不敢置信。   虽然他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太子对他好都是虚伪表象,都是为了迷惑他,利用他。但实际上司徒阳内心深处知道太子是真心疼爱他这个一手养大的弟弟,所以他才仗着太子的信任疼爱暗中下毒谋害太子。   但凡太子真有几分如他所认为的那样虚伪,肯定会对他有所防备,他的暗算根本不会成功。   司徒阳会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太子在利用他,太子是虚伪的,是假惺惺的。其实就是为了掩盖他的野心和忘恩负义,减轻他的负罪感。   他内心深处还是知道真相的,他本能的就认为太子会一直信任他,疼爱他,对他好。   说白了,司徒阳就是在恃爱行凶。   所以现在司徒阳看见他认为会一直信任疼爱他的太子对他居然这么傲慢不屑的嫌弃他,让他无法接受,内心深处有什么崩塌了,产生一种近乎荒诞的不安感。   司徒阳怔怔说不出话来。   安桦嗤笑一声,鄙夷的打量了他一遍,说道:“一个冷宫罪人生的卑贱之子,也配靠近孤?你没照照镜子么?你连给孤提鞋都不配!”   看着司徒阳脸上扭曲的表情,安桦心中平静无波:愤怒吧,痛苦吧,自卑吧,你不是认为安荣太子对你好是在羞辱你吗?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你不是认为安荣太子虚伪看不起你吗?我就让你瞧瞧真正虚伪起来是什么样子,真正的看不起你又是什么样子。   司徒阳心中蓦然生出恐慌之感,只是被他心底的愤怒覆盖了下去:“你别以为你是太子就能这么羞辱我!我要告诉父皇!我要让父皇看看你的真面目!”   “呵。”安桦冷笑一声,“你去呀,看看父皇会相信你的话,还是认为你在污蔑孤呢?”   司徒阳脸色又青又白,喘着粗气瞪着安桦,一副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看得安桦非常畅快。   安桦又讥讽他几句懦弱无能,才悠然的转身离去。   一出门,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又是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太子了。   司徒阳被安桦一番话气得不行,他在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回想起前世关于太子的记忆和刚才看见的那个太子,却感觉很不对劲。   他前世别的记忆挺模糊的,但关于太子的记忆却十分清晰,他清楚记得太子对他非常温柔疼爱,即使私底下相处时也是一样的,如今的太子却似乎十分厌恶瞧不起他?   难道只是因为他不是被太子从冷宫里带出来的,所以他就入不了太子的眼?   司徒阳心里十分奇怪,忽然他灵光一闪,难道太子跟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若是太子也是重生的,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因为太子是重生的,所以太子会给他取名为‘司徒阳’。   只是……司徒阳又转念一想,他前世在太子临死前坦白了自己的野心,把太子活活气死,若真是太子重生了,肯定会先下手弄死他,不会仅仅只是对他冷嘲热讽。   而且重生这种大机缘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天选之人才有机会,太子只是他的手下败将,何德何能也有这等机缘?   司徒阳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重生后的改变影响了太子对他的感观。   或许也还有林贵妃的原因在里面,林贵妃跟太子可是有些不对付的,先皇后在世时,林家和太后都是为难先皇后的主力军,关系更是糟糕至极。   司徒阳琢磨太子对自己改变态度的根本原因在哪儿的时候,林贵妃进来了,她对司徒阳嘘寒问暖的,仿佛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叫司徒阳有些无所适从。   发生了什么?林贵妃居然对他比之前更好了。   司徒阳问道:“贵母妃,谢谢您对我的照顾。”   林贵妃看着他的目光很温柔:“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儿子了,你以后直接叫本宫母妃吧。”   司徒阳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他改口也改得爽快,用孺慕的语气喊道:“母妃。”   林贵妃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她可不像皇帝那样认为司徒阳这样装出来的孺慕很虚假,她觉得司徒阳又没人教他,一个四岁孩子也没那么精明,他表现出来的应该就是真实本性了。   林贵妃既然收了司徒阳为养子,当然是希望司徒阳将来能有用,帮得上她亲儿子的,她对司徒阳还算尽心。   先给他安排一处偏殿作为住处,又给他拨了好一些伺候的宫人,一应待遇都向三皇子看齐,没有亏待了他。   但怀有目的的林贵妃给予的这些待遇,又怎么比得上前世毫无所求的安荣太子所给予的待遇呢?   光是住处,司徒阳看着就嫌小,比不上前世安荣太子为他在东宫准备的宫殿。   还有伺候的宫人,司徒阳也嫌少了。   皇子身边伺候的人数都是有规定的,林贵妃给他安排的人手是向自己亲儿子三皇子看齐的。而三皇子的待遇可比不上太子,身边伺候的宫人自然比太子少得多。   上辈子司徒阳住在东宫,一应待遇向安荣太子看齐。   上辈子享受太子待遇,这辈子在林贵妃宫里只能享受普通皇子待遇,司徒阳心里就难免滋生出对比后的不满来。   不过好在司徒阳没蠢到表现出来,他还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需要仰仗林贵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把林贵妃给骗了过去。   因为司徒阳住的偏殿还需要时间来收拾布置,所以暂时不能让他住进去,林贵妃想让儿子跟养子多培养培养感情,便想让司徒阳与三皇子一起住。   从上书房放学回来的三皇子一看自己的窝都被外来崽给霸占了,顿时气炸了,把小书包一扔,揪住司徒阳一拳头就砸他眼睛上,给他来了个黑眼圈。   “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寝殿!”   司徒阳被小胖子三皇子一拳头给砸蒙了,他瘦弱的体型哪里是白白胖胖的三皇子的对手?他都没来得及还手,就直接被三皇子骑在身上锤了,锤得他晕头转向头晕眼花。   终于,司徒阳忍不住瘪瘪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等宫人们听见他的哭声过来拉开三皇子的时候,他已经顶着两只熊猫眼抹眼泪了。   太委屈了!   他真的是太委屈了!   一大早被父皇冷漠以待,又被太子的嫌弃给吓住了,现在还要被熊孩子按在地上骑在身上揍。   他怎么这么倒霉?仙神让他重生,不应该是让他重活一次活得更好吗?为什么他重生一次反倒是更惨呢?   先是被李三几个小太监折磨羞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沦落到被熊孩子欺负的地步。   林贵妃赶了过来,看着自己亲儿子气呼呼的捏着拳头,养子一脸淤青的抹眼泪,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她还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的奶娘避重就轻的道:“启禀娘娘,三殿下和五殿下闹着玩儿,小孩子打打闹闹常有的事儿。只是五殿下身子骨弱,不如三殿下强壮,三殿下年纪小,不知轻重,所以可能不小心把五殿下弄疼了,五殿下才哭了起来。”   司徒阳惊愕的抬头看向这个颠倒黑白的奶娘,明明是三皇子欺负他,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小孩子玩闹了?   司徒阳看向林贵妃,刚想辩解,却见林贵妃向奶娘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他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林贵妃走到他面前蹲下,拿帕子擦了擦他的眼泪,温柔的道:“阳儿最乖了,你三哥不是故意打你的,他只是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儿,你愿意原谅你三哥吗?”   司徒阳:“……”呵呵,罪魁祸首都没来道歉,就要求他原谅那熊孩子,难道是他脸上的淤青和黑眼圈还不够显眼?   当然不是,只是林贵妃在偏心她的亲生儿子罢了。   形势比他强,他若是真要是求个公道,逼林贵妃惩罚三皇子,他怕是会得罪了林贵妃,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了。   司徒阳只能咬牙低头,轻声道:“我愿意原谅三哥,我是个乖孩子。”   林贵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送给他一个玉质的小麒麟当玩具,算是弥补他了。   司徒阳看着这个玉料一般的玉麒麟,看似很感兴趣,实则心中觉得这是林贵妃对他的羞辱。   他上辈子被养在东宫,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凡是他喜欢的,找太子开口就能要过来,后来登基为帝更是坐拥天下宝物,他库房里的玉器件件都是珍品,这样一件玉料普通雕工普通的玉麒麟,糊弄谁呢?   司徒阳一边心里不稀罕这样一件玉麒麟,一边又把它紧紧的捏在手里。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上辈子的他了,他的宝库也没有了,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还就是这么一个玉麒麟了。   然而就这么一个玉麒麟,林贵妃一走,三皇子就冲过来要抢走。   司徒阳不肯给他:“这是母妃送给我的。”   三皇子一脸凶相,捏着拳头威胁道:“你给不给我?不给我就揍你!”   司徒阳眼角抽了抽,不情不愿的把玉麒麟给了出去。   他也实在没办法了,现在他惹不起三皇子,打不过这小胖子。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吃饭变得强壮,他一定要把小胖子打他的次数全都加倍还回去。   在司徒阳的刻意退让下,三皇子骑在他身上耀武扬威,十分得意。   渐渐的三皇子见他太没脾气,欺负起他来也没什么成就感,就转移了注意力。   司徒阳也松了口气,能不受欺负当然是最好了。   他只比三皇子小半岁,现在三皇子早就入学了,他却还一直没有启蒙。   上辈子他学的知识都不记得了,什么都要重新学。司徒阳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所以他伤势一好,就迫不及待的向林贵妃提出要去上书房读书。   林贵妃想了想,司徒阳差不多也到了入学的年龄,就答应了下来:“本宫会跟你父皇禀报此事的。”   林贵妃说要跟皇帝提这件事,就真的上心了。   她特意煲了汤端去养心殿求见皇帝,把司徒阳去上书房读书的事儿跟皇帝提了起来。   这些日子皇帝忙于政事,暂时把司徒阳给忘了,经过林贵妃这么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对太子取的名字不满的小崽子吗?   于是皇帝淡淡的道:“他刚从冷宫出来,没教养,你先好好教教他规矩,再送他去上书房读书,免得丢人现眼。”   林贵妃愣了一下,她真没想到皇帝对司徒阳印象竟然是这样的。 第29章 皇弟背叛孤[05]   后宫里的人最会看上头人的脸色捧高踩低, 林贵妃同样如此。   她见皇帝不喜司徒阳,转头就对司徒阳的态度变了,不再装什么慈母面孔, 直接拿司徒阳当她儿子的小跟班看待。   反正她也不指望靠司徒阳来在皇帝那里争宠,那就把司徒阳培养成她儿子的手下。   既然是当手下,当然就得主次分明, 手下怎么能跟老大一个待遇?   于是司徒阳很快就发现自己在林贵妃这里待遇直线下降, 身边伺候的人少了几个,就连房间里的摆设,用膳的菜色都下降了两个档次。   他看着桌子上明显数量比之前少的菜色,想到今天突然被调走的宫人和被换掉的摆设品,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林贵妃拨给他的大宫女, 问道:“今天的菜怎么少了几道?”   宫女不卑不亢的垂眸道:“启禀殿下,之前是娘娘怜惜您身体虚弱,命御膳房多给您加几道菜。”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有了,当然是他身体不虚弱了,不需要多加菜了。   司徒阳沉默的用膳, 什么也没有说。   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顺着这个宫女的话来感谢林贵妃之前对自己的照顾, 但他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之前的待遇在他看来就很一般了, 现在待遇居然还下降了。   什么林贵妃特别关照?联系调走宫人换掉摆设这些行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怕是林贵妃不知为什么不想往他身上投入太多了。   前些日子还会来对他嘘寒问暖装装样子的林贵妃,今天他见都没见到,他主动提出给林贵妃请安都被拒绝了。   司徒阳心里有些慌乱, 在失去了太子的帮助, 他现在能选择的依靠就是林贵妃这个养母了。   偏偏林贵妃有亲生儿子, 若是她放弃了他,他这个贵妃养子依旧没什么地位可言。   司徒阳这天晚上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思忖着自己的处境,心里危机感越来越重,在用晚膳时还憋着的那口气现在就散掉了。   ——骨气和自尊现在有什么用?寄人篱下就得学会放下身段。   司徒阳这样告诫自己。   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上辈子他被安荣太子庇护在羽翼下,心里总认为自己是在东宫寄人篱下,实际上有安荣太子的关照,他活得比贵妃的儿子都要自在得多。   他根本弯不下腰,也低不了头。   林贵妃对他态度变得冷淡,公事公办,不再嘘寒问暖,伪装慈爱,他也做不到低声下气的腆着脸凑上去讨好。   于是他在林贵妃宫里就渐渐的边缘化,三皇子见自己母妃不再那么关注他,欺负他就欺负得更狠了,而他身边的宫人也变得敷衍怠慢起来了。   司徒阳心知这么下去不是一回事,林贵妃迟迟不提让他去上书房读书,肯定是想打压他,他不能认命。   他在冷宫待了几年已经落后其他皇子了,再拖着不启蒙入学,就会落后更多了。   司徒阳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主动去求见林贵妃。   林贵妃身边的嬷嬷告诉他:“娘娘正在午睡,不见人,五殿下回去吧。”   司徒阳知道这是林贵妃不想见他,他要是真回去了,下次来估计还是这么个待遇。   于是他道:“母妃午睡,做儿子的应当侯着,本殿下就在这里等母妃召见。”   司徒阳就这么站在大太阳底下等在门口。   嬷嬷进去禀报给林贵妃,正在吃葡萄的林贵妃张嘴吞下一颗水晶葡萄,毫不在意的道:“既然他要等,那就让他等着吧。”   司徒阳小小年纪身体虚弱,被太阳这么暴晒,站在门口煎熬的等了半个多时辰,他的身子就摇摇欲坠了。   守在门口的宫女看见他面如金纸的模样,忍不住进去禀报给林贵妃:“娘娘,奴婢见五殿下似乎快撑不住了,若是他晕倒了或者中暑了,传出去到底有害娘娘名声。”   林贵妃没想到司徒阳这么小年纪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毅力:“他还没走?”   “算了,传他进来。”   宫女应声退了出去,对司徒阳传话道:“五殿下,娘娘已经醒了,传您进去。”   司徒阳身子晃了晃,感觉眼前有些发晕,但他还是听见了这个宫女的话,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在身边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儿子给母妃请安!”司徒阳看见坐在主位上一身妆容完好压根不像是刚睡醒模样的林贵妃,躬身行礼。   林贵妃淡淡的道:“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司徒阳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母妃,儿子年龄只比四皇兄小一个多月,如今四皇兄都早早入了上书房读书,儿子是不是也该入上书房了?”   他没敢提三皇子,怕林贵妃误会他意欲与三皇子攀比。   林贵妃说道:“哦,这个事呀,本宫差点忘了。本宫为你这事去求见陛下,陛下吩咐了,你从小在冷宫长大,没教养不懂规矩,陛下让本宫派人好好教教你规矩,待你学好规矩后再去上书房,免得丢人现眼。”   林贵妃丝毫没隐瞒皇帝的话,还在皇帝原话上做了稍许加工,故意打击司徒阳的自信心,方便日后收为己用。   司徒阳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白,不敢置信。   上辈子他刚从冷宫出来,是个真小孩,不像他如今有成年人思维,他上辈子那会儿真的闹出不少笑话,吃饭用手抓学狗舔,皇帝都只怜惜他在冷宫里受了苦,没指责他半句没教养不懂规矩的话。   怎么这一世他努力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反倒是落得个没教养不懂规矩的名声?   林贵妃对司徒阳可没什么怜惜之情,他害得她丢了宫权她还记着呢,现在确定皇帝对他不喜,她也懒得做什么表面功夫了。   林贵妃慵懒的道:“既然你主动来了,那也正好,林嬷嬷,就由你来教导五皇子规矩吧。务必要严格教导,不能让陛下觉得本宫教规矩不行。”   侍立于林贵妃身后的林嬷嬷上前一步,恭敬的应道:“奴婢遵命。”   安桦听说皇帝暂时压着不让司徒阳去上书房读书,吩咐林贵妃给他教导规矩。   他就知道皇帝这是厌弃了司徒阳。   皇帝是个典型的驰名双标,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他心中挚爱只有先皇后,太子是他和先皇后的爱情结晶,他格外偏疼太子这个嫡长子。   而对其他子女就冷漠了许多,老实顺眼的,他这个亲爹还能把该给的都给他们,没有亏待,可若是让他不喜的,那真是毫不在意,冷酷无情。   现在五皇子司徒阳就是那个叫皇帝不喜的人。   上辈子司徒阳是被安荣太子救下来的,又被安荣太子主动请求养在东宫,从表面上来看,司徒阳是与安荣太子最亲近的一个弟弟。   皇帝见司徒阳与安荣太子关系亲近,又有安荣太子在皇帝耳边替司徒阳说好话,皇帝爱屋及乌,也对他多了几分喜爱。   但这一世,司徒阳表情管理不到位,让皇帝察觉到他对太子的不满,皇帝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个罪妃生的冷宫皇子。   安桦就是不知道司徒阳想没想明白这一点。   这一天下午,他结束了皇帝给他上的政治课,从御书房里出来,坐上玉辇后,吩咐德齐道:“孤听闻五弟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学规矩,就去看看五弟吧。”   德齐应道:“遵命。”   皇太子的玉辇朝林贵妃的宫殿行去,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声势浩大,林贵妃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太子殿下到——”   林贵妃带着三皇子和司徒阳出来相迎,试探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了?”   安桦没理会林贵妃的试探,他目光落到司徒阳身上,淡淡的道:“孤是来看望五弟的。”   林贵妃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子殿下和五皇子还真是兄弟情深。”   她心里狐疑起来,难道太子也想拉拢五皇子做自己的拥趸?   像司徒阳这样出身不光彩的皇子基本与皇位无缘,所以这样的皇子都会被其他有意竞争皇位的皇子拉拢。   只是现在皇子们还没长大,就由他们野心勃勃的母妃来实行了。   太子因为被皇帝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宠着护着,又与其他皇子年龄差太大,太子一直都与其他皇子皇女不亲近,现在太子想拉拢没有生母的五皇子也不奇怪。   林贵妃以己度人,脑补各种阴谋论。   实际上安桦只是来看司徒阳笑话的,给他扎扎心。   三皇子和司徒阳一起对安桦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安桦微微点头,道:“免礼。”他怜悯的看着司徒阳,“五弟声音还这么沙哑,嗓子可有感觉好点儿?虽然没办法治好这沙哑之症,但五弟也别太难过,多练练说话,不至于让人听不清你说话就行。”   司徒阳顿时呆住了,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他这些日子来声音一直是沙哑的,还因此被熊孩子三皇子取了个‘公鸭嗓’的外号,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李三掐得暂时嗓子沙哑,迟早会好的。   但今天太子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他的嗓子好不了了?   安桦看着他毫不知情的震惊模样,笑眯眯的打碎他的希望:“五弟还不知道么?你被掐到窒息昏迷,声带严重受损,以后声音没办法恢复了。不过也没关系,又不是哑巴了,只是声音沙哑了而已,五弟不用担心。”   司徒阳如遭雷击,一脸崩溃。   声音沙哑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变成了哑巴。   可是对想当皇帝的司徒阳来说,这就是天大的问题了——他声音这么难听,还怎么当皇帝?   肢体有残疾,容貌有瑕疵的皇子都是与皇位无缘的。他只是嗓子过于沙哑,虽然不是什么严重问题,也可能算不上是残疾,但也不利于他争夺皇位啊。   三皇子看着司徒阳崩溃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嘿嘿道:“你一辈子都是公鸭嗓了。”   安桦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吓得立刻闭嘴低头。   熊孩子三皇子仗着太后和林贵妃的宠爱,在后宫里横行霸道,但他熊归熊,还是清楚知道有谁是自己惹不起的。   因为以前他有一次犯熊犯到太子身上去了,这可激怒了皇帝,皇帝亲自动手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太后求情,林贵妃跪着哭求也没用,从那以后他就牢记太子惹不得。   所以三皇子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格外乖巧,一点也不敢犯熊。   安桦欣赏了一会儿司徒阳崩溃的表情,转头对林贵妃道:“孤听闻五弟在跟娘娘你学规矩,娘娘也别对五弟太严格了,五弟到底年龄小,学慢一点儿也无妨,慢慢来就是。”   林贵妃干笑着应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本宫知道了。”   她现在都有些犯糊涂了,这太子到底是看没看中五皇子?他是来拉拢五皇子的还是来打压五皇子的?   说是拉拢吧,那扎心的话一句接一句的,直接了当的把五皇子嗓子坏了这个残酷真相告诉了当事人。   说是打压吧,看太子那笑吟吟一脸关切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故意打压人的。而且一个出身有瑕疵又没了生母、不受皇帝喜爱、刚从冷宫出来、连去上书房读书都暂时没资格的小皇子,也配让天之骄子的太子亲自来打压他?   只要太子表现一下对五皇子的不喜,这后宫之中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来打压五皇子。   包括她本人,若是能拿一个不重要的五皇子来向太子示好,林贵妃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么做。毕竟她儿子还小,与太子还没有直接竞争,暂时可以达成某种利益上的合作关系。   林贵妃将安桦请了进去,他说是来看望司徒阳的,实际上他除了在宫殿门口告诉司徒阳一个扎心的残酷事实,就没再关心过司徒阳的伤情如何了。   安桦在林贵妃这里坐了一会儿,你很快就走了。   林贵妃也看出来了,安桦就是来做做样子,表示一下自己是个关心弟弟伤情的好兄长。就是这表面功夫太敷衍了,就连伺候的宫人们见了也不觉得太子是真的关心五皇子。   司徒阳已经被皇帝不喜,被林贵妃放弃,现在就连太子也对他表现得毫不上心。   于是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们越来越怠慢,一个个到处托关系想换个地儿,比如去伺候三皇子这个熊孩子也比伺候没有前途可言的五皇子要好。   渐渐的司徒阳身边就只有林贵妃特意派来监视他的宫女太监了,这些人压根没把司徒阳当主子,他们真正的主子是林贵妃,他也使唤不动他们。   司徒阳发现,自己离开了冷宫,也顶多是能吃饱穿暖不会被人刻意折磨,但日子一点儿也没有多好过。   若是他没有前世记忆,他只是单纯的在冷宫长到四岁逃出来的皇子,他肯定会觉得这样被边缘化的小透明皇子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不用忍饥挨饿,不用为了一口吃的像狗一样舔食馊饭,哪怕要被凶恶的林嬷嬷拿着戒尺严格监督他学规矩,他也会很满足。   可他觉醒了前世记忆,他大部分记忆都是模糊的,唯独他被安荣太子养在东宫过着金尊玉贵前呼后拥的日子清晰得历历在目。   前世在东宫的日子与现在生活一对比,落差实在太大了,司徒阳越来越受不了了。   他趁着熊孩子三皇子找上门来的时候,用语言激得三皇子逼他去陪他玩球。   准确说是三皇子玩球,他负责捡球。   玩球的地点就在御花园,三皇子是个很没定性的熊孩子,司徒阳知道自己若是跟他对着干,三皇子肯定会一直抓着他不放,而他若是服软了,三皇子就觉得他没意思了,很快就转移注意力了。   司徒阳就乖乖的做个捡球的球童,被故意把球扔远的三皇子使唤得四处跑,刚开始三皇子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慢慢的就被漂亮的花蝴蝶吸引过去了,跑去扑蝴蝶了。   跟着一起来的宫人们全都把注意力都放在林贵妃的宝贝疙瘩三皇子身上,自然就忽视了司徒阳这个被边缘化的五皇子。   司徒阳趁着这个机会,溜出了御花园,朝东宫跑去。   为了这一天,他可是专门弄清楚了去东宫的路线。   他人小腿短,皇宫又大,跑着跑着,还没跑到他的目的地,就被两个小宫女给发现了。   司徒阳闭着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但那两个宫女见他的穿着就知道他是皇子,不敢怠慢,连忙去禀报自己的上级。   一个年纪大的嬷嬷见了司徒阳,就说道:“您是五皇子殿下吧?奴婢送您去找贵妃娘娘。”   这个嬷嬷是见过与司徒阳同龄的三皇子四皇子的,所以她一下子就猜出了司徒阳的身份。   司徒阳开口道:“我不去。”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声音实在沙哑难听,又闭上了嘴。   嬷嬷道:“五殿下,您身边也没跟着人,奴婢为了您的安全,必须送您回去。”   司徒阳一字一顿的道:“找、大、皇、兄。”   他发现他说得慢,声音就低沉许多,显得不那么沙哑难听了。   嬷嬷对司徒阳的要求感到很为难,司徒阳要找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是他说找就能去找的吗?   嬷嬷只好强行把司徒阳抱起来,打算把他送回林贵妃宫中。   司徒阳见这个不认识的嬷嬷要强行抱走他,他马上就奋力挣扎,又踢又挠,还放声大喊道:“放开本殿下!”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还挺响亮的,尤其是他大声喊的时候就仿佛有人在敲破锣,刺耳得很,距离他最近的抱住他的嬷嬷被刺得耳朵嗡嗡响,脑子空白了一瞬,被司徒阳抓住机会挣脱她的怀抱,跳下来逃走了。   这个嬷嬷回过神来后,惊出一身白毛汗,五皇子从她手里逃走,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她连忙去叫人帮忙寻找司徒阳,又把这事上报给林贵妃。   此时距离司徒阳悄悄从御花园溜走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御花园里跟着三皇子的宫人们也注意到了司徒阳的失踪,正焦急的在御花园里寻找着,没敢告诉林贵妃。   林贵妃在得知司徒阳一个人跑去找太子的消息后,顿时震怒:“那群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四岁小孩子都看不住!”   让司徒阳独自一个人去找太子,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她怠慢了司徒阳,让司徒阳堂堂皇子身边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别看皇帝不喜司徒阳这个儿子,但她怠慢司徒阳这事闹到皇帝面前去,皇帝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严惩她的。   林贵妃心里又惊又怒,林嬷嬷安慰她道:“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尽快找到五皇子。”   林贵妃努力冷静下来,把她宫里的人手都派出去寻找司徒阳。   林贵妃在后宫经营这么多年,真想找到一个人,司徒阳躲不了多久就被找到了。这一次抓他的就是孔武有力的强壮太监,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司徒阳被抓到了林贵妃面前,看着林贵妃俏脸上浮现出的冷笑,司徒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母妃……”   林贵妃冷笑道:“本宫可当不起五皇子你这句母妃!你这是觉得本宫对你不好,要偷跑去找太子告状么?”   司徒阳心里是这么觉得的,但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声音沙哑的道:“母妃误会儿子了,儿子只是想早点跟三皇兄一起去上书房读书,想找太子殿下求求情……”   林贵妃神色并没有缓和下来,她才不管司徒阳偷跑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司徒阳这次任性偷跑给她带来极大的麻烦,让她厌烦不已。   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娘娘,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求见。”   林贵妃一咬银牙:“就知道这两个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司徒阳:“把他关起来好好学规矩!”然后她才整理一下鬓发,收拾一下表情,姿态从容的走出去面对来者不善的贤妃和淑妃。   后宫里因司徒阳而起的闹剧,也传到了安桦耳中。   林贵妃因为司徒阳偷跑一事,被贤妃淑妃抓住了把柄,不得不把手里的实权交出去一部分,她在宫里重要位置安插的人手也不得不放弃一部分。   这样的损失对林贵妃来说也很心痛,想必她此时对引起这一切的司徒阳是恨上了。   安桦只是在听完德齐的汇报后,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将他的人手改头换面安插到后宫之中。   原主留下的资本其实非常雄厚,因为他有一对真心爱他的父母。   先皇后独宠后宫多年,一度压得林太后只能在慈宁宫闭门不出,又有皇帝的无条件信任宠爱,先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力度是非常大的。   即使先皇后病逝后,她的人手被林太后和林贵妃拔除了许多,留下来的那些人脉也足以让安荣太子对后宫风吹草动了如指掌了。   安桦在接手了原主留下来的势力后,更是加大了对后宫的掌控,还把势力延伸向了宫外朝堂。   能察觉到他几分动作的也只有皇帝了,但皇帝对安桦发展势力的行为只会欣慰,绝不会阻拦。   趁着林贵妃与贤妃淑妃争斗的机会,安桦更进一步的掌控了后宫势力。   后宫的重要性可不比朝堂差,因为皇帝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都是出身于朝堂重臣之家,她们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那些重臣的意志和立场。   安桦当然要盯紧她们。   安桦忽然开口问道:“德齐,你刚才说,五皇子跟人说偷跑出来是想来见孤?”   德齐垂首答道:“殿下,五皇子是这么说的。”   安桦摩挲着下巴,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他还真想知道,他都在司徒阳面前明明白白的表现出对他的看不起和鄙夷,他怎么还想往自己面前凑?   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既然五弟这么想见孤,那么孤就见他一见吧。”   但这一次,可就不是安桦主动上门去‘看望’司徒阳了,而是召见司徒阳。   被林贵妃关在屋子里学规矩的司徒阳接到安桦的召见后,顿时心生喜意。   林贵妃不得不送他去东宫,但她把自己最信任的林嬷嬷派去跟着司徒阳,以免他在太子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司徒阳时隔一世,再度踏足东宫时,看着那熟悉的景色,心中一阵激荡。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想办法留在东宫。   他算是看清楚了,林贵妃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父皇也不喜欢他了,还是在东宫好,住在东宫待遇可以媲美太子,还能跟着太子时常见到父皇,让父皇看到他的优秀。   至于安桦的态度……司徒阳其实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上辈子他能让太子愿意留他在东宫,这辈子同样也能。   只要他跟太子分析利弊,让太子看见留下他的好处,他自然能留下。   安桦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悠闲的品着茶,德齐将司徒阳带了进来,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他还有闲心思琢磨着这紫檀木圈椅虽然挺符合人体自然弧度,坐着还算舒服,但到底是木质硬椅子,还得加个坐垫才会更舒适。   那么他是加个虎皮坐垫还是熊皮坐垫呢?   安桦想着他的坐垫,司徒阳已经对他行礼了。因为安桦没叫起,他就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不能起身,这也是他这些天学的规矩之一。   等安桦想好了用什么皮子做一个坐垫时,他抬眸看向司徒阳,司徒阳身子已经有些颤抖晃悠了。   安桦淡淡的道:“免礼。”   司徒阳长松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心里忐忑不安。   他一来就被太子给了个下马威,对自己来时的想法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安桦平静的目光落到司徒阳的身上,问道:“你想见孤,有何事?”   司徒阳感觉自己被太子的目光锁定住,就仿佛被猛兽盯上的小兔子,腿都有些发软。   他踌躇了一下,才勉强开口道:“大皇兄,弟弟我是想……”   安桦漫不经心的打断他的话:“谁准许你称呼孤为大皇兄了?”   这里只有他和司徒阳还有德齐三个人,没有外人,安桦脸上露出傲慢的神色,睨视司徒阳:“孤是储君,君臣有别,你学规矩没学这个吗?”   作为太子,他跟自己的兄弟们身份是不同的,没有他的特别允许,其他皇子称呼他为皇兄,是以下犯上。   因为排在兄弟前面的,是君臣。储君也是君。   上辈子司徒阳得到安荣太子的准许,称呼他为‘大皇兄’‘大哥’,这称呼就证明了司徒阳在安荣太子心中有别于其他弟弟的地位。   可惜他一腔真情喂了白眼狼,司徒阳就能一边喊着‘大皇兄’一边给他背刺。   现在安桦可一点儿都不打算给司徒阳这个殊荣。   按情理来说,司徒阳作为年幼的弟弟,喊两声‘大皇兄’即使于理不合,也能当成是年幼弟弟想亲近大哥,根本不必多加追究。   但安桦偏不揭过,他还要讽刺司徒阳:“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称孤为皇兄?你怕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司徒阳脸色涨得通红,感觉羞耻极了。   他,他不就是喊顺口了么?   上辈子喊了二十多年的‘大皇兄’,这辈子喊两声怎么了?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司徒阳心中不恁,他认为安桦是故意借题发挥羞辱他。   但他想到自己的处境,这口忍不下的气还是被他吞了下去,梗得他心头发慌。   司徒阳低哑着嗓音道:“是,太子殿下,臣弟记住了。”   安桦不屑的轻哼一声。   司徒阳磨了磨牙,努力忽略掉胸腔间的怒火,他继续道:“太子殿下,臣弟是想寻求太子殿下帮助的。林贵妃待臣弟并不好,三皇兄又几番欺辱臣弟,所以臣弟想求太子殿下……”   “哦,孤知道了。”安桦淡淡的道,“如果就这点小事,那你可以走了。”   司徒阳惊愕的看向他:“太子殿下?”   安桦端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甘醇的香甜味儿沁入咽喉,他脸上露出微微笑容:“还不滚?林贵妃对你不好,三弟欺负你,关孤什么事?”他哂笑一声,“你当孤是什么友爱弟弟的慈悲人不成?孤就算想日行一善,多想想于民有利的政策不好吗?为什么要帮你?”   司徒阳急了,他都在安桦面前说了林贵妃的坏话,若是现在说服不了安桦帮他,那等安桦把这消息透露给林贵妃,他就完蛋了。   他焦急的道:“大皇……太子殿下,你身为太子固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一直单打独斗,总要有个信任的兄弟手足辅佐你,而且你若是帮了我,我愿意唯你马首是瞻,父皇也会认为你友爱兄弟,对你更加满意。你对外也能有个孝悌好名声。”   安桦陷入了沉思。   司徒阳心中生出几分希冀。   安桦沉吟道:“你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他抬眼看向露出一丝惊喜的司徒阳,忽而一笑,“可是孤信不过你,所以孤不想帮你。”   他站起身来,走到司徒阳面前,围着司徒阳绕了几圈,打量着他:“瞧瞧你,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心眼儿,眼睛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还想做孤的左膀右臂?你觉得孤会想放一只随时想取孤代之的白眼狼在身边?”   司徒阳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努力狡辩道:“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其他意思……”   安桦嗤笑一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对一旁始终低头不语当木桩子的德齐吩咐道:“把他带出去。”   德齐上前:“遵命。”   他一把抓住司徒阳就往外拖:“五殿下,请。”   司徒阳还想抓紧时间说服安桦,然而他一抬头对上安桦的视线,那仿佛是高高在上掌控凡人命运的仙神在俯视蝼蚁的眼神,猛的击中了他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司徒阳脑海中一片空白,想好的说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被德齐带出来,等候在外面的林嬷嬷上前来询问他刚才的情况,他都没有回过神来,浑浑噩噩的跟着林嬷嬷回到了林贵妃宫中。   待坐在自己的床上,司徒阳才恍惚的回过神,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那样可怕的眼神,绝对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仁厚的太子。   司徒阳回忆起自己重生后见到的太子,之前他没有注意,现在仔细回忆琢磨,却是发现这一世的太子跟他记忆里仁厚宽容的安荣太子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让司徒阳感觉一股刺骨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无比的恐惧心慌。   倘若太子已经不是原本的太子了,他该怎么办?   司徒阳自己把自己吓坏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不敢再蹦跶了,显得格外的乖巧听话。   林贵妃惩罚他加长学规矩的时间,他也只是安静的照做,熊孩子三皇子来欺负他,他也是闷不吭声的。   整个人沉默寡言,存在感变低了起来。   林贵妃见他变老实了,也有些好奇司徒阳被太子召见时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性格变了这么多。   但司徒阳咬死不说,林贵妃也无可奈何。   春去秋来,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司徒阳也五岁了。   林贵妃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禀明了皇帝,把司徒阳送去上书房上学了。   这个难得的好消息,让司徒阳沉闷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在上学的头一天晚上,把林贵妃吩咐人给他准备的笔墨纸砚和书本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企图通过预习书本来找回自己前世的知识记忆。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他还是跟个文盲孩子一样,啥也不认识。   但能上学的喜悦还是冲淡了这份失望,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书房上学。   因为二皇子到司徒阳年龄差距不大,所以都是安排在一起学习的,学习进度由各个太傅先生把控。   至于太子,则是享受单独一对一授课的特殊待遇,不和他们几个皇子一起来上书房上课。   而且太子天生聪颖,早早就完成了学业,如今需要学习的都是被皇帝带在身边上政治课,学习如何当皇帝。这些就是上书房里的先生们教不了也不敢教的东西了。   司徒阳是上书房里年龄最小的皇子,新入学的新生。   太傅看见课堂上多了一个小萝卜头,知道这位就是新入学的五皇子了,他就走过来弯腰温声问道:“五殿下,请问你已经学过多少了?”   一般皇子来上书房读书之前,都会被各自母妃安排提前启蒙。   太傅也是惯例一问,司徒阳脸色涨红,小声羞赧道:“我,我什么也没学过。”   “哈哈哈!”最先笑起来的就是熊孩子三皇子,他指着司徒阳对太傅说道:“他都不认识字,是个傻子!哈哈!”   太傅沉着脸对三皇子道:“三殿下,课堂上不得喧哗!”   三皇子瞅了一眼太傅的戒尺,还是闭上了嘴。但他一点也不安分,对司徒阳挤眉弄眼做鬼脸。   太傅拿了本启蒙千字文给司徒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五殿下就先学习识字。”   太傅倒也没有鄙夷司徒阳什么都不会,想也知道拖到五岁才入学的五皇子在后宫里肯定处境不怎么样,听说五皇子没有生母被养在林贵妃膝下,看看三皇子那嚣张霸道样儿就知道五皇子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不过后宫之事,他一个外臣是不能插手的,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依旧尽心尽力的授着课。   因为其他皇子学习进程比司徒阳快很多,所以太傅在课堂上讲的知识,司徒阳再怎么努力去记,也是听不懂的,这让他非常沮丧。 第30章 皇弟背叛孤[06]   太傅给其他学生上完课之后, 就让他们练字,临摹字帖,他来到司徒阳身边, 给他启蒙。   司徒阳自己很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因为他是重生的,有成年人思维, 就变成一个神童, 顶多不像正常小孩子那天贪玩爱走神,学习效率略高点儿。   当他的学习进度渐渐的赶上贪玩不爱学习的三皇子时,司徒阳心里才生出了几分得意,希望听见太傅能夸奖他几句。   然而太傅神色平常,并不惊讶, 更没有夸奖。   这让期待夸奖的司徒阳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 学生的学习速度可是缓慢了?”   太傅捋了捋胡须,说道:“五殿下的学习速度还算正常,并不缓慢。”   但也绝不算快,只能说是他教导的学生里中不溜丢的那一拨。   他想了想,还夸了司徒阳一句:“五殿下已经追上了三殿下的学习进度, 已经很不错了。”   被提起来的三皇子:“……”他狠狠的瞪了司徒阳一眼。   司徒阳压根就没注意到三皇子, 他被太傅夸了一句, 心里就有些美滋滋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傅忽然有些骄傲的提起由他来启蒙的太子:“说起学习速度之快, 老臣教了这么多年学生,唯有太子殿下天资聪颖,自幼敏而好学,学习极快……”   司徒阳听得恨不得捂耳朵。他是想让太傅来夸奖他, 不是想听太傅在他面前夸太子。   太傅有点激动的讲述了一下太子年幼学习时的惊人事迹, 摇头感慨了一番太子的天纵奇才, 才对司徒阳道:“太子殿下天人之姿,五殿下不必与太子殿下相较,按照老臣给殿下你布置的计划学习便可。”   司徒阳:“……”啥意思?啥意思?是不是瞧不起人?   司徒阳心里那点喜意也消失了,这种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做得多么出色,头顶上永远有个人如大山般压在上面,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司徒阳垂下头,掩饰着脸上的阴霾,太傅也没多注意他的表情,给他布置一下作业就走了。   司徒阳盯着自己的书本上的字,暗自咬牙一定要加快学习速度,一定要超越太子,不然他凭什么跟太子竞争?   在下学之后,司徒阳还打算留在上书房多学一会儿,晚点儿回去。   他刚下定了决心,哪怕只三分热度也得努力个一段时间。   结果没想到他正在看书时,忽然间有人过来抽走了他手中的书。   司徒阳抬头看去,只见三皇子那张可恶的小胖脸正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冲着他吐舌头:“略略略,想要书就求我呀!”   司徒阳站起身,对三皇子躬身行礼道:“三皇兄,请把书还给我,不然被太傅知道了,太傅会生气的。”   三皇子拉下脸,一把将书撕成了两半扔到司徒阳的脸上:“想要是吧?给你!”   司徒阳被砸得鼻梁一疼,他连忙接住被撕成两半的书,书上有不少他写的笔记注释,如今却被三皇子给撕了。   他气得身子微微颤抖,瞪着三皇子:“三皇兄,你太过分了。”   三皇子不屑的一笑:“那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略略略,公鸭嗓,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还敢超过我?信不信我让母妃把你关起来学规矩,不让你上学了!”   司徒阳仿佛一个漏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来,心底的怒火被压下,他默默的弯腰捡起散落的书页碎片。   只能等回去看看能不能重新粘起来了。   司徒阳的默不作声,不再反抗,让三皇子觉得挺没意思的,但今天太傅表扬了司徒阳,间接批评了他,这叫三皇子很不高兴。   原本在上书房里就三个皇子加伴读一起学习,三皇子年龄只比二皇子小,但在三个皇子里他的学习进度是最慢的,连比他小几个月的四皇子都比他学习好,进度快。   四皇子的母妃是贤妃,三皇子想欺负四皇子也欺负不了,毕竟贤妃可不怕林贵妃,三皇子敢欺负四皇子,贤妃就敢告御状。   三皇子本以为司徒阳来上书房了,他就不是垫底的了,怎么看司徒阳都不如他。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啊,司徒阳就快追上他的学习进度了,还得了太傅的夸奖。估计要不了多久,司徒阳就要超过他了,他又要变成垫底的了。   作为哥哥,却被弟弟超越,这让三皇子怎么会愿意?   三皇子一下学,就带着自己的伴读过来找司徒阳麻烦了,绝对不许司徒阳学习进度超过他,也不许学习成绩比他好。   三皇子推了司徒阳一把,把人推得一个不稳跌坐在椅子上,“听见没有?以后你只许考倒数第一,只能学得最慢!你要是敢超过本殿下,本殿下就不让你上学了!”   司徒阳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都走了,目前就剩下他和三皇子等人,他一个人对上三皇子好几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   于是司徒阳低头道:“我记住了,三皇兄。”   三皇子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本殿下就知道你这个胆小鬼不敢跟本殿下作对,只要你乖乖听话,本殿下以后罩着你。”   三皇子满意的带着人走了。   司徒阳把被三皇子撕碎的书装进自己的书袋里,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被林贵妃派来伺候他的小太监就等在外面,司徒阳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神色,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了寝宫。   晚上整理书本书袋,他都没让宫女动手,自己整理的,写完作业,第二天就背着没让别人经过手的书袋去了上书房。   上课时太傅叫他们拿出书本,司徒阳就把被三皇子撕成两半的那本书给拿了出来。   太傅一眼就看见了,问道:“书怎么被撕了?”   司徒阳立马露出委屈的表情,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先生,昨天下学后,三皇兄把我的书撕了,还警告我不许超过他,不许我学习。”   司徒阳突如其来的告状,打了三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他惊愕的瞪大眼看着司徒阳。   太傅沉下脸色,看向三皇子,问道:“三殿下,是这样吗?”   三皇子麻溜儿的否认道:“不是,我才没有撕他的书呢,他说我撕他的书,那么有人看见吗?有证据吗?肯定是他自己撕掉书冤枉我的。”   司徒阳是没有证据,那些看见三皇子撕书的人都是三皇子的伴读,也不敢出卖三皇子为他作证,但这不代表他没办法。   “可是,可是我怎么会撕掉自己写了好多注释的书就是为了冤枉三皇兄?我也不敢冤枉三皇兄,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   司徒阳把自己书袋里所有的书都拿了出来,太傅发现所有书都被撕毁了,损失惨重,这让看重书本看重知识的太傅十分愤怒,对三皇子冷冷的道:“三殿下此行实在过分,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愧对圣人!看来老臣是教不了三殿下了,老臣这就去向陛下请罪。”   一个是学习努力认真的新学生,一个是调皮捣蛋贪玩总闹事的熊孩子,太傅会选择相信谁,再明显不过了。   尤其是三皇子还有前科,他以前欺负四皇子的事,太傅还记忆尤新呢。   三皇子看着那一桌子被撕碎的书,顿时惊呆了,连忙否认三连:“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撕他那些书,别往我身上栽赃嫁祸!”   撕毁一本书的严重性可比不上撕碎所有书的严重性,前者可以说是手误,是意外,后者就是蓄意了。   偏偏三皇子前科累累,这口黑锅不背也得背。   太傅来御书房告状时,皇帝正在教安桦如何处理政务,如何平衡朝堂官员,避免出现结党营私。   听闻太傅求见,皇帝停下授课,道:“宣。”   太傅入殿,对皇帝和安桦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参加太子殿下。”   皇帝点头道:“爱卿免礼,来人赐座。”   太傅坐了下来,对皇帝禀报了今天上书房发生的事情,他没说什么要惩罚三皇子的话,只说道:“老臣年老体弱,精力不济,还请陛下准许老臣乞骸骨。”   皇帝当然不肯放学识渊博的太傅走了,他给太傅许诺道:“爱卿放心,朕定当给你一个交代。老三这小子顽劣不堪,爱卿不必顾忌朕,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皇帝吩咐道:“来人,传三皇子五皇子过来,还有他们的伴读。”   三皇子和他的伴读们,以及司徒阳都被传召来了御书房。   安桦坐在皇帝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三皇子和司徒阳等人。   皇帝审问道:“昨日下学后,上书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全都如实招来。若是胆敢欺君,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三皇子还想抵死耍赖不承认,可惜他的伴读们根本不敢欺君,瑟瑟发抖的把事情说了。   三皇子见自己的伴读们都招了,索性破罐破摔,也实话实说了:“父皇,儿子确实是撕了公鸭嗓一本书,但其他书可不是我撕的,这个我不认!肯定是他自己撕了冤枉我的。”   皇帝皱眉看向司徒阳。   司徒阳低着头害怕的道:“是,是三皇兄说的那样,我,我那些书……”他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三皇子一眼,又瑟缩的低下头,“三皇兄只撕了我一本书。”   这么一副害怕三皇子事后报复才不得不违心说假话的模样,把三皇子气得七窍生烟,他捏紧拳头威胁司徒阳:“公鸭嗓,你不要装模作样,赶紧把真相告诉父皇,我没撕你那些书,都是你冤枉我的!”   司徒阳瑟瑟发抖的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道:“是,三皇兄没撕我的书,都,都是我冤枉三皇兄的。”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看着可怜极了。   安桦看着这一场闹剧,没想到司徒阳还有这演技,真是一个戏精。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演技不好,能骗过原主那么多年吗?   刚‘重生’时司徒阳大概还没习惯过来,所以表情管理没做好,吃了不少亏,现在倒是长进了许多,把鲁莽的熊孩子三皇子坑得够呛。   眼看着皇帝和太傅都因司徒阳的表演而对三皇子怒气越多,安桦也没说话。   反正三皇子这个熊孩子也该多教训教训,而三皇子受罚,林贵妃能罢休?   接下来就该让司徒阳看看林贵妃的杀伤力了。   能在先皇后病逝后掌管后宫的女人,可不全靠林太后这个靠山,自身本事也不容小觑。 第31章 皇弟背叛孤[07]   皇帝脸色阴沉的看着三皇子, 冷冷的道:“你还真是长进了啊,当着朕的面儿就敢威胁人,当朕不存在吗?”   三皇子觉得又冤枉又委屈, 明明事情真相就是他说的那样,他也没有威胁司徒阳,为什么父皇不相信他?   如果皇帝只是因为他撕掉司徒阳一本书而惩罚他, 他会生气会难受会记恨司徒阳, 但不会觉得委屈冤枉,这事确实是他干的。   现在他却被司徒阳冤枉了更多的罪名,三皇子越想越委屈,然后哇的一声也大哭了起来,他哭不是像司徒阳那样委屈抽泣掉眼泪, 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还在地上打起滚来了:“父皇我没有!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没有!”   熊孩子的噪音攻击,让皇帝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   皇帝忍着怒气道:“闭嘴,不许哭!”   三皇子这个熊孩子到底还是害怕皇帝的,被吓唬了一句,就打着嗝儿的抽泣着, 不敢再放声大哭了。   他捂着眼睛, 悄悄从指缝后面偷瞄皇帝的脸色, 见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 心里慌慌的,暗自祈祷母妃和皇祖母快点来救他。   三皇子的祈祷还是有点儿用的,他的大靠山来了。   “太后驾到——”   皇帝前脚派人刚把三皇子带走,后脚三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就抓紧时间去找林贵妃求救。   林贵妃就跑慈宁宫找林太后求救了。   林太后在几个孙子当中, 最喜欢的就是有林家血脉的三皇子, 一听说三皇子似乎闯祸了还被皇帝召走了, 林太后就连忙带着林贵妃过来救人。   林太后带着林贵妃进入御书房,其他人纷纷向太后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林太后没管那些人,只盯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见他脸色不好看,心中咯噔了一下,问道:“皇帝,不知三儿是犯了什么错,惹得你这么生气?”   皇帝与林太后因为先皇后而闹得关系有些僵硬,但到底是亲母子,他还是给林太后面子的。   “母后,今天你不要给这小子求情,他实在不像话,居然因为老五学习成绩比他好,他就撕掉老五的书,威胁老五不许认真学习。他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当着朕的面儿还敢威胁人,谎话连篇,欺君罔上!”   林太后一惊,立刻为三皇子辩解道:“三儿那么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其中必有隐情。”三皇子在林太后面前特别会装乖,林贵妃也喜欢在林太后面前粉饰太平,夸赞自己儿子乖巧懂事。   所以林太后一直以为三皇子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好孩子。她发自内心的认为三皇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既然三皇子不会做这种事,那么他肯定就是冤枉的,冤枉他的人就是她一直没见过的那个五孙子了。   林太后不满的眼神落到御书房里另外一个穿着皇子衣服的小孩身上,“你就是司徒阳?现在你当着哀家的面,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不许胡乱冤枉人!”   正在装小可怜的司徒阳心道不好,他故意撕毁自己其他的书来冤枉三皇子,就是想加大三皇子的惩罚,一次性把这个熊孩子打怕,也能引出三皇子背后的林贵妃。   他早就做好了林贵妃来为三皇子求情的准备,只要林贵妃敢来,他就有办法引得皇帝对林贵妃不满,连带着林贵妃一起惩罚。   这样即使事后林贵妃记恨他,也不敢轻易动他了,他能扯着皇帝的虎皮让林贵妃暂时忌惮,然后再实施计划脱离林贵妃,想办法给自己换一个养母。   司徒阳自认为他的计划还算不错,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林贵妃居然把太后请过来了。   而太后居然是这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偏心三皇子的人!   司徒阳心中焦急,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露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表情,怯怯的道:“我,我说的就是实话,三皇兄撕了我的书,还威胁我学习不能超过他,不然就让母妃把我关起来学规矩,不让我去上书房学习了。”   林太后是想为三皇子脱罪,结果司徒阳这番话又给三皇子定了罪。   林太后雍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霾,她也没跟一个小孩儿较劲,只对皇帝道:“皇帝,这孩子年幼无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说不清楚,肯定是三儿跟他闹着玩儿,不小心弄破了他的书,结果到了他嘴里就变成撕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不如就此揭过,罚三儿抄抄书也就算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安桦开口道:“皇祖母此言差矣,五弟所有的书都被撕毁,粘都粘不起来了,这样的撕书若只是因为三弟玩闹而为,那三弟此举便是对圣人之言的亵渎。溺子如杀子,父皇反而更要严惩三弟,让三弟长个记性,以后不敢再犯。毕竟如今三弟年幼,还能说是小儿心性,若是长大后还这般对待圣人之言,会引起天下读书人不满的。”   安桦一番话,说的好像三皇子撕书的行为是什么罪不可赦的大罪,顶多因起年龄小网开一面,不罚是不可能的。   林太后瞪着眼看着安桦,尤其是看见那张太子与先皇后很有几分相似的脸,更是厌恶至极。   林太后怒道:“太子!”   皇帝见林太后要冲自己心爱的嫡长子发火,连忙打断她道:“母后,太子所言有理,溺子如杀子,便是皇子也不能犯了错不受罚。”   皇帝目光落到躲在林太后身后的三皇子身上,皱眉道:“既然你读书不上心,那么上书房也别去了,禁足三个月,把被你撕掉的书抄一百遍。”   他又看向林贵妃:“贵妃教子无方,就陪老三一起禁足三个月吧,好好教导他。”   林太后当然不肯就这么看着自己侄女和孙子受罚,想要再跟皇帝求求情,却被皇帝轻描淡写的挡了回来。   林太后早就因先皇后与皇帝母子关系陷入僵硬中,感情大不如前,知道自己在皇帝这儿面子没那么大,也没继续自取其辱,冷着脸带着林贵妃和三皇子走了。   皇帝安抚了太傅一番,打消了太傅请辞的念头。   在太傅走后,皇帝又把三皇子那些伴读遣返回家,御书房里就还剩下司徒阳一人没走了。   司徒阳小心翼翼的向皇帝说道:“父皇,儿子若是回去,母妃生我气怎么办?”   他拼命暗示皇帝林贵妃可能会记恨他报复他。   然而皇帝对他根本不上心,也不在乎,淡淡的道:“贵妃不敢不让你去上书房的。”   安桦也对司徒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五弟不必担心,贵妃娘娘可能会因为三弟受罚而生气,但她对五弟你向来慈爱,想来不会这么不辨是非,迁怒五弟的。”   司徒阳看着安桦的温柔笑容,身子抖了抖,自动把安桦的话翻译成:“五弟你得担心一下自己了,贵妃娘娘肯定会因为三弟受罚而生你的气,她对五弟全是表面功夫,肯定会护短的不辨是非,迁怒你身上的。”   司徒阳很想对皇帝提出换个养母的要求,这个时候御书房里就他们三个人,正是提要求的好机会。   可安桦在这里,他便不敢提了。   若是换作是上辈子那个宽和仁厚的安荣太子,司徒阳早就达成心愿了,可偏偏眼前这个顶着跟安荣太子一模一样容貌的太子,是个真正的虚伪阴险狠毒的家伙。   他估计自己敢跟皇帝提出换养母的要求,安桦转眼就能让皇帝让他跟林贵妃锁死,又把消息传到林贵妃耳朵里去,让他倒霉。   所以司徒阳宁可回去面对林贵妃的怒火,也不想给安桦机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司徒阳低着头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是臣弟想多了。”   司徒阳刚想告退,安桦又道:“五弟的书被撕毁了,也是可惜,孤那里还有一套新书,就送给五弟了。”   司徒阳不知道安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接受:“臣弟打算回去自己把书重新抄一份,这样可以加深记忆,所以不敢劳烦太子殿下送书了,臣弟心中感激不尽。”   安桦微笑道:“既然五弟不需要,那孤就不多事了。”他还真就只是单纯的送书而已,毕竟司徒阳的书没了,肯定会再给他配一套新的,自己就顺势送书在皇帝面前刷一下友爱弟弟好兄长形象。   没想到司徒阳想太多,自己把自己给坑了,那么多书,他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估计这个时候司徒阳心里会特别后悔自己把剩下的书也给撕毁了吧。   皇帝瞥了司徒阳一眼,淡淡的道:“既然老五你想抄书,那就多抄几遍吧。”   他说完,一挥手让司徒阳退下。   司徒阳懵逼的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就剩下皇帝和安桦两人,皇帝就开门见山的对安桦说道:“父皇知道你仁厚,对弟弟好,但老五心思多,不懂感恩,你对他好也是浪费你的心意。” 第32章 皇弟背叛孤[08]   安桦没想到皇帝会忽然对他说出这番话, 这让安桦都有点怀疑,皇帝究竟有没有把司徒阳当亲儿子看了,这双标偏心得也太严重了。   但作为被偏心的那个, 他不得不说,真香啊。   安桦微怔,说道:“父皇, 儿臣见五弟年幼可怜, 便想多照拂他一些。”   皇帝表情严肃的说道:“朕不会看错人的,此子野心勃勃,从今日他的惺惺作态给老三定罪就看得出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要多加防备,切莫轻忽大意。”   安桦愣住了, 他还以为皇帝被司徒阳的装可怜给骗过去了, 没想到皇帝竟然知道司徒阳是在装模作样的给三皇子挖坑,更没想到皇帝明知道真相却还要顺势而为惩罚三皇子。   ……其中种种,细思极恐啊。   安桦自诞生意识以来已有无尽岁月,他以分神进入自己的小世界游玩历练的次数也不少,但始终无法理解人类这种生灵, 他们可以无比的崇高令人敬佩, 可以为了他人牺牲自己, 也可以卑鄙无耻的为了一己私利出卖他人, 还有穷凶极恶的罪犯愿意为了救无关的孩子不顾性命,也有一生行善的善人在遇到危险时推别人挡枪……人性之复杂,安桦至今都没有全然弄懂。   所以安桦有些不理解皇帝的心思,明明太子和司徒阳都是他的儿子, 他为什么可以爱太子如斯, 视司徒阳如无物呢?   安桦以为自己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一副友爱弟弟的模样会让皇帝更满意, 但没想到皇帝压根不在乎这些,反而主动提醒他警惕司徒阳。   他感应到皇帝真挚的关爱之情,安桦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道:“是,父皇的话,儿臣谨记于心。”   皇帝这才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朕也知道你心思纯善,不愿把人想得太坏,可皇位之争从来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父皇不希望你因此受到算计伤害。”   皇帝可是从一个普通皇子经历了无数的腥风血雨竞争方才从重围中杀了出来,登上皇位。与他同一辈的皇子们,大多都折在了夺嫡之争里。   所以对于皇位的诱惑,皇帝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想给其他庶皇子丁点儿希望,刻意拉大其他皇子与太子的年龄差,确立太子不可撼动的储君地位。   但他到底无法控制人心,无法打消某些野心家的念头。   皇帝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太子护得太好了,等自己驾崩了,太子应付不来这些阴谋诡计可如何是好?自己是不是要让其他皇子给太子当磨刀石?   终究是舍不得,为君者当行堂而皇之帝王正道,耍弄那些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他的太子英明聪慧,知才善用,政治敏锐,又懂御下平衡之道,是个天生的仁厚明君。   皇帝还是放弃了抬举其他皇子给太子当磨刀石的打算,他也怕因此养大了其他皇子的野心,给朝臣们一种他对太子不满的错觉,影响了他和太子的父子之情。   皇帝语重心长的跟安桦讲述起自己以前的夺嫡争斗经历,从他还是个普通皇子讲起,他是怎么被其他兄弟算计,又是怎么算计其他兄弟的,全然不漏的讲述给安桦听,毫不避讳其中的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他既然舍不得让太子亲身经历这些,那么就把他的经历当做经验传授给太子。   皇帝的一番拳拳爱子之心,让安桦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感动。   他以前所去过的小世界中,有不少正好发展到封建皇朝时期,他也见识了许许多多皇家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场面,一直觉得皇家无纯粹的父子亲情。   但如今皇帝的表现,却让安桦有了新的认知。   皇帝的前半生很精彩,经历的阴谋诡计与各种艰难险阻太多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   皇帝就留安桦下来陪自己用了晚膳,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才放他回东宫。   安桦回到东宫,回想起今日皇帝与他剖析的那些话。   “你可知朕为何明知道老五有故意陷害老三,却还是严惩老三吗?”   “因为朕不想让老三老五联手,老三背后有林家支持,林家这些年越发张狂了。不过老三性子鲁莽又平庸,不足为虑,可老五养在林氏名下,他野心勃勃,心机深沉,难保林家不会转而投注老五……”   “如今朕让老三因为老五受罚,林氏必定不肯罢休,太后也会迁怒老五,双方关系闹僵之后,林家可未必敢在老五身上下注了。即使老五保证既往不咎,林家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日后不会记仇报复?就算林家愿意冒险,太后和林氏也不愿意……”   安桦想到皇帝说的那些话,原来司徒阳那点小算计,早就在皇帝眼中无所遁形了。   至于上辈子为何司徒阳能瞒天过海的害死原主和原主儿子,安桦觉得这还是原主帮了司徒阳。   原主把司徒阳从冷宫里带出来,刚开始皇帝或许还是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司徒阳的,但司徒阳当时是一个真的四岁小孩,能看出什么来?肯定是后来才逐渐生出野心的。   可惜当司徒阳生出野心时,原主并未察觉,还一心庇护他,在皇帝面前时常替司徒阳说好话。   皇帝在面对太子时就容易谋略智商下降,太子又总帮司徒阳说好话,皇帝在看向司徒阳就被太子戴上了一层滤镜,自然也就没能发现司徒阳的野心。   待太子死后,皇帝深受打击病倒了,也就顾不上原主的儿子司徒昭了,司徒阳轻易就谋害了司徒昭。   其实这个时候,若是皇帝能身体好一点,动真格的查起来,肯定能查出司徒阳的手段。   然而皇帝再闻小皇孙死亡噩耗,直接吐血昏迷,连醒都没有醒来,就驾崩了,根本没机会去调查小皇孙的死因,更没能发现司徒阳的阴谋手段。   现在没了太子的庇护,司徒阳直接暴露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皇帝没有被太子戴上滤镜,自然是看出了司徒阳隐藏的野心。   皇宫里真正的主人是皇帝,皇帝真想在皇宫盯紧一个人,不可能办不到。   司徒阳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撕书陷害三皇子,说不定早已被皇帝的人收入眼底。   他全程在皇帝眼中都是跳梁小丑在蹦跶。   “唉,真没想到,居然没有本座的发挥余地了。”   安桦感觉这个小世界的任务比上个小世界还轻松,实在是皇帝这个神队友太给力了。   若非安荣太子自己对白眼狼滥发善心,完全就是稳赢的局面,司徒阳这个白眼狼根本蹦跶不起来。   司徒阳此时正水深火热的在抄佛经。   因为在御书房里他坑了三皇子一把,导致三皇子被惩罚抄书禁足,还连累林贵妃也一起禁足三个月了。   现在林贵妃可谓是恨他入骨。   林贵妃毫无顾忌的拿林太后当借口,直接命令司徒阳替太后抄佛经祈福,尽他对皇祖母的孝心。   孝字当头,压得司徒阳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笔耕不辍的抄佛经,尤其是还有林贵妃派来的林嬷嬷监督,根本不给他一丝半点的空闲时间歇息。   司徒阳感觉自己抄得手都快废了,他还年幼,身体还未发育完全,手腕无力。   他咬牙坚持了一会儿,把手中笔一放,对林嬷嬷说道:“嬷嬷,我抄不动了,我累了。”   林嬷嬷拉长着脸,沉声道:“五殿下,这佛经是给太后娘娘祈福的,是殿下你的孝心,还请殿下坚持。”   司徒阳冷静的道:“嬷嬷,我的手连笔都拿不动了,想必皇祖母也不愿意让我为了给她抄佛经影响身体。”   林嬷嬷脸色冰冷的道:“还请殿下为太后娘娘尽孝。”   司徒阳皱起眉来,林贵妃居然这么狠,铁了心的要熬废了他?   司徒阳直接没理会林嬷嬷的话,转身往床边走,准备脱衣服上床睡觉了。   林嬷嬷过来拦住他:“五殿下,你这是对太后娘娘的不敬,若是传出去,不孝祖母的名声可就背定了。”   司徒阳脸色变了又变,虽然他还年幼,即使传出去他不想熬夜替林太后抄佛经,也不会受到指责。但林太后对他不满,传出去的流言还不是随她一张嘴怎么说?   作为晚辈的他只有吃闷亏的份儿。   司徒阳有心争夺皇位,就绝不能背上不孝的名声。   他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林嬷嬷,转身去继续抄佛经。   这一次他就没那么老实的认真抄了,敷衍的慢慢抄,一笔一划写的很慢,林嬷嬷催促,他就说自己手上没力气写不快。   林嬷嬷也不能摁着他的手去加快速度,只能陪着他点灯熬夜,看他慢慢的抄写佛经。   熬了一整夜没睡,司徒阳又要早早洗漱去上书房上学。   因为林贵妃不敢授人以柄,自然不会阻止他去上学。   司徒阳在来到上书房后,得到了其他皇子和伴读们的注目。   毕竟这可是能把三皇子搞得被皇帝禁足三个月不许来上书房的狠人。   一直努力学习对其他事情不怎么多问的二皇子这一次也忽然向司徒阳示好起来:“五弟,我听说你书被撕了,这里有一套多余的送给你。”   司徒阳心中一喜,他虽然在太子面前说要自己抄书,不要新书,但现在他每天忙着抄佛经都抄不过来,二皇子这套书真的是及时雨了。   他连忙接了过来,感激的笑了笑:“多谢二皇兄。”   二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第33章 皇弟背叛孤[09]   司徒阳刚一坐下来, 一直就很少搭理他的四皇子蹭了过来,跟他搭话:“五弟,你让三哥吃了个大亏, 真是大快人心。”   一句话就展示了自己跟他是同一个立场,即使司徒阳心里拿四皇子当竞争对手,也不由得稍微放下了一些警惕。   司徒阳道:“四皇兄, 你跟三皇兄难道……”   四皇子跟他小声嘀咕道:“以前我学习进度超过他, 他也是这么欺负过我,只是可惜我母妃不让我找父皇告状。这次父皇罚了他,真叫人心里痛快。”   司徒阳也对三皇子厌恶至极,有了四皇子这个同样对三皇子讨厌的人一起讨伐谴责三皇子,顿时两人就拉近了关系, 聚在一起小声嘀嘀咕咕的说着三皇子的霸道讨厌之处。   二皇子悄悄的往后瞥了一眼, 看见四皇子和司徒阳这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一贯沉稳得没什么表情的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难道是他示好得不够明显吗?为什么司徒阳接了他送的书之后还会选择跟四皇子亲近?有什么话不能来找他说?   二皇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他霍然起身,走过去,对头挨头说话的两个弟弟说道:“四弟, 五弟, 上书房是学习的地方, 你们不要玩闹, 抓紧时间学习,等太傅来了肯定会考较我们昨天的学习内容。”   四皇子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爱答不理的道:“二哥,太傅昨日讲的内容我都记着呢, 不用你管了。”   二皇子脸色沉沉, 看向司徒阳。   司徒阳不想得罪二皇子, 便道:“二皇兄,我这就开始看书。四皇兄,二皇兄也是为了我们好,你还是回自己座位吧。”   四皇子撇撇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四皇子是贤妃所生,二皇子母妃却只是一个嫔,只因二皇子刚出生时,得了林太后喜爱,被抱到林太后膝下养了些时日,在林太后那里有几分情面,才抬高了一些二皇子的身份。   可惜后来三皇子出生,林太后当然更愿意养着自己侄女生的皇子,就把二皇子还给他母妃了。   林太后想把三皇子抱到膝下养的念头后来被林贵妃给打消了,不过林太后也没有再把二皇子抱回去,只是时常召见,表示自己对他还上心。   二皇子又是个低调沉稳的孩子,对太子兄长恭敬,对弟弟友爱退让,从不起冲突,所以他与其他皇子关系都还不错。   但这样又何尝不是他谁都惹不起的懦弱之举?像三皇子和四皇子就不太瞧得起出身不如他们的二皇子,对他不够尊敬。   四皇子有那个资本不鸟二皇子,司徒阳却没那个本事无视二皇子,他现在处境可比二皇子难多了。   二皇子起码还有生母为他谋划,又在林太后那里有几分情面,而他却无生母,还得罪了林太后林贵妃三皇子,简直步步艰辛。   司徒阳对二皇子扬起笑脸,说道:“真是多谢二皇子送的书了,弟弟我真好用得上,不然今天真不知该怎么办。”   二皇子看着司徒阳把他送的书拿出来翻开,心中满意,脸上却依旧沉稳得没有多余的表情,对司徒阳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司徒阳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本上的字,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瞌睡了。   他整晚没睡,现在放松下来,困意顿时袭来。   他不由自主的眼皮子闭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   安桦和太傅一起朝上书房走去,两人在学术上进行了一番思想交流。   太傅稍歇,捋须含笑道:“太子殿下如今课业早已超出了老臣能教的范围了,国有太子殿下这等储君,国之大幸也。”   安桦谦虚的道:“先生过奖了,孤还年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学海无涯,岂能妄尊自大?”   太傅对安桦的谦虚不自满更满意了。   “今日太子殿下来代陛下考较其他几位殿下,不如也顺便为大家授课一段,让这些孩子聆听太子殿下的教诲。”   安桦沉吟一下,颔首道:“那孤就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太傅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学识渊博,何谈献丑?”   两人走到上书房门前,因为安桦身为太子身份尊贵,太傅就落后他一步。   安桦先抵达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打瞌睡的司徒阳。   他沉着脸走过去,伸手敲了敲司徒阳的桌面。   “笃笃”   司徒阳被敲桌子的声音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抬头一看,就看见安桦那张俊脸,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司徒阳霍然起身,给安桦行礼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安桦沉声道:“五弟,上书房乃是学习的地方,你怎能在上书房里睡觉?”   司徒阳正欲解释,安桦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伸手点了点放在桌子上摊开的那本崭新的书:“昨日孤要送你一套新书,你说你想要自己抄一份,父皇让你多抄几遍。结果你现在却私自另寻新书,五弟可是对孤不满,才不愿接受孤赠的书?”   司徒阳顿时焦急的道:“太子殿下误会臣弟了,臣弟只是因为被母妃要求晚上给皇祖母抄写佛经祈福,我昨晚抄了整整一夜,没有睡觉,刚才都忍不住睡着了。臣弟实在是没时间抄书,所以才……”   “哦?”安桦挑眉问道,“此言当真?”   司徒阳说道:“千真万确。”   安桦道:“那你抄的佛经给孤看看。”   司徒阳脸上表情一僵,声音都低了几个度:“被,被林嬷嬷收走了,说是要送给皇祖母过目。”   他都不用猜也知道,那些被林嬷嬷拿走的佛经,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也未必会被送到林太后那里去。   安桦道:“既然没有佛经,那孤就派人去问一下贵妃娘娘,看你所言是否属实。若五弟所言属实,孤会替你向父皇求情,为你免去抄书,可若是五弟说谎……”   司徒阳含泪道:“太子殿下,臣弟真的没有说谎!”   只是他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林贵妃在她宫中一手遮天,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逼五岁多的养子彻夜抄佛经,司徒阳抄的佛经又被毁掉,就一点证据也没了。   林贵妃那边口供对不上,司徒阳这边就成了说谎,他认为安桦肯定不会放过他。   想想司徒阳就快哭了,内心一阵绝望。   他都不知道安桦为什么会突然今天出现在上书房,这个时候安桦作为太子不该去上早朝的吗?   他本来都计划好了,怎么以疲惫神色引起太傅的注意,然后通过太傅让父皇知道他在被林贵妃暗中逼迫苛待……保证能全程显得他跟个纯洁无辜可怜小白花似的。   谁也不会怀疑这其中有他的刻意计划。   结果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安桦横插一脚给破坏了,逼得他不上不下的,只能任凭安桦处置。   安桦对跟在他身边的德齐吩咐道:“德齐,你去问一问贵妃娘娘,昨晚是否让五弟抄了一夜的佛经。”   德齐领命而去。   一旁的太傅默默的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他也知道,五皇子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昨天三皇子因五皇子受罚,林贵妃睚眦必报,五皇子肯定是被迁怒了。   太傅看着一脸可怜相的司徒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昨日把事情闹大了,虽然处罚了三皇子他心里是爽了,但也连累五皇子这个无辜之人。   等待是漫长又忐忑的,不光是司徒阳心中忐忑,还有送了一套新书给司徒阳的二皇子心中也非常不安。   他昨日收到消息,他母妃就准备了一套新书叫他送给司徒阳,与这个弟弟打好关系。不管司徒阳有没有换新书,对他的示好应该都会收下。   但他和他母妃都没想到的是,司徒阳居然曾经拒绝过太子殿下的赠书,还被父皇罚抄书。   这下子二皇子就尴尬了,他极有可能因为送书一事被太子盯上,或者被认为他是和司徒阳一起打太子的脸。   司徒阳不收太子赠的书,却收下了他赠的书,什么意思?这是想做什么?   二皇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窒息。   他心里怨上了给他惹来麻烦的司徒阳,却又要暗暗祈祷司徒阳没事,别连累到他。   等待再漫长,也终有尽头。   德齐回来了,他对安桦恭敬回禀道:“启禀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说她昨日陪着三殿下抄书,并未让五殿下抄过佛经。五殿下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也没怎么动用过,更没有抄完的佛经。”   安桦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猫腻,德齐说司徒阳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没怎么动用过,司徒阳都上学这么久了,笔墨纸砚怎么可能没动用?肯定是林贵妃为了掩饰痕迹全都换了新的。   但安桦装作没发现,看向司徒阳,神色失望的道:“五弟,你可还有何话好说?”   司徒阳喊冤:“太子殿下明鉴,臣弟真的有抄一夜佛经,只是被拿走了。”   安桦神色平静的道:“孤也想相信你,但人的感情有所偏向,孤不能感情用事,孤只看证据。你想说服孤,那就拿出证据来。至于惩罚,孤念你年幼,也就不多做惩罚了,这套书你留着,把父皇让你抄的书,翻倍抄完。”   司徒阳脸色惨白,手都在发抖。   看似太子仁厚,惩罚不重,实际上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现在不光要被逼着抄那么多佛经,还要抄那么多书,皇帝要他抄好几遍,现在安桦居然要给他翻倍。   第一次司徒阳无比后悔,自己不该为了栽赃三皇子,就把那么多本书全撕了。现在该抄到何年何月去? 第34章 皇弟背叛孤[10]   安桦没有再理会司徒阳, 他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的二皇子,然后走到最前面,转身面向众人, 说道:“今日孤代父皇考较你们功课。”   他目光落到二皇子身上:“二弟你先来。”   二皇子连忙站起身,朝他走来,安桦随口问了一下他的学习进度, 然后抽取其中的一部分重要知识点考他, 全程安桦都没有翻过书,所有知识了然于心,给了二皇子非常大的压力。   二皇子再怎么性格沉稳早熟,也还是个七岁孩子。   心里紧张不安的情况下,发挥就不够出色了, 回答问题时有些结巴。   安桦也没有多指责他什么, 只是在他结结巴巴的答完后,淡淡的点评了一句:“对书本还是不够熟悉,孤的这些问题,只要你将书背熟就不会答得这么磕绊了。好在大多都答了出来,孤赏你一套笔墨, 回去再接再厉。”   二皇子长松一口气, 恭敬行礼道:“臣弟谢太子殿下赏赐。”   安桦点点头, 示意他回到自己座位上, 他又把四皇子叫上来接受考较。   四皇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他的读书不如二皇子踏实,因此安桦考他的常用重点知识点他掌握得很好,但一些少用的冷僻知识点他就不知道了。   安桦的考题他只答出了一半。   安桦点评道:“你作为皇子, 又不是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你读书是为了开智明理, 不能只看重点,冷僻知识也要掌握。孤赏你一套孤批注过的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四皇子对二皇子三皇子两个哥哥不怎么服气,但对一直被太傅挂在嘴边夸优秀天才的太子,却不敢不服的。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赏赐,臣弟回去后定会再努力查漏补缺的。”   安桦含笑道:“不错,你回到自己座位上。”   四皇子之后就是司徒阳这个五皇子了。   刚被安桦教训了一顿的司徒阳,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安桦的面前。   他希望安桦不要为难他,但安桦今天肯代替皇帝来上书房考较弟弟们的学问,就是冲着为难他来的。   安桦可是要维持自己仁厚太子人设的,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一副刻意刁难司徒阳的态度,所以他在问了司徒阳的学习进度后,就开始出题了。   一题接一题的,司徒阳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头上冷汗直冒。   因为他一道题也答不上来。   明明都不是特别难的题,也都是他之前学过的文章里出的题,可是他为了赶学习进度,很多地方都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学过去的,现在安桦一考,他就暴露了。   一旁太傅看得眉头紧皱,他醉心学问,对知识十分看重崇拜,对学习好的好学生,或者是学习态度好的学生是很喜欢的。   相对的,他看到司徒阳这样学习知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轻慢知识的学生,也十分反感。   安桦停止了出题,他静静的看着司徒阳,直看得他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安桦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失望:“孤还以为你因为学习进度赶上了三弟引起三弟嫉妒撕书,你的学习会很好,没想到你居然是含混过关,囫囵吞枣,一知半解,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实在太让孤失望了。”   他转头对太傅道:“先生,五弟顽劣,学习不认真,还要劳烦太傅对他更严格一些,压一下他的学习进度,务必让他把所有知识点都吃透再教授新课程。”   太傅点了点头,拱手道:“老臣遵命。”   安桦看也不再多看司徒阳一眼,准备离开了:“先生,耽搁了你这么长的上课时间,孤就不多留了。”   太傅还想让安桦给这些学生们上一堂课,只是目光触及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的司徒阳时,太傅叹息一声,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想必是太子殿下是被五皇子这样顽劣的学生气到了,没心情给大家上课了。   太傅是个真正醉心学问之人,对什么宫斗宅斗等明争暗斗看不大出来,敏感度不高,还真以为是安桦被司徒阳气走了。   待安桦走后,太傅看向司徒阳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怜惜和蔼的目光了,反而严厉了许多:“五殿下,还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稍候,老臣给其他人上完课,就来为你重新上课。”   司徒阳神色十分尴尬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暗恨安桦和太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下不来台。   要知道这上书房里皇子就这么几个人,但还有不少宗室子弟和伴读,这些人成长起来后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他未来的臣子。   现在他却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司徒阳只能用自己现在年龄还小,以后日子还长来安慰自己了。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转眼便是三年时间翻过去了。   安桦如今年已十七,到了与太子妃陈婉怡成婚的时候了。   还有半年,他们的婚礼就要如期举办了。   司徒阳也已经八岁了。   自他重生以来,已经过去了四年,开局在冷宫被几个小太监欺辱,好不容易逃出冷宫,却落入了林贵妃手里,还有安桦在一旁逮住机会就给他一个教训。   司徒阳这四年来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处处不顺。   三皇子依旧是那么熊,视他如仇敌,一有机会就欺负他,即使他默默忍受也不反抗,三皇子也不会因为觉得无趣转移目标,反而欺负得更起劲了。   司徒阳想找人告状,却无人愿意为他做主。林太后偏心三皇子,即使是三皇子欺负他,她也选择纵容包庇三皇子。找皇帝告状,皇帝往往是各打五十大板,三皇子不仅不会因此收敛,反而更记恨他了,变本加厉的欺负他。   司徒阳又得在三皇子的亲娘林贵妃手底下讨生活,她还是他的养母。   可以说司徒阳在这四年里被林太后林贵妃和三皇子折腾得够呛,能好好活着,都是因为这几个人不敢真弄死他,以及他自己有点聪明劲儿,懂得该服软时服软低头。   日子这么难过,司徒阳就越发想念上辈子住在东宫,躲在太子的庇护下生活的美好日子。   他上辈子遇到犯熊欺负他的三皇子从来不需要退让,只要他占理,三皇子就绝对没好果子吃。   因为有太子大哥为他撑腰,就算三皇子搬出了林太后这座大靠山,太子也丝毫不退缩,由皇帝来裁决,那么皇帝肯定是毫不犹豫偏向太子的。   上辈子三皇子在他这里吃过几次亏后,就再也不敢招惹他了,在后宫横行霸道的小霸王,见了他就绕路走。   想想多么痛快呀,然而梦醒之后,他就只能面对自己重生后的残酷事实。   有时候司徒阳支撑不下去了,想去找太子寻求庇护,却总能看见在他面前露出冷漠无情真面目的太子。   司徒阳都很想哭着说,太子你继续戴上你的虚伪面具吧,尽情拿我当刷孝悌好名声的工具人吧,我一点也不介意的。   然而这个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太子,在他面前连伪装都懒得装了,毒舌又冷酷,高傲又无情,明晃晃的看不起他这个出身冷宫的弟弟。   司徒阳在得知几个月后就是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日子,他心里更难过了。   太子妃陈婉怡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太子妃陈婉怡只比他大七岁,在嫁进来之后对他是真的关心爱护。太子作为储君,是非常忙碌的,所以他一个小孩子住在东宫,都是由身边的宫人们照顾,宫人照顾得虽好,却都不是可依赖的人。   当太子妃嫁进来之后,对他温柔体贴嘘寒问暖,逐渐的他对她生出依赖之情。   随着他年龄越长,他对太子妃的感情逐渐变质。   他也就越发觉得能够光明正大拥有她的太子碍眼了。   终于等他登基为帝了,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她委身于他,结果她却那么的忠贞不屈,宁可自尽也不愿意做皇帝的女人。   现在回忆起来上辈子太子妃的音容笑貌,司徒阳就想叹气:“可恨我年龄太小……”   即使重生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妃嫁给太子。   司徒阳觉得是自己年龄小才娶不到陈婉怡的,却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也配肖想魏国公的嫡长女?   陈婉怡的身份是能做太子妃的,皇帝都认可陈婉怡身份和才华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太子,这样优秀的女子,司徒阳什么都没有,就凭一个皇子身份,只怕魏国公也看不上他。   司徒阳在宫里自怨自艾时,安桦出宫来参加宜华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   宜华长公主是皇帝的庶姐,因为老实安分,与皇帝关系还算不错。   这场赏花宴其实就是宜华长公主举办的一场类似于相亲宴的宴会,也给未婚夫妻提供婚前见面互相了解的机会。   宜华长公主举办这场赏花宴,目的就是想讨好安桦这个太子侄子,让安桦在婚前跟未来太子妃陈婉怡见个面。 第35章 皇弟背叛孤[11]   在赏花宴正式开始之前, 安桦就已经来到了长公主府。   “孤见过宜华姑姑。”安桦朝宜华长公主微微一笑。   宜华长公主一脸温柔可亲的笑容,对安桦道:“太子殿下来了,快请坐。”她向安桦介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 “这是我儿子田裕和我女儿田祺。”   宜华长公主当年下嫁到田家,只是这些年来田家越发败落,阖家全巴望着她这个长公主。   可是宜华长公主与皇帝非同母姐弟, 以前又无什么情分, 如今混得还行全靠自己老实本分,跟其他上蹿下跳想给自己夫家和子女捞好处的姐妹比起来,自然更得皇帝青眼。   于是皇帝便时有恩赐,显得她在皇帝面前很得脸。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宜华长公主清楚自己这份得脸是靠自己安分换来的, 若是她想借此给自家人捞好处, 那就是不安分了,皇帝肯定会收回这份脸面。   宜华长公主心里苦,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想跟太子搞好关系,曲线救国。   若是可以, 她是真的想为自己女儿田祺争取一下太子妃的位置, 可惜田家败落, 田祺即使有她这个长公主亲娘, 得以被封为郡主,也竞争不过魏国公的嫡长女。   但太子妃的位置不敢肖想,侧妃之位还是可以想想的。   宜华长公主对安桦道:“太子殿下,本宫要主持宴会, 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田裕和田祺。”   安桦打量了一下田裕和田祺这两个表哥表妹。   田裕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只是看面色就知道他很虚, 被美色掏空身体的那种虚,皮相还称得上有几分英俊,只是瘦弱得仿佛弱不禁风,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公子哥。   田祺年龄要小许多,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亭亭玉立,娇俏明媚,是个漂亮少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露着活泼狡黠的光彩,正好奇的看向安桦。   田裕对安桦笑得有些谄媚:“太子殿下,有什么尽管吩咐。”   田祺对上安桦的视线,脸颊羞红的低下了头:“拜见太子表哥。”   安桦淡笑道:“宜华姑姑且去忙,让表哥带着孤在府上逛一逛就行了。”   宜华长公主对田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带着下人们走了。   她作为赏花宴的主办人,确实是很忙,但还不至于忙到没时间招待太子,要知道她举办赏花宴的目的就是为了讨好太子,就算怠慢了其他客人,也得招待好太子这个贵客。   她只是借口太忙给自己女儿创造机会私底下与太子相处,田裕这个多余的人就是专门当僚机的。   田裕伸手一引:“太子殿下,请。”   安桦微微颔首:“你前面带路。”   田裕带路,安桦就跟着他游览长公主府,田祺含羞带怯的跟在旁边偷瞄他,不过被安桦全程无视。   凡人是无法让他产生心动感觉的,毕竟世界都在他的本体树叶中诞生,一个小世界对于安桦来说都是渺小的,凡人对于一个小世界来说也是渺小的。   若非小世界崩溃会影响到他秃头,他根本不会在意世界的诞生和破灭。   而凡人,只有那种灵魂都在发光的凡人才能引起他的注意,要么是灵魂恶到极致发出黑色的不详光芒,要么是灵魂善到极致发出功德金光。   田祺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她的灵魂也是平凡普通的灰色,根本没有资格引起安桦的注意。   安桦随意的漫步在长公主府里,欣赏里长公主府里别致的景色。   不过长公主府再别致,也比不上皇宫来得富丽堂皇,很快安桦就失去了兴趣。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赏花宴举办的地点。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已经把宜华长公主养的那些奇花异草给搬了过来,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一片姹紫嫣红,或许珍贵程度还比不上皇帝送到东宫来的那些珍贵花卉,但品种却十分齐全。   各种品种色彩的花卉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绽放着美丽身姿,令人赏心悦目。   “宜华姑姑在养花方面已经称得上是园艺大师了。”安桦笑道。   田裕连忙奉承道:“我听说太子殿下的东宫中才是奇花异草无数,家母这点小花小草,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的奇花异草?”   安桦瞥了田裕一眼,没理会他。他现在基本确定田裕是个脑子里无货的草包了,连拍马屁都拍得这么生硬干巴巴的,说出来的话,还有点得罪人。   他前脚刚夸了宜华长公主花养得好,田裕后脚就说是些小花小草不算什么,这不是打他的脸吗?虽然这小子本意是想拍他马屁。   这时,田祺站出来,对安桦道:“多谢太子表哥赞誉,想必母亲知道后也非常高兴,能得太子表哥一句夸赞,可见母亲的花草确实得人喜爱。若是太子表哥有喜欢的,尽管开口,母亲绝不会舍不得几盆花的。”   田祺说话就比田裕要得体多了,不过安桦依旧无动于衷,他负手而立,遥遥看着赏花宴上逐渐多起来的宾客,淡淡的“嗯”了一声。   田祺还想再跟安桦搭几句话,展示展示自己,然而她一抬头看见安桦那挺拔的身姿背影,下意识就不敢再开口随意打扰他了。   赏花宴正式开席之后,宜华长公主就派人过来请安桦。   宴席上男女分开入座,相对而坐。   在众目睽睽之下,其实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苛,只是不允许男女随意私相授受,私定终身。   安桦一现身,众人震惊,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安桦微微抬手:“诸位免礼。”   安桦入座,对众人道:“今日孤是来参加宜华姑母的赏花宴,诸位随意,不必拘礼。”   话虽这么说,可谁又真的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放肆无礼呢?   安桦的目光在女客那边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坐在贵妇人身边的端庄秀美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正是他的未婚妻陈婉怡。   安桦的注视太过明目张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作为当事人的陈婉怡也感觉到了安桦的目光。   她哪怕心理素质再好,面对身份贵重俊美无俦的未婚夫的注视,也不由得生出云英未嫁少女的娇羞。   坐在陈婉怡身旁的陈母嘴唇微动,小声的提醒她:“婉怡,注意仪态。”   陈婉怡拿帕子假装擦汗遮了遮脸,很快就恢复了端庄优雅的仪态,对安桦一直没收回的目光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   安桦微微勾唇一笑,收回目光,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淡淡的果酒香甜从唇齿间弥漫开来。   安桦对陈婉怡这个太子妃很满意,或许在有些人看来陈婉怡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用尺子量过,刻满了‘规矩’二字,但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少不了要以身作则的维护规矩。   而且陈婉怡并不是那种刻板的人,她规矩仪态叫人挑不出错来,但她的性格也是活泼又温柔,富有主见的。   安桦饮酒几杯,宜华长公主主持着宴会,进行各种玩乐,比如作诗唱词,弹琴作画,投壶赏花……   安桦只是默默看着,而这些宾客也非常想在安桦面前多露几手真本事,无论男女,都想被安桦这个太子赏识,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安桦也确实见识了好几个名门贵公子的作诗才华令人惊叹,只不过他这人务实,只看为官的才华,作诗作词什么的,对当官可没什么用。他只是轻轻抚掌称赞了这几人的诗才,却不会因此想要提拔他们。   女客当中也有才貌双全之辈,这些女子自然也想要得他青睐,即使他已经定下陈婉怡为太子妃,她们也依旧不死心。   毕竟嫁给太子做个侧妃,等将来太子登基了,她们也是一宫主位的娘娘了。或许还能干掉陈婉怡这个正宫娘娘自己上位呢,或者诞下皇子争夺皇位,将来当太后也很美滋滋啊。   不过安桦全程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任凭这些女客表现得再如何出色,他也未曾出言评点过只言片语。   一直轮到陈婉怡拈毫弄管。   在陈婉怡作画完成后,墨迹刚刚晾干,下人就识趣的把画作呈到安桦的面前来。   陈婉怡画的正是目前赏花宴上的场景,因时间紧迫,她倒是没怎么画人,而是画这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园林布局。隐约能瞧见一角的宴席,引人遐思。   安桦目光扫过,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画不过如此,毕竟他什么样的画圣国手名作没见过?但这幅画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来说,已经是非常出色的作品了,起码那些与陈婉怡同龄的少年少女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这般才华,安桦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抚掌喜道:“陈小姐此画笔精墨妙,疏密有致,浑然一体,妙哉!”   安桦将赞许的目光投向陈婉怡,陈婉怡起身朝安桦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称赞,臣女愧领。”   安桦又夸了她几句不卑不亢,不骄傲自满,这时,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少女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画作十分大胆的对安桦自荐道:“太子殿下,不知臣女能否有幸请殿下评点一下臣女这幅画。”   现场一片尴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当看见站出来的是她之后,许多知晓她与陈婉怡不太和睦关系的宾客都心中了然。   此女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与陈婉怡向来争锋相对,或者说是她单方面与陈婉怡争锋,只是每次都输,于是她就有机会便想要与陈婉怡比上一比。   今日这次也是见安桦盛赞陈婉怡的画作,她心中不服气,认为是安桦看在陈婉怡是他未来太子妃的份儿才这么夸的。   安桦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在他的压力下始终没有退却,便点了头:“呈上来。”   此女画作被呈了上来,她大概是提前看了陈婉怡作画,知道陈婉怡要画什么景致,便也画了这赏花宴上的景色。   不同于陈婉怡将画的重点放在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之上,此女将画作重点放在了宴会的觥筹交错上。   这幅画是一幅人物群像画,本该成为赏花宴主题的姹紫嫣红反倒是成了点缀。   偏偏她又因为时间不够,画出来的人物不够灵活生动形象,细节之处不够精细。跟陈婉怡的画作一比,就落了下尘。   安桦淡淡的评价道:“画角描头,粗枝大叶。不过这么短时间内能画出来这样一幅画,也看得出来你功底不错,就是太着急了点儿。” 第36章 皇弟背叛孤[12]   安桦细细的点评了一番这幅画的缺点, 又将两幅画拿出来做个对比。   确实陈婉怡的画作更胜一筹。   兵部尚书之女听完,看着那两幅画,也知道是自己输了。仓促之下还画群像画, 比不上陈婉怡的扬长避短后的画作。   她倒也爽快,直接道:“这一次是臣女输给了陈小姐,是我考虑不周到, 画确实不如她的那一幅。”   她输得起, 放得下,没有不甘或者记恨之色,这份洒脱让不少人暗自点头。   也没什么人嘲笑她不如陈婉怡,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她这幅画虽然比不上陈婉怡的画作, 也算得上是佳作了, 在场少有人的作品比得过。   第二名输给了第一名,难道其他比第二名还要不如的人就有资格嘲笑第二名输了?   安桦将她的画作还回去之后,他拿着陈婉怡的画,含笑看向陈婉怡,道:“此画孤心中甚喜, 不知陈小姐可愿割爱?孤愿意以画换画。”   陈婉怡行礼道:“太子殿下喜欢, 是臣女的荣幸, 只望殿下不要嫌弃臣女拙作。”   安桦俊美的脸上笑容加深了, 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她,道:“孤很喜爱。”   也不知这喜爱的究竟是画还是人,陈婉怡白皙脸颊染上了红晕,神情却保持着镇定自若。   安桦小心的卷好陈婉怡的画, 德齐立刻会意的将这幅画放入画筒里放好, 又为安桦铺好画纸, 开始磨墨。   安桦提笔蘸墨,在画纸上动笔作画。   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发出声响打扰了太子作画。   安桦神情专注,良久后,他才停下笔,将画笔放在笔架上。   在晾干了墨迹和颜料后,安桦对德齐示意了一下。   德齐就捧着这幅画送到了陈婉怡的面前。   坐在陈婉怡身旁的陈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瞟了过来,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只见画纸上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而宴席这边众人也是入了画中,但除了端坐在席上的端庄秀美少女之外,其他人都是呈现出虚幻之相,唯有美丽的端庄少女姿容优雅,眉眼带笑,与缤纷花色相映成美景,其他一切全是背景板。   但凡看了这幅画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作画之人,在众人之中一眼就只看得到这个他眼中最美的少女,其他人都虚化成了背景,就连姹紫嫣红的花草也成了衬托少女的背景。   陈母脸上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女儿还未嫁入东宫,就得到太子殿下如此看重,看来可以放心一些了。   陈婉怡脸上红晕更甚,她连忙将此画卷起放入画筒里收藏好,起身朝安桦盈盈一拜:“臣女多谢太子殿下赠画。”   她本该说“多谢太子殿下赐画”的,可莫名就是不想把这份赠画心意说得如普通赏赐一般,便临到嘴边改了口。   安桦笑道:“陈小姐不必多礼。”   在宴席之后,就是让宾客们自由赏花了。   那些有了婚约的未婚男女就相约着去散步了。   男客女客三两相聚时,也悄悄往自己心仪之人身边靠近,假装意外相遇的含蓄搭讪。   安桦打发走长公主府上的下人,就带着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太监和侍卫,他与陈婉怡并肩走在花园的小道上,其他人都远远跟在后面,不敢上前打扰两人。   安桦见陈婉怡害羞不说话,便主动提起话题:“陈小姐平时在家中都做些什么?”   陈婉怡答道:“臣女平日里读些书,作画写诗填词,陪姐妹们玩乐,弹弹琴,还要帮母亲管家。”   像陈婉怡这样的贵女,培养起来可不是往‘女子无才便是德’方向培养的,琴棋书画不说精通,起码也要略懂。   不然以后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当正妻,与丈夫没有共同语言,如何培养夫妻感情,诞下拥有双方家族血脉的孩子,维持两家的联姻?   所以贵女主要是培养学识才华和管家交际能力,像女红等不重要的技能,都是次要的,会不会都不打紧。毕竟谁会让当家主母天天刺绣做衣服的?   安桦打开了话题之后,陈婉怡的话就稍微多了起来。   两人逐渐聊了起来,渐入佳境。   他隐约含蓄的跟陈婉怡透露了一下他很羡慕父皇与母后曾经唯有彼此的相爱,所以他拒绝了父皇送给他通晓人事的宫女,希望能与她白头偕老。   陈婉怡是个聪明的女子,听出了安桦隐晦表达的意思,怦然心动。   本来她该守好自己的真心,端庄贤惠大度的为丈夫纳妾,做一个合格贤惠的正妻,打理好东宫后宅,照顾好他的爱妾庶子庶女。   但堂堂太子愿意许诺她一生只有彼此,她是不是也该博一把,相信他一次?   皇帝能在先皇后在世时待她始终如一,不曾变心,她是不是也能得到先皇后那样的真心?   宜华长公主的赏花宴结束之后,安桦就与陈婉怡分开了。   他在与宜华长公主辞别时,宜华长公主心中遗憾极了。   本来这次她是想趁机把自己女儿田祺推出去让太子注意到的,结果太子的目光只落在陈婉怡身上,压根没注意过田祺。   宜华长公主只好暂时放弃从安桦这边下手,琢磨着等日后太子妃入了东宫,皇帝给太子选侧妃时,她再去求皇帝给自己女儿一个侧妃之位。   安桦回了皇宫。   还没来得及回东宫,就被皇帝早早派来等他的人叫去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放下朱笔,看向安桦,笑吟吟的招手道:“过来父皇这里坐。”   安桦坐了过去。   皇帝问他:“今日去你宜华姑母的赏花宴上,可是见了陈家那姑娘?”   安桦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直接答道:“父皇,儿臣见到了陈小姐,陈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子,很适合太子妃之位。”   皇帝见他确实对陈婉怡很满意,拍了拍他的手臂,感慨道:“你马上就要成婚了,成婚后你就是个成家立业的大人了,将来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父皇也老了。父皇希望你能与你的太子妃过得和美,一生幸福安康。”   皇帝现在已经感觉到了精力不济,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最了解的,时间渐渐的紧迫了起来。   安桦也看到了皇帝流逝得越来越快的生命力,他说道:“父皇,你会长命百岁,会看到你孙儿出生,你还要像教导儿臣一样教导你的孙子呢。”   皇帝听了,心中很高兴,虽然其他人说好话都会说他万寿无疆,安桦只祝他长命百岁,可他清楚,长命百岁才是真心的祝福,而不是拍马屁。   “哈哈,你小子还惦记着让父皇给你教儿子,真是想得美!谁的儿子谁自己教去,朕才不管呢!”   在笑过之后,皇帝心底那点怅然也淡去了。   安桦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会告诉皇帝,他的祝福是真的。   作为世界的创造者,他的一言祝福,直接就给皇帝注入了新的生机。   这一天晚上,已经睡眠质量下降很难入睡的皇帝,睡得格外香甜。   一直睡到第二天该上早朝的时辰,他自然醒了过来。   庆睡醒之后,皇帝感觉神清气爽,沉疴尽去,再也没有那种睡不够又睡不着的感觉,也没有疲惫手脚发软的感觉了。   皇帝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自己昨晚睡得好才会这样。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渐渐发现,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两鬓的白发都转黑了,负责照顾他身体的太医院院正也十分震惊:“陛下,您的身体状况在逐渐好转,现在已经可以停药了,药膳也不必再吃了,只要正常健康饮食即可。”   院正虽然十分好奇皇帝是怎么好转的,但他也不敢多问,而且心底也挺开心的,毕竟皇帝身体好了,他也轻松。   皇帝身体好了之后,又兴致勃勃的插手检查礼部给太子准备的婚礼流程还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这可把礼部的那些人折腾得够呛。   好在距离婚期实在太近了,皇帝有些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没法在短时间内实施,他只能打消了念头,让礼部众人逃过一劫。   在太子大婚当日,整个皇宫都装饰上了大红的喜绸,就连没什么人气的冷宫也装扮得喜庆起来。   皇帝心情极好,对宫人们赏赐不断,这赏赐福利是恩泽所有宫人的,因此皇宫里人人都喜气洋洋的。   京城里各处也都为太子大婚而气氛欢庆。   安桦作为新郎官,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按照礼官的指示去做就行了。   太子大婚的规格仅次于皇帝迎娶皇后的大婚规格,又因为皇帝宠爱太子,各种增添规格,可以说安桦这次大婚,仅比皇帝迎娶皇后的规格差了那么一线。   皇帝看着自己心爱的嫡长子风风光光的将太子妃迎娶进东宫,那般热闹喜庆的场景,盛大的婚礼,让他神情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先皇后。   当年先皇后嫁给他时,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光头皇子,所以两人的婚礼不算大,也不算有多风光。   他一直遗憾没能给她一个盛大的不逊色于封后大典的婚礼。   如今他把这份遗憾弥补在他们的儿子身上。   皇帝喃喃低语道:“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儿子今日成亲了……”   安桦迎娶陈婉怡入东宫,一切繁琐至极的礼仪之后,都到了后半夜,两人才入了洞房。   喝过合卺酒之后,安桦温柔的看着陈婉怡的眼睛,说道:“孤的太子妃,该安寝了。”   羞怯的陈婉怡神情逐渐的迷茫恍惚起来,一缕缕烟雾般的白雾忽然出现在寝殿内,将整个寝殿都笼罩了进去。   而那些守在门口的宫人们却没有丝毫察觉。   守在门口听床角动静的德齐,明明寝殿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他却仿佛听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声音,羞赧的低垂着头,耳尖都红透了。   第二日一早,安桦早早醒来,惊动了身侧的陈婉怡。   陈婉怡连忙跟着一起起身,要伺候他穿衣。   安桦按住她的手,温声道:“有德齐伺候孤,你不必动手。”   夫妻之间,何必分个高下呢。   安桦的体贴让陈婉怡心中喜悦,她轻声道:“多谢殿下体贴。”   两人都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就一起用过早膳,去养心殿给皇帝请安。   安桦大婚,倒是有了十天的婚假,这十天他什么也不用干,只要陪着新娶回来的太子妃就好。 第37章 皇弟背叛孤[13]   安桦扶着陈婉怡一起上了他的玉辇, 被抬到了养心殿前,又亲自扶她下轿,做足了宠爱体贴的样子。   新婚夫妻俩被皇帝传召了进去。   皇帝正精神抖擞的等着儿子儿媳前来请安。   看见玉树临风的儿子与端庄秀美的儿媳并肩走来, 十分般配的样子,皇帝心中甚慰。   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的温和了起来。   “儿臣、儿媳给父皇请安。”   皇帝连忙道:“免礼,都免礼, 来人, 给太子和太子妃赐座。”   太监搬来两张椅子,安桦和陈婉怡坐了下去。   皇帝此时心情有些激动欣慰,对着儿子儿媳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什么你们要好好相处,将来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朕以后死了也有脸去见你们母后了。   然后大手一挥, 给他们赏赐了一大批珍宝,才带着他们去慈宁宫给林太后请安。   皇帝就是怕林太后会为难他们,才亲自跟着一起来慈宁宫的。   太子虽然也是林太后的亲孙子,但林太后此人私心较重,又过于看重娘家利益, 没少与皇帝产生冲突, 想让林家再出一个皇后乃至太后, 想让林家女生的皇子登上皇位, 再保林家百年富贵荣华。   别说林太后的这些想法会对先皇后和太子不利,就算没有先皇后和太子,皇帝只要是个明智的君王,就不可能让林家连出两任太后, 不然一代代下去, 这皇帝到底是姓司徒还是姓林, 可就说不好了。   因为立场上的矛盾,皇帝与林太后的关系十分僵硬。   林太后认为皇帝不听话是因为先皇后和太子,先皇后死了,她就把全部矛头指向太子。   皇帝和安桦陈婉怡来到慈宁宫,林太后这里已经有了不少来请安的嫔妃了。   皇帝走进来,看见这些嫔妃都在,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嫔妃请安的时辰和太子带着太子妃拜见林太后的时辰可不一样,显然是这些嫔妃在请安后逗留在慈宁宫没走。   林贵妃站了起来,对皇帝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妾等人都想见一见太子妃,所以才留下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林太后身边坐下,他看了看林贵妃,又看向贤妃和淑妃,说道:“既然你们都在,那也正好,从今日起,宫权交给太子妃。”   贤妃和淑妃顿时脸色微变,刚刚林贵妃借林太后给她们施压她们都硬扛着没交出宫权,现在皇帝居然一句话剥夺了她们还没摸热的宫权?   贤妃看了一眼还很青涩的太子妃陈婉怡,对皇帝道:“陛下,太子妃还年幼,管一座东宫都力有未逮,不如让太子妃先用东宫练练手,再管理后宫吧。”   皇帝看向陈婉怡,问道:“太子妃,你觉得自己能管理好后宫吗?”   陈婉怡上前一拜:“父皇,儿媳有信心试一试,就算有不会的,儿媳也可以向几位有经验的娘家请教一番。”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那你就试试,犯了错也不要紧,不练练手怎么学会管理后宫呢?反正将来你也是后宫之主,迟早要管理后宫的。”   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说太子以后当皇帝,你就是皇后了。   林太后忽然道:“皇帝,这不妥当吧?后宫宫权如此重要,关乎到皇子皇女们的安全,让一个黄毛丫头掌管,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她担待得起的。依哀家看,还是让贵妃掌管宫权吧,贵妃毕竟有经验,以前也一直没有出差错。”   皇帝淡淡的道:“母后,谁都有第一次,当初贵妃初次接手宫权时还不是手忙脚乱的,还是母后你帮贵妃收拾的烂摊子,手把手教她的。如今换作太子妃也是一样的,而且朕不打算再立皇后,由贵妃暂管宫权哪有太子妃名正言顺?”   林太后还欲再说什么,却被皇帝打断:“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   林太后脸色难看,她看向其他嫔妃们,把火气撒在她们身边:“既然你们见过太子妃了,那都散了吧,别在哀家这里吵吵嚷嚷的,吵得哀家头疼。”   贤妃和淑妃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无奈,嫔妃们纷纷行礼道:“臣妾告退。”   嫔妃中只有林贵妃留了下来,其他人都退出了慈宁宫。   林贵妃在林太后这里一直都挺不见外的,她在慈宁宫,就不是皇帝的贵妃,而是太后的亲侄女。所以每次林太后打发走其他嫔妃时,林贵妃都会自顾自的留下来。   不料这一次,林太后却对林贵妃说道:“你也回去。”   林贵妃惊愕道:“姑母!”   林太后神色不容置疑的道:“回去。”   林贵妃不情不愿的行礼告退。   安桦和陈婉怡朝林太后行礼拜道:“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   林太后以前对太子的态度淡淡的,甚至有些敌意,但这一次她居然对他们十分和蔼可亲:“都平身,快坐。”   林太后语气温和的对安桦嘘寒问暖,就仿佛是一个疼爱孙子的好祖母,这种异常让皇帝和安桦都不禁提高了警惕。   坐在安桦身边被林太后晾了起来的陈婉怡仪态端庄的坐着,面上微笑恰到好处,看不出丝毫的尴尬。   不管林太后是想打什么主意,她态度好总比甩脸色要好,毕竟她作为辈分最高的人,又是皇帝亲生母亲,她给安桦甩脸色,即使皇帝心疼儿子,也不可能因此明面上指责林太后什么。   现在祖孙气氛和乐融融,哪怕只是装出来的表象,也好过气氛冷淡尴尬,或者剑拔弩张。   林太后还殷切的留皇帝和安桦用午膳,陈婉怡则是被捎带的那个。   林太后要留自己儿子孙子一起吃午饭,当然不能拒绝,而且皇帝和安桦也想知道林太后忽然转变了态度是想做什么。   一直在用完午膳之后,林太后忽然提起自己的娘家:“皇帝,你还记得你三舅舅家的表弟吗?唉,哀家这个侄子年纪轻轻,却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双儿女,哀家心里难受啊。”   皇帝和安桦心里都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皇帝接话道:“母后也不要太伤神了,三舅舅想必也不希望母后因为表弟太过悲伤,伤了身体。”   实际上皇帝压根就不记得那个什么三舅舅家的表弟了,就连天天有资格上早朝的官员,除了站在前排的,或者给他深刻印象的,那些平庸之辈,他这个皇帝也是记不住的。   林家真正有出息的是大房,三房虽然也是嫡出,但林三爷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至今还扒着自己大哥过活。   皇帝连林三爷这个三舅舅都记不大清了,更别提林三爷的儿子了。   林太后叹息道:“你表弟留下的遗孤,儿子还年幼,离不开母亲,但他的嫡长女却年纪不小了,哀家想接她来宫里住一段时日,以慰哀家的心痛。”   皇帝听林太后只是想把一个侄孙女接入慈宁宫陪伴身边一段时间,这只是一件小事,于是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母后想接,就派人去林家接人便是,在母后膝下教养上几年,将来也能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   林太后此时却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她看向安桦,对皇帝道:“这孩子哀家放心不下,想让她一直留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皇帝,不如把她赐婚给太子吧,给个侧妃之位,也算对得住你三舅舅。”   皇帝眉头一跳,毫不犹豫的道:“不行!”   他总算明白林太后是想打什么主意了,这是觉得三皇子胜算不大,就往太子身边送个林氏女,谋划下一代了?   若是将来太子登基,这个林氏女能生下太子的继承人,将来林家一样能延续富贵。   这是做好两手准备,难怪林太后要把林贵妃也一起打发走,毕竟这种两头下注的行为,某种程度上算是有放弃的林贵妃三皇子母子的意思。   林贵妃若是知晓了,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己这个侄女进入太子后院的。   皇帝倒也不觉得让太子收个女人算个事儿,但他认为一个父亲早逝,祖父无能的女子,就算是林氏女,也没资格占据东宫侧妃之位。   他又担心万一林家依旧把筹码全都放在林贵妃三皇子母子身上,往太子身边送这个林氏女,真正目的是谋害太子,那可怎么办?   所以皇帝直接拒绝了:“母后,此事休谈。太子与太子妃刚刚大婚,没有这个时候就册封侧妃的道理。”   林太后以为皇帝是不想这个时候赐下侧妃影响了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便退了一步,道:“那过两年再把她赐给太子。”   皇帝还是摇头,道:“还是不行。”他看向安桦,问道,“太子你的想法呢?”   安桦淡淡的道:“父皇,儿臣无纳侧妃之意,太子妃就很好。”   皇帝秒懂安桦话里的意思,作为曾经只想守着先皇后的情种皇帝,他很能理解安桦的心思。 第38章 皇弟背叛孤[14]   皇帝看着安桦和陈婉怡, 沉吟半晌,才对林太后道:“母后,此事不必再提。”   林太后十分失望, 她看向安桦的目光重新变得不悦了,对陈婉怡更是生出了迁怒。   这个陈氏女跟先皇后一样是个狐媚子,勾引得她孙子不听话了。   林太后想要发作陈婉怡, 但皇帝在这里, 又怎么可能允许她乱来,他隐晦的拿林家来威胁林太后,林太后顿时就安分了下来,拉着脸不言不语了。   皇帝也不想看林太后这张仿佛他欠了她娘家一个皇位的冷脸,起身带着安桦陈婉怡离开了慈宁宫。   在走出慈宁宫的路上, 皇帝对安桦和陈婉怡道:“太后的话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她人是越老越糊涂了。”   皇帝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林太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年轻的时候,林太后在先帝后宫中只是一个普通嫔妃,不得宠, 与他相依为命。   他夺嫡之争中, 除了妻子一直在身边陪伴支持他, 还有林太后这个母亲大力支持他。在最危险的时候, 他不得不韬光养晦,在他身上下注的林家都与他疏远了,林太后还坚定的帮他。   但他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林太后开始处处想着娘家, 给娘家谋利, 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与林太后母子之间会渐行渐远。   皇帝身边就两个坚定不移支持他的人,无论他风光还是落魄,只有母亲和妻子与他同甘共苦,可以说这两人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最后林太后为了娘家人损害他的利益,母子矛盾渐深,他就只剩下妻子一个人还与他站在一起,然而妻子也病逝了,最后他就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皇帝其实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他与安荣太子父子极像,把纳入羽翼保护范围内的人放在心坎里信任保护,倾注爱意,而对心墙之外的人却格外冷漠。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现在林太后一直在消耗曾经的母子情分,皇帝也渐渐的把林太后从心墙内往心墙外挪动。   安桦听着皇帝的感慨,沉默不语。   关于林太后的犯糊涂,安桦实在不便插手,毕竟她名义上是他的皇祖母。   林太后想对他出手,皇帝那一关就过不去。所以他也不需要对林太后动手,林太后有什么小动作,皇帝第一个给她打回去。   回到东宫,安桦想到今日在慈宁宫里,林太后打的那些小算盘,还是觉得不能让林贵妃一直蒙在鼓里。   他可是个仁厚善良的好太子。   安桦对德齐吩咐道:“派个人给林贵妃透露一下,就说太后想把林家三房的嫡孙女送到东宫来。”   德齐应道:“是。”   安桦吩咐德齐办的事,没有避开陈婉怡。   陈婉怡对安桦私底下有人手能办到把慈宁宫的消息不着痕迹的透露给林贵妃而不引起怀疑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作为太子,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即使有皇帝护着,也坐不稳储君之位。   陈婉怡犹豫一下,开口道:“殿下,您这是打算让贵妃与太后产生嫌隙吗?”   安桦解释道:“主要还是挑拨林家大房与三房的关系。林家大房和三房都是嫡出,是太后的嫡亲弟弟,在太后看来哪个弟弟的嫡孙女都是一样的。可林贵妃是大房嫡女,她可不会觉得大房三房都是自己娘家。对于林家大房来说,早就看扒在自家身上狐假虎威的三房不顺眼了,而三房也想给自己捞好处,自然就有矛盾……”   安桦早就对京城里需要他注意的各大家族的情况了如指掌,尤其是跟他有利益冲突的林家,更是往林家安插了不少眼线,盯着林家的一举一动。   今天在慈宁宫这事儿,安桦倒是没能提前收到消息,要么是林家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要么就是林太后临时起意,林家人还不知道。   安桦没有闲着,他把林家几房之间的关系矛盾跟陈婉怡细细分析了一遍,又把宫中的那些嫔妃是出自哪家的,背后站着什么势力,全都跟陈婉怡掰开了讲。   “待你从贤妃淑妃手里拿到宫权后,遇到什么困难也别害怕,告诉孤,孤手里还有母后留下来的人手可以帮到你。若是孤也解决不了,还能请父皇帮忙。”   陈婉怡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本以为嫁入皇宫里来给皇帝当儿媳妇会很艰难,没想到太子殿下愿意独宠她,处处温柔体贴,给她脸面,上头没有婆婆,公公作为一国之君又极为宠爱丈夫,爱屋及乌之下对她也很宽容。   她真感觉自己是掉福窝里了,即使是在宫外下嫁到不如魏国公府的人家去,也未必有如今的日子过得好。   大婚第二日,安桦和陈婉怡就在东宫等待几个皇子公主们来给他们请安了。   这是陈婉怡这个太子妃与其他皇子公主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互相认识。   以二皇子为首,就连还在襁褓中的两个小公主也被她们的奶娘抱着过来了。   皇帝目前有五子二女,太子为嫡长子,年龄最长,然后是比太子小七岁的二皇子,比太子小八岁半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比太子小九岁的五皇子司徒阳。接下来才是两个比太子小十几岁的大公主和二公主。   安桦如今年满十八了,二皇子才十一岁,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才九岁半,未满十岁,司徒阳刚满九岁,两个小公主一个两岁,一个未满周岁。   安桦看着这一屋子的小孩儿,感觉有点头大,好在皇宫里的小孩早熟,在他面前不敢放肆,一个个很乖巧的样子。   以二皇子为首,他带领着弟弟妹妹们向安桦和陈婉怡行礼拜道:“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   还不懂事的两个小公主由奶娘抱着代为行礼。   安桦道:“免礼。”   太子妃温柔含笑道:“几位殿下不必多礼,这是嫂子给你们的见面礼。”她身后的陪嫁侍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奉上。   司徒阳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礼物托盘,上面放着一套精美的狼毫笔,各种大小型号的都有,非常齐全,还有一方雕花雅致的端砚。   瞥了一眼其他人的礼物,也多半是笔墨纸砚书籍之物,名贵雅致叫人挑不出错来。   几人收下礼物,齐齐朝太子妃道谢:“多谢太子妃。”   安桦本来应该还留他们吃顿饭的,但看了一眼最年幼还在襁褓里的小公主,总觉得不太方便,就把人打发走了:“你们也该回去学习了,莫要辜负了太子妃给你们送的礼物,好好用功。”   这群小家伙是来收见面礼的,收了礼还要他管饭就过分了。所以赶紧回去写作业吧。   安桦发话了,也没人敢赖着不走。   一个个各自散去,各找各妈。   司徒阳跟在三皇子身边,往林贵妃宫中走去。   他走在三皇子身后一点的位置上,跟三皇子的贴身小太监站在同一条线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跟班。   而三皇子对司徒阳的态度也确实如对待小跟班一样。   他对司徒阳颐指气使的道:“把太子妃给你的礼物交出来!”   司徒阳小声道:“这是太子妃送的见面礼,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我们俩肯定都要吃挂落的。”   他紧紧的护着自己怀里的礼物,这是太子妃送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以后他想拿到一点与太子妃有关的东西无疑是异想天开。   而这套狼毫笔和一方端砚,是他仅有的安慰了。   他都舍不得拿它们当消耗品使用,更别提送给三皇子了。   三皇子确实忌惮太子,但他就这么被司徒阳吓唬得罢休了,日后岂不是要被司徒阳翻了身?他突然一脚踹到司徒阳的膝盖上,把司徒阳踹得跪倒在地,冷哼道:“你小子居然还敢威胁本殿下,谁给你的狗胆?今天你回去就给皇祖母多抄两本佛经,不然本殿下就找母妃告状。”   司徒阳苦笑着答应了下来,也就只有三皇子能把告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了。   可他偏偏还真就怕三皇子告状这一招。   三皇子折腾他,他咬咬牙还能忍受下来,大不了就吃点皮肉之苦。可若是林贵妃动手,那绝对是让他又吃苦又受罪还利益受损,有苦说不出。   他一直以为自己上辈子住在东宫是寄人篱下,他对自己后来反客为主鸠占鹊巢洋洋得意,但没想到真正寄人篱下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啊。   但再也没有一个会对他温柔以待的大皇兄牵着他手,告诉他,有人欺负他就会为他撑腰了。   司徒阳踉跄的站了起来,被他护在怀里的礼物还好好的,没有半点损坏。   三皇子早已带着人扬长而去了,跟在司徒阳身边的太监却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貌似恭敬的垂着头,却对自己主子跌倒在地的现状视而不见,连扶都没有搭把手扶他起来。   司徒阳也见怪不怪了,林贵妃派来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的伺候他?这也是他不敢把太子妃送给他的礼物叫这个小太监帮忙拿着的原因,真要给他拿着,三皇子刚才一开口索要,这个小太监指定第一个奉上。   司徒阳感觉膝盖上还特别痛,心中暗骂三皇子这个小兔崽子下脚真够狠的,伸手揉了揉,感觉膝盖可能淤青了。   他感觉好点儿之后缓缓的继续向前走。   像他这样的小透明皇子可没太子那待遇,还有专门的玉辇乘坐,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也没人愿意抱着腿脚不便的他走,他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忍着痛走回林贵妃的宫里。   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司徒阳没敢闹出什么大动静,悄悄的回到自己住的偏殿,拿出自己以前用的跌打损伤膏,自己悄悄的擦药。   他把裤腿卷起来,看见膝盖上青紫了一大片,薄薄的皮肤下淤血凝块,看着十分狰狞,挖了一块药膏擦了上去,用力一揉,一股子针扎般的刺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淤血还是要揉开的,不然要痛很多天都好不了。   司徒阳咬牙揉着伤处,听着外面动静有些大,似乎是从正殿传来的动静,他吓得连忙放下裤腿,走出去问道:“怎么回事?”   伺候他的宫人们也有些慌张,但没人回答他的问话,一个个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正殿那边。   半晌后,才有消息传来,林贵妃身边一个小宫女失手打碎了林贵妃最喜欢的珐琅彩婴双莲瓶,惹得林贵妃震怒。 第39章 皇弟背叛孤[15]   司徒阳回想起自己刚回来时感觉到的凝重气氛, 以及刚才正殿那边闹出的动静,虽说是给了个小宫女打碎林贵妃最喜爱的珐琅彩婴双莲瓶惹怒了林贵妃的理由,但正因此更让他怀疑事情不对劲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 他这个五皇子在林贵妃宫里算个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就连林贵妃身边的小猫小狗都能比他地位高,林贵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值得知会一声他这个小透明皇子?   以林贵妃的傲慢, 根本不可能把正殿发生了什么告诉他。   也就是说, 这消息是林贵妃特意让人传出来的,因为她在用这个假消息掩饰真消息。   她发怒肯定是发怒了,那个据说她最喜欢的珐琅彩婴双莲瓶也肯定是打碎了的,但究竟是小宫女失手打碎了瓶子让她发怒,还是她发怒没控制住摔碎了那个瓶子, 就不得而知了。   司徒阳不敢继续掺和进去, 他沉默的装作什么都没猜出来,仿佛真信了林贵妃传出来的这个消息。   不过他信不信,也没人在乎,林贵妃真是要忽悠的人也不是他。   林贵妃保养得宜的俏脸上如附上一层寒霜,冷冰冰的。   在身边只留下一个林嬷嬷之后, 她寒声道:“真没想到太后和三叔居然打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放弃我们母子了?”   林嬷嬷姓林, 但她并不是林家的家生子, 而是林贵妃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后来被嫁给了林家的管家,生了孩子,又被林夫人派来给林贵妃当奶娘, 林贵妃就是喝林嬷嬷的奶长大的。   后来林嬷嬷的丈夫孩子都去世了, 林嬷嬷就把自己对孩子的全部感情寄托在林贵妃身上, 她与林贵妃的关系比林夫人和林贵妃的母女关系还要亲近。   林贵妃当年入宫时,就把林嬷嬷给带上了,这么多年来,林嬷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对她忠心耿耿。   在这个时候,林贵妃谁也信不过,她父亲和林太后给她的那些人手,她一个也信不过,就只愿意相信林嬷嬷一个人。   所以在私底下,林贵妃对林嬷嬷也丝毫没有顾忌,口不择言的骂道:“难怪昨天那个老太婆不让我留下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真当本宫是泥捏的?”   林嬷嬷提醒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   林贵妃压低了声音,满是怨恨不甘的道:“嬷嬷,本宫该怎么办?若是太后真的放弃了本宫母子,以后太子登基,岂有我们母子的活路?”   林嬷嬷道:“娘娘,其实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贵妃道:“你直说便是,本宫不会怪罪你的。”   林嬷嬷道:“娘娘,看陛下对太子的宠爱,即使三殿下再怎么得到林家全力支持,也斗不过太子啊。而且老奴说句不好听的,三殿下对学习厌烦,不及当年太子聪慧过人。除非太子英年早逝,否则三殿下机会不大。这也是太后会选择往太子身上下注的原因。”   林贵妃柳眉紧蹙,林嬷嬷这话说的非常不中听,但不得不说是实话。   “那,那本宫该如何是好?”   林嬷嬷道:“娘娘切莫急着与太子对上,左右三殿下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让三殿下先韬光养晦,作出不争的姿态来,让其他皇子暴露野心吸引陛下和太子的注意力。若是有机会,再一击即中,若是没有机会,也可退而做个贤王。进可攻,退可守。”   林贵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嬷嬷所言有理。”   她又向林嬷嬷问道:“那本宫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嬷嬷道:“这件事可能是太后的自作主张,或者是太后与三爷联合而为,毕竟林家如今就一个六姑娘与太子年龄相近,身份合适。而老爷却未必知道此事,夫人肯定是不知情的,否则夫人定会提醒娘娘的。娘娘现在就该把消息悄悄传给夫人,剩下的事情交给夫人来处理。”   若说最讨厌三房的还当是林大夫人,因为林家现在还未分家,二房是庶出,向来低调做人,林二夫人又出身豪商之家,不缺钱财,林家二房从不在钱财上占大房便宜。   林家三房却跟吸血虫一样紧紧的扒在大房身上吸血,林三爷又风流纨绔,花钱大手大脚,这让视林家资产为自家的林大夫人恨不得立刻把三房给踢走。   偏偏林大爷就林三爷这一个嫡亲弟弟,容忍度很高,再对林三爷不耐烦,也一直没忍心把弟弟分走,林家就这么一直不分家。   林大夫人若是得知此事,肯定会想办法搅黄此事。毕竟自己嫡亲女儿和讨厌的三房的嫡孙女,该如何作出选择,再清楚不过了。   大婚后第三日,本该是新嫁娘三朝回门的日子。   只是陈婉怡是嫁入东宫,是皇家儿媳妇,她的爹娘见了她都得对她行礼了,也不可能让安桦带着她回魏国公府回门。   所以皇帝给了恩典,允许陈婉怡召见自己的父母亲人。   也只有这个特殊日子得了恩典,陈婉怡才能召见自己的父亲哥哥等外男,平时她要召见亲人,就只能见母亲嫂子等女眷。   安桦陪着陈婉怡一起接见魏国公府的人。   魏国公是一个很老持慎重的人,能力出众,又对皇帝忠心,不然也不会被皇帝赋予重担,身居要职。   魏国公世子是陈婉怡的嫡亲哥哥,年龄比安桦还要大一岁,神采飞扬,明俊出彩,是个优秀但还不够稳重的少年郎,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端庄的陈婉怡差距有点大。   魏国公夫人就是安桦在赏花宴上见过的那个坐在陈婉怡身边的贵夫人,她和世子夫人在拜见安桦之后,就只跟着陈婉怡说话去了,匆匆见了一面之下,安桦对她们没多少印象。   安桦落座,招待魏国公父子俩,毕竟一个是岳父,一个是大舅子。   虽然这两人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心翼翼。   安桦跟魏国公聊了一会儿,刚开始还是随便找话题,闲话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政事上,魏国公世子坐在一旁干瞪眼,还在努力读书奋斗在科举之路上的他,在政事上还是个小白。   外殿三个男人之间谈话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在内殿,陈婉怡与她母亲和嫂子的谈话也十分和乐。   陈母见了陈婉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婉怡,你在东宫过得可好?太子殿下待你可好?”   只有真正心疼女儿的母亲才能不顾太子身份尊贵问出这两句话来。   陈婉怡笑吟吟的握住陈母的手,说道:“母亲放心,女儿一切都好,太子殿下待我也是极好的。就连陛下也对我很满意,还下令将后宫宫权交给了我。”   陈母微微有些惊讶,她倒不是惊讶皇帝把宫权交给了陈婉怡,毕竟后宫里没有皇后,林贵妃或者是贤妃淑妃暂管宫权都不怎么名正言顺,太子妃嫁进来掌管宫权是正理。就像她儿媳嫁进来以后,她迟早也得要把魏国公府的管家权交给儿媳的。   只是陈母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让陈婉怡掌管宫权,不得磨炼她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哪个管理后宫的本事?   陈婉怡轻声的把安桦和皇帝跟她许诺的话都复述给陈母听了:“太子殿下和陛下都说了,我管理后宫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们帮忙。犯了错也不要紧,初次上手总会犯错的,对女儿很是宽容。”   别说一旁羡慕嫉妒的世子夫人了,就连陈母也不禁有些羡慕女儿嫁到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家还遇到了好丈夫和好公公,还没有婆婆压着。   陈母对陈婉怡在宫里的生活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她又把自己前半生的经验都尽数叮嘱告诉她,希望女儿能一直顺风顺水下去。   等时辰差不多了,就该走了,陈母眨了眨微红的眼睛,对陈婉怡说道:“去见见你父亲和你大哥吧,以后很难再有机会见面了。”   陈婉怡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陈母帮她擦掉眼泪,一起走到外殿去见魏国公和世子。   陈婉怡动情的喊道:“父亲,大哥!”   安桦看着陈家人一家子相聚的场景,悄悄的让出了空间,让他们自己一家人私底下相处一会儿。   毕竟他这个太子在场,很多话他们都不好说出口。   等到了时辰,魏国公一家人离开了。   陈婉怡情绪还有些平复不下来,安桦就转移话题道:“孤见你规矩这么好,还以为你大哥也是个古板规矩的人,没想到你大哥竟然是个神采飞扬性格有些活泼的少年郎。”   陈婉怡嗔道:“还不是因为陛下早早下旨赐婚,父亲母亲就对我严格要求,规矩那是一丝也不能错的。”   安桦想到几年前陈婉怡才十岁左右就被赐婚给他了,那个时候被魏国公夫妇严格教导规矩,也难怪……   他笑着对陈婉怡道:“那孤特许你日后私底下不必端着规矩,规矩什么的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而不是约束我们自己的。”   陈婉怡笑吟吟的道:“那妾身就遵太子殿下之命啦!”   十天婚假过去了快一半,接下来安桦本以为能轻松一些时日了,没想到陈婉怡早早从贤妃淑妃手里拿回了宫权,开始忙碌起来。   安桦也不好作壁上观,看自己的太子妃这么辛苦的梳理后宫的情况。   他出手帮忙,宫里哪些人手是林太后的,哪些人手是林贵妃的,还有哪些人是其他嫔妃安插的,或者谁是双面间谍,多重眼线,他都把自己掌握的消息告诉了陈婉怡。   皇宫里各种弯弯绕绕可比一个魏国公府要复杂多了,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也要庞大得多。   若是没有人教,陈婉怡梳理几年都未必梳理得清楚。   在有安桦的帮助下,她就如有神助,格外顺利了。   不甘心被一个刚嫁进来的黄毛丫头夺了宫权的林贵妃和贤妃淑妃都暗中给陈婉怡使绊子找麻烦,却一个也瞒不过安桦,有安桦在背后撑腰,陈婉怡对她们的阴谋诡计了然于心,自然游刃有余,一一破解,还让她们反吃亏。   陈婉怡手腕初显,就叫林贵妃和贤妃淑妃都纷纷吃了大亏,谁也不敢再小瞧这个年轻的太子妃了。   眼看着陈婉怡逐渐将宫权掌握住了,林太后坐不住了。   这些年她看似没掌宫权,实际上不管是林贵妃还是贤妃淑妃暂代宫权,没一个敢越过她的。现在陈婉怡却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怎么能行? 第40章 皇弟背叛孤[16]   林太后安插在皇宫里的人手早就被皇帝给摸清楚了, 皇帝知道了,也等于安桦知道了,安桦当然就告诉了陈婉怡。   早有准备的陈婉怡面对林太后的暗中刁难, 应付得宜,游刃有余,还名正言顺的拔掉了林太后的一些爪牙。   林太后吃了亏, 就不再暗中搞鬼, 改为直接明面上以势压人,比如说以皇祖母身份给安桦赐美人,用这个法子来给陈婉怡添堵。   可惜安桦不配合她,她赐下来的美人全都被他当成普通宫女使唤,任凭美人美色如何动人, 也没有多看一眼。   陈婉怡自然不会心塞添堵, 反而与太子感情渐入佳境。   这下子就换成了林太后心里发堵了。   林太后还不肯罢休,又以为自己祈福的名义让陈婉怡抄佛经,她拿这一招对付司徒阳倒是挺管用的,因为司徒阳无人撑腰,不敢得罪她, 但陈婉怡可不怕她这个, 得了安桦允许的她直接让人代笔了, 反正这些佛经也是要烧掉的, 谁管是不是她抄的。   林太后自以为自己磋磨到了陈婉怡,还很是得意了一阵子,不过随着她在后宫安插的人手陆陆续续被陈婉怡拔除,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皇帝对林太后的作妖和失意都是冷眼旁观, 随着对林太后这个母亲的心冷, 他没有出手帮她, 就看着她逐渐失去权力,逐渐落寞失意,他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安宁的晚年生活。   林太后不甘的进行了最后的挣扎,她在陈婉怡给她请安的时候,指责她道:“太子妃嫁给太子也有两年了,至今未曾开怀,还霸占太子,不许太子纳侧妃,太子妃在闺中的贤良端庄名声只怕是欺骗皇室,这可是欺君之罪!”   这是明晃晃的撕破脸了,陈婉怡笼在水袖中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帕子,显示着她波动的心情,但她面上却是一派淡然自若:“太后此言冤枉孙媳了,孙媳并未霸占太子殿下,也未曾阻止殿下纳侧妃。”   林太后目光凌厉不善的盯着她:“太子妃若真的没有阻止太子纳侧妃,那么你就准备准备,给太子迎一位侧妃入东宫吧。”   陈婉怡镇定的回答道:“回太后,此事孙媳做不了主,若太后要让太子殿下纳侧妃,应当与殿下商议此事。”   林太后本想把陈婉怡架起来,让她为了贤惠名声不得不捏着鼻子迎一位侧妃入东宫,来彰显自己不是善妒的女人,她也好趁机把自己娘家的侄孙女塞进东宫里。   林家自从林贵妃把消息传回去后,林大夫人就想法子让林大爷同意分了家,把二房三房都分了出去。   尤其是三房,林三爷如今被分出去了,一个白身,没半点功名在身,嫡亲兄长又指望不上了,林太后就特别心疼这个嫡亲弟弟,想把他孙女塞进东宫给他增加护身符。   但林太后清楚林三爷的孙女不够资格做太子侧妃,她就想趁这个机会激太子妃点头同意。   太子妃同意了,太子也就同意了一半,太子同意了,皇帝就不可能反对了。   结果没想到陈婉怡油盐不进,丝毫不受激将,不承认自己善妒,要她给太子纳妾她就说自己做不了决定要由太子定夺。   林太后那点小算盘算是打不响了,她冷着脸道:“善妒就是善妒,拿太子当什么借口?你这妒妇,自己生不出皇孙还不想让别人给太子生,皇帝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妒妇做太子妃?”   陈婉怡笼在水袖里的手越捏越紧,长长的指甲掐在掌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但她表面上依旧看不出半点异样,沉静的道:“太后,若是太子想纳侧妃,孙媳绝无异议,还请太后莫要误解孙媳。”   林太后对油盐不进的陈婉怡感到心烦不已,将她打发出了慈宁宫。   陈婉怡端着太子妃的雍容仪态回到东宫,从她的神色上看不出半点刚在慈宁宫受了太后一番无理取闹的申饬。   当她回到自己的寝殿,就像回到了安全屋,挺得笔直的脊背顿时就塌了下来,整个人歪在软塌上,眼眶微微发红,脸色也难看起来。   随她陪嫁入宫的贴身侍女小桃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当然知道自己主子心里是为什么不舒服,连忙出言安慰道:“主子,您别难过,想想太子殿下,殿下可从来没怪过您。而且太子殿下对您一心一意,这多么令人羡慕呀,就连陛下也没有催促过主子您尽快诞下皇孙。当年先皇后可也是嫁给陛下十几年才诞下太子殿下的。”   陈婉怡感觉听了更难过了,她难道也要如先皇后那样嫁给太子十几年后才有缘分生一个孩子?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继承人问题备受关注。随着其他几个皇子逐渐长大,太子殿下若是迟迟没有继承人,是会动摇储君地位的。”   当年皇帝也是与先皇后迟迟没有生子,没有继承人,朝堂上百官都有些不安,曾经夺嫡之争中皇帝手底下那些败将们也一个个蠢蠢欲动。   陈婉怡并不是那种目光局限于后宅的普通女人,她在政治上也比较敏锐,安桦也时常把朝堂上不算机密的事情讲述给她听,她耳濡目染下也是学到了很多的。   安桦忙完前朝的事情后,来看望陈婉怡,发现她正闷闷不乐,便问道:“孤的太子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陈婉怡发现安桦回来了,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神情,对安桦道:“殿下,妾身无事,只是今日去慈宁宫请安,照例被太后娘娘申饬了一番,心里有些郁闷罢了。”   安桦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神色不自在,道:“太子妃什么时候学会在孤面前隐瞒说谎了?”   陈婉怡有些窘然,垂首道:“殿下明鉴,妾身确实心情很难受,今日太后娘娘指责妾身不能生子,还善妒的不许殿下你纳妾生子。妾身想到自己入东宫两年多,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让殿下失望了。”   安桦微怔,他没想到陈婉怡竟然是因为嫁给他两年多没能怀孕给他生孩子而自责难过。   毕竟相处这两年多以来,他也发现自己这个太子妃是个很豁达的女子,没想到她也会因此而苦恼难过。   他本觉得她年龄小,想让她多长几岁再让她怀孕生子,没想到反而给她带来了麻烦。   安桦想到原主那一世太子妃迟迟未有孕两人承受的压力,他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让陈婉怡如愿。   也罢也罢,大不了让安荣太子和太子妃唯一的儿子司徒昭提前出生了。   至于陈婉怡的身体问题,有他在旁保护,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安桦对陈婉怡安抚道:“孩子这种事要看缘分,你想着念着,说不定他马上就来了呢。”   一道除了安桦之外谁也看不见的光芒落入了陈婉怡的肚子里,隐约还带上了几分时空交错的朦胧感。   就在安桦安慰了陈婉怡之后的一个多月,陈婉怡被请平安脉的太医诊出了喜脉。   太子妃终于有孕,皇宫里即将迎来第一个皇孙。   皇帝得知后十分惊喜,道:“此乃大喜,来人,给太子妃重赏……”   皇帝高兴得赏了一大批珍贵好东西给陈婉怡。   整个皇宫里,除了皇帝和东宫之外,其他嫔妃皇子们,包括林太后,对太子妃怀孕没一个感到高兴的。   但不高兴也不代表着讨厌,大多数人还是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正对陈婉怡这一胎怀有恶意的还是林太后林贵妃和司徒阳。   林太后是因为自己刚训斥太子妃是个妒妇,不能生育皇孙,结果才一个多月太子妃就诊出喜脉打她的脸,她能高兴得起来吗?她也顾不得陈婉怡这一胎是太子的嫡子嫡女,恨不得陈婉怡生不下来。   林贵妃就纯粹是立场对立,不希望太子妃生下嫡长皇孙巩固太子的地位,让她儿子更加没有争夺的机会。   司徒阳对陈太子妃这一胎有恶意,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提醒着他,太子妃永远都只是他大皇兄的妻子,她会给大皇兄生儿育女,与他没有任何关联。   但陈婉怡这一胎,皇帝十分看重,派人重重保护,对她有恶意的人根本没办法把手伸进水泼不进的东宫里,更别提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了。   陈婉怡怀胎十分轻松,就跟没有怀孕一样,想吃吃想喝喝,孕妇会有的孕期反应她一个也没有,人还是那么漂亮得容光焕发。   若不是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身边那些了解过孕期反应如临大敌的宫人们一个个都怀疑她是不是没有怀孕。   哪有孕妇怀孕还跟没事人一样呢?   终于九个多月怀胎,孩子呱呱落地,是个胖乎乎的小皇孙。   皇帝抱着自己的嫡长孙,高兴得当场就给小皇孙取了个名字:“就叫司徒昭。”   眯着眼的司徒昭顿时露出一个无齿的大大笑容。 第41章 皇弟背叛孤[17]   陈婉怡在生下孩子之后, 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她在皇帝稀罕完孩子之后,就让奶娘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来。   她一下子也不错眼的盯着孩子看着, 仿佛在看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她亲自照顾着自己的儿子,但两天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儿子的不同寻常。   在洗三宴的前一天晚上, 安桦来看望陈婉怡, 陈婉怡抱着怀里的儿子,忍不住对安桦说道:“殿下,你有没有发现,昭儿似乎特别的聪明。他饿了会‘嗯’一声,尿了或者拉了就会‘嗯嗯’两声, 还非常有规律, 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出生的普通婴儿。”   陈婉怡有庶妹在出生后生母大出血去世,被抱到她母亲这儿养着,她就看过还是婴儿的庶妹有事没事就喜欢大哭,控制不住大小便,饿了也只知道大哭。   照顾庶妹的奶娘几乎是整夜整夜的不能合眼, 而她生的儿子一点也不像她庶妹婴儿时期那样难养, 反而乖巧又聪明, 饿了尿了都知道发出声音来表达, 很少大哭。   孩子眼睛还看不清东西,但都会随着她的声音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所在的方位,露出一个孺慕亲昵的灿烂笑容,叫人心都软成了一团。   安桦刚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 瞥了一眼同样因为陈婉怡的话而身体僵硬的便宜儿子, 随即神色自若的坐了下来, 对陈婉怡淡淡笑道:“昭儿聪明难道不是好事吗?或许昭儿就是传说中的神童,神童自小与众不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陈婉怡半信半疑的看着襁褓里的儿子。   被襁褓裹着动弹不得的司徒昭很想点头表示赞同太子爹的话,他真的是个神童才表现得这么聪明,他不是妖孽,母妃你别怕啊。   安桦又道:“现在昭儿还小,照顾好他的身体就行。等他长大一点,孤就亲自给他启蒙,如果他真是神童,在学习中应该就能表现出来。毕竟刚出生的孩子,这么聪明,不是神童还能是妖孽不成?”   司徒昭吓得心里一个咯噔,虽然他是太子爹的嫡长子,皇爷爷的宝贝孙子,但他感觉自己在被五皇叔害死之后重新回到刚出生时这种事特别离奇,万一他真是个妖孽可怎么办?   司徒昭暗暗下定决心,等自己启蒙时一定要表现得十分出色,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神童才行。   他刚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神童,然后就听到他的太子爹在跟母妃说,如果他真是神童,该怎么培养他,怎么给他加担子,那一系列的培养计划听得他头皮发麻,简直比他重生前经历的皇太孙教育还要严格,吓得他差点破罐破摔——被当成妖孽就当成妖孽吧,只要不当神童接受魔鬼教育就好。   只是司徒昭想到上辈子的事,就不敢再产生这样的念头了。   上辈子他太子爹英年早逝,母妃悲痛欲绝,他生了重病,临死前隐约听见五皇叔对他说:“昭儿别怪皇叔心狠,送你去陪大皇兄。实在是你碍着皇叔的路了。”   他才知道自己的死是深受太子爹信任的五皇叔干的。   他死后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母妃了,他和父王都死了,皇爷爷也病重了,只留下母妃一人可怎么活?她受得了失去父王后又失去他这个唯一儿子的打击吗?   怀着对母亲深深担忧死去的司徒昭再一睁眼,就听见有人在喊“生了生了”,然后他被人抱了起来。   眼睛看不清东西,但通过触感和声音,司徒昭还是知道自己似乎是重新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   这么离奇的经历让他震惊了好半天,才慢慢的接受了。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也是因为皇爷爷、父王、母妃全都没有变,他还是曾经备受他们宠爱的司徒昭。   还在襁褓中打奶嗝儿的司徒昭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提醒父王注意狼子野心的五皇叔,让父王提防他,不要被他害了。   只要父王对五皇叔起了疑心,那么五皇叔再怎么厉害也不是父王的对手,他完全可以躺赢了。   不过在躺赢之前,他还是要装一下神童,在父王那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这样他说的话才会引起父王的重视。   司徒昭的洗三宴这天,整个皇宫都热闹了起来。   因为皇帝没有让安桦在东宫给司徒昭低调的办洗三宴,而是大操大办起来,那隆重程度,许多看着太子长大的人都仿佛看见了当年皇帝给太子办洗三宴时的盛况。   皇帝鲜明的态度,让朝臣们不敢生出半点小心思。   即使二皇子已经长大了,太子在二皇子这个年龄时早就已经从上书房毕业,进入朝堂听政了。二皇子却还在上书房里读书学习,压根就没有让二皇子进入朝堂的意思。   其他皇子年龄更小,更没有可能入朝听政。   朝臣们自然也不可能有机会站队哪个皇子,就算有机会,他们也不敢。因为太子的优势太大了,大到让人根本不敢产生多余的小心思。   皇帝亲自抱着司徒昭出席洗三宴,一贯严肃的脸上挂满了爽朗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他心情特别好。   司徒昭窝在皇帝的怀里,闭上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分辨着人的身份。   他现在眼睛还看不清东西,也分不清人脸,只能靠听觉分辨人的身份了。   他听见有人过来给皇爷爷行礼,其中几个声音稚嫩的,是他那几个还年少的皇叔们,司徒昭打起精神来从几个念少皇叔的声音里分辨出哪一个是他的五皇叔司徒阳。   让司徒昭感到惊讶的是,他没有找到司徒阳的声音,反倒是喊着‘父皇’行礼的声音数量有些不对。   皇爷爷明明只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再无其他孩子。怎么今天他听见有十个人喊皇爷爷为‘父皇’?   司徒昭心中震惊的同时,却不知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加震惊。   这个人就是自以为重生了的司徒阳。   司徒阳记得自己上辈子是皇帝的最后一个儿子,他之后只有两个公主,再无其他弟弟妹妹。   没想到这一世皇帝身体倍儿棒,又继续生了两子一女,皇子多了六皇子和七皇子,公主多了一个三公主。   这多出来三个上辈子不存在的弟弟妹妹也就算了,毕竟他们年幼,生母身份又低,对他没什么威胁。   可谁能告诉他,本该在太子妃嫁入东宫后第七年才出生的司徒昭为什么会提前出生?   司徒阳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太子妃是拖了六年多没有孕讯,皇帝为此还压着二皇子不让娶妻,就是为了让太子和太子妃先诞下嫡长孙。   他本以为这辈子太子妃提前怀孕,这孩子也会跟六皇子七皇子三公主一样,是一个上辈子不存在,这辈子多出来的人。   而司徒昭应该还会在几年后才被太子妃生出来。   但万万没想到,今日洗三宴,司徒阳看见被皇帝抱在怀里到处炫耀的婴儿,分明就是他记忆中的司徒昭婴儿时期。   随着年龄的增长,司徒阳对上辈子有关于东宫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深刻,他清楚记得上辈子在东宫,司徒昭出生时,太子还抱着他给自己看过。   就跟如今皇帝怀里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司徒昭提前了四年出生,这昭示着什么?难道他上辈子的记忆全都偏离了轨道,就连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了吗?   司徒阳心神震惊之下,充满了不安感。   洗三宴办得盛大,他浑浑噩噩的跟在三皇子身后,仿佛是三皇子的影子一般,全程都在走神,存在感极低。   三皇子连想都没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光顾着跟林家的表哥一起玩儿去了。   司徒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他悄悄去找安桦,有些扭捏的道:“太子殿下,臣弟,臣弟想去看看小侄子。”   皇帝怕孩子年幼吹不得太久的风,所以他抱着司徒昭炫耀了一圈之后,给孩子走完洗三宴仪式,就叫奶娘把孩子抱了下去。   司徒阳现在想再看看司徒昭,还得求得安桦的允许。   安桦微微一笑,道:“可以。”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司徒阳顿时惊喜极了,连连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安桦说道:“孤派德齐带你去见太子妃,太子妃同意了就让你看看昭儿。”   安桦对身边的德齐使了个眼色,德齐立马会意,带着司徒阳往太子妃的寝殿走去。   他们停在殿门口,派人进去通报。   德齐代表着太子的脸面,陈婉怡当然不会怠慢了,看见他进来还带着一个五皇子司徒阳,不禁问道:“五殿下来找本宫有事吗?”   司徒阳不敢去看容貌秀美中又多了几分妩媚的太子妃,垂首道:“回太子妃,臣弟想来看看小侄子,已经求得太子殿下的同意。不过太子殿下说,若是太子妃同意,臣弟才能去看小侄子。”   陈婉怡当然不会驳了安桦的面子,既然安桦同意了,她也就点头了,吩咐道:“去把昭儿抱过来。” 第42章 皇弟背叛孤[18]   司徒昭刚在洗三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光着屁股被放在水盆里洗了一遍, 正处于羞赧自闭状态,突然被抱到陈婉怡这边来。   他还想嗷嗷两声向母妃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羞恼。   然后就听到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太子妃,小侄子真好看, 不像六弟出生时那么皱巴巴的。”   “小侄子,我是你五皇叔啊。”   司徒昭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五皇叔?这个又沙哑又难听的声音就是他那个五皇叔在说话?   他瞪大眼睛闻声看过去, 却只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 看不清司徒阳的样子,无法确定自己这个五皇叔是不是上辈子那个害死他和父王的五皇叔。   司徒昭心里很遗憾,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的,等他长大一点看得清人了,自然就知道这个五皇叔是不是上辈子那个害了他们一家人的五皇叔。   反正现在他父王还好好的, 他安心长大就好。   这个自称是五皇叔的沙哑嗓音的人看了他一会儿, 跟他说了会儿话,就与他母妃告辞离开了。   司徒昭感觉困意涌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作为婴儿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司徒昭每天就是睡醒了喝奶奶,喝完奶就继续睡, 他精神的时候就陪父王和母妃玩会儿, 增进感情。   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是, 父王太坏了, 总喜欢逗弄他,喜欢看他出糗,他上辈子怎么不知道自己父王居然还是一个这么恶趣味的人呢。   “婉怡,快看昭儿头上这猫耳朵, 是不是很有趣, 孤要画下来好好珍藏。”   母妃温柔的声音响起:“殿下就别逗昭儿了, 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知道你在笑话他的,小心他又不理你了。”   司徒昭吱吱哇哇的把小手从襁褓里挣扎出来,摸到头顶软软的两个绒布猫耳朵,想扯又扯不下来,急得直蹬脚。   安桦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把司徒昭抱了起来,帮他把头上戴的猫耳朵给摘了下来。   司徒昭无语的瞪着水汪汪大眼睛看向安桦模糊的脸部轮廓。   时间在司徒昭吃了睡睡了吃的过程中流逝得很快,眨眼间他就几个月大,眼睛可以看得清人了。   他看清身边的人之后,发现自己父王母妃果然还是跟上辈子长得一样,就连伺候他母妃的侍女也是熟悉面孔。   时常来稀罕他的皇爷爷倒是显得比他上辈子记忆里的皇爷爷年轻了许多,长相还是那个长相。   就连林太后也是熟悉的模样。   林太后对司徒昭这个曾孙感觉很复杂,陈婉怡刚怀孕的时候她心里恨得想让她流产,但孩子出生后,看着玉雪可爱的小曾孙,她心里又不可抑制的生出喜爱之情。   只是碍于司徒昭有个让她不喜的生母,林太后对司徒昭的态度有些冷淡,每次陈婉怡带司徒昭来慈宁宫请安时,即使她想多看几眼小曾孙,还是表现得一副不喜欢的冷淡样子,没有留人。   司徒昭在自己眼睛发育完全可以看清人之后,就一直想再见一见自己洗三那天见过却没看清脸的破锣嗓子五皇叔。   只可惜他年幼一直被陈婉怡看得很紧,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外人。   而他也发现了,上辈子一直住在东宫的五皇叔,这辈子竟然没有被父王带回东宫。   司徒昭年龄小,也不好打听其中的缘由,但他心中却极为高兴。五皇叔不是由父王带大的,父王肯定就不会对他那么无条件信任了吧?   那么几年后父王肯定不会再被暗害了。   他刚出生那会儿所发的雄心壮志,貌似已经没他什么用武之地了。从一开始他好像就可以躺赢了。   司徒昭虽然心喜于自己父王没有带一个皇叔回东宫养着,但他还是好奇自己洗三那天见到的五皇叔是不是他记忆里的五皇叔。   终于他在自己周岁抓周宴上再一次见到了他父王的那些个弟弟妹妹们了。   他见到了他所有的皇叔,除了多出来的六皇叔和七皇叔之外,其他四位皇叔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五皇叔自然也还是那个五皇叔。   司徒昭小心的掩饰好自己看向五皇叔那张熟悉的脸时的怨恨,悄悄的打量着这位竟然坏了嗓子的五皇叔。   上辈子记忆里的五皇叔矜贵自信又张扬,一看就知道是没受过委屈,被宠着长大的。但眼前这位五皇叔还是那张脸,气质却阴沉冷漠了许多,还有些瑟缩感。   三皇叔转头看了五皇叔一眼,不知对他说了什么话,就见五皇叔垂着头,一副受气样儿。   看着记忆里害了他们全家的五皇叔这般不如意的模样,司徒昭仿佛三伏天喝了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一样酸爽。   司徒昭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一只大手就揉上了他的脑袋:“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跟偷吃了香油的老鼠一样贼笑。”   司徒昭抬头看向安桦,扁了扁嘴,然后一扭头,对陈婉怡喊了一声:“母妃!”   这是司徒昭第一次张嘴喊人,顿时把陈婉怡欢喜坏了,过来抱着司徒昭哄道:“昭儿,你喊母妃了?快,再喊一声。”   司徒昭一叠声的喊道:“母妃,母妃,母妃!”   他憋到现在才喊人,就是为了给父王母妃一个惊喜。   安桦一副有些吃醋的表情酸溜溜的道:“昭儿,喊父王!你怎么光喊母妃,不知道喊父王?”   司徒昭把小脑袋靠在陈婉怡的怀里,假装没听见。偷吃香油的小老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小老鼠也不会喊‘父王’,   安桦还待再哄他喊‘父王’,这时皇帝驾到。   皇帝大步走来,目光一下子就找到了司徒昭,迫不及待的朝他走来:“乖孙儿,来给皇爷爷抱抱。”   司徒昭笑眯眯的朝皇帝伸出小胖手:“皇爷爷!”   皇帝顿时一愣,随即惊喜无比的把他抱了起来:“哎哟,朕的乖孙儿,都会叫‘皇爷爷’了?真聪明,再叫一声。”   司徒昭甜甜的又喊了一声:“皇爷爷。”   安桦叹了口气:“父皇,本来儿臣都要哄得昭儿喊我‘父王’了,结果父皇你一来,昭儿就把儿臣这个父王给忘了。”   皇帝听说司徒昭是先喊他‘皇爷爷’,高兴得哈哈大笑,修剪整齐的小胡子都有频率的颤动了起来:“乖孙子,真不枉皇爷爷这么疼你。”   司徒昭看了一眼自己父王失落叹气的样子,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安桦的脸,小声喊道:“父王。”   安桦也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他的小爪子。   司徒昭的周岁宴办得非常隆重,完全不输曾经太子的周岁宴。   皇帝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抓周用具,都是等比例缩小制作的小型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还有木制的小弓箭小刀剑,以及一枚安桦放上去的象征着太子身份的私人印章。   皇帝目光落在那枚印章上,然后掏出了一枚同样等比例缩小的……玉玺,放了上去。   皇帝拿出的这小玉玺,分明是早有准备,不然不可能这么巧拿出一枚等比例缩小的玉玺。   周围的人看见那枚除了大小之外跟真正的传国玉玺一模一样的小玉玺,纷纷震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再看向司徒昭的目光,就充满了慎重和惊骇了。   司徒昭也被自己皇爷爷放上去跟其他抓周用品混在一起的小玉玺给震惊到了。   他不记得上辈子自己抓周时有没有这回事,但这辈子皇帝把小玉玺当做他的抓周礼物,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的重视自己。   陈婉怡也被皇帝突然来的这么一手惊到了,她看着林贵妃等生有皇子的嫔妃娘娘们隐约有些绷不住的笑脸,心里很是担忧,悄悄的拉了一下安桦的袖子。   安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对于皇帝这种重视司徒昭的行为,安桦当然是只有高兴的,反正皇帝对太子的偏心眼早已摆在明面上了,即使再更偏心一些,也顶多是让那些有野心的人更绝望而已。   安桦觉得自己太子地位更加稳固,司徒昭未来皇太孙的位置也更加稳固,这是好事呀。   他很淡定的对皇帝说道:“父皇,吉时差不多到了,该让昭儿抓周了。”   皇帝仿佛没注意到周围凝重不寻常的气氛一般,笑着把司徒昭放在了桌子上,指着他周围的那些小玩具说道:“昭儿,你喜欢哪一个,就抓哪一个。”   司徒昭又不是真正的不知事小孩子,当然知道皇帝放上去的小玉玺意味着什么。   但他重生前也才八岁,处于懂事但还不算特别懂事的年龄,他是不会想到要韬光养晦不能风头太盛之类的问题上去的。   他只觉得皇爷爷给的小玉玺寓意最好,那么他就抓这个小玉玺。   司徒昭在桌子上爬了一会儿,假装抓抓这个,扔掉,忽然又抓抓那个,扔掉,看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他抓起了皇帝刚放上去的小玉玺,挂着无齿笑容拿着小玉玺对皇帝挥了挥,说了一通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婴儿语:“咿咿呀呀~” 第43章 皇弟背叛孤[19]   皇帝看着司徒昭抓周抓到了自己送的小玉玺, 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好,真不愧是是朕的孙儿,与朕心有灵犀啊, 一下子就抓中了朕送的玉玺,天意啊哈哈!”   这番几乎是明示的话,让野心勃勃的林贵妃等人脸都快绿了。   司徒阳跟其他皇子站在一起, 混在人群里一点儿也不显眼, 他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被万众瞩目风光无限的司徒昭。   上辈子他好歹还能陪着太子站在皇帝身边,他都会在司徒昭备受皇帝宠爱时羡慕嫉妒,如今他连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他甚至都无力去嫉妒了,因为差距实在太大了。   司徒阳一直心高气傲, 觉得自己上辈子在东宫是寄人篱下, 是忍辱负重,是委曲求全。这辈子没有太子帮他,他也能争到皇位,光明正大的打败太子。   可是太子的优秀让他望尘莫及,皇帝对太子的偏心宠爱更是让他感到绝望。   司徒阳现在也意识到了, 上辈子自己能得皇帝看重, 多半都是皇帝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爱屋及乌。   皇帝除了对太子之外, 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慈父心的人, 他只有面对太子时才是一个父亲,面对他们这些其他儿女们,他就是单纯的皇帝。   司徒昭这个皇孙,也因为他是太子的儿子, 所以也是受皇帝特殊宠爱的, 其他皇子皇女再羡慕这个小侄子能被皇帝亲昵的抱在怀里, 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司徒阳低下了头,心里的悔恨如无数蚁虫在啃噬,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当初刚重生回冷宫时,怎么就错过了太子路过冷宫的机会呢?   若是这辈子他还能被太子带回东宫抚养,他一定能够想办法提前弄死太子,然后早早取太子而代之,作为太子的替身也没关系,取代太子在皇帝心中的特殊地位,自己上位成太子。   若能如此,陈婉怡说不定就会是他的太子妃了。   司徒阳偷偷的贪婪看了一眼雍容华贵端庄优雅的太子妃,不敢多看,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心底有一头狰狞的凶兽在笼子里挣扎嘶吼,想要破笼而出,但那笼子将这头凶兽牢牢的困住,任凭其再如何不甘认命,也挣脱不出。   司徒阳现在都不用去想怎么打倒太子了,因为他被三皇子和林贵妃压制得翻不了身,至今还未脱离这母子俩的控制,就连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都不敢信任,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儿还有心思去对付他根本望尘莫及的太子呢。   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皇帝对自己的嫡长子那是绝世好父亲,对其他子女就绝对称不上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了。   他偏心偏得光明正大,也没人敢指责皇帝偏心。   其他皇子皇女不敢抱怨皇帝,只能暗地里对安桦这个太子嫡长兄羡慕嫉妒恨。   因此安桦与其他皇子皇女关系都不怎么好,也是正常情况了。   在二皇子年龄增长到可以开始相看妻子的时候,二皇子的母妃见皇帝迟迟不提此事,忍不住找到东宫来求助太子妃陈婉怡。   陈婉怡感觉就很尴尬了,要她这个嫂子去找公公提醒二皇子这个小叔子的婚事该定了,就特别难以开口。   她又不好拒绝,但也没答应,就模棱两可的含糊着把二皇子母妃打发走了。   晚上安桦回来,陈婉怡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殿下,您说这事儿父皇心里是怎么想的,二皇子年龄也不小了。”   当年安桦十三岁就被皇帝定了婚事,如今二皇子都十七岁了,连婚事都没定,安桦这个年龄时婚礼都要举办了。   安桦沉吟道:“父皇他应该是忘了。”   陈婉怡:“……”   安桦无奈的笑道:“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习惯了父皇对孤的偏爱。父皇除了会对孤的事上心,对其他儿女的事都不上心。明日孤去提醒一下父皇。”   陈婉怡心里也有点犯嘀咕,偏心成皇帝这样的父母倒也真是少有,不过好在自己嫁的丈夫是被偏心的那一个,不然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作为既得利益者,陈婉怡当然不会觉得皇帝偏心不好,反而还觉得皇帝越偏心太子殿下越好呢。   于是陈婉怡强行为皇帝辩解了两句:“父皇这也不算偏心吧,毕竟父皇日理万机,忘记一些事很正常。”   安桦含笑不语。   翌日,安桦照旧去上朝参政。   他作为太子,如今二十有四,儿子司徒昭也三岁了,皇帝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放权给他了。   明明皇帝在他的祝福下身体越发健康,完全可以长命百岁,还有好几十年可活。   皇帝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开始好转了,但他依旧选择放权给安桦。   这样不恋权的皇帝,真可谓是史上少有,也是真心疼爱太子的慈父。   投桃报李,安桦待皇帝也十分孝顺,他取代了安荣太子的身份,承受了皇帝的宠爱,他也不会自持身份看不起皇帝这个凡人。反而他代入太子这个身份代入得很自然,也真心孝顺皇帝,对皇帝好的。   比如他担心皇帝会寂寞,还特意把三岁的儿子司徒昭送去养心殿给皇帝解闷。   三岁小孩正是最萌的时候,尤其是司徒昭是被他挪移了时空重生回来的,不像真正的三岁小孩那样容易哭闹不懂事,让人心烦。   而且重生前的司徒昭也还是个孩子,八岁孩子扮演三岁孩子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反而司徒昭有时候一本正经装严肃的样子,分外让人觉得可爱。   皇帝最近含饴弄孙无比快活,人都年轻了好几岁,有了司徒昭这个新宠,安桦这个儿子在他面前都快要‘失宠’了。   安桦孝顺,皇帝自然就更疼爱他。   皇帝对如今长大成人的太子疼爱就表现在放权给他,故意压着长大成人的其他皇子不让他们入朝,不允许他们有一丝丝威胁到太子地位的机会。   已经十七岁的二皇子本该入朝听政,娶妻生子,出宫开府的,接下来就是小一点的三皇子四皇子和司徒阳了。   然而他们全都被皇帝压着在上书房继续读书。   皇帝态度表现得这么明显,其他朝臣们更是不会不识趣的说些什么。   安桦其实也不想为二皇子在皇帝面前刷什么存在感,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点自私,但独占父皇宠爱真的很爽啊,被偏宠真的很快乐啊。   只是二皇子生母都找到东宫来了,找上了陈婉怡,安桦也不得不在下朝后前往御书房,跟皇帝提起了此事。   皇帝是故意压着二皇子等逐渐长成的皇子在上书房继续读书,不让他们入朝的,但给剩下儿子找媳妇这件事,他还真是给忘了。   被安桦提醒之后,皇帝夸了安桦一句:“太子真是友爱弟弟,还关心弟弟的婚姻大事。”   皇帝下意识就想把自己其他儿子的婚事交给太子来定,太子可以选择一些无实权的亲信家的女儿嫁给他们,断绝这些弟弟们从妻族获得势力的机会。   但随即皇帝又觉得此事不妥,让太子来办这种事,岂不是让太子为难?真如他所想那样,太子给自己弟弟们找那些无实权的妻族,难免有人叽叽歪歪的说一些太子容不下弟弟之类的屁话。碍于名声,太子也得给几个弟弟好好找合适的妻子,这样就太为难太子了。   于是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对安桦说道:“这事朕知道了,朕会给老二赐婚的。说起来老三老四老五年龄也差不多了……”   安桦把事告诉了皇帝之后,就撒手不管了。   第二天皇帝就下旨给二皇子到司徒阳几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儿子全都定下了婚事。   赐婚旨意一下来,后宫就炸开了锅,几个皇子的生母全都愤怒惊慌起来。   二皇子被赐婚了一个家里空有爵位却无实权的落魄勋贵家的嫡长女。   三皇子被皇帝把他表妹赐婚给他了,还顺便把他嫡亲表妹的庶妹赐婚给了司徒阳。   四皇子被赐婚了一个跟二皇子差不多的勋贵家姑娘。   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母妃以及林贵妃全都愤怒不已,因为皇帝赐的婚事,根本不可能给自家儿子带来什么助力,甚至二皇子四皇子的妻族还可能给他们拖后腿。   唯独三皇子未婚妻出身好点儿,但他未婚妻也是他的表妹啊,是他舅舅的女儿,他的妻族实际上也是他的母族。   自从安桦拒绝纳林太后送的林氏女为侧妃后,林家根本就绑死在了三皇子和林贵妃这条船上,林家注定是支持三皇子的势力。   林贵妃根本不愿意让三皇子娶自己娘家侄女,那样只会浪费珍贵的皇子妃位置,不能拉拢一个能帮助三皇子的妻族了。   六皇子和七皇子的生母就是看见这几个皇子被皇帝定了这样糟糕的婚事,心中惊慌,产生了对自己儿子未来的担忧。   大概也只有没有生母的司徒阳,婚事最差劲,也没有人在乎了。   司徒阳在得知自己要娶三皇子庶出表妹,差点气吐血。   不管二皇子四皇子未婚妻家里有多么不中用,起码人家未婚妻是嫡长女,还有个空头爵位增加一点面子。结果轮到他就是个庶女?! 第44章 皇弟背叛孤[20]   皇帝给司徒阳定的未婚妻虽然是庶女, 但这个庶女却是被养在正室林大夫人膝下的记名嫡女,改了族谱的那种,人家虽然是姨娘生的庶女, 名分却是林家大房的嫡次女。   皇帝对司徒阳这个心里没有B数的五子不喜欢,却还不至于让他娶一个名分上也是庶女的妻子,这样丢的也是皇室的脸。   不过林家大房嫡次女的名头好听, 也改变不了这位林二姑娘是姨娘生的庶女的事实。哪个知道真相的不得笑话司徒阳?   就比如被定下了林大姑娘做未婚妻跟司徒阳成了连襟的三皇子, 他就狠狠的笑话了司徒阳一顿,抵消了几分自己婚事不如意的郁闷。   当有人比自己更惨的时候,自己也就觉得自个儿没那么惨了。   有个更惨的司徒阳垫底,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觉得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司徒阳娶了这么一个妻子,还不如不娶, 因为他妻子背后的林家定然不可能放弃三皇子选择支持他这个庶女夫婿的, 相当于没有母族支持的司徒阳又没有了妻族支持。   本来司徒阳的养母就是林贵妃,他被林贵妃三皇子母子压制得死死的,再娶一个林氏女做妻子,他还能有机会摆脱林家的控制吗?   在其他皇子看来,司徒阳已经废了, 不足为虑, 完全没机会翻身了。除非司徒阳能突然离奇的得到父皇宠爱, 父皇脑抽了像偏爱太子那样偏爱他。   但这个可能性无疑是小到几乎没有的。   司徒阳自己都觉得绝望, 他已经身陷囹圄,无处可逃了。   本来就因为嗓音沙哑变得沉默寡言的司徒阳自从婚事定下来后,人就更孤僻了。   也没人关注他孤僻不孤僻,自闭不自闭的, 因为他实在没什么值得人多在意的。   就连来虐他这只白眼狼的安桦都把他抛之脑后了。   皇帝现在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教育孙子司徒昭身上, 他就把政事都转交给安桦处理, 安桦这个太子已经开始干起皇帝的活儿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想不起来司徒阳这个人来。   安桦作为太子,现在皇帝开始逐渐把权力下放给他。   他的责任也更多了,比如几个弟弟成婚,他作为长兄就得帮忙。   先是年龄拖大了的二皇子迫不及待的成婚,然后是三皇子四皇子和司徒阳。再等两年下头两个弟弟三个妹妹的年龄也到了该定婚事了。   几个皇子皇女的婚事都是由皇帝决定的,皇帝给这些子女们定婚事,最先考虑的就是他们婚事会不会对太子造成影响,所以他们的婚事都不如意,毕竟谁不想娶个高门大户的贵女或者嫁个名门望族的嫡子?   偏偏皇帝为了不让他们给太子造成影响,给他们选的皇子妃和驸马都是面上光,无实权的。   除了林太后能仗着身份表示一下抗议,其他人谁也插手不了皇帝这个父亲给儿女们定婚事。   然而林太后自从被陈婉怡夺了权,拔了爪牙,被荣养在慈宁宫,她的身子骨就垮了下来,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卧病在床,经常处于昏睡中,费劲儿活着就耗费她所有的精力了,实在没那个心思去管孙辈的婚事了。   即使林太后想撑着病体去为最疼爱的三皇子婚事做主,也没机会,因为皇帝来看望她次数不少,却次次都挑她昏睡的时候,过问太医很频繁,却不乐意与她多说话。   林太后清醒的时候想见皇帝求求情也没机会。   林太后的病得越来越沉,眼看着太医都下了病危通知了,皇帝也真心为她感到悲伤。   只是林太后偏偏在病得昏沉的时候还不忘拉着皇帝的手打感情牌,回忆往昔夺嫡之争的风险中母子相依为命的感情,让皇帝面色柔和下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眶发红:“母后……”   林太后话锋一转,就道:“皇儿,母后快不行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能答应母后最后一件事吗?”   皇帝悲哀的叹息一声:“母后请说。”   林太后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咬牙道:“让太子纳林氏女做侧妃!”   她是没可能推三皇子上位了,那么林家日后的前途还得放在太子身上,皇长孙司徒昭看着聪明伶俐,但毕竟年幼,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就算谋划不成,林家几代一直有皇子外孙撑腰,起码也能保证荣华富贵不断。   皇帝神色冷淡下来:“母后不要为难朕,此事不必再提。”   林太后瞪大眼睛,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真的不肯满足哀家最后一个心愿?难道你要哀家死不瞑目吗?”   皇帝叹息道:“母后,林家是朕的母家,只要林家安安分分的,朕不会亏待林家的。但林家胃口太大,任凭哪个皇帝也不可能容忍,毕竟这天下姓司徒,不姓林。”   林太后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把话点明了,林太后才算明白自己总想为林家谋划却反而害得林家惹得皇帝忌惮。   她心中悲凉的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皇帝转身离开了。   过了半月,林太后就再也撑不住了,于一天夜里悄然病逝。   林太后生前与皇帝闹得不愉快,但毕竟是亲生母亲,又是当朝太后,死后自然极尽哀荣。   安桦和陈婉怡要带着司徒昭给林太后披麻戴孝,后宫嫔妃皇子皇女、前朝大臣命妇全都要给林太后哭灵。   林贵妃和三皇子哭得悲痛欲绝,倒也是哭得非常真心,毕竟林太后是他们在后宫里最大的靠山,如今这靠山没了,怎能不悲痛欲绝?   皇帝虽然生气林太后总想作妖搞事,但对林太后还是有真感情的,如今看着林太后的棺木,他心中悲痛至极。   死者为大,人死后,活着的人就想不起来她的可恨之处了,皇帝满脑子里都是曾经母慈子孝时的美好时光,哭得不能自已。   安桦走到皇帝身边,低声安慰道:“父皇保重身体,皇祖母也不希望父皇因太过悲伤而影响身体,儿臣也很担心您。”   皇帝老泪纵横,手扶在安桦的手臂上,一直在颤抖,声音哽咽的道:“你皇祖母这些年性子越发左了,但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在先帝后宫里谨小慎微,自身难保还要护着朕……”现在皇帝能想起来的就全是林太后的好了。   安桦也顺着皇帝的话安慰他,反正林太后人都没了,也不可能再作妖了。   就算皇帝对林太后心生愧疚,也顶多因此加恩一下林家。   安桦从来就没把林家放在眼里,林家就是一个靠林太后的裙带关系上位的家族,除了一个林大爷还算有点中规中矩的本事,林二爷平庸无能,林三爷纨绔荒唐,在下一代里也没有出色的子弟。   不然林家也不会总想着再支持一个林氏女生的皇子上位当皇帝,以此延续林家未来的辉煌。   林家有现在的风光,全靠林太后和皇帝。   皇帝因为林家的上蹿下跳逐渐厌弃他们,林太后如今病逝,林家没了靠山,迟早泯然众人矣。   皇帝再加恩林家,也只能给林家增添荣耀,林家人自己没本事也是立不起来的。   “贵妃娘娘!”   “母妃!”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皇帝和安桦转身看去,只见林贵妃脸色惨白的被三皇子扶着,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皇帝微微皱眉,道:“传太医。”   太医赶过来给林贵妃诊脉,出来的结果就是林贵妃悲伤过度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皇帝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了一点,道:“贵妃有心了,老三,你带你母妃回宫休息吧。”   三皇子扶着林贵妃回寝宫去了。   刚一回寝宫,林贵妃就从三皇子怀里醒了过来,她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红肿的眼睛,无奈的道:“哭得太狠了,实在受不住了。”   刚才林贵妃哭是真的在哭,晕也是真的差点晕了,不过她缓了过来,但灵机一动干脆顺势装晕,博取皇帝的怜惜。   林贵妃对三皇子道:“你就陪本宫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你还要继续去为你皇祖母守灵。太后生前对你最好,你千万不能表现得比其他人差了,不然容易被陛下认为你不孝。”   三皇子不太情愿的嘟囔道:“可是跪在那里哭灵好累啊。”看着林贵妃神情不善,他又连忙改口,“儿臣知道了,会照做的。”   三皇子这里被林贵妃逼着去装孝顺哭灵,只能休息一会儿。   其他皇子更惨,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唯有安桦和年幼的司徒昭得到皇帝怜惜,皇帝特许他们去休息,把自己的偏心眼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安桦倒是不想给原主的名声招黑,便只让陈婉怡带着司徒昭去休息一会儿,自己还是继续坚守,反正这点劳累程度对他来说就是清风拂面。   皇帝却认为这是太子对祖母的一片孝心,林太后生前对太子不怎么样,现在太子却对她如此尽孝,实在孝心可嘉。   林太后风光大葬之后,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要给林太后守孝。   国孝期间,那些做生意的酒楼花楼都冷清了下来。   皇帝时不时的怀念起自己的母后,于是就给林家加恩,林家一时间就风光了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家是秋后的蚂蚱风光不了几天。   但世人多是鼠目寸光之辈,耐不住现在林家得皇帝青眼,无数人追捧讨好起林家来。   林家子弟也逐渐飘了起来,安桦派去盯梢林家的眼线传回消息,林家大房一个庶子居然胆大包天的在国孝期间跑出去跟狐朋狗友们喝酒,还是喝花酒。   本来一个纨绔子弟喝花酒不算什么大事,但在国孝期间喝花酒,就是对林太后的不敬,对皇帝的不敬。   林家得意风光的这些日子里,林贵妃和三皇子都飘了不少,安桦觉得自己有必要给林家提个醒。   于是他指使一个明面上与东宫没什么联系的官员搜集证据在早朝上参了林家一本。   皇帝对林太后的病逝有多么悲伤愧疚,对林家有多少弥补,此时听见林家有子敢在林太后去世后没几个月就去喝花酒,顿时气得三尸暴跳,指着林大爷这个舅舅破口大骂,指责他教子不严,不敬太后,藐视皇权。   吓得林大爷摘下官帽,跪着砰砰砰的磕头请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并不知情,老臣绝无对太后和陛下不敬之意啊!”   任凭林大爷怎么喊冤叫屈,证据确凿,皇帝震怒,直接把林家的承恩公爵位给撸了,又把林大爷的官职给撤了,命他滚回家闭门给太后守孝,好好反省。   可以说现在皇帝对林太后感情越深,就对林家越厌恶了。   连带着还迁怒到娶了林氏女为妻的三皇子和司徒阳身上。   这个时候暴怒的皇帝可不会去想,三皇子和司徒阳娶林氏女为妻是他赐的婚,他只会觉得这两个儿子说不定跟林家沆瀣一气,宁错杀不放过,把这俩儿子也给禁足了。   被波及到的三皇子和司徒阳感觉巨冤无比,但他们不敢怨恨皇帝,只能对自己的皇子妃生气。   三皇子妃是林贵妃的亲侄女,有林贵妃护着,三皇子还要顾忌点儿林家的面子。   但司徒阳可就不会顾忌林家面子了,这眼看着林家要倒了,他不抓紧机会脱离林家摆脱林家,更待何时?   司徒阳为了表现出自己与林家不是一丘之貉,他对五皇子妃极为冷落,甚至暗地里还给五皇子妃下毒,想弄死她好换个新的皇子妃。   司徒阳对下毒这事拿手啊,上辈子他就是靠下毒搞死对他信任无比的安荣太子,登基为帝的。   这辈子他没机会接近太子了,就改为对自己妻子下毒,只是司徒阳没想到的是,五皇子妃在林家过的是面甜心苦的日子,在佛口蛇心的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她早就把宅斗技能点满了。   如果说一开始司徒阳对她很好,迷惑住她,取得她的信任后再对她下毒,她可能不会察觉。就算发现自己中了毒,也只会怀疑是后院里争宠的侍妾下的手。   但司徒阳从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明晃晃的表现出对她的不满和恶意,她自然对他防备着。   司徒阳对五皇子妃一介女流有些轻视,下手时首尾也没处理得多么干净,于是就被她顺藤摸瓜给查出来了。   五皇子妃得知给自己下毒,想让她虚弱至死的人是自己的枕边人,心寒无比,她直接不动声色的反手就把毒药送给司徒阳自己吃了下去。   司徒阳人渐渐虚弱了下来,直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才惊觉事情不对劲,他自以为已经暗害成功的五皇子妃其实是装病,真正中毒的人是他自己。   司徒阳简直快被吓死了,要知道这毒药可是没有解药的,又极难查出来,上辈子安荣太子中毒后,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也只诊断出太子是身体虚弱生病了,没发现他是中毒了。   司徒阳连忙派人去请太医来为自己诊治,太医依旧是没能诊出他是中了毒,他直接告诉太医他是中毒不是生病。   在知道中毒的前提下,太医们就渐渐的摸到了一点头绪,开始研究解药。   五皇子妃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一副心疼自己丈夫的模样扑到司徒阳身边哭诉:“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账下这么歹毒的毒?这是要人死也死得不明不白啊。”   司徒阳脸色阴沉的盯着五皇子妃,他感觉这贱人在内涵他。他明知道给他下毒的就是她,偏偏还要帮她兜着,因为这事不能深查,一查毒药哪儿来的,不就查到他身上了吗?   这个暗亏他就只能恨得牙痒痒的自己吞了下去。   安桦在东宫里收到司徒阳中毒召太医的消息时,还惊愕了好半晌。   上辈子下毒害人的司徒阳这辈子被人给下毒害了?   安桦来看望司徒阳的时候,皇帝紧跟着也来了。   皇帝倒不是对司徒阳这个儿子有多关心,他是关心司徒阳中的是什么毒,居然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还能让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生病。   若是拥有这种毒药的人将来给他下毒,给太子下毒,给司徒昭下毒怎么办?   这种威胁必须立刻扼杀在萌芽之中。   所以皇帝一来,就命太医院所有太医全力研制解药,又派人去调查毒药的来源,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翻出凶手是谁,找到毒药在哪里。   皇帝的调查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因为他派去调查的人都是往跟司徒阳有恩怨的人身上查,就连林贵妃和三皇子都查了,却依旧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毒。   本来经常给司徒阳端茶送汤的五皇子妃也挺可疑的,但调查之后发现她也没有毒药来源,更没有下毒的机会。   这些人是万万想不到,真正下毒的人是司徒阳自己。   司徒阳身边没有一个值得绝对信任的心腹死士,他给五皇子妃下毒,都是自己亲自往五皇子妃屋子里的水壶里加料。   五皇子妃发现之后,她就让厨房给司徒阳熬汤,送汤之前把那加了料的水倒入汤中,或者把那加了料的茶水换个包装来历送去给司徒阳喝下,神不知鬼不觉。任凭怎么查,也查不到五皇子妃是怎么下的毒。   因为她根本没有下毒,她只是把被司徒阳下了毒的水转手又送给他了。   谁能想到司徒阳是自己下毒最终反倒害了自己呢?   没查出结果,皇帝又惊又怒,把皇宫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其他嫔妃皇子们刚在宫里发展出的人手就被皇帝给拔除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调查下毒凶手没结果,不顺利,但解药研制还算顺利。   在皇帝的暗示下,太医们把司徒阳当做了实验小白鼠,研制出来的解药就直接让司徒阳给吃了。   好在解药是真的,毒也是解了,但解药却有点副作用,那就是司徒阳以后身体情况会一直保持现在的虚弱状态,好好保养的话不会继续恶化,但也很难再养好了。   总而言之,就是司徒阳变成了一个病秧子,要常年躺在床上养病的那种。   司徒阳在得知这个噩耗后,再看向五皇子妃那张暗藏得意的脸,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贱人。   但他现在根本奈何不了五皇子妃,因为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是林贵妃派来的,林贵妃对五皇子妃虽然不如对三皇子妃亲近,但好歹都是林氏女,林贵妃派来的人当然会更听五皇子妃这位林家姑娘,而非司徒阳这个五皇子。   司徒阳身边没几个得用的人,在病倒后还被五皇子妃给打发了,现在他必须躺在床上养身体,整个人直接落入五皇子妃的完全掌控之中。   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安桦在得知司徒阳如今的处境后,他就高高兴兴的带着司徒昭来探望司徒阳了。   把宫人们都赶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安桦司徒昭和司徒阳三人。   安桦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司徒阳,毫不客气的开嘲讽:“啧啧,五弟你这样可真够惨的,看样子你以后就要变成一个被媳妇掌控在手中的废物了。”   司徒阳已经虚弱得没力气对安桦生气了,但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悲凉之色。   年龄还小的司徒昭站在安桦身边,看着虚弱得面如金纸的司徒阳,心中快意极了。   上辈子他父王就是这么一点点虚弱至死的,而如今轮到五皇叔这个罪魁祸首了。   虽然不知道五皇叔是怎么倒霉的,但不妨碍他为此感到快意。   司徒阳看见司徒昭眼里的幸灾乐祸,也没往司徒昭同为重生者方向去想,只以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辈子仁厚的安荣太子如今都变得毒舌虚伪了,司徒昭被教坏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司徒阳回想起脑海中上辈子清晰的记忆,那个与眼前俊美青年长相一模一样的仁厚太子多他笑得那么温柔,让绝望的他心中不可自抑的生出希望之光,他本能的对安桦投去祈求的目光。   却只见安桦对他冷冷的嘲讽一笑,然后带着司徒昭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那一抹希望的光芒也彻底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后来司徒阳就听说上辈子这个年龄驾崩的皇帝退位为太上皇,禅位给太子。   太子登基,给他那些倒霉的成家了还被压在宫里的弟弟们封了王爵,允许他们开宫建府。   司徒阳也能搬出皇宫,他住进了一个面积最小规格最差的王府里,王府被掌控在他的王妃手中,他的余生就这么煎熬着苟延残喘,至死未能逃脱林氏女的掌控。 第45章 女儿恋爱脑[01]   安桦登基后也没有违背诺言纳妃, 就守着皇后陈婉怡一人,陈婉怡自然也没有再生第二个孩子。   有朝臣以皇嗣不丰为由劝谏安桦纳妃,全都被安桦拒绝了, 太上皇对此也不管,反正有司徒昭这个孙子做继承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与妻子无法一生厮守, 为何要阻止儿子儿媳幸福?   太上皇不插手,任凭其他人说破嘴,安桦和陈婉怡也不在乎。   随着司徒昭年龄越长,表现得越发出色,太子储君之位越稳, 那些想把自家女儿塞进安桦后宫里的朝臣们也不再哔哔了。   安桦在位期间, 天下昌盛太平,司徒昭一长成,他就如太上皇那般退位,把皇位交给司徒昭。   到了这具身体的寿元尽头,安桦就‘老死’闭眼了。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 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 正定格在司徒阳一身脏污瘫在病床上死不瞑目的这一幕上。   飘在水镜前的安荣太子神色平静, 身上的怨气也在持续消散。   看见安桦回来, 安荣太子对他微微躬身行礼:“多谢尊上护佑他们母子一生平安幸福,也多谢尊上让父皇长命百岁,无疾而终。”   他所在意的人,全都幸福安康, 长命百岁, 他也就没什么怨气与遗憾了。   至于司徒阳这个害了他们的人, 年纪轻轻就不得不卧病在床,还被他厌恶的妻子掌控生死,下人逐渐怠慢,让他一身脏污,身上都生了烂疮,活活被饿死在床上。   司徒阳下场这么凄凉,他心底仅剩的怨恨也淡去了。   安桦见他怨气散尽,大手一挥,便把他送入他原本的小世界里投胎转世了。   安桦自己也要去拯救自己的下一根头发了。   “蓉儿,江之平是心怀不轨,故意接近你的。你不要被他骗了,爹是不会害你的。”   “爹,你若还把我当女儿,就成全我和江大哥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不可能!江之平身份存疑,绝非善类,我是绝对不可能把你嫁给他的!”   ——“庄主,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你既然选择跟江之平私奔了,又回来认我这个爹做什么?”   “爹,求求你帮帮江大哥吧!”   “江之平!!!是不是你引来的魔教妖人?啊啊啊你该死!”   “宁庄主,是你的弱点太明显了。”   “蓉儿呢?”   “爹,我在这里。爹,你不要怪江大哥,江大哥他是逼不得已的。你把烈日神功交给江大哥吧,江大哥不会伤害你的。”   ……   一幕幕画面在水镜镜面上显现出来,一身怨气冲天的厉鬼看着水镜上相拥互诉衷情的一对小情人,惨白的脸色阴沉扭曲。   安桦看着他也觉得他可怜,早年丧妻,又当爹又当娘的把独女拉扯大,当做心头宝,为女儿机关算尽,最后却败在了女儿的恋爱脑上。   安桦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能化解你的怨气?”   宁庄主朝安桦恭敬一拜,沉声道:“尊上,求尊上救我的徒儿一命,保住宁家庄。”   宁庄主只有一个独女,但独女武功资质普通,无法继承他的衣钵,他便收养了一个孤儿,取名宁弈。   宁弈为人稳重敦厚,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宁庄主就为宁弈和女儿宁蓉儿定下婚约,想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徒弟。   将来继承宁庄主的也是宁蓉儿的孩子,是他的外孙。   却不料女儿出门一趟就不知怎么就移情别恋的爱上了来历不明的江之平,不惜为了江之平私奔,回来偷盗宁家的传承秘籍烈日神功,还在江之平害死亲爹后心安理得的继续和江之平在一起。   宁庄主心中在乎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一手养大的徒弟,剩下的便是让曾经名扬江湖的宁家庄重新崛起的执念。   结果亲生女儿是个白眼狼,为了情郎害得自家家破人亡。   宁庄主死后一口怨气一直不散,日日夜夜的回忆着宁蓉儿与江之平相拥的一幕,怨恨越发深重,直到惊动了安桦。   安桦对宁庄主点了点头,道:“没问题,那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然后安桦就化作一道青光飞入了宁庄主所在的小世界中。   “爹,我想练我们家的家传武功,你教我嘛~”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听到宁蓉儿撒娇的声音,他抬眼朝她看过去,问道:“你练你娘的武功不好吗?我们宁家的家传武功只适合男子,不适合女子。”   宁家的家传武功就是烈日神功,建立宁家庄的宁家先祖就是以烈日神功横扫江湖,成为江湖第一高手,力压正邪两道。   可惜烈日神功要求资质太高,宁家后人再无先祖的才情资质,虽然历代宁家庄的庄主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却再没有诞生宁家先祖那样的绝世强者了。   宁家庄也从盛极一时渐渐衰落下来。   到了原主这一代,更是因为只生了宁蓉儿这么一个女儿,宁家传承有失传的危险。   因为修炼烈日神功必然阳气过盛,女子属阴,无法承受这般剧烈的阳气,所以无法修炼烈日神功。   宁家的烈日神功就只传男不传女。   原主妻子是他的挚爱,妻子为他生下一女后难产离世,原主就没了再娶之心。宁家的传承也选择收养一个孤儿当徒弟来继承宁家庄。   只是没想到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的女儿能为了情郎来谋夺宁家的烈日神功,害得宁家庄毁于一旦。   如今安桦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宁蓉儿已经与江之平暗通曲款了,否则对习武没什么兴趣的宁蓉儿怎么会突然要求学烈日神功呢?   她只怕是为了自己的情郎来找自己父亲骗取武功秘籍的。   原主有这么一个恋爱脑吃里扒外的女儿,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安桦拒绝了宁蓉儿,宁蓉儿却不肯罢休,拉着他的袖子摇来摇去:“蓉儿不依,爹爹,你快教我,我就是要学嘛!”   安桦略一沉吟,道:“好,爹教你。就算你不练,记下以后传给你和宁弈的孩子,也算是将我们宁家传承下去了。”   宁蓉儿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安桦压低声音,在宁蓉儿耳边将武功秘籍背了一遍,又问道:“记住了没有?”   宁蓉儿讪讪的道:“爹,我,我没记住。”   安桦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几分嫌弃之意,宁蓉儿看出来了,她不满的嘟囔道:“那么长的口诀我怎么记得住嘛?我又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   安桦无奈摇了摇头,道:“你既然记不住,为什么还不去找纸笔抄下来?”   宁蓉儿这才想起来还能这么干,连忙一溜烟儿的跑去找纸笔:“爹你等我一下。”   看着宁蓉儿离去的背影,安桦挂着慈父笑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江之平?想通过宁蓉儿得到烈日神功?那我就把‘秘籍’给她,只是传到你手上的是不是烈日神功,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在安桦看来,宁家传承的烈日神功也就是一门粗浅的修炼之法,他毫不在意,只是随便推演一下,安桦就把这门武功推演到了此方小世界的极限程度,更是升到了满级。   可以说安桦眨眼间就以原主的身体达到了此界无敌的程度。   宁蓉儿急匆匆的拿来纸笔,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安桦:“爹,你快把秘籍写下来。”   安桦看了一眼铺好的白纸和笔墨,没有动笔的意思,迤迤然的坐下,对她道:“我念,你写。”   宁蓉儿不情愿的哦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提笔听写起来了。   武功秘籍的口诀并不多,这一篇口诀跟云里雾里的文言文似的,需要武学大家来进行翻译,宁家真正传承下来的其实是宁家先祖的翻译本。   而安桦口述给宁蓉儿的是文言文版的,没点文化知识都看不懂,他还暗戳戳的在其中改动了一部分,谁练谁倒霉。   他倒也不是瞎改乱改,他只是把只能让男人练的《烈日神功》改成了只能让女人练的《烈日神功20版》。   毕竟他又‘不知道’自己女儿会把家传武功秘籍传给外男,他传给女儿一份女子可以修炼的《烈日神功20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至于男人练了女人才能练的20版秘籍之后,会不会阴气过盛成为阴阳人,那他就‘不知道’了。   宁蓉儿拿到了《烈日神功20版》秘籍之后,兴高采烈的就跑掉了,也没有要安桦手把手教导她怎么修炼的意思,明摆着是为了把秘籍立马送去讨好情郎。   安桦只装作没看出来。   宁蓉儿走后,原主的养子兼徒弟宁弈来拜见他。   “师父。”宁弈对安桦拜道。   安桦对宁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宁弈,你找为师有何事?”   宁弈对安桦拱手道:“师父,庄外有可疑之人出没,不知是什么来历,轻功极高,弟子不是其对手。”   安桦一听就知道,那个可疑人士肯定就是江之平了。   江之平武功稀松平常,但却有一身独步江湖的轻功。 第46章 女儿恋爱脑[02]   安桦对宁弈道:“此事为师知道了, 接下来就交给为师了,你好好练功,不必为这些小事浪费精力。”   宁弈对自己师父十分的信任, 他也是个非常听话的人。   安桦发话了,宁弈想也不想就点头道:“是,师父。”   宁弈道:“师父, 那弟子去看看师妹。”   原主一心撮合宁蓉儿和宁弈在一起, 这两个孩子又是青梅竹马的长大,宁弈对宁蓉儿或许没有男女之情,但绝对是真心疼爱她的,一心视她为自己的责任,对她极好。   宁蓉儿对宁弈本来也有点少女怀春的心思, 不过这点心思还没萌芽长大, 就因为半路天降的江之平而移情别恋了。   婚事都定好了,她要死要活的悔婚。   宁弈也没有非娶宁蓉儿不可的意思,只要宁蓉儿幸福,他也愿意退出成全宁蓉儿。只是江之平来历不明,心怀叵测, 实非良配, 宁庄主始终不肯松口答应, 宁蓉儿最后选择与江之平私奔。   私奔就算了, 私奔到了一半又回来找自己亲爹救情郎,实际上却是她的情郎故意用苦肉计混入宁家庄,引来魔教之人攻打宁家庄,最后害得宁庄主被围攻身死, 宁家庄被灭, 宁弈在宁庄主的拼死相护下重伤逃走。   宁蓉儿倒是没事, 她死了亲爹后伤心一会儿转头又和杀父凶手卿卿我我了。   江之平得到烈日神功后,并没有立马踹掉宁蓉儿,而是利用宁蓉儿做诱饵,引诱出想救她性命的宁弈,将他杀死,斩草除根。   也难怪宁庄主要被宁蓉儿这个白眼狼女儿气得怨气冲天。   安桦也不想看到宁弈这么一个好孩子被宁蓉儿给祸祸了,于是他道:“宁弈啊,师父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误会是师父对你有意见,其实是蓉儿的错。”   宁弈疑惑道:“师父,什么事?”   安桦叹了口气,道:“蓉儿跟你的婚事就作罢吧,就当这婚约是戏言。”   提前把婚约解除了,总好过把请帖都发出去了,结果闹出准新娘跟情郎私奔了的丑闻要好。   江湖中人虽然不在乎一些繁文缛节,但还不至于开放到可以容忍私奔的地步。宁蓉儿私奔闹的丑闻几乎让宁家庄丢尽了脸面。   也就是原主这个老父亲对宁蓉儿是真心疼爱,才会不顾外人目光重新接纳她回来。   安桦都想好了怎么对宁弈解释原因,结果宁弈憨憨的道:“师父说是戏言,那就是戏言。”   安桦微微一怔,看着一脸真诚憨笑的宁弈,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养子比亲女儿都要好啊。   宁弈估计还没开窍,唯师命是从,师父要他娶师妹,那他就肯定要娶师妹当媳妇儿,师父要他对师妹好,他就把师妹捧在手心里宠爱,现在师父要他解除婚约,他也二话不说答应解除了婚约。   因为什么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事是不是师父让他干的。   宁弈是把自己师父的话当成圣旨来听了。   安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听话的孩子,他忍不住拍了拍宁弈的肩膀,喊了一声:“乖崽。”   宁弈:“……???”   安桦轻咳一声,道:“为师夸你听话呢。”   宁弈露出一个灿烂的大大笑容:“师父,宁弈是最听话的乖崽。”   宁蓉儿拿着抄写好的《烈日神功20版》回到自己的住处,就把伺候自己的下人们都赶了出去:“你们都出去,本小姐要练功了,你们可不许偷看啊。谁要是敢偷看,本小姐挖了你们的眼睛。”   被恐吓的下人们也不敢多说话,纷纷退出了院落,不敢靠近也不敢偷听。   人一走光,宁蓉儿就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巧的竹哨,有节奏的吹了几声,发出的哨音就好像是小鸟在叫。   然后一道身影闻声而来,从院墙处翻了进来,飘然落下,笑吟吟的看向宁蓉儿:“蓉儿,我来了。”   宁蓉儿扑了上去:“江大哥!”   江之平将宁蓉儿抱在怀里,搂着她轻声细语柔情蜜意的关心着她这几日有没有吃好睡好,又夸她几日不见,似乎更漂亮了。   一系列的甜言蜜语,把宁蓉儿哄得眉开眼笑。   宁蓉儿主动提道:“江大哥,你不是说你在寻找适合你的武功秘籍吗?我找我爹要了我家的家传功法,你拿去练吧。”   江之平眼中闪过喜色,但嘴上却道:“蓉儿,虽然我武功不行,在江湖上容易受人欺辱,但我轻功还是不错的,打不过可以跑嘛。我怎么能修炼你的家传功法呢?若是被宁庄主知道了,你肯定会受罚的,我怎么忍心看你受罚?”   宁蓉儿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情意更深了,她红着小脸道:“江大哥,没事的,我爹最疼我了,他不会罚我的。而且我爹说了,这功法将来也会传给我的孩子,继承宁家的传承,提前给你修炼也没什么的……”   江之平脸上笑意更深,温柔的抚着她的秀发,说道:“蓉儿,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怎么忍心辜负蓉儿你的期待呢?”   宁蓉儿把《烈日神功20版》塞给江之平,江之平还一副‘我都是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片好意才勉为其难收下’的表情,看得宁蓉儿这个恋爱脑觉得自己在江大哥心里真是太重要了,江大哥都愿意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原则。   却不知放在江湖上,这样一本神功摆在面前,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的愿意违背原则来修炼。   也就只有宁蓉儿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对情郎深信不疑的蠢货会把江之平忽悠他的话当真了。   江之平翻开宁蓉儿抄的《烈日神功20版》,简单看了一下前面的内容,确实跟他记忆里的残篇对得上,秘籍是真的秘籍,他心中大喜。   真没想到烈日神功这等神功秘籍居然得之如此轻易,他原本的那些计划都没派上用场。   江之平沉浸在神功秘籍之中时,耳边传来宁蓉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江大哥,我爹还想着把我嫁给我师兄,你什么时候能来向我爹提亲呀?”   江之平觉得宁蓉儿真是一点眼色也没有,烦死人了。   提亲?神功秘籍都到手了,他怎么可能会娶这个又蠢又没用的女人?   虽然江之平已经想要对宁蓉儿用完就扔了,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依旧温柔笑着哄她道:“蓉儿,我现在还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声,武功也弱,若是我去找你爹提亲,你爹肯定不会愿意把你嫁给我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练成了神功,名扬江湖了,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你。”   宁蓉儿被江之平描述的未来大饼迷住了,捧着脸幻想着日后江之平脚踏七彩祥云来娶自己,她风光无比的嫁给名满江湖的江大哥,被所有女人羡慕着。   于是她就被江之平说服了:“好,江大哥可一定要快点哦。”   江之平道:“江大哥一定会尽快的。”快个屁,快点练成烈日神功到宁庄主面前自首吗?在打不过宁庄主之前,他当然是要能跑多远跑多远。   江之平安抚了宁蓉儿一会儿,就拿着《烈日神功20版》秘籍翻出院墙离开了。   江之平的轻功是真的很出众,起码在整个宁家庄,只有安桦一人能跟得上他。   宁家庄真正的宁家人只有宁庄主和宁蓉儿父女俩,再加上一个被收养的嫡传大弟子宁弈,其他人基本上都是记名弟子或者是门客或者是护卫,但也不乏一些好手。   不然宁家庄也没法维持江湖上的地位。   然而江之平就是有本事不惊动这些人,悄然摸进宁家庄大小姐的闺房,又悄然跑掉。   安桦跟踪着江之平离开了宁家庄,他一直跑到距离宁家庄有十几里之外,才在一家客栈里开了房间修炼起《烈日神功20版》。   安桦看见江之平研读秘籍,并且开始正确修炼之后,陷入了沉思中。   《烈日神功20版》是用文言文写的,很复杂难懂,江之平文化水平这么高的吗?没有翻译版居然也这么轻易就看懂了?   难道他是个武学奇才或者是文学大家?   当江之平从怀里摸出一张残布,布上有若干口诀和翻译的注释,安桦才明白,怪不得江之平宁可冒着得罪死宁庄主的风险也要得到烈日神功,原来是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部分烈日神功的残篇。   烈日神功的来源已不可考,也不是宁家先祖独创的,宁家先祖只是将这门神功练至大成,无敌于天下了。   其实烈日神功被当做是宁家的家传神功,却不代表着是宁家独有的,宁家先祖也是从别处得来的。   江之平能够得到一部分残篇也不奇怪。   自己手里有神功秘籍的残篇,当然会想方设法的搞到全篇内容。   江之平又没本事抓住修炼了烈日神功的宁庄主和宁弈进行拷问,他只能接近宁蓉儿这个宁家庄大小姐,哄骗她帮忙拿到烈日神功。   只是上一世,江之平没想到烈日神功不适合女子修炼,任凭宁蓉儿怎么撒娇耍赖的去要,宁庄主担心她误练烈日神功害了自己,始终不肯答应把烈日神功传给她。   于是江之平就拐走宁蓉儿,又用苦肉计,又勾结魔教中人,灭掉整个宁家庄才得到了烈日神功。   这一世安桦非常配合的把《烈日神功20版》交给了宁蓉儿,江之平就不必废后面那许多功夫了。   安桦看着沉浸在修炼中的江之平,摩挲着下巴沉吟:“难道我把宁蓉儿和江之平私奔的事蝴蝶掉了?”   现在江之平还拐不拐宁蓉儿私奔了? 第47章 女儿恋爱脑[03]   安桦觉得江之平得到了《烈日神功20版》, 达到了目的,可能就不会再拐宁蓉儿私奔,因为宁蓉儿没有利用价值了。   不过以宁蓉儿的恋爱脑, 她说不定会自己偷跑去找江之平。   安桦看了一眼正在修炼的江之平,屈指一弹,给江之平做了个标记, 往后江之平的坐标就再也逃不过他的感知了。   安桦身影如一缕轻烟般飘走了, 他回宁家庄去了。   江之平从头到尾都没发现有人一路跟踪他,还盯着他许久。   他正满心激动的修炼着自己苦心谋划来的神功秘籍。   只是练着练着,他有些疑惑的停了下来:“怎么感觉越练越冷?”   烈日神功,顾名思义修炼之人会如怀烈日,内火燥热, 修炼出来的内力也是附带火属性的。   他修炼烈日神功应该越练越热, 身如火炉,他却感觉越练越冷,体内热量慢慢流失,体温变低。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   江之平仔细看了一遍秘籍,对照自己得到的残篇, 他确定秘籍应该没出错, 那么就只能是他自己理解有误, 修炼出错了。   但秘籍的翻译注释版本也只是宁蓉儿的父亲才知道, 江之平苦恼的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去找宁蓉儿帮忙。”   江之平把秘籍重新抄了一份,宁蓉儿送给他的那一份,他悄悄潜入宁家庄,找到宁蓉儿, 把这一份秘籍还给了她。   宁蓉儿还沉浸在情郎这么快又来见自己的喜悦中, 看见江之平还她秘籍, 她问道:“江大哥,你怎么把秘籍还给我了?你留着修炼啊。”   江之平苦笑道:“蓉儿,我可能要辜负你的期待了,这秘籍深奥莫测,我实在难以理解。修炼武功本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是修炼出了岔子,就容易走火入魔,我又没有秘籍的详细注释,所以我只能放弃了。”   宁蓉儿虽然武功平平,也是练过几手武功的,不过她练武都是自己父亲手把手的教她,修炼内功也是父亲用内力输入她体内引导她感应内力运转路线的。   所以她就没有江之平的这种烦恼。   宁蓉儿是抄过《烈日神功20版》的,她也很清楚这秘籍有多么难以理解,反正她是看不懂的,那么江大哥也看不懂是很正常的吧?   宁蓉儿道:“江大哥,要不我求求我爹,让他收你为徒?”   江之平为难的道:“蓉儿,我毕竟是个外人,你爹已经收了你师兄为徒,我若是拜师,你师兄肯定会对我不满的,毕竟他平白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尤其是我还抢走了你。我不想与你师兄为敌,所以拜师还是算了。”   他根本不敢暴露在宁庄主的面前,不然他这点算计被宁庄主发现后,怕是会被宁庄主追杀至死。   宁家庄如今虽然不如曾经最辉煌的时候强大,但有宁庄主这样一个一流高手坐镇,又有宁弈这个后起之秀继承人,还有许多门客护卫弟子,现在的宁家庄依旧是江湖上的一流大势力。   宁蓉儿在自己父亲面前任性,但在江之平面前却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江之平拒绝拜师,她就道:“那我去找我爹要有注释的秘籍给你,江大哥,你放心,我就说是我看不懂秘籍,我爹肯定会教我的,到时候我就转教给你。”   江之平面露感动之色,将宁蓉儿搂入怀中,柔声道:“蓉儿,有你真好。待我功成名就,我就来提亲娶你为妻,到时候我们夫妻一起闯荡江湖,成为名满江湖的侠侣。”   宁蓉儿激动的点头,被他画的大饼给迷住了心神。   为了让情郎早日神功大成来娶自己,宁蓉儿比江之平还要积极。   江之平刚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找安桦:“爹,爹爹,你传给我的功法我看不懂,你教教我怎么修炼吧。”   安桦看着宁蓉儿拿着那本应该落入江之平手里的《烈日神功20版》来找自己,就知道江之平肯定是又来忽悠宁蓉儿了,目的应该是为了翻译注释版的烈日神功。   看来江之平看原版秘籍有些看不懂。   安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真就给宁蓉儿一字一句的翻译原版秘籍的内容,详细描述修炼所需的注意事项。   他在这里面一点都没掺假,全是干货,若是宁蓉儿按照他教的修炼,即使资质平平也能练出一身不弱的武功。   然而看宁蓉儿那奋笔疾书面带潮红的模样,安桦却觉得她极有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修炼,这么认真做笔记,多半是为了回去教给江之平。   于是安桦就多说了一段话:“这本神功初练会感觉阴冷,内力属阴,待到小成之后,就会由阴转阳,生出阳火,维持体内阴阳平衡。所以你修炼时感觉有些冷,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现象。”   宁蓉儿也提笔记下来了。   宁蓉儿将这本《烈日神功20注释版》交给江之平时,江之平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狂喜之色。   当他看见最后那一段安桦说的‘由阴转阳’的内容,心里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他修炼时感觉到阴冷,并不是他修炼出了岔子,而是正常情况。   虽然觉得烈日神功刚开始修炼时是让修炼者阴气过盛有些奇怪,但想想也应该是正常的,毕竟若一开始就是阳气过盛,待修炼到大成,修炼者体内阳盛阴衰,阴阳失衡,岂不是要命?   这种‘阴阳平衡’的说法,还是符合常理的。江之平就没有起疑。   毕竟宁蓉儿是以她自己的名义去请教她父亲的,她父亲总不可能害她吧?   江之平心满意足的拿走《烈日神功20注释版》,敷衍着把宁蓉儿安抚下去,又离开了宁家庄,找个地方开始修炼。   这一次他就没有因为那种阴冷的感觉停下修炼了,他一直坚持修炼,体内阴属性内力越来越多,他也感觉自己功力越来越高。   不知是他非常适合这门功法还是因为他确实天纵奇才,他修炼速度极快,实力增长也极强。   就是有点不好言说的副作用——他不举了。   因为他体内阴阳失衡,阴盛阳衰,导致他平静如水,一点冲动感都没了,即使用药物刺激他也没有反应,完全不举了。   江之平虽然知道这是修炼神功秘籍初期的副作用,等他神功小成之后应该就会恢复,但一个正常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心里很慌。   他去找大夫为自己检查,每个大夫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告诉他,他因为体内寒气过重,肾水过少,已经没救了,建议切了入宫。   即使吃一些补阳气的补品也没什么用,若不是惦记着神功小成之后可以由阴转阳,恢复自己男人的功能,江之平还真没法忍受这种事。   不过江之平就算心里有几分希望,他也对给他秘籍导致他目前不举的宁蓉儿生了几分怨气。   他的脾气渐渐的变得阴沉古怪起来,越发容易发怒,阴阳怪气的。   就连一晚上不刮都会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胡须也脱落了,以前让他觉得天天要刮很浪费时间的胡须没有之后,他才惊觉这男人的象征有多么珍贵。   江之平看着镜子里面白无须气质阴柔的青年,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摸着自己的脸,心中惊慌:“越来越明显了,越来越阴柔似女子了……”   他目光忽然间注意到镜子里映出的他抚摸着自己脸的那只手下意识翘起的兰花指,他猛的恼羞成怒挥手打碎了价值不菲的琉璃镜。   “啊啊啊!我不可能会变成太监的!对,我要修炼,我要把神功练到小成,很快就能恢复了。”   江之平抓紧时间修炼,然而修炼内功本就不能急功近利,他一着急,就难以入定,修炼效率更低了。   他越着急越慢,还遇到了瓶颈,迟迟不能突破。   江之平在烦躁了几个月之后,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   “对了,宁蓉儿她爹早已把烈日神功修炼有成了,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度过由阴转阳这一关。”   江之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宁蓉儿用完就甩,现在还能用得上她。   江之平打算重新去找宁蓉儿,只是看着自己那从阳刚英武变得柔软的身段,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变成柔美的线条,清晰的喉结消失不见了,肌肤晶莹剔透白皙赛雪,穿着一身男装,看着也像是男扮女装的女娇娥。   他心中憋着气,给自己进行了简单了易容,喉结弄一个假的出来,眉毛画粗一点,脸部轮廓弄得有棱角一些,再贴两片小胡子。   以前江之平一直觉得有胡子显得年龄大,不利于他勾搭美女,影响他的英俊美貌。如今却是觉得胡子太好了,太有男人味儿了,要不是担心宁蓉儿可能会反感,他恨不得给自己贴上一脸的络腮胡,彰显他现在最缺少的男子气概。   在易容伪装之后,江之平也确实显得不那么阴柔了,他再一次悄悄的潜入宁家庄。   安桦也悄悄的出现在他身后。 第48章 女儿恋爱脑[04]   安桦看着江之平伪装下曼妙的身姿, 微微一笑,然后飘然落在了宁蓉儿的院门口。   被宁蓉儿打发出来守在门口的下人们看见安桦,纷纷行礼道:“拜见庄主。”   安桦摆了摆手, 径直推门而入,谁也不会拦着他。   于是正在和江之平会面的宁蓉儿就被抓了个正着,安桦动作太快了, 江之平还没来得及跑路, 就被安桦抓个正着。   宁蓉儿慌慌张张的看向安桦:“爹爹……”   安桦打量了几眼故作镇定的江之平,微笑道:“蓉儿,你交了朋友怎么不告诉爹爹?这位姑娘是……”   江之平:“……”   宁蓉儿:“……”   宁蓉儿道:“爹,江大哥不是姑娘。”   安桦一脸肯定的道:“爹怎么可能会看错呢?他肯定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他脸上的易容可瞒不过为父。”   江之平脸都快绿了。   安桦一挥手, 一股无形的劲气就把江之平脸上贴的假胡子假喉结全都撕了下来, 没了这两样东西,他的阴柔气质就掩饰不住了。   宁蓉儿再看向江之平,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安桦的话让她产生了心理作用,现在确实觉得江之平似乎不如以往那么英武不凡了。   但她还是没想太多,对安桦道:“爹, 江大哥确实不是女子, 你误会了。”   安桦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女子, 那么他一个男人跑到你闺房里来与你私下会面是什么意思?该死!”   他一掌朝江之平拍了过去, 手掌上隐隐透出火红的光芒,整个院子里的温度陡然上升,距离近的花草都有些干枯焦卷。   江之平感觉安桦这一掌自己绝对接不下来,连忙使出自己独步江湖的轻功躲开, 身形一晃, 便脱离了那一掌的攻击范围。   安桦迅速一翻掌朝他肩膀拍过去, 拍在他的右肩上,一股焦糊味传开,江之平右肩处的衣料碎裂飞散,露出如玉的白皙肌肤,只是雪白的肌肤上印着一个狰狞的通红掌印,让人瞧着心疼。   “江大哥!”宁蓉儿见江之平受伤,立马哭着扑上来,挡在江之平的面前,“爹,求你不要伤害江大哥,我跟江大哥是两情相悦的,你若是杀了他,我也绝不独活。”   江之平躲在宁蓉儿身后,捂着自己右肩伤处,感受到爆裂的烈日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连忙用自己的内力努力压制伤势。   安桦收起手,目光定定的看着宁蓉儿,严肃的道:“蓉儿,你真要为个外人拿自己性命威胁爹吗?”   宁蓉儿眼里含泪道:“爹,求你放过江大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只是爹你总想撮合我和师兄,我们才不敢告诉你的,求爹爹成全我们吧。”   安桦轻声道:“蓉儿,爹给你的秘籍,你是不是给他了?”   宁蓉儿脸色微变,呐呐说不出话来。   安桦看向躲在宁蓉儿身后一声不吭的江之平,说道:“你要和他在一起也可以……”   宁蓉儿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   “你和他在一起就要放弃宁家庄大小姐的身份。因为我是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么一个女婿的。”   宁蓉儿眼泪流了下来:“爹,你非要逼我吗?”   安桦道:“爹是为了你好,他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得到我们宁家的家传神功,根本不是真心的。若是他真心待你,又怎么会躲躲藏藏的与你私相授受?真心爱你的男人,就该光明正大的来找爹提亲。你看他现在还躲在你身后一言不发。”   宁蓉儿回头看了一眼江之平,江之平一脸痛苦的回视她,眼神中充满了各种苦衷与悲痛,欲语还休。   宁蓉儿立马就自己给江之平找理由:江大哥肯定是伤势过重没办法说话才会一言不发的。   于是她拔出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威胁安桦:“爹,你若是不肯放江大哥走,我就死给你看。”   安桦神情渐渐冷漠下来:“行,我看着呢,你死吧。”   宁蓉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捏着匕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根本不敢相信对自己宠爱无比有求必应的父亲刚才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你忘了你答应我娘要好好照顾我的吗?”   安桦寒声道:“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劝说你远离渣男。可惜你不听,为了一个外人不顾性命威胁自己的父亲,当真是个孝顺女儿。既然你不孝,我为何还要爱你这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条狗呢!”   宁蓉儿不知所措的时候,压制住伤势的江之平走到她身后,压低声音对她道:“蓉儿,跟我走吧。”   宁蓉儿决绝的看了安桦一眼,然后对江之平点了点头:“好,江大哥,你带我走。”   江之平一把抱住她就带着她飞出了院墙外,逃出了宁家庄。   江之平的轻功确实天下绝顶,即使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宁蓉儿也跑得很快,但他到底有伤在身,伤势影响到了他的发挥,被巡逻的护卫发现了。   护卫们追了上去,却被赶来的安桦给制止了:“不必追了,放他走。”   若是追上去真把人拦了下来,这些护卫只怕就会看到被江之平抱在怀里的宁蓉儿了。   安桦压根就没打算追回宁蓉儿,不然刚才在宁蓉儿的院子里,两人根本没机会跑出来。真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呢,就他们两个哔哔那两句话的时间,足够他干掉江之平几百次了。   宁蓉儿前脚跟江之平走后,安桦后脚就放出自己女儿练功走火入魔暴毙的消息。   还大张旗鼓的给‘宁蓉儿’举办葬礼,宁家的亲朋故旧纷纷上门吊唁,直接就把宁蓉儿的‘死讯’给坐实了。   正在逃亡途中的江之平和宁蓉儿担心宁家庄的追捕,一路上不敢停歇,到处东躲西藏,江之平都没时间好好休息下来养伤。   他们根本不知道,安桦压根就没派人来追杀他们。   江之平和宁蓉儿还以为他们能平安逃出宁家庄,是因为宁蓉儿以死相逼的手段奏效了,之前安桦说要看着她去死的话肯定都是气话。   然后他们就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宁家庄大小姐‘宁蓉儿的死讯’。   被死亡的宁蓉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父亲居然对外宣布她的死讯。   “我爹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他却为我举办葬礼?难道我爹真的不愿意认我了吗?”   宁蓉儿心中十分恐慌,若是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的认为自己是父亲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就算是师兄宁弈也比不上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但在经过安桦的冷言冷语和对外宣布她死讯之后,宁蓉儿心里的信心忽然动摇了。   江之平安慰她道:“蓉儿,你爹当然不会不认你,他就是在气头上说了气话。如果他真的不爱你了,又怎么会放我们离开呢?肯定是他最后心软了。而且你爹放出你的死讯,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毕竟你爹以前行走江湖仇家不少,若是被仇家知道你离开了宁家庄,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来抓你的。”   江之平可比宁蓉儿有信心多了。   宁蓉儿那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年轻又任性,一旦自己父亲不肯如她的意,在她看来就是不爱她了。   江之平却很了解宁庄主对宁蓉儿这个独女的宠爱,毕竟他在谋划这些事之前也要把目标调查清楚。   在宁蓉儿看来,自己父亲阻止她和江之平在一起就是不爱她的表现。   但江之平却知道,她父亲正是因为太爱她,不愿意她受到伤害,才会阻止她和自己在一起。   江之平认为安桦肯定是表面上放出宁蓉儿的死讯保护她,暗地里派人寻找宁蓉儿。至于日后恢复身份,还不是他这个宁家庄的庄主一句话的事情?   江之平还惦记着把烈日神功如何突破瓶颈的修炼笔记搞到手呢,当然不会放弃宁蓉儿这么好的一个筹码。   他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不敢再跟安桦打照面,带着宁蓉儿继续东躲西藏。   一直跑到千里之外他购置的一座别院里,才暂时安定下来。   江之平自己用内力一点点的逼出体内的烈日真气,在完成每天一次的疗内伤之后,宁蓉儿就拿着外敷的药膏来给他敷药。   原本通红的掌印随着时间延长变得深深的黑红之色,与旁边正常的白皙如玉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蓉儿看到他的伤势,心疼得眼泪直掉:“我爹他下手真是太狠了。”   她把药膏挖出来,颤抖着手给他往掌印伤处涂抹,手一抖,就抹到了掌印旁边正常的肌肤上,指腹下那极为细滑柔嫩的触感让宁蓉儿一怔,下意识的盯着那雪白莹润的肌肤看着。   她感觉,江之平这肌肤似乎比她的肌肤都要白皙细嫩光滑。   她再侧目看向江之平的侧脸,神色发愣,明明以前他的皮肤还是偏向小麦色,怎么如今变得这么白皙赛雪了?脸部线条似乎也柔美了许多,就好像,没以前英气勃勃了?   “怎么了?”江之平偏头看向她,目光疑惑。   宁蓉儿定了定心神,说道:“没事,就是看着心里难受,我会轻点涂抹的,若是疼了跟我说。”   她继续把药膏往伤处均匀的涂抹,只是这次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他的伤势上了,目光总忍不住往江之平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瞟去,走神的想道:“江大哥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自己肌肤变得这么好?”   哪个女子不想拥有这么一身欺霜赛雪白皙如玉的肌肤呢? 第49章 女儿恋爱脑[05]   安桦为宁蓉儿举办了一场隆重又风光的葬礼。   棺材里放着的是宁蓉儿的衣服, 坟冢也是衣冠冢。   安桦给贴身伺候宁蓉儿的丫鬟仆役下了封口令,谁也不知道宁蓉儿没有死。   他表现得十分伤心,把一副中年丧女的可怜老父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原主的好友们都纷纷来安慰他节哀顺变。   只有宁弈察觉到了些许异常,踌躇半晌后来找安桦,支支吾吾的道:“师父, 师妹她, 她真的……”   前一天他才刚见过活蹦乱跳的宁蓉儿,第二天安桦就说宁蓉儿暴毙身亡了,宁弈又不是不敢说话的下人,他犹豫着还是来找安桦问个清楚。   安桦也没想瞒他,叹息道:“你不用管她, 反正从今往后在为师这里, 蓉儿已经死了。你就算在外面见到跟蓉儿长得一样的女子也不是你的师妹,不必理会。”   宁弈顿时明白了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师妹宁蓉儿显然是没死,而是离开了宁家庄,师父为此震怒到要抹去她的存在。   师妹和师父谁更重要, 那还用说?宁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听师父的话。   “是, 师父, 弟子知道了。”   安桦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慨道:“就不提那个不孝女了,还好还有宁弈你,不然为师以后只怕要孤独终老,膝下荒凉了。”   宁弈笨嘴拙舌的安慰道:“师父, 弟子一定会给您养老, 好好孝顺您的, 您别难过了。”   看着宁弈眼底不似作伪的担忧之色,安桦心里也不禁为原主感到有了几分安慰,好歹养的两个孩子,不至于都是白眼狼。   不过想到原主被宁蓉儿这个白眼狼女儿害死,就连拼死送走的宁弈也为了救宁蓉儿中了江之平的陷阱被害死了,也难怪原主会怨气冲天,对宁蓉儿这个曾经疼爱入骨的女儿恨意满满了。   实在是养这么一个女儿,还不如养块叉烧呢,起码叉烧不会毒死全家。   安桦又不是真正的宁庄主,不会把宁蓉儿当成亲生女儿,伤心愤怒的情绪都是装出来的,他很快就把全部心神放在了乖崽徒弟身上。   “宁弈,为师对烈日神功有了新的感悟,功力大进。你随为师来,为师重新传授给你。”   对武功痴迷的宁弈兴奋的应道:“多谢师父。”   安桦带着宁弈来到宁家庄的练武场,作为一个混江湖的一流势力,武功才是一切的根基,练武场自然是所有建筑中最大最好最重要的。   宁家庄的练武场面积十分宽广,全是铺满了那种在山上开采的庞大巨石,坚硬耐磨,平时练武都不会摧毁地面。   这个练武场是只有宁家嫡系才有资格使用的,不过如今宁家人丁单薄,嫡系只有宁庄主和宁蓉儿父女二人,再加上一个宁弈,旁系都是血缘很远的远房亲戚了,都不住在宁家庄的。   所以现在练武场也就是安桦跟宁弈两人使用了。   安桦站在练武场中间,对宁弈道:“你先打一套烈焰掌给我看看。”   “是,师父。”   宁弈站定,身如游龙,掌风如虹,热风滚滚,一双手掌呈现出暗红之色。   这是烈焰掌已登堂入室的标志。   不过落在安桦眼中,却是破绽重重,缓慢无力,威力也不够强大。但对于才二十岁的宁弈来说,他把烈焰掌练到这种程度,已经称得上是江湖上的年轻俊杰,后起之秀了。   安桦负手而立,看着宁弈打完一套烈焰掌,收手对他拜道:“请师父指点。”他才说道:“为师打一遍烈焰掌,你认真看看。”   安桦是为了教学,就放慢了速度,一掌挥出,喷薄而出的火红色真气形成熊熊烈焰的形状在他的双掌之间如火龙般游动。   站在旁边的宁弈都能感觉到火热的热浪扑面而来,可想而知这样的烈焰掌拍在人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都不用火化了,一掌下去直接骨灰就能扬了。   宁弈咬牙忍着迎面扑来的热浪,用内力抵抗着,舍不得后退半步,紧紧的盯着安桦的一掌接一掌的演示,火红的烈焰越来越浓越来越大,形成一条庞大的火龙缠绕在他的周身,看得宁弈目不转睛。   宁弈从未见过这样特效拉满的武功,江湖上其他高手顶多是真气掌风拳风剑气刀罡之类的特效,而安桦却直接来个火龙护身的大场面特效,相当于是五毛钱特效和五十块钱的特效对比,让没见识的宁弈震惊得目瞪口呆。   宁弈看得非常认真,也注意到安桦演示的烈焰掌与以前教他的烈焰掌有所不同,似乎改动得更为精妙绝伦,威势强大了,他努力用心记下。   安桦放慢速度演练了一遍改良版的烈焰掌之后,停下手,周身缠绕的火龙化作无实质的火焰被他收入体内。   此刻他脚下的石板已经滚烫得能把把生肉给烫熟了。   他看向宁弈,问道:“可看懂了多少?”   宁弈有些惭愧的道:“师父,弟子只看懂了前十招,记住了前三十招,后面都没记住。”   安桦微微颔首,道:“还不错,记住了大半。为师慢慢教你……”   他把改良后的烈焰掌一招一招的拆解讲给宁弈听,尤其是拿原版和改良版进行详细的对比,让宁弈充分理解烈焰掌的武学原理,不至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真正的武学宗师从来不是照本宣科的学前人秘籍可以成就的,必然有自己的武学理念和思想。   安桦现在教宁弈的,并不仅仅只是改良版的烈焰掌,更多的还是教宁弈怎么透过现象看本质,弄懂一种武学的原理,为以后自创武学踏上宗师之路打基础。   宁弈平时有些憨憨的,对原主这个师父更是不带脑子的言听计从,但不代表他真是个没脑子的憨憨莽夫。实际上宁弈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于武学一道上有充分的热爱和足够的天赋。   安桦自然有心把他培养出来。   原主的心愿可是保住宁弈和宁家庄,他想让原主满意,化解原主的怨气,仅仅是简单的保住宁弈和宁家庄是不够的。   所以他要把宁弈培养成武学宗师,让宁家庄重回祖辈辉煌。   宁家庄恢复平静,没有了宁蓉儿,似乎宁家庄也没什么变化。   安桦每日教导宁弈,宁弈学习刻苦,勤学苦练,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也没时间去想宁蓉儿这个师妹。   而跟在江之平身边的宁蓉儿也终于发现,从他们一开始逃出宁家庄开始,安桦就根本没派人来追捕他们,他们与空气斗智斗勇,东躲西藏了个寂寞。   宁蓉儿感觉很失落,若是她父亲派人来追捕她和江之平,她会很生气很愤怒,但现在不管她了,她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就好像自己真的被父亲给放弃了。   宁蓉儿怅然若失的对江之平道:“江大哥,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不想认我了?”   江之平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宁庄主都知道宁蓉儿把烈日神功给他修炼了,居然没有派人来追捕他们?   要说宁庄主不打算认宁蓉儿,他是不信的,毕竟哪个做父母的能说不爱自己子女就不爱了?宁蓉儿可是宁庄主的独女,他的爱妻难产留下的一滴骨血,江之平不信宁庄主会真的不管她。   江之平沉吟道:“蓉儿,你别担心,你爹应该是暂时在生我们的气,想让你在外面吃点苦头,然后主动回去找他认错。”   本来还有点失落难过的宁蓉儿顿时执拗劲儿上来了,她噘着嘴道:“我又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错?他就是什么都想管着我,我已经长大了,我为什么要什么都听他的安排?为我好为我好又是为我好,我好不好我自己清楚!不要他以为我好的名义操控我的人生!”   宁蓉儿认定了自己父亲是为了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回去认错,她偏不肯让他如愿。   江之平如愿的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看着宁蓉儿挂满委屈不满的娇美面容,心底暗暗嫉妒又嘲笑。   什么都要靠自己单打独拼的江之平心里是非常嫉妒宁蓉儿这种有个什么都为她着想为她安排周全的好父亲的二代,却又瞧不起宁蓉儿的愚蠢无知,在温室里长大,还以为江湖跟家里一样和平安宁,普天之下皆她爹,都会宠着她惯着她,追求个鬼的自由。   没有宁庄主的保护,就宁蓉儿这长得漂亮又武功不行的美女,流落在江湖上,估计很快就会沦落到不堪之地去,死了都找不到尸骨。   江之平很想不管宁蓉儿,叫她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可惜他不敢,若是他不管不顾真叫宁蓉儿出了大事,她父亲只怕要与他不死不休,跟他拼命了。   但要他跟以前一样把这个大小姐捧着哄着,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江之平就以自己被她父亲打伤为由,利用宁蓉儿对他的愧疚,开始指使宁蓉儿照顾他,使唤宁蓉儿跑腿干活。   慢慢的,宁蓉儿从一开始的什么也不会干,什么也干不好,干什么都觉得一肚子委屈,渐渐的习惯了照顾江之平。   江之平看得明白,宁蓉儿不是干不了这些事,就是在家里被宠惯了,有丫鬟仆役伺候,也不需要她动手,受了委屈有父亲师兄安慰撑腰。   现在没了撑腰的人,她受了委屈就学会了自己往肚子里咽,因为江之平比她还会装委屈。   她一向江之平哭诉,江之平就捂着伤处叫疼:“我的伤势虽然有些重,但如果蓉儿你真的做不了这些活儿,那么放着我来慢慢做也行。”   这个时候宁蓉儿还能怎么办? 第50章 女儿恋爱脑[06]   宁蓉儿的恋爱脑让她在还爱着江之平的时候, 智商基本为零的,她怎么舍得让自己心上人带着伤来干活呢?   于是她就只能自己干,从来没干过活儿的大小姐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她很想甩手不干了,但江之平几句夸赞她贤惠能干的话,就让向来娇气的她再度干劲满满。   宁蓉儿从来就没想过, 如果江之平真的爱她, 又怎么舍得让从来娇养长大的她干粗活,受这些苦?就算他受伤了不能帮她,也可以请下人。   她被江之平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了心神,根本想不到这些,还自我感动起来:我都是为了江大哥才牺牲这么大的, 我真的是最爱他的女人了。   当她付出的越多, 沉没成本越高,就越发离不开江之平了。   江之平养好伤之后,不敢再去宁家庄自投罗网了,但他修炼《烈日神功20注释版》卡在瓶颈期,迟迟无法达到小成, 由阴转阳, 让他非常苦恼。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身上腋毛汗毛腿毛全部都脱落了, 肌肤光洁如玉,头发倒是更加乌黑亮丽柔顺了,没有脱发的迹象,他的声音也从低沉有磁性的男音向悦耳清脆动听的女音转变。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 他已经没有正常反应的某处竟然开始变小了!   这些越来越女性化的特征, 让江之平非常迫切的想要突破瓶颈期将烈日神功练至小成, 由阴转阳。这已经不是武功不武功的问题了,这关乎到他的男人尊严。   江之平为了掩饰自己越来越女性化,他穿上了宽松的黑袍,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说话刻意压低加粗声音,哪怕不好听也好过开口就是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   他穿上一身黑袍,去宁蓉儿的房间找她。   看见宁蓉儿穿着一身水粉色的漂亮衣裙坐在梳妆镜前上妆描眉贴花钿。   她从镜子里看见江之平的影像,起身转头看向他,姿容秀美曼妙,衣裙飘飘,妆容娇美动人。   江之平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羡慕嫉妒的滋味儿。   ——他也想像宁蓉儿这样光明正大的穿漂亮的裙子,画上美丽的妆容,戴上好看的首饰。   这个念头刚一诞生,江之平就吓了一大跳,转身逃也似的出去了:“你快点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就走。”   江之平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他扑到镜子前,看着笼罩在黑袍兜帽下的那张越发娇艳柔美的脸,朱唇微张,口吐兰香:“我居然在羡慕宁蓉儿?”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再回想起宁蓉儿那张曾经被他赞赏过的美人脸,他此刻心里再也生不出欣赏喜欢的感觉,反而觉得远不如自己。   陡然回过神的江之平惊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我一个大男人跟宁蓉儿比什么美?”   他越发觉得自己练这什么烈日神功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心中倒是没有后悔自己费尽心机的谋划来神功秘籍,他只想能用什么办法从宁蓉儿的父亲手里得到突破瓶颈期的法子,让他重新恢复男儿本色。   宁蓉儿被江之平的突然离开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她是个脑子简单的,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江大哥又不会害她。   她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拎着包袱去找江之平了。   江之平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他用黑袍把自己遮得更加严实了,就连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面巾,看起来跟晚上要出去干坏事一样。   宁蓉儿看得很惊讶:“江大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他们两人,一个穿着漂漂亮亮的衣裙,如人群中最靓的崽,一个穿着黑袍仿佛在做贼,不觉得特别违和吗?   江之平先发制人道:“蓉儿,你换一身普通的衣服,这样太漂亮太招摇了。你可别忘了你爹还在抓我们呢,表面上你爹虽然没有派人来抓我们,暗地里肯定有宁家庄的人在搜捕我们,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多做伪装。”   宁蓉儿点了点头,不太高兴的揪着自己的裙子道:“哦,江大哥,我知道啦,蓉儿这就去换。”   宁蓉儿换上之前两人逃亡时用来伪装的一套布裙,头发也只用普通发带系上,首饰全都摘了下来,脸上精致的妆容也被擦掉,抹得黄扑扑的,整个人的美貌就被遮掩了七八分。   宁蓉儿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江之平看向她灰扑扑的衣服,眼中终于露出了满意之色,点头道:“不错,就这样了,我们出发吧。”   江之平和宁蓉儿两人,一个穿得黑漆漆的,一个穿得灰扑扑的,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引人注目。   他们来到了一座名为黑石县的小县城。   因为黑石县盛产能够持久燃烧的‘黑石’,所以黑石县有不少外地人来挖黑石买黑石,经济繁荣,十分热闹。   江之平带着宁蓉儿来到黑石县,选了一家普通的客栈入住。   此时天色将暗,他们住店时,店小二看见两人的长相,怔了好一会儿,便提醒道:“两位客官,晚上的时候你们可要小心,我们县城里最近来了一个采花大盗,祸害了好几家的姑娘,你们要晚上要小心呀。”   “采花大盗?”宁蓉儿不屑的道,“他要是敢来,本小姐要他有来无回!”   宁蓉儿在宁家庄备受宠爱,给她做陪练的人从来不敢真的用全力,总是故意放水。即使偶尔外出也是带着许多武功不俗的丫鬟护卫,有胆敢冒犯之人,都近不了她的身前。   再加上跟江之平逃亡这一路上,遇到那些外号取得震天响实际上就会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无赖,她都是轻易解决,所以宁蓉儿对自己平平无奇的武功还是非常有迷之自信的。   店小二走后,江之平就对宁蓉儿道:“蓉儿,既然这里不怎么安全,今晚我们住一间房吧。”   他可不像宁蓉儿那样对她武功心里没点数,他很清楚宁蓉儿若是遇到江湖好手必然会栽,还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不然宁蓉儿若是落到采花大盗手里,被侮辱了,他别说从宁庄主手里得到突破瓶颈的法子了,不被宁庄主追杀至死就算运气好了。   宁蓉儿虽然迷之自信不怕采花大盗,但她对江之平的保护十分感动:“多谢江大哥,江大哥你对我真好。”   能与心上人共住一间房,宁蓉儿心里特别激动忐忑,怀里仿佛揣了只撞个不停的小鹿,她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   她翻个身,对打地铺的江之平说道:“江大哥,要不你到床上睡吧,地上凉。”   江之平刚刚眯着觉,就被宁蓉儿一句话吵醒了,心烦气躁,没好气的道:“睡觉。”   要不是他伤势已经好了,没法再以伤势做借口,他怎么可能愿意打地铺?   江之平心里都后悔自己不该那么早说自己伤好了,不然今天晚上就能理直气壮的让宁蓉儿睡地上,他睡床不香吗?   江之平发现自己对宁蓉儿的忍耐程度越来越低了,以前就算瞧不起她不喜欢她只是利用她,他作为男人也会本能的对身为女子的宁蓉儿照顾几分,现在他的想法却是:凭什么我要照顾她?   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和宁蓉儿当成是一类人了。   身体的女性化让江之平感到震惊不安,内心想法的女性化却让他非常的惊恐,路过成衣店或者首饰店,他居然也会如女子一般眼睛落到漂亮衣裙和首饰上挪不开眼。   江之平心情烦躁不已,翻了个身,背对着宁蓉儿继续睡。   睡着了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然而在进入梦乡后,江之平化作美娇娘,穿着漂亮的衣裙,戴上华美的首饰,画了精致美丽的妆容,在花海中翩翩起舞,无数人都被他的曼妙舞姿所迷住了。   他看见宁蓉儿站在观众人群里用惊叹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他,心里不禁生出得意之情。   待他一曲轻舞结束,人群中一个八尺大汉冲过来向他表达心意:“江少侠,洒家心悦你!”   江之平打了一个激灵寒颤,愣是被这个大汉粗声粗气的告白给吓醒了。   江之平从地面上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香汗,微微喘着气,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怎么会做这么诡异可怕的梦?   江之平起身,穿上衣服,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回头再看看宁蓉儿,她还睡得正香。   江之平想到自己被噩梦吓醒,宁蓉儿却睡得这么香,心里有种不平衡的感觉,于是他走到床边把宁蓉儿给叫醒了。   “蓉儿,醒醒,该起了。”   宁蓉儿迷迷糊糊的被叫醒,江之平叫店小二送来洗漱用品和早膳。   两人吃过之后,打算出客栈去逛一逛。   在路过一家成衣店时,看着被店老板挂在墙上的好几件漂亮的女装裙子,江之平眼珠子都快掉在衣服上了。   宁蓉儿看了几眼,也觉得这衣服还算漂亮,不过她见过的漂亮衣裙太多了,并没有多么喜爱,就对江之平道:“江大哥,我也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衣服,你不用给我买。”   江之平看了一眼自作多情的宁蓉儿,也没说穿,只是迈步朝店内走去:“看看也无妨。”   这一看,江之平就有些舍不得出来了,这些漂亮裙子可真好看啊,他好像买回去自己穿啊。   明知道这些念头不应该出现,可他就是无法控制住,最后江之平就咬牙以送给宁蓉儿的借口买了两套衣裙。   宁蓉儿看着衣裙被店老板笑眯眯的包起来了,她忍不住道:“江大哥,你买得有些大了,我穿不了呀。” 第51章 女儿恋爱脑[07]   江之平这衣服压根就不是买来送给宁蓉儿的, 他只是拿她当个借口。   所以江之平无视了宁蓉儿的话。   倒是给衣服打包的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之平又看了看宁蓉儿。   制衣这么多年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套衣裙的尺码是符合江之平身形的,而江之平虽然故意压低嗓音穿着宽松黑袍遮挡身材, 但他还是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美娇娥。   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显然是对另一个姑娘隐瞒了自己的性别,不然买两套裙子也不至于遮遮掩掩的。   宁蓉儿还不依不饶的想要江之平把衣服换成适合她的尺码,店老板帮腔道:“这位姑娘, 这两套裙子看起来大, 但穿上身还是很合适的,不用换不用换。”   他一边说一边把打包好的衣服递给了江之平。   江之平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接过来。   店老板看着从黑袍袖子下伸出来的那只白皙的纤纤素手,就连指尖都透着娇嫩的粉白色,更加确定这是位男扮女装的姑娘了。   江之平注意到店老板停留在自己手上的视线, 快速收回手, 匆匆的带着宁蓉儿离开了这家成衣店。   江之平行走江湖多年,早已养成了每到一个陌生地方就四处熟悉环境的习惯,因为行走江湖难免会与人结怨,有时候遇到仇家,逃跑时对周围环境不够了解, 这可是致命的。   所以江之平即使不想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依旧带着宁蓉儿在客栈附近逛了又逛, 摸清地形和路线, 然后才回到了客栈。   江之平对宁蓉儿道:“蓉儿,现在是白天,应该没事,你回你的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 逛了这么久辛苦了。我要练功, 你没事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哦, 好叭。”宁蓉儿看了一眼江之平忘记送给她的那两套衣裙,没好意思直接开口,那显得她多不矜持呀。   宁蓉儿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宁蓉儿一走,江之平就忍耐不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了,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装着两套衣裙的包袱旁边,拆开包袱,把其中一套荷青色衣裙拿了出来。   他盯着这套衣裙看了半晌,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还是没能抗住内心的渴望,他摸索着把这套衣裙给穿上了。   客栈房间里都有一面磨损得有些模糊的铜镜,即便是看不大清楚,江之平穿着荷青色的衣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只见镜中出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美人,身上荷青色长裙衬得其气质淡雅如荷,婉约动人。   江之平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心中生出的雀跃感不是假的,哪怕明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   “果然是个美娇娘!”   一道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江之平一惊,转身一掌拍过去,却被那不速之客轻松避开。   “美人还有些脾气,不过我喜欢!”一身蒙面装的男人眼睛贼溜溜色眯眯的盯着江之平看个不停。   江之平还想再动手,却感觉手脚发软无力,一个踉跄都站不稳了,往前跌去,正好被男人给抱个正着。   “嘿嘿,今天果然没看错,真是大美人!”男人轻佻的用手指挑起江之平的下巴,暧昧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江之平心中生起不妙的感觉。   “美人,你放心,哥哥我会好好怜惜你的,会让你觉得快乐的。”   江之平看着男人淫邪的目光,惊道:“你是采花大盗?!”   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道:“嘿嘿,正是在下。美人,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他把江之平抱着往床上走去,中了暗算此刻浑身无力,内力也无法动用的江之平心中惊慌失措的道:“你快住手!我是男人!不是女人!快放开我!”   采花大盗压根就不信他的话:“你穿一身女装,又长得这么美丽动人,你说你是男人我就信?就算是男人,也得让我看看才行啊,哈哈哈哈。”   采花大盗把江之平压在床上,一只手动作迅速的扒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流连抚摸着他的身体,摸着摸着采花大盗就有点犯嘀咕:“美人你这胸有点平啊……”手往下摸去,“卧槽你居然真的是个男人!”   “死人妖!死太监!居然男扮女装来勾引劳资!恶心死了!”   宁蓉儿正准备睡个午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江之平的房间里传来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人妖……太监……”   宁蓉儿没听清,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结果就被‘嘭’的一声巨响给惊醒了。   她迷瞪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声响是从隔壁江之平的房间传来的,连忙冲出去,毫不犹豫的推开江之平的房间门就进去了。   然后她就看见本该关闭的窗户大开着,来回摆动着,显然刚才她听见的大声响就是这个窗户被人猛的推开又自动弹回来了。   宁蓉儿寻找着江之平的身影,她看见有人躺在床上。   宁蓉儿担忧的冲到床边,关心的问道:“江大哥,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宁蓉儿就看着此刻穿着一身荷青色女装衣裙衣衫凌乱的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羞赧的江之平怔了怔神,呐呐道:“江,江大哥?”   江之平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实在不堪入目,但他根本顾不上在宁蓉儿心里自己形象崩塌了,他还在为刚才被采花大盗给上下其手羞辱的经历感到怒火冲天,咬牙恨恨的道:“蓉儿,去把我包袱里的清毒丸拿来给我服下,我中了小人的迷药算计,此时动弹不得。”   宁蓉儿听着顾不上伪装自己声音的江之平那清脆悦耳动听的女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心中爱慕的江大哥,她一把抓住江之平的肩膀摇晃着,质问道:“你不是我的江大哥,你究竟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江大哥有个双胞胎姐妹,你是不是易容的?”   她伸手去摸江之平脸部周围,试图找出人皮面具或者其他易容道具的破绽。   然而江之平的这张脸,确确实实是他本来的脸,根本没有什么易容。   但宁蓉儿对江之平面容的仔细打量,却是注意到了他与以前的不同之处。   之前江之平能瞒得过宁蓉儿,是因为宁蓉儿一直在担心他们被抓回去,生气自己父亲不肯允许她和江之平在一起,心思分到了别处,再加上江之平刻意遮掩伪装,宁蓉儿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但此时江之平穿上女装,脸上的伪装全都卸了下来,完全可以说就是性转版的江之平。   宁蓉儿离这么近的刻意打量他,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与之前的不同?   “说!你究竟是谁?居然敢冒充江大哥!”   宁蓉儿直接把江之平当成一个跟自己心上人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了。   江之平苦着脸道:“蓉儿,我真是江之平,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修炼你送给我的烈日神功,阴气过盛,才会越来越像女子。待我神功小成以后,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宁蓉儿根本就不信:“你骗我!修炼烈日神功怎么会变成女子?我师兄也是修炼烈日神功的,我就没见他变过你这样的。”   江之平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蓉儿,你说你师兄也是修炼烈日神功,他没有像我这样经历过这个尴尬阶段?”   宁蓉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师兄宁弈修炼烈日神功的过程,他们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男女有别,宁弈修炼烈日神功时年龄也不大,即使有过这样女性化的尴尬时期似乎也不大看得出来。   她此时也想起之前她父亲将《烈日神功20版》传授给她时交代过的那句话,有些迟疑的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我师兄修炼烈日神功的时候年龄不大,就算有像你这样阴气过盛,也不大看得出来。可能等我有记忆之后,师兄的神功就已经小成,由阴转阳,阴阳恢复平衡了。”   宁蓉儿现在也不得不相信自己面前这个躺在床上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就是她的江大哥了,她看着江之平,心里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男朋友女装之后比我还美怎么办?   男朋友娇媚起来没我什么事了怎么办?   宁蓉儿沉默了下来,她默默的从江之平的包袱里找到一些瓶瓶罐罐,把一个贴着‘清毒丸’标签纸的玉瓶拿出来,倒出一颗药丸喂给江之平服下。   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被人暗算,中了毒或者迷药的情况,随身携带一些万能清毒丸是基本常识。   采花大盗用的迷药效果霸道,连江之平这样的江湖好手都能被轻易放倒,药效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解除的。   即使服用了清毒丸,江之平也只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动弹了,但内力还未恢复。   他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裙,尴尬的对宁蓉儿道:“蓉儿,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宁蓉儿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衣裙,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她现在才算是知道,为什么之前在成衣店买衣裙时江之平买的衣服不符合她的尺码,原来是买给自己穿的。   在知道她以前十分崇拜爱慕的江大哥居然有女装的爱好,宁蓉儿心里关于江之平的英武不凡形象破碎了,对他的感情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江之平换回男装之后再让宁蓉儿进来。   宁蓉儿看着没做任何伪装,只是穿上一套男装的江之平,表情有些微妙。   因为江之平这个模样真的很像是女扮男装的美女,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男子气概了。   宁蓉儿现在感觉看江之平也没有了以前的怦然心动,反而跟看姐妹一样,甚至还会因为江之平的美貌比她更胜一筹而心生一点嫉妒。   这种感觉让宁蓉儿非常烦躁,她皱着眉问道:“江大哥,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我爹说烈日神功修炼到小成就能由阴转阳恢复正常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江之平有些不自在的道:“我遇到了瓶颈,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突破。要是有你爹的修炼心得就好了,可惜我们跟你爹闹翻了,不然请教你爹或者你师兄这方面的突破经验,我肯定能早点突破的。”   宁蓉儿挪开目光,不愿意多看江之平现在阴柔娇美的模样。   她能为了江之平跟疼爱自己的父亲闹翻,可见江之平在她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即使现在江之平变成她不喜欢的人妖,感情却还没淡,她还抱有他能重新恢复原样的希望。   于是宁蓉儿说道:“江大哥,那我们回去吧,不要逃了,我回去求我爹帮你。你偷学烈日神功这件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如果你成为宁家庄的女婿,就是自己人了,修炼烈日神功也没什么,将来还能让我爹把宁家庄交给你。”   宁蓉儿有些羞怯的红了脸颊。   江之平心里琢磨着宁蓉儿说的这个方法可行性。   娶宁蓉儿他之前是没想要娶的,他只是打算利用宁蓉儿得到烈日神功就把人踹掉远走高飞的,毕竟宁蓉儿实在又蠢又废,除了有个好爹,什么用都没有。   没想到烈日神功的秘籍得到是得到了,却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没有前辈指点,他靠自己修炼可能会困住瓶颈期很长一段时间。   江之平不想一直保持这副人妖娘娘腔的模样。   为了恢复自己男人的自尊,娶了宁蓉儿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正如宁蓉儿所言,娶了她还能附赠一个宁家庄。   就是宁庄主和宁弈都不好对付啊。   江之平为难的道:“蓉儿,可是你爹对我印象这么差,之前在宁家庄,若非你帮我挡下你爹,他真的会杀了我的,毕竟我拐走了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你爹真的愿意把你许配给现在一无所有的我吗?”   宁蓉儿自信的道:“江大哥,我多求求我爹,如果他不肯答应,我就不认他这个爹,他总归是拧不过我的。”   江之平看着宁蓉儿还对自己依旧死心塌地,心里也松了口气。   两人决定重新回宁家庄,按照宁蓉儿所说的计划那样,宁蓉儿先回宁家庄搞定她父亲,然后再让江之平上门提亲。   等江之平成了宁家的女婿,她父亲还能看着自己女婿继续做个人妖吗?   江之平和宁蓉儿回程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因为他们回去就不需要考虑躲避宁家庄的人追捕了,又是走过一次的熟悉路线,就可以直接埋头赶路了。   回到宁家庄的势力范围内,江之平悄悄躲了起来,甚至为了不被宁家庄的人发现,他还咬牙穿上女装以女子身份隐藏起来。   宁蓉儿独自一人回了宁家庄。   “开门,快开门!”宁蓉儿拍着宁家庄朱红的大门。   但大门却始终没有人打开。   宁蓉儿拍了好半晌,直到拍累了才停下来,她抬头看着宁家庄的牌匾,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   要知道宁家庄大门外是常年有护卫在门口看守的,今日她回来,居然没看见守门的护卫,她敲门也没人开门回应。   难道是宁家庄出事了?   可是宁家庄在江湖上是一流大势力,有她爹坐镇,除非是几个一流势力联手或者是顶尖势力来攻打宁家庄,否则宁家庄怎么可能会出事?   宁蓉儿再怎么天真废物,也知道若是宁家庄出了事,山下受宁家庄庇护的小镇村落不可能保持着现在的平静安宁。   宁蓉儿看了一眼宁家庄那高大的院墙,她提气用轻功跃上院墙,翻墙进入了宁家庄。   “咻——”   宁蓉儿刚落地,一柄飞刀就擦着她的脸侧飞过,扎入她身后的墙壁里,仅余下微微颤抖带着红樱的刀柄。   “小姐,还请您不要妄动,否则在下的飞刀可不长眼。”   宁蓉儿抬眸望去,只见她以为被调走的护卫们此刻正将她包围了起来,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正是宁家庄的护卫首领,江湖上人称‘千手王’的暗器高手。   他姓王,最擅暗器,施展无数暗器如满天繁星,一双手快得留下无数道残影,就仿佛千手观音一般,所以得了一个‘千手王’的称号。   他为此十分骄傲自豪,便索性抛去了原本的名,改名为王千手。   王千手在十余年前冒犯到了宁庄主手上,仗着自己的一手独门暗器,想试试宁庄主的烈日神功有没有传闻中那么强大。   最后结果就是他败得毫无余地,不得不低头为仆,摇身一变成了宁家庄的护卫首领。   王千手在宁家庄一待就是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宁蓉儿长大的。但他对娇气任性的宁蓉儿没多少喜爱,只有对她身份的面上尊敬,他更看重的是武学天资极高的宁弈。   所以安桦在得知宁蓉儿打算回宁家庄后,就派绝对不会对宁蓉儿徇私的王千手来守门。   宁蓉儿对王千手道:“王叔叔,我要见我爹,你凭什么拦着我?”   王千手面无表情的道:“庄主有令,不许你踏入宁家庄一步。现在你翻墙进入庄内,已经让我很为难,还请出去。”   宁蓉儿当然不肯出去:“你胡说,我爹怎么可能不让我回家?这是我的家,我回来还要跟你打招呼不成?”   说完,她就要不管不顾的去正堂找自己父亲。   “咻——”   又是一柄飞刀扎在宁蓉儿的脚前,若是她刚才再快一步,这柄飞刀就直接扎在她的身上了。   宁蓉儿被吓住了,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王千手缓缓的走上前来,看着被吓懵的宁蓉儿,微微叹息道:“庄主这次是真的对你非常生气了,连你的葬礼都办了,直接宣称宁家庄大小姐暴毙了,小姐你的身份已经不是庄主的女儿了。所以,请出去吧。”   ‘宁蓉儿’的突然暴毙,其实宁家庄内很多人都心里隐约有所猜测,这次安桦下达命令,让他把想回来的宁蓉儿赶出去,更是证实了宁蓉儿是犯了什么错让安桦狠心放弃了她这个独女。   宁蓉儿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她听到王千手的话,不敢置信的大喊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爹会对我这么狠心!”   她抬头对正堂方向大声喊道:“爹!爹你出来呀!你出来见我啊,你难道真的要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你对得起我娘吗?”   “怎么还没有把这个冒充我女儿的女贼赶出去?”   安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护卫的身后。   王千手连忙上前拜道:“庄主,属下只是怕伤了这位姑娘,所以才……”   安桦抬了抬手,王千手马上闭上了嘴。   安桦目光漠然的看向宁蓉儿,淡淡的道:“我说过,你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我女儿已经死了,我把她葬在了我夫人墓旁,你不是我女儿。”   宁蓉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倔强的觉得自己没错:“我知道,你就是想用这种法子来逼我就范。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不认我就不认,我是绝对不会和江大哥分开的!”   安桦嗤笑道:“你还叫他江大哥?你现在应该改口叫他江姐姐了吧?”   宁蓉儿一怔。   安桦继续道:“你真以为他偷偷潜入宁家庄,我会毫不知情?你真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找我要烈日神功的秘籍是为了吃里扒外的送给他?”   宁蓉儿心中深感不妙:“你什么意思?”   安桦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我的意思是,你们的小动作我全都知道。所以我给你的秘籍是假的,他只要修炼,就当不成男人了,你心心念念的江大哥会变成一个人妖,太监。他会越来越喜欢穿女装,幻想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甚至会喜欢上男人……”   宁蓉儿大受刺激,尖叫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宁蓉儿又翻出了院墙,逃离了宁家庄,她不愿意相信安桦说的这个噩耗。   安桦飘然落到墙头上,看着宁蓉儿远去的身影,目光沉沉。   他刚才对宁蓉儿说的话倒也不尽为实话。   江之平修炼《烈日神功20版》之后,的确会变成人妖太监,也会喜欢穿女装,幻想自己是个女人,他也会更欣赏男人的雄姿,不过他的性向却不会改变。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会如一个正常女人般欣赏男人,对男人产生感觉,可是他的心理却依旧还是一个男人的正常性取向,他的身体却永远也无法对女人产生悸动。   生理与心理上的矛盾会让他永远痛苦下去,而跟在他身边的宁蓉儿,将成为他最厌恶的人。 第52章 女儿恋爱脑[08]   江之平还藏在一个民宅里等着宁蓉儿带好消息回来。   结果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宁蓉儿一路狂奔回来的, 发髻都跑散了,披头散发十分狼狈,在见到穿着女装的江之平后, 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江大哥……”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从安桦那里知道的事实告诉江之平,她看向江之平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怜悯同情。   江之平只觉不妙, 心头狂跳, 紧张的问道:“你父亲不同意你也不用哭成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宁蓉儿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她爱上江之平,就什么都告诉他,包括宁家传承多年绝不外传的神功秘籍也说送就送, 现在江之平问了, 她自然也不会瞒着他。   宁蓉儿道:“江大哥,我爹他,他说他早就发现我们的私下来往了,他也知道我索要烈日神功秘籍是为了送给你修炼的。所以……所以我爹他就……”   江之平见她吞吞吐吐的,心中不妙预感越发浓重, 急道:“所以什么啊?你说呀!”   宁蓉儿抽泣道:“所以我爹他就故意给了一份假的秘籍, 你修炼的秘籍是假的。对不起, 江大哥,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想到我爹会这么做。”   “什么?秘籍是假的?”江之平惊骇无比,不敢置信,“秘籍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我明明看到开头跟我知道的内容一模一样, 也能够正常修炼,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宁蓉儿看着他脸色有些扭曲的样子心里害怕, 小声道:“我爹说那秘籍是假的,男人修炼之后会变成不男不女的人妖、太监……”她目光微妙的扫了一眼他的身下。   江之平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人妖……太监……”   他以为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样子,是修炼烈日神功的必经之路,待突破瓶颈,神功小成,由阴转阳,就会恢复正常。   结果现在宁蓉儿告诉他,一切都是她父亲故意将计就计,给她的是假秘籍,他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了?   “啊啊啊——”江之平崩溃的尖叫起来,“我不信——”   他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江大哥!”宁蓉儿担忧的追了出去。   然而江之平轻功极高,宁蓉儿又怎么追得上他?好在他此刻神志不清,一路狂奔留下的痕迹不少,宁蓉儿根据踪迹追了过去。   两人一奔一追,前后跑到城外的山林里来,江之平才因为内力消耗殆尽而停了下来。   本来江之平就因为之前大意中了采花大盗的迷药而内力全失,即使这段时间恢复了不少,也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内力后劲不足,内力耗尽后就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喘着粗气,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一辈子这么完了的!”   宁蓉儿追了上来,看见江之平这副模样,担忧的来到他的身边,伸手去挽住他的手臂:“江大哥,你别放弃,我们肯定还能找到办法让你恢复正常的,我可以去求我爹帮……”   “滚开!”江之平一挥手臂,将宁蓉儿给甩开,他站起身,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宁蓉儿,厌恶的道:“宁蓉儿,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贱啊,只是哄你几句,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跟狗一样倒贴过来。实话告诉你吧,我接近你,其实就是为了通过你得到烈日神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用,不仅不能帮我得到烈日神功,反倒是让宁安桦借你之手送我一本假秘籍,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   被甩得跌倒在地的宁蓉儿还没爬起来,就听见江之平这段锥心之言。   她惊愕的看着神色狰狞的江之平,不敢置信的摇头道:“江大哥,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知道你因为我爹迁怒到我身上了,可你也不能故意用这种话来骗我啊……”   宁蓉儿不愿意相信江之平从始至终都是在欺骗她,如果一开始江之平就是为了利用她得到烈日神功,那么为什么她把烈日神功秘籍送给他之后,他还会回来找自己呢?   宁蓉儿自动忽略了江之平拿到《烈日神功20版》秘籍之后又回来找她是为了《烈日神功20注释版》秘籍,之后再次回来找她又是因为遇到了瓶颈,想通过她得到她父亲修炼烈日神功的心得笔记。   她自动忽略了自己不想知道的,自欺欺人般的认定江之平是真的爱她的,他刚才说那般锥心的话,只是因为迁怒她,又自卑于自己的身体现状,才想要气走她的。   宁蓉儿站起身,深情的看着江之平,坚定的道:“江大哥,你不必用这种法子来气走我,你也不要自卑,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再怎么气我,我也是不会离开你的。”   江之平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宁蓉儿还能自己脑补成这样,嗤笑道:“少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好才故意这么说,就为了把你气走?你爹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父债女偿,你当然得留下来替你爹赎罪!”   宁蓉儿已经开始自我感动了,她觉得江之平都变成这样了自己还不离不弃,她对他真是情比金坚,至死不渝。   她也坚定的认为江之平同样是爱她的,只是因为受了大刺激才会变成这样子。她作为爱人应该包容他,照顾他,帮助他。   于是不管江之平怎么态度恶劣的使唤她,宁蓉儿始终任劳任怨的照顾他,陪伴在他身边,还经常宽慰脾气暴躁的江之平:“江大哥,你不要因为自己身体不举就自卑,其实你穿女装也很好看的,而且你不举,别人也看不出来。你肯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   不举不举不举……宁蓉儿安慰他时把‘不举’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江之平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反而感觉无比扎心。   于是江之平更暴躁了:“你给劳资闭嘴!不说话你能死吗?”   宁蓉儿委屈的道:“江大哥,蓉儿只是关心你……”   “呵呵。”江之平冷笑的看着宁蓉儿,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真的蠢,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故意扎他的心?   江之平对宁蓉儿的态度更差劲了,也把她盯着更紧了,就怕她跑了。   因为他已经联系上自己的手下,派人去宁家庄给安桦送信。   信上内容大意就是:你女儿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我撕票,你乖乖的把解决我身上问题的方法交出来,否则你就要看见你女儿的尸体了。   江之平认为假秘籍是安桦给他的,那么他肯定有解决他体内阴气过盛的方法。   宁蓉儿说她去求安桦,江之平觉得不靠谱,他认为还是绑架宁蓉儿,以宁蓉儿为筹码逼迫安桦交出解决办法,才最保险。   现在宁蓉儿就是他恢复正常的唯一筹码,江之平盯她盯得可紧了,就怕她因为他的恶劣态度逃跑了,有时候心情好点的时候对她态度也会好点儿。   他却不知宁蓉儿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她的恋爱脑里早就给自己洗脑了,她觉得江之平对她态度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就是因为爱着她又迁怒她,才会态度忽冷忽热,这是他心中有她才会这样矛盾。   只要她无怨无悔的陪伴着他,照顾着他,总有一天他会醒悟过来,意识到她对他的爱有多么真挚与炽热,然后他们又会回到从前浓情蜜意的时候。   宁蓉儿的愚蠢恋爱脑,江之平暂时还没看出来,他还防备着她逃跑。   等了几日,江之平等到了安桦给的回信:我女儿早已暴毙身亡,葬礼都举办过了,如果你愿意把她的尸体送回来,劳烦你直接送到她坟墓的棺材里,记得盖好棺材盖子,把坟土填回去,谢谢。   江之平看到这封回信,简直惊呆了。   他问自己手下:“你真的把信送到宁家庄去了?这信真是宁庄主回复的?”   那手下非常肯定的答道:“回公子,是的。属下亲自把信送到了宁庄主手上,宁庄主也是当着属下的面亲自写的回信。”   江之平表情呆滞,作为一个绑匪,他简直不敢相信,安桦居然在收到自己女儿被绑架的消息后会给出类似于‘要撕票就随便撕票,如果可以劳烦绑匪你把她尸体帮忙埋了’这种回复。   这还是曾经那个对宁蓉儿爱若至宝的宁庄主吗?   江之平拿着安桦写的回信发呆时,宁蓉儿端着一碗补汤给他送了过来。   现在江之平已经不敢再练《烈日神功20版》了,他为了压制自己体内的阴气,每日都要喝许多补汤来补充阳气,然而食补或者药补的阳气根本无法平衡他修炼《烈日神功20版》产生的阴属性内力带来的大量阴气,只能暂时缓解压制,他依旧在不可逆转的变得越发阴柔娘娘腔。   宁蓉儿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也为江之平学会了炖补汤,每天都会准时来给他送补汤。   江之平派人盯着她,也不怕她下毒或者做什么手脚,有时候还故意折腾她,经常叫她大半夜去为自己炖汤。   然而他的折腾落在宁蓉儿眼里却是他需要她的照顾,她不仅不生气,心里还甜滋滋的任劳任怨。   宁蓉儿端着补汤走到江之平身边,温柔的道:“江大哥,喝汤了,我刚炖的人参鹿肉汤,很香的。”   江之平看也没看她手中的补汤一眼,将手里的信纸递给她:“我给你爹写了封信,这是你爹的回信。”   宁蓉儿放下手里的托盘,接过江之平递给他的信纸,一看便愣住了。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却透露着一股冷到极致的漠然,丝毫看不出写信之人对她性命的在乎,然而信纸上的字迹她却再熟悉不过了。   宁蓉儿怔忡的时候,江之平冷笑道:“看来你是高估了你在你爹心目中的地位了,我拿你的性命威胁你爹帮我解决阴气过盛的问题,结果你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或者说,在他心里,他女儿早就已经死了。”   宁蓉儿颤抖着手,忽然激动的将信纸给撕得粉碎:“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江之平嗤笑道:“为什么不可能?我要是你爹,我也不想认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女。”   虽然江之平是宁蓉儿恋爱脑的既得利益者,但不得不说,若他摊上这么一个女儿,也恨不得早点掐死了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这么一个讨债不孝女。   宁蓉儿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你也嘲笑我?我都是为了你才忤逆我爹的,我都是因为爱你啊,你怎么能笑话我?”   谁都有资格耻笑她,唯独让她付出良多的江之平没资格。   江之平斜睨她一眼,不屑的道:“爱我?真以为本公子稀罕你爱我?你知道吗?被你爱上,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看着宁蓉儿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江之平心中快意无比。   他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是拜宁安桦所赐,他对安桦恨之入骨,如今安桦已经是他心中名列第一位的大仇人了。   可惜他暂时奈何不了安桦,那么羞辱仇人的女儿,看着仇人的女儿痛苦难堪,他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宁蓉儿对江之平还有点利用价值,他就没有对宁蓉儿在身体上进行折磨,而是抓住宁蓉儿是真的爱慕他这一心理,不停的讽刺她打压她嘲笑她鄙视她贬低她,让她感到痛苦自卑伤心。   江之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宁蓉儿的痛苦之上,每当看见宁蓉儿难过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会好一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之平即使没有再继续修炼《烈日神功20版》,他的身体变化依旧不可逆转,依旧在继续,他渐渐习惯了穿上女装,习惯了描眉化妆,然后还喜欢上了绣花……   宁家庄的练武场上,安桦正在检查宁弈的修炼成果。   宁弈的武学天资确实很高,在这个小世界里算得上是个天才了。   安桦传授给他改良版烈日神功,他的修练进度也很快,一套改良版烈焰掌已经可以打出一条火焰虚影了,整体实力提升极大,比得上安桦穿越之前的宁庄主了,堪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安桦对宁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功力大进,如今江湖上也少有敌手,为师再传授你一门绝世轻功用来保命,你修习到登堂入室后,天下大可去得。”   宁弈期待的看着他。   安桦在宁弈的面前,脚步一动,身影一晃,原地就出现了十几个安桦的身影,个个动作不同,栩栩如生,看不出半点是假的。   足足过了两息时间,那十几道身影才缓缓消散,只留在最后一道真身。   安桦对宁弈微微一笑,道:“看清楚了。”   他身影再微微一晃,便迅速在空旷的练武场闪动了好几个来回,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他留下的残影。   等宁弈眨了一下眼,再看自己师父,就发现安桦已经从练武场的东边跑到了西边去了,只不过才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奔出这么远的距离。   宁弈忍不住再眨了一下眼,然后就发现自己师父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安桦对宁弈道:“这门轻功就叫《幻影身法》,速度之快,肉眼都跟不上,留下无数道残影,仿佛化作无数幻影分身。无论是长途奔袭还是短距离腾挪,都是独步天下。你若是能将之练至大成,普天之下,无人能追得上你。”   这门轻功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就是天下轻功,唯快独尊。   这门轻功也就是一个‘快’字。   但武者要怎么才能打破自己的极限速度变得那么快呢?这一点才是这门轻功的真正秘诀所在。   安桦伸手一点宁弈的额头,直接把《幻影身法》的修炼方法灌输到宁弈的脑海里。   这种特殊的传功方法在这个小世界里也是有的,不过很粗糙,被称作是灌顶传功,只有门派高手在临死前为后辈着想才会将自己的毕生功力和武学全都灌顶传给后辈子弟,这样的灌顶传功后必死无疑。   安桦第一次这样将改良版烈日神功传给宁弈时,可把宁弈吓坏了,这小子还以为他是不顾性命要给他灌顶传功呢,差点吓得嗷嗷哭。   安桦解释了好半晌,宁弈见他确实没有灌顶传功后油尽灯枯之像,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安桦为什么突然懂得这种特殊传授功法的法子,宁弈的憨憨脑袋也没多想,反正自己的师父不会害他,在他心里,师父会什么都很正常,师父无所不能。   比起恋爱脑的不孝女,宁弈这个孝顺听话又崇拜自己的徒弟,实在太可人疼了。   越是跟宁弈相处,安桦就越喜欢这个徒弟,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的好孩子呢?   安桦将《幻影身法》传给宁弈之后,也没不管他,而是在练武场手把手的教导宁弈入门之后,才放手让他自己刷熟练度。   宁弈也很实诚,半点不偷懒,一直练到太阳落山,中途就没停下来休息过,一身衣服都汗得透湿了。   中途离开的安桦再次来到练武场,就看见宁弈还在锲而不舍的练着步伐,进步颇为明显。   看着宁弈那一身已经汗湿到在滴水的衣服,安桦就知道这傻小子估计一下子都没放松,一直在练着。   他开口道:“宁弈,今日就先到这里,可以休息了。”   宁弈练完最后一遍步伐,才擦着脸上的汗水来到安桦面前,恭敬一拜:“师父。”   安桦满意的颔首道:“不错,今日进步不小,再接再厉。”   原主对女儿宁蓉儿十分宠溺,时常夸赞,但对宁弈这个徒弟却非常严格,极少有夸赞的时候。所以宁弈很渴望得到自己师父的认可赞许。   安桦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他每当对宁弈的努力和进步满意的时候,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赞许和鼓励。   宁弈被他一夸,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修炼起来越发的刻苦认真了。   有天资有悟性又有毅力和坚持,再加上安桦这个名师的指导,宁弈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功呢?   当宁弈在把《幻影身法》登堂入室之后,安桦就给他发布了一个任务:“宁弈,为师得到消息,曾经被宁家先祖赶到漠北去的魔教,已经重新卷土重来了。你代为师前往山西,调查魔教妖人的踪迹,若是遇到魔教妖人,不必手下留情,能抓就抓,抓不到活口就直接杀了。”   这个小世界的江湖也有正邪之分,但正邪有时候并非全然势不两立,毕竟正道江湖势力也并不代表着真善美,代表着绝对正义,利益使然,正邪也不会区分得那么明白。   但魔教却是真正的人人喊打的邪恶反派了。   魔教就是一群给人洗脑的疯子,凶徒,最喜欢杀人练功,手段极其残忍,时常会进行屠村屠城来血祭他们信奉的神灵,是所有正常人敌视的邪恶反派。   这样邪恶的魔教在江湖上人人喊打,最厌恶魔教,最想要将魔教连根拔除的还是朝廷。   魔教动辄屠村屠城拿人命血祭,简直就是在挑衅朝廷权威,动摇朝廷的统治根基。   然而魔教妖人狡猾谨慎,逃命本事一流,朝廷每次派大军围剿或者派高手袭杀,都会被他们逃走一部分,魔教教主又是先天高手,朝廷始终无法将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曾经宁家庄的先祖烈日神功大成,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宁家先祖与朝廷联手,宁家先祖斩杀了当时的魔教教主,重创了魔教。即使有一部分魔教中高层逃走了,也是元气大伤,被赶到漠北苟延残喘。   魔教能保证历代教主都为顶尖高手,就是因为每一代教主都会在临终前灌顶传功给下一代教主,代代薪火相传,保证了魔教有先天高手坐镇。   那一代魔教教主被宁家先祖斩杀,没能传功给下一代教主继承人,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魔教是没有先天高手坐镇的,只能躲在漠北苟延残喘,不敢进入中原。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原武林逐渐式微,顶尖强者越来越少。   曾经江湖上最强者是大宗师,如宁家先祖就是突破到大宗师才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宁家先祖之后再无大宗师出世,却也时有宗师强者诞生。   渐渐的,宗师早已成为缥缈的传说,就连先天高手都是各大顶尖势力隐居的老祖宗了,极少出手露面。江湖明面上的顶尖高手就是如宁庄主这样的一流高手了。 第53章 女儿恋爱脑[09]   中原江湖上高手越来越少, 远逃漠北的魔教自然想要卷土重来。   或许还没有诞生新的先天高手,但一流高手肯定有几个的,魔教底蕴深厚, 即使受到重创元气大伤,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也能恢复几分元气。   魔教卷土重来, 宁家庄就首当其冲了。   因为当初魔教会被重创, 还是因为宁家先祖强力击杀了当代先天境的魔教教主,让魔教群龙无首,仓惶北逃。   魔教肯定想要复仇,每一代教主都会视宁家庄为第一仇敌,对付宁家庄就是魔教的政治正确。   不然宁庄主那一世, 江之平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勾结魔教妖人攻打宁家庄了, 真以为魔教妖人那么好利用?这群疯子在不涉及到信仰时,一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山西出现了魔教妖人的活动踪迹,安桦派宁弈去山西,一是为了铲除这些魔教妖人,二就是为了历练宁弈了。   宁弈习武至今, 虽然也曾下山历练过, 但因为他之前实力还不算很高, 接触的层次也不算高。如今他实力已经达到一流高手层次, 放在江湖上就是一流势力的掌门人这一个层次的人物了,他再去游历江湖,自有一番新的见解。   在宁弈临行前,安桦塞给他一堆瓶瓶罐罐各种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叮嘱道:“你如今实力虽然不弱, 但江湖险恶,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切不可麻痹大意,着了小人的道。”   宁弈看着一包袱的药物,听着师父殷殷叮嘱,感受到师父对自己的真切关心,心里感动不已,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定将师父的教诲谨记于心,不敢忘却。”   安桦把宁弈送出宁家庄,对他微微一笑,道:“去吧,为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宁弈背着包袱,带着安桦的叮嘱下山去了。   宁家庄作为江湖上的一流大势力,自然不是简单的建个山庄,有一个一流高手坐镇就完事的。宁家庄名下的资产和势力自然是配得上一流势力这个称呼的。   宁家庄名下的宁家商行以宁家庄为中心,遍布周边城镇,影响力辐射极广,宁弈拿着自己的身份玉佩行走江湖,几乎可以在每一个稍微大点儿的城镇找到宁家商行的产业落脚,缺钱了可以直接取钱,相当便利。   宁弈没有慢悠悠的游历江湖,他直奔山西而去。   山西距离宁家庄的势力范围不算太远,魔教妖人在此活动,多半也是有心针对宁家庄。   山西之地没有什么一流大势力,倒是有不少二三流的门派帮派,其中最强的是金玉楼。   金玉楼是一个以做生意为主的江湖势力,最喜欢和气生财,在江湖上撒钱交朋友,与宁家商行有很多合作的地方,跟宁家庄的关系也不错。   金玉楼不仅在江湖上混得开,在官面上也有靠山,生意做得很大。   生意做得大,钱财多,自然情报网就搞得好。   宁弈刚来山西,在宁家商行的一家酒楼落脚,就收到了金玉楼楼主送来的请帖。   宁弈看着手上这份似乎是纯金制作的请帖,随口感叹了一句:“金玉楼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富可敌国。”   送请帖的人是金玉楼的一个管事,在金玉楼地位不低,听见宁弈的感叹,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宁公子过奖了,富可敌国不敢称得上,只是宁公子乃是贵客,当然要用配得上贵客的请帖,不敢怠慢。”   宁弈微微一笑,合上了请帖,道:“替我感谢金楼主的邀请,十日后,我会准时到的。”   那管事恭敬的应道:“在下会如实转告楼主的。”   金玉楼的人走后,宁弈看着那份纯金的请帖陷入了沉思中。   这份请帖是金玉楼楼主送给他,邀请他去参加十日后金玉楼举办的一场拍卖会。   金玉楼的拍卖会也是江湖人心中一个极好的交易机会,金玉楼生意遍布天下,很多奇珍异宝都会拿出来拍卖,无论是江湖人还是普通富商官员,有需要的都会参加金玉楼的拍卖会。   金玉楼虽然只是一个二流势力,但却不容小觑,因为它只是因为没有一流高手坐镇才无法被称作一流势力的,真论起来,一流高手以下的武者数量,是远超宁家庄的。   金玉楼举办拍卖会,往往会拿出部分利润拉拢当地官府以及江湖门派势力,获得支持和保障。   就比如这次在山西的拍卖会,即使山西是金玉楼的大本营,金玉楼也会用利益拉拢其他几个二流势力和官府一起维持秩序,保证金玉楼的生意安全。   因为金玉楼懂得分出利益拉拢人,所以即使金玉楼能够日进斗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也极少引人觊觎。那些没分配到利益的就算有觊觎之心,也都是不上台面的小势力,金玉楼能轻易解决。   宁弈对金玉楼还是比较了解的,因为金玉楼的生意也做到了宁家庄的势力范围内,也年年给宁家庄交保护费。   宁弈作为宁家庄继承人,这些事都被他师父交给他打理过,他跟金玉楼的金楼主也是接触过的熟人了。   此时他在思索着该怎么说服金楼主,借助金玉楼这个地头蛇的情报网寻找魔教妖人的踪迹。   山西金玉楼,拍卖会现场。   宁弈低调的前来,只是当他递出纯金请帖时,他也低调不起来了。   金玉楼虽然壕,但也不是随便壕的,送的请帖也分等级,能拿到纯金请帖的十分少有,大多数被邀请的客人只能拿到镀金请帖或者其他材质的请帖。   他请帖刚一拿出来不久,金玉楼的楼主就现身了,亲自来迎接他。   “宁公子,好久不见,越发气度不凡了。”   金玉楼的楼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气质儒雅随和,一点也不像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反而看起来像是一个儒士,腰间配的长剑镶嵌着宝石,仿佛只是一柄装饰性的佩剑。   金玉楼的楼主历代都是金家人,这一代的金楼主也继承了先辈的经商天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他只寥寥几句话,就拉近了与宁弈的关系,让人对他极有好感。   宁弈对金玉楼含笑道:“金楼主,今日拍卖会之后,在下想与金楼主商议一件事,做个交易。”   金楼主看着身材高大魁梧气势不凡的宁弈,摸了摸自己的富贵肚,沉吟道:“宁公子有生意要与金某人谈,金某当然喜不自胜。”   金楼主带着宁弈进入金玉楼,前往拍卖场的贵宾包厢。   一路上有金楼主这个熟面孔领路,自然引起了其他宾客好奇的注视。   “这个年轻人什么来路?竟然能让金楼主亲自招待?”   “不清楚,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势力的弟子,反正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各种小声议论纷纷。   拍卖场的布局很简单,除了拍卖台,一楼就是普通宾客的位置,摆放的桌椅虽然宽松,又有美貌侍女端茶倒水,还有免费点心饮食赠送,却没什么隐私。二楼包厢就是贵宾的位置了,每一个包厢隐私做得很好,除非自己表明身份,否则谁也不会知道包厢里的人是谁。   在宁弈跟着金楼主去二楼贵宾包厢时,一楼普通宾客的人群中,有两个身影悄悄的把自己藏在人群之中,不敢显露出来。   “真晦气,他怎么会来这里?”江之平看了一眼二楼宁弈的背影,拉着宁蓉儿坐在一个偏僻的阴暗角落里。   这种视野不好的位置一般没人喜欢坐,但江之平和宁蓉儿不敢坐在视野好的位置,万一被宁弈发现了就完蛋了。   宁蓉儿也看见了宁弈,她被江之平拉着躲在角落的位置,还忍不住伸长脖子去往二楼瞧瞧,然而宁弈早已进入了包厢内,她看不到宁弈的身影了。   江之平把她扯了回来:“坐好!你还想去找他不成?怎么?后悔跟我了,现在想找你师兄旧情重燃了?”   宁蓉儿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江大哥,我就是很久没见过师兄了,所以才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跟师兄旧情复燃的意思。”   江之平冷笑道:“果然,你真的跟你师兄有旧情。之前你还说你只把你师兄当兄长,并无男女情思,看来都是骗我的。”   宁蓉儿慌张解释道:“不是的,江大哥,你不要误会我,我跟师兄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我把他当哥哥,他拿我当妹妹,就是我爹一厢情愿的给我们定下婚约,这也不作数的。”   江之平根本就不在乎宁蓉儿跟宁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过去,他就是拿这个做借口,让宁蓉儿感到对他愧疚,乖乖听他的话。   这种套路女孩的渣男行为,江之平仿佛无师自通,宁蓉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情感与想法全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宁蓉儿又低声的解释了几句,被不耐烦听下去的江之平训斥道:“闭嘴。”   宁蓉儿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给咽了回去,低着头坐在那里,看着很是可怜的样子,然而真正会心疼她的人早已被她作没了,江之平根本对她毫不在意。   拍卖会开始了,金玉楼拿出来拍卖的东西自然是有不少稀罕物。   不过这些稀罕物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得很珍贵,但对有整个宁家庄的资源支持的宁弈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若他真有需要,完全可以在有需求的时候通过金玉楼去找这些东西。   拍卖会上的东西宁弈产生不了购物欲,但其他客人却很激动兴奋的频频举牌叫价,气氛炒得很热。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金楼主按照约定来找宁弈了。   “宁公子,不知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宁弈道:“金楼主,我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魔教妖人的踪迹,若有结果,我宁家庄必有重谢。”   金楼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皱起眉来:“魔教?”   在经过宁弈的这一提醒,金楼主回想起自己手下最近汇报上来的消息——某些偏僻山村突然间就全村人都失踪了,不是搬迁,而是失踪。有的人家锅里饭菜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吃饭,人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是全村人都失踪了,又地处偏僻,没人去报案,官府都暂时不知情。   金玉楼的人会发现这些,还是因为金玉楼什么生意都做,时常会派人去偏僻山村用日用品交易那些村民手上的猎物皮毛和山珍药材,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最近金玉楼派去跟偏僻山村的村民交易的弟子大多都是无功而返,他们发现那些村子里的人都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消息一层层的递上来,就传到了金楼主的耳中。   之前金楼主都没怎么在意这个消息,毕竟一群偏僻山村的山民失踪而已,即使给金玉楼带来损失也并不算多,掌管整个金玉楼的金楼主每天要经手的大生意太多了,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然而宁弈忽然请他帮忙调查魔教妖人在山西的踪迹,那就说明宁家庄已经确定魔教妖人出现在山西了,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罢了。   那么那些失踪的山民去哪儿了,似乎就有了答案。   金楼主神情严肃起来,正色道:“说到魔教妖人,金某忽然想起最近发生在山西的一件事,或许可能与魔教有关……”他把那些山民无故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宁弈,“魔教最喜用生人血祭,若真是魔教妖人所为,那些山民应该是被魔教妖人当做祭品给血祭了。”   说到血祭的时候,金楼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毕竟正常人谁都不会喜欢拿活人去血祭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灵的行为。现在活人殉葬的习俗都被废除几百年了,就连皇帝想要宫女太监或者嫔妃殉葬,都会被骂作是昏君无道,残害生灵,更何况是更残忍的血祭。   宁弈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得到魔教妖人的消息,他沉重的道:“金楼主所言,极有可能就是魔教妖人在作恶,还请金楼主帮忙调集人手,探查那些失踪山民村庄附近有无血祭的痕迹。”   金楼主迟疑不定的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别看他对魔教妖人那么厌恶,但魔教他真的是惹不起啊。   金玉楼生意做得再大,再怎么与人为善,他也清楚,打铁还需自身硬,真遇到危险指望那些合作伙伴出人救援是不现实的。   所以金楼主从来不招惹一流大势力。   金玉楼二流好手有不少,但一流高手却是一个也没有,这样的强者都是江湖上有响当当名号的大人物,钱财势力样样不缺,怎么会被他用钱财招揽?就算这样的强者想找人投靠,去投靠那些有先天强者坐镇的顶尖势力它不香吗?说不定还能混到被先天强者指点,更进一步呢。   没有一流高手坐镇的金玉楼是真不敢招惹魔教这种有多个一流高手的强大势力。   魔教再怎么元气大伤,也是从顶尖势力跌落下来的一流大势力,绝非他金玉楼一个做生意为主的二流势力招惹得起的。   宁弈见金楼主迟迟没有答应下来,微微眯了眯眼,身上属于一流高手的强大气势放了出来,压迫得只是二流层次的金楼主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宁公子果然是少年俊杰,这实力只怕都堪比宁庄主了,在下佩服佩服。”金楼主这个时候就非常果断了,“宁公子请放心,在下这就派人去寻找魔教妖人的踪迹。”   金楼主面上对宁弈恭恭敬敬的,内心却是苦笑不已。   魔教他惹不起,宁家庄他同样也是惹不起的。   刚才他迟疑了,只是因为魔教妖人如今就在山西隐藏着,说不定就有一流高手隐藏在暗中。而宁家庄却只来了一个宁弈,他上次见到宁弈时,宁弈还只是个三流武者,这几年过去了,他觉得宁弈顶多才提升到二流层次,金玉楼还没必要忌惮一个孤身来到山西的宁弈。   但金楼主万万没想到,宁弈他不是二流好手,而是一流高手!   就算宁弈是孤身前来山西,他也能一人一掌横扫整个金玉楼总部。这位才是真正惹不起的,比可能隐藏在暗中的魔教高手都惹不起。   不过在得知宁弈的实力后,金楼主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有实力强大的宁弈来对付魔教妖人,说不定真能解决潜入山西的魔教余孽,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老巢日后被魔教妖人给占据了。   宁弈就留在了金玉楼等待消息。   金楼主动用了金玉楼的全部情报网,派出大量人手去那些山民失踪的地方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动作十分隐蔽,没有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不过搜寻了几日,下面是人就汇报上来消息,在失踪山民的村庄附近,果然找到了奇怪的祭坛,还有新鲜的血迹和人骨。   这个消息就是确定了山西魔教妖人的存在,金楼主心里忐忑不安,只期望宁弈能给力一些,把这些魔教妖人全都解决掉。   不然就冲他帮助宁家庄寻找魔教妖人的踪迹,肯定会被魔教当做是与宁家庄一伙的,那还不得拉满魔教的仇恨值?   宁弈又等了一个多月,金玉楼的情报网终于查了一些魔教妖人的踪迹,连忙汇报给金楼主,金楼主赶紧告诉了宁弈。   宁弈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往那个地点。   可惜他去迟了一步,魔教妖人已经提前溜走了。   金玉楼的人再怎么小心谨慎不搞出大动静,也没能瞒过狡诈的魔教妖人,魔教中人若是没有这份机警本事,早就被朝廷给彻底铲除了,哪儿还用得着拖到今天有机会卷土重来?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宁弈果断的把消息通知给了官府,与官府合作捉拿魔教妖人。   山西的官府听闻有魔教余孽来到山西搞事,还已经悄悄的屠了好几个偏僻山村,进行了好几场血祭,顿时大惊失色,大张旗鼓的封锁城门,大肆搜捕魔教妖人。   魔教妖人其实很好搜查出来的,因为每一个魔教妖人都会在自己背上纹一个八臂神灵的刺青,代表着他们的信仰,他们还会随身携带一个八臂神灵的雕像,每天祈祷参拜。   魔教中人每一个都是疯狂的邪神信徒,即使有被安插进去的卧底,也抗不了多久就会被洗脑同化,变成疯狂的魔教信徒。   官府派人封锁城门后,所有人都只需进不许出,挨家挨户的搜查雕像和人的背部,就是为了查魔教妖人。   百姓们都不明所以,魔教逃亡漠北很多年了,现在中原很少有人知道以前有个天天搞恐怖袭击屠杀的魔教。   藏在山西金玉楼附近一处民居里的江之平和宁蓉儿也不清楚魔教真正意味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官府大张旗鼓的是在搜查魔教妖人。   他们看见了搜查的衙役们身后还跟着闲不住一起来搜查的宁弈,便以为宁弈是来抓他们的。   江之平赶紧收拾包袱,对宁蓉儿道:“你师兄应该是来抓我们的,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能说动官府帮他挨家挨户的搜查。我们现在是藏不下去了,快走!”   宁蓉儿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跟着江之平一起跑路。   现在全城戒严,不只是这一座城内封锁戒严了,整个山西境内每一座城镇都是如此。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抓不到魔教妖人,山西官府肯定会被朝廷降罪惩罚的,所以谁也不敢放水怠慢此事。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江之平和宁蓉儿两人想要悄悄的潜出城去,当然不可能。   他们鬼鬼祟祟的动静被一队捕快发现了,为首的捕头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江之平抓着宁蓉儿就使出轻功往城门口冲去。   这捕头见江之平和宁蓉儿逃跑,毫不犹豫的就大喊道:“抓住他们!”   附近的捕快衙役官兵全都朝两人涌去,想要抓住他们两个人。   不过这些官府的人武功都很普通,真正的高手都不在这边,江之平即使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宁蓉儿也悍然的杀了出去。   可惜他却不知道,官府的高手不在这边,是因为宁弈本人负责这一块地区的。   宁弈听见这边的动静,还以为是有魔教妖人被发现了与官府的人交起手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   江之平还没跑出两百米,就被宁弈给追了上来。   宁弈一手烈焰掌毫不犹豫的拍向穿着一身黑袍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的江之平。 第54章 女儿恋爱脑[10]   宁弈以为江之平是魔教妖人, 下手半点没留情,一双通红附着真气火焰的烈焰掌拍在江之平的背上,是冲着把人往死里打去的。   “江大哥——”反应过来的宁蓉儿扑到江之平身上, 摇晃着他,哭喊道,“江大哥, 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江之平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 血液喷在地面上发出灼烧的滋滋声。   他艰难的道:“别摇了,再摇就真摇死了。”   宁蓉儿停下摇晃的动作,惊喜的道:“江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江之平表情痛苦不想说话,也不想理她。   宁蓉儿表情不善的看向包围他们两人的一众官兵中的宁弈, 寒声道:“师兄, 你要抓就抓我,为什么要对江大哥下此毒手?”   宁弈迟疑了一下,才盯着宁蓉儿,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师妹?”   宁蓉儿撇开脸,生气的道:“你把江大哥打成这样,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宁弈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下山前师父也没说要把师妹带回去呀。   可是之前师父说了以后遇到师妹就当不认识, 他师妹宁蓉儿已经死了……宁弈却没办法真的就当宁蓉儿死了。   毕竟宁蓉儿是他师父唯一的女儿, 是他师娘拿命换来的独女,他是知道师父曾经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放在心尖尖上都怕扎疼了她。   宁弈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一个小人说:你师父的话你难道不听了吗?你应该按照师父说的, 就拿她当陌生人, 不要管她。   另一个小人说:你难道忘了师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吗?你难道忘了你和你师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的情分了吗?你真能狠心看着她飘零在外不管不顾吗?师父说不管她,可能只能气头上的气话,师父肯定还是很希望师妹回家认错的。   一贯非常听师父话的宁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宁蓉儿安顿好,他没法眼睁睁看着宁蓉儿独自飘零在外无依无靠,尤其是现在山西有魔教妖人潜伏,非常危险。   宁弈看着宁蓉儿,又看了看不认识的江之平,不过他不傻,猜得出来江之平就是挟持、蛊惑宁蓉儿离家出走的混蛋。   他对身边的官兵下令道:“把那个男的抓起来。”   宁蓉儿想要阻止:“不行,宁弈,我不许你伤害江大哥!”   宁弈根本就不跟她废话,走过去一个手刀劈在宁蓉儿的后脖颈上,直接把人打晕了过去,然后他就拎着宁蓉儿的腰带,把人往肩膀上一抗,直接抗走了。   还没有昏迷过去的江之平看见宁弈这毫不怜香惜玉的一幕,就知道这个宁弈对宁蓉儿是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不然但凡有点怜香惜玉心思的男人都干不出来这么粗暴的事情。   这些官兵们来抓他的时候,看着他那张漂亮美丽的脸,下手都比宁弈的动作温柔了许多。   宁弈把宁蓉儿抗到自己的住处,点了她的穴道,封了她的武功,又把门窗给锁上了,还派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伺候看守她。   宁弈写了封信,派人送到宁家庄给安桦。他自己则再度出门去搜寻魔教妖人的下落。   安桦收到宁弈的信时,并不惊讶。   因为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感应到他留在江之平身上的印记出现在了山西一带,那么江之平和宁蓉儿就有可能与宁弈相遇。   宁弈发现宁蓉儿之后,即使安桦曾经再三告诉他不必理会宁蓉儿,就当她已经死了,以宁弈的善良和赤诚也不会真的对自己师父的独女不闻不问的。   在宁庄主的那一世,宁家庄都因为宁蓉儿引狼入室而覆灭了,最尊敬的师父也因为宁蓉儿的吃里扒外而被魔教妖人围攻至死,被宁庄主拼命送走的宁弈,其实是怨恨宁蓉儿的。   但即便是在那般怨恨宁蓉儿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死师父的情况下,宁弈在得知宁蓉儿有危险之后,依旧不顾安危的拼命去救她,最终落入江之平的陷阱里,死于非命。   只因宁弈心里感恩师父对他的好,所以他爱屋及乌,宁蓉儿再怎么恋爱脑,也是他尊敬的师父唯一的骨血了,师父死了,他拼命也想要保护师父唯一的后人。   如今还没有发生宁蓉儿引狼入室害得宁家庄覆灭的事情,宁弈对宁蓉儿没有怨恨,他只觉得宁蓉儿不懂事,为了一个外人与师父决裂,让师父伤心。这样他就更加不可能对处境不怎么样的宁蓉儿不管不顾了。   安桦没有写回信,让宁弈别管宁蓉儿,这样只会让孝顺又善良赤诚的宁弈左右为难。   他直接亲自动身前往山西了。   正好他感应到山西之地有一股本不该存在于这一方小世界的气息,打算亲自去山西解决掉这个来自其他小世界的异常之物,可以顺便处理一下江之平和宁蓉儿。   一个小世界里出现其他小世界的东西,这很正常,毕竟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摩擦,掉点东西进来,很正常。   安桦没有选择骑上管家给他准备的千里马,而是自己使用那被改良后的轻功,一日万里,体内真气源源不绝,日夜兼程,不过两日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一日清晨,宁弈刚从外面回来,他昨夜搜寻了一整夜的魔教妖人,可惜一无所获。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一道伫立在庭院里如渊渟岳峙般的身影,微微一怔,顿时惊喜不已的迎了上去,拜道:“弟子参见师父!”   安桦转身,沉静的目光落到宁弈的微微疲惫的脸上,缓缓的道:“那魔教妖人的踪迹,为师已经知晓了,你不必再去漫无目的的搜寻了,今日且休息一天,今晚随为师去诛魔。”   宁弈精神一振,高兴的道:“是,师父。”他也不问师父是怎么查出魔教妖人的踪迹的,一门心思的追随着师父的脚步走。   宁弈高高兴兴的准备去休息时,忽然脚步一顿,回首看向安桦,踌躇道:“师父,师妹她……”   安桦摆了摆手:“不必管她,你去休息。”   安桦说不管宁蓉儿,就是真的不打算管她的。   早上宁蓉儿睡足了懒觉之后起床用早膳,她看到了安桦的身影,冲他大喊大叫道:“爹,爹你快放了我,放了江大哥,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安桦仿若未闻般的走过,直接无视了她。   从来没这样被无视过的宁蓉儿又闹了起来,安桦隔空朝她一点,点了她的哑穴,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带上几分嫌弃:“你真吵。”   就仿佛在看一只吵闹不休叫个不停的鸟儿,漠然又无情。   宁蓉儿忽然就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恐惧油然而生,即使没有被点哑穴,也绝不敢再开口叫嚣一个字了。   宁蓉儿瑟缩的躲进了屋子里,她真切的意识到,爹爹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宠溺她了。   熊孩子之所以熊,就是因为他知道背后有宠爱她的家长撑腰。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无人撑腰,无人宠爱时,她会比谁都乖巧。   安桦给她点的哑穴,在一炷香时间后自动解开了。   她在哑穴解开后也不敢再吵吵嚷嚷了,安静乖巧得让两个伺候她的丫鬟都时不时朝她投来诧异惊奇的目光。   宁蓉儿虽然还是惦记着被抓的江之平,她却不敢再在安桦面前闹腾了。   安桦在的这一天,宁蓉儿乖得不可思议。   入夜之后,宁弈休息好了。   安桦就带他出发了。   除了宁弈之外,还带上了金玉楼的楼主和山西官方武功最强的总捕头陈庆。   陈庆带着一队捕快过来,朝安桦拱了拱手,笑道:“宁庄主,没想到这些魔教余孽竟能劳动宁庄主亲自前来。”   安桦对陈庆客气一笑,道:“陈捕头,魔教余孽敢从漠北卷土重来,必然有其底气,不可轻敌。昔日我宁家先祖与朝廷联手重创魔教,此仇必为魔教铭记于心,魔教卷土重来,宁家庄和朝廷首当其冲。”   陈庆神情凝重的道:“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只是朝廷派高手前来还要稍等几日,不若我们过几日再……”   安桦淡淡的道:“不能再等了,今夜就是铲除魔教余孽的最好时机。”   安桦是一行人中实力最强的,他开口做出了决定,其他人也不敢再反驳。   魔教妖人的具体踪迹还只掌控在安桦一人手中,只有他知道魔教妖人在哪里,所以其他人只能跟着他走。   安桦感应着那一股来自其他小世界的气息追踪过去。   一路上目标明确,其他人跟在他身后,除了宁弈之外,他们渐渐的有些跟不上安桦的速度了。   安桦回头看了一眼陈庆和金楼主等人额头冒冷汗脸色涨红勉力坚持的样子,默默的放慢了速度。   他刚才已经是为了迁就他们放慢了大半的速度,但没想到除了宁弈之外,其他人依旧跟不上他的慢速度,他只能速度更慢一些。   通过此事,安桦也算是了解了一下江湖上其他武者的实力水平了,看来他以前是高估了这些所谓的江湖高手了。   安桦带着人直奔城外一险峰高山之中,巨峰周围遍布丛林,如一片绿荫地毯包围着雄伟险峻的奇峰。   在夜色已深时,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深山之中,已不知去处,回首望去,更不见来路。   宁弈等人只能紧紧的跟着安桦的脚步,孤注一掷的往前走。   终于,眼前变得开阔起来,月光洒落,如一卷薄纱散披下来。   安桦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也连忙停下脚步。   他们看着眼前被皎洁月光披上薄纱的巨大湖泊,这湖泊水面平静无波,彷若一颗深邃的宝石镶嵌在地面上。   宁弈感觉到周围连虫鸣声都消失了,顿时警觉了起来,问道:“师父,就是这里了吗?”   安桦目光平静的看着湖面,微微颔首,道:“就是此地了。”   陈庆左顾右盼,虽是深夜,但他功力不浅,借着月光也能看到较远之处,却没看见一道人影,也没看见一点属于人的痕迹。   “这里是哪里?”   安桦对着面前宝石般的湖泊拍出一掌,火红的烈日真气奔腾而出,涌入湖泊之中,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然后让人震惊的是,面前的湖泊掀起的巨浪之下,竟然显露一个水下地宫!   见多识广的金楼主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水下宫殿怎么可能住人?”武者可以在水里长久闭气,功力越深者闭气时间越长,但再强大的武者也不可能长时间的生活在水中。   被安桦的真气掀起的巨浪迟迟不见落下,众人抬眼一看,只见火红的烈日真气正呈螺旋状的旋转着,将巨浪抬在半空中,仿佛一股火墙阻挡着湖水的回落。   这一幕简直就是对众人产生了极大了冲击——武功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么?   看着负手而立静静观察着水下宫殿情况的安桦,众人只觉高山仰止,很想问一句——我们修炼的真的都是武功么?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的差距都大。   安桦打断他们的思绪,说道:“我们进去,遍寻不到的魔教余孽应该就在里面了。”   说完,他纵身一跃,直接进入了水下宫殿,宁弈紧跟着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金楼主和陈庆犹豫一下,也跟着跳了进去,剩下的都是金楼主和陈庆带来的手下,他们实力更低,也更加犹豫不决。   然而还不等这些人多犹豫一段时间,湖水就轰然落了下来,将水下宫殿和进去的四人给掩盖住了。   湖水回落之后,几乎是瞬间就异常的恢复了极度平静,仿佛又变回一块深邃无波的深蓝色宝石。   还在岸边的众人一阵慌乱:“这下子怎么办?”   “应该没事,楼主是和宁庄主一起进去的,宁庄主神通广大,武功高强,应该没事的。”   “魔教余孽能在水下生活,其中必有机关,陈捕头进去了也应该没事。如果真的不能在水下呼吸,他们也能闭气一段时间游出来。”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分析着,渐渐的也没那么慌张担忧了。   安桦和宁弈、金楼主、陈庆四人进入了水下宫殿,湖水回落,却一滴水也没有进入水下宫殿。   这离奇景象让其他三人惊奇万分。   “湖水竟然不会倒灌进来,难怪魔教余孽能在水下生活。”   安桦看向宫殿大门,大门上有着奇异的花纹,在宁弈三人眼里,大门上的纹路就只是奇怪的花纹,但在安桦眼里,这却是一段话。   这是一段宫殿主人留给后来人的话,大意就是:我在宫殿里留下传承,谁通过我的考验就能成为我的弟子。   安桦本以为是有什么小物品从其他世界来到这个小世界,没想到竟然是一整座宫殿。   这就是一座来自修真世界的宫殿,整个宫殿都是一个整体的法宝,大概两个世界的时空裂缝就是在这个湖底,所以这座传承宫殿才会出现在湖底。   安桦直接推开宫殿大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受到了攻击,几十个人同时袭击他,似乎他们早已在门后等候多时了。   安桦一挥袖子,无形的劲气撞飞了这些偷袭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晕死过去了。   跟着进来的宁弈三人查看了一下偷袭者的身份,宁弈走过来对安桦道:“师父,他们全都是魔教妖人。”   安桦点了点头,看向宫殿内的布局。   从大门进来就是一处广场,广场之后是一处火海,火海上架着独木桥,大概进来接受传承考验的人,第一关就要从那独木桥上通过火海,前往火海另一头。   只不过看这广场上支起的许多个帐篷,就知道这些魔教中人过不去独木桥,只能在安全的广场上安营扎寨,拿这里当做自己躲藏之地。   安桦简单的感应了一下这座传承宫殿的情况,虽然是从修真世界流落到武侠世界的传承,但对这个小世界的人真没多大用处,因为修炼体系不一样,世界法则也有所不同。   第一关火海独木桥,考验的就是人的心灵意志,除了真正意志绝对坚定的狠人,一般人根本过不去,而这第一关对修真世界的普通修士来说就是基本关卡,随便一个修士都能轻易度过。   武侠世界的武者重视修炼肉身和内力招式,武道走到极致未必不如仙道,但世界法则不同,修士的传承放在这个世界也没法用。   安桦就没带人往里面闯,对其他人道:“既然抓到了魔教余孽,我们就回去吧。”   陈庆也已经弄醒了一个魔教妖人,审问出了这水下宫殿的情况。   魔教妖人也不清楚宫殿里有什么,只知道是他们教主第一个发现的,带他们转移到这里来藏身,他们只能在广场活动,想去其他地方就得过火海上的独木桥,可谁也过不去,上了独木桥的人,下场都是落入火海被活活烧死。   其实金楼主和陈庆都对宫殿里面的情况很好奇,很想去看看,只是他们谁也没有说出来。   安桦带着宁弈离开,把抓走魔教余孽的事情交给了陈庆这个官府中人。   至于那座来自异世界的水下宫殿,安桦一点觊觎之心都没有表现出来,直接就走了,仿佛对其毫不好奇。   陈庆暗自生喜,他游出水面,把岸边的手下全都叫下来,一个个的把魔教余孽抓上岸带回去,然后又把水下宫殿的事上报给朝廷。   朝廷派来的钦差顺势接手了此事。   安桦在山西多待了几日,应付完朝廷的人,就打算回宁家庄了,他对宁弈道:“你是想继续游历江湖,还是想跟为师回去?”   宁弈道:“师父,我还是想继续游历江湖。”   安桦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万事小心,遇到离奇的事情可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就跟朝廷派来的那个钦差一样,被自己的高傲自大害死了。”   朝廷派来的钦差是个一流高手,一来就接手了抓捕魔教余孽,探索水下宫殿的事。   他还来找安桦询问过情况,态度趾高气昂的,被安桦一巴掌拍了出去。本来想提醒他一下的,结果也懒得提醒了,好言难劝该死鬼。   他即使从魔教余孽口中得知那独木桥很邪门,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贪婪,觉得宫殿里面肯定有宝藏,非要上去探一探。   结果一上去就被独木桥上的幻境迷惑了,一脚踏空掉入火海之中,烧得连骨灰都不剩。   宁弈受教的道:“是,师父,弟子谨记。”   安桦挥了挥手,让宁弈回去休息了。   其实安桦从水下宫殿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动手重新打开湖底的那道时空裂缝了,想要让这座水下传承宫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只是时空裂缝打开容易,定位却有点麻烦,一时半会儿还没结果。   没想到这期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找死了。   安桦拽了拽自己长长的墨发,陷入了沉思。   安桦不想牵扯太深,就早早的离开了山西。   而山西发现了一座神奇的水下宫殿这个消息,早已经传开了。   毕竟陈庆和金楼主带了那么多手下,人多口杂,自然就漏了口风。又有朝廷派人进去探索,这么大动静,引起了很多势力的关注。   安桦离开的时候,顺手把江之平和宁蓉儿也带走了。   江之平被宁弈一掌拍了个半死,又没得到及时治疗,伤势越发严重。宁蓉儿哭着求安桦救他,安桦反手就废掉了江之平的武功。   他对宁蓉儿道:“本来我还不想对他怎么样,你表现得越在乎他,我就越厌恶他。”   宁蓉儿呆呆的看着他。   安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随手就把江之平给丢在了路边草地上:“我也不杀他,他是死是活,就看他的运气了。”   宁蓉儿不敢置信,哭着朝江之平扑过去,却被安桦一把拎起后衣领,强行带走了。   这一次宁蓉儿即使心里害怕安桦,她也依旧哭喊着要回去找江之平。   因为她知道,身受重伤又被废掉武功的江之平,被丢在荒无人烟的草丛里,若是她不回去,他就死定了。   安桦带着宁蓉儿一直走了好几天,已经距离丢掉江之平的地方有数千里之远了,宁蓉儿似乎也放弃了回去找江之平的念头,安分了下来。   然后宁蓉儿就趁着安桦放松警惕时,悄悄逃走了。   在她逃走的那个夜晚,安桦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目光淡漠无波。 第55章 女儿恋爱脑[11]   安桦漠视宁蓉儿的离开, 他本来就没想带她回去。   这样一个恋爱脑的女儿,他早就选择放弃她了,若是带她回去, 还得继续对她负责,好好教育她。他又不是来教育熊孩子的。   安桦对外宣称要回宁家庄,但其实他又悄悄的重新返回了山西。   他没让任何人知道他又回来了。   因为他的真正目标是那群魔教余孽口中的教主, 在水下宫殿抓了几十个魔教余孽, 其实不乏魔教中高层人物,但却不见魔教教主。   陈庆等人觉得水下宫殿只是魔教狡兔三窟的其中一个洞穴,魔教教主不在这里很正常。   但实际上知道这个水下宫殿不同寻常之处的安桦可以肯定,魔教教主只要认识到这座水下宫殿的神奇之处,就绝对舍不得放弃这里, 他必然会想办法再回来的。   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   魔教与宁家庄有深仇大恨,原主的心愿就有将宁家庄发扬光大,重现先祖辉煌,安桦是不可能对魔教这群与宁家庄有仇的疯狂魔教徒放任不管的,万一这群疯狗哪天冲出来咬一口, 后悔也晚了。   安桦重新在山西距离水下宫殿不远的一座小镇上隐居下来。   很快, 不知是谁在江湖上传开了谣言, 那一座神奇的水下宫殿里有大宗师之后的武道之路, 有破碎虚空的武道指引,甚至还有长生不老的秘密……   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全都被这一道谣言给掀起了惊涛骇浪。   即使有很多‘智者’在辟谣,依旧有许多势力派人前来, 原本连二流高手都没几个的山西, 很快就变成了一流高手到处有, 二流好手不如狗了。   距离山西最近的青城派居然是青城派掌门带着一众弟子亲自来了。   青城派可是有先天境老祖坐镇的顶尖门派势力,青城派掌门一来,就仿佛一条过江龙游入小溪里,惊得无数人心中忐忑不安。   青城派掌门的到来似乎是打开了什么线索,很快其他顶尖势力,一流势力都纷纷派人前来,来者一个个还都是一流高手。   在一众顶尖势力和一流势力当中,宁家庄其实不怎么显眼,因为宁家庄如今早已沦落为一流势力中的末流了,也就是祖辈上曾出了一位天下第一大宗师,名气格外大一些。   一流势力的标志就是门派或者帮派中有一流高手坐镇,而一流高手的多寡,则关系到这个一流势力的强弱。像宁家庄这样只有宁庄主一个一流高手坐镇的势力,只能算一流势力中的底层。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宁弈,倒是让宁家庄的地位稍微上升了些许。   但跟那些门派中有七八个十来个一流高手的一流势力相比,宁家庄分量还是显得轻了。   因此在众势力的聚会上,宁弈这个新晋一流高手,还是晚辈,就不太说得上话了。   探索水下宫殿的武者已经有不少了,第一关火海上的独木桥虽然很难过去,但还是有意志力极为坚定不受幻术影响的强大高手走过独木桥的。   在独木桥的另一边,他们会随机得到一些小奖励,或是低级丹药,或是下品灵石,对修士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   可对这些从未接触过修真的武者来说,这些东西就格外珍贵神奇了。   尝到了好处,蜂拥而来的高手就更多了。   青城派掌门更是直接说道:“这水下宫殿离我们青城派最近,应当归属我们青城派。”   同为顶尖势力的禹城派的掌门立刻反驳道:“哼,你们青城派是打算吃独食吗?第一个发现这水下宫殿的可不是你们青城派。”   青城派掌门说道:“我又没说要把这水下宫殿据为己有,但我们青城派占个五成总是应该的。”   禹城派掌门一拍桌子:“休想!”   光是为了瓜分水下宫殿里的机缘份额,这些顶尖势力的掌门就忍不住争得脸红脖子粗,一流势力的掌门都没资格开口。   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不好了,水下宫殿突然发生震动,所有在里面的人都被无形的劲气给甩了出来,宫殿大门关闭了!”   “什么?怎么回事?”   在为利益划分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众人连忙赶往湖边,此时湖边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之前探索宫殿内部的武者们。   只见湖水在一股无形之力的作用下,向两边排开,露出震动不休的水下宫殿,宫殿大门此刻紧紧关闭着。   众人紧盯着出现异状的水下宫殿,忽然有人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宫殿好像在缩小?”   此人话音刚落,就见那水下宫殿缩小了一圈,然后又缩小了一圈,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比原先的模样小了近一半。   这些从没见过法宝是什么东西的众人惊得瞠目结舌:“这,这是怎么回事?”   水下宫殿缩小成巴掌那么大时,就在众人的瞩目下,在原地半空中滴溜溜的转动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仙用的可大小如意的宝物吗?”   这个武侠世界虽然没有法术神通,但却有类似的神话传说,志怪故事。众人看见这离奇一幕,不免往这方面去想,而他们也对传言中宫殿里有长生不老的秘密更坚信不疑了。   突然间,一道身影如一缕轻烟般朝那缩小成巴掌大的水下宫殿飞去,伸手一捞,就要将那小小的宫殿捞入怀中。   “贼子,尔敢!”一声厉喝,一道剑气射向那道轻功卓绝的身影,若是那人不及时躲开,必然会被剑气拦腰斩断。   那人饶是轻功卓绝,也不敢在半空中一边抢夺水下宫殿,一边躲开剑气。他只得放弃即将到手的水下宫殿,身形飘动,躲过那道剑气。   时机稍纵即逝,他一失手,又立马有第二人第三人前来抢夺水下宫殿……   一场大混战在这湖泊底下展开,宁弈混在人群中酣畅淋漓的混战着,他一手炉火纯青的烈焰掌和独步天下的幻影身法,让他在混战中如鱼得水。   宁弈目光一直盯着那还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的水下宫殿,不是没人把它抢到手,而是这座变得只有巴掌大的水下宫殿非常的沉重,任何一个捞起它的人都会因为负重太重而实力大损,被其他人围攻得只能放弃它。   宁弈瞅准机会,伸手一捞,刚被一个一流高手不得不丢出来的水下宫殿就被宁弈捞到了手,无数的暗器剑气刀罡掌风拳劲都朝他攻来,这些围攻之人个个实力不凡,宁弈顿觉压力山大,硬抗了一波集火围攻之后,想带着水下宫殿用轻功逃走,却惊愕的发现他那可以轻易在众人混战中如鱼得水的轻功竟然变得迟钝又缓慢。   难怪刚才拿到手的高手全都选择了丢出来,实在是拿着它跑不掉啊。   宁弈咬牙不肯放弃,在即将迎来第二波围攻集火的时候,他把水下宫殿往怀里一揣,藏了起来,然后身形一晃,十几道残影出现在他的四面八方,周围众人都分不清哪个是他的真身了。   宁弈趁机突围,刚从水底跑到岸边,一道黑影就突兀的突袭过来,一股浓重的恶意杀气笼罩住他,让他身子微微一僵。   只僵硬这么一瞬间,就足够高手杀他十几次了。   一只漆黑的手爪朝他的额头抓来,在他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宁弈心中暗叹:吾命休矣!   那只即将抓破他的头骨的手却在距离他额头只有半寸时,僵硬的顿住了。   宁弈压根就来不及想这个突袭他的黑衣人是怎么突然间僵住不动了,本能的迅速后退,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内。   说来话长,其实距离宁弈逃到岸边也不过才两三息时间。   水底的高手们也纷纷上了岸,朝宁弈杀了过去。   宁弈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见朝他袭来的各种暗器兵器就彷如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半空中停滞下来,随即落了一地。   宁弈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道穿着青衣的身影。   他激动的喊道:“师父!”   安桦往前走一步,站在他的身边,目光严厉的看着他:“这么危险的情况,你该以保全自身性命为重,宝物丢了便丢了。”   宁弈低下了头,拿出巴掌大的水下宫殿双手奉给安桦:“弟子只是想把这件宝物献给师父……”   安桦无奈,其实这玩意儿就是修真世界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留下来筛选炼气期修士的普通传承,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不过看在宁弈的一片孝心上,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道:“下不为例。为师知道你有孝心,但一切还以自身性命为重。”   宁弈笑道:“是,师父。”   师徒俩若无旁人的举动让其他人心中不满。   青城派掌门站出来,对安桦说道:“宁庄主,这等机缘可不是你们师徒能独占的,还是快快把宝物交出来吧!”   安桦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盯着刚才突袭宁弈的那个黑衣人看着。   黑衣人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脸上蒙着面纱,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此时穿着古怪的黑衣人还僵立在原地,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因为安桦刚才救宁弈心切,以神魂威压直接压迫向黑衣人,现在黑衣人就是被吓破了胆,想动也动不了。   安桦淡漠的道:“你就是这一代魔教教主吧。”   他收回了神魂威压。   黑衣人顿时瘫软在地,仿佛破风箱一样喘息着,颤抖着手扯掉脸上妨碍到他呼吸的黑纱,大口大口喘息着。   黑纱一被扯掉,凡是看见黑衣人容貌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肉跳,因为黑纱下是一张如流动岩浆般的脸,恶心又可怕。   就像一滩流动的粘稠火红岩浆上落了不会被融化的两颗眼睛和一张嘴巴,鼻子消失不见了,只有两个小小的黑洞,时不时的还冒出一个小小的岩浆泡。   这样的一个人,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   现场看见黑衣人真容的人,都万分震惊。   本来因为安桦无视他心中愤怒的青城派掌门也不由得被黑衣人的容貌吸引走了注意力。   安桦微微皱眉:“你把避火珠给吞了?”   黑衣人声音低沉的道:“你说那颗珠子叫避火珠?”   安桦朝他走过去,虽然不知道黑衣人为什么会把他从水下宫殿里得到的一颗避火珠给吞下肚,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安桦是要把水下宫殿和里面那些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东西全都送回修真世界的。   所以他要从黑衣人肚子里取出避火珠。   黑衣人眼见着安桦越走越近,看不出表情的岩浆脸上荡出剧烈的涟漪,他猛的一蹬脚,在原地留下一个烧焦的坑洞,然后如离弦之箭朝青城派掌门等人的人群中冲过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青城派掌门,他见黑衣人冲来,下意识一剑刺出去,然而锋利的剑气刺在黑衣人身上根本没用,黑衣人一把抓住他的剑刃,然后那只包裹在黑色皮手套里的手突然化作一只岩浆巨手顺着长剑攀爬过去,紧紧的抓住青城派掌门。   “啊——”极度的高温让青城派掌门惨叫哀嚎起来。   黑衣人就像拥抱一样,把青城派掌门拉入自己怀里抱住,然后身材高大的青城派掌门被他越抱越小,最后全部融入他的体内,只有几缕衣物燃尽后的灰烬飘落下来。   在青城派掌门被他吞噬之后,他裸露出来的岩浆脸和岩浆手都更亮红了一些,仿佛他的温度也更高了。   黑衣人再度扑向其他人,被这等异状惊吓到的众人纷纷四散奔逃,在一流高手中都算是强者的青城派掌门一个照面就被这古怪的黑衣人给离奇弄死了,谁还敢接近这黑衣人?   黑衣人继续锲而不舍的捕捉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高手们,尤其是盯着几个实力最强的一流高手‘拥抱’。   安桦看着这一幕,有些愠怒,一掌朝黑衣人拍出,熊熊烈焰喷涌而出,将化作岩浆的黑衣人笼罩其中。   奔逃的众人看见安桦这货真价实的‘烈焰掌’,一个个震惊得连逃都忘了逃。   不过他们也觉得,用火焰去烧岩浆,是在做无用功吧。   而正是他们以为做无用功的火焰,把化作岩浆的黑衣人烧得嗷嗷惨叫,在地面上拼命的打滚,明明近在眼前的就有一湖泊的水,他却也不敢跳进湖泊里灭火。   最终惨叫声渐熄,安桦一挥手,收回真气化作的烈焰之后,地面上只余下一滩还咕噜咕噜冒着泡泡的滚烫岩浆。   安桦走过去,伸手一招,那一滩岩浆就化作了一颗火红色的漂亮琉璃珠,这就是被黑衣人吞下的避火珠。   宁弈跟在安桦身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安桦解释道:“这颗珠子是避火珠,将其戴在身上则是烈火不侵,可以在岩浆里洗澡,在火焰中行走。”   只是没想到这避火珠会被那魔教教主给吞下肚,将他改造成半人半岩浆的模样,他可以靠吞噬更多的能量加快自己的岩浆化。   这就是为什么那魔教教主对安桦畏惧甚深,不敢与安桦动手,却突然跑去吞噬青城派掌门等人。因为他想靠吞噬这些强大武者加快自己的岩浆化,提升自己的实力,从安桦手中逃得一命。   然而魔教教主还没等到彻底岩浆化,就被安桦一把火烧死了。   若是他彻底岩浆化了,火焰当然烧不死他,可他只有一部分岩浆化了,剩下那部分还是正常人的身体被烧没了,又被安桦抹去了与避火珠的联系,当然就必死无疑了。   解决掉了魔教教主这个最大的漏网之鱼后,安桦也算是安心了。   他拿出那个巴掌大的水下宫殿,把避火珠往里面一扔。   然后又看向那探索过水下宫殿的武者们,说道:“你们从水下宫殿里得到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吧。”   这些人当然不愿意把到手的好处都交出来,但对上安桦那漠然的眼神,一个个都很从心的掏了出来:“宝物有缘者得之,宁庄主武功高强,正是这个有缘人。”   他们得到的东西也不算特别好的宝物,掏出来虽然心疼,但还不至于为了宝物不要命了。   安桦把他们拿出来的宝物重新扔回水下宫殿里,然后他把这个水下宫殿朝湖面上一扔,湖面上出现一个幽深的漩涡,将水下宫殿吞了进去。   安桦看着那个时空漩涡消失,就转身对宁弈道:“我们回庄。”   宁弈跟上安桦,问道:“师父,您为何要把那宝物扔进湖里?”   安桦淡淡的道:“这东西不该存在,该去它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他走后,那些武者一个个都跳入湖中四处寻找水下宫殿却遍寻不得,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件影响了朝廷和江湖的大事,就这么以水下宫殿消失在湖泊漩涡里为结局了。   此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播开来,尤其是那如鬼怪般的魔教教主,还有能够轻易杀死强大的魔教教主的安桦,被人们口口传唱,声名远播。   回到宁家庄的安桦并没有恢复宁静的日子。   因为那些被他逼着交出宝物的江湖中人都是各大势力的人,其中有好几个是来自顶尖势力。   一流势力不敢来找武功高强的安桦的麻烦,而顶尖势力有先天境高手坐镇,自是不甘就这么吃个闷亏。   于是安桦就迎来了一个个先天境高手的拜访。   就是这些先天境高手大概一个个都高高在上惯了,不知道拜访别人需要礼貌,全都不喜欢走门,非要装逼的从半空中越墙进来。   这一点就让安桦很不喜欢了,于是他生气的把这些先天境高手全都拎了出来,摁在墙上摩擦了一顿,问道:“还翻墙吗?”   被摩擦得一点脾气也没有的先天境高手:“不,不敢了QAQ”   安桦把人放开,说道:“不喜欢走门,喜欢翻墙是吧?那你就留下做客一段时间吧。”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全都不走门,全都被他摁墙上摩擦一顿教做人之后,一个个都乖乖的留在宁家庄做客。   还非得热心的帮助他搞搞卫生,擦擦墙壁和大门啥的,让安桦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很不好意思的叫这些先天境高手身后的顶尖势力拿赎金来赎人了。   一封封要赎金的信送向天南地北,也不知什么时候有回信。   期间,朝廷派使者前来下旨,皇帝要求安桦交出水下宫殿。   安桦看着传旨太监手中的明黄圣旨,叹了口气:“当皇帝的好好做一个皇帝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求什么长生不老呢?”   上一个世界他当皇帝都嫌自己活得太长久了,早早退位给了儿子,放下权力过小日子。   ——长生不老什么的,一点也不吸引人。   拥有无尽寿命的安桦如此感叹道。   传旨太监把圣旨递给他,尖声道:“宁庄主,还不快接旨谢恩!”   安桦瞥了一眼圣旨,根本没有接旨的意思,他说道:“你给皇帝传个话,就说那东西我已经扔回湖里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扔的,东西不在我这里,若是他不信,我可以半夜去他床头找他谈一谈。”   传旨太监厉声道:“宁安桦!你胆敢抗旨?!”   这个老太监的身上升腾起一股强大的气势,仿佛这一片天地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属于先天境高手的气势。   这时,正在擦墙的擦门的几个老头子朝这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又有一个来加入我们的了。”   安桦动也没动,漫不经心的看了这个先天境的老太监,老太监节节攀升的气势顿时就被打压了下来,他脸色一白,目光惊骇的看着安桦:“你,你是……宗师?”   安桦一挥手,把老太监和其他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都扔了出去,宁家庄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被扔出来的老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的捡起圣旨,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收好。   有一个小太监凑上前问道:“干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太监神情凝重的道:“回宫!” 第56章 女儿恋爱脑[12]   皇宫禁地。   一身玄色龙袍的皇帝神情严肃的来到禁地, 在踏入禁地之前,他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和侍卫道:“你们在外面侯着。”   “遵旨。”   皇帝踏入禁地之中。   皇宫之中的禁地,其实就是一座在皇宫一角占据了很大面积的宫殿。   皇帝沿着长廊走过, 来到正殿门口,恭敬弯腰拜道:“朕有要事求见老祖宗。”   禁闭着的殿门缓缓的自动打开,黑洞洞的门口朝他敞开着。   皇帝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走入殿内, 眼睛习惯了殿内昏暗的光线后,他才隐约看见空旷的大殿中心有一道身影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皇帝上前几步,对着那道身影跪下拜道:“老祖宗,出事了, 宁家庄现任庄主宁安桦是一位宗师强者, 朕与他发生了些许矛盾,他放言要夜入皇宫找朕谈话。”   皇帝一开始只以为能轻易打败魔教教主的安桦是一位先天高手,毕竟当时在场的那些江湖高手最强的也才一流境界,根本看不出安桦出手的寥寥几招蕴含着多强的实力境界。   先天高手在江湖上虽然强大,但朝廷并不忌惮, 顶多是给几分面子。   若是先天高手敢挑衅朝廷, 朝廷也不会吝啬派高手前去镇压。毕竟不是所有先天高手都像曾经的魔教教主那般狡诈难缠, 逃跑天下第一。   所以皇帝没对安桦有多少顾忌,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水下宫殿,直接派了一个先天境的老太监前来传旨,威逼利诱。   不料这个被皇帝委以重任的先天境老太监一个照面就被安桦给摁趴下了,能这么轻易的解决掉一位先天境高手, 那就只有宗师境强者了。   一位宗师, 即使是皇帝也不敢等闲视之。   好在皇室也是有宗师强者坐镇的, 否则朝廷凭什么坐拥天下,不把江湖门派放在眼里?   这个小世界的武者个体力量不容小觑,武者只要足够强大,是可以影响到天下局势的。   侠以武犯禁。若是朝廷没有镇压各大门派的实力,这个天下也太平不起来。   皇帝在得知一位宗师强者随时有可能大半夜来他床头看望他,他吓得立马跑来找自家宗师境老祖宗求助。   盘膝坐在地上的老者缓缓的睁开眼睛,刹那间整个昏暗的大殿就亮了起来,周围的油灯忽然点亮,静静燃烧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大殿。   皇帝也看清楚了自己这位宗师境老祖宗的面容。   只见他鹤发童颜,皮肤红润有光泽,除了那一头苍白的头发和那一双沧桑的眸子看出他的年老之外,仅看面容,就仿佛三十来岁的青年人。   皇帝暗暗心惊,看来传言中宗师强者寿元四百载是真的。   武者进入先天境,寿元可以延续至两百载,宗师境则是四百载,至于大宗师境就不清楚了,因为历史上年岁太过遥远的大宗师没有多少记载,最近一位大宗师就是宁家先祖,然而宁家先祖是直接失踪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又活了多少年。   只是根据宗师境强者寿元四百载推测大宗师可能会活得更长久,传闻中死去的宁家先祖极有可能还活着。这也是为什么宁家先祖不在,宁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宁家庄逐渐败落,烈日神功引人垂涎,朝廷和江湖上那些顶尖势力都没有对宁家庄下手。   因为他们这些人都知道一些隐秘,都怀疑曾经天下第一的大宗师宁家先祖极有可能还没死,若是对宁家庄下手,结果惹出一位无敌老怪,怕是要全家凉凉。   那些不了解这些隐秘的人,即使觊觎宁家庄的烈日神功,也没本事对付一流境界的宁庄主。所以宁家庄一直太太平平的延续了下来。   如今安桦再现峥嵘,让曾经通过皇室秘密宗卷了解过当年天下第一大宗师风采的皇帝心里惴惴不安。   皇室老祖宗眸光一闪,定定的注视着皇帝,半晌才问道:“小德不在了?”   皇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祖宗口中喊的‘小德’应该就是自己的祖父的名字,连忙低头道:“回老祖宗,祖父他早已去世二十多年了。”   皇室老祖宗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皇帝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室老祖宗说道:“老夫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若是那小娃娃敢来,老夫会出手的。”   “本座已经来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皇室老祖宗陡然一惊,扭头看过去,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俊美男子,距离他仅有不到十米。   这么近的距离,他却感应不到这青衣男子的半点气息,若非肉眼看见了这人的身影,他只怕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听。   就连宗师境的皇室老祖宗都被安桦的突然现身给吓得够呛,更别提刚刚才因为皇室老祖宗的话产生安全感的皇帝了,他被吓得一身冷汗,浑身僵直。   皇室老祖宗终于站起身来,目光警惕忌惮的看着安桦,却没有动手,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安桦。   “你就是宁家现任家主?”   安桦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本座。”他瞥了一眼皇帝,“本座还想着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有你做他的底气。”   安桦身上原本缥缈虚无的气息逐渐凝实沉重起来,皇室老祖宗和皇帝两人感觉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起来,他们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皇帝看向皇室老祖宗,不敢吱声。   皇室老祖宗朝安桦拱了拱手,并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客客气气的道:“宁庄主,老夫这后辈若有得罪之处,老夫代他向你道歉。”   安桦看他态度确实很好,也没打算追究什么,他这一次来皇宫本来就只是为了警告一下皇帝,只是没想到一来皇宫就感应到了一道宗师强者的气息,顺着气息摸过来,正好撞见皇帝跟这个宗师强者谈话。   这个皇帝虽然有时候比较霸道强横,但却还是个合格的君王,对百姓还算不错,在他治下盛世太平。安桦当然不会因为一时不快就干掉皇帝,他只是来吓唬皇帝一顿而已。   安桦淡淡的道:“看在他还算勤政爱民的份儿上,本座这次就放过他。”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在殿内消失了,一直盯着他的皇帝和皇室老祖宗两人谁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他们也不确定安桦是不是真的走了,但好歹看不见人了,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皇室老祖宗瞪着皇帝,道:“以后不该你觊觎的东西,想都不许想!”   皇帝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是,老祖宗,朕再也不敢了。”   别说皇室老祖宗警告他了,就算没有警告,他也不敢再觊觎宁家庄的东西了。明显宁安桦实力比老祖宗还要强,万一他把人得罪狠了,哪天睡觉的时候掉了脑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安桦在夜入皇宫警告了皇帝和皇室宗师强者之后,皇帝就下旨将宁家庄所在的一个府都送给安桦当封地。   原本宁家先祖大宗师还在时,朝廷也是把宁家庄附近的地盘送给宁家先祖当封地,只是当宁家先祖消失不见,后人继承宁家庄的庄主之位,这无法世袭的封地所有权就自动回归朝廷所有。   朝廷现实得很,你武功高强我们惹不起,就送封地示好你,如果你失踪了或者挂了,除非你后人也像你那么牛批,不然这封地好处就没有了。   现在朝廷又故技重施了。   同样的这也给了天下一个讯号——现在连朝廷也惹不起宁家庄。   朝廷都对安桦服软了,那么其他人服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先天境高手被扣在宁家庄擦墙擦门的顶尖势力的掌门纷纷亲自上门送赎金。   当然他们都是要面子的,赎金不赎金的太难听了,这叫贺礼,祝贺宁庄主突破新境界的贺礼,送完贺礼再顺便把自家老祖领回去。   这些顶尖势力一个比一个乖巧从心。   “庄主,禹城派掌门来赎人了。”王千手一脸崇拜敬佩的向安桦禀报。   安桦正在品茶,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他摆了摆手,道:“你带他去领人吧,不用向本座禀报了。”   这一个两个他还能亲自接待,次数多了他就不耐烦了,连面也懒得露,直接叫王千手带着禹城派掌门去找被扣押下来的禹城派先天境高手。   王千手仿佛得到什么光荣任务一般,响亮的应道:“是!”   然后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禹城派掌门,昂首挺胸的道:“咳咳,庄主说了,他没空见你,由我带你去见你们禹城派的太上长老。”   禹城派掌门看着王千手这狐假虎威的样子,心里憋着气,但又不敢在宁家庄放肆,只能瓮声瓮气的道:“劳烦‘千手王’带路了。”   王千手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像他这样的二流武者,以前根本没资格跟禹城派掌门这样的顶尖门派掌门人搭话,甚至他的名号都没资格被禹城派掌门知道。现在他却能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摆架子,禹城派掌门还要给他赔好脸色。   “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禹城派掌门跟在王千手身后,在心里愤懑不满。   禹城派掌门见到自家先天境太上长老时,就看见太上长老正勤勤恳恳的拿抹布擦着墙壁,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清洁工。   禹城派掌门一个箭步冲上去:“太上长老,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儿?都怪晚辈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他眼眶发红,饱含热泪,激动的想从太上长老手里抢过抹布。   太上长老把抹布紧紧拽在手里,警惕的盯着自家掌门:“你干啥?干啥呢?想抢我活儿干是不?老夫告诉你,今儿个轮到老夫擦练武场的墙壁了,你休想抢!”   禹城派掌门的激动顿时一僵,呆呆的看着自家太上长老,他真的很想晃动一下太上长老的脑壳,看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想到太上长老的武力值,禹城派掌门讪讪的道:“太上长老,晚辈已经给宁庄主送上了贺礼,您现在可以跟晚辈一起离开了,可以回家了。”   禹城派掌门以为自家太上长老会很激动,毕竟堂堂先天境高手被扣押下来干擦墙的活儿,谁都会想早日摆脱这种屈辱处境。   没想到太上长老根本不肯走:“我不走!要走你走!打死老夫也不走!”   他干啥要走?擦墙又不算多辛苦,只是擦擦墙壁门窗就能在大宗师练武时旁观,这样的好事儿说出去,只怕全天下的武者打破头也要抢着来擦墙了。   在被扣在宁家庄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这些先天境刚开始确实想尽快脱离苦海,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只要他们在干活,安桦根本不限制他们去哪儿。   即使安桦在练武场演练武功的时候,他们以擦练武场墙壁的理由停留在练武场旁观,安桦也不会赶人。   在旁观了一两次之后,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感悟颇多,顿时明白了能把他们摁在墙上摩擦的安桦不仅仅是宗师强者,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大宗师。   有机会旁观这样一位大宗师强者演武,谁会想要离开?   要不是其他几个先天境被接走时,有安桦亲自盯着,他们不敢当着安桦的面儿耍赖,他们肯定不乐意乖乖跟着自家掌门回去。   禹城派太上长老原本还在庆幸,幸好自家门派的掌门脚程慢,来得晚,他能多留一段时间。结果没想到今天就迎来了噩耗。   现在禹城派太上长老看见自家掌门这张丑脸就心烦,想一巴掌把他扇回去。   太上长老觉得掌门烦人,禹城派掌门还觉得自家太上长老脑子进了水呢。   他劝了又劝,太上长老就是不肯走。   还是王千手开口:“庄主说了,让你跟着禹城派掌门离开宁家庄,你就必须走。”   本来耍赖皮不肯离开的禹城派太上长老听到王千手这话,脸色猛的一变,果断的扔下抹布,冷着张脸对掌门道:“那我们就走吧。”   一直到出了宁家庄,禹城派太上长老才跟掌门说出自己不肯走的原因:“你说你小子来这么快干啥?你知道宁庄主是什么实力境界吗?”   禹城派掌门道:“他是宗师强者吧。”   禹城派太上长老神情严肃的道:“可能不止。”   禹城派掌门震惊道:“难不成还是大宗师?”   禹城派太上长老缓缓点头:“极有可能。老夫在宁家庄看似擦墙,实际上每天都能去练武场旁观宁庄主练武的过程,虽然只能看懂一鳞半爪,但受益匪浅。”   禹城派掌门面露苦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太上长老会不乐意走了,换作是他,他也想一辈子赖在那儿不走。   朝廷和几个顶尖门派势力全都改变了对宁家庄的态度,那仿佛供奉老祖宗的恭敬态度,让其他不知道安桦实力的势力也有所猜测。   很快江湖上就流传着宁家庄现任庄主实力超凡脱俗,已达到其先祖的层次,成为了天下第一高手,达到了大宗师境界。   原本在一流势力中都只是末流的宁家庄一跃成为江湖上的超然势力,谁也不敢招惹,宁家庄的人走出去,亮出宁家庄的招牌,就没人敢招惹的。   药王谷。   药王谷是一个专出神医的一流势力,药王谷以大夫居多,仅有药王谷谷主是一流高手,还是不擅长实战的那种靠灵药资源堆上来的一流高手。   这样的药王谷,若论武者实力,尚且不如安桦穿越过来之前的宁家庄。   但药王谷的大夫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与人为善。江湖上大多势力都与药王谷交好。   毕竟行走江湖哪有不挨刀的?江湖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   药王谷外有一个小镇,名为求医镇。   因为这里本没有镇子的,是求医的人太多了,从一开始的结庐而居,渐渐的演变成一个不大的小镇子。   求医镇上大多都是挂号排队等候药王谷大夫叫号的病人,也有被拒绝治疗依旧不死心赖在这里闹事的病人。   江之平就是后者。   当初宁蓉儿从安桦身边逃走之后就回去寻找江之平了,她找到江之平时,江之平非常狼狈,奄奄一息,若是她再回去稍迟一点,江之平就已经死了。   被宁弈一掌打得重伤又被安桦废掉了武功,若非他体内残留的阴属性内力能缓解宁弈烈焰掌火热掌力留下的伤势,他根本撑不到宁蓉儿回来找他。   宁蓉儿即使找到了他,她又不是医生,根本治不好他。   江之平只能死中求活,捡起《烈日神功20版》重新修炼,他虽然被废掉武功,但还是可以重新修炼的,而他体内烈焰掌留下的火属性掌力肆虐,修炼阴气过盛的《烈日神功20版》正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压制伤势。   江之平自己都想不到,他有一天会靠这本邪门武功来吊命。   江之平让宁蓉儿带他去药王谷求医。   当两人辛辛苦苦赶到药王谷时,江之平几乎彻底转变为女子了,从外表上看,已经看不出他的男性特征了。   宁蓉儿对他的态度也从爱慕心疼愧疚变得若即若离,看他的爱慕眼神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她再怎么恋爱脑,性取向也是很正常的,她喜欢的是英俊潇洒的帅哥,而不是一个比她还要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伪娘。   只是出于愧疚和责任感,宁蓉儿没有丢下江之平不管,依旧尽心尽力的带他求医。   然而药王谷的大夫在看过江之平的伤势之后,就下定结论道:“你不用治,你这伤势内火严重,但你修炼的武功阴气太重,正好压制祛除内火,继续修炼你这武功,伤势自然不药而愈。”   药王谷的大夫医术高超,说江之平不用治疗,就不会给他治疗。   但江之平想要的不仅仅是保住性命和恢复伤势,他还想恢复自己的男儿本色。   可惜这一点药王谷的大夫也没法帮他,大夫告诉他,他修炼的武功太过霸道,直接将他体内阳气转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了。   江之平几乎要崩溃了,他怎么能接受这么一个结果?就死赖在求医镇,想要找药王谷医术最高明的谷主来为他医治。   他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向他这样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求医者很多,甚至这些人比他还要惨,因为他治不好只是继续当伪娘,这些人治不好就是一个死字。   因为他的问题不严重,一直被拖着,药王谷谷主每次空闲出来挑选病人时,都不会选择他。   于是情绪越发不正常的江之平闹了又闹,药王谷谷主对他不满,下令将他赶出求医镇,把他列入黑名单。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赶走了,江之平情急之下,想起自己之前在茶馆里听到的某个传言,大声喊道:“我可是宁庄主的女婿,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他。   然后惊动了药王谷谷主,他来到求医镇,看着外表几乎看不出一点像男人的江之平,寒声道:“我可是听说宁庄主的女儿云英未嫁便英年早逝了,宁庄主可没有女婿。你可知冒充宁庄主女婿,会有什么下场么?”   江之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疯狂的笑容:“我可没有冒充,你知道我身边这个女人叫什么吗?”   药王谷谷主看向一旁的宁蓉儿,宁蓉儿不由得低了低头,想遮住自己的脸。   江之平继续道:“她叫宁蓉儿,正是宁庄主的亲生女儿。”   “不可能,宁庄主的女儿不是早死了么?”   江之平冷笑道:“他说他女儿暴毙身亡你们也信?若宁小姐真得了什么病症,以宁庄主对她的宠爱,又岂会不请你们药王谷的神医前去诊治呢?”   药王谷谷主心中迟疑了起来。   江之平又道:“我与蓉儿相遇相知相爱,两情相悦,只是宁庄主执意要将蓉儿嫁给他的徒弟宁弈,蓉儿不肯,便与我远走高飞,离开了宁家庄。没想到宁庄主盛怒之下,竟然直接假称蓉儿暴毙身亡,不肯认她这个女儿了。但父女之间又岂有隔夜仇?蓉儿可是宁庄主的独女,唯一的血脉。我与蓉儿已经私定终身了,我说我是宁庄主的女婿,又有何错?”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药王谷谷主:“你若是不肯为我治病,那就是让宁庄主的女儿守活寡,这后果可不是你担得起的。” 第57章 女儿恋爱脑[13]   如今宁庄主的赫赫声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朝廷和几个有先天境高手坐镇的顶尖门派都得对宁庄主俯首。   药王谷不过一流势力, 即使悬壶济世结下再多的善缘,若是惹上了天下第一高手宁庄主,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药王谷谷主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嚣张挑衅的江之平, 拿不准他说的是真是假。   站在江之平身旁的宁蓉儿羞赧的遮住了脸,她自觉为爱情与自由跟父亲决裂,如今在外面却打着父亲的旗号狐假虎威, 实在羞耻至极。   但要她阻止江之平借她父亲的名号求医, 她也开不了那个口,因为她很清楚江之平有多么渴望解决掉身上的问题,恢复正常。   药王谷谷主将目光落在宁蓉儿身上,问道:“这位……姑娘,他所言可是真的?”   宁蓉儿嘴唇蠕动几下, 没说出话来。   眼看着药王谷谷主面露怀疑之色, 江之平催促的道:“蓉儿,都什么时候了,快回答他啊!”   宁蓉儿捂着脸小声道:“是,是的,他说的是真的。”   即使她干出与父亲断绝关系和江之平私奔的事情来她也没觉得羞耻,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承认这件事, 她却觉得羞耻极了。   心里竟然生出了对江之平的埋怨。   他就不能在私底下跟药王谷谷主说吗?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宁蓉儿的羞耻悲愤, 其他人是没法感同身受的,药王谷谷主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只当她是不擅长说谎,在给江之平圆谎时露出了破绽。   不过药王谷谷主并不敢赌, 哪怕江之平说的话只有一丝可能性是真的, 那么他就绝不敢拿整个药王谷冒险。   药王谷谷主一拂袖, 道:“你说的话我难辨真伪,你们先入谷住下,我会派人前去宁家庄求见宁庄主,届时真假一问便知。”   江之平一点也不惧,迫不及待的道:“好,快带我入谷,给我治病!”   反正他说的都是真的,一点也不怕被拆穿。就算可能会引得宁安桦来杀他,他也顾不得了,先治好身上这毛病再考虑逃跑的事。   其他围观之人都散去了,药王谷谷主带着江之平和宁蓉儿进入了药王谷。   药王谷是一片深谷,如葫芦状,葫芦颈处易守难攻,被布下了很多陷阱。   葫芦大肚儿的地方是药王谷的内谷,只有药王谷的自己人才能进入,葫芦小肚儿的地方是外谷,药王谷的大夫把病人带入谷中医治,就是带入外谷的。   内谷禁止外人出入。   药王谷是丰腴之地,非常适合种植各种药材,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是可以入药的药材。   真正的珍贵药材在外谷是看不到的,江之平和宁蓉儿跟着药王谷谷主在羊肠小道上走着,鼻端扑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奇怪药味儿,大概是各种药味混杂在一起才会这么奇怪。   药王谷谷主亲自领着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小木屋里住下,他道:“你们就先住在这里,我会派药童给你们送饭食。待宁家庄那边有了回信,我便为你医治。”   江之平皱眉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药王谷距离宁家庄如此遥远,信使一来一回得等多久?我拖不起的,你就不能现在立刻为我医治吗?”   药王谷谷主听着他略带命令的语气,微微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道:“我先看看你的脉象,手伸出来。”   江之平赶紧伸出手腕,药王谷谷主为他诊脉,又输入了一丝内力探查他体内的情况,他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江之平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药王谷谷主道:“没事儿……”   江之平顿时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   药王谷谷主接着道:“你这是练功练出来的问题,延迟治疗也没问题,拖得起。”   江之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药王谷谷主派人送给安桦的信还在半路上,被快马加鞭的往宁家庄送。   而另一边被药王谷谷主派出去寻找宁弈的人手,已经在找到了他。   药王谷谷主可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老古板,他想确定宁蓉儿的身份真假,不仅仅只有宁庄主这一个选择,还有距离药王谷要更近些的宁弈。   宁弈作为宁庄主唯一的嫡传弟子,从小被收养,还曾与宁蓉儿有过婚约,他肯定是认识宁蓉儿的。请他来确认宁蓉儿的身份,也是一个选择。   宁弈在山西风波过去之后,他就离开山西继续游历江湖,然后紧接着就是他师父威名远扬,还没等他在江湖上混出什么大名头来,他就沾师父的光,走在江湖上报出名号没人敢惹了。   偶然间遇到曾经他惹不起的顶尖门派亲传弟子,反倒是那些青年俊彦来向他示好,捧着他奉承。   若是宁弈生性踏实勤恳,只怕都要被这些人的彩虹屁给吹得飘到天上去了。   在收到药王谷谷主的邀请时,宁弈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去药王谷的路上,宁弈问这个来请他的药王谷弟子:“谷主请我,可是有何要事?”   宁弈实在想不到自己跟药王谷有什么牵扯得上的关系,即使药王谷的医术闻名天下,可他也暂时没有要求到药王谷头上去的地方。   药王谷弟子答道:“宁公子,前些日子有一个求医的病人自称是宁庄主的女婿,要挟我们谷主为他医治。他身边还跟着一位自称是宁小姐是姑娘,我们谷主不确定他们的身份,所以派我来请宁公子前去辨认。谷主也已经送信去宁家庄了,想必没多久宁庄主也会知晓此事的。”   宁弈微微惊愕:“师妹在药王谷?”他记得宁蓉儿不是在山西时就被师父带走了吗?难道又跑了?   药王谷弟子道:“我们并不确定此人是否假冒宁小姐身份,毕竟众所周知,宁小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暴毙身亡了……”说到这里,他用微妙的眼神看向宁弈。   宁弈沉声道:“我们加快速度赶过去吧。”   宁蓉儿究竟死没死,宁弈很清楚,他不敢确定出现在药王谷的是不是真的宁蓉儿,必须得去看看情况。   赶路的同时,宁弈从药王谷弟子口中打听到那个不知真假的‘宁蓉儿’并没有什么病或者伤势,求医的人是跟她一起的男子,那男子面若桃花,看起来就跟妙龄美貌女子一般。   在听到药王谷弟子描述的江之平的外貌,宁弈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在药王谷的确实是宁蓉儿了,因为那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男人,肯定就是拐宁蓉儿私奔的江之平。   有江之平在的地方,有宁蓉儿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宁弈心里对宁蓉儿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她的又一次逃跑,想必肯定会让师父再伤心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屡次伤师父的心,实在是不孝。   快马加鞭的赶路了近十天,宁弈抵达了药王谷。   他一到达药王谷,药王谷谷主就亲自出来迎接他,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恭敬:“宁公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在江湖上看地位,一看实力,二看背景靠山。   宁弈如今也是一流境界,论实力比不擅长战斗的药王谷谷主还略高一筹,论背景更是不必多说,药王谷谷主在他面前也不敢倚老卖老的拿架子。   宁弈没有寒暄的心思,直入正题,道:“谷主,还请让我见一见那两个人。”   药王谷谷主会意,走在前面带路。   他把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给了宁弈,江之平说的话一字不改的转述给他,就怕引起什么误会。   宁弈来到药王谷谷主安顿江之平和宁蓉儿的小木屋,药王谷外谷中的建筑基本都是类似的小木屋,算是病房。   宁弈来的时候,宁蓉儿正蹲在木屋门口捂着耳朵发呆,屋内传出江之平不满的怒吼声:“宁蓉儿,你人呢?死哪儿去了?快给我倒水!我要喝水!”   看到这种情形,宁弈心里有些感慨,师妹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怎么受得了被一个男人这般使唤?   他认为江之平对宁蓉儿态度这么差,宁蓉儿应该知道自己遇人不淑,知道自己错了吧。   于是宁弈唤了她一声:“师妹。”   心烦意乱的宁蓉儿捂着耳朵没听见宁弈的声音,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小块地面发呆,忽然间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靴子,她顺着抬头望去,就看见宁弈那张熟悉的面孔。   宁蓉儿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搅着手指,轻声道:“师,师兄,你,你来了?”   屋内江之平暴躁的声音还在继续,宁蓉儿莫名就是感觉特别丢脸,在自己师兄面前丢脸了。   她期期艾艾的解释道:“江大哥他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脾气暴躁的,以前他不这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宁弈解释个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宁弈认为她是为了这样的江之平私奔的。   宁弈沉默的看着她,叹息道:“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家人……”   宁蓉儿难堪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一旁的药王谷谷主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很劲爆的八卦,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听下去了,小心被灭口,但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耳朵也忍不住竖了起来。   就在药王谷谷主竖起耳朵准备听更劲爆的八卦时,有一个药王谷弟子快步前来禀报:“师父,宁庄主来了!”   宁庄主来了!   药王谷谷主连忙带着人出去迎接,宁弈也顾不上宁蓉儿了,跟了上去。   宁蓉儿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安桦已经在药王谷弟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药王谷谷主前来迎接,恭敬的道:“宁庄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安桦扫了一眼宁弈,淡淡的道:“无妨,本座脚程快了些,才在收到你的信之后提前赶来了。”   刚才还在给安桦带路的那个弟子抽了抽嘴角,只是脚程快了些?   他就是被药王谷谷主派去送信的信使,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十几天,结果回来的时候被安桦拎着衣领仿佛在移形换位一般,不过两日功夫就到了药王谷。   安桦朝前走去,漠然道:“那个冒充本座爱女的人在哪儿?”   还没见到人,他就直接给宁蓉儿定义为冒充者了。   药王谷谷主心里一个咯噔,感觉到了不妙,但还是识趣的帮忙带路。   安桦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宁蓉儿的面前。   宁蓉儿看见安桦又惧又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叫安桦看不见,但又不敢躲起来。   她小声的喊道:“爹,爹爹。”   安桦冷漠的看着她,说道:“本座爱女早在三年前便暴毙身亡了,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冒充本座的女儿!”   宁蓉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她别开脸,赌气道:“行,你说我是冒充的我就是冒充的,以后我也不姓宁了,我改成跟我娘一个姓。”   安桦没有半点心软,漠然道:“本座不管你姓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本座爱女已经死了,以后若是再出现冒充本座女儿的情况,休怪本座无情!”   他转头对药王谷谷主道:“多谢谷主传信告知有人冒充本座爱女一事,本座爱女早已逝世,死前尚未出阁,本座除了宁弈这个养子兼徒弟,再无其他子女,更无女婿!”   药王谷谷主连忙应道:“是,是,在下知道了。”   安桦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宁弈,阻止了他即将说出来的话:“宁弈,你随为师回庄。”   宁弈为难的看了一眼哭得很狼狈的宁蓉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是师父。”在他心里,宁蓉儿的分量还是比不过师父在他心里的分量。   临走前,宁弈跟在安桦身后,趁着安桦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时,给药王谷谷主使了个眼色。   药王谷谷主会意的轻轻点头。   安桦和宁弈离开了药王谷。   药王谷谷主看着捂脸啜泣的宁蓉儿,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宁姑娘,你还是带着你的朋友尽快离开药王谷吧,以后对外也莫要宣称你是宁庄主的女儿了。”   宁蓉儿倔脾气上来了,她哽咽道:“凭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药王谷谷主叹道:“宁庄主不肯认你,你在外宣扬,若是有愣头青不明真相,真把你当成假冒之人给杀了,那后悔也迟了。”   药王谷谷主允许江之平和宁蓉儿进入药王谷,无非也是打着如意算盘,若宁蓉儿真是宁家大小姐,他可以趁机向宁庄主示好,若她是假冒的,他也可以把人抓起来当做礼物送给宁庄主。   只是没想到宁蓉儿是真的,也是假的。   因为世人根本不在乎宁蓉儿是不是宁庄主的亲生女儿,在乎的只是她在宁庄主心中的地位。如今宁庄主不肯认她,她便是真的,也是跟假冒的一样。   就像宁弈,即使与宁庄主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就因为宁庄主将他视为衣钵传人,外人也拿他当宁家庄的少庄主看待。   药王谷谷主现在看着宁蓉儿,觉得特别棘手。   幸好他还请来了宁弈,知道了宁蓉儿真实身份,否则宁庄主一来否认了宁蓉儿的身份,他把宁蓉儿真当假冒之人处置了,难免不会被突然后悔的宁庄主秋后算账。   可要他把宁蓉儿当成真正的宁家庄大小姐供着,他又怕触怒了宁庄主。   万一宁庄主觉得,我刚说了这人是假冒我爱女的,你还把人供着?这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宁蓉儿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药王谷谷主根本不敢接。   人家父女之间闹矛盾,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外人也不能真以为人家彻底断绝关系了。毕竟还有句话叫做,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   药王谷谷主好声好气的劝宁蓉儿带着江之平离开。   宁蓉儿也不想留在药王谷给人添麻烦,她就去屋子里找江之平商量这件事。   江之平在安桦来的时候安静如鸡,呼吸都不敢大声。   现在听说安桦走了,他就开始耍横:“我不走!我还要治病,打死我也不走!”   江之平死赖着不肯走,宁蓉儿也走不了。药王谷谷主也不敢强硬的把人赶走,只能就当养了两个闲人,让他们住在这里,也不给什么特殊待遇,等他们待得没指望了,自然会离开。   至于给江之平治病?那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出手弄死江之平以此向宁庄主示好,都是看在宁蓉儿的面子上。   于是两人就这么住下了,江之平再去缠着药王谷谷主,药王谷谷主毫不客气的给他扎几根针或者下点药,让他瘫在床上一段时间,江之平就会安分一段时日。   渐渐的,江之平和宁蓉儿两人越发疏远起来。   宁蓉儿闲来无事也在药王谷里到处跑,她意外结识了药王谷内谷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大夫,这个大夫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名为邵寅。   邵寅对毒术有着非常狂热的爱好,比起行医救人,他更喜欢研制一些毒药,或者是给人解毒。   因为这样的剑走偏锋,邵寅不得药王谷谷主的喜爱,他在药王谷谷主众多弟子中也比较边缘化。   宁蓉儿因为一个意外与他结识,邵寅从宁蓉儿口中得知了江之平的身体异状,顿时来了兴趣,主动来为江之平诊治。   江之平到处求人都没人愿意为他治疗,好不容易有个邵寅愿意,即使邵寅看起来太年轻不牢靠,但好歹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他还是愿意让邵寅帮他治疗的。   江之平却不知,邵寅根本没有济世救人的医者仁心,他纯粹是对江之平的身体情况感到好奇,拿他当实验小白鼠。   邵寅在给江之平治疗期间,与宁蓉儿的接触越来越多。   然后江之平就咬牙切齿的眼睁睁看着宁蓉儿在他面前移情别恋到邵寅身上去了。   江之平一顶绿帽子戴上,恨不得砍死宁蓉儿和邵寅这对狗男女。但这个时候他刚在邵寅的实验药物下以毒攻毒,恢复了一点男性特征,正是关键时刻,他不敢闹事,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把绿帽子往脑袋上扣得严丝合缝。   安桦再次得知宁蓉儿的消息时,还是药王谷谷主写信前来告知的。   原来一年多以前,安桦去了一趟药王谷,拒绝承认宁蓉儿的身份,那之后宁蓉儿就一直住在药王谷内。   她居然和药王谷谷主的一个弟子邵寅互相生情,在邵寅把江之平给毒死之后,两人一起偷走药王谷秘传《药王经》远走高飞了。   药王谷正满江湖的通缉邵寅,但对宁蓉儿,药王谷不敢随便通缉,药王谷谷主只能写信来告知安桦此事。   安桦看完信上内容,都有些惊讶。   他以为宁蓉儿对江之平是真爱,就连江之平变成人妖太监,她也不离不弃,结果在药王谷才一年多,就移情别恋到邵寅身上,还坐视邵寅毒死江之平。   看来恋爱脑果然是恋爱脑,想让恋爱脑不再迷恋一个人,就得让她开始迷恋另一个人。   就是宁蓉儿这眼光,让安桦不敢恭维,一次两次看上的全是人渣。   第一次看上的江之平是个为了谋夺烈日神功刻意接近她的渣男。   第二次看上的邵寅又是个背叛师门偷盗师门秘传走入邪道的毒师。   药王谷派人追捕邵寅,邵寅下毒毒死昔日同门时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安桦都好奇,邵寅这样狠毒的人,是看上宁蓉儿这个恋爱脑什么地方呢?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非常坚定的不认宁蓉儿的,宁蓉儿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安桦收起药王谷谷主写的信,提笔写了封回信,然后也派人去调查邵寅和宁蓉儿的行踪。   药王谷的大夫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他也乐意帮药王谷抓捕叛徒,找回《药王经》。   邵寅的藏身手段可没有江之平高明,他全靠一身过人的毒术逃过追捕的,当宁家庄也加入追捕他的行列后,可以说整个天下都在帮药王谷抓他,天下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很快邵寅就被抓了起来,被药王谷的人带了回去。   而跟着邵寅一起逃命的宁蓉儿,也被抓到了,她被药王谷谷主亲自送来了宁家庄。   安桦看见一身毒素毁容变哑的宁蓉儿时,怔住了。   药王谷谷主紧张忐忑的道:“宁庄主,邵寅那叛徒拿宁小姐当药人试毒,在下已经尽力解毒了,只是毒素太多已经深入骨髓,宁小姐没办法恢复了……” 第58章 女儿恋爱脑[14]   宁蓉儿此时仿佛惊弓之鸟, 瑟缩着身子蒙着面纱,低着头用手挡着脸,遮遮掩掩的不敢抬头看向安桦。   安桦看见宁蓉儿这副凄惨的模样, 并无半分心软。   作为一棵世界树,他漫长悠久的生命中或许会为了那些纯洁无瑕的灵魂和美好的感情而动容,他愿意垂怜那些美好的存在。   但宁蓉儿这样的白眼狼, 浑浊的灵魂让安桦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安桦看向惶惶不安的等待审判的药王谷谷主, 淡淡的道:“本座说过,本座爱女已逝,她是冒充的。你把她带走吧,这宁家庄容不下她。”   宁蓉儿霍然抬头,她呆呆的看向安桦, 原本明亮美丽的双眸变得脓肿丑陋, 她看不大清安桦的表情,长期的毒素侵蚀让她的视觉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她只看见安桦朦胧模糊的脸和修长的身形,以及感受到刚才安桦向她投来的冷淡漠然的一瞥。   宁蓉儿嘶哑着声音,声嘶力竭的痛苦喊道:“啊啊啊!!!”   爹爹,蓉儿知错了, 求爹爹不要不管我!   她眼睛里流出脓黄的眼泪, 哀求的看着他, 哭着扑向安桦, 跪下去伸手想要抱住安桦的腿。   安桦后退几步,躲开了宁蓉儿的纠缠,他弹了弹自己的长袍,微微皱眉道:“你不要弄脏本座的衣服。”   宁蓉儿愕然的抬头怔怔看着他, 她哭着跪下哀求他, 他却只是冷冷淡淡的叫她不要弄脏她的衣服?   明明以前她就算弄脏他所有的衣服, 他也只会夸她在他衣服上涂鸦有创意的。   不过离开宁家庄几年时间,她却仿佛离开了好几百年一般,再回来,物是人非的感觉。   就连最疼爱她的爹爹也变了。   安桦对她道:“你当初选择的路,如今跪着也要走完,淌着血你也要一个人走完这条路,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放弃原主为她谋划好的康庄大道,飞蛾扑火般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谁逼她了?没有人逼她,一心想拉回她的原主还被她给间接害死了。   所以原主放弃了她。   原主心愿中没有宁蓉儿的存在,安桦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安桦没再理会发怔出神的宁蓉儿,他转头对药王谷谷主道:“邵寅必须死,至于她,随便你怎么处置吧,不关本座的事。你放心,本座不会因为一个邵寅迁怒药王谷的。”   药王谷谷主得到安桦的准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哪怕不得不接手宁蓉儿这个烫手山芋,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笑着连道:“多谢宁庄主宽宏大量。您放心,邵寅这等作恶多端的叛徒,我们药王谷肯定不会姑息的。”   安桦点了点头,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话:“你自去罢,本座不送了。”   药王谷谷主朝安桦消失的方向恭敬一拜,然后对宁蓉儿道:“宁小姐,我们该走了。”   虽然见识到了安桦对宁蓉儿的冷漠狠心,药王谷谷主也没有对宁蓉儿态度变得恶劣什么的,因为他心里很拎得清。   安桦不认宁蓉儿这个女儿是一回事,但若是他们这些外人胆敢磋磨宁蓉儿,那就是打他的脸了,下场肯定是向邵寅看齐的。   因此,药王谷谷主对宁蓉儿的态度就是不远不近,不冷不淡,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不巴结讨好也不欺辱她。   宁蓉儿摇着头,变成哑巴的她情绪激动的又比又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走!这里是她的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她是这里的主人,她凭什么不能留下来?她不要离开,她不要离开啊!   现在的她拼命想要留下来,留在这个曾经被她称作为牢笼的宁家庄里。却忘了当年她与江之平私奔时,为了逃离宁家庄,是怎么跟安桦放狠话说要一辈子都不踏入宁家庄半步的了。   药王谷谷主也不想惯着宁蓉儿的臭脾气,他直接伸手点了宁蓉儿的穴道,情绪有些激动的宁蓉儿就动弹不得了。他抓起宁蓉儿就离开了宁家庄,回了药王谷。   还是那间木屋子,宁蓉儿又一次住了进去。   不过这一次木屋外有个药童看守着她,不让她到处乱跑了。   长期被邵寅当做试药的药人,宁蓉儿身上可以说是一身的毒素,长期服毒,能活到现在多亏了邵寅毒术高超,能够为她维持体内毒素的平衡,让她挺到获救的时刻。   即使有药王谷谷主亲自出手为她解毒,拔除毒素,她现在身体也是非常虚弱的,一身粗浅功力也早已被化去,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一个会武功的小药童就能看住她了。   药王谷谷主派人看住宁蓉儿,把她软禁在这里,就是不希望她出去搞事。   上次让她随意出入药王谷,结果跟邵寅勾搭上了,来了一出盗经私奔的好戏,让全江湖看足了药王谷的笑话。   若是再放任宁蓉儿随意出入,万一她又搞事怎么办?而且她现在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药王谷谷主也怕她跑出去毒发出事,难以向宁庄主交代。   但被软禁在这个小木屋里,对宁蓉儿来说却是极大的折磨。   因为江之平就死在这个小木屋的床上,被邵寅毒死的。   江之平毒发时,宁蓉儿就站在床边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江之平扭曲着脸,瞪大眼睛,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痛苦扭曲挣扎着,他在向她求救。   而她却站在旁边看着,和给江之平下毒的邵寅一起看着他被剧毒折磨致死。   江之平的尸体,是被邵寅处理掉的,宁蓉儿并不知他是怎么处理的。   但光凭江之平死在小木屋里的那张床上,宁蓉儿就被吓得不敢靠近那张床。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地方住,她连这个小木屋的门都不想踏入。   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梦见江之平狰狞着脸,扭曲而痛苦的找她索命,要她陪他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蓉儿,我们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你跟我一起死吧!”   “宁蓉儿,你这个贱人,居然跟邵寅一起毒害我!”   宁蓉儿每天入睡后都会梦见江之平找她索命,怨恨的言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即使是在白日没有睡着时,她也渐渐产生了幻听。   “蓉儿……宁蓉儿……你还我命来……”   宁蓉儿大哭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啊——”   不——江大哥,你是被邵寅毒死的,不关我的事啊,跟我无关啊,你要找就去找邵寅吧,不要来找我了。我也是被害者啊,我也是被邵寅害了的……   她吓得哇哇大哭。   守在门口的药童听见屋内传出的哭声,无奈的嘀咕:“又来了……”   一开始他还会对宁蓉儿发疯尖叫的行为感到紧张担忧,请药王谷谷主过来看过两次,在得知宁蓉儿就是纯粹因为与邵寅合谋害死了前情郎江之平,才会因为害怕江之平冤魂前来报仇,变得精神失常,他就再也没担心过她了。   这样的蛇蝎女人,再怎么惨也不值得同情。   宁蓉儿冲出木屋的门,她紧紧的把木屋大门关上,然后自己缩在小院子有太阳的地方,神经兮兮的四处扫视,似乎是想看看江之平的冤魂有没有追出来。   仿佛将小院子照得亮堂堂的火辣阳光给了她很大的勇气,让她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她喘息着瘫坐在地面上,也顾不得地面上的泥土脏污,摸着自己脸上坑坑洼洼的地方,忍不住抱住双腿,埋首其中痛哭了起来。   流出来的眼泪是脓黄带血丝的,宁蓉儿感觉眼睛也非常疼痛,哭了一会儿,又有胸闷心慌气短的感觉,服下一颗药王谷谷主留下的药丸,才舒缓了一些。   此时的宁蓉儿心里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太信任自己父亲的。   父亲根本没有她心里想象的那么疼爱她,她怎么就没想到父亲会借她的手去害江之平呢?   若是江之平没有被父亲的假秘籍害成那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她也不会带着江之平来药王谷求医,更不会抛下江之平而选择邵寅这个狠毒无情的男人。   她现在这副尊容,还有这一身的毒素,虚弱的身体,全都拜邵寅所赐。   宁蓉儿脑海中回想起安桦告诉他,他给他的烈日神功秘籍是假的,那展露出来得意洋洋的可恶嘴脸,又想起自己被药王谷谷主带去宁家庄,却被安桦赶出来的冷漠无情的态度,心里恨得牙痒痒。   说什么最疼爱她,会永远宠爱她,让她一生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说什么她是他和娘亲爱的珍宝……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宁蓉儿心里的怨愤越积越深,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药王谷谷主把她看得很紧,根本不允许她随意离开这个小木屋,门口看守她的药童也不搭理她,她除了每隔几日会来为她拔除毒素疗养身体的药王谷谷主,就再接触不到其他人了。   一开始她还能在心里怨恨邵寅,怨恨安桦,怨恨她所能想起的每一个人,但渐渐的她就麻木了,已经想不起来许多人了。   她的身体也一日一日的虚弱了下去。   安桦收到了宁蓉儿的死讯。   是药王谷谷主写信来告知的,还在信中试探的问他要不要把宁蓉儿的尸体送来宁家庄。   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宁蓉儿这个人的安桦有些意外,他早在当初药王谷谷主送毁容变哑的宁蓉儿回来时,就看出宁蓉儿命不久矣,大概再过几个月那一身毒素就会融入心脉,必死无疑。   没想到宁蓉儿竟然苟延残喘了一年多才死的,看来药王谷谷主的医术是真的很不错,否则也不能延长宁蓉儿大半年的寿命。   既然宁蓉儿已经死了,安桦想到宁蓉儿衣冠冢里只有衣物,没有尸体,便给药王谷谷主写了封回信,叫他派人把宁蓉儿的尸体送回来安葬。   药王谷谷主收到回信之后,立刻亲自出马,把用药物和冰块保存良好的宁蓉儿的尸身给送回了宁家庄。   安桦不想去看宁蓉儿的尸身,就把此事交给了宁弈。   宁弈看着冰棺里宁蓉儿狰狞丑陋的身体,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追求自由,追求爱情,却两次所托非人,把自己害成这副惨状,还韶华凋零。   他叹道:“师父曾经常常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可惜……”   宁弈虽然一直把宁蓉儿当成妹妹看待,但也幻想过娶师妹为妻后的日子,他要乖乖听师妹的话,要敬重师妹,要对她好……然而他所幻想的这一切,都因宁蓉儿与江之平私奔戛然而止。   这些年安桦也让宁弈另外再娶妻生子,不过宁弈沉迷于武道,对娶妻生子并无兴趣,就一直单着。   他致力于向自己心目中的榜样——师父看齐,朝着武道大宗师的境界努力。   宁弈接收了宁蓉儿的尸身后,对药王谷谷主道谢:“多谢谷主远道而来送回师妹的尸身,宁某不胜感激。”   药王谷谷主连忙回礼道:“宁公子客气了,既然已经送到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可不敢留下来,万一撞上了宁庄主心情不好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药王谷谷主匆匆告辞离去。   宁弈按照安桦的吩咐,掘开当年宁蓉儿与江之平私奔后,安桦派人为她建立的衣冠冢,然后将棺木里的衣物取出来,把宁蓉儿的尸身放进去。   合上棺盖,重新将棺木钉死,堆好坟冢,立好墓碑。   宁弈给宁蓉儿上了几炷香,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去向安桦复命了。   宁蓉儿的死亡实在没有掀起丁点波澜,甚至安桦都没有为她举办葬礼。   宁弈倒是提起过,安桦直接反驳了回去:“当年我已经给她举办过一次葬礼了,这一次难道要告诉前来吊唁的宾客,说我女儿死而复生后又死了一次?”   宁弈不再劝说,只年年宁蓉儿祭日时,会亲自来祭拜她,为她扫墓烧香。   安桦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这是属于宁弈的善良仁慈,他不会因为不喜宁蓉儿就去阻止宁弈的善心行为。   反正这个世界并无轮回转世,也无厉鬼冤魂,人死后灵魂会回归天地,化作最纯净的本源能量回馈天地,然后天地再让新生儿诞生,循环往复,经久不息。   所以这就越发显得原主这个能够保留灵魂化作厉鬼,怨气冲天引起世界崩溃的存在不同寻常了。   宁弈做的这些,也只是他的个人美好愿望,实际上对死后的宁蓉儿没有丝毫作用。   宁蓉儿的灵魂估计早已回归天地自然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安桦这个大宗师如神灵一般,神威笼罩在江湖上足足几百年。   这几百年间,江湖上才人辈出。   当年那个来自修真界的水下传承宫殿留下的时空通道有时候会时不时的露出点儿灵气过来。   这个只能算中武的小世界,在吸收了来自异世界的灵气和些微法则之后,开始放松对武者的压制了。   之前武道没落,无非是小世界的世界法则在发现强大武者越来越多,活得越来越长久,迟迟不死的他们占据世界的大部分能量,会让世界法则能量守恒定律失衡的。   于是世界法则自动按照有利于世界发展的方向,压制武者的突破前路,减小自身负担。   如今世界本身可以承担的压力更多了,自然会放宽上限,让更多的武者突破到更强的境界。   例如宁弈,就已经突破到了宗师境。   在宁弈可以独当一面之后,安桦就退位让贤了,让宁弈担任宁家庄的庄主。   如今宁家庄早已不是以前那样按照血脉传承了,因为原主就只有宁蓉儿这么一个女儿,宁蓉儿一死,原主的血脉就断掉了。   安桦干脆广收孤儿,为这些无名无姓的孤儿取名,个个都姓宁,把宁家庄这个以血缘关系纽带为主要传承的家族式势力改变成师徒传承势力。   只是他不收半路拜师的弟子,他一般只去慈恩堂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养到大。   他这么一改变,倒是让宁家庄变得人丁兴旺起来了。   安桦退位给宁弈之后,就四处游历名山大川,等待着这具身体的自然寿终。   在游历之路上,他竟然意外发现了不少适合隐居修炼的福地,还找到了宁家先祖留下的传承。   原来当年宁家先祖感应到前路断绝,不甘心就此放弃,就离开了宁家庄四处寻找突破更高境界的机会。   他自然是没有找到突破更高境界的机会,因为武道是被世界法则限制了上限,即使他找到一些很久之前的前辈留下的传承,知道大宗师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他也无法突破。   最终为了强行突破到更高境界,走火入魔,憾而坐化。   为了不使自己的武学失传,他也学先辈那样留下传承,以待后辈有缘人。   结果没想到等来了安桦。   安桦把宁家先祖的遗骨收敛了,又把他留下的传承整理了,送回宁家庄。   这个消息在宁家庄引起了些微波澜,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隔了这么多代的先祖,宁家庄的那些弟子们没一个跟宁家先祖有血缘关系的,自然感触不深。   至于说宁家先祖是大宗师,天下第一高手?安桦这个前任老庄主也是呀,而且还是活生生的,有一个活着的大宗师不追捧,难道要去捧一个死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法则的限制越来越松。   在天下间还无人突破到大宗师的情况下,安桦竟然又从大宗师巅峰突破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安桦对外宣称,他大宗师境之上的新境界,名为天人境界。   安桦为天下间唯一的一位天人境强者。   宁家庄的地位越发牢不可破。   安桦在上一个世界因为临走前突破了新境界,又延寿几百年,于是他又在上一个世界多待了几百年。   好在他本就是长生种,生命悠久,几百年时间对他而言就是弹指之间,多等等也无妨。   他在送走了宁庄主,又来到了新世界。   这一次他的任务对象是一个辞官归隐的教书先生。   原主姓杨,杨先生自幼敏而好学,于科举之路上一帆风顺,一路顺顺利利的考上状元,一点都没受挫。   然后原主在入朝为官后受到其他官员的排挤陷害,他受挫之后,性情刚直的他又受不了官场的黑暗和尔虞我诈,于是做了十年官之后,就辞官带着妻女回老家隐居,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   原主很喜欢资助各种贫困学子,帮助他们走上科举之路,也希望他们以后能够保持本心,在黑暗的官场中成为一股清流,做一个为百姓请命的好官。   然而原主自己读书厉害,教书水平却很一般,他这样的天才大概是无法理解那些资质普通的学生为什么没办法把文章读两遍就全部背下来吧。   因此原主教书多年,都没有教出几个举人进士来,他的学生中成就最好的也就是考中了举人,考中秀才的倒是有很多。   一个秀才功名,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已经是出人头地了,因此还是有很多人家愿意把自家孩子送到原主开的私塾里读书的。   原主在一次去乡下踏青时,遇到了一个能够过目不忘的神童,这个孩子只是一个贫困的农家子,家里连吃饱饭都很艰难,更别提供他读书了。   于是原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资助这个学生。   这个天才学生也没有辜负原主的期望,就如原主年轻时那般,一路顺风的考上秀才,又考上了举人。   原主高兴的把自己女儿许配给了自己的得意学生,学生成了女婿,他还把自己为官几年经营的人脉关系都交给了女婿。   但没想到的是,当女婿高中进士后,他女儿就很快病重,紧跟着就病逝了。   接到噩耗的原主夫妻俩赶往京城的路上,遇到山匪,落得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第59章 弟子攀高枝[01]   安桦睁开眼, 他正躺在床上,身边有个熟睡的女人,应该是原主的发妻杨李氏。   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窗外一片漆黑,此刻正是深夜,身边的妻子睡得很沉, 呼吸均匀。   安桦没有什么动作,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翻看着原主的记忆。   原主对女婿王甄是真的好,原主遇到王甄时,他才六岁,一直到王甄十八岁考上举人, 都是原主在资助王甄。   说是资助, 其实就是把王甄当成自家儿子养着,让王甄跟着自己读书,一个月有二十天是住在杨家的,吃喝穿衣读书费用也全都由杨家包了。   后来原主把女儿杨菁嫁给王甄,不仅没收王甄聘礼, 还倒贴了大笔嫁妆, 就为了让他们婚后日子不必为了钱财而发愁。   可以说, 没有原主, 就没有王甄后来的风光,即使王甄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得一辈子在泥地里打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 做一个贫民。   然而, 王甄在高中状元后, 却害得杨家灭门。   原主有一子一女,女儿杨菁只比王甄小一岁,嫁给王甄之后,随王甄入京赶考,王甄考中状元攀上济云侯府的高枝后便暗中害死了杨菁,让杨菁给侯府小姐腾位置;儿子杨岩,比王甄小了有十岁,王甄高中状元害死杨菁的那一年,杨岩才十一岁。   原主和妻子杨李氏不知女儿杨菁的死因有异,真以为女儿是得了急病身亡的,赶往京城参加女儿的葬礼。   却被担心他们会发现杨菁是中毒而亡的王甄派人冒充山匪在半路杀害。   就连留在老家,一无所知的杨岩,也因为王甄担心他长大后察觉不对劲找自己报仇,斩草除根了。   一个孤儿贪玩落水溺毙,也没人会去为他查落水的原因。   杨家就此满门皆灭,即使原主还有亲朋好友,关系却都不算多亲近,也没人想太多,只是感慨一句杨家人实在不幸,竟皆遭遇意外身亡。   柔弱女子从外地来到京城因水土不服病亡很常见,从外地赶路前往京城的路上遭遇山匪被劫杀也很常见,小孩子贪玩落水淹死也常见……当没有人去刻意追查背后真相时,冤屈就掩盖在这一系列的常见事故之中。   原主死后得知自己和妻子是被女婿派人杀死的,又得知女儿是被女婿毒死的,再眼睁睁看着王甄派的人把自己儿子扔进河里淹死,他又无法干涉现实,只能无能狂怒,怎能不怨气冲天呢?   原主简直后悔极了,他后悔自己不该看见王甄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便没看他人品如何就收他为弟子,精心培养,还把女儿嫁给他。   在见到安桦之后,原主说出了他的心愿,他希望自己能保住家人和女儿,能让王甄和作为帮凶的济云侯府得到惩罚。   除了这两个心愿,安桦在翻看了原主记忆之后,发现原主应该还有一个潜在的没有说出来的愿望,那就是原主有一个好为人师的习惯,他想成为桃李满天下的好老师,教出一群为民请命的好官。   安桦在翻看原主记忆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了,外面不知何时已是天光大亮。   杨李氏醒了过来,伸手轻轻推了推他:“老爷,该起了。”   安桦睁开眼,起床洗漱。   新的一天开始了。   原主此时已经在青阳县开办了私塾,教了不少学生,今天他起床后吃了早膳,就要去隔壁的私塾给学生们上课了。   私塾的位置就在隔壁,原主当时买了两套宅院,杨李氏喜欢他们住的这一套宅院,于是原主就把隔壁那套规划为私塾,每天给学生们上课来回都非常方便。   安桦在吃早膳时,见到了原主的女儿杨菁。   杨菁现在还是个四岁的可爱孩子,窝在奶娘怀里乖乖的吃辅食,看见他和杨李氏,会甜甜的笑着喊爹娘。   在看见杨菁时,安桦可以感受到原主身体里涌现出本能想伸手去抱女儿的冲动。   原主不恋女色,与妻子杨李氏感情和睦,相敬如宾,杨菁这第一个孩子也是在两人的期待中诞生的,自然是深受宠爱,原主也是个慈父。   所以原主才会在杨菁长大后,让她与自己的弟子王甄定下婚约,在王甄考中举人后就让两人成亲。   因为原主觉得自己是王甄的老师,王甄绝不敢怠慢杨菁,但他是没想到王甄就是不敢怠慢杨菁,才会选择弄死杨菁。   若是王甄娶的是一个普通女人,他或许会选择降妻为妾或者休妻,杨菁作为他恩师的女儿,他若是敢为了攀附济云侯府休妻,天下读书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所以王甄为了名声不敢休妻,他又不想放弃和济云侯府攀上关系,必须让杨菁腾位置,于是杨菁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只有杨菁死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娶新妻子,再表现得悲痛一些,还能得个爱妻名头。至于续娶济云侯府小姐为继室就不是问题了,他丧妻再娶很正常,又不是抛弃糟糠之妻另娶。   杨菁的死,是王甄第一次干杀人的事,做事不完善,让杨菁的尸体很明显的呈现出是中毒死亡的模样。   王甄不敢让别人看见杨菁的尸体,他作为杨菁的丈夫,可以阻止外人去看杨菁尸体,却没办法阻止原主和杨李氏来看自己女儿的尸体。   为了不让原主和杨李氏发现真相,王甄一狠心决定把恩师和师娘一起杀了。   王甄做杀人的事,不是没有留下破绽的,他在娶了济云侯府小姐为妻后,他的枕边人也发现了他的秘密。   最后是济云侯府替他扫的尾,既是拿捏住王甄的把柄,让王甄一直为济云侯府所用,也是不想失去王甄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女婿。   对杨岩斩草除根,是王甄的继妻提醒他的,因为杨岩实在很有读书天赋,又有杨家大笔遗产供他读书科举,还有原主留下的人情关系,杨岩若是科举得中进士,肯定会成为王甄的一个隐藏威胁,毕竟有些事是纸包不住火的。   只有杨家人都死绝了,才不会有人来找王甄报仇。   王甄能为了攀附济云侯府做出杀妻的事情来,连恩师都灭口了,对把恩师的儿子斩草除根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很欣慰的接受了妻子的提醒,然后照做了。   杨菁今年才四岁,她比王甄小一岁,那么王甄今年应该是五岁。   原主是在王甄六岁时,和妻子杨李氏去梨花村附近踏青,偶遇了王甄,发现王甄的天赋,才欣喜若狂的把人收为弟子,视为亲子培养。   安桦掐指一算,他穿越的时间点距离原主偶遇王甄还有十个多月的时间。   于是他朝梨花村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流光从他手中弹出,飞往梨花村,最后落入梨花村一户王姓人家里消失不见。   王家贫苦,越穷的人家,孩子就越生得多,因为穷苦人家孩子夭折率高。   王家二老还健在,于是王家尚未分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尤其是王家人丁极为兴旺,每天都是闹哄哄的。   王老头和王老太一共生了五子二女,可惜夭折了两子一女,如今还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女儿嫁得远,回来得少,三个儿子倒是一直在跟前,但三个儿子都娶妻生子了,个个生的是孙子,还都不止生一个。   现在还叫王六蛋的王甄就是王家二房的儿子。   王甄有六个兄弟,同父同母的兄弟就有一个,剩下五个是堂兄弟。   王家大房有三个儿子,二房两个,三房两个,总共七个孩子。   王家在梨花村的家境条件也不过普通水准,家里有这么多孩子,每日光是吃食消耗就比别家多不少,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王六蛋刚往肚子里灌满了井水,让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混了个水饱。   他就跑床上躺着睡觉了,因为睡着了就不会感觉饿了。   睡着睡着,他忽然睁开了眼,原本清澈天真的双眸充斥着沧桑与迷茫。   醒来的就是寿终正寝的王甄了。   王甄晚年嫡子与庶子争得厉害,他临死前还在为嫡子容不下庶出兄弟而生气,结果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看着这比自己府上的下人房还要破烂的王家,王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张小脸露出苦巴巴的表情,看着跟个小老头一样。   王甄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既来之则安之,好歹年轻了这么多岁了,也是赚了。”   王甄回想起自己临终前老妻和嫡子对他的咄咄逼人,心里恨恨的想,重生一次,他宁可选择其他高门大户的招揽,也绝不会再娶济云侯府的毒妇了。   那毒妇在年轻时害了他不少庶子庶女也就算了,后来他成长到不需要再看济云侯府的脸色,那毒妇竟然拿当年杨家的事威胁他,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他临终前想为他那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庶子谋划一番,那毒妇和不孝子竟然一点都不肯让步,真是气死他了。   “六蛋!六蛋你快起床,我们去抓虫子回来喂鸡,奶说了要是鸡多下了蛋,就给我们做鸡蛋汤吃。”   一个流着鼻涕穿着破衣服的小孩光着脚丫子冲了进来。   王甄看着这个小孩,脑子里努力回想了又回想,才勉强从这张邋遢小脸上看出一点自己五哥王五蛋的影子。   王家因为没分家,王家孙辈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起排序的,取名也简单至极,直接按照排序取名为“王X蛋”。   王家大房三个孩子,分别叫王大蛋、王二蛋、王三蛋。   二房两个孩子,分别叫王五蛋、王六蛋,如今还没改名的王甄,就是王六蛋。   三房两个孩子,就叫王四蛋、王七蛋。   王甄对自己‘王六蛋’这个贱名十分不喜,听见王五蛋还在不停的喊他‘六蛋六蛋’,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王甄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现在情况不同了,我现在只有王六蛋这个名字,好歹不叫‘王八蛋’。   王甄耐心的跟王五蛋聊天,旁敲侧击的从王五蛋嘴里套话,然后得知王五蛋今年七岁了。   王甄比自己哥哥要小两岁,也就是说他今年五岁,距离遇见他的老师还有近一年的时间。   王甄心情阴郁,还有近一年的时间,难道他要一直在王家这么破的屋子里住着吗?   刚才他睡醒的时候看见屋顶有些透光,这么多透光的地方,等下雨了,岂不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上辈子养尊处优多年,他早就没办法习惯小时候这个艰苦的条件了。   王甄努力回想着自己有什么办法提前改善王家的条件,然而想了半天,他绞尽脑汁才发现,他居然不记得上辈子的学识了,他现在除了上辈子一些无足轻重的记忆之外,居然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懂?   他明明过目不忘,即使很多年前学的文章,在年纪大了以后都能倒背如流的。   难道这是重生后遗症?   王甄阴沉着脸,身上气息冷冰冰的,让有小动物直觉的王五蛋不敢开口说话,有些怕怕的看着自己弟弟,目光疑惑。   为什么一直挺机灵挺听话的弟弟,突然间变得好像生气的奶奶一样?   王五蛋也不敢再使唤王甄跟自己一起去捉虫子喂鸡了,他自己一溜烟儿的跑了。   王甄注意到王五蛋跑走了,也没在意。   他现在更注重的是自己刚才发现的事情,本来他还想着重生一次可以利用自己前世记忆占据先机,更早的高中状元,然后得到比济云侯府更厉害的世家勋贵看重支持。   结果现实给他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重生一次白白拥有前世记忆,居然没记住什么有用的东西,还得先从讨好杨家开始。   如果他是真正年幼的王六蛋,杨家对他来说就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但上辈子当过高官的王甄,现在可看不上杨家了。   想想自己这样的人物,重生一次居然还要委屈自己去讨好杨家人,去娶杨家女,他就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上辈子在他最风光的时刻,他想翻身,想让有济云侯府撑腰的妻子仰仗他的鼻息,看他的脸色过日子,结果就因为济云侯府拿捏着他把杨家灭门的把柄,让他表面上再怎么风光,暗地里还得受济云侯府辖制。   王甄除了恨济云侯府之外,还迁怒上了杨家人。   若不是杨家人让他落了把柄到济云侯府手上,他又怎么会一辈子被压制得翻不了身?到死还那么憋屈的受老妻要挟。   王甄叹息了一声。   罢了罢了,韩信尚能受欺压之辱,我就算暂时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甄在陷入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中时,忽然耳朵一疼,抬头一看,就看见自己老娘那张年轻了很多的脸在面前放大。   “臭小子,不睡觉就来给娘帮忙烧火,愣着干啥呢?”   王甄娘揪着王甄的耳朵把他拉到了厨房。   王甄一屁股坐在厨房烧火灶旁的那个小板凳上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母亲踢了他一脚:“愣着干啥,生火啊!”   王甄连忙拿起木柴就往灶膛里塞,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厨房是什么模样了,更别提烧火了,几下子就把本来烧得旺盛的灶膛火给捅咕熄灭了。   王甄娘看见了,气得把他揪出来揍了一顿屁股:“你这臭小子连生个火都生不好,尽给老娘找麻烦,滚一边儿去。”   王甄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把王甄往旁边一拎,自己坐过去重新生火,把火生起来了再去做饭炒菜。   王甄本来还生气自己被揍屁股的事,觉得母亲不如自己记忆中慈爱,王甄娘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菜:“快吃了,吃完去喝口水,别被闻出味儿来了。”   原来王甄娘把他拎过来,说是帮忙烧火,其实是心疼儿子肚子饿得只能喝井水后去睡觉,特意给他私底下塞吃的。   王甄娘也不敢做得太过,顶多是塞口吃的让王甄嘴里有味儿,她的两个妯娌也一样,给自己儿子开小灶不敢过分,因为婆婆王老太是个特别精明的老太太,一眼就能看出饭菜少了多少。   在中午开饭的时候,王甄看着桌子上那些野菜团子,清汤粥,简直是毫无食欲,无法下咽。   但看其他兄弟一个个吃得跟猪抢食一样,王甄只能勉强跟着一起吃。   因为他知道不吃就真的只能饿肚子了。   好在这具小小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饭食,虽然王甄舌头刁,觉得不好吃难以下咽,但饿久了的身体却非常渴望食物。   在吃完这一顿寒碜得不行的午饭后,王甄被王老太指使去家里的菜园子里拔野草去了。   虽然他才五岁,但穷苦人家的孩子再小都得学着干活,因为家里不养闲人。   王甄知道在这个家里,在爷爷王老头不发话的情况下,王老太就是话语权最大的人,他没有反驳,乖乖的去菜园子里拔野草,跟他一起的还有王三叔家的王七蛋。   王七蛋和王甄同年出生,只比他小三个月,今年也五岁了。   去菜园子的路上,王七蛋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王甄也有意识的引诱他说出更多关于家里的事情。   对这个时期的王家几乎毫无印象的王甄终于了解了一些王家的现状。   王家如今确实处于最艰难的时候,孙辈孩子都年纪不大,王大伯家三个孩子又长成大半小伙子,到了吃穷老子的时候,家里粮食常常不够吃。   王甄在菜园子里一边磨洋工拔草,一边沉思着。   王家这苦日子他是不想过了,他得想个法子尽快脱离苦海。   而最快脱离王家这摊烂泥的办法,就是如上辈子那样被杨先生收为学生,住在杨家。   虽然杨家在他看来也不咋样,但好歹吃喝不愁,能穿新衣,还有下人服侍,比王家好太多了。   王甄也不知是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赋予他的能力还是确实对年幼时住在杨家的印象深刻,他想尽快住到杨家去时,脑海中就清晰的浮现出自己上辈子被杨先生收为学生,在私塾里读书,在杨家居住的记忆。   杨家在青阳县里有个比王家大上好几倍的宅子,有不少下人伺候,他可以穿着没有破洞的新衣服,还有用不完的笔墨纸砚,还有各种科举书籍供他翻阅。   王甄小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可惜他这记忆不完全,居然不记得自己在私塾里上课学的知识内容,太奇怪了。   王甄在菜园子里拔了一下午的野草,也没拔多少棵野草。   他看了一眼比他小的王七蛋的成果,发现王七蛋身边拔的野草比他多很少倍,他悄悄过去,把王七蛋拔的野草偷了大半到自己脚边,装作是自己拔的。   等王老太来菜园子里摘菜回去准备做晚饭时,看见王七蛋身边寥寥几颗野草,又看了看王甄脚边的一大堆野草,顿时怒从心头起,折了一根树枝条儿就往王七蛋屁股上面抽了起来:“你这小子居然敢偷懒,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现在叫你拔个野草都能偷懒,你怎么那么懒呢?懒死你得了!”   王老太对王三叔这个小儿子还算偏爱,因此在抽王七蛋时,手上留着劲儿,没抽多重,但莫名其妙挨打的王七蛋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脚边的寥寥几棵野草,很是不解:我拔的草呢?   王甄站在一边低头悄悄的勾了勾唇。   回去之后,吃晚饭的时候,王老太在众人的面前把王七蛋今天拔野草偷懒的事情拿出来说了,并且罚王七蛋少吃一半的饭。   王七蛋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小声委屈的为自己辩解:“我拔了,我没有偷懒,我拔了很多的。”   但他年纪小,辩解的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的,大家都以为他是在说谎。   只有王甄知道王七蛋没有说谎,但王甄却什么也没说。 第60章 弟子攀高枝[02]   王甄现在才是个五岁小孩, 大人们自然不会想到才五岁的小孩子就懂得偷懒栽赃嫁祸。   跟他一起干活儿的王七蛋又反应慢,不知道是自己的六堂哥在搞鬼,他心里很郁闷难受, 私底下跟自己哥哥王四蛋说了这件事。   王四蛋是王七蛋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关系亲密,也很了解自己弟弟不是爱偷懒耍滑的, 但他年龄也不大, 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道:“明天你再干活时,我偷偷跟你一起去,你别说出去啊。”   王七蛋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然后王甄再偷偷摸摸的转移王七蛋的劳动成果时,被跟踪过来的王四蛋看了个正着, 王四蛋顿时气的跳出来:“王六蛋!没想到居然是你偷懒, 还陷害七蛋!”   王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镇定的道:“我什么时候陷害七蛋了?明明是七蛋自己偷懒不干活,现在还诬陷我陷害他?”   王四蛋没想到自己把他抓个正着,王甄居然还能不承认, 他抓着王甄就要回去找长辈们评评理。   王甄也丝毫不惧, 在面对王老太怀疑的目光时,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四哥是七蛋的亲哥哥, 他肯定要向着七蛋说话,如果四哥非要冤枉我,我也没办法证明什么,但是我不服气!”   王甄这副有理无惧的模样把长辈们都唬住了, 王甄的爹娘是坚决支持自己儿子的, 王甄爹对王三叔说道:“老三, 你也别整天琢磨你那些木头了,把孩子多教教。”   王三叔是个木匠,平日里就喜欢抱着自己的那些木料琢磨怎么打造东西,跟自己两个儿子相处时间少,也不了解自己儿子。被王甄爹这么一说,他也真以为是自己儿子的错,又气又觉得丢脸,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事情真相还没弄清楚呢,二哥这话什么意思?”   王甄爹和王三叔争吵了起来,王大伯在其中调停。   王老太把怀疑的目光又落在了王四蛋和王七蛋的身上,以前王六蛋和王七蛋一起干活也没闹出谁偷懒没按时完成任务的情况,怎么现在还闹出这种事了?   王老太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说谎,她心里更怀疑是王四蛋为了掩护自己弟弟偷懒的行为而说谎,但王四蛋和王七蛋是她心爱小儿子的孩子,她自然要略偏心些。   于是王老太说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六蛋跟七蛋就不在一块儿干活了,谁偷懒,以后就看得出来。”   王甄脸上一副毫无畏惧的表情,心里却有些暗暗叫苦,除了年龄比他小的王七蛋,其他哥哥们可没那么好忽悠,他是想偷懒也偷不成了。   之后王甄和王七蛋分开干活,王甄不敢偷懒了,每天干活都累个半死。   因为再没出现过谁干活偷懒任务没完成的情况,于是偷懒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不过二房和三房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变得更糟糕了,矛盾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王甄娘和王三婶见了面总少不了互相冷嘲热讽的掐几句。   本来喜欢跟同龄的王甄一起玩的王七蛋,现在也见了他就扭头走,不再跟他说话了。   王四蛋更是联合玩得好的大房三个孩子一起孤立王甄和王五蛋兄弟俩,一时间王家的氛围更加微妙了。   王甄对这些小孩子的孤立毫不在意,他本来就跟这些小娃娃玩不到一块儿去,而且上辈子他发达以后,王老头和王老太已经去世,王家分家了,他也只是在梨花村建了一座大宅子给自己爹娘住,时而送些东西回来孝敬,真正陪在爹娘身边的还是他哥哥王五蛋。   他上辈子连自己亲爹娘和亲哥都很少见了,更何况是隔房的堂兄弟,早把他们给抛之脑后了。   既然是以后永远都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甚至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了,王甄对他们就毫不在乎。   王甄谋划着怎么提前认识他人生中第一个青云直上的踏脚石。   不然这还有近一年时间才能脱离王家这个苦海,太难熬了。   王甄是记得杨家私塾开在哪里的,所以在王甄爹要去县城里买东西时,他闹着要跟着一起去。   王甄爹本来不想带孩子去的,儿子太小了,带去县城还要担心被拍花子给拍走,得时刻盯着,又要买那么多东西,怎么看得过来?奈何王甄非闹着要去,他实在拗不过儿子,只能答应下来。   从梨花村到青阳县的路程并不算太远,步行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王甄爹是舍不得坐牛车的,就靠一双腿走去县城,为了能尽早赶到县城,不耽搁时间,他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了。   王甄还睡得正香,王甄爹叫了他几声,王甄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再睡会儿。”   王甄爹看他睡得香,就想着正好可以不带他去了,随口说了一句:“那你睡吧,爹先走了,你今个儿就待在家里吧。”   王甄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看着自己爹,说道:“我醒啦,一起去,不许丢下我。”   王甄爹失笑道:“行行行,那你快点起床穿衣服。”   王甄怕自己爹真的丢下他不带他去县城了,麻溜儿的起床穿衣服洗漱,速度非常快。   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父子俩披星戴月的往县城走。   路上已经有其他村民也在朝着县城方向走去,王甄爹见了那些行人,还熟悉的笑着打招呼。   王甄跟在王甄爹身边走了一段路,就感觉自己的小短腿快废掉了,忍不住对王甄爹伸出手要他抱着自己走。   王甄爹早料到带儿子出来会有这种麻烦,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用扁担挑着的两个大筐中的一个打开盖子,把王甄抱着放进筐里,然后又挑了起来。   因为加了一个孩子进去,两个筐变重了不少,王甄爹的肩膀微微佝偻了一点。   王甄爹就这么挑着担子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县城走去。   安桦按照原主的习惯进行每日的活动,陪妻子杨李氏品茶看戏,陪女儿杨菁玩耍,去隔壁私塾给学生上课。   他开始在日常生活中不着痕迹的慢慢改变原主的上课节奏和上课内容。   潜移默化的让原主身边熟悉的人接受他的改变。   原主其实并不适合做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因为原主是个天才。   原主的记性很好,即使达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也是把文章看两遍就能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了。作诗词也是灵气天成,抚琴绘画自有灵气,原主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   所以他无法和那些平庸的普通人产生共情。   原主私塾里的学生基本都是普通人,背书很难迅速背下来,背了也忘得很快,理解知识的速度也不快,跟不上原主的上课节奏。   于是就造成一个恶性循环,原主觉得学生都是笨蛋,很难教,学生觉得老师教得太难太深奥,学不会,也丧失了学习兴趣和自信心。   这样的教学方式,也难怪原主教不出几个出息的学生。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会执着的想要教神童天才,因为他教不会普通学生。   安桦却不同,他放慢了原主的教学速度,抓重难点给学生们详细讲解,由浅入深,每次上课都会把前一天的知识内容给学生们快速的总结归纳一遍,加深他们的印象。   然后再祭出题海战术,他出了各种科举模拟卷,根据科举县试院试府试的出题模板给学生们出卷子,让他们每天家庭作业一张卷子带回去。   每周进行一次随堂测验,每个月进行一次月考,月考还会判分排名,列名次表,还要带给家长过目,月考之后还要开家长会。   虽然学生们一个个叫苦连天,但进步显而易见。   把一个天才教成材算什么?世人只会觉得是他这个老师走了大运遇到了一个天才学生,其他人都会觉得‘我上我也行’。只有把一群平庸之辈教成材,才能证明他这个老师的本事。   今天正好是安桦搞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的时间。   安桦拿着一沓卷子走进学堂,看着里面的二十多个学生。   他一个老师才教二十多个学生,虽然他要兼顾教全部学科,但还算轻松。   古代的学生别的不说,在尊师重道这方面还是非常不错的,安桦一进门,就没一个学生敢再说话做小动作的,一个个乖乖坐在自己座位上,用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   安桦走到自己让人打造的讲台前,把试卷放在讲台上,对学生们道:“前几天考试的卷子我已经批改完了,卷子是以一百分为满分,六十分为及格线,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上来拿卷子。”   安桦拿起第一张卷子,念道:“张棠,九十三分,第一名。”   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有点胖胖的小男孩惊喜的站起身,同手同脚的走过来拿试卷,看着卷子上用朱笔写的‘九十三分,第一名’几个字,张棠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安桦对他温和的笑道:“考得很不错,再接再厉,先生看好你。”   张棠更激动了,白胖的小脸上涌出红晕,昂首挺胸的道:“谢谢先生,学生肯定会更加努力的。”   安桦含笑点头,他知道张棠这个学生,出身商户人家,这个小世界的朝廷规定商户三代以内子孙不得科举,对商人的限制很多,张棠正好是第四代,有科举资格。   张家有钱,子孙大多都是膏粱子弟,吃不了读书的苦,只有张棠是庶子出身,只能万事靠自己,资质不高,却非常勤奋认真。   安桦在使用题海战术之后,每天的卷子题量很多,大多数学生都做不完,只有张棠每天坚持写完,即使不会做的,也会把自己稚嫩的想法写上去。   虽然第一次月考他为了不打击学生们的自信心,出的题目都很基础简单,但张棠能够考到九十三分,就说明他的努力和用功是非常有效的。   张棠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在众人羡慕仰望的目光中,飘忽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安桦又一张一张的把卷子发了下去,每发一张卷子都会念出学生的名字分数和名次。   成绩好排名高的学生自然备受瞩目,成绩差排名低的学生也羞愧不已,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能再贪玩不认真念书了,不然总垫底就太丢人了。   安桦在给他们讲完卷子之后,就把第一次月考的排名表每人发了一张,对他们说道:“这张排名表你们要拿回去给自己的父母过目,明天学堂要开家长会,家长会就是请你们的长辈来学堂一趟,我要跟你们长辈谈一谈你们在学堂里的表现和学习情况,每个人长辈都尽量要来。”   安桦话音一落,顿时所有学生都惊住了。   请家长?   不管什么时代的学生,都很怕老师请家长这个大绝招。   考得好的学生还好,觉得自己长辈来参加家长会应该没问题。那些考试没及格或者倒数的学生,就一个个苦瓜脸,可以预想到自己回家吃竹笋炒肉的场景了。   安桦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些学生一个个都被原主之前的放养式教学给惯得太贪玩了,他得给他们紧一紧绳子,让他们收收心。   张棠拿着试卷和排名表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走。   回到张家,张父刚好已经回来了,张棠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试卷和排名表去找张父了。   他作为庶子,想请长辈去给他开家长会,就只能请张父去,毕竟他姨娘又不能出门,他也没有其他男性长辈。   张棠在张家存在感比较低,不怎么受重视,嫡母该给他的待遇会给他,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   张家的产业肯定是交给他嫡兄的,他这个庶子将来分家时能分得一份安家银子就很不错了。   所以张棠很珍惜读书的机会,即使考不上功名,也能考学到的知识找个账房管事之类的工作。   张棠的嫡兄张昀年龄比他大很多,都快成亲了,已经开始跟在张父身边学着做生意了。张昀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很快就放弃了科举的路,一门心思放在经商上,深得张父真传。   张棠来找张父时,张父正在书房和他嫡兄张昀商议生意上的事情,张父不耐烦的道:“我跟你大哥在商量事情,你不要打扰我们。”   张棠犹豫着准备离开时,张昀道:“爹,二弟肯定是有事找您,耽误一会儿功夫也没什么,就让二弟进来吧。”   张父的两个儿子张昀和张棠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关系还不错,因为两人性子都不是争强好胜的那种人。   张昀年长张棠好几岁,优势大,从来没把张棠看作是与自己争抢张家家产的竞争对手,反而觉得有个兄弟帮衬,自己也不势单力薄。   张棠作为庶子也没什么野心,一心想着以后分家单过要怎么靠自己过得更好,从来没想过跟嫡兄争夺家产什么的。   因为两人都很拎得清,所以兄弟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但也远比那些嫡庶水火不容的关系要好得多。   张昀劝说的话,让张父点了头:“棠儿,你进来吧。”   张棠进入书房,对张父和张昀行礼道:“爹,大哥。”   张父问道:“你有什么事?”   张棠把自己手上的卷子和排名表递给张父,露出一个笑容,道:“爹,这是我们学堂这个月考试的卷子成绩和所有同窗的排名榜,先生说,明日要开家长会,所有学生都要有一个长辈去参加家长会,谈一下我们的学习情况。”   张父一边伸手去接过卷子和排名表,一边好奇的道:“家长会?还真是个新奇说法,杨先生怎么突然想了这么一出?”   张父目光落到卷子上,一下子就看见了显眼的朱红数字和名次,再一看排名表,自己儿子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   他虽然不清楚卷子上的分数是什么意思,但安桦把百分制和六十分及格的规则都写在了卷子和排名表上,张父一看就明白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棠儿你真是太给爹挣脸了,爹明天肯定会去参加那什么家长会的。”   张昀好奇的也伸头去看张父手中的两张纸,看到上面内容之后,也惊叹的转头对张棠道:“二弟,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还是第一名呢!这可太好了,爹,你得好好奖励二弟,说不定我们张家能出一个读书人呢。”   不仅是张父期望张家有出一个在科举上有所成就的读书人,跟在张父身边见多了世面的张昀也深深希望自家能有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护着自家。   张父一直在资助张氏族人读书,他们连旁支出了读书的好苗子都会觉得高兴,更别提是自家人了。   张昀当然觉得自己弟弟出息比旁支族人出息更好了。   张父高兴得脸上的小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应声道:“那肯定要奖励,还得大大的奖励。”   张父万般慈爱的看着张棠:“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张棠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要求买了一些更好的笔墨纸砚和书本,因为他知道,自己读书成绩更好了,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张昀母亲得知此事后,也提高了张棠生母的待遇,又给张棠换了一个更大朝向采光更好的院子居住。   待遇翻倍提升的张棠越发努力认真的学习了,书中自有黄金屋,先生诚不欺我。   开家长会这天。   张父刚一来私塾,就跟儿子同窗的家长搭起了话,聊着聊着就难免聊到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上面去了。   张父强忍着得意笑容的故作叹息道:“唉,我儿子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考试居然只考了九十三分,那七分丢得太冤枉了,他回去后把卷子给我一看,气得我当天晚上都吃不下饭了。”   实际上他是兴奋的连吃了三大碗。   被他炫耀了一脸的家长嘴角抽了抽,尴尬的奉承道:“原来你儿子就是排名第一的张棠啊,真厉害啊。”谈性全无,并不想跟一个装逼犯交流孩子成绩。   然而张父并不想放过他,还在那里长吁短叹的明贬暗褒:“这小子脑子不够聪明,又粗心大意,也就是我这个当爹的尽责,天天监督他学习,不然可能连考及格都难。”   儿子刚刚达到及格线的家长们:“……”   张父把自己儿子明贬暗褒的炫耀了一遍,然后又问道:“对了,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我看看你儿子考了多少分,排第几名?”   被他炫耀一脸的家长:“……”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好在这个时候安桦进来了,打断了张父的装逼,不然他可能会引起众怒然后被套麻袋。   安桦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这些家长们说了一些开场客气话,然后就一个个点名,谈起了学生在学堂里的表现,让家长配合监督孩子学习。   在谈完这些之后,安桦又讲述了一些学习方法:“……天道酬勤,勤能补拙,没有笨孩子,只有懒孩子……”一大碗鸡汤给家长们灌下去,然后这些家长们纷纷表示,先生请尽情的给我们儿子多布置家庭作业,我们保证监督他们完成,绝对不会再出现敷衍了事的情况。   在说完了学习方法,安桦看看时间,还剩半炷香左右,就决定把这个时间交给张父:“接下来我们有请本次月考考了第一名的张棠的父亲上台来讲一讲他教孩子的方法。”   张父一点都不怯场,迫不及待的就冲了上去,开始了他的大型装逼现场。   “我每天都会陪我儿子写家庭作业,他三更半夜才睡觉,我就陪着他熬到三更……”   张父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自己是怎么辅导孩子学习,陪着孩子学习的,总之他儿子能考第一名,他这个当爹的居功至伟。   等开完家长会的第二天,张棠来到学堂,发现好多同窗都是带着绵软坐垫来的,哪怕坐垫再柔软,他们坐下去时也是龇牙咧嘴如坐针毡。   张棠身边围绕着很多同窗,七嘴八舌的问道:“张棠,你爹可真疼你啊,每天都还陪你写作业写到三更天。”   “听说你爹在夏天为了让你安心学习,亲自给你打扇赶蚊子,你爹真是太好了。”   “好羡慕你呀,我爹就知道揍我,我考试考不好,能赖我吗?他要是跟你爹一样,我肯定也能考好。”   ……   张棠听着同窗羡慕的话,顿时懵逼了:“喵喵喵???”   什么情况?我爹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我爹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么?还有我写作业也没写到三更天啊,夏天蚊子多不会点熏香么?打扇不是有丫鬟吗?关我爹啥事?   刚开始懵逼的张棠慢慢的听懂了同窗话里的意思。   原来这些什么陪写作业到三更天,夏天打扇赶蚊子就为了让他专心学习……都是他爹昨天在家长会上说的。   张棠嘴角抽抽,也没好意思拆自己亲爹的台,尴尬的道:“是,是啊,我爹对我特别好的……”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位置,唉,良心有点痛哦。   不过想到昨天张父开完家长会回家给他送的一大堆好东西,还有翻了三倍的月钱,张棠默默的把捂着良心的手又放下了,真诚的道:“我爹真的对我特别好的。”   反正现在特别好。 第61章 弟子攀高枝[03]   安桦刚上了半个时辰的课, 就让学生们课间休息一盏茶时间。   趁着这个休息时间,安桦往隔壁自己家里溜达,打算回家看看闺女。   闺女越长越可爱了, 与他也越来越亲近,这样纯洁天真的幼崽,安桦总是忍不住心生喜爱的。   刚来到私塾的大门口, 就看见门口有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和漏脚趾头的破鞋子的小孩子探头探脑的往私塾里面看。   安桦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孩子那黑沉沉的灵魂, 散发着恶臭味。   他忍不住皱眉,带着点儿嫌弃的扭头对看门的门房道:“以后闲杂人等,不许随便靠近私塾。”   门房看了看正盯着安桦的王甄,连忙点头道:“是,老爷。”   安桦抬脚就走, 根本没有为王甄停留一下。   王甄愣了一会儿, 这情况不对呀,自己都主动找上门来了,这姓杨的不得哭着喊着求着收他为弟子呀,怎么现在都不搭理他一下呢?   他看安桦就要进入隔壁宅院的门,连忙冲上前去:“先生, 先生等等, 我有要事找先生。”   安桦停下脚步, 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矮小的王甄, 问道:“哦?我并不认识你,你是哪家的孩子?”   王甄自信满满的道:“杨先生,我叫王甄,是青阳县梨花村人, 我能够过目不忘, 还请先生收我为弟子。”   安桦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对他的自信感到有些好笑。   弟子和学生是不同的,一般收弟子就相当于是收衣钵传人,弟子待老师如父,老师待弟子如子,这是不比父子关系差多少的师徒关系,在朝堂上更象征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纽带。   而学生就只是一个名义,像是私塾里的那些孩子,都是安桦的学生,关系却算不上太亲近。   王甄开口就想要做他的弟子,怕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农家子有资格做一个状元的弟子?   安桦淡淡的道:“我不收弟子,如果你想跟着我学习,就自己叫家里长辈来私塾报名,束脩每年十两银子。”   原主可是辞官的状元,在这青阳县,没有一个读书人的功名比原主还要高,青阳县的县令也只是一个同进士罢了。   所以原主开私塾,每年十两银子的束脩已经是非常便宜了。像在那些繁华之地,进士开的私塾或学院,一个个束脩都是数百两银子起步的。   但十两银子对王家来说,是他们一大家子十五口人一年多的嚼用,王家根本不可能拿出十两银子让王甄来杨氏私塾读书。   王甄不满的道:“杨先生,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你明知道我家里出不起这个束脩钱。”   安桦打量了他几眼,有些讶异的反问道:“既然你知道你家里出不起这个束脩钱,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王甄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开门见山的说出来。   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想免费读书,免费住你家里,免费在你家吃喝,让你资助我衣食住行读书科举再把漂亮女儿嫁给我吧?   上辈子这些都不需要他开口,原主就主动送给他了,他视作理所应当,并且毫不感恩。   这辈子安桦绝口不提资助他读书的事,王甄反倒是开不了口了。   说白了就是王甄想占便宜还想让受害者主动给他占便宜,又当又立。   安桦见王甄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就要转身入府。   王甄又喊道:“杨先生,我能过目不忘,我是神童,你若是肯资助我读书科举,将来必有厚报!”   安桦头也没回的道:“我教学生只是想教出栋梁之才为百姓造福,并不想要什么厚报。”   他直接跨过门槛,进入大门,身影消失在照壁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王甄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拒绝了。   按照上辈子的经历,杨先生不该是求才若渴吗?不该是听说他能过目不忘立刻就惊喜的收他为弟子吗?   怎么,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王甄被门房驱赶时才回过神来。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重生后他对杨先生没有吸引力了。   难道就只是隔了一年的时间,同样的人和同样的事,结果就能如此不同么?   王甄暗暗自责自己失策了,不该这么早来杨氏私塾找杨先生的,他该耐心的等一等,等到一年后杨先生来梨花村附近踏青,再如上辈子那样在杨先生面前露脸,展示自己的本事。   王甄光顾着自己的‘大计’,把去米铺买米粮的父亲给忘了。   王甄爹在跟伙计讨价还价的时候,回头一看,发现儿子不见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担子都扔下了,四处找自己的儿子。   王甄爹买米的铺子距离杨氏私塾并不算远,不然王甄现在一个小孩子也没法自己一个人跑太远。   很快王甄爹到处焦急寻找打听询问,终于找到这条街上来了,看到了正在走神溜达的王甄,气得冲过来一巴掌扇他屁股上:“臭小子,劳资叫你乱跑,看劳资不打死你!”   王甄爹又急又气,在见到王甄的那一刻,心里巨石登时落下,心有余悸的同时怒火暴涨,在大街上就把王甄抓起来狠狠的打了一遍。   王甄又喊又叫的求饶,王甄爹却毫不留情,巴掌落下去的力道越来越大。   王甄没有去想自己悄悄溜过来找安桦,他爹找不到他的人,以为他丢了,心里有多么恐惧担忧,他只觉得自己被当街打屁股丢脸极了。   王甄眼睛发红,狠狠的咬着牙,一声也不吭的暗恨着:老家伙,居然敢打本官,待本官发达后,绝对不会再管你了!   回去的路上,王甄爹心疼儿子刚被自己揍肿了屁股,就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再担起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沉重大筐,一步深一步浅的朝梨花村走去。   王甄半点也没领情,埋着头不说话。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王甄爹没有把王甄在县城里差点跑丢了这件事说出来,怕王甄娘也跟着后怕担心。   在王甄爹看来,自己把不听话乱跑的儿子揍了一顿,他就应该长记性了。这件事就可以翻篇了,大不了在儿子长大之前就不带他去县城了。   王甄却默不吭声的把这事给记在了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   在家里也不爱搭理自己爹了,只是王甄爹忙着干活,一天到晚也没个空闲,对孩子也不够关注,压根没发现小儿子在跟自己冷战。   倒是细心的王甄娘发现了王甄最近变得沉默寡言,情绪低落了。   王甄娘在一天晚上打水给他洗脚的时候,私底下问他:“六蛋,你咋了?最近也不跟你哥出去玩了,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王甄扁了扁嘴,没说自己被爹在街上揍了屁股的事,这事太丢人了,亲娘也不想说。   他就说道:“娘,我想读书。”   王甄娘愣了一下,沉默的给王甄擦干净脚丫子,才说道:“六蛋,咱家穷,没那个条件送你读书的,读书也不是咱这种人能想的,甭想了啊。”   王甄心烦意乱的一脚踹翻了水盆,生气的道:“我凭什么不能想?我以后是能考状元,当大官的人!”   王甄娘愣愣的看着翻身躺进被窝里埋头睡觉的小儿子,深深的叹了口气,弯下腰去端起洗脚的木盆,泼出去的水早已沁入泥土地面里了。   从窗户透进来夕阳昏黄的光芒,照在王甄娘那一头发丝上,其中夹杂着的白头发反射出闪闪的金光。   王甄因为家里穷交不出束脩钱,安桦又不肯资助他读书,心情很糟糕,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儿。   在王家,除了细心的王甄娘发现了他的心情不好,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如何。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干活,没个空闲,连活着吃饱肚子都已经耗尽他们所有的精力了,谁又会去在意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呢?   王甄空有雄心壮志,也无可奈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只能苦苦熬着,等待着上辈子杨先生收他为弟子的契机到来。   不过让王甄没想到的是,在他等了四个月的时候,他娘忽然悄悄对他说道:“六蛋,娘可以送你去读书了。”   王甄惊喜道:“什么?真的吗?”   王甄娘点了点头,小声道:“娘凑了一些钱,送给了你五叔,以后你就可以去你五叔家里读书了。”   梨花村也是有自己的小学堂的,那就是梨花村村头的王五叔在自己家里开的小学堂,专门给村子里孩子启蒙的,束脩不高,许多村民咬咬牙还是能出得起的。   不过王五叔只是个读过书,考了好几次科举也只过了县试,没能考过院试府试,连童生都不是的普通读书人。   所以王五叔的启蒙小学堂就真的只是给村子里的孩子启蒙的,教他们认认字,算算数,不至于目不识丁,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以后出去做工被人忽悠欺骗了。   王甄娘在听王甄说想读书,她把二房攒了很久的私房钱,又想办法凑了一些钱,才凑够送王甄去王五叔那里启蒙的束脩钱。   王甄失望的道:“五叔连个童生都不是,他顶多教我认字,根本教不了我什么。”   他想学的是科举文章,想走的是仕途之路,而不是学几个字以后出去打工。   王甄娘本以为儿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会非常高兴的,她看着一脸失望的王甄,有些不知所措。   这已经是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给儿子最好的了,然而儿子却依旧觉得她很没用。   王甄不耐烦的道:“行了,你去把钱要回来吧,在他那里能学个什么?我想去县城里的杨氏私塾念书。杨先生可是状元出身,辞官到青阳县隐居教书的,若是我能做他的弟子,将来肯定能继承他的人脉,以后当官也能一帆顺风。”   上辈子王甄初入官场,虽然很快就傍上了济云侯府,但侯府乃是勋贵,与文官一派不怎么对付,济云侯府在他的官途上有些时候其实使不上什么劲儿的。杨先生送给他的人脉关系,就是他顺利融入文官集团的入场券。   杨先生好歹也是状元及第,为官十多年,官至三品大员方才辞官退下来,在官场的人脉关系即使不如那些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官员多,也是一笔珍贵的无形财富。   不然王甄也不会在重生后还心心念念的想做他的弟子,因为他惦记着杨家的这些能助他青云直上的资源呢。   王甄娘听不大懂王甄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她很少去县城,也不曾听说过什么杨氏私塾,毕竟那样的大人物跟她这样的农妇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只能失落的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起身离开,去把送给王五叔的钱拿回来。   王甄感觉自己在王家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爷爷奶奶就是王家的大家长,连吃饭的分量都要控制,盛饭的权力都掌控在奶奶手里。   爹娘只知道听奶奶的话去干活,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干活。   大伯三叔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伯母和三婶爱挑事和斗嘴,他娘被牵扯进去就吵吵闹闹没个消停。   堂兄弟一个个都联合起来孤立他,就连亲哥也不爱靠近他了。   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吃不饱,穿不暖,睡觉都睡不好。   吃饭只有粗粮,清汤寡水,只能混个水饱。王家只有王老头和王大伯王甄爹王三叔这四个壮劳动力才有资格吃饱肚子,女人和少年都只能吃个半饱,王甄这样干活少的小孩子就吃的更少了。   穿的衣服都是捡年长的哥哥们剩下来的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补丁上打补丁。天冷了衣服还是单衣,因为没有条件让每个人都有一件棉衣穿。   睡觉的床铺就是木板铺上稻草,再铺上被褥,稻草特别容易生虫,晚上睡觉虫子钻进衣服里叮咬,根本睡不好,还要小心蜈蚣往耳朵里钻。   这些让上辈子习惯了锦衣玉食豪宅高床的王甄感觉每过一日都是煎熬。   入冬后飘起了大雪,王甄冷得躲在被窝里跟自己亲哥王五蛋抱成一团,互相取暖,根本不想下床,他都怀疑自己能否撑得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王甄只能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心心念念着开春以后就是自己成为杨先生弟子的时候,用这个信念来支撑着自己继续撑下去。   就在王甄缩在冷冰冰的被窝里发抖时,安桦正在给女儿涮暖锅。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类似于火锅的东西,被称作为暖锅。   底下炉子里用无烟碳烧着火,铜锅架在炉子上,里面鲜香的汤底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锅底是大骨熬的清汤,因为有杨菁这个小孩子在场,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吃太辣的东西,所以就没有弄辣锅。   安桦夹起一片羊肉放入汤中,没一会儿薄薄的羊肉片就熟了,他把变了色的羊肉吹了吹,待羊肉不那么烫了之后,放在酱碟里蘸了蘸,再夹到杨菁的小碗里。   杨菁已经开始学习用筷子了,短短的儿童筷正好适合她的小短手,她用别扭的姿势夹起那块香喷喷的羊肉,嗷呜一下塞进嘴里,吃得她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的:“好好次!”   安桦已经涮好了下一块羊肉,他同样操作一遍,然后把蘸好了酱料温度适宜入口的羊肉放入妻子杨李氏的碗里。   妻子杨李氏抿唇一笑,温柔的看了他一眼,也帮他涮了一块羊肉,柔声道:“老爷自己吃就好,别光顾着我们娘俩,你也吃呀。”   在一旁等着伺候的丫鬟默默低头,感觉自己的存在感有点高,她不该在屋内,该在屋外的。   安桦一边涮火锅一边跟杨李氏聊起了私塾里的学生们。   “夫人,我打算收张棠做弟子,你觉得如何?”   杨李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安桦口中听到张棠这个名字了,之前安桦没少在家里夸赞张棠学习态度端正认真,又刻苦勤奋,为人也不笨,将来在科举之路上必然有所成就。   杨李氏说道:“老爷在妾身面前可没少夸他,既然这么喜欢,收便收了。”   安桦笑道:“我还担心你会介意张棠的庶子出身。”   嫡庶有别,庶出的身份,在没有达到一定的成就和一定地位之前,这个身份都很容易带来别人的歧视。   不过若是能站在高处,这出身的不足反倒是会成就一番励志的美名。   安桦并不在乎张棠是个什么出身,他只知道张棠为人真诚善良,又有上进心,刻苦勤奋,就连灵魂都散发着清香味儿,他很喜欢张棠这个孩子。   在距离原主那一世原主收王甄为弟子的时间越来越近,安桦也产生了收一个弟子的念头,而这个弟子人选,当然是连续好几个月的月考都考了第一名的张棠。   别看张棠家境比王甄家境富裕得多,但论社会地位,名义上张棠这个张家少爷的社会地位还不如王甄。   即使实际上王家人见到张棠这个张家二少爷都得点头哈腰的讨好,可若是将来入了仕途,张棠的出身就是劣势了。   因为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商人地位最低。这个小世界的这个朝代,对商人限制大,歧视也大。   农家子出身,科举出头之后还能说自家是耕读之家。   商家子出身,入了官场,会被那些清高的官员们排挤孤立,以此来表示自己不屑与一身铜臭的商家子为伍,哪怕他们背地里收受贿赂半点不手软,也要在明面上装出这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安桦也有些怜惜张棠这孩子,才会选择收他为弟子,也算是掩盖一些他出身的劣势。毕竟原主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张棠作为他的弟子,若是科举入仕,更容易融入文官的圈子里。   杨李氏含笑道:“老爷这话可把妾身想得狭隘了,若是妾身介意张棠的庶子身份,早就提出来了。”   安桦笑道:“既然夫人都同意了,那么我改天就跟张棠父亲提一提此事。”   他相信若是自己开口,张父绝不会拒绝的。   毕竟张父只是青阳县的一个商人,生意做的也不算多大,连豪商都算不上,若有机会搭上安桦这条线,只怕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儿子打包送过来。   安桦又往锅里放入了一盘子的羊肉,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来,涮羊肉吃。”   一家三口就这么吃得汗流浃背,感觉由里至外的暖和极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他们坐在屋子里吃着暖锅,透过窗户欣赏着外面的雪景,实在太美了。   安桦在第二天,私塾开课之后,他在上课之前把张棠叫出来。   张棠对安桦十分尊敬的问道:“先生,找学生有什么吩咐?”   安桦道:“你今日回家问问你父亲什么时候有空来学堂一趟,我有事与你父亲商议。”   张棠心中好奇安桦有什么事想与自己父亲商议,但他没敢多问,连忙应道:“是,先生,学生记住了。”   当天下午一放学,张棠就踩着雪回了家。   因为大雪封路,张父就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家里休息。   张父看见张棠回来,照例关心的询问道:“棠儿,你今天在学堂里学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不懂就要问先生,别藏着掖着不敢问知道吗?”   这话张棠几乎每天都会听一遍,心里倒也没觉得不耐烦,认真的回答道:“爹爹,我感觉先生讲得特别清楚,没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我知道,不懂就要问,不会因为害怕丢脸而不去问的。”   张父欣慰的点了点头:“嗯,知道就好。”   张棠又道:“爹,先生今日让我给您带话,先生说有事与您商量,请您有空去一趟学堂。”   张父一怔,随即道:“有空有空,为父天天都有空,明天为父亲自送你去上学。” 第62章 弟子攀高枝[04]   翌日。   张父和张棠一起来到杨氏私塾。   安桦见了父子俩, 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张老爷,令郎勤学刻苦,我心甚喜之, 不知张老爷可愿让令郎拜我为师?”   张父顿时只觉天下一张大馅饼砸到他头上,简直惊喜极了。   他这么支持张家子弟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想要改变门庭,想要培养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当靠山?   商人是赚钱, 但赚来的钱处处要打点, 大头都被拿去送礼了,利润被压缩到了最低。若是自家有靠山,很多时候就不需要拿钱去讨好别人了。   张父本来把希望寄托在读书成绩好的张棠身上,现在安桦开口说想收张棠为徒,简直令张父惊喜若狂。   原主来青阳县隐居, 实际上刚来不久身份就暴露了, 青阳县的县令还亲自上门拜访过,青阳县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自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对于张家来说,一位曾是三品大员的状元,哪怕辞官了,也是张家高不可攀的存在。   只要安桦收了张棠为徒, 张家不必等张棠考了功名才能沾光了, 立刻就能傍上安桦这座靠山。   或许原主的面子并没有那么大, 但张家的生意做的也不算特别大, 起码在青阳县周围这块地界,有杨家罩着,张家的生意没人敢伸手了。   张父欢喜得结巴起来:“愿,愿意!当然愿意!犬子能让杨先生看中, 是犬子的福气, 是我们张家的福气。”   张父一巴掌拍在惊喜得愣在一旁的张棠的后背上, 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磕头拜师!”   张棠二话不说就麻溜儿的跪了下来,对安桦哐哐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   安桦失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快起来吧。”他对张父道,“既然要拜师,那么择吉日举办一场拜师宴,一切按照规矩来。”   拜师自然有拜师的规矩,安桦说一切按照规矩来,要举办拜师宴,那就是决定光明正大的把张棠这个弟子介绍给别人认识,这是真正收入室弟子才会有的待遇。   张父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好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杨先生放心,拜师宴一切事宜都交给我来办,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安桦微微点头,对一旁的张棠道:“你去自习吧,我与你父亲再商议一些事情。”   张棠恭敬的退了出去:“是,老师。弟子告退。”   他这个时候倒是机灵得很,改口得极快。   安桦与张父商议了一番拜师宴的举办时间以及邀请宾客的名单,至于举办地点当然就在杨氏私塾了。   安桦收张棠为弟子的拜师宴在张父的操办下非常的风光盛大,比原主收王甄为弟子时进行的拜师仪式要隆重很多。   原主收王甄为弟子时,因为原主的隐士心态,不愿意有太多社交,就没有邀请什么宾客,只在私塾其他学生和自己家人的见证下进行了简单的拜师仪式。   而如今却不同,安桦有意为张棠撑腰,张父也有心彰显张家向杨家靠近的决心,所以耗资甚巨的举办了这场拜师宴。   宾客更是请来了青阳县县令,青阳县内的豪强地主大户人家,几乎青阳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私塾里的学生们也都在场,这些学生们有不少也是在场宾客的儿孙。   众人看着张棠恭恭敬敬的端着茶杯递给安桦,安桦接过敬师茶饮下,完成拜师仪式,心里咕噜咕噜的冒着酸泡泡。   张家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出了这么一个聪明孩子,让杨先生给看中了,还收为入室弟子,简直羡煞人也!   青阳县地处偏僻,有功名的读书人极少,县城里除了杨氏私塾,就只有一个秀才和几个童生办的私塾。   所以稍微有点见识和家境的人,都想方设法的把孩子送到杨氏私塾读书,要不是原主收学生严格,只怕私塾早就爆满了。   这些大户人家把孩子送到杨氏私塾,无非是想让自家子孙跟着杨先生多学些知识,将来也能走上科举之路,改换门庭,就算考不到功名,也能跟杨先生这样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拉近关系。   只是他们的孩子成绩不如张棠,现在关系也不及张棠与安桦亲近,怎能不叫他们羡慕嫉妒呢?   全场围观群众中就只有张父是真心实意咧嘴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安桦收了张棠为弟子之后,对他的学习就更加关心了,时常督促他学习。   他倒没有在教学上把张棠这个弟子与其他普通学生们区别对待,教的知识都是一样的,只是张棠作为他的弟子,与他相处时间更多,向他请教的机会也更多。   本来就是私塾里成绩最好的张棠,与其他同窗的差距自然是越拉越大。   而这份差距就明显的表现在考试的分数上。   安桦没有用‘甲乙丙丁’这种简单的级别来区分学生们的成绩,就是因为这样区分不如百分制的分数来得更加直观。   例如九十分以上的学生都是甲等,但一百分与九十一分差距还是很大的。   有张棠这个成绩稳坐第一名的学霸在前面激励,其他落后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抓紧时间追赶,不敢有丝毫懈怠,即使无法超过张棠,他们也想要拉近几分与张棠的差距。   在这样的良性竞争环境下,学生们的成绩都在稳步提升。   转眼间冬暖花开,雪化了,春天来了。   春风微拂,气温上升,人们都脱下身上厚厚的冬衣,换上了单薄的春衫。   杨李氏忽然有一天跟安桦提议道:“老爷,你这几天有时间吗?”   安桦问道:“有什么事吗?”   杨李氏道:“菁儿最近总闹着要出去玩,我想着老爷若是有时间,我们陪着菁儿一起出去踏青吧。”   安桦心中一定,终于来了。   安桦道:“陪你和菁儿踏青,我就算没有时间也要挪出时间来。我们去哪里踏青,你想好了吗?”   杨李氏果不其然的道:“就去县城外的梨花村吧,听闻梨花村的梨花开了,正是适合踏青的时候。”   梨花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村子附近有不少梨树,每当春天梨花盛开时,美不胜收。   安桦没有避开梨花村的意思,青阳县只是一个小县城,风景独特优美的地方并不多,既然杨李氏想看梨花,那就去看梨花好了。他还不至于为了避开一个小小的王甄,就让杨李氏扫兴。   “好,我后天给那些小子们放假,我们后天就去梨花村踏青。”   梨花的花期只有二十来天,既然决定要去踏青看梨花,安桦和杨李氏的准备工作就做得很快。   在安桦给学生们放了一天假之后,他就让管家赶着马车,送他们一家人前往梨花村。   梨花村的村民并没有刻意去栽种梨树,村子周围的梨树都是一些野生的,或者是一些想要在九月时多收获一些梨子的村民把山上野梨树移栽过来的,渐渐的形成了一些规模,才在三月梨花盛开时有几分美丽景色。   但跟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精心栽种的花园相比,就差得远了。   以前见过世面的杨李氏对梨花村这乡下景色自然感觉平平,看着路边有些稀稀拉拉的梨树上开得正美的梨花,只评了一句:“倒是有些野趣。”   年幼的杨菁一直被拘在家中,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扒拉在车窗上伸着小脑袋看着外面的景色,指着梨树咿咿呀呀的喊道:“花花,花花!”   杨李氏含笑着抱住她软软的小身子:“是呀,花花,那叫梨花。”   杨菁跟着学舌道:“梨花!”   安桦看着母女俩温馨相处的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到了适合野炊的地方,安桦他们下了马车,带来的下人们主动把野炊所用的工具都从马车上搬下来,跟着一起来的厨子已经开始处理食材了。   出来郊游,哪能少得了野炊呢?   安桦从马车里拿出两只风筝,一只是燕子风筝,一只是老鹰风筝,对杨李氏和杨菁母女俩扬起笑容,道:“我带你们去放风筝。”   杨菁拍着小手,激动的道:“放风筝,我要我的小燕子。”   安桦笑吟吟的把燕子风筝递给杨菁,让她用小手拿着自己的小一号燕子风筝:“这是菁儿的小燕子。”   他又把手里的老鹰风筝递给杨李氏,含笑道:“这是夫人的风筝。”   杨李氏接过风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爷,我不会放风筝,要不你和菁儿一起玩儿吧,妾身就在旁边看着你们玩儿。”   安桦道:“哪有我们玩,把你撇到一边的?一家人出来,当然要一起玩。你不会,我教你啊。”   他拉着杨李氏和兴致勃勃的杨菁一起往平坦的空地上走去,辨别一下风向,安桦就教母女俩开始放风筝。   杨菁年龄小,活泼开朗,拽着风筝线跑得十分欢快,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小燕子风筝很快就在春风中飞上了半空中。   杨李氏从小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走路裙摆都不动的,要她跑起来放风筝,真叫她为难。   安桦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抓着风筝线,带着她迎着风小跑了起来。   杨李氏慌张的提着裙摆跟着他小跑起来,身后的风筝渐渐的升高,当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时,就看见安桦面带微笑的把那一卷风筝线塞到她手中,道:“夫人你看,这不就放起来了吗?”   杨李氏顺着风筝线看过去,只见空中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风筝正在翱翔着,老鹰旁边还有一只娇小可爱的小燕子,时不时两只风筝互相碰一下,又立马分开。   安桦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握着她的手,帮她放风筝线:“你就像这样,时不时的扯动着风筝线,若是感觉线松了就收一点,感觉线紧绷着就放一些,慢慢的风筝就越来越高了。”   杨李氏被安桦握着手,手把手教着怎么放风筝,她看着经过自己手放出去的风筝线,在她手中掌控着的老鹰风筝越飞越高,逐渐变成看不清全貌的一道轮廓,她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但还是喜悦与激动更多。   放风筝是很有趣的,本来说不会玩也不想玩的杨李氏在学会怎么放风筝后,就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在风力变小了一些,安桦看厨子那边已经开始做烧烤了,就对杨李氏和杨菁说道:“歇一歇吧,过来吃点东西。”   杨李氏还紧盯着自己的老鹰风筝,头也不回的对安桦道:“你和菁儿先吃吧,我等会儿再吃。”   杨菁拖着自己在地上翻滚着的小燕子风筝跑了过来,她扔掉手中的风筝线,耸着小鼻子来到烧烤架前,看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烤串,馋得直咽口水:“爹爹,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吃了?”   安桦看向厨子,厨子马上把几串已经烤好的烤串放在一个盘子里,端给安桦:“老爷,这些已经烤好了。”   安桦看了一眼烤串的竹签,担心竹签伤着孩子,就把烤串上的肉块都撸下来放入小碗中,递给杨菁自己吃。   剩下两串,被安桦拿在手中,走向杨李氏。   他把其中一串喷香扑鼻的烤串递到杨李氏的嘴边:“夫人既然腾不开手,那么为夫来喂你吃吧。”   杨李氏脸颊泛红,嗔道:“你自己吃吧。”她把手中的风筝线递给身后的丫鬟拿着,自己提着裙摆朝厨子走去。   她吃烤肉当然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夹着吃,她的礼仪教养让她不好意思拿着一根烤串直接撸串,会弄花妆容,还会沾上满嘴的油渍。   安桦看着杨李氏优雅的吃着小块的烤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烤串,无奈一笑:“这样吃烤串是没有灵魂的。”   他有些怀念自己曾经去一些现代小世界里游历的日子了,烧烤游戏和肥宅快乐水,真是让人怀念啊。   下一个世界一定要挑一个现代世界。   王甄在吃完午饭后,就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家门。   他很清楚的记得,就是今日,他上辈子就是在今天下午去村口玩儿,他会遇到带着妻女来梨花村踏青的杨先生。   王甄不敢早也不敢晚,严格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点,前往村口。   他果然在村口看见了那个在村口地面上拿着树枝写写画画的王秀。   他上辈子会引起杨先生的注意,被发现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就是因为这一天,王五叔的儿子王秀在村口练字背书,他好奇之下走近,看着王秀背书默写,然后听了一遍就记了下来,大声背诵了出来。   他年纪小小却能背诵一篇文章,引起了王秀的震惊和路过的杨先生的好奇。   杨先生走过来一问,得知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居然只是听了王秀背诵一遍,自己就会背了,顿时对他惊为天人,考较他之后,就亲自去他家里跟他长辈沟通好,把他从梨花村带回杨家,资助他读书科举。   今日,王甄很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王秀蹲在村口树荫下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去。   王秀是王五叔的儿子,王五叔很想考科举,考秀才,可惜他没那个本事,连童生都没考上,因此他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   他给儿子取名为王秀,就是秀才的秀,他希望自己儿子能圆他的梦,考上秀才。   王秀在梨花村接受教育最多的孩子,王五叔给王秀启蒙之后,就把王秀送到县城里一个秀才的私塾里去读书,每年的束脩都是一笔高额支出。   王五叔对王秀要求非常严格,经常考他背书。王秀有一篇文章没有背下来,不敢回家面对自己父亲,所以才躲在村口树荫下用树枝做笔,在泥土地上默写背诵。   王甄悄悄走近之后,竖起耳朵偷听着王秀背诵的内容。   他听得很艰难,因为他失去了上辈子的所有知识,一切都只能重新学,也就是说他现在目不识丁,根本听不懂王秀背诵的内容。   他再偷看王秀在地面上默写的内容,也是一个字不认识,这种无力的文盲感让他很不舒服。   好在他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好记性还在,王甄很快就通过王秀的口述背下了这一篇文章。   王甄看了一眼村口的那条路,东看看西看看,也没看见本应该从这条路路过的杨家马车。   这让本来想在王秀面前大声背诵刚才那篇文章好好炫耀一下的王甄有些卡壳了,杨先生这个观众不在,他表演给谁看?   那么还是等等吧,等杨家马车过来了,他再背诵。   王甄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黄昏时分,王秀都回家去了,他才看见那辆杨家马车从这条路上行驶过来。   早已经等得焦心不已又不耐烦的王甄顿时精神了起来,他估计了一下杨家马车的距离,然后开始大声背诵起他唯一会背诵的这一片文章。   王甄背得超大声。   然后他就看见杨家马车慢悠悠的从他面前缓缓驶过,车窗帘子忽然被人掀开,露出杨先生的脸。   王甄发现杨先生朝自己看过来,顿时更加精神的背诵起来。   但本该下马车过来询问他问题的杨先生却没有下马车,而是扭头对身边的妻子说道:“是一个曾经见过的孩子,想来他是已经找到合适的私塾读书了,此时正在背书。”   然后杨先生就放下了车窗帘子,马车继续行驶不停。   王甄顿时惊呆了,书也背不下去了。   他朝马车追了过去:“等等我!等等!”   他的小短腿又怎么追得上四条腿的马匹拉的马车呢?   车夫听见了后面王甄追赶的声音,低声询问了安桦一句,安桦只道:“不用管,回府。”   王甄气喘吁吁的追了好长一段路,却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终他只能停下脚步,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自己视野范围之内。   王甄瘫软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他后悔极了,他就不该擅自在去年主动去县城杨氏私塾找杨先生的。   如果他没有去找杨先生,那么今天杨先生就不会认出他,更不会误以为他已经在上学堂了,站在那里只是正常的背书。   只要杨先生肯下马车来问一问,肯定就会知道他是一个还没启蒙就能过耳不忘的神童天才,肯定会对他惊为天人,收他为弟子的。   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   王甄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   他一下午不着家的在外面玩,什么也没干,让王老太对他很不满,生气的道:“六蛋,你今天溜出去玩没有干活,你的活是五蛋替你干的,明天你得双倍补回来,听见没有?”   王甄随口应了一声,敷衍至极,压根没往心里去。   他现在满心想着都是该怎么想办法让杨先生认识到自己的天才之处,如上辈子那般收他为弟子,助他青云直上。   王甄爹下地干完活回来了,已经许久没主动理会过他的王甄忽然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眼底充满了愤怒与不满。   他想起来了,都是他爹带他去的县城。   本来他去年一个五岁小孩子根本没法去县城的,都怪他爹,他只是说了几句他爹居然就同意带他去县城了。   带他去了县城也不知道看好他,居然放任他到处乱跑,也不怕他被拐子拐走卖了。   王甄是不会怪自己的,他只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所以在王甄心里,他觉得这都得怪自己亲爹,如果不是他爹,他就没法去县城了,如果不是他爹没看好他,他根本不会有机会溜到杨氏私塾门外见到安桦。   王甄心里一肚子气,很想发泄出来,想把自己爹狠狠的骂一顿,让他知道自己害得他错过了改变人生的机会!   但他不敢。   王甄看着自己爹那比自己腰还粗壮的手臂和大腿,想到他爹揍他屁股时那狠狠的力道,他终究没敢闹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闹起来很可能也是被自己亲爹用蒲扇般的巴掌打他的屁股为结局,他根本打不赢他这个野兽般的爹。   王甄只能把怒火都憋在心里,可越憋越难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他哥哥王五蛋凑过来关心的问道:“你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你,六蛋,你没事儿吧?”   王甄阴沉的道:“滚!要你管?你烦不烦啊?要你多管闲事?!”   王五蛋热脸贴了冷屁股,生气的走开了。 第63章 弟子攀高枝[05]   王甄错过了自己上辈子改变人生的一次机会, 他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虽然他上辈子的记忆不全,很多知识与记忆都记不清了,但他却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时的风光无限。   他绝不会认命的!   王甄决定再去一次县城, 去找杨先生自荐。   他等呀等,终于等到又一次轮到他爹去县城采买了,又闹着想跟着去。   不过这一次王甄爹却‘如他所愿’的说什么都没有松口答应带他去。   “你小子太调皮了, 到处乱跑, 要是你被拍花子拐走了咋办?”王甄爹摇着头,任凭王甄怎么恳求耍赖也没有心软。   跟满足儿子一时的要求相比,儿子跑丢了更让他无法接受。   王甄爹的一片爱子之心,却被王甄认为是耽误了他的未来前程,心中恨意更深。   王甄爹不肯带他去县城, 王甄只能自己想法子去, 可他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独自去县城,想求村子里其他人带他去,也没人会越过他的长辈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最后王甄无法,就把目光投向王秀身上。   王秀是被王五叔送到县里徐秀才开的私塾里读书的。   徐秀才年过五旬, 早已放弃了考举人的念头, 一心靠开私塾和为考生担保赚钱养家。   王秀每天都会坐村里的牛车去县城私塾上学。   王甄想接近王秀, 但王秀被他爹拘在家里读书, 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王秀。   王甄苦思冥想之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可以去王五叔家里学习, 趁机接近王秀, 甚至他可以不用靠王秀, 直接获得王五叔的认可,想办法去县城私塾里读书。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娘曾经说过可以送他去王五叔那里读书,他之前不屑一顾,是看不上王五叔这个连童生也考不上的人,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王甄跑去找自己娘,悄悄的问她:“娘,你之前从王五叔那里拿回来的钱呢?”   王甄娘道:“问这个干啥?”   王甄道:“娘,我现在想去五叔家里学习了,你送我去吧。”   王甄娘嘴唇蠕动着,没有说话,面上带出了几分为难之色。她之前凑的钱有一部分是借的,现在都把钱还回去了,难道又要借一次?还有王五叔那里,把钱送去又要回来,现在腆着脸又说要送孩子去学?一次两次的,耍人玩儿呢?   王甄可不会去管自己娘会不会因为他的出尔反尔感到为难,拉着她的手催促道:“娘,娘,你不是答应我的吗?我要去五叔家里上学。”   王甄娘咬了咬牙,道:“行,你等两日,我再去凑钱。”   王甄达成所愿,笑嘻嘻的哄她道:“娘你真好,我长大一定好好孝顺您。”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王甄娘又愁又笑,愁着钱该怎么借,因儿子刚才那句孝顺话而笑。   王甄娘又一次腆着脸去找人借钱,凑够了钱,就跟王甄爹商量之后,把王甄送到了王五叔家里去学习。   王甄去王五叔那儿上学一时,可在王家掀起了大波澜。   王大伯夫妻俩和王三叔夫妻俩都大为不满,觉得自家孩子都没去上学,怎么老二家的王六蛋就能去了?   王大嫂不满的道:“家里还没分家,什么都是公中的,这各房可是不许有私产的,二弟,你们把六蛋送去读书,是藏了私房钱吧。”   虽然各房都有藏私房钱,人人都心知肚明,但这事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王老头和王老太看向二房的目光很是不善。   王甄娘却理直气壮的道:“六蛋上学的钱是我娘家给的,大嫂和弟妹娘家若是有钱,也能供你们儿子去上学啊。我娘家给的钱,总不能也归公中吧?”   她这话倒是让其他人没理由发作了。   王三婶阴阳怪气的道:“二嫂,你娘家有钱让你儿子去上学,可五蛋也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偏心的只让六蛋上学,不让五蛋去呢?”   听见这话的王五蛋,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读书认字那么难,他又不想放弃出去玩耍的机会天天跟着隔房的五堂叔学写字儿,但王三婶这么一挑拨,王五蛋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不想要,跟爹娘没想给他,是两回事。   他年龄小,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不舒服,对王甄这个弟弟也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嫉妒之情来。   王甄娘冷哼一声,毫不示弱:“我愿意给谁上就给谁上,你管好你儿子就行,没哪家弟媳妇插手哥哥嫂子家事的。”   王三婶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王五蛋,嗤笑道:“我只是替五蛋感到不公罢了,他摊上你们这么偏心的爹娘,也真是够倒霉的。”   王甄娘气得冲上去就把王三婶一顿撕,两个女人打了起来,王甄爹和王三叔连忙过去拦架,王老太发怒的斥道:“够了!一天到晚没玩没了的闹事,都是闲得慌!”   最后还是王老太敲定了此事:“六蛋去读书可以,他读书的钱公中不出,他每天该干的活儿也不能耽误,他没时间干活,就由你们替他干。”   这样就不会损害到其他两房的利益,大房三房也就消停了下来。   但二房关起门来却消停不起来了。   王五蛋哭得抽抽噎噎的问爹娘:“爹,娘,你们是不是真的跟三婶儿说的那样,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王甄爹和王甄娘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事伤了大儿子的心,连忙道:“怎么会呢?五蛋,你跟六蛋一样都是爹娘的儿子,是爹娘的命根子,我们怎么会只喜欢六蛋不喜欢你呢?”   王五蛋抹着眼泪问道:“那你们为啥只送六蛋去上学,不送我去?”   王甄娘尴尬的道:“你不是不爱学习吗?你弟特爱学习吵着要去念书,爹娘看他确实想去念书才送他去的。念书要天天坐在那儿听你五叔讲话,还要写字儿,写不出来就要挨板子,爹娘舍不得你吃这个苦头。”   王五蛋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五堂叔家的王秀哥哥在背书背不出来,被五堂叔用戒尺打得哇哇大哭的场景,心生害怕,也就觉得去五堂叔家里念书可真是去吃苦头挨板子的,还有点同情弟弟。   王五蛋年龄小,被爹娘三言两语的忽悠了过去,王甄爹和王甄娘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父母更宠爱幺儿是很常见的,比起有些憨憨呆呆的王五蛋,他们夫妻更喜欢聪明机灵嘴甜会说话的小儿子王甄,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但若说他们特别偏心,倒也不至于,因为若是王五蛋开口说想要去念书,夫妻俩也会想法子送他去的,只是他没要,在拮据没钱的情况下,夫妻俩当然不会主动送他去。   王甄每天要去王五叔家里念书识字,课业对他来说特别轻松简单,毕竟他能过目不忘,记性特别好。   他每天完全可以学完之后回家来干完分配给他的那份活儿,但王甄又岂是那种会自找苦吃的人?他磨磨蹭蹭的等到他那份活儿被他爹娘帮忙干完了才会回家。   王甄躲懒了,属于他的那份活儿自然落在了别人身上,本来王老太是想让王五蛋多干一份活儿的,却被心疼儿子的王甄娘给揽了过来。   只是本来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王甄娘多揽了一份活儿,又得私底下为人浆洗衣物攒私房钱还债,身体日渐消瘦。   王甄爹也比以前忙了许多,他有空就去县里码头当力工,多兼一份职,赚的钱大部分要上交公中,私底下也能悄悄攒一些,用于还债。   可以说王甄去念书,给自己小家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王甄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视而不见。   他在王五叔面前展露出了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不管王五叔教什么,他都能马上学会,哪怕是王五叔读一篇文章,他即使不认识字,也不明白文章的意思,依旧可以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   这份天资让王五叔十分惊喜,看着王甄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宝物。   王五叔心中叹息,遗憾这么厉害的神童不是自家亲儿子。但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堂侄子,王五叔高兴的带着王甄来找王甄的爷爷。   “你孙子六蛋真的是个天才神童,我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了,最好送他去县里的杨氏私塾念书,说不定将来我们王家祖坟上冒青烟,能出一个举人呢。”   王五叔极尽全力的劝说王甄爷爷,他还叫王甄当着王老头和王老太等人的面表演一下什么叫过目不忘。   王家所有人都被王甄的露一手给震惊到了,就连王甄爹娘也惊喜不已,期待的看着王老头和王老太。   他们小夫妻俩只能送儿子在王五叔这里认认字,启个蒙,真要让儿子正儿八经的去读书科举,还得让全家人支持供他读书才行。   王大嫂和王三婶肯定是不乐意全家供二房的儿子去读书的,读书得多耗钱啊。但这一次王大伯和王三叔心动了,他们深知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能给自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别的不说,一个秀才就能让自家的田地全部免税。   一些小利益争一争无妨,但在这种关乎到全家未来利益的大事上,王大伯和王三叔选择了支持,因为王甄表现的实在是太聪明了,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天才,这样一个神童,难道还能考不上秀才?   只要他们把王甄供出来,他考上秀才,他们的投资就能得到回报。   于是王老头问自己儿子们的意见时,三个儿子都赞同此事。   王老头就拍板把这事定了下来:“行,难得六蛋有这个天赋,不能耽搁了,就送六蛋去城里念书。”他看向王五叔,“小五啊,你刚才说的杨氏私塾是什么情况?”   王五叔道:“杨氏私塾的先生可是来自京城的大官,辞官来我们青阳县隐居的,据说连县太爷也要上门拜访呢。能当大官的,起码是进士老爷,进士老爷教的学生,能跟秀才教的学生一样吗?”   王家人听得心驰神往。   王五叔又道:“就是杨氏私塾的束脩有点贵,一年得要十两银子。当然,对进士老爷来说这一年十两的束脩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却是天价了。唉……”他想起自己当初特别想送儿子去杨氏私塾读书,可惜没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徐秀才的私塾。   王老头叹了口气,道:“一年十两银子,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了也供不起啊。”   如果是一次性十两银子,王家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但一年十两,这可是个长期无底洞,王家怎么供得起呢?   王五叔毫不意外,只是有些可惜:“六蛋的天赋是真的好,可惜了……那就送六蛋去徐秀才的私塾念书吧,徐秀才一年束脩只收二两银子。正好跟我儿子做个伴。”   一直保持乖巧的王甄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他道:“爷爷,我能过目不忘,我是个天才,或许杨先生见了我之后,说不定能给我减免束脩呢。不如先叫我爹带我去杨氏私塾试一试吧。”   他怎么甘心去给一个老秀才当学生呢?一个老秀才能帮他什么?   王老头想自己孙子这么有天赋,是个神童,万一那位杨先生真的因为惜才减免了束脩,他们岂不是赚大了?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对当过大官的杨先生心里有本能的敬畏,只是这事关系到王家的利益,再敬畏也得去试一试。   最慌的是要带着王甄去杨氏私塾的王甄爹,他才是那个要直面传说中当过大官的杨先生的人。   好在王五叔作为梨花村唯一一个读过不少书的读书人,主动站出来陪他们一起去杨氏私塾。   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王甄爹心里安定了一些,但还是慌得一批,跟王五叔说起话都结巴了起来。   王甄看着自己爹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中鄙夷的想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中用的爹?若不是这家世拖累了我,以我的本事何须这般汲汲营营的谋划?若是我能生在世家之中,何须苦心钻营?   安桦刚给学生们上完一堂课,他看了看用来计时的沙漏,说道:“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休息一会儿,一盏茶后继续上课。”   说完,安桦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出了教室。   他发现他的小厮正侯在外面,见他出来,小厮上前来禀报道:“老爷,有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求见您,应是想让那孩子来念书。”   这种送孩子来报名入学的家长,安桦见多了,他点了点头,就朝会客的正堂走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导致他这次任务的罪魁祸首王甄。   此时的王甄还很年幼,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孩,就连长相也平淡无奇。   王甄又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帅哥,他爹娘长相都比较普通,他的长相也不出彩,只能说一句五官端正,远称不上英俊。   他能让原主愿意嫁女,只是因为他天赋出众,又关系亲近,才想亲上加亲。而济云侯府愿意嫁女,是因为他高中状元,前途光明,济云侯府想要用一个庶女投资他这个寒门士子。   安桦的目光从略有紧张的王甄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了王甄爹和王五叔两个成年人身上。   王甄爹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农家汉字,穿着粗布短衣,王五叔要稍微显得儒雅肤白一些,有几分书生气,跟王甄爹差不多的年龄,却不像王甄爹那般面上多有风霜之色。   安桦神色平静的走过去,问道:“你们是送孩子入学的?”   王甄爹看见一身气质斐然自有威仪的安桦,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是王五叔反应速度快,顿了一下就答道:“是,我们是带这孩子来给您看看的。这是我侄子,贱名王六蛋,大名还没……”   “我叫王甄。”王甄忽然插嘴,打断了王五叔的话。   王甄这个名字是上辈子的原主收他为弟子后为他取的,毕竟王六蛋这个名字实在不雅。   如今他重生以后,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出现了大变动,也就没了杨先生收他为弟子为他取名这回事了。   王甄爹和王五叔都惊讶的看向忽然插嘴的王甄,他们可都不知道‘王甄’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他现在自己取的呢。   安桦看着正期待着引起他注意的王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道:“既然你们带孩子来报名,就该知道我的私塾收学生的规矩。”   王甄爹急道:“杨先生,俺儿子聪明,特别聪明,他,他过什么不忘,就是啥都会背,都不会忘……”   王甄爹急着想为自己儿子说话,却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王甄听了暗暗埋怨他帮倒忙,用责备的目光看向王甄爹,只是顾及着在安桦面前的形象,没有直言阻止。   好在有王五叔出来打圆场,王五叔道:“杨先生,我这侄子出身贫苦,没机会读什么书,但他却天赋异禀,能够过目不忘,是个神童。还请先生能破例收下他。”   安桦看着目露期待的王甄,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哦?真的过目不忘?那我来考考你。”   他让小厮去自己的书房拿上一本书过来,他随便挑了书上一篇文章指给王甄,道:“你把这篇文章看一遍,然后背下来。”   考背诵,王甄从来不惧什么,他自信满满的接过书,看向那篇文章。然而尴尬的是,有不少他没学过的生僻字拦住了他背诵的进度,他羞赧的道:“先生,我,我有一些字不认识。”   安桦瞥了他一眼,不徐不缓的将这篇文章背诵了一遍。   王甄认真听着,很快就记了下来,他重复的背了一遍。   安桦微微颔首,淡淡的道:“不错,既然他有如此天赋,也不该埋没了,我就收下他了。至于束脩,也免了,但我收学生的规矩就是每个学生会有一个月的考察期,若是这一个月内我对他不满意,你们就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王甄自信满满的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王甄爹和王五叔也连连点头。   安桦微微勾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明日辰时送他来上学吧。”   “是,是,多谢杨先生,多谢杨先生。”王甄爹跟安桦点头哈腰的道谢。   安桦看着王甄爹和王五叔带着王甄离去的背影,见他们三人绕过照壁走出大门,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小子,还挺执着的。”   他本以为王甄会在他这里碰壁两次之后选其他的路去走,毕竟其过目不忘的天赋,他并没有剥夺,凭这个天赋也能出人头地。   安桦还想着若是王甄通过其他的法子出人头地了,他要怎么让王甄从高处跌落。却没想到王甄居然又来找他碰第三次。   这一次安桦没有直接拒绝他,相反,他还直接收下了王甄,免去了王甄的束脩钱。   王甄爹带着王甄回家之后,得知王甄可以免去束脩钱,在杨氏私塾读书,王家人都非常高兴。   本来对供王甄读书有意见的王大嫂和王三婶也没意见了,还意识到王甄这个侄子过目不忘天赋的重要性。就连京城来的大官儿见了这个侄子都要不收学费的教他,那得多招人稀罕啊。   王甄在王家的地位跃然提升到仅次于二老的地步,他也成了王老太最喜欢的孙子。   其他孩子看见王甄的地位提升,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王甄吃用,心生羡慕嫉妒,包括王五蛋在内,都对王甄的隔阂越来越大了。   只是这些孩子的内心想法,大人们从来不会在意。   王甄在杨氏私塾入学之后,他才得知安桦竟然收了张棠为弟子。   这个消息让王甄心中又惊又怒。   上辈子杨先生可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弟子,这辈子就因为他晚了一步,张棠就占了他的位置? 第64章 弟子攀高枝[06]   对于张棠, 王甄没什么印象,他上辈子在杨氏私塾跟着杨先生读书,自命不凡, 从来没把私塾里那些普通同窗放在眼里,连他们的名字也懒得记。   在他走上科举之路,一路高中, 那些幼时的同窗, 要么是屡试不第放弃科举,要么还在艰难的在科举之路上熬着,根本不值得他在意,因为早已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了。   所以杨氏私塾里的这些学生们,王甄一个也不认得, 对张棠也没什么印象。   但此刻他对张棠产生了敌意——可能就是因为杨安桦已经收了张棠为弟子, 所以才不收他的,都是张棠抢占了属于他的位置和资源。   这简直是影响前程的深仇大恨。   不过王甄可不傻,他当然不会一来就对在私塾里有几分声望的张棠表露出敌意,反而他还要借用自己年幼的外表与张棠搞好关系,然后再背刺一刀, 除掉这个拦路石。   王甄对张棠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脸, 用好奇又崇拜的语气问道:“你就是张棠哥哥吗?我听说你念书特别厉害, 我能向你学习请教吗?”   张棠今年九岁了, 年龄比王甄要大上三岁,他当然不会对王甄一个六岁小孩产生什么怀疑,很是友善的笑道:“可以啊,王甄弟弟想问什么尽管问, 不过我可能懂的也不是很多, 我不懂的你就只能问老师了。”   王甄听到张棠口中说出‘老师’这个词, 心里冷哼一声,有些不甘心。   杨安桦本该是他的老师,结果现在张棠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称呼杨安桦为‘老师’,他却只能跟普通同窗一样称呼‘先生’,实在可恨。   王甄心里的情绪在表面上没有表露出半点异常,他笑嘻嘻的感谢道:“多谢张棠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的。”   随后他就拿一些基础的简单小问题去请教张棠,迅速拉近了双方的关系。   王甄的课程进度和其他学生的进度不一样,但因为才刚启蒙的学生只有他一个,私塾里又只有安桦一人教学生,所以他干脆也没分班,平时课上给年龄大的学生上课,课下就单独教王甄启蒙。   安桦把王甄故意亲近张棠的行为看在眼里,不用猜也知道王甄肯定是不怀好意的接近张棠的,但安桦却放任自流。   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王甄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心怀叵测,另一方面也是他想让张棠吃点教训,不然就他这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的温吞样儿,以后入了官场怎么斗得过那些老狐狸?   也是因为张家的内宅清净,张棠嫡母不是那种善妒又心狠的人,张棠的生母也不是喜欢争宠挑事有野心的女人,双方相安无事。张棠嫡母又治家有方,下人不敢欺主,张棠小日子过得普通平淡,没有宅斗,也就没有争斗算计的经验。   现在让王甄给张棠当个磨刀石,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反正有安桦盯着,王甄又年幼没什么资本,想害人也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安桦按部就班的教导着学生,本来琢磨着怎么算计张棠的王甄,在入学一周后,听到安桦宣布今天要进行随堂测试,整个人都呆住了。   上辈子有这么一回事吗?   上辈子念书不是每天听课然后背背背写写写吗?怎么这辈子杨安桦教学方式这么不一样呢?   王甄再怎么惊呆了,他的独一份随堂测试卷还是发到了他的手上。   看着这一份手写的卷子,看着那些题目和分值,王甄只觉得陌生无比。   这跟他想象中的上学情况不一样啊。   监考的安桦走到他身边,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轻声提醒道:“答题,这考试成绩关系到你是否能留下来。”   王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马麻溜儿的提笔开始做题。   安桦给王甄出的题目当然不是简单题目,都是在王甄的学习范围内出的最难的题,题目刁钻,让才入学一周的王甄简直想秃了头。   考试时间一结束,安桦就走过来收卷子。   接下来的自习课他让学生们自己背书看书预习和做题,而他则当堂把试卷给批改了出来。   安桦批改试卷的速度很快,他一改完就放下朱笔,站起身,对心中忐忑时刻偷瞄他改卷进度的学生们道:“分数我已经批改出来了,考得还算不错,都及格了,这里尤其表扬一下张棠,张棠又是第一名,分数接近满分,大家要向张棠学习。”   其他学生都用‘果然还是你’的敬佩目光看向张棠,当张棠只考一次两次第一名时,还有人会心生嫉妒或者觉得他是运气,但他次次都是第一名,大家就只会心生敬佩了。   只有初来乍到的王甄,听到安桦当堂表扬张棠,还号召大家都向张棠学习,对张棠有敌意的他心中敌意更甚。   这时候安桦又点了王甄的名:“王甄,你虽然才入学几日,但我免你束脩让你入学,也是因你过目不忘天赋异禀,对你期望很高。结果你考试成绩并不算理想,刚过及格线,你要好好反省。”   王甄感受到周围同窗投来的目光,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挖掉这些人的眼珠子,他感觉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   王甄心里对安桦也生出了怨愤之心,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表扬张棠然后批评他?这不是拿他当张棠的衬托吗?   不过王甄惯来会做表面功夫,他低着头,用非常愧疚不安的语气道:“先生,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还没适应这种学习方式和题目,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学习的,下次一定能考好。”   安桦微微点头,淡淡的道:“但愿如此。”   他没有念分数,而是把试卷直接发了下去。   王甄看着自己那张单独的卷子上用朱笔批改的‘六十三分’,脸色越发难看,恨不得把这张堪称是他耻辱的卷子给撕掉。   他连看也不想多看一眼,卷子上安桦提笔写的批注,他更是不会去看。   王甄不想看自己的卷子,倒是很好奇别人的卷子。   趁着下课时间,王甄借着请教问题的时候偷看了一下张棠的试卷分数,红艳艳的‘九十八分’让王甄眼睛也变得红艳艳的,几乎红得要滴血了。   安桦在学堂里没有给王甄任何的特殊待遇,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唯有被安桦正式收为弟子的张棠能得他几分特殊关注。   这点特殊关注并不会影响到安桦的公平公正,所以其他学生也不会在意,唯有曾经感受过被偏爱被赐予特殊待遇的王甄关注到了,并且非常在意。   王甄对张棠的不满日复一日的加深,终于在他入学的第十天,他决定对张棠动手了。   因为王甄现在年幼没有势力,也没什么实力,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多,他对张棠唯一能产生伤害的就是——造谣。   用谣言来损伤张棠的名声,这世道名声大于天,哪怕只是个普通百姓,名声臭了也会日子艰难的。对有意于科举仕途的学子来说,名声更加重要了。   王甄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造谣中伤张棠,他没有傻乎乎的直接造谣骂人,而是装作似有若无的提及一些张家的八卦,引起别人的好奇心。   私塾里也有不少学生对张棠是心有不服的,毕竟张棠是商人之子,又是庶子出身,却偏偏压在他们这些乡绅地主之嫡子的头上,家中爹娘还总拿张棠来教训他们,谁也不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王甄就专门在这些人面前造谣中伤张棠,这些人也不会去考虑谣言的真假,就兴奋的像是拿住了张棠的把柄,到处传播。   真正的谣言源头王甄则是深藏功与名,低调下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混迹在张棠身边,做一个好学的可爱小同窗。   张棠对王甄毫无防备,让王甄继续靠近自己,在某些人眼里,就越发证明王甄说的关于张棠的八卦都是真实的,于是就有人刻意接近王甄来套话。   王甄装作天真无知的样子‘不经意’的透露出去一些对张棠不利的传言,比如说张棠不敬嫡母,仗着自己成为杨先生的弟子后想让自己姨娘对嫡母取而代之,自己对嫡兄取而代之。   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把张棠塑造成一个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   那些家中有不安分姨娘和庶出兄弟的嫡子,难免就有了代入感,对张棠产生不满与厌恶。   当张棠察觉到同窗与自己的疏远和冷淡鄙夷时,谣言已经在私塾里传遍了,甚至传到了外面。   张棠还是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这一则谣言的。   张棠脸色大变,震惊道:“究竟是何人传的谣言?爹,儿子并无此意,皆为谣传。”   张棠的嫡兄张昀倒是很相信张棠,他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传的谣言,二弟对我和母亲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二弟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这事必须得查清楚,说不定就是冲着挑拨我们兄弟关系,想让我们张家内斗去的。”   谣言说张棠自从拜了杨安桦为师后,就变得嚣张跋扈起来,想让自己和姨娘对嫡母嫡兄取而代之。   但实际上张棠在拜师前后都是一样的表现,没有任何变化,他和他姨娘在张家的待遇提升,也是张父和张夫人主动做的,而不是张棠要求的。   张昀很拎得清,他知道张家的家业主要是在经商上,张棠在读书上有资质,将来也是走科举之路,肯定不会跟他抢家业的。毕竟能当官,谁还会放下好好的官员不做来自降身份的经商?   别说日后张棠当了官还想占了张家家业,张昀早就想好了,日后张棠当了官,家里的生意他来扩大,赚的钱肯定要大部分都供给张棠在官场上打点,只有张棠的官位越高,他这个哥哥才能背靠大树把生意做得更好,赚得更多。   兄弟俩完全是互惠互利的双赢,张昀自然不会受谣言挑拨。   张父见状,非常欣慰的拍了拍张昀的肩膀,对两个儿子道:“你们兄弟感情好,为父就放心了,千万别受谣言影响,你们要互相扶持,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张棠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想过跟大哥争什么家业,我也根本不是经商的那块料。以后我努力科举,大哥接手生意,我少不了靠家里赚钱供我读书,待我将来有了功名,自然也能反哺家里。”   张父欣慰道:“你们懂得这个道理就好,就好。”   翌日,张棠是被他哥哥张昀亲自送来上学,张昀一直把张棠送到教室,对他嘘寒问暖殷殷叮嘱,一副哥俩好兄弟情深的模样。   张棠可以感觉到同窗们向他们兄弟俩投来的诧异目光,显然是没想到他们兄弟俩,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异母兄弟居然看起来关系挺好,一点也不像是传言中那样水火不容。   王甄也看见了张昀对张棠的亲近态度,心中惊讶,他虽然是造谣的,但实际上他以己度人,也觉得换作自己是张棠,肯定会借着杨安桦这张虎皮提升自己在张家的地位,就算不能把嫡母赶下堂,也得想办法除掉嫡兄再给自己谋一个记名嫡子的名分。   结果张棠居然这么蠢,一点都没有对他嫡兄取而代之的想法?   王甄更愿意相信是张棠的父亲逼迫张棠嫡兄来作秀辟谣的。   张昀叮嘱完张棠之后,就转头看向其他学生们,正色道:“最近我在外面听到一些不实谣言,挑拨我和我弟弟的兄弟感情。在此我特地澄清,绝无此事,我与张棠兄弟感情深厚,传谣之人请自重,大家也不要相信外面的谣言。”   有张昀这个正主出来辟谣,辟谣效果当然极好。   那些相信了谣言并且还在背后对张棠进行批判鄙夷的学生们纷纷有些羞愧不已。   这时王甄站了出来,他大义凛然的道:“张大少爷,你不要因为被张老爷威胁,就委屈自己和你母亲也要给张棠洗白名声,像他这种以庶乱嫡的小人,大家都不是支持他的。张大少爷,你大可说出自己的冤屈,让大家为你伸张正义。”   张棠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王甄,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站出来给他捅刀子的居然会是自己一直照顾且信任的小弟弟王甄。   明明王甄会那么可爱且信任崇拜的对他说“张棠哥哥我相信你”,现在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污蔑他。   张棠非常难过的看着王甄道:“王甄弟弟,我没想到你竟然会……”   王甄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不与卑鄙小人为伍’的凛然神色,怒斥道:“张棠哥哥,虽然我很敬佩你的学识,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卑鄙小人。我辈读书人不仅要学知识,还要学为人,品德不好,便是学识再渊博也不配做人!”   “说得好!”那些对张棠不满的学生被王甄三言两语就忽悠住了,还为他冠冕堂皇的话叫好。   张棠和张昀兄弟俩被王甄气得脸色发青,身子微微颤抖。   张昀怒而反驳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被威胁了?你休要继续造谣中伤我弟弟的名声……”   这时,安桦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教室门口。   王甄看见了安桦的身影,趁机打断张昀给张棠澄清的话,“先生!”   张昀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转头望去,只见安桦已经走了进来。   张昀对安桦拜道:“杨先生。”   张棠愧疚不安的拜道:“老师……”   众学生齐齐拜道:“拜见先生。”   安桦走上讲台前,他目光从教室里众人身上扫过,在王甄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张棠的身上。   他沉声道:“最近关于张棠谣言一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此谣言的传播源头就是王甄,然后经过李言、吴珍等人的传播迅速扩散,经查证,皆为王甄的恶意造谣,李言吴珍恶意传播,造成对张棠的名誉损害……”   安桦直接宣布将这三人开除,并且他们要赔偿张棠的名誉损失费。   李言和吴珍就是嫉妒张棠,对张棠不满的人,从王甄这里听到一些不利于张棠的谣言之后还不满足,事后还故意套过王甄的话。   现在被抓了出来,两人如丧考妣,脸色惨白。但他们对安桦心有畏惧,不敢反驳闹事。   王甄却不甘就这么被开除赶走,他还想与安桦‘据理力争’:“先生,您不能这么偏袒张棠,就算张棠是您的弟子,您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冤枉我们。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就算被赶走,我也是不会服气您的决定的。”   安桦淡淡一笑,看着王甄,说道:“哦?没有证据?谁说我没有证据?”   安桦又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听到关于张棠的谣言,是听谁说起的?”   这些学生不敢说谎,纷纷指向李言和吴珍二人。   李言和吴珍本来听到王甄的话,心里刚生出一分窃喜,想着咬死不认,然后就被指认了。   这个时候两人也不敢不认了,就算他们狡辩不认,有人证的指认,他们也逃不过惩罚,还容易被当成是罪魁祸首。   于是李言最先道:“先生,学生知错了,学生只是误信了王甄的话,毕竟王甄天天跟张棠走得那么近,我就以为他肯定知道张棠一些隐秘,误信了王甄的造谣中伤,才把谣言传播了出去。”   吴珍也顺着李言的话说,一口咬死了他们只是被王甄欺骗了,以为王甄的话是真的,他们只是好心不想让其他同窗被张棠这个‘卑鄙小人’给欺骗了才告诉其他人的,没想到一开始就是他们被王甄欺骗了。   其实李言和吴珍未必没想到王甄可能是造谣,也未必不是恶意传播谣言的,从他们事后故意从王甄嘴里套话就知道,他们对张棠不怀好意。   但现在两人把责任都往王甄身上丢,正如安桦的意,安桦也没有拆穿他们,只是看向王甄,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甄脸色苍白,无力的狡辩道:“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说的才是假的……”   然而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   张棠的嫡兄张昀都亲自来为自己弟弟澄清了,又有李言和吴珍的指认,王甄再嘴硬也没用。   安桦直接拍板,维持原判。   张昀和张棠兄弟俩都十分高兴,对安桦感激的道:“多谢先生为我们澄清谣言,查明真相。”   安桦看了张棠一眼,说道:“不必多礼。张棠,你今天下学留一下。”   张棠微微一怔,应道:“是,老师。”   安桦办事一点也不拖拉,现在一大早就把王甄和李言吴珍三人给赶出了私塾。   李言吴珍不敢纠缠不清,捂着脸就回家去了。   王甄不甘心自己会因为几句谣言就被安桦赶出来,没害成张棠,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他拼命闹着不肯走。   安桦直接叫小厮把王甄抱着扔出了私塾。   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被从私塾里扔出来,自然引起了围观和指指点点。   小厮为了不让外人误会自家老爷,解释道:“这小孩叫王甄,因为嫉妒我们私塾成绩最好的张棠少爷,故意造谣中伤张棠少爷,先生查出了真相,才把他赶出来的。先生说了,我们杨氏私塾不收品行不端的学生。”   王甄恨恨的瞪着这个小厮,这狗奴才这是败坏他的名声!   王甄大声嚷嚷道:“才不是我造谣中伤张棠,明明是他杨安桦包庇自己的学生!”   反正都被赶出来了,把人得罪了,他也不怕得罪得更狠了,直接给安桦扣上包庇弟子的黑锅,保住他自己的名声。   然而安桦早有准备,告诉小厮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小厮冷笑道:“先生说了,你若是觉得他不公,大可去县衙状告先生。反正人证物证俱全,你便是去京城告御状,也是先生占理。你小小年纪,倒是心思歹毒啊,我们杨氏私塾不敢收你这样的‘神童’。”   说完,小厮就走进去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围观的群众自然是更相信理直气壮的小厮的话,他们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到王甄身上,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入王甄的耳中,王甄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嘲笑讥讽他的。   王甄看着杨氏私塾的牌匾,脸上露出怨毒之色。   那小小孩童的脸上露出那么浓重狰狞的怨毒之色,让本来有些半信半疑的围观群众心中发凉。 第65章 弟子攀高枝[07]   安桦给王甄恢复的前世记忆是经过筛选的, 因此如今的王甄空有歹毒心肠却无前世阅历,也就是说他还没成长起来,表情管理能力不行, 心中极度愤恨之下就露了马脚。   围观群众本来就更相信‘权威’的杨先生,若是王甄装装可怜,示人以弱, 这些人同情弱者, 说不定还会信一信他的话。可惜他一脸怨毒之色,一看就像是心术不正之徒,谁也不敢信他。   “六蛋,六蛋你没事吧?”一个身影从人群中挤出来,不顾一切的冲到王甄身边抱住他, 仔细打量关心着。   此人正是被安桦提前派人通知来县城里接回他那被开除的儿子的王甄爹。   王甄爹见王甄人没事, 心里松了口气,才问道:“六蛋,你咋被赶出来了呢?你是不是调皮捣蛋了?是不是没认真念书?我们再去求求杨先生,让先生重新收下你。”   王甄爹不知道王甄被赶出来的原因,还以为就是简单的犯了错或者学习成绩不够好, 没有通过先生的考验。   这时, 旁边围观人群中有人不知怀着什么心思告诉他:“你儿子是因为心肠歹毒嫉妒同窗, 造谣中伤同窗, 被杨先生给查出来了,杨先生才把他赶走的。”   王甄震惊不已,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我儿子可是神童,怎么可能会嫉妒别人?而且我儿子乖得很,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冤枉了我儿子。”   但王甄爹再怎么解释他儿子是冤枉的, 也没人肯信,因为王甄造谣张棠想对嫡兄取而代之,张父和张昀亲自出面为张棠辟谣,又有被王甄利用的李言和吴珍二人出面指证,一切已尘埃落定。   王甄拉了拉他爹的衣服,说道:“爹,我们回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是斗不过张家的。”   实际上王甄心情很清楚,哪怕他坚决不肯承认,对他的名声也挽救不回多少,因为杨安桦在这青阳县的地位,是连县令也要给面子的。   就算他真是被冤枉的,只要杨安桦对外宣称他故意造谣中伤同窗人品堪忧,也没人会为他伸张正义去得罪杨安桦,更没人在乎真相如何。   因为他太渺小了,区区一个农家子,家境贫苦,根本不被大人物放在眼里。   王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爬到高处,比杨安桦更高的地位。   届时,他就算真的名声不好又如何?这些指责他谩骂他的人,都会改换口风,为他‘洗清冤屈’,为他‘澄清名声’。真相如何,同样无人在意。   王甄爹不知所措,只好先将儿子王甄带回家去。   如今王家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聚集一堂,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王甄爹归来。   因为之前安桦派来的人,是当着王家不少人的面直言王甄没有通过考验,要他们把人接走的。   本来为王甄可以免费进入青阳县最好的杨氏私塾念书而感到欢喜骄傲的王家人顿时如坠冰窟,慌张又不敢置信,只能等待王甄爹回来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漫长焦急的等待中,王甄爹带着王甄回来了。   王甄一回来就要面对三堂会审般的局面,他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很快就调整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   王老太开口问道:“六蛋,怎么回事?你怎么没通过考验?”   王甄委屈的哽咽道:“奶奶,这事不能怪我,私塾里有个同窗是县城张家的二少爷,他还拜了先生为师,跟先生关系亲近。他见我过目不忘,担心我在私塾里影响他的地位,就故意跟其他人联手陷害我,说我造谣中伤他。可我根本就不敢得罪他呀,我在私塾里连话都不敢多说,怎么可能造他的谣?但先生是他的老师,肯定更相信他的话,根本不信我……”   王甄把自己塑造成受富家少爷欺压遭受了委屈的小可怜形象,王家人都信了他的话。   因为王家人根本想不到王甄有那个胆子居然敢去算计张家少爷,他们把自己代入到王甄身上,都觉得自己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子面对有钱人家的少爷,连话也不敢多说,如何敢得罪呢?   他们觉得王甄肯定是不敢得罪张家少爷的,那么肯定就是张家少爷担心王甄这个神童太聪明影响到他在杨先生心目中的地位,故意设计陷害王甄,把人赶走。   这个理由就非常合情合理了。   王家人纷纷愤懑不平的道:“真是太过分了,学习比不过六蛋,就用这种可恶的方法把六蛋赶走,杨先生怎么就没看穿他的算计呢?”   “唉,这也怪不得六蛋,我们平民百姓怎么斗得过张家少爷?据说青阳县有四成的店铺都是张家的,还是算了吧。”   王家人七嘴八舌的抱怨了一会儿,最后都选择了忍耐,他们无权无势也没钱,被欺压了也只能忍着。   然后王家人又商量起给王甄换一个私塾念书的事情。   王甄见王家人没有起疑,心里松了口气,这些蠢货还真是好糊弄。   “二少爷,已经打听到了,梨花村里的人都说是二少爷您因为担心王甄过目不忘天赋异禀会影响到您在杨先生心中的地位,故意设计陷害王甄,让王甄被赶出私塾的。”   张棠听完下人的禀报,脸色有些难看,但并不算意外。   因为今日在私塾里老师早就已经跟他分析过此事,老师早已料到王甄回去后肯定会把污水泼到他的身上。   张棠心中沉重,这一次被王甄算计,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意识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心肠歹毒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善良天真的好孩子,背地里捅起刀来半点不手软。   他陷入了沉思中,脑海中回想起今日在私塾里老师跟他把这件事仔仔细细的掰开与他细说的场景。   “王甄他先故意接近你,与你结交,在外人看来你们二人就是好友。这样从他口中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别人就很容易信以为真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把王甄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弟弟,一片赤诚之心,却没想到人家只是想利用他。   “王甄选择传谣之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李言和吴珍二人家中与你家有生意上的竞争,他们成绩一般,父母又总喜欢拿你作为榜样激励他们,他们对你心怀嫉恨。所以这两人就容易相信对你不利的谣言,并乐于四处传播。有李言和吴珍传播谣言,王甄就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即使有人调查,若是不审问这两人,大概也不知道背后还有一个王甄。”   他根本不知道同窗李言和吴珍两人竟然心里对他有那么大的意见,他平日里忙于念书学习,对其他不往自己面前凑的同窗也不怎么关注。   但王甄初来乍到,竟然就摸清楚了这些,这一点让他心中生出寒意。   “王甄传播的谣言内容也是利用了嫡庶不合这一点,你没发现你的那些同窗们大多都是嫡子出身,且家中有与他们不合的庶出兄弟吗?王甄造谣你想以庶压嫡,就戳中这些人的痛处,他们当然就很容易对你产生不满。”   “若是你大哥与你关系平平,或者真的有些不合,这则谣言还能兼顾挑拨你们兄弟关系,让你们张家内斗。你自觉对你大哥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但你的优秀难免会让你大哥心中生疑,想要打压你,届时你还能不反击?一旦你们兄弟斗起来了,王甄传的谣言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了。”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家中没有其他人家那么狗屁倒灶的破事,他和嫡兄关系也还算不错,更没有什么争斗和不合。不然真就如老师所言那般,被王甄一则谣言给挑拨得内斗了。   “你大哥来学堂为你澄清谣言时,王甄直接站出来就说大哥是被你父亲逼着不得不为你澄清。若非为师及时打断,继续让他带节奏,只怕你大哥再怎么澄清,外人看来都是你父亲为了遮家丑逼他如此。你的名声想洗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他背后又生出一身冷汗,真的没想到王甄一环扣一环的,把舆论和别人心理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算我们人证物证俱全,证明了你的清白,王甄也肯定会咬死不认的。他回到家中,肯定还会对外宣称是你仗势欺人,故意算计他,害得他被赶出私塾。至于那些证据,也都是你收买别人伪造的,而梨花村那些村民,也肯定是更相信他的。因为他在面对你时,其实是弱者,梨花村的村民们更容易代入他的身份,同情弱者,而你这个真正的受害者,却成了为富不仁欺压同窗的恶少……”   张棠从私塾回来之后,就立马派人去梨花村调查情况,果然王甄回去之后把污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现在梨花村人人都认为是他故意算计欺压王甄,把王甄赶出私塾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被年龄比他还小三岁的王甄的算计给震惊到了,王甄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子呢?   若非安桦为他细致分析了一遍,他根本就想不到王甄传几句谣言背后有那么多深意和算计,一环扣一环,差点把他逼入名声狼藉的绝境。   张棠想起自己在私塾里询问老师该怎么破除王甄歹毒的算计时,老师说过的话。   “再多的阴谋算计,也抵不过真正的实力。就比如为师现在可以掌控王甄的去留,任凭他再如何狡辩,我该如何决定,他改变不了一丝半点。而我的话,就是真相,外人也会更相信我的结论,而不是王甄的狡辩。至于梨花村那些村民们被王甄蒙蔽了,你也无需与王甄多加纠缠,只要你在科举考试上成绩比王甄要好,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张棠回想着老师的教导,立马坐在书桌前拿起书本开始努力学习起来。   老师说的对,他想洗清污名,只要他比王甄优秀,优秀很多,那么他因嫉妒王甄的天赋担心王甄影响自己地位而使计赶走他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毕竟他比王甄优秀,还会嫉妒不如自己的人吗?   张棠更加努力的学习,加倍的努力,半点不敢放松。   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要紧,不如王甄天赋异禀不要紧,他可以加倍努力。   王甄看一遍就能背下来的文章,他背十遍百遍,只要同样能背下来,又比他差到哪里呢?   张棠也不认为王甄就会仗着天赋不努力,他只想着,王甄努力,他就比王甄努力十倍,百倍。他家境比王甄更好,有更好的老师,怎么可能会比他差呢?   心志坚定的张棠又度过了一个挑灯夜读的夜晚。   王甄还是跟王秀一起去了徐秀才的私塾念书。   王甄在县城里名声不好,但他毕竟天赋异禀,这样一个神童,徐秀才也舍不得放弃。   徐秀才也有一个教出比自己更出息的学生的梦想。   县城里家资丰厚的人家都把自家孩子往杨氏私塾里送,除非孩子实在不堪造就被刷下来,不然是不会来徐秀才这里念书的。   因此徐秀才的私塾里收的学生大多家境普通,家里难以支持他们积年累月的考科举,更多的都是尝试考一次,失败了就不再去考了,找个账房之类的工作赚钱养家。   徐秀才在看见王甄能够轻易背下一篇又长又艰深的文章后,这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他羡慕嫉妒又忍不住心动。   这样的璞玉,只需好好雕琢,很快就能大放光彩。   徐秀才也不是没想过收下王甄可能会得罪杨安桦,但风险不算很大,杨安桦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一直跟一个六岁孩子计较,不然王家早完蛋了。   于是徐秀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王甄给收了下来。当然是束脩照交的那种。   王甄跟王秀一起在徐秀才的私塾念书,只是王甄在私塾里处境不是很好,徐秀才的私塾里学生更多,各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这些小孩子也听说了王甄的坏名声,他们不懂什么意思,却会人云亦云的排挤王甄。   王甄思想成熟,根本不在乎小孩子的孤立排挤,但是被殃及池鱼的王秀却受不了这样的排挤,渐渐的就与王甄疏远了,甚至加入了那些排挤王甄的同窗之中,只为了合群。   至于更多的欺负是没有的,因为王甄并不是好欺负的人,有人敢动手打他,他就跟发疯一样拼命也要咬那人一口,然后引来徐秀才,哭得比谁都凄惨,三言两语就说得徐秀才偏袒他。   最后谁也不愿意理会他,不肯跟他说话,更别提帮他了。   王甄光是学习用的笔墨纸砚就让他伤透了脑筋,王家家底薄,在交了二两银子的束脩后,根本拿不出多少银子供他买书籍和笔墨纸砚。   每当遇到这个为钱发愁的时候,王甄就特别怀念上辈子在杨家的日子,他可以轻易去杨家书房里看书,笔墨纸砚更是用不完,不需要他花一文钱。   可现在离了杨家,却什么都要他自己出钱买。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些最基本的学习用品,怎么这么贵呀!   王甄恨透了张棠,张棠不仅占据了他杨安桦弟子的身份,还害得他无法留在杨氏私塾,只能在一个老秀才手底下念书。   这老秀才也是个抠门的,教他居然还要收束脩,他这样的天才愿意赏脸在这里念书是给老秀才面子,居然还敢收束脩?看他家境贫困,买不起书本和笔墨,也不提资助一二,装作看不见,真是个钻钱眼里的穷酸秀才,难怪一辈子只能当个穷秀才!   王甄一肚子的怨气,怨王家人没用,供不起他念书,怨徐秀才不像上辈子的杨先生那样资助他,怨张棠占了他的位置,怨安桦不再如上辈子那样对他好……他感觉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   在学习环境和条件都不如意的情况下,王甄放在学习上的心思远不如上辈子多,但徐秀才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平庸贪玩之辈,每次考试王甄都很轻而易举的考得最好。   王甄便自觉得意,认为张棠能考第一名,他也一样能考第一名。却忘了徐秀才的私塾,跟杨氏私塾可没法比。   王甄再怎么埋怨王家人,王家没钱还是没钱,榨干了他爹娘的骨髓也榨不出几两银子。   王甄只能在学习之余,自己靠抄书赚钱,这是学子最常见的赚钱方法,虽然在他看来赚得还是很少,却比他那卖苦力的亲爹赚得要多得多。   他抄的书都是书斋销量好的书,而书斋销量最好的书可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正经书,而是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   在没有印刷术的情况下,书斋卖的书都是手抄本,抄的越多,就卖得越多,书斋也赚得越多,所以书斋给抄书学子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王甄抄话本对他的学习可没什么益处,只能耽误他的学习,若非他天赋过人,就他这样一边抄话本一边抽空学习的情况,连徐秀才私塾里的这些学生都未必比得过。   转眼便是三年时间过去了。   三年时间足够安桦培养出一批出色的学生了。   他对私塾里的学生们道:“每个月都有考试,你们对自己的学习情况应该心里有数。今年的县试即将到来,你们也都下场去试一试吧。”   学生们一片哗然,激动无比。三年了,每个月都考试,考得他们头皮发麻,终于可以下场一试了。   经历过无数次考试的他们一点也不怕科举考试,不都是考试吗?淡定,跟平时月考没多少区别的。   安桦私底下对张棠说道:“为师对你期望很大,希望你能拿到案首,不要让老师失望。”   张棠正色道:“是,老师,弟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安桦含笑点头,看着张棠的目光很满意。   张棠虽然没有王甄那样过人的天赋,但他努力认真又抗压,安桦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安桦给学生们都放了假,让他们在县试之前回家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妻子杨李氏怀孕了。   这个孩子就是按照原本时间线到来的原主儿子杨岩。   原主女儿杨菁已经八岁多了,而王甄年龄也九岁多了。   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原主儿子杨岩就要诞生了。   这个孩子是安桦挪动时间线送入杨李氏腹中的,就如同之前他穿越成安荣太子的那一世,安荣太子的儿子司徒昭也是被他用这种方式送到这个时间线的。   只不过这一次,安桦就没有让杨岩也如司徒昭那样带着前世记忆回到这个时间线诞生了。   因为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来说,有重生记忆并不是好事。   杨岩死时才十一岁,什么都不知道,还当王甄是有本事的好姐夫,突然间就接连受到姐姐爹娘的死讯,自己变成孤儿,家产被亲戚占去,自己也被人推入水中淹死了。   这些记忆全都是不愉快的记忆,何必记起呢?安桦也怕他不知上辈子害他全家的真凶是王甄,带着记忆重生还会亲近王甄,干脆抹去杨岩的记忆,让他成为一个如白纸般的婴儿重生降生,在父母姐姐的宠爱下幸福快乐的长大。   安桦关了私塾,回到隔壁的杨府。   “老爷回来了。”杨李氏面带笑容的起身迎他。   安桦连忙阻止道:“你有身孕,好好歇着,何必迎我?”   他扶着杨李氏缓缓坐下,杨李氏嫁给原主五六年才生下了杨菁,如今又隔了八年才再怀上杨岩,已经是大龄产妇了。   不过有安桦暗中护持,杨李氏身体状况很好,并没有大龄产妇怀孕的痛苦与难受,精神状态也特别好。   杨李氏对安桦的温柔体贴心中很受用,笑道:“我感觉比当年怀菁儿时还要轻松一些,老爷不用这么紧张的。”   安桦虽然知道杨李氏不会有事,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能让孕妇觉得丈夫不重视她,心里抑郁。 第66章 弟子攀高枝[08]   杨氏私塾暂时关门, 所有学生都报名了今年县试的消息传开了。   徐秀才把这件事拿到课堂上提起,建议道:“今年县试参加的人很多,杨氏私塾的学生全部都会参加, 你们决定今年下场的,最好推迟到下一届。”   虽然这话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但确实是为这些有意科举的学生们着想。   每一届科举考试的录取名额就那么多, 若是这一届参加的优秀考生多了, 竞争就激烈了,有些成绩中等的学生可能在平时竞争不算激烈的县试中能榜上有名,非要头铁的跟一群优秀考生正面刚,很可能名落孙山。   所以避其锋芒是最好的选择,以前还有考生专门想办法托关系改变户籍所在地, 前往科举竞争不算激烈、优秀考生没那么多的地区参加科举呢。   徐秀才的提议可以说是对这些准备参加县试的学生们最现实最有利的。   然而王甄不乐意了, 他站起身慷慨激昂的道:“我辈读书人,岂能遇难而退?杨氏私塾的学生又如何?我们偏要参加这一届县试,让杨氏私塾的学生看看,我们私塾的学生也绝不输给他们!”   王甄的话非常有蛊惑性,这些年龄不大, 满腔热血的少年郎们, 纷纷激动起来:“没错, 王甄说的没错, 我们不比他们差,凭什么要避开他们?总不能还没比过,就怕了他们吧?”   徐秀才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自己想清楚, 自己决定吧。若有什么问题, 可随时来问我。”   徐秀才已经不年轻了, 他早已在世事中被磨砺得世故而圆滑,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学生,大概除了天赋异禀的王甄,没几个比得上杨氏私塾的学生。   杨氏私塾的那些月考试卷流落出来之后,徐秀才也悄悄的让自己的学生做过几次,然而每次成绩都很凄惨,及格的人数都寥寥无几,他都不好意思公布成绩。   但他若是强令这些学生们避开杨氏私塾学生的锋芒,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教书不如杨安桦?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也不能自己承认啊。   于是徐秀才选择了沉默,把决定权交给了学生自己,反正报名花钱又不花他的钱,这些学生参加县试要秀才作保,他正好还能赚一笔。   至于县试成绩出来之后他的学生都考得不理想?没事,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教出来的学生比不上人家进士教出来的学生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若是王甄能争气的压杨氏私塾学生一头,那他还能借此宣传一下徐家私塾的名声,反正怎么都不亏。   徐秀才不再阻止之后,这些心里对自己水平没点数的学生们都斗志昂扬的幻想着自己在县试中碾压杨氏私塾学生的风光场景。   在经受科举考试毒打之前,任何一个考生都会有着迷之自信,都会幻想自己高中状元当上大官,等经受一次科举考试的难度之后,飘了的他们都会被打回原形的。   安桦在家中陪伴杨李氏和女儿杨菁,偶尔有学生上门请教,他就把人带到书房里指点。   不过县试难度不高,安桦早就把历年来的县试真题整理成册给学生们刷题,还自己出了好几套模拟考题,学生们自个儿在家中把这些题册给吃透,县试基本不会有问题。   安桦还考虑到这些学生们一个个都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孩子,可能适应不了科举考试的高强度,还特意开了一场家长会,叮嘱家长在家里给孩子做科举考场模拟适应。   县试开始了,他的学生们都去参加考试了。   安桦这个先生却连面儿也没露。   杨李氏看他还在家里悠闲的研究棋谱,轻轻推了他一下,问道:“今天是县试开考的日子,你不去看看?”   安桦用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语气淡淡道:“我该教的都教了,我去现场除了给他们带来压力,也没什么用,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杨李氏笑道:“看你这语气,对棠儿他们都挺有信心的?”   安桦正色道:“为夫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教的学生怎么可能连县试都过不了?”   杨李氏忍不住拆他的台:“那以前也没见你的学生考得有多好啊。”   安桦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教出了一批学生,这批学生只能说还行,但也只有最优秀的几个榜上有名,大多连县试都没考过。   这种教学成绩对原主这个进士来说,就很平庸了。   安桦:“……”原主教得不好跟本座有什么关系?   他道:“我这不是针对之前的问题进行了改革吗?换了教学方式,现在这些学生们不说能高中进士,起码考秀才是没问题的。”   他给这些学生们又是划重点又是题海战术的,在这个书籍知识大多被世族垄断的时代,科举考试的参考人数其实并不算特别多,靠他教的那些学习方法,只要努力学了,就不可能在科举之路上入门就扑街,连个秀才也考不上。   安桦说的自信满满,杨李氏含笑道:“那妾身就拭目以待了。”   县试考试很快就结束了,成绩出来得也很快,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越来越重要。   果然,县试案首正如安桦所言,是他的弟子张棠。   县试前十名中,除了第七名是王甄之外,其他九人全部都是杨氏私塾的学生。   这种近乎恐怖的霸榜统治力,引起了所有关注县试成绩的人的震撼。   本来对县试案首十拿九稳的王甄,在看见榜上名次,自己居然只排在第七,怔怔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只是第七名?”   明明上辈子他是考了小三元的,虽然考了小三元后他飘了,乡试错失了解元之位,会试又因为乡试失误心态没恢复好,也没有发挥出正常实力,错失了会元,但殿试他拿到了状元!   重生后他居然在他没看上眼的县试上就栽了跟头?   本以为拿下小三元如探囊取物的王甄不敢置信,狠狠的盯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六个名字,磨了磨后槽牙。   若是输给张棠一人也就罢了,毕竟张棠抢占了他的资源和位置,暂且抢先一步也不算意外。   但除了张棠,居然还有五个人超过了他,比他考得好。   王甄很想说县试有黑幕,但他的理智让他忍住了。   忽然间听见看榜人群里有人惊呼道:“排名前二十名的,除了个别学子,好像大部分全都是杨氏私塾的学生!”   王甄下意识朝榜上名字看去,他之前只看自己前面的名字,现在连带着把后面的名字也看了一遍,然后发现确实几乎都是他认识的杨氏私塾的学生。   若是一个两个学生成绩好,还能说是先生和学生互相成就。但现在所有学生都发挥这么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先生厉害。   王甄想到杨安桦,心跳都加快了不少,表情复杂难言。   “哈哈,张棠,你果然考中了案首。”   “同喜同喜,你不也是第二名吗?”   “大家都考得不错,跟平时在私塾里的排名差不多。”   ……   王甄闻声望去,看见一群杨氏私塾的学生聚集在一起畅快的谈论着自己的县试成绩,他沉默的转身离去了。   王甄回到家中,王家人得知他考中了县试第七名,纷纷喜悦不已。   他们可是很清楚科举考试难度的,隔房的王五叔不就是只在县试考了个吊车尾,然后死活过不了府试,连个童生名分都拿不到。   王甄县试就考了第七名,那么通过府试的几率就很大了,一个童生稳稳到手。再加把劲通过院试,就能得到秀才功名了,成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他们王家在王甄身上的投资也能很快就所回报。   王家人喜悦激动不已,却见王甄脸色不怎么高兴,王甄娘问他:“六蛋,你咋不高兴呢?这么大的喜事呢,咱们得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王甄没说张棠考了第一名,他只道:“只是过了县试而已,别太张扬,等考中了秀才功名再出去宣扬也不迟。现在我得继续为府试做准备,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了。”   说完,他就继续一头钻进屋子里看书。   如果说只考了第七名的王甄是心里不舒服的话,那么王甄那些被他忽悠着参加这一届县试的同窗们,就全都对王甄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因为他们都落榜了。   他们的水平本来就很平庸,属于那种参加县试的考生不多,竞争不大,就能排个中下名次。   结果这次县试有安桦教的二十多个学生一起参加县试,几乎前二十名都被他们占据了,顿时就把他们这些中下水平的考生给挤得上不了榜了。   王甄的这些同窗们家境不算富裕,花了好几两银子报名参加县试,请徐秀才为他们作保,结果折腾一场却是落榜的结局?他们怎么甘心?   一个个就恨上了鼓动他们参加这届县试的王甄,即使是水平不行怎么样都考不过的学生,也把自己的无能平庸归罪于王甄。   他们认为如果不是王甄忽悠他们跟杨氏私塾的学生硬刚,避开这一届,等下一届县试,肯定能多出二十多个名额,说不定他们就能上榜了。   怨恨归怨恨,这群人也是怂货,不敢直接上门来找王甄算账,因为王甄考中了,名次还很不错,说不定将来就是他们高攀不上的有功名的读书人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背后给王甄使一些不大不小的绊子。   比如帮王甄宣扬他在县试之前扬言要拿下案首碾压杨氏私塾学生让杨先生后悔赶走他的豪言壮语。   放狠话谁都会,放完狠话谁输谁尴尬。   放言要碾压杨氏私塾学生的王甄,现在被杨氏私塾的六个学生碾压了,现在他就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又有人旧事重提,谈起几年前王甄背后造谣中伤张棠还死不承认的往事。   如今县试成绩一出来,张棠成绩碾压王甄,曾经对王甄的狡辩之辞半信半疑的人们如今彻底不信了:“张二少爷可是案首,王甄才考了第七名,张二少爷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王甄故意算计赶走他?肯定是王甄狡辩说谎……”   等王甄知道流言的时候,他的名声已经更坏了。   当年他造的谣,如今都反噬到他身上了。   王甄无权无势,又被同窗排挤孤立了,也根本不知道同窗在背后传的流言,吃了个暗亏,坑得他心情极差,复习的时候都专心不起来。   于是等到府试的时候,王甄的名次连前十都没进去,只考了第十二名。   这个成绩对一个普通农家子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但对上辈子拿下小三元的王甄而言,就是耻辱。   尤其是还有一个又考了案首的张棠作对比,他简直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这个时候就连王甄自己都后悔不该不听徐秀才的话,他应该跟张棠错开的,不该与张棠参加同一届科举的,这种对比简直太惨烈了。   明明他比张棠还小上三岁,但却无人提起这个年龄差距,拿他跟比他年龄大比他家境好的张棠做比较,实在是可恶至极。   王甄虽然心中愤恨,但他还是稳住了,并没有因为外界的一些风言风语就放弃科举,因为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普通百姓,他要往上爬,爬到高处再回头来报复这些对不起他的人。   杨家算什么?张家算什么?县试府试的案首算什么?就算是科举的状元也不算什么!   状元三年就出一个,但真正能站在朝堂权势巅峰的状元郎有几个?   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好。   王甄调整心态之后,就不再为张棠名次超过他而愤怒不平,影响自己的考试心态了。   很快迎来了院试,院试要去府城参加,一路上的花费不菲,王家拿不出这一笔赶考银子,几乎要卖田地的时候,梨花村的村民们主动凑钱给王甄当路费。   王甄看着那几个铜板几个铜板凑起来的散碎路费,他心里没有产生什么感动,反而嫌弃铜板碎银不便于携带,对王甄爹抱怨道:“爹,你怎么也不帮我把这钱换成银块?这么多铜板我怎么带着上路?”   王甄爹憨憨一笑,道:“爹没想到,爹马上就去帮你换。”   现在王家地位最高的不是王老头和王老太,而是王甄这个童生了,王家人对王甄这个读书人的话奉若真理,处处以他为先。   只是王甄并不觉得有多么感动,还只嫌王家捧得不够好,帮得不够多。   王甄带着村民们凑出来的路费去府城参加院试。   这一次他的院试名次略提升了一点,排在第十名。   虽然名次依旧不如他的意,但好歹是考上了秀才,有了功名傍身。   只是他心里却生不出多少喜悦,因为张棠又考中了案首,成了小三元秀才,备受瞩目和追捧,如众星捧月一般,被杨氏私塾的其他学生围在中间。   参加院试的考生是来自州府各地的,这一次杨氏私塾是出了大名了,起码在这一州府之地,几乎没有读书人不知道青阳县杨氏私塾的名声。   因为这一次院试,杨氏私塾的学生虽然没能像县试那般占据前二十名,但也是个个上榜。   一个私塾的所有学生都考中了秀才,其中还有一个小三元,这岂能不引人震惊?   尤其是那些落榜考生,纷纷打听青阳县杨氏私塾的入学要求,他们也想在杨氏私塾求学,可以说杨氏私塾已经代表着秀才功名——入学杨氏私塾就等于考中秀才功名。   当人们打听到杨氏私塾的教书先生是来自京城的三品大员、曾经的状元郎辞官归隐,更是对杨氏私塾趋之若鹜了。   “小石头,我是爹爹啊,认不认识爹爹?”安桦在家里逗弄小儿子杨岩的时候,管家忽然在门外大声报喜:“老爷,大喜,大喜啊。张棠少爷高中案首,如今已是小三元秀才了!”   安桦听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错。”没有辜负他的教导。   张棠还没从府城回来,张家的厚礼就送到了杨府上,张夫人还托送礼的张管家带话:“我家老爷和大少爷都陪二少爷去府城参加院试了,至今还未归来,夫人不便上门拜访,还请杨先生见谅。待老爷和少爷回来,便会亲自登门道谢。”   张夫人可不会等到张父他们从府城回来才送谢礼到杨府,在一收到喜讯,她立马就派人送了一份厚礼过来。   若非杨李氏刚刚生产,还在坐月子,不便接待客人,张夫人都准备自己亲自上门拜访杨李氏的。   张家送了礼之后,紧跟着其他学生的家长都纷纷携礼登门道谢,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杨先生的精心教导,他们的儿子不可能考得中秀才。   登门拜访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安桦觉得烦了,决定闭门谢客,等他那些学生们回来了再说。   不过有些人他也不得不见。   青阳县县令也亲自登门来拜访他了。   安桦现在还得在人家辖区里生活,也不好不给面子,便见了他。   青阳县县令是来致谢的,因为青阳县一向是个教育贫瘠之地,很少出人才,好多年出不了一个秀才。而今年却一次性考中了二十多个秀才,这简直是给他送政绩的。   青阳县县令凭着这份政绩,完全可以高升了,他只是一个同进士出身,背后又没什么背景靠山,想升官太难了,安桦培养出二十多个秀才,就是给了他升官的机缘,他岂能不谢?   安桦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只是把青阳县县令送来的礼物给收了下来,让其安心。反正他现在又不是官身,算不上受贿。   待去府城参加院试的考生们都回来了,杨氏私塾的声望在青阳县彻底爆发到一个顶点,几乎每天都有无数家长带着孩子来求安桦收下他们的孩子,一年十两银子的束脩都被一些有钱人炒到了数百上千两银子了。   安桦不厌其烦,直接派人去找青阳县县令要了一些官差人手,把人都给挡了回去。   清净下来之后,他才有心思去见自己的学生们。   私塾里,这些已经是秀才的学生们依旧端端正正的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跟参加科举考试之前相比,区别就是现在更意气风发更加自信了一些。   但他们看向安桦的目光,依旧是尊敬且灼热的。   安桦道:“你们都考中了秀才,先生我也很为你们感到高兴。但秀才只是科举之路的起始点,难道你们就甘心止步于此吗?”   学生们齐声喊道:“不甘心!”   安桦面露微笑,道:“很好,既然不甘心,那么就放下之前的荣光,现在心思回归到学习上来,为三年之后的乡试做好准备,争取一次考中举人。”   所有学生们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举人?他们也能考中举人?   中举是无数读书人的梦想,然而中举太难太难了。   因为举人就是一道门槛,是“士”与“平民”的门槛。   考中举人功名,就有了当官的资格。当然,只是名义上有这个资格,而实际上,现在连进士都很难补个合适的官职,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国官员坑位就那么多,每三年出一批进士,光是进士就够多了,再不济还有同进士补位,哪儿轮得到有空缺给举人?   虽然实际上举人是当不了官的,但意义还是大有不同的,举人的地位可比秀才高太多了。   安桦这些学生们一个个在青阳县里算是家境不错,不是富商就是乡绅地主,但这种家世拿到府城去,就是个普通人家,拿到京城里去,就是破落户。   他们期待着考中举人,乃至进士,为家里改换门庭,带领家族走上人生巅峰。   安桦笑眯眯的从讲台下面拿出厚厚的一沓试卷,学生们顿时脸色一变,眼睛盯着那沓卷子,心里发苦。   “卧槽,一回来就考试?” 第67章 弟子攀高枝[09]   “老师, 弟子前来拜别。”   安桦听见门外传来张棠的声音,道:“进来罢。”   已经长大的张棠身姿挺拔的推门而入,神情尊敬的对坐在书桌后的安桦恭敬一拜:“老师。”   安桦道:“此去京城参加会试, 你可执我书信,去拜访为师当年在京城的好友,也有人照拂一二。”   他拿出两封早已写好密封起来的书信递给张棠, 张棠双手接过,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心中感动的道:“是,老师,弟子此番定然会金榜题名,不让老师失望的。”   安桦又叮嘱了他一番参加会试的注意事项, 才道:“行了, 你去与你师娘辞行吧。”   张棠喜形于色,道:“多谢老师,弟子这就去了。”说完,他有些雀跃的朝书房外走去。   安桦看着张棠兴奋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哪儿是让张棠去跟杨李氏辞行的, 其实他是允许张棠去后院跟他女儿杨菁辞别。   安桦本来只是想收一个认真刻苦勤奋学习的弟子, 没想到杨李氏会看上张棠, 想让他当自己女婿。   而张棠常年来杨府找安桦请教, 又去给杨李氏请安,时常被留下来用膳,难免会与杨菁见面相识。   安桦又不是那种在乎规矩的人,没有拘着女儿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杨菁就与张棠见面次数多了, 偶尔还会一起玩耍。   这青梅竹马的情谊深了, 就彼此有了意思。   不然若是杨李氏的单方面撮合,安桦可未必想让张棠做自己女婿,这弟子变女婿,感觉跟原主的命运重合一般,怪怪的。   但杨菁喜欢张棠,张棠也喜欢杨菁,郎有情妾有意的,安桦也不想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索性就在两年多以前张棠考中了举人后,他就跟张父商议一下,定下了两个孩子的婚约。   安桦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张棠的灵魂不说纯净到无暇的地步,也肯定是属于人品优良的好人,把女儿终生托付给他,安桦还是放心的。   即便是将来张棠会被世俗所污染而变坏,安桦也能把他打回原形,重新给杨菁换一个丈夫。   在定下两个孩子的婚约之后,安桦也就放任张棠来找杨菁约会了,虽然不乐意看见女儿早恋,但世情不同,在古代只能早恋,婚前有感情基础,婚后日子也好过。   倒是最先看中张棠的杨李氏,在定下婚约之后对张棠严防死守的,如果不是安桦发话,杨李氏根本不会让张棠见到杨菁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安桦允许张棠去向杨李氏辞别,张棠会那么高兴。   张棠兴冲冲的来后院给杨李氏请安。   杨李氏听他说是安桦允许的,就明白了安桦的意思,有些不情愿的道:“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去逛逛园子吧。”   张棠笑容满面的跟杨李氏告退,跑到花园里心中忐忑期待的等着杨菁。   不一会儿,就见身着月白蝶纹绣花长裙的少女步履轻盈的走来,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双眸含羞带怯注视着他,看得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丫鬟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下这对有情人。   张棠红着脸站在杨菁的面前,手足无措的道:“师妹,我,我已经跟老师说了,过几日就要启程进京赶考了。待我金榜题名后,便求我爹来下聘。”   杨菁悄悄红了耳尖,轻声道:“师兄,祝你一路顺风,蟾宫折桂!”   张棠心潮澎湃的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杨菁忍着羞怯回视他,虽然两人都一语不发,气氛却极为甜蜜,好似对视中便能看见对方心中想的是什么,便能感受到对方的赤诚之心。   直到杨李氏身边的丫鬟过来提醒张棠该离开时,张棠才恋恋不舍的对杨菁道:“师妹,你等我。”   杨菁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张棠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张棠走后,杨菁都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见自己母亲。   杨李氏看见她回来,故意沉着脸道:“终于舍得回来见娘了?”   杨菁笑吟吟的走到杨李氏身边,撒娇道:“娘~女儿这不是来看您了么?我就是看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便多留了一会儿。”   杨李氏轻哼一声,这话骗谁也骗不过她,不过她也没拆穿自己的女儿。   这时,玩得一身是汗的杨岩跟颗小圆球一样的冲了进来:“娘!姐姐!”   杨岩扑到杨李氏的怀里,扭着身子喊道:“娘,我肚肚饿啦。”   杨菁拿着帕子给杨岩擦汗:“小石头,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当心摔倒,以后跑慢点儿知道吗?”   杨岩的小名就叫小石头,家里人都喜欢这么喊他。   今年才五岁的杨岩课业简单,每天完成最基础的课业之后就到处疯玩儿。   本来杨李氏还想把他当成娇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养,安桦却半点不惯着,让他摔摔打打的长大,小孩子就不能惯着,养得越娇惯,身体越不好。   所以每天运动量很大的杨岩饿得快,吃得多,长得胖嘟嘟的,十分玉雪可爱。   杨李氏连忙吩咐丫鬟去厨房拿杨岩爱吃的点心过来,和女儿杨菁一起投喂儿子杨岩。   明年就是会试,所以距离京城遥远想参加会试的举人,都会提前几个月进京赶考。   王甄与张棠是同一届举人,他考举人时名次比张棠这个解元差得更多了,已经掉了二十名开外了。   因为王甄再怎么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没有足够的学习资料,又有什么办法呢?   乡试中的考题就不再是局限于四书五经了,还会涉及一些时事政治,这方面没有足够的门路根本接触不到,那么在考试中遇到这种题也自然就只能靠蒙靠编了。   上辈子王甄有杨家的鼎力支持,原主是把所有科举所需资料全都送到王甄手上,不需要他操心。王甄自然也就一路顺风没有任何挫折的考到了状元。   即使因为大意发挥失常,在乡试和会试没能拿到第一名,但也是前三名内的。   而如今,王甄没有杨家给的学习资料,只能自己想办法找资料,徐秀才根本帮不上他什么。他还要想办法为自己学习科举的花费攒银子,无法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学习上。   上辈子原主为了夯实他的基础,特意压了压他,让他十二岁才下场参加科举,也就是跟张棠一样的年龄参加的科举考试。   这辈子王甄却为了跟大他三岁的张棠较劲,提前了一届参加科举,基础又不行,学习时间不如上辈子多,老师也不如上辈子好,处处都比不上前世,怎么可能考得了上辈子的好成绩?   现在王甄已经没办法在科举上再与张棠比较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考中进士后,入了官场,他再度搭上哪家达官贵人的大船,青云直上,反过来压制张棠。   王甄在乡试之后得知张棠与杨菁定了亲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冒绿光了。   虽然在他心里,杨菁这个原配妻子就是个踏脚石,娶她是为了杨家资源,是权宜之计,迟早要她给贵女让位的。   但他却是把杨菁视为自己所有物的,他就算不要她了,也不会允许她嫁给其他男人的!   更何况杨菁将要嫁的还是被王甄视为仇敌的张棠。   张棠抢了他的老师,现在还想抢他妻子?   王甄在两人定亲后,本想使手段搞黄这门婚事,自己娶了杨菁。他可是知道杨安桦有多么宠爱杨菁这个女儿的,就算他这一世没有拜师,做了杨安桦的女婿,照样有机会得到杨家的资源。   等他拿到杨家资源,高中进士之后,再解决掉杨菁也不迟。   然而他却刚有动作,就被杨安桦发现了,还被杨安桦狠狠的警告过了。   王甄现在就算已经是举人了,也不敢得罪杨安桦的,只能老实低调下来。   在决定去参加会试之后,他凑够了钱就悄悄的上路了,也不敢跟同县的其他举人同行。   虽然与同乡一起上路安全性更高,但青阳县的举人,除了他之外,全部都是杨安桦的学生,是杨氏私塾出来的学生,都抱团排挤他,他真要跟这些人一起上路,他还怕自己被害了呢。   好在王甄的运气不错,半路上遇到一支去京城做买卖的商队,他花点钱加入商队一起前往京城。   平安抵达了京城,王甄就开始为自己的住处发愁了。   上辈子他是拿着杨安桦的书信去找杨安桦在京城的朋友,直接住进杨安桦朋友府中,什么都不必操心。   如今却是两袖清风的来了京城,问了好多家客栈,都是他付不起的价格。   最后他只能去租一间民居,很小很小的一间房子,是一户人家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租给他的,狭窄又阴暗,不通风,只能放下一张窄床和一个小桌子,人进去都挪不开身,租金还有点贵。   但这已经是他能租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   王甄想想自己要在这破地方住上两个月,才能考完会试殿试,他就觉得很难受。   再度后悔自己当年进入杨氏私塾为什么沉不住气,非要在自己没什么势力的情况下对付张棠,结果把自己套了进去,被赶出杨氏私塾,彻底没机会拜杨安桦为师了。   他若是当年沉住气,耐心的延后报复,先获得杨安桦的认同,拜他为师,就算张棠比他先拜师了又如何?同等环境条件下,他难道还能比张棠差不成?   只要他表现得比张棠更优秀,杨安桦在挑女婿的时候肯定会选择他。   他有了杨家的全力支持,何至于落得个如此地步?   王甄啃着冷硬的馒头,就着冷水咽下去,翻了翻白眼,感觉嗓子里跟咽石块似的。   在会试之前,王甄在京城里四处转悠,想办法混入一些文会诗会中打听消息,打听这一届会试主考官是谁,打听最近有什么新鲜时事,打听最有名气的才子是谁……   然后王甄就听到有人提起了‘张棠’的名字。   “听说了吗?这个张棠来自一个偏僻小地方,但他先是小三元,又考中了解元,若是再考中会元和状元,那可就是连中六元的文曲星!”   张棠因为县试、府试、院试都考中了案首,拿到了小三元,又在乡试中考中了解元,在这一届科举考试的种子名单中赫然榜上有名,而且排名十分靠前,很多年少成名的才子都不如他的名气大了。   王甄听见别人夸张棠,为张棠的成绩而惊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于是王甄又没心思去打听参加会试的竞争对手了,他把心思动到了济云侯府身上。   他记得自己上辈子是在高中状元之后才收到济云侯府递来的橄榄枝,但婚后他从继妻口中得知,继妻是在他参加会试之前就在一场文会上见过他,并且对当时才华出众的他一见钟情,求了她父亲济云侯,才让济云侯府在他高中状元后选择了投资他。   王甄其实对这个心思歹毒害死了他不少庶子庶女的继妻没什么好感,还充满了厌恶,起码他上辈子娶的两个妻子,论感情,他更喜欢原配杨菁,只可惜杨菁的家世只在他前期有帮助,后面他需要更多的帮助时,就只能抛弃她了。   对于王甄这样感情淡薄的人而言,感情不算什么,利益才是永恒的。   如今他傍不上其他高门大户的人家,只能再一次选择熟悉的济云侯府。   起码他知道不少关于济云侯府的把柄,能借此牟利。   至于他上辈子的继妻,济云侯府的林三小姐,心肠歹毒又算什么,能给他带来平步青云的助力,什么都好说。   王甄按照自己的前世记忆,再一次去参加了那场让林三小姐对他一见钟情的文会。   他还特意打扮了一场,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看起来有几分气质。就是平平无奇的相貌不够加分,让王甄有些嫌弃自己爹娘不给力,没给他生一副张棠那样英俊的容貌。   不过王甄依旧充满了自信,上辈子他也是这副长相,都能迷得杨菁和林三小姐对他情根深种,这辈子怎么可能不行?   王甄在文会上,主动出风头,他作诗远不如上辈子来得有灵气,他就炫耀自己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碾压一众学子,风光无限。   王甄心里得意不已,就是奇怪怎么没在附近看见可能是林三小姐的人。   文会结束后,王甄回去的路上,还有些担心这一次会不会跟之前拜师一样出什么差错,导致林三小姐不在那里,可以对他一见钟情,他后面傍上济云侯府的计划也没法实施了。   因为王甄已经在安桦那里受挫过多次,这一次他没有过多被动的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王甄直接去济云侯府提亲了。   王甄胆子非常大,他提亲的聘礼不是别的,就是一张写着几个济云侯府致命把柄的纸。   王甄一个小小的举人当然没资格见到济云侯府的正经主子,接待他的只是一个管事而已。   王甄把装着那张写着济云侯府把柄的纸张的信封递给这个管事,说充满信心的道:“你把这封信交给你们侯爷看看,他肯定会答应我的提亲的。你可小心点儿,不要让别人看见了里面的内容,否则引来侯爷的震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概是看王甄神情太自信了,那个管事也不敢做主,就上禀给了济云侯。   济云侯听说是不知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以为中个举人就能娶他的女儿,唇角挂着冷笑拆开信封一看,结果没想到里面信上写着的却是他这些年苦心隐瞒的秘密。   济云侯顿时瞪大眼,震惊不已:“他究竟是谁?”   济云侯不敢把这张纸上的内容继续留下来,连忙烧毁,又急忙亲自去见王甄。   济云侯本以为王甄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人,为的就是要挟他,收服他。   但当他见到王甄之后,看见王甄身上洗得发白的书生衣袍和与众不同的自信,他迟疑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甄含笑道:“侯爷,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赶考举人,因对令千金一见钟情,欲要求娶,还望侯爷成全。”   济云侯微微眯眼,语气中带上几分威胁和试探:“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本侯,要知道这世上举人那么多,意外死一个也不算什么。”   王甄轻笑道:“学生既然敢给侯爷写那封信,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就算侯爷把学生灭口了,那信上内容和一些证据,就会落入郑家人手中了。”   济云侯脸色顿时一变。   郑家是济云侯府的死敌,绝对没有缓和余地,宁可自损一千也要杀济云侯府八百的那种死敌。   若是王甄把济云侯府的把柄和证据送到郑家,郑家人肯定会立马高高兴兴的用这些证据把济云侯府扳倒。   济云侯盯着王甄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亲切的拍着王甄的肩膀,仿佛在对待一个他十分看重喜欢的晚辈,温和的道:“贤侄乃人中龙凤,能得贤侄为佳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贤侄的提亲本侯答应了,待你会试高中之后,就立马举办婚事。”   而实际上济云侯现在还不知道王甄叫什么名字呢。   之前王甄上门报上名字,济云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没记住他的名字。   但这并不妨碍济云侯对王甄亲切得仿佛对亲子侄一般,他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女儿许了出去。   济云侯有三个女儿,前两个是嫡女,长女被他送入宫中伺候皇帝,做了嫔妃。次女被他嫁给门当户对的勋贵之家做世子妃,联姻。   最后一个女儿是庶女,从小被养在他正妻名下,以嫡女的名分养大的。本来也是打算送出去联姻的,现在看来只能用来安抚王甄了。   王甄得寸进尺的道:“多谢侯爷成全。岳父大人,小婿我初入京城,也没什么好的住处,不利于我为会试做准备呀。”   济云侯笑道:“本侯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就送给贤侄了。”   王甄来济云侯府一趟,不光得了个侯府千金当媳妇,还得了一座大宅子和金银珠宝若干。   他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离开了济云侯府。   在王甄刚走,济云侯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他狠狠的砸了手边的茶杯,怒道:“竖子安敢欺我!”   济云侯脸色愠怒,一身杀气腾腾,他此时对拿着他的把柄威胁他的王甄产生了浓重的杀意,这样一个人坚决不能留下来!   但在解决后患之前,他只能暂时安抚住王甄。   济云侯再怎么不愿,还是只能先把女儿嫁给他再说。   林三小姐被侯爷许配给一个家境贫寒的举人!   这个消息在济云侯府里掀起惊涛骇浪。侯夫人和林三小姐都轮番来找济云侯求情,求他改变主意。   然而济云侯自己都没办法,求情自然是没用的。   林三小姐见从济云侯那里没办法解除婚事,她就盯上了王甄。   她派人去查一查王甄的身世背景。   在查完之后,她对这门婚事的抵触也少了一些。   想来她父亲应该是看中了这个叫王甄的举人天赋异禀,将来有前途,想提前投资他,才会把她许配给他。   从王甄的身世来看,他没有任何背景助力都能走到这一步,若是日后有济云侯府的支持,将来前途自然少不了。   林三小姐就开始思考在嫁给王甄之后要怎么控制住王甄,让王甄一辈子绑在济云侯府的船上,让王甄成为济云侯府的一条狗。   济云侯把三个女儿当成工具养大,却不会放养或者苛待,相反他对她们非常上心,时常教育她们要为家族着想,嫁人后也要以娘家利益为重,为家族牺牲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林三小姐思考问题时,总会以济云侯府的利益角度去思考。   林三小姐查到王甄非常嫉恨一个叫‘张棠’的举人。   她又查了查张棠,就有些忍不住想道:这个张棠可比王甄优秀多了,为什么父亲不选择张棠,而选择这个王甄呢?   张棠家境是比王甄要好点儿,但对济云侯府而言,有点钱的张家和贫苦的王家都是破落户,没什么区别。   林三小姐有这个想法,就去找济云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济云侯:“父亲,这个张棠比王甄更值得我们培养,我更想嫁给张棠。”   济云侯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王甄抓住了他的致命把柄才只能卖女儿安抚王甄的,于是他道:“这个张棠不合适。”   林三小姐诧异的问道:“哪里不合适?难道是因为张棠有个未婚妻吗?” 第68章 弟子攀高枝[10]   济云侯微微摇头, 他若是想选一个寒门进士进行投资,当然更看重比王甄成绩好的张棠,至于张棠的未婚妻, 根本不算什么。   别说张棠还与未婚妻未成婚,就算已经成婚了又如何?弄死个没多大背景的弱女子算什么?   只是济云侯许出自己的女儿,是被王甄所胁迫的。   他谨慎的没有把自己的把柄告诉自己女儿, 而是道:“王甄此人背后有人, 为父想要除掉他,你嫁给他之后就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等为父的吩咐。”   济云侯在找到王甄留下的后手之前,还不敢弄死王甄,一旦等他弄清楚王甄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以及王甄背后势力是哪一方, 就是王甄的死期了。   林三小姐微微蹙眉,道:“父亲,一定要除掉他吗?就不能把他收为己用?”   她虽然很听自己父亲济云侯的话,但不代表她没有半点私心。若是她嫁给王甄后弑夫,她就成了寡妇, 日后再嫁必定更难, 将来的日子不会多好过。所以若是可以, 她当然更希望背靠济云侯府, 掌控王甄,在王家作威作福。   济云侯不满的道:“为父的话你不听了么?我告诉你,王甄必须死!”   林三小姐沉默了一瞬,道:“是, 父亲。”   既然做好了选择, 林三小姐就开始为自己嫁给王甄后弑夫做准备了。   成功威胁济云侯, 即将成为济云侯府乘龙快婿的王甄,此时住在济云侯送给他的三进大宅邸里洋洋自得。   好在他保存的上辈子记忆里有不少关于济云侯府的把柄,其中有不少把柄是他娶了林三小姐之后帮济云侯府干的,顺手留下来的把柄,这些事情还未发生,因此不能用来威胁济云侯。   但他上辈子为了防止济云侯府过河拆桥,也是私底下调查过济云侯府的隐秘,知道了一些他娶林三小姐之前的把柄,如今正好用上了。   至于威胁济云侯,会不会丢掉性命?王甄毫不担心,因为上辈子他可是把济云侯这个岳父了解得透透的,济云侯狠毒又胆小,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根本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   济云侯自觉自己这是谨慎,但在王甄看来,就是他太怂,胆小。   王甄故意说自己留下后手,他一死,证据就会被送到郑家人手上。实际上他哪有什么证据?   他倒是知道证据是什么,但他现在没钱又没权势,根本没办法获取证据。他留下的后手就是一旦他死了,就有人把一封密信交给郑家人,让郑家人去寻找济云侯的罪证。   这样的后手其实并不保险,但他只能做到这些。济云侯脑补出他背后有其他势力做靠山,对他忌惮,倒是帮他拖延了时间。待他入仕之后有了自己的人手和势力,就能把自己吹的牛逼变成真的了,济云侯府也将真正被他扼住咽喉。   王甄觉得自己虚张声势得很顺利,成功把济云侯给唬住了,因此一点也不担心济云侯狗急跳墙。   他抓紧时间,趁着会试之前,把济云侯府送来的各种他需要的书籍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都是他缺少的底蕴,上辈子有杨家支持,这些底蕴他不缺,这辈子他失去了杨家支持,就感觉到前期处处受制,他急于补充这些他没能从杨家得到的底蕴。   可惜他记忆残缺,不记得上辈子学的知识,也不记得上辈子科举的考题,否则他必定会参加下一届会试,考曾经考过的原题难道不香吗?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让他有机会重生,却不肯让他带着全部记忆重生,倒是叫张棠这样的小人物抢先占了他的便宜。   上辈子青阳县除了他之外,就没再出过任何一个人才,所以他可以肯定上辈子张棠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这辈子张棠这样的小人物居然截胡他的机缘,走到了会试,实在让他感到不甘心。   王甄埋头苦读的时候,如今外界已经流传起了他与济云侯府三小姐定婚的传言。   之前王甄四处参加文会诗会大肆出风头,倒也在京城认识了不少文人学子。   这些认识王甄的学子们听说来自一犄角旮旯的普通举人竟然傍上了济云侯府,成为了济云侯的乘龙快婿,顿时掀起一片波澜。   “王甄这人我曾见过,他长相寻常,学问也不算出彩,顶多是天赋异禀能够过目不忘,但听闻他出身贫贱,乃是农家子。”   “什么?农家子?一个泥腿子竟然也能傍上济云侯府?济云侯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人?”   说这些话的都是散发着浓浓酸味的寒门学子。   寒门学子实际上是指乡绅地主出身的学子,家里略有薄产,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参加科举。   而真正的贫民是读不起书的,也没那个本事一路科举走到殿试,成为官员。像王甄这样天赋异禀,或者是有贵人资助的真正贫民出身的学子,是极少极少的。   这些寒门学子在面对世家出身或者勋贵出身的高门子弟是自卑的,若是自身不够出色,是不敢幻想有济云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嫁女的。   结果王甄这个学习成绩跟他们差不多,家世却比他们差很多的泥腿子都能被济云侯看中,他们难免会产生“为什么不是我”“我上我也行”之类的嫉妒心理。   很多不认识王甄的学子就想见识见识这个自身平平无奇却能被济云侯看中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王甄躲在济云侯名下的一座宅邸里闭门不出,他们找不到人,于是就找上王甄的同乡。   张棠等人作为王甄的同乡,最近发现有很多学子都来找他们打听王甄的消息,顿时有些奇怪。   跟朋友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王甄竟然走大运的傍上济云侯府,成为了济云侯的未来女婿。   杨氏私塾的这些学生们,除了已经成亲或者有婚约的,那些单身狗都有些羡慕:“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到那小子身上了?”   张棠毫不羡慕,说道:“济云侯府固然位高权重,但却属勋贵之流,王甄做了济云侯府的乘龙快婿,只怕将来想融入清流文官之中就极难了,日后仕途也不会太顺利。”   其他人纷纷点头,颇以为是:“张棠师兄说的不错,等王甄被清流排挤以后,他难道还能在武官之中混迹吗?”   清流与勋贵分属文武,如今正是太平盛世,文贵武轻,武官升官极难,上升通道基本被勋贵把持住了。文官势大,压制住了武官,双方关系有些泾渭分明,不对付的意味。   王甄一个科举入仕的文官做了勋贵的女婿,就难以融入文官集团里,又被武官集团排斥,在朝堂之上就容易被边缘化。   这些朝堂上的势力党争,安桦早已在他们考中举人后,细细与他们分说过。   因此张棠等人没一个目光短浅的,都看得出王甄是表面风光,难受的还在后头呢。   有人笑道:“说不定王甄是觉得自己可能会试落榜,抢先抱上济云侯府的大腿,就算只是一个举人,也一样能走济云侯府的关系去补个官职。”   “哈哈,说不定还真是这样想的。他在乡试中的名次可不怎么理想,会试可是汇聚了天下各州府的举人,想脱颖而出,难难难!”   即使在杨氏私塾里的这些学生们,除了张棠,也没人敢说自己百分百一定能考中进士的。   张棠道:“好了,我们都各自回去复习吧,王甄这事与我们无关,没必要为了他耽误了自己的复习。”   众人各自散去,回住处复习去了。他们复习也有安桦整理出来的一套套真题模拟卷,都是相当珍贵的学习资料,其他学子都寻摸不到的好东西。   就是有点太多了,多到他们做卷子做到秃头,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要不是先生还有神奇的生发膏送给他们,他们只怕一个个都要年少早秃。   会试如期而至,如今经历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有人被从‘战场’上抬出来,生死不知;有人节节败退,虚弱无力;有人斗志昂扬,旗开得胜……   会试考完之后,就是焦急的等待放榜的时间。   这是十多年来寒窗苦读的最后一道关卡了。   因为殿试只排名次,不刷人,会试是最后一关,若是榜上有名,最差也是个同进士,功名板上钉钉了。   但会试落榜,就只能等三年之后再来了。不知多少举人一生庸庸碌碌,考得头发都白了,都没能考中,只能在到了限定的年龄之后黯然放弃。   放榜那日,即使是被安桦培养得心理素质很好的张棠也忍不住紧张起来,他坐在茶楼里等着自己去看榜的书童回来报信。   但透过茶楼二楼的窗户看着张榜处的人头攒动,那种紧张感也传染给了他,茶杯都空了他还不停的往嘴里倒,嚼了一嘴的茶叶,也没回过神来。   “少爷!少爷!少爷你中了!你是会元!少爷你考中了会元!”   书童咋咋呼呼的惊喜声在茶楼的一楼大堂响起,还坐在二楼窗边位置的张棠顿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中了!还是榜首会元!   这座茶楼离张榜处较近,因此坐满的客人几乎都是等待放榜的考生及其家人。   在听到书童的报喜声,这些还不知道自己成绩的举人们一个个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看到书童奔向张棠,他们才知道这一届会元竟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少年郎。   羡慕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但这些人也纷纷朝张棠道喜:“恭喜恭喜!恭喜高中会元!”   张棠笑呵呵的回礼:“同喜同喜。”   之后的报喜的书童小厮一个接一个的,也有垂头丧气回来的,落榜的考生只能黯然离去,金榜题名的考生则是无比欢喜。   而与张棠一同参加会试的杨氏私塾的学生们,一个个全都榜上有名!   这些高中的杨氏私塾的学生们虽然名次不同,但籍贯全都是青阳县的,排列在榜单上极为显眼醒目。   就有落榜的学子闹了起来:“居然有这么多青阳县的举人高中,肯定是作弊的,有人泄题!”   然而主考官很快露面澄清此事:“此次考题为陛下亲自出的,在开考前一天才出的考题,连本官也是在开考时才知道考题内容,根本不可能泄题。”   在张榜之前,统计上榜名单的时候,是要写上考生姓名籍贯的,在那个时候主考官等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十几个金榜题名的考生都是同乡?   他们当然有提前调查过,泄题之说是无稽之谈,作弊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在私底下调查之后他们发现,这些考生能全部高中,不是作弊,而是他们有一个牛批的老师。   主考官拿到了安桦为张棠等学生整理的各种真题模拟卷,惊愕的发现这些真题模拟卷几乎将历年来的会试考题全部囊括在内,还进行了拓展和延伸,非常详细与全面。   可以说只要是考生把这些卷子上的题目都吃透,金榜题名根本不是梦。   这样牛批的老师竟然隐居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里?   主考官不敢隐瞒此事,将此事报给了皇帝。   这一届会试出题人是皇帝本人,他对会试成绩很关注,尤其是这一届会试的会元,竟然在之前的科举考试中也是次次拿到了榜首,只要他再在殿试上把这位张会元点为状元,那么这一届科举就会诞生本朝第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郎。   这等大喜事,岂能让皇帝不注意?   然后皇帝也知道了,这个堪称是文曲星下凡的张棠,竟然是他曾经欣赏的一个臣子杨安桦教导出来的学生。   皇帝看着张棠那篇在会试中写的十分出彩的策论,又把主考官呈上来的一整套厚厚的真题模拟卷简单的翻阅了一遍,惊叹道:“杨爱卿在教书育才方面,竟有如此本领!”   然后皇帝就给远在青阳县陪伴妻儿的安桦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速度比官差报喜的速度要快多了。   安桦还没有收到张棠高中会元乃至状元的消息,就先收到了皇帝下给他的圣旨。   皇帝宣他入朝重新为官,封他为太子太傅,入上书房教导皇子。   安桦:“……”皇帝还没立太子,上书房里就只有四个还年幼的小皇子在上学,六个已经成年的皇子都在朝堂上参政了。   他这个太子太傅不是被皇帝架在火上烤吗?   没有太子,他这个太子太傅就名不副实,但在某些喜欢揣测上意的人看来,皇帝此举说不定是对六个参政的成年皇子不满,想从四个未成年的小皇子当中选立一个太子。   不然为什么突然封一个太子太傅,还让太子太傅教导小皇子?   而实际上,可能只是这些人想太多,皇帝可能就是觉得安桦教学生很牛批,于是单纯的给安桦封了一个看起来很牛批的虚职,让他帮忙教儿子。   但这真相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安桦只能带着妻儿一起回京了。   杨家在京城是有一座府邸的,虽然原主辞官归隐,但杨家在京城的府邸却是没有卖掉,因为里面承载了不少回忆,杨李氏舍不得卖。   回到京城,杨府顿时热闹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就有亲朋故旧上门拜访,很多自原主辞官后就不再走动的人家也腆着脸主动上门想恢复走动。   安桦把这些人情交际都交给了杨李氏,自己入宫去面圣。   皇帝见到安桦这张脸时,微微愕然,道:“杨爱卿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起来一点也没变啊。”   当年原主高中状元的那一届科举,正是当今皇帝初登基开恩科的那一次,作为自己点的第一个状元,又如今年轻俊美,皇帝当然印象深刻。   后来原主为官十年多,政绩不少,被提拔为三品大员,当然也少不了在皇帝面前露脸。   原主受党争困扰,不想看见官场黑暗,意气辞官归隐。年纪轻轻居于高位却辞官的官员太罕见了,皇帝又对原主加深了印象。   这也是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别人一提起原主的名字,皇帝马上就想起他来了。   现在再见到安桦那张属于原主的脸,看着他比当年辞官时还要年轻一些的面貌,皇帝有些唏嘘感慨:“杨爱卿还是这么年轻,朕却老了许多。”   安桦沉静的道:“微臣辞官后隐居于青阳县,不再劳心伤神,每日只教导学生,自然就显得年轻了。陛下却要每日每夜为国家大事操心,为天下苍生忧心,一刻不得空闲……”   皇帝又叹了口气,看向安桦的目光有点羡慕,那种悠然的生活他这辈子大概是享受不到了,权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不过想到自己一道圣旨就能把悠然隐居的安桦给抓来继续给他劳心劳力教儿子,皇帝心里生出几分隐秘的得意,笑道:“杨爱卿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不凡,这一次会试,若非是朕亲自出题,断然不可能有人泄题舞弊,朕只怕都要以为有人泄题给你的学生们了。”   安桦淡淡的道:“陛下明察秋毫。”   皇帝道:“你教学生这么有本事,朕就把朕的几个皇子都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朕好好教啊。”   安桦道:“微臣遵旨。”   既然皇帝要他好好教,那么他当然要好好的教。   比如说教出一个皇帝来。   太子太傅又怎么及得上帝师的地位来得高呢?   原主不是想教出更好的学生么?他教出一个皇帝来,是不是就满足了原主的心愿?   安桦在回到杨府后,就得知张棠来了。   此时张棠正被杨李氏留下问话。   安桦来到正堂,杨李氏正在同张棠谈话,大概就是问他什么时候接张父入京,来杨府提亲下聘。   安桦听了,轻咳两声:“咳咳。”   杨李氏和张棠都看向他。   “老爷回来了。”   “拜见老师。”   安桦走过去,坐在主位上,道:“提亲的事暂且不急,菁儿还小呢。”他得多留杨菁两年,待杨菁身体发育成熟以后再嫁出去,有利于日后生育。   本来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婚期的张棠顿时惊呆了,呐呐道:“老师……”   以前张棠一直以为他与杨菁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杨李氏这个总不让他见未婚妻的师娘兼岳母,安桦这个老师兼岳父是非常支持他的,还经常帮他创造机会和杨菁约会。   结果万万没想到,现在他和杨菁成婚的最大障碍竟然是他以为的神助攻老师。   师娘都答应让杨菁嫁给他了,都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了,结果老师却要推迟婚期?   杨李氏也奇怪的问道:“老爷,菁儿也及笄了,可以出嫁了,这婚事不是您早就定好的么?”   安桦看了一眼深受打击的张棠,轻咳一声,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菁儿好么?她还小,身体还未长成,若是早早出嫁,太早怀孕生子对她身体健康和对孩子健康都不好,倒不如留家里多养两年再出嫁。”   张棠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老师会反悔,不想把女儿嫁给他了。   虽然知道老师出尔反尔的几率很低,但他实在太珍视杨菁这个心上人了,有一丁点儿婚事告吹的可能他也不愿意接受。   张棠当即表态道:“老师放心,弟子愿意等师妹的,保证在成亲之前不会有通房的。”   安桦点了点头,道:“你还记得当初定下婚约时的承诺就好。如果你违反了,我也不怪你,大不了婚约解除,我的女儿还不至于嫁不出去。”   安桦说的轻描淡写,但张棠却背后直冒冷汗,他可是听出了老师话里暗藏的杀机。   若是他真敢不信守承诺,以老师的性子,别说婚事告吹了,只怕他这个弟子都要被老师赶出师门了。   张棠连忙再三保证许诺,万分诚恳。   安桦跟张棠在婚期方面达成共识后,他又问起张棠在翰林院入职的情况。   张棠在殿试上被点为状元,直接入了翰林院。 第69章 弟子攀高枝[11]   状元入翰林院是直接成为从六品编纂的, 都说翰林清贵,不入翰林院,就休想入内阁。   但实际上清贵就是没有多少实权, 翰林院是大多数科举入仕的进士们都要走的一个过渡期。   安桦询问张棠在翰林院的处境,张棠如实答道:“老师,弟子在翰林院感觉还算不错, 每日都能接触到很多孤本书籍, 任务也不算繁重,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询问同僚上官,大家都待我挺不错的。”   安桦露出一个笑容,道:“你虽是商人庶子出身,但拜我为师, 如今我又被陛下召为太子太傅, 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翰林院的那些人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这样的平静和睦是暂时的,翰林院里派系斗争也很严重,你不要掺和进去。”   张棠恍然道:“是,老师。”   安桦又指点了他一番, 便道:“行了, 你回去吧, 为师与你师娘还有话说。”   张棠听话的离开了杨府, 就是走的时候有点念念不舍的往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仿佛这样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一般。   杨李氏看着张棠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推了安桦一把,道:“老爷, 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你特别喜欢这个女婿的吗?怎么现在又是你特意拦着不让菁儿嫁给张棠?现在张棠可是香饽饽呢。”   安桦叹道:“夫人,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菁儿的身体着想, 想多留她三年,让她年满十八了再嫁人。”   在这个女子十五岁及笄后就能嫁人生子的时代,杨李氏是没法理解安桦的行为的,她有点不明白的道:“当年我嫁给你不也是刚及笄没多久吗?你看哪家姑娘是被拖到十八才嫁人的?那不拖成老姑娘了吗?张棠比菁儿大了四岁,再等三年,张棠都二十二了,他等不起怎么办?”   除了因为要守孝被耽搁了花期,才拖到十八还没嫁人的,哪家姑娘不是早早出嫁的?杨李氏真担心自己女儿被她爹害得嫁不出去。就算她爹再怎么位高权重,姑娘年龄拖大了,可挑选的余地就少了。   安桦看着杨李氏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能够理解她的担忧,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滔滔大势,渺小的个人只能随波逐流。   他平静的道:“夫人放心,我怎么都不会害了菁儿的。”   如果张棠等不起想悔婚,他会叫张棠知道什么叫世上没有后悔药。   杨李氏见安桦智珠在握的模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丈夫。   但事后杨李氏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杨菁,她说道:“……你爹说还想多留你三年,你若是不愿意,我再劝劝你爹。”   杨菁抿了抿唇,想到那个平时温润如玉但在她面前就脸红的傻乎乎少年,心里一甜。   但这些年她爹对她的宠爱与教导,让她是非常明事理的,她相信自己爹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没有意见:“娘,我相信爹爹,我也想留在家里多陪你们几年。”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嫁人后与张棠有一辈子的相处时间,而她与自己爹娘却只剩下这短短三年了,她应该珍惜这段与至亲之人相处的时光。   至于她娘担忧的张棠悔婚一事,杨菁反倒是不担心。她相信张棠对她的真心,不会因为区区三年时间就放弃,就算真的放弃了,她也只会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爹爹教导过她,做人应当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不能一味的依附于他人。虽然如今世道对女子苛刻,她没办法出去闯荡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但在感情上,她却可以做到不依附于男人,自强自立。   她心中是爱着张棠的,但这份爱不会让她丧失自我与理智。   失去张棠,她固然悲痛难过,却也能自我振作起来,重新开始,绝不会把自己的人生绑定在一份爱情上。   她的人生不止有爱情,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她珍视的存在。   杨菁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了杨李氏,杨李氏听完,神色欣慰又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丈夫教导子女,比她做得更好。他把女儿教得很好。   她当年出嫁前,母亲只一味的教她怎么争宠,怎么对付妾室,怎么残害庶子庶女,怎么把住丈夫的欢心。出嫁后丈夫洁身自好,她多年不曾有孕也没有纳妾,待她始终如一的敬重,母亲也曾叹她运气好,遇到了良人。   但世间如自己丈夫这般的良人终究是少数,所以女儿杨菁这样的心态,才是保证她余生幸福的基础。   安桦入宫教导皇帝的四个小皇子。   分别是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   不过来上书房上课的只有七皇子和八皇子,九皇子还在蹒跚学步,十皇子还在襁褓里吃奶。   七皇子和八皇子的伴读倒是有好几个,再加上几个宗室子弟,安桦的学生还是有两位数的。   整个上书房当然不可能由安桦一个人教导这些学生们,还有其他的先生,但安桦这个太子太傅空降以后,他就是‘班主任’了。   安桦没有把自己在样式四十的教学方式照搬过来,因为学生身份不同。   这些学生中身份最高的可是皇子,哪个宗室子弟或者伴读敢考试考得比皇子还要好?若是像杨氏私塾那样百分制和定排名,在其他人的刻意相让之下,肯定是皇子排名最高,起不到良性竞争作用。   就算学生们一个个都拿出真才实学的竞争,家长们不敢啊,要是自家孩子学习成绩压过了皇子,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搁?那些学生的家长们不得回家对自己儿子耳提面命的叫他们藏拙让着皇子?   而且皇子们又不需要考科举,他们要学的东西与普通大臣的孩子,和宗室子弟都不同。   所以安桦在弄清楚七皇子和八皇子的学习情况之后,决定来一个趣味教学。   七皇子和八皇子年龄都不大,其生母出身也不高。大概是看多了那些成年皇子争斗引得皇帝不喜训斥,他们母妃都对他们没什么要求,大概是把他们往闲王方向培养的,力求让其他皇子看到这两个弟弟没有威胁性,不让他们卷入夺嫡之争。   因此七皇子和八皇子的学习成绩真的不怎么样,八九岁了连字都写不清楚,整日里就想着贪玩儿,连带着其他伴读也不敢学得比他们好。   安桦面对这种贪玩的学生,也没强硬的逼他们学,而是教他们边玩边学。   安桦站在上书房的课堂上,望着底下的一众学生,目光着重观察了一下两位仿佛屁股底下有钉子扭来扭去坐不老实的皇子,说道:“今日我们来学习一篇文章,你们要是都能把文章背下来,先生我就带大家玩一个谁都没有玩过的游戏。”   一听说能玩游戏,本来心思都飘走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顿时就精神了。   七皇子好奇的问道:“太傅,不知道是什么游戏?”   安桦看着这一群小萝卜头,笑眯眯的道:“老鹰捉小鸡知道吗?”   七皇子道:“当然知道,我还去猛禽园用鸡喂过老鹰呢。”   安桦道:“若是你们能把接下来学的文章背下来,那我们就玩老鹰捉小鸡,具体怎么玩儿,等你们背完再说。”   七皇子道:“好!太傅可别食言。”   安桦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然后接下来安桦在给他们讲一篇文章,他还特意用有趣味的白话文把全是文言文的文章翻译了一遍,让学生们印象深刻,又由浅入深的讲解了一遍,然后再让他们背诵。   当文章被理解透彻之后再背诵就会简单很多了。   这些以前看起来成绩很差劲的学生们,在安桦这一堂课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哪怕是曾经吊车尾的学生也很快背下了这篇文章。   而第一个背完文章的正是对游戏最感兴趣的七皇子。   安桦假装没看见七皇子和八皇子一起暗地里威胁其他人快点背书的一幕。   等所有人都背了下来,安桦检查了一遍,就带着这些学生们去外面的空地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第一个背完文章的七皇子被安桦选为‘老鹰’,而八皇子自告奋勇的成为了‘母鸡’,其他宗室子弟和伴读们就都成了‘小鸡’。   虽然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游戏,但初次玩这个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兴奋极了,玩得一身大汗,才被安桦叫停,让小太监来给他们换衣服。   安桦看着换完衣服小脸红扑扑的学生们,说道:“好了,今天的游戏就暂时到这里了,我们要继续学习。如果你们下一次还能完成我教给你们的学习任务,我还可以教你们新的游戏。”   哪个孩子不贪玩呢?这群只有小学生年龄的孩子们表面上看起来早熟,实际上内心还是蠢蠢欲动的。尤其是两个玩性很大的皇子,更是被安桦三言两语就激出了向学心。   这一天上书房下学后,七皇子和八皇子难得的在回去后主动写起了作业,还是没有让伴读代笔的那种。   他们的母妃得知后都惊呆了,贪玩的儿子竟然主动写作业了?   皇帝更是早早就关注着安桦第一天教学的经过和结果。   本来在得知安桦第一天上课就带着学生们玩游戏,有些不悦,但听说他两个贪玩儿子居然主动写作业背书做题了,不由得震惊:“杨爱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小七和小八那么贪玩,朕是训也训过了,都不管用,他居然一来就把两个混世魔王治得服服帖帖的?”   在御前伺候的太监总管谄笑着应道:“这还得多亏了陛下慧眼识珠,杨太傅才有机会教导两位殿下。”   皇帝哈哈笑道:“朕本来还以为他对付不了那两个混世魔王,等着他来找朕告状,朕给他撑撑腰呢。没想到杨爱卿这么有一手,那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他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很多重要奏折都是不放心交给内阁处理的,他都要亲自过目一遍。   所以接下来皇帝就没心思继续关注上书房那边的动静了。   待过两个月后,皇帝忽然想起来检查自己儿子的功课问题,于是他就突击前往上书房。   正值安桦在上课,只见安桦在讲课中随口提问一句,坐着听课的学生们一个个都积极踊跃的高高举起手来。   皇帝还奇怪这些孩子举手干嘛?怎么没人回答问题。   然后就见安桦点了八皇子的名,八皇子站起身来大声的说出了正确答案。   安桦含笑表扬了八皇子一句,皇帝就见他那个惫懒的八儿子一脸得意兴奋光荣的坐了下去。   这时,安桦也注意到在窗外偷窥的皇帝,他把皇帝请进来。   皇帝见自己暴露了,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把七皇子和八皇子叫过来进行考较。   以前七皇子和八皇子遇到皇帝考较,总是垂头丧气的,随时准备挨骂。   但这一次,皇帝发现这两个儿子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是昂首挺胸信心十足的走过来的。   看着儿子的神气十足的样子,皇帝打趣道:“看来你们俩是信心满满啊,朕可要好好考考你们。”   七皇子和八皇子因为年龄小,不受皇帝忌惮,所以也格外受宠,不怎么害怕皇帝。   七皇子大胆的说道:“父皇只要考杨太傅教的内容,尽管考,我们全都会!”   皇帝惊讶道:“哦?杨太傅教的都会?”他看了一眼一旁面带微笑的安桦,问了一下两个儿子的学习范围,然后就开始出题考较了。   因为之前的偏见,皇帝一开始出题都是出简单基础题,七皇子和八皇子都毫不犹豫的答了上来,甚至还出现抢答的现象。   让只见过两个儿子互相推诿或者安静如鸡不敢抬头模样的皇帝震惊不已,于是他考的题目越发深入变难,但七皇子和八皇子也只是思考时间变长了,并没有回答错误,也没有答不上来。   这种情况让皇帝万分惊喜,在考较得差不多后,他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确实学习用功,当赏!”   七皇子和八皇子道:“父皇,都是杨太傅教得好,您应该赏赐杨太傅。”   皇帝笑道:“都赏都赏,朕当然不会忘了杨太傅的功劳。”   安桦平静的收下了皇帝的赏赐,他教皇帝的两个混世魔王儿子可费了不少功夫,得皇帝这些谢礼是应该的。   安桦在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被他忽视的王甄已经娶了济云侯府的三小姐,过上了抱大腿的幸福日子。   王甄的天赋还是很不错的,即使失去了杨家资源供应,一开始起步不顺,但搭上济云侯府这艘大船后,在会试前临时抱佛脚,配上过目不忘,倒是幸运的考上了二甲进士,排名虽然靠后,但好在没有落入同进士里去。   王甄考翰林院庶吉士没考上,靠济云侯府的关系补了个富庶之地的县令的肥缺,带着新娶的妻子赴任去了。   虽然因为打上济云侯府的标签,在清流文官集团之中不好混,但王甄现在没了杨家支持,起步比上辈子要低不少,暂时还没资格接触到清流文官集团。   也就是说,他一个小喽啰,没人看得上,自然也懒得为难他。   所以王甄在济云侯府的庇护下倒是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让王甄感到惊喜的是,这辈子的妻子林氏,从继室变成原配后,仿佛也变得贤惠大度了。   林氏很大方的给他纳妾抬通房,还把自己身边几个美貌的陪嫁丫鬟都给了他。   王甄美滋滋的笑纳了,看来这辈子的林氏一开始就做了他的原配,就没那么多的嫉妒心了,倒是不错。   夜夜笙歌的情况下,王甄的身体很快就虚了下来。   请了大夫,大夫说他纵欲过度,肾水不足,以后要多保养。吓得这辈子还没有一子半女的王甄不敢再消受那些美人了。   奈何世上最难消受美人恩,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衣衫半褪的勾引他,这叫他一个血气方刚的色胚男人怎么扛得住?   尤其是这些美人一个个争宠手段频出,这个送补汤,那个灌酒,他迷迷糊糊的就抱着美人滚上床了。   王甄的妻子林氏面无表情的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对守门的小厮吩咐道:“完事后让春桃来见本小姐。”   小厮恭敬的应道:“是,小姐。”   王甄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实则整个府邸里的下人全是济云侯府林家的人,如果林氏愿意,随时可以让王甄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暂时没挖出王甄背后的人,林氏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林氏等到她派去灌醉王甄,从他嘴里套话的丫鬟春桃回来之后,就从春桃口中得知一个让她震惊得三观都碎了的消息。   ——王甄居然是重生者!   什么背后有势力,什么后手?通通都没有。其实真相就是王甄是个走大运的重生者,他能预知未来,而他重生前就是她的夫君,是济云侯府的女婿,所以才能知道济云侯府的把柄。   林氏对这个消息其实是不太敢相信的,但冥冥之中又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个消息是真的。   林氏暂且下达了封口令,然后以王甄卧病在床为由,将他囚禁了起来,把整个府邸都封得水泼不进。   林氏带着心腹丫鬟春桃亲自审问王甄,严刑拷打的审问。   其实王甄压根就没有什么硬骨头,被拷打用刑了一次,立马招得比谁都快,根本顾不得自己招了之后可能就会迎来死亡。   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软骨头,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吃那么多年的软饭了。他对别人能要多狠就有多狠,轮到自己身上,连普通刑罚都撑不下来,涕泗横流的哭着求饶,恨不得舔林氏的脚趾头来表明忠心。   林氏从王甄口中审问出了他上辈子的一些经历,基本上把王甄还记得的记忆都给榨干了。   林氏总结了一下,那就是王甄的软饭史。   王甄重生之后,阴差阳错的失去了杨安桦的帮助,没能吃上杨家的软饭,然后他顿时就没了一个良好的起始点。   他就只能靠威逼的方式重新吃上济云侯府的软饭,但没想到软饭还没吃多久,就因为美色栽了,沦为阶下囚。   林氏有些怀疑在王甄的上辈子自己究竟看中了他什么?图他长得一般?还是图他家境差吃软饭?或者是图他心狠手辣白眼狼?   不过估计也是因为上辈子的王甄在把杨家敲骨吸髓之后确实有光明的前途,得了她父亲的看重,才会让她嫁给他吧。   至于王甄说的什么她上辈子在一场文会上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她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因为她身为侯府千金,根本没可能去参加一群大男人举办的文会,怎么可能对他一见钟情,多半是上辈子的她忽悠他这个傻批的,没想到他还真信了。   林氏从王甄说的内容里整理出了一些济云侯府有用的东西,可惜基本都是济云侯府未来会做的一些坏事和罪证,并没有多大用处。   她想知道下一任皇帝是哪个皇子,想知道当今皇帝什么时候驾崩,想知道济云侯未来的官途……然而这些重要消息王甄一个也不记得了。   林氏只能骂一句:“废物!”亏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结果,就这?   林氏把消息通过密信的方式传给了她父亲济云侯,然后济云侯让她想办法对外宣称王甄水土不服病逝,再把王甄暗中送回侯府。   林氏照办了,很快新上任的王县令就因水土不服病逝了,其妻林氏扶灵回京。   王甄亲族都是一群贫民,又没有朋友,唯一有权有势的岳家济云侯府还是害他的凶手。   可以说王甄就这么被病逝,根本无人问津,也无人能为他申冤。   棺木里躺着的尸体都不是王甄本人的尸体,这一点也无人能发现。   就这样,王甄‘病逝’了,只有一个无名之人被囚禁在济云侯府的暗牢里,受尽严刑拷打。   只可怜中年‘丧子’的王甄爹娘,在惊闻儿子病逝噩耗,悲痛不已。   好在济云侯府为了安抚王家人,给王甄爹娘送了不少的田产和金银,就是为了不让王家人入京,影响济云侯府的计划。   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让王甄爹娘允许林氏改嫁,济云侯府特意送上的补偿。   王家人虽然悲痛自家出息的儿郎没了,但济云侯府送来的大笔财富还是让王家其他人暗喜于心。 第70章 弟子攀高枝[12]   因为王家人连入京都没入京, 王甄的‘尸首’埋葬是由林氏一手操办的,所以王家人绝无可能发现真相。   济云侯府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对王家人杀人灭口。   有时候多余的杀人灭口行为反而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济云侯府送给王甄爹娘的那笔庞大财富,也有转移王家人注意力的用意。   因为这笔财富是济云侯府指名道姓送给王甄爹娘的, 按理说应该归王家二房所有。   但王家却没分家,各房不能有私产。   大房和三房就拿这个当借口要求二房把这笔财富拿出来平分。   王甄爹娘怎么肯?这可算得上是他们儿子的卖命钱,如果可以, 他们宁愿不要这笔横财也想换回安然无恙的小儿子。   只是事已至此, 王甄爹娘也只能接受现实,小儿子没法复活回来了,那么他们当然就要为大儿子着想。这么大一笔财富,他们可以拿来为大儿子置办产业,全家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凭什么要分出去大半?   就算是王甄爹, 也不愿意把财富平分给自己的亲兄弟。   王家二老本就更偏心大房和三房,王甄爹作为老二,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一直被忽视,难得因为儿子出息被重视了, 现在儿子没了, 这份重视也不复存在。   二老觉得王甄爹有这么多财富, 分给自己贫困的大哥三弟一份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之前大房三房可也有供他儿子王甄念书的。   王甄爹本来还被二老说动了, 态度松动,想着分给一部分给自己大哥三弟也没什么,少分点儿就是了。   王甄娘却不愿意,就算大房三房出钱出力供她儿子王甄念书了, 可王甄中了秀才以来带给王家的荣誉和好处, 大房和三房也没少跟着沾光, 他们那点投资早就几百倍的回本了,充什么恩人嘴脸?   这笔钱她要留着给她大儿子娶媳妇置产业,将来再留给她大孙子,曾孙子,一代代的传下去。   于是王家闹得不可开交,二房几乎跟其他两房还有二老反目了。族里的族老来说和,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最后闹到分家的地步。   王甄爹娘舍了一笔钱财给王家二老,就被分了出去,搬到了县城里去了。   他们一家三口在县城初来乍到,在很多三教九流的人眼里就是大肥羊。   好在关注着济云侯府最近动向的安桦顺便也知道了王家的情况,顺便让留在青阳县的张父暗地里关照一下王甄爹娘和王五蛋一家三口。   在没有王甄的情况下,安桦对这朴实的一家三口感官不差。   在王甄的上辈子,王甄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即使靠吃软饭步步高升也不记得孝顺自己爹娘。   好在他哥哥王五蛋是个孝子,虽然没他那么出息,但对爹娘是事必躬亲的孝顺。   王甄害死了原配发妻杨菁,又害死了原主和杨李氏,遗留下杨岩一个孤儿,在杨岩被亲戚收养之前,是王甄爹娘把杨岩接回家去好好照顾了一段时日。   王甄爹娘不同于王甄这个白眼狼,他们是真的善良朴实又记恩,或许有小人物的爱占便宜略自私等小缺点,但也都是贫苦生活所迫。   他们对改变了他们命运的原主是非常感激的,对杨菁这个儿媳妇也是极尽所能的好。原主和杨李氏夫妇俩死后,不明真相的他们还每年坚持帮忙扫墓。   只可惜好竹出歹笋,生出了王甄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为王甄付出良多,也没得到什么好。   这辈子没了最初杨家的资助,王甄更是几乎榨干了王家的所有钱财,王甄爹娘更是没日没夜的干活赚钱供他念书,王甄在高中之后也没见他想起来还在老家吃苦受罪的爹娘亲人。   要不是济云侯府为了掩盖王甄的‘死因’送了大笔财产给王甄爹娘,他们怕是这些年对白眼狼的付出都浪费了。   安桦见王甄爹娘在跟家里人闹翻被分出来之后,也没有克扣了对王家二老的赡养费,就让张棠父亲顺手帮他们一帮。   也没帮多少,只是让他们在县城里站稳脚跟,不至于被三教九流的人盯上设局害得家破人亡。日子要怎么过,过得好不好,还得他们自己去过。   啪——   “说!”   啪——   “你说不说?”   啪——   “看你说不说!”   鞭子抽打的声音在回荡在济云侯府的暗牢里,济云侯狠狠的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在浑身都是伤的王甄身上。   王甄已经没有力气惨叫哀嚎了,在鞭子抽在他身上时,他只是身体本能的抽搐颤抖一下,随即就没了反应,两眼早已紧紧的闭上,若非胸膛还是些微起伏,真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济云侯不甘心的一再审问王甄,他不相信王甄一个重生者竟然只记得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而王甄的重生记忆,全都是被安桦筛选过的,安桦当然不可能给王甄留下对他有利的记忆。   所以济云侯并没有从王甄这个重生者这里得到多少好处。   王甄被鞭子又从昏迷中抽醒了过来,剧痛火辣辣的已经麻痹了他的感官,让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他听见济云侯越来越没有耐心的声音,担心济云侯耐心告罄后杀了他,有气无力的小声道:“你给我……时间,我,慢慢想……说不定……会想……起来。”   济云侯一听,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便放下了鞭子,没好气的对他道:“你最好快点想起来,否则本侯要你好看。”   王甄又闭上了眼,呼吸微弱。   济云侯担心他死了,就派心腹给他上了药,又灌了食物和水,吊住他的一条命。   济云侯离开了暗牢,回到侯府书房里。   因为守寡回到侯府的林氏过来请安,问道:“父亲,他招了吗?”   如今整个侯府,除了济云侯和林氏父女二人,就只有两人绝对忠心的心腹知道此事了。   济云侯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又用了刑,他还是没招,只说会努力去回忆。他该不会真的不记得吧?”   林氏道:“父亲,我可以去劝劝他。”   济云侯沉吟一会儿,道:“行,那你去吧。”   林氏悄悄通过密道去了暗牢里,见到了已经被上过药物和吃过饭的王甄。   此时的王甄早已被接连不断的刑罚折磨得没了人形,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吃饭喝水上药都是别人代劳的。   但他见到自己妻子林氏过来,激动得仿佛伤势好了大半,挣扎着要起身朝林氏冲过去,表情狰狞到崩裂了伤口,鲜血渗出,看起来极为可怖。   王甄迅速的被给他上药的人按住了,以免他伤害到林氏。   林氏站在牢房外面,隔着铁栅栏表情冷漠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条肮脏的癞皮狗,眼神充满了厌恶与不屑。   想到王甄说的他上辈子她嫁给他还为他生了孩子,就觉得膈应。   林氏淡淡的道:“王甄,我劝你最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也能少受点罪。这些刑罚还只是一部分,我想你应该不想见识到全部刑罚的。”   王甄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他又跟死尸一般躺了回去,瘫在充当床铺的木板上像是一具包满了白布的死尸,连胸膛起伏都微不可见了。   暗牢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良久,王甄才开口道:“好,既然夫人亲自问为夫了,那么为夫告诉你一个消息……”他偏头看向林氏,满是伤口和鲜血的脸上扯出一抹狰狞的笑,“这个消息就是,下一任新帝就是大皇子,他会在今年陛下的五十岁寿宴上……”   大皇子造反了。   还是在皇帝五十岁寿宴上造反的。   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因为皇帝没有嫡子,所以大皇子这个长子身份最高,是太子呼声最高的人选。   然而大皇子是皇帝潜邸时期出生的,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岁了。   而皇帝才五十岁,一副年富力强年轻力壮的样子,完全没有苍老快死了的迹象。   皇帝正当壮年,当然不想立太子。   大皇子年龄最大,拖了几年又几年,他儿子都娶妻生子了,他都抱孙子了,他还没当上太子。   所以他忍不下去了。   他集结了投靠自己的所有势力,控制了一部分禁卫军,趁着皇帝五十大寿所有人防备心最低的时候发难,想一举造反成功。   安桦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可能性。   但结果很显然,他失败了。   大皇子行事不密,造反计划早就被皇帝知道了,皇帝按捺不发,在寿宴上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大皇子主动自投罗网。   大皇子以为一切都在自己计划之中顺利进行,皇位唾手可得,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皇帝告诉他:朕早就知道了,你身边的人都是朕安插的眼线,朕一直都在静静的看着你作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大皇子被刺激得太狠了,一个想不开拔剑自刎了。   大皇子一死,皇帝又悲痛又愤怒。   就算皇帝再怎么愤怒大皇子造反,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曾经得到他全身心的疼爱,丧子岂能不痛?   皇帝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把大皇子逼死的,他需要发泄对象。   那些跟着大皇子一起造反的人就是他发泄怒火的对象——他儿子造反肯定是被这些逆臣们撺掇蛊惑的!   于是大皇子的追随者们一个个都倒了血霉,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被抄家处斩了。   其中就有信了王甄的鬼话,临时投靠加入大皇子造反阵营的济云侯府。   济云侯府在被抄家时,抄出了大量罪证——这些罪证都是济云侯根据王甄的‘预言’提前去搜集来的。他大概是觉得只要他自己提前把自己的罪证搜集过来,别人就拿不到他的罪证威胁到他。   但也不知道济云侯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把这些罪证全部销毁,而是藏在了密室里。   抄家的这群人全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细细摸索之下,济云侯府的密室就被搜了出来,罪证全都落入皇帝手中。   本来只诛首恶的皇帝看见济云侯府的罪证,气得暴怒,下令将济云侯府涉案之人全部处斩。   林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手上都沾了血,就连两个出嫁女也没能逃脱得了,皇帝连林妃都三尺白绫赐死了。   济云侯府建的暗牢也被发现了,里面一些惨死之人的白骨全都被收敛了,最近新死的那具尸体,就是属于王甄的。   不过王甄脸上早已毁容,浑身没一块好肉,人也死了大半个月了,收敛尸体的人也没查出王甄的身份,只当做被济云侯府残害的普通人和其他白骨一起埋了。   王甄的真正死因就此掩盖了下来。   如济云侯府这般因站错队然后被清算的高门大户不在少数。   贪欲迷人眼,那些想搏一个从龙之功的人,全都只能下黄泉陪伴他们追随的大皇子了。   皇帝在发泄了怒火之后,又想起了大皇子小时候虎头虎脑对自己亲近的模样,心软了,没有把大皇子的妻妾子女贬为庶人,而是圈禁在了大皇子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只是限制了自由。   大皇子造反的下场,那些跟着大皇子一起造反的臣子们的下场,京城菜市口新染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都给其他皇子和朝臣们敲响了警钟。   顿时朝廷为之清净了许多。   皇子夺嫡之争消停了,朝臣党争也消停了,朝廷前所未有的和谐起来,生怕触怒了正在气头上的皇帝。   安桦对这场宫变早有预料,不过他一直挺泰然处之的,因为压根就波及不到他。   他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太子太傅,上书房的先生,教学生读书玩游戏。   他女婿张棠也还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纂,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掺和得进造反这种大事里?   所以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坐视事态发展。   看着王甄和济云侯府狗咬狗,互相伤害,最后两个一起玩完,同归于尽。   原主的仇人就此宣告全灭。   安桦继续教他的书,渐渐长成的九皇子和十皇子也进入上书房念书了。   他一视同仁的教导。   然后慢慢试探出,上书房里的这四个皇子中哪个皇子最有野心又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脑子。   是九皇子。   九皇子的年龄比他的兄长们小很多,尤其是那些早已成年入朝参政的几个皇子们,他们儿子的年龄都比九皇子大了。   看似年龄是劣势,实际上正好相反,九皇子的年龄反而是优势。   因为皇帝的身体很健康,安桦估计,皇帝还有二十多年好活的。   皇帝在二十多年后,就快八十岁了,那个时候九皇子二三十岁,岂非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于是安桦在表面上对四个皇子一视同仁教导的同时,暗地里悄悄的投资九皇子,传授他帝王之道。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皇帝一年年的老去。   他的身体虽然还是健康的,但老人该出现的一些肌体特征还是会出现的,例如皮肤松弛,眼睛变花,长老人斑等,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老了。   而几个年长的儿子年轻力壮,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老狮王当然会对威胁到自己的年轻雄狮产生忌惮与怀疑。   然后他就会排斥他们,打压他们,让他们无法再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威胁。   这个时候,年幼的皇子就对皇帝来说没什么威胁,可以放心宠爱。   有了安桦在背后指点,九皇子很轻易的就从几个年纪小的皇子当中脱颖而出,得到了皇帝的格外宠爱。   九皇子依靠圣宠开始默默积蓄自己的力量,趁着皇帝没有忌惮他,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时,默默的发展势力。   等到年长的几位皇子被皇帝废掉了,九皇子等曾经年幼的皇子也长大成人了。   而皇帝越来越老了。   在九皇子成亲生子以后,皇帝真的老到力不从心了,就连批阅奏折都没办法了,一双手颤抖得拿不稳笔。   终于,在皇帝中风一次之后,皇帝决定立目前儿子中表现得最优秀的九皇子为太子。   九皇子的优秀若是放在皇帝还年富力强的时候,皇帝肯定会忌惮打压他,想办法废了他。但如今皇帝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行了,必须为江山选一位继承人了,他就对九皇子的优秀感到欣慰了。   九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安桦这个太子太傅才算是名副其实了。   在册封太子的第三年,皇帝驾崩,太子登基。   新帝登基之后第一道册封圣旨,不是册封曾经的太子妃为皇后,也不是册封自己的嫡长子为太子,而是册封他的老师为帝师。   安桦达成帝师成就之后,就向新帝请辞了。   这些年来,杨菁早已在十八岁那年嫁给了张棠,没两年就生下一对龙凤胎。   杨岩也在安桦的教导下高中状元,可惜杨岩性子略跳脱,答题时总喜欢放飞自我,有时候明知道正确答案却还非要稍微皮一下。   导致杨岩的科举成绩时好时差,并没有像规规矩矩的张棠那样连中六元,成为本朝第一个六元魁首。   但杨岩在会试和殿试时还是没敢放飞自我,按照安桦教的答题模板去答题,拿到了会元,殿试上又被皇帝点为了状元。   杨岩考上状元的年龄比张棠还要小两岁,所以安桦和杨李氏是在杨岩考上状元之后给他相看的婚事,娶了门当户对的一个贵女,此女也是才女一个,与杨岩琴瑟和鸣,感情恩爱。   杨岩的女儿出生时,新帝还想把自己一个与安桦孙女年龄相仿的皇子定给他当孙女婿。   只是安桦是坚决不肯再掺和进皇室之争里去的,所以他是不会让自己孙女或者外孙女嫁入皇室的。   安桦能够察觉得出来,新帝对他是有一些忌惮的,毕竟这些年他暗地里教导新帝的那些帝王心术和扶持新帝争位的手段,在新帝登基前当然是引为助力,新帝登基后就会害怕安桦又扶持他的哪个儿子推翻自己。   安桦干脆主动请辞,打算去开一家杨氏书院,教书育人,完成原主桃李满天下的心愿。   新帝装模作样的挽留了三遍,才允许安桦再次辞官的。   在安桦真的辞官之后,新帝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在摒去对安桦的忌惮,他对恩师的感激之情又占了上风,于是就对入了官场的杨岩和张棠多有照顾。   安桦不再过问朝廷之事,在京城郊外开了一家杨氏书院,对外宣称有教无类,不看身份背景,只凭考试成绩入学。   书院里只有安桦一个先生,他没有请其他先生帮忙教书,所以书院学生人数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贵精不贵多。   渐渐的,杨氏书院出去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多,科举入仕的杨氏书院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即使安桦不在朝堂上,朝堂上依旧有不少官员打上了杨氏的烙印。   杨氏书院的学生们也都本能的抱团对外,渐渐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好在每一个杨氏书院出去的学生,都深受安桦的品德教育,一个个都是品学兼优之辈,正义凛然,绝非霍乱朝纲的奸臣。   杨氏书院的学生们也不是一个个都喜欢经济仕途的,有些淡泊名利的学生留在书院里教书,为安桦分担压力。   安桦也乐意把这些人才留下来,然后扩大书院规模,甚至去全国各地开分院……   安桦在这个小世界的一生,几乎都是在教书育人中度过的。   从一开始的杨氏私塾,到后来被先帝传召入京成为上书房太傅,最后到杨氏书院的院长。   士农工商,几乎可以说行行业业都有安桦的学生分布起来,还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入仕的学生为民请命,务农的学生研究出更高效率耕田的农具和高产农作物,喜欢做工匠的学生做出来的东西成为了军队必备神器,从商的学生把生意做到了海外,还顺便兼顾了一把外交官……   安桦觉得自己任务彻底完成了,就脱离了这个小世界。   下一个小世界中。   安桦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还有一个柔弱的女声啜泣着道:“宝宝乖,不哭不哭,睡觉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安桦迅速翻看了一遍原主记忆,睁开眼,看着哄孩子的女人,冷着脸问道:“我不是弄回来了一包奶粉吗?怎么不泡给孩子喝?”   脸色蜡黄瘦弱的女人呐呐的道:“奶粉喝完了……”   “喝完了?”安桦沉声问道,“是谁喝完的?” 第71章 侄女是团宠[01]   安桦语气稍微有点不悦, 女人就吓得哭了起来,偏生她哭还是那种受了气小媳妇一样无声的哭,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弱气。   让安桦越看越心烦, “是不是四弟妹又把小天的奶粉拿去给林爱宝喝了?”   张妮低着头不敢吱声。   安桦看着张妮这副模样,心里恨铁不成钢,有这样一个娘, 难怪在原主死后护不住儿子林小天和遗产。   原主父母总共生了四个儿子, 林家男丁兴旺,接连好几代都没有女孩儿出生,物以稀为贵,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依旧严重的年代里,林家格外偏疼女孩儿。   于是原主的四弟, 林老四的媳妇生了一个女儿之后, 整个林家就把林老四的女儿林爱宝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爱,林家其他孩子都得退一射之地。   宠爱女孩儿,安桦没意见,但不管是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都是不可取的,一碗水端不平, 谁心里都要生怨气。   但林家其他人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把林爱宝当成心尖尖, 像是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也是一样的对林爱宝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   唯有原主还残存一点理智, 虽然疼爱侄女, 但同样也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林小天,没有像两个弟弟一样,把侄女当宝,把儿子当捡来的草。   如今这个年代是一个特殊年代, 刚从大锅饭时期往改革时期过渡。   原主是个有本事的人, 虽然是个农民出身, 但念书念到了高中,又想办法搞到了运输队司机的这个工作,成为了正式工人。   在这个年代工人就相当于铁饭碗,可以让自家孩子继承的那种铁饭碗,可想而知原主的本事有多不错。   原主当司机开车可以天南地北的到处跑,难免就会夹带一点私货回来,所以林家的日子是过得非常不错的。   林家男丁多,劳动力多,但同样的粮食消耗也大,在这乡下地方还算不错,真要吃好穿好就不可能了。全靠原主的补贴,林家才时不时有别家弄不到的稀罕物,林家团宠林爱宝也才能经常穿新衣吃好的。   就连原主费了老大劲儿弄了奶票给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林小天带回来的奶粉,也是买的双份,一份留给儿子,一份送给侄女林爱宝。   可以说原主是真的一碗水端平,拿林爱宝当亲闺女疼爱的。   但林老四一家是怎么做的?在已经九岁的林爱宝把她那一份奶粉喝完以后还闹着要喝的时候,跑来把正在吃奶的林小天的口粮给拿走了!   这么惯着林爱宝,也难怪惯出来一个自私的白眼狼。   在原主那一世,原主会在五年后辞职下海做生意,借着自己在运输队这几年积累的经验,短短三年就打拼出了几十万的身家。   这个年代的几十万,可是一地首富了。   若是原主继续发展下去,未必不能继续积累庞大身家,成为未来的亿万富豪。   可惜原主在一次运货中遭遇劫匪,双方发生冲突,原主被劫匪打死了。   原主一死,留下的巨额财富本该让自己父母妻子子女继承,但林父林母怎么可能愿意让张妮这个儿媳妇继承自己儿子的财产,他们就对张妮翻了脸,赶走了张妮,自己养着林小天,顺理成章的接收了原主的全部遗产。   张妮是个性子十分懦弱的女人,习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反抗谁。林父林母赶她走,她不愿意抛下儿子走,但又不敢抗争,只能哭哭啼啼的回娘家,然后又被娘家哥哥嫁给鳏夫换彩礼钱。   林小天这个原主的唯一儿子,则是在他表姐林爱宝带他出去玩的时候,‘意外’走失了。   林小天的走失是真意外还是假意外……反正林爱宝出嫁时,带出去的嫁妆大部分都是原主留下的遗产。   说来也是嘲讽,林爱宝嫁的丈夫还是原主的生意伙伴,两人能相识相爱,全靠原主在其中牵线搭桥。   安桦看着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张妮,心里恨铁不成钢,但凡张妮强硬点儿,也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然而张妮的性子注定强硬不起来,原主那一世原主死后她就像塌了天,无力支撑,只能任人摆布。   就算是原主还没死的时候,她也是个怯弱的。   就比如那个奶粉,安桦敢确定,肯定是林老四媳妇过来找张妮开口要奶粉,张妮就不敢拒绝,主动给了。   其实只要张妮不给,林老四媳妇再怎么样也不敢强抢的,因为她不敢得罪原主这个有本事的大伯子。   现在林家有这么滋润的日子,她女儿林爱宝能过得像城里女孩子一样,可全靠原主的补贴。   林老四媳妇就是欺负张妮性子软包子,不会拒绝,好欺负。   安桦对张妮这种面团一样软弱的性子感到无力,他真的无法理解,怎么有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呢?自己都吃亏到儿子快饿死了,也不知道反抗。   就算张妮不敢自己反抗,会找他告状也行啊。   结果就知道自己忍着,忍忍忍,忍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哭也是因为他语气不悦,被吓哭的。   安桦没时间去教育张妮什么,儿子林小天还饿得哇哇大哭呢。   他直接起身穿衣,大步朝林老四住的屋子走去,不顾大晚上的大家都在睡觉,用力的锤着林老四的房门,锤得木质房门颤抖得摇摇欲坠。   林老四连忙起身来开门:“大哥?这么晚了啥事啊?”   安桦脸色冰冷的道:“没听见我儿子饿得哇哇哭吗?你媳妇把我儿子的奶粉全拿走了,这是打算饿死我儿子,好以后继承我的遗产吗?”   林老四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哥,你误会了,不是的。小天怎么没奶粉喝呢?爱宝那里还剩点儿,我叫我媳妇去给你拿。”   林老四回屋把自己媳妇叫起来:“快去爱宝屋子里拿奶粉给大哥,小天饿得直哭,大哥生气了。”   林老四媳妇也不敢耽搁,连忙穿好衣服就起身去拿奶粉,在路过门口安桦身边时,她还腆着脸冲安桦讨好的笑了笑。   安桦冷哼一声,林老四媳妇就吓得脸色发白,脚步加快。   安桦这个时候心里更气原主妻子张妮的懦弱无能,原主在林家就相当于是顶梁柱一样的存在,别说原主的弟弟和弟媳妇,就连原主父母跟原主说话也是以商量为主的。   张妮是原主媳妇,地位当然不可能低了,夫妻一体,欺负张妮就相当于打原主的脸。   原主对张妮这个长相好的媳妇还是很喜欢的,当年娶她时,给了张家不少彩礼才把人娶回家的。即使张妮嫁过来好多年没生孩子,林老四女儿都七八岁了张妮才怀上林小天,原主也没对张妮发过脾气。   但偏偏张妮拿一手好牌都能打烂了,原主这么重视她,她在林家受了欺负,只要在原主回家后告个状,肯定能解决问题。她却跟个闷葫芦一样,受了欺负和委屈也自己憋着,什么也不说。   刚开始别人欺负她是试探,发现她是个闷葫芦后,就可了劲儿的欺负她,也不怕她找原主告状。   林老四媳妇把半袋子奶粉拿过来的时候,安桦拿走奶粉,丢下一句警告:“张妮她性子软,但我性子可不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敢欺负她和小天,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林老四媳妇吓得声也不敢吭一下。   关起门来,隐约能听见林老四压低声音训斥自己媳妇的声音。   安桦没理会,回到自己屋子里,用保温瓶里的热水泡奶粉,让张妮给林小天喂奶。   有了喝的,林小天顿时就不哭了,闭着眼睛喝奶,喝完了尿了一泡才睡过去。   孩子睡了,安桦就压低声音跟张妮谈一谈:“你在家里受欺负,怎么不告诉我?”   张妮声如蚊呐的道:“其实,其实也没欺负我,我就觉得都是一家人,拒绝不好……”   安桦跟她深入谈话,希望她能自己立起来,不说变得蛮横霸道,起码别跟软包子似的谁都能踩一脚。   奈何张妮的性子已经养成了,任凭安桦说破嘴皮子,她也是不敢像安桦说的那样,拒绝别人的不合理要求,更不敢反击别人的欺负。   安桦只能叹了口气,退一步道:“那有人欺负你,等我回来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撑腰。”   张妮迟疑的点了点头。   谈话谈完了,看天色也到了凌晨,安桦倒头睡觉了。   原主是刚出车了一次,连夜赶回家的,没想到回来还没躺下睡一会儿就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然后就是安桦穿越过来,安桦精神倒是不错,但原主的身体却很疲惫,需要补充睡眠。   一觉睡到天亮,林小天也很乖,吃饱后睡得很香,后半夜没再哭闹。   林小天是个很好带的小孩子,只要不是不舒服,就不会随意哭闹,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笑的。   早上大公鸡跳上屋顶打鸣儿,林家人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安桦也跟着起来了,他洗把脸,就看见张妮去厨房做早饭了。   原主因为在运输队当司机,经常要开车去外地,回家的时间少,所以对张妮在林家的处境了解的不算清楚。   所以安桦见张妮去厨房做饭,就走进厨房趁着没人私底下问她:“一直都是你做饭?”   果不其然,张妮点了点头,说道:“娘说我做饭好吃。”   安桦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张妮做饭好吃,无非是因为张妮性子老实软弱,任劳任怨还不会偷奸耍滑,更不会藏私,林母才放心把做饭的活儿交给张妮。   明明在原主记忆里,以前张妮和三个弟媳妇刚嫁进林家的时候,林母是说家里做饭每人一天轮着做,公平公正,谁也不偏袒。结果原主给自己弄到个运输队司机的工作,长时间不着家后,渐渐的家里做饭的活儿就全归张妮一个人了。   吃早饭的时候,安桦看着饭桌上还的早餐,就是杂粮饼和一大盆番薯粥。因为林家人多,林父林母和林家四兄弟加上他们的老婆孩子,总共有十六口人。   除了还在吃奶的林小天,其他孩子最小的也就是林老三的次子,七岁的林小云。一个个都正是吃得多的半大小子。   公社最近几年地里收成一般,林家壮劳动力多,赚的公分多,但很多公分都换不了粮食,全靠原主去外地悄悄夹带粮食回来补贴家里。   不然林家早饭也吃不了这么稠的番薯粥和厚实的杂粮饼。   除了杂粮饼和番薯粥,还有一小碗蒸蛋羹,上面撒着葱花,看着就让人特别有食欲。林老二和林老三的四个儿子坐在桌边看着那碗蛋羹直咽口水,但这是属于林爱宝的。   安桦看着放着蛋羹的那个位置空着,就问道:“爱宝呢?怎么还不起来吃早饭?”   林老四媳妇讪笑道:“爱宝还在睡觉,昨天晚上她没睡好,就想多睡一会儿。”   安桦冷笑道:“我看不是她想多睡一会儿,是对我这个大伯有意见,不想看到我吧?”   林老四媳妇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大哥你误会了,爱宝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她就是爱睡懒觉。”   安桦面无表情的道:“真以为我昨天没听见你去拿奶粉的时候,她林爱宝说了什么?”   昨天晚上林老四媳妇去林爱宝屋子里拿奶粉,林爱宝可是不情不愿的,说了一些如“送给我的东西居然还要回去”之类不中听的话。   本来那点不中听的话安桦也没有放在心上,懒得计较,结果林爱宝一大早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怎么?还想要他去给她道歉不成?   昨天晚上闹的动静很大,安桦锤林老四房门的动静,家里其他人都听见了,只是林老四很快就起来解决了,其他人才没有出来看看情况。   但大家都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林母帮着打圆场道:“老大你误会爱宝了,爱宝她就是性子娇了些,平时她就爱睡懒觉。老四家的,你快去把爱宝叫起来吃饭。”   林老四媳妇连忙去林爱宝屋子里叫她起床吃早饭,又是哄又是劝的:“你奶给你蒸了鸡蛋羹,你不吃就凉了,凉了的鸡蛋羹就变腥了,没那么好吃了。”   林爱宝翻了个身,把被子捂在头上,瓮声瓮气的道:“不吃就不吃!”她在林家地位特殊,每天都有鸡蛋羹吃,一天不吃才不稀罕呢。   林老四媳妇没能劝得动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舍不得说重话,只好无功而返,在饭桌上帮林爱宝解释:“她还没睡醒,我也舍不得吵醒她,要不我送进去给她吃吧。”   安桦道:“不必了,你送进去把她叫醒,一样是吵醒她。既然她不想起床吃早饭那就算了,中午再吃也一样。”他伸手把那碗鸡蛋羹端过来,然后给那四个眼巴巴看了许久的侄子一人分了两勺,“她不吃鸡蛋羹就给小木他们吃吧。”   林母顿时急了:“哎,那可是我给我的乖宝蒸的。”   安桦冷冷的看了林母一眼,说道:“林爱宝都吃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碗鸡蛋羹。”   林母见安桦神情不对,好像真的生气了,就闭嘴了。但她心里对安桦还是一肚子意见,好好的鸡蛋羹,怎么给这群臭小子分了呢?就算她的乖宝不想起床吃早饭,也能留着中午热一热再给乖宝吃啊。   第一次有机会分到鸡蛋羹的四个孩子,一边狼吞虎咽的吃完那两勺不多的鸡蛋羹,一边回味着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安桦这个大伯。   在这个家里,其实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经常会带好吃的回来的大伯。虽然那些好吃的大多都会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送给林爱宝,但他们讨好了林爱宝,也能分到一点尝尝味儿的。   所以他们都很期待大伯回家。   安桦没急着开饭,而是看向林父和林母,道:“我昨天晚上回来发现,我儿子的奶粉都能被‘借走’,难怪我送给张妮的衣服,从来没见她穿过。本来我还以为是她不喜欢,现在看来是被借走了吧?”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长长饭桌旁的几个弟媳妇,问道:“谁借走的东西,我希望能早点还回来。”   林父和林母脸上表情有些尴尬,作为大家长,他们是负责管理这个大家庭的,结果被最出息的长子用这种方式间接指责他们处事不公,包庇其他人欺负他媳妇,他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都闷不吭声,他们自己枕边人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正心虚着呢。   三人的媳妇更是在安桦冷冰冰的目光下坐立不安,心底暗暗埋怨张妮,以前不见她告状,没想到是这次憋个大招啊,真是小看了她这只不叫的狗。   安桦警告了他们一番后,就拿起筷子吃早饭了,见他动筷子了,其他人才开始吃了起来。   第一次早饭吃得气氛很沉闷,谁也没吭声说话。   在吃完早饭之后,安桦就出门去了,他要去跟原主玩得好的人那里打听打听他不在家时林家是怎么欺负张妮的。   张妮就跟个锯嘴葫芦一样,昨天晚上他都亲自问她了,她也不说她怎么被欺负了,简直让旁观者都为她感到着急。   安桦不在,几个妯娌就轮番上门‘还衣服’,归还的时候还不忘对张妮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   张妮被指责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把衣服再送给三个妯娌,但她又怕跟安桦没有交代,只能闷不吭声的收下衣服,默默的承受着三个妯娌的讽刺。   安桦在村里转悠了一圈,跟原主的朋友熟人叙叙旧,很快就打听到了原主不在家时张妮的处境。   一开始张妮处境是很好的,毕竟她男人出息,全家都指望着原主的补贴呢,对张妮也多有讨好。   但渐渐的大家都发现,讨好张妮得到的好处不如欺负她得到的好处多,反正她是个闷不吭声的面团性子,也不怕她告状。   人都是得寸进尺贪心不足的,一开始只是仗着张妮不会拒绝人,经常找她借东西,然后慢慢演变成有借无还,最后就是直接索要了。   外人还好,做得过分了林母第一个不肯罢休,林母怎么可能愿意看见张妮把自家东西往外送呢?   可是自家人找张妮索要东西,林母就不怎么管了,反正自家的肉是烂在自家锅里的。   在林母看来,大儿子不在家,张妮又没孩子,张妮手上那么多好东西她自己用就是浪费,被其他儿媳妇要走了,多半都会落在她宝贝孙女身上,倒是更好。   林父不管事,林母纵容的态度,张妮的软弱,都让原主的三个弟媳妇越发得寸进尺。   干活也是,一开始是公平分配,慢慢的就推到张妮的身上。张妮也不拒绝,更不会抱怨找原主告状,任劳任怨的,这样的傻子,自然是让人得寸进尺的。   安桦打听完消息之后,黑着脸回到了林家。   正好撞见林母拿着一袋子的桃酥进了林爱宝的屋子。   桃酥这种好东西是要拿票买的,送礼都很体面,也是原主带回来的。   原主把带回来的桃酥分成三份,一份给了林父和林母,一份送给了林爱宝这个侄女,还有一份留给了媳妇张妮。   不用猜也知道,林母肯定会把她和林父的那一份留给了林爱宝,而张妮手中那一份估计还没尝过味就被要走了。这样的稀罕东西,肯定也是落入了林爱宝嘴里。   安桦走近,听见屋子里传来林母哄林爱宝的声音:“乖宝,你早饭不吃那咋行?肚子饿坏了咋办呢?来,奶给你准备了桃酥,来吃桃酥。你别生你大伯的气了,不就是奶粉吗?奶让你大伯再给你带几包回来,保证奶的乖宝天天有奶粉喝。”   林爱宝娇气的道:“真的吗?奶奶你可别骗我啊。”   林母笑呵呵的道:“奶啥时候骗过你?”   安桦站在门外,脸上浮现出冷笑。   他推门而入,正在屋子里的祖孙俩转头看过来。   这还是安桦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林爱宝。   林爱宝今年九岁,但个子比村子里的九岁孩子要高上大半个头,皮肤白皙有光泽,脸上还有肉肉的婴儿肥,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干净的红色新衣服,看着就像是个娇养的城里姑娘,与村子里那些瘦弱矮小皮肤黑黄的孩子截然不同。   林爱宝看见安桦,噘着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安桦深深的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林母,说道:“既然娘觉得弄几包奶粉很容易,那么林爱宝要喝奶粉,娘就自己去弄吧。”   林母一怔,连忙道:“老大,你不是要给小天弄奶粉吗?顺便给乖宝买几包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干嘛计较那么清?”   安桦嗤笑道:“我自认作为一个大伯,对林爱宝也算是特别疼爱了,结果她一个九岁的大姑娘,居然还跟没断奶的弟弟抢奶粉喝。这也就算了,我就当她不懂事,不跟她计较。但她现在是因为那小半袋子奶粉记恨上我了吧,我之前对她的好还不如喂狗呢,起码狗还能冲我摇摇尾巴,知道谁对它好。她林爱宝知道吗?”   林爱宝听安桦说她还不如狗,气得把那一袋子桃酥往安桦脸上砸去:“你才是狗!你才连狗都不如呢!不就是几包奶粉吗?谁稀罕啊!”   安桦伸手接住这包桃酥,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和林母。 第72章 侄女是团宠[02]   安桦一身冷冽威严的气势, 让林母吓到说不出话来,刚刚还骄横不满的林爱宝在冲动过去后,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脸色发白的看着站在门口身材高大堵住门的安桦。   安桦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他再怎么对林母和林爱宝不满,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他拎着那包桃酥回到自己屋子里, 看见张妮正抱着儿子盯着床上的一堆衣服发呆。   安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见床上七八件女人衣服,就知道这是原主的三个弟媳妇还回来的。   原主对张妮这个媳妇是真的很好,在这个吃饱穿暖就是幸福的特殊年代,村子里的人家基本都是几年穿不了一件新衣服,因为买布或者买衣服需要布票, 农村人很难得到布票。   而张妮却差不多每年能置一件新衣, 就是这新衣服穿不到她身上去。   安桦走到床边,把那几件女人衣服翻看了两眼,都还比较新,因为这样好的新衣裳原主三个弟媳妇也舍不得天天穿着干活,都是压箱底, 等偶尔出去做客或者待客的时候才穿, 就保存得很好。   张妮抬起头对他说道:“我们把衣服要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太伤一家人和气了。”   安桦皱着眉, 不悦的道:“这衣服是花我的布票和钱买的,我心疼我自己的东西,不行吗?”   张妮顿时不吱声了,她那么‘大方’把衣服送出去, 那是因为她觉得衣服是她的, 她有支配权, 现在安桦这么说,她就知道这衣服支配权在自己丈夫手上,她可不敢把自己丈夫的东西随便往外送。   安桦正是通过原主记忆和相处这段时间观察到的张妮这一点‘欺软怕硬’,她懦弱无能,别人找她要东西她都不敢不给,不过若是有人找她要原主的东西,她却是不敢给的,因为在她看来,原主比其他人更‘硬’,所以她就选择‘欺软’了。   而她自己和林小天的东西她却能送出去,因为她和林小天是‘软’,找她索要东西的人是‘硬’,她只能‘欺软怕硬’。   安桦也不再试图跟张妮用商量语气说话了,对付张妮这种面团性子的人,只能来硬的。   他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往外借任何一样东西出去,送出去更不行。如果你不敢拒绝,就说你做不了主,要问过我的意见才行。”   张妮连忙点头应道:“是,我记住了。”   安桦把手上的那袋子桃酥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你吃了吧。”   张妮乖乖听话的打开袋子吃起了桃酥,这种用鸡蛋、油、糖等金贵东西做出来的好东西,她很少有机会尝到,现在吃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的连吃好几个。   但当她吃到还剩一半时,就停下了手,怯生生的看了看安桦,把剩下的桃酥推给他。   安桦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在他看来张妮性格软弱可欺,立不起来,如菟丝花一般,不为他所喜。但不得不承认张妮对原主这个丈夫还是非常好的,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原主先吃,这次的桃酥即使是他让她吃的,她也会主动留一半给他。   张妮就是那种软弱又处处以丈夫为天的女人,自己立不起来,让外人看了都恨铁不成钢。若是运气差遇到个渣男,就是一辈子泡在苦水里的,张妮运气好,遇到原主这个好丈夫。   张妮的性子是在原生家庭养成的,她父母极度重男轻女,她在张家就是她哥哥的奴隶和敛财工具,被家人打骂着长大,性格怯弱也不奇怪。   好在张妮没有被洗脑成扶哥魔,没得原主允许,任凭她娘家人怎么纠缠,她都不敢给钱,她娘家人顶多是跟原主三个弟媳妇一样从她手里要走东西。   林家又还没分家,有林母看着,张家人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安桦看了一眼被张妮推过来的桃酥,说道:“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欢吃这种甜东西。”   他伸手抱过儿子林小天,朝屋外走去,带着林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   原主以前回来都会去帮忙干活的,但安桦刚跟原主家里人发了脾气,当然不会再去帮忙干活,不然他们还以为他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们了呢。   安桦抱着儿子坐在院子里,沉思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主的心愿是好好活着,护着妻儿平安,不再宠林爱宝这个白眼狼,也不想再做什么孝顺儿子好大哥了,尽到义务责任就好,更多的就算了。   原主死后算是看尽了自己亲爹妈和亲兄弟的嘴脸,林爱宝故意把才八岁的林小天带出去丢掉,回来谎称是林小天调皮乱跑自己跑丢的,林家其他人未必猜不到,但谁也没有指责林爱宝。   林爱宝害怕自己的恶行曝光,不愿意报警让警察去找林小天的下落,林家人也依她,没有报警,只是自己私底下找了找林小天,没找到就算了。   这种情况让原主怎能不心寒至极呢?   出面逼走张妮的是林母,逼张妮改嫁给一个喜欢家暴的鳏夫导致她被打死的是张妮的亲哥哥,故意丢掉林小天的是林爱宝,但林家其他人全都是帮凶!   他们宠爱林爱宝,什么都依她,就是在给她撑腰,给她做帮凶。林母逼走张妮也是为了原主的遗产,她要遗产也是为了林爱宝。   所以一切的根源就是林爱宝这个团宠侄女。   原主对林爱宝这个曾经当做亲闺女疼爱的侄女恨之入骨。   但其实若是没有原主,林爱宝根本过不上那种小公主般的好日子。   林爱宝小时候,其他小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她能吃好的穿好的,全靠原主这个有本事的大伯补贴。   林爱宝长大了,能与她那个后来经商有成的富豪丈夫方天赐相识相爱,也全靠原主这个大伯在其中牵线搭桥。   原主会在改革之后辞职下海经商,方天赐就是他遇到的一个敢打敢拼的年轻人,他欣赏方天赐的拼劲儿和精明,就帮了方天赐一把,两人合伙做生意。   方天赐出入林家次数多了,自然就跟林爱宝看对眼了。当然,其中有不少因素是林爱宝深受原主疼爱,方天赐想加深跟原主的合作,娶了林爱宝无疑是个好选择。   原主死后,生意被方天赐吞下了,方天赐依旧履行了跟林爱宝的婚约,在安桦看来,大部分原因应该是林爱宝继承了原主的遗产,那可是一笔庞大的钱财。   这个方天赐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个回城知青能天南地北闯荡当倒爷,虽然因为没什么门路混得一般,但那股精明劲儿,显然不是池中之物。后来得了原主的帮助,借助原主的门路,一下子乘风而起,青云直上了。   可以说林爱宝能从小过得好,长大嫁得好,全靠原主这个大伯帮忙。   结果为了继承全部遗产,林爱宝毫不犹豫的害了原主唯一的孩子林小天。   要知道原主那笔遗产其实已经捏在林母手中了,以林母对林爱宝的疼爱,肯定是会把大部分遗产都给她的。   只是林母对原主这个儿子,对林小天这个孙子还是有感情的,做不出来把遗产全部给孙女,一分也不留给孙子林小天的事情。   林爱宝却连林小天那一小份遗产都觊觎,并且为了那一小份遗产,故意让林小天被人贩子拐走。   林小天一失踪,林母当然就会把原主的全部遗产都留给林爱宝。   安桦现在肯定是不会再去养侄女了,毕竟这个侄女爸妈都活得好好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大伯的来养她。   而做生意?距离改革还有四年时间,四年后国家才允许私人做生意。   原主是在改革第二年,也就是五年后,开车去外地的时候,看见那些大城市,有不少个体户发家致富了,才心动的辞职下海了。   原主有人脉有门路又聪明警惕,经验丰富,从一开始当倒爷赚了大笔的资金,后来打算自己开厂子做生意,可惜还没来得及实行计划正式开干,就遭遇劫匪身亡了。   赚的那几十万的启动资金倒是便宜了白眼狼侄女。   安桦想做生意,起码还要再等四年时间才行。现在他所在的运输队的工作他还得再干四年。   一直把张妮和林小天母子留在乡下林家是不行的,就张妮那个性子,即使有他撑腰也能被人欺负了,连带着还得让林小天一起受委屈。   原主的心愿里其中就有让妻儿平安,安桦是不能跟张妮离婚的,且不说他选择离婚后原主会不会有意见,光是张妮的娘家人就不好办。   他跟张妮离婚,张妮回娘家就得被她娘家人再卖一次,说不定就还是嫁给那个家暴的鳏夫然后被打死,岂不是害了她性命?   反正他也没打算在小世界跟凡人发展什么感情史,没必要离婚,把张妮管得死死的,也就没问题了。   张妮性子软弱立不起来,有时候是坏事,但在安桦这个强势的人身边,却也不完全是坏事。   起码她听话,听他的话。   要把张妮管住,就要把人拘在自己身边,不然天高皇帝远的,怎么管她?   安桦琢磨着在运输队申请住房,或者在县城里租房的可行性。   反正要尽快带着张妮和林小天搬走。   安桦有三天假,可以在林家住三天。   不过他只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去县城里找原主的领导申请住房,顺便一边寻摸出租的房子。   这个年代极少有房子出租的,也没有正经的中介,倒是有从事这方面的中介人,但中介人都是隐藏身份偷偷摸摸的给熟人介绍。   原主是农村人,在城里关系人脉少,找不到可信的中介人,安桦只能自己找出租房子的信息。   不过好在不需要他真的租房,运输队的领导对原主印象不错,给他申请了一个双人宿舍,允许他带着媳妇孩子住进去。   虽然那宿舍面积小,户型差,采光通风都不行,但好歹是个不要钱的落脚地。   安桦能享受得了荣华富贵,也能吃得了苦。   他从县城回到了林家,张妮见了他,第一件事就是有点求表扬一般的告诉他:“今天二弟妹找我借毛线,我没借。”   安桦看着张妮那怯生生的眼神,神情温和的点了点头,夸了她一句:“做得不错,以后继续保持。”   张妮紧绷的神经立马放松了许多。   这次她丈夫回家,她敏感的察觉到丈夫对她很不满了,那种如引而不发的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令她心中恐慌。   现在得到了安桦的夸奖,她的心才算安定了许多。   张妮是个很怕别人生气的人。   她小时候怕爸妈生气,怕哥哥生气,因为他们一生气她就不能吃饭,还要挨打。即使长大了,她依旧怕惹别人生气,所以她习惯了讨好别人,委屈自己也不敢让别人生气。   但在她心里,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的丈夫,所以她最不想惹丈夫生气。   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她宁愿惹外人生气,惹她爸妈哥哥生气,也不想惹自己丈夫生气。   她过去的人生经历告诉她,不想惹人生气,就要乖乖听话。所以她很乖,很听话。   在做饭的时候,林母下意识的喊张妮做饭。   张妮却说道:“娘,我昨天做了饭,今天该轮到二弟妹了。”   林母愣了愣,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说话的安桦,转头去喊林老二媳妇做饭。   已经习惯了让张妮做饭,自己坐着等吃现成的林老二媳妇,不情不愿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朝厨房走去了。   安桦对张妮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鼓励。   张妮有点紧张的捏住自己上衣的衣角。   她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的要求,尤其是婆婆的要求。但今天第一次拒绝的感觉,可真好啊。   原来她可以不用一直做饭,可以鼓起勇气说不,婆婆也不会为了做饭这件事打骂她。   之前还会因为拒绝别人而忐忑不安的张妮,在安桦鼓励的笑容下,心底忽然生出了勇气,她突然很期待有人再向她提不合理的要求了,她想再试试,拒绝别人的感觉。   不过今天一整天都没人再给她这个机会了,吃完饭,林老二媳妇就主动去洗碗了。不该张妮干的活,没人再让她干了,都各自承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活儿。   张妮心情有些失落。   到了晚上,安桦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让她也顾不上失落了。   “我跟我的领导申请了一间宿舍,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城里住吧。”   张妮先是高兴,她当然希望能跟着自己丈夫住在一起不分开,但又有些担忧的道:“我去城里住,不干活就没公分,我跟小天的口粮就没了。光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和供应粮,你压力就大了。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吧,好歹不用拖累你。”   安桦笑道:“就你跟小天这点饭量,还能吃穷我不成?你放心,我每个月赚的可不少,以后我也不会再补贴林爱宝了,省下来的钱足够养你们娘俩了。”   张妮愣了一下,想想林爱宝以前吃用的花费,她就高兴起来了。如果丈夫不补贴侄女,省下来的钱和票确实足够养好几个她和林小天了。   安桦看着高兴的去收拾衣物的张妮,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张妮作为妻子作为儿媳妇都是非常和善的人,毕竟和善到软弱地步了。原主补贴侄女那么多,换作别家的媳妇估计早就闹翻天了,张妮却一点意见也没有。   不过想想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貌似也差不多,安桦就觉得林爱宝这个团宠侄女仿佛有毒,她能让她的那些伯伯伯母们全都跟中毒一样的宠爱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退避三舍。   原主这个大伯,只是把她和林小天同等相待,已经算拎得清了。   不过想到原主这个唯一拎得清的人死得早,留下的好处全归林爱宝所得,安桦就不禁发散思维,想到是不是林爱宝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么这么邪门儿呢?   安桦想到一种可能性——林爱宝是这个小世界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女。   他树叶里诞生的这些小世界,在某些时间段会产生气运之子或者气运之女,这些气运所钟的存在,最大的特征就是万事顺风顺水,即使偶有磨难也是为了让其获得更多的好处。   而气运所钟的存在,或许人品优秀,或许人品恶劣,有善有恶,不一而足。   为善者给世界带来更好的发展,气运会延续到死亡为止,一生幸运。为恶者引火自焚,在过了气运浓厚期,就会迅速被反噬,最终落个结局凄凉的下场。   安桦对林爱宝产生了好奇,她难道真的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女?   本来没想动用神力的安桦,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幽幽的光芒,他的目光透过墙壁定定的看向在自己屋子里的林爱宝。   果然看见她一身气运浓厚,与林家人紧密相连。   除了安桦这个已经超然物外的存在,林家其他人,包括嫁进来的媳妇,也都气运与林爱宝相连,呈现出依附状态。   这种气运表现,就证明了林家这些人全都被林爱宝的气运所蒙蔽,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极大的好感。除非是气运同样浓厚之人,否则无法屏蔽林爱宝气运的影响。   原主能稍微保持点清醒,大概是因为原主在林家是气运仅次于林爱宝的人,不然林家这么多人,也不会唯独原主发家致富了。   可惜原主气运还是拼不过林爱宝的气运。   安桦又对原主那一世林爱宝的最终结局产生了好奇心。   他心神一动,在他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忽然间变换起了画面。   守在水镜前沉浸式观看安桦替他完成心愿全过程的林大被惊醒了,他懵逼的看着水镜里忽然改变的画面。   只见水镜镜面上一闪,出现了三十多岁的林爱宝。   林爱宝已经嫁给方天赐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方天赐借助她的嫁妆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经身价过亿了。   但林爱宝这个富太太的日子却很难过,因为方天赐在外面拈花惹草养情人,她天天忙着斗小三。   刚开始她还敢跟方天赐吵架,后来方天赐说他们俩当年结婚可没领证,大不了一拍两散。把她给吓住了。   林爱宝当年嫁给方天赐的时候还不到领证的年龄,两人就没领证,只是摆了酒就算结婚了。在那个年代身边人都是这么做的,很少有人专门去领结婚证的。   林爱宝也就没想到这一点。   她跟方天赐没领结婚证,方天赐随时能踹了她再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可舍不得富太太的生活,只能服软低头。   实际上方天赐是故意吓唬她的,他们俩虽然没领结婚证,但却是事实婚姻关系,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如果他想踹了她,还得给她分财产,他可舍不得。他暂时没有离婚的想法,但不妨碍他拿这个吓唬林爱宝不要管他养情人的事。   林爱宝为了斗小三,跟小三打架,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把孩子弄没了,以后也很难再怀孕了。   这个时候方天赐对她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了,果断转移财产,背上一堆债务,然后再跟林爱宝离婚。   林爱宝要么乖乖净身出户,要么就去法院打官司跟他平分债务。   林爱宝吓得选择了净身出户。   然后她什么都没了,灰溜溜的回到了林家。   林母还活着,然而林爱宝的气运已经开始反噬了,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早在林爱宝做富太太却没想拉拔自家伯父一把时就对她不满了,林老二和林老三的态度也变了。   只有真心疼爱她亲爸妈和林母这个奶奶,在失去庞大气运的蒙蔽后还保持着对她的疼爱。   可惜他们也帮不了她多少,心比天高的林爱宝掏光了三人的养老钱自己去做生意,还不甘心的专门挑跟方天赐同一个行业做生意,想要报复方天赐。   方天赐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给前妻崛起的机会,在她刚孤注一掷的投钱进去,方天赐就出手打压她,让她亏得血本无归还负债累累。   林爱宝的后半生过得很不如意。   浑身怨气浓重的林大站在水镜前看着林爱宝的后半生经历,哈哈大笑起来:“报应!报应啊!”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起来,惨白的厉鬼脸上流下两行血泪:“妮子……小天……”   即使罪魁祸首余生不幸又如何?他的妻儿回不来了。   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情,水镜镜面上的画面又是一变,正是张妮抱着儿子哄他睡觉的画面。   林大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摸镜面上的画面,然后他又一次沉浸了进去。   安桦在看完林爱宝的一生经历后,就对自己亲自出手虐她没什么兴趣了。   因为他不用特意出手,林爱宝就能把自己玩死。   翌日清晨,安桦在林家吃过早饭,就对林父和林母说道:“我今天是最后一天假了,我要去上班了。”   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的林父点了点头,说道:“嗯,好好上班。”   林母说道:“现在还早,要不你下午四点多再走吧。”   安桦道:“不了,搬家挺费事的,早点搬早点休息。”   “搬家?”林母一惊,“搬什么家?”   林家其他人也纷纷惊讶的看向安桦。   安桦轻描淡写的道:“我总这么跟我媳妇分开也不是一回事,而且我也想儿子,毕竟盼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就想带在身边。我就跟领导申请了一间宿舍,足够我跟他们母子一起住了。”   林母第一个激动的反对道:“不行!”   安桦目光冷淡的看向她:“为什么不行?我想下班后有人给我做口热乎饭吃,能见到自己娃,有什么不行的?”   林母冷静了一点,她道:“老大,你是不是因为怕我这个老婆子欺负你媳妇才非要把人带走的?你上班那么辛苦,小天又是奶娃娃,难带得很,晚上哭闹你怎么休息?你可是开大车的,要是你休息不好在开车时睡着了可是要命的啊。”   林母一副为他好的口吻,听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安桦毫不在意的道:“小天很乖,除了那天晚上没有奶粉喝肚子饿而哭闹,就没有再在晚上哭闹了。”   安桦再次提起奶粉一事,林母脸上表情逐渐尴尬了,林老四夫妻俩表情也有些尴尬。只有坐在林母身边的林爱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林母不好再说什么,就看向林父,用眼神示意林父说话。   林父虽然也疼爱林爱宝,但他却不懂林母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很耿直的觉得安桦说的那些理由都是正经理由,哪个男人不想下班后老婆孩子都在身边的?   于是林父会错意的道:“那就搬吧,我跟你弟弟帮你们一起搬,毕竟东西可不少呢。”   安桦道:“不用,暂时先搬点常用品过去,一些大件或者暂时用不上的棉被棉衣就留在家里,等天冷了再回来搬过去。”   林父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母气得偷偷瞪了他一眼。   却被安桦看个正着。   其实林母心里什么想法,安桦一清二楚,无非是觉得林爱宝得罪了他,以后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补贴林爱宝了,就想着把张妮和林小天留下来,他总会补贴这个媳妇儿子的,到时候林母就能从张妮手里弄点好东西给林爱宝。   这种想法让安桦觉得可笑,张妮虽然性格软弱无能,手上东西很容易被人要走,林母作为她的婆婆,天然身份压制她,更容易拿走东西。但前提是安桦没有叮嘱她不要送东西出去。   在张妮心里,自己丈夫的话才是排在第一的,别人的话她也听,但前提是不能与自己丈夫的话产生矛盾,否则她肯定是选择听自己丈夫的。   他不让张妮送东西出去,林母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的。   事情定下来之后,吃过饭,安桦就去找大队长借牛车搬家。   原主作为村里唯一一个城里正式工,在大队长那里面子还是很大的,安桦顺利的借来了牛车。   安桦先赶着牛车把一些家当搬去运输队给他安排的宿舍里放好,然后再回来接张妮和林小天母子俩。   几趟下来,当他架着牛车带着张妮和林小天进城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   安桦把自己淘换来的一个炉子放在门边,对张妮说道:“以后你在家做饭就用这个炉子,我教你生火。”   这个炉子是用煤炭的,他是工人,每个月都有煤炭份额,可以用票和钱去买煤炭,省着点儿用足够了。   不过安桦知道天降温后这点煤炭就肯定不够了,他一边叮嘱张妮烧煤的时候要注意通风,一边想着再去隔壁省弄点煤炭回来。   隔壁省是个煤矿大省,原主开车去隔壁省运送货物的时候,有逛过隔壁省的一处黑市,隔壁省的煤炭可比他住的县城里卖的煤炭便宜多了。   搬来宿舍第一天晚上的晚饭,是安桦教着张妮做的。   张妮手很巧,她看了一遍马上就学会了,做得有模有样的,然后在炉子上炒菜做饭也得心应手。   在吃过晚饭,旁边几间宿舍也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或者是出来了。   都是运输队里的员工,也大多是拖家带口的,被安排到了一块儿。   安桦对这些不是司机的员工不熟悉,但还是很快跟他们打成一片,麻烦他们的家眷在他不在家时照顾一下张妮和林小天母子俩。   这种举手之劳,当然也没人拒绝,大家都很热情淳朴。   安桦鼓励张妮出去进行社交,但张妮却不愿意,她更愿意窝在家里带孩子干家务,不想出门结交人。   安桦看她这副排斥的模样,心里有了数。   看来张妮不光是讨好型人格,还有社交恐惧症。   实在是张妮的原生家庭做的孽,好好的人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只知道逆来顺受,把自己缩进壳里不敢出来。   安桦也不好逼她,就让她待在家里,自己出去上班了。   运输队司机这个工作油水高,有技术性,因为不仅要求会开车,还要会一点简单的货车修理。不然跑长途的时候,中途车子趴窝了怎么办?   安桦做起这些事来,只会比原主更好。   在出了一趟车后,安桦就能放一天假。   以前原主放假都是大包小包的带一堆东西回乡下林家的,如今安桦就不回林家了,直接买了块五花肉和一包糕点拎回宿舍,和张妮一起吃了较为丰盛的一顿。   他抱着林小天亲近了一会儿,看着笑得眼睛弯弯的林小天,心里生出喜爱之情。   人类这种生灵是他所见过最有多样性和矛盾性的,但同样的人类幼崽是他喜爱的纯净灵魂。   像是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描绘。   安桦在吃过饭后,把自己身上的钱和票掏出来放在床上,对张妮道:“你帮我数数我们家的存款。”   张妮连忙认真的数了起来。   张妮没上过几年学,会认一些字和会算数,还是当年扫盲班到村子里开办,每个人都要去学,张妮那时候年龄小记性好,学到了不少。   本来还有一个老师想劝她爸妈送她去上学的,可惜重男轻女的张父张母根本不愿意在女儿身上投资一分钱,宁可拿去给张妮的哥哥买零食吃,也不愿意给张妮当学费。   张妮数钱数得很慢,因为这大半床上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巨款,她激动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等她数了一遍又一遍,把钱数都数清楚之后,安桦才把这笔存款放入一个饼干盒里,对张妮说道:“家里钱我保管,不过我都会让你知道家里钱有多少,花了多少,花在什么地方上了。”   张妮点了点头,她从来就没想过像其他女人那样当家管钱,对安桦的行为也没有丝毫不满,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安桦知道很多事情不对张妮直说,她是不懂的,所以他就直白的道:“但财不露白。不管我们家有多少钱,你对外都要说家里没几个钱,或者说钱都在我手里你不清楚你管不着,哪怕是见到你亲爸妈也得这么说。”   张妮点头如捣蒜,没有丝毫异议。   就这样,安桦和张妮还有林小天在城里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安桦发现,在离开林家之后,他所不喜的张妮软包子的毛病也不再出现了。   因为张妮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和林小天身上了,每天为他做饭洗衣带孩子,任劳任怨,从不跟其他人有过多的来往,人很沉默寡言。但据安桦感应到的,张妮的情绪反而比在林家时更雀跃一些。   安桦算是看明白了,张妮就是需要依靠大树的藤蔓,只要一直有大树依靠,她就能勤勤恳恳的照顾着这个家。当她依靠的大树倒塌时,她的天也倒塌了。   自顾不暇的她,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需要她庇护的小树。 第73章 侄女是团宠[03]   原本安桦对张妮还有些意见, 觉得她在原主死后护不住儿子林小天,在原主还在时也护不住林小天的奶粉,不是一个好母亲。   但在城里住的这段时间, 张妮对儿子林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稍微有些改观。   安桦知道人类幼崽是很难照顾的,女人兼顾做家务又要照顾孩子,一天轮轴转下来很难有休息的时候, 所以他会尽可能的回来帮衬她。   在一起照顾林小天的这段时间, 他发现张妮真的是一个非常细心温柔的一个女人,对儿子林小天也非常好,经常为了哄儿子自己顾不上吃饭睡觉,也没听她抱怨过一句。   安桦心中微微叹息,很多时候人或事都是有多面性的, 根据那么一两件事来断定一个人实在不妥。   他对张妮更耐心了一些, 他想把她从原生家庭给她的伤害中拉出来,回归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上。   他有空就让张妮抱着孩子,带着她出去交际,他教她怎么应对人际关系,怎么应对那些她讨厌却不能撕破脸的人。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个对人类了解不够完全的非人类去教人类中的社交恐惧症患者如何融入人类社会, 也真是一个敢教, 一个敢学。   成效其实并不显著, 张妮还是不爱说话,但好歹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如惊弓之鸟的状态了。   再加上安桦出去工作的同时夹带私货回来,什么好东西都用在这母子俩身上,只大半年时间, 就把张妮和林小天养得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   快过年了, 领导发了不少年货, 安桦总不能带着张妮和林小天在运输队的宿舍里过年,他就带了一部分年货回了一趟林家。   这一次回林家,他得到了原主从未享受过的隆重待遇,全家人都来迎接他,他还没进门,手上的东西就有人帮忙拎进去,刚一进门就有人倒热水送到手上。   就连抱着孩子的张妮也被妯娌们簇拥着,林母对她笑得和蔼可亲。   张妮有些无措的坐在了安桦的身边,没敢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儿子的小脸,谁跟她说话也不搭腔。   安桦看着林家人热情讨好的嘴脸,心知他们这么殷勤的原因。   他带着张妮和林小天搬去城里住了之后,除了每个月固定给林父和林母的五块钱之外就没再给任何补贴了,林家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原主是很混的开的人,门路多,能私底下弄来的好东西也多,所以给林家的补贴也多,可以说林家每个人都受过原主的好处。   现在安桦不补贴了,林家连吃饭都得限定分量了,不能敞开肚子吃饱了。光这一点就让林家人受不了了。   安桦每个月给林父林母的那五块钱,说实话是真不少了,但这个特殊年代,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买粮食得有粮票,买肉得有肉票,买衣服得有布票……没票的情况下就只能去黑市偷偷摸摸的买高价粮。   林母偏心林爱宝,就把着钱想攒着给林爱宝买好东西,根本不会用在林家其他人身上,林家日子就难过起来。   这种情况下,就突出了以前原主对林家做出的贡献了,林家人当然要趁着安桦回来过年的时候讨好他了。   安桦坦然的接受林家人的殷勤讨好,然后装傻充愣,就当做没看出来他们的意图。   原主三个弟弟和弟媳妇轮流给他和张妮道歉,说什么不该借衣服借那么久不还,对她不够关心……在安桦看来一点也不够诚意。   但这些人好歹表达了歉意。   林爱宝这个团宠侄女却还没脑子的上来就问他:“大伯,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林爱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桦带回来的大包小包,要不是嫌翻包麻烦,她都能直接上手自己去拿了。   安桦淡淡的道:“买礼物?买什么礼物?我什么时候答应要给你买礼物了?”   林爱宝顿时愣住了,说道:“以前你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的……”怎么这一次就不带了呢?   安桦轻笑一声,看了林爱宝一眼,说道:“爱宝啊,你叫我什么?”   林爱宝不明所以:“大伯啊。”   安桦漠然的道:“我只是你大伯,你想要什么礼物应该找你爹要去。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脸理直气壮的找我这个大伯索要礼物呢?”   林爱宝顿时涨红了脸,羞恼道:“你小气不给就算了,凭什么这么说我?”   安桦没跟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吵,他看向林爱宝的父亲林老四,用教训的口吻道:“老四,你也得好好教教你闺女了,都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了。不过小姑娘想要一些别人没有的好东西也正常,谁不想要呢,你这个当爹也要多赚钱满足你闺女的愿望啊。”   林老四黝黑的脸火辣辣的,变成黑红黑红的颜色,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安桦的话确实没说错,闺女是他生的,要不是他这个亲爹没用,闺女也不至于去找大伯要礼物,还不是因为她大伯有本事?   林老四心里第一次对林爱宝这个宝贝女儿生出了几分怨气,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害得他被大哥教训,丢尽了脸面。   不就是一些礼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想要不知道找他要吗?   然而当林老四回想起以前自己大哥每次回来给林爱宝带的礼物,都是他花钱都弄不到的稀罕物,他心里又颓丧起来。   林老四正尴尬无比的时候,林爱宝还毫无眼色的真的找他要起东西来了:“爹,我想要雪花膏,我之前的那一盒雪花膏快用完了。”   林老四呐呐说不出话来,林母连忙拉过林爱宝,柔声道:“乖宝,你要雪花膏,奶给你买啊。”   林爱宝才不管是谁出钱给她买呢,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能拿到手就好,其他的她才不在乎呢。   她马上就把自己亲爹抛之脑后,挽着林母的手笑得非常甜美:“奶奶最好啦,奶奶你什么时候给我买雪花膏呀?我现在那一盒都快用完了,都怪大伯这么久都不给我买……”   林母连忙拉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这些得罪安桦的话。   林爱宝根本看不懂人眼色,也不知道林母拉她是什么意思,还在嘟嘟囔囔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母只觉得脑子发晕,看了看安桦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叹气,找了个理由把林爱宝给拉走了:“乖宝,你跟奶来,奶把买雪花膏的钱拿给你,叫你妈给你买。”   林爱宝当然立马高兴的跟了过去。   祖孙俩来到林父和林母住的正屋,屋子里有一个上锁的大柜子,林爱宝一进来就把期待的眼神落在这个大柜子上。   因为她知道,家里的钱和好东西全都被奶奶锁在这个大柜子里,这些年来,林母每次给她塞好东西的时候都是从这个大柜子里拿的,在她心中,这个上锁的大柜子就是家里的百宝箱。   林母从怀里掏出一把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锁住大柜子的大铁锁,她一点也没避着林爱宝,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有零零碎碎的不少钱和票,厚厚的一沓。   林爱宝看得眼睛发亮,原来奶奶这么有钱啊。   林母把买雪花膏的钱拿给林爱宝,她说道:“直接买盒装的太贵了,你让你妈把你用完的盒子拿去买散装的雪花膏,要便宜点儿。”   林爱宝不乐意的道:“那多丢人呀,而且我就喜欢收集雪花膏的盒子,才不要买散装的呢。”   林母叹了口气,但还是把钱给她了。   林母给完钱之后就想跟林爱宝叮嘱一下,让她改改对自己大伯的态度,结果她还没开口,拿到钱的林爱宝就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她都来不及喊住她。   林母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暂时放弃,下次有机会再说了。   安桦在过年的那一天,作为长辈他需要给侄子侄女压岁钱。   这点小钱他当然不会抠搜的不给,用红纸包了五个小红包,四个侄子和林爱宝都给了。   侄子中年龄最小的林小云拆开红包一看,有五毛钱,高兴的合不拢嘴。   四个侄子都对自己的压岁钱很满意,唯有林爱宝拆开红包一看,发现她的红包居然也是跟堂兄弟们一样只有五毛钱,当即不满的发脾气,把红包扔地上:“大伯,今年压岁钱怎么这么少?居然只有五毛钱!”   在这个还在使用一分钱的特殊年代,给小孩子五毛钱的压岁钱已经算高了。村子里其他孩子能有五分钱的压岁钱就不错了。   但跟以往原主给林爱宝的两块钱压岁钱,这一视同仁的五毛钱就格外让林爱宝不满意了。   安桦道:“都是五毛,你不要就算了。”他把红包捡起来揣自己口袋里了,根本没有还给林爱宝的意思,转身就走。   林爱宝气得直跺脚,然后哭着去找林母。   林母能怎么办?她又不能逼着大儿子给孙女两块钱,只能她自己掏钱补上这两块钱,再加上她给林爱宝的一块钱压岁钱,今年她光给林爱宝压岁钱就给了三块钱,让她有些肉疼。   安桦回到自己屋子里,发现张妮已经抱着儿子林小天回来了,她手里还拿着五个红包。   张妮对他说道:“这两个是爸妈给小天的,这三个分别是二弟三弟四弟给的。”   安桦拆开红包看了看,每个红包都是五毛钱的,他捏着林老四给林小天的那个五毛钱压岁钱,笑了一下。   以往原主可是每年给林爱宝两块钱的压岁钱,结果轮到林老四了,就回五毛钱?   林老二和林老三回五毛钱的红包,是因为原主给他们儿子的红包也都是五毛钱的。虽然这两人都有两个儿子,原主只有一个儿子,收红包也收不回本,但态度在这里,安桦也不会计较这一点。   林老四的跟自己二哥三哥一样回礼,就不太合适了。   安桦再拆开林父和林母的红包,都是一毛钱的红包,林父林母给孙子的红包一直以来都是一毛钱,给孙女的红包是一块钱的。   安桦把红包收了起来,对张妮说道:“你把红包数额记下,以后就按照这个回礼。”   张妮点了点头,去拿一个小本子和铅笔,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了。   安桦还是第一次看见张妮写字,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的字虽然写的不好看,但都写对了,这就很难得了。   当年扫盲班来教村民学习认字,很多村民都学得特别痛苦,扫盲班的老师一走,学到的那些字全都忘光了。   张妮没上过学,只通过扫盲班学过一些字,居然写的比那些上过小学的人都好,这让安桦有点惊喜。   他问道:“你会写多少个字?”   张妮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上过学,就会写一些常用字,是跟着扫盲班老师学的。”   安桦笑道:“没事,我可以教你,我可是高中生。”这个年代高中生已经算高学历了。   安桦想办法弄了一套小学启蒙课本来,然后教张妮学拼音学写字,让他惊喜的是,张妮在学习上居然真的很有天赋,学习速度比其他普通人快多了。   虽然算不上天才,但绝对比普通人要聪明一些。而且人还特别勤奋,安桦教过的内容,她每天都会复习一遍又一遍,加深印象。   安桦就喜欢这种学习认真刻苦的学生,他也教得更起劲儿了。   突然有一天,安桦问她:“你想不想去上学?”   张妮愣了一会儿,才微微摇头道:“我这么大年龄了,学校也不收的,而且小天怎么办?他现在还需要我照顾。”   安桦道:“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让学校收你这个大龄学生,我先把你教到高中水平,然后直接去念高中,说不定将来你还有机会考大学呢。至于小天,我能照顾好他的,再不行就托人照顾。”   他可是知道一年半以后就会恢复高考,可以参加高考进入大学。第一年高考报考的考生学历没有要求,如果张妮进不了学校,他就私底下教她,然后直接让她去参加高考。   张妮有些心动了,她是真的很向往学校,很想上学。可惜小时候她爸妈为了让她打消上学的念头,把她吊到树上抽了个半死,她就再也不敢提上学的事了。每次看见哥哥去上学,却还厌学的时候,她总是羡慕无比的。   但看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时,张妮又打消了上学的念头,说道:“还是算了吧,你有空教教我就好,去学校就不用了,我不想离开小天。”   她如果去上学,丈夫去上班,儿子就没人照顾。哪怕花钱托人照顾,她也不放心,谁知道花钱请来的人是好是坏,万一消极怠工没照顾好她儿子怎么办?把儿子托付给婆婆也不行,到时候她儿子的口粮肯定全得被婆婆克扣,落到林爱宝嘴里去了。   张妮还是坚持要自己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安桦劝了几次,她都没有动摇。   安桦也就没有继续劝了,反正学校老师能教的,他都能教,学校老师教不了的他也能教,张妮不想去学校也没什么。   今年过年,安桦只给张妮买了件新衣服,连他自己都没穿新衣服,更别提给林爱宝买了。   所以今年林爱宝没有新衣服穿,她出去玩的时候,她的小姐妹中就有一个叫李招弟的女孩故意问她:“林爱宝,你怎么没穿你大伯给你买的新衣服呢?”   林爱宝心里生气,她却不想在她们面前说大伯不给她买衣服了,她假装自若的吹牛道:“新衣服太好看了,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呢子大衣,呢子大衣你们知道吗?就是百货大楼里那种特别贵的,又舒服又保暖,特别好看,我才不想穿出来弄脏呢。”   林爱宝的这些小姐妹们都是她的炫耀对象,她就喜欢在这些过得比她差劲的女孩身上找优越感,而这些女孩谁也不犯贱喜欢看别人秀优越,只是林爱宝手上好吃的零食太多了,她们忍不了诱惑才跟喜欢炫耀的林爱宝玩到了一起。   但羡慕与嫉妒只有一线之差。   李招弟就是这些女孩中最嫉妒林爱宝的人,因为她们俩的处境太相似了,都是家里唯一的孙女,林爱宝是林母的心头宝,她却是她奶奶口中的赔钱货。   她爸妈也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可林爱宝爸妈拿女儿当宝,她爸妈却拿她当草,一心想生弟弟。   林爱宝的三个伯父居然也都那么疼爱她,尤其是她那个有本事在城里当工人的大伯,更是隔三差五的给她送好东西买新衣服新鞋子。而李招弟却只有一个因为她爸妈没生儿子惦记着她家家产的伯父。   相似的家世却完全不同的处境,李招弟如何能放平心态不去嫉妒林爱宝?   林爱宝在她面前炫耀得越多,她就越嫉妒难忍。   这次李招弟是看林爱宝没穿新衣服,故意问她,让她难堪的。   因为李招弟通过她那个喜欢盯着别家八卦的妈知道林爱宝大伯跟林家闹翻了,带着媳妇孩子去城里住了,大半年没回来一次。   她就不信林爱宝的大伯跟她家里人闹翻了,还愿意给她买那么贵的呢子大衣。   李招弟故意用羡慕的口吻说道:“林爱宝,你大伯可真大方,居然给你买那么贵的呢子大衣。我们都想看看那么好看的呢子大衣是什么样的,你能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林爱宝心里一慌,下意识拒绝道:“不行,穿出来弄脏了怎么办?你们赔不起的。”   李招弟又换了说法:“那我们能去你家里看呢子大衣吗?我们就看看,绝不用手摸,不会给你弄脏的。”   其他女孩们也纷纷附和:“是啊,爱宝姐姐求求你,让我们看看吧,我们还从来没看过呢子大衣长什么样呢。”   林爱宝心里更慌了,要知道她可是吹牛皮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呢子大衣,别说呢子大衣了,连新衣服也没有。   她脑子转得很快,又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她们:“我妈不让我带人回家看呢子大衣,要是弄脏弄皱了,我妈会特别生气的。”   其他没多想的女孩十分失望,她们是害怕大人的,就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李招弟却更加确定,林爱宝是说谎吹牛的,她根本就没有呢子大衣。   她就说道:“没关系,婶子那么大方,我去跟婶子说说,婶子肯定不会拒绝我们去你家玩儿的。”   林爱宝还要继续拒绝,却被李招弟一句质疑的话给堵了回来:“林爱宝,你总拦着不让我们去看你的呢子大衣,你该不会是故意吹牛骗我们的吧?”   林爱宝强撑脸面道:“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我说有就有!”   李招弟道:“那你带我们去你家啊。”   林爱宝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些女孩往自家带,她只能祈祷她妈现在不在家了,这样她就可以找理由把李招弟等人打发走了。   林爱宝没想到的是,她妈确实不在家,但她爸在家。   林老四看见自己闺女带这么多朋友回来,就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总不可能是闺女把小姐妹带回来来吃饭吧?这十多个女孩,他家也没那么多粮食啊,那多尴尬。   林爱宝还没说话,李招弟就主动道:“林四叔,爱宝说她大伯今年送给她了一件很漂亮的呢子大衣,我们都想来看看。林四叔,我们能去看吗?”   “呢子大衣?”林老四下意识一愣,“什么呢子大衣?今年你大伯不是没给女儿买新衣服吗?”   林爱宝吹牛皮翻车了,还是她亲爸给她撞翻的,她顿时脸色煞白,眼眶发红的瞪着林老四。   李招弟可不会放过这个嘲笑林爱宝的机会:“林爱宝,原来你今年没有新衣服呀,你刚才都是吹牛的。你是吹牛皮大王!”   其他女孩也用鄙视的目光看向林爱宝,林爱宝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李招弟知道林爱宝在林家地位高,在把林爱宝嘲笑哭了以后,可不敢多留,招呼着小姐妹们都离开了林家。   在她们走后,林爱宝大哭大闹着对林老四拳打脚踢:“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让我丢脸?都是你没用,连一件新衣服也不给我买,不然我怎么会没有新衣服穿被李招弟嘲笑?”   林老四身强体壮,林爱宝小胳膊小腿的力道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但她指责的话,却如利箭般扎入他的心中。   林老四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女儿因为今年没有新衣服穿,在自己朋友面前吹了牛,却被他当着朋友的面拆穿了。   看着一脸怨恨的女儿,林老四身子佝偻了不少。   林爱宝哭着去找林母:“奶奶,我要买呢子大衣!你给我买一件呢子大衣吧!”   林母被她闹得有些难受,就安抚道:“你怎么又想要呢子大衣了?奶不是说了,那呢子大衣太贵了,一件得一百多块钱呢,而且你年龄又小,穿两年衣服就小了,太浪费。等你以后长大了,奶给你买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给你出嫁的时候穿。”   这话林爱宝在第一次见到百货大楼的呢子大衣,找林母闹着要买的时候就听过,她之前听进去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才不管其他的,就是非闹着要买,现在就买,她要买呢子大衣去打脸李招弟,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吹牛。   林母再怎么疼爱林爱宝,自家经济实力在那放着,也没法满足林爱宝过于不合理的要求。   林爱宝又哭又闹,大过年的闹着全家不得安宁。   林老四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林母,林母这才知道是宝贝孙女伤了面子,才会闹着想要呢子大衣的。   她不由得瞪了安桦一眼。   在她看来,要不是安桦不给林爱宝买新衣服,林爱宝怎么会为了撑脸面吹牛说他给她买了一件呢子大衣?结果还被拆穿了,陷入了这等尴尬境地。   林母对安桦道:“老大,你说这事是不是得怨你?要不是你……”   安桦点了点头,打断了林母的话:“是得怨我。”   林母一怔,难道大儿子醒悟了?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露出来,就听见安桦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林爱宝买新衣服的,你们看看村子里哪家孩子年年有新衣穿的?就今年一年没新衣服穿,她还爱面子说谎吹牛,我就不该把她惯成这样。看看人家李招弟,这么多年就没穿过一件新衣裳,但人家吹牛了吗?说谎了吗?那些孩子嘲笑林爱宝,不是嘲笑她没新衣服穿,过年没新衣服穿的孩子多了去了,她们是嘲笑她吹牛说谎!”   林母脸色僵硬,林老四夫妻十分尴尬。   因为安桦说的没毛病。   可是林爱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爱面子吹牛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就想要一件呢子大衣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安桦不肯给她买,她就找最疼爱她的奶奶闹着要买。   曾经见过林母藏钱地方的林爱宝,是知道家里买得起一件一百多块钱的呢子大衣的,所以她根本不肯罢休,还使出了绝食这一招。   心疼林爱宝的林母只能妥协了:“乖宝,奶给你买还不行吗?吃饭啊,快吃饭,别饿坏了。”   林爱宝在林家作天作地,林家人也没人往外说,就怕让人看了笑话。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林爱宝哭闹的声音可都传出去了,猜也猜得到林爱宝是为要买呢子大衣而哭闹的。   最后林爱宝心心念念的呢子大衣终于买了回来,因为她年龄小,买的还是小孩子穿的小码。   看着这件过几年就穿不了的呢子大衣,林母心疼得直捂心口。   这一下子不仅花了她攒的大部分钱,还花光了所有的布票,那可是她攒了准备做被子的布票。   安桦看着林母心疼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同情。   就为了一个作天作地的林爱宝,掏空家底的去满足她一个对于林家来说非常奢侈的要求,在安桦看来简直是失了智。   林爱宝绝食威胁,换作是安桦,肯定就让她饿着,饿到肚子咕咕叫,饿得受不了了,自然而然会自己主动出来吃饭的。绝不能惯着她这小手段。   拿自己的身体威胁别人,也只能威胁那些真心疼爱她的人,亲者痛仇者快。   林爱宝达成了目的,她才不管自己这件呢子大衣几乎掏空了林家的家底,她美滋滋的换上好看的呢子大衣神气的去找李招弟炫耀去了。   李招弟看着她身上的呢子大衣,心里嫉妒极了。虽然知道这呢子大衣是林爱宝后来才闹着要买的,根本不是过年前她大伯送的,但林爱宝闹一闹就能买,换作是她,敢提要一件新衣服的要求,她奶奶能打断她的腿。   这种差别待遇让李招弟如何不嫉妒?   李招弟对林爱宝嘲讽道:“你就算有了呢子大衣,你也还是一个吹牛皮大王!”   “你!”林爱宝生气的瞪着她,忽然看见李招弟身上衣服的补丁,展颜一笑,嘲笑道,“你笑话我?我每年都有新衣服穿,你只怕连一件属于你自己的衣服都没有吧?你这件衣服还是捡你表姐不要的破衣服吧。”   李招弟脸色铁青,要不是理智告诉她,打了林爱宝,林家肯定不会罢休,最后倒霉的还是她,她真想抓一把泥巴砸到林爱宝心爱的呢子大衣上,然后再扇她一巴掌。   可惜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她若是这么做了,林家人肯定会找她爸妈要求赔偿道歉,她爸妈又会把她吊起来打。   李招弟不敢动手,嘴上却不甘示弱,阴阳怪气的道:“我哪儿比得上你这个吹牛皮大王呢,虽然我没有新衣服穿,但我可从来不会吹牛皮。不像有人,可是我们大队里的吹牛皮大王!”   李招弟不敢动手,林爱宝却忍不住了,动手想打李招弟,李招弟转头就跑,经常挨打的李招弟早就锻炼出了逃跑技能,娇生惯养的林爱宝怎么追得上她?   林爱宝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今天刚买回来的新呢子大衣摔在一地雪花化开的污水里,顿时弄得脏兮兮的。   林爱宝看着自己心爱的新衣服弄脏了,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哭着跑回家,林老四媳妇看见林爱宝身上的脏衣服,差点抽了过去。   她震惊的质问道:“你的衣服怎么弄得这么脏?一百多块钱的新衣服啊,这么贵的衣服你怎么不小心点儿?”   林爱宝抽抽噎噎的道:“都怪李招弟,我打她她居然跑得那么快,我追不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老四媳妇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要是两个孩子打起来了林爱宝才把衣服弄脏了,她还能找李家要赔偿,结果是林爱宝单方面追李招弟摔跤的,那只能自己吃亏了。   她气得想打林爱宝两下,又舍不得,只能让林爱宝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她拿去洗一洗,不然污渍干了就不好洗了。   才上身没一会儿的新衣服,就被弄脏拿去洗了,林爱宝心情很糟糕。   林母得知后,第一次语气有点重的说了林爱宝两句:“以后你不许跟李招弟一起玩了,听见没有?”   林爱宝点了点头,道:“我讨厌李招弟,再也不跟她玩儿了。”   然而在村子里,李招弟的人缘可比林爱宝的人缘好多了。   那些跟在林爱宝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孩们,全都是跟李招弟玩得好,跟林爱宝就是冲着她给的零食来的。   毕竟不管哪个小孩都不会喜欢一个总要别人哄着捧着,还喜欢在她们面前炫耀的小公主。   安桦不再补贴林爱宝了,林母的钱差不多也被林爱宝掏空了,林爱宝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小零食带出去分享了,那些冲着她零食来的朋友们也离开了她。   林爱宝在村子里的孩子圈中被孤立了,谁也不愿意跟她一起玩。   只有当她拿出零食作为交换,才有嘴馋的小孩愿意陪她一起玩,再像以前那样被那么多小姐妹众星捧月一般的场景是不会再有了,因为她出不起那么多零食了。   林爱宝对李招弟满腹厌恶,就对自己花零食招来的小伙伴说道:“你们跟我玩,吃了我的糖,就不许再跟李招弟一起玩了。”   她招来的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都没敢说,她们就是李招弟的好朋友。   因为李招弟在知道林爱宝因为没人肯跟她玩,只能用零食引诱别人跟她玩之后,就让自己的好朋友去‘应聘’,拿林爱宝当冤大头,陪她玩一会儿就拿着零食走人。   林爱宝还不知道,她花出去收买人心的零食,有一部分进了李招弟的肚子里。   她还天真的以为,那些不愿意跟她玩的小孩,都是被李招弟撺掇着别跟她玩的。自以为自己‘策反’了好几个小伙伴,实际上她们全是李招弟派来的‘卧底’。 第74章 侄女是团宠[04]   过完年, 安桦就带着张妮和林小天回城里去了。   林母捅咕了一下林父,林父回想起昨天晚上媳妇叮嘱他的话,迟疑了一下, 对安桦道:“老大,你看我们家现在也还没分家,你每个月的工资也有二十五块钱, 每个月只给家里交五块钱, 是不是少了点儿?”   安桦失笑道:“不是你们以前说的,我们兄弟几个要一碗水端平吗?以后二弟三弟四弟他们往家里交多少钱,我就交多少钱。”   林父哑然,沉默了下来。   这话确实是他以前为了彰显公平说过的,以前他也确实维护了这份公平, 但现在大儿子与其他三个儿子收入差距过大, 如果真要继续这么公平,他那三个儿子一个月都赚不了五块钱,怎么可能上交五块钱?   林母忍不住道:“老大,你赚得多,多孝敬我们两个老的一点不行吗?”   安桦平静的道:“我每个月给你们多少, 弟弟们每个月给你们多少, 我难道还不够多孝敬的?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像以前那样孝敬, 说实话, 不是不可以。但我愿意孝敬爹妈,不代表我愿意孝敬侄女。”   每个月五块钱的孝敬,在村子里是首屈一指了,也只有大队长家那个去当兵的儿子寄回来的补贴比他给的钱要多了。   可问题是大队长的儿子还没结婚, 单身汉一个, 吃住在军营里, 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把大部分津贴寄回家给爸妈很正常。   而安桦还有张妮和林小天要养活,张妮身体底子不好,生完孩子没奶,林小天得吃奶粉,每个月光是奶粉钱就是一笔大开销。   如果不是运输队司机能天南地北到处跑,私底下赚点外快,就他这一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根本不够养孩子的。   安桦的话让林父和林母哑口无言,确实没有父母俱在的情况下让安桦这个大伯养侄女的道理,若说林母能忍住不补贴林爱宝,她也就不是那个偏心孙女的慈爱奶奶了。   林母找不出理由,就打感情牌,对安桦叹气道:“老大啊,你以前那么疼爱宝,怎么说不疼就不疼了呢?爱宝可是咱老林家好几代唯一的女娃啊。”   安桦嗤笑道:“我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以前确实因为林爱宝是唯一的女孩儿,我又没女儿,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但说实话,林爱宝娇气又任性,一副坏脾气,对她再好也不记恩,这样的白眼狼有什么值得我疼的?”   林母不满的拉下脸:“你怎么能这么说乖宝呢?乖宝多乖啊,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她对林爱宝这个宝贝孙女的滤镜有十米厚,这么快就忘记了她的老底都被林爱宝掏光了。   安桦道:“她要是真乖,就不会闹着要买那么贵的衣服了,也不看看咱家什么条件,允不允许她那么祸祸。几代贫农,养出个资本家小姐,也是可笑。”   “老大!这话不能胡说!”一直不吭声的林父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在经历过曾经风声鹤唳的时期,林父是绝对不敢与资本地主扯上任何一丝一毫的关系的。连说都不能说。   安桦沉默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   半晌后,林父妥协了:“你记得常带你媳妇儿子回家来看看爹妈。”   安桦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说完,他就站起身朝外走去。   看着安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母又捅咕了一下林父,压低声音埋怨道:“不是说好了叫你帮我说服老大吗?你怎么还叛变了呢?”   林父虎着脸道:“啥叫叛变啊?咋滴?你跟你儿子现在都成敌人了?”   “不是。”林母有点急眼,“我这不是打比方吗?你别转移话题,你难道还不知道咱家的家底啊?那么点儿钱连买口粮都不够,老大不给钱,我们接下来日子咋过?”   林父淡淡的道:“你要是真怕日子没法过,就不会由着爱宝买那么贵的衣服了。”   林母也有些后悔,之前想着还有大儿子兜底,没钱了还有指望,不怕。结果安桦不肯给她兜底了,她就慌了。   林家的收入其实在村子里不算低,远超平均水平的。因为林家劳动力多,可同样的,张嘴吃饭的人也多,粮食消耗大,又有一个亏待不得的心尖尖林爱宝,要不是有原来的林大一直补贴,林家连这一两百的存款也存不下来的。   现在安桦穿越过来,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五块钱,其他补贴一概没有,林母就麻爪了。   其实若是林母狠狠心,不再给林爱宝特殊待遇,林家的日子还是能照常过下去的,吃饱肚子不成问题。   但林爱宝被她养得娇贵,不吃粗粮,要吃细粮,每天要吃鸡蛋羹,偶尔还要开开荤,再多的粮食和钱票都不够花的。   林母现在左右为难,要保证林爱宝的特殊待遇,林家其他人就得饿肚子。要保证全家人都吃饱,就得委屈心肝宝贝跟大家吃一样的粗粮。   林母叹气叹了好几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虽然偏心林爱宝,但还不至于老糊涂到为了让林爱宝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而让自己儿子孙子全都饿肚子。   在安桦带着张妮林小天回城里上班之后,林家人发现,林爱宝的伙食水平迅速下降了。   他们的伙食倒还是没变,依旧是粗粮,还是那么多的分量。只有林爱宝,现在也变得跟他们一样吃粗粮了,每天必备的一碗鸡蛋羹也没了踪影。   林爱宝看着自己面前的番薯粥和杂粮饼有些傻眼,看向林母,问道:“奶奶,我的鸡蛋羹呢?还有我的面条呢?”   林母小心翼翼的哄她道:“乖宝啊,奶刚给你买了新衣服,实在没钱买白面了,家里的鸡蛋也得攒着卖钱。其实这饼子也很好吃的,奶放了点儿糖进去,还有番薯粥也很甜的,你尝尝。”   林爱宝才不管家里有什么困难,不高兴的用手一挥,把自己面前的杂粮饼和番薯粥给打翻在地:“我才不要吃这些!我就要吃面条!吃鸡蛋羹!”   格外浓稠的番薯粥撒了一地,两张厚实的杂粮饼在地面上滚了一圈,滚落到林母的脚边。   顿时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林母弯腰捡起滚落到自己脚边的那两张饼,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放回自己碗里,她一脸可惜的看着地面上的番薯粥。   因为她偏心林爱宝,特意盛了最浓稠的一碗留给林爱宝,结果全撒到了地面,不能吃了,只能喂鸡。   林爱宝已经气呼呼的离开饭桌,跑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林老四尴尬的对林母道歉道:“妈,我待会儿就去教训教训爱宝,她实在太不像话了。”   林母叹了口气,道:“算了,待会儿叫你媳妇做碗鸡蛋羹端给乖宝。”   她对林爱宝滤镜有十米厚,压根就不觉得是林爱宝脾气坏,只觉得自己没用,没法满足林爱宝的愿望。   林母为了满足娇生惯养的林爱宝,绞尽了脑汁,尽可能的给她最好的。但没了安桦的补贴,林母能给的也很少,早就被养刁的林爱宝根本看不上。   于是林爱宝在家里发脾气的次数日益增多,几个本来就羡慕她特殊待遇的堂兄弟渐渐的对她生出了不满。   就仿佛突然觉醒了似的,以前只知道傻乐呵的听爸妈的话,对家里唯一的女孩好的男孩们,忽然觉得——凭什么我爸妈对林爱宝比对我还好?凭什么林爱宝做错了事情我要挨训?凭什么不管我们年龄比她大还是比她小都要让着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孙辈之中一碗水没端平,被偏爱的那个自然会引起其他孩子的不满。   这一次,林爱宝的气运可不起什么作用了。毕竟她的气运跟安桦的气运没有可比性,之前她可是跟安桦正面对上了两次,一身气运没被削个干净,都是安桦手下留情了。   当那些受她气运影响小的堂兄弟们摆脱了她的影响,逐渐觉醒自我,紧接着就是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这两人。   她们跟林爱宝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些年仿佛被下了降头般的宠爱丈夫的侄女,连她们的亲生儿子都比不上,等回过神来,顿时就觉得以前自己脑子怕是进了水。   她们想到自己以前给林爱宝的那么多好东西,一个一个后知后觉的感到心疼不已。   心疼之后,她们就开始想办法把以前损失的利益重新捞回来了。   林老二和林老三被自己媳妇天天吹枕边风,谁也扛不住这么吹,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对最近林爱宝闹脾气感到不满,枕边风这么一吹,不满就加剧了。   林家四房,大房去了城里不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渐渐摆脱林爱宝的气运影响,开始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自然就不会无脑的为林爱宝付出。   林母想继续偏心林爱宝,林老二和林老三就带头表示不满:“娘,我们每天下地干得累死累活的,也吃不上一口鸡蛋。爱宝她天天在家里躺着啥事也不干,凭什么还能每天吃鸡蛋?”   林母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两个儿子反对林爱宝吃鸡蛋的,不由得一愣,林爱宝都吃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就吃不得了?   她说道:“乖宝年龄小,还在长身体呢?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抢吃的?”   林老三把自己小儿子林小云拎过来,对林母说道:“娘,我儿子小云可比爱宝小好几岁呢,也在长身体,是不是也该给小云每天一个鸡蛋?小云这么小都知道每天要挖蚯蚓喂鸡,爱宝倒好,啥也不干,鸡让弟弟喂,鸡蛋自己吃。”   林母脸色拉了下来:“老三,你啥意思?”   林老三梗着脖子道:“啥意思?就是让娘你别偏心的意思。凭啥我儿子比林爱宝小几岁还得帮家里干活,鸡蛋吃不上一口,林爱宝躺着啥事不干都能吃鸡蛋?”   林老二也应和道:“是啊娘,我们大队有哪家姑娘九岁了连地都没扫过的?她不干活就算了,小姑娘一个,白养着也没啥,但她吃的比我们这些正经干活的人都好,这就不公平了吧?”   林老四脸色涨得通红,以前全家人都宠着他闺女的时候,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视为理所应当。如今他二哥三哥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又不是真不明事理的人,岂能不羞愧?   林老四媳妇忍不住嘟囔道:“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凭啥以前能吃,现在不能吃了?   林老二媳妇冷冷的瞥了林老四媳妇一眼,说道:“以前看爱宝年龄小,又是林家唯一的女娃,想着能宠就宠。而且以前林爱宝吃喝有大哥补贴,我们也就不说啥了,现在可不一样了。”   林老三媳妇也不甘示弱的道:“就是,看看林爱宝那个样儿,还摔饭碗发脾气,好像大家都欠她的,我们谁也不贱啊。”   实际上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心里都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脑子进水才会犯贱,有好东西不留给儿子吃,居然给林爱宝吃,她们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林爱宝有这么大的魔力?就那么讨她们喜欢?   她们挖空脑袋也想不出来林爱宝有什么优点值得她们喜欢的,好吃懒做,任性娇气,颐指气使,不懂尊敬长辈,不会看人眼色……缺点倒是一数一大堆。   林母脑子嗡嗡的,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和三个儿媳。   林老二夫妻和林老三夫妻都是一脸的不满,林老四一脸羞愧,再有早就近乎撕破脸的大儿子直接带着媳妇儿子搬去了城里。   不知什么时候,曾经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就因为在宠爱林爱宝这件事上发生了分歧,几乎是分崩离析了。   林母生气的道:“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想气死我是不是?”   林母知道自己不占理,但若是偏心这种事能用理智控制住,她也就不会偏心了。   林老二和林老这么对她,林母心中升起的是愤怒,什么时候这两个老实的儿子也开始忤逆她了?   不像是有出息需要她仰仗的大儿子,二儿子和三儿子平庸普通,现在还靠着他们两老过日子,林母面对这两个儿子时自然是格外的强硬,根本不跟他们讲理。   林母强硬的想压下两个不听话儿子的气焰,但林父却还算拎得清,他拿着自己的旱烟杆敲了敲桌面,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和林母。   他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旱烟,沉声道:“以后家里除了孕妇,没人能搞特殊化。”他看了一眼林母和坐在一旁懵逼脸的孙女林爱宝。   林父也是疼爱孙女林爱宝的,但他不像林母那样不够理智,他很清楚,如果这次真如林母那样强行压下林老二和林老三的不满,迟早得逼着这俩儿子跟大儿子一样离心。   到时候林爱宝长大了出嫁,娘家没有亲兄弟,堂兄弟全都被得罪光了,三个伯父伯母都对她不满,光靠老四夫妻俩,能给林爱宝撑腰么?   林父理智的考虑了利弊之后,果断的出言压下了林母。   林母激动的道:“当家的,你……”   林父表情严厉的打断她的话:“行了,按照我说的做!”   林母悻悻不语。   林家虽然平时都是林母当家做主,林父沉默寡言,但真当林父一锤定音的时候,林母也是没法反对的。   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林爱宝,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委屈的看向林父:“爷爷,你不疼我了。”她又看向林老二夫妻和林老三夫妻,“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你们怎么都跟大伯一样变了?你们不疼爱宝了吗?”   林爱宝无法理解长辈们对她突然改变的态度,明明以前都那么好,为什么现在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刚才林老二和林老三说了那么多不满之处,林爱宝是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所以弟弟喂鸡她吃鸡蛋不是应该的吗?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三伯怎么能那么斤斤计较呢?   林父出言取消了林爱宝的特殊待遇,林老二和林老三的不满也就平复了下来。虽然他们媳妇还是觉得没把损失捞回来很亏,但起码比继续让他们吃糠咽菜的看着林爱宝吃香喝辣要好得多。   既然要取消林爱宝的特殊待遇,一切回归公平,林父当即就把林爱宝面前的那碗鸡蛋羹和白米饭给端走了,每个孩子都分了一勺。   林爱宝怔怔的看着碗里就剩那么一点点的鸡蛋羹和白米饭,又看看林父重新端到她面前的一碗杂粮饭,生气的又想要掀饭碗,却被早有准备的林父及时按住。   林父看着她,道:“如果不想吃,就不吃,别浪费粮食。以后我再看见你浪费大家种的粮食,你就跟着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林爱宝被林父这话给吓着了,她不敢再掀饭碗了,但她也不想吃这些割嗓子的杂粮饭,扔下筷子就走了:“不吃就不吃!”   林父在发现家里其他人对林爱宝的不满后,就知道,为了林爱宝好,也不能继续偏爱她了。   所以他是真的狠下了心,林爱宝中午没吃饭,他也按住林母不让她去给林爱宝送吃的,也不许林老四夫妻给她弄吃的,就让她饿了一顿。   到了晚饭时分,林爱宝肚子已经很饿了,但她还想逼林父低头服软,硬撑着不吃饭。   不料这次林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林爱宝一顿不吃,饿着,两顿不吃,继续饿着。   林老四夫妻再怎么心疼,他们手上也没粮食给女儿开小灶。   林母倒是能给林爱宝开小灶,却被林父拦住不让。   入夜后,林母想到饿了两顿的宝贝孙女,心疼得不得了。之前林爱宝就只绝食了一顿没吃,林母就心软的答应给她买贵得不行的呢子大衣,如今林父把林爱宝饿了两顿,林母心疼得不停的数落林父:“你怎么那么狠心呐?饿肚子的滋味儿多难受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舍得让我的乖宝饿肚子啊?”   林父叹息道:“我这是为了爱宝好。”   林母不满的道:“你为了乖宝好就是让她饿肚子?”   林父道:“你难道还没发现吗?你继续这么偏心爱宝,只会让老大老二老三个个都对爱宝不满。老四就生了爱宝一个孩子,以后也没个照应,她出嫁后不得靠她的几个堂兄弟撑腰吗?你难道还能一直这么宠着她?宠到所有人都对她不满?”   林母被林父一点醒,张了张嘴,哑然无言。   她沉默了下来,想到自己宝贝孙女以后的日子,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林母拿着一小包饼干走了出去:“我去找乖宝,把话跟她说清楚。”   林父看了看她手中的饼干,也没说什么了。他到底还是心疼孙女的,舍不得让孙女一直饿到明天早上去。   林母拿着饼干去找林爱宝,林爱宝高兴的吃着饼干,还以为是奶奶已经说服了爷爷,爷爷打算向她服软了。   结果没想到,事实正好相反,是她爷爷说服了她奶奶。   林母对林爱宝说道:“乖宝啊,以后你只能跟你哥哥和弟弟们吃一样的东西了,不然你两个伯伯和伯娘都有意见的,奶奶也没办法,奶奶也是为你好啊,你可不能得罪了你的几个伯伯,不然你以后怎么办?”   林爱宝听不懂林母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的待遇下降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单独吃细粮吃鸡蛋吃肉了。   林爱宝哭闹不止,然而惯来疼爱她无所不依的林母第一次没有惯着她。   林母不是不爱她,正因为爱她,才会为她考虑以后。这个时候惯着她,是害了她的以后。林母只能心碎的抱着林爱宝一起哭。   哭过之后,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摆放在林爱宝面前的饭菜,变成跟她的几个堂兄弟一样的,这一次她知道自己闹也没用了,只能捏着鼻子吃下去,尝试过饿肚子的滋味儿,她这次是真不敢再耍脾气了。   吃惯了细粮,吃粗糙的粗粮,真的是感觉嗓子眼都被拉得疼。   林爱宝是一边哭一边吃的,看得林母也心疼哭了。   林老二和林老三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总感觉自己好像是罪人一样。   但他们媳妇却觉得林爱宝就是太娇惯了,不然比她小好几岁的林小云都能吃得习惯,都一样的东西,怎么就她娇气吃得直哭?   林母实在忍不了看着心尖尖继续吃苦,于是她开始改善孩子们的伙食。   这一次她不敢偏心,就把细粮跟磨得细细的粗粮混在一起做,尽量把孩子们的饭菜做得精细好吃一些。   她的目的是为了改善林爱宝的饮食,连带着她的四个孙子也跟着沾光了,和林爱宝吃一样的食物。   林老二夫妻和林老三夫妻一看孩子们的食物跟他们大人的不一样,明显更精细些,就心知肚明了。   林母讪笑着道:“给孩子们换换口味,吃好点儿,毕竟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嘛。”   林老二夫妻和林老三夫妻心中不以为然,是再苦也不能苦了林爱宝吧?以前他们儿子可都是跟着他们吃粗粮的,没见有什么改善。林爱宝刚吃了一天粗粮,就开始改善了?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儿子也跟着一起吃了,林母一碗水端平了,他们就没有意见。   在吃饭上一碗水端平了,紧接着林老二夫妻和林老三夫妻又在干活上提出了不满。   凭什么他们儿子从小就开始干活,林爱宝却什么也不干?就算男孩跟女孩体力有差距,干活有差别,也不至于林爱宝跟娇小姐一样啥也不干吧?   林母只好带着林爱宝一起做家务,说是做家务,实际上主力是林母,林爱宝就是拿着打扫工具做做样子。相当于是林爱宝的活儿由林母帮她承担了。   林家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时,安桦在城里升职了。   他升成了运输队的小队长,主要负责管手底下的几个司机,工资也涨了一级,福利也增加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他可以有选择的出差。   他想什么时候开车去外地就什么时候去,时间灵活了,既不耽误赚钱,也方便照顾家里。   距离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还有两年时间,安桦就安分的待在运输队里上班,住在不大的宿舍里。   他手上已经积攒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这笔钱可以在城里买房了,但他这些钱都是私底下赚来的,暂时见不得光,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的买房子,以免引来麻烦。   不过钱不能光明正大的用在买房上,却能悄悄的改善生活质量。   别的不说,起码儿子林小天的奶粉不会断了,他和张妮每天吃饭都是荤素搭配,偶尔还能煲次汤。   饭菜的香味被安桦锁住散发不出去,也不会引起邻居的注意。   安桦结束今天对张妮的教学,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可以休假一天,陪你去百货大楼逛逛。”   张妮抬眸看着面前的丈夫,昏黄的灯光下丈夫那张英俊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微笑,格外让人有安全感。   她做梦也没想到,搬来城里的日子会这么快活。   没有挑事儿的妯娌,没有找麻烦的婆婆,没有三五不时找她借东西的人,也不用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夜晚和哭闹的儿子。   她不需要操心什么,安桦都能给她准备好,她除了偶尔需要出去买菜之外,一整天都可以不必出门。   安桦在家时,她更是什么都不用干,就连儿子和家务都被他接手了,她只需要安心的拿着他找来的书本学习就行。   这种幸福的日子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梦,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来。   安桦见张妮看着他怔怔出神,问道:“你怎么了?”   张妮回过神来,说道:“哦,没事,我就是刚才走了一下神。明天去百货大楼做什么?我们没什么东西要买的吧?”   安桦道:“天气马上转热了,我带你买件夏天的裙子。”   张妮心里生出喜意,但还是拒绝道:“不用了,我夏天有衣服穿,买新的多费钱?”   安桦这个时候就比较霸道了:“你明天跟我去看衣服就行,喜欢哪件就选哪件,其他的不用你管。”   张妮心田里涌出喜悦之情,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一年来,她跟住在附近的邻居媳妇聊过几次,她们得知她没能拿到家里的财政大权,就一直劝她想办法把男人工资捏在手上,免得男人出去乱花钱。   她却一点都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她就喜欢她丈夫把什么都为她准备好,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的感觉。   虽然她不管钱,但她的丈夫给足了她安全感,她不需要担心他会有钱就出去乱来,也不怕他把钱花在不正当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安桦就带着张妮,抱着林小天去百货大楼了。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来这些地方买东西的,因为服务态度太差了,售货员一个个对顾客爱答不理的,问多了还嫌你烦。   生意越好,顾客越多,这些售货员越不喜欢。他们更希望生意冷清,他们可以摸鱼偷懒。   因为他们是拿死工资的,国家给他们发钱,就算生意不好一直亏本也不怕丢了铁饭碗。所以生意好,他们没有好处,还会很忙很累,当然就盼着生意不好了。   只是如今没有私人经营,安桦想买东西,只能来这些地方买。   安桦说是来百货大楼给张妮买衣服,当然不可能只买衣服,需要购置的日用品买了,张妮用得上的护肤品也买一份,还有小孩子用的痱子粉之类的东西也要买,买了一堆东西才去二楼买衣服。   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都比较少,颜色鲜亮的也少,转了一圈,安桦是一件衣服也没看中。   张妮也没看中哪一件,她就说道:“不如我们买布回家自己做吧,我会做衣服。”   安桦想了想,觉得自己做也不错,就去买布匹。   买布的人很多,安桦眼疾手快的抢到了一块浅蓝色的布,因为这块颜色染得很好看的布略贵,颜色又浅不耐脏,才没早早被人抢走。   安桦买下这块浅蓝色的布之后,对张妮说道:“回去做成一条连衣裙,肯定好看。我帮你画设计图,你来裁剪制作。”   张妮有点激动的点了点头。   两人回家之后,把睡着的林小天放在安桦做的摇篮里,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因为没有缝纫机,所以张妮在安桦画好图,她把布裁剪好之后,就拿着去有缝纫机的邻居家借用。   用缝纫机把连衣裙做好之后,还没上身,邻居看着就特别喜欢:“你这件连衣裙可真好看,我也想做一件。你能帮我做一件吗?我给钱的。”   张妮犹豫了一下,道:“我得回去问问我男人。”   她不太想让安桦设计的连衣裙穿在别的女人身上,但她还是学不会拒绝,就用安桦教她的办法搪塞过去。   邻居叮嘱她一定要记得问安桦。   张妮回家之后,真的问了安桦。   安桦看出了张妮不乐意的想法,问道:“你不想跟别人撞衫?”   张妮顿了顿,点了头:“嗯。”   安桦道:“既然不愿意,那就拒绝她,就说这裙子是我设计的,我不愿意。我还不至于缺那么点钱。”   张妮抿着唇笑了起来,小声道:“好。”   当天气转热之后,张妮穿上了那件别致的漂亮连衣裙,走出去都不由得骄傲的昂首挺胸,看着比以前更自信了。   其实张妮长相算漂亮的,不然原主也不会自己想办法凑齐了张妮爸妈狮子大开口要的高价彩礼,把张妮娶回家了。如今被安桦好吃好喝的投喂,养得面色红润头发乌黑有光泽,穿上修身的天蓝色连衣裙,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十来岁。   出去后人人见了都夸她好看,说她做衣服手艺好。   心中喜悦的张妮也有想要对人倾诉的冲动,慢慢的就迈出了社交的第一步。   当她自信了,变得更好了,周围的人也就会对她更和善。她意识到社交没有那么困难时,也就慢慢从社交恐惧中走出来了。   安桦后来发现,以前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张妮带着儿子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如今回家有时候却不见母子俩的身影,一问就是她抱着儿子出去串门唠嗑了。   安桦就知道张妮已经开始变得开朗了,她走出了很关键的一步,也不枉他这一年来不停的给她建立自信心,夸赞她,给她安全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转眼间,就到了改革春风吹过的时候。   安桦在运输队都混成大队长了,手下管着一整支运输大队,上头领导还很欣赏他,有意继续提拔他。   安桦却还是提出了辞职。 第75章 侄女是团宠[05]   领导怎么舍得放手安桦这个人才:“小林啊, 你再过一段时间就又能往上走一走了,这个时候辞职去做什么生意,可不是明智的决定啊。”   现在刚刚改革, 很多人还在观望中,而且固有印象让人看不起个体户,只有没有工作的人才会去做个体户, 现在工人才是最体面的职业。   领导没法理解安桦辞职下海的决定。   安桦一副有难言之苦衷的模样道:“多谢领导看重, 只是我要养媳妇儿子,还有我家里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我需要赚更多的钱……”   领导叹了口气,为难的道:“那你怎么敢肯定自己辞职下海能赚到更多的钱呢?这样吧,我帮你申请一下,停薪留职, 如果你失败了, 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的。”   这样一个得力人才就这么放走了实在舍不得,领导就想出了停薪留职这招,让他出去闯闯,如果失败了自然而然就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会回来继续干。   至于安桦会不会成功这一点, 领导也想过,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 那也算是留个善缘。   虽然安桦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失败, 但领导的好意他还是领了,这样也能让张妮更放心,有退路就不怕失败。   安桦回家跟张妮说起了这件事,张妮愣了一下, 想起安桦之前是提过想辞职下海经商赚钱, 只是她没当真,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真的。   张妮微微蹙眉道:“可是,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万一又不许个人做买卖呢?”   她倒是不觉得做买卖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担心政策会变,现在准许个人做买卖,万一又不允许了该怎么办?   安桦当然知道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他解释道:“其实早就有进行了特区试点,我们县城的黑市现在也光明正大开放了,在黑市做生意的那些人可比我们消息灵通,所以上面是真的放开这一块了,以后个体户会越来越多的。”   张妮跟着安桦读书学习,不是见识短浅的人,她微微点头,问道:“那你想做什么生意?”   安桦自信一笑,道:“先做倒卖,然后开工厂,做生发液。”   呵护秃头,就用世界树生发液!   世界树生发液,还你一头飘逸靓丽的秀发!   做生发液,治疗秃头,我是专业的!   张妮眨了眨眼:“生发液?这,有市场么?”她好像没见过身边有人用生发液这种东西呀。   安桦微妙道:“你没见到,不代表没有。其实深受秃头苦恼的人,还是很多的。”   张妮平时接触的多是女人,而受掉发秃头苦恼的,却多是男人。   这个年代的人其实压力也特别大,发愁怎么吃饱穿暖,怎么养家糊口,吃不好营养跟不上,头发更是掉得多。   当然也不能只赚生发液的钱,护发素也很赚钱的,现在的人吃不好,营养不好,头发枯黄分叉毛病多,谁不想要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呢?   就连安桦自己都无法避免的在乎头发问题,更何况是凡人。   安桦道:“我还会做洗发液护发素的配方,可以先做一些你试用一下。”   张妮有些期待的道:“好啊。”   安桦动手去买原材料,然后配置起洗发液和护发素,至于特殊的生发液,张妮用不上,他就没做。   张妮尝试着用了半个月,然后惊喜的发现,效果竟然这么显著,她略泛黄的长发居然变得乌黑顺滑,梳子放上去都是顺滑的落下来,她自己都摸着爱不释手。   身边的朋友们也注意到了她秀发的变化,纷纷询问她是用的什么方法让自己头发变得这么乌黑顺滑的。   “我头发枯黄,发尾还爱分叉,想办法弄了黑芝麻吃都不管用,张姐你是怎么养的头发?”   “我的头发也是这样,所以只能剪短了,留长了发尾跟枯草似的。”   ……   当朋友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苦恼时,张妮才发现,原来身边这么多人都为自己发质不好而发愁啊。   张妮发现了商机,当即就推销道:“我这是用我家自制的洗发液和护发素,非常好用的,效果你们也看见了,见效很快。只要坚持一直用,就可以一直保持头发这么好的……”她无师自通的打起了广告。   晚上安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张妮正在数钱,张妮激动的对他道:“快来看,这些都是别人给的定金。她们看见我头发变得又黑又亮,就也想要你做的洗发液和护发素,你再做一些,我卖给她们,也算是开门红了。”   安桦走过去,看了一下张妮记在本子上的购买名单,有些惊讶,因为这人数还真不少。   他笑道:“没想到你还挺会做生意的啊,这还没开始卖呢,你就给我拉了一笔生意来了。”   张妮美滋滋的笑着,心里对自己能够帮到安桦感到格外的满足。   虽然这个时候私底下做买卖还没那么严格,又都是认识的熟人,但安桦还是托人给他定制了一批包装精美的洗发液护发素的塑料瓶,一瓶不大,容量500毫升,但各附赠了一小瓶的试用装,然后让张妮给她们送去。   张妮把东西送给她们的时候告诉她们:“你们先用赠送的试用装,大概可以使用七天,七天就有不错的效果了。如果不想要了,可以把正装退回来,会给你们退款的,只是退货了以后就不能再买了。”   这些女人们一听可以免费使用试用装,心里都觉得占了大便宜,用完试用装再退掉正装,相当于白占便宜啊。   只是当她们把洗发液和护发素拿回去使用了几天后,摸着自己明显变黑变柔顺了许多的头发,哪里还舍得退货啊,不仅没有退货的,还跑来找张妮想要再买一套。   安桦的工厂还没开起来,他的产品就先在附近居民区火爆了起来。   安桦停薪留职办了下来,他拎着一瓶自制的生发液送给了好心的地中海领导。   “领导,这是我做的生发液,您只要坚持每天早晚涂抹在头皮上,要不了十天就有效果了。”   领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头顶光秃秃的地方,心里有点尴尬,但还是把安桦送的生发液带回去了,不过他心里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期望。市面上的各种生发产品他早就买了不知多少,各种生发偏方也悄悄用了不知多少,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依旧是‘地方支持中央’的发型,风一吹,更尴尬了。   领导回到家,就看见自己媳妇在大中午该做饭的时候不去做饭,居然去洗头了,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洗头?”   他看着自己媳妇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心里羡慕极了,就算那头发有些枯黄,也是好端端的长在头皮上的,没秃啊。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他媳妇一边往头发上摸护发素,一边说道:“我在林安桦媳妇手里买了两瓶洗发液和护发素,你是不知道啊,林安桦自己做的洗发液和护发素效果可好了,见效特别快,七天就能见效。我那些老姐妹们一个个都用过了,她们的白头发都变黑了许多。”   领导听得目瞪口呆,林安桦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他摸着自己手中的生发液,心里悄悄生出了几分期待来。   于是在他媳妇洗完头去做饭的时候,他也悄悄来到镜子前,按照瓶子包装上的说明,把生发液涂抹到秃顶的位置,他看着自己脑袋周围一圈仅剩的头发,想了想也往有头发的地方涂抹了一遍。   他心中忐忑又期待着,本以为要等个十天半月的才能看见一点效果,没想到才第三天,他就发现自己原来光秃秃的头顶居然长出了一茬细细的绒毛。   他用手摸着那一茬绒毛,差点感动哭了,每天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那一茬绒毛,给它浇生发液,走路都不敢走太快,生怕颠着他的宝贝头发。   等到了安桦说的第十天时,领导头上已经有了黑黑的发茬了,就是跟原先的头发比起来短太多了,有点滑稽。   最让他无奈的是,他把原先有头发的地方也涂抹了生发液,现在他脑袋周围一圈原本有头发的地方也长出了短短的发茬,看起来怪怪的。   不过还是喜悦的情绪最多了,他直接把较长的头发给剪掉了,原本的地中海发型就变成了黑短的寸头,看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他媳妇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夸道:“感觉年轻了二十来岁了,林安桦这生发液可真神奇。”   领导美滋滋的去上班了,每个认识他的人,看见他大变的发型,都不由得向他的头顶行注目礼。   别人不敢问,只能私底下议论纷纷,但跟他关系好的老朋友却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问他:“老李啊,你是用了什么秘方,秃了十多年的头发居然长了出来?”   男人的中年危机总少不了秃头,最多是秃多秃少的问题。   老李身边的人也大多年龄差不多,都有这方面的烦恼,还有的发际线高到前边半个头顶都秃了。   现在见老李的秃头居然治好了,一个个就激动得不行,被万众瞩目的老李都害怕自己要是瞒着不说能被他们活撕了。   老李笑呵呵的道:“我之前不是提过我手底下有个能干的大队长叫林安桦吗?他就是辞职去卖生发液洗发液护发素之类的产品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他风骚的甩了一下头,可惜头发还不够长,飘逸不起来。   “这效果岂止不错啊,简直太好了。你用了多长时间了?”   “嘿嘿,用了十天,就都长出来了。”   “管他用几天呢,快把那个林安桦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我们也要买生发液。”   “是啊是啊,老李,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们帮你照顾照顾你手下的生意。”   老李也有帮安桦打广告的心思,就把安桦家的地址告诉了这些人。   如今除了单位里会安装电话之外,还很少有私人电话,所以找人只能上门去找。   安桦这段时间一边进行人工制作产品维持前期打开局面的销售,一边联系工厂。   他手上的启动资金已经不少了,但想一口气买下一座大工厂还是没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先弄个小工厂。   说是小工厂,在安桦看来跟小作坊也没区别。   开了小工厂之后,流水线生产世界树牌的洗发液护发素生发液,然后投入市场销售。   这个时候他在开厂之前卖出去的产品坚持要制作精美包装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提前把世界树品牌给打响了,他的产品自然也就不愁没有名气了,连广告都不用打,在本地就卖得很好。   尤其是安桦特别心机的把配方调配得见效快,让顾客用了就舍不得放弃了。   而且生发液、洗发液、护发素都是全套的,生发液能改善掉发现象,甚至让秃头重新长出头发,洗发液和护发素能养护头发,减少头皮屑,让头发变得乌黑亮丽顺滑飘逸。   用过了这么好用的产品,再去用其他洗发产品,其中的差距太明显了。   很快本地的洗发产品就被安桦创立的世界树牌的洗发产品给打败了。   安桦赚的钱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他大手笔的买下了一家破产的国企工厂,还解决了下岗工人的工作问题,让政府少了一个烦恼,对他的政策倾斜自然更多。   尤其是现在上头鼓励民营企业发展,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凭真本事,安桦怎么会输给别人?   从本地县城扩张到全省,再往全国扩张,世界树品牌下也不光有洗发产品,还有各种日用洗护用品,护肤品和化妆品。   从做生发液起家,最后成为护肤品界的顶级大企业,以见效快,成分温和,适用人群广泛著称。   从平价的绿叶系列到昂贵奢侈的金叶贵妇系列,对应各种人群,可以说安桦的世界树品牌的用户顾客遍布全国。   就连国外也有许多忠实客户,因为效果实在太好了,掉发、肤黑、长斑等困扰无数爱美人士的问题,在安桦这里都不是问题,只要坚持使用世界树品牌的产品,绝对能解决这些其他同行解决不了的问题,真实有效,效果显著且快,没有后遗症。   怎能不让人们成为他的忠实顾客呢?   短短五年的时间,一下子成为全国首富的夫人,张妮人还有些懵逼。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她还担心丈夫下海创业失败的心理历程,不由得莞尔一笑。   安桦怎么会失败呢?他明明就像是被老天爷眷顾似的,做什么都厉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如今他们一家人已经搬到了京都定居,因为京都的资源更好,儿子林小天在京都上学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安桦从公司总部回来,对张妮说道:“我们一起去接小天回家,马上过年了,也该回老家一趟了。”   张妮点了点头,然后让阿姨做好饭菜等他们接孩子回家。   安桦这五年为了事业还是非常忙的,但他再忙也会跟张妮林小天母子俩联系。   创业初期,他特意在家里安装了电话,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电话打回家,关心着家人,关注着儿子每一刻的成长。有时间就会尽量回家陪伴他们母子俩。   所以安桦忙于事业的同时并没有忽视张妮和林小天母子俩,他也尽可能的参与进林小天的每一次成长中。   就像是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只要有时间安桦都会亲自去接林小天。   因此林小天对安桦这个爸爸非常亲近。   安桦和张妮坐在轿车的后座上,保镖在驾驶座上开车,这个时期很多匪徒是很猖狂的,还有人私下持枪,所以安桦非常注重家人的安全问题,发财以后早早就请了保镖保护他们。   轿车停在小学的门口,此时停在校门口的轿车已经有好几辆了,因为这所小学是京都最好的一所小学,在学校里入学的学生有不少家境非常优越的。   在学生们放学后,林小天跟着朋友们一起说笑着走了出来,他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爸爸的轿车,心中欢喜的对朋友告别:“我爸爸来接我了,再见。”   林小天欢快的跑向车门,安桦已经和张妮下车了,伸手把朝他扑来的林小天抱了起来,掂了掂,笑道:“小天,你又长个儿了,相信你很快就会长到爸爸这么高的。”   林小天笑嘻嘻的道:“我要长得比爸爸还要高!”   安桦把林小天放下来,让他坐进车子里,他和张妮一左一右的坐在他两边,关心的问着他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或者欺负别人,学习有没有感觉到吃力。   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林小天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这样灿烂的笑容,一下子都没有消失过。   安桦告诉林小天:“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得回老家去,你记得把你的寒假作业带上,可别拖到快开学了才火烧眉毛的赶作业。”   林小天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啊?要去爷爷家啊?我不想回去行不行?”   张妮道:“不行哦。”   林小天扁了扁嘴,他实在不喜欢回老家的气氛,他的那些叔叔婶婶们一个个都拿他当三岁小孩,悄悄哄骗他说出自家的情况,还有那些堂哥们总想拿走他的玩具,最讨厌的还属堂姐林爱宝,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好像带着钉子一样,好像他跟她有仇一样。   他那个比他大了九岁的堂姐总想找他麻烦,两人发生冲突,他虽然是占据优势没吃亏的那个,但事后奶奶总会阴阳怪气的说什么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做弟弟的怎么能欺负姐姐之类的话,让他特别烦。   外公外婆舅舅们更是让他觉得讨厌,连他一个小孩子的压岁钱都想骗走。   有记忆以来的几次过年回老家,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林小天不喜欢回去。   安桦说道:“有一些人情来往是无法避免的,你要是不想回去,等你成年了回不回去都由你自己做决定,我和你妈不干涉你。但在你成年之前,你还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   其实安桦也不喜欢回去见到林家人和张家人,但他喜欢回去看好戏。   在当年他辞职下海经商发达后,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找上门了,曾经跟原主撕破脸不来往的张家也找上门来打秋风。   安桦是那种会让人占便宜的人吗?他可不会惯着张家那群极品,有钱很多事都很好办了。   比如收买张家人所在村子里的一些人家找张家人麻烦,让张家人每天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再把他为张妮请的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拉出来遛一遛,欺软怕硬的张家人很快就意识到安桦和张妮已经成了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了,乖乖的走人了。   林家人倒是不像张家人那么极品,很多事情不方便做得太极端,所以安桦就增加了孝敬给林父和林母的钱,每个月从以前的五块钱涨到了五百块,这可是一笔巨款。   原主的三个弟弟想找他帮忙弄工作,安桦就给他们安排了符合他们水平的流水线上的工作,本来这种工作对他们来说待遇很好了,但人心不知足啊。   他们总会想,工厂大老板是我们亲大哥,我们凭什么要跟普通工人一样干辛苦活拿这么点工资?   于是他们就会仗着这层关系偷奸耍滑,甚至直接偷拿工厂里的东西回家。   安桦直接毫不留情的把他们开除了,拿原主的三个亲弟弟杀鸡儆猴,吓得其他工人们一个个都老实得不得了。毕竟大老板连自己的亲弟弟不姑息,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外人?   经过这次事情后,原主三个弟弟就对他很理亏心虚,再也不敢要求他帮忙找工作了。   但要他们三家看着安桦一家子发达,他们还是穷得叮当响,怎么甘心呢?于是他们也想做生意。   做生意本钱从哪儿来?   在得罪过安桦之后,他们不敢找安桦要钱,就盯上了林父和林母手中安桦给的孝敬钱。   安桦给的钱不少,但若是投入做生意,这钱就不算多了。三个儿子不可能每个人都分一大笔启动资金的。   于是林母就偏向于给小儿子林老四。   因为林爱宝是林老四的女儿。   林老四要是也能像安桦那样做生意发达了,林爱宝有这么一个亲爹,日子肯定会过得好。   林老二和林老三本来就不乐意看见林母偏心林爱宝,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林母把钱给林老四去做生意呢?   原本立场一致的疼爱林爱宝的三兄弟,如今为了这笔钱几乎都快打起来了。差不多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了,三家的媳妇见了面都要斗嘴一会儿,谁也不肯退让。   林父和林母看着如今家里不得安宁,三个儿子斗得跟脸红脖子粗,出息的大儿子跟家里离心,极少回来,对比以前全家其乐融融的日子,心中都很难过。   林父私底下对林母道:“要不,分家吧。”   其实林家早就算是分家了,因为安桦带着妻儿搬去城里住,一年到头回不来两次,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产生了分歧,那个时候这个大家庭就散得差不多了。   几个儿子其实早就各自赚钱各自攒着了,没有再全部上交给林父林母了。之所以还住在一起,是因为安桦发达之后给林父和林母建了一栋大房子,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谁也舍不得搬离这栋大房子,出去自己建个小破屋。   林母也想分家,反正她和林父手上有大儿子给的孝敬钱,不需要林老二和林老三养老,她想跟着林老四一起住。   但林老二和林老三又怎么愿意自己被赶出去,眼睁睁看着林老四跟着爸妈住在大哥建造的大房子里,靠着林爱宝这个女儿从林母手里掏钱呢。   他们死活不肯同意分家,于是林老二的大儿子林小木都要结婚了,一大家子的人还住在一栋房子里。   好在安桦在让人建造这栋大房子的时候,就有意建造得特别大,总共有三层楼,房间特别多,就是想让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房人住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折腾。   只要林母想要偏心林爱宝,林老二和林老三就会闹腾一场,林家每天都过得鸡飞狗跳的。   安桦每年过年带着妻儿回来,就是想看看林家人之间的好戏。   反正他回来,就是被所有人讨好的存在,没人敢叫他心里不痛快了,也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一家三口身上。   之前那么做过的人,都被他狠狠的教训过一顿了。   在村子里那些平房的衬托下,林家那栋三层高的小楼格外的显眼漂亮,让人羡慕。   穿着一身厚棉袄的林爱宝一脸不高兴的站在自家到村口的路口等着,她一点也不想在这寒风凛冽的时候来吹冷风等讨厌的大伯一家。   但奶奶说了,她得好好表现才能让大伯重新喜欢她。   想想大伯家气派的小汽车,想想大伯家堂弟穿着的时髦衣服和鞋子,还有他用的那些来自大城市的好东西,都让她眼馋不已。   每次想到这些,林爱宝就忍不住埋怨自己亲爹没用,她怎么就不是大伯的女儿呢?如果她亲爹是大伯的话,林小天享受的那些待遇就全都是属于她的了。   哪像如今,虽然奶奶手里有钱,却被二伯三伯盯着不敢光明正大的给她花,扣扣搜搜的,连件像样点儿的棉袄都舍不得给她买,她今年穿的还是去年买的棉袄,样式早就过时了。   林爱宝跺着脚搓着手取暖,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自行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亮红色长款时髦厚大衣的年轻女孩,她化着妆,模样很漂亮,打量了一下穿得有些臃肿的林爱宝,嗤笑道:“林爱宝,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副德性啊。”   林爱宝本来一开始没认出这个女孩的,但听女孩开口嘲讽自己,瞬间想起了她是谁,“李招弟!”   李招弟冷哼一声:“我现在不叫李招弟了,我叫李盼盼。”她在走出这个小地方,去了大城市才知道,招弟这个名字是带着深深恶意的。她厌恶这个名字。   林爱宝偏要叫:“李招弟李招弟李招弟!我就要叫你李招弟!”   “你!”李盼盼生气的瞪着林爱宝,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下来了,她笑着道,“林爱宝,你大概没去过外面的大城市吧?出去见见世面,你就会知道,你有多么废物,多么没用了!”   李盼盼说完,翻身上了自行车,骑着车走了。   她从小就讨厌林爱宝,讨厌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永远也不知道长大的家伙。   林爱宝对着李盼盼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开到了村口,缓缓朝她这边驶来。   不少村民都看见了这辆小汽车,纷纷围了过来。   “是林家老大回来了吧?”   “那肯定的,肯定是林家老大带着他媳妇儿子回来了,村子里除了他,还有谁买得起这么气派的小汽车?”   村民们一脸稀罕的围观着小汽车。   林爱宝挤到汽车边,对黑蒙蒙的玻璃招手大喊:“大伯!大伯我是爱宝啊!”   然而车子一直没停,直接往林家楼房门口驶去,一直开进了林家的院子里才停下来。   安桦和张妮林小天从车上下来。   林爱宝眼馋的看着内饰豪华的小汽车,很想进去坐一坐,但她知道大伯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上次大伯开着小汽车回来就没允许她去坐。   安桦直接无视了林爱宝,拎着一些年礼进了屋子里,对林父说道:“这些我和张妮买给你们吃的补品,对年纪大的人身体好。”   林父笑了起来:“费那钱干啥?我跟你妈身体好得很。”   安桦说道:“买都买了,你们不吃就浪费了。”他既然接手了原主的身份,就会把孝顺原主父母这件事的表面功夫做好。   虽然他一年到头也不会回来见林父林母两次,但这栋小楼房,每个月按时打过来的孝敬钱,谁还能说他不是个孝子呢?   至于说陪在身边才叫孝顺?林老二和林老三倒是天天陪在林父林母身边,他们孝顺就孝顺在盯着林父林母手里的钱,生怕林父林母把钱补贴给弟弟林老四了,把林父和林母气得够呛。   村子里的人谁不说林家老大有本事又孝顺,而林家剩下三个儿子就知道盯着他们大哥给他们爹娘的孝敬钱。   林父问道:“今年能在家里住几天啊?”   安桦答道:“今年我们只能待几天,等大年初三我们就得走了,公司里还有事儿,有个外商来谈合作,外国人可不过春节,所以我得早点回去。”   林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道:“你的工作重要。现在都能跟洋人做生意了,有出息。”林父咧嘴笑了起来。   安桦在跟林父聊天时,原主的三个弟弟也在旁边作陪,而女人们则跟林小树一起去准备年夜饭了。   张妮伸手去拿菜,准备洗菜,却被林母笑呵呵的拦了下来:“老大家的,不用你动手,你去外面坐着喝水休息一下,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然后转头就变脸对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道,“你们还愣着干啥?快去洗菜切菜!老四媳妇过来给我打下手。”   张妮对林母的区别对待,微微一笑,然后就坦然的出去坐着休息了。   换作以前的她,肯定会诚惶诚恐的在厨房里干活,甚至还可能被林母把大部分的活儿都丢给她。   如今林母却让她坐着等吃现成的。这就是地位提升之后的好处吗?就连看她不顺眼的婆婆也得讨好她?   安桦在创业期间,张妮也不是坐在家里坐享其成的人,她也有帮助安桦推销产品,走夫人外交之路,就像她第一次把洗发液和护发素卖出去一样。   见过更多的世面,人也会越发的从容淡定,光是气质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如今回到老家,那些习惯大声说话的农村妇女,在她面前也会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气势变弱,不敢放肆。   林小天坐在张妮的身边,一副百般聊赖的模样,小声抱怨道:“妈,没有电视看好无聊啊。”   现在已经有了电视机,但电视机尺寸不大价格还很贵,林父林母也舍不得花那个钱去买,所以林家一直没有电视。   安桦倒是轻易买得起,只是他对林父林母没什么感情,表面孝子自然不会那么细心的想得多么周全,忘了买。   “没有电视,那你怎么不叫大伯给爷爷奶奶买一台电视机?”   林爱宝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爱宝跑到张妮和林小天的后面坐着了,听到了林小天小声的抱怨。   林爱宝说这话的语气带了点儿指责的意味,林小天听了心里当然很不爽,他反驳道:“我爸每个月都会给爷爷奶奶那么多钱,足够买好多个电视机了,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买电视机?” 第76章 侄女是团宠[06]   林爱宝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憋出来一句:“爷爷奶奶这不是舍不得买吗?”   林小天道:“既然爷爷奶奶舍不得花钱买电视机,那我爸给他们买了, 他们肯定要生气我爸乱花钱的,所以我爸才没有买。”   林爱宝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 爷爷奶奶舍不得花他们手上的钱, 但舍得让安桦给他们花钱吧?   就算她再任性天真,都这么大的人,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林爱宝撇了撇嘴,嘀咕道:“小气就是小气呗,还找什么理由。”   她嘀咕的声音不大, 但这里就他们三个人, 比较安静,林小天又是个耳朵尖的,一下子就听见了林爱宝的嘀咕。   林小天当即就炸了,怼回去:“你倒是不小气,那你叫你爸给爷爷奶奶买电视啊。怎么啥都是我爸买?你爸不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吗?”   林爱宝说不过他, 就耍赖皮般的冷哼一声, 转身走了。   看着讨厌的堂姐离开了, 林小天才气哼哼的对张妮道:“妈, 她可真烦人。”每次都怼不过他还要来找他麻烦,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找怼。   张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说道:“不喜欢就不用理会她。”   就算不理,林老四一家也不敢说林小天什么, 至于背后嘀咕的那些话, 谁会放在心上呢?他们再怎么在背后嘀咕腹诽他们一家子, 也不耽误他们家生意兴隆啊。   张妮眼界早就不一样了,已经不屑于跟老家这些还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的人计较了。   林小天被亲妈安慰了一下后,也就把林爱宝抛之脑后了,毕竟他也就过年回老家这次能见到她,平时都跟她没什么接触,互相不熟,没必要给不熟的人太多的眼神。   安桦正在跟林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见面次数少,相处少,互相都不了解了,也没有共同话题了,只能干巴巴的尬聊。   陪坐在一旁的林老二等三人对安桦有些畏惧,也不怎么敢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安桦也没有化解这尴尬气氛的意思,反正这几年林家人做出来的那些事,早把情分耗光了,林老二三人还能腆着脸坐在这里就算厚脸皮了。   安桦早就看出来这三人硬着头皮待在这里,是有求于他,只是这么半天了都不敢开口。   林父犹豫了半晌,终于顶不住林老二等三人期待催促的目光,对安桦开口道:“老大啊,你现在事业做得这么大,你三个弟弟却日子还过得这么难,你看你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安桦看了一眼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人,说道:“我帮过他们,但他们是怎么做的?给我拖后腿找麻烦挖墙脚,还要我帮?”   原主三个弟弟脸色羞愧难当,林父也觉得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借点儿钱给他们,让他们也学着做做生意,等他们生意做起来了就把钱还给你。”   安桦问道:“要是他们亏本了呢?”   林老二急道:“怎么可能亏本呢?那么多人做生意都是赚钱的,怎么会亏本?”   安桦笑了一下,确实,如今正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即使是一些大字不识的老板敢闯敢拼都能赚到钱,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只是那些被贪婪迷花了眼的人,却没有看到,那些成功例子背后失败破产负债的人有多少,被吹上风口然后被摔死的猪有多少。   人们只看得见成功的那些例子,总想着我上我也行,孤注一掷的把身家都投入其中,或许可能赌成功了,但也更有可能是血本无归。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的性格都是比较沉闷内向的,估计叫他们出去卖东西,吆喝两声都不敢出声。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安桦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自己的钱借给他们打水漂,有这个钱,捐出去修修路,资助一下失学儿童不好吗?   安桦道:“做生意有赚有亏,你说做生意不可能亏本,却不知道每一天都有大量的企业倒闭,工厂破产,店面关门。先说清楚,如果你们亏本了,这钱还不了了该怎么办?”   林老三咬牙道:“亏本了我们就出去打工还你,一年还不清,那就还十年,二十年,总能还清的。”   林老三这话听着挺有气魄的,安桦却笑了:“十年二十年后,钱早就贬值了。我现在借给你们一万块钱,你们能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二十年后一万块钱,估计还不够买房子里的厕所。”   林老三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安桦淡淡的道:“怎么不可能?十年前猪肉多少钱一斤?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   林老三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十年前的猪肉价格和现在的猪肉价格,沉默了下来。   林老四欲言又止的看着安桦,只是因为女儿林爱宝,他跟安桦的关系最糟糕,所以他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   还是林父最终开口道:“那,那这事就算了,当我没提吧。”   林父虽然也有些偏心,但大体上还是拎得清的,能保证一定的公平。他今日帮三个儿子跟安桦开口借钱,其实也是想解决林家的矛盾。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都想找他和林母要钱出去做生意,他们手上钱不多,给谁都不好办。所以林父才想出个找安桦借钱的法子来避免矛盾。   但没想到安桦不愿意借,林父心里叹气,这个大儿子终究还是跟家里人离心了,否则他这么有钱,何至于跟亲兄弟计较这些?   林父也没脸指责安桦不顾兄弟情义,实在是之前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干的事太亏心了,换作是他也会心寒,怪不了安桦。   这时,在厨房里忙活的林母走了出来,一边把手放在围裙上擦着水,一边喊道:“准备开饭了。”   安桦似笑非笑的看了原主三个弟弟一眼,起身道:“走吧,去吃饭。”   这栋房子没做什么装修,就是面积大,房间多,光是吃饭就有专门的一个大餐厅,摆着一张祖传的大长桌,可以让三辈人全都坐下去一起吃。   安桦带着张妮和林小天入座。   林母和其他三个儿媳妇一起上菜,很快就把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种菜肴,多是以熟菜为主,比如说炸肉丸、煮鱼丸、凉菜、卤菜、鸡汤,还有一些炒菜炖菜,放在最中间的就是一大盘红烧鱼,这盘鱼今天是不能吃的,得从今年留到明年再吃,因为象征着年年有余。   在上齐菜之后,林母等人也纷纷入座,然后就空出一个位置,十分醒目。   林母看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对林老四媳妇道:“你去叫乖宝来吃年夜饭,她刚才肯定是没听见开饭的话。”   这几年来,林母在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的盯梢下,不敢再给林爱宝开小灶,即使要开也是给所有孙辈孩子都开小灶。   林爱宝没了特殊待遇,对林母就生疏了,不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但林母心里还是惦记着林爱宝这个孙女的,处处为她着想,就连不敢明目张胆的偏心她,也是为了她以后着想。   可惜林爱宝不怎么领情,仗着林母对她的偏爱和愧疚,使劲儿的作。她越作,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就越烦她,她这几年在林家的日子是真的挺难过的,除了亲爸妈和奶奶之外,谁都针对她,而爸妈没本事给她更好的待遇,奶奶不敢明目张胆的偏心她,她就仿佛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林老四媳妇看见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连忙起身去叫林爱宝。   这么多长辈等林爱宝一个人,确实不像话。   林老四媳妇找到林爱宝时,发现林爱宝正闭着眼睡觉,只是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满头大汗神色紧张,仿佛做噩梦了。   林老四媳妇赶紧把女儿叫醒:“爱宝,爱宝快醒醒。”   林爱宝突然惊醒,坐起身来,看见自己亲妈那张年轻了许多的脸,顿时愣住了,迟疑的喊道:“妈?”   林老四媳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没深究,催促道:“快起床去吃年夜饭了,大家全都在等你一个人,再不去,你几个伯伯又要说你了。”   林爱宝刚想说,几个伯伯那么疼她,怎么会说她呢?随即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梦里的林爱宝了。   林爱宝怔怔出神,她刚才做的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她的大伯一直都很疼爱她,在死之前也一直没有把大伯娘和林小天接去城里住,大伯被劫匪杀死后,她大伯娘被奶奶赶走了,林小天丢了,大伯的遗产全都被奶奶给了她。   她带着大额遗产嫁给了方天赐,方天赐发财了,成了亿万富豪,她成了富太太。   除了没孩子需要斗小三之外,那种随便买买买的日子可真快活。   在梦里最后一幕,她是在跟小三撕打时失足跌落楼梯,那种仿佛掉进无底深渊的感觉太可怕了,幸好她妈把她叫醒了。   只是跟大体还算美好的梦境比起来,现实对她就太残酷了。   她的大伯在她九岁那年因为几包奶粉不喜欢她了,后来更是把大伯娘和林小天接去城里居住,很少回来,也不再给她带任何东西了,仿佛以前对她的疼爱都是假的。   大伯的财运也比梦中更好,梦里大伯是去大城市进货回来倒卖,当了个倒爷,虽然赚的也不少,但远没有如今以洗发用品发家赚得多。   只是大伯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又不会给她。可惜大伯没有像梦里那般在一年前遭遇意外死去,不然她故技重施,说不定也能继承大伯比梦里更庞大的遗产。   有了这笔庞大遗产,她自己就是富婆了,哪里还需要嫁给方天赐等他发家?   “爱宝,爱宝,快起来去吃饭了!”亲妈的声音把林爱宝从幻想中唤醒了。   林爱宝遗憾的叹了口气,穿好衣服跟着她妈去餐厅吃年夜饭。   虽然做了一个巨真实的梦,但林爱宝还是现实中这个林爱宝,没有因为梦境而虚实不分。   林爱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林父说道:“开饭吧。”   所有人动起筷子来,除了安桦之外,其他男人的面前都倒上了白酒,只有安桦面前是一杯白开水,因为他不喜欢喝酒。   年夜饭吃得还算热闹,谁也没提那些扫兴的话题,都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消息,乐呵一下。   林爱宝心事重重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正在啃鸡腿的林小天。   她看着林小天,越看心里越发不平静。   就是因为林小天,大伯才会对她有意见,才会不喜欢她了。如果没有林小天,大伯不会因为她多喝了奶粉而不喜欢她,大伯那些财产也都会由她继承。   要是没有林小天就好了!   要是林小天消失就好了!   林爱宝的心中浮现出这两个念头。   她神色不定的看着林小天,然后低下头,埋头吃起碗里的菜,心情极度不平静。   她想起自己在梦中做的那件事。   林小天只有八九岁,还是个小孩子,常年住在大城市,对老家一点也不熟,只要她把林小天带到他陌生的地方去,然后甩掉他……   林爱宝下意识的想起奶奶曾告诉过她,去哪些地方玩要小心人贩子……   林爱宝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砰的跳得极快。   吃过年夜饭,林父也没让他们守岁什么的,大家一起打牌打到凌晨之后,就各自去睡了,只是让家里的电灯彻夜亮着不关。   第二天一早,就是喜庆洋洋的新年了。   给压岁钱的时候,安桦没有充什么大款给侄子侄女包超级大红包,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给林小天多少压岁钱,他就怎么还回去。倒是他和张妮给林小天的压岁钱不少。   林爱宝这一次收到压岁钱后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凑到林小天身边,笑吟吟的道:“小天弟弟,我带你出去玩吧,你大概对老家不熟,不过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可熟了,我带你去玩。”   林小天脑海中的警报拉响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才不信之前总找他麻烦的林爱宝会突然转了性子,她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招想算计他呢。   林小天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不出去玩,天太冷了。”   昨天和今天外面倒是没下雪,但前几天下雪了,这几天正是化雪的时候,化雪比下雪更冷。   虽然他挺想出去玩的,但因为林爱宝,他成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爱宝:“……”这小孩咋这么难搞呢?明明梦境里的林小天又呆又傻,特别好忽悠的呀。   只要不是智力障碍,没有哪个孩子是天生就又呆又傻的,上一世的林小天只是从小跟着张妮在林家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性子被养得跟张妮一样逆来顺受,又经历了亲爸死亡,亲妈被赶走抛下他一人,他彷徨又无助,只能任凭摆布。   林爱宝这个全家最得宠的堂姐是他不敢得罪的存在,自然她说什么他都听话了。   但如今林小天可是在父母关爱下健康成长的,见多识广,性格活泼开朗外向,是个聪明的小机灵鬼。   林爱宝想像她梦境中那样忽悠他去不熟悉的地方,然后把他抛下,那是不可能的。   林小天在拒绝了林爱宝之后,就跑去找安桦。   “爸,刚才林爱宝好奇怪,她居然对我笑得特别和善,还说要带我出去玩。我怀疑她有阴谋。”林小天一副智者拆穿别人阴谋的得意脸。   安桦一听就知道,林爱宝是在做了他送给她的那个‘美梦’之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本来安桦让林爱宝做这个梦的用意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落差,从团宠到团嫌的落差,现在看来仅仅让林爱宝心灵上感受到折磨还不够啊,他得给林爱宝找机会认识一下方天赐。   方天赐可是林爱宝的天赐良缘啊。   安桦对林小天叮嘱道:“以后离她远点儿,她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林小天出门是有保镖跟随的,不怕被拐走,但安桦还是殷殷叮嘱了他一番。   林小天乖乖点头,拍着胸脯道:“爸,你放心,我是那么傻的人么?我可比她聪明多了,才不会中她的计呢!”   安桦对林小天道:“你去跟你妈说一下这件事,让她也注意点儿。”   林小天一溜烟的跑去找张妮了,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妮,然后学着安桦的样子叮嘱了张妮一番。   把本来心里愠怒的张妮给逗笑了。   林爱宝可不知道林小天出门会有保镖跟随保护,她绞尽脑汁的找各种理由忽悠林小天出门。   不得不说,林爱宝被惯得太厉害了,学习不上心,脑子也不太好使,蠢而不自知。   她把林小天当成普通小孩子忽悠,林小天看她跟看猴戏一样,见她实在是想不出新的理由忽悠他出门了,他突然恶趣味上来了,松口答应了下来:“可以啊,那我们出去街上逛一逛吧。”   林爱宝兴奋的带着林小天出门去了,结果刚走出林家大门,林爱宝就看见从那辆她眼馋不已的小汽车上走下来一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人,男人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吓得林爱宝赶紧停下了脚步。   林小天笑眯眯的道:“爱宝姐姐你别怕,王叔叔是我爸请来保护我的,所以会跟着我一起出门。”   林爱宝目瞪口呆,她在梦境中嫁给方天赐当了富太太也没有保镖跟着保护啊,顶多是家里请了保姆。   林小天一个才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居然有保镖专门跟随保护?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林爱宝垂头丧气的道:“算了,我不想逛街了。”她转头就回去了,对林小天也没了之前的热情。   林小天这下子更加确定林爱宝约他出门是不怀好意了,否则怎么会一看他有保镖就立马不出去了,态度也变化这么大。   有时候林小天都觉得林爱宝这个堂姐太蠢了,蠢得一点也不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绪,用脚想也知道,一个之前看你不顺眼总找你麻烦的人忽然对你笑得那么热情肯定有问题。现在林爱宝态度这么快又变回了之前的冷漠嫌弃,明摆着她刚才是不怀好意的。   林小天跟着林爱宝一起往回走,忍不住笑话她:“爱宝姐姐,你不觉得你做的真的很明显吗?之前那么讨厌我,突然对我这么热情,听说我出门有王叔叔跟着,你又立马变了态度。明显你约我出门是另有所图,我真的很好奇,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林小天突然把话摊开说了,林爱宝顿时就愣住了,侧首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小天。   林小天笑嘻嘻的道:“虽然不知道你在憋什么坏招,不过我都不会中你的计哦!”   林爱宝脸都绿了,强行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我只是想带你出去玩而已,身边跟着一个外人我感觉不习惯,所以才不想去了。”   林小天继续笑嘻嘻:“解释就是掩饰哦!”   林爱宝感觉很难堪,明明是个比她小八九岁的孩子,却让她有种自己被这小孩子看穿了的感觉。   林爱宝狼狈的快步跑掉了。   林爱宝不敢再把主意打到林小天身上了,甚至她害怕林小天会把这件事告诉大伯,她这两天就一直躲着安桦和张妮林小天走,根本不敢与他们一家三口打照面。   这让希望她能重新讨得安桦喜欢的林母很失望。   安桦说不会在林家多待,就真的没有多待,大年初三就回京都去了。   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张妮已经跟张家闹翻了,当然不会回去。   张家人却还怀着期待的心情等了一天,结果初二一天没等到安桦和张妮带着林小天来做客,初三这天张父和张母腆着脸找上了林家。   结果却被林家人告知,安桦一早就带着张妮和林小天走了。   张父张母只能失望而归,为自己儿子欠下的债务发愁。   安桦做生意发财了,张妮的哥哥就按捺不住想跟风做生意,结果他好吃懒做又偷工减料缺斤少两,什么生意都做不长久,不光把本金都赔了进去,还欠了不少债。   不然被安桦教训过的张家人也不敢腆着脸找上门,张父张母还不是为了宝贝儿子想找安桦这个女婿要钱?   可惜安桦早有预料,根本没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安桦一家回京都后,林爱宝就感觉如释重负。   她拿着压岁钱去城里逛街买东西,然后就在一家拉面馆里意外遇见了一个熟人——她梦中的丈夫方天赐。   林爱宝看见方天赐那张年轻了许多却大致跟日后长相没变化的脸,心头涌出的是愤怒的情绪,刚想冲上去打渣男时,忽然想起,她现在跟方天赐可没有任何关系。   方天赐现在还没有跟她结婚,更没有出轨找小三,甚至都不认识她。   林爱宝站在原地迟疑了半晌,在方天赐吃完拉面准备离开时,她的脚比脑子快了一步,冲上去拦在了方天赐的面前。   把人拦下来后林爱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涨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天赐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整洁的年轻漂亮少女脸颊发红的样子,心中了然一笑。   他有点自恋的想道,看来他的行情还是很好的,这不都有漂亮女孩主动拦他了。   总有些男人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尤其是方天赐现在确实因为当了倒爷赚了点儿钱,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手里有点钱自然底气足。   他看着林爱宝红着脸不说话,就主动开口道:“小妹妹,哥哥请你喝汽水吧。”   方天赐去旁边一家店买汽水,林爱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方天赐虽然是个渣男,但他能赚钱啊。   她在梦中可是看见方天赐成了亿万富豪的,他有再多缺点,光是有钱这一个优点就足以掩盖他所有的缺点了。   如果她真的对方天赐出轨丝毫无法容忍,梦中的她也不会选择撕小三也不肯离婚了。她舍不得富太太的生活。   更何况如今她不是梦中的她,她不会像梦境中的自己那么傻,到了年龄也不知道跟方天赐领结婚证。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方天赐,嫁给他之后,到了领证年龄就立马去领结婚证,即使以后方天赐要跟她离婚,她也能分走方天赐的一半财产。   林爱宝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她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拿下方天赐。   那么她自然对方天赐的邀请没有拒绝,方天赐也不会傻到有白送上门的漂亮女孩往外推,两人一拍即合,交往了起来。   只是林爱宝迫不及待的跟方天赐提结婚的事时,方天赐却屡屡推脱,说不急,他们年龄都还小,不急着结婚。   实际上方天赐压根就没想娶林爱宝,一个主动送上门,这么容易就弄到手的女孩,方天赐当然不会珍惜,他就是玩玩而已。   只是方天赐现在还没有玩够,就暂时没跟林爱宝说清楚,拿含糊话拖着她。   直到有一天,林爱宝看见方天赐在用世界树牌的生发液时,她带着炫耀的语气说这个大公司是她大伯的产业。   虽然她大伯不待见她,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林爱宝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炫耀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大伯。   方天赐在听林爱宝炫耀完她大伯是世界树品牌的创立者,是全国首富,顿时心中激动了起来。   方天赐不动声色的套林爱宝的话,把她的家里情况都弄清楚了。   以前他没想娶林爱宝,自然也就不关心林爱宝家里有什么人,是什么情况。   如今一套话,再去一打听,发现林爱宝还真没说谎,她还真是大富豪的侄女。   方天赐心里就生出了天降馅饼的喜悦,不等林爱宝再一次提结婚,他就主动说道:“爱宝,我们结婚吧。本来我想多奋斗几年给你更好的生活,但我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跟你结婚了,如果你不嫌弃我现在还没什么钱,那我们就早点结婚吧。”   林爱宝当然不会嫌弃方天赐现在没钱啊,因为她知道方天赐以后会非常有钱的。   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兴高采烈的带着方天赐回家见长辈了。   方天赐一看林家那鹤立鸡群般的大楼房,心里更加激动了。   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跟着林爱宝进入林家大门。   林爱宝突然把男朋友带回家说要结婚,可把林家人给惊住了。   虽然以林爱宝的年龄,在农村结婚当妈的比比皆是。林爱宝学习成绩不好,也早早辍学了,确实可以嫁人了。   但她突然带回来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叫林父林母和林老四夫妻如何放心把她嫁出去?   方天赐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的接受着林家人的三堂会审,几乎是查户口般的审问他家里的情况。   在得知他家里已经分家了,他父母跟着他哥哥,他被一个人分了出来,是回城知青,当倒爷赚了点儿钱。   林母忽然问道:“那你愿意跟爱宝一起住在我们家里吗?”   方天赐愣住了。   林母解释道:“我们家房子很大,你也看到了,有很多房间,你和爱宝可以住家里。不是让你当上门女婿,你别误会。”   方天赐心中狂喜,他早在看见林家这栋房子时就心痒痒了,他要是能跟林爱宝一起住进来,岂不是有机会得到这栋房子?   方天赐按捺住心头的喜悦之情,故作沉吟的道:“看爱宝的意见,只要爱宝愿意,我都可以。”   他这个回答,让林母十分满意。   林母满意了,林父和林老四夫妻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两个孩子结婚后还是住在家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不怕林爱宝被方天赐欺负了。   方天赐自身条件在他们看来也不错,念过高中,家里分家后事少,自身也是做生意会赚钱的。   其实方天赐做倒爷并没有赚多少钱,因为他没什么门路,在大城市磕磕碰碰的闯荡,吃过不少亏,才摸索出了一点门路,赚到一点钱。   毕竟这一世方天赐可没有遇到林爱宝大伯这个贵人,愿意与他合作,分享自己的进货渠道。   他一个什么门路也没有的年轻人,光凭一腔冲动和热血闯进繁华大城市,就像是被卷入浪潮中,连朵水花都溅不起来。   方天赐摸到的进货渠道要比别人贵许多,转手卖掉的价格却又不敢比别人贵,赚得自然就少了。还有上下各种打点是少不了的,他其实不像林家人想象中的那么赚钱。   林家人只是被安桦顺风顺水的创业之路给迷惑了,以为创业赚钱这种事,有手就行了。   方天赐敏锐的察觉到林爱宝的长辈大概是误以为他有钱,他没有说穿,但话里话外都有意识的误导他们,他确实有钱,只是钱都拿去做生意了,暂时资金周转不过来,所以拿不出现钱,结婚可以没法拿出太多钱。   对此林家人表示理解,以前安桦也有跟扩张生意然后现金不足的情况,他们都懂。   所以林母非常大方的表示,结婚办酒席的钱不够她可以帮忙补上,务必要让她的宝贝孙女风风光光的出嫁。   这可把方天赐惊到了,没想到林家居然是这么主动的冤大头,本来还想大出血套住林爱宝这个金娃娃的方天赐,这下子一点都不想拿钱出来了。   于是他又开始飙演技,说自己生意正是扩张好时候,资金需要用在生意扩张上,等收回本了赚到钱了,就立马把林母垫付的钱还给林母。   林爱宝也十分相信方天赐的话,毕竟他可是未来会成为亿万富豪的男人。   有林爱宝帮忙敲边鼓,林母当然不会不肯。   林母要出钱给林爱宝办婚礼,林老二和林老三不愿意了,他们盯着林母手里的钱很久了,怎么愿意林母把钱浪费在给林爱宝办婚礼上?   结果林母一句话就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了:“你们儿子办婚礼都是我出的钱,我孙女办婚礼我出钱怎么了?咋滴?现在倒是不说不公平了?”   林老二和林老三又说道:“林爱宝是出嫁,这跟我们儿子娶媳妇能不一样吗?婚礼不该男方出钱吗?咋能我们家出钱?”   林母说道:“在我这里,没啥不一样的,都是我的孙辈。你们要是有闺女,将来出嫁我老婆子也给出钱办婚礼。”   林老二和林老三说不出话了,只能憋着气看着林母花钱如流水的给林爱宝办婚礼。   方天赐美滋滋的带着林爱宝去拍结婚照,虽然暂时还不能领证,但照片还是可以拍的。   当然拍照片的钱是他自己出的,毕竟这种小钱他都不肯出的话,容易惹人起疑。   结婚时的三转一响聘礼都是林母出钱买的,以方天赐的名义送到林家,给林爱宝撑面子。   方天赐心里美得不行,白捡一金娃娃,娶媳妇都不用他掏钱了。   林爱宝心里也挺美的,抓住了方天赐这个潜力股,她就是未来亿万富豪的太太了。 第77章 侄女是团宠[07]   方天赐和林爱宝的结婚都是怀着坐享其成的目的。   方天赐想吃软饭, 林爱宝想投资他这个潜力股,都对彼此有所图。   所以刚结婚时,在这份默契下, 两人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   直到方天赐忽然对林爱宝问起关于她大伯的事情:“爱宝,你大伯和大伯娘我还没见过呢,什么时候让你大伯见一见我这个侄女婿?”   因为现在林家人还都以为方天赐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 对他挺客气的, 就连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人也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再明面上针对林爱宝了。   方天赐就以为林爱宝在林家是唯一的女孩,受尽万般宠爱。他还想着,林爱宝在林家这么受宠,让她找她大伯帮帮他要个代理商的资格应该没问题。   自己去累死累活的找门路做倒爷,哪有直接代理林爱宝大伯创立的世界树品牌产品来得舒坦?这可是躺着就能把钱给赚了的。   方天赐这个时候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岳父和林二伯林三伯, 有这么大一根金大腿不知道抱着, 苦哈哈的自己奋斗,傻到了极点。   林爱宝现在恨不得躲着自己大伯走,结婚都没敢邀请安桦一家,只有林母跟安桦打电话提了一句,就没下文了。   她哪有那个面子, 说让自己大伯见方天赐就能见的?但她爱面子, 不可能说出真相, 就道:“我大伯什么人, 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忙着赚钱呢,哪有时间经常回老家来?京城距离我们这儿老远了,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大伯的。”   方天赐道:“大伯没时间回来, 我们可以主动去京城见大伯啊。毕竟是长辈, 我们做晚辈的当然应该主动去拜访一下的。”   路途远也不会影响他想要赚钱的心。   林爱宝语气有些僵硬的道:“这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得让我大伯答应才行。毕竟他这么忙的人,哪有时间招待我们呢?我们贸然上门,只会给大伯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绞尽脑汁的想理由拖延此事,说的还挺在理的,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安桦家的大门朝哪儿开。   方天赐没起疑心,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就算是亲戚,不打声招呼随随便便就上门,谁也不会喜欢的。   他就说道:“行,那就先跟大伯联系联系,确定一个拜访时间。”   林爱宝随口应付一句,然后就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事我会跟奶奶说的,到时候让奶奶联系大伯。不说这个了,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不去看看没问题吗?”   林爱宝话题转移得很成功,方天赐心中一紧,脑子转得很快,笑嘻嘻的搂住林爱宝,柔声道:“生意哪有你重要呢?生意上我有请人管理,平时了解一下就行,现在刚刚结婚不久,我还舍不得离开你。”   那个宛若前世记忆般真实的梦境给林爱宝的影响很大,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一个梦就确定方天赐将来会成为亿万富豪。   她对梦中的自己代入感很深,一直对梦中的丈夫方天赐出轨找小三有很深的怨念和警惕,所以现在结婚后把方天赐盯得很紧,生怕他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勾搭别的女人。   现在听到方天赐对她深情款款的表白,说她比他的生意还重要,她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得意的喜悦,有种把渣男调教成忠犬的爽感。   但她又怀疑方天赐是不是在说好话哄骗她,毕竟梦中的方天赐刚出轨时也不是没有说谎话哄骗她安抚她,后来被她发现揭穿了,才干脆摊牌,有恃无恐的威胁她。   林爱宝怀疑的打量着方天赐,问道:“你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我,故意说好话哄我吧?”   方天赐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林爱宝居然这么敏锐,但他想骗人时,演技是真的好,他脸上笑容丝毫不变,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这些日子我们俩不都待在一起吗?我有什么事,你能不清楚?”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大生意,她应该清楚的。谁叫她那么蠢,跟他待在一起,都没见他出去做过生意,一点也没怀疑他说的生意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不骗她这个傻子骗谁?   林爱宝想了想,确实如此,他一直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没时间出去勾搭谁。   她笑了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温柔撒娇的语气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吗?看把你紧张的。”   方天赐脸上的笑容略有一丝僵硬,垂眸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安桦在忙着打开国际市场,每天都忙得比较晚才回家,因为国外与国内有时差。   这天晚上九点多,他回到家,在客厅等他的张妮忽然告诉他:“妈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林爱宝结婚了,她想让我们见见林爱宝嫁的那个男人。”   安桦早就知道林爱宝跟方天赐已经结婚了,他们这段天定良缘还是他撮合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林爱宝嫁的方天赐是什么样的人?   林爱宝怕是不敢主动来见他的,想见他的怕是方天赐。   方天赐此人很懂得钻营牟利,他娶林爱宝,必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上一世林爱宝有原主遗产当嫁妆,他娶林爱宝可以借助林爱宝的嫁妆扩张自己的生意,抓住机遇一飞冲天,积攒下庞大身家。   这辈子安桦发展得比原主要好得多,生意做得很大,方天赐娶林爱宝,无非是冲着林爱宝是他侄女的身份来的。   方天赐想通过他侄女婿的身份为自己谋好处,怕是想太美了。   安桦对张妮问道:“你怎么答复的?”   张妮道:“我跟妈说,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你看你什么时候给妈回个电话。”   在经过安桦的教导之后,张妮早就学聪明了,关于林家人的事她基本不怎么掺和,只当个帮林家人给安桦传话的传声筒,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都由安桦出面跟林家人沟通。   张妮这么做,确实比以前好多了,起码林母在被安桦拒绝的时候,不会怀疑是张妮从中搞鬼,然后迁怒她这个儿媳妇。   安桦含笑道:“行,我明天早上回个电话。”   张妮朝厨房走去:“忙得这么晚,饿了吧?我给你下碗牛肉面。”   因为安桦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张妮就让做饭阿姨在厨房里常备一些容易速食的宵夜,比如馄饨饺子面条之类的,还有卤好的卤菜。   所以张妮的动作很快,一碗牛肉面就端上了餐桌,安桦坐下来吃面,饥肠辘辘的肚子很快就感觉到暖洋洋的饱腹感。   最近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有一顿宵夜加餐,如果不是他的神魂将原主的这具身体潜移默化的改善体质,他的八块腹肌怕是要被张妮给喂成一块了。   第二天一早,安桦就把电话打回了林家。   接电话的是林父,林父开口就笑着关心问道:“是老大吗?最近工作辛不辛苦啊?要注意身体,多休息,钱是赚不完的。”   安桦答应了几句,然后就说起昨天林母打电话回来说的那件事:“爸,我最近忙着扩展国际市场,有时候还要出国,很少在家里,也没时间招待林爱宝和方天赐,就不让他们来了。”   林父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他语气却没有任何异常,带着笑声道:“没事,不急,你忙你的,等过年的时候你们回来不就能见到了吗?”   安桦淡淡笑道:“过年不好说能不能回去,毕竟人家外国人可不过春节,所以我可能过年的时候也要忙着谈合作的事。”   林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失望的道:“行吧,你工作重要,有时间就回来见见你侄女婿。”   安桦含糊的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他还真有点意外,这个方天赐还有几分本事,居然能把林父和林母都哄得向着他,就连不爱揽事的林父都几次提醒他回去见见方天赐。   他倒是对方天赐有点好奇了,林爱宝都做了前世梦,居然还能被方天赐给哄骗住,他这哄人的本事还真不错。   方天赐哄人的本事确实不错。   方天赐关于自己生意的谎言暴露了,因为林爱宝突然想起方天赐曾经跟自己的一个女秘书搞一块儿去了,就突发奇想的想去看看方天赐的生意,看看他请来帮他打理生意的是不是她梦中的那个女秘书。   方天赐当然不能让林爱宝去看那子虚乌有的生意,就想各种理由搪塞推脱,林爱宝别的方面敏感度很低,但在抓小三这方面雷达特别灵敏,她一看方天赐支支吾吾的搪塞她,仿佛看见了梦中方天赐隐藏自己出轨事实的一幕重演。   林爱宝当即就发作了:“你必须带我去!你休想敷衍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妖精了?”   方天赐愣住了,他本以为林爱宝是怀疑他说谎了,没想到林爱宝只是怀疑他外面有人了。   在意识到两人担心的不是一件事之后,方天赐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他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一直跟你住在家里,怎么可能在外面有人呢?你别多想。”   然而这次林爱宝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闹腾着非要去看看帮他打理生意的究竟是哪个小妖精,闹腾的动静特别大,惊动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林家其他人。   林母听了一耳朵两人吵架的内容之后,就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方天赐,问道:“天赐啊,爱宝提出来的又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你的生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林老二媳妇嘟囔道:“这一天天待在家里啥也不干,也不怎么出门,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她无意间的说出了真相。   林母没理会她,林母也被林爱宝的话给带偏了思路,也以为方天赐是在外面有人了。   方天赐面对林家人的三堂会审,只能无奈的答应带林爱宝去看看自己的生意。   实际上他哪有什么生意呢,他在跟林爱宝结婚之前就是个当倒爷的,需要去大城市辛辛苦苦的找门路进货,然后带到没有这些东西的地区把货卖掉。   当倒爷就要风里来雨里去,没有好门路,就只能赚个辛苦血汗钱。   跟林爱宝在一起之后,方天赐发现吃软饭可真快乐啊。虽然林母碍于林老二和林老三,不能明面上补贴林爱宝,但现在林家大体日子还是好过的,林母即使一碗水端平,孙子孙女一个待遇,也能供给他们不错的生活水平。   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这日子对林爱宝来说远不如以前独享特殊待遇的时候,没法让她满意。但这日子却让方天赐挺满意的,啥也不用干就有人白养着自己,还要挑三拣四干什么?   再加上方天赐还惦记着找安桦要一个代理商的资格,然后躺着赚钱,哪里会愿意再去辛辛苦苦的当倒爷?   所以方天赐自从跟林爱宝结婚后,就一直在吃软饭,坐吃山空,啥也没干。   现在他只能临时去联系几个认识的朋友,装一装生意伙伴,骗一骗林爱宝。   在他看来,林爱宝又蠢又没见识,随便就能糊弄过去。   林爱宝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被她爸妈和林母宠成了废物一个,关于做生意,连纸上谈兵都不懂,她大概只懂得怎么花钱。   方天赐糊弄她,确实很好糊弄。但正因为她太好糊弄了,方天赐因此连糊弄她都糊弄得漫不经心,破绽百出。   林爱宝只关注方天赐做生意身边接触的人有没有长得漂亮的女人,在看见全是男人之后,她就放心的跟方天赐回来了。   方天赐也放心了。   两人回来之后,林爱宝被林母叫去自己屋子里,仔细询问林爱宝被方天赐带去干什么了,问她这一路上的见闻,担心方天赐糊弄自己的宝贝孙女。   林父沉默的坐在一旁听着。   结果听着听着他就听出不对劲来了,听林爱宝的描述,方天赐这生意这个做法怎么可能赚得到钱?怎么可能做得起来?   林父皱着眉,表情凝重的又仔细问了林爱宝几个细节问题。   林爱宝一脸莫名其妙的回答了,不明所以。   林父终于确定了:“爱宝,我们都被方天赐给骗了。”   林爱宝顿时一惊:“他骗我?难道他真的在外面养了女人?”   林父皱眉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孙女有些蠢。   他解释道:“不是这个骗了你,而是他说他做生意赚钱这件事骗了我们。他根本就没有做这些生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生意,也没有工作,不然这段时间他怎么会一直待在家里?”   林爱宝下意识为方天赐辩解道:“天赐说他是为了陪我才放下生意留在家里的。爷爷,你不要随便怀疑天赐,天赐很有本事的,将来他一定能发达的,起码也是个亿万富豪。”   林父气笑了:“还亿万富豪?就他这样天天待在家里啥也不干也能成为亿万富豪?你看看你大伯下海的时候,每天有多忙,他现在都很忙,哪有做生意像他这么清闲的?”   林爱宝一根筋的认定方天赐以后肯定有出息,他肯定在做赚大钱的生意,没有骗人。   林父见说不通她,就说道:“你去把方天赐叫来,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林爱宝对方天赐在感情方面没有丝毫信任,但对方天赐事业方面却有迷之自信,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去就去,天赐肯定没有骗我们的。”   林爱宝跑去找方天赐:“天赐,我爷爷叫你过去。”   方天赐问道:“爷爷叫我去做什么?”   林爱宝想也没想就告诉了他:“爷爷说你做生意什么的都是骗我们的。我才不信呢,明明天赐你那么厉害,将来肯定能成为亿万富豪,怎么可能会骗我们?”   方天赐看着林爱宝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他这么有迷之自信的蠢女人,骗起来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但心底也隐约有几分感动,他在遇到挫折时,难免会有怀才不遇的感慨怨愤,身处低谷,有人却告诉他,他肯定能行,他未来特别光明远大。   这份鼓励让他心里有些温暖。   所以方天赐在面对林父的诘问时,鬼使神差的认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之前是有做生意,但那生意需要去外地到处跑,我又没什么门路,做得就很辛苦。现在我也舍不得离开爱宝,就没有再做那门生意了。”   “什么?”没想到最激动的是刚才还说相信他的林爱宝。   林爱宝瞪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现在没有做生意了?你居然真的在骗我?你在吃我的软饭?”   刚因林爱宝生出几分暖意的方天赐被她这三句问话给浇得透心凉,心冷的道:“是。”   林爱宝尖叫道:“你怎么能不做生意呢?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你必须得去做生意!你不做生意怎么赚钱?你不赚钱我怎么当富太太?”   方天赐怔怔的看着有些癫狂的林爱宝,心里不理解她的疯狂,她好像笃定他做生意一定能赚钱,一定能让她做富太太?   林父受不了林爱宝的尖叫,呵斥道:“好了,爱宝,安静下来!”   林爱宝这才喘息着消停了一点,身子微微颤抖的坐了下来。   林父看着方天赐,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样天天待在家里靠我们两个老骨头养也不可能的,之前办婚礼的钱,聘礼钱,你都是要还的。”   方天赐趁机提出他想了很久的要求:“我想代理世界树品牌产品,爷爷你能跟大伯说一下,给我一个代理商的资格吗?只要能做世界树品牌的代理商,肯定能赚钱的。”   林父对代理商还是有些了解的,因为之前他就想过让自己剩下三个儿子也做代理商,以出厂价从安桦那里拿货,然后按照统一价卖出去,赚个中间商的差价,没几年也能发家致富。   但安桦招代理商,肯定是要招那种有实力有人脉的大商人做代理商,起码要有个超市方面卖货。随随便便私人就想代理他的产品,那纯粹就是他给别人送钱,对他产品的销量和名气都没有什么促进作用,这样的代理商他要来干嘛?   那些有实力的大商家不选,选原主三个废物弟弟?凭什么?就凭他们不怎么样的兄弟感情吗?那点兄弟感情值得他损失几十上百万的利益吗?   林父直接给方天赐泼冷水道:“这个你就别打主意了,爱宝她大伯招代理商都要招有实力的,不招没实力的人做代理商。之前我想让爱宝她爸和她二伯三伯也去做代理商,她大伯都没答应。”   方天赐脸色有些难看,亲兄弟都不答应,他这个侄女婿还能答应吗?难道就要这么算了?   方天赐怎么甘心呢?放着这么大一条金大腿却抱不上,沾不到好处,实在太让人不甘心了。   方天赐陷入了沉思中,半晌后才道:“爷爷,那你说我开个小卖部怎么样?做不成代理商,那我能不能找大伯直接拿货放在小卖部去卖?让大伯给我进价便宜点儿?”   做不成代理商,他就做零售商,只是他想越过中间商环节,找安桦这个厂家拿最便宜的货。   其实方天赐这个说法也就是把刚才那个要求改头换面了,换汤不换药,唯一的区别就是从可以大量拿货卖给其他零售商,改成了小量拿货直接卖给零散顾客。   林父没听明白这其中的区别,他还有些惊喜,这是个好主意啊,之前他怎么没想到呢?   林父说道:“我帮你给爱宝她大伯问问看。”   林父还挺自信的,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安桦应该会同意。顺便还能让剩下三个儿子一起干。   林父对想出这么个好主意的方天赐多了点好脸色,也没再追究方天赐欺骗他们的事了。   如果这件事能办成了,方天赐将来做生意肯定有出息,就没必要深究到底了。   林爱宝回到自己屋子里,就用质问的语气对方天赐道:“你做的好好的生意为什么不做了?做倒爷不应该很赚钱吗?你怎么说不做了就不做了?回来开小卖部能赚几个钱?能有什么出息?”   方天赐还寄希望于林父能帮他说服安桦,面对林爱宝的质问,即使心头冒火也不敢得罪了,好生好气的哄道:“爱宝,做倒爷如果没什么关系门路,就拿不到便宜货。比如说一个杯子卖一块钱,别的有门路的人拿货只要一毛钱,我拿货要六毛钱,再加上运费,我根本赚不了多少。如果爷爷能说服大伯,那我们可就发财了,世界树牌的生发液一瓶就要一百多块钱,我们要是低价拿货,一瓶利润好几十块钱呢!”   要不是门路难打开,他又怎么会想到娶林爱宝,通过林爱宝来打开安桦这条通天的门路呢。   林爱宝就算不懂生意经,方天赐说的这么直白,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她迟疑的问道:“真能赚那么多啊?”   方天赐点了点头,道:“肯定能赚那么多,你大伯给我们的进价越低,我们利润就越高。”   林爱宝心里并没有像方天赐一样期待激动,反而还有些烦躁。   因为她实在没把握自己大伯会答应下来,她跟大伯的关系可是非常僵硬的,她记得九岁那年大伯因为奶粉的事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她还不以为然,拿桃酥砸过大伯……现在想想她真是后悔死了,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会老老实实跟大伯认错,大伯肯定会继续拿她当亲闺女宠爱。   就算有个林小天又如何?大伯那么有钱,手缝里漏一些给她,就够她享用不尽了。她也可以在更早的时期抓住机会解决掉还没长大变成小狐狸的林小天,这样大伯赚的钱就全是她的了。   有了如今这个更有本事的大伯庞大无比的遗产,她还会在乎区区一个方天赐吗?梦中的方天赐说是亿万富豪,实际上也就是全部产业加起来估值刚刚过亿,说起来好听,真正现金流并不算多。而她如今的大伯可是全国首富,她继承了大伯遗产,她自己就是亿万富婆了。   林爱宝看了一眼情绪有些亢奋的方天赐,沉默的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   但这种事,不是她不说出口,就不会被发现的。   林父打电话给安桦提出方天赐说的这个要求,安桦当然依旧是一口拒绝了。   还是那句话,他跟他们关系又不好,凭什么要损失自己的利益给他们送钱呢?   安桦不愿意,林父和林母也没辙。   方天赐在得知消息之后,这才意识到,林家人跟林安桦这个首富之间的关系,可不像他想象中以为的那么好。   外人都传林安桦是个孝子,现在看来,这‘孝子’可不怎么听爸妈的话啊。   方天赐在意识到林家人指望不上了,根本没法通过这层关系从安桦那里要到什么好处,于是他就又换了一个计划。   卖假货!   世界树品牌的洗护用品和护肤品太出名了,卖得又贵又好,自然就有层出不穷的假货冒出来。   很多消费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分辨假货,或者说,他们没有分辨假货的意识,总是在买到假货之后用了没效果,就去找世界树公司的麻烦,才知道自己买到了假货。   后来世界树公司推出了一种特别的防伪标识,就是在世界树商标上做出了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防伪标识,消费者一看正品的标识就会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那棵象征着世界树品牌的大树无比伟岸高大。而假货上面的标识就是印上去的一棵普通大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从此假货很难卖出去了,因为消费者们太好识别了。   为什么假货难卖,方天赐还会想到卖假货呢?   因为他想到了新的利用自己这个安桦侄女婿身份的办法。   他拿一堆假货,对外宣称他是世界树公司创始人的侄女婿,他是靠关系走后门私底下拿到世界树品牌的新产品来提前售卖的,那些知道他身份的消费者,会不会相信他的话?   肯定会信啊,尤其是在林安桦的老家,所有知道林家的人,只要一打听就能确定他是林安桦侄女婿的身份,就更加对他的谎言深信不疑,愿意花钱买假货。   至于买到假货发现没效果该怎么办?他可以解释说是新产品,见效比较慢,得长期使用才能见效。   等骗得差不多了,他就卷钱跑路,消费者的怒火自然有林家人来面对。   就算林安桦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样?他还真能大义灭亲的把自己亲人全都送进监狱不成?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林家其他人也都拉下水,这样才最保险。   方天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岳父和林二伯林三伯。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早就对安桦不愿意拉拔他们一把感到不满了,因此方天赐提出,他们只是借安桦的名头卖一些普通洗发水的时候,他们可耻的心动了。   三人就跟方天赐一起凑钱买了一批普通假货洗发水,把包装换了一下,并没有用跟市面上世界树牌的洗发水一模一样的假货包装,而是用上相似却有不少地方不相同的包装,看起来就跟世界树牌的洗发水是同一品牌的不同系列。   然后就拿出去卖,宣称是他们通过亲戚关系走后门找世界树公司创始人拿的新产品,先试卖,价格打五折便宜卖了,正式全国销售时就会涨价。   林家在这块地方还是非常有名的,毕竟林家出了一个全国首富,而且这位首富还很乐于做慈善,对家乡各种捐款修路修建学校,很多人都念着安桦的好。   他们自然也有人认识林家人。   在得知卖这些洗发水的真的是林家人,林安桦的亲人。消费者们就没人怀疑产品是假的,哪怕商标跟商场里摆放的正品感觉不一样,他们也自动帮忙找好了理由——还没正式发售的新品嘛,肯定是还没来得及做防伪标识。林家人卖的产品能有假的吗?   卖假货的生意是真的非常火爆,刚一开售,第一批洗发水就被哄抢一空了。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看着来得这么轻易的钱,心里那点忐忑和愧疚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激动的数着钱。   方天赐同样也很激动,但他比林家三兄弟镇定多了,说道:“这些钱我们暂时就不分了,继续去进货,趁着生意好多进货多卖一些,赚更多的钱。”   方天赐他们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林父和林母怎么可能不知道?村子里有人来窜门就提到了这件事。   在外人面前,林父和林母没敢说真话,给自己儿子和孙女婿打了遮掩。   等林家三兄弟和方天赐一回来,林父就质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从老大那里拿货了?这是卖假货!这是欺骗乡亲们!”   林老二不耐烦的掏出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堆钱币,说道:“爸,我们就是借用大哥名头用一用,卖的也是普通洗发水,又不会用出事,怕啥?你看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林父和林母看着那么多钱,都惊呆了。   这还只是林老二一个人分到的钱,也就是说,今天他们赚了四份这堆钱。   钱居然这么好赚?   现实的利益摆在眼前,林父也说不出话来了。   林母劝他道:“这也没什么,不就是借用老大的名头用一用吗?谁叫老大不肯批货给他们卖呢?这也怪不了他们。”   林父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但他也知道,自己三个儿子和孙女婿都已经被高额利益迷了心,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他只能叹息着装聋作哑了。   林父帮着他们瞒着安桦,却不知安桦一直有盯着林家这边。   毕竟林家还有一个容易闹出幺蛾子的林爱宝。   但安桦没想到的是,闹出幺蛾子的不是林爱宝,而是方天赐。   这个方天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居然能想出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赚钱。   林父和林老二林老三林老四等人都觉得借用他的名头卖普通洗发水,卖的价格也不算多贵,洗发水也是合格的洗发水不会用出事来,这根本没什么损害。   但其实这种卖假货行为,就是在损害他公司的品牌名誉。   安桦打电话回林家,对林父说道:“你马上叫他们停下继续卖假货的行为,把钱全都还给消顾客,并且向顾客说明真相然后道歉。”   林父心中慌了一下,帮他们说情道:“老大啊,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太想赚钱了,这点小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吧?我叫他们不卖了就是,换个营生。但如果真要是把真相说出去,他们还怎么在老家做人了?”   安桦冷笑道:“他们敢卖假货骗乡亲们,就该早料到这个结果。你知道他们卖假货会损害到我公司的名誉吗?会让我有多么大的损失吗?如果他们不按照我说的做,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第78章 侄女是团宠[08]   安桦半点不留情面的话, 让林父升起不妙的预感,同时也有些恼怒,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亲兄弟之间居然半点情面都不顾,还出言威胁?   林父愠怒的道:“现在我这个当爹的话对你没用了是吧?你这是成心不让你几个弟弟好过啊,要不是你不肯拉拔你弟弟一把, 他们也不会走投无路到选择欺骗乡亲们。如果你非要跟他们计较, 你是他们的亲大哥,你也不可能脱得了干系的。”   林父最后话里隐含威胁之意。   安桦冷笑一声:“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林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眉头紧皱,放下电话,去把三个儿子和方天赐都叫了过来。   他把安桦的警告转述给四人:“你们尽快收手, 以我对老大的了解, 他不是那种念情分的人。”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面面相觑,既舍不得卖假货带来的利益,又害怕自己那个可怕的大哥。   方天赐连见都没见过安桦,自然不了解安桦,对他也没什么畏惧之情。他说道:“爷爷, 大伯应该只是吓唬吓唬我们, 毕竟都是亲戚, 大伯怎么可能真的狠心对我们做什么呢?我们以后不打大伯的旗号卖洗发水就是了。”   反正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即使现在把广告撤下来,不打安桦的旗号,消费者们也会自动认为他们卖的假货是真的。   方天赐现在还在耍小聪明,林父有些不悦, 但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人却仿佛找到了继续卖假货的理由, 连连点头道:“天赐这个主意好, 我们就当普通洗发水卖,不打着大哥的名义卖洗发水了,这个大哥总管不到我们头上了吧?”   他们是真的舍不得每天赚的那些利润,比他们苦哈哈的种地一年赚得还要多。   利益迷人心,林父见三个儿子都钻钱眼里去了,不肯放弃这门生意,顿时急了:“你们不能再卖了,老大说了,不仅不许你们继续卖,还要你们把钱退给顾客,公布真相,就给你们三天时间,他是来真的。”   然而有方天赐在旁边搅浑水,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谁也没把安桦说的话当真,正如方天赐所言那般,他们亲大哥还能大义灭亲不成?   安桦还真能大义灭亲。   三天期限一过,安桦见方天赐等四人还在卖假货,他二话不说直接举报了,然后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发表澄清言论。   直接宣布他的三个弟弟和侄女婿卖的是假货,世界树牌洗发水一旦发布新品都只会是正品,绝对不会有人托关系提前拿新品出门试点销售,哪怕说这种话的是他的亲朋好友,也绝对不可信。   在电视节目上,安桦一副痛心疾首无奈大义灭亲的模样,很是刷了一波消费者的好感度。   现在电视机还是贵重家具,很少有人家买得起,但报纸却是很多人都买得起的,也有家中有电视的人看见了安桦宣告。   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就闹开了。   尤其是在林家老家这块地界,很多人都沾亲带故的,又都认识林家人,消息一传开,几乎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那些从方天赐等四人手里买了假冒伪劣洗发水的消费者们顿时炸开了锅,蜂拥而来的将林家大门给堵了。   “开门!快开门!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都是这么多年的乡亲了,居然骗我们,给我们卖假货,还是卖自家人的假货。”   “你们那么能坑人,咋不坑外人,专挑自己人来坑?以为我们好骗是吗?”   “快开门!林老二!林老三!林老四!你们都给我滚出来!”   “还钱!退货!还钱!退货!”   ……   群情激奋的消费者堵在林家门口,躲在屋子里的林家人都吓坏了。   林父愁眉苦脸的抽着旱烟,一声不吭。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蹲在地上抓着头发,一脸悔恨不已的表情。   他们媳妇对着林母抹眼泪哭诉:“妈,大哥这事做得太绝了,这么点小事至于计较吗?他赚了那么多钱,不肯提拔自己弟弟也就算了,居然还断我们的财路,让我们在老家都混不下去了。”   林母又急又气,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面那么多砸门的消费者们该怎么安抚?   方天赐一脸阴沉的站在一旁,他真没想到安桦居然做得这么绝,直接把真相公布于众,断掉了他的财路,陷他于绝境之中。   现在那么多消费者找上门要退货,他要是不同意,怕是能被这些人给活撕了,要是同意了,他就亏到姥姥家去了。毕竟那些假货洗发水虽然成本低,但也不是没有成本,他们卖得越多,成本就越高,现在退货的话也会亏得越多。   方天赐目光在林家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退路了。   林家显然是指望不上了,林爱宝的大伯固然有钱,可再有钱他沾不上光有什么用?   既然没法通过林爱宝这条门路发财,那么他还留在林家做什么?反正他也没跟林爱宝扯结婚证,办酒席下聘礼花的也不是他的钱,现在跑路还能赚一笔。   于是方天赐就站出来,对林家人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安抚住这些顾客,这件事还得爷爷您出面,毕竟您是长辈,又是大伯的亲爹,您说话还是管用的。让他们给我们宽限些时日,这钱我们肯定会退的。”   林老四急道:“啥?退钱?不能退钱!”他在赚钱之后,花了不少钱给女儿林爱宝买了很多以前买不起的东西,终于在女儿那里找到了一点当爹的成就感,现在他哪有钱退给顾客?   林老二和林老三也不愿意退钱,他们还指望着用这些钱盖房子,供儿子成家立业呢。   方天赐道:“退钱这事是由大伯引起的,当然得交给大伯来办。反正我们是没钱退的。”   方天赐这主意是直接耍无赖了,安桦公布真相,揭露了他们卖假货的行径,算是跟他们割裂开来了。很多人都同情他有这么拖后腿的极品亲戚,但同样的在很多人心里,安桦始终是林家人,林家人没钱了,他们就会去找安桦要钱。   那些被骗的人当中,难免也会有人觉得,要不是信任你林安桦,我们又怎么会被你亲戚给骗了?   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蠢才被骗的,他们只会觉得是林家人可恶,他们太信任林安桦了。林安桦也得负一部分责任。   林母说道:“我去给老大打电话,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大惹出来的事必须得让他解决了。”   林父看着去打电话的林母,叹息着站起身,放下旱烟烟杆,朝门外走去。   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在门口堵门的消费者们顿时就往前涌来。   林父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大家听我说一句。”   消费者们虽然群情激奋,心里怒火中烧,但林父毕竟是年纪大的长辈,又是首富亲爹,并不是直接卖假货给他们的方天赐等人,他们还能保持点儿理智,站在门外听林父说话。   林父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众人,其中有很多熟悉面孔,不乏同村之人,不然林家被堵这么久了,也不至于都没人露面劝和,显然是都不想帮林家了。   林家这次真的是惹众怒了。   林父面露苦笑,对众人深深鞠躬道:“都是我这个老头子教子无方,居然教出了这么几个混账东西。其实他们卖给你们的就是普通洗发水,你们放心,用着不会有事的。他们担心洗发水卖不出去,才打着他们大哥的旗号卖洗发水。不过价格你们也清楚,就是普通洗发水的价格,没有宰你们……”   林父这话有为方天赐等人开脱的意思。   人群中就有人反驳道:“普通洗发水我们去哪儿买不到?而且我们要买的能是普通洗发水吗?我们想要买的是世界树牌洗发水!要不是乡里乡亲的,信任你们林家人,我们怎么可能上这个当?”   林父看了那人一眼,心道你们都是想占便宜,觉得用普通洗发水价格能买到世界树牌洗发水,才会买这么多的。   但这话不方便说出来,林父用诚恳的语气再次道歉道:“这件事是我家的错,你们放心,退货可以,我们都能把钱退给你们。但这么多人,钱也不是少数,一时半会儿退不了,还请大家宽裕一段时间。我们人就在这里,又跑不了,你们放心。”   林父的承诺听起来很有诚意,而且林家就在这里,确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还有一个林安桦给他们兜底,这些消费者们也不怕他们赖账。   在林父的安抚和劝说下,众人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林家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只是林母打电话找安桦要钱的结果并不理想,安桦并不愿意为了方天赐等四人出钱,要不是现在有求于安桦,林母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两人在电话里不欢而散。   安桦不肯出钱,林家人总不能跑去京城逼他给钱,他们只能自己筹钱。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的媳妇回娘家借钱,方天赐也说自己回家找爸妈和大哥借钱。   结果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的媳妇都从娘家借了钱回来了,方天赐却一去不复返。   刚开始林家人还以为是方天赐借钱不顺利,后来好几天没见他回来,再一看他的衣服都带走了,就基本确定方天赐是带着钱跑了。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最生气,他们觉得自己被方天赐背叛了。   林老二愤怒的道:“我就知道方天赐这个骗子肯定不是好东西,我们都被他骗了!”   林老四沉默着不说话,毕竟方天赐是他女婿。   林老三附和道:“方天赐这个坏种,一开始就骗婚,卖假货也是他给我们出的主意。现在他带着钱跑了,我们还得赔他那一份,必须得把他找回来!”   林爱宝不愿意相信方天赐会抛弃她跑路了:“不可能的,天赐怎么会丢下我不管?”   林父叹气道:“方天赐不想赔钱,他又无牵无挂的,就算我们想找人,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当初方天赐和林爱宝结婚的时候,方家都没人出席。方天赐含含糊糊的说辞让他们都以为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才没人出席婚礼,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方天赐抱着骗婚的想法,压根没真心想跟林爱宝过日子。   反正只是办酒席,又没扯结婚证,转头带着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照样娶媳妇过日子,半点没影响。   看着林爱宝失魂落魄的样子,林父到底没忍心把残酷真相揭穿。   方天赐跑了,给本来就陷入困境的林家雪上加霜。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人的媳妇回娘家借钱,也没借到多少,因为她们娘家也被骗了买了好几瓶假货洗发水。只是没跟林家计较,看见自家闺女回来哭着借钱,多少借了点意思意思,但要借多,就不可能了。她们娘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都是她们的兄弟媳妇,姑嫂之间关系可没那么亲近,自然也借不来多少。   这点钱对于那庞大的赔偿金额,就是杯水车薪。   林母破罐破摔的道:“反正我们是赔不起了,干脆叫他们找老大去,老大有钱,这事也是老大闹出来的。”   她三个儿子心中一动。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林母的无赖办法还没开始实施,几个警察就找上门来了,直接以卖假货欺骗消费者的名义将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人都带走了。   这下子好了,他们也不用去找方天赐了,直接在牢房里跟方天赐重逢了。   卖假货这个点子是方天赐提出来的,所以货源也是方天赐去联系的,宣传也是方天赐搞的,可以说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三人就是方天赐用来欺骗消费者的工具人。   方天赐才是这件案子的主犯,他被判得最重,要坐五年牢,还要罚款好几万元。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虽然只是从犯,但牟利不少,也需要罚款判刑。   林家人想尽办法,托遍关系,也没办法把人捞出来。   再次求到安桦头上,安桦却只道:“我给过他们机会的,可惜他们钻进钱眼里,非要赚这昧良心的钱。让他们好好改造吧。”   安桦不肯帮忙,林父和林母气得宣布要跟他断绝关系,哪有人能这么狠心的把自己亲弟弟送进大牢里的?   可惜他们这点威胁,根本就威胁不到安桦,要断绝关系那就断呗。   当有记者采访他时,安桦义正言辞的道:“虽然他们是我的亲弟弟,步入歧路我也感觉很心痛。但他们欺骗消费者的恶劣行为不容姑息,我宁可让人说我不念亲情,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歧路,包庇他们的恶行,更加不能欺骗消费者。我是企业家,不是黑心资本家,做不出损害消费者利益来谋取私利的事情。”   民众们看到他的采访,当然是纷纷为他鼓掌的,因为他们都是消费者,立场决定态度。   林家人作为被大义灭亲的对象,看到采访内容,就更气了。   他们的愤怒无法影响到安桦一丝半点,反而成为他大刷声望的工具人。   林父和林母为了让三个儿子判刑时少判两年,把棺材本都掏出来给三个儿子缴纳罚款了。   安桦这些年,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五百块钱的孝敬钱,他们二老又花不了多少钱,存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的罚款以及给顾客的赔偿都是巨额数字,林父和林母把安桦给他们的钱全都贴了进去还不够,连他们自己攒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就连这栋安桦给他们二老盖的大房子也被他们卖掉了,家里存粮都卖得差不多了。   全家砸锅卖铁的凑够了罚款,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也要坐两年牢才能出来。   失去了三个顶梁柱,林家就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大孙子林小木倒是长大成人了,还没结婚,因为家里出了事,正在谈的女朋友也吹了。   好在几个孙子都长大了,在他们父亲入狱后,他们也要扛起家里的重担了。   只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林家名声也坏透了,林家人出门都得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所有人都日益沉默寡言了起来,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林父林母因一时气愤与安桦断了关系,安桦每个月打的钱自然也就断了,林家是真的陷入了贫困境地。   自从几年前就不再下地干活的林父和林母也重新开始下地干活了。   所有人都很忙碌,林母和林老四媳妇也没有心思再去无微不至的关心林爱宝这个心尖尖了,她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么困难的时候依旧养着林爱宝,不让她下地干农活。   谁也没发现,一直都很娇气的林爱宝这些日子吃糠咽菜也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大家还都以为她是经历家里巨变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体贴长辈了。   直到年龄最小的孙子林小云跟他堂姐林爱宝说话时,发现林爱宝总是呆呆的不回答他,或者是答非所问,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林小云觉得不对劲,就把林母叫了过来:“奶奶,爱宝姐好像有些不对劲。”   林母疲惫的走过来,问道:“你爱宝姐怎么了?”   林小云迟疑的道:“爱宝姐好像有些……”他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奶奶,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林母走到呆坐在板凳上的林爱宝面前,笑呵呵的问道:“乖宝啊,奶的乖宝,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奶给你做。”   林爱宝呆呆的看着她,目光没有焦距,一言不发。   林母感觉到不对劲,伸手握住林爱宝的手,有点焦急的喊道:“乖宝?乖宝你应奶一声啊。”   林爱宝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   林母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哭嚎的骂道:“该死的方天赐!把我的乖宝害成这样了啊!”   听到‘方天赐’这个名字,林爱宝才有了反应过来她突然挣脱林母的手跳起来,大喊道:“天赐!天赐你在哪儿?老公,老公你别想出去找女人!我是你老婆,我是富太太,我老公是亿万富豪!”   林爱宝疯疯癫癫的往院子外跑去,好在林母反应及时,冲过去把她拉了回来,“小云,快去拿床单来把你爱宝姐绑起来。”   林爱宝拼命挣扎着要往外冲,嘴里喊着方天赐的名字。   林小云拿了一条床单出来,跟林母合力把林爱宝给绑上了,不让她乱跑。   林爱宝疯了这件事,林家其他人得知后,也就只有林爱宝的母亲跟林母一样伤心,抱着林爱宝哭了起来。   其他人都一脸麻木,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疯了也好,疯了起码可以绑起来乖乖待在家里不给他们惹事。要是没疯,今天挑剔饭菜不好,明天闹着要找方天赐,林家已经受不了她的折腾了。   他们宁可养个疯子,也不想养个公主病。   林爱宝沉浸在自己的前世梦里不愿意出来,她做着自己还是富太太的美梦,不愿意接受方天赐欺骗她抛弃她的现实,不愿意接受自己一无所有的现实。   就是有时候会嚷嚷着要打小三,见人就挠,有攻击性,让林母不得不一直绑着她。   林母端着饭菜给林爱宝喂饭的时候,看着宝贝孙女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四个儿子,大儿子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剩下三个儿子都进牢里了,儿媳妇和孙子没一个亲近他们两个老人的,唯一的孙女又疯了。   他们家一贫如洗,连个能住人的好房子都没有了,只能全家挤在以前的老破屋里。   又过了大半年,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林母又总是心疼疯了的林爱宝,把大家辛辛苦苦赚的钱买来的一点肉大部分都喂给了林爱宝。   这样的偏心,谁也不乐意。林老二媳妇和林老三媳妇带着自己儿子离开林家,去外地打工去了。   反正儿子长大了,她们又有手有脚的,去哪里打工不能过日子?何必留在林家辛辛苦苦种地干活还得把好东西留给林爱宝先吃呢?   二房三房这六个人一走,就一下子带走了林家的大部分劳动力了。   林家现在只剩下林父林母两个老的,还有林爱宝母女两人,林家那些田地,他们四个人,除去不能干活的林爱宝,剩下三个老弱种地收的口粮刚够糊口。   苦熬了一年半,终于熬到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出狱,好歹家里有了三个壮劳动力。   没想到林老二和林老三在得知自己媳妇儿子都出去打工后,他们也干脆的卷铺盖走人了。   丢下林老四养着二老。   林老四倒没走,他媳妇闺女都还在老家呢。但他除了一把子力气,也没什么本事,在林父和林母因为林老二林老三的离开而气得病倒后,林老四拿不出钱给二老治病。   就让林父和林母硬撑着,吃不好又不去看病,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林父和林母日益虚弱,终于在病得下不来床的时候,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们重新联系起了安桦。   时隔三年多,再次收到老家打来的电话,安桦还是接了。   打电话的人半晌没说话,安桦就说道:“不说话我就挂了。”   “等等,大哥你别挂。”林老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林老四顿了一下,说道:“大哥,爹娘病了,病得很严重,我没钱给他们治病。”   安桦早就知道了林老二和林老三跑出去找到媳妇儿子后就干脆在外面定居讨生活了,压根就没回老家的打算。   所以他也没问林老四为什么不找林老二和林老三,他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送他们去医院的。”   安桦挂断电话后,就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安排在老家的人,让对方带林父和林母去医院看病。   等他交代完之后,转身看见张妮站在自己身后,张妮问道:“爸妈病了?”   安桦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多说。   张妮还以为他对当年林父林母跟他断绝关系一事依旧耿耿于怀,也不敢多问,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张妮转移话题道:“小天上了初中之后,又交了几个新朋友,似乎迷上了打游戏,经常跟他那几个朋友去游戏厅,这你得好好管管。”   安桦道:“只要不影响学习,打打游戏没什么的。不过去游戏厅不行,我让人在家里给他装一个游戏室吧。”   张妮气笑了:“打游戏哪有不影响学习的?你还真是个好爸爸,居然还怕他打游戏不方便,在家里给他装游戏室?”   安桦笑道:“只要小天懂得节制,劳逸结合也没什么。”   等林小天背着书包回家,得知自己爸爸要为自己在家里装修一个游戏室,顿时惊喜得跳起来就给了安桦一个么么哒:“谢谢爸爸!爸爸最好啦~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张妮冷着脸轻咳一声。   林小天笑嘻嘻的凑过去,讨好的道:“妈妈也是最好的妈妈,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张妮努力绷住脸,道:“家里给你装了游戏室,那么以后你就不准再去游戏厅了,游戏厅里鱼龙混杂的,不安全。还有,打游戏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果学习成绩下降了,游戏室就给你锁上,不许再用了。”   林小天立正保证道:“没问题!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安桦笑道:“我就说小天不是那种不知道节制的孩子,他还是很有自制力的。”   他教养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连区区游戏的诱惑力都抵挡不了呢?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也就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教育了。   游戏从来不是孩子学习成绩下降的根本原因,没有自制力和贪玩才是。   因为即使没有游戏,孩子也会因为贪玩去玩其他的东西,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所以培养孩子自制力才是家长最应该做的,而不是一味的阻止孩子玩游戏,视游戏为洪水猛兽。   不过有些孩子自制力薄弱,受不了游戏的引诱,容易荒废学习,家长只能杜绝游戏出现在孩子身边,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安桦相信林小天不是这样自制力薄弱的孩子,才会大大方方的在家里给他装修一间游戏室,只是在游戏室的门上挂一个使用时间的牌子,让他自觉的按照牌子上的时间段,适度的使用游戏室。   林小天也没有辜负安桦的期望,他自制力确实很好,每次进游戏室都是在规定时间段内,而且会按时出来,哪怕游戏还没过关,还没打完,也不会拖延出来的时间。   张妮观察了林小天一段时间,确定他真的如安桦所言那般自制力非常好,没有因为游戏荒废学习,这才放心下来。   劳逸结合的情况下,林小天的学习成绩也稳固在年级前三名,没有下降。   林父和林母被送到市区医院看病,他们一开始生病只是小毛病,但因为没有及时就医,病情就越拖越严重了,现在需要住院治疗。   一应费用,林老四是给不起的,林老二和林老三联系不上,只能由安桦来付了。   安桦倒是不在乎这点医药费,就转钱过去付了。   不管怎么说林父林母都是原主的亲生父母,他若是不给他们付医药费治病,这件事被报道出去,他的名声就会受损。   别人可不会管林父林母是不是主动跟他断绝父子母子关系的,只会说安桦一个全国首富居然这么不孝,狠心的不管生病的亲爸妈。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当初卖假货的是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还有方天赐四个人,表面上林父林母没有掺和进去,人们就不会把这件事怪到林父林母身上。   安桦要是不管他们,之前营造的好名声都得毁于一旦。   所以安桦花钱给他们治病,还给他们请了护工,做得很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只是安桦也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名声做的这一切,躺在病床上的林父和林母在得知之后,却感动得落泪了。   林母哽咽道:“没想到我们都跟老大断绝关系了,他还肯给我们治病,请人照顾我们。”   尤其是对比起一走就了无音讯的林老二和林老三,还有他们病了这么久都不送他们去医院看病的林老四,安桦就显得特别有孝心了。   林母现在后悔当年为了三个不孝子跟唯一出息孝顺的大儿子断绝关系了。   林父也是不停的叹气:“后悔有啥用,老大现在都不来看我们一眼,只花钱请人照顾我们,显然是对我们心里有疙瘩了。”   谁也没提一次都没来医院的林老四。   虽然林父和林母能够理解林老四不敢来医院,是怕摊上大笔的医药费,他实在穷得给不起医药费。但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当父母的,他们当年能倾家荡产砸锅卖铁的给三个儿子交罚款,现在三个儿子却没一个给自己交医药费的。   他们又怎能不心冷呢?   林父和林母的病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气着了才病倒的,又拖久了拖严重了才需要住院治疗。   安桦医药费给够的情况下,医院给他们用最好的药,最贵的治疗方案,他们也康复得很快。   在林父和林母可以出院的时候,犹豫着亲自给安桦打了电话,放软语气对安桦道:“老大啊,之前都是爹娘的错,你能原谅爹娘吗?”   在意识到他们晚年没钱身体又不好,四个儿子有三个靠不住,他们只能靠安桦这个有出息的大儿子时,即使再爱面子也能拉下脸道歉了。   安桦没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道:“病好了就出院回去吧,二弟三弟现在的住址我告诉你们在哪儿……”   安桦把林老二和林老三的现在住址告诉了林父林母,其中的意思他们自行领会。   回到家中,林父林母看见扛着锄头准备出门干活的林老四。   林老四看见他们回来,愣了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也没脸见他们。   林父林母谁也没问林老四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他们,只说道:“我们知道你二哥三哥在哪里了,你收拾收拾,陪我们去一趟。”   林老四闷不吭声的放下锄头,换身衣服,交代了一下媳妇,就跟着林父林母按照地址去找林老二和林老三。   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在外面打工赚钱,日子过得还行,起码比在村子里过得好。   他们两家几乎个个都是正年轻力壮的劳动力,只要肯干活,哪怕干苦力活也能赚不少。   林父林母找上门来的时候,正好在工地里干活的林老二和林老三在家休息,看见自己爸妈和四弟找上门,两人都惊呆了:“爹,娘,四弟,你们咋找来了?”   林母冷笑道:“我们不找来,等死了也等不回你们两个不孝子!” 第79章 侄女是团宠[09]   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租的房子不是什么价格贵环境好的房子, 隔音很差劲,租住在这里的打工人也很多。   林母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关注。   林老二和林老三看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人,急忙对林父和林母说道:“爹, 娘,你们快进来,有话进屋说。”   林父和林母冷着脸表情不善的走进去, 林老四沉默的跟在后面。   因为林老二和林老三干苦力活很辛苦, 今天难得休假,所以两人的媳妇就给他们做了点好吃的,摆在支起来的饭桌上的菜看着还算丰盛,有鱼有肉还有小酒。   林父林母可不知道他们是恰好赶巧了,以为林老二和林老三是在外面赚了钱, 阔气了, 吃得这么好,却不回家看望自己的亲爹娘。   林母阴阳怪气的道:“瞧瞧这大鱼大肉的,我这是生了两个什么不孝子哦,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老子和亲娘丢在家里吃糠咽菜。”   林老二媳妇出来打工, 自己赚钱了, 脱离了林母的掌控, 感觉日子过得特别痛快, 早就不乐意再捧着林母了,当即怼回去:“我们辛辛苦苦干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吃点好的怎么了?总比以前在老家买点好的都被你喂给林爱宝要好。你想吃香的喝辣的, 找你有钱的大儿子去, 找你宝贝孙女去啊!”   林母怎么容忍儿媳妇这么顶撞她, 心里火冒三丈,婆媳俩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林老三媳妇也加入其中,联合自己二嫂一起怼婆婆。   对于林母偏心林爱宝的行为,两人早就积怨已久了。   林老二和林老三象征性的劝劝架,还是林父不愿意听她们继续吵下去,拉着脸叫停的。   林老二踌躇着问道:“爹,娘,你们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想叫他们回去继续种地,他们是不肯回去的,种地辛苦又不赚钱,哪有打工赚得多?而且他们儿子在城里讨生活可比一直窝在老家有出息。   林父看了林老二和林老三的脸色一眼,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跟你们娘,今年生了场大病,是你们大哥寄钱回来让人送我们去医院治好的。以后我们大概不能再经常干活了,年纪大了,你们几个每年交一定的养老钱给我和你们娘养老。”   林老二和林老三对视一眼,林老二问道:“爹,要交多少?”   养爹娘他们没意见,现在爹娘年龄也大了,又生过病干不动了,他们还不至于没孝心到养老钱也不给。毕竟当初他们入狱交罚款是爹娘砸锅卖铁的凑钱给他们交的。   像那个方天赐,因为没交够罚款,刑期都多加了三年,现在还在坐牢呢。   林父道:“按照每年物价水平,你们还有孩子要养,现在就每人每个月给十块钱,以后物价涨了,你们给的养老钱也得跟着涨。”   林老二和林老三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发现这个价格可以接受,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老四忽然开口道:“爹,我留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这个钱能少给点儿吗?我在家里种地,没几个钱。”   林父沉吟道:“那把钱折算成粮食给我们吧。”至于说林老四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这种话,听听就好。之前他和林母住院,可没见林老四来医院照顾他们,可见这个小儿子是靠不住的。   林父和林母在住院那些天都是由护工照顾的,他们现在就一个想法,指望以后病了儿子儿媳端屎端尿大概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多要点钱,多攒钱,以后病了还有钱请护工照顾。   林老四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能减免一些,没想到他爹居然半点不让。   林老四问道:“那大哥呢?”   他们三兄弟每个月都要给那么多钱,最有钱的大哥总不能也跟他们一个标准吧?听说之前大哥跟爸妈断绝关系了,难道大哥连这十块钱的养老钱都不用给了?   林父瞪了林老四一眼,冷哼道:“你们大哥可不会像你们这么不孝顺,以前你们一分钱都不给的时候,你们大哥都每个月给我们五百块钱。可惜全给你们补窟窿了,后来我跟你们娘住院,用的都是昂贵的进口药,一天就花好几百,都是老大拿的钱,他可比你们孝顺多了。”   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几人就闭嘴不说话了。   林母坐在林父身边,默默听着林父跟儿子们的交谈,她就算心里有意见也没吱声。   等到了晚上,林老二林老三租的房子太小,实在住不下,林父林母和林老四就被林老二带着去住小宾馆。   躺在硬板床上,林母睡不着,小声的问林父:“当家的,我们明天就这么回去?”   林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然呢?你还能拿刀架在老二老三脖子上逼他们回去种地吗?”   林母沉默了下来。   林父叹了口气:“儿子大了,管不了了,我们俩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半晌后,林母微弱的声音才又响起来:“那就回去吧,我想乖宝了。”   他们三人回到了老家。   林老四媳妇从林老四口中得知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在城里打工的日子过得不错,就有些意动,劝林老四也出去打工赚钱。   林老四却摇了摇头,说道:“外面的人都心眼多,出去打工被骗了咋办?我二哥三哥他们刚出去的时候就被骗过,我还不如在家里种地呢。”   他的心气儿早被之前卖假货被抓入狱一事给吓没了,做事瞻前顾后,再也不敢涉入自己没接触过的领域,宁可选择固步自封的贫穷。   但林老四媳妇却不甘心了,她心里总惦记着林老四跟她描述的城里生活。   终于,在她又一次见到村子里改名为李盼盼的李招弟打工回来,她忍不住上前询问李盼盼关于去城里打工的事情。   李盼盼如今已经自己在城里开起了小店,她早就不受自己那些重男轻女的家人掌控了,她之所以还愿意回来,是回来看望村子里曾经对她很好的孤寡婆婆的。   要不是婆婆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城里生活,她早就不会再回这个村子了。   被林爱宝的妈妈叫住,李盼盼其实是不太高兴的,但听说林爱宝已经疯了,李盼盼对林爱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了。   李盼盼好心的把城里打工的前景告诉了林老四媳妇。   林老四媳妇越听越心动。   这天晚上,歇息下来后,她就跟林老四说道:“我想去城里打工,你不去我去。”   林老四不满的道:“爱宝这个样子,你不在家里照顾她,去打什么工?”   林老四媳妇生气的道:“就是因为爱宝这个样子我才更要去打工赚钱,以后才能送爱宝去看病啊。谁叫我嫁了个没用的男人,连出去打工赚钱都不敢呢?”   林老四被自己媳妇气着了,他张了张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道怎么辩驳,干脆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林老四以为自己不答应,他媳妇就没办法,结果没想到过两天时间,林老四媳妇就自己带来两套衣服走了,连句告别的话都没留。   林母看见林老四呆呆的站在自己屋子里也不知道出来吃饭,就问道:“老四,咋了?你和你媳妇赶紧出来吃饭,我来喂爱宝。”   林老四眼眶发红的道:“娘,爱宝她娘走了。”   林母顿时愣住了:“什么?她跑了?”   林老四赶紧解释道:“爱宝她娘说要出去打工赚钱,我不让她去,她就自己走了。”   林母生气的道:“这跟跑了有什么区别?你还不赶紧去追!”   林老四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去追。只是林老四追出村子,追到分叉路口,追到汽车站,他就茫然不知所措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媳妇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追。   林老四掏了掏衣服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一点钱,就随便上了一趟车,买了票,也去了灯红酒绿的大城市。   他要把他媳妇找回来。   林父和林母都没想到,林老四去追自己媳妇居然能把自己给追丢了。   等了许多天都不见林老四回来,他们也没精力去找了,只能对外说林老四夫妻俩也出去打工赚钱了。   现在村子里年轻力壮的人出去打工赚钱,把老人孩子留在家里的现象非常常见。   大家也不以为奇,甚至觉得林老四这个坐过牢的人走了也好。   只是留下一个疯疯癫癫的林爱宝,成了林父林母的负担,叫他们三人日子很不好过。   林父和林母因为生过病,体力都大不如前了,地里的活干不动,只能租给别人,收取一些粮食当租金。然后靠着林老二和林老三每个月寄回来的二十块钱过日子。   按理说每个月二十块钱,够他们三人生活了,但问题是林老二和林老三并不能每个月都按时寄钱。刚开始几个月还会按时在月初给钱,慢慢的就拖到月尾,再慢慢就拖到下个月给,再就拖到隔两个月给一次,最后渺无音讯,一分钱也没有了。   托出去打工的同乡去林老二和林老三之前住的地方一看,人早就搬走了,找不到人了。   这种情况林父和林母还能怎么办?日子越来越难过,他们又只能联系上许久没联系的大儿子。   安桦给他们的这个电话号码,倒是一直能打通,没像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一样玩失踪。   安桦听完林父尴尬的说完他们的困境,他说道:“我可以给你们养老,但我不养林爱宝。”   林母从林父手里拿过电话,小声的恳求道:“你怎么说也是爱宝的亲大伯,看着她长大的,现在她人都疯了,你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吗?”   安桦淡淡的道:“她还有亲爸妈,还轮不到我这个大伯来养她。你们解决好这件事再联系我吧。”   安桦冷酷无情的挂断了电话。   他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呵,疯了?”   这些白眼狼,想真正的疯掉,沉浸在自己虚构的美好幻想中度过余生,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就算是真的承受不了被逼疯了,安桦也不会让白眼狼们疯掉的,这样根本起不到虐渣的效果,怎么让原主满意?   所以林爱宝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林父和林母都没有发现林爱宝在装疯卖傻,不得不说林爱宝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把他们都瞒过去了。   所以林父和林母在商量该怎么安置林爱宝时,也没有避开她。   林母担忧的道:“老大不肯养爱宝,老四和老四媳妇又都找不到人,爱宝可怎么办啊?”   至于让他们两老继续留在老家照顾林爱宝,林母提也没提这个办法。因为照顾一个动不动就发疯的人真的是太容易消耗感情了,林母感觉越来越疲惫,对林爱宝的耐心也越来越低。   林爱宝‘疯了’之后,祖孙之间就没法再交流感情了,感情没有加深,就一直在消耗。最深刻的是感情,但同样最容易消耗的也是感情。   林爱宝的气运一直都在被消磨,对身边人的影响越来越低,就连最爱她的父母和奶奶也会最终消磨掉对她的感情。   不然林老四夫妻俩不会一去不回,林母现在也不会为了让安桦给她养老选择放弃林爱宝。   林父看了一眼正坐在板凳上盯着墙上糊的报纸发呆的林爱宝,说道:“要不我们给爱宝找个婆家?”   虽然林爱宝疯了不容易嫁出去,但总有娶不上媳妇的单身汉不挑这些的。毕竟林爱宝又不是天生疯傻,不会遗传给孩子。   林父对林爱宝的感情,可远不如林母对她的感情深,林母现在对林爱宝都有些不耐烦了,更何况是林父。   在大病一场住过院之后,他就越发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越老就越怕死,怕自己晚年无依无靠。   四个儿子,有三个儿子了无音信,只有大儿子还能依靠了。如果为了林爱宝一个孙女,让自己晚年凄凉,实在犯不着。   林母迟疑道:“真的要把爱宝嫁出去吗?她这个样子,万一别人对她不好怎么办?”   林父说道:“她连我都敢咬,还怕别人对她不好?就怕别人嫌弃她不愿意娶她。”   林母还有些犹豫不决,林父一句话让她下定了决心:“你不把她嫁出去,难道还能带着她一起去老大那里不成?”   林母道:“那为爱宝挑个厚道人家。”   坐在板凳上发呆的林爱宝其实把林父和林母的话全都尽收耳中,在听见林母那句相当于放弃她的话时,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的站起来:“奶奶,你也不要我了吗?”   林爱宝哭得很伤心。   在经历了丈夫方天赐抛弃她之后,她是有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但没有真的发疯,就是怕被家里人指责,毕竟方天赐是她带回家的,要不是方天赐,她爸和二伯三伯也不会被害入狱。她就装疯卖傻,希望可以逃过一劫。   装着装着,就发现这样被家里人养着还不错,起码不会有人逼一个‘疯子’干活。   林爱宝就一直装下去,当个米虫,心情不好了就‘发疯’,发泄一下情绪。   结果没想到原本好好的,二伯三伯和她爸出狱之后,林家就彻底散了。   先是二伯娘和三伯娘带着四个堂兄弟走了,二伯三伯也去找他们了,一去不回。   然后她妈也走了,她爸跟着也走了,两人再也没有回来,不要她了。   林爱宝这个时候已经后悔装疯了,只是装到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装的地步。她本以为自己要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了,没想到爷爷奶奶居然为了让大伯给他们养老,打算把她嫁出去,也不要她了。   一次又一次的被疼爱她的亲人们抛弃,林爱宝心态真的崩了。   她都顾不上自己还在装疯,哭着抱住林母,嚎啕大哭道:“奶奶,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爸妈都不要我了,你不要丢下我……”   林母也感觉很心酸,差点搂着林爱宝一起哭了起来。   结果这个时候林父冷静的问了一句:“爱宝,你不疯了?”   林爱宝的哭声忽然止住,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儿,她支支吾吾的道:“就,就是突然清醒了过来,其实我之前有时候也会清醒一会儿的……”   林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也没管林爱宝是真疯还是装疯,沉声道:“既然你清醒了,那正好我们商量一下你以后怎么办吧。”   林爱宝眼泪又掉了下来:“爷爷,你们别丢下我……”   林父淡淡的道:“不是我们想丢下你,而是我们两个老的连自己都养不了,只能靠你大伯养。而你把你大伯得罪死了,他不想养你,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林母叹息道:“爱宝啊,你也二十多岁了,清醒了也好,奶给你好好选一门亲事,结婚后好好过日子啊。”   林爱宝哭着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随便嫁人!”她心中还惦记着自己富太太的生活,怎么甘愿按照林母的安排嫁给普通人呢?   林父看见林爱宝哭得伤心的样子,并没有心软的意思,自顾自的跟林母商量哪家有单身汉适合林爱宝嫁过去。   林爱宝看自己爷爷奶奶真的没有动摇的意思,于是她在第二天也悄悄的跑了。   没人愿意白养着她,她又不想嫁给穷人,就想出去自己闯荡找机会,别的不说,她从那个梦境中还是知道不少有钱人的,她完全可以再押宝一个潜力股,做她的富太太。   哪怕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对那个前世梦深信不疑,渴望着靠嫁一个有钱男人来实现自己的富婆梦。   林爱宝的悄悄跑路出乎了林父和林母的意料之外,他们没想到从小到大只会依靠别人,靠人养着的林爱宝有一天也会鼓起勇气一个人离开。   林母还很担心的想要去找林爱宝。   林父却道:“她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成年人了,像她这么大的李招弟都早早自己出去打工赚钱了。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怕她丢了不成?”   林母还是去打听了一下林爱宝的行踪,有认识林爱宝的乡亲说看见她搭上汽车走了,林母也不知道她到底会去哪儿,就像她找不到自己三个儿子一样,只能无奈放弃。   林父重新联系了安桦,安桦也没问关于林爱宝的事情,在确定他们要来找他之后,就说道:“我会安排人带你们住进我买的一套房子里,然后请保姆照顾你们。”   安桦根本就没有接林父林母来自己家住的意思,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他又不是原主,就算是原主在这里,只怕也不愿意见到间接逼死自己妻子的爸妈。   但赡养父母是子女的义务,安桦在来京都之前,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他就把林父林母安排在那套房子里住下。   房子里公共区域安装了摄像头,又请了保姆来照顾林父和林母,每个月去医院做体检,吃喝上也绝不亏待他们。   只是他不会给他们钱而已,就单纯的把他们养着,任谁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至于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这三个同样应该担负起养老义务的人,安桦也不会轻易让他们逃避责任。   安桦派人找到他们,直接要走他们工资的超出当地最低生活保障线部分的40%作为林父和林母的养老费。   虽然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赚的钱少,负担的养老费也少,安桦出了大头,但他也不在意这个,就当花钱买清净了。   林父和林母被安桦养在省城的那套房子里,因为没有子女来探望,碍于摄像头监控,保姆对他们两人不敢虐待也不敢亏待,但态度就有些冷漠了,有时候为了省事,保姆会要求他们不要随便出门,乖乖待在家里,免得出门摔着碰着,还要麻烦自己带他们去看医生。   林父和林母还指望着保姆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不敢不听话,天天憋在家里,哪怕有电视机可以看,也觉得憋得慌。   慢慢的人的精气神就衰弱了下来,晚年的物质生活倒是不差,生病了可以治,吃饱穿暖,但人越老就越希望儿孙绕膝,想要享受天伦之乐。   然而他们总共有四个儿子,五个孙子一个孙女,在他们晚年的时候,没有一个陪伴在身边。   他们待在冷冷清清的房子里,除了老伴,就只有冷漠不耐的保姆。   偶尔出门溜达,看见附近的老人被孙子孙女围绕着,一家其乐融融,心里羡慕得不行。   一天林父和林母出门溜达,林父忽然不小心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虽然很快被送去了医院,但依旧没能抢救回来。   安桦抽空回来把林父的后事给办了,他也传了消息给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不过三人都没法及时赶回来赶上葬礼,距离太远了,干脆就不回来了。   安桦办完林父的葬礼,就又走了。   林母恳求他带她一起走,她想看看孙子林小天,想跟儿子孙子一起过日子。   以前还有老伴陪着她,如今林父走了,就真的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连睡觉都睡不着了。   然而安桦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林母在上一世能在原主死后赶走张妮霸占原主遗产,甚至在林小天被林爱宝丢掉后,把原主遗产全都给了林爱宝。现在她说想晚年看看孙子林小天,简直是做梦。   原主不肯原谅林母,安桦更不会代替原主去原谅林母。   安桦直接离开了省城,回了京都。   被留下来的林母真的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发呆了,保姆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照顾她时还算尽职尽责,却很少跟她说话。   林母忍不住跟保姆絮絮叨叨的说话,即使得不到回应,也说个不停。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林母的话越来越少,最终她也不开口说话了,整个人变得都有些阴郁起来。   安桦收到林母突发脑溢血死亡的消息时,正是林小天从他手中接手分公司开始历练的时候。   他正为了给林小天铺路忙碌不已,于是林母的葬礼他就委托丧葬公司代办了,自己都没回去露面。   不过他倒是依旧通知了林老二林老三和林老四他们三家,但三家跟当年林父去世时一样,没一个回来参加葬礼的。   林老二和林老三两家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两家各有两个儿子,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利益,两个儿子互相争吵,又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日子就那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林老四一家倒是精彩许多。   林老四媳妇去城里打工,是真的抱着赚钱后带女儿林爱宝去医院看病的念头去的。   结果城里花花世界迷人眼,林老四媳妇被人哄骗了,把身上带出来的钱骗干净了。她遇到一个好心帮她的老乡,是她娘家村子那边的老乡,结果没想到两人干柴烈火走到了一起。   林老四当初追出去找自己媳妇,找错了路,根本没找到自己媳妇,但身上又没多少钱,想买票回家都买不了。他就在当地一个工地里搬砖打工,本想赚钱买票回家的,没想到工资拿到手,发现钱还不少,就舍不得走了。   一干就是好几年,林老四收到自己媳妇托人带给他离婚的口信后,也不想回老家那个伤心地了。   那一辈的人结婚都只是摆个酒,结婚证都没有,离婚也不用什么手续,说一声,双方达成共识就行。   他媳妇跟他离婚了,重新嫁了人,又生了个孩子,她把全部心思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也就淡忘了老家的女儿林爱宝。毕竟跟一个疯子女儿比起来,还是乖巧可爱的正常孩子更让她喜欢。   林老四在被媳妇抛弃之后,他也在当地找了个寡妇搭伙过日子,寡妇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也跟着把林爱宝给忘了。   林爱宝的爸妈都各自成家,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对她这个‘疯子’女儿的感情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也成了他们刻意回避的人生污点。   而林爱宝呢,她则是跑出去,按照梦中记忆里去找未来会发达的潜力股。   可是她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她没接触过的人,何其之难?   林爱宝身上没钱之后,很快就向现实屈服了,依靠自己的年轻美貌找了一个有点小钱的男人当饭票,永远也不会想要靠自己发家致富的她,很快又发现男人根本靠不住。   林爱宝在发现单个男人靠不住之后,她就广撒网,脚踏多条船。   可惜她劈腿的本事还不够,翻了船,她的鱼塘里还有已婚鱼,被原配找上门来撕打。   上辈子作为原配的她最恨小三,她也是作为原配去理直气壮的打小三,如今却沦落到被原配当小三打的地步。   安桦的目光穿透空间,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林爱宝,当看见她的气运已经呈现出灰黑色之后,就不再关注她了。   因为灰黑色的气运,就是此人在走霉运,会很倒霉,永远也发不了财,即使辛辛苦苦弄到点钱也会很快的破财遭殃。   做事永远不顺利,会遇到各种阻碍,除非哪一日气运重新上升,否则将一直这么倒霉到死。   普通人走霉运只是暂时的,总有转运的时候。   林爱宝却不同,她的气运因为她曾经针对安桦,被安桦的气运反噬到一步步衰落,如今衰落到谷底,再也不会有回升的一日了。   林家人已经不值得安桦再投入一丝半毫的关注了。   安桦把盯着林家人的人手也都撤了回来。   张妮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裙摆,一副端庄的模样转头对坐在床边的安桦问道:“老公,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安桦看了两眼,点头夸道:“漂亮极了,今天就算小天带回来的女朋友肯定也没你漂亮。”   张妮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嗔道:“那不行,我怎么能抢了未来儿媳妇的风头?我得换件低调点儿的。”   她换了一件又一件,偌大一个衣帽间里的衣服就没一件满意的。   在张妮都准备叫那些高定服装店送一批衣服过来给她挑选时,林小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快到了。   张妮才急急忙忙的换上她比较满意的一件衣服。   当林小天带着自己女朋友来家里时,就看见自己爸妈已经穿得很正式的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等着他们了。   张妮打量着林小天身边那个温婉明媚的女孩,矜持的微笑颔首道:“欢迎。”   林小天把自己女朋友介绍给了自己爸妈。   他的女朋友是一个摄影师,中产家庭出身,家里不穷但也比不上如今林小天家里的顶级豪富。   她在面对安桦和张妮时,就显得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未来的豪门公婆看不上自己。   然而实际上安桦和张妮都是过过穷日子的人,不可能以家世取人,只要林小天是认真的,而女孩子人品没有瑕疵,他们都是不会反对的。   所以今天见家长的一顿饭还算其乐融融的吃完了。   林小天在送女朋友回家的的时候,他女朋友有些意外的道:“没想到你爸妈这么和气,我还担心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毕竟我家里跟你家条件差太远,你们这些豪门不总说什么要门当户对吗?”   林小天哈哈笑道:“你也想太多了吧?我家以前就是贫农,是从我爸这一代发家的,哪有什么嫌贫爱富的思想?再说了,我爸说过,我娶媳妇不用看媳妇家世怎么样,就看媳妇本人怎么样,反正媳妇家里再有钱,也没我家有钱啊。”   “虽然这话有点嚣张,但确实是实话没错啦。”   在女方来见过男方家长之后,林小天也跟着女朋友去见了她爸妈。   林小天名校毕业,家里豪富,自身优秀,这样一个金龟婿,他女朋友的父母自然挑不出毛病来。   很快两家家长就坐在一起把婚事定了下来。   林小天给妻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张妮看着儿子娶媳妇的婚礼,忽然眼眶有些发红,当年那个在她怀里哇哇哭的小娃娃都长大成家了,而她也老了。   安桦拍了拍她的手背,岔开话题笑道:“怎么?羡慕起儿子的盛大婚礼了?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补办一场啊。”   张妮笑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当奶奶了,还补办婚礼?也不怕被人笑话。”   安桦道:“那等我们金婚的时候,办一场更大的,好好庆祝一下。”   “金婚啊……”张妮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不过人寿有时终,张妮在期待的等到她和丈夫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安桦给她办了一场盛大的金婚纪念典礼,没多久,张妮就在睡梦中悄然去世了。   安桦将自己手中的人脉关系全部都交给了林小天之后,也脱离了这个世界。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追着你跑了,我告诉你,我孟菁菁不爱你了!”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像以前的孟菁菁那么傻的女人那样深爱你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   “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终于放过我自己了!”   安桦刚一穿越到新世界,就被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哭着泼了一杯水。   他脸色漠然的看着孟菁菁捂着脸哭着跑走的身影,伸手抹了把脸,然后对服务员招了招手,要了一包纸巾用来擦脸和身上的茶水。   好在茶水是温的,不烫,他不至于一来就被滚烫的茶水烫脸。 第80章 青梅不爱我[01]   安桦慢条斯理的擦完身上的水之后, 就站起身,神色从容的去买单。   说来这个世界有些特殊,因为这个世界出现了真正的重生者。   刚才那个泼了他一脸水的女人孟菁菁, 就是重生者。   原主跟孟菁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季家与孟家关系非常好,在孟菁菁父母意外车祸去世后, 季父季母就收养了孟菁菁。   其实说是收养, 但并不是合法收养那种,孟父孟母去世后,孟菁菁的监护权就落到她姑姑手上了。   她姑姑不愿意养她这个拖油瓶,在季父季母表示愿意养孟菁菁,孟姑姑就把孟菁菁丢给季父季母养了。   也就是说, 孟菁菁的监护人是她姑姑, 她父母留下的遗产也被她姑姑拿走了,但这些年她却是一直住在季家,是季家花钱养她,供她上学的。   原主跟孟菁菁从小住在一个屋檐下,虽然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 但原主是把孟菁菁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原主怎么可能对孟菁菁产生男女爱情呢?   但孟菁菁却对从小优秀到大的原主产生了爱情, 从情窦初开时就暗恋原主, 后来更是直接表白追求。   季父季母对他们在一起的态度挺佛系的, 如果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就在一起,没有那个缘分就算了。   可原主真的只是把孟菁菁当做妹妹,没有心动的感觉,完全是孟菁菁一头热。他不想耽误孟菁菁, 就拒绝了孟菁菁的表白。   考大学的时候, 原主成绩非常好, 考上了一流名校,孟菁菁成绩差一些,只考了一个普通二本,她为了追原主,放弃本省还不错的二本学校,去上了首都的一所大专院校,只为了更靠近原主一些。   孟菁菁自觉为原主牺牲良多,可原主却只觉得她太纠缠不休,对她越发冷淡。   孟菁菁就这么一直追在原主身后追了十几年,原主谈恋爱了,孟菁菁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拼命在其中搞破坏,只是原主不是那种会受青梅影响疏远女友的人,相反还跟女友感情更稳固了,很快步入婚姻殿堂。   原主结婚的当天,孟菁菁哭着喝闷酒,结果喝到神志不清,再醒来,就回到了她为了追着原主一起来首都,刚填报了首都大专志愿的时候。   安桦刚穿来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孟菁菁刚刚重生不久。   原主正受季父季母所托,来劝说孟菁菁不要拿自己的前程任性,本科学历和专科学历在步入社会后差别不小,希望孟菁菁要么复读考更好的学校,要么留在本省上一所比较好的二本学校,而不是为了纠缠他去首都读大专,选的还是很难找工作的专业。   季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季家有开一家超市,有点家底,但也算不上富贵。   所以读大学对原主和孟菁菁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他们的家庭条件还没达到可以任由他们任性的不在乎学历的地步。尤其是孟菁菁选的那个学校一年学费就要两万多,学校不怎么样学费还贵,给季家带来不小的负担。   因为孟菁菁不听劝,原主为了打消她这个拿前途开玩笑的念头,说话就难听了些,冷漠的表示对她的纠缠感到厌恶。   原主的用意是希望她能放弃这个不明智的选择。   结果刚好孟菁菁重生回来,听见原主说的那句冷漠难听的话,本来就因为重生前原主结婚而心态崩溃的孟菁菁就歇斯底里的哭着说再也不会爱他了,还往他脸上泼了茶水。   安桦就是在原主被孟菁菁泼了茶水这个时间点穿越过来的。   连句话都没机会说,就只听见孟菁菁那几句话和跑走的背影。   重生后的孟菁菁似乎对原主因爱生恨了,她决定自己不爱原主了,她要把自己品尝过的情伤全都让原主也都尝一遍。   于是孟菁菁一边说她以前是年幼无知才把兄妹情当成爱情,给原主带来了困扰,以后就继续做普通兄妹,又一边模仿前世原主的女友,不动声色的撩拨原主。   原主能跟前世女友走入婚姻殿堂,显然就是喜欢那个类型的女孩的,孟菁菁的模仿和改变,让原主产生了好奇心,不知不觉对她投入了更多的关注。   只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当原主深入关注孟菁菁,就会发现孟菁菁伪装模仿的破绽所在,毕竟孟菁菁又不是什么演技帝,能伪装得毫无破绽。   孟菁菁对原主的刻意引诱和模仿原主前世女友,未必不是想换个方法让原主爱上她。   可惜原主始终没有对她动心。   本来原主会在工作后遇到自己前世走入婚姻殿堂的女友,却被孟菁菁刻意破坏了他们的相遇,让两人就此错过。   孟菁菁嘴上说不爱原主了,但她却一直保持着对原主的特殊关注。   重生后的孟菁菁还是有几分特殊的,她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其中就有一个出身豪门的陈鼎云。   陈鼎云是豪门陈家的三少爷,从小备受宠爱,要什么就肯定要得到手。   他对孟菁菁动了真心,当然就希望孟菁菁能回以同等的感情。   可孟菁菁口口声声说不再爱原主,却心里一直放不下原主,对原主执念深重。陈鼎云就嫉恨上了原主,出手对付季家。   先是在季家超市对面开一家更大的超市,用低价进行恶意竞争,逼得季家超市倒闭,又打招呼让原主丢了工作。   本该成为企业高管的原主才刚刚工作不久就丢了工作,找工作之路越来越不顺,只能黯然回家乡找个普通工作糊口。   原主的前途灰暗,远没有前世优秀,孟菁菁对比一下落魄的原主和有钱豪富的陈鼎云,自然而然的选择了陈鼎云。   孟菁菁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变心了,她认为自己是被原主伤透了心,绝望了,才放弃了对他无望的感情,被陈鼎云的真情所感动。   后来原主父母生了重病,原主却没有钱为父母治病,到处借钱,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求到了孟菁菁这里。   孟菁菁再见到落魄颓丧的原主时,只感觉无比的痛快,哪里还记得季父季母对她的养育之恩,把原主羞辱一顿,赶了出去。   原主在离开的时候,被来找孟菁菁的陈鼎云看见了,陈鼎云以为原主是来纠缠孟菁菁,还对孟菁菁不死心,心中担心孟菁菁会对原主旧情复燃,就花钱让人制造了一场意外车祸撞死了原主。   原主死后,季父季母没钱治病,也没了求生念头,在安葬了原主之后夫妻俩双双自杀了。   季家就因为曾经对孟菁菁的善念,招惹上了无妄之灾,家破人亡。   孟菁菁在嫁给陈鼎云之后,对季家也再没问起过,甚至都不知道因为她季家一家三口全都死于非命。   原主一家被害得这么惨,又岂能不怨气冲天?   安桦本来是想选择穿越到孟菁菁小时候,阻止季父季母收养孟菁菁的行为,就让孟菁菁跟着她那位眼里只有钱视她为拖油瓶的监护人姑姑,季家没必要招惹上这么一只白眼狼。   就因为原主没有爱上她,没有回应她的感情,她就能狠心的连季父季母的死活都不管。   如果不是因为孟菁菁,陈鼎云这条疯狗也不会对季家出手。   季家从头到尾都是遭受无妄之灾,季家人难道有做错什么吗?大概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对一只白眼狼发善心吧。   原主怨恨的是重生后的孟菁菁,所以安桦就没有选择穿越到孟菁菁小时候刚刚父母双亡的时候,而是选择穿越到孟菁菁刚刚重生的时间点。   现在孟菁菁刚刚填报志愿,接下来她应该就会去更改志愿,然后宣称不再追求原主,她把对原主的崇拜误以为是爱情,两人重回兄妹的位置上。   安桦怎么会愿意看着孟菁菁一边用着季父季母给的钱去上大学,一边算计着季父季母的儿子。   他回到季家之后,就让季父和季母在睡午觉时一起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前世梦。   他们梦见孟菁菁重生前那一世,他们儿子会成为企业高管,非常有前途,还会娶一个温柔漂亮的妻子,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然后他们紧跟着又梦见孟菁菁重生了,重生的孟菁菁害得他们儿子和儿媳错过,聪明可爱的孙子没了,这还不算,孟菁菁的追求者陈鼎云居然还害得他们儿子丢了工作,没了前途,又让人撞死了他们儿子……   季父季母是被气醒的。   季母醒来之后就对季父哭着说道:“老季,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孟菁菁居然重生了,她害得我们没了儿媳和孙子,她的追求者还害死了我们儿子……”   季母还单纯的以为是个噩梦,找季父寻求安慰,却没看见季父一脸震惊:“你也做了这个梦?孟菁菁的那个追求者是不是叫陈鼎云?”   季母惊愕道:“老季,难道你也……”   季父神色凝重的道:“我也做了这个噩梦。”   季父和季母互相印证了一下梦中细节,发现两人做的梦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下子即使再怎么不相信梦中事情发展可能是真的,也不得不信个七八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季父和季母起床之后,把这件事烂在心里,谁也没告诉。   等到了晚饭前,孟菁菁回来了,她回来之后就对安桦道歉道:“哥,对不起,我之前给你带来困扰了。其实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我因为太崇拜你了,才会误以为这是爱情。我已经把志愿改过来了,不会再纠缠你了。”   安桦神色漠然的点了点头。   季父季母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脸上表情都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因为孟菁菁的这番话,他们在梦中刚听过一遍,一字不差。   本来只信了七八分的他们,现在是信了十成十。   季父季母再看向孟菁菁的目光,就不再有半点的疼爱之情了。   实在是安桦让他们做的梦代入感太强烈了,尤其是孟菁菁重生前他们一家的幸福与孟菁菁重生后他们一家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孟菁菁重生前那一世,他们俩生病了,他们儿子是企业高管会赚钱,有足够的积蓄为他们治病,所以他们很快就病愈了,健健康康的活到八十多岁,还能给领着孙子遛弯。   结果孟菁菁重生后那一世,他们儿子被孟菁菁的追求者陈鼎云害得没了工作,他们生病时儿子拿不出钱,走投无路之下去找孟菁菁借钱,孟菁菁居然羞辱他们儿子把他赶走了。   别的不说,他们季家养了孟菁菁十几年,平时对孟菁菁也不比对他们亲儿子差,为了不让孟菁菁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们儿子有什么,孟菁菁必然也有一份,从小到大报补习班兴趣班买衣服出去玩等等等等,在孟菁菁花了起码上百万。   就算孟菁菁不是他们亲生女儿没有义务借钱给他们治病,那她总应该把季家花在她身上的钱还回来吧?   季父季母想到孟菁菁以后会干的那些糟心事,怎么可能还能毫无芥蒂的继续疼爱她?   在晚饭的饭桌上,季父忽然开口对孟菁菁道:“菁菁啊,你也十八了,成年了,我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监护人也不是我们,你跟安桦也该避避嫌,以后你就搬出去住吧。”   孟菁菁微微一怔,上辈子没有这回事啊,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引来的蝴蝶效应?   孟菁菁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安桦,心里堵着一口气,答应了下来:“好的,季叔叔,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至于她一个刚成年的女孩搬出去住,能搬去哪里住,租房要钱,吃喝要钱,钱的问题怎么解决,季父季母都绝口不提,也没有主动给钱的意思。   以前季父季母担心孟菁菁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找他们要钱,所以他们总是主动给钱,照顾孟菁菁的自尊心。   所以现在孟菁菁还真的不好意思开口找季父季母要钱,她只能希望季父季母能像以前那样主动给她钱。   但这一次季父季母让她搬出去,就是打定主意跟她划清界限了,怎么可能再主动给钱当冤大头呢?   孟菁菁只能拿着以前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出去找房子。   孟菁菁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早就被她姑姑卖掉了,孟菁菁现在身上的财产就是以前季父季母给她的零花钱和压岁钱。   因为季父季母担心委屈了好友的女儿,给钱相当大方,孟菁菁即使存的不多,也有两万多存款。   季母看见孟菁菁拿着那些钱走,心疼不已,又不好意思要回来,只能捶足顿胸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对这个白眼狼那么好,给钱那么大方做什么?   孟菁菁搬出去之后,季父季母就对安桦叮嘱道:“以后离孟菁菁远点儿,别傻乎乎的把人当成妹妹了。”   安桦故意装作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季父季母不好解释其中缘由,他们这不是怕孟菁菁再跟他们儿子纠缠不清,招惹来陈鼎云这条乱咬人的疯狗吗?陈家可是豪门地头蛇,哪里是他们这平头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惹不起就只能躲开了。   季母想了想,说道:“你真以为她说的那番话是真的放下你了?她这是以退为进呢,你得彻底远离她,才能让她真正的忘掉对你的感情。”   安桦恍然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以后我会尽量躲着她的。”   季母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季父问道:“老季,要不我们搬家吧?”   季父发愁的道:“搬家的话,超市怎么办?去其他地方开超市未必有现在这么赚钱,儿子马上要上大学了,正是花钱的时候。”   季父还没说出口的是,他们将来会生重病,需要攒钱治病,不能拖累了儿子。季母也想到了这个,叹了口气,闭嘴不言了。   安桦状似无意的提醒道:“现在菁菁搬出去住了,我们是不是要跟菁菁姑姑说一下?我记得菁菁爸妈可给菁菁留下了一笔遗产,现在菁菁成年了,她姑姑也该把遗产还给她了。”   在经过安桦的提醒之后,季父季母就想起来,孟菁菁还有一个不负责任把她丢给他们养了十几年的监护人姑姑。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季父说道:“确实该通知一下菁菁她姑。”   季母就拿出手机翻找出孟菁菁姑姑的电话,打了过去。   时隔十几年再联系,倒也联系上了,毕竟孟菁菁的姑姑也怕季家有事联系不上她会去报警找她,然后把她拿走哥嫂遗产却不管侄女的事情曝光了。   季母对孟姑姑说道:“我们养了孟菁菁十几年,现在她成年了,我们也不会再管她了,你回来把人带走吧。”   孟姑姑只是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母有些发愣:“她这是什么意思?”   季父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肯定是不想把吞下去的好处吐出来呗。”   孟菁菁搬出去住之后,又会时不时的回季家来。   季父季母对她的态度日益冷淡,孟菁菁却全然没注意到,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安桦身上。   她想知道自己模仿前世他女友的样子有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会不会喜欢上她现在的样子?   如果安桦没有喜欢上她现在的样子,她心里肯定不高兴,但如果喜欢上了她现在的样子,她心里会更不甘心。   因为她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她模仿的那个女人,那个人她嫉妒到面目全非的女人。   等开学时间临近了,季父季母提前和安桦一起去首都大学报名上学,顺便打算在首都旅游一段时间再回来。   他们离开都没有知会孟菁菁一声,孟菁菁是在来季家发现季家没人之后,打电话给季母,才知道他们提前去首都了。   这一刻孟菁菁产生了她被季家彻底隔离在外的感觉。   就好像她从季家搬出去之后,季家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孟菁菁一直以为,即使她做不成季父季母的儿媳妇,季父季母也会拿她当女儿看待的。   虽然上辈子季父季母那么容易就接受了那个女人做他们的儿媳妇,让她心中对季父季母不满,但她一直都对自己在季父季母心里的地位很有自信。   毕竟上辈子她闹出那么多事,季父季母也没有放弃她,不是吗?   为什么这一世她只是为了‘避嫌’搬出季家,季父季母就好像真的拿她当外人了?   孟菁菁在被报考的大学打电话过来问她为什么还没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孟菁菁才想起来,自己重生之后还要上大学的。   这一次她换成了本省的本科大学,而不是首都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专。   然后她拿出录取通知书,看着通知书上要求缴纳的每年学费要一万多,一学期几千块钱,但一次要缴纳一年的。   孟菁菁顿时无措了,因为她手上那点存款早已经在租房之后花得差不多了。   她重生回来对自己衣柜里的衣服风格不满意,就买了好几件新衣服,又换了几双搭配的鞋子,不会做饭天天在外面下馆子,钱根本不经花。   她哪里还拿得出钱交学费?   孟菁菁这次再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要钱,也还是拿出手机给季父季母打电话要钱了:“阿姨,那个,我也要去学校报名了,你能回来送我一起去吗?我不敢一个人去,阿姨你在我心里就像我亲妈一样,我只能想到求你来陪我了。”   她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要钱,而是委婉的请求季母送她去学校报名,等到了学校,要缴纳学费的时候,季母自然会自觉的掏钱了,不用她开口求人。   不料这一次季父季母提前去首都就是为了躲她,季母找理由拒绝了:“菁菁,我暂时回不来,不好买票啊。而且我都报了旅游团了,钱又不能退,你自己去学校报道吧。其实很简单的,出了车站学校有人接的。好了,就这样,挂了。”   孟菁菁再打电话过去,就发现无人接听了。她又打起了季父的电话。   在首都跟季母一起的季父,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抬头跟季母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迅速把手机给静音了。   任凭手机来电显示不停的亮起,就是不打算接听,把手机揣口袋里,季父对季母说道:“走,我听说附近有家店的菜做得相当不错,我们去尝尝。”   孟菁菁打不通季父的电话,心里有些急了,她又去给安桦打电话。   安桦倒是接了,接通之后,就听见孟菁菁劈头盖脸的问道:“你们怎么都不接我电话啊?”   安桦啪的一下挂断了,然后直接把孟菁菁给拉黑了。   孟菁菁这下子就真的谁也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季家人的孟菁菁想上学又没钱,就跑去高中学校找老师,老师帮忙联系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却说,他们只是孟家的邻居,好心把孟菁菁养到成年,不是孟菁菁的父母,也不是她的监护人。   老师没办法,只好又联系孟姑姑这个监护人,孟姑姑这次倒是来学校了,她直接说不让孟菁菁去念大学了,她没钱给她念书。   孟菁菁都顾不上季父季母不管她这件事了,她生气的跟孟姑姑吵了起来:“我爸妈的房子被你给卖了,还有我爸妈的赔偿款,现在我成年了,这些钱你都该还给我!”   上辈子她在成年后,得到季父季母的支持作证,把孟姑姑告上法庭,告孟姑姑侵占她的遗产还弃养她。   孟菁菁的上告当然是胜诉了的,她拿回了自己父母留下的遗产。只是当年她父母买房是贷款买的,房子贷款没还清,孟姑姑把房子又卖得早,所以得到的房子钱不多,她父母的车祸赔偿款也只有四十万,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万。   还抵不上季父季母这十几年来花在孟菁菁身上的钱。季父季母也没要这笔钱,都让孟菁菁自己拿着。   重生后的孟菁菁想到孟姑姑还欠她八十多万,就心头火热的想把钱要回来。   孟姑姑当然不肯给,她狡辩道:“你当初才六岁,养你到这么大吃穿住行哪一样不需要花钱?你爸妈留下的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上辈子孟姑姑也是拿这个说辞不肯还钱,但孟菁菁有季父季母帮忙作证,证明孟菁菁这十几年来都是季家抚养的,孟姑姑没在孟菁菁身上花一分钱,所以孟菁菁可以顺利胜诉。   孟菁菁反驳道:“你才没有养过我,我是季叔叔和阿姨养大的,跟你没关系,反而我还能告你弃养!”   孟菁菁专注于跟孟姑姑撕逼的时候,安桦正带着季父季母在首都大学里参观游览。   首都大学作为国内最好的大学,历史悠久,风景优美,校区占地非常广阔。   季父季母看着这所全国最好的大学,想到自己儿子也会成为这所大学里的学生,未来前途无量,就忍不住心情激荡澎湃。   随即又想到名校毕业的儿子那么优秀,就因为孟菁菁被那个疯狗一样的陈鼎云害得前途灰暗,只能回老家找普通工作勉强糊口,最后还被害死,季父季母心里就对孟菁菁和陈鼎云更恨了几分。   季母对身边的安桦叮嘱道:“你以后可千万不许再跟孟菁菁有联系了,还有,记得别招惹一个叫陈鼎云的人,那人就是个目无法度的疯子。”   季父季母对陈鼎云这个直接害死他们儿子的人可谓是恨之入骨,虽然也恨孟菁菁,恨孟菁菁招惹上陈鼎云这样的疯狗连累到他们儿子,但他们心里清楚,孟菁菁没那个本事杀人,真正杀人的是陈鼎云。   可惜他们就算做了那个预知梦,知道了陈鼎云,也对陈鼎云毫无办法。因为层次差距太大了,他们奈何不了陈鼎云,甚至如果不是没有孟菁菁,他们一辈子也没机会接触到陈鼎云这个层次的豪门大少。   想要报复这样有钱有势的人,谈何容易?季父季母都只是普通人,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远离孟菁菁,远离陈鼎云,一辈子都不要有交集才好。   报仇当然没有过好现在的日子重要,他们只希望他们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安桦也不问季母陈鼎云是谁,表情乖巧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其实季父季母的担心真的没必要,因为从他们拒绝为孟菁菁支付大学学费开始,事情的发展轨迹就开始跑偏了。   原本重生的孟菁菁会在入学时与陈鼎云相遇,引起他的注意。   但现在孟菁菁还没凑足学费,已经错过了入学时间。如果不是孟菁菁请高中老师帮忙让大学宽限一下报名时间,她又情况特殊,父母双亡,监护人占据父母留给她的遗产不想供她上大学,她早就错过了念大学的机会。   本来孟菁菁是可以办助学贷款去上大学的,但她觉得能从孟姑姑手中拿到钱,就不想背负贷款。   别人都开学了,孟菁菁还在找孟姑姑要钱。   安桦可以确定,孟菁菁已经错过了与陈鼎云的第一次相遇。   就是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再遇到陈鼎云,然后又引起陈鼎云的追求……   不过就算孟菁菁跟陈鼎云还是在一起了又如何呢?安桦又岂会把陈鼎云这样一个纨绔少爷放在眼里。   陈鼎云所依仗的无非是他背后的陈家,但陈家再怎么有钱有势,终究还不是国家的对手,还没法真正的一手遮天。   安桦早就悄悄的调查了陈鼎云的犯罪证据,能那么嚣张的买凶杀死原主,陈鼎云怎么会只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当然是以前没少干坏事,才会经验十足的把故意杀人掩盖成意外事故。   他暂时没把陈鼎云的犯罪证据交出去,因为他还在继续调查整个庞大陈家,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既然决定解决掉陈鼎云了,那么顺手把陈鼎云背后作奸犯科的其他陈家人也一起解决掉吧,就当是为民除害。   正式开学之后,安桦就去学校上课参加军训了。   季父季母还没有回家,而是留在首都继续游玩,难得来一次首都,当然要把景点都游览一遍,也不白来一趟。   他们也不想回去见到孟菁菁。   在他们玩得正嗨的时候,忽然收到孟姑姑的电话:“孟菁菁把我给告了,我想见你们一面,跟你们商量一下关于孟菁菁的事情。”   孟姑姑的话说的有点含糊,季父季母拒绝了:“孟菁菁的事情我们不管,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没必要见面。”   孟姑姑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惊喜的问道:“那么你们会出庭为孟菁菁作证吗?”   季父季母有些不明所以:“作证?做什么证?”   孟姑姑道:“就是证明孟菁菁是由你们抚养长大的,她的一应花费都是由你们出的。”   孟姑姑这话顿时提醒了季父季母,他们可是在孟菁菁身上花了上百万,这钱得要回来!   凭什么他们要给一个间接害死他们儿子的仇人花那么多钱?   别说什么跟孟菁菁父母关系好,关系也没好到那个地步上,主要就是他们心善,怜悯当初父母双亡又不被姑姑待见的小孟菁菁,心软的把人养在自己家里。   季家超市营利不错,有点家底,多养一个孩子不算太吃力,所以养了也就养了,不计较那些抚养费。   但现在季父季母可没那么大度。   孟姑姑说,她希望季父季母能证明是她把孟菁菁托付给他们抚养的,她有答应每个月付一定的抚养费。证明她没有弃养孟菁菁。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沉吟了一会儿,季父说道:“可是你这些年从来没给我们打过钱,没有银行流水作为证明,仅仅只是我们的供词可不够。”   孟姑姑咬牙道:“就说是我以前是欠账,在孟菁菁成年之后我会还钱的。”   季父季母答应了下来。   他们去跟安桦打了声招呼,就提前从首都回去了。   在出庭作证的时候,季父季母是作为孟姑姑的证人到场的。   孟菁菁还不知道他们回来了,她之前也想请两人作证,只是一直联系不上人。   现在看见季父季母站在被告一方,孟菁菁顿时惊呆了:“叔叔,阿姨,你们怎么……”   季父季母看也没看孟菁菁一眼,他们说出当年愿意养育孟菁菁的‘理由’:“我们愿意养孟菁菁,是因为她姑姑说她没时间多抚养一个孩子,就把孟菁菁托付给我们抚养,让我们养到孟菁菁十八岁成年,她会付我们抚养费。只是因为她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一直没能把抚养费打给我们,希望法官能让她尽快把欠我们的抚养费支付了。”   季母还拿出自己列出来的这些年花在孟菁菁身上大概费用的清单。   孟姑姑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季父季母居然真的要她还抚养费。 第81章 青梅不爱我[02]   孟姑姑以为自己只需要给点钱收买季父季母, 让季父季母帮她作伪证,但没想到季父季母居然真的要她还抚养费。   她要季父季母作伪证就是不想还孟菁菁那八十万遗产,结果变成她要还季父季母一百多万的抚养费?那她岂不是还要倒亏二十多万?   孟姑姑当即不干了, 她反口说道:“我可没要他们帮我养孟菁菁,这钱我不给,不关我的事!”   孟姑姑话刚一出口, 她的律师就连忙给她使眼色, 孟姑姑才脸色一白,突然想起她弃养孟菁菁可是犯了遗弃罪,要判刑的。   于是孟姑姑又迅速改了口,承认是她为了赖账才这么说的,实际上当年她是把孩子托付给季父季母照顾。   孟姑姑多次反口, 她的话就让人觉得不怎么可信了。   季父季母主动给她作证:“我们跟孟菁菁非亲非故的, 又没收养她,凭什么给她花那么多钱养她?还不是因为她姑姑答应报销那些花费我们才舍得在她一个外人身上花钱的……”   季父季母与孟菁菁确实没有亲属关系,养她十几年,只能算是被孟姑姑雇佣来照顾孟菁菁的人,所以他们在孟菁菁身上的花费, 孟姑姑作为孟菁菁的监护人, 确实需要还给季父季母。   孟姑姑需要还给季父季母的抚养费高达一百多万, 孟菁菁父母留下的遗产只有八十多万,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孟姑姑偿还季父季母一百多万,倒亏二十多万,好在不用因遗弃罪被判刑。   孟菁菁作为原告,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虽然十几年来孟菁菁是由季父季母抚养长大的, 但抚养费是由孟姑姑出的, 因此孟菁菁父母留下的遗产全部充她的抚养费花掉了, 孟姑姑不需要归还遗产。   这一场官司,孟菁菁和孟姑姑都是输家,只有要回养育孟菁菁十几年的花费的季父季母才是赢家。   这一百多万,对如今的季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孟姑姑东拼西凑的,差点砸锅卖铁才还上这笔钱,但她也因此恨上了孟菁菁。   如果不是孟菁菁把她告上法院,她用得着受制于季父季母,为了不背上遗弃罪而还这么多钱吗?   孟姑姑冷漠的告诉孟菁菁:“反正你已经成年了,我没有必要再管你了,以后你就算要死了也别再联系我了。”   孟姑姑离开了,撇下孟菁菁一个人。   孟菁菁还没回过神来,明明上辈子她成功的从孟姑姑手中拿回了八十万遗产,还以遗弃罪把孟姑姑送进去坐了四年牢。   为什么这辈子季父季母会给孟姑姑作伪证?   孟菁菁想找季父季母要个说法,她想把自己父母的遗产从季父季母手里要回来。   然而季父季母根本就不想见她,在拿到钱之后,给自己买了医疗险和意外险之后,安心出门旅游去了。   超市有请营业员和收银员,不需要老板和老板娘时刻看着,季父季母只需要偶尔跟店员视频了解一下情况,就能甩手走人了。   孟菁菁找不到季父季母,电话又打不通,在超市门口蹲守好几天都蹲守不到人。   一直到她报名的大学催促她快点去交学费报道,她才停止了蹲守。   孟菁菁可以选择背负贷款上大学,但她最终选择了辍学。   她觉得自己是重生的,重生前她已经上过大学了,她本身就是个大学生,没必要贷款在学校里耽误四年时间。   而且大学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值钱,大学生学历不算什么了,她倒不如想办法抓紧季安桦这个潜力股。   季安桦将来可是会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管,只要她抓紧了季安桦,还怕未来日子不好过吗?   这个时候,孟菁菁早就忘记了自己重生后发誓绝对不要再倒追季安桦的誓言了。   孟菁菁想去首都找季安桦,她可是知道季安桦考上的是首都大学的,上辈子她就经常去首都大学找他。   只是去首都的机票不便宜,孟菁菁看了看自己已经下降到三位数的存款,才惊觉自己现在第一件事应该是赚钱,没钱寸步难行。   孟菁菁出去找工作,她上辈子根本就没有出去工作过,大学只是一个专科学校,毕业那年找实习单位,也是让季安桦帮忙在实习证明上弄个盖章,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去实习。   她把自己的全部心神和精力都放在了追求季安桦这件事上了,后来她告赢了孟姑姑,有了那八十多万作为日常开销,再加上季父季母和季安桦偶尔也会给钱她,她即使不工作也不缺钱花。   一直追求纠缠季安桦到他结婚那一天,她重生了。   重生前的孟菁菁从来没有工作过,如今她要去找工作,顿时人就有些懵逼了。   工作该怎么找?   孟菁菁说不幸,但她实际上却算很幸运了,小时候父母意外身亡,监护人姑姑拿走遗产对她弃而不顾,她却能幸运的遇到善良的季父季母收养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般抚养长大。   她不是季家的亲生孩子,但物质生活和关爱却半点都没缺了她的。   从来就没为钱发愁过的孟菁菁,第一次为钱发愁,第一次为找工作发愁。   孟菁菁先是在网上寻找招聘信息,她眼高于顶,对自己充满了迷之自信,她先找那些大公司的招聘信息,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胜任,把自己那半点都不正规的美化版简历投了出去。   简历都写不好,人家公司当然不可能要她?她的简历连第一轮筛选都没过,直接被刷掉了。   孟菁菁等了几天,就只等来对方群发的婉拒邮件。   孟菁菁银牙暗咬:“可恶,真是有眼不识珍珠!”   别看她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实际上她有一个大学毕业生的水平!   孟菁菁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早就把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还给了老师,她现在的知识水平还不如一个真正的高中毕业生呢。   而且她上辈子的大学毕业证,这辈子也没法用,即使能用,就她上辈子的那个专科学历和偏门专业,想找对口的工作简直太难了。   孟菁菁在网上找工作,被拒绝了,还没有什么实际感觉,只觉得是对方有眼不识珍珠。   她跑去线下应聘,结果发现跟她一起应聘的竞争对手,个个都是大学生。   现在大学扩招后,大学生确实很多,好像有种遍地大学生,本科学历不值钱的感觉。但这不正说明学历的重要性吗?本科学历都不值钱了,那么孟菁菁这个高中学历能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最低学历要求是本科。”   孟菁菁听着面前工作人员的婉拒,对方连给她一个面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直接以学历不够为由拒绝了她。   孟菁菁遭受了社会的毒打,感受到了学历的歧视,她仿佛感觉到周围人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着她。   她脸色涨得通红,羞恼的转身跑掉了。   在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孟菁菁才格外注意了一下那些公司招聘要求中关于学历的要求。   之前她对这一条都是直接忽略掉的。   几乎每一个好一些的工作岗位招聘信息都要求大专学历起步,她一个高中毕业生根本没有资格应聘。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不限学历,又描述得十分美好的招聘信息,她去试了试,还没试用一天就因为吃不了苦跑了。   最后孟菁菁哭着回去找曾经帮过她的高中老师,她还是想上学了,打工太难了。   孟菁菁的高中老师真的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好老师,即使孟菁菁已经毕业了,求助到她这里,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   因为孟菁菁任性的辍学了,现在想再重新入学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复读。而高三复读一年需要钱。   这位老师自掏腰包的资助孟菁菁复读,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能踏入大学校园,接受更高的教育。   然而孟菁菁是个吃不了苦的,学习成绩本来就不好,重生之后的孟菁菁更是好多年没碰过书本了,早把学到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想复读之后在高考考上大学的难度不亚于在一年内学完小学到高中的全部课程。   孟菁菁连高中课本都看不懂了,学习起来更是吃力无比,数学考试甚至交了白卷。   老师都对孟菁菁的成绩下降程度感到不可思议。   才高考完两个月,怎么成绩就掉得这么狠了?   孟菁菁没办法说出自己成绩下降这么多的理由,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靠复读重新上大学了,心里就无比后悔自己之前迷之自信的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她怎么就那么傻呢?   孟菁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上学读书她不行,太难又太苦了,出去工作她也不行,舒服轻松的工作她干不了,她能干的工作太累太苦她不愿意干。   孟菁菁只能装傻混日子,赖着好心的老师,白吃白喝还不认真学习。   老师是个负责任的老师,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孟菁菁这么颓废下去。   老师还以为孟菁菁是因为孟姑姑和季父季母都不管她了,她亲生父母又早就去世了,她才自暴自弃变成这个样子的。   老师多次给孟菁菁做思想工作,劝她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才能找到好工作,这些让孟菁菁耳朵听出茧的逆耳良言,让她越发烦躁。   孟菁菁本来就觉得老师每个月资助她那么点钱扣扣搜搜的,都不够她吃点好的,心里有些不满,现在还总念叨她。   于是孟菁菁又辍学了。   这一次孟菁菁是找到了工作才辍学的,去当了网店模特,她的身材比例不错,人又瘦又高,是个衣服架子,做网上服装店的平面模特,倒是接了几个活,赚了一些钱。   安桦在首都大学念的是计算机专业。   这个专业不是原主选择的专业,安桦穿越过来时,原主的志愿还有修改的机会,他就把志愿修改成了计算机专业。   因为他并不想像原主那样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哪怕做到了高管的位置,也得受制于人,说被解雇就可能会失业了。   倒不如自己创业来得快乐。   对安桦来说,创业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大学的第一年,他就开始为创业做前期准备了。   大学第二年,安桦先建立起一个工作室,然后靠几个自制的有趣小游戏积攒创业的第一桶金。   他不是不能向季父季母索要创业起步资金,只是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需要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季父季母想要支持他,就得卖掉超市倾家荡产的给他筹资金。   这样会让季父季母担惊受怕,怕他创业失败,季家就得回到赤贫状态。   倒不如他自己赚个第一桶金,然后把钱投入股市进行操作,钱滚钱,越滚越多。   安桦把自己滚出来的这笔钱购置了自己需要的设备,私底下开始做起了实验。   穿越过很多世界,掌握了许多知识的安桦,私底下做的实验自然是对着步骤说明书直接照做,不必一步步的慢慢试错。   很快他就把自己的成果搞了出来——全息虚拟投影仪。   一个小盒子般大小的投影仪,一打开,就是比3D电影更让人沉浸其中的全息投影,仿佛穿越时空一般。   安桦实验了几次,确定这个全息虚拟投影仪没有任何问题,他就拿上这个成品找上了首都大学的校长。   “校长,我给你看个宝贝……”   全息虚拟技术在这个世界堪称是跨时代的技术,虽然安桦拿出来的技术还比较简陋,达不到那种可以虚拟出近乎真实的第二世界的地步,但只要设备到位,他随时可以把‘第二世界’给弄出来。   所以这种技术必须得给国家报备一下才能公布于众。   安桦通过首都大学校长的关系,把消息传递给了国家高层,很快就有人来拿走了他制作出来的那个全息虚拟投影仪以及他写的一叠资料,就连他私下里组装的那个简陋实验室,也被人看守了起来。   很快上面的人就证实了安桦的全息虚拟技术的真实性,派人来跟安桦进行谈判。   这次接触很和谐,也很愉快,安桦都不需要继续在学校里浪费什么时间了,可以直接进入国家科研所工作,并且在得知他想要开一家全息网游公司时,国家愿意为他全程保驾护航,大开绿灯,缺钱只管吱声,无息贷款立马放。   安桦的那几个跟他不算太熟的舍友发现一向行踪成谜神秘孤僻的季安桦这一次更是直接悄无声息的搬出了学校宿舍。   他们是在看见安桦的床铺空了,学校安排新的舍友住进来,他们才知道安桦早就搬走了。   不过他们也没在意,谈论了几句就抛之脑后了。因为安桦自入学以来就为自己创业做准备,跟不是同系的舍友们来往极少,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舍友们对安桦这个成绩常年稳坐计算机系第一名宝座的学霸也没有太多了解,又因为不是同系,接触就更少了。   几个月后,学校都快放暑假了。   忽然之间,全国铺天盖地的都是全息网游《仙侠世界》的宣传广告,就连新闻联播都有报道这件事。   全国人民才知道,他们一觉醒来,国家科技大跳跃,居然真的搞出了全息技术,制作出了全息网游!   而首都大学的学生们比普通人更为震惊,因为他们从新闻联播里看到了全息之父的名字叫季安桦,是他们学校一位大二的学生!   无数人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和疯狂,还有质疑声不断。   消息传到国际上,更是如同扔下一颗深水鱼雷,炸得大海都掀起惊涛骇浪。   要不是有国家的官方新闻背书,只怕没几个人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然而安桦的游戏公司已经开始铺天盖地的放出全息网游《仙侠世界》的宣传视频,视频中那真实到让人以为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处仙境的场景,让无数人紧张激动的期待着全息虚拟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的发布。   “天哪!居然在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全息虚拟网游的诞生,实在太激动了。”   “有国家新闻联播打广告,应该是真实的吧。怎么办?我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还有一个月就要发布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了,居然只有十万个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一万个全息虚拟游戏仓,抢破头也抢不到啊。一人血书求增加数量!”   “楼上怕是太天真,就算有十亿个全息虚拟游戏头盔,你难道买得起吗?肯定很贵,只有有钱人才玩得起。”   “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个!这可是全息虚拟游戏啊啊啊啊啊!”   “什么时候公布价格啊?快点公布价格让我死心吧。”   《仙侠世界》这款游戏的官网下面已经有无数留言。   要不是安桦提前优化了服务器,只怕官网都要崩掉了。   安桦看了一眼官网上万众期待的留言,吩咐道:“预热差不多了,可以把价格放出去了。”   他倒没有非要等到发售日才公布价格,提前一段时间公布,也好让顾客们多做一下心理准备,攒攒钱,把心爱的全息虚拟游戏头盔买回去。   至于全息虚拟游戏仓,那就真的是只有土豪才用得起了,价格并不亲民。   全息虚拟游戏仓是可以让人躺在游戏仓里玩游戏,注入营养液能够让人长时间在线,不会感觉到饥饿以及精神疲惫。   而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的在线时间就要短一些,每天只能在线四个小时,只有全息虚拟游戏仓的一半在线时间。   从全息虚拟游戏开始,就连肝游戏都是土豪玩家才有资格了,因为买不起全息虚拟游戏仓,想爆肝都没机会爆肝。   安桦的命令下达之后,官网上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的价格处,从一连串的问号,变成了¥8888   注意到这一点变化的网友们激动的留言道:“我没眼花吧?官网是不是公布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的价格了?我没做梦吧?一个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居然只要八千八百八十八?”   被提醒的网友们一窝蜂的跑去看价格,这个时候,全息虚拟游戏仓的价格也出来了:¥999999   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差不多是一百万了。   两个价格差距如此巨大,可以说真的是只有土豪才买得起全息虚拟游戏仓了。   众多网友们全都把注意力放在全息虚拟游戏头盔上,不到九千块钱的价格,即使是普通人也能买得起,大不了多攒几个月的工资,少吃几顿外卖,多吃几天泡面。   这种跨时代的全息虚拟游戏,必须立刻入手一台。   等到了正式发售日,所有人都蓄势待发的准备抢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   当倒计时归零时,同一时刻几乎所有网友都一起点下了抢购键。   然后大多数网友只能瞪着眼看着自己屏幕上跳出来的【很抱歉,您来迟了,商品已经被抢光了】干瞪眼。   “卧槽谁那么手快?劳资单身二十八年居然都没抢到一台全息虚拟游戏头盔。”   “我也没抢到,我发动全家人帮我抢,居然一个都没抢到,真的太难抢了。”   一群网友怨声载道的埋怨《仙侠世界》的官方居然太可恶了,不给他们花钱的机会。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抢到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的网友们跑来嘚瑟的炫耀:“哈哈,刚刚付完款填完邮寄地址,回来告诉大家一声,我抢到啦!!!”   “打死这个炫耀狗!”   “交出全息虚拟游戏头盔,饶你一条狗命!”   “好羡慕呀,愿意转手吗?我出一万块。”   “我愿意出两万块,卖给我!”   ……   很多没抢到的人手里又有点钱的网友纷纷加价想买那些幸运儿抢到的全息虚拟游戏头盔。   十万个全息虚拟游戏头盔都这么难抢,更别提一万个全息虚拟游戏仓了。   国内的低调有钱人还是非常多的,一百万元一个的全息虚拟游戏仓,对很多普通人来说简直贵得让人窒息,但对有钱人来说,一百万元钱买一个全息虚拟游戏仓,简直便宜到家了,根本不够抢的。   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卖出去之后,安桦就回笼了一批资金,然后他把这批资金又投入到扩大生产中。   其实真正成熟的全息虚拟技术制造出来的全息虚拟游戏并不需要戴什么头盔或者躺在游戏仓里,只需要接入一种磁片即可。   但安桦觉得那种磁片看起来太像是电影里那种用来控制人的东西,担心人们产生不好的联想,干脆就使用了大众最能接受的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实际上核心技术还是贴在太阳穴上的磁片,其他的都是外壳。   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开始陆陆续续的发货,之后又生产了一批出来,继续放在官网上售卖。   而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的正式开服时间还在一个月后。   所以安桦就先大量投放广告,先把他的世界树游戏公司的知名度打起来再说。   广告这方面他并不需要多么操心,因为有国家帮忙,他很少有需要支付广告费的地方,国家电视台更是直接免费给他在黄金时间段循环播放。   铺天盖地的广告之下,媒体的连续报道,多日头条新闻,全国各地的人们大多都知道了开发出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的世界树游戏公司。   安桦这个世界树游戏公司的创始人也随之扬名立万,名望大涨。   不光是国内,就连在国外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般跨时代的全息虚拟技术真的已经到了应用阶段吗?怎么看着像是一场自娱自乐愚弄世人的自嗨呢?   不管国外的人怎么质疑怀疑,时间一点点的往前走,距离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开服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已经收到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的玩家们激动期待不已。   在开服那一天,有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的玩家们立马戴上头盔或者躺进游戏仓里。   王立是个游戏小主播,平时打打小游戏,靠自己菜得一批还爱说骚话皮断腿的操作吸引了一些粉丝,靠着直播的人气和视频的点击量,倒也能混口饭吃。   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主播。   幸运的是,王立在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发售日那天,他手速极快运气极好的抢到了一个全息虚拟游戏头盔。   王立在收到世界树游戏公司发来的快递之后,就开直播拆快递,靠着拆箱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狠狠的涨了一波人气。   如今全息虚拟游戏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王立当然要蹭一波热度。   在《仙侠世界》开服这天,王立开着直播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道:“马上就要开服了,可以开始玩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了,感觉好激动啊。”   当开服时间到了,王立立马戴上全息虚拟游戏头盔,不需要他进行什么操作,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刚一戴好,他就自动沉浸了进去。   王立看着面前真实到几乎辨别不出来自己只是在玩一个游戏的星空世界,惊呼道:“哇塞!居然这么真实的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看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立戴着全息虚拟游戏头盔躺在躺椅上一动也不动的,不停的刷着弹幕,猜测着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如宣传中那么厉害。   正在摸索游戏各种功能的王立,忽然发现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居然有一个直播功能,可以直接登录直播app的账号进行直播。   他顿时惊喜的登录上了自己的直播app,使用全息虚拟游戏头盔进行直播。   然后王立直播间的观众们只感觉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直播间突然闪退了一下,然后就显示出一片美丽星空的画面。   “奇怪?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看主播戴着头盔睡觉吗?”   “神特么戴着头盔睡觉,主播明明是在直播戴着头盔昏迷哈哈。”   在网友们聊天刷弹幕的时候,主播王立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家听得见我说话吗?都看得见我直播的游戏场景吗?”   王立手忙脚乱的调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切换视角的功能,把直播间的视角从他的第一视角切换为第三视角,这个时候直播间的网友们才看见王立。   王立笑眯眯的对着直播间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现在正在给大家直播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现在我正处于选择出身地和种族的初始阶段,大家看,这是选择面板……”   王立手一挥,然后他的面前就出现了十几个种族,都是以他为原型的种族。   “卧槽,居然这么真实的吗?要不是都是三十多厘米高的小人,我都以为这些都是主播装扮出来的。”   “主播的魔族形象可真丑啊,建议主播选魔族。”   “选仙族,主播选仙族,毕竟主播皮肤那么黑,穿着仙族仙气飘飘的白衣,衬得主播更黑了哈哈。”   因为王立平时就是一个爱说骚话的皮皮主播,所以他的粉丝们也都是一群喜欢看他出糗调侃他的粉丝。   十几个种族,王立哪个种族形象越丑,粉丝们就撺掇王立选哪个。   如果是普通游戏,王立遂了粉丝的意,选了丑角色也就选了,但这一次王立却不想选那些丑角色,因为顶着他自己的脸,他还是爱面子的。   王立选择了中规中矩的人族。   人族的开局虽然比较低,但上限很高,成长得也很快。不像魔族和仙族,虽然起点高,但成长速度慢,升级经验值是人族的十倍,等级越高越难升。   还不如选人族。   只是王立却忘了一点——他是个菜鸡。   菜鸡玩游戏靠自己很难玩到高等级的,所以他选择前期弱鸡的人族,升级就更难了。   不过现在玩这款《仙侠世界》,王立也不是冲着升级去的,而是冲着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去的。   刚进入游戏,他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条非常繁华的古代街道上,街道周边有很多摆摊的小商贩在叫卖。   王立顿时惊呆了,因为目之所及,一切真的太真实了,然后不是他还能看见NPC头顶的身份标识绿名,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到异世界了。   王立对着直播间镜头震惊的道:“这款游戏真是太真实了,你们知道吗?我居然还能闻到包子香味,香菇肉馅的包子,我都感觉有点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看了一眼自己背包里的十个铜板,王立走到包子铺前,问道:“老板,包子怎么卖?”   包子铺老板热情的笑道:“一个包子一文钱。”   王立掏出一文钱,说道:“给我来一个香菇肉馅的包子。”   包子铺老板立刻动手装包子:“好嘞!客官,您拿好,好吃再来!”   王立啃了一口包子,顿时惊住了,狼吞虎咽的将整个包子都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这也太特么好吃了吧!”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王立吃得狼吞虎咽香得不得了的样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辣鸡主播玩游戏居然还放毒,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游戏主播,不是美食主播了?”   王立吃完包子之后,饥饿度满了,本来还想再买一个包子的他只好暂时放弃了,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在这一座繁华的城池里逛着,不知不觉的,四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就结束了。   所有的玩家们都感觉自己不是在玩游戏,而是来了一场特别的时空穿梭之旅。   在《仙侠世界》开服之后,整个网络都被这款全息虚拟游戏给引点燃了。   像是最开始直播的王立,他的直播间早就挤进来了几百万人,瞬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变成了一个有几百万真实订阅粉丝的大主播了。   安桦看着游戏的热度将热搜前十都占据了,就让宣传部可以把广告给撤下来了,没必要再继续打广告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全力生产全息虚拟游戏头盔和全息虚拟游戏仓,让更多的玩家能够进入这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之中。   因为卖全息虚拟游戏头盔是不赚钱的,几乎是以成本价卖给玩家们的。   刚开始生产,产量还没上去,成本自然居高不下。或许只有等大量生产之后,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的成本才能降下来,才能在卖全息虚拟游戏头盔上赚钱。   不过安桦以成本价出售全息虚拟游戏头盔,目的就是为了扩大游戏玩家数量,因为游戏真正赚钱的还是游戏里的虚拟商品。   他开发的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是一款非常成熟的游戏,作为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必然会迎来无数玩家的追捧,光是卖游戏虚拟道具和装备就能让他大赚特赚了。 第82章 青梅不爱我[03]   安桦在推出全息虚拟游戏之后, 国家也紧跟着发布了《第二世界》。   《第二世界》就是一个全新的虚拟网络世界,可以说《第二世界》的诞生象征着互联网即将慢慢成为过去。   国内原本的互联网相关网站一个一个的都陆续搬入了《第二世界》中,最先成功全息化的就是各种购物app。   网上店铺, 直接进入全息虚拟店铺内,可以真实的品尝到食物的味道,将店里的衣服穿到身上进行试衣, 还不用担心会出现吃饱或者弄脏衣物的情况, 也不用担心出现买家秀和卖家秀仿佛两个不同商品的情况。   全息虚拟技术让一些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网店店主不敢再这么欺骗消费者了,也让一些用心把控产品质量的网店店主脱颖而出。   安桦也进入国家制作的《第二世界》游览了一遍,《第二世界》还很简陋,也就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人会惊叹不已,对见多识广的安桦来说这就是一个低级又简陋的虚拟网络世界, 他随便看看就退了出来。   只是安桦大概也没想到的是, 因为他贡献的全息虚拟技术而诞生的《第二世界》,让被他抛之脑后的重生女孟菁菁失业了。   本来孟菁菁是做网店模特的,没什么名气,不过胜在身材长相不错,拍的时候加个美颜滤镜, 拍出来的照片还是很吸引人的。   但孟菁菁刚在网店模特这一行里打出一点小名气, 国家发布了《第二世界》。   本来搭建一个《第二世界》并不容易的, 奈何安桦帮忙开了挂, 这方面的科技水平仿佛跳跃式的发展了起来,才一年的时间,一个简陋的《第二世界》就对民众公布了。   之后《第二世界》还会继续慢慢完善,一点一点的建设得完美, 就如最开始的互联网也是简陋的, 慢慢才发展丰富起来。   但即使《第二世界》还很简陋, 在全息虚拟技术刚出来的时候,民众正是感到好奇的时候,所以《第二世界》的人气还是很高的。   加入《第二世界》的购物app一时间全都流量狂增,那些网店只要质量过得去,生意都是好到爆。   网上服装店都不需要模特去代替顾客试衣服了,顾客完全可以自己去试,想怎么试就怎么试,网上的衣服都是由店主在现实中使用全息扫描仪将衣物扫描建模,跟现实中一模一样,完全不怕买错。   网上服装店用不上模特了,靠这个赚钱的孟菁菁也就失业了。   现在孟菁菁却顾不上自己失业这件事,她正一脸呆滞的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   从一年多以前季安桦建立的世界树游戏公司发布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的时候,孟菁菁就懵逼过一次了。   她真的是重生回自己过去的人生了吗?而不是穿越到平行时空了?为什么本该成为企业高管的季哥哥会变成了全息之父?   国家的科技水平仿佛进行了大跳跃,她都怀疑自己一觉醒来就过去了一百年。不然为什么连个VR技术都还在努力研究发展中的国家为什么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弄出了黑科技般的全息虚拟技术?   孟菁菁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花钱去买了一个全息虚拟头盔。   全息虚拟头盔是国家与世界树游戏公司进行合作发售的一款用来登录《第二世界》的登录器,同时也可以登录世界树游戏公司旗下的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所以价格比单独的全息虚拟游戏头盔要贵一点,需要一万块钱。   而全息虚拟游戏头盔想换成全息虚拟头盔是可以加1112元钱换购全息虚拟头盔的。   一万块钱对孟菁菁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她得接几个拍摄单子才能赚到这一万块钱。   每当她觉得钱难挣的时候,她就格外怀念以前季父季母主动给她零花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身上的零花钱攒一攒就有这么多了,不需要辛苦去赚,也不需要开口索要,别人主动送到手上的钱,来得多么容易?   可惜她当初太不知道珍惜了。   如今距离她重生都过去一年多了,经历了这么久的社会毒打,孟菁菁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单纯的以为季父季母去旅游就真的只是为了旅游。   孟菁菁尝试着联系过季父季母很多次,但自从那次她状告孟姑姑一案结束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季父季母了,也再也没联系上他们了。   季家超市还在营业,只是超市里多了一位店长,超市一切日常运营都由这位店长负责,季父季母很少出现在超市了。   孟菁菁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他们。   这个时候孟菁菁若是还不明白季父季母是在故意躲着她,她就是真的蠢到家了。   孟菁菁猜测季父季母会躲着她是因为心虚,他们可是拿她当理由从孟姑姑那里要了一百多万,其中还有八十多万是她父母的遗产。   孟菁菁没想到重生后会发现季父季母这么不堪的一面,居然觊觎她父母留给她的那几十万遗产,不惜给孟姑姑作伪证。   明明上辈子的季父季母不是这样的啊。   正因为季父季母的不同表现和国家科技的跳跃发展,让孟菁菁怀疑自己不是重生了,而是穿越到平行时空的十八岁自己身上。   不管是重生还是穿越,都不是她一个学渣所能想得明白的。   她失业后就花了一部分存款买了一个全息虚拟头盔,进入传说中的全息虚拟世界《第二世界》。   就跟那些科幻电影中描绘的那样,《第二世界》是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要不是一些类似于游戏设定和网络设置的功能,让孟菁菁产生了不真实感,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从她的小出租房里穿越到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街上有很多各种奇形怪状打扮的人们在行走着,让穿着一身正常连衣裙的孟菁菁仿佛异类般格格不入。   孟菁菁想到刚才看到的一个私密功能,连忙设置了一下,顿时自己身边的那些行人都消失了。   那些行人都是其他网友,当她没有设置私密模式时,是会跟其他网友一起出现在公共空间的,设置了私密模式,就相当于她包下了整个《第二世界》,就像是整个《第二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孟菁菁想看一看帽子,于是她脚下的街道就一阵变幻,街道的名字改成了帽子街,街边的店铺全部都是卖帽子的店铺,各式各样的帽子摆在华美的商店里,明码标价,任她试戴以及取购。   看中了喜欢的帽子又暂时不急着立马付款,她可以打随身自带的购物车功能,身边立马多了一辆会自动跟随着她行动的购物车,购物车内仿佛有一个次元空间,哪怕她扔一百顶帽子进去,购物车也不会满。   孟菁菁不由自主的各种买买买,等付款之后,她才惊觉自己居然一个没注意,差点把全部存款都花完了,这可是她留着还信用卡的钱。   吓得孟菁菁赶紧退货,趁着卖家还未发货,她连忙点取消订单直接退款。   看着一件件漂亮的衣服裙子帽子鞋子丝巾包包从她的购物车里慢悠悠的飞走,孟菁菁感觉心痛得厉害。   她不敢再继续逛《第二世界》了,赶紧下线跑路。   再逛下去,她又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经历了社会毒打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孟菁菁了。   在退出购物app之后,孟菁菁又忍不住想玩一玩其他的,因为全息虚拟世界真的是太有趣太好玩太新奇了。   上线了一款社交软件,孟菁菁好奇的下载之后,摇一摇附近的人,正好匹配到一个网名叫‘陈三少’的男人。   孟菁菁好奇的跟这位网友在网上见了面,在选择是否使用真实相貌见面时,双方都选择了‘是’。   孟菁菁发现自己随便摇到的这个网友‘陈三少’居然正好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看起来年轻阳光帅气,神色张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骄傲自信。   孟菁菁就跟他聊了起来。   ‘陈三少’见自己的网友‘青青草’居然是个漂亮小美女,也来了兴致,两人聊得还算投机。   于是在孟菁菁今天上线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陈三少’主动说道:“青青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要不我们现实中也见个面吧。”   反正两人都是用真实相貌在网上见面聊天的,也不怕奔现面基会见光死。   孟菁菁却没有面基的意思,她委婉的推辞道:“我最近忙着找工作,没时间线下见面,以后我有时间再说吧。”   说完,孟菁菁就下线了。   还留在聊天室的‘陈三少’微微眯了眯眼,紧跟着也下线了。   一间豪华的游戏室里,一个台银灰色科技感十足的全息虚拟游戏仓忽然打开,躺在仓内的一个青年从里面站起身,然后走了出来。   陈鼎云回头看了一眼加价后增加了连接《第二世界》功能的全息虚拟游戏仓,一脸期待的摩挲着下巴:“青青草……”   全息虚拟技术的诞生,冲击到了不少行业,其中陈家就是被冲击得很惨的倒霉蛋之一。   陈家在全息虚拟游戏刚面世时,想过联合其他倒霉蛋一起对付安桦这个全息之父,然而还没等陈家把想法付诸于现实,国家就紧跟着发布了《第二世界》,这下子傻子都知道世界树游戏公司的背后有国家站台。   陈家再怎么样也不敢跟国家作对,只能咬牙吐血的想办法寻求转型。   如今陈家的当家人是陈鼎云的父亲,陈父是个能伸能屈的人,在发现打不过世界树游戏公司之后,就决定加入它。   全息虚拟世界这么大一块蛋糕,还是全新的没有多少人染指的蛋糕,若是能加入其中分一杯羹,也够陈家吃得盆满钵满的。   既然决定要加入,那么就得对全息虚拟世界有所了解,陈父大手笔的买下了好几台全息虚拟游戏仓,自己和三个儿子全都进入其中寻求商机。   陈鼎云作为最小最受宠也最纨绔的儿子,他进入全息虚拟世界,很快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把陈父的叮嘱抛之脑后,先是沉迷于《仙侠世界》,然后又去《第二世界》泡妹纸,忙得不亦乐乎。   陈鼎云打电话给自己的狗腿子:“给我查一个女人。”   他把自己悄悄截图的孟菁菁的照片发了过去。   有照片想找人,以陈鼎云的能量还是不难的。   尤其是孟菁菁还曾经做过网络模特,她的照片在网上很容易就能搜出来。   通过网店店主得到了孟菁菁的信息,陈鼎云的狗腿子连忙邀功似的把信息发给他:“三少,这女人叫孟菁菁,只是一个普通人,要不要我……”   陈鼎云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以前,他说不定还有兴趣跟孟菁菁玩什么正经追求的把戏,但现在陈家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陈父每天都很暴躁,他这个最爱惹事的儿子自然就经常受陈父训斥。   陈鼎云最近心情不太好,也就没有那个兴致跟孟菁菁慢慢玩了,直接一步到位不就行了?   陈家的产业受到全息虚拟技术的冲击成为了夕阳产业,但好歹有国家宏观调控,不可能让这些大企业都一下子倒下,不然那么多员工失业也是一个麻烦。   陈家现在还没倒下,还在巅峰时期,只是接下来该走下坡路了。   陈鼎云仗着陈家的势,他暂时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陈三少’。   于是孟菁菁就这么被迷晕带到了陈鼎云的面前。   陈鼎云看着昏迷中的孟菁菁,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从他在《第二世界》见到孟菁菁的第一眼时,就感觉她对他格外具有吸引力。   可能是他就是特别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吧。   在陈鼎云准备对孟菁菁下手时,意外出现了,警察破门而入,把陈鼎云抓了起来。   因为安桦送给国家的全息虚拟技术中的各项技术的应用极其广泛,所以国家就顺便升级了一下全国各地的天眼系统,陈鼎云狗腿子把昏迷中的孟菁菁送到陈鼎云这里来的时候,就被升级后的天眼给监控到了。   于是陈鼎云就倒霉被抓了。   追根究底,算是安桦间接让陈鼎云被抓了一次。   安桦一直忙着创业开公司的事,搜集陈家人的犯罪证据的事就耽搁了下来,也就一直没把陈鼎云的罪证送给官方。   他还没对陈鼎云出手,陈鼎云就自己把自己作进了警局。   不过因为陈家关系够硬,再加上陈鼎云又没有真的对孟菁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陈家砸了一大笔钱给孟菁菁要求她证明陈鼎云跟她只是网友面基。   面对这笔千万巨款,已经穷到负债的孟菁菁可耻的答应了下来。   她做了伪证,陈鼎云被无罪释放了。   但同时她也被陈鼎云重新给缠上了,因为顾及到影响,陈父狠狠的警告了陈鼎云一顿,陈鼎云不敢再对孟菁菁下黑手,他只能选择‘追求’孟菁菁。   陈鼎云追人的方式一直都是那样,砸钱,不停的砸钱,砸更多的钱,总能把不愿意的女人感动得愿意。   在陈鼎云看来,愿意为了一千万而作伪证的孟菁菁,显然是个拜金女,他砸起钱来就更大方了。   不过出乎陈鼎云预料的是,孟菁菁居然坚定的拒绝了他,说什么也不肯屈服于他,哪怕给钱都不行。   孟菁菁对陈鼎云冷着脸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我也不要你的钱,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开始陈鼎云以为孟菁菁只是在欲擒故纵,目的是为了让他花更多的钱。他对孟菁菁正是稀罕的时候,所以又加价了,都加到五千万了,没想到为一千万就折腰的孟菁菁居然面对五千万都能毫不犹豫的拒绝。   陈鼎云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狗腿子调查到的孟菁菁的资料,资料上面好像是写了孟菁菁曾经疯狂追求过一个男人。   难道孟菁菁真的是因为对别的男人难以忘怀才不肯接受他的?甚至连他的钱都不愿意接受了?   陈鼎云脸色阴沉的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孟菁菁冷哼道:“是谁与你无关,反正不是你。你以后离我远点儿!”   孟菁菁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手里捧着一捧娇艳玫瑰花的陈鼎云脸色冰冷,狠狠的把玫瑰扔在地上,一脚踩在鲜艳的花瓣上,用力的碾动几下,花瓣破碎了。   陈鼎云阴狠的道:“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本少爷抢女人!”   他本来只是对孟菁菁感兴趣,随着孟菁菁几次拒绝,他不由得对孟菁菁越来越上心了。像他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少爷,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会被拒绝,忽然有一天被一个女人拒绝了,还被冷脸相待,他就跟抖M一样觉得非常新奇刺激,进而对孟菁菁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冲动。   而这个过程中,所有阻碍他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陈鼎云傲慢的去查了一下孟菁菁喜欢的那个男人。   他觉得以孟菁菁的身份能接触到的男人不可能比他有钱有势,所以只是浮于表面的查了查,他只知道是一对开小超市的夫妻俩收养了孟菁菁,他们的儿子跟孟菁菁从小一块儿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陈鼎云也没仔细去调查那家人的具体信息,更没有顾念到季父季母抚养孟菁菁十几年,恩情深重,他傲慢的吩咐手下人:“去在那家超市对面开一家更大的超市,挤垮季家超市。”   围绕在陈鼎云身边的人也基本上都是一些纨绔子弟,因为家世背景不及陈鼎云才会捧着他,以他马首是瞻。同样的这些纨绔子弟也没有仔细去查季家背景,就公然在季家超市对面开了一家更大更好的超市用超级低价恶意竞争,意图挤垮季家超市。   季父季母请来的店长应付不了这种恶意竞争,对方明摆着是亏钱也要挤垮季家超市,店长只好打电话通知了在度假村游玩的季父季母。   “老板,老板娘,你们赶快回来看看吧。我们超市对面新开了一家青青草超市,他们正在用超低价抢顾客,我们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打价格战。”   季父季母听说了这个消息,连忙从外地赶了回来。   在见到店长之后,详细了解了一下青青草超市的情况之后,季父季母也感觉头疼不已。   因为这家超市一副一直亏钱也要继续用超低价恶意竞争的模样,实在太棘手了。   打价格战,季父季母不是打不起,他们虽然没钱,但他们儿子有钱啊。   安桦创办的世界树游戏公司在开始盈利之后,他就告诉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当然为他感到无比的开心和骄傲,在世界上第一款全息虚拟游戏《仙侠世界》面世之后,安桦的身价更是直接暴涨到一个让季父季母感到惊骇的地步。   论烧钱打价格战,季父季母相信有儿子支持的自己肯定能打赢对面的青青草超市。   可是他们一辈子精打细算惯了,又怎么会舍得花那么多钱往一家小超市上打水漂,跟另一家超市恶意竞争呢?   但要他们关掉超市,又舍不得,毕竟开了二十多年的超市,都有感情了。   不然以安桦给季父季母的孝敬钱,早就可以每天吃喝玩乐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开超市呢?还不是因为想要有个精神寄托?这家超市象征着他们夫妻俩前大半辈子的奋斗历程,怎么能关了呢?   季父季母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安桦。   自从知道安桦创业的成就后,季父季母就把安桦当做一家之主了,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会去问安桦。   安桦听完季父季母的苦恼问题,说道:“不必跟它竞争,也不用关掉,就那么一直开着就好,哪怕每天不赚钱,也赔得不多,就当生意不好的淡季。反正这点钱我们还是赔得起的。”   有了安桦这句话,季父季母就放心了,他们对店长道:“不用管对面的,我们继续照常经营,也不用降价打价格战,没生意就没生意吧,反正再怎么亏本也没对面亏得多,一准儿是对面先撑不下去。”   店长听见季父季母这番充满了信心的话,顿时就放心了,应道:“老板,老板娘,你们放心,我会管理好超市的,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季父季母对这个安桦帮忙找来的店长还是很放心的。   因为超市遭遇恶意竞争这件事,季父季母难得的没有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而是留在老家里多待了一段时日。   季父季母没想到的是,他们只是在家里多停留了这么几天,居然都能遇到孟菁菁找上门来。   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季母没怎么在意的就走过去直接打开了大门,因为这几天邻居们经常上门来找她唠嗑,她还以为又有邻居来了呢。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见穿着漂亮时髦的孟菁菁站在门口,季母微微一怔,略尴尬的问道:“是菁菁啊,你怎么来了?”   孟菁菁在来之前想好了各种说辞,比如打感情牌什么的,然而在见到季母那张熟悉面孔时,孟菁菁心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一股怨气,嘴上控制不住的阴阳怪气的道:“阿姨你放心,我不是来要钱的,我爸妈留给我的那八十多万我现在也看不上眼了,就当做是还给你们的抚养费吧。”   本来因为自己和季父一直躲着孟菁菁的行为,感觉现在面对孟菁菁有些尴尬的季母,在听到孟菁菁阴阳怪气的话之后,心里不高兴了。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当做是还给你们的抚养费’?难道不该还吗?难道他们在她身上花费的抚养费是假的吗?   别说只是孟菁菁父母留下的八十多万不够抚养费,就算是孟姑姑赔偿给他们的一百多万抚养费也不够,因为还有一些比如孟菁菁的吃喝等不好计算的消费都没有纳入其中计算。   季母还觉得她亏了呢,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还差点害死了儿子。   看看他们跟孟菁菁划清界限之后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一飞冲天,越过越好啊。   越想越迷信的季母这下子更觉得想要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好,就得远离孟菁菁。   季母二话不说就把门给关上了,让孟菁菁猝不及防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孟菁菁看着面前紧紧关闭的大门,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又用力的去拍门:“开门!快开门啊!你敢做为什么不敢听我说?”   拍门的声响惊动了季家对门的邻居,邻居打开自家大门,看了孟菁菁一眼,问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用力的拍老季家的门做什么?”   孟菁菁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邻居揭露季父季母的丑陋嘴脸,就说道:“我是孟菁菁啊,我只是回来看望季叔叔和阿姨的,没想到阿姨居然以为我是来要回我爸妈那八十万遗产的,直接把我关在门外了。”   孟菁菁父母八十万遗产的事,整个小区都有所耳闻,毕竟当初还打官司了,还有人来询问小区的其他居民来取证,邻居也帮季父季母证明了这十几年来是他们夫妻俩抚养孟菁菁长大的。   所以邻居当然知道孟菁菁这话说的不对劲,“什么遗产?我只知道你姑姑把你丢给老季夫妻俩抚养,法院判你姑姑给老季他们一百多万的抚养费,你那八十万遗产不也算入抚养费里面了吗?”   孟菁菁没想到邻居竟然会这么说,难道她不觉得季父季母索要高达百万的抚养费很不合理吗?这其中可是有八十多万是属于她爸妈留给她的遗产的啊。   邻居也是个明白人,劝说道:“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又不是老季他们亲生的,他们养你十几年,对你跟亲闺女一样,你怎么能说他们占你遗产呢?你爸妈留给你的遗产还不够抵抚养费的呢。”   孟菁菁嘟囔道:“我又没要他们收养我。”   邻居被孟菁菁这话气笑了:“你姑姑丢下你不管不顾,他们不收养你,你能有这十几年的好日子过?”   邻居气得摇了摇头,用力的关上了大门。   “嘭”的一声重重关门声,吓了孟菁菁一跳。   她抚摸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道:“什么素质?吓死我了!”   这时,她身后的季家大门打开了,是季父开的门。   孟菁菁转头看去,惊喜的喊道:“季叔叔。”   季父对孟菁菁微微点头,他手上拎着一袋厨余垃圾,显然是为了扔垃圾才开门出来的。   季父朝楼下走去,他要去扔垃圾,顺便再买一袋盐和一瓶酱油回来。   孟菁菁就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话,季父全部没有注意听。   直到孟菁菁忽然语气一变,提到了那家‘青青草’超市。   孟菁菁的语气有些微妙和迟疑:“季叔叔,你们放心,那家超市的老板我认识,我会劝他不要跟你们打对台的。”   季父把垃圾扔进厨余垃圾桶里,忽然开口道:“那家超市的老板这么针对我们,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他可是记得在预知梦里,陈鼎云就是因为孟菁菁迁怒到无辜的儿子身上,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   本来这次超市恶意竞争一事,季父季母还没有想到会跟孟菁菁有关,毕竟他们一家都远离孟菁菁了,想来应该跟孟菁菁无关。   没想到孟菁菁居然主动找上门来提起这件事。   那么这件事与孟菁菁有关的可能性就变大了很多,季父甚至怀疑,孟菁菁是不是又如梦中那样跟陈鼎云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季父忽然试探性的道:“那家超市的幕后老板是陈鼎云吧?”   然后他就看到孟菁菁震撼的神情,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青青草超市的幕后老板是陈鼎云。   被他猜中了……季父冷着脸的绕过孟菁菁,丢下一句话:“从今往后,你能离我们家的人越远,就是在帮助我们了。”   季父快步的朝小区外的小卖部走去,买了盐和酱油,他就回家了。   一步一步跟在季父身后的孟菁菁又一次被关在季家门外。   季父把盐和酱油递给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季母时,神色复杂的道:“青青草超市的幕后老板是陈鼎云,我刚才诈孟菁菁诈出来的。”   季母手一抖,刚接过来的那包盐就掉到了地上,“陈鼎云?”   想到这个在预知梦中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陈鼎云,季母心里不禁涌出浓烈的恨意。   以前因为与陈鼎云的差距太大了,季母想起陈鼎云,更多的是畏惧感,想着尽可能的远离孟菁菁和陈鼎云就好,保住他们这个家就好。   但没想到,距离他们做那个梦过去这么久了,本以为一切都改变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   “陈鼎云……”   季母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   在安桦创业成功之后,季母知道如今被称为全息之父的安桦有多大能量,只是一个纨绔少爷的陈鼎云应该比不上安桦有本事有能量,陈鼎云背后的陈家,他们也不需要顾忌了。   所以季母对陈鼎云的畏惧感消散,变成了纯粹的恨意。   季母打电话联系上安桦,开口就是告状:“儿子啊,那家青青草超市的幕后老板我们已经知道是谁了,我们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要挤垮我们的超市了……”   安桦默默的听完季母的告状,没想到季父季母对陈鼎云的怨念居然如此深刻,他这段时间忙得太厉害,都快把收拾陈鼎云这件事给忘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马上解决掉陈鼎云,省得这个疯狗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安桦淡淡的回复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很快就会解决掉的。”   安桦也懒得继续搜集陈家隐藏的罪证了,直接把自己手上有的都交了出去,顺便隐晦的提醒了一下。   有国家撑腰的安桦递交上去的证据,很快就一层层被转交到首长的面前。   任凭陈家在官方的关系有多硬,也硬不过成为国宝级科学家的安桦。   上达天听的案件,哪怕陈家背后保护他们的人也不敢伸手帮忙,生怕露出丝毫马脚,迎来清算。   然而安桦给出的证据或许有些不足,但绝对全面,凡是跟陈家某些违法犯罪事件有牵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   很快陈家的靠山一座座倒下,陈父被抓,陈鼎云的两个哥哥和一些叔伯也被抓,最后轮到惶惶不可终日的陈鼎云。   能养出陈鼎云这样嚣张跋扈纨绔子弟的陈家,当然不可能有多么干净,当国家较真后,陈家就彻底轰然倒塌了。   正准备联系陈鼎云,想要‘以德报怨’帮季父季母跟陈鼎云求求情的孟菁菁,惊愕的看着今天的新闻热点,开局就是一张陈鼎云全家锒铛入狱的照片。 第83章 青梅不爱我[04]   孟菁菁不敢置信的继续看下面的新闻报道。   陈鼎云全家居然都涉嫌偷税漏税买凶杀人以及行贿等违法犯罪行为, 因为陈家案闹得很大,关注者众多,新闻热点这段时间都被陈家案的相关新闻给刷屏了。   孟菁菁随便一搜就能搜出一大堆关于陈家各种或真或假的新闻报道。   不管新闻真假如何, 有一点是真的,陈家倒了。   孟菁菁知道,陈家一倒, 陈鼎云就算没涉及陈家那些违法犯罪行为, 自身也没什么违法行为,也不再是那个有钱有势的‘陈三少’了。   沦为普通人的陈鼎云,大概连一个普通大学生都比不上,因为普通大学生起码没有厉害敌人,陈鼎云在得势嚣张跋扈, 可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在陈家鼎盛时只能咬牙忍了, 现在陈家倒了,陈鼎云失势,还不抓紧机会报复?   孟菁菁叹息了一声,然后就把手机新闻网页给关上了。   至于关心是不可能关心的,她对陈鼎云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个迷晕她想对她欲行不轨然后纠缠不休的人渣罢了, 如果不是她想在季父季母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能量, 根本不会想要联系这么一个人渣。   既然陈鼎云已经完蛋了, 她也没什么感觉。   孟菁菁本以为陈家完蛋了, 陈鼎云入狱了,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警方的人找上她:“孟小姐你好,我们调查到你与陈家有不明大额资金往来……”   孟菁菁脸色顿时就白了。   她之前被陈鼎云迷J未遂, 陈父急于想捞陈鼎云出来, 就让她作伪证, 还给了一千万封口。   她没想到会这一千万被牵扯进陈家这件案子里去。   孟菁菁连忙慌张的解释道:“我跟陈家人没什么关系,这钱是陈总给我的赔偿费。因为之前我跟陈鼎云网友线下面基,陈鼎云对我……然后陈总希望我能原谅陈鼎云,才给了这一千万赔偿金的。”   她既不敢承认自己之前是作伪证,又不想牵扯进陈家案件里去,就绞尽脑汁的给这一千万想了一个合适的来源。   因为警方调查过孟菁菁确实跟陈家人没有多大关联,所以只是盘问她一番,就离开了。   但也把孟菁菁吓得够呛,想也不想,就连夜搬走了。   反正她有一千万,这笔钱还是不少的,足够她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了。她连自己租的还有一年租期的房子都没退租金和押金,拎着行李箱连夜买票走了。   孟菁菁以为自己连夜跑路就没事了,她却没想到,只要没跑出国,又怎么避得开国家的调查,跑来跑去还是在国家地盘内跑。   反而因为她在警方盘问过她之后连夜跑路的可疑行为引起了怀疑,对她进行了深入调查,还审问了陈家人关于孟菁菁的信息。   陈家其他人倒是对孟菁菁没什么印象,只有陈父还记得这个被他给了一千万封口的女孩,但他还是知道话不能随便说,免得牵扯出陈鼎云迷J女孩的事情,加重刑期,就只咬死了说是孟菁菁是陈鼎云的女人,这钱是陈鼎云找他开口要给孟菁菁的,只是正常赠予。   陈父为陈鼎云百般着想,奈何陈鼎云脑子不够好,自己主动给自己揽罪名。   陈鼎云本来因为陈家倒了,自己和家人全都锒铛入狱心情烦躁不安,想到孟菁菁那个不肯给他好脸色看的贱人居然能够拿着自家的一千万在外面潇洒,他心中极为不平,居然开口就把孟菁菁作伪证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鼎云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多了一项迷J孟菁菁未遂的罪名,反正是未遂,跟他被查出来的买凶杀人罪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虱子多了不痒,罪名多了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想要孟菁菁来牢里陪他!   于是孟菁菁就也被抓了。   孟菁菁心理素质一般般,被严肃审问几句,就吓得什么都说了。   她那一千万的不正当得利被没收了,然后因为作伪证的事,即使她是受害者,也要为作伪证判刑。   孟菁菁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被陈总威胁的,他威胁我,如果我坚持要告陈鼎云,只是迷J未遂,陈鼎云说不定都不用坐牢,但他肯定不会让我好过的。我一个普通女孩子怎么斗得过陈家?我不敢不按照他说的做,就只能选择拿钱闭嘴了。”   由于考虑到孟菁菁被威胁的因素,可以从轻处罚,最后孟菁菁被判了两年,没收不正当得利。   两年后孟菁菁出狱了,她坐牢的时间不长,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和打击却极大。   她本来就因为学历不够高而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现在又留下了案底,更难以找工作了。   本来到手的一千万又没了,她还欠了一屁股债。   她在把一千万拿到手之后又怎么忍得住一分钱不花呢?她不仅花了,还花得大手大脚,短短时间内就花了十几万。   结果那一千万要被没收,她只能借钱补足一千万交上去,出狱后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工作的她背负着十几万的债务,整个人都茫然了,不知何去何从。   孟菁菁鼓起勇气找上一家小餐馆应聘服务员,像这种不用签合同的小店招人也不会去关注她有没有案底,压了身份证就能直接来端盘子干活了。   每个月的工资刚好够她吃喝穿住的,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孟菁菁没有任何退路,曾经懒惰又娇气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累得直不起腰也要忍着泪意继续干活,在这种油烟弥漫的小餐馆里,没人在意一个小小服务员的眼泪。   这两年时间她与社会脱节了,重新回归社会,她有种人是物非的感觉。   明明以前还流行使用现金或者手机扫码付款,现在她居然看见有很多人都不用手机了,而是用什么全息腕表取代了手机,在餐馆用餐结束后买单更是直接点一下腕表,一道蓝色的光线扫过直接就付款成功了。现在还在用手机的人都是少数了。   孟菁菁看了好多天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付款的,她也不敢问,自己上网搜了一下全息手表的信息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世界树集团旗下的世界树牌全息终端已经正式发售了,取代了手机的存在,终端有各种外表形式,手表是最便宜的一种,所以也是最常见的,还有手镯戒指袖口等形式的终端,反正越小越贵,据说是使用了什么脑电波黑科技……   孟菁菁茫然的看着手机上关于季安桦的公开资料,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上辈子追求了那么多年的季哥哥。   她的季哥哥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吗?   孟菁菁越来越怀疑自己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如果她是重生,那么她这个重生者混得也太惨太可怜了吧。   她闻着自己身上沾染的油烟味,面露苦笑,坐在自己租的小单间里占据了大半面积的木床床边,也不想洗澡,直接倒头就睡了。   租房的水电费可贵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也没什么精力去想她的季哥哥了,更没有想过去找季安桦。   因为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社会毒打之后,孟菁菁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会异想天开的女孩了,她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连活着都很费劲的底层普通人,跟季安桦那样的大企业家大科学家早已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了。   她想见都找不到见他的门路,更没有那个资格。   如果不是网络发达,她甚至想看一眼季安桦的照片都是奢望了。   孟菁菁现在有自知之明了。   所以她忍着苦和累,辛辛苦苦的干着自己服务员的工作,攒钱还债。一个月三千块钱,除去房租水电和生活费,想还完十几万的债务,无疑太难了。   孟菁菁又在晚上下班后找了一个夜间送外卖的兼职,因为晚上送外卖比白天更赚钱。   好在现在天眼升级了,犯罪率大幅度降低,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没几个人敢在摄像头下面犯罪。   孟菁菁还是为了安全,把自己的长头发塞进帽子里,又戴上口罩,穿上统一的宽大的外卖员服装,说话时也故意压低嗓音,让别人看不出她是个女人。   她就这样,每天白天做服务员,晚上送外卖,人都熬瘦了好几圈,才在三年后还完了十几万的债务。   然后她经人介绍去相亲,嫁给了一个同样普普通通的男人,搭伙过日子,每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烦心,为了块儿八毛的钱算计,为了柴米油盐闹心。   吵架是日常,有了孩子之后生活压力更大了,孟菁菁都快忘记自己上辈子从来不必为钱发愁的幸福日子了。   是的,幸福。   她曾经以为她追了季哥哥那么多年,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他付出那么多,却始终得不到季哥哥的一点回应,甚至还不得不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恋爱结婚,这就是痛苦了,让她心痛得不想活了。   但重生一世,她生活在社会底层,为了钱发愁,因为缺钱跟丈夫吵架的时候,她才知道,爱情就算个屁啊!   失恋算什么痛苦?她上辈子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纯粹是吃太饱了!   现在连孩子学费都交不起的时候,她才知道不愁钱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至于爱情?爱情是建立在面包的基础上的。   她现在没了面包,不照样得不到爱情吗?   然而再怎么苦,再怎么愁,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穷人的日子有穷人的过法。   孟菁菁以为自己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但她没想到还能有更苦的时候。   她得了癌症。   因为曾经为了还债日夜操劳的打两份工,结婚后又为了家庭孩子操心,她的身体扛不住了。   她跟丈夫一起攒钱刚买了一套小房子,只是付了首付,还没还完贷款,家里已经没钱了。   她想治病都没钱治,丈夫和公婆也不愿意倾家荡产的给她治,他们说,反正也治不好,何必浪费钱呢。   孟菁菁连住院的钱都没有,所以她趁着自己还能走动的时候回了家,抱着年幼的儿子默默流泪。   她发现婆婆已经张罗着让丈夫出去相亲了,她还没死呢,就让她丈夫去找下一个老婆,这种仿佛催着她去死的感觉让孟菁菁几欲疯狂。   孟菁菁打听到丈夫的相亲地点,冲过去就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脸上:“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第二个老婆了?我告诉你,休想!”   男人的相亲对象得知他有老婆还出来相亲,当场就气走了,男人还忍不住去追,一边追一边解释道:“你别走啊,我老婆得了癌症,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我们可以先谈着,等她死了我们马上就能结婚。”   孟菁菁气得手直抖,可这个时候她就算看出了婆家人的真面目又能如何呢?   儿子年幼,她快死了,她死后儿子就无依无靠了,靠她那个已经等着换新老婆的丈夫吗?想想都知道靠不住。   所以孟菁菁悄悄的告诉已经八岁懂事的儿子,以后谁也别信,谁都靠不住,只有钱最靠得住。   她把教儿子怎么存取银行卡里的钱,教儿子怎么在她死后偷偷藏好遗产。   教完这一切,她趁着儿子去上学的时候,故意约丈夫去路边摊牌谈一谈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后故意跟他吵起来,两人纠缠撕打着冲向了马路中间……   孟菁菁拖着她丈夫一起死了。   她丈夫是独子,他一死,她婆家就只剩下她儿子这一个孙子了。   即使她公婆再怎么恨她,也得好好把孙子抚养长大。   但她又怕她公婆真的不顾她儿子是他们唯一孙子的份上苛待他,就把所有存款的银行卡悄悄给儿子保存,哪怕让儿子不懂事的挥霍掉了,也比落在公婆手里要好。   至于死后的事情,孟菁菁就管不着了,她已经尽力的给儿子铺好了路。   只是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前世为失恋买醉的自己,还看见了刚重生时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说再也不要爱季哥哥的自己……   这次,是真的不爱了。   生而为人,太难,太苦了。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再也不做什么异想天开的白日梦了。   正在开会的安桦忽然微微诧异的挑了一下眉头。   做汇报的经理注意到他的表情,停了下来,目光看向安桦,等着他的指示。   安桦抬了抬手中的钢笔,道:“继续。”   汇报声继续响起,安桦漫不经心的听着。   他真没想到他还没做什么,孟菁菁就提前死了。   安桦早就没有关注孟菁菁了,但以他的身份和神力,只要他愿意,想了解孟菁菁的一生,再简单不过了。   孟菁菁在失去了季家的帮助之后,从一开始就连大学都没得上了,不停的遭受社会毒打。   之后还是遇到了陈鼎云,这个会成为重生后的孟菁菁的靠山的疯狗,然而在安桦伸手把整个陈家都摁死之后,陈鼎云不光没有成为孟菁菁的靠山,还坑了孟菁菁一把。   不然孟菁菁有那一千万日子不至于过成后来那样。   最后患上癌症的孟菁菁为了儿子,拖着薄情寡义的丈夫同归于尽。   孟菁菁临死前也感受到了没钱治病只能等死的痛苦。   要知道在原来的剧情中,季父季母得的可不是治不好的癌症,而是可以治愈的病,只是需要不少医疗费。但没有钱,就只能看着自己的病越拖越严重,最后走向死亡。   原主被陈鼎云打压得只能做普通工作,顶多比孟菁菁稍微好一点,有学历能找到更好一点的工作。但工资也不算高,存不下钱给父母治病。   原主被陈鼎云指使人撞死之后,季父季母绝望自尽了。   季父季母患病没钱治的痛苦,原主被车撞死的痛苦,孟菁菁这一世全都品尝了一遍,倒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陈鼎云下场比孟菁菁更惨,他被判了无期徒刑,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监狱外的世界了。   而且像他这种自身没本事全靠家世和钱对付人的纨绔子弟,被跟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关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只小绵羊跟一群大灰狼关在了一起。   小绵羊心肠再狠毒又有什么用,体能差距摆在那儿,陈家倒了,陈鼎云没钱也没人撑腰,在监狱里只能沦为最底层被欺压的对象。   尤其是陈鼎云仇人还不少,他的那些仇人可有不少家里依旧有钱有势的,上下打点一下,让陈鼎云在牢里日子不好过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孟菁菁死后没多久,陈鼎云也死在了狱中,死亡原因是脱肛大出血,没能及时抢救过来。   安桦不动声色的想办法让季父季母知道了孟菁菁和陈鼎云的死讯。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孟菁菁和陈鼎云这两个名字,季父季母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其中陈鼎云是谁。   对于孟菁菁,在做过那个预知梦之后,季父季母就后悔当年不该滥发善心收留孟菁菁的,应该坚持让孟姑姑把孟菁菁带走的。   后来孟菁菁入狱,他们随着儿子地位越来越高,也搬来首都跟儿子一起住,就再也没关注过孟菁菁的消息。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孟菁菁已经出狱了,还嫁人生子了。可惜所嫁非人,自己又患上了不治之症,丢下一个儿子走了。   季父季母为人善良,即使因为预知梦对孟菁菁心中生怨,依旧会同情孟菁菁留下来的儿子。   他们还特意关注了孟菁菁的儿子一段时间,发现那孩子的爷爷奶奶虽然悲痛儿子的死亡,但还是用心的抚养着儿子留下的孩子,孟菁菁的儿子不至于像当年的孟菁菁那样无依无靠,还有爷爷奶奶可以依靠。   季父季母也就放心了。   至于陈鼎云的死,就让两人拍手称快了。   早在当初陈鼎云被判无期徒刑的时候,他们就觉得陈鼎云买凶杀人应该判死刑,可惜现在国家已经很少判死刑了,取消死刑的呼声越来越高。   在安桦崛起之前,季父季母对陈鼎云是畏惧的,总觉得陈家是个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后来陈家倒了,现在陈鼎云也死了,他们对那个他们家破人亡的预知梦结局才算是消去心理阴影。   季父季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给安桦催婚上面。   只要安桦一电话回去,或者一回家,季父或者季母总有一个人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事业也做得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安桦总是避而不谈,想办法岔开话题,或者是含糊过去。   每到这个时候季父季母就格外的精明,总能把被安桦岔开的话题重新拉回来,追问到底,绝不让他含糊其辞。   季父季母还惦记着他们预知梦里孟菁菁重生前那一世的好儿媳和乖孙子呢。   可惜那个梦做得不够详细,他们只知道儿媳长什么模样,却不知道儿媳的身份信息,没办法直接找到未来儿媳,撮合她跟儿子在一起。   其实季父季母心里是有些纳闷的,现在都没有孟菁菁从中捣乱了,为什么儿子还没有遇到儿媳呢?   季父和季母私底下就这件事商量了很多次,他们都觉得可能是因为儿子从进入大企业工作变成了自主创业,所以错过了跟儿媳的相遇。   这就很无奈了,他们总不能让儿子放弃自己创立的公司去给别人打工吧?   最后季父季母只能祈祷儿子跟未来儿媳的姻缘线够结实。   事实证明,这个姻缘线是不够结实的。   安桦在探查到孟菁菁重生前那一世原主的女友已经嫁人之后,他就安排了一下让季父季母偶遇她。   季父季母得知自己未来儿媳已经嫁人了,如遭雷击,灰心丧气的叹息道:“唉,儿子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从那以后,季父季母就再也不催安桦结婚了,还时常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就仿佛他老婆被人抢走了一样。   关于孟菁菁重生前那一世的女友如今嫁给别人这件事,安桦不在意,原主也不在意。   因为怨气冲天化作厉鬼的是孟菁菁重生后这一世的原主,他经历的一生中,他被孟菁菁破坏了跟前世女友相识相爱的过程,他根本就不认识她,即使被告知那本该是他老婆,他也没有丝毫感觉。   原主会怨气冲天,是因为孟菁菁和陈鼎云害得他没钱给父母治病,害死了他,让他家破人亡。   安桦只需要完成原主保住季父季母的性命,照顾好季父季母,让他们安享晚年,让孟菁菁和陈鼎云自食恶果就好。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   安桦可以感应到在树心空间里的原主怨气正在慢慢散去。   季父季母的后半辈子过得很舒坦,毕竟儿子有钱,他们想要什么儿子都能满足他们。   唯一不能满足的就是结婚生子,他们也能理解,本该成为他们儿媳妇的人选另嫁他人,他们儿子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可惜了他们的乖孙子。   后来安桦又收养了一个孤儿,季父季母有了孙子,也不在乎这不是亲生的孙子,含饴弄孙,快活极了。   他们的余生在安桦的庇护下一直健康无忧,极为长寿,都是活过了百岁才在睡梦中无病无痛的悄然去世。   这个岁数去世,也是喜丧了。   安桦在季父季母去世之后,就把手中的技术专利交给了国家,一些敏感的东西,养子保不住的东西,都上交给了国家,换取国家对养子的庇护,然后他就脱离了这个世界。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季父季母在睡梦中微笑逝去的画面。   安桦看着站在水镜镜面前慢慢消散的那道身影,并没有打扰他。   等他的身影化作星光融入了水镜镜面之中,去这个小世界内投胎去了,安桦才重新召出下一个世界的厉鬼。   “额……”安桦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厉鬼,虽然看起来都没什么人样儿了,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个女鬼。   虽然无数小世界中有不少怨气冲天影响到世界根基的厉鬼是女鬼,但安桦因为第一次进入小世界中红尘历练时随机选中的身份就是一个叫安桦的男人。   所以他在化作人形,选择分化性别时,就选择了男性,为自己取名时,也取了安桦这个名字。   无数年来他也习惯了以男性身份行走人世,有了性别意识后,就不太想做女装大佬了。   超度这些女鬼,安桦打算用其他办法改变她们的悲惨命运,让她们复仇化解怨气,但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以安桦准备让这个女鬼离开时,女鬼忽然开口道:“尊上,我想求您帮帮我……”   原来,这个女鬼是一个乱世之中一方诸侯的女儿。   傅凝是昌宁侯的独生女,因为昌宁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后继无人,所以昌宁侯手握二十万大军,也没想自己争夺天下,而是想要投注,寻一明主效忠。   出身草莽的洪扬升是个聪明人,他没有把精力花在老奸巨猾的昌宁侯身上,而是凭借自己的好相貌去吸引傅凝。   傅凝喜欢上了洪扬升,爱女如命的昌宁侯再怎么精明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成全女儿,支持洪扬升去逐鹿天下。   洪扬升出身草莽,势单力薄,但野心勃勃,绝不甘于居于人下。   他很快就借着昌宁侯女婿的身份掌控了这支二十万大军,对昌宁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诸侯,成为逐鹿天下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洪扬升最后当然成功了,因为他够狠。   傅凝嫁给洪扬升之后,发现洪扬升并不如婚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随着洪扬升对傅家军的掌控力度的提升,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敷衍。   直到傅凝的父亲昌宁侯战死,洪扬升就彻底冷落了傅凝。   一个接一个抬女人进来,这些女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洪扬升会根据她们背后的势力强弱以及对他支持力度来宠爱她们,而不是根据她们的容貌品性。   所以在父亲死后,父亲留下的势力彻底被洪扬升接收的傅凝,对洪扬升来说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她自然而然的就失宠了。   傅凝失宠之后作为正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在后院里被其他女人针对,她拼命的保护自己和儿女,她的孩子却还是被害死了两个。   傅凝找出证据,想求洪扬升惩治凶手,但就因为凶手背后有势力撑腰,洪扬升还需要跟凶手背后的势力合作,所以洪扬升不仅没有惩治凶手,还罚她禁足,说她诬告她人,没有大妇之风。   傅凝对洪扬升绝望了,她只能默默的护着自己的幼女。   好在女儿不被重视,其他女人忙着争宠的忙着毒杀洪扬升的其他儿子,顾不上她的女儿。   但洪扬升在一场战争中失败了,他被敌人打得丢盔弃甲的逃跑,他带上了那些对他有利的女人,傅凝这个正妻和她生的嫡女被扔下了。   两个女人被敌军抓住,用来威胁洪扬升无果后,会有怎样的悲惨下场,不言而喻。   傅凝的女儿悲惨的死去,她自己却怀着仇恨艰难的活了下来。   她在敌军手中活了下来,最后却死在了洪扬升手中。   洪扬升率领大军重新杀了回来,他夺回了失地,也救回了她。   最终他却以她失贞为由,把她架上火堆活活烧死了。   傅凝心中的仇恨和怨气让她化作厉鬼游荡在世间,看着洪扬升当上了皇帝,看着他除掉了那些一直跟着他一路走过来如今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人们,看着他杀死那些功臣们……   但洪扬升却依旧是开国皇帝,他的江山顺利的传了下去,他还成为了人人称颂的明君圣君。   这何其不公?像她傅家这样被洪扬升当成踏脚石尸骨无存的功臣,难道就这么被彻底抹去存在感了吗?   安桦听完傅凝的故事,问道:“那你希望怎么样复仇?”   傅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自己重生回去,但我不知道自己回去后能怎么做,能不能阻止洪扬升统一天下,成为开国皇帝。但我希望尊上能帮我,我想要洪扬升一辈子都爬不起来,我想要天下女人也能像男人一样行走于世,我想要傅家长存,我……我想成为爹爹的骄傲,让爹爹好好活着……”   安桦听着傅凝的这么多心愿,倒是没有生气,因为傅凝的这些心愿总结一下还是那些,挽回家人的生命,让家人幸福安康,以及虐渣。   安桦对傅凝道:“你可以选择以下几种方法,一是你自己重生回去,我会随时指点你,随身金手指听说过吗?我会成为你的随身金手指,二是我穿越成你,不过因为我如今为男性,所以我穿越成你之后,你会变成昌宁侯的儿子傅安桦,不再有傅凝这个人了。”   傅凝那张烧毁的脸扭曲着变了变脸色,她犹豫了很久,脑海中回想起自己与洪扬升的爱恨情仇,回忆起生前的一切一切痛苦回忆,她眼睛里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我选择第一……”   傅凝闭了闭眼,叹道:“我选择第二种。”   她没把握自己一身戾气的重生回去,会不会一开始就不顾一切的捅死洪扬升,或者是重生到自己有儿有女的时候,她又会不会因为儿女而对洪扬升心软。   她心情非常的复杂,根本没办法做出理智的决定。   所以傅凝选择了第二种,只要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她是傅凝还是傅安桦根本不重要了。   她父亲昌宁侯虽然疼爱她,但经常看着她叹气,说如果她是个男儿就好了,就能继承他的衣钵,继承傅家军,傅家也不是不能争一争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惜她是个女儿……   这句话她从父亲口中听过了太多次了,她也想过以女儿身入军队做出一番让父亲刮目相看的成就来,她还特别喜欢舞枪弄剑。可惜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苛刻了,她只是传出了一点喜欢武艺的传言,就迎来了无数的流言蜚语与指责,就连她父亲都不许她再习武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圆她父亲一个儿子梦吧。   安桦点头答应了下来,在他正要穿越进傅凝所在的小世界中时,傅凝忽然道:“请,请尊上务必帮帮天底下的女子。”   安桦没想到傅凝会再次强调这句话,她这么想要提高女子地位,应该是受自己和女儿身上的不公正待遇的影响吧。   安桦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你若是成为第一位女帝,提升女子地位效果会更好。”   傅凝苦笑着道:“因为我所在的世界,对女子压迫太狠,我想掌控军队,没人愿意服我。”她在父亲死后,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接触父亲留下的旧部,想要掌控力量,可就连那些叔伯都认为,她只需要待在后院相夫教子就好。   纵使她有才华,女子身份就让她毫无施展的机会。 第84章 他过河拆桥[01]   “可惜凝儿你不是男儿身, 力道不大,否则肯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听见了面前这个剑眉凤眼,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看着他叹气。   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身体,他穿越成了七岁的傅凝, 他的神力已自动将傅凝的身体换成了符合他性别的男性身躯, 只是他出于对傅凝的垂怜,没有改变世人对傅凝的认知。   也就是说,他如今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七岁的傅凝。   傅凝七岁时,恳求父亲昌宁侯教她练武, 昌宁侯经不住她的哀求撒娇, 答应了下来,只是昌宁侯在教导她时,第一次叹息她不是男儿的时候。   来自父亲的否定与叹息,让小小年龄的傅凝心里第一次留下了阴影。余生更是深受性别劣势的影响,不得不将自己的命运交托于白眼狼洪扬升的良心之上, 从未有过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刻, 最终落得一个悲剧收场。   安桦抬头直视昌宁侯, 说道:“父亲且稍等。”   他转身去了傅凝的闺房, 让身边的丫鬟送来一套男孩的衣服,换上之后,他重新来到练武场上,对昌宁侯道:“父亲现在可以当我是儿子了。”   昌宁侯苦笑道:“凝儿, 为父没有其他意思, 即使你是个女儿, 父亲也没有不喜的意思。”   安桦道:“父亲,你就把我当做凝儿的双生兄弟傅安桦吧。”   昌宁侯下意识道:“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然而他对上安桦坚定的目光,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昌宁侯就跟世上大多数男人一般,他疼爱妻女,也把妻女当做温室花朵精心呵护,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让她们自强自立。他爱着自己的妻女,但同样的也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虽然昌宁侯觉得女儿傅凝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过于天真幼稚,但他还是不忍拒绝女儿的要求,心道:罢了罢了,且让她试一试,练武那么辛苦,没几日她就会哭着喊累喊疼,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然后安桦就跟着昌宁侯习武,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所谓的武术,也不过是战斗技巧,多是适合战场拼杀大开大合的战斗技巧,适合力气大的男人。   安桦根据傅凝这具弱小的身体,将昌宁侯传授的武艺刀术一步一步的改编成适合傅凝这个力气使用的精巧刀法,以最小的力气使出最大威力的招数。   昌宁侯在检查他的练习成果时,安桦毫无顾忌的展示出自己改编后的刀法,没有内力真气,有的只是精妙绝伦的技巧,一柄给小孩子用的小木刀被安桦使得虎虎生威,刀影闪烁,让昌宁侯叹为观止。   昌宁侯惊道:“你这刀法是从哪里学的?”   昌宁侯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刀法的精妙程度,即使是力气弱小之人也能使用这刀法反杀力气更大实力更强的壮汉,若是本来力气就大武艺就高的人学会了这门刀法,岂不是更加强大?   就是昌宁侯自己也不禁心动了。   安桦道:“这是我根据父亲你教给我的刀术自己改编的,我觉得这样更有利于我扬长避短,可以发挥出更强的实力。”   昌宁侯目光复杂的看着安桦,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无数人在战场上摸索总结出来的刀术竟然被自己才七岁的女儿轻轻松松就改编得更加精妙了。   但昌宁侯府里有多少高手,昌宁侯这个主人又岂能不知?他想不到除了这个让人震惊的可能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人能够帮安桦改编刀法。   昌宁侯仔细的询问安桦改编刀法的思路,安桦看得出来,昌宁侯还是有些怀疑他表现出来的‘天才’。   安桦淡定的把自己为什么要改编刀法,为什么会这样改动刀法招式说的清清楚楚,有条有理,一听就知道他已经把昌宁侯教的刀术给吃透了,不仅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昌宁侯终于相信这刀法是安桦独自改编的,他又叹道:“凝儿,你的武学天赋是为父前所未见的,可惜你非男儿身,否则你必定能够建立一番功业,闻名于世。”   安桦微微皱眉道:“我能不能建立功业,看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跟我是男是女有何干系?”   他向来对性别之分看得很淡,当初分化性别时会选择男性,也只是为了纪念自己第一次进入红尘历练时随机穿越的那个身份,若是他第一次进入小世界时随机穿越到的是一个女子,他在分化性别时就会选择女子。   安桦没想到昌宁侯作为傅凝的亲生父亲,居然也对女儿性别的偏见如此之深。   昌宁侯微微摇头,无奈的道:“你是女子,将来会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何建功立业?”   安桦淡淡的道:“那我可以不嫁人,父亲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不成亲的儿子,且看我又有哪里比别人差了。”   昌宁侯拧眉拒绝道:“不行,你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跟个小子一样厮混像什么样子?坏了名声,还怎么嫁人?”   安桦抿着唇,放缓了声音,带上几分傅凝惯用的恳求语气:“爹爹,求你依凝儿这一次吧,凝儿也想成为爹爹你的骄傲,成为像您那样的大英雄。而且,凝儿就这么浪费自己一身天赋,岂非是太过可惜了?”   昌宁侯面露迟疑,他虽然因固有观念作祟,认为女儿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有丈夫护她一生荣华安宁,但他真的对女儿表现出来的天赋感到惊喜,若是让其荒废,他也确实觉得可惜极了。   安桦趁热打铁的又劝说了几句,昌宁侯才松动了态度:“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你选这条路将要经历怎样的艰难险阻,若是你以后反悔了……”   安桦坚定的道:“不会反悔的,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反悔的。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想被人掌控命运,生死不由己。”   他想,这应该也是傅凝的心声,她不会再想要嫁人生子,一生荣辱皆系于丈夫身上。在她父亲去世后,她丈夫要她死,她就活不了,连想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都做不到。   傅凝嫁给洪扬升之后,生了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嫡子,在后院里就是其他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傅凝的两个儿子接连夭折,襁褓中就被人害死了,只留下一个幼女,后来女儿死得更惨。   其实若洪扬升有心保住嫡子的性命,傅凝生的两个嫡子根本不会夭折,起码嫡长子夭折之后,嫡次子总该严密保护起来。   然而洪扬升根本不在意傅凝生的孩子,或者说,他哪个孩子都不在意,因为这些孩子都是他后院里家世高贵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的母家势大,洪扬升更钟爱母家势弱的儿子,这样的儿子对他没有威胁。   害怕自己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就是洪扬升靠联姻扩张势力的危害了,他要时刻防着自己女人背后的势力选择支持他的儿子,影响到他的权威。   安桦的话,让昌宁侯心神微微震动,他定定的看了安桦良久,才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么为父就帮你一次。若是你日后后悔了,就再也不许这般任性妄为了。”   昌宁侯说他任性妄为,却还是帮他解决了身份的问题。   很多人都知道昌宁侯只有一个女儿,昌宁侯夫人病逝后,昌宁侯一直没有再娶,后继无人也没有再续弦的意思,对亡妻情深义重。   如今昌宁侯忽然对外宣称,当初他妻子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因儿子傅安桦身体虚弱,唯恐夭折,不敢对外人提及,交给一位高僧带去庙中调养身体。   如今嫡子傅安桦恢复健康,重归侯府,昌宁侯正式对外宣布要立嫡子傅安桦为侯府世子。   有些终于‘恍然大悟’,难怪昌宁侯不急着续弦生子,原来是已经有了嫡子,不愁继承人问题,才一直没再娶啊。   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没有儿子继承香火,就是对不起祖宗的大事。像昌宁侯这样因为对亡妻情深义重不愿续弦,宁可断子绝孙的男人,几乎是男人中的珍稀品种。   就连男女平等的现代,也照样有很多人执着于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哪怕家里穷得叮当响,也要生儿子。   没有人怀疑昌宁侯的说辞,昌宁侯给安桦安排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他身边的丫鬟仆人全都换掉了,为了保住身份不暴露,他以后不能让下人贴身伺候。   其实安桦一点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他想让别人认为他是男的或者认为他是女的都很简单,只是昌宁侯的安排也是一片好心,他就接受了,反正他也不怎么喜欢有人贴身伺候。   嫡子傅安桦康复露面了,那么嫡女傅凝就只能暂时病了,在府中低调的养病。   安桦跟着昌宁侯习武以及兵法谋略,哪怕很多东西他都会,都知道,也表现得如七岁稚童般重新学习,只是他的学习速度就远非普通稚童可比了。   他的学习进度之快,让昌宁侯惊喜不已,连连赞叹。   安桦发现昌宁侯看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充满了欣赏与欣慰,再也没听昌宁侯叹息惋惜傅凝是女儿身了。   昌宁侯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了,他得意的把安桦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和属下,炫耀着自己有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安桦的表现也不令他失望,给他倍涨脸,让昌宁侯越发坚定培养他做继承人的决心了。   转眼便是八年时间过去了。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兴朝,在这八年里越发腐败了。   大兴皇帝整日里醉生梦死,时常在民间强行征收美人,又征劳役为自己建造华美的宫殿。国库空虚,大兴皇帝把赈灾的银两和给军队的军费都挪用去修建宫殿,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在朝堂之上,奸臣当道,胆敢忠言直谏的忠臣早都被大兴皇帝给杀光了,留下一群贪官奸臣和沉默的老狐狸。   八年来,大兴皇帝和大兴朝的贪官奸臣们齐心合力的作天作地,终于把大兴朝作得向灭亡之路迈进了一大步。   这一天,昌宁侯回到侯府中,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安桦关心的问道:“父亲在为何事烦恼?”   昌宁侯叹道:“陛下被李相说动,派为父去镇压红粮军。”   李相就是当朝丞相,这位李丞相能坐上丞相之位,不是因为他多有能力,也不是因为他家世有多好。   相反,这位李丞相只是一个小商人,身份低微。但他却有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儿,李丞相把他的女儿献给大兴皇帝,皇帝甚为宠爱,直接封为贵妃。   李丞相作为李贵妃之父,也鸡犬升天,被封了爵位和官职,李贵妃又吹吹枕边风,再加上李丞相非常擅长阿谀奉承和搜刮钱财,把皇帝哄得龙颜大悦,于是他就一路坐上窜天猴升官升为了丞相。   李丞相当上丞相之后,他当然不会想要去为百姓造福,为大兴朝作贡献。他想的是自己终于能毫无顾忌的赚钱了。   李丞相肆意打压竞争对手,侵吞他人家产,卖官鬻爵,各种坏事简直干得太多太多了,罄竹难书。   朝廷上有许多为人清正的好官都是被李丞相极其党羽诬陷,大兴皇帝又是个昏君,听信谗言,处死了这些忠臣好官。   昌宁侯自然也是个好人,爱兵如子,战功赫赫,但他却不是愚忠之人,懂得明哲保身。他能在朝堂上坚挺这么久还没被陷害,就是因为他手上握有十几万大军,为人又谨慎小心,不给皇帝和奸相抓到发难的机会。   但这一次镇压红粮军,就是皇帝和李丞相一起对他动手的前兆了。   若是他镇压红粮军成功了,他麾下大军必然折损严重,不足为虑,若是镇压失败,皇帝就有借口发作他了。   昌宁侯这才十分发愁,红粮军席卷百姓,如今已有五十多万的规模,即使都是民兵,他这十几万军队也不顶用啊。   五十多万头猪站着不动让人杀都很难杀光,更别提是五十多万大活人。能攻下好几座城池,红粮军的战斗力可不算低。   昌宁侯麾下军队其实也不算多么精良的军队,因为皇帝早就不愿意花钱养军队了,这十几万大军全都是昌宁侯自己出钱养着的,不然也不可能把军队养得对他如此忠心。   谁给钱养他们,他们就忠心谁,没毛病。   昌宁侯早就不看好大兴朝了,大兴皇帝昏庸无道,几个皇子又都没长成就夭折了,或者病歪歪的一看就长不大,他觉得大兴朝快完了,乱世即将来临。   乱世之中,最让人有底气的就是军队了。这也是为什么昌宁侯咬牙吐血也要掏家底养军队。   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军队为大兴皇帝的一句话卖命,损耗兵力呢?   大兴皇帝派昌宁侯去镇压起义军,却连吝啬得连一粒粮食都不给,军备军需更是毛都没有一根。   昌宁侯回来就发愁了。   安桦听完昌宁侯烦恼的事情之后,沉吟不语。   大兴朝有多处农民起义,规模最大的就是北边的红粮军。   红粮军里都是北方因旱灾遭难的百姓,旱灾之后饿殍千里,没想到朝廷不仅不赈灾,还要征收赋税劳役,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们揭竿而起,形成滚滚大势。   只可惜红粮军里都是一群饿疯了的普通百姓,并无眼光长远之人,他们攻打下朝廷的城池往往会化作劫匪四处烧杀抢掠,毫无军纪可言,那些没有被红粮军席卷进去的百姓们害怕被红粮军劫掠杀死,纷纷配合官兵极力抵抗。   红粮军自掘根基,与人民群众分离,不成气候。   但红粮军目前人数众多,还真不是好解决的。   安桦道:“父亲,红粮军的根基在百姓之中,可红粮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绝于百姓,根基已毁,注定蹦跶不了多久。我有一计,可将红粮军分而化之,各个击破,父亲你还能招收其中精壮兵丁,增强自身实力……”   昌宁侯惊喜道:“我儿计将安出?”   安桦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道来。   昌宁侯越听眼睛越亮,面色喜悦,觉得大有可为。   待安桦说完计划,昌宁侯道:“安桦,你就随为父一同出征吧。”   昌宁侯是想带上他这个小军师,也想让他跟着一起出征涨涨经验。   经过这八年的潜移默化,昌宁侯早就习惯了安桦的才能与抛头露面,不再因傅凝的女子身份而格外呵护。   就连之前安桦要求入军营训练,昌宁侯也只是考虑了一段时间就同意了。   安桦已经在军营里待了一年多,在军队里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望,起码如今昌宁侯麾下军队中,大多数人都知道,昌宁侯世子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武艺超群,无人可败的厉害人物。   安桦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跟军营里的士兵们打成一片,拉近距离,让他们习惯他这个少主。   偶尔会代昌宁侯犒劳军队,这是昌宁侯故意给他的施恩机会,帮他提高在军队中的声望。   如今他还年轻,十五岁的少年在很多人看来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但他被昌宁侯下令独领一小支军队,却无人不服,无人有异议。   因为安桦在这一年多里,混迹军营,也跟普通士兵们一起做过不少任务,还靠自己的本事立了好几个功劳,然后才靠功劳晋升为军官,独领一小支军队。   在军队中,靠本事才能让人信服,安桦正是表现出自己让人信服的本事能力,如今昌宁侯给他权势和优待,众人也只觉理所应当,而不是私底下犯嘀咕,怀疑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二代。   古代行军非常艰难,安桦作为军官还能骑马,大多数普通士兵都只能走路步行。   那么远的距离,一路步行消耗该有多大?粮草必须得跟上。   昌宁侯私底下看着军队的消耗粮草数额,心疼得直皱眉,毕竟这些粮草都是要他出的,朝廷是一粒粮食也不给的。   他又舍不得削减待遇让他的兵饿肚子,只能咬牙自己硬撑着。   也多亏了昌宁侯府数代积累,家底丰厚,经得起他这么祸祸。   安桦在了解到昌宁侯在后勤粮草上的压力后,主动提出:“父亲,我可以帮父亲经营府中生意,筹备粮草军需。”   其实他早就盯上了后勤工作,只是他担心昌宁侯不信任他一个小孩子,不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才拖到如今试探性提起帮忙打理生意赚钱筹备粮草。   在经历这几年的潜移默化,昌宁侯早已接受了安桦是个出人意料的天才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行,不过我只能给你一部分,看看你的成果再说。”   安桦笑道:“父亲且拭目以待吧。”   安桦从昌宁侯这里接收了昌宁侯府的一部分生意之后,才知道昌宁侯府家底确实丰厚无比,仅仅只是一部分,也是一笔庞大到不可思议的财富。   难怪昌宁侯养得起一支大军,还不需要找别人‘化缘’‘结盟’。   像是洪扬升,出身草莽,家底太薄,养不起军队的情况下就找一些富商乡绅大户‘化缘’‘收保护费’。   后来接收了昌宁侯府的全部遗产,才阔气了起来,又有后院女人们背后势力的支持,洪扬升就彻底不用为军费发愁了。   多的是人往他身上押注投资,帮他解决后勤军需问题。   安桦想想就为傅家感到可惜,傅凝嫁了一个过河就拆桥的白眼狼,用自家的全部家底成全了洪扬升的潜龙升天。   其实一开始的洪扬升只是一支小起义军的首领,根本没人看好他,后来许多势力愿意嫁女儿给他,往他身上押注投资,是因为他成了昌宁侯的女婿,因为他得到了整个昌宁侯府的遗产。   傅家军在昌宁侯死后成了洪扬升的大军,弥补了他军队战斗力不足的问题。   昌宁侯府的大笔财产在昌宁侯死后成了洪扬升的私产,让他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可以说是昌宁侯府用自己的血肉养肥了洪扬升。   而洪扬升害死昌宁侯,漠视他和傅凝的两个嫡子夭折,又在逃亡之际抛弃傅凝母女,在救回傅凝后又亲自下令烧死失贞的傅凝,也难怪傅凝对洪扬升恨之入骨了。   如此过河拆桥,刻薄寡恩之徒,若非他还不至于昏庸无能,何德何能坐上皇位?夺得天下?   大概是靠他够狠毒?   安桦在行军途中,把昌宁侯交给他的一部分资产进行了统筹,然后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让这些产业更赚钱,还思索着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就打下江南这些适合耕种的地盘,让其成为自己争霸天下的后勤基地。   一时间思绪飘得有些远了,他回过神来,就动力十足的开始做起了自己的计划布局。   行军两个多月,大军才赶到距离红粮军最近的一座城池驻扎。   大军疲惫,昌宁侯下令让军队驻扎休息,开锅做饭,恢复体力。   十几万大军的抵达,让占据了前面城池的红粮军顿时骚动不安了起来。   红粮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虽然这个‘众’实在有亿点多,但他们对付一些腐朽没有战斗力的官兵,抢下几座城池很容易,但对付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时,就会慌神了。 第85章 他过河拆桥[02]   红粮军的首领总共有三个人, 这三人是结义兄弟,曾落草为寇,抓住机会蛊惑百姓掀起了这场起义。   不过红粮军三个首领都没读过什么书, 统领几十万的起义军也当作是统领曾经手下的土匪一样,只是从以前的带领手下土匪抢劫过往商队和村庄,变成了现在率领手下起义军抢劫城池。   红粮军大首领听闻这次前来对付他们的乃是战功赫赫的昌宁侯, 顿时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昌宁侯麾下精兵强将, 跟直属朝廷的那些普通官兵可不同。   普通官兵被皇帝克扣军费,武器是生锈的样子货,棉衣里面塞的是稻草,士兵们每天只能喝一顿稀粥,饿得头晕眼花, 这样的官兵跟难民般的红粮军也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红粮军仗着人多势众攻下一座城池, 然后红粮军三个首领纵容手下人去烧杀抢掠,吃饱喝足后人也精神了,比普通官兵状态更好,打起仗来就势如破竹了。   但红粮军大首领心里有数,他们能对付普通官兵, 昌宁侯麾下那些吃饱喝足五日一练的军队, 可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于是红粮军的大首领叫来自己二弟三弟商议该怎么对付昌宁侯。   红粮军三个首领商量了一整天, 也没商议出什么好结果来, 不是“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就是“大哥要不我们撤退吧”。   入夜之后,大首领无奈的叹了口气,让自己两个结义兄弟回去休息了。   他看着两个结义兄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沉吟道:“看来还得找一些读书人当军师, 就是没什么信得过的……”   二首领和三首领分开之后, 各自回府。他们的住处就是这座城池里最好的宅邸之一, 当初入城时,杀光了大部分的富户,强占了这些人家的财产房屋女眷,他们三个首领自然是享受最好的待遇。   好色的二首领在美人堆里醉生梦死时,忽然有人来禀报:“启禀将军,有一个行商求见,说是他知道一些傅家军的秘密要上报给将军。”   二首领顿时一惊,喜道:“快请人进来!”   ……   回到自己府中准备休息的三首领也收到禀报,有人有机密情报想要上报给他邀功……   正在发愁该怎么应付昌宁侯军队攻打的大首领辗转难眠时,突然被自己心腹叫了起来:“主公,不好啦,二首领勾结敌军,三首领带兵前去质问,结果三首领失手杀了二首领……”   大首领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两个结义弟弟,老二跟他有姻亲关系,最得他的信任,老三鲁莽冲动,武艺最高强,虽然他也信任老三,但对老三他心里是略有忌惮防备的,更多的是把老三当成一把使得顺手的刀,如今这把刀居然背着他杀了他二弟!   大首领怒气冲冲的带着亲兵去抓三首领……   昌宁侯率军攻破这座被红粮军占据的城池大门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行动这般顺利。   一身盔甲的安桦骑着马跟在他身边,他转头看过去,含笑道:“这次记你一大功,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桦淡淡的道:“乌合之众罢了,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内讧了。”   他本来为红粮军三位首领做好了一二三四五套陷阱方案的,第一套是最简单的,紧跟着第二套会在第一套计划的基础上进行更多的完善……   结果没想到他的后续计划根本没有实施的机会,只是派人稍作挑拨,红粮军三首领就真以为他二哥投敌叛变了,然后他派去的人趁着混乱暗杀了二首领,栽赃到三首领身上,引来红粮军的大首领,让红粮军大首领误以为三首领才是真正投递叛变的那个人,最后演变为红粮军内部的一场内乱。   在得知红粮军三位首领这么轻易就被算计到了之后,若非红粮军二首领是真的死了,安桦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演了一场大戏引他入瓮。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红粮军这三位首领之间的结义兄弟情真的不怎么样,比他猜测中的还要不合,彼此充满了不信任,让他后续计划中的挑拨他们兄弟感情的部分计划都没必要实施了。   红粮军内乱,傅家军趁机攻下城墙,自然也就伤亡极少的取得大胜了。   毫无挑战性可言,安桦感觉一阵索然无味。   他都做足了准备,结果对手菜得一批,他降维打击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事后就一个感觉:就这?   红粮军的三位首领作为大兴朝第一股起义军的首领,也只是为王前驱的炮灰,掀起起义大潮。   在俘虏了红粮军大首领之后,红粮军正式宣告投降,几十万红粮军,其实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难民,其中还席卷了不少老弱妇孺,真实战力堪忧。   红粮军能势如破竹的连攻几座城池下来,只能说明大兴朝的官兵比他们更差劲。   红粮军不需要多强,只要对手比他们更烂就行。这是一个军队互相比烂的时代。   像昌宁侯麾下的傅家军,能吃饱穿暖还能五日一练的军队,已经是这个乱世中难得的精兵了,否则傅凝那一世,洪扬升也不至于得到傅家军后就奠定了后面争霸天下的基础。   傅凝母女被抛弃被敌军抓住的那场大败,也是因为洪扬升把大军派出去对付敌军主力,结果没想到敌军主力只是虚晃一枪,然后就杀了一个回马枪,打得洪扬升措手不及,狼狈逃窜。   等洪扬升逃出去后,跟精锐大军汇合,才能重新夺回失地。   而洪扬升的精锐大军就是以傅家军为基础的。   可想而知,在安桦看来并不算多么强大的傅家军,在这个乱世中居然都是数一数二的精锐军队,朝廷的其他军队只会更差劲。   昌宁侯召来麾下军官开会,安桦也坐在他的身边,军队中的那些老资历将军看见安桦也在,没有露出丝毫异色,纷纷对安桦点头微笑,有人还奉承道:“世子大才,今日之胜,全靠世子奇谋妙计。”   昌宁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还要故作谦虚的道:“谬赞了,谬赞了。他一个孩子当不起如此盛赞,不能让他骄傲自满了。”   安桦看着昌宁侯脸上的得意之色,心中无语。   昌宁侯趁势又给安桦在军队中升了官,让他多领一支万人军队,还拨了一队亲兵给他。   这些待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在众将士们来看,安桦是他们的少主,是侯爷的继承人,侯爷给少主铺路,让他掌控权力,岂非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甚至已经有人在琢磨着怎么投效安桦了。   傅凝那一世,洪扬升都能以昌宁侯女婿的身份作为继承人接手傅家军,如今安桦是昌宁侯世子,比洪扬升这个女婿还要更加的名正言顺。   因此在会议结束后,就有不少中层军官来向他效忠,一些高层军官也隐晦的对他示好。   对于这些效忠之人,安桦自然是来者不拒,他也不用担心引起昌宁侯的忌惮怀疑,毕竟昌宁侯就他一个孩子,对此是乐见其成。   安桦带着麾下将士们将周围一些残留在外的红粮军余孽给横扫一清后,基本上都将自己手下人给收服了。   班师回京时,安桦对昌宁侯劝说道:“父亲,此次回京,皇帝必然会对我们心生杀意,想办法除掉我们。父亲你也不是大兴忠臣,不若直接撕破脸,挟天子以令诸侯,图谋天下?”   之前大兴皇帝能容忍昌宁侯,只是因为没抓到昌宁侯的把柄,不好明面上发作,怕逼反了昌宁侯。   但如今昌宁侯携大胜之势归来,大兴皇帝必然对昌宁侯更加忌惮,只怕会不管不顾的用一些下作手段害死昌宁侯。   安桦可不敢保证昏庸无能的大兴皇帝能顾忌到十几万的傅家军可能会在昌宁侯死后失去控制直接造反,因为只有聪明人才会顾虑周全,蠢人各有各的蠢法,往往会做一些损人损己的事情来。   所以在安桦看来,倒不如直接控制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让大兴皇帝的圣旨都出不了京城。   反正现在大兴朝都乱得不行,很多地方早就自治了,朝廷根本插不上手,只是那些势力没有像起义军这样明打明的举起造反旗帜,实际上各有异心。   昌宁侯作为势力最强的一方诸侯,完全可以控制京城,以图天下。   安桦跟昌宁侯分析了一番天下局势,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利弊全都细细告诉了昌宁侯。   昌宁侯不由得心驰神往,他本就不是什么愚忠之人,若大兴皇帝是个明君,他还有匡扶皇室正统的心,但大兴皇帝是个一直想杀他的昏君,他自然也不会迂腐的傻到给昏君卖命。   他一直是想选一个真正的明主投效,为女儿找一个好姻缘,比如拿自己手中的势力为女儿换一个开国皇后的位置。   他没有儿子,没有继承人,也就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争霸天下。   如今安桦的话,让他心中动摇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不自己争霸天下呢?继承人问题,他不是还有凝儿吗?凝儿虽为女儿,却丝毫不比儿子差,将来女儿生了孩子,也是他的血脉。   大不了他女儿不嫁人,娶一个男人回来!   安桦几年的潜移默化下,昌宁侯也渐渐变得不那么重男轻女了。   大兴朝的女子地位极低,男人对自己妻子有生杀大权,男人杀妻卖妻不犯法,男人对妻子的嫁妆有处置权。   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人家就是绝户,女儿不能继承财产,如果女子能在父亲去世前出嫁,还能得到一份嫁妆,哪怕出嫁后这份嫁妆丈夫有资格动用,但一般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动用妻子嫁妆。   若是女子在父亲去世后还未出嫁,她家里的财产都会被叔伯堂兄弟继承,她和她的母亲会一无所有的被赶出来,连嫁妆也可以。   只有独女的人家想招婿上门,其实就是让女婿继承自家财产,给他们养老。在大兴朝没有赘婿这个说法的,那些娶了独生女的男人,相当于是平白继承了岳家的财产,这份财产是属于男人的。   所以大兴朝的女人想活得好,就要依附于男人,出嫁前依附于父亲兄弟,出嫁后依附于丈夫儿子,有没有好日子过,全看男人的良心。   昌宁侯有权有势,他若是把女儿傅凝低嫁,一直压制着女婿,傅凝的日子说不定还能过得很好。可惜他只以为把女儿嫁给一个前途无量的男人,将来妻凭夫贵,日子自然好过。却没想过,世上薄情郎更多,不是男人都像他这般情深义重的。   于是傅凝那一世,在昌宁侯死后,她就过得极为凄惨。她的靠山已倒,丈夫不仅不能成为她的靠山,还成为压迫她加害她的凶手,她的儿子年幼未长成就被害死,一生悲剧。   安桦有意无意的给昌宁侯灌输一些,想让女儿傅凝过得好,他这个父亲就得更强大,最好是改变如今女子地位卑微无法自主命运的局面,提高女子地位,保障女子的生命财产安全,给女子独立自强的机会。   昌宁侯的观念渐渐改变,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把女儿嫁出去,把保护她的任务交给她的丈夫,他就可以安心了。   昌宁侯抬眸看着安桦,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安桦微微一笑:“当然是先控制京城和皇宫……”   京城的皇帝禁卫军比地方官兵还要不堪,地方官兵还能自己种田种菜,皇帝禁卫军全靠皇帝花钱养着,然而如今的大兴皇帝宁可花钱养宠物,也不愿意花钱养这些保护他的禁卫军。   昌宁侯去上朝时,都能看见守着宫门的禁卫军穿在身上的盔甲空荡荡,人瘦得厉害。   昌宁侯想到自己傅家军的战力,再想到那些瘦弱的禁卫军,信心十足。   捷报传回京城后,朝廷上的大多数官员心中都是喜悦的。   起义军被镇压,他们就能继续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了。   唯有李丞相和大兴皇帝心里高兴不起来。   他们压根就没把起义军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一群贱民怎么可能打到京城来?至于红粮军攻陷城池烧杀抢掠,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又不是攻陷了京城,又没有抢他们的,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会派昌宁侯去镇压起义军,也只是想借此机会消耗傅家军的兵力。   结果没想到昌宁侯居然能以极少的伤亡代价镇压红粮军,他们目的没能达到,当然失望又忌惮。   在下朝之后,李丞相私底下去御书房见皇帝,昏君奸相两个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番怎么弄死昌宁侯这个隐患。   他们脑子也不怎么好使,想了半天就想出一个在皇宫中给昌宁侯举办庆功宴,直接用毒酒毒死昌宁侯的简单计划。昌宁侯一死,傅家军也就群龙无首了,派一个自己人去接手傅家军就好了。   计划简单不简单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不管用。大兴皇帝翻看了一下史书上的那些除掉奸佞的皇帝,差不多都是用类似的方法杀了或者拿下奸佞之臣的。   大兴皇帝无视了史书上那些皇帝一个个都是有自己的势力,可以在弄死奸佞之后掌控局势,平复后续影响的事实,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自己也这么干。   毒酒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等昌宁侯班师回朝了。   大兴皇帝和李丞相的保密工作倒是做得不错,这件事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谁也没告诉。   昌宁侯安插在皇宫里的眼线也没能知晓此事,把消息传出去。   昌宁侯率军回京城之后,皇帝派人来迎接他们,并宣他入宫参加庆功宴。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安桦和昌宁侯也都不知道皇帝和李丞相打算在庆功宴上用毒酒毒杀昌宁侯,但他们还是能猜得到,宴肯定无好宴,说不定就是鸿门宴。   安桦与昌宁侯对视一眼,两人微不可察的互相点了点头。   昌宁侯带着几个亲兵入宫去参加庆功宴了。   安桦没去,他转身进入城外扎营的军营之中   ……   皇宫之中,庆功宴上。   大兴皇帝看着载歌载舞的美艳歌姬舞姬们,眼睛盯着她们看个不停,都把昌宁侯给忘了。   还是李丞相在旁边咳嗽了几声,提醒了一下他,他才想起来现在不是看歌舞享乐的时候,对昌宁侯一挥手,道:“昌宁侯镇压叛军,立下大功,来人,赐御酒!”   一个美艳妖娆的宫女端着一壶酒走到了昌宁侯的身边,动作轻柔的给他倒了一杯酒,香醇的御酒酒香飘了出来。   昌宁侯看着这壶酒迟迟不接:“……”   这酒到底有没有毒?   虽然他觉得皇帝应该不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这个功臣送毒酒,但他想到安桦在回京城提醒他的话:“那昏君是个肆无忌惮的蠢人,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很少会考虑到后续影响。所以当他对父亲你的忌惮过大时,极有可能不顾大局的对父亲你下杀手……”   所以昌宁侯保守起见,就没喝这杯酒。   大兴皇帝不悦的问道:“昌宁侯,你难道是对朕的赏赐不满吗?”   昌宁侯想到自己都决定直接跟皇帝撕破脸了,也没必要给皇帝脸面,就直白的道:“那倒不是,这御酒闻着挺香的,只是本侯担心酒里有毒,所以才不喝的。”   皇帝心中一跳,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李丞相。   难道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昌宁侯注意到了皇帝的不对劲,心道:难道酒里真的有毒?   这时,李丞相站起身来,对昌宁侯咄咄逼人的道:“昌宁侯此言何意?难道你是怀疑陛下会给你下毒不成?还是说你打算造反了,连陛下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   昌宁侯坦然自若的道:“对啊,我就是怀疑陛下会给我下毒,所以我不喝。”他挑衅的看向李丞相,眼神仿佛在说:我不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李丞相大怒:“放肆!昌宁侯,你莫非以为你立下功劳就能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   “轰!”   原本紧紧关闭的大殿大门被推开了,一行人逆着光走了进来,宴席上众人都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看见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盔甲。   皇帝惊怒的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胆敢擅闯殿内!”   安桦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提着一把滴血的大刀,脚步沉稳的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亲兵个个盔甲染血。   他目光落到昌宁侯面前的那壶酒上,走过去对昌宁侯微微一拜:“父亲,孩儿已经顺利接管了皇宫。”   此言让殿内众人脸色大变,惊恐不已。   尤其是刚才还在针对昌宁侯的李丞相以及想毒死昌宁侯的皇帝,两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金纸,吓得两股战战。   昌宁侯站起身来,大笑道:“干得好!”   安桦伸手端起昌宁侯面前的那杯毒酒,走到李丞相的面前,对李丞相道:“李丞相想逼家父喝下这杯酒,不如李丞相代家父喝了吧。”   说完,安桦就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跟掐小鸡一样掐住李丞相的脖子,把这杯酒给他灌了进去。   毒酒刚一下肚,李丞相就凄惨的哀嚎起来,七窍流血,惨叫了好一会儿才痛苦的断了气。   周围其他参加宴席的官员们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他们真没想到这场庆功宴居然真的是皇帝和李丞相毒杀昌宁侯的鸿门宴。   只是没想到昌宁侯父子棋高一着,不仅没有中计,还直接反了。   安桦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李丞相被毒酒折磨得断气了,然后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已经吓尿了的皇帝。   皇帝大腹便便中年秃顶眼下青黑,一脸肾虚的模样,此时惊恐之下涕泗横流,浑身萦绕着一股尿骚味儿,实在不堪极了。   安桦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将手中的大刀一甩,直接擦着皇帝的脸颊扎入他的龙椅椅背上。   胆小如鼠的皇帝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 第86章 他过河拆桥[03]   安桦看见皇帝昏过去之后, 走到龙椅旁,拔下那把刀,转身看向宴席上冷汗津津的众官员们。   能有资格来参加皇帝举办的庆功宴, 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是身居高位的皇帝心腹或者李丞相的党羽。   换句话说,没几个好东西。   安桦也对他们毫不客气的道:“诸位大人,陛下身体虚弱, 昏迷了过去, 陛下昏迷前将政务托付给昌宁侯处理,如今李丞相暴毙,由昌宁侯担任丞相之位。诸位大人,可有异议?”   众人看了看七窍流血脸色痛苦死去的李丞相,又看了看被吓晕过去的皇帝, 谁敢吭声?大殿内一片寂静。   安桦目光巡视了一圈, 见无人反对,满意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大人就回府休息吧,明日记得来上早朝”   众人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路过那些盔甲染血的士兵时,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 强行忍住呕吐的冲动, 加快脚步走出了皇宫。   然而皇宫之外, 也有一支支的傅家军在巡逻,整个京城都被傅家军给掌控了。   回到府中的众人心有余悸,暂时保住性命了,却也不知未来会如何。一个个都开始思索着脱身之法, 或者是向昌宁侯府投诚。   宴席上的官员们离开之后, 几个亲兵把地面上李丞相的尸体拖出去处理掉, 大殿内就只剩下昌宁侯和安桦两个人了。   昌宁侯看着那壶毒酒,怔怔叹道:“真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不顾大局要对我动手。”   若非安桦提前提示过他,他只怕还以为皇帝不会随便杀他,即使要对他动手,也是构陷罪名剥夺他的兵权再拿他下大狱,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毒杀他。   昏君的行事作风总让人那么猜不透,他居然真的就不顾一切的干出这种事了。   昌宁侯也懒得再多想,看着安桦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置皇帝?”   这些年来,安桦时常给昌宁侯出谋划策,展示自己的才华与智慧,已经让昌宁侯习惯什么事都问问他的建议了。   安桦道:“昏君要杀你,本来留他不得,不过几个皇子病弱,随时可能夭折,只能暂且留下这昏君性命。为防止他不安分,可以让他真的虚弱下去,吊着命死不了就行。”   昌宁侯点了点头,既然都决定要造反了,他当然不会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觉得这么对待皇帝不好,直接听取了安桦的建议,派人给皇帝下药,让皇帝缠绵病榻。   至于政务,都由昌宁侯这个丞相来做最终决定,朝堂掌控在自己手中后,昌宁侯大肆安插自己人进入朝堂,清洗皇帝的心腹和李丞相的党羽。   清洗过后的朝堂基本都被清空了大半,昌宁侯一时间都有些人手不够了,他麾下并无那么多人才来填坑。   这个时候安桦建议他,举办一次恩科,就是格外开恩的举办一次科举考试。   按理说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举办恩科,但皇帝现在就是个躺在床上喘气的工具人,昌宁侯直接写了圣旨,拿出玉玺往上一盖,这就是合法的圣旨旨意了。   圣旨颁布之后,不少学子们心中激动起来。   如今乱世初显,谁都不能置身事外,可对这些学子们来说,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参加科举得到功名利禄吗?即使乱世要来了,也不能阻止他们参加科举。   京城对大兴朝各地方的掌控非常薄弱,昌宁侯和安桦都对地方的科举考试公正性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们还是尽力的保证了京城附近的科举公正性。   在会试前,各地举人进京赶考,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京城再度热闹了起来,仿佛之前大军接管京城发生宫变的事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李丞相的突然倒台,昌宁侯的崛起,皇帝沦为傀儡,京城被昌宁侯府掌控……这些消息早已随着京城的解封传了出去。   大部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昌宁侯这些挟天子以令天下。   只是暂时无人敢明面上跳出来指责昌宁侯,做那第一个出头鸟,都在默默的积蓄实力,对昌宁侯以皇帝的名义发出的圣旨阳奉阴违。   这次参加会试的巨举人,有不少都是各地豪强势力派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趁此机会打入京城内部,为日后逐鹿天下做准备。   安桦对此一清二楚,所以他亲自出马去考验那些参加会试的举人考生,把其中是间谍眼线的考生都挑出来,等到会试阅卷时自然会将这些人都刷掉。   只有那些身家清白或者是中立势力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殿试。   也别说什么公正不公正的,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他们也不可能培养其他敌对势力的人担任重要职位。   好在并不是所有考生都是其他势力派来的眼线,安桦剔除了那些用不得的人,剩下的考生也不在少数。   会试考题的最后一道大题,就是问考生们对于昌宁侯镇压红粮军这场战役的看法。   其实就是为了筛选出有意投靠昌宁侯府的考生。   因为只要有心投靠昌宁侯,必然会对昌宁侯镇压红粮军这场战役大吹彩虹屁,这样的考生,最起码思想上不会有问题。   安桦可不想在殿试时遇到那种指着昌宁侯骂奸佞逆臣的头铁考生。   因为这一次殿试,是由昌宁侯出面主考的。   往届殿试都是由皇帝或者太子主考,参加殿试的考生才会被称作是‘天子门生’。   昌宁侯出面做殿试主考官,其中的意义已经很明显了。   那些愚忠皇室的书生,必然是看不过眼的,难免会说出一些过激的话,让昌宁侯难堪下不来台。安桦要提前把这些不安定因素排除掉。   有安桦的一步步筛选,最终能走到殿试上,出现在昌宁侯面前的考生,全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众考生对昌宁侯恭敬拜道:“学生拜见丞相大人!”   昌宁侯心中意气风发,面上却还端着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免礼,平身。入座,准备考试。”   安桦跟在昌宁侯看着这一场由傅家举办的科举考试,这些考生全都是未来傅家的班底,也是他未来的手下。   在这些考生当中,安桦格外重点关注了一下其中一个看起来家境不太好,衣服袖口都磨脱线,青衫洗得略微发白的中年考生。   这个考生三十多岁的样子,面色沧桑,两鬓略有白发,饱经风霜的样子,但气质却很沉静,即使安桦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他也察觉到了上头有人关注他,依旧下笔稳重的继续作答,不曾慌神。   安桦会格外注意一下这个人,是因为傅凝生前在洪扬升身边见过此人。   他名为许铮,出身寒门,全靠寡母和姐姐做针线活给人浆洗衣物供他读书,因得罪了当地豪强,即使有举人功名在身,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十分难过。   上一世许铮是洪扬升身边的军师智囊,草莽出身的洪扬升,一开始根本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发展自己的势力,是因为他救下了被豪强迫害的许铮,得到了许铮的效忠帮助,才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不然洪扬升没点本事和势力,也没资格接触到昌宁侯的女儿这个阶层的贵女,更不可能得到昌宁侯的认可,把女儿下嫁。   固然洪扬升是在得到傅家的全部资源之后才得以潜龙飞天的,但在飞天化为真龙之前,首先洪扬升也得自身是条潜龙才行。   洪扬升能成为最终胜利者,成为开国皇帝,可不光是靠自己心狠手辣,自身能力也不容小觑,身边更是汇聚了众多能臣勇将。   在洪扬升在登基之后,坐稳江山,开始清洗功臣,那些仗着自己的功劳张扬的武将勋贵是凉得最快的,洪扬升彻底收回兵权,又把刀口对准那些跟着他打天下的谋臣。   一大批开国功臣,最终得以善终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就有这个许铮。   许铮帮助洪扬升,更多的是为了报恩,而非为了功名利禄,所以他很干脆的辞官归乡,躲过了清洗。   上一世许铮会被当地豪强逼迫得家破人亡,寡母和姐姐全都被害死,自己也深陷牢狱。恰逢洪扬升攻破许铮家乡那座城池,当地豪强负隅顽抗被杀,许铮被救了出来。   当时的洪扬升就跟红粮军首领差不多,也像是个土匪头子,但他比红粮军首领更聪明,知道劫掠百姓没有油水还容易引起民众怨恨,就只劫掠豪强富户,还散财给当地的贫苦民众,获得民众感激,奠定自己的民众基础。   洪扬升知人善用,他出身低,自己学识浅薄,但他知道招揽有本事有学识的人为他出谋划策,还懂得跟着自己手下的聪明人学习,慢慢充实自己,摆脱出身低微带来的劣势。   傅凝嫁给洪扬升时,从洪扬升身上已经看不出他曾经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草莽文盲了。   即使傅凝对洪扬升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虽然刻薄寡恩过河拆桥但确实是个枭雄人物。   许铮能伴随洪扬升这样的枭雄多年,并且在洪扬升的清洗中全身而退,可见其本事不凡。   安桦忽然踱步走到许铮的身旁,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作答的卷子,他的字写的很方正,似乎没有多少棱角,但笔锋之中却暗藏锋芒。   再看他答题内容,言之有物,又不失圆滑,安桦下意识的微微颔首。   安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昌宁侯手下缺人才,劝昌宁侯开一次恩科筛选招揽人才,居然能钓到许铮这条大鱼。   上一世没有开恩科这回事,许铮大概是等不到两年后的会试,就被当地豪强迫害得家破人亡。   如今安桦提议开恩科,许铮就抓住机会入京参加会试,只要他能金榜题名,他家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看来安桦无意间截胡了洪扬升的一个顶级谋臣了。   他心里还挺高兴的,洪扬升事业刚起步时身边可没几个能人愿意投效,唯有一个许铮是他运气好捡漏了,他还是后面在许铮的帮助下慢慢发展壮大后才招揽了更多的人才。   如今许铮被安桦截胡,洪扬升势力的发展必然会减缓,又没可能得到傅家的资源,别说飞天化为真龙了,能不能成为潜龙都要打一个问号。   安桦看了一会儿许铮的试卷,就踱步离开了,免得打扰了许铮继续答题。   安桦回到昌宁侯身边,昌宁侯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考生有什么特殊的吗?”   安桦淡淡一笑,道:“是个人才。”   昌宁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欣赏意味,便道:“那此人便给你了。”   昌宁侯自从将安桦当做继承人培养之后,就处处为他铺路。今日的殿试,若非安桦还年轻,昌宁侯都想把这次恩科殿试的主考官位置让给安桦。   现在只是把一个安桦看中的人才划分到他手下罢了,对昌宁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交卷之后,昌宁侯还特意找出许铮的卷子多看了一会儿。   确实写的很出彩,但也不是没有不能跟这份卷子相媲美的其他考生的试卷。   昌宁侯沉吟了一会儿,把许铮排在了第四名。   本来看在安桦的面子上他打算给许铮一个状元之位的,可是他想到直接让许铮做了状元,许铮可能不会甘心效忠于一个年纪轻轻的侯府世子,所以就把许铮的名次压了压。   在殿试之后,名次公布之前,昌宁侯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安桦。   安桦微微点头,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不管许铮是第一名还是第四名,他都只看许铮的能力,能力足够优秀,排名倒数第一也不影响他对他的重视。   在张榜之前,安桦就先派人去许铮在京城落脚租住的民居请他来昌宁侯府。   安桦派去的人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亲兵,知道他对许铮的重视,所以请许铮来昌宁侯府时十分客气:“许贡士,我们世子有请。”   许铮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殿试那日在自己身边驻足了许久的衣服下摆。   他考试答题时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长相,但答完题退出大殿时,他趁机抬头扫了一眼殿内的人,发现穿那件衣服的人正是昌宁侯世子傅安桦。   所以今日这个亲兵来请他,一提到‘世子’,许铮就立马想到了昌宁侯世子。   他的心跳有些加速,如今大兴朝最有权势的人当然就是昌宁侯,傅安桦作为昌宁侯世子,若是自己能得到他的看重,他家里的那些麻烦就不算麻烦了。   许铮怀着满腹思绪跟着来请他的亲兵踏入了昌宁侯府,穿过长廊,来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花园水榭之中,凉风徐徐的从水面上吹来,驱走了八月的炎热。   水榭周围种满了各种花草植物,十分阴凉,燃烧的檀香透过香炉飘出淡淡的白色烟雾,散发着醇厚的香味,也让花草树木引来的虫蚁不敢靠近水榭。   安桦正端坐在水榭之中,面前有一个正放在小火炉上煮着的紫砂壶。   看见许铮到来,他微微伸手一引,含笑道:“坐。”   许铮在安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只坐了半个身位,一对浓眉之下的点漆双眸毫无畏惧的对上安桦的视线,语气恭敬的道:“许铮见过世子。”   安桦笑着提起紫砂壶,往茶杯中注水,动作优雅娴熟的泡起茶来。   炒过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着身子,透出一抹沁人心脾的绿意盎然。   他一边泡茶一边淡淡的道:“很好奇本世子为何要请你过来?你不用想太多,很简单,本世子见才心喜,打算招揽你。”   安桦没有跟他绕什么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许铮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道:“能得世子看重,是许铮的荣幸。”   在来的路上,许铮想过很多种展示自己的价值,引起昌宁侯世子注意,然后表忠心的方法,但没想到根本不用他想好的那些计划,昌宁侯世子也没有试探他,直接告诉他:我看中你了,你以后跟着我干吧。   许铮可不是那种矜持傲娇的人,他懂得抓住机会,毫不犹豫的就表了忠心。   安桦满意的将泡好的一杯茶推到许铮的面前:“喝茶。”   许铮双手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仿佛在喝什么琼浆玉液。   安桦悠然的品了一会儿茶,忽然开口道:“我和父亲已经掌控了皇宫,昏君的小命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许铮,你认为什么时候让那昏君驾崩为好?”   许铮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安桦居然会在他刚投效时就说这么劲爆的话题。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这极有可能是安桦给他的考验。   于是许铮沉吟了一会儿,答道:“只要侯爷与世子掌控了皇帝,那么就相当于占据了大义。天下任何自立的势力,我们都能师出有名,以平叛为由对其动兵……”   许铮没敢直说什么时候才能弄死大兴皇帝,但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安桦听得微微点头。   他道:“这次殿试,你的名次不会低的。至于你的母亲与姐姐,你不必担心,本世子已经派人去你家乡接她们来京城了,至于你家的那些麻烦,你若是想自己复仇,本世子可以把罪魁祸首留给你解决,若是不想,本世子就派人直接就地解决那些人。”   许铮听到安桦前半段话,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安桦要拿他母亲和姐姐当人质。听完后半段话,他才尴尬的发现自己误会了。   许铮道:“多谢世子体恤,属下还是要劳烦世子了。”   许铮不是那种非要自己亲手复仇才觉得爽快的人,能够借势解决仇敌,为何要拖?他才不会为了想要亲手报仇就让仇人再逍遥一段时间。   他恨不得让那些混蛋原地暴毙,一天也不想等了。   安桦点了点头,道:“那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扔给了许铮,道:“你不用等殿试成绩了,直接拿着令牌去军营报道吧,往后你便是本世子的军师了。”   安桦也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了,往后乱世将起,掌控兵权的人才是拥有话语权的人。   安桦组建的势力自然是以军队为核心的,他把许铮安排进军营,也算是看重他了。   许铮擅长的方面不少,比较全面,不仅擅长出谋划策,还擅长军务和内政,是个全面人才。   既然是人才,当然不能让他闲着浪费人才了。   安桦把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一股脑的扔给了许铮,开始了对他的第一个考验。   许铮也真不愧是洪扬升未来的顶级谋臣之一,即使如今还没有达到他未来的高度,也已初显峥嵘了。   派去接许铮母亲姐姐的人回来了,把许母和许铮姐姐都安然无恙的带了回来,彻底避开了许母许铮姐姐被害身亡许铮沦陷牢狱被洪扬升救出来的命运。   安桦送了许铮一座三进宅子,许母和许铮姐姐姐一来京城就住进了许府。   许母是个看起来十分憔悴苍老的女人,如今已经有五十岁了,但看起来仿佛七老八十的老妪,不像是许铮的母亲,倒像是他的奶奶。   年龄只比许铮大上两岁的许铮姐姐看起来跟许铮仿佛两代人,脸上已经有皱纹,鬓角居然斑白了。   安桦也了解过许铮家里的情况,许铮五岁时父亲早逝,叔伯侵占许家家产,若非还有许铮这个男丁,许铮的母亲和姐姐都得被扫地出门。   但许铮年幼,许家的家产也没能保住多少,后来供许铮读书全卖了,许家彻底沦为贫困家庭。   许铮姐姐为了凑够给许铮科举的考试费用,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猎户鳏夫,换了一笔聘礼回来。   然而许铮姐姐的命也很不好,嫁的男人在一次打猎中丢了性命,她也被婆家赶了出来。   好在她母亲和弟弟都愿意接纳她,让她重回娘家。   母女俩就一起熬夜做绣活洗衣服赚钱供许铮读书科举,希望他出人头地,改变命运。 第87章 他过河拆桥[04]   可惜在上一世, 许铮母亲和姐姐都没能熬到许铮出人头地,就被当地豪强给害死了,许铮也被陷害下狱。   这一世许铮抓住恩科的机会, 从泥淖中脱离,现在安桦又派人把许铮的母亲和姐姐也接了出来,又解决掉了他们的仇人, 许家的危机解除了。   许铮真正归心于安桦。   许铮在见过住在安桦送给他的那座宅子里的母亲和姐姐之后, 就立刻前往昌宁侯府,对安桦郑重的行大礼,拜道:“属下参见主公。”   安桦勾了勾唇,看向许铮的目光很满意,不过他还是道:“你还是叫我世子吧。”   他从昌宁侯手下挖过来的人, 对他也忠心, 但这份忠心是基于他是昌宁侯世子,对他的称呼也一直都是‘少主’。   许铮直接称呼他为‘主公’,意思很明显,表示许铮谁也不认,就连昌宁侯也不认, 就效忠他这一个主公。   安桦亲自伸手扶起许铮, 他知道, 现在许铮才算是真正归心效忠。   他也能斟酌着把自己手上的一些比较重要事情交给许铮去办, 许铮未来再有能力本事,但距离成长到洪扬升身边的顶级谋臣的地步,尚且还需要历练。   在恩科结束之后,昌宁侯招揽了一批门生学子占据了部分重要官位, 现在朝堂上基本上算是昌宁侯的一言堂了, 每日上早朝, 皇帝都不必露面,昌宁侯直接当朝做了决定,除了安桦能说得上话,其他人都不敢反对。   昌宁侯和安桦都深知如今世道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安身立命之本,所以在局势稳定之后,就开始了征兵。   掌控朝堂之后,昌宁侯就不需要用自己的私产来养傅家军了,他直接把皇帝的内库拿来养军队,手头上宽裕多了。   皇帝是个昏君,贪图享受,没少干一些挖国库充实自己内库的缺德事儿,他要修建行宫园林,就逼户部从国库出钱,把国库的钱花光了,就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也舍不得动用自己的内库。   现在昏君的内库被一锅端了,昌宁侯一波肥,立马大方的按照安桦的建议把傅家军的待遇提升起来,让将士们吃好穿暖,每天保证有一顿肉食,然后开始了每日一练。   古代的军队很少有能够每天坚持训练的,因为将士们训练需要消耗体能,消耗大就吃得多,人吃马嚼的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为了节省成本,一般都会隔几日才集训一次,比如傅家军就是五日集训一次。   像那些拿不到军饷,领导他们的将军也不像昌宁侯这样愿意自己花钱养他们的朝廷官兵们,每天靠清汤寡水吊命,如今已经不会再训练了,基本上每天都是尽量躺着不动,减少体能消耗,让自己饿得慢一点。这样的官兵,战斗力如何,可想而知,也难怪被一群乌合之众的红粮军横扫。   傅家军要每天进行大量训练,营养当然得跟上,每天让他们大白馒头吃饱不算,最少供应一顿肉食。身上的装备衣服也全都换了更好的,每个月还有饷银拿。   这样好的待遇,让每一个士兵都非常卖力的训练,生怕自己表现不好被赶走。   而傅家军的待遇传出去,昌宁侯一发布征兵的消息,许多家里艰难的青壮蜂拥而至的来报名参军。   征兵之后,傅家军膨胀到五十万,十几万的精锐老兵和三十多万的新兵。   昌宁侯将新兵交给安桦来训练,安桦基本上每日都住在军营之中,与将士们一起训练一起吃大锅饭,很快就建立起了自己在新兵中的威望。   昌宁侯看着十分欣慰。   有自作聪明的人向昌宁侯进言:“侯爷,世子如此拉拢人心,是否有些不妥?”   昌宁侯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发落了:“来人,把他押下去!居然敢对本侯与世子挑拨离间,该杀!”   昌宁侯当初在认为自己只有傅凝一个女儿,后继无人的情况下依旧能坚定不再娶继室,可见其对亡妻爱女的感情之深厚。如今自然也不会因为手中权势更大了就忌惮自己的女儿傅凝。   昌宁侯不是洪扬升,在他心中,妻女比权势更重要。   安桦在听闻昌宁侯发落了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之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还好昌宁侯没有让他失望,否则他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完成傅凝想保自己父亲一生安康的心愿了。   那个能够混到昌宁侯身边挑拨离间的小人,背后自然是有人指使的,对此安桦早已心知肚明。   但他并没有提前把这人扼杀,而是放任其出现在昌宁侯身边,向昌宁侯进谗言。   因为安桦并不是真正的傅凝,他对昌宁侯也不会全然无条件的信任,他见过太多因权势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人了。   所以他用这个人试探了一次昌宁侯。   昌宁侯既然初心未变,他就会一直保持对昌宁侯的敬重态度。   又是三年时间过去了。   如今昌宁侯府在京城已是权势滔天,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概是傅家军镇压红粮军太过迅速与轻松,至今为止,各地方自立的势力也没有哪个敢明目张胆的掀起反旗。   安桦假借皇帝命令给各地颁发圣旨,对地方势力进行掣肘,又不会太过触动那些人的敏感神经,温水煮青蛙般的削弱他们的势力,或者减弱他们发展的速度。   于是这三年天下还算风平浪静,维持了一个表面繁荣。   傅家军的战力也在几年高强度的训练中快速提升。   终于,暴风雨前的平静被打破了。   青州张家张邵德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反了。   张邵德依靠张家的势力拉起二十万大军在青州昭告天下,不再听京城宣调,扬言要诛杀傅氏逆臣,拯救大兴皇帝于乱臣贼子之手。   张家为青州本地世家豪强,暗地里蓄养死士私兵,张邵德又本就是一位统领数万军队的武官,有张家支持,很快就形成了一方诸侯。   不过安桦并没有把张邵德的大军放在眼里,张邵德宣称有二十万大军,实际上起码虚报了十万,张邵德顶多只有十万大军,其中能与傅家军媲美的精锐之师更是极少,战斗力不高。   但安桦并没有轻视张邵德,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他亲自领了十万傅家军前去青州征讨张邵德。   在傅凝那一世,张邵德可是洪扬升的大敌,洪扬升接收了傅家遗产之后,吃了一次败仗,抛下傅凝母女狼狈逃走的那一次,就是张邵德打败了他。   后来洪扬升带着大军重新杀了回来,打败了张邵德,但也没能杀了张邵德,还让张邵德逃走后整合残存势力与其他诸侯联手,给洪扬升一统天下带来极大的阻碍。   最后洪扬升打败了张邵德与其他诸侯的联军,方才定鼎天下,一统江山,登基为帝。   但那是苟发育之后的张邵德,如今的张邵德受不了安桦的那些软刀子割肉的招数,按捺不住的做了第一个跳出来的出头鸟。   他跳出来太早了,如今的张邵德势力还没有发展上一世能打败洪扬升的地步。   昌宁侯直接下达圣旨痛斥张邵德是逆臣贼子谋反,把张邵德‘清君侧’的行为打为造反,然后安桦率领大军征讨张邵德就是‘师出有名’了。   虽然天底下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两个有异心的乱臣贼子在互相扯对方的遮羞布往自己身上盖,都是半斤八两。但没几个人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造反。   因为真正愚忠于大兴皇室的忠臣早已因为逆耳忠言被大兴皇帝给弄死了,这个昏君作天作地,把天下人作得都对皇室寒了心,自然没有几个忠义之士来谴责昌宁侯和张邵德这样的乱臣贼子了。   安桦率领十万傅家军抵达青州,张邵德顿时如临大敌。   别看他之前上蹿下跳的蹦跶着斥责昌宁侯是乱臣贼子,要替天行道,拨乱反正,清君侧。实际上他一直窝在青州压根就没有往京城去‘清君侧’的意思,就是嘴炮一下。   要不是安桦一直对他的势力软刀子割肉放血,让他发现再按捺不动下去,受制于京城那边,他的势力发展不仅会陷入停滞,还迟早越来越弱,以后更没有可能与昌宁侯争夺天下了。   所以张邵德抱着昌宁侯可能无暇顾及他的侥幸念头,跟京城那边翻了脸,给自己套上一层大义,拒绝听命于京城的圣旨命令。   然后他就看着青州城外训练有素的十万傅家军傻眼了。   这下子不想打也得打了,安桦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安桦命工匠将携带来的攻城云车等物的部件全都组装好,然后让军队原地休息。   每到晚上就让部分士兵喊打喊杀擂战鼓,吓得张邵德的大军如临大敌紧张不已,傅家军却淡定的继续休息。   几天接连如此,张邵德的大军枕戈待旦,不敢熟睡,仿佛惊弓之鸟,精神疲惫不堪。   又过了几日,安桦让士兵们每天都非常有规律的在那一个时间点擂鼓喊杀,渐渐的张邵德的军队都习惯了,都知道傅家军只是在吓唬他们,并没有攻城的意思。   于是他们能够伴随着傅家军的喊打喊杀声酣然入睡,不为所动。   这天夜里,安桦却假戏真做,让傅家军发动了攻城战。   以为这一次依旧是假攻城的张邵德大军被傅家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傅家军的先锋都冲上了城墙,他们才惊醒过来。   可惜已经迟了。   安桦遥遥看着城门被他安插的内应直接打开,无数傅家军将士们涌入城内,他便心知大局已定。   张邵德被五花大绑着送到了安桦的帅帐内。   安桦站起身来,走到张邵德的面前,笑问道:“张将军,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张邵德看着安桦那张年轻又俊美的面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一个年轻小白脸给打败活捉了。   他“呸”了一声,铁骨铮铮的道:“要杀就杀,废话什么?”   安桦轻轻的鼓了鼓掌,赞许道:“张将军果然是条汉子,本世子也不能不成全你,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张邵德脸色顿时大变,惊呼道:“等等!你还真杀啊?你难道不想招降我吗?”   安桦脸上露出纳闷不解之色:“本世子确实想招降将军,可见将军如此铁骨铮铮,本世子也不忍为难将军,难道将军愿降?”   铁骨铮铮张邵德:“……”他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愿!”   安桦嗤笑一声:“既然是个软骨头,就别装什么铁骨铮铮了,本世子容易当真。”   然后他一挥手,就有人把张邵德给拖了下去。   从张邵德嘴里审问出有用东西这些事,就不必安桦亲力亲为了,这事有许铮代劳。   张邵德招了之后,张家多年积累,以及那些与张家结盟选择支持张邵德的青州世家,也一个个家底都落入了安桦手中。   一波暴富。   这些世家的家底比皇帝都肥,大兴皇帝做了几十年的昏君,搜刮几十年的民脂民膏,拼命挖国库墙角,也只积攒了那么多的财富。结果张家等青州之地的几个世家,家底加起来居然是大兴皇帝内库的好几倍。   这可真叫人感到震撼。   安桦敢确定,这些还不是这些世家的全部家底。世家最喜欢狡兔三窟,肯定还有部分家底交给某些嫡系子弟带走隐姓埋名留作东山再起的后路。   养几十万精锐傅家军的安桦再能赚钱,也很想弄到更多的钱粮来养更多的精锐之师,把傅家军扩充到百万之数,横推天下。   然而他对傅家军的要求太高,给的待遇太好,他再会赚钱也只能养这么多。   现在他忽然发现了新财路。   安桦把青州世家全都调查了一遍,凡是与张邵德有牵扯的世家全都被他抄家了,补充了一大笔军费。   在回京城的路上,大军中多了长长的一条车队,里面装的全都是从青州世家抄来的金银珠宝孤本书籍古董字画以及武器粮草。   这一波抄家,让安桦腰包彻底鼓了。而青州世家则是元气大伤,再也没有作乱的可能了。   虽然安桦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引起其他地方世家的敌视,但他并不在乎,改朝换代的乱世就是一次洗白的机会,他看那些垄断资源阻碍社会发展的世家不顺眼很久了。   就比如为难许铮的那个当地豪强,其实就是一个世家的旁支家族,见不得许铮这样一个寒门子弟出头,在招揽不成后就选择毁掉他。   多亏了许铮聪明多智才能想办法借势与那些人周旋许久,否则哪里还等得到安桦建议昌宁侯开恩科,在刚拒绝世家招揽的时候就一家人完蛋了。   世家就是一个国家身上的毒瘤,安桦并不在意世家的敌视,反正他大军横推过去时,世家想要螳臂挡车,只会粉身碎骨。   在回京的路上,安桦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便改变了一下行军路线,让大军稍微绕了一点路。   绕的这段路会路过一个名为大竹山的地方。   大竹山上有一个大竹寨,大竹寨的大当家,就是洪扬升。   洪扬升就是以大竹寨为基础,招揽附近流民逐渐形成势力,最后进攻县城,势力逐渐扩张壮大,遇到许铮之后发展更快,后来吞并傅家直接跳过艰难的创业发展期,成长为一方诸侯。   最后逐鹿天下,定鼎为帝。   按照上一世的剧情,洪扬升此时应该已经救下了许铮,在许铮的帮助下势力扩张得比较快,是草莽起义军中比较成气候的。   但安桦如今却一直没听说过那个起义军首领名为洪扬升,他便怀疑是因为他这三年里对各地官府下令,让他们开仓放粮安抚当地百姓,让流民安家乐业的举措,阻碍了洪扬升的势力发展。   因为洪扬升不像张邵德有世家支持可以招兵买马,他的崛起全靠收拢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若是流民有口饭吃,不愿意跟着洪扬升干了呢?   果然,安桦带着大军来到大竹寨时,发现上一世应该打下几座小县城成为一方起义军首领的洪扬升此时还在大竹寨当他的大当家。   安桦毫不犹豫的下令,让一支千人队伍去横扫了大竹寨。   作恶多端的山匪被就地格杀,没有作恶的人就让他们去县城找官府登记身份信息继续做普通百姓,唯有洪扬升他没有杀也没有放。   安桦打量了一会儿被俘虏的洪扬升,只见他身材高大威猛,容貌英俊阳刚,孔武有力,此时这位心狠手辣的未来开国皇帝正被压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任由他宰割。   他轻笑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洪扬升抬头看向安桦,眼中露出希冀,答道:“当然是想活,谁会想死呢?”   安桦淡淡的道:“那你就给我当马奴吧。”   洪扬升身体微微一颤,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的恭敬应道:“是,大人。”   洪扬升很快就代入了马奴的身份,弯着腰,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走到安桦的马前帮他牵着缰绳。   坐在马背上的安桦居高临下的看着为他牵马的洪扬升,他能感觉到与他共享视觉感官的傅凝此时的快意心情。   他微微勾了勾唇,道:“那走吧。”   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安桦吩咐洪扬升:“去给本世子的踏云刷毛喂食。”   洪扬升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牵着安桦的踏云马走了。   许铮走了过来,看着洪扬升的背影,对安桦提醒道:“主公,此人鹰视狼顾,绝非等闲之辈,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   安桦看了许铮一眼,淡笑道:“我知道,不过难道本世子还会怕一个土匪头子?”   他当然知道洪扬升绝非等闲之辈,别看傅凝描述的洪扬升是个刻薄寡恩靠吃软饭发达得天下的渣男,实际上人品与能力并没有什么关系。   洪扬升若是没本事,也不知道收服那么多能臣武将,也不会在害死昌宁侯之后顺利接手傅家军,更不可能在诛杀开国功臣后稳住局势。   洪扬升人品差劲,但他却依旧是个能力不凡的枭雄。   这样的人物,安桦从来就不会小看他。   安桦对眼底隐含忧色的许铮道:“不必担心,本世子早已时刻监视着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本世子的耳目。本世子暂时留着他,还有用。”   许铮这才心中巨石落地。   安桦当然不是派人盯着洪扬升,而是在洪扬升身上留下了一道神魂印记,让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安桦觉得让洪扬升当自己的马奴,他肯定会觉得特别特别屈辱。   实际上如今的洪扬升并没有安桦想象中的那样觉得屈辱。   因为洪扬升出身太低,他就是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儿乞丐出身,靠着乞讨或者坑蒙拐骗弄口吃的,跌跌撞撞的长大了,有一把子力气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然而家无恒产,他又脾气暴躁,得罪了当地富户,不得不逃离,落草为寇。   洪扬升还心满意足的做着他的大竹寨大当家的,并没有生出逐鹿天下的野心。在得知安桦乃是当朝昌宁侯世子之后,他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得到安桦的看重,从马奴变成心腹,搏一个出人头地。   洪扬升决定先从当好马奴开始,他伺候安桦的踏云马时格外的精心,刷毛时仿佛在刷什么贵重物品,一根马毛都不敢随便损伤,给踏云马刷得毛发光亮才作罢。   安桦一直关注着洪扬升,他发现洪扬升居然给他当马奴还当得美滋滋的时候,有些惊愕。   他让洪扬升当马奴,就是为了虐这个渣男,让傅凝感到解气。没想到洪扬升居然不以为耻,半点不在意。   安桦沉吟半晌之后,猜出大概是洪扬升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成为开国皇帝,所以觉得自己做一个达官贵人的马奴不算屈辱吧。   在明白原因之后,安桦就让洪扬升恢复了部分前世记忆。 第88章 他过河拆桥[05]   安桦让洪扬升恢复记忆是逐步恢复的, 并没有像以前穿越的小世界里那样让白眼狼一次性恢复记忆,导致其以为自己是重生者。   洪扬升只是在梦中恍惚的梦见自己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模样,醒来后怅然若失。   虽然具体梦境不够清晰, 但他还记得自己梦中是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醒来后自己依旧是个卑贱的马奴,他就不由得心生不甘了。   他应该成为大人物的, 怎么能一直做个马奴呢?   于是能伸能屈的洪扬升为了实现自己梦中的景象, 他格外渴望往上爬,更加努力的讨好安桦。   在行军时,洪扬升给安桦鞍前马后的伺候,在驻扎时,洪扬升就去伺候踏云马, 尽心尽力的做一个优秀尽职的马奴。   洪扬升看见安桦靴子脏了, 立马弯腰下来用袖子给他擦鞋:“世子爷,您鞋子脏了,奴才给您擦干净。”   安桦低着头看着身材健壮的洪扬升一脸谄媚的弯下腰去,唇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愧是将来能一步步走上巅峰的狠人,对别人狠, 对自己也狠。明明前世记忆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洪扬升依旧能表现得如此卑微谄媚。   安桦在他擦干净鞋子上的污渍后, 一脚将他踹开, 冷漠的道:“滚回去喂马!”   洪扬升连滚带爬的起身,点头哈腰的道:“是,世子爷,奴才这就去喂马。”   一转身, 洪扬升低垂着的脸上露出冷厉的狠色。   此时洪扬升已经渐渐恢复了部分前世记忆, 他记得自己是打下好几个县城, 收服了许铮,逐渐成为起义军中不可小觑的一支力量,后来他听闻昌宁侯爱女如命,仅有这一点骨血,他便刻意去接近讨好昌宁侯的女儿傅凝……   他的记忆刚好恢复到他勾搭到昌宁侯的女儿,即将成为昌宁侯乘龙快婿的时候。   洪扬升早就不认为自己的梦境中的内容只是单纯的梦了,否则他很多没见过也没听闻过的人物,又怎么会清晰的出现在他梦中呢?   这必然是神仙给他托的梦,是他本该有的命运。只是如今他的命运走偏了,神仙才给他托梦提醒他的。   洪扬升发现梦境与现实最大的不同便是这个把他当成马奴羞辱的昌宁侯世子傅安桦。   明明昌宁侯只有独女傅凝,哪儿来的儿子?   梦中昌宁侯仅有十几万傅家军,被昏君奸相逼迫去镇压最大的起义军红粮军,昌宁侯不愿损失惨重,干脆就带兵占据一地不听朝廷号令了,朝廷也对他无可奈何。   红粮军后来三位首领内讧,四分五裂,不成气候了。   京城中的昏君还在醉生梦死,其他各地势力大多自立门户,发展势力,群雄割据时代来临。昌宁侯就是最大的一支诸侯势力。   而如今的现实却跟梦中截然不同大兴皇帝与李丞相命昌宁侯前去镇压红粮军,昌宁侯不仅去了,昌宁侯世子还用计帮助昌宁侯轻易的镇压了几十万红粮军,收拢了大量红粮军青壮,扩张傅家军。   凯旋回朝后,大兴皇帝设下鸿门宴欲要毒杀昌宁侯,昌宁侯干脆反了,软禁皇帝,控制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本该发展为一方强大诸侯的张邵德已经被昌宁侯世子给活捉了,张邵德势力也烟消云散。   这位昌宁侯世子还在路过大竹山时,居然还顺手剿灭了他的大竹寨,活捉了他,让他当马奴。   一切的不同变化,都是源自于这个在他梦境中不存在的昌宁侯世子傅安桦。   洪扬升在梦中是见过昌宁侯女儿傅凝的,所以在现实中他看见傅安桦那张与傅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心生怀疑。   难道真是神仙搞错了?让傅凝生错了性别?   梦中的昌宁侯只有一个女儿,现实中昌宁侯却有个儿子,于是事情发展就截然不同?   洪扬升在给安桦擦鞋子时,有心想试探一下他,看看这位昌宁侯世子到底是不是他梦中的那个傅凝,结果还没行动,就被安桦一脚踹开了……   洪扬升在去喂马的路上,遇见了来找安桦汇报工作情况的许铮。   洪扬升看见许铮时眼睛一亮,他可是记得在梦中被他从大牢里救出来的许铮在他的事业初期给他带来多大的帮助,可以说他能从一众起义军中脱颖而出被昌宁侯看中,多亏了许铮的辅佐。   然而许铮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就越过他离开了。   洪扬升脸色有些难看,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沦为傅安桦的马奴,许铮却是军师,地位远比自己要高得多。   梦境代入感太强了,洪扬升有种自己的手下爬到自己头上的膈应感。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是那种低不下头的人,但人总是白手起家易,东山再起难的。   如果没有梦见自己原本的命运轨迹,洪扬升一个出身低微的土匪头子,忍一时屈辱努力往上爬,也不会有什么不甘心的感觉。   但他偏偏梦见了自己统领数万大军,与昌宁侯同桌而食,处处受人礼遇的场景,对比一下吃糠咽菜当马奴的现实,洪扬升怎能不心态失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然而梦境还在继续,洪扬升梦见自己成了昌宁侯的乘龙快婿,他借着这个身份一点点的蚕食傅家军,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暗中在战场上害死了昌宁侯,顺利接收了傅家的全部遗产。   傅家可真是资本雄厚啊,十几万傅家军都是精兵,还有无数的财产粮草军备,直接让他一波肥。   从傅家身上尝到了甜头,洪扬升对联姻格外热衷,他把一个又一个出身大势力的女子迎进门,只要对他有帮助,他来者不拒。   至于后院中傅凝这个正妻日子难过,两个嫡子接连夭折,洪扬升都不在乎。傅凝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儿子死了还能再生,反正他又不止这两个儿子。   什么嫡子庶子身份有别?在草莽出身的洪扬升心中,根本不在乎什么嫡庶有别,只要是他的儿子就行,他才不管是哪个女人生的?   在梦境中,有他打过胜仗,也有打过败仗,但都是胜多败少,一路打下整个天下,攻入京城,逼昏君禅让于他,正式定鼎天下,称帝。   称帝之后,洪扬升就看那些功高盖主的开国功臣们不顺眼了。   他年轻时生的儿子大多夭折在后院宅斗中,所以他当了皇帝以后,没有长大成人的儿子,只有还年幼的稚子。   洪扬升难免就想到以后他驾崩了,儿子年轻登基,压不住这些开国功臣,万一他打下来的江山落入外姓人手中可怎么办?   于是他就开始卸磨杀驴了,一个一个的清算,把那些对未来继承人有威胁的开国功臣都杀了,留下一个好掌控的朝堂给继任新帝……   洪扬升每天都会做梦,梦境内容仿佛连续剧似的,他梦完了他的一生。   醒来后洪扬升心中惆怅又可惜。   可惜梦中的一些重要记忆他醒来后居然不记得了。   不过洪扬升越发对自己未来是开国皇帝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梦中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现实中他却是谁都能呵斥踩一脚的马奴,这种落差实在太大了,洪扬升不由得对安桦这个改变了他原本命运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如果没有傅安桦就好了……   洪扬升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   他之前一直以为昌宁侯的女儿变成了儿子,后来他从一个老兵口中得知,昌宁侯是有一对龙凤胎儿女的,傅安桦还有一个龙凤胎妹妹,想必就是傅凝。   只要傅安桦一死,那么一切就可能回归原来的轨迹。   昌宁侯失去继承人,他就只能让自己的女婿继承自己的一切。只要他能如梦境中那样得到傅凝的芳心,成为昌宁侯的乘龙快婿,那么他一样能够成为开国皇帝,甚至比梦境中更加容易。   因为现实中的昌宁侯势力可比梦境中更庞大,五十多万的傅家军,足以在乱世前期横扫天下所有诸侯势力了。   洪扬升心中暗自激动不已,他琢磨着怎么对傅安桦下手,又能撇清关系。   他现在马奴的身份肯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昌宁侯怎么可能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马奴?   而且他现在手上也没有势力,想再安排私下接近傅凝,根本不可能。那么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傅安桦来接近傅凝,他也能通过傅安桦改变身份。   洪扬升沉思良久,暂且放下谋害傅安桦的打算,现在他还太弱小,找不到机会不说,就算成功了,也可能轮不到他拿到最大的好处。   相反,他若是能获得傅安桦的信任,让傅安桦主动提拔他,赏识他,把妹妹傅凝嫁给他。   等他获得昌宁侯的信任与看重,在傅家军中有了一定威望,再弄死傅安桦,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傅安桦的身份地位,得到傅家的一切了。   洪扬升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你说你想参军入伍?”   安桦打量着敢直视他的洪扬升,看得出来,他让洪扬升做的那些前世梦,给了洪扬升不少信心。   洪扬升原本为了讨好他极尽谄媚卑微,如今却做不出那般低下的姿态了。他也不再愿意自称‘奴才’了。   这些改变都证明了恢复的部分前世记忆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洪扬升昂首挺胸的道:“是!世子,洪某敢保证只要您肯给我机会,我一定能做出一番功绩来的。”   安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才看着洪扬升,饶有兴致的问道:“天底下人才那么多,本世子凭什么要给你一个马奴机会?”   洪扬升愣住了,但凡一个智商在线的人,在遇到自荐的人才时,不管信还是不信,都不该给其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么?   他要的又不多,只是一个参军入伍的资格而已。   明明他打听到的消息是昌宁侯世子看重人才,从不歧视身份低微的人,待人宽厚啊。   安桦似笑非笑的看着洪扬升,冷冷的道:“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老老实实的当本世子的马奴,不然本世子你取了你的项上人头,祭奠被你们这些土匪杀害的无辜百姓。”   洪扬升脸色一白,听出了安桦话中隐含的杀意,不敢再多纠缠,低头应道:“是,世子。”   他退出了帅帐,心头剧跳,有些慌乱。   安桦让洪扬升得到了前世部分记忆,就相当于是做了一场真实感代入感强烈的美梦,而梦中的能力和阅历却是带不出来的。   现在的洪扬升,还是那个只能做大竹山大竹寨大当家的土匪头子,他还没有成长起来。   安桦也不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洪扬升继续做他的马奴,每天不是给马刷毛就是喂马以及干各种别人不愿意干的脏活。   他想逃跑,然而每次他准备逃跑时,总会有士兵把他拦回来。安桦治军严谨,洪扬升根本没有空子可钻,只能憋屈的待在这里继续做马奴。   一路行军两月,终于抵达了京城。   安桦把十万傅家军带到军营里安顿好,才回昌宁侯府。   他把洪扬升也带上了,骑着马回到昌宁侯府,管家大开中门迎接他凯旋而归:“恭迎世子回府!”   安桦笑着翻身下马,然后一甩马鞭,抽在洪扬升的身上,把他抽了一个踉跄。   “这是本世子抓来的一个土匪头子,以后就在府上当马奴了,好好盯着他。”   管家看了一眼洪扬升,恭敬应道:“是,世子。”   安桦把马鞭扔给管家,大步朝府内走去,绕过照壁,穿过长廊,来到昌宁侯府的大书房,见到了等着他的昌宁侯。   “父亲,孩儿回来了。”   昌宁侯目光关切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确实安然无恙,才道:“回来就好。”   即使安桦的惊艳优秀表现让昌宁侯有时候都忘记自己生的是个女儿了,但当安桦涉险的时候,昌宁侯就会担忧:凝儿一个女孩子去战场上打仗会不会出事?会不会有危险?我不该答应让她去的……   等安桦安然无恙的回来,昌宁侯心里的这些纠结担忧也就隐藏了下去,他不会告诉安桦的。   昌宁侯问起安桦这次征讨张邵德的过程,安桦细细道来。   昌宁侯捋着胡须静静听完,脸上的笑容都遮掩不住,在安桦说到他已经从张邵德口中审问出需要的情报消息后就把人给斩了的时候,昌宁侯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出乎为父的预料。”   感受到掌心下安桦结实的肩膀,昌宁侯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太过微小,他并没有在意,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此次你立了大功,正好可以把你的位置往上提一提,想必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安桦含笑道:“全凭父亲做主。”   昌宁侯与他又叙旧了一会儿,才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安桦离开书房后,昌宁侯才忽然想起刚才心里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拍过安桦肩膀的右手掌,喃喃自语的道:“怎么感觉凝儿肩膀宽厚不似女子?”   昌宁侯以为安桦就是他的女儿傅凝,实际上他看到的只是安桦想让他看到的罢了,安桦如今真正的身体还是男儿身。   不然在军营混迹那么久,怎么会一直无人察觉半点不对劲?昌宁侯以为都是女儿伪装得好,实际上他的女儿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昌宁侯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女儿真的性转了,他还以为是女儿傅凝因长期练武,又女扮男装,真把自己练成了糙汉子。他不由得心疼极了:“唉,凝儿日后若是想恢复女儿身,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昌宁侯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想了很多很多。   他在想以后到底要不要让女儿恢复原本的身份。   以前他想的是,等他打下天下,他的女儿想做公主嫁人也好,想做皇太女娶夫也罢,都由她。若是让女儿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呢?这样是否就能不必承受那些风言风语了?   打天下这种事,真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昌宁侯并不是一个雄主,他缺少了洪扬升的狠劲儿,有时候就显得过于感情用事,优柔寡断了。   在安桦看来,昌宁侯的感情用事是他的优点,若是真心爱妻女,昌宁侯也不可能同意女儿傅凝女扮男装入军营,但在争霸天下这件事上,昌宁侯的感情用事就容易成为他的弱点。   所以安桦从来就没打算勉强昌宁侯去做他不擅长的事情。   也就是说,打天下,他来。   昌宁侯只用等他定鼎天下后当太上皇就好。   一开始安桦在辅佐昌宁侯,慢慢积累自己的威望名声,如今他已经开始走上台前了。   例如这次率军征讨张邵德,就是安桦开始站上台前的第一步。   安桦在朝堂上和军营中越来越活跃,还经常越过昌宁侯下达命令,这种逾越的行为,让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担心傅家父子相残或者幸灾乐祸的添油加火。   就连许铮都私底下劝诫安桦:“主公,侯爷尚且年富力强,主公此时夺权,有些急了。”   安桦笑道:“父亲并不会在意的。”昌宁侯不是一个在意权势的人,若他真的把权势看得比自己孩子还要重要,也就不会选择至今不续娶了。   正如安桦所言那般,昌宁侯确实不在意安桦的逾越,甚至还心中颇为欣慰,主动让自己的手下配合世子行事。   然后昌宁侯又处置了好几个隐约有挑拨离间意思的手下,彰显他对安桦的支持。   这下子安桦掌控傅家势力更加容易了,就连昌宁侯都主动为安桦铺路了,他们那些昌宁侯的心腹老臣,又何必非要得罪少主誓死只效忠昌宁侯一人呢?   本来还担心安桦过于激进夺权的行为会惹怒昌宁侯,发生父子相残悲剧的许铮,看见这和谐的权力交接的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   昌宁侯还年富力强,正是壮年,又是世子之父,占据绝对优势,怎么说放权就放权了?   许铮这些不敢置信的人看着昌宁侯真的放权给安桦之后,也只能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真挚的父爱吧。   安桦从昌宁侯手中接过权力之后,整个人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因此他也暂时没心思去注意洪扬升了。   被忽视的洪扬升,抓住机会收买了昌宁侯府内院的一个小丫鬟,得到了大小姐傅凝正在内院安心养病,极少出院门的消息。   洪扬升心中纳闷,本该身体康健的傅凝竟然卧病在床这么多年?   他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传言当初昌宁侯夫人生下龙凤胎,险些龙死凤生,儿子傅安桦自出生就体弱多病,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被送去给高僧调养身体。直到七岁时才回归昌宁侯府,而正是傅安桦病愈回府,本来身体健康的傅凝就卧病在床,多年难愈。   因为前世梦变得彻底迷信的洪扬升怀疑是不是傅安桦夺取了自己妹妹傅凝的生气,才会活下来。   他的原本命运轨迹中一直没听说过昌宁侯还有一个名为傅安桦的儿子,应该就是傅安桦没能活过七岁。傅安桦死了,傅凝就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连被张邵德的手下抓住轮流侮辱也顽强的活下来了。   现在傅安桦活着,傅凝却成了病秧子,洪扬升不得不多想。   傅凝一直卧病在床,连自己闺房都不怎么出来,洪扬升想接近她就难如登天了。   但洪扬升又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呢,他想办法收买傅凝院子里的丫鬟。   他刚有了动作,就被昌宁侯发现了。   傅凝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仆人都是昌宁侯安排的心腹死士,为的就是保守自己女儿女扮男装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安排不知内情的普通丫鬟待在傅凝的院子里?   洪扬升想收买昌宁侯的心腹死士,怎么可能不惊动昌宁侯?   昌宁侯直接顺着查到洪扬升身上,把人给抓了起来。   他没有亲自去见洪扬升,而是派人对洪扬升严刑逼供。   昌宁侯认为,洪扬升肯定是其他势力派来调查安桦身份的,他女儿傅凝女扮男装秘密,极有可能泄露了。 第89章 他过河拆桥[06]   昌宁侯为了保住自己女儿傅凝的秘密, 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任何可能泄密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洪扬升。   洪扬升被抓入了昌宁侯府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各种刑罚都施加在他的身上, 逼问他是谁派来的。   洪扬升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指使者,他就是想招也招不出来。   前世昌宁侯直接带着傅家军离开了京城,京城的昌宁侯府被愤恨的大兴皇帝付之一炬, 所以洪扬升后来接收的傅家全部遗产中并没有京城的这一座昌宁侯府, 他竟是不知昌宁侯府内居然有这么一座可怕的地牢。   地牢内关押了不少叛徒或者奸细,洪扬升即使没被用刑的时候,听着其他牢房传来的哀嚎惨叫声,也不由得心中恐慌。   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开国皇帝重生,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面对可怕刑罚面不改色的地步。   所以在地牢里被严刑拷打了几日后, 洪扬升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我招!我招!我不是谁派来的, 我就是想接近大小姐,想成为侯爷的乘龙快婿,想一步登天……”   他没敢说自己还想暗害昌宁侯父子,以后自己继承昌宁侯府的一切遗产。   现在他也不再妄想依靠成为昌宁侯的女婿一步登天成为开国皇帝了,什么梦境不梦境的, 他现在就只想着能活着从地牢里出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 荣华富贵与权势地位就没那么重要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昌宁侯连见都没见洪扬升一面, 在听到心腹的禀报,得知洪扬升收买傅凝院子里的丫鬟目的是觊觎他女儿,爱女如命的昌宁侯雷霆大怒:“一个卑贱马奴也配肖想凝儿?该死!”   昌宁侯也不想继续审问洪扬升背后还有没有人了,暴怒之下他直接下令把洪扬升打断四肢, 扔去荒郊野外喂狼。   当安桦收到消息赶过来询问昌宁侯洪扬升的下落时, 洪扬升已经被昌宁侯的手下拖出去了。   昌宁侯见安桦对洪扬升一个马奴这么关注, 不由得心生惊疑:“凝儿,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这个马奴吧?”   昌宁侯也没见过洪扬升长什么样,但想来有那个自信以卑贱马奴之身做他女婿的男人,起码脸是长得不错的。他怀疑起安桦把洪扬升留下来当自己马奴的用意,难道他的凝儿就喜欢这种主人和马奴的调调?   安桦连忙解释道:“不是,父亲怎会这么想?我只是听闻他有些不安分,所以才来问问。”   昌宁侯仔细看着他的表情,道:“那小子被为父杀了。”   安桦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可疑的表情,即使听说洪扬升被杀了,也只是微微挑眉,随即漠然的道:“杀了就杀了吧。”   他也没想到洪扬升这么快就作死自己了,他本来还想让洪扬升多受一段时间的折磨,让洪扬升看着傅凝怎么成为一代开国女帝的。   结果没想到洪扬升自己作死得罪了昌宁侯,被杀了。   昌宁侯见安桦神色确实没有痛惜难过之色,这才放下心来,道:“这人你可是留着有用?”   安桦道:“有点用处,但杀了也没事。”   昌宁侯既然确定安桦对洪扬升并没有另眼相看的意思,他对洪扬升也没什么忌惮了,也就不想坏了安桦的计划,便道:“刚让人把他带走,应该还没杀,我这就去命人追回来。”   因为他下令要求把洪扬升扔到荒郊野外喂狼,所以他手下起码得把洪扬升带到京城外面去,所需时间不短,现在昌宁侯派人去追,应该也能很快追回来。   就这样,洪扬升好运的捡回来一条命。   安桦看着被打断五肢奄奄一息的洪扬升,吩咐道:“找个大夫来给他吊命,残废无所谓,保住命就行。”   昌宁侯为了断绝洪扬升一丝半点接近他女儿的机会,直接命人把洪扬升废了个彻底,四肢粉碎性骨折,身下第五肢更是鸡飞蛋打。   安桦给洪扬升请的大夫也不是神医,没办法拯救洪扬升,洪扬升的下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或者轮椅上了。   没人给洪扬升做轮椅,他就只能瘫在自己那张属于马奴居住的稻草床上。   有安桦的吩咐,也没人敢饿死洪扬升,但也没有其他优待,每天就吊着口气,感受着瘫痪在床的痛苦与折磨。   生不如死,说的就是洪扬升此时的感受。   洪扬升心里后悔之前招供了,他还不如死在昌宁侯府的地牢里,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的。   他尝试过绝食自尽,但饿肚子的滋味儿太难受了,他小时候饿肚子饿怕了,他根本不敢绝食自杀。   咬舌自尽,他也没那个勇气,一口咬下去舌头太疼了,他下意识就松开了牙齿。   自杀太难,他不想死,他可是未来的开国皇帝!   可他活着也太痛苦,却又只能这么活着。   安桦在洪扬升残废瘫痪之后就彻底懒得理会他了,一个废人,实在毫无威胁,命人吊住他的命即可。   安桦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打天下上。   在昌宁侯退居二线,把权力移交给安桦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昌宁侯这是打算让自己嫡子傅安桦站在台前来了。   于是有许多想投资傅家的势力纷纷把女儿送给安桦,哪怕抢不到正妻的位置,抢到一个妾室位置也行啊。要知道待傅安桦日后登基为帝,他们的女儿就是皇妃了,若生个儿子,将来也不是不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正如傅凝那一世,许多投资洪扬升的势力把自家女儿往洪扬升的后院里送一样,现在这些投资安桦的势力就把自己女儿往安桦的后院里塞。   昌宁侯本想主动帮他推拒的,没想到还不等他这个当爹的出面,安桦自己就把这件事给解决掉了。   安桦把送来的那些女子叫到自己面前来,他看着这些姿容出色,风姿仪态皆为上佳的女子,她们出身好,受到的教育也好,才华学识都不弱于男子,可惜她们的命运依旧是被当做筹码送给位高权重的男人,她们的才华学识也只是用来取悦男人的。   他问道:“你们可是自愿来的?”   这些女子们纷纷答道:“回禀将军,我们是自愿的。”   安桦淡淡的道:“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入我后院,但不会受宠,我也不会重视你们,甚至你们都不会有孩子。二是选择加入我,为我办事,成为我的得力下属,效忠于我。”   这几个女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蓝衣女子惊愕的看着安桦,追问道:“将军,您说的第二个……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安桦看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女子答道:“我名徐九娘,是徐家女。”   安桦看着徐九娘,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们有才华有本事,我愿意接受你们的效忠,一切凭能力和功劳说话,若是你们能立功,本将军也绝不偏颇,该赏就赏,你们想当女官也可以。”   徐九娘等女子心中不由得掀起惊涛骇浪。   她们心动了。   能被家族送来的女子,全都是读过书,才貌双全,心有沟壑的。否则送个憨憨过来,怎么为家族牟利?   女子读书多了,自然也会开阔眼界,心生自傲,不甘于人下。   安桦又蛊惑道:“比起在本将军的后院当一个不受宠的妾室,还不如以你们的才华在本将军手下办事,做得好自然也能像男子一样为家族带去荣誉与利益,只要你们能吃得了那个苦,愿意面对世人不理解的指点。”   像父兄那样为家族带去荣誉利益?   这个说法实在太诱人了。   她们愿意被家族送来为妾,就是以家族利益为重,有野心的人。安桦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了。   也不是没有只想通过后院吹枕头风来得到好处的女人,但安桦都直白说了,入了他的后院就要做好被冷落无宠的准备,于是这些女人也不由得迟疑起来,或许先应该当安桦的下属引起他的注意和欣赏,说不定还能抢到正妻之位呢。   不管这些女子都是个什么想法,以徐九娘为首,她们都答应了安桦的第二个提议。   只是该怎么安排她们呢?一群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即使学识修养不弱,也见识有限,安桦就算想要提高女子地位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对她们委以重任。   所以他暂时给她们安排的都是一些简单不重要的文职工作,主要是需要细致和耐心来完成这些繁琐的工作。   安桦初次使用女官的行为,掀起轩然大波。   不管是他的势力还是那些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都表示反对,怎么能让女人来当官呢?   安桦对自己的手下解释说是为了拉拢这些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他不想把她们收入后院,又想拉拢她们背后的势力才这么做的。   他的手下权衡一下利弊之后,觉得自己主公英明啊,让这些家族势力的女人来当官,既能表示看重,又能以她们是女子为由限制她们的权力,还能随时把人踢走,进退自如,简直太英明了。   那些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也被安桦一阵吹捧忽悠,觉得安桦这是看重他们女儿的才华学识,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让他们女儿当女官,是对他们家族的看重啊。   于是双方都满意了,徐九娘等女官的入职就此敲定了。   谁也没在乎徐九娘等人,他们都把徐九娘等女官当做双方势力的纽带联系,结盟象征。   其他诸侯势力听说安桦启用女官制度来拉拢那些家族,还纷纷嘲笑安桦太蠢,居然让一群女人为官,想拉拢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直接把人给纳入后院睡了不就行了吗?   安桦却借此机会,打开了女子为官掌权的口子,温水煮青蛙般的抬高女子地位。   随后他又以鼓励生育,增加人口为由,鼓励寡妇再嫁,取消贞节牌坊。   如今正是乱世,战乱多,人口大幅度减少,想增强势力就得增加兵力,而想增加兵力就得增加兵源,鼓励百姓多生孩子。   战争导致许多男人青壮战死沙场,许多女人成为寡妇,若是这些寡妇全都守节不嫁,那人口何时能增长回来?   这是关系到未来根基的大事,安桦手下自然支持他的这个政策。   安桦并非战争狂魔,他深知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所以非常注重民生和经济的发展繁荣,一直在尽力的稳定自己的势力地盘内的局势,让百姓安居乐业,发展经济。   他将自己的势力范围经营得繁华又安宁,自然而然的就吸引了其他混乱地区的百姓迁移过来,彼消我长的情况下,安桦的势力自然越来越强大。   当其他诸侯意识到安桦的严重威胁性时,他们就开始结盟了。   然而他们在自己苟发育或者彼此算计彼此吞并的时候,安桦在大力发展民生经济和军事力量的时候,也没忘了在他们势力范围内安插眼线。   这些小诸侯刚有结盟的意思,安桦就火速写了份圣旨,盖上大兴皇帝的玉玺,斥责其中一位诸侯有了谋逆之心,圣旨送到那个倒霉诸侯手中时,安桦的大军同时也兵临城下了。   结盟的使者还没派出去,自个儿就被安桦给包围了。   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求援的时候,城门就被攻破了。   这个倒霉诸侯被俘虏之后,同一时间,其他几个小诸侯也接二连三的被安桦派去的大将率军攻破老巢或斩杀或俘虏了。   安桦以一道圣旨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拿这个倒霉诸侯第一个动刀,其他诸侯还惶惶不安的想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想着要尽快结盟自保对抗傅家大军的时候,安桦已经悄悄派了几路大军前去解决他们了。   以傅家军的战斗力和安桦弄出来的先进攻城器械以及战争武器,这些诸侯在没有结盟的时候,根本无法给安桦带来一丝半点的麻烦,就被傅家军各个击破。   势力最大的几个诸侯都被安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解决掉了,其他更小的势力几乎是立马望风而降。   不同于傅凝那一世几乎是席卷整个中原大地的乱世,一乱就乱了二三十年,这一世安桦改朝换代的速度比洪扬升要快上了几十倍,提前一二十年结束了乱世。   天下重新一统之后,病恹恹的大兴皇帝就‘主动’写下了罪己诏和禅位诏书。   真主动还是被逼着主动写的并不重要,也没人在意,几乎所有人都关注着安桦的登基大典。   在登基大典筹备期间,成为太上皇的昌宁侯看着正在批改奏折的安桦有些发愁的道:“凝儿,你难道要一辈子以男子形象示人吗?”   安桦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朱笔,道:“父皇不必担心,天下是我打下来的,就算我是女子,难道还有谁敢反对不成?”   开国女帝和继承皇位的女帝,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安桦毫无顾忌的在登基大典上,把他的男子形象隐藏起来,世人所看见的是真正属于傅凝的模样,就连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傅凝的声音。   他神色漠然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淡淡的道:“朕以女子之身打下江山,今日登基为帝,当为神武女帝!”   “朕,即天下!”   所有文武百官都被安桦的突然揭露身份震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太上皇并没有什么龙凤胎嫡子吗?只有一个独女?他们一直以来效忠的英明神武的主公,竟然是女子?!   在震惊过后,谁也不敢说女子不该为帝,连想都不敢想,谁也不敢想今日登基的女帝没资格为帝。   因为她没资格?谁有资格?整个天下都是女帝打下来的,谁敢反对?   甚至有些官员深深的敬佩女帝,以一女子之身做到了无数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文能安邦定国,武能征战沙场,就问一句,还有谁?   徐九娘等被安桦提拔起来的女官,更是在震惊之后陷入了狂热的崇拜中,徐九娘第一个高呼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引发众人如雷鸣般的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朝皇帝的女子身份传出去之后,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震惊和议论,不过大多数都是正面的议论。   “陛下原来是女子?难怪陛下至今未曾娶后纳妃,莫非日后陛下要娶皇夫吗?”   “陛下就算是女子又如何?老头子我只知道,我陛下给了我们一家子活路!”   “唉,陛下怎么是女儿身呢?我还想着我如此貌美,将来有机会成为陛下的女人的,可惜……”   偶有一些被安桦打败失去争霸天下机会的人嘀咕一些不中听的话,都无需安桦派人动手,他们身边的陛下拥护者直接把人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   安桦在登基之后,稳定了新朝局势,才开始鼓励女子走出家门,参加工作。   更加先进的纺织机的诞生,让一家家纺织厂拔地而起,纺织厂需要纺织女工,贫苦人家的女儿开始为了赚钱和生计走出家门工作,当自己经济独立之后,女人在家庭中的话语权也变大了。   安桦允许女子独立女户,女子拥有父母财产的继承权,女子可以读书科举,有爵位的人家若无嫡子有嫡女,可让嫡女继承爵位,庶子庶女不可继承爵位。   为官者纳妾有严格要求和数目规定,若是钻空子养了超出自身品级的妾室数量,经举报,轻则贬官,重则抄家。   就连皇家宗室的纳妾数量也有严格限制,绝不允许以通房丫鬟不算妾室这种行为钻空子。   新朝皇室如今就太上皇和女帝两人,宗室全是依附于他们的傅家族人,自然没人敢反对这条政策。   安桦一步一步的提高女子地位,他不敢操之过急,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写在了密封的信封里。   在太上皇又一次催他选皇夫时,他跑路了。   安桦脱离了这个世界,然后把傅凝给塞回了她自己的身体里。   傅凝回到自己身体中时,还有些懵逼,直到身边的女官轻声唤道:“陛下,太上皇来了。”   傅凝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看着面前一堆堆的奏折,再看看偌大的御书房。   傅凝才明白,那位尊上让她回来了,让她自己过完剩下的余生。   她从安桦穿越到七岁的她身上开始,就与他共享感知,安桦早有让她自己过完剩下余生的意思,所以在学习过程中,即使他什么都会,也按部就班的学了一遍,为的就是让与他共享感知的傅凝学会这些。   现在傅凝回来,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虽然她不如安桦来得游刃有余,但真正危险和艰难的时刻,安桦已经帮她度过了,现在傅凝只需要做一个知人善用的守成女帝即可。   太上皇大步走入御书房,女官们纷纷行礼:“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摆了摆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太上皇和傅凝父女俩。   傅凝看着自己父亲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恍如隔世。   她真的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   自从她上一世嫁给洪扬升,就很少有机会再见到父亲了。待父亲被洪扬升那白眼狼害死后,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跌入了地狱。   如今再次真实的看见父亲,傅凝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流下泪来。   只是她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厉鬼,控制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她迅速低下头,假装在看奏折掩饰自己的失态。   太上皇倒也没注意到傅凝的失态,还以为女儿是在逃避他的催婚,不由得唠叨道:“凝儿啊,你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伺候了,总不能一直单着吧?难道你真要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继承皇位?” 第90章 他过河拆桥[07]   太上皇还在絮絮叨叨的道:“李将军的嫡长子长得威武高大, 武艺高强,瞧着也是个有出息的,又对你十分崇敬。还有王尚书的嫡幼子玉树临风, 俊秀温柔,是个会体贴人的。武平侯的嫡长孙阳光活泼,虽然比你小几岁, 但年龄小也有他的优势, 嘴甜会哄你开心……”   傅凝:“……”心里刚酝酿出来的悲喜交加情绪一下子就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看着催婚老父亲念叨的模样,傅凝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道:“既然父亲喜欢,那就召入宫中瞧瞧吧。”   太上皇欢喜的道:“好好好, 那凝儿你忙, 这事为父保证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只需你见见人就行,不必你多费心。”   太上皇高高兴兴的去为女儿选皇夫去了。   傅凝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道挺拔高大的背影隐约间与前世父亲的背影重合了起来,她忍不住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 心中满是欢喜。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发自内心的感激着那位改变了她人生的尊上, 感激他让她重新回来, 重新见到了安康无忧的父亲。   失而复得的感觉, 让傅凝对自己父亲充满了耐心与纵容,即使她对那什么李将军的嫡长子、王尚书的嫡幼子、武平侯的嫡长孙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想娶什么皇夫,但她父亲既然希望她娶皇夫, 那么她自然会如他的愿。   在经历过洪扬升的欺骗利用与无情抛弃之后, 傅凝对成亲没有任何期待, 对男人更无任何兴趣。   太上皇满怀期待的举办了一场宴会,把自己看中的郎君都召入宫中参加宴会。   名义上说是太上皇想见识考验一下年轻俊杰,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太上皇想为女帝选皇夫。   有心的人家拼命的把自家儿孙塞进去,毕竟这可是做皇夫啊。   虽然自家儿孙堂堂男子汉不娶妻反倒是嫁出去,显得有些丢脸,但也不看看要嫁的女方是谁。   嫁给女帝当皇夫,这能叫丢脸吗?这分明叫光宗耀祖。若是自家儿孙能让女帝怀上他们家血脉的孩子,哪怕不随自家姓,也相当于是自家子孙继承了这大好江山,岂不美滋滋?   即使有当事人不乐意嫁给女帝,也被家族强压着去参加这场相当于选秀的宴会。   选秀宴在举办到中途时,傅凝来了,她一来,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众星捧月。   太上皇笑吟吟的让这些参加宴会的年轻俊杰一个个表演拿手本事,这个耍一套虎虎生威的拳法,那个抚琴吟诗风流倜傥……简直让人看花了眼。   即使傅凝在受过情伤后,对男人没什么兴趣了,也不得不觉得,美色惑人。   这么多好看的小哥哥都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算不动真心,也觉得舒爽无比。   只是想到这些男人背后的家族势力一个比一个不简单,被美色迷惑的傅凝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她跟男人当皇帝不同,她是女子,孩子都得她自己一个人生,女子一生能生的孩子数量就那么几个,她身为女帝更是不可能频繁生子。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相当于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因此傅凝甚至想过不亲自生子的,直接从族里过继。   于是权衡利弊之后,傅凝本来想按照她父亲的心意选一个皇夫娶回家的,现在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傅凝没有在选秀宴上多待,只出席了一会儿,就起驾离开了。   太上皇见傅凝走了,也没兴趣继续看这些年轻才俊们展示才艺了,很快就结束了宴会,让他们各回各家了。   太上皇去御书房找傅凝,问道:“你今天可有看中的?”   傅凝刚想说出自己的决定,她的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份讯息,让她神色惊愕,心中狂喜。   “凝儿?凝儿?你怎么不说话?”太上皇连唤几声。   傅凝这才回过神来,对太上皇道:“父亲,我已经有了身孕,不必担心继承人的问题,就不娶皇夫了。”   太上皇简直惊呆了:“什么?你有身孕了?谁的?!”玛德居然有混蛋趁着劳资不注意搞大了劳资宝贝女儿的肚子,劳资要宰了那个混账!   傅凝抿唇轻笑道:“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她没有父亲。您可以当做她是我感而有孕。”   她刚刚脑海中忽然涌现出的那股讯息,就是那位帮她改变命运的尊上留给她的一个惊喜。   尊上让她苦命的女儿重新托生于她的腹中,她将平安顺利的生下女儿,让前世受尽苦难屈辱而死的女儿幸福快乐的长大。   女儿是尊上以大神通赐予她的,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血脉至亲,跟洪扬升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这叫傅凝如何不欣喜若狂?   前世她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出生不久便夭折,她固然悲痛难过,可毕竟与儿子相处时间少,感情不如一手养大到十来岁的女儿来得深厚。如今女儿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真的是感觉自己简直太幸福了,她别无所求了。   傅凝抚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腹部,脸上流出幸福的笑容,看得心中怒火中烧的太上皇一愣,本要追问孩子父亲是谁的话到了嘴边,也问不出来了。   也罢,管他孩子父亲是谁,反正这孩子肯定是他女儿生的,是他傅家血脉,他的嫡亲孙子就行。以他女儿的身份,也无需在乎孩子父亲身份,孩子没有父亲,也就没了外戚之祸的担忧,这样更好。   这么一想,太上皇心里豁然开朗,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看向傅凝的肚子:“你这孩子,有了身孕怎么才告诉为父?快传唤太医来为你诊脉,一切以你身体为重,政事你就暂且放手交给内阁处理,为父给你把关。”   傅凝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她好,也就顺从的答应了下来。   被传唤来的太医为傅凝一诊脉,人就有些懵了,迟疑了半晌,诊了又诊,再三确定,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这是喜脉,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   太上皇高兴得哈哈大笑:“真是大喜事啊。”   傅凝脸上也盈满了笑意,一挥手就给了太医丰厚的赏赐。   太医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向太上皇和皇帝道贺:“恭喜陛下,恭喜太上皇。”   皇帝有孕,这是关系到国本的大喜事。   那些盯着皇夫位置的人家又惊又怒,是哪个心机狗抢先了一步?   在他们以为皇夫的位置要飞了,要被傅凝腹中孩子的父亲给占了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太上皇和女帝一点都没有让女帝腹中孩子的父亲露面的意思,或者说,女帝不打算承认腹中孩子的父亲?   这对有意于皇夫之位的人家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傅凝这次怀孕,是真神送子,她当然不会如普通孕妇那样辛苦难受,她除了肚子会慢慢变大之外,一点其他孕妇该有的难受感觉都没有。   在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她都能精力充沛的处理政务,让那些想趁着她怀孕期间搞事情的野心党毫无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傅凝生产的时候,某些野心党和前朝余孽想趁机搞事,毕竟女人生产可是走一趟鬼门关,若是趁机让开国女帝难产而亡,这天下到底姓什么,可还两说呢。   但这些准备了多日的野心党和前朝余孽等呀等,终于等到了傅凝生产,结果还没等他们费尽手段安插的人手接近傅凝的产房,傅凝就迅速生下了孩子,压根就没用上接生婆,刚感觉肚子痛一下,孩子就出生了……   孩子出生以后,傅凝身体也特别健康,连月子都不需要坐,直接就能抱着孩子下地了。   第二日早朝她都没耽搁,压根就没给那些想搞事的人一丝半点的机会。   但傅凝也没有放过这些蠢蠢欲动的前朝余孽和野心党,她派出安桦留给她的密探,顺藤摸瓜,将她怀孕生产这段时间有异动的人全部一网打尽,彻底清除了她的皇朝江山最后的隐患。   傅凝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傅曙光。   这个孩子的诞生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曙光。   傅凝对女儿傅曙光疼爱入骨,却又不至于太过溺爱无度,她期望着女儿能幸福快乐的长大,成长为一个有能力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至于继承她的皇位这件事,傅凝内心中是不愿勉强女儿的,但她很清楚权力倾轧的可怕,女儿是她亲生孩子,她只有傅曙光这一个孩子,若是女儿不愿意继承皇位,那么她就只能选择过继。   过继来的继承人论名分是不如她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傅凝不敢保证将来过继来的继承人登基之后是否会善待她的女儿。   所以傅凝选择从小就全力培养女儿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太女。   好在女儿即使没有前世记忆,也依旧那么的聪明懂事又孝顺,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她引以为傲的孩子。   傅凝与父亲还有女儿过着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她享受着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时,有心腹下属来向她禀报:“陛下,洪扬升死了。”   洪扬升?   傅凝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洪扬升是谁。   随后她才又想起,原来洪扬升之前都没死,以残废瘫痪的状态被关押着。   她与安桦共享感知,她是知道洪扬升怎么被安桦俘虏,怎么做一个卑微马奴,最后怎么被她父亲打断五肢变成废人的……她早就在看见洪扬升的下场时已经高兴过了。   所以她在回到自己身体里时,一时间都没想起他来,只想着怎么孝顺陪伴父亲,怎么照顾可爱的女儿,怎么治理她的大好江山。   现在忽然听到洪扬升的死讯,傅凝心头一片平静,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因为这个人早已在她心中没有了任何地位,连恨都没资格让她恨了。   她与他,如云泥之别。   傅凝只是淡淡的一句:“既然父皇曾下令处置他,那就按照父皇以前的意思处置吧。让他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便宜他了。”   “遵命,陛下。”   洪扬升临死前,都还在艰难的喘息着,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虚弱到他连普通人最基本的呼吸功能都很难维持了。   他再怎么努力,也好像呼吸不到一口空气让他维系生命,只能不甘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似乎人临死前总会回想起自己记忆里最深刻难忘的事情。   洪扬升回想起他多年前做的那个美梦。   自从他变成废人之后,他就抗拒回想那个梦境了。   因为梦境中的他是开国皇帝,是九五至尊,现实中他却是一个残废瘫痪的阶下囚。落差太大,让他发自内心的抗拒着回想那个梦境。   这些年来,他一直被困在这个小屋里的破烂稻草床上,但他隐约能听见看守他的人聊一些外面发生的大事。   比如说傅安桦登基为帝,昌宁侯成为太上皇。   傅安桦竟然是昌宁侯之女傅凝,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以女子之身打下江山,登基为女帝,号神武。   在得知傅安桦就是傅凝时,洪扬升整个人都激动得差点脑溢血。   他的那个梦是真实的,是真实的!他本该成为皇帝的!   如果不是傅凝不好好的当她的侯府小姐,成为他的踏脚石,而是跑去女扮男装化名傅安桦搅乱天下局势,他堂堂未来开国皇帝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年来,洪扬升就仿佛自虐一般回想着梦境中的内容,他幻想着若是傅凝没有化名为傅安桦,而是乖乖的嫁给他为妻,那么如今坐天下的人就是他了。   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他还得面对事实,几乎每一时每一刻,他的心都在煎熬中度过,身体痛苦,内心也痛苦,身心煎熬难言。   熬了这么些年,终于熬到他熬不下去了。   但他还那么留恋人世间,听说傅凝生了个女儿,这个野种是傅凝跟谁生的?傅凝居然敢对不起他?!   洪扬升渐渐的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他有时候会以为,傅凝嫁给他为妻了,然后傅凝踹了他带着女儿离开,摇身一变成了女帝,抢了他的江山。   这样的噩梦一直纠缠着他,至死不休。   洪扬升死后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身体还有最后一丝联系。   然后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飘了起来,飘在自己狼狈丑陋的尸体上方。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扔去了荒郊野外,一群群饿狼围着撕咬他的尸体。   剧痛从尸体传递到他还没有与尸体断开联系的灵魂上,他无声的惨嚎着,却无一人能听见他的哀嚎……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他站在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看着镜面中傅凝度过她的幸福余生。   寿元已尽,早已传位给女儿傅曙光的傅凝安然闭眼,消去了所有怨气的灵魂透着莹莹的光芒,投入了轮回之中。   安桦微微一笑,然后开始了拯救下一个被怨气侵蚀的小世界。   “为什么?我对他那么好,把他当亲儿子养了二十多年,他居然害死我全家!那个畜生!我要他生不如死!!!”   安桦看着面前这个歇斯底里怨气冲天的厉鬼,微微叹气。   这个厉鬼也是惨得一批。   安桦稍微有点心虚,因为他这么倒霉,还跟小世界的天道有点关系。   而小世界的天道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安桦孕育出来的孩子,间接的也算是安桦的责任。   安桦安抚了一下这只厉鬼,就穿越进新的小世界中去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面前的手术室紧闭着的门。   耳边还有一个贵妇在劝他:“你也别着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彤文肯定没事的。”   劝他的贵妇是原主的母亲,手术室里正在抢救的是原主的妻子赵彤文。   赵彤文在出门赴约的时候,意外摔倒,早产了,被路过的好心人就近送到附近的一家公立医院里抢救。   孩子平安生了下来,赵彤文却大出血进了急救室。   原主与妻子赵彤文是商业联姻,但两人却感情不错,结婚多年才有了一个孩子。   赵彤文因为生产时大出血,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夫妻俩就把独子当成心尖尖捧在手心里。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儿子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   本来像原主这样的豪门,生孩子都是在有专门的医护团队看着,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单独有人盯着,不可能出现抱错的情况。但因为当年的意外事故,让原主为妻子赵彤文生产做的那些准备工作都没用上,赵彤文是在其他医院生的孩子,生下来的孩子也跟其他婴儿放在一起,然后因为意外失误导致孩子抱错了。   发现这个真相时,孩子都二十七八岁了,原主都把养子培养得很出色,带在身边进入公司开始接手部分权力了。   亲子却在普通家庭长大,受到的教育资源跟在豪门的养子完全没法比,上的大学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大学。   养子被培养得优秀出色,亲子却平庸无能。即使原主想让两个孩子各归各位,也没有办法。   于是原主和妻子赵彤文商量之后,决定把一半股份交给养子,依旧让养子掌管公司,但剩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全都留给他们亏欠了二十多年的亲子,让平庸普通的亲子有足够资本傍身。   原主的亲生儿子是个温吞善良的好孩子,突然得到一大笔财富,受宠若惊,也没觉得亲生父母把公司交给养子管理而不交给他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他确实管不来,也不懂怎么经营公司。   他已经有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很满足了。   但养子却不满足了。   从小被当成沈家继承人培养的他,怎么甘心普通冒出一个人来抢走沈家大部分的家产,他即使得到一半股份,即使能成为公司总裁又如何?他只要想想自己努力工作发展公司赚的钱大部分要分红给原主的亲儿子,他就无法忍受。   凭什么这个平庸无能的废物可以因那份血缘关系就冒出来抢走属于他的财产?让他劳心劳力的赚钱给这个废物花?   于是养子想方设法的针对原主亲生儿子,这下子可触动了原主的逆鳞。   本来原主愿意留一半股份给养子,是割舍不下近三十年的父子感情,也觉得养子有能力管好公司,才这么决定的。虽然感觉有些对不住亲生儿子,但当年抱错这件事毕竟是意外,亲生儿子的养父母也没亏待了他儿子,他实在没法对养子狠心。   但养子却针对他的亲生儿子,手段歹毒,让原主震怒之下,直接把养子赶出家门,赶出了公司,把他给予养子的一切都收了回来。   念在多年的父子之前上,原主也没对养子太狠,只是让他回归自己本该生活的阶层中去。   原主开始培养孙子,因为亲生儿子缺失了多年的教育,性格已经定型了,不适合商场,原主也舍不得让亲儿子再吃这个苦了。   原主把孙子培养出来之后,才退居幕后。   原主的养子被赶出沈家之后,身上倒也有一笔不菲的财产,只要不大手大脚的花钱,足够他富足的过完一生。   但作为曾经亿万富豪的继承人,如今他又怎么甘心只守着这一个多亿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呢?   养子就开始自己创业,他想要证明自己的优秀,想要让原主后悔放弃他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不可否认,养子确实优秀,但也没优秀到能不靠沈家自己白手起家的地步。   世界上优秀的人那么多,能成功创业的有几个?人脉资源钱财和机遇都缺一不可。   原主养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很多时候根本拉不下脸去低头求人,只能平白错过很多机会。眼高手低,又没有沈家的人脉资源帮忙,即使有点本事也难以成功。   那一个亿的本金赔了精光,破产那天,养子借酒浇愁结果酒精中毒而死了。   如果只是如此,原主当然不会有那么深的怨气。   这个小世界的天道出现了一点纰漏,酒精中毒的养子重生了,重生到真相还没曝光的时候。   养子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凶杀人。   他买通一个司机,让其故意醉酒驾驶,撞死了原主的亲生儿子一家三口。   因为肇事司机认错态度良好,又赔了足够的钱,就没有人深究下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跟小市民一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豪门少爷居然会买通司机撞死他们一家三口。 第91章 养子夺家产[01]   原主的养子在害死原主亲子一家三口后, 并没有因此而收手。   他害怕身份迟早有一日会暴露,害怕会被原主查到亲生儿子儿媳和孙子一家三口的死亡真相。   而且他非常怨恨前世原主无情的把他赶出沈家,于是他趁着身份还没暴露, 原主一家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开车带原主和赵彤文以及沈母三人出门,刻意制造了一场车祸。   他自己在早有准备下只是受了点不重的伤, 沈母当场死亡, 原主和赵彤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故意装作担心自己爸妈的样子扑过去拖动原主和赵彤文,给他们的伤势造成了二次伤害。   最终原主抢救无效死亡,赵彤文倒是救回来了,却被他拔了氧气管。   原主一家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养子害死了全家,可以说沈家就此被原主这个心肠歹毒的养子给灭门了。   原主一家死绝了之后, 再也没人能够拆穿养子的身份了, 他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沈家的全部财产了。   真相被掩盖在两场车祸中,谁也没有怀疑到这些人的死亡跟养子有关。   但原主死后怀着对妻儿的执念化作鬼魂留在人间,然后就看见了自己儿子拔妻子的氧气管,亲手杀母。   原主怒不可遏,后来又从儿子的喃喃自语中得知, 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早已被养子给害死了。   知道真相的原主怎能不怨气冲天?   安桦站在手术室前, 忽然对沈母道:“妈, 彤文这里有我,你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有你盯着我和彤文也能放心些。”   沈母迟疑一下,道:“孩子有医生看着, 我还是和你在这里等彤文出来吧。”   沈母可不是什么恶婆婆, 她是个脾气很好的贵妇, 跟儿媳相处这么多年,关系不说亲如母女,也是非常好的。   赵彤文正在抢救,她也不想离开。   安桦看了沈母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孩子一直在医院,跑不了。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看向安桦和沈母,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沈母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不停的道:“谢天谢地,谢谢医生。”   安桦也对医生感谢道:“多谢医生。”   赵彤文还在昏迷中,被转去了VIP病房,安桦从医生口中得知赵彤文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才有可能醒来,他就对沈母道:“妈,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孩子抱来。彤文醒来肯定想看见孩子的。”   沈母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小心点儿。”   安桦朝新生儿监护室走去,其实这个孩子只是因意外早产了半个多月,还是很健康的,所以只在保温箱里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被抱了出来,跟其他孩子放在一起。   不然原主早产的亲生儿子和足月出生的养子也不至于抱错了都看不出来。   一是因为赵彤文在抢救,原主母子俩全部心思都放在担忧赵彤文性命安全上,没顾得上孩子;二是因为这个孩子跟足月出生的孩子没什么区别,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在胎里养得好。   安桦见到原主亲生儿子时,也在旁边的小床上见到了原主的养子。   他看了看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体型很相似,长相略有不同,但对还未张开的婴儿来说这点不同真的很难看出什么区别来。   他看了一眼睡得正香还是一片白纸的原主养子,没有对这孩子做什么。   原主养子的重生时间点是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所以面对一无所知的真婴儿,安桦自然什么也不会做。   他只是把原主的亲生儿子抱了起来,抱到赵彤文的病房里去。   正守在赵彤文病床边的沈母,看见安桦手中抱着的襁褓,就有些激动的走上前,看着他怀里孙子的小脸蛋,稀罕的道:“这孩子可真乖啊,快让我抱抱。”   安桦把孩子交给沈母抱着,沈母抱孩子的动作很熟练。   沈母当年跟沈父也是商业联姻,只是与原主和赵彤文不同的是,沈父对这门婚事不满,与沈母之间相敬如宾。   沈父喜欢在外面找乐子,沈母也不在乎他,在生了儿子以后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所以沈父前几年病逝,沈母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心态好得很。   原主是被沈母一手带大的,母子俩感情很深,如今原主的儿子都出生了,沈母也没有忘记怎么抱孩子的动作,一上手就看得出姿势很标准。   这孩子睡得正香,即使从安桦手中换到沈母怀里,也没惊醒他。   沈母一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小孙子,放轻声音问道:“你跟彤文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安桦道:“选了好几个名字,还没确定选哪一个,等彤文醒了再跟她一起商量。”   原主和赵彤文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充满了爱意与期待,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先拟定了十来个名字,犹豫到孩子出生都没确定选哪一个给孩子做名字。   安桦默默的把那十来个名字中属于前世白眼狼的名字给划掉了,反正这一世这个孩子应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好名字。   赵彤文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沈母年龄大了,安桦就让沈母先回去休息了,他自己在这里守夜。   赵彤文一醒来,就看见自己丈夫坐在自己病床边,她心中一暖,沙哑着声音唤道:“老公。”   赵彤文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小的肚子,有些紧张的问道:“老公,孩子没事吧?”   安桦安慰道:“孩子没事,孩子平安出生,是个很健康的孩子。妈提前把孩子抱回去了,待会儿妈就会带着孩子过来的。”   安桦已经决定等赵彤文一醒来就安排给她转院,转到原主早就安排好的医院去,让原主亲生儿子与白眼狼彻底隔离开来。   他给赵彤文倒了杯温水,小心的喂给她喝下,润润嗓子。   喝了水之后,赵彤文的声音就没那么沙哑了,她躺在病床上关心的问孩子出生后的情况。   安桦一一详细的告诉她,好安她的心。   没多久,沈母就抱着孩子来了,身后还跟着家里的保姆。   沈母把孩子抱到赵彤文身边去,道:“我让厨子给你炖了汤,问了医生,现在能喝得下去就喝一些,补一补身体。一切以身体为重。”   赵彤文神色温柔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孩子此时正醒着,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什么也看不清也不妨碍他的兴致勃勃,时不时的还手舞足蹈一会儿,咿咿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婴语。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孩子柔嫩的脸蛋,只觉得心软成了一团:“他真可爱啊。”   赵彤文担忧的问道:“孩子身体检查情况怎么样?我早产了半个月,不会影响到孩子的身体健康吧?”   她有些揪心,十分后悔自己在快到预产期的时候还出门的,她光想着医生说平时适量运动对身体好,却没想到出门会遇到意外危险。   沈母看得出赵彤文心里的愧疚后悔,安慰道:“放心,这孩子身体很健康,医生检查过了,孩子发育完全,跟正常足月出生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孩子真要是有事,现在就该在保温箱里还不能抱出来呢。倒是你在生产时遇到了危险,以后出门多带些人跟着,小心为上。”   赵彤文心里巨石落地,孩子没事就好,至于她自己走了一趟鬼门关的事反而不被她放在心上。   在喝完沈母带来的汤之后,赵彤文感觉到了几分疲惫,就又睡了过去。   安桦跟院方咨询一下转院的事情,医院建议他让赵彤文多休养几日,伤口稍微恢复一些再转院,不然随便挪动容易造成伤口再次撕裂。   于是暂时赵彤文就在这家医院住了下来。   不过单独开的VIP病房,待遇也是非常好的,不仅安桦请了护工月嫂来照顾她,沈母还把家里的保姆送来照顾她,就连沈母也会时不时的带着补汤来看望她,安桦更是一直守在病房里。   赵彤文娘家人也是接连来探望,对她的情况非常关心,赵母也留下来照顾她。   赵彤文感受到了娘家人和婆家人对自己的关心看重和照顾,孩子又健康活泼,她心情自然舒畅开怀。   心情好也让她的伤势恢复变快,过了一个多星期,安桦安排她转院到原主早就安排好的那家医院去。   那家医院有赵家的股份,沈家也参了一股,所以赵彤文转到这家医院,得到的完全是最顶级的待遇。   赵彤文拿着奶瓶亲自给孩子喂奶,看着孩子手脚并用的抱着奶瓶吮吸,小嘴一动一动的样子,一颗慈母心软成一滩水。   安桦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赵彤文抬头看向他,笑道:“你回来了。”   安桦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吃奶的儿子,说道:“孩子也该取名字了,我们取了那么多名字,给孩子用哪个好?”   他拿出一张纸递给赵彤文,纸上写着的都是孩子出生前原主跟赵彤文一起取的十几个名字,只是少了一个。   赵彤文看着那些名字,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名字中少了一个,下意识的被安桦牵着走,只想着从纸上写着的这些名字中选择一个名字。   她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个:“就叫沈知瑞吧,你觉得怎么样?”   安桦笑道:“沈知瑞?这个名字好,那以后就叫他知瑞了。”   沈知瑞,这是一个全新的名字,也象征着这个孩子将要摆脱前世的命运。   前世原主养子用的名字本该是属于这个孩子的,结果因为阴差阳错的抱错,那个名字的主人换了人,而原主亲生儿子用的名字却是本该属于养子的,即使后来认回儿子,也只是让儿子在原本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沈’姓,没有改名。   原主和妻子赵彤文翻了无数书籍和词典给儿子取的那么多名字,没一个能有机会用在他们的亲生儿子身上。   安桦抱起喝完奶的沈知瑞,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让他打奶嗝儿,嘴里小声的唤道:“知瑞,小知瑞,爸爸的乖儿子。”   小知瑞仿佛知道是在唤他一般,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小手伸出来抓在安桦的衣领上,稚嫩的小手指几乎没一点力道。   原来赵彤文生产抢救的那个医院里。   一对姓夏的普通夫妻俩,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儿子回到了家中。   他们的家住在靠近郊区的位置,因为远离市中心的房价没那么昂贵,他们能够买得起。   即便如此,这套不足八十平的小房子,光是首付就花光了他们的全部积蓄,还要还几十年的贷款,每个月的贷款就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孩子来得有些意外,他们并没有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只是怀上了也舍不得打掉,只好咬着牙把孩子生下来。   可生下来的孩子相当于是四脚吞金兽,养孩子处处都要花钱,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没一样不需要花钱的,甚至婴儿用品比成人用品还要昂贵得多。   他们夫妻俩都要上班,孩子需要人带,就只能把孩子奶奶从老家接来帮忙带孩子。   可是七十多平的房子,除去公摊面积,真的是小得可怜。主卧之外就只能再勉强隔出一个小次卧了。   孩子奶奶就这么带着孩子睡在狭窄的次卧里。   因为房贷车贷压力大,就算夫妻俩都在上班赚钱,也剩不了多少钱,孩子用纸尿裤都用不起,孩子奶奶看着纸尿裤的价格和消耗量,犹豫着还是用上了尿布。   尿布起码能循环使用,大不了她洗得勤快一些,每次清洗都用高温煮洗,也能省下一笔纸尿裤的花费。   夏家夫妻俩不是不知道用尿布对孩子健康不那么好,洗尿布的夏奶奶也会很辛苦。可是家境生活所迫,无可奈何罢了。   等孩子长大一点,需要花费的钱更多了,生病上学补习等等等等,为了多攒钱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水平,夏家夫妻只能更努力的工作赚钱。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实在太多太多了。   甚至比他们一家更不如的人也大有人在,起码夏家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即使要还几十年的房贷,也是自己的家,不用租别人的房子。   很多东西,出生时没有,一辈子都可能无法拥有的。   赵彤文身体康复之后,安桦就带着赵彤文母子俩出院了,回到了沈家。   沈家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中拥有一套半山别墅,几乎大半个山头都是属于沈家的。   除了这处沈家人常住的别墅外,还有其他许多房产,更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不然前世原主养子也不会因为原主把这些房产都留给亲生儿子不满了,这实在是一笔巨额财富。   小知瑞作为沈家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安桦丝毫不吝啬在养孩子上面的投入,在这个普通都市世界里尽可能的给孩子最好的待遇。   因为原主心中一直非常亏欠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孩子出生到二十八岁,他错过了儿子的成长以及结婚生子的全过程。   所以原主在提出的心愿中,就有好好弥补亲生儿子,把儿子教育成材这一条。   安桦穿越这么多小世界,不只是为了完成消除厉鬼怨气的任务,拯救被怨气侵蚀的小世界,也有红尘历练提升心境的意思。所以他在小世界中对待原主家人,会适当的投入一些感情,让自己的心境在红尘磨砺中越发圆满无暇。   所以安桦对待小知瑞,也是发自真心的疼爱。   他对小知瑞的养育毫不吝啬投入,但却没打算把孩子养成一个纨绔子弟。   所以在孩子稍微长大一些,懂事了,安桦就教他怎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长辈这里换取零花钱,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劳动换取报酬。   小知瑞在意识到零花钱来之不易后,他花钱时就会很节省。   安桦可不是想养出一个抠门的豪门继承人,他开始教小知瑞如何理财,让钱生钱。   小知瑞并不是多么天才妖孽的孩子,但也绝对不是蠢笨无能的孩子,他的资质中等偏上。   其实世间大多数人都差不多是这个智商,前世原主的养子也是这个水平。   只是教育资源的差距让两个身份互换的孩子,一个变得优秀,一个变得平庸。   现在安桦把小知瑞细心教导,只要用对教育的方式,孩子只要不是傻子,当然能够成材。   小知瑞的教育问题,沈母和赵彤文即使有时候会心疼安桦对孩子的严格,也知道这是为了孩子好,不会给他拖后腿。   在安桦的教育下,沈知瑞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自律的好习惯,懂得理财和计划,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都会有条有理的尽可能做出周全的计划再去实施,花钱会记账,尽可能省去每一笔不需要浪费的花费,在该花钱的地方又毫不吝啬……   由小见大,从小知瑞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与普通孩子的差距了。   普通的几岁小孩这个时候正是不懂事疯玩的年纪,但小知瑞却已经懂得怎么打理自己的小金库了。   在上学之后,安桦把小知瑞送到一所师资实力雄厚的小学里上学,让他在学校里扩宽交际圈,接触更多的人,见识更多的世面。   小知瑞的学习成绩很优秀,虽然达不到高智商学神那种程度,但在普通学霸当中也属名列前茅的。   安桦在学习上并没有严苛要求小知瑞一定要拿到第一名,考试绝对不容许出现失误,反而他很宽容。   比起学习成绩,他更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教育,他并不需要养出一个书呆子儿子,他更希望小知瑞能够健康的成长。   不过小知瑞考到了好成绩,他也不会吝啬于夸奖与奖励。   安桦不对他的成绩分数作严格要求,反倒是小知瑞自己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当他有学科的成绩跟不上时,还会主动请求安桦帮他找家教补习。   名师一对一家教补习,怎么可能成绩不好呢?   有钱人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在教育资源上拉开距离的。   有钱人家不是没有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像是跟沈家联姻的赵家,赵彤文的娘家小侄子赵延,就是个贪玩懒惰不爱学习的,考试经常考倒数,前段时间还干出花钱让同学帮忙写作业结果被老师发现的糟心事。   但只要有钱人家的孩子愿意努力,就有上进的机会。   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就算想要努力学习,也因为没有足够的条件和资源,没有办法继续学习,只能遗憾放弃学业参加工作,一辈子庸庸碌碌。   前世的沈知瑞,就是因为受生活条件限制,他的养父母给不了他多少资源,他自身也不是多么天才的人物,最后沦为平庸的普通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沈知瑞在安桦的大力培养之下,他只要肯努力,肯认真,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他的未来就是光明璀璨的。   在沈知瑞小学毕业之后,安桦就有意的教他一些关于沈家产业上的知识。   前世沈知瑞在普通人家长大,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大概连开公司需要什么流程都弄不明白,连公司里有什么样的部门,那些部门是做什么的都是一知半解,只了解自己上班工作的部门,只会闷头做自己的分内工作,也不关心其他自己不懂的事情。   而如今安桦却让他从小开始接触这些,环境的影响,他很轻松的就学会了这些。   就像是一个孩子学习外语,身边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语,他也很少有机会用到外语,那么他学习外语就很困难。若是他是在一个经常有人用外语说话的环境里长大的,即使不用刻意去学,耳濡目染之下也会学会说外语的。   沈知瑞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方面的知识,就比普通孩子要了解得更多,学得也更快更轻松。   在沈知瑞中考结束之后,安桦就开始带着沈知瑞进入工作给自己当一个小助理,开会的时候还会专门在自己身边放一张专椅让沈知瑞坐着旁听。   不需要他学会什么,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工作,安桦只是把他带在身边耳濡目染的接触这些事物,为他打基础。   所以等沈知瑞高中毕业之后,再来到公司里给安桦当助理时,他就能够独立完成一些不重要的简单工作了。   安桦身边的秘书助理,也在他的授意下,经常教导沈知瑞一些工作经验,让沈知瑞学到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沈知瑞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他高考的成绩也很好。虽然没能考到状元,但也在帝都内这一届高考生中排名前二十以内,考进了最好的帝都大学。   要知道前世的原主养子都没能考到这个好成绩,即使沈家有钱,像帝都大学这样的顶尖大学却不是花钱可以收买的,原主养子只能遗憾的选择了其他一流大学。   前世原主养子以自己的学历碾压沈知瑞的普通学历为傲,而这辈子沈知瑞在沈家长大,在安桦的精心教育之下,比上辈子的原主养子还要更加出色。   安桦和赵彤文一同送儿子沈知瑞去帝都大学的新校区报道之后,回到家中,安桦忽然有些想知道上辈子原主的养子如今过得如何了。   因为原主的心愿主要是保护家人培养儿子,报复养子也只是想报复重生后心狠手辣的养子,所以安桦一直没关注原主养子回归原本的真正家庭里后过得怎么样了。   毕竟原主养子是在二十六岁那年才会重生,安桦就想等到沈知瑞二十六岁时再去关注原主养子也不迟。   今天刚送沈知瑞去上大学,安桦正好想到了原主养子,就一时念起,才想看看夏家的那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安桦没有随便在这种无灵世界滥用神力,而是派人去调查夏家的情况,尤其是重点调查夏家那个孩子。   他把钱花到位了,调查结果就出来得很快,也很详细。   原主养子这一世名为夏山,‘夏山’这个名字在上一世是属于沈知瑞的名字,这一世两个孩子各归各位,没有抱错,那么‘夏山’这个名字就回归到它原本真正主人的头上。   夏家的家境普通,夏山也过得普通人家孩子的日子。   他就跟前世的沈知瑞一般,普通的长大,学习成绩也没有可以随时请名师家教补习的上一世那么好,考不上好高中,最后也没考多好的大学。   夏山填报志愿的大学,竟然惊人的巧合,正好是原主亲生儿子上一世选择的那个大学。   曾经被上一世的夏山嘲讽为野鸡大学的那所普通大学。   上一世的沈知瑞,和这一世的夏山,会填报这个志愿,选择这一所大学,大概夏家父母这么要求的。否则两世两人的选择又怎么会如此惊人的一样? 第92章 养子夺家产[02]   上一世是原主养子的夏山如今回归到自己本应该待在的真正家庭中, 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正如上一世的沈知瑞那样平庸普通,完全没有上一世接受沈家精英教育的优秀。   因为家庭条件限制了他接受的教育资源, 在沈家耳濡目染的很多东西是在夏家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存在,甚至都不会有去了解的意识。   因为夏父夏母给孩子灌输的思想就是,好好学习, 上大学选一个好就业的专业, 毕业后找一个月入过万的好工作,然后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他们想都不会去想让自己孩子创业做生意什么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创业容易亏本,他们的家底经不起一点折腾,还不如上班拿死工资来得旱涝保收。   而在沈家这样的豪门, 父母教育孩子就是鼓励他们去自己创业, 即使失败亏本也不怕,就当花钱买经验了,那点钱亏得起,不在乎。   很多普通人奋斗一生,也达不到某些会投胎的人刚出生时的起始点。   上一世的夏山比会投胎的沈知瑞更幸运, 因为他会鸠占鹊巢, 明明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却能继承半个沈家。   上一世夏山觉得原主偏心亲子, 把大部分家产都给了亲生儿子。实际上真正掌控权力的还是他,原主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个光拿分红没有实权的股东。   若非上一世他欲壑难填,触怒了原主,在这场阴差阳错的抱错中, 他才是收益最大的赢家。   安桦见如今的夏山还没有重生, 也就不再管他, 只是让人保持着对他的调查,却不会惊动夏家人。   沈知瑞在帝都大学里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帝都大学内卧虎藏龙,家世不逊色于他的同学也有不少,他有意无意的交到了不少人脉关系。   有靠关系利益维持的人脉,也有靠真心结交的真正朋友。沈知瑞每次回家,都会跟安桦说起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几乎是事无巨细的都要告诉安桦。   这倒不是因为沈知瑞是个没有主见的‘爸宝男’,而是他与安桦亲近的表现。   安桦刚开始因原主的心愿对沈知瑞进行精心教育,后来就是纯粹对这孩子的疼爱之心了,他希望沈知瑞能健康成长为一个人才,即使将来没有沈家的臂助也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优秀人才。   在沈知瑞成长的过程中,安桦扮演的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深得他的信任与依赖。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瑞就喜欢向安桦事无巨细的汇报自己平时的工作与生活,对他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哪怕他只是默默听着,什么也不说,也不提什么意见,沈知瑞依旧能说得十分起劲儿。   沈知瑞对安桦的亲昵,有时候都让赵彤文这个妈妈感到吃醋,觉得儿子更亲近爸爸而不够亲近她这个妈妈。   不过赵彤文也清楚,孩子成长过程中爸爸的参与度远比她这个妈妈更多,孩子更亲近爸爸也是正常情况。   被安桦教育得很好的沈知瑞,对她这个妈妈也是十分孝顺的好孩子。   安桦充当着一个聆听孩子心声的工具人,直到忽然有一天从沈知瑞嘴里听到一个消息:“爸,我谈恋爱了。”   沈知瑞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很有些不好意思。   安桦喝了一口枸杞水,淡定的道:“哦,打算带你女朋友回家来见见我跟你妈?”   沈知瑞羞涩的道:“还,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们才刚交往呢。”   因为家中父母关系和睦,没有其他豪门那种狗血风流事故,所以沈知瑞也是个天真的相信真爱的孩子,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充满了期待,不似身边的其他富家公子哥那般风流多情,反而十分洁身自好。   这次还是他的初恋呢。   初恋刚刚萌芽,沈知瑞就迫不及待的跟自己的父亲分享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紧张忐忑心情,安桦一边听着,一边偶尔插嘴给他出几个给女朋友惊喜的主意,教他怎么谈恋爱。   完全忘记自己红尘历练这么多世界,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情劫的安桦,给第一次谈恋爱的便宜儿子沈知瑞传授恋爱经验,也真是一个敢讲,一个敢听啊。   沈知瑞不仅敢听,还敢信,并且敢学,敢照做。   “谢谢爸,我下次就按照你说的方法,给童晴一个惊喜。”   安桦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枸杞水也不喝了,抬眸看向沈知瑞,问道:“你女朋友叫童晴?”   沈知瑞脸上不自觉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啊,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安桦点了点头,道:“你尽快把你媳妇带回来给我和你妈见见吧。”   安桦倒是没想到,即使沈知瑞不再是在夏家长大的孩子,依旧会遇到童晴,两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第一世沈知瑞被原主认回沈家的时候二十八岁,他都已经跟童晴结婚三年了,两人的儿子都两岁了。后来原主养子作妖,被原主赶出沈家,原主就选择培养亲生儿子和儿媳童晴生的孙子做继承人。   第二世是原主养子重生的那一世,原主养子在二十六岁时重生,沈知瑞和童晴的孩子才刚出生不久,就被原主养子买通司机撞死了他们一家三口。   如今这一世算是第三世了,本来安桦还想着若是可以就继续撮合沈知瑞和童晴的缘分,然后听到沈知瑞说他恋爱了,安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兜兜转转,沈知瑞的恋爱对象居然就是童晴。   既然缘分都到了这份儿上,那这个儿媳妇就必须得娶进门了。   虽然说童家也只是个普通家庭,跟沈家不算门当户对,但安桦不在乎这个,反正如今沈家这些近二十年来在安桦手中发展得越来越好,没必要让沈知瑞去联姻,沈知瑞完全可以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娶回家。   就是嫁进豪门的童晴可能会辛苦一些,很多豪门太太交际的礼仪和潜规则都需要学习,这个可以让赵彤文带着她学。   沈知瑞还有些懵逼的看着安桦,怎么忽然就催着他带女朋友回家了?   虽然他也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爸爸会看不起家境普通的女朋友,他知道自己爸爸只看重个人本身的品性能力,不在乎家境,只要他女朋友是个品行端正的人,爸爸就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但不反对也不代表这么积极的催他们见家长吧?还直接喊出了‘儿媳’?   刚谈恋爱的沈知瑞还没想那么远,他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得跟童晴商量一下,我们还只是学生呢。”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安桦道:“是学生可以先订婚,毕业后再结婚。”   沈知瑞:“……”   安桦又道:“你妈你奶那边我来搞定,绝对不会给你们造成阻碍的,童晴嫁进来后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不想跟长辈一起住,我在南园那边还有一套新别墅,可以送给你们当新房,如果不喜欢别墅,还有四合院和庄园,随便挑!”   沈知瑞:“……”说得他都觉得结婚挺好的。   安桦跟沈知瑞说,沈母和赵彤文这边他来搞定,可不是说的假话。   在沈知瑞重新去学校上学之后,安桦就先跟赵彤文说起了沈知瑞谈恋爱的事情。   “昨天知瑞跟我说他谈恋爱了,我查了一下那个女孩,一个挺好的姑娘,虽然家境普通,但人品好,对知瑞也是真心实意的。她也不知道知瑞的身份,不是那种冲着知瑞身份来的人,如果他们俩能走到最后,我觉得定下来也不错。”   赵彤文愣了一下,迟疑道:“那女孩家境普通?”   赵彤文当初会跟原主联姻,就是因为她作为赵家千金,门当户对的思想根深蒂固,选择未来丈夫也只会在同层次的圈子里选择,而原主是最洁身自好,又有本事的一个,所以她选中了原主作为丈夫。   如今轮到自己儿子,赵彤文自然也只会在同层次圈子里选白富美千金作为儿媳妇人选。   现在安桦忽然跟她说起沈知瑞自己谈了一个女朋友,还是家境普通的那种,如果不是安桦说这话,她毫不犹豫的就会立刻表示反对。   安桦微笑道:“像我们俩这样既是联姻又互相有感情的例子太少了,联姻大多都像是我爸妈那样。倒不如让知瑞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妻子,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生。至于儿媳家境普通,这有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你看中的那些人选哪个家境比得上我们家?等把人娶进来了,儿媳妇娘家求我们帮衬,我们帮还是不帮?这要是帮,那可就是投入以亿计数。若是儿媳妇家境普通,就算需要我们帮衬,也顶多是几百上千万的小事。”   赵彤文感觉有被内涵到。   前两年赵家刚求到沈家头上,让沈家帮忙投了五个亿的资金,这让赵彤文有些心虚气短。   赵彤文叹了口气,道:“可是家境普通的女孩,怎么融入圈子里?”   安桦道:“这不还有你吗?你这个当婆婆的多教教她,帮她融入圈子里。就算她家境不如人,可她出去交际是代表着我们沈家的脸面,谁敢怠慢?”   赵彤文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都做了决定,我还能说什么?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被你夸得这么好的未来儿媳?”   赵彤文也知道自己丈夫有本事,看人眼光独到,能被他看中的女孩肯定有过人之处,也不再坚持反对了。   安桦淡笑道:“那还得看你儿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把人家姑娘给带回来了。”   赵彤文气笑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以为我马上就要有儿媳妇了呢。”   安桦讪讪的道:“我这不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吗?不然等知瑞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你给摆个脸色,把婚事搅黄了,知瑞多难过?”   赵彤文白了他一眼:“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婆婆?”   安桦没吱声,其实在第一世沈知瑞被认回沈家后,赵彤文虽然心疼亲生儿子,却也觉得亲生儿子没见过世面太过平庸有些丢脸,只是到底是亲生儿子,赵彤文还是疼爱的,愿意容忍亲儿子某些失礼的行为。但童晴这个儿媳妇就没那个资格让她容忍了,她可没少挑剔童晴。   要不是童晴是在沈知瑞被认回沈家之前就已经跟沈知瑞结婚生了孩子,赵彤文说不定能做出让自己儿子离婚再娶的事情来。   所以安桦觉得他若是不提前跟赵彤文打个预防针,改变一下她看重门第的想法,恐怕沈知瑞和童晴这对有缘情侣,有赵彤文棒打鸳鸯,想修成正果还有得磨呢。   因为沈知瑞只是谈个恋爱,赵彤文就觉得两人未必能最终在一起,倒也没做什么,只当不知道。   安桦就时不时的在她耳边提几句,说为了儿子的幸福着想,选儿媳妇就得选跟儿子相爱的,不必在乎家世。   赵彤文自己婚姻幸福美满,自然也希望儿子婚姻同样幸福美满,慢慢的思想观念就发生了改变。   比起赵彤文,沈母的思想工作更好做。   沈母是联姻的受害者,她因为联姻嫁给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他的沈父,婚后有了儿子,就是守着儿子过买买买的富婆日子。   所以在原主被沈父要求选择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联姻时,沈母帮助原主在可选范围内找到了互相不排斥的赵彤文,才造就了原主与赵彤文还算幸福美满的婚姻。   安桦跟沈母提出支持沈知瑞追求自己的幸福,沈母二话没说就夸他:“你这个当爸的不错,为孩子着想,比你爸要好多了。”   安桦给沈知瑞和童晴扫清了所有的障碍,却没想到沈知瑞和童晴自己出了问题。   “童晴,你听我解释啊,我真没有故意骗你,也没有玩弄你感情的意思。”沈知瑞匆匆追上气愤离开的女朋友,慌忙解释道,“你不要听赵延那小子胡说八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从来没跟其他女人交往过,更没有乱来,你不要误会。”   童晴在一时气愤之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冷静下来听沈知瑞的解释。   今天童晴来帝都大学找男朋友,没想到正好遇到赵延来找沈知瑞这个表哥。   赵延与沈知瑞年龄相近,小时候他对沈知瑞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挺讨厌的,但随着年龄慢慢增长,他反倒是佩服起沈知瑞这个自律努力又谦虚不会看不起他的表哥来,变成了沈知瑞的小迷弟,经常有空就来找他。   赵延听沈知瑞说要去接女朋友,以己度人,他觉得沈知瑞应该是跟自己一样风流多情的富少,就打趣的调侃问他是哪个女朋友,第几个女朋友,漂不漂亮之类的话。   这话正好被主动来找男朋友的童晴听见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戏剧性,童晴误以为沈知瑞真的如赵延所说的那般有好几个女朋友,气得转身就走。   接下来就是及时发现女朋友生气的沈知瑞追上来解释的一幕。   沈知瑞解释道:“赵延是我舅舅的儿子,我最小的一个表弟,他这人玩得很疯,交过很多女朋友,所以嘴上喜欢胡言乱语,对你不尊重,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教训他的。至于我……”他脸上泛起红晕,有些羞赧,“我还是第一次谈恋爱,我现在也还是处男,我绝对没有欺骗你。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爸妈,我们马上订婚,等毕业了就结婚,好不好?”   童晴顿时惊呆了,闹了个大红脸,真没想到沈知瑞解释着解释着居然求婚起来了?   不过她对沈知瑞的话也相信了,毕竟如果他真是欺骗她的感情,又怎么会愿意带她去见他父母呢?   童晴又有些担心沈知瑞是在故意哄骗她,并没有真心想带她去见他父母,于是就故意道:“好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爸妈?”   沈知瑞完全没有推脱的意思,反而有些惊喜激动的道:“我随时都可以,看你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去也行。”   这下子轮到童晴有些进退两难了,她这个时候再说不想去见他父母了会不会不太好?   正好意识到自己嘴上胡言乱语闯祸了的赵延追了过来,沈知瑞看见他,对他招了招手。   赵延走了过来,一脸讪笑的对沈知瑞道:“知瑞哥。”   沈知瑞冷着脸道:“跟你嫂子道歉。”   赵延顿时意识到了童晴在沈知瑞心目中的地位,连忙对童晴认真的道歉:“对不起,嫂子,我刚才就是乱说话的,是我嘴欠!你别生知瑞哥的气,知瑞哥跟我这种纨绔子弟不一样,他可冰清玉洁了。”   童晴本来还想沉着脸装严肃的,结果被赵延一句‘冰清玉洁’给逗笑了。   她男朋友可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处男’呢。   赵延嘴甜脸皮厚,当他真的想哄人的时候,小嘴叭叭的能哄得人眉开眼笑。   沈知瑞眼看着自己女朋友被赵延给逗笑了,连忙把人推走:“行了行了,你已经道过歉了,可以走人了,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赵延识趣的撤退了,把空间留给沈知瑞和童晴。   沈知瑞又兴致勃勃的跟童晴聊起自己的家人:“我在跟你交往之后就跟我爸说起过你,我爸可喜欢你了,他还主动说我们随时可以去见他和我妈。我家里我爸是一家之主,他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奶和我妈都不会有意见的,你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如果觉得跟长辈住一起不自在,我爸说他可以送新房给我们搬出去住……”   童晴早就知道自己男朋友家境不错,但她不是那种爱好奢侈品的女人,对奢侈品没什么敏感度,很多奢侈品的牌子是听说过但没关注过,见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所以她只是对男朋友家境好有个模糊的概念,这点模糊概念还是通过沈知瑞的只言片语里得知他家里在帝都有房有车,还不止一套房一辆车,以及他平时给她送的礼物带她去吃饭的餐厅都不便宜看出来的。   更具体的男朋友家境到底有多好,有多有钱,童晴是没有概念和意识的。   现在听到沈知瑞说他爸爸可以给他们买一套新房子,她心中还非常惊讶。   毕竟这里可是帝都,帝都的房价有多贵,她可是非常清楚的。她在帝都上大学,虽然学校完全比不上帝都大学,但也还行,自然会想要在帝都定居,然后把爸妈接来享福。   可是帝都房价让她望而却步,她估计自己毕业后工作很多年都难以在帝都买房,要不是男朋友沈知瑞是帝都人,她都打算毕业后回老家工作的。   沈知瑞说的越多,童晴到了嘴边想拒绝去沈家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好问道:“去见伯父伯母,我需要带些什么礼物呢?伯父伯母喜欢什么东西?”   沈知瑞刚想说他爸喜欢喝茶,他妈喜欢首饰珠宝,然后忽然想起女朋友的家境普通,如果真要她买那种特别好茶叶和珠宝首饰肯定买不起,即使是买普通的也对她是个负担,于是他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你带一些你家乡的特产就好,心意到了就行,价值如何不重要。毕竟我们还是学生,还没有开始工作赚钱呢。”   童晴也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约定好了时间,童晴就回去做准备了。   突然就莫名其妙变成了跟男朋友去见家长,童晴在沈知瑞面前看起来镇定,其中内心慌得一批。   她打电话跟自己的好朋友求助。   她的这个朋友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她正是因为来帝都大学见这个好朋友,才会偶遇沈知瑞,两人才有缘分走到一起。   童晴的这个好朋友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对沈知瑞的身份不怎么了解,她给童晴出主意道:“这事你得跟你爸妈说一说,问问你爸妈的意见,毕竟如果真要结婚,那可是两家人的事。” 第93章 养子夺家产[03]   童晴听了朋友的话, 还真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爸妈。毕竟都走到见家长这一步了,她肯定是想跟沈知瑞走到最后的。   童父童母接到女儿的电话,还不知道女儿在大学谈恋爱了的二老忽然听女儿说要去男朋友家里见家长了, 顿时吃惊不已,要不是童晴及时劝阻,他们能连夜坐飞机赶来帝都。   童父沉声道:“这件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这种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小晴你还小, 谈恋爱可以, 但结婚不能急。”   童母也道:“小晴,你跟爸妈说说那男孩的情况。”   童晴就如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童父童母,童父童母听说沈知瑞是帝都大学的优秀学生,态度就松缓了许多,又听说沈知瑞是帝都人, 家里在帝都有房, 两人要是结婚,沈知瑞爸爸也愿意给两人在帝都买房,童父童母心里就同意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还得看看男方人品怎么样。   在童父童母看来,找女婿首先就要看人品和条件。   人品要看女婿本人的人品以及他家人的人品,不然就算女婿本人优秀, 家里人都是极品那也不行, 他们不想把女儿嫁出去天天应付婆家的极品亲人。   条件也是看女婿本人的条件以及他家里的条件, 女婿自身要有能力, 不能是离了家里支持就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家里条件不必特别优越但也不能是那种负债累累给女婿拖后腿的。   现在听童晴的描述,童父童母感觉她男朋友自身条件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如果要是男方一家人的人品都好, 那么也该抓紧这个好女婿人选。   童母说道:“你先买一些礼物跟着你男朋友去他家里见见长辈, 看他爸妈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看看他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拜访完他爸妈之后记得告诉我们具体过程。”   童父也道:“你要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大不了分手,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咱不在这一棵树上挂着。”   童父童母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绞尽脑汁的传授经验,告诉她该怎么应对长辈的询问,怎么不失礼。   有了父母的支持,童晴心里才有了点底。   到了跟沈知瑞约定好的时间,童晴拎着几大袋子的特产礼物,准备跟着沈知瑞一同去沈家拜访沈知瑞的父母。   沈知瑞是开车来接她的,童晴也不认识这个不怎么大众化的豪车品牌,只是看车形和内饰就感觉很高大上,不便宜的样子。   只是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等会儿见到男朋友父母该怎么打招呼才显得有礼貌上了,根本没顾得上注意自己坐着的这辆豪车。   沈知瑞开着车往沈家的半山别墅驶去,童晴紧张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他看了她一眼,就安抚道:“我爸妈都是挺和善的人,对你也很满意,你不用太紧张。”   童晴嗔道:“这是能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吗?要是现在是你去见我爸妈,你难道不会紧张?”   沈知瑞想一下自己若是马上要去见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差点抖了起来,还好他反应够快,心理素质也够高,很快就稳住了。   沈知瑞苦笑道:“小晴你别吓我啊。”   童晴抿唇笑道:“你也知道紧张啊?”   经过这番插科打诨,童晴紧张的情绪倒是缓解了下来。   然后童晴就看着沈知瑞越开越偏僻,渐渐的从车流量很大的地方开往没什么车流的路上,最后还朝山上开去,要不是她对自己男朋友够信任,真怀疑沈知瑞是不是想把她拐去卖掉了。   童晴看了看窗外,问道:“你往哪里开啊?不是说去你家吗?”   沈知瑞答道:“我家就住这里啊,其实这里已经到了我家的范围内了。”   童晴:“???”   沈知瑞嘿嘿笑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知瑞开车开到了沈家的别墅前停下,童晴从车上走下来,看着面前这座光是从外面看大门就看得出豪华奢侈的大别墅,脸色震惊无比,结结巴巴的问道:“沈知瑞,这,这里是你家?”   沈知瑞拎起童晴买的礼物,对她说道:“对呀,走,进去吧,我爸妈应该已经等着了。”   童晴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跟着沈知瑞走了进去,看着别墅内的豪华装饰,几乎目不暇接,这是她只有在电视上在网上才能看见的豪宅啊。   她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男朋友居然是豪门富少。   进了门,有佣人上前来从沈知瑞手里接过那一堆东西:“少爷,先生和太太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沈知瑞牵着童晴的手,继续朝内走去,来到安桦和赵彤文的面前:“爸,妈,这是我女朋友童晴。”他又向童晴介绍道,“小晴,这是我爸妈。”   童晴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关注这间比她家房子所有面积还要大的豪华客厅了,局促的对安桦和赵彤文喊道:“叔叔好,阿姨好,冒昧上门拜访,打扰了。”   赵彤文看着容貌清秀难掩局促的童晴,心里有些纳闷安桦和沈知瑞究竟看中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哪里了,但面上依旧挂上了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说什么打扰,我跟他爸早就听知瑞说起过你,很期待你的到来。来,快坐下,你喜欢喝什么?”   童晴被赵彤文拉着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谨慎的说道:“谢谢阿姨,我就喝白开水好了。”   很快就有人送上来一杯白开水,童晴也没好意思真的端起来喝水,整个人都紧绷着神经,生怕自己哪里失礼了。   她爸妈教给她的那些经验全然无用,谁能想到男朋友家里居然这么壕,她还以为男朋友家境只是比较不错,有钱在帝都多买两套房的那种条件好,没想到居然是壕到这个地步。   安桦对童晴的态度很温和,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尽量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童晴倒也没有因为自己家境不如沈家就产生自卑情绪,她很坦然的说出自己父母只是普通职工,家境普通的事实,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羞于启齿的意思。   这份坦然倒是让赵彤文高看了她一眼,赵彤文见过太多打肿脸充胖子自己往脸上贴金的人了,就连一些出身小富豪家庭的人在她面前都会有些自卑和感觉低她一等。   实际上这些人越是放低姿态讨好奉承她,她反倒是越看不上这样的人,觉得他们没有骨气,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指望她看得起他们吗?   童晴表现的虽然局促,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这份坦然自若毫不为贫富差距而自卑的心态,倒是让赵彤文心生欣赏。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童晴就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男朋友的爸妈虽然是豪门老总和富太太,但却很平易近人,一点也不倨傲,没有表现得瞧不上她这个家境普通的女孩。   发现两位长辈都很好相处之后,童晴就放开了一些,脸上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不再那么拘束了。   在吃完饭之后,童晴看着碗筷,想起自己妈妈说的话,第一次去男朋友家里做客,得显得勤快点儿。   然而在沈家根本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吃完饭,碗筷都有专门的佣人去收拾,她根本插不上手,若是她主动去抢着做,反倒显得尴尬。   赵彤文拉着童晴去花园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赵彤文在聊天中更深入的了解童晴的性格,发现若是不看家境方面的问题,童晴的性格还是很符合她的胃口的。   而童家那边,赵彤文也不必去查什么,因为她相信安桦既然告诉她看中了童晴,就说明安桦早已把童家查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了。   于是赵彤文就忽然开口对童晴道:“你们现在还在上学,不能结婚,但等知瑞大学毕业了也就可以结婚了,在毕业之前,你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坐下来一起谈一下两家的婚事,先订个婚。”   童晴顿时一惊,有些错愕的道:“阿姨,您……”她其实在知道了男朋友的家境之后,心里虽然没有为自己的普通家境而自卑,但也难免会受曾经的电视剧小说里的剧情影响,觉得沈家这样的豪门会看重门当户对,不会满意她做儿媳妇的。   现在没想到赵彤文却主动提出要跟她的父母坐下来商谈婚事,先订婚再结婚,完全没有对她不满意的意思。   童晴心里不禁生出感动来,羞涩的垂首道:“这个我得跟我爸妈说一下……”   赵彤文含笑道:“行,那我们就等你爸妈的回复了。我们家不在乎什么家境,只看人品和家风,你是个好女孩,知瑞很喜欢你,我和知瑞他爸都希望他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结婚,所以你不用觉得有压力。”   赵彤文这番宽慰的话,确实让童晴心里的紧张和忐忑平复了许多。   这次来沈家见男朋友家长的结果无疑是圆满的,童晴从安桦和赵彤文的身上确实感受到了他们对她的满意和善意。   在离开沈家时,沈知瑞送她回学校,坐在车上,童晴忍不住道:“叔叔和阿姨真的好和善可亲,我还以为会遇见电视剧里那种甩给我一张支票叫我离开你的狗血剧情呢,毕竟不是说豪门富少要娶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吗?”   沈知瑞笑道:“门当户对确实重要,对于一些有钱人来说跟同层次的人家联姻也的确是互惠互利的事。但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又不需要我去联姻,我喜欢谁就可以娶谁,这是我的自由。”   他偏头看了一下童晴,说道:“你也不用怕自己融入不进来,其实豪门圈子也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妈,我妈都会教你的。”   童晴点了点头,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胆怯的,她不是那种只看得到金钱地位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真的爱沈知瑞,在知道沈知瑞的家世这么好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大概就是退缩吧。   童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好高骛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她明白自己有多少资本,也不会异想天开的想要钓金龟婿嫁入豪门。结果没想到那些费尽心机的拜金女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被她无意间撞到了。   既然选择了继续跟沈知瑞在一起,那么她自然要努力充实自己,变得配得上他,而不是一直停留在原地,让沈知瑞拖着她前进,或者是让沈知瑞也迁就她继续原地踏步。   童晴把自己去沈家拜访的见闻全都告诉了童父童母。   童父童母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全是普通小市民,居然还能遇到这种堪称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没什么可图的,他们都要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但哪个骗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童父童母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忧,齐大非偶,女儿嫁入豪门不必为钱财发愁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他们也没法帮女儿撑腰了。   童父童母连夜订机票飞到帝都来,匆匆赶到童晴的学校来见她。   见了面,童父童母仔细询问童晴关于沈家人的态度,在得知沈知瑞的父母对她很和善,对他们俩在一起也是支持态度,谁也没有看不起她,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童父沉声道:“既然沈知瑞的父母提出见面,那正好我们来到帝都了,就见一见吧。”   童晴道:“那我给知瑞打电话说一下。”   童晴打电话告诉沈知瑞自己爸妈来帝都了,沈知瑞连忙从帝都大学赶过来,见到童父童母,紧张又尊敬的问好:“伯父伯母好,我是小晴的男朋友,沈知瑞。”   看着一表人才的沈知瑞,童父童母笑着点了点头,一个豪门富少见到他们没有半点倨傲之色,还这么尊敬,显然是看重他们女儿的,他们心里自然满意。   沈知瑞又道:“伯父,伯母,你们难得来一次帝都,现在都快中午十一点了,我订了餐厅,为你们接风洗尘。我爸妈那边我已经告诉了他们,他们大概也会尽快赶去餐厅跟你们见面的。”   童父童母有些暗暗吃惊,他们本以为是约个时间再见面的,没想到沈知瑞父母居然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立马赶来见他们。   这份重视,让童父童母对沈家人好感度大增。   沈知瑞订的餐厅其实就是沈氏集团旗下的一家连锁高级餐厅,订餐是位置供不应求,需要提前预约。不过沈知瑞这位少东家来吃饭,自然不需要等位置,餐厅有专门预留的包厢。   沈知瑞带着童家人来到了这家餐厅的包厢里,没想到安桦和赵彤文已经比他们还先到了。   沈知瑞有些惊讶:“爸,妈?你们怎么先来了?”   安桦笑道:“事情就是这么巧,我跟你妈正好在餐厅附近,所以赶来的速度比你开车堵在路上要快多了。”   安桦看向童父童母,道:“你们就是童晴的父母吧?你们好,我们是沈知瑞的父母,很高兴见到你们,快请坐。”   安桦和赵彤文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没有拿架子,也没什么距离感,很快就让童父童母打消了拘谨,变得畅谈起来。   双方父母交流过后,发现彼此都是差不多的想法,都希望儿女能够幸福美满,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安桦和赵彤文都不是在乎钱的人,为了表示诚意,也对童晴很大方,大手笔的又是给大额彩礼又是给几处房产,少说也价值过亿。   这样的大手笔,让童父童母惊讶不已,他们自然能感觉到沈家的诚意。   虽然童父童母不是看重金钱的人,他们也不是为了钱就能卖女儿的贪财父母,但男方为了求娶他们的女儿愿意给出这么多的财产,足以证明男方对他们女儿的重视,他们当然很满意。   双方都有诚意,都很满意的情况下,两家人谈起婚事来也是其乐融融。   基本上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只要沈知瑞和童晴日后不会感情不和闹分手,注定能走入婚姻殿堂,幸福美满。   因为考虑到孩子还在上学,童父童母就没有答应大办订婚宴,只是双方长辈坐在一起把这个婚事定下来了。   童父童母也是想为自己女儿留条后路,万一日后两人分手了,没有大张旗鼓的订婚,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女儿还能重新再觅良人。若是举办了盛大的订婚礼,以后婚事告吹,肯定少不了说风凉话幸灾乐祸的人。   婚事定下来之后,童父童母就打算回老家去了。   临行前,童母拉着童晴的手说道:“我跟你爸回去就把沈家给的这些钱都存到银行里去,一分钱也不会动。等你出嫁了,就给你当嫁妆。若是……”   童母后面的话没说下去,童晴也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是什么。   若是日后她与沈知瑞分手了,这些钱还能完整的还回去。   童晴安慰的抱了一下童母,柔声道:“妈,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童父童母不舍的登机了。   沈知瑞站在童晴身边,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童晴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笑容很甜。   童家父母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沈知瑞和童晴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即使偶尔有拌嘴,也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在大学毕业之后,童晴决定继续深造,沈知瑞提前进入沈氏集团工作,为日后接手家业做准备。   不过在大四毕业的时候,他们两人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   在沈家的大肆操办下,沈知瑞和童晴的婚礼非常盛大,堪称是世纪婚礼。   婚礼部分流程流传到网上,沈知瑞这位沈氏集团的公子与童晴这个灰姑娘之间的校园恋爱故事也被他们身边的同学传到了网上,无数网友都羡慕童晴的幸运,羡慕沈知瑞的深情。   那些喜欢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杠精们的言论就不必提及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善意祝福他们的。   结婚后,沈知瑞和童晴没有搬出去住,而是留在了沈家跟长辈们住在一起。   反正沈家那么大,他们小俩口单独住一层楼,也不会因为跟长辈住在一起就没什么隐私空间。   至于闹矛盾就更不会有了。   安桦从来不插手晚辈的家事,沈母如今年龄大了,精力不济,也不爱掺和。   赵彤文因为经常教童晴这个儿媳学习怎么跟其他富太太交际,怎么听明白别人的话里玄机,对童晴这个学生的好感度越来越高,也没什么矛盾产生。   童晴忙碌着学业和跟赵彤文学习交际,每天日子都过得非常充实。   她不是那种贪玩不爱学习的人,相反,她很乐意提高自己的能力和学识,只是以前天赋限制又资源有限,她的学习只能算是中等偏上。   现在学习可以随便请名师家教,可以买各种外界买不到的资料,童晴学习的劲头十足,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又开心。   正如前两世那般,童晴与沈知瑞结婚后第一年,就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安桦看了看童晴这个孩子的灵魂本质,虽然来的时间不对,但还是他们前两世的那个儿子。   因为沈知瑞和童晴本就有姻缘,这个孩子也与他们有亲缘,即使出生时间不对,他依旧会投胎成他们的儿子。   童晴怀孕之后,就成了全家人的宝贝疙瘩,生怕她磕着碰着了,当年赵彤文怀孕时的待遇全都复制到童晴的身上了。   甚至赵彤文因为自己当年生沈知瑞时出现了意外,她更加紧张童晴这一胎,童晴出门都得让女保镖一刻不停的跟随保护。   童父童母也被接到沈家来住着,不是让他们照顾童晴,沈家还是请得起保姆的。请他们来,是为了让童晴心情更好,孕妇需要保持好心情。   在这样的精心呵护中,沈知瑞和童晴的儿子出生了。   安桦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沈祺。   因为这个孩子之前两世,是叫‘沈祺’和‘夏祺’。   沈家四代同堂,沈母每天推着曾孙到处溜达,人逢喜事精神爽,越来越年轻。   做了奶奶的赵彤文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嘴里总是小祺长小祺短的。   沈知瑞有时候还玩笑般的说道:“小祺出生后,我感觉我都失宠了。”   安桦就道:“当年你出生时,你爸也在你奶奶那里失宠了。”   这样幸福的生活转眼就过去了两年多。   安桦都快忘记还有一个重生白眼狼的时候,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沈董,有一位先生来找您,他说……他是您的亲生儿子。”   推门进来告诉他这件事的助理表情有些微妙古怪。   安桦微微一怔:“我的亲生儿子?我只有知瑞一个孩子,哪儿来其他孩子?那人是什么身份?”   助理迟疑道:“那位先生说他叫夏山,他说他才是您的亲生儿子,沈总和他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   安桦顿时明白这个人是重生的原主养子了。   他想过原主养子重生之后可能会因为自己居然变成了‘夏山’而无能狂怒,或者想办法报复沈家,针对沈知瑞。   但他没想到夏山在重生之后发现自己是在夏家长大的,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抱错,而是以为自己重生成了原主的亲生儿子。   难道夏山没有看见他的长相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模一样吗?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只要是‘夏山’,是在夏家长大的,就一定是被抱错的沈家真少爷? 第94章 养子夺家产[04]   “夏山!夏山你醒醒!”   他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夏山’的名字, 下意识产生厌恶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个‘夏山’,一回到沈家就抢走了他的一切。让本来是沈家唯一继承人的他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地步。   他睁开眼怒道:“喊什么喊?夏山是快死了还是怎么了?吵死了!”   身边顿时为之一静。   他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然后再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发现事情不对劲。   明明他是在出租房中酗酒浇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片办公区域里。   面前还站着一个发际线有些危险的青年,正脸色尴尬的看着他。   办公区域里还有其他人也看向他这边, 气氛微妙又古怪。   半晌后, 才有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夏山,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睡糊涂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中年男人在对他说话。   这个中年男人喊他为夏山?他明明叫沈……对了,他叫沈什么来着?   他捂着脑袋拼命的回想着,然而他的记忆却仿佛雾里看花般, 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模糊, 他曾经在沈家请名师家教学到的知识,被养父带在身边教导的经历……通通都模糊不记得了,就连他曾经以沈为姓氏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相反,记忆里更清晰的是他作为夏山,在夏家长大的这二十多年的记忆, 是他在普通学校里学习, 毕业后普通又平庸的加入一家公司, 上着996的班, 拿着不高不低的工资……   夏山的不对劲被身边的同事当做是身体不舒服,见他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担心他出事,连忙送他去医院。   公司领导得知后也表现得十分关心, 还给了夏山带薪假, 生怕他在公司里猝死, 招惹来不小的麻烦。   跟夏山猝死后带来的损失相比,让夏山休一段时间带薪假只是小支出。   夏山在医院里浑浑噩噩的躺了两天,他才算理清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弄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重生回自己二十六岁的时候,距离抱错真相被揭穿还有两年时间。   但现在他才是夏山啊!为什么他会重生成夏山?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重生成了夏山,成了真正的沈家亲子,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归沈家,赶走那个假货,继承沈家了。   夏山心中为这个想法感到激动不已,来医院照顾他的夏父夏母直接被他无视了,这样一对平凡普通又平庸无能的父母,除了给他拖后腿之外不能带来任何好处,认他们做什么?   他连跟夏父夏母打声招呼都没有,直接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去记忆里的沈氏集团大厦总部蹲点。   他内心对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儿子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他得知自己重生成了夏山,他几乎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就是夏山,是被抱错的沈家亲子。   他刻意忽视了自己与前世一般无二的长相,不愿去想那个最可怕的可能——他就是夏父夏母的亲生儿子,他这一次连被抱错到沈家的机会都没有。   当他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的大脑自动排斥这个真相,自欺欺人,不愿去想,只愿意去相信自己愿意认可的真相。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山有些可笑的天真。   他在沈氏集团蹲点了几天,想见到养父私底下说明此事,想回到沈家,重新获得自己沈家少爷的身份。   但安桦来公司都是直接坐车去地下车库,通过电梯直上办公室,坐的车子都是隐私性和封闭性极好的防弹车,毕竟身为顶级富豪,出门在外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重生的养子能害死原主,全靠原主对养子全然信任,没有防备。否则一个外人想害死原主这样一个有重重保护的富豪是可能性极小的事情,不然沈家的某些对手和仇敌早就先下手了,哪还来轮得到这个重生者动手。   夏山蹲点不到安桦,他就只能选择直接进入沈氏集团总部大厦,跟前台说要见沈董。   沈氏集团董事长日理万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没有一定的身份,没有预约,根本没资格见到人。   夏山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连见安桦身边秘书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能咬牙说出他自以为的‘真相’:“我是沈董的亲生儿子,沈家的那个是假货,我跟他抱错了,我才是沈家真正的少爷。”   夏山这番话仿佛一颗炸弹扔进水里,炸出了惊涛骇浪。   前台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联系到沈董身边的助理,把夏山的话转述了过去。   “这位先生,请您稍等,我已经通知了董事长办公室助理。”前台小姐姐殷勤的给他倒了杯水。   在她看来,夏山敢跑来认亲,肯定是有绝对把握才来的。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种豪门真假少爷的大戏,想想已经在集团任总经理的沈知瑞,再看看面前这个平凡普通的夏山,真是有些不敢置信呢。   安桦对助理道:“你去把他带上来给我见见吧,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有胆子来冒充我儿子。”   助理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他没有打电话给前台,让夏山自己上来,而是跑下去亲自接夏山上来。   就跟前台小姐姐想的一样,这个助理也觉得夏山没那个胆子敢说谎骗人骗到沈董头上,要么夏山说的是真的,他跟沈知瑞抱错了,要么夏山就是沈董以前年轻时留在外面的风流债。   助理更相信是后一种可能,毕竟沈家这样的豪门生孩子都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全程照顾,怎么可能把孩子抱错呢?   而且沈知瑞这个沈家少爷,长相也跟沈董有几分相似,这份父子相似的容貌就足以证明沈知瑞不可能是假少爷。   助理觉得沈董如今看起来顾家又洁身自好,但有钱人嘛,即使自己再洁身自好,也挡不住主动扑上来的狂蜂浪蝶啊。   这不,搞出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了。   助理来到一楼,见到了夏山时,下意识的打量着夏山,拿他跟沈知瑞进行比较。   其实论容貌,沈知瑞可比夏山长得帅多了,毕竟父母基因在那里。   沈家是壕了几代的豪门,娶的老婆个个都漂亮,原主自然也是个长相俊美的帅哥,赵彤文作为赵家大小姐,那也是妥妥的白富美,两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当然丑不了。   夏山的父母倒也不丑,只能说是普通人,夏山遗传夏父夏母的长相,自然也是普通的。   上一世夏山作为沈家少爷,被精心养育长大,吃饭也有营养师进行营养搭配菜色,身高有一米八,自身形象也有专门的设计师扬长避短的设计穿搭做发型,即使长相普通也能捯饬出几分气质来。   这一世的夏山在夏家平庸普通的长大,吃饭挑嘴,身高只有一米七,也没有控制体重和锻炼身材,身上穿着简单随意,大众脸配上大众的穿着,毫不起眼,属于扔在人群中完全注意不到的人。   底子比夏山更好的沈知瑞上一世在夏家长大都被养得平平无奇,更别说是长相底子更差一些的夏山了,他如今还比不上前世被他鄙夷看不起的沈知瑞呢。   安桦的助理见到夏山的第一眼时,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这个看起来跟沈董和沈少完全没什么相似之处的青年,真的是沈董的儿子?   他心中生疑,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异色,带着夏山坐电梯去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夏山隐约感觉走过的地方很熟悉,他看着面前的董事长办公室紧闭着的大门,心里有些紧张。   上辈子养父对他最后变得冷酷无情,只因为他针对了几次沈知瑞,就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沈家。   这辈子他才是沈家真正的少爷,被赶出沈家的应该是那个假货了。   夏山心里无比希望如今在沈家的假少爷能被赶出沈家。   屁股决定脑袋,身份决定立场。   夏山作为假少爷时,恨不得把真少爷踩进泥淖里。现在他以为自己是真少爷,就觉得鸠占鹊巢的‘假少爷’特别碍眼,特别可恨了。   也算是驰名双标了。   助理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而入。   “董事长,我已经把这位夏山先生带来了。”   夏山走进这间雅致的宽大办公室内,顾不上打量周围的情况,第一眼就看见坐在一张很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的英俊男人。   男人的长相很英俊成熟,看着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双凌厉有神的双眸朝他看来,他感觉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中惴惴不安。   这是夏山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自己前世的养父,他以为自己会对重生后的‘亲生父亲’心生怨怼,表面讨好背地里提前夺权。   但当他真的面对养父时,心高高的提起,根本不敢产生多余的想法,畏惧油然而生。   夏山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不敢与安桦对视,整个人显得有些畏缩。   安桦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夏山,然后问道:“你说你是我儿子,有什么证据吗?”   夏山愣了一下,小声道:“我养父母当年跟你太太在同一家医院生产,两家孩子也是放在邻近的床位上,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   夏山下意识的没有说出最简单直接的证据——亲子鉴定。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也是排斥亲子鉴定的。   安桦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等你父母来了,一起做一个亲子鉴定吧。”   安桦其实有些想笑,看来是他太高看夏山这个重生者了,这家伙居然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才是沈家真少爷,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跑来认亲。什么后果,什么退路,他通通都没想过。   原来的命运轨迹中,夏山能害死原主全家,纯粹就是仗着他重生时真实身份没有曝光,原主一家人还以为夏山就是自家亲生孩子,谁也不可能防备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儿子会害死自己全家。   实际上夏山又蠢又毒。   安桦在助理去接夏山上来时,就打电话让一直盯着夏家的手下把夏父夏母给请过来。   这场好戏,怎么能少得了夏父夏母呢?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夏父夏母作为夏山这个白眼狼的亲生父母,也没得什么好。   第一世两个孩子各归各位,原主养子手里有钱只想着创业重新成为人上人,根本不愿意认夏父夏母这对穷酸父母。   第二世原主重生的养子害死了原主一家人,顺利继承了沈家,更加不会去认夏父夏母了。不知道真相的夏父夏母依旧以为沈知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沈知瑞童晴一家三口的车祸死亡悲痛不已。   如今夏父夏母更倒霉,把亲生儿子养大到二十六岁,结果儿子一觉醒来变成了重生的白眼狼,现在直接跑来认豪门爸妈,不认他们了。   夏父夏母被安桦请到沈氏集团总部大厦的时候,人还是懵圈的,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小市民怎么跟沈氏集团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交集了。   等他们被带到董事长办公室时,看见儿子夏山,夏父夏母心中一惊,还以为是夏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沈家,连忙卑微的求情道:“沈董,我们儿子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不要跟他计较。”   安桦怜悯的看着他们,道:“今天你们儿子突然跑来找我,说他和我儿子抱错了,他才是我的亲生儿子。”   夏父夏母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安桦继续道:“当然我是不信这个的,毕竟我儿子跟我长得还挺像的,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我想请你们来,一起做个亲子鉴定,也好让人放心。”   夏父哆哆嗦嗦的道:“做!必须得做!”   夏母红着眼眶看着夏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父夏母现在不知道该希望儿子是亲生的还是抱错的。   如果是抱错的,那么这二十六年的感情付出,以及自家亲儿子在沈家这样的豪门当少爷,会愿意回来认他们吗?一团乱麻的事情。   如果是亲生的,那么他们要怎么面对迫不及待的跑去想给自己认个豪门爸妈的亲儿子?   安桦让夏父夏母和夏山都抽了一管血送去进行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得比较慢,即使安桦花钱加急,也是等了好半天才拿到结果的。   亲子鉴定的结果当然是如安桦所料那般,夏父夏母是夏山生物学上的亲生父母,夏山与安桦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安桦把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夏父夏母。   夏父夏母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夏父一巴掌扇到夏山的脸上,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子!丢人现眼!”   狗还不嫌家贫呢,亲儿子居然嫌弃自己的爸妈,异想天开的跑去认豪门父母。   这种连狗血电视剧都不敢随便拍出来的剧情居然是自己身上发生了,夏父夏母的心态都崩了。   夏山顾不上自己被夏父扇了一耳光,他从夏父愤怒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疯狂的抢过亲子鉴定,看着亲子鉴定报告上的结果内容,不愿相信:“不!不可能的!我明明变成了夏山,为什么我不是沈家真正的少爷?不可能!我才是沈家少爷!”   夏山疯狂的嘶吼声让夏父夏母都被吓住了,他们又伤心又难以接受,心情复杂难言。   夏山的声音传到了门外,被听到风声而赶来的沈知瑞听见了。   沈知瑞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推门而入,然后就看见自己爸爸的办公室里多了三个陌生人,其中一个青年还拿着一份文件大吵大闹,神色癫狂。   这时,夏山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知瑞,目眦欲裂的冲过来举起拳头砸向沈知瑞:“夏山!你去死吧!你死了,沈家就是我的了!”   ‘咚’的一声,安桦把一个笔筒砸到夏山的后脑勺上,拿捏的力道正好把夏山给砸晕过去了。   安桦走过来,看向沈知瑞,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知瑞反应过来,答道:“我没事。”他看向倒地晕过去的夏山,“爸,这是什么情况?”   安桦淡淡的道:“这个叫夏山的人今天突然跑来跟我说他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跟你在出生时抱错了。我就叫来他的父母,一起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他发现他不是我的儿子,确实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豪门少爷的美梦破碎了,就发疯了。”   沈知瑞:“……”   他本来是听到一点风声,来的时候还心里忐忑无比的想过,如果他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不是沈家人该怎么办。他都想好了把自己从沈家得到的财产都还回去,然后带着老婆孩子搬出沈家,去老婆童晴的老家居住……   他内心里当然不希望这是真的,不希望抱错孩子这种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结果把他吓得够呛的是夏山自己的幻想白日梦?   安桦打算报警,毕竟夏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他要是不报警把事情说清楚,难免会惹麻烦上身。   夏父夏母却恳求安桦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不然会让夏山难做人的。   安桦道:“我看夏山有些妄想症,建议你们带他去精神科看看,不要讳疾忌医。”   夏父夏母顿时脸色微变。   安桦又道:“夏山如果不是有妄想症,就是嫌贫爱富,人品有问题。你们做父母的早做打算吧。”   夏父夏母沉默着抬着夏山离开了沈氏集团总部大厦。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事情居然传出去了一些风声,网上传起了沈家少爷是被抱错的假少爷,真少爷找上门却昏迷着被赶出去的谣言。   这种豪门八卦最让吃瓜网友们兴奋了,纷纷猜测沈家豪门的抱错真相。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小说电视机里的豪门真假少爷的剧情真的会在现实中上演吧?”   “想想我要是那个真少爷,被一个假货鸠占鹊巢这么多年,非得气死不可。”   “沈家该不会真的只认假少爷,不认亲儿子吧?”   “沈爸爸看看我,说不定我就是你失散二十六年的亲儿子呢!”   “我也二十六岁了,沈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啊?”   “你们这群人真是会做白日梦,也不怕被你们爸妈给混合双打。我就不一样了,公公你好,我老公今年也二十六岁了,我还给公公您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孙女,他们可想爷爷奶奶了,你们啥时候接我们一家人回去啊?”   本来讨论真假少爷的八卦,结果慢慢演变成一群逗比认亲的大型歪楼现场。   沈氏集团的官微正式辟谣:请勿造谣传谣,我们沈董和沈总系亲父子,没有抱错,也没有真假少爷……   后面贴了一系列的图片和视频,详细介绍了夏山碰瓷认亲的全过程。   这可把吃瓜网友们给惊讶坏了,居然还有人异想天开的碰瓷认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知道什么叫亲子鉴定吧?”   “哪个孩子在被爸妈说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时候,没有幻想过富豪亲爸妈来接自己回家当少爷小姐的白日梦?但这个夏山都二十六岁了还沉浸在这样的白日梦中不愿意醒来,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做出这种可笑的事情,真为他的父母感到悲哀。”   “同情夏山的亲爸妈,生了这么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不孝子。”   “同情加一,建议把这个不孝子送去精神病院治治脑残。”   “大号练废了,重新练个小号吧。”   ……   神通广大的吃瓜网友们很快就扒出了夏山的身份信息,把疯疯癫癫不愿意恢复清醒接受现实的夏山带回家的夏父夏母,受不了邻居左右看他们的异样目光,真的把夏山送去精神病院了,然后卖掉房子离开了帝都这个伤心地。   年过五十,儿子废了,他们也没什么奋斗动力了。好在帝都房价高,卖掉的房子去小城市足以让他们养老了。 第95章 养子夺家产[05]   安桦和沈知瑞很有默契的没有把夏山找上门来闹事这个消息告诉赵彤文和沈母, 不想让她们操心多想。   但网上都传开了,消息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安桦就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彤文和沈母。   初闻这个消息时, 赵彤文和沈母都惊讶极了:“这人是怎么想的?抱错孩子这么狗血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家?”   任谁都不会多想,自家孩子不是亲生。   上一世沈知瑞和夏山真的抱错了,真相大白时, 原主一家人全都不敢置信,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沈母更是差点进医院。   那段时间整个沈家的气氛都是凝滞沉闷的,二十多年对养子投入的培养和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亲子流落在外,在他们看来是吃苦受罪,他们又心疼又生疏, 两个孩子之间难以把握平衡, 为难又痛苦。   最后养子针对亲子,逼得原主把养子赶出沈家,这又何尝不是对沈家人的一次巨大打击?毕竟近三十年的父子亲情,又岂是血缘关系就能轻易抹去的?   只是原主理智大于感情,他知道继续让欲壑难填的养子留在沈家, 迟早会让养子与亲子不死不休, 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只选择一个孩子。   如今安桦把一切错误的根源抹去, 沈家的孩子在沈家长大,夏家的孩子在夏家长大,再也没有什么让沈家人感到痛苦纠结的了。   赵彤文和沈母也只是惊讶一下夏山的异想天开,就不再关注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了, 反而去安慰沈知瑞:“知瑞, 吓到了吧?你可是妈亲生的, 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呢?别想太多了。”   沈知瑞也就是刚开始惊吓了一下,现在早已不在意了。他笑眯眯的坐在奶奶和妈妈的中间,享受着她们的双重安慰宠爱,自从他儿子出生后,他可好久没被长辈这么当成小孩子一般关爱过了。   在沈家,夏山碰瓷认亲一事就是个笑话,大家笑过了也就过去了,没人放在心上。   网上那么多新鲜事,夏山的新闻热点很快也过去了,健忘的网民们开始追逐起其他热点新闻来。   夏父夏母卖掉房子离开了帝都,夏山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他们对这个不愿意认他们这对穷父母的儿子心寒至极,却还是为他找了一家靠谱的医院,付了大笔的医疗费。   安桦在风波过去之后,悄悄来到了这家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是正规医院,医生们也对夏山进行了正规的精神治疗。   只是夏山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沈家少爷,而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把重生前的人生当成真实的,不愿意接受如今这个平庸普通的人生。   在医生看来他就是精神不正常,即使他有时候在情绪波动极大的情况下脱口而出说出自己是重生者,也没人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毕竟医院里还有自认为是自己是古代皇帝穿越到现代,或者是天神下凡的精神病人呢。区区‘重生者’算个什么?医院里‘穿越者’‘修仙者’都有不少。   夏山待在精神病院里,被当成精神病人对待,他觉得自己没病,却整日里要跟一群真病人和认为他有病医生护士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真的快疯了。   这时,忽然有个护士来告诉他:“夏山,有人来看你了。”   夏山以为是夏父夏母来看望他了,心情有些激动,他想让夏父夏母带他离开医院,他不要待在这里了。   然而来的人不是夏父夏母。   夏父夏母离开帝都之后,来看望夏山的次数就很少了。他们不怎么愿意见到口口声声自称是沈家子的夏山,太扎心了,作为父母,再爱儿子也受不了被儿子嫌弃。   夏山期待的目光在看见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那个高大男人时,眼里迸出光来:“爸!”   安桦冷冷的道:“你别叫我爸,我如今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   他走进病房内,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夏山两个人。   夏山并不是真的疯子,他隐约从安桦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对劲,‘如今’跟他没有关系?   安桦看着坐在病床边上的夏山,打量着他憔悴的样子,忽而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当初鄙视我儿子在夏家长大平庸无能,你自己同样在夏家能成长得多么出色,没想到你比我儿子可差远了。不过也是,想想如今知瑞,被我从小精心教育,远比你当初要出色得多。”   夏山顿时脸色大变,霍然起身:“你!你也是……”   夏山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难怪这一世他会成为‘夏山’,会在夏家长大,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市民,与豪门沈家再无半点干系。   如果他真是重生,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应该还在沈家当他的沈少,还是沈家唯一继承人。   夏山正是因为这样的变故,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重生到沈家真少爷身上了,才会异想天开的跑去沈氏集团总部大厦找养父认亲。   此时见到安桦,听到这番话,夏山才算是明白了,原来,重生者不止他一个人。   他的养父重生时间比他更早。   夏山艰难的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安桦淡淡的道:“正巧,在我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所以错误从一开始就被纠正了。”   夏山红着眼眶悲愤道:“爸,难道我们二十八年的父子感情,还比不上你刚认回来的儿子?血缘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安桦平静的道:“正因为我养了你二十八年,对你有父子感情,才会把你继续留在沈家,甚至打算把沈氏集团一半的股份都留给你。只是你屡屡针对我的亲生儿子,想把他赶出沈家,独占沈家,如今欲壑难填自私自利的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想到原主一家在夏山重生那一世的悲惨遭遇,不禁寒声道:“而且你对我们真的有感情吗?我看你是对沈家的亿万家产有感情吧。如果我没有纠正错误,你跟我儿子依旧被抱错了,你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真相永远掩埋下去吧,以我对你的性情了解,你为了沈家财产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都不稀奇。”   夏山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发现,如果事情发展真如安桦所言那般,重生者只有他一个人,他重生回自己还是沈家少爷的二十六岁那一年,距离真相大白还有两年时间,他肯定会提前对沈知瑞下手,让真相永远掩埋。   而掩埋真相最好的手段就是让沈知瑞永远消失。   不过就算沈知瑞死了,他可能也不敢放心,因为他的的确确不是沈家的孩子,只需要做一个亲子鉴定,沈家肯定会去寻找真正的沈家子。   只要当年赵彤文生产的医院,调查监控录像,很容易就会找到夏家。他的养父得知亲生儿子死了,肯定会去调查亲生儿子的死亡真相,夏山没有信心能瞒得过养父。   一旦他害死沈家亲生子的真相曝光,他必然会堕入深渊。不仅会失去沈家继承权,还会比前世更凄惨,故意杀人是会判死刑的。   所以夏山心知他必然会选择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沈家其他人不知道真相,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解决一切问题。   只有沈家人都死绝了,他这个冒牌货才能安全的继承沈家。   至于养父死后,他仓促之下继承沈氏集团,无法掌控全局,让沈氏集团缩水怎么办?这个问题夏山根本不在乎,因为即使沈氏集团再怎么走下坡路,再怎么缩水,基本盘在那里,他继承全部沈家财产,也远比他前世只得到的一半沈氏集团股份多得多。   夏山顺着安桦的话想一想那个可能性,就不由得对完全了解他秉性的安桦心生恐惧。   夏山憋红了眼眶,挤出一个字来:“爸……”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桦,似乎想对他打感情牌:“爸,我可是做了你们近三十年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我会讨厌他针对他,完全是因为我觉得他一回到沈家就把你们都抢走了,他让我突然没了爸爸妈妈奶奶,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冷静理智下来……我没必要跟他争什么,毕竟以后沈氏集团是由我掌管,我也有一半的股份,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剩下的财产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夏山哭诉着他的可怜和无奈,把自己嫉恨沈知瑞的行为美化成不愿意让沈知瑞抢走他的父爱母爱,他是因为太在乎跟养父养母之间的感情才会做出有失分寸的事情。   如果安桦不是知道真正原本命运轨迹中重生的夏山做出的那些恶事,他还真会怀疑一下子夏山是不是真这么想。   现在他只觉得,这白眼狼虽然又蠢又毒,但演技不错。   安桦看戏般的看了一会儿夏山声情并茂的表演,然后轻轻的鼓了鼓掌:“演得不错。如果你真的是看重亲情的人,也不会在各归各位后还去找我碰瓷认亲了。你这一世可是你的亲生父母把你一手养大的,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你似乎说放弃就能放弃了,从来没在乎过他们的感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看重亲情不看重金钱的人呢?”   夏山脸色一僵,演戏也演不下去了,僵硬着一张脸看着安桦,声音冷了下来:“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安桦接话道:“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啊。”他微微一笑,“我就是来看看你这样又蠢又毒的白眼狼过得有多么不好啊。”   他不来看看夏山过得不好的样子,怎么让原主消除怨气呢?毕竟那可是原主一家人的血仇啊。   安桦道:“你放心,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你亲生父母已经被你伤透了心,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将来会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这个孩子身上,然后慢慢淡忘掉你这个不孝子的存在。而你,只是日复一日的在这里终老一生了。”   夏山脸色煞白:“不!你不能那么做!我没病,我没有病!爸,求求你,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们了,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会离你们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安桦已经没兴趣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了,他转身离开了病房,把病房门关上,也将夏山的哭嚎声关在了门后。   现代法治社会,安桦当然不会不顾原主的名声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对夏山这个白眼狼的惩罚,生不如死远比死亡更痛苦。   因为死亡对夏山来说并不可怕,说不定临死前他还会幻想着自己还能再重生一次,死后更是半点感知都没有了,也不会觉得痛苦。   夏山不是原主那样有机会化身厉鬼的灵魂,死后只会在小世界的法则之下自动去投胎转世。   所以安桦留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安桦会时不时的让人给夏山看看网络新闻,让他看看沈氏集团的股价又创新高,沈氏集团现任总裁沈知瑞有多么的优秀,沈家家庭有多么和睦,沈知瑞的儿子有多么聪明伶俐,沈知瑞在结婚纪念日时花几个亿买下世界上最大的粉钻送给妻子童晴当做礼物……没有夏山的沈家,有多么的幸福美满。   看着沈家所有人都过得特别幸福特别好,自己却只能被困在小小的医院病房里,每天要打镇定剂,要被当成精神病,夏山心中无比的痛苦。   就算是个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都受不了,更何况夏山这种永远不知道满足的人。   夏山都想自己若真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就好了,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可惜,安桦不让他疯。   他就只能精神正常的和一群不正常的精神病患者住在一起,忍受一日复一日的折磨与痛苦,直到死亡。   安桦一直活到沈知瑞的儿子结婚生子,抱到了曾孙,才感应到原主的怨气散去。   原主的怨气更多的是被沈家一家子的幸福生活所化解的。   原主的身体已经很苍老了,安桦没有再继续停留下去,他脱离了这个小世界。   又开始了新的小世界旅程。   每次经历一次小世界化解怨气的过程,就对他的心境略有触动,或许这份触动不大,但积少成多,他迟早会成长为扎根于混沌之中,支撑一个宇宙的世界树。   在他的传承记忆中,他可是见识过成长为巅峰时期的世界树有多么强大的。   现在的他还是一棵小小的幼苗,树叶中诞生的小世界都不完整,没有成体系的轮回,不然也不会连小小厉鬼的怨气都没法化解。   若是这些小世界里有完整的世界规则,有地府有地狱,凡是人间作恶之人死后去了地府都会被审判偿还,善恶有报,怎么还会滋生出这么怨气庞大的厉鬼呢?   可是小世界想越来越完善,全看他这棵世界树的成长,他成长得越高大,树叶越宽大,树叶中诞生的小世界就越强大越完善。   他想加快成长速度,就得增强心境修为,所以他才会分出一道分神,进入一个个小世界进行红尘历练。   每度过一次人生,都是对他心境的磨砺。   安桦又见了一个怨气冲天的厉鬼,进入他所在的小世界里帮他化解怨气。   原主是一个很善良很痴情的男人,他深爱着自己女友林鸢。   林鸢长相貌美如花,不愿意一辈子就嫁给原主做一个普通女人,她想要过富贵的日子。   但林鸢没本事赚大钱,就想着找捷径,她一边吊着原主,一边钓金龟婿。   等林鸢找到一个合适的富二代之后,就把原主给踹了。   林鸢很懂得养备胎,她踹了原主时,还一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样子,让原主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才惹得林鸢生气分手的,失魂落魄之下也不敢去找她。   原主一心怀念着林鸢,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或者是有喜欢他的女孩倒追,他也没有答应。   原主其实是个学历高又帅气的男人,一直很受欢迎,只可惜他在林鸢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痴情于一个渣女,死心塌地的不愿意开始新的恋情。   原主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以他的优秀工作能力,自然很快就升职加薪,成为工作的中层管理,年薪几十万的那种。   距离分手过了两年时间,林鸢又回来找他了。   林鸢只是甜言蜜语的哄了他几句,他就晕头转向的跟她复合了。   复合后没多久,林鸢就怀孕了,然后‘早产’了一个儿子。   原主没有生出任何怀疑,对林鸢和儿子爱若至宝。   林鸢嫁给原主之后,挥霍无度,即使原主再怎么努力工作赚钱,也满足不了她喜欢买十几万一个的包包,买各种奢侈品。   本来可以在大城市买房定居,过上很不错的中产阶级生活的原主,愣是因为娶了林鸢这个败家媳妇,存款没有,信用卡还欠了一大笔钱,每个月工资刚发下来就得还账。   在儿子刚上小学时,林鸢又忍受不了这种租房住,不能肆无忌惮买买买的‘清贫’日子,跟原主离婚了,还卷走了原主仅剩的一点财产。   原主只能自己一个人抚养儿子黎子明,好在没有林鸢的挥霍无度,慢慢的他能攒下钱来。   只是有黎子明这个四脚吞金兽,原主也没能攒多少钱。   黎子明被林鸢养得跟原主不怎么亲近,跟她学了一身奢侈虚荣的坏毛病,喜欢跟学校里有钱人家的孩子攀比,渐渐的黎子明也埋怨起原主这个爸爸没用,不像同学的爸爸是大富豪。   原主很生气,可是对心中女神为他生的儿子又不敢发脾气,只能哄着捧着,这在黎子明看来就是原主好欺负,越发得寸进尺。   黎子明对原主这个疼爱他的爸爸毫无尊重之意,每次跟原主说话都是喝五吆六,不是要钱就是要钱,跟他妈妈一个德性。   等原主辛辛苦苦把黎子明养到大学毕业之后,黎子明借口说想买房结婚,把原主的存款全部骗到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原主才知道,原来黎子明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林鸢给一个富豪当小三时怀上的孩子,他只是林鸢选的一个接盘侠。   林鸢后来离婚离开,也是重新回到了那个富豪身边去了。   她傍上的那个富豪原配老婆娘家离婚,富豪不敢明面上养小三和私生子,干脆就把儿子黎子明让原主这个冤大头抚养长大。   其实黎子明早在念初中时,林鸢就回来跟他重新相认了,还带着他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了。   每次黎子明骗原主说跟同学出去玩,就是跟他的亲生父母出去一家团聚了。   原主苦哈哈的赚钱供他读书,供他花销,他却拿着原主的钱潇洒,还嫌弃原主不如亲生父亲有钱。   等大学毕业之后,黎子明的亲生父亲不需要忌惮自己老婆娘家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黎子明这个私生子认回去了,黎子明就毫不犹豫的抛弃原主跟着亲生父母走了,连跟原主打声招呼都不下,走之前还特别缺德的骗走了原主全部积蓄。   原主在意外发现自己儿子黎子明成了一个富豪的儿子,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就去调查真相。   他得知真相后想去找林鸢和黎子明讨个说法,却被林鸢黎子明狠狠的羞辱了一通。   原主在犯傻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清醒了一回,他打算把林鸢黎子明和那个富豪告上法庭,想讨回公道。   结果还没等他实施行动,他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被人推进人工湖里淹死的。   原主不知道是谁推的他,不知道凶手是谁,又看见黎子明以他儿子的身份继承了他留下的全部遗产,心中怨恨无比。   原主的心愿就是让林鸢和黎子明得到应有的惩罚,查出害死他的真凶。 第96章 前女友送子[01]   安桦选择的穿越时间点比较靠后, 原主已经跟林鸢结婚了,喜当爹了七八年,林鸢刚跟原主离婚了。   他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也是因为对之前的时间线比较膈应,他并不想代替原主去做林鸢的舔狗,所以干脆选在原主和林鸢离婚的时间点。   还有原主想查出害死他的真凶, 那么他穿越的时间点就不能太早。   说实话以他的神力, 可以轻易查看到杀害原主的真凶是谁,但安桦发现原主可能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原主更看重‘查真相’的过程,而非结果。   所以安桦就选择了这个时间点。   安桦穿越过来的时候,林鸢刚刚拿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原主租的三室一厅大房子。   安桦打量了一下这套房子里无处不在的属于林鸢留下的痕迹, 微微皱眉, 然后起身往附近的银行走去。   林鸢走的时候把原主的最后一点存款都拿走了,还拿走了原主的信用卡,再耽搁下去,存款和信用卡额度肯定会被林鸢给刷光的。   安桦提前一步赶去银行办理了挂失补办。   等他从银行里忙完之后,顺便去饭店吃了个午饭。   吃完午饭回来之后, 发现本来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躺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薯片碎屑四处飞溅, 可乐撒在浅色的沙发套上, 看得安桦下意识的皱起眉来。   这个男孩就是林鸢送给原主的便宜儿子黎子明,林鸢选择离婚,要到了黎子明的抚养权,却没把黎子明带走。   也就是说, 黎子明的户口其实是跟林鸢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跟原主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黎子明应该跟林鸢的。   但林鸢却把黎子明留给原主抚养。   明摆着是早就打算等以后时机到了就悄悄瞒着原主带走黎子明。   这么明显的举动,也就是原主这个脑残舔狗才看不出来林鸢打的是什么主意,平白帮人养儿子。   这也是十多年后黎子明大学毕业都跟亲生父母走了,原主一点也没有察觉的原因。因为黎子明的户口根本不在原主这里,一直是跟着林鸢走的。   安桦进门的动静引起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的黎子明的注意,这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不耐烦的看过来:“喂!什么时候吃饭啊?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想把我饿死?信不信我告诉我妈去!”   原主在这个家里对林鸢极度爱护尊重,林鸢对原主颐指气使,各种使唤,从小看着自己妈妈拿原主当佣人使唤,有样学样之下,又怎么可能对原主尊重得起来。   哪怕现在黎子明还不知道原主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对原主没有半点尊重之意。   安桦可不会像原主那样惯着黎子明这个熊孩子,他冷漠的道:“你妈已经跟我离婚了,她已经走了,你的抚养权属于你妈。”   黎子明从沙发上坐起来,瞪着眼看了安桦一会儿,忽然把手中的可乐和薯片都摔在地上,鞋子踩在沙发上又跳又尖叫:“我要我妈!我要我妈!我要妈妈!你快点去把我妈找回来!我不管,我就是要我妈!”   安桦脑门突突的青筋直跳,这种熊孩子,原主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他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黎子明从小就是个又皮又闹的孩子,原主倒是想管教一下,结果每次原主一管教,林鸢就给他拆台,不问青红皂白的训斥原主,给黎子明撑腰。   于是黎子明意识到这个家里食物链顶端的人是他妈,只要他妈给他撑腰,原主根本奈何不了他。   黎子明从那以后就仗着有林鸢撑腰,对原主毫无尊重,处处跟原主作对,动辄说谎告状,肆无忌惮的践踏着原主的真心,跟他妈学得一模一样。   安桦冷下脸,寒声道:“闭嘴!”   黎子明顿时吓得噤声了,他呆呆的看着安桦冷漠的脸色,乖乖的闭上嘴,即使脸上还有气愤之色,却也不敢再跟安桦闹了。   熊孩子就是欺软怕硬的,尤其是当他的靠山不在的时候,告状大法这一招不好使的时候,他还是懂得学乖的。   安桦冷冷的道:“你自己打电话叫你妈来接走你吧,不然的话,我就送你去福利院。”   黎子明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桦:“爸,你不要我了?”   安桦讽刺一笑:“现在不叫‘喂’了?”   说来可笑,原主在黎子明这个便宜儿子心中真是半点尊严都没有了,黎子明还以为原主是他亲生父亲的时候,就一直喊原主‘喂’,极少喊‘爸’。在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后,黎子明更是从来不喊‘爸’了。   也就原主这个舔狗老实人,还会真心把黎子明当做亲生儿子疼爱了。   安桦漠然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原主对他的疼爱之情,“我说到做到,如果你妈不要你,你要么去福利院,要么选择告你妈弃养你。我是不会要你的。”   黎子明不愿接受自己被看不起的爸爸抛弃的事实,恨声道:“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呢!我要告诉我妈去,我要跟我妈走!”   安桦懒得理他,转头进了房间内睡午觉。   原主这具身体此时疲惫极了,因为要跟林鸢离婚这件事,原主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觉,熬得眼睛全是红血丝,他再不补觉,原主身体撑不住。   黎子明翻出以前自己闹着要买的手机,给林鸢打电话。   此时林鸢正因为发现自己拿走的银行卡和信用卡无法使用感到烦心不已,只是林鸢已经打定主意回到自己以前傍的富豪身边,要断绝和黎安桦的全部联系,她怕黎安桦再缠上自己,也不敢打电话回去质问,只能自己生闷气。   林鸢收到黎子明的来电,看了一眼就挂断了。   她认为这电话肯定是黎安桦打来的,因为她已经把黎安桦的手机号拉黑了,黎安桦自己手机打不通她的手机,用她儿子的手机打电话很正常。   所以林鸢不可能接电话。   至于黎子明,林鸢在原主面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黎子明,其实只是单纯的认为原主没资格教训她儿子,儿子又不是他亲生的,他凭什么拿父亲的架子去教训她和富豪的儿子?   真论对黎子明的疼爱,林鸢远不如原主疼爱黎子明。黎子明出生后喂奶换尿不湿等等,全都是原主一手照顾的,林鸢就是个甩手掌柜,一心只关注自己的身材恢复进度,压根不管儿子。   可以说,如果没有原主照顾刚出生的黎子明,林鸢能干出做瑜伽入神把儿子彻底忘了,饿死儿子的事情来。   黎子明长大后越来越调皮捣蛋,孩子本来就是乖巧时如天使,调皮时如恶魔。林鸢也就是在黎子明乖巧时跟逗宠物般逗两下,真正费心费力照顾孩子长大的还是原主。   在黎子明心里,什么都顺着他,依着他,不拘束他管教他的妈妈才是最爱他的,对他最好的人。喜欢管教他,多他说教的原主,就是坏人。   林鸢对黎子明可没多少母爱,她对黎子明这个儿子更多的是利用,只想靠儿子嫁进豪门当富太太。   养儿子是件困难的事情,林鸢就理所应当的把儿子甩给原主这个老实人舔狗备胎。等原主把儿子养大了,她就直接来摘取果实。   黎子明也是个跟他妈如出一辙的白眼狼,对真心疼爱他的原主嫌弃不已,一听说自己亲生父亲是富豪,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上去讨好,哪怕只是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就连最后选择离开原主时,也不忘跟他妈当初离婚时一样,骗走原主的全部积蓄再走。   现在黎子明还是个碍事的拖油瓶,林鸢回到她傍的富豪身边还只是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怎么可能愿意把黎子明带走抚养?   林鸢傍上的富豪名为陈莫,陈莫老婆的娘家比他更厉害,他有求于岳家,自然不敢惹他老婆不高兴。   他的原配老婆也给他生了儿子,所以他不怎么稀罕私生子。   陈莫直接对林鸢说了,如果她要带着孩子就得隐藏起来,不能留在他身边,免得被他老婆发现了他有私生子。   林鸢怎么会愿意带上黎子明这个拖油瓶,耽误她趁着青春貌美的时候在陈莫身边刷好感呢。   林鸢没有接电话,黎子明心中着急的不停的打过去,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然后就被林鸢给拉黑了。   黎子明怎么也打不通自己妈妈的电话,心里生出了几分惶恐不安。   难道他真的要被送去福利院吗?   黎子明想到自己曾经在学校里欺负过的来自福利院的孤儿同学,说什么也不愿意落到那个地步,心里又慌又怕,可要他去求安桦,他又觉得委屈。   他内心深处何尝没有意识到原主是真正疼爱他的呢?不然他也不敢这么嚣张这么作,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闹腾,原主都是疼爱他的,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说白了就是恃爱行凶,被骗爱的永远都是有恃无恐。   黎子明没有去求安桦,他心里赌气的想道:爸爸难道还真会把我赶走不成?他就是说的气话,晾他也不敢那么做,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黎子明赌气的连午饭都没吃,就摔门去学校上课了。   安桦在睡个午觉之后,醒来后就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他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闹钟,起身去洗把脸,清醒了不少。   原主在公司里大小是个中层领导了,因为林鸢闹离婚这事,他请了半个月的年假。   现在安桦穿越过来了,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继续在原主的公司干下去。   原主的事业在普通人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林鸢一直看不上原主,就是因为原主再怎么奋斗,也顶多混成高级管理层,跟林鸢傍上的富豪陈莫根本没法比。   除非原主能把工作所在的公司变成属于他自己的,才能跟陈莫这样的富二代有比一比的可能。   林鸢不是看不起原主的工作吗?安桦偏要继续干着这份在林鸢看来没多少前途的工作。   原主请的假还有几天,安桦也不急着去上班,而是在家里开始调养原主的身体。   原主跟林鸢结婚这几年,为了满足林鸢的奢侈欲,每天拼命加班赚钱,身体健康不行了,他要是不好好调养,现在吃苦受罪的人可是他。   安桦在家里调养身体,不知不觉的天色就黑了。   他忽然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从那敲门声的急促来看,就知道门外敲门人多么没耐心。   安桦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他知道门外拍门的是黎子明,黎子明本该是下午四五点就放学的,结果拖到现在才回来。   安桦走过去开了条门缝,看着门口背着书包一脸怨气的黎子明,问道:“你回来干嘛?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去找你妈,或者去福利院,我是不会养你的。”   本来想在外面多玩会儿,让安桦好好着急着急,主动来找他的黎子明,在外面晃荡到天都黑了也不见安桦来找他,心中积满了怨气的主动回来敲门。   没想到安桦一开门居然是问他回来干嘛。   黎子明脸上的怨愤之色渐渐变成了慌乱:“爸,你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你是我爸,你必须要养我,你不能不要我!”   安桦淡淡的道:“可我不是你爸,建议你去找你的亲爸妈去,我没义务养你。”   ——你可不是我爸,我认我亲爸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又没让你养我!   这就是原主发现真相后不敢置信心中难过的去找黎子明要个说法,黎子明给出的回答。   安桦直接把门给关上了,任凭黎子明在门外怎么哭闹怎么拍门也不开。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冷酷无情,因为他再冷酷无情,对生灵也有几分怜悯之心。   这些白眼狼才是的自私冷酷无情,连灵魂都是黑的,从根子上就坏了,教育不过来的。   而且黎子明身边应该是有他亲生父亲陈莫安排的人跟着,根本不会有事。   安桦也想看看,黎子明的亲生父亲陈莫,在没有原主这个冤大头帮忙抚养儿子后,会不会把黎子明带走安顿好。   黎子明的哭闹声惊动了邻居,然后安桦没多久就听到了社区工作人员的叫门声。   安桦再次打开门,看着门外一脸气愤的社区女工作人员,问道:“有事吗?”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黎子明。   社区工作人员生气的道:“你是怎么当爸的?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把孩子关在门外呢?”   安桦问道:“这孩子跟我没关系,我是不会管的,建议你把他送去福利院,或者去找他亲生父母。”   社区工作人员脸色顿时尴尬不已。   她是提前从邻居那里打听到了,这个叫黎子明的小孩是这家租户的儿子,好像是父子闹什么矛盾,当爸爸的把儿子关在门外不让进了。   所以才在安桦开门时生气的指责,结果安桦说孩子不是他的……   工作人员尴尬的问道:“那个,这孩子不是你儿子吗?”   安桦面无表情的道:“我前妻让我喜当爹了,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工作人员已经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要说“恭喜恭喜当爹了”或者同情的说“你可真可怜”?怎么说都是给人家伤口上倒盐水啊。   安桦瞥了一眼正在抽噎的黎子明,淡淡的道:“这孩子的抚养权在他妈那里,建议你直接联系他妈。不过以我对我前妻的了解,她大概率是不愿意要这么一个拖油瓶的,所以直接送福利院吧,或者上法院告她弃养孩子。不管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我和这孩子不是亲父子,我没有义务抚养他。如果不信,我随时可以配合去做亲子鉴定。”   说完,安桦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他一点也不介意说出原主‘喜当爹’的真相,反正干出丑事的人是林鸢,真正当接盘侠的人是原主,跟他有什么关系?   安桦坦然得很,说出真相就关门去睡觉了。   倒是站在他家门口的社区工作人员,以及看热闹的邻居们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   人们打量着父不明的黎子明,眼神有些异样。   黎子明隐约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心中慌极了,虽然安桦的话他只听懂了一部分,但他也知道,很有可能安桦说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是真的。   妈妈不见了,不要他了,连他电话都不接,爸爸又不是他的真爸爸,现在也不要他了。   黎子明心里恐慌害怕,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社区工作人员的衣袖,小声道:“阿姨,我知道妈妈的电话号码。”   黎子明掏出手机,这手机还是原主给买的最新款手机,价格昂贵。   社区工作人员看见了,心里叹了口气。   看这手机就知道,这孩子以前在家里肯定特别受父母宠爱,结果现在却……   她还是帮黎子明翻出了标注‘妈妈’的电话号码,拨打了出去。   结果却一直拨不通,手机号被对方拉黑了。   社区工作人员脸色有些发黑,连亲生儿子的电话号码都拉黑了,这人怎么当妈的?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照着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这一次倒是拨通了:“喂,你好,请问你是黎子明的妈妈吗?我是社区的工作人员,我……”   林鸢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找黎安桦去,别找我!”   说完林鸢就挂断了电话。   林鸢现在正烦着呢,陈莫最近忙着一个陈家公司与他老婆娘家公司一起合作的大项目,这个关键时刻,正需要他老婆娘家公司投入大笔资金,他根本不敢冷落他老婆。   她来投奔陈莫,却暂时连人都见不到,怎能不心烦?哪里还有心思管黎子明这个儿子。   社区工作人员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嘟嘟’声,简直都要被林鸢的反应给气笑了。   林鸢都给黎安桦戴了一顶大绿帽了,现在还把自己跟奸夫的儿子扔给前夫抚养?   社区工作人员再联系林鸢,始终联系不上,她只好暂时把黎子明带回去安顿下来,然后想办法联系上黎子明的亲生父母。   还有黎子明与黎安桦的亲子鉴定也要做,即使安桦的说辞听起来很有信任度,但她还是要确凿证据的。   安桦很配合的去跟黎子明做了亲子鉴定,毫无疑问,黎子明并不是原主的亲生儿子,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原主又跟林鸢离了婚,当初离婚时,黎子明的抚养权就已经被林鸢要过去了,就连户口都不在黎家的户口本上。   所以黎子明,不,应该说是陈子明,跟他毫无关系了。   安桦在跟社区工作人员告别时,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听说林鸢曾经跟一位名为陈莫的富豪有过亲密来往,我觉得这小子,或许应该叫陈子明。”   他还怕社区工作人员不认识陈莫,特意把搜索出来的陈莫信息给对方看了一遍。   之后的事情,就与安桦无关了。   原主假期结束,安桦就去原主公司上班了,一边工作,一边炒股赚钱,很快就把原主那点可怜的存款翻了又翻,钱滚钱,越滚越多。   安桦没有动用这笔钱改善生活,继续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谁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悄悄成为了一个有钱人。   他的房子是租的,每天坐地铁上班,连车都没有。   原主曾经也是这么过日子的,不过他是为了以后给黎子明结婚买房而努力攒钱,这笔钱最后也被黎子明给骗走了。原主意外死亡的赔偿金,和他父母在老家留给他的一套房子也在他死后被黎子明给继承了。   安桦过着平静又平凡的生活,一个人在喧闹的大都市中享受着寂静。   打破他平静生活的,就是林鸢弃养私生子陈子明,上了社会新闻热点。 第97章 前女友送子[02]   安桦点开这条社会新闻, 一打开就看见一个节目视频。   视频中先是主持人介绍视频中孩子的身份:“小子明今年才七岁半,正在上小学一年级。忽然之间爸爸不是他的亲爸爸,妈妈跟爸爸离婚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无处可去,举目无亲,只能想办法找回妈妈……”   “妈妈, 我要妈妈!妈妈, 你快回来吧,我想要一个家!”变瘦了许多的陈子明一脸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苦哭着喊着求妈妈回来。   这副可怜场景令无数观看视频的网友们心中无比的同情和气愤。   “这个妈妈也太狠心了吧?居然把这么小的孩子丢下不管。弃养孩子是违法的吧。”   “孩子爸爸呢?”   “没听见视频里主持人说孩子爸爸不是亲生爸爸吗?明摆着是孩子妈妈给自己丈夫带了绿帽,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白养孩子?两人又离婚了,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脸把孩子丢给前夫抚养。”   “必须把孩子的亲生父母都找出来,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   网上群情激愤, 对陈子明的亲生父母口诛笔伐。   安桦看着评论区里网友们对陈子明亲生父母的怒骂,微微勾唇:“还得帮你们一把。”   他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在电脑上进行了一番操作,注册建立了无数个小号, 用这些看似没有任何问题的小号在评论区里悄悄的搅浑水, 然后抹去了自己留下的全部痕迹。   在知道陈子明母亲身份姓名的情况下, 节目组早就找到了陈子明的妈妈林鸢。   躲在家里很少出门的林鸢正为自己该怎么名正言顺留在陈莫身边, 而不是躲躲藏藏的怕陈莫妻子发现而发愁,也没注意网上的新闻热点。   突然被节目组的记者敲响房门时,林鸢还不明所以。   记者问她:“请问你是林鸢林女士吗?”   林鸢迟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她有些害怕这些人是陈莫妻子找来的。   林鸢看着记者手中的话筒和身后的摄像师,神情警惕。   记者说道:“我是《寻亲》节目组的记者, 林鸢女士, 我们是为了你的儿子……”   林鸢脸色微变, 把人往外一推,立刻关门:“我不是林鸢,我没有儿子,我不接受采访。”   她现在正是需要隐藏身份的时刻,怎么能被采访上节目呢?还是跟儿子陈子明一起,肯定会让陈莫生气的,她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记者被关在门外,依旧不肯放弃,喊道:“林鸢女士,我们是见过你的照片的。按照我国法律,弃养孩子是触犯遗弃罪的,我们可以报警的。”   林鸢赶紧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遗弃罪’,发现还真有这个罪名,父母对孩子有抚养义务,触犯遗弃罪是要坐牢的。   林鸢心中慌乱不已,她更加不想犯法坐牢,只能打开大门让记者进来。   她露出苦笑,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道:“我没有弃养我儿子的意思,我只是让孩子跟他爸爸一起居住。我刚刚离婚,现在居无定所的,也不想让孩子跟我一起吃苦受罪。”   记者看着林鸢这副仿佛是绝世好妈妈只是深有苦衷才无法与儿子母子团聚的悲苦模样,差点吐了。   他语气有点尴尬的问道:“据你前夫所言,你儿子不是他亲生的,而且你在婚内八年挥霍了他五六百万,离婚后还卷走了他的存款和信用卡。请问是真的吗?”   林鸢生气的道:“假的!他在说谎!他就是个普通打工仔,八年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钱?儿子就是他亲生的,我和他离婚只是因为感情不合,性格不合。我离婚后除了自己的私人用品,没有拿走他的任何东西。”   记者想起了自己之前采访黎安桦时看到的一系列证据,各种奢侈品的购物小票,信用卡还款记录,银行存款的扣款短信……在移动支付时代,林鸢的花费基本上是有留下痕迹的。   安桦把这些证据全都整理到一起打印出来,记者当时看到这份厚厚的账单时,简直吓了一大跳。   记者对林鸢无语的道:“林鸢女士,你的大部分花费都是有留下小票的,我们已经从黎先生那里看到了你这些年花费的账单,说你八年来只花了五六百万还是少算了,有些小票丢失的花费都没有计入其中。这个你作何解释?”   林鸢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记者又看向她身上的奢侈品衣服,一口道出她衣服的品牌价格:“你这身衣服起码十几万,请问这些衣服是你用你前夫的钱买的吗?”   林鸢恼羞成怒的道:“不是!他的那些小票账单都是假的!假的!”   记者又问道:“黎先生说,你儿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他已经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双方非父子关系,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记者一个一个的问题,问得林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她在镜头前承认自己让前夫当了接盘侠,还花了他几百万吗?   她林鸢也是要脸的好么!   林鸢羞恼的说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我拒绝采访,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节目组在陈子明哭着找妈妈的视频之后,又放上了记者采访孩子的接盘侠养父和孩子亲生妈妈林鸢的视频。   顿时把热度炒了上去。   这个新闻就不仅仅只是社会新闻热点了,而是直接上了全国新闻头条。   林鸢彻底出名了,全国出名。   认识林鸢的人很快就把自己知道关于她的消息爆料到网上去,网友们扒出了关于林鸢的所有网络账号信息。   紧接着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又根据林鸢公共的网络账号上面的炫富照片视频,扒出了其中的蛛丝马迹,一个个网友们化身神探,查出了林鸢傍上的大款就是某某公司老总陈某。   陈莫突然被拉下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该死!”   陈莫对林鸢把他俩的儿子陈子明丢给她的那个冤大头前夫抚养的行为没什么意见,反正儿子是他亲生的,谁养大也改变不了那是他的亲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   有冤大头帮他白养儿子难道还不爽?至于林鸢的前夫有多惨,关他什么事?   陈莫在发现林鸢弃养儿子陈子明的事上了新闻后,就想好了怎么封了林鸢的口,让她老实闭嘴,不要把自己给泄露了出去。   还没等他付诸于行动,关于林鸢的热搜就一下子窜到了第一名,闲着没事干的网友们通过林鸢以前发布的动态直接把他这个背后金主给扒了出来。   陈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思索着该用什么说辞去忽悠自己的妻子和岳家。   现在正是他有求于妻子娘家投资的关键时刻,若是投资成功,他以后就再也不用仰仗岳家了,在家里也不必处处顾虑妻子,看妻子脸色。   可若是岳家不愿意投资……他不仅没法算计到岳家的流动资金,还要把他自己公司给套进去。   陈莫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常用手机,生怕此时他妻子或者岳父打电话过来质问。   陈莫拿出另外一个专门用来联系他的小情人们的手机,打给了林鸢,压低声音怒吼道:“你在搞什么?你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事?还连累了我!”   林鸢此时也正慌乱得不行,带着哭腔道:“那我该怎么办?亲爱的你帮帮我,我不想去坐牢啊。”   陈莫冷哼道:“你现在赶紧去把儿子接到身边养着,就说自己刚离婚还没找到合适的居住地方才耽搁了把儿子接过去,别真被告了。然后极力否认跟我的关系,千万不要透露任何跟我有关的事情,明白了吗?”   林鸢连连点头道:“我明白,明白了。”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黎安桦那边怎么办?”   她现在网上名声差极了,别人都说她是个骗婚的渣女,如果黎安桦跟她打官司告她骗婚,是可以把钱都要回去的。   毕竟林鸢嫁给黎安桦之前就怀有身孕,欺骗他说孩子是他的。结婚后她也不乐意跟他同房,还挥霍了他那么多钱,怎么看都像是故意骗婚。   虽然她的确是故意骗婚,让她的这个舔狗前男友当冤大头,但不代表她愿意被告上法庭啊。   陈莫不悦的道:“你联系他,跟他私下和解,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林鸢被陈莫狠厉的声音吓到了,小声的道:“我,我知道了。”   陈莫冷漠的挂断了电话:“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林鸢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嘟”声,眼眶发红,几乎要崩溃的抓了抓她烫染打理得十分精致的波浪卷长发。   陈莫的话她不敢不听,只能翻开通讯录黑名单,把前夫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打过去。   本来林鸢都想好了用什么说辞去哄骗对她一往情深的舔狗前夫,在她心里,只要她说说软话,骗一骗他,那个舔狗就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掏心掏肺。   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没打通前夫的电话。   林鸢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他居然敢拉黑我?”   林鸢换了个手机打了过去。   像她和陈莫这种偷偷摸摸做亏心事的人,自然不会只有一部手机,一般都是备上两部手机,一部正常与人联系,一部偷摸着用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鸢现在就是换的以前用来跟陈莫联系的专用手机,这个手机号没有被拉黑,自然是打通了的。   “老公,是我呀。”林鸢柔柔的道。   安桦接通电话后,一言不发。   林鸢以为那边没听见,又说道:“喂,老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安桦冷淡的道:“离婚了就别喊我老公,怪恶心人的。”   林鸢脸色顿时一青,语气也好不起来了:“姓黎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对我什么态度?”   被原主放在心尖尖上宠爱了这么多年,林鸢早就被原主给宠坏了。林鸢在面对自己这个舔狗前夫时下意识是放不下身段的,即使是有求于人,也是用颐指气使的语气。   安桦有时候都觉得原主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怎么这么犯贱呢?   要不是因为原主的怨气影响到了小世界的发展平衡,影响到他的头发问题,安桦真有些不想接原主的心愿任务,怪膈应的。   可以说,林鸢和黎子明两个白眼狼有一半都是原主舔出来的。   安桦也懒得维持原主人设了。   以往他穿越进小世界里,会注意维护原主的人设和性格,不让小世界里的原主身边的人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怀疑。   但现在他是真的做不到像原主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当舔狗冤大头。   对待林鸢也跪舔不起来。   林鸢习惯了原主的卑微讨好态度,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安桦现在的冷漠无情呢?   她瞬间把陈莫吩咐她与安桦私底下和解的话给忘光了,满脑子都是‘舔狗怎么能不继续舔她’的愤怒。   “姓黎的,我告诉你,我现在还愿意再给你重新追求我的机会,那是看得起你。你对我什么态度?你说爱我,就是这样爱我的?你要是不给我道歉,你以后休想再联系到我!信不信……”   安桦二话不说就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她。   真是给她脸了?   林鸢还在喋喋不休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心里有憋屈不满委屈就冲着原主这个永远不会跟她生气的丈夫发泄。   等她滔滔不绝的发泄完了,却听见手机那头静悄悄的,没有只言片语的道歉,林鸢不满的皱眉,又把他教训了一顿,发现还是没有回音,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看才发现,通话早就已经结束了。   林鸢气得把手机给砸在墙上了。   她喘着气看着手机的残骸,很想硬气的永远都不要再联系前夫了。   只是网上那些网友的谩骂,陈莫的怒斥重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林鸢最终还是低头把手机卡从手机残骸中取出来,装入了另外一个手机里。   林鸢现在打电话过去,发现安桦又把她拉黑了。   她生气也没辙,只能换号再打。   这一次打通后,林鸢放软了声音:“我们谈谈吧,你究竟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安桦愿意继续接林鸢的电话,当然就是为了谈条件。   林鸢曾经吃了原主多少东西,他全都得要她吐出来。   安桦把原主从林鸢劈腿出轨开始到离婚花在林鸢和陈子明母子身上的钱,一分一文的全都算得清清楚楚。   总计下来高达一千多万。   原主这些年辛辛苦苦工作赚钱,私底下还接兼职私活,几乎全花在了林鸢和陈子明母子身上了。   原主如今才三十七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也是事业正辉煌的时候。   毕业后十来年能赚一千多万,可以看出原主是个本事不小的人。即使比不上那些大老板或者富二代,但以原主的出身背景来看,他也绝对属于精英人士。   若是原主娶个贤惠妻子,两人一起奋斗,日子必然会过得很美满。   可惜原主非要在林鸢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最终真的落得个凄惨下场。   安桦对林鸢道:“想私下和解可以,只要把我曾经花在你和陈子明身上的钱都还给我就行。”   林鸢心里一个咯噔。   陈子明?   安桦直接给黎子明改了‘陈’姓,让林鸢心中感觉不妙。   她没敢在陈子明的姓氏上多纠结,也没敢问安桦究竟知道多少。   网上只是传言她跟陈莫有些过于亲密,怀疑孩子是她给陈莫生的,但没人有确凿证据,只要她死不承认,谁也不能给她定罪。   但安桦这态度,仿佛早已确定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林鸢不由得气势弱了几分,“你无非是要钱,你想要多少?”   安桦道:“我算了一下给你们母子俩花的钱,从你开始劈腿出轨开始算起,在你出轨之前,那是我给我女朋友花的,不用要你还。最后算出来的总数是一千一百三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六元,给你抹个零头,你给我一千一百三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元吧。”   林鸢:“……”呵呵,抹个零头就抹六元的零头?这也太抠搜了吧?最可恨的是,居然算得这么清楚?   林鸢不乐意给钱,她现在身上除了一堆奢侈品,根本没什么钱,否则也不至于离婚了还卷走原主那点让她看不上眼的存款了。   她是个月光族,她不上班赚钱,就月光原主的工资。原主能存一点存款下来,还是因为原主刚做的兼职付的尾款,没来得及被林鸢给祸祸了。   林鸢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就是随便报个数字糊弄我怎么办?我和子明怎么可能花你这么多钱?”   安桦淡淡的道:“我有账单,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赖不掉的。电子版账单我可以发给你过目。”   原主有留小票的好习惯,原主精打细算,担心林鸢买买买会买到不好的东西,要去退换,若是小票丢了会很难办。   不过原主也不是每次购物花钱都会留小票的,有时候是林鸢直接拿原主的信用卡刷卡,没有要小票,或者小票随手就扔了。   但安桦还是统计了林鸢与原主交往期间的出轨到现在离婚的所有花原主钱的总额,即使是没有留下小票的消费也被安桦给找了出来,没有任何遗漏。   安桦把林鸢这些年的电子版消费账单给林鸢发了过去。   林鸢收到账单后,简单翻看了几页,隐约有那么一点印象,可以确认安桦的确没糊弄她。   但林鸢却更生气了,质问安桦:“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给我花点钱居然还记账,一笔一笔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打算要我还钱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安桦没必要跟林鸢解释什么,他只道:“不管你怎么说,钱还是要还的。”   林鸢破罐破摔道:“我没这么多钱,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安桦道:“法治社会,我可不会做杀人的事情。但让你社会性死亡还是没问题的,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还有陈莫的妻子,很快也会知道你和陈子明的存在了。”   林鸢跳脚道:“黎安桦!你太过分了!”别看她对安桦说的硬气,实际上她若是不怕,又何必打电话来进行私下和解呢?   林鸢放低了姿态,温言软语的道:“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吗?你非要跟我一笔一笔的算这么清楚?你要知道,就算你把我告上法庭,法院也不会判我还这么多的。”   安桦嗤笑道:“如果你非要按照法院的判决数额来还钱,那就等法院判决后你再还吧。”   说完,安桦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给林鸢继续说话的机会。   林鸢气得对着挂断的手机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林鸢手上没有钱,她就只能去联系陈莫了。   陈莫之前说是不准林鸢随便联系他,但也没有真的与她断绝联系,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也怕林鸢那边出了什么篓子他没能及时知晓。   所以这一次林鸢刚一打电话过去,陈莫就接通了。   “喂?什么事?”陈莫语气低沉,情绪不佳。   林鸢小心翼翼的道:“亲爱的,黎安桦狮子大张口,居然索要两千万的赔偿。”   林鸢这一转口,就直接凑了个整。   陈莫可不知道他以为不敢在他这里做什么小动作的林鸢转口就给他多报了八百多万,他冷声道:“两千万?他敢勒索这么多,难道不怕我们告他勒索罪吗?”   林鸢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了,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钱里面有一千多万是他要我还的钱,我这些年花了他一千多万。剩下的几百万是他要的赔偿金。”   陈莫现在焦头烂额的,也不想在这点钱上跟安桦纠缠不清,训斥了林鸢几句,便答应了下来:“你怎么这么能花钱?连那个穷小子都能榨他一千多万,真能行啊你!算了,这钱就给他了,叫他闭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要清楚。”   林鸢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是是,我保证转告给他。”   陈莫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人资金的,动用这些资金他也不怕被妻子和岳家发现。   林鸢很快就收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账户打来的两千万。   林鸢喜上眉梢的扣下八百多万,把剩下的钱给安桦打了过去。   等收到转账到账的信息后,林鸢打电话给安桦问道:“收到钱了吧?那我们之间就算了结了。”   安桦微微一笑:“还差八百多万呢。” 第98章 前女友送子[03]   安桦怎么会不知道林鸢从陈莫那里要了多少钱呢?这两人的通话内容他都全程监听的。   他还通过陈莫给林鸢打钱的账户, 顺藤摸瓜,摸清了陈莫给自己留的许多后路,那些不记名账户里存的大笔钱财, 仿佛陈莫早已做好了遇到事情随时跑路的准备。   安桦暂时也没做什么其他多余的事情,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些账户。   林鸢让陈莫帮她还钱给安桦,都能从中赚八百多万的差价, 他现在都觉得林鸢不去做中间商简直太浪费她赚差价的才能了。   安桦对着手机那头的林鸢, 缓缓的报出林鸢扣下的差价具体数字,详细到个位数的那种:“我忽然觉得只要你还钱,我太亏了,简直对不起我这些年受到的欺骗和伤害。所以再给个八百六十三万两千两百二十元的精神损失费吧,凑个两千万的整数。”   林鸢脸都绿了, 她都怀疑黎安桦是不是在她住的屋子里装了监听器, 否则怎么会突然反悔改成要两千万了?   林鸢一口咬死道:“我哪儿还有这八百多万?你之前勒索我一千多万也就算了,就当是我还你钱了,现在你又要八百多万,我告诉你,你这是勒索你知道吗?信不信我报警后让你坐个几十年的牢。你勒索我几百万, 可比我骗婚还严重得多。”   安桦轻声一笑, 低沉的嗓音十分好听,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林鸢吓得一身冷汗:“陈莫不是给你转了两千万吗?林鸢, 你可别想私吞了这八百多万。你告我勒索?这钱只是我索要正当的精神损失费,而且就算我是真的勒索你又能如何呢?你敢告吗?要是陈莫知道你还在中间赚他八百多万的差价,他会放过你吗?”   林鸢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了,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极度的恐惧感, 她心中尖叫: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陈莫给我转了两千万?他怎么会知道我私吞了八百多万?   林鸢慌张的四处看着自己的房间, 想找出摄像头监听器在哪里,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冷静下来之后,林鸢就想到这房子是陈莫帮她找的,黎安桦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怎么可能在她房子里安装监控设备?   只是林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安桦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她对安桦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林鸢看着自己银行卡里八百多万的余额,她是真舍不得把这么大一笔钱转给安桦。   别看她轻松的祸祸了原主一千多万,那是因为她花别人的钱不心疼,还是好几年累计下来的数字。若是要她一次性扔出去八百多万,简直能让她心疼得要命。   因为这八百多万,本来已经落入她的口袋里了,是属于她的钱了。现在却被安桦逼得不得不花钱消灾。   林鸢磨着后槽牙,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道:“我把这个钱给你,你能跟我保证你不会再找我要钱了吗?”   安桦淡声道:“我当然不会再找你要钱了,因为陈莫可不会舍得在你身上继续花钱了。”   陈莫很快自身都难保了,还能继续养着林鸢?   林鸢不知道安桦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安桦在嘲讽她,她装作没听见,捂着心口忍着心痛把自己账户里的钱再次转了出去。   刷的一下她账户里的余额就从七位数消减到三位数了。   林鸢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若是此时安桦在她面前,她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安桦收到林鸢转来的钱之后,反手就直接找了一个靠谱的官方慈善机构捐了出去。   该他拿的他不会不拿,但不该他留着的他也不会留。   安桦把林鸢还回来的原主那一千多万继续投入股市钱生钱,偶尔再做做其他投资,财富稳定增长。   他稳坐钓鱼台,冷眼看着陈莫林鸢陈子明三人一天上三回新闻热搜。   安桦拿回钱之后当然没有去告林鸢,林鸢暂时放了心,才顾得上去处理陈子明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她回去把陈子明接走,就被节目组帮陈子明把她告上了法庭,告她弃养儿子,离婚后拿到孩子抚养权后却把孩子丢给前夫不管不顾。   林鸢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她没敢来找安桦,而是直接去找了儿子陈子明。   林鸢一见到陈子明,就气得上前往他屁股上甩了几巴掌:“你这个臭小子,你居然敢告我?你还是不是把我当妈了?信不信我把你送人了!”   陈子明身边是有节目组的人一直跟着的,林鸢气急了,见到陈子明就顾不上其他人了,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   节目组的人为了炒新闻热度也是不管不顾了,暂时没有阻止林鸢打孩子,而是拿出摄像机对着母子俩一顿拍。   拍够了素材之后,才有一个节目组的女工作人员从镜头外一脸焦急的冲进镜头内,拉住打孩子的林鸢,劝说道:“子明妈妈,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打孩子,这属于家暴。”   陈子明仿佛找到了撑腰的人,顿时有了底气,一用力的推了林鸢一把:“你是个坏妈妈,你打我,你还不要我,要把我送人,我讨厌你!”   林鸢猝不及防下被陈子明推倒在地,穿着高跟鞋的她连脚都崴了。   脚腕的剧痛让林鸢脸色扭曲,情绪失控的拿手中的包包砸向陈子明:“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推我?!”   陈子明被砸了个正着,林鸢包包上有金属装饰,刚好砸到了陈子明的额头,他额头上被砸出一道青紫的痕迹,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个大包。   陈子明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好痛……”   林鸢看着陈子明‘头角峥嵘’的样子,心中痛快不已。   别看林鸢以前对陈子明还挺温柔可亲的,那纯属是因为陈子明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照顾,拿别人的钱满足陈子明的一些要求,慷他人之慨,自然就显得她温柔可亲了。   实际上林鸢自私自利,就算是亲儿子在她心里也没多少分量,她最重要的永远是她自己。   陈子明敢推她让她崴了脚,她毫不犹豫的就砸回去,报这一推之仇。   林鸢心里痛快了之后,理智回归,她注意到身边摄像师正拿着摄像机拍摄,顿时脸色就是一变,冲过去抢夺摄像机:“不许拍!把摄像机给我!”   林鸢一个穿着高跟鞋还崴了脚的女人怎么抢得过人高马大的男摄像师呢?   抢摄像机失败后,林鸢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双方进行交涉。   林鸢希望节目组能够把刚才拍到的视频删掉,节目组却想拿这个有爆点的视频炒新闻热度。   在这个流量热度就是钱的时代,节目组怎么可能因为林鸢的几句话就轻易的放弃呢?   交涉失败,双方不欢而散。   林鸢生气的喊道:“我要告你们侵犯我的肖像权和隐私权!你们有什么资格拍摄我的隐私?”   节目组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可以打马赛克。而且新闻媒体人有义务曝光她这种家暴孩子的恶劣行为。   把林鸢气得够呛。   林鸢知道凭自己是没法让节目组删视频了,她只能把主意打到儿子陈子明身上。   只要陈子明对她没意见,愿意帮她说话,那么就算节目组把视频放出去,也顶多算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家务事,别人嘴上讨伐几句也奈何不了她。   林鸢一瘸一拐的走到正捂着额头抽噎的陈子明面前,蹲下来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语气温柔的道:“子明啊,你想不想妈妈呀?你想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   陈子明瘪了瘪嘴,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跟妈妈一起生活,他想跟‘爸爸’一起生活。   陈子明虽然看不起自己的‘爸爸’,但他其实鬼机灵得很,知道家里做饭赚钱的都是‘爸爸’,照顾他的也是‘爸爸’。指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妈妈照顾他,那是做梦。   但他已经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像是学校里有个同学是他妈妈带着再嫁给他继父的,他不是继父的亲生孩子,在家里过的日子可惨了。   没人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陈子明熊归熊,还是懂得很多事情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法跟‘爸爸’一起生活了,只能跟着妈妈。   所以他憋出一个字:“想。”   妈妈再怎么样也是他亲妈,有义务养他,他才不想继续在外面做一个孤儿呢。   林鸢笑道:“既然想,那么你就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喜欢听话的好孩子,如果你不乖的话,妈妈就不要你了。”   陈子明哼了一声:“你是我亲妈,你养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继续告你。”   陈子明是跟林鸢如出一辙的自私自利。   以前林鸢拿陈子明当宠物一样,心情好了抱着逗一逗,花点钱让他高兴一下,心情不好了就不搭理。   陈子明同样的跟她也没什么深厚感情,就是拿她当做挡箭牌,躲避‘爸爸’的说教,又拿她当愿望实现机,凡是‘爸爸’不愿意给钱让他去买的,比如游戏机,他都可以从林鸢这里打开突破口。   某种程度上上来说,两人在以前就是互相利用。   现在林鸢想要陈子明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一两句话就能让他听话?   陈子明捏住了林鸢不敢再弃养他的把柄,仿佛曾经有林鸢在背后撑腰的陈子明对待原主一样,现在陈子明有‘法律’撑腰,也丝毫不惧林鸢这个妈妈,动不动就拿话威胁林鸢。   林鸢气得都快吐血了,她从来都没想到,在她想象中本该对她俯首帖耳的儿子居然这么不听话。   林鸢跟陈子明没说几句话,就又吵了起来。   旁边节目组的人算是看了一场好戏。   等节目组把剪辑后的视频放到网上去之后,蹲点此事后续的网友们对张口‘遗弃罪’闭嘴‘虐待儿童犯法’的陈子明大感吃惊。   “卧槽这个小孩子居然这么聪明的吗?还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像是省油的灯吗?”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加1”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加2”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加身份证号。”   “看着这个小孩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我家那熊侄子,拳头不由自主的硬了。”   “不能怪孩子吧,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都是当妈的没教好,一个随便对孩子动手的妈妈没资格当妈。”   “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证,就感觉很可怕。”   “林鸢把包包砸向孩子时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哪怕不是自家孩子也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啊。”   “不光没有犹豫,事后还没有半点后悔道歉的意思。”   “看林鸢那个样子,似乎不太想把孩子接到身边抚养。她总是拿‘我不要你了’来威胁孩子,我怀疑她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自信点儿,把‘我怀疑’去掉。”   “不是怀疑,是她已经干出这种事了。她说她只是离婚后暂时没安顿下来不方便接孩子过去,这话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同样我也不信。”   “看她一看见孩子就是打骂,一点也看不出对孩子的疼爱之心,肯定是说谎的。”   “话说,这个孩子到底是她和谁生的?”   “不是有人扒出来是某某公司的陈总吗?”   “不好说,没有确凿证据。而且以林鸢这个女人的德性,指不定她自己都不清楚孩子亲生父亲是谁呢。”   “有没有懂法的人出来说一下,现在还能继续告林鸢遗弃罪吗?”   “我觉得应该不能了吧,毕竟现在距离林鸢刚离婚才没多久。就算我们知道她的说辞都是借口,都是假的,也没有证据证明呀。”   “反正肯定不会判刑的,这孩子只有林鸢这个妈妈了,父不详,妈妈要是坐牢了,谁照顾他?总不能真把孩子送福利院吧?”   ……   网友们看着视频各种议论纷纷。   安桦不停的往下拉着,看着网友们的评论内容。   看见几乎没人站在林鸢那边说话,他就放心了。   正如其中一个网友所言,因为林鸢离婚的时间还不长,林鸢的借口还是很说的过去的,法院并不能真的判定林鸢犯了遗弃罪。   林鸢被批评教育之后,只能冷着脸带着陈子明一起回去了。   林鸢带着陈子明回到陈莫给她安排的房子里时,心里还非常忐忑,毕竟陈莫不让她把陈子明带在身边的,怕被他妻子发现端倪。   她的脑海中不停的思索着要怎么说服陈莫,把陈子明也留在身边抚养。   或许她还能因祸得福,让陈子明这个儿子多亲近亲近自己亲生父亲,渐渐的也就能打动陈莫,她也有机会从陈莫手里掏出更多的钱。   林鸢悄悄的告诉陈子明:“子明啊,你想不想见见你的亲生爸爸?是你亲爸爸哦,你爸爸特别有钱,等你爸爸来了,你可要好好在你爸爸面前表现哦。”   陈子明发现现在自己身边没有了节目组的人之后,靠山消失了,他就变得乖巧听话了许多,不敢惹怒了林鸢。   林鸢说什么,他都乖乖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实际上比谁都皮。   陈子明心里有些期待自己亲生爸爸的到来的。   他自动代入了‘爸爸’的形象,只不过不是穷‘爸爸’,而是特别有钱的富爸爸,他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对他特别好的亲生爸爸。   陈子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林鸢,心里琢磨着如果他让爸爸把林鸢赶走的机会有多大。   既然有了有钱的爸爸,那么没钱的‘爸爸’没用了,就连林鸢这个妈妈也没什么用了。   被林鸢和陈子明母子俩所期待到来的陈莫,此时正焦头烂额,自身难保。   因为他和林鸢的事情上了新闻头条,他的岳家怎么可能会有不知道的?他一直等待着妻子和岳家的问责,他连怎么说谎推卸责任都想好了,可是没想到妻子和岳家压根就没来问过他什么。   他的妻子悄无声息的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住了,他的岳家更是一声不吭的直接撤资离开。   陈莫顿时就陷入了困境之中。   本来陈莫弄的这个大项目就是故意给岳家设的套,挖的坑。只要他岳家把资金投入进来套牢了,他不仅能把项目做起来,给自己公司赚大笔利润,还能趁机对付岳家的产业,让现金流不够充裕的岳家彻底陷入困境中。   然后陈莫只需要在岳家困难的时候作壁上观,或者落井下石,他就能狠狠的从岳家身上咬下最大的一块肥肉。其他大鳄闻味而来,也会瓜分他的岳家。   等他的岳家该破产的破产,该失败的失败,就轮到他陈莫当家做主了,他的妻子也只能忍气吞声,他再也不用看这个女人的脸色了,外面藏得严实的私生子女也能带回去认祖归宗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陈莫没想到他的岳家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算计,不仅立马撤资,还转头坑了他一把。   现在陷入困境的是他陈家的公司,快要破产的是他的公司,他的岳家却作壁上观,没有丝毫伸出援手的意思。   陈莫现在只能期望对方不要落井下石就好了,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投资。   陈莫都走到破产边缘了,还哪有闲工夫是管网上的一些传言和林鸢陈子明母子俩。   说实话,林鸢和陈子明就是他的风流债而已,就算网上曝光出来,也只是增加他一桩风流韵事的谈资。陈莫真正担心的是妻子和岳家知晓。   现在看妻子和岳家的举动,显然他们早已知晓了,陈莫也不必继续隐瞒了。   陈莫四处奔波都没有解决问题,甚至可以看得出来,其中有人故意落井下石。   陈莫怀疑是岳家干的,可他不敢去质问岳家,不仅不能质问,还要好好的去赔罪,赔笑脸。   陈莫去岳家负荆请罪,想接回妻子。   却没想到妻子压根连面都没有露,就让佣人把他赶了出去。   陈莫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岳家,就说想见自己儿子女儿。   陈莫的原配妻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几岁了,女儿年龄跟陈子明差不多大。   陈莫对自己的儿女都是直接给钱给钱给钱的教育,根本没有多费心,几乎全是妻子一个人照顾孩子。   所以这两个孩子一点也不跟他亲近。   以前陈莫对两个婚生子女不在乎,既然你们不愿意亲近我,我就去找那些愿意亲近讨好我的私生子女挥洒父爱。   现在陈莫只能通过两个孩子和妻子交流了。   陈莫的两个孩子只有十几岁的儿子露面见他了,女儿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在他妻子身边,儿子主动来见他,只问了他一句:“爸,网上说的那些内容是真的吗?”   陈莫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解释:“网上谣传你别随便相信。”   陈莫儿子失望的看着他,说道:“妈不想见你,姥爷姥姥还有舅舅也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陈莫劝说儿子:“儿子,你帮爸再求求你妈,就转告你妈说,爸知道错了,爸肯定会改,保证会改……”   陈莫儿子这次没理会他,转身去了二楼。   陈莫还以为儿子是答应帮他转告这番话给妻子,还站在楼下耐心的等着。   却没想到他儿子根本没有传话的意思,直接去书房继续写作业。   一个是连他今年多大年龄在哪个学校念书都记不住的爸爸,一个是从小无微不至照顾他和妹妹的妈妈。   该作何选择,他心里清楚得很。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陈子明那样,是一个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永远不知道满足,也不知道亏心。   陈莫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妻子愿意来见自己,他叹息着转身离去了。 第99章 前女友送子[04]   林鸢和陈子明还待在陈莫帮忙租的房子里等他来看望他们母子俩。   却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等来了陈莫离婚的消息。   陈莫的妻子当然不愿意继续跟着陈莫在一起生活了,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丈夫居然都有了跟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可把她给膈应坏了。   她在娘家的支持下,强硬的要与陈莫离婚, 还想要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为此她放弃了陈莫公司的股份,只分走一些房产古董等财产。   陈莫当然不乐意离婚, 他现在陷入了困境, 正需要岳家援助的时候,如果同意了离婚,他的公司还怎么起死回生?   然而陈莫的岳父直接告诉他:“不离婚,你就等着破产吧。”   他的岳父毫不避讳的告诉他,他公司陷入困境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如果他答应离婚, 他们就放他一马。   跟自己公司比起来,婚姻就不重要了,陈莫马上答应了离婚。   离婚之后,他的前岳家也果然信守承诺的收手了。   陈莫公司的情况刚有点好转,很快又有其他竞争对手蜂拥而上的对他进行围攻打击。   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陷入了绝境。   之前只是他前妻娘家想给他一个教训, 现在离婚成功了, 他前妻娘家彻底撒手不管了, 他以前没怎么放在眼里的竞争对手们毫无顾忌了。   陈莫焦头烂额的处理着公司的事情, 想要挽救自己家的公司,却没多少成效。   在陈莫急得跳脚的时候,林鸢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找他:“亲爱的,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来看看我跟儿子?儿子他很想见见自己爸爸的。”   陈莫生气的斥道:“劳资不是说过没事别打我电话吗?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林鸢呐呐的道:“可是, 可是你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她觉得陈莫离婚了就不用担心他们母子的存在被他前妻发现了, 所以才敢主动打电话过来。   陈莫冷笑道:“怎么?你觉得我离婚了你就有机会上位成为陈太太吗?别做梦了, 也不看看你配吗?”   陈莫是个极度现实利己的人,对他没有帮助的女人,他顶多是玩玩而已,想要他娶回来当妻子那是不可能的。他娶的妻子必然要对他有利用价值,他的婚姻在他看来是拉拢势力的筹码,所以他只会选择那些娘家势大又受宠的女人当妻子。   像林鸢这样只有美色的女人,陈莫永远也不会考虑扶她上位为陈太太的。   陈莫毫无顾忌的冷言冷语让林鸢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她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第一次陈莫在她心里的仇恨值超过了安桦。   林鸢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定格在阴冷的表情上,她红唇吐出来的话语却极为温柔小意:“亲爱的,你别生气嘛,人家也没想那么多,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只要你心里有我跟儿子,我就满足了。你现在是在忙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要注意身体呀……”   林鸢温柔关心的话语让陈莫暴怒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他冷淡的“嗯”了一声,说道:“你们俩给我安分点儿,别给我惹事。”   然后陈莫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鸢脸色阴沉冰冷,咬牙道:“该死的陈莫,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你有几个臭钱的份儿上,真当老娘愿意伺候你这个又老又短的死秃头吗?”   林鸢骂了陈莫一通,还嫌不够解气,继续怒骂着,发泄自己内心的怒火与怨气。   躲在卧室里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的陈子明,听着林鸢的谩骂,眨了眨眼,又缓缓的把门给轻轻关上了。   这套房子是一处高档小区里的房子,毕竟陈莫帮忙租的房子,用来金屋藏娇,不可能租档次太差的房子。   所以房子里的装修也特别好,隔音效果很好,陈子明把房门一掩上,外面客厅里林鸢的谩骂声就变小了许多,听不清了。   陈子明也没有去管门外客厅里的林鸢,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这个手机还是之前他的‘爸爸’给他买的,当时买的时候是最新款,现在已经又出了两个新款,这款手机旧了不少。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翻找出‘爸爸’的手机号,犹豫了又犹豫,终究还是没有拨打过去。   陈子明的小脸上露出了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与凝重。   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林鸢没把他当回事,以为他年龄小不懂事,很多时候说话做事都没避开过他。   陈子明已经发现,他的亲生爸爸大概是不可靠的。一个至今为止都没来见过他的亲生爸爸,刚刚还在电话里骂了妈妈林鸢一顿的亲生爸爸,可能是靠不住的。   他开始想念不是亲生的‘爸爸’了,明明‘爸爸’对他还是挺好的,除了爱说教以外,会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不像是现在跟在妈妈身边,他肚子饿了也没人管他,妈妈还嫌他事多。   陈子明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掏出两袋小面包,拆开吃了起来。   这小面包还是他在节目组的时候,好心的工作人员送给他的,他之前嫌弃是便宜货不想吃,就随手塞进书包里了。   现在他实在是饿了,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吃了。   林鸢要减肥保持身材,所以晚上就不吃,早上她起不来,也没弄早餐。她一个大人,长期减肥习惯了饥饿,倒是让被照顾得好好的,每天一日三餐定时定量的陈子明受不了这样饿肚子。   陈子明不是没有找林鸢要过吃的,只是林鸢心烦意乱根本没搭理他。   很会看人脸色的陈子明知道自己哭闹撒娇在不爱他的林鸢这里都不管用,又没有靠山,他就只能‘乖巧听话不惹事’。   吃完两个小面包,陈子明感觉没那么饿了,但距离吃饱还差得远。   陈子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现在都已经中午十一点了。他又打开房门,看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林鸢。   陈子明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到沙发旁边,小声的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啊?现在都中午了。”   林鸢嫌烦的瞪了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知道主动去讨好你爸,现在他都不来看我,肯定是因为你不够讨人喜欢!”   林鸢现在也饿了,骂骂咧咧的走向厨房,她不会做饭,但简单的做个水煮蔬菜还是没问题的。   林鸢吃的是减肥餐,不放油酱醋,就放点调料稍微拌一拌,端出来就直接吃了。   至于好不好吃不重要,她为了保持曼妙的身材,可以牺牲口腹之欲。   林鸢也不会特意给陈子明做什么好吃的,她吃什么,陈子明就得跟着吃什么。   陈子明已经吃过很多天的水煮蔬菜了,现在看着这个脸色都有些发青,下意识有反胃的感觉。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吃,就只能饿肚子了。   陈子明绿着脸把这些绿叶菜全都吃掉了。   人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以前他在家里各种挑食,‘爸爸’怎么对他说教,告诉他多吃蔬菜对身体好,他都不乐意吃,更爱吃肉。   现在跟着妈妈,连续吃了这么久的蔬菜,吃到反胃想吐了,他也不敢抗议什么的。   因为陈子明知道,‘爸爸’舍不得让他不吃就饿着,而妈妈真的能干出他不吃就饿几顿的事情,一点也不会心疼他饿肚子。   沉默的吃完一顿水煮青菜,陈子明放下筷子,就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从来没干过家务活的他,现在遇上更不乐意干家务活的林鸢,他也只能乖乖去洗碗了。   林鸢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她现在可太出名了。   在网络发达的现在,她几乎是黑遍全网了,要不是可以网上采购日用品,让她得以足不出户,她真不敢随便出门了。   她之前出过一次门,结果被看过《寻亲》节目组放出来的视频的路人认了出来,路人一句:“她就是那个骗婚渣女林鸢!”   周围群众纷纷过来围观她,对她指指点点。   这种社会性死亡,让林鸢羞于出门。   林鸢现在就靠陈莫出钱养着。   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   这个月的月初,本该收到陈莫打生活费的林鸢意外的发现都过去两天了,陈莫居然还没有打生活费过来。   林鸢忍不住了,她打电话给陈莫,想问个清楚。   但这一次任凭她怎么打电话,打多少个电话,都一次也没有打通。   林鸢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她打开手机登录社交软件想要换个方式联系陈莫,却看见了社交软件上推广的新闻标题——某某公司总裁陈莫深陷债务危机,即将破产!   林鸢只感觉背后一片冰冷,手指颤抖的点进这条新闻。   看上去像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的无良小编胡乱编造的内容,但联想到刚才打电话打不通,生活费没有及时打过来这两件事,林鸢心里感觉不妙。   林鸢赶紧上网搜索关系陈莫公司的新闻,她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不懂,但网上有很多大V分析陈莫公司的债务危机,说的头头是道,让林鸢心里危机感剧增。   “陈莫要破产了?那我怎么办?”   林鸢会愿意给陈莫生个儿子,不就是想图陈莫的钱吗?就算她儿子没法争夺陈莫公司的掌控权,将来也能继承陈莫的一部分财产。   毕竟私生子与婚生子享有同等继承权。所以当小三怕什么丢脸?丢脸是一时的,贫穷才是一辈子的痛苦。为了钱,她是不在乎脸面的。   但她不想自己牺牲这么多,最后傍上的金主却破产了。   林鸢连忙翻出自己社交软件通讯录中加的那些陈莫公司员工的账号,查看他们的朋友圈,或者直接询问他们陈莫公司的近况。   询问出来的结果不容乐观。   因为这些陈莫公司的员工也开始人心惶惶,寻找下一家公司当退路了。   林鸢心中茫然又慌乱,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没有什么可靠的渠道去了解陈莫公司的真正情况如何。   只能等到最终结果公布出来,她通过网络上的公告和新闻来了解。   陈莫的公司终究还是申请破产了,而不是即将破产。   陈莫前妻的娘家可没那么厚道,说离婚后不对他出手,就真以为放过他了?陈莫当初选择前妻结婚,就是因为她在自己娘家受宠,得到父母哥哥的看重与疼爱,娶了他能给自己带来相当大的利益。   而现在,陈莫亏待了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怎么肯就此罢休?直接出手可能不会,但推波助澜绝对有。   陈莫的公司申请了破产,他还不至于一无所有,破产也是保存财产及时止损的一种方式。   但陈莫为了坑他的岳家,特别舍得投入本钱到这个挖坑的大项目里,他都不愿意投入太多资金,他的岳家又怎么会轻易入坑呢。   陈莫原先以为这笔钱可以轻易翻倍的赚回来,现在全亏了进去,亏得还欠了债。   陈莫只能把自己名下的一些不动产抵押出去还债,他除了陈家历代给自己留的后路——那些不记名账户里的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此时的陈莫四处托关系想要东山再起,然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陈莫自己交朋友就是以利益相交,不会付出真心,又怎么可能交得到真心以待的朋友?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在那些‘朋友’看来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当然连见都不肯见他,更别说提供帮助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陈莫在国内各种碰壁,心灰意冷之下,决定出国重新开始。   他出国之后就能动用那些不记名账户里的钱,不必担心被盯上了。   等他在国外东山再起,把那些钱洗白之后,重新风光归来。   到时候他会叫那些看不起他,此时袖手旁观的人,全都后悔莫及。   陈莫拿出自己仅剩的一点钱财买了机票,办理了出国手续,坐飞机出国了。   等出国之后,陈莫才准备动用陈家历代积攒下来的不记名账户里的钱财。   结果登录账户之后,陈莫输入密码,想要转钱出来,却被提示:【您的密码输入错误】   陈莫心中一紧,再次输入密码,这一次他格外小心的输入了密码,唯恐再输入错误了一次。   结果却依旧跳出提示框:【您的密码输入错误】   陈莫不敢置信,连续又输入了几次密码,一直都是错误。   密码输入次数过多,这个账户暂时被冻结了。   陈莫只能登录其他账户,结果全部都是【您的密码输入错误】,没有一个顺利输入密码成功的。   陈莫心中恐慌得手都在发抖,他直奔银行去,他觉得应该是银行出了错,才导致他没法输入密码。   然而银行的工作人员为他再三确认,依旧显示密码错误。   银行工作人员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有些异样,怀疑的问道:“这些账户确定真的是你的吗?”   不记名账户就是这一点缺点,陈莫没法证明这些钱是他的,他只能靠密码取钱。   现在密码一直输入错误,陈莫根本动用不了不记名账户里的一分钱。   他简直感觉人生要崩塌了。   没钱怎么活?   还是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陈莫连买机票回国的钱都没有。   陈莫非常的怀疑人生,为什么会密码出错?明明他之前使用不记名账户进行转账时毫无问题,为什么现在不能用了?难道他被人篡改了记忆,把密码记错了?还是银行出了问题?   陈莫呆呆的坐在电脑前,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银行网页跳出来的【您的密码输入错误】的弹窗,面露绝望之色。   他自然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电脑摄像头,已经悄悄的启用了。   安桦通过陈莫的电脑摄像头监控着他的动向。   看见陈莫一脸绝望的面对密码错误的页面,安桦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当初通过陈莫给林鸢转账的账户,顺藤摸瓜的摸到了陈莫的那些不记名账户,不过他没有把钱转走或者举报陈莫,而是直接动用了自己的能力,入侵了银行系统,把陈莫那些不记名银行账户的密码给修改了。   陈莫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动用里面的钱了。   陈莫如今真正的变成了穷光蛋,在异国他乡,连回国都回不来,只能苦逼的在国外打工。   国外的人排外,陈莫身居高位惯了,与人相处不自觉的带上了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为此他没少挨揍。   好不容易学会了低头,陈莫又败给了繁重的体力活工作。   陈莫以前就算工作繁忙,也是忙着开会看文件等等,不需要他做什么体力活,出门有车坐,每天都走不了几步路,啤酒肚比孕妇肚子都大。   这样的人一朝变成穷光蛋,怎么可能适应得了从社会上层沦落到底层的生活,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份落差?   陈莫对社会底层的潜规则也不了解,国外的治安情况也不好,他一个穷逼异国人,在那个国家只能过着颠沛流离毫无保障的生活。   安桦看着陈莫的现在惨状,也就不再关注他了。   以陈莫这种状态,这辈子都没可能爬起来了。   陈莫即使有雄心壮志,在日复一日的重复繁琐的重体力劳动中,也会日益消磨干净。   陈莫破产后,很多人都拍手称快,只有被陈莫金屋藏娇的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最难受。   那些没有生孩子的女人们转头就换了金主,像林鸢这样有孩子的就难了。   有良心的带着孩子走了,像林鸢这样没良心的,她在陈莫破产出国消失之后,就对陈子明这个拖油瓶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厌恶。   在以前陈莫还没破产,林鸢还指望陈子明能帮她从陈莫那里捞到更多的钱财的时候,林鸢都对陈子明这个儿子没什么耐心,连表面关爱都懒得做,只是偶尔逗弄一下,张口说一些空话套话,哄哄他。   现在陈莫破产失踪了,陈子明彻底没了利用价值,还成为了她再找金主的拖油瓶,林鸢简直讨厌死他了。   偏偏在经过被告上法庭一事后,林鸢知道弃养陈子明属于触犯遗弃罪的,她不敢不养陈子明,但指望她对陈子明有多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短短半年多,陈子明就从一个白白胖胖精力充沛的熊孩子变成瘦弱胆怯的小男孩,他的脸色发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似乎很多天没洗过了,一看就知道他过得不好。   林鸢对这样的儿子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心里一有气,就冲他撒气:“都怪你这个拖油瓶,害得老娘日子不好过,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拖累我!”   陈子明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林鸢的发泄。   如果他要是敢顶嘴,肯定会挨打的。   林鸢见陈子明沉默,心里反而更憋屈,骂骂咧咧个不停:“你跟你那个该死的死鬼爸一个德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世界上那么多人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老娘还能省口粮食……”   打断林鸢谩骂的是电话铃声,林鸢接起电话,才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房东。   房东告诉她,当初租房的陈莫只交了一年租金,还有一个月房租就到期了,她要是不续租,就必须在房子到期一个星期内搬走。   这个消息对没什么钱的林鸢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她本来就没钱,陈莫一破产消失,她更是靠透支信用卡来生活。好在住房不用花钱,少了一笔开销。   但陈莫才交了一年房租,林鸢很快就住不了这套房子了。至于她续租,她怎么可能续租得起这种高档小区的大房子?   林鸢在挂断了房东的电话后,生气的把陈子明的耳朵揪起来拧了两圈:“都怪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害得我现在连住处都没了,以后我们去睡大街吧!”   陈子明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他小声的道:“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找黎爸爸。” 第100章 前女友送子[05]   以前林鸢还没离婚, 陈子明还是黎子明时,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叫爸爸,他不乐意叫, 动不动就喊“喂”,一点尊敬都没有。   现在陈子明到时候喊爸爸喊得轻易,一点也不害臊。   林鸢被陈子明这么一提醒, 就想到了安桦之前从她这里坑走了两千万。   陈莫破产失踪了, 她的金主没了,那么抓住安桦这个千万富翁也不错,起码可以先当个过渡嘛,骑驴找马。   林鸢看了一眼陈子明,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 说道:“你现在还有你爸的联系方式吗?给他打个电话。”   陈子明听明白了林鸢口中说的‘你爸’指的是哪个爸爸, 他点了点头,去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出安桦的手机号码,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安桦早就换了手机号, 林鸢和陈子明都联系不上他。   林鸢见状, 微微皱眉, 然后给自己以前还没离婚时认识的熟人打电话, 打听安桦的住处,她担心安桦搬走了,毕竟租的房子想搬走就能搬走。   林鸢以前自视甚高,还没上位成陈太太, 就拿出了陈太太的架子, 对身边的普通人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要不是看在她那个脾气温和热心肠的丈夫面子上,谁也不乐意搭理她。   所以林鸢打通了这个熟人电话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对方道:“你还有脸打过来?真是臭不要脸的,你最好不要再来祸害黎先生这么好的男人了!”   这人没有骂她,但说出来的话,也跟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没区别了。   林鸢生气的想骂回去,结果还没开口,对方就啪的挂断了电话,让她憋得脸色发黑。   虽然挨了顿骂,但林鸢还是从这人话里听出了黎安桦应该还没有搬走,她决定带着陈子明去找他。   林鸢早就被原先的舔狗前夫给惯坏了,即使安桦跟她撕破脸的索要赔偿了,她也迷之自信的觉得只要她肯回头复婚,安桦必然会跟以前一样跪舔她。   就像当初她跟原主分手,后来被陈莫打发走了,她怀着孩子找原主复合当接盘侠,原主不照样屁颠屁颠的高兴跟她结婚吗?甚至在分手之后他还一直守身如玉的等她回来。   他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不会答应复婚?   之前安桦索要赔偿,也必定是想用这种方法逼她回到他的身边。   现在她让他如愿了,他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林鸢怀揣着这份自信满满的回去找安桦了。   安桦依旧还租住在那套房子里,还在原主的公司上班,过着普通又平淡的生活。   他可从来没想过为了躲避林鸢和陈子明母子俩就搬家,远走他乡。真搬走了,后续还怎么虐白眼狼,怎么查明原主死亡的真相?   这天早上八点,安桦吃完早餐,就从容的准备出门去上班了。   他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门口就有地铁站,可以乘坐地铁直达公司,他出门倒是不着急忙慌的。   他刚出门不久,林鸢就正好带着陈子明坐车赶到了他的家门口。   林鸢按响了门铃,没有人开门,她又伸手用力拍门。   声音有些吵闹,惊动了对门的邻居,邻居打开门对她道:“人家上班去了,别拍了。”   林鸢转过头来,邻居认出了她,顿时脸色一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如避瘟疫。   林鸢脸色一黑,生气道:“什么人啊,一点礼貌都没有。”她本来还想问问安桦近况的。   陈子明看了一眼熟悉的大门,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渴望,他想回家。   他知道只有自己回家了,有黎爸爸在,他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以前陈子明讨厌学习,恨不得天天都是放假,学习成绩不好被黎爸爸说教了,他还觉得不耐烦。   后来黎爸爸不要他了,他被林鸢带走,林鸢根本不会为她着想,也没有为他重新在当地办理入学,这大半年时间里,陈子明就处于失学状态。   看着以前的同学们一个个在社交软件群聊里热火朝天的聊着学校里的各种趣事,约好了一起出去玩,他作为一个失学儿童,根本参与不进去,他一在群里冒泡别人就问他爸爸妈妈的事情,问他什么时候继续上学,他根本回答不了。   陈子明小小的心灵里第一次对自己无法像其他正常孩子那样上学产生了自卑感,他也第一次对学习产生了兴趣。   人总是这样的劣根性,拥有时不在乎,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陈子明以前拥有着黎爸爸的疼爱和可以上学的权利时,他觉得好烦好讨厌,恨不得让总是对他说教的黎爸爸消失,他再也不用去上学了。   现在真的失去了黎爸爸和上学的权利,陈子明又格外想念与渴望。   陈子明见林鸢生气的准备先离开时,主动说道:“妈妈,我们就在这里等爸爸下班吧。”   他知道以前黎爸爸会在中午午休时间赶回家来帮妈妈和他做饭,所以他想在家门口等黎爸爸回来,不然错过了,黎爸爸下午又要去上班了。   林鸢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不耐烦的道:“要等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等吧,反正我不想在这里等。”   蹲在门口等安桦回来,多丢脸啊,她出去找间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坐着等不好吗?   林鸢还没等陈子明回答,就把他丢下,自己一个人踩着高跟鞋朝电梯走去。   陈子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蹲在了家门口,没有选择跟上林鸢。   他这一次在亲生妈妈和非亲生的爸爸之间,选择了不是亲生爸爸的黎爸爸。   只是陈子明却不知道,原主在上午下班后会赶回家,是为了给他和林鸢做午饭,不然原主直接在公司食堂吃饭难道不香吗?   公司有食补,吃饭基本不要钱,公司也不小气,饭菜味道也都不错。安桦中午基本是在公司食堂吃饭的,中午不回去。   陈子明蹲在门口这么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早上只吃了几个包子的陈子明肚子有些饿了,可他站起身来,动了动酸麻的双腿,也不敢离开。   林鸢已经走了,他自己出去找她也找不到人,要是他现在离开,刚好错过了黎爸爸回家时间就太可惜了。   邻居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邻居准备出门,看见陈子明还等在安桦家门口,顿时微微一怔,问道:“你妈呢?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走?就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陈子明看着邻居叔叔,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以前他可没少对着邻居叔叔犯熊捣乱,都是黎爸爸替他赔礼道歉的。   以前邻居叔叔就不惯着他,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更加不可能看在黎爸爸的面子上惯着他了。   陈子明小声的道:“妈妈叫我自己在这里等爸爸。”   邻居叔叔冷笑道:“这声爸爸可叫得真顺口,你们娘俩倒也不亏心?但凡有点……”他还欲嘲讽更多,但目光看着比自己儿子还小一些的陈子明,后半截话到底是说不出口了。   邻居叔叔也不想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出言讽刺,而且他看着现在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有点怯弱的陈子明,就知道这大半年来陈子明日子肯定不好过。   否则当初那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小可怜的模样?   孩子会熊会任性,无非是有人宠有人惯,以前陈子明会是个熊孩子,是因为有黎安桦疼爱,有林鸢不分青红皂白的惯着。   现在陈子明跟着林鸢还不到一年,就变成了这样,可见林鸢那个女人对亲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邻居叔叔越想越为黎安桦鸣不平,对林鸢也更加厌恶。   连带着还迁怒到林鸢的儿子陈子明身上,他做不出对孩子恶言相向的事情,干脆也不管了,转身就关了门离开这里。   邻居叔叔坐在电梯里,先给自己妻子打个电话:“你抽空注意一下对门的那个孩子。对,就是林鸢的那个儿子,谁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大脸又带着孩子回来找黎安桦的!虽然这事儿糟心,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待在那里,我们还是注意点儿,别闹出事儿来了。嗯,嗯,好的,我会给黎安桦说一下这件事的。”   挂断跟妻子的通话后,邻居又给安桦打了电话,把林鸢和陈子明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了他:“林鸢那个儿子现在还等在你家门外呢,对,就他一个人,我让我媳妇帮忙抽空盯着了。”   安桦听完后,微微皱眉,对着电话说道:“谢谢,麻烦你费心了,多谢你通知我,改天请你吃饭。”   安桦对林鸢走投无路又重新回来找他这件事并不意外,毕竟林鸢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见她正经上班工作过,不是靠原主养着就是靠陈莫养,只知道仗着自己的美貌想要找个长期饭票,供自己奢侈生活。   陈莫破产出国了,林鸢失去了依靠,她如果没法立马找到下一个金主,那么回头来纠缠他这个刚从她手里弄来两千万的前夫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安桦没想到林鸢居然会把陈子明一个人丢在他家门口,这是先让小孩子打头阵?   对陈子明这个小白眼狼,安桦也没有半点同情容忍之心。   只是这个现代社会对未成年人的容忍度很高,陈子明这个年龄就连杀人都不用负刑事责任。   安桦暂时也不能对陈子明怎么样。   其实只要安桦不像原主那样无条件的疼爱陈子明,然后林鸢又倒霉了,陈子明自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就像这大半年来,跟着林鸢的陈子明日子过得可不怎么好,林鸢就是个自私自利拿着孩子当利益筹码的女人,怎么可能像原主那样精心费力的教养陈子明呢?   林鸢连陈子明需要上学都想不起来,或者说她想起来了,只是懒得去做这件事。异地给孩子办理入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桦用电脑入侵了他所居住的小区监控,正好在他家所在楼层的监控可以看见蹲守在他家门口的陈子明。   安桦拿出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告诉警察,邻居说他家门口有个孤身一人的小孩,父母都不在身边,他因为在上班无法送小孩去警察局,只能报警求助。   警察接到报警电话,立马就出警了。   两个年轻警察按照安桦给的地址找过来了,看见陈子明一个蹲守在安桦家门口,连忙走上前去询问他父母在哪儿。   陈子明面对警察叔叔有些紧张,有问必答:“妈妈让我在这里等黎爸爸回来,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警察有些不明白,爸爸就是爸爸,怎么还有叫黎爸爸的?   时不时通过猫眼往外看一眼陈子明情况的邻居妻子,看见警察来了,连忙打开门,对警察们说道:“这孩子是对门男人前妻的儿子,大半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林鸢事件你们知道吧?这个孩子就是林鸢跟她奸夫生的私生子,现在林鸢大概是带着孩子回头来找她前夫继续做冤大头呢。”   警察们也知道大半年前闹得很大的林鸢事件,尤其是这件事还是本地事件,他们更是刻意关注过。   只是时隔近大半年,他们也不是经手此事的人,当然不知道安桦的住址,也没见过陈子明。   这件事当中真正出名的还是林鸢这个女人。   他们被邻居妻子一提醒,顿时回忆起来了。   他们看着陈子明就感觉很无语了,对林鸢的无语。   陈子明感觉到这几人看向自己的微妙眼神,脸色涨得通红,深深的低下头,无比的羞耻。   “这个孩子是林鸢跟她奸夫生的私生子……”   私生子……   陈子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盖章成让人不齿的私生子。   他以前上的学校是学费比较贵的好学校,身边同学有不少非富即贵的,他也听说过很多八卦,比如谁家爸爸出轨找小三还给他生私生子弟弟……他记得同学们群情激奋的鄙视小三和私生子。   而现在他就是同学们所不齿的小三生的私生子。   陈子明怎能不感到羞耻万分?   他心中无比的痛恨林鸢,如果他是黎爸爸的亲生儿子该多好呀。或者林鸢有本事一点,跟他亲生爸爸结婚,让他不做私生子也好啊。   现实是残酷的,他现在依旧只能顶着私生子的身份,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虽然国家法律规定私生子与婚生子享有同等权力,他人不得歧视。   但私生子的出身到底是不光彩的,让人鄙夷不齿的。   林鸢就在安桦家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休息喝咖啡,等着安桦回来。   通过咖啡馆的落地窗,可以看得见进入小区的那条道路,林鸢目光盯着这条路,就等着看安桦什么时候回来。   至于陈子明,她暂时就忘到了脑后。   直到警察用陈子明的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她才想起还有个儿子留在小区里了。   警察对着电话询问道:“林鸢女士,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林鸢自从经历了被告她弃养陈子明一事后,她就对记者警察法官有着本能的防备与敬畏,她连忙道:“我现在正在外面买东西,马上就回去,谢谢您关心我跟我儿子的事情,我只是出来买东西,让我儿子在家门口等一等我,绝对没有弃养儿子的意思。”   警察:“……那么还请林鸢女士尽快赶回来。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原地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即使是在小区里面,也难保不会出事。而且你把孩子丢到别人家门口,也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林鸢被警察教育了一通,她连忙去买了一些水果礼品之类的东西,踩着高跟鞋飞快的朝小区里面走去。   她气喘吁吁的感到安桦家门口,见到了警察和陈子明之后,她才努力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对警察们说道:“麻烦你们了,真是麻烦了,我就是为了买东西才耽搁了一会儿,没想那么多。”   邻居妻子瞥了一眼林鸢手上的那些东西,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礼品都是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的,点破道:“你这些礼品是在小区门口买的吧?就这么点儿距离,你能花几个小时去买?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这孩子从早上十点开始等起,都等五个小时了,我可没看见你这个当妈的中途出现过一次。”   林鸢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看着邻居妻子,心中暗骂她多管闲事。   林鸢还以为是邻居妻子打的报警电话,心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却依旧要摆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模样。   警察们也没时间多耽搁,只是教育了林鸢一顿,让她不要随便把孩子丢下,然后又要她早点离开安桦家门口,不要给人带来困扰。   林鸢全都满口答应了下来,一手牵着陈子明,一手拎着各种礼品袋,走出了小区。   等警察一离开,林鸢又带着陈子明重新回来了。   这一次她为了不让安桦的邻居妻子再一次多管闲事招来警察,她先在小区的凉亭里坐着等,盯着单元楼的单元门等。   安桦下午四点半就可以下班了,他可不像原主那样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拼命加班赚钱给林鸢和陈子明浪费,现在他几乎从来不加班,到点就按时下班。   不过也因为他不爱加班了,领导对他有点意见,他就卡在这个职位上没有晋升。   安桦也不在乎这一份工作,晋升不晋升的更不在乎了。   他准时下班回家,然后在刚进入小区,路过花坛的时候,就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人影挡住了去路:“老公!”   安桦站在原地,看着直接从花坛钻过来的林鸢,神色平静的道:“林小姐,我想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叫我这个称呼不合适。”   林鸢抚了抚自己的鬓发,用自己认为最妩媚的眼神看向安桦,对着他抛媚眼:“老公,你别这么说,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窍,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你才是最爱我的人,对我最好。我们复婚吧!”   安桦看了一眼小区里偶尔路过好奇看过来的行人,觉得在这里跟林鸢对峙挺引人注目的,有些丢脸。   他干脆不搭理她,绕过她就大步往前走。   大长腿一迈,林鸢就得小跑才能跟得上。   再次被遗忘的陈子明快步跑着跟了上来。   安桦走进单元门,二话没说就把带锁的单元门给锁上了。   没有磁卡的人是无法进入单元内的,之前林鸢和陈子明能进来也是跟着其他居民混进去的,现在可没有其他人出入这个单元楼。   安桦隔着单元门,对林鸢冷漠的道:“我劝你最好给自己留点脸面,你再纠缠我,我就请媒体来曝光你现在的嘴脸,让你时隔大半年再全网火一次。”   林鸢脸色微变,她好不容易等热度下去了,能正常出门了,可不想再黑红一次。   林鸢幽怨的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黎安桦,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安桦嗤笑道:“真正做得绝的人,不是你吗?”   眼看着林鸢跟安桦谈崩了,陈子明急了,他上前扒在单元门上,对安桦带着哭腔喊道:“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爸爸求求你,别不要我。”   安桦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是你爸爸。”   林鸢叹息道:“就算你对我生气,也别迁怒了子明啊,子明好歹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忘了他从出生起就是你养育照顾长大的吗?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难道还比不过区区血缘关系吗?”   安桦瞥了一眼陈子明,对林鸢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让我帮你白养这么多年的儿子,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愿意跟你复婚?真当我傻呢?你快带着陈子明一起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我送你们母子俩一起上新闻。”   安桦说完后就直接走向电梯上楼回家。   林鸢看不见安桦的身影了,又进不去,只能带着陈子明暂时离开。 第101章 前女友送子[06]   林鸢的小算盘落空了, 还被安桦嘲讽一顿,心里憋着火气,听见陈子明抽抽噎噎的哭声, 想起撺掇她来找安桦复婚的就是陈子明,顿时对他撒气道:“都怪你!哭什么哭?没用的废物!”   陈子明顿时憋着不敢哭了,无声的打着哭嗝儿, 脸都憋得通红。   林鸢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放弃, 于是她就在小区附近租了一间车库改装房。   她花钱大手大脚,现在身上确实没几个钱了,安桦居住的小区是在以前的林鸢强烈要求下租在这里的,小区档次不低,还是学区房, 附近房子的租金价格都不低, 不是林鸢能轻易负担起的。   一向吃不了苦的林鸢也只能低头选择了最便宜的车库改装房。   三十多平的车库改装成一居室的房子,装修简陋,但还过得去,只是跟正常的房子比起来,采光和透气性都很差, 人在这种房子里居住久了, 怕是对身体不好。   林鸢带着陈子明住在这样的车库改装房里, 盘算着自己手上剩下的钱, 琢磨着要怎么搞钱。   找工作是不可能找工作的,只有找舔狗备胎要钱或者傍金主拿钱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林鸢习惯了掌心向上不劳而获的日子,怎么可能受得了要自己工作赚钱的辛苦?   林鸢是舔狗备胎当然不止原主前夫这一个,只是原主前夫是她舔狗备胎中长得最帅工作最好也最爱她的一个, 她还有其他舔狗的。   安桦不搭理林鸢, 林鸢就翻出手机社交软件通讯录上的备胎分组里的备胎联系方式, 一个一个的哭诉过去。   即使她在大半年前上过社会新闻热点,这些舔狗备胎们都通过新闻知道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但仅有部分脑子清醒的男人知道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渣女,选择了拉黑了林鸢。   还有不少普通又自信的男人觉得自己连林鸢这样的渣女都能降服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跟林鸢玩玩儿,就彼此心照不宣的聊了起来。   林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哭诉自己的委屈,虽然孩子不是前夫的,但她愿意让孩子叫前夫这么多年的爸爸,不正是证明了她对他的爱吗?   不然她怎么不找别人接盘,只找他接盘呢?她还是因为爱他才选择的他?   这种歪理,也有男人脑子进水般的赞同,跟她站在一起谴责黎安桦。   林鸢只是发过去一个语音,用娇娇软软的声音温柔的撒娇道:“你对我真好,我只有你相信我了~”   顿时备胎就感觉骨头都轻了两斤,飘飘乎不知所以然,被林鸢牵着鼻子走。   还没见面呢,就被林鸢三言两语迷昏了头,转了一笔又一笔的钱过去。   这样的备胎还不止一个,林鸢忽悠起来都感觉没什么成就感。   拿到钱之后,林鸢手头上好歹没那么拮据了,她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接近安桦了。   如果说之前她是抱着继续让安桦当她长期饭票的话,如今林鸢就是想报复安桦了,她想要让安桦重新深深的爱上她,为她不顾一切付出所有,她再卷走他的全部钱财狠狠的抛弃他,让他痛苦,方才解恨。   林鸢光顾着跟自己的舔狗备胎纠缠不休的时候,忽视了她的儿子陈子明。   陈子明饥一顿饱一顿的,只能自己学着照顾自己。   在车库改装房里条件不好,洗漱只能靠自己用烧水壶烧热水,然后兑冷水,用水桶装入温水洗澡,条件简陋。   陈子明洗澡的时候把换洗的衣服弄湿了,他又没有几套换洗衣服,小孩子长得快,去年衣服今年都不一定合身,林鸢也想不起来为他买衣服,更舍不得多花钱在他身上,他现在只有两套以前黎爸爸给他买的衣服。   脏衣服换下来之后就泡在水盆里了,换洗衣服打湿了,他就没衣服换了,自己讲究的穿上湿衣服。   结果被夜风一吹,冻得发抖的陈子明就这么感冒了。   等林鸢看见泡在狭窄洗手间水盆里一直没洗的脏衣服,生气的去找陈子明算账时,才发现陈子明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了。   即使林鸢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也看得出来满脸通红,一摸脑门感觉烫手的陈子明是发烧生病了。   林鸢担心陈子明真的烧出什么问题来,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好在还算比较及时,陈子明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人是救回来了。   林鸢交医药费的时候心疼得直抽抽,她倒是不会反省自己忽略了儿子才导致没及时发现儿子生病发烧,本来一包退烧药能治好的小病硬生生被拖成了要住院的大病,她只觉得陈子明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克她的,给她带来的富贵倒是看不见,只看见不停的拖她后腿。   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拖油瓶,林鸢早就能改头换面装一波纯洁女神去钓凯子了。   林鸢交完医药费,就跑去跟自己的备胎约会去了,根本没有留在医院里照看陈子明。   还是医院的护士见陈子明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不在身边,可怜得很,主动多照顾了几分。   发烧沉睡中的陈子明表情有些不安,睡得很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惊醒。   陈子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医院病房,闻着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道,他顿时愣住了。   “我怎么会在医院?”   陈子明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病房里还有几张病床,上面躺着的都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病床旁还有孩子的父母陪伴,唯独他的病床旁空无一人。   陈子明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变小的双手,即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缩小了许多,或者说,他是重生回自己小时候了。   陈子明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近一年来发生的变故,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不敢置信。   明明他的身份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曝光的,为什么会暴露?   陈子明发现这一世他的悲惨生活就是源自于他不是黎安桦亲生儿子的真相提前暴露了,黎安桦在得知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后,立刻翻脸无情,不愿意养他了。   林鸢这个妈妈又是只顾自己的自私自利之辈,他无家可归,社区工作人员帮他联系媒体记者,他上了《寻亲》节目,全网寻找妈妈林鸢。   事情闹大了,直接把他和林鸢母子俩炒上了热搜。   这一世年幼的他成功的回到了林鸢的身边,他本以为可以跟着妈妈林鸢去和亲生爸爸陈莫一起过上富贵日子,结果没想到这一世他的亲生爸爸陈莫居然破产了。   明明上一世陈莫的公司发展壮大,势头强劲,根本没有破产,反倒是陈莫正妻的娘家濒临破产,日子难过。   这一世却反过来了,陈子明心中震惊,连忙找旁边的一个照顾孩子的家长借用了手机,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陈莫公司破产的详情。   陈子明结合自己上一世的记忆,猜出了他亲生爸爸陈莫的公司会破产的真正缘由——因为他和林鸢的事情上了热搜,网友扒出了陈莫,让陈莫的正妻娘家发现了他们母子的存在。   陈子明重生前已经长大成人,在林鸢和陈莫的支持下进入公司与陈莫正妻所生的儿子和陈莫其他私生子们进行继承人争夺。   陈子明对陈莫的公司还是比较了解的,比如陈莫公司最大的一次发展机遇,就是坑了陈莫岳家换来的,两家几乎是因此反目成仇了。   这一世陈莫岳家提前发现了林鸢和陈子明母子俩,得知陈莫在外面有情人和私生子,自然对陈莫这个女婿有了防备,后来更是直接让陈莫的正妻与他离婚了,失去了岳家的支持,陈莫的公司就陷入了困境,最终走向破产。   陈莫公司破产的背后也肯定少不了他前妻娘家的报复。   陈子明心里把陈莫公司破产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追根溯源,还是他暴露了不是黎安桦亲生儿子身份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他暴露了身份,黎安桦这个傻子就会继续养着他,他也不会因为无家可归而上《寻亲》节目组寻找亲生妈妈林鸢,不上《寻亲》节目组,林鸢和他也不会上社会新闻热搜,网友更不会扒出他的亲生爸爸陈莫,陈莫前妻娘家也不会知道陈莫有私生子,陈莫就能顺利坑岳家壮大自己,而不会破产……   所以黎安桦到底是如何知道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的?   陈子明心中不解,若是黎安桦能自己想到去做亲子鉴定这回事,上一世也不会一直瞒到他大学毕业工作后,他是不想再继续留在黎家,懒得继续瞒着黎安桦了,才被黎安桦发现真相的。   陈子明怀疑是不是有人跟他一样是重生者。   陈子明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他前世的养父黎安桦。   陈子明心里微微一沉,决定想办法是试探一下黎安桦。   重生者只有他一个就够了,怎么可以有两个?   陈子明住了几天院,感觉身体恢复了,就决定出院。   而他现在作为未成年人,什么手续都需要他的家长监护人来办理。   陈子明联系上他的亲生妈妈林鸢,听着电话那头林鸢的喘气声,他微微皱眉:“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来给我办出院手续。”   陈子明对林鸢这个只想通过他攫取利益的自私自利母亲没有丝毫的母子感情,即使是前世他抛弃疼爱他的养父选择跟亲生爸妈团聚,也只是为了继承陈家的财产。   在陈家,他和林鸢虽为亲生母子,却也只能算是互惠互利的盟友罢了。   林鸢喘着气道:“我在跑步呢,你等等吧,明天我再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陈子明脸色一黑,什么跑步?真拿他当小孩子糊弄呢?真当他听不懂她那暧昧的喘气声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不在意罢了。   陈子明刚想点破此事,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便忍了下来,说道:“那你快点。”   陈子明留在医院里又多住了一天,第二天林鸢还是没有来,还是陈子明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催促,她才不情不愿的赶来医院为他办理出院。   林鸢看着多住了一天需要补缴的住院费,不高兴的对陈子明埋怨道:“看看你花了我多少钱了,你要是不好好孝顺我,那你可真是个白眼狼了。”   陈子明冷笑道:“要不是你拖着非要今天才来,我昨天就出院了,用得着补缴吗?”   林鸢沉下脸,生气的道:“你小子居然还学会顶嘴了?怎么着,你花我的钱还成了我的错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对我顶嘴,我就把你扔福利院去!”   陈子明现在可不是真正的几岁小孩,以前才几岁的陈子明很多事情一知半解,在没有靠山在身边的情况也不敢任性犯熊,现在的陈子明可是个成年人。   他根本不受林鸢的威胁,淡淡的道:“你敢这么做,我就敢报警告你遗弃我。”   林鸢嗔怒的瞪着他:“你敢!”   林鸢伸出手去拧他的耳朵,陈子明往旁边一躲:“你信不信我告你家暴我!”   林鸢被陈子明气得跳脚,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真不敢做什么,只能含恨咬牙跺脚,狠狠的道:“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子明一点不带怕的,回去后林鸢要是真敢对他动手,他就真敢打报警电话告她家暴。   反正他现在可没什么把柄在林鸢手中,又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事情曝光出去,人们只会同情他这个弱者。   他正好还能通过示弱获得同情怜悯,再骗一波捐款啥的。   陈子明跟着林鸢回了那间小小的车库改装房,看见林鸢打开车库专用的卷帘门,陈子明表情有点崩裂。   他在融合了年幼的陈子明的记忆之后,成年版的他记忆占主导地位,他就专注于查看记忆里出现变故的不同之处,像是这种居住房屋情况的无关紧要记忆就没刻意去关注,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印象:妈妈没钱住不起大房子了。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车库改装的小房子。   一走进去就是隔开的小灶台和小厕所,然后里面两张窄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陈子明真没见过这么小的房子,上一世他从小就跟着黎安桦一起住在三室两厅的房子里,即使房子是租的,黎安桦也从来没委屈过他。   等与亲生爸妈相认后,他大学毕业离开了黎安桦,更是直接被他亲生爸爸接回了陈家,住进了陈家的大别墅里,光是他一个人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都比这个车库改装房要大。   陈子明跟着林鸢走进车库改装房,感觉真是处处都不习惯。   他目光复杂的看向林鸢,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虚荣娇气的妈妈居然有一天能够忍受长期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陈子明陷入沉思时,林鸢可没注意到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上来就抽了他一巴掌,训斥他不听话。   陈子明被林鸢这一巴掌给抽懵了,他前世还从来没人敢打过他,即使是年幼调皮捣蛋,黎安桦也只是以说教为主,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后来长大了回到陈家,他在亲生爸爸陈莫面前扮演乖巧听话好儿子,林鸢视他为合作者,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颐指气使动辄打骂他。   陈子明回过神来之后,衡量了一下自己与林鸢的身高体力的差距之后,立马往外跑,边跑边喊:“打死人了!我妈要家暴我,要打死我了!”   林鸢气得连忙追了出去:“你给我闭嘴!”   然而陈子明的呼喊声已经引起了周围租户的注意,看见林鸢追出来打孩子,纷纷劝诫道:“孩子还小,教训几句就算了,别把孩子给打坏了。”   林鸢尴尬极了,连忙保证再也不随便打孩子了。   她等到撒腿乱跑的陈子明回来的时候,他是被警察送回来的。   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番的林鸢脸色发青,看着陈子明的表情极为不善,只是碍于陈子明是真的敢报警找警察告她家暴,她也不敢再动手了,只能嘴上教训。   不动手只哔哔,陈子明还怕过谁?   林鸢说一句他顶嘴一句,把林鸢给气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林鸢忽然觉得,她当初真不该为了图谋陈家富贵,冒险把陈子明这个私生子给生下来的。   没给她带来任何收益也就算了,还拖累她,现在更是故意气她,迟早要把她气死,这样的不孝子养来有何用?   林鸢心里念叨着: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林鸢冷冷的睇了陈子明一眼,不打他也不骂他了,彻底把他当成了个透明人,无视了他。   冷暴力也是家暴,只是冷暴力很难找到证据,陈子明也没有办法,难道他还能报警说他妈在家里不搭理他吗?   现在轮到陈子明自己难受了。   好在陈子明心理上是个成年人,也不是什么渴望母爱的小孩子,对林鸢的冷暴力漠视,他也是在生活方面有点难受,对他影响不大。   陈子明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之后,他就一副被亲妈忽视冷待的小可怜模样去黎安桦住的小区里装可怜博同情了。   他先在小区花园里的那些老奶奶老爷爷面前晃悠,偶尔假装无意间的透露一下自己的处境,诉诉苦。   这些老人看着年龄与他们孙子差不多大的陈子明,难免心软,这个送点零食点心,那个塞件自家孙子的旧衣服。   陈子明天天在小区里老人当中刷好感不是没有作用的。   起码这一天安桦下班回家,偶遇到一个同栋单元楼的老太太时,对方就喊住他:“小黎啊,子明这孩子怪可怜的,他妈是个不着调的,对他不管不顾的,每天饥一顿饱一顿,还不到十岁就要自己洗衣服做饭,连学都没得上……你看你要不把孩子接回来养着吧,毕竟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将来他肯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安桦面无表情的道:“你可真有爱心,既然你这么善良,那么你把他接回家去当孙子养吧。”   老太太下意识的拒绝道:“那怎么行?他又不是我亲孙子,我有孙子的。”   安桦似笑非笑的道:“那他又不是我亲儿子,人家有亲爸妈,关我什么事?”   老太太哑口无言。   安桦转身就绕着她走。   老太太忍不住嘀咕道:“活该你戴绿帽啊,这么冷酷无情,还不懂得尊老爱幼。”   面对这种喜欢道德绑架别人的人,安桦才懒得理会,万一这老太太突然故意倒地讹他怎么办?这种人还是离远点儿吧。   安桦在走出一段话距离之后,就听见了老太太在背后嘀咕的话,他心中生怒,默默的做了一次‘好人好事’,他把老太太因为同情陈子明日子难过,打算收养他,把他当亲孙子抚养的消息传了出去。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区。   老太太的家人知道后顿时炸了锅。   老太太的儿子开了一家电器店,夫妻俩每日里忙着生意,赚的是辛苦钱,为的就是给他们的独子提供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资源。   在供应自己儿子都紧巴巴的情况下,他们小夫妻俩忽然得知老太太要收养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他们立马就回家不满的质问老太太:“妈,外面传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把那个林鸢的儿子带回来养吗?”   老太太现在也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身边的朋友都夸她心善,居然愿意收养陈子明,这让爱面子的她没能第一时间拒绝,默认了这件事。   老太太听见儿子儿媳的质问,整个人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儿子对她说道:“妈,这事你可不能干啊,如果真收养了林鸢的儿子,我们根本养不起两个孩子,不然我们俩早就生二胎了。你不会想让你孙子分一半资源给一个外人吧?” 第102章 前女友送子[07]   老太太爱面子, 但更舍不得损害自己儿子孙子的利益,她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家人没人愿意在自家都紧巴巴的情况下还去收养一个外人,有那个钱, 多买点好吃的它不香吗?帮人养私生子,是嫌钱烫手?   家里人都不支持,老太太心里也不乐意, 她在外面又不愿意说是自己儿子坚决反对, 更不愿意说是她自己心里也不情愿,于是就故意装作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家门不幸啊,我们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呢?一点善心都没有,我老伴和我儿子都同意,就她在那里死活反对, 不愿意接受子明这孩子……”   听她‘诉苦’的小区其他人心里觉得她儿媳妇反对是人之常情, 但这种不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他们还是很乐意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的:“你这儿媳妇真是太没善心了,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怎么就不愿意呢?”   老太太听见别人附和自己,就指责起儿媳妇来更起劲儿了, 她说得唾液横飞之际, 她忽然发现之前还时而搭腔的老朋友们一个个都闭嘴不言了, 齐刷刷的看向她的身后。   老太太下意识的也转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见脸色难看的儿子和儿媳。   老太太惴惴不安的呆住了,呐呐道:“我……”   儿媳冷笑一声,转头对丈夫道:“瞧瞧你妈在背后是怎么诋毁我的?以前我说你不信,现在抓了个正着吧?反正这孝顺儿媳妇我是做不来了, 谁爱做谁做去!”   儿媳掉头就走, 儿子对老太太叹了口气, 连忙转身去追妻子。   老太太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她周围的其他人纷纷找理由离开:“我家还煲着汤呢,我回去看看火。”   “这天色看着快下雨了,我回去收衣服。”   “我孙女午睡快醒了,我也得回去了。”   一个个都离开了,只留下老太太垂头丧气的往家里走。   安桦站在花坛的另一边,目光穿过树枝的缝隙落在老太太的背影上,微微勾唇。   不好意思,人类的道德观束缚不了他,道德绑架对他没用。他也不是那种愿意白吃亏的。   老太太这种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慷他人之慨的人,就该让她自己去慷慨一下才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陈子明可不知道自己在小区里装可怜引来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让老太太一家子为他的事闹了个鸡犬不宁。   他只是再次来小区里刷好感的时候,发现那些可怜他的老头老太太现在都躲着他走了,也没人给他送东西了。   这让陈子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变化这么大了呢?以前还有人愿意把他带回家吃饭呢,现在都对他不搭理了。   陈子明拿着糖去找小区的小孩打听情况,小区里的孩子还真有知道内情的,因为大人说话以为小孩听不懂,也没避着自家孩子,就被孩子听进去了。   陈子明在得知真相之后,心里又尴尬又无语,还有些恼上了那个说想收养他的老太太。   谁稀罕去你们家里当孙子?我是想让你们帮我说说情,让黎安桦重新接纳他。   虽然黎安桦如今已经知道了陈子明不是他亲生儿子,但上辈子黎爸爸对他的疼爱让陈子明心存希望,他总觉得上辈子黎爸爸那么爱他,这辈子肯定会原谅他和妈妈的。   陈子明见在小区里刷好感是没法继续下去了,就干脆直接去找安桦。   他也没有直接找上安桦,而是躲在安桦可以看见的地方‘偷窥’,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可怜巴巴模样,让人看得心软。   安桦回头瞥了一眼正一脸期待父爱的陈子明,心道这小子倒是个演技派。   不过想想也是,陈子明上辈子能从陈莫的一众儿子中脱颖而出,靠不就是这一手会装会卖可怜的演技吗?   原主上辈子没见识过,只看见陈子明在他面前蛮横得不行,无非是陈子明恃爱行凶,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对原主颐指气使,原主都是真心爱他的,不会与他计较,更不会记恨他。而陈莫这个亲生父亲不同,陈莫看重利益,孩子多,不在乎他这一个私生子,所以他得讨好陈莫。   典型的窝里横白眼狼。   安桦对陈子明的故意装可怜视而不见,论心硬,谁都硬不过他。   陈子明见他这无往不利的一招不好使了,还以为是安桦隔远了没看见呢,思忖片刻,就主动冲出去,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   但凡有个父爱爆棚的男人听见孩子这样喊自己爸爸,都得心软。   安桦却仿佛没听见一般。   陈子明冲上前去拦住他,又鼓起勇气喊道:“爸爸!”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安桦,“爸爸,你别不要我,妈妈她对我一点也不好,她什么都不管我,还不给我吃饭,我都饿瘦了。妈妈还不让我去上学……爸爸,我好想你,我好……”   安桦打断他卖可怜的话:“是想我的钱吧?”   安桦冷漠的看着他:“你不愧是林鸢的儿子,简直就是跟她一模一样的秉性。你们母子俩会装可怜,会向我低头,无非是缺钱了,想要我当提款机了。”   陈子明瞪大了眼睛,一副‘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的表情,控诉的道:“爸爸,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我只是想你了,我可是爸爸你一手带大的,我只认你这一个爸爸……”   安桦差点笑了出来。   可别瞪着眼睛说瞎话了,陈子明上辈子可是只跪舔他那个有钱爸爸的,对原主这个没那么多钱的养父连喊声爸爸都是施舍。   安桦掏出手机,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默默的点开录像,然后抬头看向陈子明,有些动摇迟疑的问道:“你刚才说你妈虐待你,是真的吗?”   陈子明看不见他手机上的操作,还以为自己的卖可怜是真的打动了安桦,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养父一直是一个心软善良对他无条件疼爱的人,他连忙趁热打铁的道:“妈妈她真的虐待我了,不让我上学,不让我吃饭,我天天饿肚子,她有时候还会打我,一天到头也不跟我说话,对我冷暴力,我真的受不了了。爸爸,求求你让我回家吧,我保证会听话的。”   安桦见他说完了,就结束了录像,他直接打电话报警,报完警之后,还对一脸懵的陈子明说道:“你妈这种虐待儿童的行为是违法的,我已经帮你报警了,不用谢。”   陈子明没想到安桦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我装可怜是想要你帮忙报警吗?我是想要你收留我啊,想要你继续跟上辈子那样不计回报的对我付出啊!   陈子明想到现在林鸢已经对他十分不满了,他并不想再继续得罪林鸢,在回到黎安桦身边或者成年之前,林鸢是他的亲生妈妈,他的监护人,对他一个小孩子优势太大了。   陈子明想在警察来之前溜走,却被安桦给拦了下来。   之前是陈子明拦下安桦,不让他走,现在是他拦下陈子明了。   安桦拎着陈子明来到小区的门口,等到了警察到来,还不等陈子明想出什么办法把警察敷衍走,安桦就拿出刚才的录像点击了播放。   “妈妈她真的虐待我了……”   陈子明听见从手机录像里传出来的自己的声音,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把林鸢给得罪死了。   既然没有缓和余地了,那就干脆做出选择,陈子明承认了林鸢对他的虐待。   警察要带陈子明去找林鸢,看向安桦:“你作为孩子父亲,也一起……”   安桦道:“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我不是孩子的父亲,我只是一个帮孩子打电话报警的热心市民而已。”   警察惊愕了一下,在确定了安桦的身份之后,似乎也想起了曾经的新闻,就只带着陈子明一个人去找林鸢了。   安桦看着陈子明不情愿离开的背影,他觉得陈子明和林鸢大概要狗咬狗了,暂时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正如他所想那般,正在家里化妆,准备待会儿出去约会的林鸢,看着带着个警察回来的陈子明,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鸢听警察说陈子明是去找安桦,对安桦哭诉她虐待他,又看见了安桦传给警察的那份录像视频,气得直哆嗦。   这种孽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   林鸢瞪着陈子明的眼睛里都快冒火了,警察一看她这恶狠狠的眼神,怎么放心只是批评教育她一顿就放过她了?在批评教育过后,还警告她,他会时常来回访,监督她是否履行监护人的职责。   林鸢心里又急又气,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本来还有点心慌的陈子明见林鸢没辙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现在小孩子的身份面对林鸢固然弱势,可若有依仗,他反而可以恃弱欺人。   在警察走后,林鸢刚想训斥陈子明,就被陈子明一句话堵回来:“你再敢吼我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立马打电话报警?”   林鸢磨了磨牙:“好,你好得很!”她脸上浮现出冷笑,“我就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陈子明露出小人得志的嚣张笑容,挑衅道:“谁叫我是你亲儿子呢,只要你还活着,你就必须得养我。”   林鸢冷笑不语,冷眼看着陈子明的嚣张样子,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   【我国西部地区昨晚发生了地震,伤亡惨重……】   这天发生地震伤亡惨重的新闻占据了网上的热搜,成为了全民关注的热点。   全民捐款捐物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全国人民帮助灾区度过难关。   安桦看到这条新闻,瞅了一眼自己如今账户里能够动用的现金流,直接一口气全都捐了出去。   反正他租房住,靠地铁代步,每天吃公司食堂,花钱的地方极少,赚这么多钱,用来做慈善是很好的选择。   安桦的赚钱速度非常快,刚开始本金少就赚得少,等本金多了以后,赚钱就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引起雪崩。   他还只是捐出自己账户里的现金,那些还未变现的股票或者基金投资才是他的财富大头呢。   饶是如此,这笔钱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足足有三十二个亿,换成物资更是一笔庞大到可以帮助无数人的救援物资。   那些大企业捐款也顶多是捐几百万几千万,多的也就几个亿十来个亿的样子。   像安桦这样以个人名义捐款三十二个亿的情况,实属独一份,他也是捐款最多的人。   这种典型榜样当然要被国家点名表扬。   安桦还接受了国家新闻台记者的采访:“我是个更注重精神需求而非物质需求的人,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我也不喜欢奢侈享受,这些钱与其存在我的账户里,不如拿出去帮助更有需要的人。”   黎安桦给灾区人民捐款三十二个亿巨款的消息顿时窜上了热搜第二名,第一名是地震灾区的新闻。   黎安桦这个名字其实很多人并不陌生,因为距离林鸢事件才过去了一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当网民们扒出黎安桦就是那个曾经被他们无比同情的接盘侠前夫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样一个富豪竟然那么低调的在一家公司当员工,朝九晚五的上班?林鸢嫁给这个大富豪之后居然还去勾搭陈莫这个小富豪?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陈莫公司的资产也就几十个亿,真正能够合理合法的动用的现金流有没有一个亿还很难说呢,不然陈莫金屋藏娇为什么不直接买一套房子,而是选择租房呢?还不是因为大城市房价贵,买房需要动用几百上千万的现金,陈莫想合理合法的抽出这么多现金也不容易。   那些陈家历代积攒下来的不记名账户里的钱除外,那些钱不是可以随便动用的。   安桦这么随手一捐,就捐出了差不多陈莫的大半身家。   “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个捐款三十二个亿的富豪真的是传说中的接盘侠前夫?”   “楼上对黎爸爸尊敬点儿,黎爸爸可是随手捐款三十二个亿的慈善家。”   “好家伙,这就喊上爸爸了,真够真实的。”   “所以说,林鸢这个拜金女放弃这么大一座金山,非要离婚去抱一个金砖,是脑子进水了吗?”   “听说黎安桦现在还在公司继续早九晚五的上班?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早就豪宅豪车美女享受上了,怎么可能还去上班呢?”   “林鸢放弃了这么一个金龟婿,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卧槽黎安桦就是我同事啊,我之前还暗搓搓的同情过他,现在看来需要同情的是我自己……我一个还要每个月还房贷的穷逼哪有资格同情人家大富豪QAQ”   “听说黎安桦如今在租房住?他还是坐地铁上班的?难道有钱人都这么低调的吗?”   “什么低调不低调的,这叫高尚,黎安桦是看重精神丰富,而非物质奢侈!”   ……   网上各种讨论黎安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隐形富豪。   林鸢和陈子明正如网友所猜测的那样,肠子都悔青了。   林鸢瞪着手机上的新闻网页,上面报道黎安桦捐款三十二个亿的一行加大加粗的标题实在太刺眼了,刺得她目眦欲裂。   “他为什么不说呢?他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林鸢努力回想起自己跟黎安桦结婚的那些年,想知道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细节,居然没有发现黎安桦竟然是个隐形富豪。   她想到自己抛弃了黎安桦这个随手能捐出三十二个亿对她一往情深的隐形富豪,去给如今都破产的陈莫当地下情人,她简直要被自己愚蠢的行为气得吐血了。   比得不到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是你曾经无意间得到过,却把宝物当垃圾随手给扔了,最后得知真相时岂能不痛苦后悔到想吐血?   明明她只要安安分分的跟深爱她的前夫一直在一起,不作妖,她的富太太生活就唾手可得。   结果她各种蹦跶作妖,一轮骚操作下来,却发现她把自己本以为得到的富贵给作没了!   林鸢把自己给气病了,头疼胸闷,每天躺在家里唉声叹气,自虐般的关注着网上对黎安桦的财产身价猜测,看着那一笔巨额捐款,林鸢越看越心塞。   跟林鸢的后悔比起来,陈子明还要更加气恼。   因为他重生的时间点,正是他上辈子去接收他养父遗产的日子。   他虽然不是他养父的亲生儿子,他虽然不孝并且不认养父,但养父抚养他长大,只要养父没有留下遗嘱,他就有资格继承养父的遗产。   他上辈子可正是在去接收遗产的路上啊。   陈子明上辈子还没来得及知道他养父有多少遗产留给他继承,但如今看黎安桦现在就能捐出几十个亿出去,他上辈子起码能继承几十个亿的遗产啊!   他还在陈家争什么继承人的位置?直接继承养父遗产,他就比他亲生爸爸陈莫还要有钱了。   而现在一朝重生回小时候,什么都没了,简直惨得一批。   陈子明大概是世界上最不想重生的重生者了。   哪怕年轻这么多岁,他也不乐意重生了,他重生前也才二十多岁好么,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继承亿万遗产当他的富豪不香吗?为什么要重生回来做一个穷逼?   林鸢和陈子明纷纷想尽办法去联系安桦,打电话发信息小区里堵门,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跟安桦拉近关系,哪怕被打被骂也好,只要能沾上光,有钱还在乎什么尊严?   然而安桦早就有所预料,他直接住进了酒店里,压根就没有回去。   林鸢和陈子明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只能徒劳无功而返。   安桦在捐款之前就预料到自己捐款后会引起的瞩目,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就是早做好了准备。   公司那边他也暂时请假不去了,不然每天应付那些套近乎的同事也很烦人。   公司领导面对他的请假也变得非常好说话,批假爽快得很。   安桦看着他装在家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视频里频繁出现的林鸢和陈子明的身影,微微勾唇轻笑。   跟这白眼狼母子俩怎么强调原主为他们的付出,他们都不会有所感动,只会觉得原主付出得还不够多,恨不得对原主敲骨吸髓。   原主付出过程中的辛苦,他们真的不知道吗?他们知道,只是不在乎而已,只要自己能得利,管他辛苦不辛苦,累死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所以安桦根本不会徒劳的让白眼狼母子俩去感激原主的辛苦付出,他们两人没有那个共情能力。   林鸢和陈子明最大的弱点就是金钱。   没有什么比让两个拜金主义的白眼狼得知自己错过了一笔巨额财富更好的报复了。   林鸢和陈子明只要一想到,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好好跟原主做一家人,就错失了这么大一笔巨额财富,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抓心挠肝的想,越后悔就越想,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定好好抱大腿。   在捐款帮人的同时,还能让两个白眼狼感受到锥心的痛苦,真是一举两得。   安桦住在五星级酒店里深居简出,极少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能知道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低,没一个是林鸢和陈子明接触得到的。   林鸢和陈子明在寻找了安桦几个月之后,发现实在是找不到他的人,只能一边关注着网上安桦又追捐了多少钱的心塞消息,一边继续徒劳的找他。   锲而不舍,持之以恒。   这份恒心与毅力,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灾区救援结束,灾区的幸存者们开始重建家园,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渐渐的网上出现新鲜事,黎安桦捐巨款的新闻也被其他新闻所取代。   风头过去之后,安桦才又回到原主租的房子里。 第103章 前女友送子[08]   安桦一回到家中, 自然就被经常来这里蹲守的林鸢和陈子明母子俩给发现了行踪,两人就立马找上门来了。   林鸢和陈子明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为了那庞大的财产, 毫无底线的去跪舔安桦。   林鸢把原主曾经对她的舔狗姿态学了个十成十,现在反舔安桦。   安桦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外寒风中拎着保温桶等待着的林鸢。   林鸢讨好的笑道:“亲爱的, 你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为你做的爱心早餐, 我专门报了一个烹饪培训班学做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你尝尝。”   以前林鸢可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觉得做饭伤皮肤,要么是去外面高档餐厅用餐, 要么就是原主做饭。   为了省钱以及满足林鸢刁钻的口味, 原主可是被磨炼出了一手好厨艺。   结果原主对林鸢那么掏心掏肺的好,换来的是背叛与欺骗,现在安桦对林鸢没一个好脸色,还坑了她好几次,林鸢却主动为他做饭, 一大早就顶着冬日凛冽寒风拎着饭桶等在门口, 冻得直哆嗦也没抱怨一句。   安桦见此, 也不禁感慨金钱的魅力可真大啊。   安桦伸手接过林鸢手中的保温桶, 林鸢心中一喜,连忙主动帮他打开盖子,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以及包子。   看着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安桦猜测是不是林鸢在哪家店买来的冒充是她自己做的。   安桦尝了一口, 海鲜粥的味道有点咸, 他确定这粥起码是林鸢亲自做的了, 味道不咋滴,只有卖相不错。   他把勺子扔回保温桶里,嫌弃的把保温桶塞给林鸢:“难吃死了,你是想毒死我吗?”   林鸢微微一怔,连忙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没做好,我下次一定好好学习烹饪方法,给你煮更好吃的海鲜粥。”   安桦看着林鸢一脸歉意的样子,她拼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他不禁觉得,舔狗真是惊人的相似。   曾经原主也是这么舔林鸢的,原主一开始做饭味道一般,林鸢品尝之后嫌弃的直接把饭菜泼到原主身上了,口出恶言,可比安桦的嫌弃态度要差多了。   安桦这是经历的人生多了,实在做不出来把食物泼在别人身上的无礼行为,才没有把林鸢对原主所做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还给林鸢。   安桦冷淡的道:“我为什么要试毒你做的饭菜?你什么时候做的食物味道堪比高级餐厅大厨做的,再来送给我品尝吧。”   林鸢心中苦笑,她就知道黎安桦是记恨她以前对他的不好,她记得以前黎安桦刚学做饭时,她也是这么冷漠的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堪比高级餐厅主厨了再来为她做饭。   不过她心里也不全是为难,还有窃喜。换个角度想想,黎安桦愿意为难她,不也证明了他心里还有她吗?不然他怎么不为难别的女人偏偏只为难她呢?   林鸢最怕安桦不给她接近的机会,只要他给她接近的机会,她就有信心重新俘获他的真心,让他愿意与她分享他的庞大财富。   林鸢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用为他付出自己无怨无悔的语气说道:“亲爱的,能为你洗手作羹汤是我最大的幸福。你放心,我肯定会尽快提升厨艺,让你品尝到我的手艺,我……”   安桦没等她继续表明心意,直接就走了,林鸢半截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看着安桦离开的背影,她连忙追了上去,讨好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亲爱的,你是要去上班吗?你这么厉害居然还愿意去朝九晚五的上班,追求梦想,正是太了不起了,我好崇拜你哦,你可比其他人要优秀太多了……”   林鸢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充满了崇拜的大眼睛看着他,换个普通男人在这里,哪怕心里记恨她曾经的背叛,此时也难免心中会飘飘然。   安桦却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种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林鸢这么夸张的夸赞,就仿佛一个成年人听见有人夸他喝水居然没有漏水,吃饭会用筷子夹菜一样,简单说就是林鸢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安桦不耐的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吵死了。”   林鸢立马识趣的闭嘴,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安桦瞥了一眼锲而不舍继续跟在他身边的林鸢,哪怕他说话那么不客气,一点不给她面子,走路速度还快,她穿着高跟鞋都得小跑才跟得上,林鸢却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边。   即使安桦看不上林鸢这种人,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人类社会里,林鸢这样臭不要脸的小人反而更容易活得轻松自在,也更容易成功。   换个人在这里,面对林鸢的死缠烂打,慢慢的也会松动态度。   可安桦不一样,林鸢来讨好他,他也不拒绝,还毫不客气的使唤她,嫌弃她,林鸢曾经怎么对待原主这个舔狗的,安桦现在也就这么对待林鸢这个舔狗。   除了林鸢之外,陈子明也没落下。   陈子明现在也没去上学,每天都是想着法儿的跟着林鸢一起来找安桦,讨好他,试图唤醒他对自己的‘父爱’。   只是陈子明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哪怕有前世成年人的记忆,但论讨好人,还是及不上林鸢炉火纯青的,有时候还被林鸢给排斥在外,没机会靠近安桦。   当林鸢已经混到可以进入安桦家里为他打扫卫生做清洁的时候,陈子明还没有丝毫进展。   陈子明心里越来越有紧迫感了,他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的户口虽然是跟着林鸢的,但他还没有改回陈姓,因为重生之前的小子明还没来得及与亲生爸爸陈莫相认,陈莫就破产跑路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户口本上还不叫‘陈子明’,依旧是叫‘黎子明’,他的纸面上身份,还是黎安桦的儿子。即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养父子关系。   黎安桦还没有与他解除父子关系。   这个时候陈子明心里就感激林鸢在离婚时把他的户口一起迁走了,黎安桦在自己的户口本上看不见他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想起来正式解除与他的父子关系。   陈子明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本来想自己独自干的,反正上辈子也不是没干过,可是他看了看这辈子自己的小短手小短腿,根本没法与上辈子人高马大的成年体相比,黎安桦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那么,他就只能选择与人合作了。   陈子明在林鸢租住的车库改装房里等待着林鸢晚上回来。   因为林鸢现在白天都是去安桦那边当免费保姆,讨好安桦,晚上安桦赶她走,她为了表示自己现在的洁身自好,再也没有晚上出去过了,都会回到出租屋里睡觉。   而且白天在安桦家里干活也挺累的,忙得连轴转,在安桦的使唤下她就没一刻空闲时间。   林鸢为了安桦的巨额财富也算是拼了。   林鸢回来之后,就瘫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陈子明站在床边看着她疲惫劳累的样子,问道:“你真的想一直这么下去吗?即使你再怎么讨好他,他也未必会愿意与你复婚。”   林鸢不愿意去想任何会失败的可能性,她努力让自己有信心起来:“不会的,他现在态度松动了很多,他只是心里有气想折腾我罢了,等他消了气,他还是爱我的。他以前连见都不想见我,现在不但愿意见我了,还愿意让我重新回到那个家中,显然是有意与我复婚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陈子明比林鸢看得更清楚,他感觉黎安桦就是单纯的想折腾她报复她,根本没有复婚的意思。   而且陈子明也是个男人,他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容易得到的就越是不珍惜。林鸢若还是以前那样对黎安桦爱答不理的,说不定黎安桦还能继续犯贱的做一个舔狗呢。   现在林鸢变成了一个舔狗,在黎安桦心中,女神滤镜指定碎了一地,林鸢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女,黎安桦现在有钱还找不到跟林鸢差不多或者比林鸢更出色的美女吗?   陈子明自我代入一下黎安桦的角度想了想,他觉得换作是他,肯定不会再吃回头草了。   陈子明就对林鸢出言打击道:“得了吧,你当初是怎么看不上他的?现在你这个样子,跟当初的他也没什么区别,你觉得他能再看得上你?他现在有钱,想找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怎么可能还跟你复婚?就算他打算吃回头草,也顶多跟陈莫那样让你做个地下情人,不会娶你的。你又能得到多少财产呢?”   林鸢看着陈子明冷笑道:“那又如何?只要我还有机会,我还年轻,可以给他再生个亲生的儿子。”   陈子明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了许多。   不过陈子明想到自己的谋划还需要林鸢帮忙,便忍了下来。   他上前几步,坐在床边,压低声音跟林鸢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母子俩得到黎安桦的全部财产……”   安桦这天早上起床出门,意外的没有在门外看见林鸢。   这段时日林鸢可是天天准时守在门外给他送早餐的,在他嫌弃过她做的早餐不好吃之后,林鸢就暂时没有送自己做的早餐,而是去餐厅订餐,每天光花在他身上的钱就不少。   以林鸢的性子,她为了他手中的财产,必然不肯轻易放弃的。坚持了这么多天,也不可能突然打退堂鼓,今日怎么会没来?   在安桦琢磨着林鸢是不是故意不来,好让他在习惯了她每日报道后突然不习惯她的消失,从而对她产生好奇与关注的时候,林鸢匆匆的赶了过来。   “亲爱的,对不起,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晚了,所以来迟了。”   林鸢一来就连忙道歉,她是两手空空来的,她早上起床晚了,也没来得及去买早餐再来。   安桦问道:“我的早餐呢?”   林鸢脸色不太自然的道:“没,没来得及买。”   安桦冷哼一声,面色不满,他大步朝电梯走去。   林鸢追了上去,也进了电梯。   林鸢今天难得的十分安静,一句话也没说,心事重重的样子。   安桦有些诧异的看了她好几眼。   在他思索着要不要调查一下林鸢表现异样的原因时,在出了电梯,去地铁站的路上,林鸢忍不住开口告诉了他:“亲爱的,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不想伤害你。你不知道,陈子明这孩子简直就是天性歹毒啊,以前也不是我虐待他,而是他本性不好。你知道吗?昨天晚上陈子明居然跟我说,你还没有正式与他解除父子关系,他即使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俩也有父子名义,若是我帮他害死你,他作为你的养子,就可以继承你的全部财产……”   昨天晚上陈子明告诉林鸢的计划,就是让林鸢帮他谋害安桦。   只要安桦一死,他无亲无故的,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就只有陈子明这个养子了。   只要他们母子俩手脚做得干净,就算黎安桦死后遗产继承问题会让无数网友们批判陈子明没资格继承他的遗产,也不妨碍陈子明继承遗产之后他们母子俩带着钱财远走高飞,出国潇洒。   林鸢昨天晚上本来被陈子明说的心动了,正如他所言那般,她这么讨好黎安桦,能获得的好处远没有陈子明计划中的那么大。   陈子明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他还没成年,即使陈子明继承了巨额遗产,这笔钱也是掌控在她这个监护人手中的。   只是林鸢在心动之后,就开始思索要怎么暗中谋害黎安桦了。   她想过很多办法,然后她发现,这些办法都没法撇清她的嫌疑。   毕竟黎安桦死后,陈子明继承了遗产,她这个陈子明的亲生妈妈就是最大得利者,肯定会被警察重点调查关注,她没把握做得天衣无缝,不被查出来。   最重要的是,林鸢信不过陈子明这个亲生儿子。   在看到陈子明控诉她虐待他的录像视频之后,林鸢就意识到陈子明是个天性恶毒的小狼崽子,养不熟的白眼狼,指望着这个儿子以后照顾自己那是毫无指望的。   想想黎安桦曾经对陈子明那么好,他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谋财害命,岂能让林鸢不感到心惊胆寒?   即使林鸢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也不会喜欢跟自己如出一辙恶毒的亲生儿子。   林鸢也怕陈子明会连她一起算计了进去,比如说害死了黎安桦之后,陈子明假装无意间透露线索给警察,让警察把她这个实施一切的凶手抓走,他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清清白白的继承巨额遗产,谁也不会怀疑他一个十岁小孩子策划了这一起谋财害命的大案。   就算林鸢说出真相,把陈子明给供了出来,也没有证据证明陈子明是幕后黑手。最重要的是,陈子明年龄不满十四周岁,他根本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林鸢越想越觉得胆寒,若是她按照陈子明的计划去做,极有可能会被陈子明一起套路进去,最后结果极大可能就是黎安桦被她害死,她这个杀人凶手入狱判刑,陈子明继承巨额遗产,轻松脱身,进入福利院,十八岁成年后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了。   林鸢越想越害怕,吓得一晚上没睡好,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这就是林鸢今天早上来迟的原因。   林鸢今天思前想后,决定不与陈子明合谋暗害黎安桦,相反,她直接把陈子明给卖了,用来刷安桦的好感。   她都宁可出卖亲生儿子也不愿意伤害他了,他肯定会对她的一番情意感动至极的。   安桦也如她所料那般,面露动容之色,震撼道:“竟有此事?”   他仿佛对林鸢的话没有丝毫质疑就信了,他说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这……”他神色迟疑的看着林鸢,“其实这些天我看你确守有悔改之心,想过要与你复婚,但看见陈子明我实在心里膈应,你应该能理解。现在陈子明更是心肠歹毒,谁敢把这个小毒蝎留在身边?可惜陈子明亲生父亲不在国内了,不然你可以把他留给他父亲照顾。要是你没有儿子拖累,我就可以跟你复婚了。可惜呀……”   林鸢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她的付出有回报了,他愿意与她复婚了!   不过安桦又说因为陈子明的存在,他才不愿意与她复婚的,林鸢心里对陈子明这个耽误了她的富贵路的亲生儿子简直厌憎到了极点。   林鸢连忙道:“亲爱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带着这小子跟你复婚,让你看着心里不舒服的。我可以把他送人。”   安桦微微皱眉道:“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父亲找不到,你是不能弃养他的,怎么能送人呢?”   林鸢说道:“我让我爸妈帮忙养他,我保证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碍眼的。”   安桦这才想起,林鸢还有爸妈。   当初原主与林鸢结婚时,就是简单的扯了结婚证,没大办婚礼,因为林鸢还想着再嫁豪门,孕肚也有些遮不住了,所以才低调的。   原主父母早已去世,自然无法告知他们结婚的事。而林鸢父母竟然也不知道她与原主结婚的事,可见林鸢压根就没想过跟原主好好过日子。   也可能是林鸢根本不在乎自己亲生爸妈的意见,林鸢出身贫困,考上大学飞出了山沟沟,就再也不愿意回去了,极少联系父母,她父母想联系上她也非常难。   要不是安桦说不愿意再见到陈子明,又不想看她弃养儿子,林鸢还想不到自己爸妈呢。   安桦觉得陈子明肯定不会愿意乖乖听林鸢的话,去地处山沟沟的姥爷姥姥家里住,接下来就等着看这白眼狼母子俩狗咬狗一嘴毛了。   只不过出乎安桦预料的是,林鸢与陈子明的狗咬狗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他预想中的也就是两人互相败坏名声,但没想到林鸢离开了两个星期之后,安桦再听说她的消息时,她竟然已经因拐卖儿童进了监狱。   还是陈子明把林鸢送进去的。   安桦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惊讶的去查清具体情况。   好家伙,这白眼狼母子俩可一个比一个歹毒啊。   那天林鸢在安桦这里把陈子明给卖了,就算安桦和林鸢都知道陈子明打算对他谋财害命,除了安桦马上去正式解除两人的父子关系,以及公证遗嘱,不给陈子明可乘之机外,也没法以此报警抓陈子明的。   因为陈子明现在年龄太小了,又没有确凿证据,林鸢没有录音录像,仅凭她的一面之词,没人会相信的。   安桦也只能挑拨他们母子狗咬狗。   林鸢为了跟安桦复婚,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她跟他承诺会把陈子明送回她老家让她父母帮忙抚养,绝对不会让陈子明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实际上林鸢背地里根本没有把陈子明送回自己的老家,而是扯个幌子带着陈子明出了一趟远门,趁机把陈子明卖给了人贩子。   陈子明这个已经记事的年龄不太适合卖给那些没有儿子的人家当儿子,但可以打断腿变成残疾人去乞讨。所以人贩子出价还不低。   林鸢也不管人贩子买走陈子明之后打算对他做什么,拿了钱就走。   只是她和人贩子都没想到,陈子明内里是个成年人,精得很,伪装成不懂事的小孩子骗过人贩子,趁着人贩子带他去过安检坐火车的时候,哭着喊着求救,被顺利的救了下来。   人贩子被抓,又有陈子明的亲自指控,自然就把林鸢给暴露了出来。   林鸢因为陈子明这个年龄的男孩很少有人贩子会主动去拐,才会自己找上人贩子进行交易,不然她直接假装疏忽没看住孩子,给了人贩子可乘之机,就能更加安全的丢掉陈子明这个拖油瓶了。   现在她参与进买卖当中,还是卖方,注定了要被判刑。 第104章 前女友送子[09]   林鸢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才十岁的儿子内里是个成年人的思维, 轻易就骗过了人贩子获得了救援。   她在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正乘车想去寻找安桦,告诉他, 她已经把陈子明送回老家了,他可以跟她复婚了。   然后她刚下车,就在车站被抓了。   在得知陈子明获救了并且指控她把他卖给人贩子之后, 林鸢心里知道, 自己完蛋了,她身上还揣着人贩子给的钱呢。   林鸢无比后悔自己因一时贪心收下了人贩子给的钱,不然她完全可以咬死不承认自己是卖方。   她选择了坦白从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了。   “我真的不能养他,他实在太可怕了, 他是个小恶魔。你们知道吗?他居然要我帮他一起谋害他的养父黎安桦, 目的就是为了继承黎安桦的庞大财产,他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谋财害命了,我实在害怕,不敢把他留在身边,怕哪一天死得不明不白的……”   林鸢泪流满面的哭诉着自己内心对陈子明的恐惧。   她虽然有为自己狡辩的意思, 但她也确实没有说谎, 她真的对陈子明的歹毒感到恐惧。   因为她骗婚骗钱却从来没敢想过杀人。   杀人的后果远比骗钱骗婚要可怕得多, 她也没那个胆子。   陈子明却敢想还敢做, 这样的儿子,她怎能不怕?她害怕陈子明以后会觉得她对他不好或者觉得她妨碍到他然后动手杀了她。   他年龄小杀人都不需要坐牢判刑的,她死了岂不是白死?   林鸢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对陈子明的恐惧,审问她的警察不敢置信, 没人会觉得陈子明一个孩子能恶毒至此, 再加上林鸢有家暴虐待陈子明的前科, 又把他卖给人贩子,年轻的警察认为是她想减轻刑罚才这么编造谎言的。   不过有些经历的案子比较多的老警察则是持保留意见,有时候小孩子没有善恶观念,什么恶毒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警察问林鸢:“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林鸢当然拿不出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陈子明想要谋害黎安桦这件事也就无从查起,警方只能提醒一下安桦这个当事人,以及对陈子明未来成长多加关注,避免他真的走上了歪路。   林鸢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她如今都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十年后她就快五十岁了,等出狱后,她的人生也是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悲惨。   林鸢在被判刑后,恳求着想要再见安桦一面。   安桦得知后,他还是来见林鸢了。   他想原主应该在看到林鸢落魄的样子后会化解一部分怨气的。   穿着囚服的林鸢形容憔悴,没有化妆也没有昂贵护肤品精心呵护的脸上满是愁容,眼看着仿佛老了十几岁。   安桦看着玻璃对面的林鸢,一言不发。   林鸢哀求的对他说道:“我在牢里会好好改造的,求求你帮帮我,等我出狱后,你帮帮我行吗?”   安桦淡淡的道:“我帮不了你。”   林鸢面色忽然狰狞的怒道:“要不是你不肯接受子明,我又怎么会想要把他卖掉?我又怎么会坐牢?都怪你,你必须得对我负责,你必须得帮我!”   安桦冷笑道:“我可是记得,你对我说你是把你儿子送回老家给你爸妈照顾的。我怎么会知道你能如此歹毒的把亲生儿子给卖了?”   安桦确实低估了林鸢的底线,在知道前世谋害原主的凶手是陈子明之后,他就排除了林鸢的嫌疑,觉得林鸢此人虽虚荣贪婪,还不至于像陈子明那样心肠歹毒,但没想到有其子必有其母,陈子明心肠歹毒,林鸢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桦对林鸢道:“我今天来,就是来看看你罪有应得的下场。既然看到你这么落魄凄凉,我也就放心了。”   他对林鸢微微一笑,就起身离去,任凭林鸢怎么激动呼喊也置之不顾。   林鸢情绪激动的拍着玻璃,被狱警给按了回去,带回了牢房里。   林鸢锒铛入狱,陈子明失去了监护人,警方就只能联系陈子明的其他亲人了。   陈子明的亲生父亲陈莫破产出国,消失不见,找不到人,陈莫父母也早就不在了,没什么其他亲戚,陈子明倒是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只是这些兄弟姐妹也都是孩子,不可能照顾他。   警方只能联系陈子明的妈妈林鸢那边的亲戚。   林鸢的父母倒还在世,还有几个哥哥弟弟,警方就把陈子明交给了林鸢的父母抚养。   林鸢的老家贫穷落后又愚昧,林鸢能从这样的山沟沟里飞出来念大学,还是因为她爸妈见她长得漂亮,希望她能多读点书,抬高身价,然后嫁个有钱人帮衬家里。   可以说林鸢会在毕业后不去找工作只想着傍大款钓凯子,少不了她父母的言传身教。   他们在林鸢姿容初长成的时候就对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要多读书,以后嫁个有钱人,你以后就是富太太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拔你的哥哥弟弟们。”   林鸢记住了前一句,并且一直践行努力着,至于后一句,自私自利的林鸢可不会为了几个不亲近的兄弟牺牲自己的利益。   她在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之后,仗着家里人没见识,直接远走高飞,林家人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她。   什么为了天价彩礼逼她结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她不愿意,林家人都联系不上她。   比起同村那些被父母逼着所嫁非人的傻女孩,林鸢可聪明多了,只要她没有亲情,就不会被亲情绑架。   就是因为林鸢不愿意再跟林家有任何联系,才没有按照她对安桦说的那样,把儿子陈子明送回老家,而是卖给人贩子。   林鸢跟家里人都好多年没联系过了,双方的关系可想而知。把富贵希望寄托于林鸢身上的林家人对一走就了无音讯的林鸢恨得不行,提起她来总要骂几句才解恨。   现在警方把陈子明带到林家,说这孩子是林鸢的儿子,林鸢入狱,孩子亲生父亲找不到,只能让他们抚养。   一心盼着林鸢早点回来带他们发家致富的林家人现在比谁都要快的撇清关系:“我们跟那个贱人没关系,她犯法跟我们没关系,她的儿子我们也不养,养不起的。”   不管警察怎么劝说,林家人就是不愿意养孩子。   直到警察说他们作为亲人有义务抚养陈子明,如果不养就会触犯法律,林家人这才害怕的答应抚养陈子明。   林家本就贫穷,不然也不会打着卖女儿发家致富的主意。   林鸢的几个哥哥弟弟又都想办法娶了媳妇生了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怎么会愿意多养一张嘴?   于是养陈子明的担子就落到了林父林母身上了。   林父林母对林鸢这个女儿都没多少感情,更别提陈子明这个隔了一层的外孙子了,要不是碍于警察说他们不养陈子明就犯法,他们真想把陈子明给扔了。   林父林母不得不捏着鼻子养陈子明,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气,已经十岁的陈子明在林家就是最底层的小虾米,就连年龄比他小的表弟都能来欺负他。   陈子明嫌弃林家穷,嫌弃林家所在的这山沟沟里处处生活不方便,远不如城市里繁华,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法独立生存,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林父林母没什么见识,养孩子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喜欢打孩子,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   陈子明在林家的日子格外不习惯,稍微表现出来一点不满,就是一顿训斥和殴打,哪怕他嚷嚷着要告他们家暴,林父林母也压根不觉得打孩子犯法。   “哪家不打娃打媳妇的?啥子叫家暴哦?自家一点吵吵闹闹,咋滴还犯法啊?”   在这个愚昧落后的山沟沟里,失手打死媳妇或者孩子的男人并不少,但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不认为这犯法,顶多是被打死的媳妇娘家上门来闹时赔点钱,打死孩子就再生一个。   陈子明如果是亲孙子,林父林母还会心疼孙子舍不得动手打,但陈子明只是一个父不详母亲坐牢的外孙子,他们压根没把他当回事,照打不误。   陈子明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想去报警,可又发现这个山沟沟里与外界联系困难,路难走,他可以跑出去找警察,但他也知道警察顶多是来教育林家人几句,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样的山沟沟里,见识过外界的繁华与广阔天地,怎么会甘心困在这里?   于是一天晚上,陈子明趁着林家人睡着的时候,偷走了林父林母藏着的钱直接跑了。   林父林母年龄大了,对银行不怎么信任,存钱都是存现金,藏在家里某个地方的。   陈子明有心观察之下发现了林母藏钱的地方,这些钱是他们的棺材本,有两万多的样子,陈子明一次性全都偷走了。   陈子明连夜往外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好在这里并不是靠近深山,没有野狼什么的,他也不至于害怕到不敢走夜路。   夜晚没什么人,他按照自己早早规划好的路线步行走出了这里。   当天亮时,陈子明已经来到了镇子上,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假装是跟他一起的,上了一辆长途汽车。   当林家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谁也没注意睡在柴房的陈子明起没起,直到林母喊着叫陈子明去井里打水的时候,没见到人,以为陈子明还在睡懒觉,生气的拿着鸡毛掸子过来抽人,才发现陈子明不见了。   刚开始林母还以为陈子明是贪玩跑出去玩了,结果早饭没见他回来吃,午饭也没见他回来吃,林家人就感觉不对劲了。   当然林家人还没往陈子明会自己跑路这方面去想,他们觉得陈子明没爹没妈的无处可去,只能在林家寄人篱下,怎么可能会跑呢?   他们怀疑陈子明是不是出去玩出事了,就出去找人,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在村子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人,问别人也没人说见过陈子明,林家人就奇怪陈子明到底跑哪儿去了。   在找了半天之后,实在找不到人了,林父就说道:“找不到就算了,等哪天去镇子上的时候去警察局报个失踪就好了。”   林家其他人也没有及时报案的意思,就当没陈子明这个人了。   于是他们就错过了追回被陈子明偷走的两万块钱的最佳时间。   林母在准备去镇子上买东西,去藏钱的地方拿钱时,发现她藏的钱全都不翼而飞了。   顿时整个林家都炸开了锅,被林母闹得天翻地覆,她怀疑是家里出了内贼。   很快林家人就锁定在了失踪不见的陈子明身上,只有他不在,那么极有可能是他偷走了两万块钱远走高飞了。   想想当初陈子明的亲妈林鸢也是这么卷走家里的存款去上大学,然后渺无音讯,远走高飞,林家人觉得这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怒上加怒。   现在为了追回两万块钱,林家人就不敢耽搁了,立马去镇子上报了警。   警察一问,陈子明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林家人回答说是一个星期前。   警察就无语了,一个十岁孩子都失踪不见一个星期了你们居然也不来报警?就算那两万块钱是被陈子明给偷走的,隔了一个星期也很难追回来了。   因为这个落后贫穷的地方,镇子街上基本没多少摄像头,警察根本找不到陈子明的行踪,这件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逃离林家的陈子明,也比较倒霉,他的财露了白,一个小孩子身上有这么多钱,还是现金,就被小偷给盯上了。   这小偷盯了他半天,发现他就一个人,没有大人在身边,也懒得动手去偷,直接强抢了。   跟钱比起来,当然是小命重要,陈子明配合的把钱交给了小偷,于是他就身无分文了。   身无分文的陈子明去找警察叔叔求助,他不想回林家,就给自己编了个新名字,然后说自己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更找不到爸爸妈妈。   警察帮他寻找父母,他本来就是报的假名字,当然不可能找到他的父母,于是寻找无果后,陈子明就被送进了福利院。   小地方的福利院待遇当然比较一般,陈子明即使心里比较嫌弃,也明白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起码比回到林家要好,在这里顶多是日子过得难点儿,却没人打骂他。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陈子明在上辈子可是从小被养父精心照顾着长大的,没叫他吃一点苦头,吃穿无比精心。后来大学毕业被陈莫认回陈家,以陈莫的有钱程度,陈子明过的是富家少爷的日子,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一件衣服很少穿第二遍。   如今他重生后的生活质量一降再降,陈子明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不满与难受。   在福利院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陈子明可以去上学了,但在放学之后还要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九年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可书本费学杂费补课费资料费都是不小的花销,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政府补贴和好心人捐款均摊到每个孩子身上就很少了。   尤其是福利院里还有那些残疾或者拥有先天性疾病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院里的财政支出大头都是为这些孩子付医药费。   陈子明在念完初中之后,他想读高中就只能自己打工赚钱交学费了。   他现在是孤儿,国家对孤儿是有补贴的,学校对孤儿也有照顾,可以减免一部分学费。但剩下的那些钱,对陈子明来说依旧是个难题。   陈子明在大学之后就去陈莫的公司跟他的那些兄弟们勾心斗角争夺继承人位置,他从来没有在外面工作过,更没干过那些社会底层的普通工作。   当服务员他无法忍耐坏脾气客人,往往赚的钱还不如赔的钱多。   发传单他拉不下那个脸,更受不了在大太阳底下为了发传单暴晒几个小时。   去当销售员他又没那么好的口才,去摆摊都不知道怎么卖货,捡废品他嫌丢人,搬砖他嫌累,身体吃不消,稍微好点儿的工作别人也不愿意找他这个初中生。   陈子明眼高手低,干什么都不行,赚不来学费,就只能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   他想到了自己刚来这座城市抢走他那些钱的小偷,于是他也去偷去勒索比他更小的学生。   这种方式确实来钱又快又轻松,他凑够了学费,去上了高中。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陈子明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的。   陈子明的所作所为暴露了,已经年满十四周岁的他被拘留了,虽然情节不严重,不至于要坐牢,但他却要进少管所。   学校也以此为由将他给开除了,没有学校会想要一个能干出盗窃勒索的事情,品行有问题的学生。   陈子明从少管所出来之后,他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他却看不到任何光明了。   福利院的院长劝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好好学习,从头再来。   然而陈子明不是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的人。   他想再回归学校,却没有哪个高中愿意要他。在这个小城市里,一点消息很快就能在圈子里传开,陈子明做的那些事,每一所高中都知道了,就没有哪所高中愿意要他了。   陈子明渐渐的就沦落为了小混混,和那些四处游荡的二流子混在一起偷鸡摸狗。   看到陈子明自甘堕落,唯一惦记着他的福利院院长也对他失望至极,劝他回头,他不愿意听,院长也放弃了他。   陈子明在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混下去时,在他二十岁这天,他忽然看见一条新闻——我国著名慈善家黎安桦先生于昨晚去世!   陈子明愣了好半晌,才盯着‘黎安桦’这个名字,想起来这人是他的养父。   明明上辈子他大学毕业之后黎安桦才死的,还是他亲手推进人工湖里淹死的。   怎么这辈子他才二十岁,黎安桦就死了?   他点进新闻里一看,他已经顾不上去关注黎安桦到底是怎么死的了,为什么死亡时间与前世不同了。   他盯着其中一行字咬紧牙关。   【黎安桦先生因无妻无子,死后根据其遗嘱,数百亿遗产全部捐出!】   陈子明几欲呕血,数百亿遗产啊!   这可是数百亿,黎安桦居然全都捐了出去!   陈子明手都在颤抖,他又怀念起自己成功的上辈子了。   明明上辈子他都可以继承黎安桦留下的数百亿遗产了,他居然在继承遗产的路上重生了?重生后还过得这么凄惨?   陈子明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猛的把手机一砸,怒吼道:“这不是真的!不可能的!”   陈子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呆呆愣愣了一会儿,他笑着割腕自杀了。   他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望与希冀的笑容,去自杀了。   陈子明觉得这重生的一世应该是他经历的一场噩梦,只要他醒来,他就还是那个即将继承养父数百亿遗产的陈家少爷。   即使不是噩梦,他自杀后应该还能再重生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会阻止自己身份暴露,他要以黎安桦亲生儿子的身份继承黎安桦的全部遗产!   然而陈子明想死却没那么容易,他被来抓他的警察发现并送去了医院,救了回来。   他除了手腕留下了一点后遗症,以后这只手提不了重物用不了大力之外,人还活得好好的,并且还要面对牢狱之灾。   陈子明跟着其他小混混们一起作奸犯科,大罪没犯,但入室盗窃,偷电瓶车,收保护费等等却没少做。   这些事都是违法的,陈子明那个团伙中有小混混被抓了,就攀咬出了一大批的人,其中就有陈子明。   林鸢还没出狱,陈子明就也跟着进了监狱。 第105章 前女友送子[10]   林鸢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不过在监狱里她的表现并不好,没能获得减刑。   好不容易熬到十年期满,出狱后, 快五十岁的她看起来仿佛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妇人了。   她走出监狱,一脸茫然,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 十年时间已经发展到她不熟悉的地步了。   她连现在的手机都不会用了, 举目无亲,又无落脚之地。   好在国家对她这种刑满出狱人群会特殊照顾一点,比如帮忙找工作。   只是这工作不可能是多么好的工作,林鸢被安排去扫大街,每个月一两千块钱的工资, 刚够廉租房的租金和每月花销。   紧巴巴的苦日子, 林鸢还算习惯,毕竟在监狱这十年她也没白改造。起码她那一身娇贵毛病是改造没了的。   但林鸢却不甘心这样过一辈子,跟她一起干扫大街这种活儿的多半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她一个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岁的人, 怎么能跟这群老头老太太一起混日子?   而且其他人都有儿女帮衬, 再怎么样日子也比她要好过得多。   林鸢就想到了黎安桦和陈子明, 她现在能指望得上的就这两个人了。   林鸢本来还想去找黎安桦卖卖可怜, 让他怜悯怜悯自己,不求得到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他帮自己找一个轻松一点工资高点的工作。   这种举手之劳,林鸢觉得黎安桦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也是做了好几年夫妻的人, 曾经的爱意就算消失了, 也不能那么狠心吧?   结果林鸢在网上一查黎安桦的消息,就查到黎安桦早已在她出狱前半年就去世了,几百亿的巨额遗产全部都捐了出去。   林鸢看着这个消息,捂着心口直喘气,心绞痛啊!她万分后悔自己当初各种作妖不跟黎安桦好好过日子,她离什么婚呢?要是没离婚,现在她就是坐拥几百亿财富的富婆了,哪儿还会沦落到在这里扫大街?   只是她再怎么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黎安桦人都死了,遗产也都捐了,她想做什么,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林鸢又去打听她儿子陈子明的消息。   现在她儿子已经成年了,她是他的亲妈,他有义务要赡养她!   林鸢从当年那个送陈子明去林家的警察那里得知,他把陈子明送到她娘家让她娘家人抚养了,不过陈子明自己受不了林家人的打骂逃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下落不明。   林鸢听完之后,就放弃了寻找陈子明。   至于陈子明在林家被打骂虐待那些日子过得不好,以及他逃走后日子过得怎么样,现在身在何处?林鸢通通都不在乎,她只是想找个人养自己罢了。   陈子明下落不明,指望不上,她也就只能另想它法了。   林鸢容色如老妪,再没有资本去傍大款,就把目标盯上了那些没有老伴但有退休金的老头子身上。   这些老头子儿女都大了,不在身边,又没有老伴陪着,难免会觉得晚年寂寞孤独。   林鸢趁虚而入,还真被她钓到了一个有房子有退休金的老头。   这老头跟她来了一段黄昏恋,两人打算结婚过日子,结果没想到老头的儿女们怀疑她是冲着自己父亲的退休金和房子来的,死活不同意两人结婚,如果他们父亲非要娶她,就必须签下婚前协议,以后离婚或者老头去世,林鸢一分钱都得不到。   林鸢本来就是冲着钱去的,她怎么甘心签这个婚前协议,于是就闹得特别僵。   这个老头心里,儿女分量比林鸢这个黄昏恋女友要重要得多,两人就这么吹了。   林鸢只能继续回去扫大街,想办法再盯上其他有退休金的老头。   只是她和上一个老头的儿女闹得实在僵硬难看,老头的儿女居然去调查了一下她的身份,查出她曾经因贩卖亲生儿子入狱过,当即就给她宣扬开了。   贩卖亲生儿子而入狱十年,这种人即使劳改出狱了,也会备受歧视的。   林鸢的经历被宣扬开了,别说继续勾搭有钱老头了,她身边一起扫大街的同事见了她都绕路走。   要不是她这份工作是国家照顾她这种刚出狱人士帮她找的,指不定连工作都保不住。   林鸢只能认命的靠扫大街养活自己,她没勇气去死,只能艰难的挣扎着活下去,生不如死的活着。   已经白发苍苍腰背佝偻的林鸢艰难的弯着腰捡起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放入自己背后的蛇皮袋里,然后目光四处寻找着其他值钱的废品。   在一个商业广场里,林鸢捡到了不少瓶子和纸盒,她看着自己的收获,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布满皱纹的笑容。   “行行好吧,好心人帮帮忙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一个断了一只手的乞丐跪在广场的一角,完好的那只手有些无力的举着一个破碗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林鸢目光漠然的从这个乞丐身上扫过,没有半点停留,就走到乞丐旁边的垃圾桶前,伸手进去掏空瓶和纸盒。   她自己都活得艰难无比,哪儿还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悯一个除了断手之外比她还要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乞丐呢?   专注着捡破烂的林鸢却是没有发现,那个断手乞丐的容貌长得有些像她曾经的金主陈莫。   这个乞丐正是林鸢的亲生儿子陈子明。   陈子明在当年自杀未遂后,进监狱坐了两年牢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又重操旧业,继续盗窃。   当小偷难免会被抓,陈子明觉得自己都进过监狱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进几次又算得了什么?进去还能包吃包住呢。   然而有一次他被失主抓住了,失主没有报警,而是打断了他的右手。   陈子明本来就因为割腕自杀导致割腕的左手变得无法提重物,也不够灵活,重操旧业全靠灵活的右手。   他的右手却被打断了,即使后面他报警了,被送去医院救治也迟了,右手要截肢。   失去了右手,哪怕那个打断他手的失主给了他足够的赔偿金,也换不回他的右手。   陈子明在把赔偿金挥霍一空后,很快就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一开始乞讨收入还不错,他靠断手博取同情,让好心人施舍了不少钱财。后来渐渐的网络支付大为流行,很少有人出门带现金了,网上又爆出不少职业乞丐消费人们同情心月入几万买豪车的新闻,陈子明这个乞丐的收入也跌落谷底,日子艰难起来。   当习惯了不劳而获,想重新再自食其力,太难了。   陈子明已经打算这辈子就这么靠乞讨混下去了,就算吃不饱,也总归饿不死。   今天陈子明挑着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来到这个商业广场乞讨,他也不知道,就在身边不远处的那个拾荒老太太,就是他的亲生妈妈林鸢。   母子俩多年后相见不相识,一个拾荒一个乞讨,还总不切实际的在梦中幻想着自己当初若是没有对不起黎安桦如今继承了黎安桦的几百亿遗产会如何富贵……现实与梦境的落差,让两人心如虫噬,余生难安。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林鸢和陈子明各自在病痛的折磨下无医无药的痛苦去世的一幕。   水镜前的原主已经恢复了灵魂的澄澈,再无半点怨气了。   安桦看着他,问道:“你可满意?”   他对安桦恭敬一拜:“多谢尊上。”   安桦微微一笑,一挥手,便让他重新回到了小世界中,投胎转世。   这个小世界也重新回归正轨,继续顺其自然的健康发展下去。   安桦又招来了下一个小世界里怨气深重的厉鬼。   这个厉鬼刚一来,就带着一身浓重的怨气尖嚎着:“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他们都该死!”   安桦微微皱眉,一指定住这只厉鬼,叫他好歹安静一点,然后再看向水镜中显示的厉鬼一生。   哦豁,这只厉鬼还真是活该啊!   安桦没想到这次影响到小世界发展的厉鬼竟然是一个恶人。   他之前解决的那些厉鬼,都是善人被白眼狼辜负或者害死,才导致这些善良的灵魂堕为怨恨的厉鬼。   而这一次这个厉鬼却是恶毒反派,卑鄙小人,只因生前执念太深,又被人暗算杀死,才化为怨气冲天的厉鬼。   这只厉鬼名为高廷,来自一个末日世界。   一个本来是现代都市世界,突然一夜之间动植物变异,人类沦为食物链底端的存在。   好在人类之中也诞生了异能者,才保留了一部分火种,得以与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相抗衡。   天地间的异变,让原本的科技全部陷入了瘫痪中,车辆无法启动,电灯无法亮起,就连热武器都无法使用了,仿佛一夜之间基础的物理法则发生了改变。   人类一下子就回到了史前,到处都是可以轻易踩死他们的变异动物,曾经能被人类一脚踩死的蟑螂虫子等昆虫也变得比卡车都大。   人类死伤无数,经过几年的惨烈厮杀奋斗,才在异能者的庇护下建立起了八大基地。   然而人类的外敌还未解决,又开始了内乱。   以人类的总数而言,觉醒异能的异能者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于是异能者在秩序崩坏之后掌控了强大武力,就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了,人类划分为两个阶层,普通人沦为奴隶,异能者则是奴隶主。   高廷很幸运的觉醒了火系异能,成为了一个异能者,还是第一基地中排名前十的强大异能者。   高廷之所以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是因为他在弱小时,暗算了一直保护他的表哥,抢走了他表哥九死一生得到的火蟒王的内丹。   高廷的表哥是第一基地的最强异能者,也是第一基地的秩序维护者。   在高廷的表哥还活着时,第一基地还是有秩序的,异能者并不能对普通人生杀予夺,更没有所谓的奴隶制,普通人只要努力干活工作,还是能安稳的在基地里活下去的。   可见高廷的表哥是一个正直有远见的掌权者,若是他一直活着,凭他的天赋资质,将来必定会更加强大,说不定可以带领第一基地走得更远。   可惜他死在了高廷的暗算之下,至死都不知道是高廷这个表弟暗算的他。   他死后,第一基地就陷入了争权夺利之中,最终由几位高阶异能者分而治之,第一基地开始了长久的群雄割据时代。   这些异能者们也开始实行和其他基地一样的奴隶制,把普通人打为奴隶,任凭他们折磨压榨,普通人的伤亡人数急剧上升。   就连那些低阶异能者也没能逃过被高阶强大异能者欺压的命运。   人类在基地城墙里内斗,城墙外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在继续进化。   可以预见人类的灭亡结局。   高廷幸运的死在了人类灭亡之前。   高廷在暗算死他表哥之后,吞掉了火蟒王的内丹,一跃成为高阶异能者,也成为了一位掌权人之一。   他在自己的地盘内作威作福,肆意屠杀普通人,欺压低阶异能者,对曾经的对手更是极尽羞辱,最终被忍受不了他暴行的低阶异能者们联合起来杀死了。   高廷的一身高阶异能全是炼化火蟒王的内丹得来的,实力与境界不匹配,又过于傲慢自大,他在羞辱女人的时候,被他看不起的普通人女子给下毒了,一身异能只能动用五成,然后他就被那群不堪忍受欺压羞辱的低阶异能者不顾生死的拖着同归于尽了。   高廷死后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一群低贱的奴隶给暗算杀死,不甘心自己作威作福的土皇帝人生就此结束,心中执念深重,怨气浓厚。   安桦看完了高廷的一生,不由得摇了摇头:“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么一个败类影响了本尊的世界运转……”   高廷在被安桦带到树心空间里时,就自动明白了安桦的创世神身份,也明白安桦带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迫不及待的道:“还请尊上为我复仇,我想重新复活,这就是我的愿望。只要我能复活,尊上能帮我杀了那些奴隶,再帮我统治整个世界,我的怨气就会消失的。”   “呵呵。”安桦脸上浮现出冷笑,“你知道吗?其实本尊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消除你的怨气。”   高廷不明所以。   安桦一把捏住了高廷的灵魂,被缩小成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漆黑灵魂环绕着浓重的怨气,他的手微微用力,高廷的惨叫哀嚎声就回荡在了树心空间里。   安桦注视着手中捏着的高廷的灵魂,淡淡的道:“本尊不想解决问题,只想解决制造问题的你。”   他身为世界树,怎么可能他的树叶中诞生的小世界出了问题,就必须他这个‘创世神’亲自下场解决呢?   他对树叶里的小世界一直是放养的态度,这些小世界尚不完善,法则比较脆弱,容易受怨气影响,小世界里那么多生灵,难免会有‘幸运儿’产生的怨气影响到了小世界的自然运转。   而这对安桦来说其实只是小问题,他只需要灭掉那些产生怨气的灵魂,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其实安桦根本没必要代替那些怨气冲天的原主进入小世界里重活一世,帮助他们完成愿望化解怨气的,他只要灭掉他们即可解决问题的。   只是安桦怜悯那些有冤屈的善良灵魂,又想要进入小世界红尘历练,提升心境,才顺势选择化解怨气,而非直接弄死这些产生怨气的灵魂。   现在遇见高廷这个产生怨气的极恶灵魂,安桦当然也不会答应去帮助他完成愿望,相反,他还不会放过高廷。   居然敢影响他的小世界正常运转,差点害得他掉头发,必须弄死这家伙!   安桦微微用力一捏,高廷的灵魂顿时变得稀薄透明了许多,那些如附骨之疽般的怨气也消散了。   高廷的惨叫哀求声回荡在耳边,安桦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水镜之中。   这个小世界的人类要灭亡了……   安桦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在末日之后,人类的丑陋人性一面展露得淋漓尽致,但不得不承认,人类这样的天生智慧种族才更有利于文明的发展,有利于推动小世界的完善。   不然他这么多小世界中也不会大多数都是人类为主的文明种族。   若是这个末日世界里的人类灭亡,小世界发展无疑会陷入极度缓慢状态,一直等到新的智慧种族诞生才行。   而这个小世界中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在几十万年内都很难形成智慧种族,挺多有极为强大的个体能开智,但想整个族群开智极难极难。   安桦沉吟几秒,伸手一指水镜,水镜的镜面上的画面迅速倒退,退到高廷刚刚暗算死他表哥的时候。   安桦把手中捏着的高廷的灵魂扔进水镜之中,落到了水镜镜面上的高廷身上,融入其中。   而他自己则是化作一道青光飞入水镜之中,融入了被高廷暗算死的表哥身上。   “表哥,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高廷正一脸关心的搀扶着安桦。   安桦感觉到原主这具身体的沉重与伤势,随手就一巴掌把高廷给拍到了地里去,然后对周围原主的手下异能者们说道:“把高廷抓起来!”   高廷才刚觉醒火系异能不久,还没有得到原主身上的火蟒王内丹,只是一个弱鸡。   原主的那些手下们轻易就把高廷给抓住了。   他们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安桦,不明白首领为什么会突然要他们抓自己的表弟,只是原主在他们心中威望甚高,他们即使心中疑惑也会毫不犹豫的先照办再说。   安桦寒声道:“高廷对我下毒,意图谋害我。”   “什么?”众人震惊的看向被安桦刚才一巴掌拍得晕头转向的高廷。   高廷心中骇然,脸上表情一时没有管理好,就露了痕迹,叫人看在眼里。   安桦没再理会高廷,盘膝原地坐下,身上隐隐有寒光闪烁,然后他将原主中的毒从原主的伤口处排出。   伤口流出脓黑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将变异后十分坚韧的杂草都腐蚀了,可见毒性猛烈。   原主的那些手下们一个个都担忧的把安桦围在中间,为他护法。   安桦催动着原主的冰系异能,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冰,毒素已全部排出,伤口流出来的血液从脓黑变得鲜红到不流血了。   安桦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运转适合原主天赋的冰系功法,吸纳灵气入体,很快原主高达六阶的异能就突破到了七阶。   周围为他护法的手下们本来忧心忡忡的,结果发现他们的首领不仅没有因中毒受伤而出事,反而因祸得福实力大进,不由得喜上眉梢。   安桦暂时突破到七阶就停了下来,现在他们一行人还在野外,还是非常危险的。   安桦睁开眼,就看见原主的一个心腹激动的问道:“老大,你突破到七阶了?”   安桦微微点头。   原主是第一基地的首领,他面前的这个异能者是原主最信任的心腹于镇,被原主任命为第一基地的护卫队总队长。   于镇被原主救过性命,对原主忠心耿耿,所以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被高廷暗算而死,临死前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死因,还以为是自己与火蟒王大战后伤势太重了。   原主临死前不放心高廷,就把高廷托付给了于镇,让于镇代他照顾好高廷。   于镇答应了下来,高廷这才能在原主死后光明正大的拿走原主身上的火蟒王内丹,原主那些异能者手下才没有意见,因为有于镇护着他。   火蟒王能让原主九死一生才杀死它,自然也是六阶变异兽。高廷吞了六阶火蟒王的内丹后,火系异能直上五阶,又有于镇这个五阶高手帮助,高廷回到第一基地后才能与其他老牌五阶异能者们分庭抗礼,成为基地掌权者之一。 第106章 末日救世主[01]   高廷在于镇的支持下坐稳位置之后, 他就开始忌惮于镇了,担心同为五阶异能者的于镇会不服他,带着手下异能者造反。   于镇一心守着对原主的承诺保护支持高廷, 却被高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高廷谋害了。   于镇死得同样看似没什么蹊跷,高廷在于镇死后还表现得极为悲痛的大哭了一场, 在手下人面前痛斥其他几位掌权者, 说肯定是他们为了削弱他的势力才暗算了于镇,把于镇原先手下异能者忽悠得把仇恨对准了其他掌权者。   高廷接二连三的借此除掉了跟着于镇一起效忠他的护卫队的异能者们。   谁也没想到高廷能因为一些小人之心就自断臂膀,本来在第一基地五大掌权者之中,高廷是势力最强的一位,因为他有于镇这个基地护卫队总队长的支持, 又有于镇手下大批护卫队队员, 一个个全是精锐异能者,再加上原主这个颇得人心的前基地首领是他表哥,高廷可以说是在继承了原主留下的人脉遗产后,完全可以力压其他五阶异能者的。   结果高廷自己剪除臂膀,于镇这个帮助他的五阶异能者被他害死, 那些护卫队的精锐异能者们也被他算计得损失惨重, 就连原主留给他的民心, 也在他的暴戾残害普通人, 欺压低阶异能者后消散殆尽。   最后高廷被忍无可忍的人们给杀死了,还满肚子的怨气。   在安桦看来,高廷有什么资格生怨?自己把好好的一手好牌打烂,能怪得了谁?只能怪他又蠢又毒目光短浅毫无心胸。   安桦看着面前正为他的突破而感到惊喜万分的于镇等人, 心中不由得为原主叹息一声。   原主确实是一个心怀正义爱民如子的好首领, 不然也不会这么受手下的爱戴, 可惜被高廷这个卑鄙小人给暗算死了,否则未来可期。   安桦站起身,目光从于镇等人身上的伤口扫过,这次原主带人出来对付火蟒王,也是因为火蟒王聚集了一大群变异蟒蛇堵住了第一基地通往S市粮仓的道路,为了那批可以养活一个基地的粮食,原主不得不带人前去铲除变异蟒蛇群。   原主对付火蟒王,九死一生,于镇等手下们对付变异蟒蛇群里的其他变异蟒蛇,一个个也伤势不轻。   也就是高廷这个被带着来长见识的拖油瓶,一开始躲得远远的,压根没参与战斗,才身上没有伤势。   安桦对于镇道:“把高廷绑起来,我们回基地。”   于镇点头,亲自动手把被压住的高廷给捆绑了起来。   安桦对众人说道:“我突破到七阶的消息要暂时瞒下来,你们谁都不能透露出去。”   “是!”   这些人都是原主的心腹,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死了他们也都没有投敌,依旧忠心耿耿。所以安桦还是很放心的。   安桦一行人赶回了第一基地内,看着他们一行人浑身染血伤痕累累的样子,就连安桦这个基地最强者也身上染血,基地的人不由得一惊:“首领,您没事吧?”   安桦摆了摆手,道:“没事,变异蟒蛇群已经解决了,派一群力量异能者过去把变异蟒蛇尽快拖回来吧,不然被其他变异动物吃了就亏大了。”   “是,老大。”   安桦回到基地里原主的住处之后,看着原主这简单的两居室,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虽然现在是末世,但对原主这个基地首领来说,这么小的住处还是非常寒酸的。   由此可见原主绝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   安桦去书房,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原主书房里的一堆文件,这些都是原主处理基地事务的文件。   看得出原主是个守序者,对普通人和异能者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只看功劳不看实力。所有拥有特殊待遇的异能者,必然都是为基地立了功劳的,若是普通人立了功劳,同样也有优待。   如果是那种躲在基地内不想出去寻找食物猎杀变异兽,又不想在基地内干苦活儿的普通人,原主也不会白养着这种只吃不干的废物,原主不是心肠极软的圣母。   所以如今第一基地井井有序,一切按劳分配,没有出现像其他基地那样,异能者没有功劳只因异能强大就受到优待,普通人累死累活也换不到一口吃的,异能者对普通人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样的秩序,对那些没有强大武力的普通人和底层异能者来说是好事,但对某些想要划分等级自己成为土皇帝作威作福的高阶异能者来说,就是不满了。   这些高阶异能者也想像其他基地的土皇帝那样把普通人当成奴隶,自己是奴隶主,肆意妄为,作威作福。出去跟变异兽生死搏斗的事情交给手下去,自己在安全的基地内拿最大好处,不比现在想要什么优待都得去拼命立功要好?   原主对基地里有这种高人一等思想的高阶异能者暂时处于打压状态,有他这个基地首领兼最强异能者在上头压着,这些高阶异能者也不敢造次。   但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一死,这些高阶异能者就瓜分了第一基地,各自为政,都像高廷一样成了残忍暴戾的奴隶主。   第一基地里的普通人与底层异能者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安桦翻看着原主的记忆,沉吟半晌,然后对外宣布自己因与六阶火蟒王生死搏斗,回归途中又遭到高廷的暗算,现在需要养伤,养伤期间基地里的一切事务暂时由于镇代为处理。   于镇可是知道安桦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还进阶七阶异能者的,听到安桦这么对外宣布,就知道安桦肯定是故意如此,想钓鱼执法了。   于镇来问安桦:“老大,高廷怎么处理?”   高廷是看见过安桦进阶的,所以于镇一直亲自看守高廷,不让高廷与外人接触,没给他任何往外宣扬安桦进阶七阶异能者消息的机会。   安桦毫不犹豫的道:“把高廷送去研究院,交给他们当小白鼠吧。”   虽然在末日之后,原本的科学很多地方都被颠覆了,但科学家们不代表毫无用处了。原主营救了不少重要的研究人员,在第一基地内建立了一处研究所,提供各种资源给他们做研究。   即使现在异能者十分强大,原主也一直认为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不能让人类社会开历史倒车,必须重视科学技术的发展。   原主无疑是很有远见的,在他的大力支持下,这些科研人员也没有辜负原主的期望,研究出了使用变异动植物的内丹作为能源的方法,比如说发电、车辆、工厂等等,都是使用变异动植物的内丹作为能源。   如今第一基地已经用上了新能源电力了,夜晚可以亮起电灯了。只是内丹也可以增强异能者的实力,太过珍贵,没有那么多内丹消耗,基地内的电力是分时段限量供应的。   可惜原主死后,基地四分五裂,那些把自己当成土皇帝奴隶主的高阶异能者们没一个目光长远的,怎么舍得如原主那般投入大量资源给研究所?他们不仅不投入资源,还逼迫那些没有觉醒异能的研究人员出来干活,让一群大脑是国宝的科学家们要么累死,要么被变异兽吃掉了,简直让人痛心。   安桦把高廷送进研究所,就是允许研究所拿他做小白鼠了。   毕竟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原主也不是迂腐之人,对于那些犯了大罪要处以死刑的异能者,原主都是本着废物利用的思想送去研究所当小白鼠的。当然,没有犯罪的正常人,是绝对不能这么对待的。   高廷暗算原主,安桦直接就判了他死刑。只是安桦不乐意让他死得太痛快了,送去研究所配合做个研究,还能为人类做出点贡献,废物利用。   于镇对安桦的处置自然毫无疑问,他亲自把高廷给送进了研究所。   高廷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将一根针管扎入自己体内,然后他就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回想起自己以前听说过的那些隐秘传闻,心中慌乱不已:“不,不要!求求你,于镇,我可是首领的亲表弟,表哥他就剩下我这一个亲人了,他拿我当亲弟弟看待的。他肯定只是暂时在气头上,很快就会后悔的,于镇你不能这么对我,快放我回去!”   听到高廷说的话,给他注射药剂的研究员诧异的看向于镇。   于镇淡淡的道:“他谋害首领,死罪。”   研究员顿时脸上流露出厌恶痛恨之色,扎高廷的动作也陡然用力了许多。   高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没用,还是被抬进了研究所里。   他表哥作为基地首领,在基地内威望有多高,有多么的得民心,企图谋害首领的他就多么遭人恨。   研究所需要异能者当小白鼠,就是为了研究如何让普通人也拥有异能,还有如何将变异兽内丹里的能量抽取出来让异能者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以及其他各项与异能有关的实验研究……并不是说要把异能者切片研究,这些研究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但对高廷这个以谋害首领罪进来的罪犯,研究所的人就不讲什么人性化了。   高廷一个刚觉醒火系异能不久的弱鸡,余生就只能待在这座地下研究所里,不得解脱了。   安桦对外宣称自己受伤了需要养伤,他浑身是血的回来,很多人都目睹了,再加上一群力量异能者拖回来的变异蟒蛇中有一条六阶变异火蟒,不知内情的人都认为安桦是与六阶火蟒王两败俱伤了。   于是某些野心之辈就蠢蠢欲动了。   “确定了吗?严安桦真的重伤了?”   “肯定重伤了,他的对手可是六阶变异火蟒,还有一群变异蟒蛇,据说回来的路上还被他表弟高廷给暗算了。就算他得到了六阶变异火蟒的内丹,他是冰系异能者,属性不合也无法用六阶变异火蟒的内丹加快疗伤。”   “高廷已经被他送进地下研究所了,所以他被高廷暗算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这可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可若是严安桦故意给我们下套儿?”这是个胆小的。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五阶异能者,还怕他一个重伤的六阶异能者不成?”   “先想办法把于镇给骗出基地,不然我们还得多对付一个五阶异能者。”   “还有方义,那老家伙也是严安桦的狗。”   “方义是个老狐狸,别看他平时唯严安桦马首是瞻的,到了关键时刻,他肯定选择明哲保身。”   ……   这群野心勃勃之辈暗地里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动手,却不知神魂强大的安桦早已将自己的神识笼罩在整个基地了,他们的一言一行全在安桦的注视之下。   这个小世界突然迎来末日,实际上只是人类的末日,这是整个世界的一场进化。   只是人类比较倒霉,有资质的人不够多,进化出来的异能者数量比较少,被那些进化的变异动植物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跟有的进化成异能者,有的还是普通人的人类相比,动植物的进化就顺利多了,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进化前的普通动植物了。   安桦感觉这个小世界正处于晋升的关键时期,从无灵世界晋升为有灵气可以修炼的超凡世界。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多动用一些神力了。   安桦盯着这些的一举一动,暗中吩咐于镇等人按照这些人的计划暂且离开基地,给他们提供动手的机会。   这些人在把于镇等人骗出基地之后,还谨慎的又试探了安桦一番,比如引来几只强大的四阶五阶变异兽来到基地外,然后其中一个五阶异能者就故意来找安桦求救:“首领,有高阶变异兽来袭,我们撑不住了,还请首领出手!”   安桦知道他们是在故意骗他出去,试探他的虚实,他们引来的那几只变异兽他们几个五阶异能者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万一引来了太过强大的变异兽他们对付不了,安桦又真的重伤不能出手,他们岂不是要凉凉?   安桦就道:“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我正处于疗伤的关键时刻,暂时不能出去。”   门外的那个五阶异能者脸色一喜,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迅速会意的前去通知其他同谋的五阶异能者。   那些还在基地外装模作样跟变异兽对战的五阶异能者们,在收到通知后,立马解决掉这几只变异兽,前来找安桦逼宫。   足足有五个五阶异能者联手一起冲进了安桦的家中。   然后他们就看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的安桦,对他们的闯入毫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顿时,五人心中有些迟疑起来。   安桦淡淡的道:“你们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五人见安桦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也不想着抵赖什么了,撕破脸道:“不是我们非要与你为敌,而是你身为异能者,居然站在一群普通人那边,损害我们异能者的利益,我们实在忍无可忍了!”   安桦微微叹息道:“强者为尊,你们就觉得那么好吗?”   安桦其实跟原主不同,原主认为人人应该平等,异能者与普通人不该区分出阶级来,即使优待异能者,也只能是因为异能者的功劳,而不是因为异能者的强大。   但安桦经历过太多世界,他并不觉得强者为尊有什么不对的,他只是很纳闷他面前的这几个五阶异能者是怎么想的?   原主一个六阶异能者,是基地最强者,都选择维护秩序,维护弱者的利益。他们几个五阶异能者却嚷嚷着要强者为尊。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原主这个六阶异能者才是真正的强者吗?当原主按照他们的意思,不再维持秩序,释放兽性之后,他们这些五阶异能者也只能成为被原主压迫的弱者。   五人中的一个异能者冷笑道:“如今社会秩序早已崩坏,什么人人平等?我们作为异能者,一群弱者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强者为尊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安桦漠然的看着他:“既然你们觉得强者为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么你们是否忘了,我才是基地最强者,你们应该听从我这个最强者的命令,而不是在这里一边嚷嚷着强者为尊,一边试图以弱者挑衅强者。”   安桦的话音未落,一道寒流在整个屋子里吹过,那五个五阶异能者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直接被寒流给冻成了冰雕。   到底是五阶异能者,生命力强大,即使被冻成冰雕,一时半会儿也没死,他们的眼珠子还能略微转动,正哀求的看向安桦。   安桦轻轻一笑,对他们道:“别怕,你们先在这里面待一会儿,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好歹也是五阶异能者,杀了太过可惜了。”   第一基地自建立以来总共也才诞生了八个五阶异能者,除去这被冻成冰雕的五个五阶异能者和于镇方义两人。   最后一个五阶异能者早已在一场兽潮中死亡了。   安桦虽然自信干掉这五个背叛的五阶异能者,也不惧其他基地以及变异兽,但上得了台面的手下太少,他这个首领也很没面子。   所以安桦决定彻底收服他们。   这五个五阶异能者还以为安桦要把他们送去研究所做小白鼠,吓得心肝直颤,想求饶都说不出话来。   安桦就这么任凭家门口伫立着五座冰雕,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悠闲的躺着看书,反正要不了多久于镇就会回来,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于镇去处理。   只是安桦还没等来于镇,倒是先等来了方义。   方义这个五阶异能者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为人很谨慎,最擅长明哲保身,有些墙头草的意味。   原主不太信任方义,但又不得不承认方义办事很牢靠也办得很漂亮,所以方义在原主手底下还算受重用。   方义在察觉到那五个发动兵变的五阶异能者在进入首领家中就再也没有出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知道,事情结束了,胜利者显然是首领。   方义主动进来表忠心:“首领,属下已经将跟随他们一起发动兵变的人全都抓了起来,听候首领发落。”   方义余光瞥见五个五阶异能者被冻成冰雕的骇人场景,心跳得非常快,情绪极度紧张,生怕自己之前的不作为被首领责怪,然后这里就多一座冰雕了。   安桦目光落到方义身上,打量了他半晌,直看得他待在五座冰雕旁边还额头冒汗,才开口道:“你倒是机灵,知道等事情结束了再出来表态,不愧是被称作方老狐狸。”   方义颤抖的跪伏下来,求饶道:“首领,我绝无反意啊!”   安桦冷笑道:“谅你也不敢。”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把他们五个抬出去,叫人看看背叛的下场,别杵在我家门口挡门了。”   方义劫后余生,心有余悸,连忙应道:“是,是,我这就去办。”   方义是一个水系异能者,他不擅长力量,但安桦叫他把五座冰雕都搬出去,他就不敢使唤力量系异能者帮他搬。   即使他一个人搬得满头大汗,也坚持自己一个人把五座冰雕,一座一座的搬出去。   就放在基地的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广场上,还把五座冰雕给投到大屏幕上,屏幕底部还有描述五人为何会被冻成冰雕的字幕,让更多人可以看见他们五人背叛首领的下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五个异能者发现冻住自己的寒冰在逐渐融化,可是融化的寒冰竟然离奇的是从内部开始融化,而不是从外部开始融化。   融化的冰水并没有流淌开来,而是融入了他们体内。   顿时五人就感觉到了浑身瘙痒难耐。 第107章 末日救世主[02]   被冰封的五个五阶异能者感觉冰水融入体内后, 骨缝里都透出一股瘙痒,在瘙痒难耐之后又是剧痛无比,偏生他们又动弹不得, 折磨得他们连灵魂都感觉在颤栗。   当冰雕里层融化得比较多之后,他们五人就稍微有了点活动空间,肌肉可以因痛苦而颤动起来, 哀嚎求饶声也从冰层里传了出来。   五座冰雕发出不绝于耳的哀嚎惨叫声, 这让以为他们五人被安桦给冰封杀死的人们受到了惊吓。   即使得知五人并没有死,可看着他们被困在冰层之中惨嚎不止,也不由得心中戚戚然,对安桦这个首领的敬畏之心更多了几分。   原主那些对下仁慈的政策让许多人都忘记了他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如今安桦对五个叛逆者的公开处刑,叫那些跟着原主一路走过来的手下们也回忆起了原主曾经的铁血手段。   那些没见识过原主冷漠强硬一面的人, 也在这一次被安桦立威了, 再也没人敢以为首领是个心善好欺之人了。   于镇从基地外回来,看见被公开处刑的五个五阶异能者,丝毫不意外,只是扫了一眼,对五人的哀求充耳不闻, 直接离开, 前去寻找安桦。   “老大, 我回来了。”于镇对安桦道。   安桦问道:“你比预计的时间回来得晚了一点, 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于镇回答道:“那五个家伙诓骗我出基地,半路上埋伏了陷阱拖住我,那些陷阱对我来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闹出来的动静吸引来了一只五阶变异猪, 摆脱这只变异猪时绕了远路, 这才耽搁了时间。”   于镇是五阶木系异能者, 他对付变异植物很有一手,但对付变异猪这种皮糙肉厚防御高攻击强的变异兽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又为了减少跟着自己的队员们的伤亡,于镇就没有跟变异猪纠缠,而是选择靠速度和地形甩掉变异猪,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安桦略沉吟道:“那只变异猪在什么位置?你把地址给我,我去处理掉。”   第一基地是建立在S市的市中心,因为这个小世界的人类最大的食物链天敌是强大的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城外的农村山林才是高危险区,钢铁城市内反而危险性比较小,绿化越少,动物越少,危险就越少。   S市的市中心是最繁华的地带,高楼林立,虽然也有变异昆虫变异鸟类变异猫狗等末世前经常在城市内出没的变异兽以及各种绿化带中诞生的变异植物,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适合建立安全基地的。   其他七大基地也是建立在动植物稀少的地区。   在建立基地的时候,原主就带着手下把附近的变异兽和变异植物全都清理过一遍,基地周边还是比较安全的,没想到于镇出去一趟居然会遇到一只五阶的变异猪。   于镇道:“是在城西的一家宠物店附近,那只变异猪看起来可能是一只宠物猪,体态痴肥,速度较慢,体型跟家猪和野猪都不同,变异后的体型也比我以前见过的变异家猪略小一些,但防御力极强,我根本破不了它的防……”   于镇一边拿出地图在地图上寻找他遇到变异猪的地点,一边描述着自己与变异猪交战的过程。   安桦目光落到地图上,看见了于镇圈出来的地址和画出来的一条路线。   “这条路线就是我甩掉它的路线,它可以会在这条路线的附近游荡。”   安桦记下地图上的地址和路线,就对于镇道:“基地里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了,我出去解决这只变异猪,它离我们基地太近了,若是放任不管,对其他出去狩猎的人是个大威胁。”   于镇迟疑一下,问道:“老大,那五个……”   安桦道:“暂时不杀,他们好歹也是五阶异能者,留着有用。先让他们困在冰雕里几天,磨磨心气,省得再给我找麻烦。”   五个五阶异能者在安桦看来弱小得可怜,但在人类当中也算是高阶战力了,直接杀了可惜,安桦打算把人控制起来去对付变异兽和变异植物,总不能像现在这样遇到一只五阶变异猪都要他这个基地首领跑一趟吧?   于镇应声道:“老大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他们。”   安桦这一次没带人出去,就自己一个人单独出了基地。   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的速度就加快到了极致,几乎肉眼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若非这个小世界的空间还无法承受,他都想直接瞬移赶路了。   安桦神识一扫,很快就找到了于镇说的那只变异猪所在的位置。   那只变异猪体型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于镇会说它体型比变异家猪要小,是因为五阶的变异家猪起码有四层楼那么高。   这只变异猪在变异之前应该是小体型的宠物猪,身上看上去全是肥肉,但那一身肥肉却防御力极高,身上的猪毛呈现出金黄色,远远望去就是一头金猪。   安桦还没有靠近,手上就寒气凛冽的凝聚出一根长长的冰蓝色标枪,他瞄准那只变异猪,将手中冰枪抛射出去,变异猪都没反应过来,就从头部射穿了进去,从尾巴穿了出来,被射了个透穿,强劲的力道还顺着把这头巨大的变异猪给带得钉到了地面上。   几乎瞬间变异猪就死得透透的了。   变异兽虽然生命力强大,但安桦的冰枪射入变异猪体内时,封在冰枪里的寒气瞬间就冰封了它的五脏六腑,大脑头颅也被射穿,再强的生命力也无用了。   安桦射杀变异猪之后才朝它的尸体走过去,这么大一只变异猪,肉可不少,拖回基地够吃很久了。还有五阶变异猪也是有内丹的,这是一只觉醒了金系异能的变异猪,五阶金系内丹还是比较少见的。   安桦走过去挖取变异猪内丹时,忽然看见几百米之外的一座高楼上飘出一条红色的长布在不停的抖动,显然那边是有人的。   安桦朝那座高楼走去,原主建立的第一基地是待遇最好秩序最安定的基地,几乎每天都有外地的幸存者闻名而来,其中多以普通人和低阶异能者为主。   高阶异能者更倾向于去其他基地当高高在上的奴隶主,欺压弱者,而不是来第一基地拼死拼活的保护一群弱者。   所以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的死亡,同时也带走了这个世界人类幸存者中的底层人们唯一的希望了。   安桦来到那栋高楼,轻易就飞跃到幸存者所在的楼层。   他看见这层楼里有十来个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幸存者,目光一扫,发现大多都是普通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也才是一个三阶的木系异能者。   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三阶木系异能者鼓起勇气站出来,对安桦恭敬的回答道:“这位大人,我们是来自水城基地的异能者,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水城城主的压榨,才选择结伴来第一基地的。我们总共有八十多人,走到这里只剩下我们不到二十个人了。”男人眼中含泪,“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大人您,我们这十几个人只怕也要被那只变异猪给吃了。”   安桦没听说过这个水城基地,不过也不奇怪,除了八大基地之外,还有许多高阶异能者私人建立的小型基地,这种小基地没有什么安全保障,很多都是今天刚建立,没几天就被变异兽覆灭了。   像这种小型基地里的混乱程度不比其他七大基地差,甚至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没有,连异能者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第一基地经常会接收这种千里迢迢从其他小基地逃过来的幸存者们。   安桦微微点头,对这十几个脸色忐忑的幸存者们说道:“我正是第一基地的人,你们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基地吧。”   这十几个幸存者惊喜不已,连连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个三阶木系异能者对安桦十分恭敬谦卑的道:“大人,我姓秦,名鲤,鲤鱼的鲤,我叫秦鲤。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不知我们能否知道大人的尊姓大名?”   安桦听到秦鲤的名字,微微挑眉。   这个秦鲤可不简单,安桦在观看高廷的人生经历时,就看到了这个秦鲤的存在。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秦鲤也是活着抵达了第一基地的,可能是因为原主死在了外面,那五个五阶异能者和高廷忙着争权夺利,也没人故意诓骗于镇离开基地,于镇就没有遇到那只五阶变异猪,更没有在甩脱这只五阶变异猪时把它引到了这片区域。   那么秦鲤等人还是可以比较安全的穿过这片区域前往第一基地的。   秦鲤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进入第一基地后是加入了高廷的麾下,那个时候于镇还没死,高廷也还没露出真面目,高廷是原主的表弟,自然更得民心,许多幸存者都选择投奔高廷麾下。   然而高廷就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秦鲤在高廷麾下一开始还是很受重用的,因为高廷弄死了于镇等人,麾下没几个强大的异能者了,秦鲤这个三阶木系异能者就入了他的眼。   秦鲤被高廷以看重培养的名义忽悠着每天出去猎杀变异兽,所有火系内丹都归高廷一人独享,其他属性的内丹也得交给高廷来分配,秦鲤被压榨得极狠。   可是原主已死,天底下再也没有一片净土了,秦鲤也毫无办法,他也不可能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出去流浪,当初从水城基地来到第一基地的路上就死了太多的人了。   直到高廷盯上了秦鲤的妹妹秦鱼,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秦鲤的妹妹秦鱼只是个普通人,高廷在秦鲤出基地猎杀变异兽时把秦鱼抓来玩弄,一个失手就给弄死了。   高廷把秦鱼给毁尸灭迹了,等秦鲤回来后就骗他说是秦鱼被敌对势力异能者抓走了。   只是高廷没想到的是,他的暴戾与苛刻早已让他的很多手下对他不满了,有人把秦鱼的死亡真相告诉了秦鲤。   想要为妹妹报仇的秦鲤最后联合其他备受欺压的低阶异能者和普通人,一起掀起反抗,杀了高廷。   安桦在树心空间里把化作厉鬼的高廷召唤过来时,高廷嚷嚷着要杀了他们,那个‘他们’之中就有秦鲤。   安桦看了看秦鲤和站在秦鲤身后的一个瘦弱小女孩,看那小女孩对秦鲤的依赖之色,就猜到这女孩应该是秦鲤的妹妹秦鱼了。   他对秦鲤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第一基地的首领,严安桦。”   秦鲤本来心里还对安桦有警惕心的,只是碍于他们被困在高楼里,附近除了五阶变异猪之外还有几只三阶变异蟑螂,他想把身边的这些人全都安安全全的带入尽在眼前的第一基地里,才冒险向安桦这个能够杀死变异猪的强者求救。   现在秦鲤听闻安桦就是第一基地的首领,顿时就激动了:“您,您就是严首长?没想到能见到您本尊,真是太荣幸了,严首长,我们都对您非常崇敬,非常感激……”   秦鲤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其他人看向安桦的目光也变得信任起来。   安桦清晰的感受到了原主的‘特立独行’在这个绝望的末世,对这些底层幸存者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原主的仁慈是一缕希望的光芒。   安桦微笑道:“不用这么激动,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尽快去基地吧。到了基地内,你们就安全了。”   第一基地在建立之初就被原主做足了各种防御,地面为了防止被可以钻地的变异鼠变异蚯蚓变异穿山甲等变异兽破坏,原主不仅让土系异能者和金系异能者加固了地面,他还让水系异能者在地层里注入了清水,然后他亲自不眠不休的把这些清水凝固成比钢铁还坚硬的坚冰,甚至这道冰层还时刻与原主的精神力相连,一旦地底有什么动静,原主都能提前察觉到,然后提前处理。   原主一死,那层坚冰就开始慢慢的化去了。本来冰系异能者就少,如原主这般强大的冰系异能者更是没有。   原主死后,第一基地的地底防御就变差了,时不时就有变异蚯蚓钻出来为祸。   如今第一基地自然是固若金汤的。   秦鲤等人对安桦说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他们在其他基地,早就听说了第一基地对他们这些普通幸存者来说就是安全的天堂,满心期待不已。   在秦鲤等人收拾东西的时候,距离这栋高楼很近的几只三阶变异蟑螂发现了他们一行人,冲进来觅食。   在末日前,蟑螂这种存在被人类看见了,一脚就能踩死。而现在蟑螂变异得足足有近两米高,一脚能踩死一个人。   安桦看也没看那冲进来的几只变异蟑螂,它们刚一落地,就瞬间化作了冰雕,连体内的液体都凝结为寒冰了,死得透透的。   安桦道:“这四只变异蟑螂你们带上吧,进入基地内,很多东西都需要置办。基地内虽然安全,但没钱也难过。”   四只三阶变异蟑螂安桦看不上眼,三阶变异兽连内丹都小得可怜,就干脆送给秦鲤等人了。   秦鲤等人对安桦感激的鞠躬,然后才去动手挖变异蟑螂的内丹。   秦鲤这群人当中还有一个力量系异能者,不过实力只有一阶,应该是刚觉醒不久。他这个实力顶多干干重活,想对付强大点的变异兽或者变异植物,根本没可能。   这个力量系异能者拿着一把消防斧朝变异蟑螂的腹部砍去,结果哐当一声,他的消防斧被反震力给震脱手,变异蟑螂身上的那层薄薄的冰层却没有丝毫痕迹。   安桦见状,连忙道:“我忘了解除变异蟑螂的冰封了。”   他一挥手,变异蟑螂尸体上的冰层就迅速消失不见。   那个心中暗暗咂舌的力量异能者捡起消防斧,再砍下去时,轻轻松松就砍入了变异蟑螂的腹部,掏出了小小的一颗内丹。   变异蟑螂被彻底肢解了,秦鲤等人因为异能者少,普通人多,负重不够,只能选择变异蟑螂重要值钱的部位带走。   好在变异蟑螂本来就没什么肉,值钱的也是可以制作兵器的背壳和肢节,他们每个人都背上一部分变异蟑螂的肢体,负重倒也可以承受。   安桦带着他们一起朝第一基地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五阶变异猪尸体所在的地方,安桦直接凝聚出一块巨大的冰制板车,把变异猪的尸体放在寒冰板车上拖着走。   回去的路上,大概因为五阶变异猪的余威犹在,低阶变异兽根本不敢靠近,安桦走的又是清理过变异植物的安全路线,所以一路上除了一些盯上变异猪尸体的变异鸟类从空中袭击外,再没有什么战斗。   对付变异鸟,安桦连头都懒得抬,几乎来一只变异鸟飞到他们头顶三十米处时,就会变成一只冰雕鸟掉落下来,然后被屁颠屁颠的秦鲤帮忙捡起来放在寒冰板车上。   这一路上,安桦跟秦鲤交流了不少,这些人当中也只有一个秦鲤敢开口跟他比较镇定的交流了。   在交流之后,安桦才知道,秦鲤今年才刚满二十岁。   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因为他在水城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艰难了。   在水城秦鲤的父母还活着,都是普通人,秦鲤一个人要照顾全家人,每天都劳累不堪,活生生把一个二十岁的男孩累成了三十多岁的样子。   后来秦鲤的父母得了病,缺医少药,去世了,秦鲤就带着妹妹秦鱼和一些其他不堪忍受压榨的人们一起离开了水城。   一路上减员,就剩他们这点人了。   安桦叹息着安抚了他们几句:“进入第一基地后就会好很多了,别的不敢说,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肯干活,就能填饱肚子,生病了也可以去医院,医院有医药也有治疗系异能者帮忙治疗。”   异能五花八门,但大体还是分为金系异能、木系异能、水系异能、火系异能、土系异能这五行异能,还有烂大街的力量异能和速度异能,以及稀有的冰系异能、雷系异能、风系异能、治疗系这几种,或许还有其他一些罕见的稀有异能,比如阴影异能、空间异能等。   但在第一基地,稀有异能就只有原主的冰系异能和医疗部部长的治疗系异能。   像是雷系异能、风系异能、阴影异能、空间异能,都是原主与其他基地进行交流时得知的。   异能者当中最多底层异能者都是力量异能者和速度异能者,这些异能者很难成长起来,因为变异兽很少有单纯的力量系或者速度系变异兽,他们得不到力量系内丹和速度系内丹,全靠自己锻炼增长异能,成长速度自然极慢极慢。   同等级的力量异能和速度异能又比不上那些元素异能和稀有异能,所以这两类异能者跟普通人一样都是最底层被压榨的人。   秦鲤这支队伍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少数异能者中除了秦鲤这个三阶木系异能者还算不错之外,其他都是一阶两阶的力量异能者和速度异能者。   可以说他们这些人能从水城基地走到这里来,也有不少运气成分在其中的。   秦鲤听安桦说第一基地还有医院,医院还有治疗系异能者坐镇,顿时惊喜不已,又忍不住眼眶发红。   “如果我要是能早点下定决心带着家人来第一基地,我爸妈说不定就不会病死了……”秦鲤抹了抹眼角。   安桦沉默的没说话,在末世,生离死别实在太常见不过了。   秦鲤身边的人也都沉默不语,面色麻木,他们这些人几乎个个都经历过了与亲朋的生离死别,早就伤心到麻木了。   跟在秦鲤身边的秦鱼,伸出小手拉着哥哥的衣角,用安慰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秦鲤吸了吸鼻子,望向前方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第一基地,笑了出来:“我们马上就能抵达第一基地了,好日子就要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第108章 末日救世主[03]   秦鲤等人对他们传闻中的第一基地充满了期待与幻想。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 秦鲤等人九死一生的抵达第一基地,面对的却是原主已经死亡后沦为跟其他基地没有任何区别的第一基地,失望又绝望。   如今秦鲤等人进入第一基地后, 虽然还未深入接触,单单只看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们充满希望的良好面貌精神就看得出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行, 不像水城基地的幸存者那般满脸麻木不仁, 对生活毫无希望,勉强挣扎的活着。   安桦带着秦鲤一行人进入第一基地。   门口的守卫是护卫队的队员轮值的,这些异能者每一个都认识安桦这个基地首领。   看见原本是孤身出基地的安桦带着十几个人回来,也不奇怪,首领救一些幸存者回基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当守卫们看见安桦拖回来的冰板车上的巨大变异猪和一些变异鸟的尸体, 一个个眼睛都在发亮, 看向安桦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守卫们对安桦敬礼:“首领!”   安桦微微点头,道:“给他们办个通行证。”   在基地门口就设置了临时通行证的办理窗口,每一个进出第一基地的人都要刷身份证,如果是第一次来到第一基地,那么就要先在基地门口办理临时通行证, 确定要留下来居住, 再去基地内的办事大厅办理暂住证, 当通过审核, 才能办理居住证和身份证,相当于正式在第一基地落户。   第一基地对外来人口是来者不拒,但监察还是很严格的,若是作奸犯科之人, 轻则赶出基地, 重则死刑。   安桦也没有给秦鲤等人开什么后门, 流程是什么样的,就怎么走。   很快秦鲤十几个人就进行了面部拍照和登记,领到了临时通行证。   安桦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力量系异能者把这个冰板车上的变异兽尸体拖去后勤部处理了,他作为基地首领,日理万机,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处理这种小事。   安桦对秦鲤等人说道:“你们若是打算留在基地里住下,可以去办事大厅办理暂住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询问那里的工作人员。异能者可以加入护卫队或者狩猎队,普通人也可以参加一些普通工作获取酬劳。只要遵守基地的规矩,基地内是安全的。”   秦鲤用力的点了点头,感激的道:“是,多谢严首长。”   安桦微微颔首,就离开了。他虽然对未来会成长为高阶异能者的秦鲤比较看重,但这么多照顾已经足够了,不可能跟在秦鲤身后当保姆。   安桦回来之后,于镇就把手中的权力政务都重新交还了回来。   安桦简单的过目了一下他不在这段时间于镇处理政务的事件,发现没什么问题,显然于镇不仅是一把战斗好手,还很擅长内政。   不过也不奇怪,在末世前,原主和于镇的身份就不同寻常,不是普通人。   安桦算算时间,他也把冰封的那五个造反五阶异能者给晾了差不多五六天了,是时候把人放出来了,再折磨下去,只怕他们也承受不住了。   他带着方义来到了那五个哀嚎不止的五阶异能者面前,冰层最外层依旧坚硬无比,没有化掉,但被冰封在里面的五人痛苦扭曲的表情清晰可见,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心惊胆颤的。   方义低着头跟在安桦身后,目光根本不敢多看那五个人。   这五人都是五阶异能者,实力比他这个年纪大的五阶水系异能者可强多了,这样的五个五阶异能者竟然都被严安桦折磨成这样,实在让他心悸不已。   方义对安桦的敬畏也升到了最高点,最近即使安桦不在基地,方义也绝不敢搞什么小动作了,乖得不行,尽心尽力的辅佐于镇管理基地事务。   安桦出现在五个被冰封的五阶异能者的面前时,这五人连忙痛苦的求饶道:“大人!首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首领,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心的一条狗,求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再折磨我了!”   “杀了我吧,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   安桦听了一会儿五人的求饶声,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道:“认错了?”   “认错了!我们知错了!保证再也不敢犯了!”   安桦勾了勾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再敢想着造反做什么奴隶主,就别怪我让你们余生就这样度过了。”   “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一定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隶主简直反人类,我们坚决反对!”   五个人见安桦有松口放过他们的意思,连忙保证一颗忠心向着首领,唯恐安桦继续折磨他们。再怎么痛苦的折磨下去,他们都要疯了。   至于想推行‘强者为尊奴隶制’,他们五个谁都不敢再产生这个念头了。因为他们推崇强者为尊,只想他们自己做强者去欺压其他弱者,而不是作为弱者被安桦给欺压了。   在经过被更强者翻手镇压折磨之后,他们五人现在坚决反对强者为尊,第一个支持人人平等。   只有人人平等,法治社会,有法律法规的约束,他们在安桦这个随手就能杀了他们的强者面前才能稍微有丁点安全感。   安桦确定他们说的是真心话后,就把他们五人从冰层里放了出来。   坚硬的冰层刚一消失,五人就如同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上,身上的肌肉还条件反射性的抽搐着,即使安桦已经停止了对他们的折磨,他们依旧有幻觉痛。   安桦对方义吩咐道:“送他们五个去郑医生那里治疗一下吧。”   郑医生就是第一基地的唯一一家营业的医院里的治疗系异能,也是医疗部部长。   不过郑部长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郑医生,他在末日前就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医术精湛,末日后觉醒了治疗系异能的郑医生是治疗能力超群。   因为治疗系变异兽太罕见了,没有内丹的辅助修炼,郑医生的治疗系异能目前才三阶巅峰,距离晋升四阶还有一个大坎。   但即便如此,三阶巅峰的郑医生,也是个奶量充足的大奶爸。   方义把这瘫软如烂泥的五人送到医院里,郑医生一道治疗术下来,他们五人被冰冻近六天的冻伤就差不多都好了,只是他们受到的精神伤害还需要他们自己调养。   此后,这五个五阶异能者变得要多低调有多低调,除了安桦下命令吩咐他们去办事,一般他们就窝在自己住处不出门了,也不敢拉帮结派去拉拢异能者了,更不敢营救之前跟着他们一起造反的小弟们。   五人如此行径,让那些跟他们臭味相投的异能者也不敢再来投靠他们了。   第一基地剔除内忧外患之后,就进入了平稳的发展期。   安桦带领着手下的木系异能者种植着稻田,原本末日前留下来的粮仓里的粮食全都拖运了回来,够基地百万人吃上几年,但坐吃山空终究不可取,种植粮食迫在眉睫。   末日后所有的动植物都变异了,农作物自然也是变异成了变异植物的。   土豆变异成了一颗颗土豆雷,就算好种又产量高,但谁敢种这玩意儿?敢在基地种土豆雷,也不怕整座基地被炸上天?   玉米小麦等农作物也是各有各的变异,唯有稻子的变异情况好点儿,是往巨大化坚硬化方向变异的,一棵稻子长得比末日前的大树还高,稻穗丰满沉甸甸的,随便种种就是大丰收。   就是一粒米长得跟末日前的一颗苹果一样大,还非常坚硬,一口咬下去都能把牙齿给崩掉了。   这样的稻米显然也是没法吃的。   不过安桦琢磨出了让稻米变得不那么坚硬的种植方法,就带着基地内的一众木系异能者开始实验种植稻子。   实验结果很喜人,安桦琢磨出的办法很有效,试了两次便成功了。   虽然稻米依旧那么大颗,但好歹不那么坚硬了,煮两三个小时就能咬得动了,嫌费力还能磨成米粉,然后泡水做米糊糊吃。   在末世环境下,有得吃就不错了,谁也不会挑剔。之前还有人直接煮随处可见的变异杂草吃呢,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容易胀气腹泻。   稻米就没这些后遗症了,相反,变异稻米食用后还能对人体进行潜移默化的增强。   安桦看着碗里被煮熟的一颗稻米,轻轻咬了一口咀嚼吞咽了下去,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这稻米中有一股能量融入原主身体的血肉之中,滋润着这具肉身。   这种情况跟他食用变异兽肉是一样的。   末世以来,人们早就发现食用变异兽肉可以增强身体素质,即使是普通人,吃多了变异兽肉也能慢慢变强。只是增加的力量,对那些强大变异兽来说,这点力量太过微不足道了。   普通人的力量即使从一百斤涨到了五百斤,照样打不过变异兽,有什么用呢?   变异兽肉对异能者增强异能也有些微作用,所以大部分变异兽肉都是被异能者把持的,普通人除非自己猎杀变异兽或者花大价钱去买,否则很难吃上变异兽肉。   就连原主这个对普通人最优待的基地首领,在猎杀到变异兽之后,也是把供不应求的变异兽肉优先供应给时常要战斗的狩猎队和护卫队的异能者们。   如今安桦发现,这变异稻米也有类似于变异兽肉的滋养人体气血的功能,不由得有些高兴。   变异稻米是可以实现自己种植量产的,供应方面就没有那么少,即使是普通人也能长久食用,增强体魄。   安桦下令,让基地里的所有木系异能者都全力供应稻田的种植,木系异能者暂时不需要外出狩猎,专注种田就好。   他给这些木系异能者的酬劳还是很优厚的。   秦鲤是一个三阶的木系异能者,他带着妹妹秦鱼和其他同伴在第一基地内逛了逛,发现基地内一片繁华,目之所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跟水城基地的普通人见了异能者就畏惧无比的样子不同,第一基地的普通人见了异能者,态度尊敬却不畏惧。   他们还时常能看见异能者组成的巡逻队在四处巡逻,维护治安。基地内是绝不允许盗窃抢劫打架杀人等恶性事件发生的。   普通人单独出门,只要在基地内,就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哪怕是小孩子也可以出门玩耍,不用担心被谁抓走吃掉。   这样的和平景象,看得秦鲤等人热泪盈眶。   只有经历过末世绝望的人,才明白这样在末世前很正常的太平安宁何等可贵。   当即秦鲤等人就决定在第一基地内定居下来。   他们去办事大厅办理了暂住证,又卖掉了安桦送给他们的变异蟑螂的内丹和肢体,换了第一基地通用的信用币,去租下了一套稍微大点儿的房子,十几个人就挤在一起住了下来。   定居下来后,他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就各自出门去找工作。   第一基地内非常安全有秩序,自然就有不少店铺开业,有招聘服务员洗碗工厨师的,也有招聘建筑工人去工地搬砖的……各行各业的招聘都有,虽然工资不高,但基本上只要肯吃苦,就能养活自己。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就只能去找不要求有异能的普通工作干,像秦鲤这样有异能,异能实力也不低的异能者,就打算去护卫队或者狩猎队应聘。   只是他还没应聘上,就被安桦一声令下给征召去种田了。   刚开始只是实验种稻米,秦鲤混在一众木系异能者当中很不起眼,他看着种植面积不小的稻田,心里对安桦充满了希望与信任。   虽然很多人都说稻米也变异了,根本吃不了,但已经成为安桦绝对迷弟的秦鲤坚信安桦不会让他们这么多木系异能者来做无用功的。   果然,在他们辛辛苦苦催熟了一亩稻子之后,种出来的稻米还是那么大,却变得软了许多,可以被人食用了。   这绝对是历史性的成果!若是这种种植方法可以普及出去,严首长就是整个人类的救世主了!   秦鲤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说,在安桦招聘木系异能者一直种植稻田时,无比崇拜他的秦鲤毫不犹豫的第一个报名了,从一个擅长战斗的木系异能者变成了一个农夫,每天都在稻田里催生稻子。   看着才一米五左右的小小稻苗被自己催生得嗖嗖长高长大,稻穗沉甸甸的弯下了腰,一颗颗稻米有力量系异能者的拳头那么大,散发出诱人的米香味儿。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秦鲤发自内心的爱着这份种田的活儿,并且一直打算做一个农夫,还做得非常优秀出色。   在稻田里的产量已经足以敞开供应全基地的人之后,安桦就在基地市面上开始供应变异稻米了。   一颗变异稻米就够一个人一餐的饭量了,一个人一天也就三颗变异稻米就足够了。变异稻米内蕴含着能量,滋润着人们的身体,长期食用变异稻米,身体素质会越来越好。   安桦在解决了人们的吃饭问题后,又开始思考要怎么拉近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差距。   虽然如今在他的镇压下,异能者没人敢拿普通人不当人,但随着异能者的越来越强大,迟早有一天会与普通人产生巨大隔阂的。   普通人与异能者注定会产生阶级对立,这不利于人类的整体团结。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普通人也觉醒异能,所有人都变成了异能者,也就没有什么隔阂了。   但这个办法不可能。   安桦很清楚,这个小世界开始产生灵气,动植物的变异就是受了灵气的影响。人类觉醒异能,同样也是受了灵气的影响,那些体内有灵根的人类就会觉醒相对应的异能。   没有觉醒异能的,就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跟安桦申请过想开启让普通人觉醒异能的研究,安桦没有批准。   因为安桦知道,灵根是天生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办法靠其他手段让普通人体内诞生灵根的,做这方面的研究就是投入打水漂,不会有结果。   那么让普通人变强的办法,就只有习武了。   武功人人都能学,虽然也有习武资质差距,但习武门槛低,差距也没有那么大。   最重要的是,习武对灵气的消耗低,不会影响小世界的晋升。   这也是安桦没想过在这个小世界普及修仙之道的原因,跟人类能不能修仙相比,当然是他的小世界晋升更重要。   习武需要食用大量肉食,现在天底下变异兽都泛滥了,还怕没有足够的高能量肉食供应武者修炼吗?   安桦回忆起自己以前穿越的小世界中记下来的各种武功心法,然后总结编纂出一部基础的《锻体法》。   这份《锻体法》是练武的基础,实用性强,适用性广泛,门槛低,基本人人都能入门。   即使是习武天赋低的人,也能靠这份《锻体法》增强个千斤巨力,有了出基地猎杀弱小变异兽的资格。   安桦斟酌良久,才招来基地的所有高层,把这份《锻体法》的存在告诉了他们。   “我根据自己的情况琢磨总结出了一套锻炼身体的方法,别的不敢说,起码可以让人增强几百斤的力气。你们觉得我将这份《锻体法》公布出去如何?”   众人面露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问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安桦把自己提前写好的《锻体法》每人发了一份,说道:“你们拿回去先试着练一练就知道真假了。”   众人见他如此自信,纷纷心怀期待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锻体法》。   安桦为了降低修炼门槛,《锻体法》写的极为通俗易懂,比如配合的呼吸法,吸气几秒,呼气几秒,配合什么动作,全都写得清清楚楚。完全是傻瓜式操作,一步不漏的按照内容照做,就会自然而然的锤炼自己的气血,增强自己的实力。   在场众人当中,安桦的心腹于镇是最信任他的,当庭就开始照做起来。   于镇作为一个五阶异能者,实力不凡,学得也很快,他刚练了《锻体法》的第一段,就感觉体内的气血在翻滚,浑身是劲儿。   练了一刻钟的样子,于镇才惊喜的停下来,握了握拳,失声道:“我真的感觉力气增强了!”   第一次修炼的见效极快,尤其是习武天赋越好的人,见效就越快。   显然于镇的习武天赋是属于极佳的那一类。   有了于镇这个示范例子,其他高层也迫不及待的照着练了。   不过能像于镇这样一次性就把动作做标准修炼成功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安桦看着这些迫不及待修炼的高层们,说道:“你们自己回去练吧,我还录了一个教学讲解视频,待会儿发给你们,你们回去后搭配教学讲解视频一起练,效果会更好。”   他让这些高层们回去自己练,《锻体法》是真的很基础,门槛低,这些高层大多数都是实力不错的异能者,觉醒异能后也会连带着提升身体强度,修炼起《锻体法》来事半功倍。   没两日,这些高层们就一个个尝到了《锻体法》带给他们的增强,激动的来找安桦,七嘴八舌的问他还有没有后续功法。   安桦道:“这只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锻炼身体的方法,后续方法还有待试验,急不得。你们觉得我把《锻体法》公开给民众修炼如何?”   这些基地高层都是原主和安桦提拔起来真正有心为民众又有能力的人,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早就被安桦给摁下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了一会儿,大多数都表示同意公布《锻体法》。   这种能增强人类实力的好东西是不能藏私的,不过他们觉得应该先在第一基地内部公布,推迟一段时间再对其他基地公布,以免让第一基地成为众矢之的。 第109章 末日救世主[04]   其他七大基地以及众多小基地几乎全都堕落了, 那些掌控权力的异能者们可没一个希望普通人崛起的,恨不得所有的普通人都低到泥淖里去,受他们奴役。   安桦想要公布的《锻体法》无疑是给普通人一个崛起的机会, 其他基地的掌权者们怎么会愿意让《锻体法》公布出来?   若是一开始就大肆传播《锻体法》,第一基地只怕要被其他众多基地敌视了。   安桦点了点头,同意了先内部公布《锻体法》, 然后再对外传播《锻体法》。   他倒不是怕其他基地联手敌视攻击第一基地, 如今热武器无法使用,其他基地的最强战力也就是高阶异能者们。   对安桦来说高阶异能者们全是弱鸡,随手就能摁死,不管有多少高阶异能者联手来攻打,他也毫不畏惧。   安桦想的是先让第一基地的人修炼《锻体法》做个示范出来, 其他基地的普通人才会相信第一基地传播的《锻体法》是真实的, 这些普通人无疑会纷纷主动投向第一基地的怀抱,无形削弱其他基地的实力。   异能者终究是少数,普通人才是占据绝大多数的,若是普通人全都死光了,就剩那点异能者顶个什么用?连基本的生产劳动力都没有了。   人力资源才是最宝贵的第一资源。   安桦与基地高层们达成共识后, 就决定公布《锻体法》了。   当天, 基地内的人们正热火朝天满是干劲的工作时, 基地各处装上的喇叭中传出了安桦的声音:“大家好, 我是严安桦,今日向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由自主的朝附近的喇叭汇聚过去,神色尊敬的凝神静听喇叭中传出来的尊敬的首领的声音。   “……在经过多次研究实验, 确定《锻体法》对人身体素质的提高有明显的效果, 今日特此公布《锻体法》, 愿所有人都能成功修炼《锻体法》……”   安桦按照秘书给他写好的稿子将这个特大好消息对基地内全体民众公布了。   整个基地各处都是一片寂静,随即有人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喜的声音:“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吗?”   “严首长肯定不会说谎的,我们普通人也能修炼变强?”   “是真的!太好了,我一直遗憾没能觉醒异能,不能出去猎杀变异兽。如果《锻体法》真的能让我变强,我一定要申请加入狩猎队,成为一个猎人!”   “首领万岁!首领万岁!”   无数的欢呼声从基地各地响起,掀起巨大的声浪。   即使安桦站在办公楼里也听得到外面的欢呼声,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与此同时,由于镇率领的护卫队成员一个个的开始在基地各处公告栏里张贴《锻体法》的修炼内容。   因为研究所还没有研究如何恢复末世前的网络,所以基地里是没有网络的,基地官方想公布一些消息,就只能通过喇叭传递或者在公告栏里张贴告示。   基地里的每个居民都习惯了每天去看看公告栏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告示通知。   今天,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区,每一个公告栏前,都挤满了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稻田里,本来正在催生稻苗的秦鲤也听到了挂在稻田边上的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   与其他人一样,秦鲤凝神细听,喜上眉梢。   他虽然是异能者,但他的妹妹秦鱼可还是个普通人,还有他的朋友们,也多是普通人。   秦鲤高兴的跑去跟队长请了个假,然后跑到稻田外立着的公告栏前,看着一个护卫队的异能者过来张贴《锻体法》,他连忙去借了纸笔开始抄写。   因为这附近几乎全是异能者,忙着来看《锻体法》的异能者比较少,秦鲤倒是占据了一个好位置,把一整张《锻体法》给抄了下来。   他兴冲冲的拿着抄写好的《锻体法》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秦鲤看见有很多人都围在一个个公告栏前拿着纸笔抄写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抄《锻体法》。   每个人都非常全神贯注,眼神中看着《锻体法》时透着希望的光亮,耀眼夺目。   秦鲤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中,发现他的朋友们也都在家里,一个个手里拿着一张张纸,还有人正在伏案抄写,不用看就知道肯定都是在看《锻体法》。   秦鲤高兴的道:“你们都抄好了?我也帮忙抄了一份。小鱼呢?”他在人群中寻找秦鱼的身影。   有人说道:“小鱼已经在尝试着修炼《锻体法》了,她年纪小身体灵活,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练得容易。”   这时,秦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色略带潮红,满脸的惊喜兴奋,她一出来就喊道:“我修炼成功了!”   秦鲤冲到她身边,急切的问道:“小鱼,你把《锻体法》修炼成功了?”   秦鱼激动的点头道:“对,哥,我一次就修炼成功了,我真的感觉到我的力气变大了。”她激动的握拳挥舞了一下,然后四下一看,用一根手指头就把放在客厅里的一张沉重的木架子床给抬了起来。   她表现出来的力量,已经不逊色于刚觉醒力量系异能的异能者了。   秦鲤惊喜万分,就算秦鱼只是力量增强,也好过像以前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自保之力要好。   就像那些力量系异能者和速度系异能者,被其他元素系异能者看不起,但普通人依旧非常羡慕他们能觉醒异能的。因为在这个末世中,能增强一点力量或者速度,说不定就能活得久一点。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秦鱼的演示,七嘴八舌的询问着秦鱼的修炼经验与感受。   秦鱼回答了一会儿,忽然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声音,她脸色尴尬的捂住肚子道:“我,我太饿了。这修炼《锻体法》后力量增强,也会感觉特别饥饿。”   今天负责做饭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道:“正好我已经把今天的饭给蒸上了,应该熟了,小鱼你先吃吧。”   说完,她去厨房端出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颗变异稻米。   秦鱼闻到变异稻米的香味,就忍耐不住了,冲过来直接抓起一颗变异稻米就往嘴里塞,啃得非常快,就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几乎都没咀嚼记下就咽下去了。   很快一颗变异稻米就被吃完了,秦鱼又吃起了第二颗。   看见她吃饭凶猛的模样,众人目瞪口呆。   秦鲤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没忘了去厨房把蒸变异稻米的大锅直接端出来,端到秦鱼的面前,供她吃完再拿。   秦鱼一连吃了十颗变异稻米,相当于吃了她三天的饭量还不止。   她继续吃第十一颗变异稻米的速度才减慢了下来,一边慢慢的吃,一边对众人说道:“我感觉我吃下去的变异稻米都化作能量融入我的身体中了,我的力量还在继续增长。”   她又吃了八颗变异稻米,才感觉到一点饱意。   她停了下来,就席地而坐,按照《锻体法》上的内容修炼起来。   吃下去的变异稻米中蕴含的能量被她更进一步的吸收了。   当她修炼结束之后,秦鲤让一个一阶力量系异能者跟她扳手腕试试力气。   结果那个一阶力量系异能者竟然扳不过她!   秦鲤又换上一个二阶力量系异能者,秦鱼竟然跟这个二阶力量系异能者扳了个不相上下。   也就是说,秦鱼这么半天的功夫,修炼两次《锻体法》,吃了十九颗变异稻米,提升的力量就堪比二阶力量系异能者了!   秦鲤等人都又惊又喜,拿着《锻体法》如获至宝,纷纷迫不及待的也跟着修炼去了,就算是几个异能者也忍不住这种诱惑,也跟着一起修炼去了。   秦鲤看大家都沉浸在修炼《锻体法》中不可自拔,他按捺下修炼《锻体法》的冲动,去厨房蒸变异稻米,又拿出一大块变异兽肉洗干净炖上。   按照《锻体法》中的描述,修炼《锻体法》是需要摄入大量能量的,变异稻米中的能量温和,适合日常食用吸收,但到底量少不如变异兽肉,修炼《锻体法》最好搭配食用变异兽肉。   秦鲤等人都有工作,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努力不辞辛苦的,所以他们这个共同的家里,变异稻米是不缺的,变异兽肉也有不少。   只是这些变异兽想供应所有人修炼,只怕是不够的,秦鲤思索着自己要不要申请从农业部调到狩猎队去。   当其他人也开始修炼时,他们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像秦鱼这样厉害的。   秦鱼能一次就修炼《锻体法》成功,第一次修炼就能食用十九颗变异稻米,力量增长堪比二阶力量系异能者,是因为她的习武天赋好。   其他人的习武天赋,包括秦鲤在内,都远不如秦鱼。   情况最好的的也只是那个二阶力量系异能者,在修炼《锻体法》成功后,一次性食用了十颗变异稻米才感觉到饱腹感,增长的力量也不少,比起秦鱼却也差远了。   秦鲤等人在意识到修炼《锻体法》也有资质差距后,并没有对秦鱼心生嫉妒或者有其他想法,反而为她感到高兴:“太好了,秦鱼你可是个天才啊,等你修炼变强了,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强大战斗力了。”   其实修炼《锻体法》的普通人当中,真正资质出众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资质平庸的。不过即使是资质差劲的人,也能在多次尝试后成功入门的,再搭配食用变异稻米或者变异兽肉,就能慢慢的逐渐变强。   因为《锻体法》的公布,基地的所有人,从异能者到普通人,全都沉迷于修炼中,变异稻米和变异兽肉的消耗量就陡然增大了许多。   所以农业部的稻田压力也随之增大,秦鲤想从农业部调到狩猎队的打算落空了,农业部根本不愿意放人,现在正是缺木系异能者催生变异稻子的时候。   秦鲤只能待在稻田里继续当个工具人农夫,好在他的工资里也是有变异兽肉份额的,不至于没有变异兽肉食用。   秦鲤也修炼了《锻体法》,他跟秦鱼是亲兄妹,秦鱼的习武天赋好,他的习武天赋虽然比不上秦鱼,却也不差,算是中上之资。   在修炼了一段时间的《锻体法》之后,秦鲤发现,他的木系异能似乎也变得更容易操纵了。   就好像他以前的身体素质不足以让他对体内的木系异能进行精细的操控,而在修炼《锻体法》之后,他的身体变强了,五脏六腑也增强了,体内的木系异能能量也变得乖顺听话了许多。   秦鲤的木系异能操控也随之变强,催生稻苗的时候,再也没有发生过输入的木系能量过多导致稻苗的生长不均衡、被揠苗助长的情况。   这种情况不止是发生在秦鲤一人身上,其他异能者也有相同的情况发生。   于是异能者们修炼《锻体法》的激情就更多了。   在第一基地的民众们轰轰烈烈的修炼《锻体法》,增强自身实力的时候,安桦已经开始跟基地高层们计划着扩大基地面积,收复整个S市了。   只在S市的市中心建立的第一基地,有很多设备不完善,也缺乏很多功能区。   安桦就提出,收复S市,将整个S市打造成新的第一基地,围绕着S市建立基地城墙防护圈,抵抗城市外的变异兽。   S市靠近内陆,附近没什么深山老林,即使偶尔有一些景点,里面的动物也不算很多。如今真正变异兽泛滥的还数那些地广人稀现代化程度小的偏僻地方。   收复S市并非不可能。   基地高层们也心动了,根据安桦提出的建议,纷纷说出自己的计划。   有这么一群智囊团,安桦很省心,几乎不需要他多操心什么,这些智囊团就七嘴八舌的把整个计划给完善了起来。   作战计划得推迟到民众修炼《锻体法》的三年之后,起码那么多的普通人可以拉成一支军队清扫那些弱小的变异兽。   像五阶六阶这种高阶变异兽到底还是少数,也是交给安桦和于镇方义等高阶异能者解决的。   对人们威胁更大的还是几乎无穷无尽的低阶变异兽,比如变异鼠和变异昆虫。   在末世前,老鼠和昆虫就是在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繁殖能力强。好在老鼠和昆虫在变异之后,超强的繁殖能力有所削弱,不至于形成可怕的兽潮。   但基地里的人出去狩猎或者收集物资,最容易遇到的危险就是变异鼠和变异昆虫。   变异鼠生活在城市的下水道中,数量非常多,也是第一基地最警惕的一种变异兽,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基地里的异能者就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灭鼠行动,以免变异鼠形成鼠潮,冲击基地。   安桦对作战计划放在三年后没什么意见,他的寿命悠长,耐心充足,并不在乎多等三年。   在末世中挣扎求生,三年时间对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们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但对已经实现变异水稻规模化量产的第一基地来说,这三年时间过得还是很滋润的。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修炼了《锻体法》之后,普通人也敢踏出基地猎杀变异兽了,普通人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好过了。   三年时间,转瞬即过。   这三年来,第一基地的变化非常大。   在安桦的帮助下,第一基地的地下研究所已经研究出了如何将变异兽的内丹作为能源动力。   基地搜集来的各种车辆,都被改装成了用变异兽内丹驱动的新能源车辆,如果跑没‘丹’了,随时可以猎杀一只变异兽取出内丹,让车辆换上新‘丹’,继续行驶。   这新能源车比末世前烧油的车还要方便,末世前想多携带几桶油都不容易,这新能源车,只要有足够内丹,完全可以携带一大堆内丹,让车辆跑到报废。   有了新能源车的帮助,运输出行都方便多了,在第一基地门口经常可以看见有新能源车拖着各种物资进进出出,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除了车辆之外,还有其他需要使用能源的地方,也可以用内丹替代了。   比如飞机,在经过改造之后,飞机也能靠内丹提供能源飞上天了。   这三年时间里,基地里的普通人靠着修炼《锻体法》,大多数实力都堪比二三阶的力量速度系异能者了,可以称得上是全民皆兵了。   收复S市的计划,即将正式实施。   安桦作为基地首领,将这个消息对基地民众公布之后,获得了众人的支持。   所有人都渴望收复S市,扩大生存范围。   第一基地里的大多数幸存者在末世前都是S市的本地人,对这些人来说,收复S市,就相当于是收复家园,更加激动不已。   在这种万众一心的情况下,安桦派出三个五阶异能者作为先锋探路。   这三个五阶异能者就是之前造反被安桦打服的那五人中的三人,还有两人在以前的危险任务中挂了。   安桦把他们五个收为俘虏,可不是让他们留下来享福的,而是让他们为基地效死的。基地附近有高阶变异兽作乱,安桦首先就派他们五个去解决,有两人就是运气不好遇到实力强大的变异兽,自身又实力不济,被变异兽干掉了。   剩下这三人,哪怕知道作为先锋探路很危险,也不敢违逆安桦的意思,兢兢业业的去前面探路。   后面的异能者和武者大军就由安桦亲自率领,按照作战计划一路从基地往S市其他地方横推。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凡是可能有危险的变异植物都被连根拔起了,遇见的变异兽也全都解决掉了。   变异兽暂时是无法被人类圈养的,哪怕在变异之前是温顺亲人的小动物,在变异之后也会变成嗜血的凶兽,难以被驯服圈养。   在末日来临那一日,最先惨死的就是喜欢养花草和宠物的人类,他们是最先遭遇自己养的花草或者宠物的袭击。   安桦等几十万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杀掉的各种变异兽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也引起了其他变异兽的警惕。   忽然间,安桦的神识感应到他们脚下有许许多多的变异鼠在聚集,他脸色微变,若是这些变异鼠聚集在一起形成小规模的鼠潮,冲击整个军队,那么他的人肯定会死伤不少。   安桦传令下去,让大军暂停。   他让所有的土系异能者一起施展异能,固化地面,然后他再亲自出手,在固化的地面上又凝固出了一层坚冰,阻止了变异鼠从地下到地面的任何途径。   倒不是安桦不想一次性用冰系异能将地下的变异鼠全都冻死,而是他担心把下水道给破坏了。   在安桦看来,成功收复S市是必然的结果,若是破坏了S市的下水道系统,只怕基地的人在S市内生活会有种种不便,下水道系统也不好修补。   所以他就暂时先堵住这些变异鼠上来的途径,然后他再派人慢慢清理下水道里的变异鼠。   这次收复S市的行动历经了十天九夜,在解决掉最后一只变异鼠之后,宣告彻底清理干净了S市的市区,收复了S市。   在安桦的神识之下,没有任何一只变异兽能逃过他的感知。   无数人激动欢呼着,为从变异兽那里收复家园而欢呼着。   不过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安桦抓紧时间带领着土系异能者和金系异能者在S市周围修建城墙和防御军事。   当整个S市都成为他们的新基地之后,安桦才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这一天晚上,电量不限量供应,整夜的灯火狂欢,还有许多人喝了变异稻米酿的美酒给喝醉了呢。   在安桦等人庆功时,远在西部的第三基地派了一支强大的异能者队伍,往S市来了。   他们携带着十几只变异毒虫一起来的,就好像这些变异毒虫是他们的伙伴一样。 第110章 末日救世主[05]   S市基地开始重建, 因为有末世前留下的底子,土系异能者和金系异能者又很擅长修建,S市基地重建起来也比较容易。   不过大半年时间, S市基地就建设完毕了。   有了S市的众多工厂设备,像是衣物以及其他日用品,都可以自给自足的生产销售, 不必再去搜罗末世前的旧物凑合。   人们的气象焕然一新, 精神抖擞起来,S市基地也逐渐向末世前的社会秩序靠拢。   当第三基地的来访队伍千辛万苦的抵达S市时,看见S市那高耸的城墙,这些来自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们都目瞪口呆起来。   “邓团长,我们没看错吧?这城墙好像是把整个S市都给圈进去了?不是说第一基地是建立在S市的市中心区域吗?”   邓垣看着前方高大坚实的城墙, 即使看不见全貌, 只左右打量一下,也清楚这城墙估摸着起码是把大半个S市给圈进去了。   他心中一沉,抬手摸了摸自己身边一只有半人高的变异毒蝎,沉声道:“先进去看看。”   邓垣等十几个异能者朝S市基地的入口走去。   S市基地如今将基地扩大到整个S市,在末世前S市可是能够容纳两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   S市基地目前才百万人口, 还可以容纳很多幸存者, 所以S市基地现在是主动在外搜救幸存者, 甚至攻打S市附近的一些秩序混乱的小基地, 劝说一些小集聚地的人融入S市基地。   所以S市基地入口处,一直都有人进入,除了晚上,白天基本是不关门的。   邓垣等人走近之后, 就看见S市基地的入口处排着长长的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只有人排队, 另一支队伍就让他们震惊了,因为这支队伍竟然是车队,有几十辆轿车、越野车、货车、卡车、大巴车等各类车辆排队进入S市基地。   “这……现在车辆不是不能发动了吗?为什么这些车能开?”   邓垣听见自己队员的震惊疑问,他心中何尝没有疑惑。他们一路从西部第三基地跋山涉水的赶往内陆的第二基地和第一基地,若非有变异毒虫代步,他们这些人只靠步行恐怕很难这么快就赶到。   邓垣凝重的道:“看来第一基地是研究出了新车辆,我们这次进入第一基地,要想办法打听出来新车辆的制造方法。”   邓垣等人本来是自信满满的带着立威的念头来的,他们能够收服变异毒虫为己用,就是各大基地独一份的优势。在来S市基地之前,他们是先去了第二基地的,在第二基地耀武扬威了一番,又拿收服变异毒虫的秘法吊着第二基地,搜刮了不少好处,才信心满满的继续来第一基地的。   当初八大基地的排序,第一第二第三等顺序是按照基地建立时间排序的,可不是按照基地的实力强弱排序的。   但邓垣他们的基地排名第三,难免就对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个基地有些不爽,觉得他们压了自家基地一头,在实力增强之后就膨胀了,想来展示一下实力,第三基地的首领也有一些野心勃勃的想法……于是就有了邓垣等人的这次出使。   结果没想到还没进入第一基地,邓垣等人就先被震惊了两次。   邓垣他们稍微收敛了一些倨傲的心思,神色也正了正。   此时S市基地的护卫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毕竟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带有一只变异毒虫,看着十分显眼。   若非看见变异毒虫身边还有活人,这些护卫队异能者们早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护卫队的异能者们将邓垣等人包围起来,拿着手中的长刀对准他们,戒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邓垣客气的回答道:“我们是来自第三基地的使团,还请向严首长通报一声,我们是带着第三基地的友谊来的。”   这支护卫小队的队长看了一眼邓垣等人身边的变异毒虫,从身上掏出一个对讲机,放在嘴边道:“呼叫,呼叫,有自称是第三基地使团的来到基地门口,身边携带十三只变异毒虫。”   对讲机里很快就传出声音:“收到,收到。”   这个小队长看着邓垣,说道:“我已经向上汇报了,你们就在这里稍等一下吧。”   邓垣没有意见,而是紧紧的盯着小队长手中的对讲机,试探性的问道:“兄弟,你们这对讲机怎么还能使用?不是现在连电力都无法使用了么?末世前的电子设备也全都被破坏了。”   小队长看着邓垣那惊奇的模样,有些得意的道:“这是我们基地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新产品,早就适应了末世后的变化,可以正常使用的对讲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里人人都知道,其他基地的人也有不少知道的,也就是第三基地离得远才不知道。   这个小队长也就没有保密,直接炫耀的说了出来。   邓垣心中震惊又羡慕,他没想到第一基地居然在科技方面恢复了这么多,心里不禁琢磨起该怎么把这些技术给弄到手了。   安桦正在处理文件时,于镇忽然来找他道:“老大,第三基地派人来了,全是异能者,还有不少变异毒虫。他们极有可能掌握了收服变异毒虫的秘法。”   安桦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吟片刻,道:“先请他们进来,暂时不要让他们接触人,最好不要让他们知晓《锻体法》的存在。”   几年前《锻体法》刚刚出世的时候,安桦还想着把《锻体法》对外公布,让世界上的所有人类都修习《锻体法》,增强实力,对抗变异兽。   但随后没多久他就发现,基地与基地之间的关系是真的恶劣,人类在外患严重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内斗。   若是把《锻体法》对其他基地公布了,无疑是资敌,于是安桦和基地高层们一商量,就决定暂时不对其他基地公开《锻体法》了,等把其他基地都纳入统治范围内之后,再对这些新民众公布《锻体法》。   S市基地的绝大多数民众对基地极有归属感,也不会随便往其他基地跑,更不会想要把自己基地的《锻体法》卖给其他基地。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基地内也有个别自私自利之辈根本不顾大局,出卖基地的利益毫不在乎,但基地与基地之间距离太远,路途中危险太多,这些自私自利之人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去其他大基地卖掉《锻体法》,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啊。   但现在第三基地的异能者来了,难免他们不会利诱基地内的人把《锻体法》卖给他们,所以要隔绝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与基地其他人的接触。   于镇慎重的点了点头,道:“是,老大,我会亲自盯着他们的。”   安桦拿着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沉吟道:“他们的变异毒虫可以带入基地内,就以变异毒虫危险为由,把他们与民众隔离开,然后想办法从他们那里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控制变异毒虫的。”   收服变异兽为己用,这个想法,安桦也产生过。   但他在尝试过后发现,变异兽的智商都不算太高,性格也不够温顺,不便圈养。若用强大力量迫使变异兽臣服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具备普及性,也没有绝对的方法保证变异兽不会在基地内袭击人,所以至今基地内是不许养变异宠物的。   安桦听闻第三基地的人基本上人手一只变异毒虫,他倒是很好奇第三基地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于镇应道:“是!那我去把人带进来。”   于镇对来自第三基地的邓垣等人很看重,亲自去基地外接他们进来。   邓垣等人得知前来迎接他们的是第一基地护卫队的总队长于镇,一位六阶异能者,顿时态度尊敬了许多。   “于总队长,您好,在下是第三基地的毒蝎军团的军团长,邓垣。”   邓垣神色尊敬的对于镇微微一拜,态度很是恭敬。   因为第三基地,就是实力为尊,谁的实力强大谁就占据主导地位,实力弱者就必须对强者恭敬。   邓垣只是一个五阶异能者,他面对于镇这个六阶异能者,根本不敢冒犯。   于镇对邓垣微微一笑,道:“邓团长,你好。欢迎你们远道而来,请进。”他的目光在十几只变异毒虫身上转了一圈,“你们的这些变异毒虫也能进入基地内,但为了防止惊吓到民众,或者是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麻烦,我们会单独给你们划分出一块活动范围。”   于镇这个六阶强者的话,邓垣等人不敢有异议。   于镇就带着他们朝基地内走去,他已经单独划出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作为他们的住处,毕竟也算是来使,要好好招待,不能让客人以为自家太寒酸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了。   在进入基地后,有安排的专车前来接送他们,考虑到变异毒虫的体型,还安排了几辆大货车运输这些变异毒虫。   于镇指着一辆公交车,说道:“我们坐车过去吧,这些变异毒虫都上后面的大货车过去。”   邓垣看着停在面前的公交车,心中百感交集,这公交车在末世前谁都能坐,但在末世后,一辆能开动的车,价值可不菲。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变异毒蝎,对于镇歉意的道:“抱歉,于总队长,我们必须跟在变异毒虫的身旁,不然我们怕生人会触怒了它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镇微微眯了眯眼,很好说话的答应了下来:“那你们坐货车过去也行。”   他暗中却审视着邓垣身边的变异毒蝎,其他人身旁的变异蜈蚣、变异毒蚁、变异隐翅虫等各类变异毒虫,猜测这些人收服变异毒虫必然有不少限制,比如变异毒虫不好控制,需要主人时刻不离的跟在身边。   于镇也跟着上了大货车,几辆货车朝定好的五星级酒店驶去。   坐在货车车斗里的邓垣等人,一边安抚着有些躁动的变异毒虫们,一边仔细观察着沿途看见的景象。   他们发现,这第一基地还真的是把整个S市都纳入基地范围内,基地外与基地内仿佛是两个世界。   重建过的基地内一片繁荣景象,人来人往,时而还能看见小孩子举着糖葫芦或者小糖人开心的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是只有末世前才能看见的盛世太平的景象,在他们第三基地,和他们曾经去过的其他基地,都是看不到的。   跟邓垣在同一辆车上的队员,忽然神情凝重的指着一个方向,对邓垣说道:“团长,您看!”   邓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瞳孔一缩,看见令人震撼的一幕: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孩竟然为了找回自己滚落到路边一辆轿车下面的小球,随手一抬就把整辆轿车给抬了起来,捞出心爱的小球后才放下轿车,转身跑走。   邓垣绷紧下颌,滚了滚喉结,哑声道:“那个孩子应该是个力量系异能者。”   随后他又看见那个孩子跑起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明显不是普通力量系异能者所能达到的速度。   邓垣:“……”   他身边的队员道:“可能是力量速度双系异能者?”   邓垣沉声道:“不止是这个孩子,你看其他人,也几乎都不是普通人。”   当他主动观察路边行人时,虽然距离远,不能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异能者,但总有一些速度过快或者展露了过大力气的人,这些人的数量还不少。   邓垣没想到第一基地的异能者数量居然这么多,虽然极大多数都是力量系速度系这种比较平庸的废物异能,但废物异能者数量多了,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邓垣的心不禁又往下沉了沉。   他心中暗暗安慰自己,说不定这条路是第一基地特意安排了这么多异能者过来给他们看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看轻了第一基地。   邓垣在来第一基地之前就听说了第一基地还天真的维系着末世前的秩序,给予普通人和异能者一样的平等待遇,异能者杀个普通人居然还要偿命。   在来之前,他就觉得第一基地很可能异能者数量不多,这样不知道拉拢异能者的基地,迟早要凉凉。   在末世中,收拢这么多普通人的民心有什么用呢?   当时邓垣就想,第一基地自寻死路,自己削弱自己的力量,对他们第三基地来说反而是好事。他都想好了来到第一基地后怎么威逼利诱获取好处了。   结果刚来就被那支守在基地门口的护卫队给震住了,毕竟是看守基地第一道防御的,那支护卫小队的队长可是五阶异能者,队员也都是四阶异能者,实力强劲。   不然邓垣等人能乐意被这支护卫小队给当成贼人一样包围着,乖乖等待?还不是因为发现护卫小队实力强,打起来可能吃亏?   然后于镇这个六阶异能者出场,直接就把邓垣等人给震慑住了,心里的一些小九九也不敢再打了。   第三基地的最强者也才是一个六阶异能者,邓垣很清楚六阶异能者与五阶异能者的差距宛如鸿沟,第一基地有六阶异能者坐镇,即使流失再多的低阶异能者也不会影响第一基地的实力地位。   现在沿途看见的这些行人,一个个实力不凡,就算邓垣安慰自己,这些行人都是第一基地故意安排来的异能者装行人,他也明白第一基地的实力强劲。不是他们第三基地目前可以打主意的。   “到了,下车吧。”   邓垣等人从大货车上下来,十几只变异毒虫也跟着下来了。   面前是S市非常有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即使是在末世前,这家酒店也够资格接待外宾来使的。   于镇对邓垣等人道:“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请进。”   当他们跟着于镇进入五星级酒店之后,然后惊愕的发现,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就连一个服务生居然也是三阶异能者,酒店经理更是五阶异能者!   同样只是个五阶异能者的邓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艰难的开口问道:“于总队长,你们不必这么客气,居然还把五阶异能者调来为我们服务,真是太让人受宠若惊了。”   邓垣这个同为五阶异能者的人都感觉有些不适应,更别提他手下的那些四阶异能者了。   于镇微笑道:“区区五阶异能者而已,并不算什么。他本来就是酒店的经理,并不是我们特意调过来的,所以你们不必有什么心理压力。”   当初在安桦的率领下,第一基地横推S市,收复了S市,将整个S市都给清理干净了,收获了无数的内丹。   这些内丹大部分都被安桦按照功劳给分发下去了,参战的每个人都能收获不少内丹,再加上有《锻体法》的辅助,他们对内丹的吸收非常彻底,也促进了异能的进阶。   几年下来,五阶异能者在第一基地真的已经不算什么强者了,只有六阶异能者才算得上是一个强者。像于镇这样的六阶巅峰异能者,才能在基地中称得上是真正的顶尖强者。当然,安桦这个挂壁例外,不算其中的。   这位五星级酒店经理在末世之前就是这家酒店的经理,收复S市之后,他就又重新回到酒店来继续做经理了。   邓垣看着眼前这位面带微笑的五阶异能者酒店经理,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区区五阶异能者而已?不算什么?   听听,听听,此为人言否?   邓垣感觉有被内涵到,他真的很想抓着于镇的脖子摇一摇,求求你说说人话好么?当着我一个五阶异能者的面儿这么说合适么?   于镇没在意邓垣等人的心理活动,他对酒店经理说道:“这几位就是来自第三基地的使者,好好招待,不得怠慢。”   酒店经理微笑着应道:“于队长请放心,我保证让客人宾至如归。”   邓垣等人正式入住了这家酒店,正如酒店经理所言那般,他把他们服务得宾至如归,一点高阶异能者的傲气都没有,态度始终和煦如春风,那些实力不弱的服务生们也一个个热情周到,随叫随到。   邓垣等人在第三基地都是高阶异能者,麾下奴隶众多,在第三基地内享受的是酒池肉林般的奢侈,伺候他们的奴隶态度也是极为讨好谄媚的,更周到的服务他们也不是没有享受过。   酒店经理和这些服务生对他们的态度虽然热情客气服务周到,却并不恭敬讨好,只是单纯的拿他们当贵客对待,而不像他们的奴隶拿他们当主人对待。   可他们却感觉比在第三基地被奴隶们服务还要舒坦。   因为为他们服务的可是五阶异能者和三四阶的异能者啊。   他们在第三基地,能奴役的也就是普通人或者是一阶二阶的低阶异能者,像晋升到三阶的异能者都是基地的中坚力量,怎么可能做奴隶服侍他们呢?就算暂时臣服他们,也是他们器重的手下干将。   在五星级酒店里享受着的邓垣等人有些乐不思蜀了,尤其是第一基地恢复了电力供应,种植变异水稻和变异小麦等物,弄出了许多美食,让吃腻了变异兽肉的邓垣等人大饱口福。   如今已经末世开始了好多年,末世前的粮食早已变成了难以入口的陈粮,他们作为第三基地的中高层人物,哪怕能分到部分末世前的稀罕物资,也限于时代性,根本吃不上新鲜的米饭面食。   而在第一基地,新鲜米饭面食等物却是随时供应,想吃多少吃多少,这么好的条件,叫邓垣等人怎能不激动?   要不是第一基地对异能者的限制太多,他们还真有些不想走了。   刚吃完一顿五星级大厨做的美食,味蕾的极致享受之后,邓垣等人瘫在沙发上摸着肚子。   其中一个队员叹气道:“要是第一基地没有那些优待普通人的条条框框就好了,如果第一基地也是奴隶制,我都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改口,“我都想买几个大厨回去给我做饭了。” 第111章 末日救世主[06]   邓垣听到自己手下的话, 清咳一声,提醒道:“你们在这里可别提什么奴隶制了,小心引起第一基地的人不满。”   第一基地可没有施行奴隶制, 普通人占了很大的数量,若是他们把奴隶制挂在嘴边,让第一基地的普通人对他们群情激愤, 难保第一基地的高层会为了平息民愤对他们做什么。   他们背后的靠山第三基地离得太远了, 如今末世通讯又不便,第一基地若是狠狠心把他们全灭了,第三基地还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千里迢迢的来攻打第一基地为他们报仇吗?   邓垣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了,他的手下们也纷纷闭嘴,不敢再提这回事。   “团长,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真要拿驯服变异毒虫的秘法去交换变异稻米的种植技术吗?或者交换新能源技术?”   邓垣沉吟片刻, 道:“我想想办法……”   他们一开始是想用武力威胁的,就像对待第二基地那样,第二基地没有六阶异能者,最强的异能者也才是五阶异能者,在面对同为五阶异能者的邓垣和五阶变异毒蝎的联手, 第二基地的五阶异能者没有必胜把握, 只能任凭宰割。   但第一基地却有六阶异能者, 五阶异能者数量还很多, 凭邓垣等人根本不是对手,威逼的手段行不通,只能考虑利诱了。   他们唯一能打动第一基地的利益,似乎也只有别人没有的驯服变异毒虫的秘法了。   邓垣考虑了很久, 当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 忽然发现, 他们来了这么久,貌似都还没见到第一基地的真正掌权者呢。   邓垣只得通过酒店经理联系上于镇:“于总队长,我们想拜访一下严首长,不知严首长百忙之中能否抽空见一见我们?”   于镇回道:“此事我得向首长禀报,才能回复你。”   邓垣心中一沉,于镇刚才那句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但他用上了“禀报”这个词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了。   下属向上级反映情况时才会用禀报这个词,于镇显然是把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上。   邓垣本以为于镇在这第一基地里也算是与严安桦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了,毕竟他可是六阶异能者,换在第二基地第三基地,那是当之无愧的基地掌权者。   结果于镇竟然是严安桦的下属?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于镇对严安桦十分敬重,即使实力很强也愿意以下属自居;第二种可能就是严安桦实力比于镇强。   邓垣由衷的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不然严安桦实力比于镇还强,难道第一基地有七阶异能者不成?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哪家基地诞生了七阶异能者的。   异能者越到高阶,进步速度就越是缓慢,邓垣自己晋升五阶异能者都好多年了,至今也没摸到六阶异能者门槛,七阶异能者更是传说中不可望亦不可即的境界。   邓垣等人心里暗自揣测,忐忑不安,却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自己吓唬自己,自己安慰自己。   安桦收到了于镇的禀报,他没有犹豫的道:“带他们来见我吧,我也很想见见他们这群能驯服变异毒虫的人。”   把人晾了这么些天,也是时候该见一见了。   于镇就去把邓垣等人带过来了。   因为他们随身携带着变异毒虫,变异毒虫的体型比其他变异兽要小,但跟人比起来依旧很庞大,足足十几只变异毒虫,安桦就选择在一个空旷的会场里接见邓垣等人。   邓垣等人被于镇带到了会场中等待着,当安桦走进来的时候,邓垣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安桦的模样,就感觉自己身边的变异毒虫一个个都躁动不安起来。   邓垣看到自己身边的变异毒蝎不安的往后退,毒蝎尾蓄势待发,毒蝎眼警惕又惶恐的盯着门口方向,无论他怎么安抚与沟通,变异毒蝎都不搭理他。   随着安桦的向前走来,以变异毒蝎为首的十几只变异毒虫一个个的全都嗖的一下躲到会场的阴暗角落里去了,根本不敢与安桦打照面。   邓垣等人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被他们驯服的变异毒虫竟然不听话了?   邓垣对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变异毒蝎习性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变异毒蝎只有在遇到不可匹敌的大敌时才会直接丢下他这个伙伴逃走,而这个大敌……   邓垣目光看向走近的严安桦。   严安桦长相十分周正,五官端正英朗,身姿挺拔,长身玉立,顾盼之间极有威仪。   邓垣见了这位第一个建立幸存者基地的严首长,也不禁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手脚都有些不自在。   邓垣没有从安桦身上感受到高阶异能者的压力,却依旧觉得他身上威仪深重,不敢放肆不敬。   但在经过了安桦入门,变异毒虫皆惊逃,邓垣等人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这位严首长看起来只是个身居高位威仪深重的普通人,他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肯定是严安桦的实力太强,他们感知不到。   当安桦站定,邓垣就恭敬的上前道:“严首长,您好,我是第三基地毒蝎军团的邓垣,非常荣幸得到您的接见。”   安桦微微点头,目光从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露面的变异毒虫们身上扫过,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驯服这些智商不高的变异毒虫的?”   他并没有从这些变异毒虫身上感应到与邓垣等人有什么牵绊,也就是说不存在什么御兽之法,也没有什么灵魂契约、灵宠契约等手段。这些人真的只是单纯如养宠物般养着这些变异毒虫的,不然变异毒虫也不会在感知到他的威胁之后就立马抛弃主人们自己逃跑了。   邓垣也没有隐瞒什么,答道:“我们基地有一个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的驭兽师,他能用精神力与变异兽进行一定的沟通,他在末世前是专门饲养各类毒虫的,所以在末世后也擅长饲养变异毒虫……”   这个驭兽师并不是觉醒了驭兽的异能,只是因为末世前常年饲养毒虫,对毒虫的习性非常了解,又觉醒精神异能能够与变异毒虫进行一定的沟通,所以才能饲养变异毒虫。   驭兽师只是他的外号而已,他就是专门饲养变异毒虫贩卖的,邓垣等人的变异毒虫全是从驭兽师手中买来,慢慢的培育成跟自己同等阶。   在第三基地,从驭兽师手中购买已经驯服好了的变异毒虫当战斗伙伴,已经成为一种风尚,几乎大部分异能者都买了,剩下没买的纯粹是买不起。   邓垣也不怕泄露秘密,因为这种驯养变异毒虫的秘法只有第三基地的首领,那位六阶异能者,以及驭兽师本人才知道。邓垣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怕自己会被抓起来拷问,因为他确实不知道秘法。   “严首长,这种驯养变异毒虫的秘法,在我们基地只有首领和驭兽师两个人知晓,所以如果严首长想要与我们基地做交易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话。”邓垣恭敬的道。   安桦只觉得毫无兴趣,如果只是这样的驯养变异毒虫,他也不是不能做到,但这种驯养方法不安全,变异毒虫可能会反叛,在遇到生死危机时也指望不上。   安桦淡淡的道:“不用了,我对这种在危险时刻会抛弃主人的变异毒虫没兴趣。”   邓垣等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邓垣努力挽尊辩解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跟变异毒虫的默契度还没有培养到位,才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   邓垣的手下们都沉默不语,他们从驭兽师手中买回变异毒虫的时候,这些变异毒虫可都还是幼虫,是他们养了好多年,费了无数资源才培育起来的,怎么可能默契度不够?   结果今天被安桦一吓,说抛弃他们就抛弃他们,真让人心寒。   这种遇到危险就‘主人你断后我先跑路’的宠物,真感觉还不如卖掉算了。   要不是毒系异能者太少,变异毒虫的毒系内丹卖不上价格,他们还真有点动了卖掉的心思。   安桦没在乎邓垣的强行挽尊辩解,他说道:“你们远道而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为你们举办一场接风宴。”   邓垣等人连忙应下:“多谢严首长款待,实在让我们受宠若惊。”   接风宴就在邓垣等人下榻的五星级酒店举办的,这场接风宴办得十分盛大,第一基地的高层们,除了实在无暇参加的,几乎都来了。   邓垣等人在见到第一基地的大部分高层之后,心沉到了谷底。   因为他们又发现了几个六阶异能者和大量五阶异能者,实力最差的也有四阶异能者的实力。   这个发现让邓垣等人心中一片冰冷,这还怎么比?他们第三基地的五阶异能者数量都还没有第一基地的六阶异能者数量多,还想攻打下第一基地?怕不是想屁吃?   邓垣等人的神态就不由自主的更加恭谨了一些,心里那点小算盘消散得干干净净。   安桦坐在首座,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邓垣等人却已经瞪着眼看着酒杯里的白酒,震惊得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白酒居然不是陈年老酿,而是新酿!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白酒不是末世前的存货,而是末世后才酿造出来的。   他们第三基地粮食不够吃,每天都会饿死好多普通人奴隶,第一基地居然还有富余的粮食拿来酿酒?简直不敢置信!   邓垣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酒,一股醇厚香浓的酒香味儿充盈着口腔,他都舍不得咽下去。   当酒液顺着喉咙咽下肚去,一股温和的能量让他飘飘欲仙,舒服极了,他的异能都微微沸腾了起来。   这酒液中竟然蕴含着不少能量!   不过想想也是,末世后只能种植变异粮食,用变异粮食酿酒,得到的酒液自然也蕴含着不少的能量。   这酒能量充裕,后劲足,邓垣等人因为贪图酒液中对异能有利的能量,便贪杯了,没一会儿就醉得晕晕乎乎了。   第一基地的人趁此机会套了不少的话,邓垣等人也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让他们掌控了不少第三基地的消息。   邓垣的一个手下,嘴巴一秃噜就把第三基地派他们出使其他基地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去其他基地干啥?当然是探查其他基地的虚实啊,嘿嘿,我们第三基地这么强,每个异能者都配备一只变异毒虫,战斗力强悍,打他丫的……”   第三基地的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然而知道第三基地野心的第一基地高层们,彼此对视几眼,不由得哄堂大笑。   “哈哈,笑死我了,第三基地就一个六阶异能者,居然也这么敢想?”   “怎么?还不许人家做做白日梦吗?”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第三基地的首领在知道我们基地的实力之后,该有多么绝望啊。”   ……   第一基地的高层们笑话着第三基地的异想天开。   这几年来,第一基地发展的可不光是民生,实力提升也是极为迅猛的。   安桦这个开挂的首领根本不需要什么变异兽的内丹就能迅速提升实力,至今他到底是什么等阶的异能者,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变异兽,安桦几乎都是一招秒。   这种强大,让第一基地的所有人都对他充满了绝对信心,视他如神。   而安桦之下的六阶异能者更是有十几个,六阶异能者当中最强的是于镇这个六阶巅峰。   五阶异能者的数量就更多了,就连高层之中以前不是异能者,只是普通人的高层,也在修炼《锻体法》之后,实力媲美四阶异能者。   第一基地的民众们,实力也绝对不差。这些年,第一基地海纳百川,吸纳了无数外来人口,又鼓励生育,人口数量增长至了两百多万,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在修炼了《锻体法》之后实力都堪比一二阶异能者。   相当于是全民皆兵,第三基地怎么比?   就第三基地那样压榨普通人,只拿异能者当人的奴隶社会,真正的人口数量大概只有几十万,还在迅速减少中。   第一基地的高层们在笑话完第三基地后,不知是谁起的头,他们忽然就商量起该怎么对付第三基地了。   “派两个六阶异能者走一趟,直接把第三基地给吞并了吧。”   “第三基地实行奴隶制,那些作威作福惯了的土皇帝可不一定愿意臣服,而且我们也不能收下这种随意杀戮普通人的异能者,会影响我们基地内部和谐的。”   “哼,那些畜生当然不能放过,必须得按照法律判刑,一个个都是死罪!”   “倒也不能太冷酷无情,不给一点生路,万一那些畜生见没了活路,狂性大发滥杀无辜怎么办?可以根据情况网开一面,为了救下更多的无辜民众。”   “照我看,可以先安抚下他们,等把普通民众救出来之后,再来处置他们!”   ……   从晕晕乎乎醉酒状态中清醒了一点的邓垣,恍恍惚惚的听见了第一基地高层们商议着怎么处置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们的话,顿时心里一个激灵,吓得酒醒了。   可他不敢表现出自己醒酒了,他还装作一副醉酒的模样,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凝神细听第一基地高层们的话。   然后他越听越害怕,什么派两个六阶异能者会不会不够,要不派十个六阶异能者和一百个五阶异能者过去?   天呐,他们第三基地总共也才一个六阶异能者和十个五阶异能者,你特么的居然直接一次性派十个六阶异能者和一百个五阶异能者?这是不是太高看他们第三基地了?跪求不要高看啊QAQ   邓垣听着第一基地的高层们对第三基地奴隶制欺压普通人的厌恶,动不动就说救走普通人处决全部异能者,吓得邓垣都不敢装醉了,他举起手大喊道:“我投降!我举报!我要投诚!只求饶我一命!”   一架飞机穿过云层,飞行速度极快。   偶尔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变异鸟从飞机旁飞过,不过这些变异鸟似乎对这只大铁鸟比较厌恶,飞行时都是避开飞机飞走的,没有一只变异鸟前来攻击飞机,靠近的变异鸟都没有。   战战兢兢的坐在机舱内的邓垣等人,看见不敢靠近的变异鸟群,心中好奇极了,却又不敢问。   当飞机飞了三个多小时后,邓垣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自称是方义的六阶水系异能者忽然站了起来。   方义瞥了邓垣一眼,说道:“第三基地到了,我们就在这里下飞机。”   邓垣和他的手下们赶紧站起身来,忐忑不安的看着方义。   方义走到舱门边,伸手一拉,就打开了飞机舱门,狂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他站在舱门处对邓垣等人招了招手:“跳机吧。”   “跳,跳机?”邓垣瞪大了眼睛,“方先生,我们就这么跳下去吗?”他左右到处看,很想找到降落伞包在哪里。   方义道:“别找了,没有降落伞,就这么跳。”   邓垣欲哭无泪的道:“可是我们都没人会飞,跳下去会摔死的。”   方义淡淡的道:“有我在,摔不死你们的。”   他懒得再跟邓垣等人废话,直接操控他们体内的水分,控制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直接惨叫着跳下了飞机。   “啊啊啊啊啊!!!!”   邓垣等人就要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摔死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周身微凉,睁开吓得紧闭的双眼,然后错愕的发现他们居然身处在一颗水球之中,下降的速度也陡然变得缓慢了。   他们就这样被包裹在水球里缓缓下降,落到地面上,水球‘噗’的一下破碎了,洒了一地的水。   邓垣等人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对方义的这一手非常震惊和羡慕。   这就是六阶异能者的强大吗?哪怕不是飞行异能,也能从空中安然落地。   跟着邓垣等人之后跳下来的还有第一基地的其他异能者们,这一次安桦总共派来了五个六阶异能者和十个五阶异能者。   方义对众人道:“走吧,去第三基地。”   因为他们是坐飞机来的,不想引起第三基地的注意,就在飞机距离第三基地还有十几公里的位置跳机了,剩下的十几公里路程需要他们自己走过去。   第三基地是建立在西部地区的一座靠边荒漠的城市里,这里地广人稀,动植物稀少,外部危险少。   当方义等人走到第三基地前时,看着第三基地那比第一基地矮小许多的城墙,即使第一基地的异能者们什么都没有说,邓垣等人就心里生出了几分尴尬自卑的情绪。   虽然邓垣他们已经当了带路党,但他们毕竟是来自第三基地的人,难免会觉得自己基地不如别人的基地很丢脸。   在方义等人刻意低调下,邓垣带领着他们顺利的进入了第三基地。   没有登记身份,也不需要做什么安检,直接由邓垣刷脸进去的。   守门的异能者看见是邓垣等人回来了,问也不敢多问一句,就点头哈腰的目送他们进入基地了。   方义身边的一个六阶异能者就忍不住道:“你们这也管得太松懈了吧?”   换作是第一基地,除了安桦这个首领能刷脸进入基地,其他人都得刷身份证或者登记身份才能进入基地内。安桦自己也不会破坏这个规矩,每次出入都会主动刷身份证,从不搞特殊化。   方义笑道:“如果第三基地不是这么腐朽,我们又怎么能顺利混进来呢?”   邓垣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邓垣这个带路党很合格,他在第三基地的身份地位很高,没有人盘问他们什么,更没有人来查,他直接就把方义等人带到了内城核心区。   在经过外城的时候,方义等人看见外城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带伤一脸麻木的普通人,心中滋味难以言喻。 第112章 末日救世主[07]   第三基地的这些普通人, 在看见邓垣等一群衣着光鲜的异能者时,纷纷畏惧的避让开来,唯恐自己拦了路。   方义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在安宁和平的第一基地待久了,习惯了第一基地那宛如末世前的繁华盛况,如今看见其他基地普通人这般凄惨的处境, 不由得心生怜悯, 还有对第三基地的首领感到厌恶不满。   这次被安桦派来的异能者当中,有一个名为吴集的五阶异能者就是当初想造反的那五个五阶异能者之一。   吴集在末世前就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随意使唤压榨的普通职员,在末世后觉醒异能,当即就抖了起来,自命不凡, 想要翻身去压榨别人。   为什么说阶级永远存在呢?就是因为底层的人一旦跨越阶级, 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同化,哪里还记得自己当初卑微时对那些上等人的厌恶与憎恨呢?屠龙勇士终成恶龙。   吴集身处社会底层时,他憎恨着那些压榨他的人,当他翻身成为社会上层时,又想要去压榨其他底层人民, 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憎恨的模样。   可惜他的野心还没来得及实施, 就被安桦给摁了下去。   安桦给予他们五人戴罪立功的机会, 吴集为了保住小命, 非常努力的干活做任务,才算是慢慢的淡化自己身上的罪行,获得了一定的自由与地位。   这几年来,吴集也娶妻生子了, 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他对妻女爱若至宝, 但他的妻女都是普通人,没能觉醒异能。   他的妻女对保障普通人权益的首领严安桦非常崇拜敬仰,在她们的潜移默化下,吴集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不对的。   现在吴集亲眼看见实行奴隶制的第三基地里的普通人过的日子有多悲惨,他不由得想到若是当初他们五人成功了,第一基地也实行了奴隶制,那么他那只是普通人的妻女岂不是也会如第三基地这些普通人一般凄惨?   吴集心中生寒,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中的武器,油然而生的愧疚后悔与愤怒,让他双眼有些泛红:“这些畜生!”   吴集磨着牙骂出声,声音并不大,只有身边的人听见。   方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邓垣神色有些尴尬,装作没听见。   他们一行人看见第三基地的普通人处境悲惨,即使心生怜悯,也没有做出什么伸手帮助的事情。   因为他们清楚,现在只能帮几个人,还容易与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产生冲突,会影响到后续计划。不如暂且忍耐,完成占领第三基地的计划,这样才能真正的拯救这些水深火热的普通人。   在邓垣这个带路党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内城核心区。   第三基地的阶级层次划分明确,外城是普通人居住的地区,经常会有一些变异兽穿过外城防御墙,在外城大肆杀戮。内城就是异能者的居住区域了,内城的防御力量就严密多了,安全性很高,第三基地的普通人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办法进入内城居住。   在内城的核心区,是第三基地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第三基地高阶异能者才能居住的地方。   方义等人看见内城核心区的严密防御布置,不由得嘴角抽动,心中无语。   实力越强的人,就受到越严密的保护,居住在越安全的地方;实力越弱的人,保护力度越小,居住的地方也越危险。这怎能不叫人无语?   内城核心区居住的人都是高阶异能者,除非大量高阶变异兽联手攻打核心区,否则谁能在内城核心区放肆?   结果内城核心区巡逻的异能者比内城其他区域和外城加起来还要多,这是巡逻个寂寞吗?把这些巡逻力量放到外城去,起码能减少百分之八十的伤亡。   本来第三基地与第一基地是同层次的大基地,结果如今两个基地的人口差距太大了,第一基地人口两百多万,第三基地人口却只有几十万。   末世后自基地建立以来,第一基地的人口数量一直是增长趋势,第三基地的人口数量却是锐减趋势,这得归功于那些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异能者奴隶主们。   邓垣作为第三基地的毒蝎军团的团长,一位五阶异能者,在第三基地,除了第三基地的首领和地位超然的驭兽师可以压他一头外,其他五阶异能者也无法压制他。   所以这一路上再顺利不过了,没有人在见到邓垣之后还敢去盘问他怎么会带回来一些陌生面孔。   方义等人就这么顺利得不可置信的来到了第三基地的首领面前。   他们本以为在进入内城后会遇到麻烦,要一路杀到第三基地的首领面前呢,结果……就这?   第三基地的首领在见到邓垣带着方义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没有半点危机感,无视了伪装得像是邓垣手下的方义等人,对邓垣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任务怎么样了?”   邓垣歉意的看着第三基地的首领。   第三基地的首领是个长相粗犷的中年男人,一身肌肉发达,看似是一个力量系异能者,实际上他是个六阶阴影系异能者,最擅长刺杀。   第三基地的首领还奇怪邓垣怎么半天不说话,正要开口询问时,忽然发现邓垣身后的十五个异能者迅速的包围住他,五个浑身散发着强大威压的异能者锁定住了他任何可以逃跑的方向,另外十个五阶异能者直接封锁了整个办公室。   第三基地的首领顿时脸色大变,瞪圆眼睛看着方义等五个六阶异能者,咬牙道:“你们是谁?”   他没有多此一举的去问邓垣为什么要背叛他,在第三基地,背叛很常见。对方有五个六阶异能者,邓垣权衡利弊之后选择背叛他不足为奇。   第三基地的首领只想知道,这五个六阶异能者究竟是哪方势力的人,难道是其他七大基地要联手对付他吗?   方义微笑道:“我们来自第一基地,遵严首长之令,格杀尔等倒行逆施之辈,解放第三基地,救民众与水火之中。”   第三基地的首领失声道:“怎么可能?”   他猜到过第一基地的严安桦可能会实力比他强,但他绝不相信第一基地会比他强这么多。足足五个六阶异能者啊,没一个实力比他弱的,而严安桦竟然还能统领这五个六阶异能者?   方义等人没有再继续跟他废话了,在完成了合击之阵后,方义五人同时出手,直接将第三基地的首领擒拿了下来。   第三基地的首领毫无反抗能力。   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根本反抗不了。   他一个阴影系异能者本来就不擅长正面战斗,方义等五人又学会了安桦教给他们的合击阵法,五人同时出手,威力倍增,第三基地的首领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直接被擒。   在活捉了第三基地的首领之后,方义掏出一管冰蓝色的药剂灌入他的口中。   邓垣咽了咽口水,虽然不知道这药剂是什么,但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三基地的首领被强行灌下去之后,想吐也吐不出来,哑声问道:“你喂我喝的是什么?”   方义含笑道:“这是专门对付异能者的药剂,喝下去之后异能会溃散。”   一管药剂当然不可能让异能消失,因为异能是源于这些异能者们体内的灵根,除非安桦亲自动手抽出他们的灵根,否则他们灵根还在,异能就还在。   但这管药剂却能把他们修炼出来的异能能量给驱散,也就是说,第三基地的首领现在暂时回到了刚觉醒异能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菜鸡。   用武侠的话来说,就是功力尽失;用仙侠的话来说,就是修为尽失。   第三基地的首领感受到自己体内逸散速度极快的能量,神色惊恐的道:“不,我的异能,我的异能不可能会消失的!快把我的异能还给我!”   他癫狂的抓向方义,却被方义一手刀给打晕了过去,交给手下绑了起来。   方义笑道:“解决掉这个唯一的六阶异能者,剩下的异能者就简单了。”   剩下的那些异能者,即使是觉醒了稀有的精神系异能的驭兽师,也才是五阶异能者罢了。   五阶跟六阶是一个分水岭,实力差距极大,再多的五阶异能者都很难对一位六阶异能者有多大伤害。   方义让其他四人带队分兵,每个六阶异能者带几个五阶异能者,一起去对付第三基地的高阶异能者们。   这不可谓不谨慎了。   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们习惯了作威作福,奴役弱者,就连出去猎杀变异兽,都交给了手下和奴隶去做,自己坐享其成。   渐渐的就荒废了自己的危险直觉能力,等方义等人都杀上门来了才察觉到危险来临。   邓垣这个带路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他帮助方义等人轻松混入第三基地的内城核心区,又帮助他们蒙蔽第三基地的异能者们,不过短短两个多小时,方义等人就几乎把第三基地的高阶异能者们给清扫干净了。   “呜呜呜——”   终于,他们的大动作被人发现了,第三基地的警报声响起,许多异能者们开始慌张的集结。   然后他们发现,他们找不到头儿了。   那些高阶异能者几乎一个都看不到了,在他们以为是不是有兽潮来袭,高阶异能者抛弃他们提前跑路时,方义等人光明正大的拎着被绑成一串的第三基地高阶异能者俘虏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各位,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们是来自第一基地的使者,奉我们基地严首长的命令,前来惩奸除恶,抓捕倒行逆施作恶多端之人,解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们……”   方义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番演讲,他的演讲通过喇叭传遍整个第三基地。   第三基地剩下的人听完后,提炼一下中心思想:你们首领和高阶异能者全都被我们俘虏了,就剩下你们这群弱鸡了,快投降吧,否则我们五个六阶异能者就能把你们全都干掉!   在得知自己六阶的首领都被活捉了,剩下的异能者没一个有斗志的,一个个全都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些中低层的异能者们,其实也算是被压榨的一部分,高阶异能者不想自己出去杀变异兽,当然就只能派他们这群手下去了。只是他们到底是异能者,不像普通人被压榨得那么狠。   对于他们来说,换一批领导也没什么区别。   而麻木的普通人们却心情激动起来,纷纷议论道:“是第一基地的强者来统治我们的?”   “听说第一基地不是奴隶制,是真的吗?”   “第一基地是对普通人最友好的一个基地,我们是不是好日子要来了?”   “我不求能过得多好,只求能活下去。我再继续这么劳累下去,迟早得活活累死。”   ……   第一基地是八大基地中唯一一个没有实施奴隶制的基地,也是普通人心目中的天堂圣地。   在得知是第一基地来统治他们,他们心中只有无尽的欢喜。   方义趁热打铁,打开第三基地首领和高阶异能者们的私库,把他们积存的粮食分发给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普通人们,顿时就迎来了普通人们的欢呼与感激,轻易的收拢了民心。   方义派人回第一基地报信,剩下的人都留下来接收对第三基地的统治,安抚民众,处置罪大恶极的奴隶主,分发他们的财产给民众们平息民怨。   安桦收到第三基地那边方义派人送回来的捷报后,他沉吟思索着,到底是把第三基地的人都带到第一基地合并,还是派人去接收对第三基地的统治呢?   安桦找出关于第三基地所在地的地图,仔细的观察了第三基地的地形和周边环境,最终还是决定把第三基地的几十万人都带回第一基地来,放弃第三基地。   因为第三基地实在没有什么必须坚守的地方,这个时候就该集中人类的力量发展生产力,发展科技,修炼《锻体法》,增强人类的实力,而不是分散实力去对抗变异兽。   末世通讯不便,若是分而治之,安桦不便掌控全局。   在做出决定之后,安桦直接派出第一基地的全部飞机去接第三基地的民众来第一基地。   在研究所研究出内丹新能源之后,安桦就带人去拖回来了不少车辆和飞机等交通工具。   飞机身上涂抹着变异鸟讨厌的气味之后,就能安然在空中飞行,新能源也十分耐用,根本不怕能源不够飞机迫降。   就这么一趟一趟的接,几十万人也能完全接到第一基地来。   安桦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于镇。   于镇听安桦说要派飞机去接第三基地的几十万人过来,顿时心疼不已的道:“这得花多少内丹呀?”   他们基地飞机数量不少,当初安桦亲自出手搜集,足足搜集了三十多架飞机,总共能乘坐几千人。这些飞机跑一趟只能接几千人过来,第三基地足足有几十万人,三十多架飞机要飞几十个来回,才能把第三基地全部的人都接过来。   三十多架飞机来回飞几十趟,花费的内丹数量让于镇怎能不心疼?   安桦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三基地距离我们太远了,走陆路和水路都太危险了,只有空中最安全。”   陆地上的变异兽和水里的变异兽都不好惹,空中的变异鸟在研究所研究出来的驱鸟剂的味道下从来不会靠近飞机,所以使用飞机接人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变异兽内丹的消耗,这都不如人命重要。   于镇也只是心疼一下内丹资源,并没有不接人的意思,他很快就动身坐飞机前往第三基地了。   第三基地如今被方义等人杀得血流成河,那些荒唐残暴的奴隶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清算了,按照第一基地的法律进行判决,每一个都是死刑,公开处刑。   无数民众前来观看他们被判死刑,看着这些在他们心中仿佛恶魔一般强大残暴的异能者们被处死,民众们又哭又笑,把内心积压的怨气全都释放了出来。   那些罪大恶极的奴隶主们被处以死刑之后,连尸体都被受过他们折磨的普通人拖去泄愤了。   方义等人看着群情激愤的一幕,也没有阻止这些普通人发泄心中的怒火怨气。   躲在方义身边身子微微发抖的邓垣不敢看向曾经同僚们凄惨的下场,方义看了他一眼,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民愤。即使没有我们,你们继续为非作歹下去,也迟早被民愤给吞噬。”   这个世界上人类数量中占绝大多数的终究还是普通人,异能者只是少数罢了。   当异能者把普通人压迫到极致之后,即使普通人无法推翻异能者的统治,也能跟他们同归于尽。   或者异能者把普通人都迫害得死光了,仅剩下寥寥无几的异能者,又能苟活多久呢?人类迟早是灭亡的结局。   一架架飞机出现在第三基地外的天空上。   那些早就得知第一基地会派飞机来接他们去第一基地的民众们纷纷走出家门,带着希冀仰望着天空上缓缓降落的飞机。   第三基地内已经被方义派人清空了非常大的一片面积,又让土系异能者建造了足以停放这三十多架飞机的飞机场。   三十多架飞机陆陆续续的降落在了新建的停机场上。   抽中第一批登机名额的民众怀揣着希望,背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家当,欢天喜地的排着队,在工作人员的指挥有序的登机。   其他没能抽到登机名额的民众们围在飞机场外,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这几千个第一批幸运儿,不过他们也没有生出什么乱子来。   因为他们知道,迟早也会轮到他们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去传说中的第一基地,区别只是早去或者晚去。在经历了方义等人对第三基地原有的统治阶层的铁血清洗,他们也不敢闹事。   这些飞机每天都会飞两趟,连续飞了一个多月,才算是把第三基地的所有人都运送到第一基地了。   第一基地将整个S市都圈进了基地范围内,末世前S市足以容纳两千多万人口,如今第三基地的这几十万人口加入进来,第一基地也才不到三百万人口,依旧还有很大的容量。   从第三基地来到第一基地的这几十万民众,刚来到第一基地,看着繁华安宁宛如末世前的第一基地,看着那些在路上可以随意玩耍不怕遇到危险的小孩,每一个经历过莫大磨难的第三基地的民众,都忍不住眼眶发红,舍不得眨眼的看着这幸福和平的一幕。   末世前他们习以为常的和平与安宁,在末世后,才发现竟然是这么的难能可贵。   在第三基地,他们这些普通人居住在毫无安全保障的外城,不仅要担心变异兽的袭击,还要担心同类。小孩子若是敢随意离开家里长辈的身边,可能一转眼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等找到时,可能就只能找到几块有牙印的骨头。   好在登机来第一基地之前,那些手染血腥的恶徒,每一个都被查了出来,判处死刑。   剩下这些人,能够通过审核,登上飞机来到第一基地,都是坚守人类基本底线的人,他们格外的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与安宁。   在被安排了住处之后,他们积极的融入第一基地,干活非常卖力,一点都没有偷懒,丝毫不敢触犯第一基地的法律法规,唯恐被赶出第一基地。   渐渐的生活步入正轨,第一基地的原本民众也接纳了他们。   他们成为第一基地的居民之后,也有资格修炼《锻体法》了,感受着自己实力的提升,他们对《锻体法》的创造者,第一基地的首领,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严首长,更是敬仰崇敬不已,恨不得一天三炷香供着。 第113章 末日救世主[08]   安桦在第三基地的民众融入第一基地之后, 就着手准备对外主动出击了。   因为通讯不便,交通不便,各大基地各自为战, 交流较少,即使有基地之间的攻伐,也是高阶异能者之间的战斗, 两个基地全面开战这种事, 在交通不便、变异兽遍地的现在是不可行的。   不过第一基地不同,交通不便,对有飞机的第一基地来说不是问题,高阶异能者的实力,也远超其他基地。   第一基地占据这么大的优势, 不趁机把其他基地给吞并了,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每多等一段时间,其他基地就会死亡很多人口,那些死亡的普通人当中可能就有末世前的精英专家,都是重要的人才资源啊。   安桦召集第一基地的所有高层开会,在会议上, 他提出主动对其他基地出击, 吞并其他基地, 聚集人口全力对抗变异兽。   变异兽是外敌, 其他基地是内患。   攘外必先安内,否则第一基地在对抗变异兽时,其他基地的异能者还在奴役普通人,内耗人口, 即使第一基地成功的建立了新社会秩序, 区区几百万人, 要休养生息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末世前的几十亿人口规模?   “首长所言极是,通过第三基地的普通人处境,我们就能看得出来其他基地普通人处境堪忧,若是不今早把他们救出来,只怕人类的人口数量再过几年将急剧减少。”   “人口就是资源,不能再任凭那些作恶多端的异能者们内耗下去了。”   “我们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那些奴隶主。”   “那就是一群畜生,早点解决他们,就能早日解救我们的同胞。”   几乎所有高层都投了赞同票。   安桦满意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就安排下去吧,下一个就选第二基地。”   正好第三基地的邓垣等人曾经带队去拜访过第二基地,把第二基地的底细给摸得一清二楚,还能让邓垣继续做一次带路党。   安桦培养出了不少六阶异能者,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独当一面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本人每天忙得分身乏术。   在把攻打第二基地这件事全票通过后,安桦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真正的行动自有手下人去办,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所以安桦也有闲功夫来到地下研究所,看望来自第三基地俘虏的驭兽师。   驭兽师在第三基地的地位超然,每天只需要养养变异毒虫,再把变异毒虫的幼虫卖给其他异能者,他自然能收入极多的资源,根本不必为资源发愁。   他性格孤僻,喜欢与变异毒虫为伴,与其他人接触少,身上倒也没有多少血债,在第三基地时也没有被判刑,而是被带到第一基地来交给安桦处置。   虽然驭兽师卖出去的那些变异毒虫在其主人的授意下杀了不少人,但这份血债也不能完全算到他身上,毕竟凶手拿刀杀人,也不能怪卖刀的商贩。   要安桦放过这个驭兽师,他又不放心驭兽师养的那么多变异毒虫,万一驭兽师心怀怨恨,在基地内放出大量变异毒虫搞破坏,很容易造成大量死伤的。   于是安桦就把驭兽师安排到地下研究所了,专门划分了一块区域给他养变异毒虫,他培养出来的变异毒虫正好还能送到其他研究区域去当研究材料。   安桦也不怕驭兽师这个精神系异能者在地下研究所里闹出什么事来,因为研究所的所长也是一位精神系异能者,只是跟走驭兽一道的驭兽师不同,研究所所长走的是开发脑域研究科技一道。   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的研究所所长,在进行科学研究时,可以做到很多普通研究员无法做到的事情,还能取代许多仪器设备。他一个人就顶得上整个研究所。   驭兽师待在研究所里专心养着他的变异毒虫,研究所的研究员还时常跑来跟他商讨着如何更科学的饲养变异毒虫,倒是让驭兽师觉得这里有许多志同道合之人,待得乐不思蜀。   安桦来探望这位驭兽师时,发现他正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一起解剖一只变异毒蛇,把变异毒蛇的毒囊取出来进行检测,看着这两人专心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的样子,安桦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转去了其他地方。   研究所里打杂的助理第一个发现了安桦,刚准备开口说话时,安桦微微举起手,示意他噤声。   助理会意的闭嘴,恭敬的跟在安桦的身后,在研究所各处转悠了一圈后,安桦才小声问道:“气血丹的研究进度怎么样了?”   助理低声回答道:“首长,这个研究项目有所长亲自把控的,您得问所长。”他一个小助理,很多关键重要消息是不知道的。   安桦没说话,看了一眼正沉浸在研究工作中的所长,就跟来时那般静悄悄的又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安桦接到了研究所所长求见的消息。   应该是这位研究狂终于暂停研究,才知道安桦今天去过研究所,连忙赶来向他汇报进度了。   “首长,气血丹的研究进度还算喜人,预计可以在今年内完成,只是还需要不少……”   安桦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应允道:“要什么东西我都批了,你直接去找后勤部部长,只要后勤部有,就直接批给你,后勤部没有,就让他派人去为你搜集。”   研究所所长眉开眼笑的继续给安桦汇报其他研究项目的进度,像他这种研究人员就喜欢这样大手一挥投资不限的金主。   当于镇率领高阶异能者去把第二基地攻打下来,第二基地的民众也迁移到S市之后,研究所也终于把气血丹给研究了出来。   丹方是安桦给的,这份气血丹是他在以前的武侠小世界里记下来的,因为小世界的不同,药材也略有不同,末世后大部分药材还都发生了变异。   所以气血丹即使知道丹方,研究所也得一点点做实验,慢慢摸索出变异药材的药性,再按照丹方上进行融合,制作出符合条件的气血丹。   安桦自己当然能一念创造出适合这个小世界的人使用的气血丹丹方,但他觉得太过不劳而获,只会影响这个小世界的人类的创造力和独立自主的能力。   所以他选择了让研究所自己研究,有了研究气血丹的经验,后续就能自主研发其他增加武者实力和修炼速度的辅助药物。   气血丹诞生之后,就对民众进行了公开限量销售。   所有人都蜂拥而至,拿着身份证来购买气血丹,没有人能拒绝可以提升修炼《锻体法》速度的气血丹。   因为现在第一基地,所有人都有修炼《锻体法》,就算是异能者,也不会放弃对《锻体法》的修炼,因为修炼《锻体法》同样可以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间接促进异能的增强。   气血丹进一步的推动了武道的发展。   终于,第一基地诞生了第一位将《锻体法》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的武者。   这个人还是安桦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秦鲤的妹妹秦鱼。   秦鱼的武道资质可谓是得天独厚,悟性极高,《锻体法》本就是入门简单的基础武学,秦鱼年龄又不大,正是适合习武的年龄。   秦鱼又有秦鲤这个异能者哥哥帮忙提供足量的变异兽肉辅助修炼,在有气血丹销售之后,秦鲤更是把自己的那一份气血丹也全都送给秦鱼服用。   在资源充足,自身天赋又极高的情况下,秦鱼成为第一个将《锻体法》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的武者,如今实力堪比五阶力量速度双系异能者。   秦鱼在发现自己已经修炼到进无可进的地步,达到了《锻体法》中描述的大圆满之境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哥哥秦鲤。   秦鲤当即就带着秦鱼去找他的上司,然后他的上司又带着秦鱼来见安桦。   安桦神识一探,确定秦鱼真的达到了《锻体法》大圆满之境后,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新的功法。   只见那本功法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纳气法》三个大字。   安桦将这本早就准备好的《纳气法》递给秦鱼,说道:“这是《锻体法》的后续功法《纳气法》,你拿回去修炼吧。”   秦鱼紧张的双手接过这本《纳气法》,说道:“多谢首长!”   秦鲤也跟着拜谢道:“多谢首长!我们一定不会泄露《纳气法》的。”   安桦笑道:“泄露了也没关系,反正也打算公布出去的。只是《纳气法》必须得《锻体法》大圆满之后才能修炼,《锻体法》没有圆满的武者不能随便修炼《纳气法》,切记切记!”   待秦鲤和秦鱼兄妹俩离开之后,安桦的确还是着手公布《纳气法》了。   随着《纳气法》一起公布的还有武者境界,武者境界也分阶,与异能者的等阶相同,将《锻体法》修炼到大圆满境界,就媲美五阶异能者,将《纳气法》修炼登堂入室,就相当于六阶异能者了,修炼到大成境界,相当于七阶异能者,修炼到大圆满境界,相当于八阶异能者。   武者的前路竟然能达到媲美八阶异能者的境界。   让以为只有《锻体法》可以修炼的民众再次激起积极练武的激情。   同时人们对安桦这位强大的首领究竟是什么实力境界,也猜测纷纷。   有人觉得安桦能创出媲美八阶异能者的《纳气法》,最起码也是一位八阶武者,异能肯定也差不多是八阶异能者了。   也有人觉得,八阶武者不一定能创造出八阶功法,安桦肯定比八阶还要更强,说不定是九阶十阶强者。 第114章 末日救世主[09]   无论人们怎么猜测纷纷, 也不可能猜得到安桦的真正实力,只要知道一点:大佬牛批!大佬无敌!   他们只负责乖乖听大佬的话,跟在大佬身边躺赢就行。   在这种生存环境恶劣的末世里, 有一个带着他们躺赢的无敌大佬,跟随大佬的脚步建设新社会,对绝大多数渴望和平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在全民努力修炼《锻体法》, 争取早日修炼到大圆满境界, 进修《纳气法》的时候,第一基地的各方面也在快速发展进步。   毕竟刚刚又吞并了第二基地,得到了更多的人口资源,这些人口当中有不少是拥有一技之长的精英,一个基地各方面的发展离不开这些精英人群, 只靠异能者进行武力统治, 绝非长久之计。   众志成城之下,第一基地的建设快速完善起来,许多武者也热衷于出基地猎杀变异兽。   安桦让人建立了一个佣兵大厅,允许武者异能者建立佣兵团佣兵队,自由接取任务, 出基地猎杀变异兽或者变异植物。   无论是增强异能还是修炼《锻体法》, 都需要猎杀变异兽和变异植物。   变异兽和变异植物的内丹可以给异能者修炼异能, 也能当做新能源, 修炼武学功法需要食用变异兽肉或者变异植物来增强气血,这是除了服用气血丹之外加快武者修炼的办法。   当变异兽和变异植物浑身都是宝的时候,人们就对它们不再只有畏惧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太多的人愿意为了猎杀变异兽和变异植物走出安全的基地市。   第一基地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杀的变异兽和变异植物越多, 民众的实力就越强, 实力越强,杀的变异兽和变异植物就越多,形成良性循环。   中低层的民众热衷于开荒杀怪练级,而高层强者都在为继续征战吞并其他基地做准备。   下一个吞并目标就盯上了距离第一基地最近的第五基地。   只是没想到,还不等他们正式动手,第五基地就派人来投降了。   第五基地派来的是一个飞行异能者,可以长出鸟翅膀在空中飞行,且速度极快,远超大部分变异鸟,才得以从第五基地飞到第一基地求援。   “严首长,我们首领愿意投靠第一基地,只求第一基地帮我们打退兽潮。”   第五基地的地理位置不太好,正好靠近一片变异森林,末世前这片原始森林里就生存着无数的动物,末世后这些动物全都变异了。   末世后生活在森林里的变异兽与变异植物的矛盾不可调和,互相厮杀,死伤无数。最终变异兽败给了生命力顽强几乎无处不在的变异植物,不得不退离那片变异的原始森林。   无数变异兽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家园,就只能寻找新的生存之地。聚集的兽潮涌出,第五基地正好拦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对于兽潮来说第五基地里的人类全是路边的小点心,碾压过去拿来充饥的。   第五基地的首领也是一个六阶异能者,本来他还挺自傲于自己实力强大,麾下多个五阶异能者都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即使在收到距离最近的第二基地被第一基地吞并的消息,他也丝毫不惧。   他就是第五基地的土皇帝,在第五基地内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他再自傲,面对无数变异兽形成的兽潮的冲击,他也只能为了活命去找第一基地求援了。   六阶异能者虽强,但面对兽潮却力有时尽,异能消耗光了,也只能被兽潮所吞噬。   第五基地的首领就派人去附近的其他基地求援,把姿态放得很低,各种许诺,想着先把人骗来帮他守住基地再说。   至于兽潮离开之后,要不要信守承诺,就看到时候援军的损失轻重了,若是派出援军的基地损失惨重,说不定他还能反吞并一波呢。   派到第一基地这边求援的飞行异能者只是其中一个,其他靠得近的大基地小基地,都被第五基地的求援人士上门拜访了,开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   安桦在收到第五基地的求援后,就召集全体高层开了个会,商议是否答应第五基地的求援,如果要救援,派多少异能者过去。   “救肯定是要救的,第五基地有八十多万同胞,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很快所有人都统一了意见,救援肯定要救援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八十多万同胞死于兽潮冲击之下。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救?   “那该派多少异能者过去救援?派谁领队?大家都发表一下建议吧。”   安桦敲着会议桌的桌面,看着众人。   于镇主动道:“我愿意领队。”   也混到高层的方义跟着道:“我愿意跟于总队长一起参加救援。”   能被安桦留下来做基地高层的人,基本都是比较有思想觉悟的,所以在场高层中的六阶强者全都主动请缨。   安桦沉吟片刻,道:“那就由于镇带队,其他人辅助,一同前去救援第五基地。”   他直接把基地里的六阶战力全都派了出去,连五阶战力都派了大半出去。可以说若是没有安桦坐镇第一基地,这些人谁也不敢就这么倾巢而出的支援第五基地。   但现在没有任何有异议,众人都不会认为五阶六阶战力倾巢而出,第一基地就防守空虚了。只要有安桦这个无敌大佬坐镇,即使他们去支援第五基地时有一股更大的兽潮冲击第一基地,第一基地也能固若金汤,丝毫不惧。   于镇等人的效率很高,当即就点齐兵将,坐上飞机前往第五基地。   前来求援的那个第五基地的飞行异能者坐在飞机上时,表情还有些懵,他们第五基地还在交通靠双腿走路的时候,第一基地居然都能坐车坐飞机了?   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当初末日来临时突如其来的太阳风暴没有弄坏第一基地的飞机和车辆吗?   本来他就因为第一基地比第五基地大上几十倍,人口多上四倍多,心里有些气虚,现在看见第一基地轻轻松松就派来这么多的六阶五阶异能者坐飞机去救援他们第五基地,他就更没底气了。   这个飞行异能者因为异能的稀罕,还算是第五基地首领的心腹,对第五基地首领的如意算盘知道几分。现在看见第一基地的强大,他心里半点底气都没有,还心虚的坐立难安。   主动要求一起跟来的驭兽师感应到了这个飞行异能者的精神波动,他眼神微妙的坐在了这个飞行异能者的身边,叹气道:“我曾经是第三基地的异能者,我们第三基地也是遇到过你们第五基地遇到的兽潮了……唉。”   驭兽师的一声叹气,让这个飞行异能者不由得想:这人出现在第一基地的队伍里,难道第三基地已经在兽潮下完蛋了?所以他这个第三基地的强者才会逃亡到第一基地来?   心里有些慌的飞行异能者连忙向驭兽师追问第三基地遭遇兽潮的详细情况。   驭兽师自然是怎么可怕怎么编造,把这可怜孩子给吓得脸色发白。   驭兽师又话锋一转:“好在第一基地实力强大,不必再担心遇到兽潮。如果我早日带着我的家人投靠第一基地就好了,他们也不至于在兽潮中……”   这个飞行异能者神色微动,没有再继续询问了。   驭兽师也不急,微笑着与他拉家常,回忆自己家人的情况。   这个飞行异能者也不由得被勾起了对家人们的回忆,与驭兽师聊了起来。   越聊他心里就越不安,他难免会想,实力不比第五基地差的第三基地都在兽潮中灭亡了,他是不是该提前为自己家人寻一条后路?   当他动摇时,驭兽师悄然对于镇使了个眼神。   于镇趁机对这个飞行异能者提出招揽,在犹豫一会儿之后,这个飞行异能者点头同意了。   可喜可贺,又一个‘带路党邓垣’诞生了。   在定下救援计划的时候,就有高层提出若是第五基地过河拆桥暗算他们的救援队伍怎么办?   集思广益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解决兽潮之前,先解决了第五基地的那些高层异能者们。   反正第五基地实力弱小,抵抗兽潮有他们没他们都没什么区别。解决掉他们还能防止第五基地高层逼普通人去做炮灰。   像这些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奴隶主们,可没少干过为了逃过强大变异兽的杀戮,把普通人喂给变异兽当口粮的事情。   于镇在率队去招降其他小基地时,就遇到过一个与一只五阶巅峰变异兽共存的小基地,那个小基地的最强者也才初入五阶,根本不是这只五阶巅峰变异兽的对手。   为什么那个小基地一直屹立不倒,没有被那只五阶巅峰变异兽灭掉,反而还能与五阶巅峰变异兽共存呢?   因为那个小基地的五阶异能者首领会定时给那只五阶巅峰变异兽喂食,食物自然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了。   这只五阶巅峰变异兽发现自己躺着也有人把自己喂饱,当然不会对这个小基地动手。两者相安无事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于镇等人发现这件事时,丧生于那只五阶巅峰变异兽口中的普通人已经高达数万,于镇当时暴怒,在击杀了那只五阶巅峰变异兽之后,把那个小基地的异能者全都给处以死刑了。   第五基地同样是实行奴隶制的,于镇等人可不会高看第五基地首领的道德底线。   既然决定要对第五基地的高层动手,那么先策反一个带路党就会方便很多。   这个飞行异能者,异能特殊罕见,实力不强,又有家人牵挂,正是合适的带路党人选。 第115章 末日救世主[10]   在带路党的帮助下, 于镇等人隐藏实力进入了第五基地。   此时的第五基地即将面对聚集而来的兽潮,但到底兽潮还有几日才会抵达,第五基地只是暂时戒严, 许进不许出,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刻。   第五基地的首领是一个六阶木系异能者。   异能者从五阶到六阶是一道质变的坎,六阶以后的异能者实力都会有飞跃式的增长。   例如木系异能者, 在晋升六阶之后, 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变异植物的。   也正因此第五基地的首领才会将第五基地建立在靠近变异森林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变异森林里的变异植物居然会与变异兽发生剧烈冲突,甚至逼得变异兽离开变异森林,形成了可怕的兽潮。   兽潮之下,寸草不生,即使他这个六阶木系异能者再强, 也守不住基地。   于镇等人都伪装成五阶四阶异能者的样子, 第五基地的首领没有丝毫起疑。在他看来,第一基地的首领严安桦即使是个与他同阶的六阶冰系异能者,也不可能亲自来支援,顶多是派麾下的五阶四阶异能者来援。   于镇等人伪装后的实力反而更符合他心目中的猜测。   于镇问道:“请问其他基地的援军到了吗?我们应该没来晚吧?”   第五基地的首领脸色有些怨愤的道:“那些贪生怕死之徒,除了你们, 再无其他基地愿意派出援军, 实在是不顾同胞之情。”   于镇看着第五基地的首领, 眼底一闪而过嘲讽之色, 没有让第五基地的首领看见。   还同胞之情?第五基地那么多同胞被当做奴隶肆意玩弄杀害,怎么不见你顾及同胞之情呢?   要不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同胞,于镇真的一点都不想来帮助第五基地的这些畜生。   第五基地的首领丝毫没有察觉到于镇等人对他的不满,还在大肆批判那些见死不救的基地, 赞美第一基地的仗义出手相助, 却不知他夸得越多, 于镇等人对他越厌烦。   于镇等人已经等不及慢慢动手了,当天晚上,在第五基地的首领为他们举办的接风洗尘宴上,于镇等人直接发难,将现场参加宴会的第五基地的高层们给一锅端了。   第五基地的首领被以于镇为首的几个六阶异能者给围攻擒拿下时,震惊无比:“你们怎么可能都是六阶异能者?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强?”   以为自己的六阶实力当世没有几个敌手的第五基地的首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优越感彻底被打崩了。   他以为自己是当世高手,结果第一基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实力比他强大的同阶高手,把他的骄傲打得稀烂。   于镇等人把第五基地里的所有‘奴隶主贵族’都给抓了起来,当着无数麻木不仁的普通人奴隶的面儿,将他们给处以死刑,告诉他们:“你们不是奴隶!你们是跟我们一样拥有平等人权的同胞!”   被奴役压榨这么久的普通人群情激奋,轰然欢呼起来,对第一基地的新统治无比拥戴认可,恨不得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于镇等人们如惊雷般的欢呼声稍歇之后,才道:“如今我们目前最大的困境就是即将到来的兽潮,但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一心抗敌,必将能守住基地,等待兽潮离开,第一基地就会派人来接我们离开的!”   于镇动员民众一起众志成城的守城,偌大一个第五基地,当然不可能只由他们这些异能者们来守,也需要普通人作为后勤保障和辅助守城的。   方义建议过把第五基地高层异能者留下来作为炮灰使用,好歹消耗一点兽潮的实力。   但于镇担心留下第五基地的这些高层异能者可能会在兽潮来临时横生变故,倒不如直接处置了,让整个第五基地拧成一股绳。   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五基地的异能者们实力平庸,实在派不了太大用场,他们都看不上。   第五基地在兽潮来临前几日进行了一番腥风血雨的清洗,那些为非作歹助纣为虐的恶徒全都被处置了,一时间第五基地只剩下了一道声音。   于镇等人下达的命令也能极为效率的被实施下去,无人胆敢阳奉阴违。   在五日之后,第五基地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上产生了微微震动,没一会儿震动越发强烈起来。   “呜呜呜——”警报声响彻整个基地,所有人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防守位置各就各位,预备,一切井然有序。   于镇作为第五基地目前的最强者,站在城墙头上望着远方地平线上迅速变大靠近的一片黑云。   那片黑云就是迅速接近第五基地的兽潮,即使相隔这么远,无数变异兽奔跑的动静传到第五基地内,依旧仿佛地震了一般。   于镇看见兽潮的如此规模,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好在兽潮并不是专门来攻打第五基地的,只是在狂奔过程中路过第五基地,不会一直在第五基地停留攻打,他们守城压力没那么大。   很快,兽潮就接近了基地,地面上提前布置的陷阱纷纷发动,收割了一部分兽潮中的先锋队,但很快后面的变异兽踩着前面变异兽的尸体继续朝第五基地狂奔而来,没有丝毫停顿。   有的变异兽越过了巨大基地,从基地旁边继续狂奔而去,而有的变异兽却开始冲击城墙了,血红的兽瞳充满杀气的盯着城墙上的守卫军。   早有准备的于镇等人刚开始将城墙守得滴水不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异能的大量消耗,防守就出现了漏洞,有变异兽开始登上城墙,异能者开始与变异兽近战。   好在于镇等第一基地的异能者们都有修炼《锻体法》,一个个力量速度与防御都很强,与变异兽对上并不弱势,也不惧近战。   他们战斗了一天一夜,基地城墙都被染红了,城墙下堆满了变异兽的尸体,见第五基地久攻不下,是块难啃的骨头,大部分变异兽就都离开了,只剩下少部分记仇又执着的变异兽不肯离去。   但没了兽潮的后续支援,这点数目的变异兽对于镇等人来说都是送菜。   在杀光这些变异兽之后,浑身染血的于镇脸上露出喜色,下令道:“派人出城去把变异兽的尸体都拖回来。”   变异兽的尸体浑身是宝,牙齿尖角骨头可以制作武器,皮毛可以制作皮甲或者御寒,兽肉可以食用辅助修炼《锻体法》,兽血也可以制成血旺食用,也有辅助修炼的效果。内丹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发电车辆飞机等等,哪里不需要内丹作为能源?异能者修炼也需要用到内丹。   基地城门打开之后,有许多普通人都积极的跑出来帮忙抬变异兽的尸体进基地。   在防守城墙杀变异兽的时候,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能打打下手,真正出大力的还是那些异能者们,这个时候他们就想抓住机会表现自己,多干点儿力气活儿,让救了他们的恩人好好歇一歇。   有火系异能者直接把实力最强的一只变异兽给做成烤肉分给众人食用,也顾不上味道一般了,把大块的变异兽肉塞进肚子里,按照《锻体法》上的运转路线开始修炼,很快疲惫的身体就恢复了许多。   在解决完第五基地的兽潮危机之后,于镇与第一基地取得了联系,第一基地这次派了飞机过来接走这些第五基地的幸存者们。   第五基地的幸存者们跟之前的第二第三基地的幸存们一样,都是以普通人为主,在被第一基地救下来之前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十分珍惜第一基地这样的和平安宁有秩序的生活,每一个人都非常积极努力的奋斗着,因为他们看得见未来和希望。   随着对附近基地的吞并,第一基地的人口越来越多,对附近的探索也越来越广泛,扩展开来的安全区也越来越多,基地外已经开辟了许多农田,种植了变异水稻变异小麦变异蔬菜等农作物。   因为基地的木系异能者数量不够多,基地外的农田都只能让其自然生长,而不是用木系异能催熟。   好在变异植物本身就成长速度比末世前的普通植物要快很多,就是需要吸收的营养太多了,农田需要经常施肥,否则农田肥力很快就会被变异植物吸收光,变成荒田。   安桦带领着手下开始扩建基地,将基地市的安全区范围再度扩大了一番。   S市的郊区以及附近的城镇乡村都被纳入基地范围内,甚至延伸到了隔壁的省市。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扩张与吞并。   在末日后五十年,安桦已经统一了所有的基地,整合了人类所有幸存者,建立了新的国家社会。   在新国家建立的这一日,被称作新历第一日,也是末世真正结束的第一天。   新历一年,安桦在对全国人民直播的情况下杀进了十万大山,与十万大山里的八阶变异柳树王进行了大战,最后成功斩杀了柳王。   自此十万大山内的变异植物和变异兽没一个敢踏出十万大山的山脉范围。   新历六年,海中变异兽入侵陆地,安桦悍然杀进了无尽深海,与九阶巨鲸王进行了大战,于深海中斩杀巨鲸王。   自此海中变异兽再也不敢踏足陆地。   新历十一年,天空霸主——九阶变异金雕王,被安桦亲自捕捉驯服为坐骑,自此再无变异鸟敢袭击人类基地市。   人类重新恢复了末世前的科技水平,人类武者与异能者两种修炼体系开始融合,异能者被称作为属性武者,自此再无异能者一说。   在新国家建立之后,在安桦这位最高首领和守护神的坐镇下,基地市内是绝对安全的,人类在没有外部威胁的情况下,人口繁衍大爆炸,人口数量直线上升,没多少年就快要恢复末世前的人口数量了。   安桦没有把这个小世界的变异兽变异植物全部杀光,只是斩杀了一些王者,震慑那些变异植物和变异兽不敢侵犯人类基地市,但基地市外却还是变异植物和变异兽的地盘。   因为人类踏上武道修行之路,是需要在厮杀中成长的,也需要变异植物和变异兽作为修炼资源,杀光这些变异植物和变异兽,不利于人类的武道发展,更不利于小世界的晋升。   一直到人类中诞生了新的九阶王者,安桦才退隐幕后。   只是偶尔出席一下第一武道大学的毕业典礼,看看这第一武道大学的毕业生中有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当人类已经可以自主独立之后,安桦就彻底撒手不管,脱离了这个小世界。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人类的九位九阶王者进行圆桌会议的画面。   安桦脱离小世界之后,被他投入小世界里重新经历一番折磨的高廷也回到了树心空间。   浑身怨气更浓郁的高廷朝安桦扑过来,恨不得生啖了他:“你不是说要完成我的心愿,消除我的怨气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安桦随手一捏,把高廷的灵魂捏在手里,毫无诚意的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擅长化解你的怨气。不过虽然我不擅长解决问题,但我擅长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然后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制造怨气的高廷给捏得魂飞魄散了。   灵魂都没了,依附于灵魂而存的怨气自然也彻底消散了。   没有怨气影响的小世界的本源开始欢喜的晋升了。   嗯,有一根头发丝变得坚韧了一点点了呢。   安桦一挥手,下一个制造怨气的厉鬼就来到了树心空间里。   好在这一次的不是高廷这种需要被解决的白眼狼,而是一个真正冤死的可怜人。   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他呆呆的仰着头看着安桦,一言不发,神情呆滞。   安桦在看完他的生平后,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作孽啊。”   这个八岁男孩来自一一个有妖魔鬼怪的古代世界。   只因生辰八字属阴,又是天生的天命之子,就被自己的父亲给折磨致死,炼制成了血怨冲天的鬼童。   鬼童的父亲是一个野道士,入了邪道,尽干些养鬼害人的事。   他刚开始没有修炼资源,表面上就还装得人模人样的,靠着一张好皮相,哄骗了一位富家千金,靠着岳家的钱财踏入修炼之路。   为了速成,他修的是邪道鬼法,最先遭他毒手的就是妻子和岳家。   儿子倒是念在是自己的血脉,没有下毒手,可惜这份少得可怜的慈父之情也在发现自己儿子是个福星之后,迅速化为贪婪恶毒。 第116章 父亲炼鬼奴[01]   “奴儿, 奴儿,快快醒来!”   安桦穿越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狭窄之地, 外面有人在呼唤着他。   他一看自己如今的处境,就忍不住在心中皱眉:“居然是这个时间点!”   他居然穿越到了原主刚被自己父亲陈锦玉谋害炼制成鬼童的时候。   原主年幼被至亲所杀,陈锦玉只拿原主当一件武器, 根本不拿他当儿子看待, 自是为了好控制他,抹去他的神智。   原主被炼制成鬼童之后就浑浑噩噩,没有神智。即使后来他恢复了神智,也什么都说不清楚。   安桦把原主这只鬼童召到树心空间里,也问不出他有什么心愿遗憾, 只能一切随缘, 选择穿越时间点也是让原主自己去做选择。   他没想到原主竟然会选择自己死后被炼制成鬼童的时刻。   原主死时才八岁,其父陈锦玉,为了钱财资源入赘许县首富柳家,娶了柳家独女柳容容。   陈锦玉除了索要钱财购买一些珍惜药材,从不插手柳家生意, 对柳容容也极尽温柔体贴, 对自己儿子随柳姓也毫无意见, 更没有出去喝花酒想纳妾。   在柳家人看来, 陈锦玉无疑是一个很称职的赘婿。   而实际上陈锦玉是一个祖上曾出过修行者的家道中落的富家少爷,他根据家中藏书留下的线索四处寻访修行者传承,想要踏上修炼之路。   可惜他始终没能寻找到祖上留下来的传承,但他运气却极好的找到了一份邪道术士留下的残缺炼鬼术。   这炼鬼术中有一部分讲述普通人如何凝练法力踏入修行路的方法, 就是所需资源甚巨。   陈锦玉身上无钱, 便设计入赘了柳家, 借助柳家的钱财资产踏入了修行路,凝练出一丝法力。   陈锦玉在凝练出法力之后就开始谋划着害人炼鬼。   他没本事去抓现成的孤魂野鬼,就只能选择把活人折磨至死抽取魂魄炼成鬼奴。   而最好下手,在炼成鬼奴后最好控制的,就是他身边的亲友。   陈家早已败落,只余下陈锦玉一人,他又无甚好友,于是他选择下手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岳父岳母。   柳家三人不过区区凡人,在毫无防备之下如何斗得过凝练出法力的陈锦玉?柳家三人被陈锦玉抓住囚禁,折磨至死,炼成了三只鬼奴。   于是整个柳家就只剩下原主这个八岁孩子和陈锦玉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了。   陈锦玉伪装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是死于匪祸,自己也以柳家女婿的身份接手了柳家财产。   对原主这个姓柳的儿子,陈锦玉还勉强有点父子之情,没有对原主下手。   后来陈锦玉发现,原主命格不同寻常,易吸引邪祟,又自带福气,修炼资质极佳,活着踏入修行之路必将成为修行者中的强者,死了也是有鬼王之资。   在发现自己儿子有如此资质后,陈锦玉第一反应不是把儿子带入修行路,而是杀了儿子炼制成鬼奴,将来他有一尊鬼王护身,天下之大岂有不可去的?   原主小小年纪,就被陈锦玉虐杀至死,抹去神智,炼成鬼奴,又在原主刚化作厉鬼之时,把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三只与原主有亲缘关系的鬼当做资粮喂给原主。   原主刚被炼成厉鬼,浑噩无神智,凶戾异常,根本不知面前的小鬼是谁,只管撕碎吃掉。   吞吃了至亲魂魄,原主变得更加凶戾可怕,陈锦玉仗之横行于世,四处害人。   有心怀正义的修行者前来替天行道,可惜都不是原主的对手,陈锦玉在原主的庇护下做尽了丧尽天良的恶事。   原主虽为陈锦玉手中刀,却也染上了无数因果与血债。   原主在晋升鬼王之后,恢复了神智,回想起自己生前被生父陈锦玉虐杀、死后被残忍炼制成鬼奴、又在浑浑噩噩间吃掉了最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和母亲、帮助陈锦玉害死了无数的人,顿时怨气冲天,反噬陈锦玉这个主人。   却不料陈锦玉早在帮他晋升鬼王之前就做好了他可能会反噬的准备,不仅成功逃走了,还将他困于一地,不得解脱。   陈锦玉逃走之后是什么下场,原主并不知晓,他被困在晋升之地,很快就有正道修行者感应到庞大的鬼气前来对付他。   他已晋升身为鬼王,除了早年在他的灵魂深处下了禁制的陈锦玉能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困住他之外,其他修行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那些无法消灭他的修行者就将他封印在此地,让想要去寻陈锦玉复仇的他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困在这里,不停的回忆着自己被虐杀被炼成鬼奴以及吞吃至亲的痛苦回忆,怨气越发深重,直至影响到小世界的本源,被安桦召唤到树心空间去。   安桦感应到自己此时被困在一个养鬼坛中,小小的坛子上用鲜血画满了邪恶的符文,这些邪恶符文可以吸纳周围的阴气灌输入坛子内供养他的鬼体,但同时坛子上那源自至亲的鲜血又对他有些许克制作用。   安桦降临小世界的只是他的一缕分神,但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分神,对这个位格不高的小世界来说,却也是极为强大的。   原主的鬼体在安桦的分神入驻之后,瞬间实力提升至这个小世界的顶点。   若是有原主肉身隔绝,安桦还得慢慢将原主肉身的修为提上去,但原主已死,肉身已毁,只余下鬼魂,对安桦的分神而言却是没了任何束缚。   安桦在养鬼坛中看向外面浑身阴气森森的唤他‘奴儿’的陈锦玉,心中沉思:原主没选择让他穿越到死亡之前,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莫非原主最大的执念便是吞吃至亲魂魄这件事?   原主的神智有些混沌,只懂得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做出选择,他并不会理智的思考问题。   安桦脑海中猜测了各种原主可能会产生的心愿,但总归逃不过找陈锦玉报仇这个主旨。   正好仇人就在坛外,陈锦玉在原主灵魂中留下的禁制,对于刚化作厉鬼的原主来说是不可违抗的,但对安桦来说就是笑话了。   他的神魂之力微微一震,那道禁制就烟消云散了。   养鬼坛外的陈锦玉刚把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三人的鬼魂放出来,准备喂养自己的鬼儿子时,忽然感应到自己留在鬼儿子魂魄中的禁制消失了,顿时脸色大变,对柳家三只鬼下达命令:“给我拦住他!”然后自己转头就逃。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被陈锦玉虐杀炼制成鬼奴,同样也是抹去了神智,浑噩的只知听从陈锦玉这个主人的命令。   养鬼坛猛然炸裂,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出现在此处,他看着朝自己扑来的三只鬼,露出一个笑容:“祖父,祖母,母亲,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柳家三只鬼就呆立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男孩身影从原地变淡消失不见。   陈锦玉刚刚快要冲到大门处时,大门的门槛上忽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男孩站在高高的门槛上,笑容满面的看着陈锦玉:“爹爹,你跑什么呀?留下来陪我们吧,一家人就是要团团圆圆的呀。”   陈锦玉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的禁制为什么会失效,但他也知道,自己一身实力尽在鬼奴身上,那三只鬼奴都拦不住鬼童,他自己本人就更不可能是鬼童的对手了。   陈锦玉鼓起勇气试探性的对安桦道:“乖儿子,我是你爹,你还记得爹吧?爹出去有事,你在家里乖乖等爹回来好不好?”   安桦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声音清脆道:“好呀!”   陈锦玉心脏跳得很快,提心吊胆的从安桦身边跨出门槛,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生怕安桦突然一个发狂把他给吃了。   安桦笑眯眯的站在门槛上,看着陈锦玉离开,一直没有动作。   陈锦玉在跨出门槛之后,心中一松,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他有救了。   陈锦玉拼命的往外跑,结果刚跑了十几步,就又停下了脚步,面如金纸的看着前方大开的门,高高的门槛上站着他儿子小小的身影。   “爹爹,你回来啦!”   陈锦玉不知何时竟然又回来了。   他回头看去,却见自己深厚竟然也有一扇大门,大门大开,高高的门槛上站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对他露出笑容:“爹爹,你回来啦!”   陈锦玉心中惶恐的朝左右望去,却见自己四周无论何方,都有一扇打开的大门,高高的门槛上站着他的儿子,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爹爹,我们回家吧!”   “爹爹,我们回家吧!”   “爹爹,我们回家吧!”   几道清脆的童声重合了起来,回荡在他的耳畔,陈锦玉心知,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他面色灰败的站在原地,两股战战,惶惶不安。   别看陈锦玉能心狠手辣的虐杀岳父岳母妻子和儿子,实际上那是因为他不敢对外人下手,他才刚刚凝练出法力,一身实力全在鬼奴身上。   现在没了鬼奴,他独自面对可怕的厉鬼儿子,简直吓得几欲肝胆俱裂。 第117章 父亲炼鬼奴[02]   柳家一家子被陈锦玉歹毒虐杀, 安桦又岂会让陈锦玉死得痛快?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恐惧万分的陈锦玉。   陈锦玉面色惊恐,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面前的大门走去,跨过门槛, 又回到了柳家大宅。   柳家人死光之后,陈锦玉本想把柳家的商铺都卖掉换成资源供自己修炼,可他意外发现, 就算没有柳家人操持, 柳家的生意也依旧红火,遇到什么竞争对手使坏招,那些对手都会意外的暴露自己的卑鄙算计,柳家生意就更红火了。   这种运气和巧合,并不只有一桩, 遇到的巧合太多了, 也就不是巧合了。陈锦玉从而发现了导致这些运气巧合的福星正是他的儿子。   陈锦玉又特意去查看了一下自己儿子具体生辰八字,往日他看似对妻儿爱护有加,实际上对原主并不怎么上心,只一心关注着自己的修行,只知道原主是哪天出生的, 压根没去记原主的生辰八字。   陈锦玉在发现原主自带福运后, 一查生辰八字, 就惊喜的发现原主居然是鬼王之资的天才。   那点父子之情迅速泯灭, 他毫不犹豫的就决定把儿子杀了炼制成鬼奴。   反正儿子还能再生,有鬼王之资的鬼奴就这么一个。   原主一死,福运消失,没有柳家人掌舵, 陈锦玉自身也不是会做生意的人, 柳家生意自然一落千丈。陈锦玉就早早把柳家的生意盘了出去, 只留下一些商铺和田地收租。   陈锦玉一直住在柳家大宅里,为了防止自己炼制鬼奴被人发现,他就把柳家下人全都赶走了,孤身一人住在柳家大宅里。   如今安桦化作厉鬼,在柳家大宅里对陈锦玉出手,陈锦玉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陈锦玉身体不受控制的回到了柳家大宅,走进他炼制鬼奴的阴室里。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三只鬼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动。   安桦走到陈锦玉的身边,伸出手直接插入陈锦玉的心脏里,抽出三点灵光投入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的魂魄之中。   陈锦玉身子剧烈颤抖着,神情扭曲痛苦,无声惨嚎。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三只鬼呆滞的表情忽然变得灵动了起来,生前的记忆也渐渐回笼,神情痛苦又怨恨,再看向陈锦玉之后,浑身就生出浓黑的怨气,尖啸着扑向陈锦玉:“畜生!我要杀了你!”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因怨恨迅速化作了恶鬼,疯狂的撕咬着陈锦玉,要喝其血啖其肉。   “祖父,祖母,母亲,你们先别急着杀了他,这么让他死了就太便宜他了。”安桦出声劝阻道。   虽然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杀死陈锦玉复仇是因果报应,但没必要让他们手染鲜血,影响了自身灵魂的纯度。   幸好这个时候陈锦玉还没有仗着原主这只强大厉鬼成长为未来那个无恶不作的邪道士,陈锦玉除了在寻仙的过程中暗地里害死过人,他直接亲自动手杀死的人也就只有对他毫无防备的柳家人。   他还没那个胆子对外人动手,所以先一步被他炼制成鬼奴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还是没有杀过人的鬼。   这个小世界的等级不算低,有妖魔鬼怪的存在,自然也有斩妖除魔的正道修行者存在。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若是亲手杀了人,魂魄上染了血孽,就容易被正道人士当做恶鬼给除掉,投胎转世之后也会受影响。   所以要报仇,有的是手上不沾鲜血的间接报仇方法,因果牵扯也比较小。   安桦的话,让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停下了对陈锦玉的攻击。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儿,也因为安桦实力比他们强出太多太多了,那种上位强者对弱者的气息碾压,让他们不敢不听。   柳容容双眼流下血泪,恶狠狠的瞪着瑟瑟发抖的陈锦玉,不甘的道:“我儿,我们尽皆被这畜生所害,现在不杀他,若是他逃走了怎么办?”   柳容容已经知晓了陈锦玉会一手邪术的,不敢放松警惕。   安桦笑道:“母亲放心,他逃不出我的鬼域。你们想怎么折磨他,都有的是机会。”   柳父和柳母阴森森的盯着陈锦玉,苍白的脸上露出冷笑。   他们可都恢复了生前的记忆,陈锦玉在他们生前如何折磨虐杀他们的,他们就打算如何一一奉还。   柳父和柳母飘到陈锦玉的面前,鬼脸露出和蔼可亲的阴森笑容:“好女婿,就让我们来好好招待你吧。”   “不,不!”陈锦玉四肢并用的往后退去,惊恐的求饶道,“岳父,岳母,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吧。”   柳父的眼睛忽然流出猩红的血液,一双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黑洞洞的双眼淌血盯着陈锦玉,凄厉道:“饶了你?那又有谁来饶了我们?”   他的双眼就是在生前被陈锦玉活生生剜掉的。   一旁柳母也变成了生前惨死的模样,皮肉一块块掉落,变成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她生前是被陈锦玉削肉了大半,相当于被凌迟而死。   看见柳父柳母显露的生前凄惨死状,柳容容也有些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自己狰狞可怕的死状。   只有安桦实力够强,压制住了原主的死状,维持了一副八岁孩童的正常模样,若非此时脚不沾地的飘着,又无影子,都看不出他是只鬼。   柳父朝陈锦玉扑了过去,迅速没入陈锦玉的肉身之中,这是鬼上身。   陈锦玉惊恐的表情变成了平静,他的脸庞僵硬冰冷又惨白,看着仿佛一具活尸。   ‘陈锦玉’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冷笑,然后把自己的两条腿给掰断了,惨白的骨茬子都露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地面。   “啊啊啊啊——”陈锦玉的半边脸扭曲又痛苦,另外半边脸却平静的挂着冷笑,格外诡异。   ‘陈锦玉’又冷漠的把自己的双手往后缠绕,直接违背人体能力的把双手绕了腰部一圈,只听见‘咔嚓咔嚓’的断骨声,皮肉炸裂,露出掰断的惨白骨茬子。   “啊啊啊啊——救命!岳父求求你饶了我吧!放过我!”陈锦玉痛哭流涕的惨嚎着。   柳父重新从他的身上飘了出来,看见他这副凄惨痛苦的模样,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脸上都露出了快意阴森的笑容。   安桦漠然的看着柳父折磨陈锦玉,柳父报仇,所作所为尚且不及陈锦玉恶行之万一,他有什么好阻止的?只要保证陈锦玉不死就行。   在感觉陈锦玉快不行的时候,安桦将几缕鬼气注入陈锦玉的体内,吊住他的小命,同时他肩头和头顶的三把火也顿时一暗,几欲熄灭。   安桦把陈锦玉交给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拿去折磨出气,他自己则是出去转悠了一圈。   安桦踏出柳家大宅时,正是日头晒人的时候,不过他在阳光底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   原主母亲柳容容追了出来,喊住安桦:“快回来,外面正是白日,你怎么能出门?”   柳容容担忧儿子,匆匆的飘向安桦,刚到柳家大宅的门口,一缕阳光照射到她的身上,她感觉有种将要被烧死的痛苦,连忙后退到阴气笼罩的宅内。   安桦站在阳光底下,回头看向她,说道:“母亲不必担心,我白日也能出门,这阳光对我无害。”   柳容容见安桦真的站在阳光底下毫无痛苦难忍之色,心里才松了口气,道:“你出去做什么?”   安桦道:“自是为了让我们一家子继续留在许县生活。”   安桦说完,转身就走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阳光底下没有影子,低头一看脚下,几缕鬼气在脚下凝聚出一道影子出来,这样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了。   他朝柳家大宅左右的人家走去,发现附近都没人了。   原主记忆中柳家大宅附近是有不少人家的,结果现在那些邻居们全都搬走了?   也不知是陈锦玉害怕自己秘密被人发现,故意把邻居赶走了,还是邻居察觉到柳家大宅有些不对劲,心中害怕的主动搬走的?   这个小世界妖魔鬼怪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距离普通人生活也很近,坊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各种传闻和禁忌。   若是邻居觉得柳家人接二连三的死去不吉利,全都搬走了,也不稀奇。   安桦正思索着的时候,他不知不觉走出了这条街,在拐角处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刚好打开,走出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瞧见安桦,顿时惊叫一声:“你……柳少爷?”   安桦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缕红光,那个正要尖叫大喊有鬼的中年妇女,神色迷茫恍惚了一会儿,忽然变得正常了起来,对着安桦笑道:“原来是柳少爷呀,柳少爷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了?没有下人跟在身边吗?老爷和夫人呢?您一个人出来,可要小心拍花子,我送您回去吧?”   安桦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谢谢婶婶。” 第118章 父亲炼鬼奴[03]   这个中年妇女牵着安桦冷冰冰的小手, 带着他往柳家大宅走去。   安桦仰着头看着她问道:“婶婶,其他人都搬走了吗?”   中年妇女回忆了一下,表情茫然了一瞬:“是都搬走了, 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才搬走来着?她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段记忆,“因为他们家中生意出了变故,所以都搬走了。”   安桦微微一笑, 他又说道:“婶婶, 我想出去玩儿,你能带我去街上逛逛吗?”   中年妇女表情愣了一下,随即怔怔的点头,缓缓的道:“好,婶婶带你去逛街。”   安桦就牵着中年妇女的手, 朝热闹的街道上走去, 所有见到安桦的人都不由得表情微微呆了一下,很快他们就又都‘回想’起安桦的身份,微笑着跟安桦打招呼:“柳少爷!”   这一条街上大部分的商铺都是属于柳家的,安桦这个柳家小少爷就是这条街上大部分商家的小房东,所以这条街上很多人都认识他。   安桦在柳家大宅附近的几条街上都逛过一遍, 才甩开自己从柳家大宅出来后第一个见到中年妇女, 朝许县其他地方走去。   当天色快黑下来时, 安桦已经踏遍了整个许县。   黑夜笼罩着整个许县之后, 从柳家大宅为圆心点,一股淡淡的黑雾逐渐扩散到整个许县。   夜晚视野不好,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淡得几不可见的黑雾就飘荡在自己身边。   安桦回到柳家大宅,原主母亲柳容容站在大宅门口等着他, 看见他归来, 十分高兴的道:“回来就好, 可别在外面玩野了。”   柳容容牵着安桦的小手往屋子里走去,柳父柳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坐在桌前等着他们母子俩了。   安桦看着除了面色有些惨白阴森控制不住鬼气之外就跟生前没什么区别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他们还保持着生前的行为习惯,到了晚膳时间点就要一家人一起用膳。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也都是真实的菜肴。陈锦玉之前一个人住在柳家大宅,不可能不吃不喝,所以他跟附近的一家七宝酒楼定好了,每日七宝酒楼做好饭菜送到柳家大宅来。   今日陈锦玉沦为阶下囚,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但他在七宝酒楼定的饭菜却准时送来了。   柳容容带着安桦入座,柳父慈和的微笑着说道:“用膳吧。”   一切都仿若往日,什么都没有变化。   安桦坐在原主专属的位置上,对着面前的饭菜张嘴一吸,食气就被他吸入口中,品尝到了饭菜的香味。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吃着饭菜,都没有像活人那样动筷子。   被吸食了气的饭菜迅速冰冷了下来,颜色也变得暗淡许多,仿佛放置了很久,若是此时有人入口去尝,就会发现这些饭菜都没了味道,吃起来味同嚼蜡。   这些饭菜原本就只是供应陈锦玉一人食用的,现在四鬼瓜分,自是不够吃的。   很快吸食完饭菜味道之后,安桦看着意犹未尽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说道:“我再去七宝酒楼定一份宴席回来吧。”   柳容容含笑道:“现在是晚上了,我陪你一起去。”   安桦点了点头,道:“好。”   安桦和柳容容一起走出了柳家大宅,走着走着,安桦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目光看向柳容容那飘着走的脚,提醒道:“母亲,你要装得像活人一点,别总飘着。”   柳容容眨了眨眼,恍然道:“差点忘了怎么走路。”她迈开步伐,身为柳家独女的她从小被柳父当成继承人培养,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走起路来倒也英姿勃发。   母子俩来到了还未打烊的七宝酒楼。   柳容容看着七宝酒楼的牌匾,有些感慨的道:“我生前可最喜欢吃七宝酒楼的七宝招牌菜了。”   七宝酒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们家有七道招牌菜,味道极佳,价格昂贵,供不应求。   此时天色刚黑下来,七宝酒楼还有不少食客,只是到底没有白日那般人流量大了。   店小二看见门口的柳容容和安桦母子俩,愣了一会儿神,就想起这两位是许县首屈一指的富商柳家的小姐和小孙少爷,连忙上前来迎接,只是刚一上前,就听见柳容容那句感慨的话。   店小二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劲。   生前?   安桦注意到了店小二的神情不对,连忙圆道:“母亲,难道你生完我之后就不喜欢吃这七宝招牌菜了吗?”   柳容容微微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瞥了店小二一眼,笑道:“还是喜欢吃的,但没有生前那么喜欢了。”   店小二心头那点奇怪很快就被打消了,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欢迎道:“柳小姐,小少爷,你们来了?真是贵客呀,你们好久没有光顾我们七宝酒楼了。包厢还给你们留着呢,楼上请。”   柳容容摆了摆手,目光在大堂那几桌客人身上转悠了一圈,说道:“我们就不上去了,订一桌七宝宴,做好了送到柳家来。”   店小二点头应道:“好咧,没问题!”   柳容容转身就带着安桦离开了七宝酒楼。   她现在已经变成了怨鬼,被陈锦玉用血炼制过的怨鬼,实力堪比恶鬼。看着七宝酒楼里那些活人的阳气,她难免有些馋了。   鬼想吸食活人的阳气乃是本能,端看鬼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这个本能了。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被安桦帮忙恢复了神智,他们的神智方面与生前一般无二,控制力可比其他孤魂野鬼要强得多,自然能够控制自己不吸食活人阳气。   但柳容容可以控制自己的冲动,却不代表她愿意留在这里看得着吃不着。就像一个肚子饿的人,把一盘美味佳肴放在她面前让她干看着,也太难受了。   回去的路上,安桦安慰柳容容道:“母亲,待你和祖父祖母都开始修行,就不会再受本能影响了。”   柳容容叹了口气:“修行啊……修行真的有那么好吗??”她想起了陈锦玉,陈锦玉正是为了修行,才会虐杀他们一家四人,连他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放过。   柳容容心里不由得对修行有些反感。   安桦沉思了一下,才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能够变强,应该是很好吧。”   毕竟他身为世界树,生而强大,不需要修行,只需要本能的吞吐混沌能量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即可。所以他对修行没什么感觉,就像普通人要吃饭喝水一样。   穿越这么多世界,经历了这么多的红尘历练,安桦对普通人的想法大概也有了那么些理解,对于弱者而言,修行变强是他们所渴望的事情,他们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别人的生死。   在不能修行的世界里,这种变强就提现在身份地位和财富上。   安桦道:“就像祖父经商赚钱,即使我们家已经很有钱了,祖父依旧想赚更多的钱,获得更高的地位。这样才能少受别人欺负,我想修行也是如此吧,只是修行是增强自身实力,伟力归于自身,比外在的身份地位财富都要牢靠,是别人夺不走的。”   柳容容沉默听着,也把安桦的话给听了进去。   她可不是什么傻子,虽然她因为陈锦玉对修行有所排斥,但她却不会傻了吧唧的放弃修炼变强。   若是在生前她就比陈锦玉要更强,岂会被陈锦玉暗算虐杀至死?   而且他们一家子都变成了鬼,将来指不定还会遇到斩妖除魔的道士和尚,不变强,她怎么保护父亲母亲和儿子?   所以从七宝酒楼回到柳家大宅后,柳容容就立马开口让安桦教她修炼了。   柳父柳母也跟着一起学修炼。   柳家大宅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七宝酒楼的几个伙计提着大大的食盒走了过来,夜晚的冷风一吹,几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感觉这边格外的冷。”   “凉嗖嗖的,看来回去要喝碗姜汤了,若是染了风寒,得花不少钱抓药呢。”   几个伙计哆嗦着身子,小声交谈了两句,来到大门前,其中一人就用力敲响了大门。   毫无声响的,朱红色的大门忽然就打开了,吓了几个伙计一跳,然后他们看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探出头来看向他们:“你们是七宝酒楼的人吧?”   一个伙计恭敬的道:“是的,柳少爷,我们是来送宴席的。”   安桦打开大门,对他们道:“进来吧。”   几个伙计在踏入门槛时,感觉更冷了,几个红灯笼挂在边角上,发出微弱的红光,不仅不能照亮路面,反而让夜风吹过花木后留下的摇曳影子更添一分血红。   几个伙计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他们下意识回头看向安桦,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了安桦的身影,只有悄无声息紧紧关闭的大门。   这时,一道清脆的童音在他们身前响起:“你们随我来吧。”   几个伙计这才发现安桦不知何时走到他们前头去了。   他在前头带路,一直走到之前柳家人用晚膳的大餐桌前才停下,他指着餐桌上看起来没动过的菜肴,说道:“把这些都扔了吧,再把你们食盒里的菜肴摆上。”   几个伙计看着纹丝未动已经冷掉的几道菜,心里觉得这大户人家就是浪费,菜冷了就要倒掉,真是太可惜了。   但没一个人露出丝毫异样,纷纷手脚麻利的开始把食盒里的菜肴都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而桌上原先的几道菜肴又被伙计们重新装入了食盒里。   几个伙计忙活完之后,准备跟安桦告辞时,一转头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安桦的身影。 第119章 父亲炼鬼奴[04]   几个七宝酒楼的伙计本来就因为感觉柳家大宅内阴森寒冷心头有些发怵, 现在一转头就不见了安桦的身影,不由得心里一慌。   其中一个伙计声音颤抖的安慰道:“柳,柳少爷大概是跑去其他地方玩耍了吧。”   小孩子贪玩, 没耐心等他们是正常的。   其他几人心里稍有安慰,但此时阴冷的夜风一吹,发出呼呼声, 挂着的红灯笼摇曳着猩红的烛光, 种植的花木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他们顿觉背后发毛,吓得匆匆结伴离去。   “快走快走!”   都顾不得与柳家人打招呼了,跑向大门处,他们用力的想要打开大门, 却发现这扇大门仿佛被钉死了一般, 任凭他们几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在几个伙计为了开门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忽然大门猛的被拉开了,几人猝不及防下跌了一个屁股墩。   大门被打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门缝,几个伙计就这么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拔腿就往七宝酒楼跑去。   只顾着跑走的几个伙计谁也不记得关上大门, 在打开的那条门缝处忽然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柳容容目光幽幽的盯着那逃跑的几个伙计的背影, 轻哼一声:“真是无礼,也不知关门!”   她立在原地动也没动,朱红的大门却自动悄然关闭,没有半分声响发出。   “母亲, 祖父祖母在等你一起用膳呢。”   安桦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容容身影一闪, 就出现在了餐桌旁,入了座,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享受起了盛宴。   而跑回七宝酒楼的几个伙计,因为一路奔跑神色惶惶,喘着粗气,七宝酒楼的掌柜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伙计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怎么,就是怕耽搁了时间,回来的时候是跑回来的,有些累。”   这几个伙计并不敢说他们是被柳家大宅的阴森森的感觉给吓回来的,毕竟他们又没真的见鬼,若是叫掌柜知道了他们就这么被吓得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失礼的跑回来,肯定会罚他们的。   好在柳家的姑爷是跟酒楼约定了每月月底结账,平时都是记账,他们这次送宴席去柳家,倒也不用收钱。否则就他们这样没收钱跑回来,指定要被掌柜严惩。   七宝酒楼的掌柜也没怀疑什么,只吩咐道:“快去收拾一下碗筷,别愣着。”   几个伙计又忙碌了起来,一直忙到月上中天,打了烊,才算清闲下来。   隔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心中发怵的几个伙计也缓过神来了,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貌似柳家大宅也就是灯笼不怎么亮堂,没什么人,才显得阴森可怕的,其实根本没看见什么鬼怪。   他们放下心来,还有心思说笑,彼此打趣对方胆子小,不过去柳家大宅的几个伙计全都是一个德性,倒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   等掌柜去休息了,他们几个伙计聚在一起,把从柳家拿回来的食盒打开,露出里面几盘子的冰冷菜肴。   这正是安桦叫他们拿去扔掉的那几道菜,几个伙计觉得扔了可惜,便装入食盒里带了回来,打算热一热,几个人分了吃。   以往酒楼里有客人吃剩下的菜肴,他们都是这样分吃的。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小伙计,每个月的月钱不高,自己花钱买这些菜肴可舍不得,捡客人的剩菜吃,也不觉得丢人。要知道七宝酒楼里的食客多为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常常会剩下一些只动过一两口,或者动也没动过的菜,正好便宜了他们这些七宝酒楼的伙计。   他们把几道菜放在烧水的炉子上蒸一蒸,又拿了几个馒头,围在一起开始吃了起来。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伙计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动了筷子,他夹起一颗肉丸往嘴里一塞,刚一咀嚼,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诧异道:“这什么呀?怎么味道这么糟糕?”   他感觉仿佛在咀嚼没有味道的白蜡,又干又掉渣还发涩,难吃至极。   其他几个伙计也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入嘴里,也忍不住纷纷吐了出来。   “是不是放坏了?或者说是厨子做得有问题?幸好柳家人没吃这盘丸子,不然肯定砸了七宝酒楼的招牌。吃其他菜吧。”   几个伙计动筷子夹其他的菜,然后发现其他菜肴居然也跟刚才的肉丸子一般,味同嚼蜡,难吃至极。   几人纷纷抱怨了起来,十分纳闷,味道怎么会如此难吃?   几个伙计中有一人却脸色发白的看着那些菜肴,嘴唇哆嗦,一言不发。   其他几人抱怨时,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劲,头上都冒出了冷汗,神色惶惶,不由得关心的问道:“李老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李老三哆嗦着道:“你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菜,像是……祭品?”   话音未落,其他几个伙计顿时如同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安静了下来,目光呆滞的盯着桌面上被他们动过的几盘菜。   即使是没吃过真正被鬼享用过的祭品的人,也听长辈们提过,那些被享用过的祭品都会变得淡而无味。   这几盘子菜,似乎正好对上了。   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几盘看起来好端端的菜肴会这么难吃,一点味道也没有。哪怕厨子做菜时没放盐,也不至于如此淡而无味。   在安静了半晌之后,李老三又说道:“我们进去去柳家,除了柳少爷,似乎就没见过其他人了……”   偌大一个柳家大宅,怎么可能一个奴仆都没有?难道就只有柳少爷一个小孩子在家吗?   细思极恐!   “还有,我们进去时,是柳少爷给我们开的门。我们出来时,那扇门有多难打开,你们是知道的……”   他们几个青壮大人合力都半晌没能打开的大门,在他们敲响柳家大宅的门时,却被柳安桦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轻易打开了?   “那门开关时,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管是制作多么精良的门,开关总归会有点声音的。门越重越大,开关时的声音就越大,像柳家大宅那样厚重的实木大门,怎么可能开关时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细思极恐。   几个伙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与慌张。   他们连忙把这几盘味同嚼蜡的菜肴给拿去埋了,还连声告罪,然后几个人挤在一个屋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睡觉。   一直熬到第二天天亮,他们才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的起来。   七宝酒楼的掌柜看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由得皱眉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几个伙计这次可不敢再瞒着掌柜了,七嘴八舌的把他们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还被他们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更加可怕的异象,比如说诡异如婴儿哭声般的阵阵阴风、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柳少爷、会自己动的花木、仿佛流血鬼眼般的红灯笼……他们把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象也加入了进去,说得好像他们昨晚在鬼窟里转了一圈。   七宝酒楼的掌柜听得半信半疑,这世道闹鬼一事并不罕见,人们大多都是迷信这些的。若是只有一个伙计这么说,掌柜还可能不信,但这么多伙计都这么说,掌柜也不得不信了大半。   但柳家在许县这种不大的县城里也算是大户人家,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的就能随便怀疑的,他只能暂且按捺下怀疑,说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不是没事么?肯定是你们自己吓唬自己。这样吧,我给你们放两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其实掌柜的就是怕这几个伙计如果昨晚真的去鬼窟中转了一圈,人没当场死,说不定会引来恶鬼,到时候牵连了酒楼其他人。   几个伙计一听掌柜给他们放假,还是不扣月钱的那种放假,也顾不得想太多,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下来。   几个伙计帮忙收拾了一下酒楼,酒楼开门营业之后,他们准备走,这时正好遇见了柳父牵着安桦走进酒楼。   几个伙计看见柳父和安桦祖孙俩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两人脚下,却发现两人脚下有两团在朝阳照射下投射的影子,心里顿时一安。   有影子,不是鬼。   掌柜也看见了柳父和安桦脚下的影子,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下,狠狠的瞪了那几个伙计一眼,然后扬起笑脸迎了上去:“柳少爷,小少爷,欢迎二位大驾光临!”   柳父笑呵呵的道:“掌柜的,老夫是来订宴席的,以后每日你们酒楼都送一份七宝宴席到府上,按照规矩,月底给你们结账。”   掌柜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之前陈锦玉也是这么订餐的,只是现在把普通的三餐换成了宴席,他们七宝酒楼能赚得更多。虽然有些奇怪柳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都是养了很多厨子厨娘么,为什么会在外面酒楼订餐?但这种大生意当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柳父在与掌柜说话时,安桦也看见了那几个昨晚送宴席的伙计,笑嘻嘻的走上前去,说道:“你们几个昨天晚上怎么跑得那么快呀?我都没来得及送你们呢。要不是昨天晚上我及时赶到,帮你们开门,你们只怕都打不开门呢。”   心里对昨晚经历还有疑虑的几个伙计忍不住问道:“柳少爷,你们家的那扇门……”   安桦扬起天真的笑脸:“我们家的大门可是安装了机关哦,找到机关,我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松开门,找不到机关,你们几个一起上也打不开的。昨天晚上我看你们那么用力也打不开大门,就帮你们一把喽,没想到你们会摔倒。”   这几个伙计这才恍然大悟,这下子说得通了,难怪那么厚重的大门,柳安桦一个小孩子都能打开,而他们几个壮汉都那么难开,大门开关时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是特制的机关门。   谁能想到柳家会把自家大门改成机关大门呢?可把他们吓得够呛。   几个伙计脑海中自圆其说,心里也有几分尴尬,回想起昨晚被吓得不敢睡觉的事儿,不由得讪讪一笑。   安桦看见他们的怀疑被打消了,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也就是昨天晚上这几个伙计来的时间不巧,正是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修炼的关键时刻,他只能抽出那么一小会儿时间去接待他们,就露了点儿异常被他们发觉了。 第120章 父亲炼鬼奴[05]   七宝酒楼的几个伙计潜意识里忽略了他们昨天晚上吃到的祭品菜, 相信了安桦的解释。   然后他们几个人的带薪假就泡汤了。   七宝酒楼的掌柜在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根本没有闹鬼一事后,马上就取消了他们的假期。   休什么假?现在生意那么忙, 少了好几个伙计帮忙干活,得耽误多少生意?   这几个伙计可不想丢了七宝酒楼的肥差,即使心里有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   柳父生前是个生意人, 死后也还惦记着老本行。所以他就跟掌柜谈起了生意。   他以在七宝酒楼每日订餐为筹码,拿到了七宝酒楼的部分食材供应商资格。   柳家的生意被陈锦玉给盘了出去,现在柳家只剩下一些田地商铺和庄子,柳父就把庄子上出产的一些自家用不上的蔬菜水果鸡鸭等食材卖给七宝酒楼。   这笔钱对以前是许县首富的柳父来说只是小钱,但柳父还是热衷于谈生意的, 不在乎生意大小。   柳父在跟掌柜的谈好了生意之后, 才牵着安桦往柳家大宅走去。   柳父如今修为还不够,若是没有安桦陪同,他是无法在青天白日里出来行走在阳光之下的。   安桦把柳父送回柳家大宅之后,忽然问道:“祖父还想继续做生意吗?”   柳父怔住了,沉吟片刻, 叹息道:“算了, 我们都死了, 不能长久离开宅院, 还做什么生意?以后就做个普通地主也挺好的。”   安桦见柳父没有重新捡起柳家以前生意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虽然猜测原主的心愿多半是在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身上,安桦也想让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过得好,但他们毕竟已经死亡变成鬼了, 想再如生前那般过正常人生活, 确实不易。   这个小世界不仅仅有妖魔鬼怪, 还有斩妖除魔的修行者,若是放任柳父出去做生意,难免会招惹来那些修行者,杀不好杀,放了又会卷土重来,麻烦得很。   所以柳父自己能想得开,就留在许县做一个普通地主,安桦还是可以满足他的这个心愿的。   柳父这个一家之主都这么想,以夫为天的柳母就更没意见了,柳容容每天忙着折磨陈锦玉和吸收阴气修炼,也极少想要出门。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安分,安桦自然就轻松多了。   他慢慢的将自己的鬼域笼罩到整个许县,每到夜晚,许县就是他的地盘了,随着鬼域对现实许县的侵蚀,即使是白天他也能轻易把许县拖入自己的鬼域之中。   许县之中隐藏的一些孤魂野鬼,也都被安桦的鬼域所吞下,成为他的小弟。   原本冷清阴森的柳家大宅逐渐热闹了起来,一只只孤魂野鬼代替了原本柳家的丫鬟仆役们,外人也只以为是柳家重新买了下人,却不知柳家大宅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鬼窟。   在鬼域扩张的过程中,安桦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许县的县衙之中有几分国运官气阻止他的鬼气靠近县衙。   当今朝廷能一统天下,自然是有专门解决各地妖魔鬼怪的部门,也有压制妖魔鬼怪的手段。   国运就是朝廷压制妖魔鬼怪和修行者的最大武器,在国运浓厚的京城,是没有妖魔鬼怪敢露头的,修行者也是十分实力使不出两三分来。   朝廷官员即使是普通人,在当官之后也能有气运官气护体,寻常的小妖小鬼都无法近身。   许县的县衙作为许县的朝廷机构,自然是有几分国运的,而许县县令哪怕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也是朝廷官员,有七品官气护体。   不过区区一个小县城的县衙国运和县令官气,在安桦看来如风中残烛,他这股阴风吹得用力点儿就能给吹灭了。   只是考虑到解决掉县衙和县令之后,难免会引来朝廷除魔司的关注,后续会有不少麻烦。   于是安桦就避开了县衙,只吞并了许县其他地方。   许县之外是山林和村庄,安桦的鬼域在笼罩了许县之后,他的鬼域依旧继续往外扩张。   鬼域与现实空间是可以重合而互不干涉的,只要安桦这个鬼域之主不动手,鬼域就只是存在于另一层空间里,对现实中生活的人毫无影响。   不过在他的鬼域笼罩范围内,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他。   安桦是把鬼域当成神识来用了,神识需要他扩散出去时刻维持着,鬼域就要更方便些了,对他没有任何消耗。   安桦在鬼域在扩张到许县之外后,发现县城之外的妖魔鬼怪可比城内要多得多了。   许县内也不过是有几只孤魂野鬼或者小妖小怪,不敢太猖狂,顶多暗地里吸取一些活人阳气,还不敢吸太狠把人给弄死了。   县城之外的妖魔鬼怪可就猖狂多了,甚至有偏僻点的村子被妖怪当做血食捕猎,还有恶鬼作祟,死伤不少。   如今朝廷还正国运昌隆,对各地掌控力够强,对妖魔鬼怪的压制也够强,在城外竟也是如此乱象。   可想而知若是朝廷弱势,国运衰败,该是如何群魔乱舞?   难怪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目前作为‘妖魔鬼怪’的一员,安桦默默的把鬼域扩张过去,将那些作恶的妖怪和恶鬼化作扩张鬼域的资源。   他鬼域笼罩之地,皆为太平。   被一只狼妖当做圈养血食的偏僻村子里,此时村民们人人都躲在自己家中,手中抓着锄头菜刀棍棒等他们能拿来护身的‘武器’,入了夜也不敢睡觉,反而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因为每到夜晚月亮出来的时候,就是那只妖狼进村捕猎进食的时候。   这十几天来,妖狼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每天都会拖走一个人吃掉。   这只开了灵智的妖狼非常狡猾聪明,对村民们布置的陷阱从来不上当,而且它还懂得可持续发展,先吃老弱病残,不吃孩子和孕妇,把一村的人当成自己圈养的血食了。   村民们被妖狼困在了村子里,若是有人敢逃跑,必定会被妖狼盯上吃掉,妖狼还会把逃跑之人的头颅给扔回村子里警告其他人。   如今村民们都不敢逃跑,只能守着村子等死,一到夜晚来临,就祈祷着自己不要被选中,若是被妖狼选中,他们只能徒劳的拿手中的锄头菜刀与妖狼拼命了。   又是一个让人恐惧绝望的夜晚来临,挂在漆黑夜空上的明月很亮,亮得让人心里发慌,洒落在村子里的月光都是惨白的颜色。   村民们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很快他们就会听见妖狼对月长啸的狼嚎声。   但今晚他们却没有听见狼嚎声,反而往日夜里被咬妖狼吓得消失不见的虫鸣蛙叫声重新响起了。   原本觉得吵闹的虫鸣蛙叫,此时却觉得如此的悦耳动听。   村民们知道,这些虫子青蛙敢叫,就说明妖狼没有来,他们希望它们一直别停。   这只是村民们心中近乎卑微的期望,但没想到,这个夜晚,虫鸣蛙叫竟然真的没有停。   妖狼一直没有出现,一直到公鸡打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妖狼也没有出现。   劫后余生的村民们大喜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又惊又怕的讨论着昨天妖狼为什么没有来,他们希望那可怕的妖怪再也不要来了。   一日,两日,三日……妖狼都没有再出现。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走出了村子,然后他活着回来了。   这个好消息,让村民们全都振奋了起来,他们一起跑出了村子,来到最近的许县报了官。   朝廷有令,任何关于妖魔鬼怪的报案都不得懈怠,若是证实为真,地方自己无法处理,可以上报除魔司,也可以获得嘉奖。   所以许县县令得到消息后,就派了一队捕快去探查情况。   这些捕快小心翼翼的在村子周围检查了一遍,然后在距离村子十里地外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妖狼的尸体,他们顿时兴高采烈的把妖狼尸体给抬了回去。   捕快们和许县县衙得到妖狼尸体,就是一份功劳,村民们确定妖狼的死讯,再也不同担惊受怕了,全都非常高兴。   安桦感应到了被他抽取妖魂的妖狼尸体被捕快们抬进了县衙,他没有理会。   妖狼尸体对他没什么用,他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地盘的安宁才会解决这些作恶的妖怪和恶鬼。   除了这只妖狼之外,安桦还解决了一只暗害了不少人的恶鬼,这只恶鬼偷偷摸摸的吸食了不少人的阳气,让人虚弱而死,不过由于表面上看人的死因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所以那个村子里的村民不知道是恶鬼作祟,没有报官。   安桦除掉这只恶鬼之后,那些被吸食阳气的人在没有恶鬼的继续吸食阳气之下,慢慢的也就补了回来,逐渐恢复健康,保住了性命。   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就是这些得了怪病的人自己好了。 第121章 父亲炼鬼奴[06]   “二蛋, 二蛋,你爹病好啦!你快回家去看看吧!”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跑到码头来找一个瘦弱的少年,语气欢喜的喊着。   那少年身体瘦弱, 但个子很高,即使年龄才十三四岁,却不比二三十岁的成年男人矮了, 就是没几两肉, 瘦得像排骨一样。皮肤被晒得黝黑,瘦脱相的脸上有两颗很大很亮的眼睛。   在听见中年男人的话之后,李二蛋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芒,狂喜追问道:“真的吗?叔,俺爹真的没事了?”   中年男人跟李二蛋是一个村子里的, 两家还沾亲带故的, 自然不会拿这事儿消遣人。   “是真的,你娘叫我给你带话的,你早点回去吧,你爹病好了,你就不用天天在码头扛货了。”   李二蛋高兴得顾不上跟工头请假, 撒腿就往家里跑。   中年男人无奈的笑了笑, 转身去找工头, 顶替李二蛋干活, 免得让李二蛋因为旷工扣工钱。   李二蛋在码头奔跑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刚从一艘大船上下来身穿道袍的老者喊住了:“那后生,等一下。”   明明码头上有这么多人,但不知为何, 李二蛋就是能感觉到, 这是在喊他。   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快步走来,腿脚利索得比旁边扛货的力工都速度快。   李二蛋纳闷的指着自己:“大爷,你叫俺?”   老道士点了点头,目光凝重的看着他的印堂处,沉声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发虚不舒服?家里是不是有人生病虚弱?”   李二蛋挠了挠头,絮絮叨叨道:“大爷,你咋知道的?俺大哥病死了,俺爹也病了,村子里好多人都得了这个怪病,这怪病能传染人。俺娘叫俺出来找活干,不许俺回家。不过今天俺娘叫俺堂叔给俺带话,俺爹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李二蛋是个憨厚淳朴的农家小子,对人没什么戒心,这老道士一问,他就把李家村很多人得了怪病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李二蛋见老道士问了,他也就没有隐瞒。   老道士皱眉听着,越听心里越奇怪,他看这个少年印堂发黑,沾染上了几分鬼气,肯定是哪里撞鬼了。   这鬼气在李二蛋的身上留下了印记,说明那只恶鬼是盯上了李二蛋,这种害人的鬼怪必须得尽快除掉,不能让其成了气候。   世间修行者,除了那些入了歪门邪道的邪修,大多数修行者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   原因无他,这关系到自身安危。   弱小的妖魔鬼怪刚开始是只盯上普通人,随着实力的提升,普通人已经满足不了它们的胃口了,这些变强的妖魔鬼怪就会盯上修行者。   若是修行者只顾明哲保身,对妖魔鬼怪谋害普通人置之不理,很快这些妖魔鬼怪就会靠着吞噬普通人变得强大,然后来吞噬他们。   所以即便是对普通人视若草芥的修行者,也会致力于斩妖除魔,坚决不给妖魔鬼怪吞噬普通人成长变强的机会。   老道士道号青阳子,是个云游天下居无定所的道士,在修行者还算有几分名气,实力也不错。   现今正好云游至自己师弟的老家许县,便下船来,想去拜访一下自己师弟。   没曾想刚一下船就看见一个身上带着鬼气的少年匆匆跑过,这叫青阳子心头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来。   青阳子对李二蛋道:“贫道略通医术,不如贫道随你去看看你家人的情况吧。”   李二蛋迟疑着没有答应下来,他虽然憨厚老实,但也不傻,万一遇到一个骗子,他带回家去摸两下脉就要诊费怎么办?   青阳子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的道:“贫道义诊,不收钱。”   李二蛋这才喜笑颜开的带着青阳子往李家村去了。   遥遥看见李家村时,青阳子就看见村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鬼气,只是那鬼气散乱不凝,随着太阳的照射,再过些时日就会全都消散了。   这种情况说明那只恶鬼早已不在李家村了。   青阳子心里并不意外,通过李二蛋的描述,他知道李家村那些得了怪病的人,都是被恶鬼吸取了阳气,那些人会病好了,只是因为恶鬼没有再继续吸他们阳气了。   恶鬼不吸阳气,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恶鬼自己离去了,二是恶鬼被高人除掉了。   青阳子跟着李二蛋去他家中,看了看李二蛋还虚弱的父亲,开了张补气血的药方子,就离开了李二蛋家,在李家村转悠起来。   他转遍了李家村,也没有找到恶鬼的踪影,心中稍安:“应该是被人除去了。”   青阳子离开了李家村,进入许县,按照他师弟陈直留的地址找上了陈家。   陈直当年和青阳子一同拜入师门,可惜陈直的修行资质远不如青阳子,因此只有青阳子得以被师父收为亲传弟子,陈直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不过师兄弟俩交情倒是极好。   后来陈直迟迟修行难以入门,便还俗归家,回到家中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不再奢求寻仙问道了。   陈家在经过陈直几十年的精心经营后,在许县也是大户人家,虽比不上曾经的许县首富柳家,却也不弱多少。   如今柳家生意被陈锦玉给祸祸了,许县首富的名号就落到了陈家头上。   青阳子来到陈家大宅前,敲响大门,报上身份,立刻就有陈家家主亲自来迎接:“拜见青阳子师伯,师伯快请。”   陈家家主乃是陈直的长子,他是知晓青阳子身份和那一身非凡本事的,自是无不恭敬。   青阳子问道:“师弟可还好?”   两鬓斑白的陈家家主看了一眼除了须发皆白,容貌却比自己还显年轻的青阳子,苦笑道:“家父年事过高,整日昏睡,只怕时日无多矣。”   陈直如今年过耄耋,垂垂老矣,又修行无成,青阳子还身体硬朗的时候,年龄比青阳子还小一些的陈直却已经老得躺在床上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   青阳子深深的叹了口气,修行是否入门,区别就是这么大。   虽然修行者的寿元无法像妖魔鬼怪那般悠长,但比起普通人来说,也能延寿个百把岁,保持身体机能长期处于巅峰时期。   陈直资质不够,修行未能入门,作为一个普通人,就只能生老病死。   青阳子叹息道:“带我去看看你爹吧。”   陈家家主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阴暗的柳家大宅中,安桦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投向陈家所在的方向。   “修行者……”   许县这等偏僻之地,在这个老道士来之前,除了原主父亲陈锦玉这个入了邪道的邪修之外,再无第二个修行者。   就连作恶的妖魔鬼怪,也只有一只刚妖化的妖狼和一只不成气候的恶鬼,其他孤魂野鬼都是无害的,人气旺盛点儿都能吹散。   这等偏僻地方,对真正的修行者来说简直就是修行荒漠,丝毫不利于修炼。   但对安桦一家子来说,却很安全清净。   现在来了一个外来的修行者,安桦自然就忍不住多关注几分。   许县在安桦的鬼域笼罩之下,陈家自然也不例外。   安桦对陈家这个仅次于柳家的大户人家,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陈家全家都是普通人,没想到还认识一个修行者。   安桦关注着进入陈家的青阳子,青阳子并无半点察觉,还在与卧病在床的陈直叙旧。   青阳子给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陈直喂了一颗丹药之后,陈直立马就从吊着一口气的状态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青阳子,神情恍惚又激动:“师兄,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我在临死前竟还能再见师兄一面。”   青阳子叹了口气:“师弟……”   两人叙旧了一会儿后,陈直就因精力不济再次睡过去,青阳子离开了房内。   他对陈家家主问道:“你可知是何方高人解决了李家村恶鬼事件?”   陈家家主一惊:“恶鬼?”   青阳子奇怪道:“你们不知道吗?”   陈家家主还真不知道,因为就连李家村的人都不知自己村子里那么多得了怪病的人是被恶鬼害的。   “我只知道有个村子附近有妖狼出没,那只妖狼已经伏诛了。”   青阳子问道:“哦?是谁除掉妖狼的?”   陈家家主答道:“不知,县令派去的捕快只找到了一具新鲜的妖狼尸体,并未见到除妖之人。”   青阳子让陈家这个地头蛇帮忙调查妖狼和李家村的恶鬼都是被谁除掉的,陈家自然不敢不尽力。   对陈家动静全都一清二楚的安桦见青阳子居然这么多管闲事,明明妖狼和恶鬼都被除掉,他还偏要追根究底的挖出斩妖除鬼之人,这让安桦有些不悦。   安桦陷入了沉思中,该怎么把青阳子这个多管闲事的老道士弄走呢?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他的鬼域笼罩整个许县,青阳子都没能看出端倪,他就算让陈家翻破天去,也查不出是谁除掉妖狼和恶鬼的,从头到尾安桦就没露过面,怎么查?   只等陈家一无所获,青阳子自然就会离开了。   这个耐心,安桦还是有的。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于是安桦就约束了柳家大宅里的那些鬼仆们不许出门,以免露了破绽被青阳子撞见了。   柳家大宅紧闭,就连每日在七宝酒楼的订餐都取消了,反正一屋子的鬼,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不能出门,柳容容在不修炼的时候就感觉很无聊,她一无聊就容易生气,一生气就去折磨陈锦玉出气。 第122章 父亲炼鬼奴[07]   就在那间被陈锦玉布置成阴气浓重炼制鬼奴的屋子里, 浑身染血不成人形的陈锦玉躺在地面上,鲜血潺潺流淌着,浸湿了地面。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柳容容飘了进来,房门又紧跟着关闭。   这间屋子极为阴暗,没有窗户, 大门也是紧闭得没有一丝缝隙, 屋子外的月光没有一丝穿透进来的。   躺在地面上浑身剧痛得半点不想动弹的陈锦玉感觉到房门开关时吹进来的寒风,便知道是柳容容进来了。他勉强的睁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的看了柳容容一眼,就再次闭上了,满是血污的脸上已经是被玩坏儿了的空洞表情了。   安桦给陈锦玉身上动了点手脚, 保证他在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的折磨下能吊着命, 不管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怎么折磨他,他都死不了,甚至随着他吸入屋子里阴气,他的体质逐渐朝极阴体质转化,对鬼气和阴气接受度变高, 耐揍耐折磨玩不坏伤势恢复快。   换作普通人, 这么大量失血早就死了, 陈锦玉却还能活得好好的, 他躺在地上不动,不是不能动弹,而是不想动。因为身上太痛苦了,柳容容给他留下的伤势在恢复, 剧痛中带着极致的痒, 让他根本不想动弹。   柳容容飘在离地三寸的空中, 她闻到了陈锦玉鲜血的味道,活人充满阳气的新鲜血液对妖魔鬼怪来说是有很大吸引力的,但陈锦玉的鲜血对柳容容来说却仿佛腐朽恶臭的烂泥,让她心理性厌恶至极。   柳容容表情阴冷的看着陈锦玉,语气却格外温柔似水的道:“陈郎,我来看望你了……”她一边说着仿佛情人之间爱语的话,一边毫不留情的拧断陈锦玉的手臂,听见陈锦玉的哀嚎惨叫,她满足的笑了起来。   正如她生前被陈锦玉虐杀时,她叫得越凄惨,陈锦玉就笑得越开心一样。   她生前无法理解陈锦玉为何能够那么残忍变态,如今她能理解了,因为厌恶至极的仇人在自己面前哀嚎是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啊。   柳容容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几个时辰之后,伴随着陈锦玉的痛苦呜咽声,柳容容打开房门飘了出来。   房门关上之后,柳容容对一只飘过的鬼仆招了招手。   这只拿着扫把负责柳家大宅清洁卫生的鬼仆飘了过来:“小姐。”   鬼仆对柳容容很恭敬尊敬,却并不畏惧,他们是被安桦召过来的,原本只是随时可能消失的孤魂野鬼的他们,如今都能依附于安桦的鬼域长久生存,自愿做安桦这个鬼王的手下。   他们实力弱小,帮不了安桦什么,也只能在柳家大宅里充当下人仆役了。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三位是他们主人的长辈,他们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柳容容问道:“你们主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解禁?”   鬼仆恭敬的答道:“小姐,主人只说等他吩咐,没说具体时间。”   柳容容微微蹙眉,随即摆了摆手,让这个鬼仆退下了。   她神色有点担忧的望向安桦居住的院落,自从安桦下令不许外出后,就说要闭关修炼,一直没再走出院门。   柳容容也不敢去打扰儿子修炼,只能自己心里胡思乱想。   明明之前安桦还说过许县范围他们大可去得,只要注意别被人看出破绽来就行,结果最近突然严令禁止出门,难道府外是有什么强敌吗?   柳容容和柳父柳母都是刚做鬼,也没什么经验,对妖魔鬼怪的世界不了解,不明白安桦不同寻常举动背后有什么原因,只能自己胡乱猜测,为了不影响到安桦,还得把担忧压在心底。   被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担忧着的安桦,并没有在闭关修炼,他此次穿越没有原主肉身桎梏,一缕分神直接就把原主的魂魄修为提升到小世界所能承受的最高点,如今已是鬼王巅峰,进无可进,无需修炼。   他托辞闭关,实则一直在监督着陈家和青阳子的动向。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陈家费了大功夫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陈家家主遗憾的把消息告诉了青阳子。   青阳子本来只是略有疑虑才叫陈家帮忙调查的,现在什么都查不到,他反而心头疑云更深了。   于是青阳子就亲自来了一趟县衙。   陈家家主作为中间人,将青阳子引荐给许县县令,青阳子出示了一块令牌,县令见到令牌,竟立刻脸色大变,起身恭敬拜道:“下官参见大人。”   青阳子收起令牌,微微颔首,他道:“我今日来县衙,就是为了调查妖狼和李家村闹鬼事件。”   县令试探性的问道:“大人,除魔司只有您一人来吗?”   青阳子刚刚出示给他看的令牌,正是代表着朝廷除魔司的令牌。   不过青阳子只能算是朝廷除魔司的外聘人员,平日里游历天下,顺便斩妖除魔,拿着证据去各地除魔司分部领取奖励,还能赚一笔。   这差不多就是朝廷除魔司和民间修行者之间的关系了。   这天下终究是由朝廷统治的,各地灵石矿脉和各种宝地,大部分都落入了朝廷手中,朝廷国运正昌隆,对修行者的压制较大,无论是是世家修行者还是宗门修行者或者是散修,都是无法与朝廷作对的。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这些修行者一般都是选择加入除魔司,为朝廷效力,获得朝廷官身,还能借助国运官气来辅助修行,加快修炼速度。   即使有如青阳子这样不喜束缚的散修,也会在除魔司挂个名,做一个编外人员,拿妖魔鬼怪或者邪修去除魔司领赏。   青阳子手中的令牌就是除魔司给他这样的编外人员发的,在特殊时刻能让当地官府配合他斩妖除魔的行动。   许县县令这才态度变得如此恭敬。   青阳子淡淡的道:“贫道只是来许县看望师弟的,意外发现城外李家村有恶鬼作祟,才起意调查真相的。”   更多的他也没跟许县县令说太多,这个县令不是修行者,说多了也听不懂。   县令也识趣的没有多问,把关于妖狼和李家村的宗卷都找出来交给青阳子过目,还下令让衙役捕快去帮忙调查。   官府动员起来,可比一个陈家力量要大得多。   只是任凭县衙的人怎么查,也是查不到妖狼是怎么死的,恶鬼是怎么消失不见的。因为它们是被安桦的鬼域直接隔空吞噬的,县衙的人往‘有高人斩妖除鬼’上面查,当然查不出什么。   青阳子在县衙等待消息时,县令热情的招待他,然后就忍不住开口求青阳子这个高人帮他看看前程官运。   青阳子经不住县令的恳求,便用望气术看了一下县令的气运,顿时大惊失色,只见县令头顶的官气竟然笼罩着一层黑气!   青阳子连忙看向县衙上空,却见被国运笼罩的县衙上空也是国运被黑气压制着。   这黑气是一种如气运般的无形之气,在人倒霉不幸的时候,就会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黑气,而这县衙与县令都被浓浓的黑气压制着,只能说明一件事——许县有强大到可以压制许县国运的妖魔鬼怪!   青阳子脸色极为凝重,把县令吓得够呛,颤抖着声音问道:“道长,可是下官有什么劫难?”   青阳子沉重的道:“不止你有劫难,整个许县都有劫难了。”   青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沉着脸往外走去,一双眼睛湛然有神,凝重的看着许县的上空。   以青阳子的修为还看不到鬼王的鬼域所在,但他却能看见整个许县的气运都被压制着,本该腾腾如烈焰的人气也被压制着,即使暂时对许县内的人们没什么影响,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   能压制整个许县的妖魔鬼怪,必然是一个堪比炼气化神境界修行者的大妖魔或者鬼将。   青阳子心情很沉重,他如今也才初入炼气化神境界,不一定是这个神秘妖魔的对手。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怀中的一个布包,脸颊微微抽动,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此妖魔不除,必将危害整个许县!”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然后打开,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铃铛挂在自己的腰上。   小铃铛发出叮叮叮的好听声响,青阳子顿时感觉脑海一清,望气术凭空拔高了一层,再往四周望去,连家家户户和个人的气运都能了如指掌了。   之前他只能分而望之,他若是在看整个许县的气运状态,就无法看清个人的气运情况,但如今他是全都能看见,而且看得还很清晰准确。   青阳子神色严肃的在许县内巡视着,一家一户的看过去,若是有妖魔鬼怪潜藏,他必定能看到妖气邪气鬼气的存在。   只是让他惊奇的是,这一路走来,几条街逛下来,竟然一只孤魂野鬼都没瞧见,真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即使是在京城这等国运最浓厚之地,也杜绝不了孤魂野鬼的出现,因为只要有人死去,就会有游魂诞生,只是在京城里游魂很难化作怨鬼恶鬼。   许县太干净了,干净得让青阳子有些心惊肉跳。   忽然间,青阳子目光落到一座占地很广的大宅院上,目光一凝,向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县令问道:“县令大人,不知这是哪户人家?家中可有人?”   县令看着这座宅院,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说道:“哦,哦,我想想,好像是柳家,柳家以前还是我们许县的首富呢,可惜柳家只有一独女,招了个不中用的赘婿,如今柳家生意已经盘出去了,只是个普通地主了……” 第123章 父亲炼鬼奴[08]   许县县令本来还要努力回想一下, 但越说脑子里记忆越清晰,“如今柳家也沉寂了下来,没有再从商了, 可能是想培养孙子读书科举吧,柳家的那个小孙子还挺聪明伶俐的……”   青阳子看着柳家大宅的上空,微微皱眉问道:“柳家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不寻常的地方?”县令沉吟片刻, “之前柳家女婿把府上所有的奴仆都卖了, 这个算吗?”   柳家这样传承了几代的人家,在许县也算是地头蛇了,家里的奴仆有不少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心腹,结果被陈锦玉全都卖掉了,上到管家下到烧火丫鬟, 没一个留下的。卖掉这些奴仆的人还是在柳家没什么权力的赘婿陈锦玉, 不禁令人心中生疑。   县令此时心里也很奇怪,柳家真正当家做主的可是柳父,即使没有柳父柳母,还有柳容容这个继承人呢,怎么也轮不到陈锦玉一个赘婿出面办这些事啊。   柳家为什么要卖掉所有奴仆?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一直闭门不出只让陈锦玉一个人露面的那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县令把自己认为的柳家异常全都告诉了青阳子, 青阳子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转身道:“我们先去找柳家卖掉的那些奴仆问问情况。”   至于现在进入柳家大宅, 青阳子可不敢贸然行动。   县令奇怪的跟了上去, 疑惑的问道:“道长,不知柳家可是有什么问题?”   青阳子凝重的道:“我在柳家上空看不见半点人气。”   县令一惊,结巴道:“这,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柳家大宅没人住了吗?”   青阳子微微摇头, 道:“不是, 房子若是没人住, 起码也得空置个几年才会人气散尽。”   人气很重要,一套房子若是长久没人住,很快就会破败坍塌,而有人住的房子,就算没有特意去维护,也比没人住的房子要坚固得多。这就是有人气和没人气的差别。   柳家大宅半点人气都没有,起码得空置七八年才行。   县令惊道:“可是前几日还有柳家人出入啊。”   青阳子回头忌惮的看了一眼坐落在那里仿佛安静蛰伏巨兽的柳家大宅,轻声道:“还有一种可能,鬼气是可以吞噬人气的。柳家人只怕是不妙了……”   县令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脚下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紧跟在青阳子身旁。虽然知道自己得朝廷气运庇佑,等闲小妖小鬼近不了身,但他可还从来没有直面过鬼怪,不由得心生惧意。   青阳子让县令把柳家人最近的动态查清楚了,想从中看出问题来,可他越看越糊涂。   柳家突然把奴仆全都卖掉,这些被卖掉的奴仆很多都是知道柳家不少秘密的重要心腹,居然也被卖掉了,青阳子可以推断出,陈锦玉这个赘婿必然有问题,卖掉全部奴仆未必是柳家人的本意。   柳家人一直没有踏出柳家大宅,只让陈锦玉一人露面的那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后来柳家人重新露面,反倒是陈锦玉不见人影?   若是柳家人已经被陈锦玉害了,然后柳家人化作恶鬼杀了陈锦玉,再重新伪装成活人的姿态露面,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柳家人是在白日露面的。   青阳子心里就迟疑了起来,鬼怪一般是在夜晚活动的,白天对鬼怪会有很大的削弱,阳光对鬼怪有伤害,在阳光下鬼怪是没有影子的,魂体也很难维持如活人肉身那般凝实,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认出那是鬼怪。   柳家人在白天出现,居然没人看得出他们是鬼怪。要么他们真的是活人,要么他们就是实力极为强大不在乎阳光对自己伤害的鬼怪了。   青阳子更相信第一种可能。   只是若柳家人都还活着,那么柳家最近发生的异常,就有些不好解释了。还有柳家大宅上空不见半点人气,又是怎么回事?   青阳子一肚子的疑问,此时县令匆匆赶来,告诉他:“下官已经审问过了那些被柳家卖掉的奴仆,那些人都说是陈锦玉卖掉他们的,柳家其他人根本没有出面,他们也没有见到柳家人,所以他们怀疑陈锦玉是想谋夺柳家,控制住了自己的岳父岳母和妻儿。”   青阳子微微颔首,心里的疑问却丝毫不少。   他道:“看来,还是要贫道亲自去打探一下情况才行。”   县令迟疑道:“道长,是否要下官派人随您一起去?”   青阳子摇头道:“普通人也帮不上贫道什么忙。”   青阳子打算去柳家大宅一探,但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过了正午,接近黄昏时分了,不适合去一个可能有强大鬼怪的地方冒险。   于是他就先去了七宝酒楼打听情况。   柳家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七宝酒楼订餐,七宝酒楼的伙计也是自柳家变故之后与柳家人接触最多的了。   青阳子来到七宝酒楼,在包间里点了一桌子菜,然后向酒楼的伙计打听柳家的情况。   他运气不错,正好碰到的是负责给柳家送餐的伙计,这个伙计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青阳子刚才塞给他的银角子,嘿嘿笑道:“道长,您问我可是问对人了,给柳家送菜一直都是我和其他几个人负责的,我可是清楚得很。”   青阳子有些惊喜的问道:“你可记得你进入柳家宅院之后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异常?柳家的机关大门算不算异常?”   青阳子问道:“什么机关大门?”   “道长,您是不知道,这有钱人家就是奇奇怪怪,居然把自家大门给弄成机关大门,当初可把我们几个人吓得够呛。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其他几个人一起送宴席去柳家,是柳家小少爷给我们开的门,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的,进门后冷风嗖嗖的吹,院子里就挂着几个红灯笼,看着特别渗人,除了柳家小少爷,连个大人都没见着。”   “后来我们把菜都摆上,柳家小少爷让我们把桌子上原本的几道没动过的剩菜给拿去扔掉了。他也不说这是祭过祖宗的祭品,我们就把菜带回来分吃了,结果那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啊,那肯定是上过供桌的祭品,真是太晦气了……”   这个伙计如今再提起那天晚上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经历时,已经没那么害怕了。毕竟他们也没真见到鬼。   至于味同嚼蜡的祭品菜肴,伙计倒不是很害怕,因为在这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里,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只是根据执念不同鬼魂存在的时间也不同。   一般普通人死后就会化为普通游魂,七天后会在世界法则的作用下自动去投胎转世。如果有执念,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一直留下来,直到魂体消散。如果有怨恨,就可能化作冤魂恶鬼。   普通人家里有亲人去世,给死者供奉祭品饭菜,死者在投胎转世之前会享用这些祭品。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供奉的祭品饭菜若是没有任何味道了,那就是被死者享用过了。   渐渐的流传开来,就变成了饭菜没有味道,那肯定是上过供桌的祭品。   这个伙计就没想太多,只以为自己几人是吃到了柳家供奉的祭品菜了。   青阳子却听得心中一凝,现在可以确定,柳家必然是有鬼怪存在的,而柳家人要么是与鬼怪同流合污了,要么就是被鬼怪控制住了。   青阳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里有些着急,鬼怪多半是会害人的,若是拖延太久,柳家那只鬼怪说不定就会对柳家人动手了。   他也没办法等到明天正午再去柳家大宅了,即使快黄昏入夜了,青阳子也决定先搏一搏,把柳家大宅里的活人救出来再说。   青阳子从七宝酒楼离开之后,就立刻前往柳家大宅。   他想趁着太阳下山之前,速战速决,救人要紧。   青阳子以望气术观之,发现柳家大宅的气息浑然一体,唯有大门处可入。   他来到朱红的大门前,刚思索要怎么不惊动鬼怪潜入柳家大宅时,他面前的大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身穿锦衣的老者打量着他,纳闷的问道:“道长,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青阳子微微一愣,看着面前这个锦衣老者,问道:“请问你是?”   “老朽姓柳,这是我家,你说我是谁?”   青阳子眸光一闪,从眼前的柳父身上没看见什么异常,稍微放下了点心来,含笑道:“贫道青阳子,云游天下,路过此地,见你家中似有鬼气,便冒昧上门了。”   柳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连忙道:“原来如此,道长原是得道高人,快快请进。”   柳父把青阳子给请了进去,他伸手摇了一下门边的把柄,然后大门就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青阳子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抽,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把自家大门做成机关门啊。   柳父注意到青阳子的视线,讪讪一笑,道:“我们家中如今没了奴仆,全靠自家人开门,这门又厚又重,老朽实在没那个力气,干脆做个机关,开关门也方便。”   青阳子顺势问道:“那你们为何要把奴仆尽数卖掉呢?”   柳父面露难色的叹了口气,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闭嘴不言。青阳子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下去。   绕过雕刻着麒麟送子图案的照壁,柳父带着青阳子来到待客的正堂。   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妇走了出来:“爹爹,是有客人来了吗?”   柳父笑道:“容容,快去给青阳子道长倒杯茶。”   柳容容目光审视的看向青阳子,定了定,才屈膝行礼,转身去倒茶了。   柳父尴尬的道:“小女无状,还请道长不要见怪。”   青阳子也用望气术看了看柳容容,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跟活人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怪罪一个年龄可以做他孙女的弱女子。   柳容容端了茶送上来,很快就退下了,只有柳父一人招待青阳子。   在聊天的过程中,青阳子一直旁敲侧击的想打听柳家其他人的情况,尤其是柳家赘婿陈锦玉。   柳父却频频转移话题,不愿意提起这个女婿,这种遮掩的态度反倒是让青阳子更加生疑。   青阳子一再追问,甚至疾言厉色起来:“还请不要有所隐瞒,这可是关乎到你们全家性命,关乎到妖魔鬼怪的大事。”   柳父才叹息着说道:“这也是我们的家丑,不欲对外宣传,既然道长一定要知道,老朽我就只能说了,还请道长为我们保密。”   青阳子神情缓和了下来:“你放心,贫道只为斩妖除魔而来,不会对外透露你们的隐秘。”   柳父这才说道:“老朽这女婿,往日装得淡泊名利,不争不抢,实则心怀鬼胎,图谋不轨。之前他趁着我们对他毫无防备之心,竟然对我们下药,将我们控制住,又卖掉了府上所有奴仆,好叫我们求救无门。好在我那才八岁的孙儿聪明机灵,抓住机会把我们放了出来,我们这才有机会翻身,如今那畜生就被我们关了起来,只是这等家丑,实在不可外扬,因此未把人送去官府,还请道长勿要外传。”   青阳子是超然物外的修行者,除了斩妖除魔,根本不会在乎凡人之间的官司,便点头道:“贫道不会对外宣扬的,只是贫道能否见一见你们府上的其他人?”   陈锦玉谋害岳父岳母和妻子,现在被岳家关押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说出去,以赘婿地位这么低的身份,官府也不会插手柳家对赘婿的处置,顶多是柳家以后可能会成为许县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青阳子只想找出柳家大宅里的那只鬼怪。   柳父迟疑一下,点了点头,道:“马上就是晚膳时分,道长就留下来一道用个晚膳罢。”   青阳子摇头道:“不必了,还请尽快将其他人请出来让贫道见一见。” 第124章 父亲炼鬼奴[09]   柳父去把自己的妻女孙儿都唤来。   柳家四口人都出现在青阳子的面前, 青阳子双眸神光湛湛,从四人身上扫过,却无一所获。   他心里松了口气, 转头对柳父说道:“你们一家人都没什么问题,还请尽快离开这座宅院,以防不测。”   柳父目光看向安桦, 很快又收回目光, 犹豫道:“道长,我们一家人在家里住得挺好的,一直都没什么事,是不是可以不用搬走?”   青阳子厉声道:“不行!若是那鬼物起意害人就悔之晚矣!”   柳容容不满的道:“你这老道士空口白牙的就让我们举家搬迁?说不定你就是个骗子呢!”   她的眼底有红光一闪而逝,安桦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 轻声道:“母亲。”   柳容容眼底的红光才彻底隐去, 神情温柔下来。   柳家四口皆被陈锦玉所害,除了原主这个天生的鬼王胚子之外,柳容容是怨恨最深怨气最重的,她一直深深的自责着,若非她被陈锦玉所哄骗非他不嫁, 也不至于引狼入室害了爹娘儿子。   所以在变鬼之后, 柳容容也比柳父柳母更凶更恶, 脾气更暴躁一些。   她觉得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生活, 青阳子这个老道士凭什么来喊打喊杀的破坏他们平静的日子?   青阳子自认自己是为柳家人着想,不想无辜之人被鬼怪所害,但在柳容容看来青阳子就是专门来对付他们一家人的,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柳容容被安桦安抚下来, 轻哼一声, 别过脸去不再看向青阳子。   青阳子也不跟她计较, 他云游天下,也没少遇到以为他是骗子的人,他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反正他斩妖除魔时会用实力来打脸,之后这些怀疑他是骗子的人都会立刻变脸来跪舔他的。   他相信柳容容这个娇蛮大小姐也不会例外的。   青阳子又去劝说柳父,只是柳父始终不肯答应,说是老宅难离,柳家祠堂都在柳家老宅里,搬不得。   青阳子也无可奈何,他不是那种视凡人如草芥的修行者,也做不出强迫柳家人搬离柳家大宅的行为来。   他只能无奈的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舍命留下来陪你们一道罢。”   安桦抬眸,目光诧异的看着青阳子,忽然开口问道:“道长爷爷,若是我们家中有鬼怪,你不怕吗?”   青阳子淡淡的道:“贫道乃是修行中人,斩妖除魔为吾辈己任,怎能言惧?你们不肯搬家,贫道若是离去,那鬼怪如果被贫道惊动,难保不会对你们动手。”   安桦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道长爷爷,你是个好人,好人不会有事的。”   青阳子微微一怔,伸手摸了摸安桦的脑袋,哈哈一笑:“那贫道就承你吉言了。”   柳父给青阳子在前院安排了一个客院住下。   青阳子却没有闲着,而是拿着自己的拂尘和一个罗盘在偌大的宅院里转悠着,寻找着宅院里的鬼怪行踪。   只是离奇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发现,顶多是经过柳家祠堂时感觉到几分阴气,其他地方一点鬼气都没有察觉到。   青阳子转悠到了后院,被柳容容给拦了下来,她语气不善的道:“道长,男女有别,后院乃是女眷居所,还请止步。”   青阳子五感敏锐,在靠近后院时就闻到了有血腥味儿传出来,他看着阻拦他的柳容容,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不过青阳子表面上离开了,实际上等柳容容去和家人一起用晚膳时,就悄然潜入了后院里。   柳家人此时都聚在一起用晚膳,后院没有女眷,青阳子也不必顾忌什么。   他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而去。   却不知本该用晚膳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还有安桦,全都坐在餐桌前,扭头看向青阳子所在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柳容容声音阴冷的道:“他去找陈锦玉了。”   柳父脸上逐渐出现血泪,柳母的脸皮也开始消融,变得可怖起来。   安桦淡淡的道:“不让他亲眼见见,他是不会死心离开的。”   对于青阳子这样一身功德的人,只要他不是铁了心非要跟自己作对,安桦是不会对他出手的。   安桦转头看向柳容容,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说道:“母亲对青阳子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若是暴露了身份,引来更多的修行者,可是不小的麻烦。”   今天柳容容对青阳子时不时就有点蠢蠢欲动的想动手,对自己的实力心里一点都没有数。如果不是有安桦帮他们隐藏身份,他们三只鬼早就被青阳子看穿真身随手消灭了。   柳容容抿着唇,点了点头,伸手把自己扭了一百八十度的脑袋给转回正面,然后再帮自己亲爹把掉出眼眶的眼珠子给塞回去,把亲娘掉了一地的脸皮给贴回去。   安桦见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低头对着桌面上的菜肴一吸,浓郁的食物香味就入了口。   青阳子潜入后院,来到了那间关押陈锦玉的屋子前。   在看着这间大门紧闭的屋子,青阳子握着拂尘的手微微发紧,身上的道袍也亮起繁琐神秘的纹路,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在抖动的罗盘指针,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然后就看见屋子里环绕着浓浓的阴气,而这些阴气竟然来源于躺在地面上的那个活人。   此人浑身染血,奄奄一息,身上没一处好肉,骨头尽碎,显然是受尽了折磨。   但青阳子却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因为他看出了此人的邪修身份。   只有用阴气鬼气修炼的邪修,才能散发出这一屋子的浓郁阴气。   青阳子走近几步,蹲下来拨开此人挡住脸的头发,脸上布满了血液,还有刀痕,却也看得出这曾是个俊朗的年轻男人。   青阳子猜出了他的身份——柳家赘婿陈锦玉。   青阳子没想到柳家这个赘婿居然还是个邪修,但显然这个邪修怪倒霉的,修为不怎么样,对岳家动手还被反杀,落得如此下场。   修行者在初入修行时手段不多,实力不强,确实可能栽在凡人手中,邪修比正道修行者更惨,因为邪修一般实力都在自己炼制的妖魔鬼怪身上,自身脆弱。   陈锦玉显然是个还没来得及炼制护身的妖魔鬼怪的倒霉邪修,柳家人这才轻易反杀了他。   青阳子想到陈锦玉如此凄惨却又未死,肯定是柳家人恨极了他,才留着他折磨的,若是日后给了他翻身机会,柳家一家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沉吟几瞬,伸手在陈锦玉的丹田处一点,顿时一股强烈的阴气从陈锦玉的丹田中涌出,就仿佛漏了气的气球一般,陈锦玉丹田里积攒的法力和阴气全都漏了个干净。   本来在昏迷中的陈锦玉被丹田的剧痛惊醒,瞪大眼看着面前青阳子的陌生面孔,被割了舌头的他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呜呜”个不停,眼中血丝满布,睚眦欲裂,怨恨的情绪几乎凝聚为实质。   青阳子毫不在意陈锦玉这个小小邪修的怨恨,在废掉了陈锦玉之后,他站起身,一挥拂尘,三千拂尘丝扬起,屋子里的阴气就如雪消融,散了个干干净净。   青阳子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房门一关,将陈锦玉的呜咽声关在了身后。   青阳子依旧没有放弃在柳家大宅寻找鬼怪,他认为陈锦玉一个小小邪修是做不到掩盖柳家大宅的人气的,柳家大宅里必定有可怕鬼怪存在。   不过他也没敢用过激的手段逼这只鬼怪现行。   因为这些时日七宝酒楼来送餐的伙计能安然离开柳家大宅,柳家人在柳家大宅住了这么久都还安然无恙,青阳子就猜测柳家大宅里的这只鬼怪杀性不重,可能还有理智存在。   青阳子不是那种见到妖魔鬼怪就喊打喊杀的极端修行者,他见到那些有灵性不杀生的妖或者是有神智对亲人爱人充满留恋才不肯投胎的鬼怪,也是以柔和手段为主的。   在入夜之后,柳家大宅迅速阴暗了下来,几乎不见光亮。   头顶的月亮也被乌云所笼罩,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青阳子手中捏紧了拂尘,他手中拂尘流淌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周围。   青阳子十分谨慎的行走在这座大宅院里,忽然间,他的前路上出现了一道红色光源,并且那红光还在逐渐向他靠近,他谨慎的停在了原地。   红光越靠越近,忽然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道长,我来给你送灯笼了。”   青阳子催动着手中拂尘散发出更亮的光芒,他才看见那道红色光源是年幼的柳家小少爷提着一个红灯笼散发出来的红光。   青阳子走上前去,对安桦说道:“小娃娃,天黑了,你该回去睡觉了,不能在外面乱跑,不然会有妖怪来抓走你的。”   安桦抬起头看着他,笑嘻嘻的道:“道长爷爷,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的。”他举起手中的另外一个没有点亮的红灯笼,“我给道长爷爷你来送灯笼。”   他目光落到青阳子手中还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拂尘上,遗憾的道:“不过看样子道长爷爷你是不需要我的灯笼了。”   青阳子不忍看见孩子失望,便伸手接过了红灯笼:“谢谢你了,爷爷还是需要的。”   安桦顿时开心的笑着帮他点燃了红灯笼里的红色蜡烛:“道长爷爷,有了红灯笼,你就看得清路了。”   青阳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快点回去睡觉吧,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乖乖不要出来,知道吗?”   安桦抬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下,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是个好人……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修行者与鬼怪注定了对立的立场,他真的不想与青阳子这样的人为敌,所以彼此互不相干最好。   他们一家安静的住在柳家大宅里,不害人,修行者也不要来找他们的麻烦。   青阳子却没有听出安桦的言外之意,在他看来,安桦只是一个聪明点儿的普通小孩子。   他提着灯笼牵着安桦,把他送回住处,交到柳容容的手中,才又提着灯笼继续在大宅院里搜寻着鬼怪的踪迹。   安桦与柳容容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即使是对青阳子一直比较敌视的柳容容也不禁说道:“他人还不错。”   安桦微微歪头,道:“那我们早点让他离开吧。” 第125章 父亲炼鬼奴[10]   青阳子在柳家大宅里巡逻了一整夜, 却一无所获,仿佛柳家这座大宅院真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宅院,没有鬼怪存在。   但他确信, 必定有鬼怪藏匿于此,只是他没能找出来。   青阳子就想要以身为诱饵,引诱那只鬼怪露面, 对妖魔鬼怪来说, 修行者的气血才是大补之物。   青阳子狠狠心直接给自己放了一碗血,其中还有一滴他的精血,是真下了血本。   这炼气化神境界修行者的精血气味一散发出去,顿时柳家大宅里鬼气一盛,那些被安桦藏在养鬼坛中的鬼仆们一个个都忍不住钻了出来,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垂涎, 朝青阳子居住的院落飘来。   唯有安桦不受影响了,他连忙把那些鬼仆封印回养鬼坛中,又去拦下柳父柳母和柳容容。   不料青阳子端着那碗散发着清香的鲜血出来了,正好撞见想进入院子里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以及前来拦他们的安桦。   近距离闻到精血的清香,修为最弱的柳母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鬼态, 一块皮肉从脸上掉了下来, 眼珠子瞪出了眼眶。   安桦:“……”   青阳子:“……”   安桦默默的叹了口气, 将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挡在自己身后, 面对一脸震惊的青阳子,说道:“道长爷爷,我早就告诉你快点离开了,你为什么非不听呢?”   青阳子目光紧紧的盯着柳母, 又看向柳父和柳容容, 他们因为受他手中精血气息的吸引, 身上收敛的鬼气有些许泄露,他才确定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竟然全都是鬼怪!   柳家四口人,有三人已经确定是鬼怪了,那么柳安桦这个孩子呢?   青阳子看向安桦,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孩子,干脆问道:“你也不是人了?”   安桦没有再继续瞒下去了,他点了点头,身上释放出强大的属于鬼王的气息,柳家大宅内瞬间昼夜颠倒,原本已经被朝阳照亮的柳家大宅化为鬼气森森的鬼宅,除了摇曳的红灯笼,根本看不见其他光亮了。   一个个红灯笼飘在周围,照亮了这片区域。   安桦对青阳子说道:“道长爷爷,我们一家人只想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从来没有害过人,也不会去害人的。你是好人,我不想对你动手。”   青阳子握着拂尘法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只是炼气化神境界,实力堪比普通鬼将,而安桦释放出来的气息却是远超鬼将,极有可能已经是一位强大无匹的鬼王了。   鬼王意味着什么?鬼王可是堪比炼虚合道境界强者的。   而如今早已没有炼虚合道境界的强者诞生了,最强者也只是坐镇朝廷京城的那位炼神还虚境界的皇室老祖宗。   诞生一只鬼王,起码得集合朝廷世家宗派各个势力所有强者一起拿命填进去,才有几分可能封印鬼王。   历史上诞生的每一只鬼王都会掀起一场浩劫,但历史上还有炼虚合道境界的强者出手对付鬼王,如今修行界实力可远不如以前的,根本无人是鬼王的对手。   青阳子吓得肝胆欲裂,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说不定是他实力太弱了,感应错了,这位或许只是一位堪比炼神还虚境界的巅峰鬼将军呢。   青阳子完全被安桦的澎湃气势给压得动弹不得,他也没了动手的念头。   安桦收回了气势,又恢复成那副普通孩子的无害模样,对青阳子微微一笑,道:“我们不害人,你们也别来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青阳子沉默了半晌,问道:“您真的能保证不害人?”   安桦笑道:“当然,你看我们连害死我们的凶手都只是关起来,没有杀了他。为祸乡里的妖狼和恶鬼,也是我帮忙除掉的哦。”   安桦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善意,青阳子却只感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猛兽对蝼蚁表达善意,蝼蚁也会害怕猛兽随便一个翻身就灭掉了自己的老巢。   实力差距过大,根本没法放心啊。   但青阳子又能怎么办?实力差距过大,他除了相信强者怜悯施舍的善意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他召集修行界所有的强大修行者前来对付安桦,也极有可能死伤惨重还毫无作用。   青阳子叹息着低首道:“多谢您的仁慈,贫道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安桦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就放过了他。   浓浓的黑雾从他小小的身体里涌出,缠绕上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四道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安桦离开之后过了良久,青阳子才敢抬起头来,他看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何时那飘荡在半空中的红灯笼也消失不见了。   青阳子催动着拂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来照亮前路,他却发现,自己如同陷入了黑色泥淖中,四周根本照不亮路,也找不到路了,周围全是浓稠的黑雾,什么也看不见。   青阳子忽然想到了昨夜安桦送给他的那个红灯笼,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安桦送给他的那个红灯笼。   红灯笼很小巧,但也不是可以轻易装入袖子里的,这是他师门传下的袖里小乾坤。   与真正的大神通袖里乾坤是没法比的,袖里小乾坤只能在袖子里开辟出一个小储物空间,装点行李法器什么的。   青阳子点亮了安桦送给他的红灯笼,在微弱的红光照耀下,面前浓稠的黑雾迅速让开了一条路,他就在黑雾之中的这条红光照耀下的道路前行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感觉身边的黑色浓雾已经消散了,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来到了柳家大门外,身后正是柳家大宅的那扇厚重的朱红大门。   手中的红灯笼已经自动熄灭了,青阳子看了一眼灯笼里的红蜡烛,惊讶的发现这根燃烧了很长时间的红蜡烛居然只变矮了一点点,剩下的红蜡烛应该还能燃烧很久。   青阳子感应得到,这个红灯笼受到了鬼王的阴气的感染,已经变成了一件法宝了。只是这件法宝不是专门炼制的法宝,作用单一,只能用来引路。   但这样一件能从鬼王的鬼域中引路的法宝,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抢破头。   青阳子脑海中想到了很多赫赫有名的鬼窟之地或者迷障之地,有了这个红灯笼,那些地方都能来去自如了。   不过青阳子回头看了一眼柳家大门,叹了口气,即使身处阳光之下,依然感觉浑身冰冷。   还游历什么天下?遇到这么可怕的鬼怪,他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要他放任不管,真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逃离许县,他也是做不到的。   青阳子打听了一下柳家大宅附近有没有人要卖房子的,正好之前柳家邻居们大多都搬走了,房子也是出售状态。   青阳子直接买下了柳家隔壁的宅院,定居了下来。   他说过不会再去打扰柳家一家人,就真的没有再去打扰他们,他只是以邻居的身份住在柳家隔壁,时刻监督着他们。   即使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做无用功,他的监督极有可能是无用的,他也依旧选择每天提心吊胆的住在鬼王的隔壁。   然后青阳子震惊的发现,邻居鬼王家居然真的仿佛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明明已经是厉鬼的柳容容依旧会出去逛街买衣服首饰,去盘账查看田产庄子和店铺,柳父柳母还会相约着一起去踏青,老夫老妻了还恩爱如初。   柳安桦这个可怕的鬼王居然还会在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教育下乖乖的读书写作业。   柳家跟青阳子想象中的可怕鬼王一家完全不一样。   刚开始青阳子是震惊的,然而在柳家隔壁住了大半年之后,他就淡定了下来。   甚至他都可以镇定自若的跟隔壁的非人一家像是普通邻居般的来往了,逢年过节都会送一份节礼过去。   柳家人拿他当普通邻居,装作不知道他是修行者。青阳子也拿他们当普通邻居看待,偶尔还跟柳父一起唠唠嗑,聊聊时事八卦。   青阳子之前担心把柳家有鬼王的消息泄露出去,会激怒了安桦这个鬼王,便一直瞒着没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做好了以身饲鬼的心理准备留在柳家附近。   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若是他被鬼王杀了,他提前留好的讯息会传给他的所有修行者好友们,把许县有鬼王的消息在修行界传开。   不过他一直安然的活到了现在,这个后手自然也没有触发。   青阳子心里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把许县鬼王的消息上报给朝廷除魔司了。   天底下势力最大的修行者组织,就是朝廷的除魔司了。   青阳子担心把消息传给除魔司后,除魔司的人可能会不信,然后派人来试探鬼王的实力,最终惹怒鬼王。或者是想要算计鬼王,将鬼王封印镇压,最终也是惹怒鬼王,引起浩劫。   他私心里觉得,若是鬼王真的能一如既往的这般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去害人,也不离开许县,那么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他又怕鬼王哪天会发狂,修行界没有丝毫准备,猝不及防下无法应对这场浩劫,天下人族尽皆覆灭。   将生存希望寄托于强者的仁慈之上,无疑是愚蠢的。   青阳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将消息传给了朝廷除魔司,他在传递消息时,大半用词都是在强调鬼王的可怕之处,希望除魔司慎重对待,不要惹怒了鬼王,引起浩劫。   如今安桦已将鬼域笼罩了整个州府,不仅仅限于许县了,青阳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青阳子写信的内容,信件传递的过程,以及州府除魔司分部的收信人,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第126章 父亲炼鬼奴[11]   冀州府的府城, 除魔司分部。   冀州除魔司分部的负责人是都统张以运,张以运是朝廷培养出来的嫡系修行者,除魔司虽然招收世家宗派的修行者和散修, 但真正能在除魔司进入核心层的只有朝廷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   一府都统,地位仅次于京城除魔司总部的统领,张以运能坐上除魔司分部都统之位, 不仅身份清白对朝廷忠心耿耿, 自身实力也是达到了炼气化神巅峰境界,身怀几件强力法宝,战斗力甚至能与没有法宝在手初入炼神还虚的强者媲美。   青阳子写的警示信最终送到了张以运的手上。   青阳子是个散修,还是那种一脉单传师父已经去世的散修,这样跟那些世家或宗派没什么大牵扯的散修在朝廷除魔司这里属于可以拉拢成自己人的。   张以运就想把青阳子拉拢到冀州除魔司分部来任职, 给了青阳子单独直接联系他的权力。   张以运在收到青阳子的信之后, 还以为青阳子是改变了主意,打算答应他的邀请。   结果打开信纸一看,心中震惊,他冀州许县竟有鬼王出世?   张以运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冷静下来思考之后, 他觉得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   以他对青阳子的了解, 青阳子绝非胡说八道危言耸听之辈, 这信纸上的字迹也蕴含着青阳子的气息,不可仿冒。   张以运神色凝重的收起了这封信,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而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心腹下属:“我有要事离开一趟, 我会每天传讯回来报平安, 若是哪天我没有及时传讯回来, 就将我这封奏折上报统领。”   他神情郑重的把自己写的奏折交给自己的心腹下属,奏折上有他留下的封禁,除了统领可以使用秘法打开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打开。   他的心腹直觉不妙,却又不敢开口询问其中隐秘,只能沉重的应道:“遵命!属下必不负使命!”他看着张以运眼眶发红,“都统大人,还请平安归来。”   张以运哈哈笑着拍了拍心腹的肩膀,道:“劳资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张以运在交代好事情之后,就直接御使法宝朝许县赶去。   飞行法宝可以做到一日万里,若非张以运为了防止自己法力耗尽,他还能飞得更快。   不过三日,张以运就抵达了许县。   张以运在许县城外数十里距离的地方降落,收敛一切气息,装作普通人进入许县城内。   张以运找到了青阳子,他知道青阳子隔壁住的就是鬼王一家子,不敢贸然上门打草惊蛇,就悄悄的让人盯着青阳子的住处,等青阳子出门时他才找上去。   青阳子看见张以运,脸色一喜:“张都统。”   张以运拉过青阳子,钻进一个小茶馆里,找了处偏僻的位置坐下,压低声音道:“青阳子,你信上写的是真的吗?居然真的有……”   青阳子点头道:“张都统,贫道绝无隐瞒。贫道一直住在鬼王隔壁监督着鬼王一家,基本可以确定,柳家小少爷确实是一位鬼王。不过这位鬼王看起来似乎无害,在他的震慑下,许县内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胆敢作乱,许县百姓过着十分安宁的日子。”   张以运神情肃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对待一位鬼王,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能不与鬼王为敌,我们是绝对不会贸然动手的。”   一位没有任何弱点的鬼王,其实力绝非如今的修行界可以对付的,所以再怎么忌惮鬼王,也只能以求和为主。   除魔司在朝廷国运的加持下,对妖魔鬼怪向来以强硬的手段镇压,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明白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张以运来许县,可不是想头铁的来跟鬼王动手的,那不叫勇敢尽责,那叫送人头。   他只是来验证青阳子所言的真假,然后再上报除魔司总部,由总部的统领大人上报给朝廷。   真正做决定的是朝廷大人物。   张以运跟青阳子商量着怎么试探鬼王的实力,青阳子连连摇头:“若是一个不好,惹怒了鬼王,你可想过要如何平息鬼王的怒火吗?”   张以运有些发愁了,他若是没能试探出鬼王的实力,就随便上报许县出了一个鬼王,万一除魔司总部那边不信怎么办?   一直在关注着青阳子和张以运动静的安桦,听完两人的谈话后,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暴露在了外人面前,也确实需要展示一下自己实力才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不然但凡有那么几个头铁的憨批上门来斩妖除魔,他是杀呢还是不杀呢?   杀了吧,难免会与人类修行者站到对立面上;不杀吧,就显得他这个鬼王很好欺负,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找他刷一刷名声。   所以干脆提前把问题扼杀在萌芽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找一个分量足够的存在立立威。   为了表示自己是属于守序善良阵营的,安桦当然不能选择拿除魔司这些守护天下百姓安宁的修行者立威,那么就只能选择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或者邪修了。   张以运和青阳子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要怎么探明鬼王的真正实力时,忽然一道阴风在小茶馆里吹过。   张以运和青阳子顿时警惕起来,朝阴风吹来之处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旁。   青阳子脸色微变,起身拜道:“柳少爷!”   虽然他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向一个足以当他曾孙的小孩子行礼下拜有些滑稽,但此刻可不是顾全面子的时候。   张以运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宝剑剑柄上,浑身紧绷,体内法力沸腾,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安桦双眸与张以运对视,张以运只觉得脑子一嗡,仿佛看见了无尽深渊,心神巨震,如坠渊底,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   安桦转开目光,张以运才得以恢复灵识,他狼狈的垂下头,不敢再与安桦对视。   安桦给了张以运一个下马威后,这位冀州除魔司都统就老实多了。   安桦缓缓走近,对两人说道:“你们不用想什么法子来试探本王了,本王可以与你们做交易,只要你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本王可以帮你们对付你们觉得棘手的妖魔鬼怪或者邪修。”   张以运心中一喜,他也不敢拿安桦当做普通的八岁小孩看待,郑重的问道:“敢问鬼王大人需要什么作为交易条件?”   安桦淡淡的道:“本王听说你们皇室宝库中有一颗极阴树心,本王要这个。”   朝廷那位皇室老祖宗曾经催动国运金龙于极阴沼地斩杀了一只炼神还虚巅峰实力的极阴鬼树妖。   那一战震动各方势力,奠定了朝廷威压天下的地位。   这等传奇故事,安桦也是听说了不少次,所以也知道朝廷皇室宝库中肯定有极阴树心。   极阴树心对鬼怪修炼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安桦想要得到极阴树心,也是为了给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用来修炼的。   张以运一怔,迟疑道:“鬼王大人,此事在下做不了主,只能上禀朝廷,还请鬼王大人见谅。”   安桦瞥了他一眼,平静的道:“无妨,若是不愿意交易,本王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的平静生活,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张以运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警告,垂首应是。   安桦的身形缓缓的淡化消失在原地。   小茶馆里的其他顾客没一人发觉这边的不对劲,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这个偏僻的小角落给隔开成单独的小空间。   张以运在确实安桦真的离开之后,长松一口气,站直身子,转头看向同样大松口气的青阳子,一脸苦笑:“青阳子啊青阳子,你可真是给我带来了个大难题。”   青阳子无奈的甩了一下拂尘。   安桦依旧留在许县,默默的扩张着自己的鬼域,他的鬼域已经笼罩了整个冀州府。   现在开始往隔壁的州府扩张了,鬼域范围内的所有妖魔鬼怪,身染血孽的沦为鬼域的肥料,没有血孽的就被他收入麾下,生活在他的鬼域之中。   在活人看不见的鬼域空间里,各种妖魔鬼怪开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城池与秩序,又有安桦这个鬼王的庇护,不用担心被更强者吞噬,一时间倒一派平和繁荣的景象。   妖魔鬼怪与活人分别在不同层次的空间生活,互不干扰,双方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平静又美好。   妖魔鬼怪不必担心哪天被路过的修行者顺手斩妖除魔了,不用担心被更强大的妖魔鬼怪给吞噬了;活人发现身边的一些诡异事件消失不见了,夜晚出行也变得安全了许多,再也没听说过哪里莫名其妙的离奇死了人。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在许县的生活也如生前一般平静,甚至因为不必再操心家里的生意,柳父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家人,柳家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更融洽了。   柳家的生意不做了,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柳家在许县的地位应该一落千丈了。不过在柳家之后继任许县首富的陈家,得了青阳子的警告,丝毫不敢对柳家有所冒犯,就连许县县令都对柳家人客客气气,不敢有半分怠慢,看他们这态度,其他不知内情的聪明人也不敢对柳家动什么歪心思。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后,一支来自京城的车队浩浩荡荡的抵达了许县。   这支车队由禁卫军护卫左右,虽不知马车里究竟坐的是什么人物,任谁见了也明白肯定是京城里的大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来到许县,收到消息的许县县令立马去恭敬迎接,只是车队根本就没停下来,也没理会率领许县县衙诸人亲迎的县令,直接前往柳家大宅。   在距离柳家大宅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队伍就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银发白眉的威严老者。   曾与安桦有过一面之缘的张以运翻身下马,来到这位白眉老者面前,恭敬的道:“统领大人,前面就是柳家大宅了。鬼王就居住于此,一直未曾离开许县。”   白眉老者朝柳家大宅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宅院上空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气也没有鬼气,仿佛那只是一座荒废多年的破宅。   白眉老者心知,自己的手下不可能说谎骗他,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这位鬼王收敛了外泄的鬼气,隐匿得极好。   白眉老者声如洪钟的道:“你们在此等候,张以运随本座一起过去。”   “是,统领!”   白眉老者只带着张以运一人前往柳家大宅,他们刚来到柳家大门前站定,厚重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个鬼仆站在门口,微微躬身道:“大王请二位入府。”   白眉老者看了一眼这个已经达到恶鬼实力的鬼仆,眼中寒光一闪,却惊讶的发现这只鬼仆身上的阴气纯正,没有丝毫血孽之光,是一只死后没有妄造杀孽的好鬼。   白眉老者神情缓和了一点,对鬼仆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朝柳家大宅内走去,没有丝毫的畏惧。   白眉老者身为除魔司统领,自身也是朝廷嫡系心腹强者,修为臻至炼神还虚,令无数妖魔鬼怪与修行者闻之丧胆。   只是他再强,也没自信到自己能从堪比炼虚合道强者的鬼王手中逃脱,他全然无畏的进入柳家大宅,无非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罢了。   鬼仆引路,将白眉老者和张以运带到花园凉亭之中来:“还请二位稍等,大王很快就来。”   鬼仆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点心,然后悄然退下。   白眉老者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看着石桌上的茶水和点心,没有去碰,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张以运,道:“你也坐下吧。”   “多谢统领大人赐座。”张以运坐在了白眉老者的身旁。   白眉老者还想开口再说什么时,他面前的那张石凳上忽然凭空出现一团黑雾,黑雾凝结成一个七八岁玉雪可爱的男童。   男童坐在石凳上,一双小脚都踩不到地面,小脸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像是个普通的富家小少爷,谁会想到这是一位足以掀起千年浩劫的鬼王呢?   安桦双眸平静的直视着他。   白眉老者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七八岁的幼童,而是面对一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如果他不知道这个男童鬼王才刚死不久,是因为生辰八字特殊才化作鬼王的,他都怀疑这位是不是活了几百上千年了。   白眉老者沉声道:“鬼王大人,不知您之前说的交易,可是真的?”   安桦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想交易什么?”   白眉老者心底一喜,拿出一份资料放在安桦的面前:“我们希望鬼王大人能为我们斩杀这条白江龙王。”   白江龙王乃是一条觉醒了一丝龙族血脉的千年蛇妖,有御水神通天赋,常年在白江之中兴风作浪,要求白江两岸百姓拿童男童女活祭。若是百姓不肯祭祀童男童女,它就掀起水灾淹没白江两岸。   白江龙王论实力其实与白眉老者差不多,跟朝廷真正的定海神针,那位皇室老祖宗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只是白江龙王极为狡猾,根本不会离开白江,只潜在江底兴风作浪,淹没江岸。皇室老祖宗即使加持国运,不擅水战,也奈何不了这条蛇妖。   除非他拼着斩灭白江水脉,才能杀死躲在白江之中的白江龙王。   但白江绵延数千里,两岸无数百姓全靠白江为水源存活。若是斩灭了白江水脉,白江枯竭,那就不是区域性的水灾问题了,而是天下大部分区域都要发旱灾了。   于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朝廷只能捏着鼻子容忍了白江龙王。只是派人时刻盯着白江龙王,它只要敢踏出白江,必将迎来雷霆一击,斩杀它于白江之上。   白江龙王也知道自己被朝廷重点盯梢了,从来不敢在江面上露头,一直潜在江底炼化白江水脉,不给朝廷强者丝毫出手斩杀它的机会。   在白江中斩杀这条炼化了一部分白江水脉的千年蛇妖还不伤害白江水脉,大概只有炼虚合道境界的强者才能做到了。   朝廷那边对于安桦这只鬼王,商讨了很久,觉得如果鬼王实力为真,那么朝廷实在惹不起,达成和平共处的合作关系倒也不错。   极阴树心虽然珍贵,但对人类修行者的作用不大,所以拿来换取一位鬼王出手相助,除掉白江龙王这个朝廷一大祸患,还是很划算的。   安桦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关于白江龙王的资料,其中白江龙王的来历与觉醒一丝龙族血脉的时间,还有什么法术神通以及法宝,都写得清清楚楚。   毕竟朝廷是希望安桦帮忙除掉白江龙王这个祸患,而不是故意坑安桦。   白眉老者说道:“这情报是在三十年前白江龙王发起大水时与其交手的情报,或许三十多年过去了,白江龙王又有新的变化也犹未可知。鬼王大人若是要对白江龙王动手,还请小心。”   安桦根本没在乎白江龙王修炼了多少年,有什么强大法宝,因为它再强也强不过这个小世界的天花板战力。   一条躲在水底不敢冒头的小蛇,他又岂会忌惮?   安桦道:“这条小蛇很容易解决,那么极阴树心带来了吗?”   白眉老者没有犹豫的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根晶莹如墨玉的黑色小棍,浓郁至极的阴气从这根墨玉小棍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在不远处等候差遣的鬼仆感应到这股纯净的阴气都忍不住投来垂涎渴望的目光。   安桦伸手接过这根极阴树心,源源不断的阴气仿佛有了宣泄口,从他的小手上灌输入他的鬼体之内。   只是与他浩瀚的鬼气相比,这极阴树心涌入的这点阴气,就仿佛在往大海里滴水,滴得再久也没法让海平面升高。   极阴树心对鬼王有用处,只是用处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但对鬼王以下的鬼怪就是极品宝物了。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在安桦的督促之下勤加修炼,如今也才是厉鬼,没有达到鬼将境界。   极阴树心对他们三人来说简直就是修炼加速器了。   安桦将极阴树心塞进自己的鬼体之中包裹住,就没有阴气在往外散发了。   他抬头对白眉老者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付了报酬,那么本王自会如你们所愿。还请稍等片刻。”   安桦身影缓缓的消失。   他暂时还没有把极阴树心交给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而是迅速的跨越空间来到了万里之外的白江。   宽阔绵延的白江是两岸百姓的生命之源,而这条江被一条实力不凡的千年蛇妖占据后,想在取江水,在江上行船或者打渔,全都要经过千年蛇妖的同意。   每隔一年,每一段白江岸边居住的百姓都要给它活祭一百对童男童女,若是不肯,它就兴风作浪淹没此地百姓的家园。   两岸百姓苦蛇妖久矣!   安桦的身形如一团黑雾飘荡在白江之上,在常年起白雾的白江之上,他一点也不起眼。   黑雾之中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仿佛是两颗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江水。   化作黑雾的安桦看见了江底躺在水脉之上呼呼大睡的巨蛇,这是一条黑蛇,浑身鳞片如墨玉般晶莹剔透,在蛇头上居然还鼓起了两团小隆包,疑似要冒出龙角,蛇尾也不再是尖尖的蛇尾,而是有些龙尾的形状了。   这条千年蛇妖体内的龙族血脉虽稀薄,却修为不错,靠着白江水脉的帮助提纯血脉,已经有了化龙的趋势。   难怪朝廷那么想斩杀它,否则等它成功化龙,即使它离开了白江,朝廷也未必奈何得了这条恶龙了。   黑雾重新凝聚成安桦的人形,他举起右手往下一挥,挥出一道漆黑的弯月刀芒,直直穿透江水,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仿佛与江水不在一处空间。   漆黑的刀芒穿透千年蛇妖那身防御力极强的鳞甲与肉身,直入它的灵魂。   还在沉睡中的千年蛇妖没有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就直接被泯灭了那沾染了无数血孽之光的神魂,魂飞魄散了。   安桦朝下方招了招手,那条巨大无比的黑蛇尸身就迅速缩小到手指那么大,被他捏在手心里,仿佛在捏一根小短绳。   安桦悄然撕裂空间返回了柳家大宅。   此时白眉老者面前的茶水还留有余温,他正等着刚刚离开的安桦给他一个回复。 第127章 父亲炼鬼奴[12]   安桦的身形缓缓在白眉老者面前浮现, 他伸出手掌,手心朝上,将自己小手上的一条黑色的小蛇递给白眉老者看:“已经解决了。”   正等着安桦回复自己是答应还是拒绝的白眉老者:“……”   他瞪着眼看着安桦手中的那条‘黑蚯蚓’, 要不是他眼神好,还真容易一闪神就看成了小蚯蚓。   “这是白江龙王?”   看着貌似是有点像那条千年黑蛇妖缩小后的形状。   安桦见他似乎不信,伸手一抛, 被抛起的黑蛇尸体迅速变大, 恢复成原来数百丈长的巨蛇。   不过离奇的是,这条有数百丈长的巨蛇尸体落地后,并没有损坏任何花木建筑,仿佛非实体般穿透了那些障碍物,甚至一部分蛇身还与他们所在的凉亭重合了。   白眉老者神色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失声道:“鬼域?”   他可以肯定, 这条巨蛇的尸体的的确确是真实的,之所以巨蛇尸体没有破坏任何建筑物,是因为它此刻存在于与现实重合的另一层空间里。   能构建这么一个鬼域空间的,只有鬼王。   白眉老者如今见到了鬼域,还见到了白江千年蛇妖的尸体, 终于对安桦的实力再无半点疑问。   他对安桦语气尊敬的道:“多谢鬼王大人帮助我们除掉一大祸患, 在下代白江两岸无数百姓感谢鬼王大人的救命之恩。”   安桦挥了挥手, 黑色巨蛇的尸体又迅速缩小落入他的手中, 他道:“既然交易已经完成,那么你们可以离开了。若是日后再有交易,可来许县寻本王。”   白眉老者恭敬的应道:“是。”   白眉老者带着张以运告辞离去。   在出了柳家大宅后,白眉老者就对张以运说道:“以后你就常驻许县, 专门负责听候鬼王大人的吩咐, 不要让一些不识趣的人前来打扰鬼王一家的平静生活。”   既然决定要合作, 那么自然要付出足够的诚意。   白眉老者让张以运这位冀州除魔司都统留下来,一是为了做一个联络中间人,安桦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张以运转述;二是为了防止有人故意触怒鬼王,挑拨鬼王与朝廷为敌,或者是有什么纨绔败类不长眼的惹上了鬼王一家。   张以运心中一苦,他可不愿意天天跟鬼王比邻而居。但统领的任命,他不敢不应:“属下遵命。”   白眉老者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然后负手走到车队前,上了马车后,他才松开自己紧握的双手,不知何时,他的掌心已经被掐出了血痕,一丝丝鲜血染红了月牙状的掐痕。   他却看都没有看手上的伤口一眼,转头看向柳家大宅的方向,仿佛隔着车厢也能看见那座可怕的大宅院。   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无奈一叹。   此世居然真的诞生了一尊鬼王,只希望这位鬼王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吧。   白眉老者回想起下属查到的关于柳家的情报,柳家一家子死于非命,就是被柳家赘婿陈锦玉所害,包括柳安桦这尊鬼王。   他心中对陈锦玉恨不得千刀万剐,如此残害生子的畜生,居然给天下苍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若是柳安桦还活着,必然天资卓越,踏入修行路,就能成长为守护人族的擎天巨柱。可惜如此天才却被陈锦玉害死了,死后因天资卓越,八字特殊,化作可怕的鬼王。   若是柳安桦一旦堕入邪道,必将掀起千年浩劫,天下苍生无一能幸免于难。   白眉老者忧心忡忡,他虽然这次与鬼王的见面十分顺利,鬼王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恶鬼,但身为弱势方,面对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强大力量,难免会提心吊胆的。   只是他们再怎么担忧也无济于事,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整个朝廷拧一块儿也打不过,耗费全部国运也打不过,挖空脑子想各种阴谋诡计去算计鬼王,貌似还是打不过……只能认怂。   白眉老者在离开许县之后,就前往了白江。   他亲自去白江江底探查了一遍,发现江底除了被千年蛇妖常年睡觉躺出来的巨大深沟之外,再无其他强大水妖,白江水脉也恢复了无主状态,在白江上洒遍了雄黄粉也没有看见往日蛇妖掀起的惊涛骇浪,几番确定之后,朝廷就对外公布白江龙王已经被斩杀了。   白江两岸的百姓听闻这个好消息,纷纷放起了爆竹欢声庆祝,还有富裕人家举办流水席庆祝此事。   当天就有许多渔船驶出码头,前往江心捕鱼。   白江龙王都被斩杀了,其他仗势猖狂的水妖一个个逃跑都来不及,生怕被朝廷事后清算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于是这些出船的渔民一个个都满载而归,让人看得眼热。   很快那些畏惧白江龙王恶名的百姓在见这些渔民们安然归来后,纷纷大起胆子效仿。   而白江之上,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白江龙王兴风作浪了,白江风平浪静起来,养育着两岸无数百姓,那些被选中出祭品的人家,也抱着自家劫后余生的儿女喜极而泣。   逍遥一时让朝廷都无可奈何的白江龙王被强者斩杀了!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许多强者都不由得想方设法的打听斩杀白江龙王的那位高人是谁。   妖魔鬼怪一方的强者是为了自身安危想打听这位人族高手是谁,人族强者是想打听出朝廷用了什么方法斩杀的白江龙王。   尤其是那些对朝廷面服心不服的世家或宗派,他们通过自家势力的各种关系人脉去打听情况,费尽心思,终于打听到在白江龙王被斩杀之前,除魔司统领曾离开京城前往冀州许县一行,随后就前往白江一趟,很快就传出白江龙王被斩杀的消息。   没人认为是除魔司统领斩杀的白江龙王,因为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让白江龙王嚣张几十年。   只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江龙王是怎么死的?也没听说白江之上爆发什么战斗的大动静呀,也没看见白江龙王的尸体,白江龙王真的死了吗?若是死了,尸体呢?若是没死,那么朝廷对外宣称白江龙王被斩杀,它岂会不现身?   朝廷高层在确定鬼王身份之前,把消息瞒得很紧,这些人发动各方人脉关系也没能打听到最核心的消息。   不过朝廷高层担心鬼王所在的许县被曝光之后,会有人去许县调查情况,打扰了鬼王一家的安静生活,于是他们索性决定公布鬼王的存在。   朝廷高层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都把斩杀白江龙王的功劳归于朝廷高手身上,朝廷高层担心安桦听了会觉得是他们占了他的功劳,心生不满。   朝廷就干脆不藏着掖着了,公布了鬼王的消息。   世人这才知晓,是朝廷请动一尊鬼王亲自出手斩杀了白江龙王。   至于这尊鬼王身处何地,是何名号,就没有公布出去了。   真正有能力调查到除魔司统领行踪的那批人,都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强者,这些人很快就通过除魔司统领的行踪锁定了鬼王所在之地——许县。   于是冀州就成了无数妖魔鬼怪以及修行者的禁地。   没人敢靠近许县所在的冀州,所有人都默认那是一尊鬼王的领地,即使朝廷并没有下旨将冀州册封给安桦作为领地。   在冀州生活的那些凡人,根本接触不到修行界的隐秘,自然不知冀州许县有一尊鬼王,但他们却发现了冀州之地妖魔鬼怪几乎绝迹,就连匪患都比其他州更少,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更多的人迁徙到冀州居住,冀州越发的繁荣昌盛起来。   越繁荣之地,人气就越强大,对妖魔鬼怪的压制就越强。   只是安桦麾下的妖魔鬼怪都居住在他的鬼域之中,与现实空间重合又平行,并不受影响。而这点人气对安桦这尊鬼王更是如烛火一般,没有半点影响。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在极阴树心的辅助下修炼,进展神速,他们又有安桦庇护着,过着如生前一般无二的平静生活,唯一的怨恨就是被陈锦玉所虐杀,但这份怨恨也能拿吊着口气的陈锦玉出气。   所以心中怨恨逐渐消减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随着修为的增长,身上的怨气和戾气越发的减少,很有几分得道鬼修的样子了。   安桦认为自己应该已经算完成了原主心愿了,却没想到原主的执念依旧没有消失,附着在执念之上的怨气也没有消散干净。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原主究竟还有什么执念未消的呢?   原主的执念无非是保护亲人和报仇雪恨。   保护柳父柳母和柳容容这一点他做到了,找陈锦玉报仇这一点也做到了,那么还有什么?难道原主还想找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围攻封印他的那群修行者报仇?   安桦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在树心空间那边问了一下原主,就很快从原主无动于衷的态度中确定不是的。那么原主是觉得他对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的保护程度还不够?   安桦又在树心空间那边问了一下原主,这一次原主的灵魂波动有些强烈。   如果这种保护程度还不够,难道要他一直守护到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的阴寿耗尽吗?   安桦正在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时,忽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妖气进入他的鬼域范围内,他抬头望去,目光穿透空间,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从地底潜入冀州的鼠妖。   emmmm……这只鼠妖是不是有点胖啊?   安桦看着那只化作原型飞快使用土遁之术潜入冀州的金色肥老鼠,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第128章 父亲炼鬼奴[13]   安桦也没有阻止这只金色的肥老鼠进入他的地盘里, 而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它,看着它一路潜入,有些好奇这只实力比青阳子还略强一点的肥老鼠究竟想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这只金色的肥老鼠一路目标明确的朝许县而来, 进入许县之后,又朝柳家大宅而来。   安桦脸色微微一沉,难道这只金色肥老鼠是哪只大妖怪派来试探他的吗?   在与朝廷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后, 朝廷就给他分享了很多情报, 关于妖魔鬼怪势力和修行者的势力,他比以前的道听途说要了解更多了。   妖魔鬼怪一般都是单打独斗,但也有实力强大者组建了自己的势力,依仗特殊的环境或者手段,让朝廷无法铲除, 例如白江龙王就是妖怪当中的一方大势力, 庇护于它麾下的水族妖怪不计其数。   除了白江龙王之外,还有其他几方比它更强的妖怪势力,只是这些妖怪势力因为不像白江龙王那般在水中保命能力强,让朝廷投鼠忌器,所以比白江龙王要低调得多。它们低调, 朝廷也不会不惜代价的一定要铲除它们, 双方算是达成了默契。   真论实力而言, 这几方大妖怪实力不比白江龙王差, 只是没有它那样让朝廷无可奈何的本事,但同样的这些大妖怪也不会如白江龙王那样被限制在一个地方无法离开。   安桦这尊突然冒出来的鬼王强势斩杀白江龙王,受到震动最深刻的就是妖怪势力了。   所以有妖怪势力派一些妖怪来打探情况,也不奇怪。   安桦猜测着这只肥老鼠是哪方妖怪势力派来的, 黑风渊的鹰王?长阳山脉的熊王?或者是漠北草原的狮王?   也有可能是人族修行者势力派出来的灵兽, 这个小世界的妖怪其实没有什么妖兽与灵兽之分, 灵兽这种叫法,只是修行者用来区分野妖怪和被他们奴役的妖怪。   这只肥老鼠说不定是某个修行者奴役的妖怪呢。   安桦猜测了各种可能性,这只金色的肥老鼠就这么一头撞到了安桦布置的结界上。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的修炼室,被安桦布置了一层结界,目的是为了阻止安桦放置在修炼室里的极阴树心散发出来的阴气逸散出去。   极阴树心散发出来的阴气源源不绝,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吸收阴气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极阴树心散发阴气的速度,所以会有很多阴气逸散出去,安桦布置一层结界,这些逸散的阴气就只能留在修炼室里,积累多了就逐渐凝聚成液体,也不会浪费。   这只金色的肥老鼠就是一头撞到了安桦在修炼室布置的这个结界上。   安桦一闪身就来到了修炼室外,伸手拎起这只比兔子还大一些的肥老鼠,这只老鼠的皮毛是璀璨的金色,油光水滑的,很漂亮。   这只金色老鼠的肚子如怀了十几只鼠崽崽的孕肚,但安桦能看得出来,这是只公老鼠,这肚子纯粹就是肥出来的。   一双黑溜溜的豆豆眼被脸上的肥肉挤得更小了,此时被他揪住命运的后脖颈,两只小前爪无助的抖了两下,一双小小的豆豆眼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布满了哀求之色:“饶命啊大王,小的肉酸不好吃!”   安桦沉吟两秒:“肉不好吃,但皮毛一看就很适合剥下来做垫子。”   肥老鼠吓得豆豆眼都睁大了,连忙不住的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不知此地是大王的地盘,还请大王饶命,小的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安桦双眸幽深,眼底仿佛有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他盯着肥老鼠:“看着本王的眼睛……”   肥老鼠下意识将豆豆眼对上他幽深的双眸,含泪的双眼马上就变得迷茫呆滞起来。   安桦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来这只肥老鼠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其他势力派来打探情况的,而是路过冀州时,闻到了强大宝物的气息,就一路兴奋的冲了过来。   因为这只肥老鼠不是普通的鼠妖,而是寻宝鼠一族的近亲噬宝鼠,拥有着不比寻宝鼠差多少的探宝天赋,不过噬宝鼠是靠吞噬各种各样的宝物来增强自身的。   这只肥老鼠就是吃了很多天材地宝,才把自己吃得这么肥的。在噬宝鼠族群中,越肥的噬宝鼠就代表吞噬的宝物越多,实力越强。   也就是说,被安桦抓到的这只肥老鼠,在噬宝鼠族群里,也算是大吨位级强者了。   这只噬宝鼠是闻到了极阴树心的气息,又正逢自己处于即将突破的阶段,若是能吞噬掉极阴树心这个等级的宝物,它必定能突破到新的境界,所以才会这么激动的日夜兼程的土遁往极阴树心这里赶来。   只是习惯了自己的天赋土遁在偷盗宝物无往不利的噬宝鼠没想到,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安桦看了一眼室内正在专心修炼的柳父柳母和柳容容,他们听不到结界外的动静,没有受到任何打扰,他直接拎着噬宝鼠离开了修炼室外。   安桦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抖了抖手里拎着的肥老鼠,肥老鼠眼中的迷茫散去,然后就看见距离它很近的安桦,吓得瑟瑟发抖。   不然怎么说形容人胆小是‘胆小如鼠’呢,噬宝鼠是真的特别胆小害怕,它都没感应到安桦身上的气息,也不知道抓住它的是尊鬼王,只知道安桦比它强,它就吓得不敢反抗,不停求饶了。   安桦感受到眼前这只肥老鼠对他非常真切的畏惧与害怕,想了想,说道:“既然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本王也不可能放你走。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本王的宠物鼠,二是做本王的垫子。”   噬宝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个:“能得大王赏识,是小的荣幸,小的愿意做大王的宠物鼠,大王让小的干什么小的就干什么。”   安桦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你就先减肥吧。”   噬宝鼠:“……QAQ”   对于噬宝鼠来说,减肥是非常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噬宝鼠减肥跟普通人减肥都差不多,要管住嘴,迈开腿。   也就是说,它以后要管住嘴不能再经常吞噬宝物了,还要迈开腿天天出去寻宝探宝。   对于噬宝鼠而言,见到宝物就想吃进肚子里去是它们的天性,有很多噬宝鼠就是因为在弱小时就吞噬了太过强大的宝物导致被‘撑死了。   噬宝鼠是撑死也不想管住嘴的一种鼠,安桦却要它减肥,真是让它想嚎啕大哭。   但这只噬宝鼠根本不敢违抗安桦的命令,它如今实力已经达到了炼气化神境界,开了灵智,懂得利弊,自然不会像那些弱小还未开智的同族一般要宝物不要命。   说白了就是它变强了,变聪明了,也变得怕死了。   噬宝鼠的豆豆眼含着泪:“是,大王,小的一定努力减肥。”   安桦给噬宝鼠身上打下印记之后,就把它给放了:“行了,去给本王探宝吧。”   他虽然对宝物没有什么需求,但柳父柳母和柳容容总会有需要的,养一只会寻宝的宠物鼠也不错。   噬宝鼠落在地面上,腿都有些发软,但还是跑得格外麻溜儿。   它不敢私自逃跑,勤勤恳恳的帮安桦寻找着宝物,它也不知道安桦究竟要什么样的宝物,干脆把它在许县附近所能闻到的宝物全都给扒拉了回来。   对修炼没那么热衷的柳容容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在天色将黑时,从修炼室里出来后,就发现自家宅院里居然到处堆满了各种草药和矿石,而且看这些草药矿石上面蕴含的灵气,显然都是灵药和灵矿石。   柳容容吃惊的看着堆成小山般的灵药,询问鬼仆:“这是怎么回事?”   鬼仆恭敬的回答道:“这是噬宝鼠大人寻找回来的。”   柳容容诧异的问道:“噬宝鼠?”   她正奇怪噬宝鼠是什么玩意儿时,面前一座灵药堆突然动了动,她惊得后退两步,然后看见一团金色在灵药堆里动了动,一下子钻了出来,冒出一颗金色的老鼠头。   “啊啊啊啊啊!!!!有老鼠!!!”柳容容尖叫着跳脚。   最怕老鼠虫子蛇的柳容容吓得花容失色,同样也把正埋在灵药堆里轻点灵药数额的噬宝鼠吓得够呛,钻出来用短小的前爪子作揖拜道:“夫人,小的是大王的宠物鼠,品种是噬宝鼠,并不是普通的老鼠。”   噬宝鼠露出全身之后,柳容容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噬宝鼠肥得实在不像是一只老鼠,反而跟只肥兔子似的。   柳容容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心口,缓了口气道:“你刚才就露个老鼠头出来,差点吓死我了。以后不许这么吓人了,知道吗?”   噬宝鼠连忙应是,不敢有丝毫违逆,态度极为恭敬。   不知何时,安桦出现在了这里。   他是被柳容容惊慌的尖叫声招来的,不过看见柳容容能够容忍噬宝鼠的存在,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安桦随手一挥,将噬宝鼠已经清点好的一地灵药灵矿石都收了起来。   这些宝物层次不高,对他用处不大,但胜在量多,可以拿去跟朝廷交易适合鬼怪的宝物。   安桦安抚了柳容容几句,把噬宝鼠的来历悉数告知,让柳容容习惯一下家里多了只宠物鼠这件事。   柳容容在接受了噬宝鼠是只宠物鼠这个事实后,她倒是对肥嘟嘟一身金毛油光水滑的噬宝鼠来了兴趣,还专门去把自己曾经养兔子用的那个兔笼给翻找了出来:“还好兔笼没坏,能给你这只老鼠接着用。”   噬宝鼠:“……QAQ”其实我是只很厉害的妖怪! 第129章 父亲炼鬼奴[14]   噬宝鼠一点儿也不想住那只兔笼, 因为那只兔笼是柳容容刚养兔子时命人打造的,小兔子住里面挺宽松的,后来兔子长肥了就有些挤了。   噬宝鼠比兔子还要肥, 尤其是那个大肥肚子,塞进笼子里都很难转身。   最重要的是,它堂堂堪比炼气化神修行者的妖怪, 怎么能像宠物一样被养在笼子里?!它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然而它一抬头, 求情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对上安桦那冷漠的眼神,吓得吱吱吱窜进了笼子里,长长的鼠尾一勾,自己关上了笼门, 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坐在笼子里, 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跟小命比起来,其他啥的就不重要了,鼠在鬼王前,不得不进笼。   妖怪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噬宝鼠还是很习惯向强者低头臣服的, 哪怕被逼着减肥, 它也能咬牙忍着本能冲动帮安桦收集各种宝物而不动分毫。   安桦瞥了一眼乖巧识趣的噬宝鼠, 又见柳容容对噬宝鼠似乎还算喜爱, 便道:“既然母亲喜欢这只噬宝鼠,那就送给母亲把玩,若是它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母亲只管告诉我。”   柳容容笑道:“不必了, 虽然看起来胖乎乎的挺可爱, 到底是只老鼠, 就这么养在府上就行。”   安桦想到刚才柳容容尖叫惊呼被噬宝鼠吓到的样子,对噬宝鼠道:“你不用减肥了,但你搜集来的宝物,未得允许,不得吞噬。”   噬宝鼠惊喜得身上的肥肉都抖出一层层波浪来,它勉强挪了挪后腿,变成跪姿,对安桦磕头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开恩。”   对于一个被逼减肥的鼠来说,不用减肥了才是真正让它惊喜万分的事情。尤其是它们噬宝鼠一族,向来是越肥就地位越高,肥肉越多越容易找到伴侣。   安桦对噬宝鼠的兴趣很快就过去了,只是把噬宝鼠放养出去,让它自己寻宝物带回来,遇到超出它能力之外的宝物再来请他出手。   不过噬宝鼠在外面闯荡,带回来各种宝物,很少外出远游的柳容容就向噬宝鼠询问它在外面的经历,听着听着,就动了想远游的心思。   如今柳家是由安桦当家做主的,柳容容想离开许县,甚至离开冀州远游,就要得到安桦的许可。   柳容容来找安桦说明此事:“我与你祖母极少出门远行,生前是因女子远行有诸多不便,如今化作鬼魂,倒是方便了许多。”   柳母生前身子骨不好,经常会生病,出门远游若是半路上水土不服生病了,就会很麻烦。所以只有柳父为了做生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柳母和柳容容都没那个机会。   如今死后化作鬼魂,没了身体虚弱的拖累,动了远游的心思,就一刻也按捺不住了。   安桦沉吟两秒,道:“你们想去哪里?”   柳容容早就想好了,她掏出一张地图,上面已经画好了旅行路线,“我们从许县出发,先去看云顶山看日出……去白江看涨潮……最后看完这个就到家了。”   安桦看着那路线图,几乎是把有名的景点都纳入路线中了。   不过安桦也没觉得麻烦,若是柳父柳母和柳容容都还是活人,需要吃喝拉撒,那么在这种古代世界长时间旅游确守麻烦,但他们全都是鬼怪,就简单轻松多了,他一念之间就能携带他们跨越空间直接抵达目的地。   他点头答应了下来:“行,那你们准备准备,明日就出发罢。”   鬼王要带着家人出去游玩,鬼仆们一个个都忙碌了起来,准备马车和各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住在隔壁的青阳子和张以运注意到了柳家大宅的动静,亲自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柳容容心情极好,随口就告知了他们:“我们一家子要出去远游了,被困在许县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远门,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游历一遍。”   青阳子和张以运心中一惊,鬼王出巡,这是天大的事情啊!   就知道鬼王不会一直这么安分的待在许县。   张以运赶紧联系朝廷,然后朝廷那边就传讯让他跟随鬼王一家同游,当向导,务必把鬼王一家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能闹出事情来。   张以运收到命令后,哭丧着脸叹气:“倒霉的又是我!”   张以运揉了揉脸,然后挤出笑容,腆着脸上柳家的大门,直接跟安桦请求同游,他愿意当马夫,帮忙处理世俗官面上的一些事情。   在跟鬼王做邻居的这些日子里,张以运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鬼王就喜欢别人直来直往的说出诉求,他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拒绝,干脆利索。鬼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他玩心机耍花招,说话拐弯抹角的让他猜,他没那个耐心去猜,就可能一巴掌拍死让自己猜猜猜的人。   所以张以运压根就没想过鬼鬼祟祟的自己跟踪鬼王一家子,他直接上门请求一同出游,安桦考虑到出去游玩,难免也会去城里,有张以运这个朝廷都统随行,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总不可能他们去城里游玩,然后遇到什么不长眼的纨绔招惹,他们都要露出鬼怪真面目把人弄死,引来一连串的装逼打脸剧情?那他们还要不要继续旅游了?有张以运在身边,遇到这种跳梁小丑,交给张以运去解决不就好了?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安桦就和柳父柳母柳容容一家人,还带上了张以运这个自告奋勇的马夫,被柳容容带上的噬宝鼠,以及两个小厮男鬼和两个丫鬟女鬼随侍。   马车是真马车,拉车的白马是一匹踏上了修行路的马妖,实力虽然弱小,但比普通马神骏得多,拉车更稳当,速度也更快。   马车的车厢看似普通,实则车厢内另有乾坤,车厢里的空间被安桦扩大得跟柳家大宅差不多,还能各人住一个单独的小院。   柳容容的那张旅行路线图上,第一个旅行目的地就是金泉城。   金泉城是一座不大的县城,比许县还要略小一点,不过由于城内有一口咕噜噜冒金水的涌泉,吸引许多文人骚客慕名而来,还作诗作赋赞美金水泉的神奇,成为一著名景点。   这金水泉很奇怪的是,涌出来的水是金色的,但舀起来却又是透明的水,与其他水并无区别,只口感十分绵软甘冽,长期饮用对身体还有好处。   安桦等人的马车在张以运的驾驶下进入了金泉城。   金泉城的城门不大,但入了城,却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摆摊的小贩极多,围在摊位前的顾客也很多,看那些顾客们的衣着,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很多都是来自外地的游客,应该也是如柳容容这样慕名而来。   马车的车轮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咕噜噜的转动着,柳容容好奇的掀开车厢的窗帘往外看去,仿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张以运扬声问道:“少爷,我们要去客栈暂住一宿吗?”   虽然马车内有乾坤,即使再多人也能住在马车内。但入了城,马车总该找个地方停放吧,马车里的人全都不出来,住在马车里,还有什么旅游的乐趣呢?   安桦应道:“找间客栈住宿吧。”   张以运主动打听了一家金泉城最好的客栈,安桦等人从马车上下来,张以运对店小二道:“我们单独包个院子。”   这家金泉城最好的客栈,面积大,还有单独的院子外租,张以运当然不会舍不得花这个钱,反正事后都能找朝廷报销。   安桦见张以运把一切都打理得挺好,就任由他安排了。   店小二说道:“几位贵客,随小的来。”   店小二上前引路。   这时,客栈大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中年模样,满面风霜,看着挺老实的,他们牵着十几只羊来的。   这十几只羊有成年母羊,也有小羊羔,成年母羊被中年男人牵在手上,小羊羔被中年女人牵在手中。   只是这十几只羊不怎么听话,需要他们用力的拽绳子拖着走,还有小羊羔摔倒在地,不肯挪动。   那个牵着绳子的中年女人生气的踢了一脚那只摔倒在地的小羊羔,怒骂道:“小崽子快给我起来,否则今晚就把你剁了煮汤喝!”   听见她这话,所有的羊都人性化的流露出了恐惧之色,那只摔倒的小羊身边,另外一只羊毛略卷的小羊过去蹭了蹭地面上赖着不肯起来的小羊,那只小羊忙不迭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发出胆怯的咩咩声。   中年女人冷笑着又狠狠踢了小羊的肚子一脚:“小畜生!”   安桦停下脚步,转头朝那十几只羊看过去,微微皱眉。   安桦作为所有人的中心,他一停下脚步,其他人自然也不走了。   张以运顺着安桦的目光看过去,没看出所以然来,低声询问的道:“少爷?”   安桦冲那十几只羊扬了扬下巴,道:“没看出来吗?那些都是人。”   张以运大惊失色:“什么?”他运起法力凝聚在双瞳之上,看向那十几只羊,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那就是普普通通的羊啊,怎么会是人?   不过他可不敢认为是鬼王弄错了,鬼王怎么会看错呢?肯定是他修为低,看不出来。   “少爷,我没看出有变化之术的迹象啊。”   安桦说道:“这是造畜之术,属于巫术。你看是看不出来的,只需给他们喝水,就能让他们恢复人身。”   这时,那对中年男女刚好把羊给另一个店伙计关起来,还叮嘱店伙计道:“可以给它们吃东西,但千万别给它们喝水。” 第130章 父亲炼鬼奴[15]   本来张以运就因安桦的话对那对中年男女起疑了, 现在见他们竟真的不让店伙计给那十几只羊喝水,心中更信了几分。   他走上前去,喝止道:“且慢!”   牵着十几只羊的绳子正准备往客栈的羊圈里赶的店伙计停下脚步, 奇怪的回头看过来:“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张以运二话不说,抄起旁边一个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水:“把这杯水给羊喝下。”   中年男女脸色大变, 连忙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中年男人上前, 看了一眼张以运身上衣服的上等布料,身子微微躬了起来,神色谦卑的道:“这位先生,我家的羊不能喝水,喝了水就会拉稀病死, 这些羊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 若是羊死了,我们也没活路了。还请您给条活路……”   张以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这羊我买了。”   他也不与中年男人继续废话下去,短起茶碗就走向一只小羊羔,把茶碗放在小羊羔的面前。   那个中年妇女还想来打翻茶碗, 却被张以运随手一推, 踉跄后退倒在了她丈夫身上, 把想要上前来制止张以运的中年男人给挡住了。   这么一耽误, 那只已经渴得受不了的小羊羔低头喝起了茶碗里的水,刚喝了水,小羊羔就痛苦的咩咩叫着倒在地上打滚,滚了一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哇哇大哭起来。   本来以为是张以运仗势欺人的围观食客们纷纷震惊不已。   “天呐, 那只羊怎么会变成小孩?”   “难道是妖怪吗?”   “这些羊该不会都是人吧?”   食客们议论纷纷, 张以运环顾周围, 对众人道:“诸位,这二人以妖术将活人变成畜生,还请诸位帮忙喂水,解救这些人。”   有胆子大的围观群众连忙把自己桌子上的茶碗倒了水拿来喂羊,十几只羊都喝了水,果然一个个都变成了人。   小羊羔都是小孩子,大母羊全都是女子。   这些女子被解救之后互相抱头痛哭,哭了好一会儿才来跟张以运等人道谢:“多谢恩公搭救,这二人乃是歹毒的人贩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变成了羊,想要把我们带去卖掉……”   见事情败落,想要逃跑的中年男女,已经被客栈掌柜连同伙计们一起拿绳子绑了起来。   别看他们能用造畜巫术将女子小孩变作畜生拐卖,实际上他们身上是没有半点法力的,只是懂得一些邪恶巫术手段,在提前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才能暗算到弱小的女人和孩子。现在面对成年青壮男人,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张以运让人去报了官,金泉县县令听闻这家客栈有人以妖术拐卖人口,已经被高人降服了,立刻带着捕快赶来。   赶来客栈,看见一对中年男女被绳子捆在一起,金泉县县令就知道这对中年男女是罪犯了,他正想把所有人带去县衙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就看见张以运怼到他眼前的一枚令牌。   金泉县县令看清了这枚令牌长什么样,又感觉自己揣在怀里当护身符的官印发起热来,顿时膝盖一软,打算行礼。   张以运单手扶住了金泉县县令,不让他行礼,说道:“县令大人,这两个贼子就是以造畜巫术将女子孩童变作畜生拐卖的,你将与其有关的人全部控制住,交给除魔司处置即可。”   造畜巫术这种不需要法力就能使出来的邪术危害范围极广,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关系网肯定也不小,金泉县县令肯定是管不了的,必须得让除魔司出手调查处置。   除魔司乃皇权特许,有先斩后奏的特权,这种以邪术犯罪作恶的案件也本该移交给除魔司处理。   金泉县县令听张以运的话,心中一喜,能把这种棘手的案子交给除魔司处置,虽然他没功劳,但好歹也不会惹任何麻烦。   他连连点头应道:“是,是。”   他对身后的捕快们一挥手,吩咐道:“把这两个犯人押回去!”然后他又看向那些女子孩童,温声细语的请他们跟着他一起回了县衙,安顿好他们。   把罪犯和受害者交给了金泉县县衙,案件自有除魔司去调查,张以运也就放了心。   他回到安桦的身边,对着安桦恭敬的低声道:“多谢少爷的提醒。”   安桦微微颔首。   张以运对安桦的恭敬令人侧目,毕竟之前张以运拿出一枚令牌就让金泉县县令对他毕恭毕敬,即使张以运拦住了金泉县县令行礼的动作,众人也看得出来县令对他的恭敬态度。   可让金泉县县令如此恭敬的张以运,却转头对一个八岁男童恭敬如斯,不由得人不侧目。   不过也没人多想什么,无非是猜测安桦是哪家高门贵子,反正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住进了客栈,在入了夜之后。   夜晚正是鬼怪最活跃的时候,柳家一家子和鬼仆都没睡觉,张以运这个唯一大活人也得陪着熬夜。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在离了许县之后,对旅游兴致勃勃,心情美丽,今天晚上还有心思聚在一起打叶子牌。   安桦不喜欢打叶子牌,鬼仆不敢跟他们一起打牌,柳容容就随手拉了张以运凑人数。   张以运捏着一把叶子牌,人还有些懵逼。   他堂堂除魔司都统,是怎么沦落到陪着鬼怪一起打叶子牌的地步的?   “张大人?”柳容容和柳父柳母一起看着张以运,“该你出牌了。”   张以运回过神来:“哦哦。”   这时,坐在一边拽噬宝鼠尾巴玩儿的安桦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东面。   他转头对张以运道:“东边来了几个人,应该是跟白天那两个人一伙的。”   张以运闻言,立刻丢下手中的叶子牌,身形一闪就窜了出去。   已经快赢了这一局的柳容容:“……”   柳父柳母也顺势扔下手中的叶子牌,笑眯眯的道:“等张大人回来再重新玩吧,这一局不算。”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了,张以运才回来,安桦看了一眼气息紊乱的张以运,没有多问什么。倒是柳容容好奇的问了两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抓到人了吗?”   张以运苦笑道:“没想到那些人当中有邪巫,差点被暗算了,好在结果是好的,我已经把人抓起来送去除魔司关押了起来。”   案件也移交给了除魔司,除魔司那边在他的命令下已经开始调查造畜巫术背后的真相了,在抓到那个邪巫之后,幕后真相隐约浮现出一鳞半爪。   造畜只是邪巫的不需要法力就能使用的巫术之一,邪巫将造畜巫术传授给普通人,让那些普通人去当人贩子拐来处女和孩童。最终目的似乎是为了把这些女子孩童当做祭品祭祀给某个邪神。   因为造畜巫术手段隐蔽,没有丝毫妖气或者邪气,即使是如张以运这般实力的修行者都看不出来那些被变作畜生的羊是活人,其他人就更难发现了。   也不知那幕后黑手靠造畜巫术拐卖了多少人口去祭祀邪神?   张以运有些愤恨,但还不至于特别担忧。   因为这个小世界是没有神的,只有妖魔鬼怪,那所谓的邪神,就是走香火修炼之路的妖魔鬼怪,蛊惑一批脑残信徒为自己网罗血食作为祭品。   这种邪神一旦露面就是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这造畜巫术背后隐藏的邪神其实对朝廷来说并不强,只是它隐匿得够好,如今暴露了,被铲除是早晚的事。   柳容容见张以运遮遮掩掩的不肯把事情详细经过告诉她,也就没了兴趣,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天亮以后,他们一行人就朝金泉县最著名的景点金泉走去。   金泉位处金泉山上,这座郁郁葱葱的山上有一口山泉,涌出来的泉水呈现出璀璨的金色,传言饮之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柳容容兴致勃勃的拉着柳父柳母往山上去:“快点,我们去山上看日出。”   此时天色才刚亮,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还未升起。   他们一行人都不是普通人,没有疲劳一说,在周围无人时还会直接快速往山上飘去,没多久就抵达了山顶。   正好赶上清晨的日出,火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上跳了出来,染红了云彩,瑰丽无比。   柳父柳母和柳容容十分欢喜,就连张以运也在欣赏着这副美景,周围的鬼仆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日出。   安桦却有些百般聊赖了,这些小世界里的日月星辰说真实是真实的,实际上却也算是大千世界的太阳星和太阴星的投影形成的,并不是真正太阳太阴。   他连真正的太阳星太阴星都上去过,这普普通通的太阳星投影形成的小太阳,自然引不起他的兴趣。   等欣赏完日升美景之后,柳容容才说要去看金泉。   金泉就在山脊处,地势有些险峻,不过当地居民积年累月的上下山,早已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他们就沿着这条路往金泉处去,路上还遇见了许多其他慕名而来的游客,隐约看见几个熟悉面孔,应当是昨日在客栈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客。   “在那儿!我看见了,真是金色的泉水!”   前方已经能听见其他人的惊呼声了。   柳容容迫不及待的加快脚步,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泉口咕噜噜的涌出泉水,泉水竟是极为璀璨耀眼的金色,却又不显半分俗气。   金色的泉水从泉口涌出落入下面的深潭里,颜色就变得浅了一些,但依旧是金光灿烂的颜色。   有人激动的拿准备好的葫芦瓢去水潭边舀泉水,却惊愕的发现舀起来之后水就成了透明的,与普通水一般无二。   安桦站在水潭边,目光看向泉口,他怀里的噬宝鼠此时正激动的朝泉口方向挥舞的小爪子:“吱吱吱!!!” 第131章 父亲炼鬼奴[16]   能让噬宝鼠这么激动的, 当然只有宝物。   安桦的神识也‘看到’了那口泉眼里藏着一粒金沙。   那不是普通的金沙,而是太阳核心层才会诞生的金沙,是一件在大千世界也极为珍贵的宝物。   在世界树上, 每一枚树叶就是一个世界,但树叶的生长有早有晚,世界的诞生也有早有晚, 世界等级也有高有低。   从他萌芽之时生长出来的那一枚叶子上诞生的小世界, 如今早已晋升为了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是他树叶上最强大的一个世界,甚至这个大千世界的影响还辐射到其他树叶上的小世界中了。不少小世界干脆就是受大千世界的影响,成为其投影小世界,或者成为其下界。   安桦曾经红尘历练时,也去过大千世界, 他自然少不了去看一看大千世界最为强大的两颗星辰——太阳星和太阴星。   太阳金沙就是他在太阳星的核心层见到的。   虽然太阳金沙在太阳核心层不算少, 但实力不够的人根本没本事抵达太阳星核心层,更别提获取金沙了。   所以即使是在大千世界,太阳星核心层的太阳金沙也是珍贵宝物,大多都在大千世界的最顶尖几位强者手中收藏着,流落出来的极少。   现在这个中等小世界怎么会有一粒太阳金沙?   一件大千世界都少见的宝物居然会流落到中等小世界来, 这概率低到近乎为零, 偏偏还就是发生了。   安桦不禁又想起之前穿越到那个武侠世界时, 发现有修真世界的传承落入武侠世界。如今在中等小世界居然发现有大千世界的宝物, 难道是巧合?   安桦站在水潭边沉吟的看着泉口时,忽然间泉口释放出耀眼夺目的金光,让周围来观赏金泉的人们不由得眼睛眯起,却舍不得闭上错过这等奇观。   然后他们就看见泉口飞出一粒金光闪闪的光点, 那光点又化作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 直上云霄, 挂在苍穹之上的太阳也忽然大放光芒,与冲天而起的光柱连接到一起,化作一场动静极大的奇景。   不仅是近在咫尺的金泉县人们看见这一幕,整个天下的人都能看见这场面。   遥远的黑风渊里,黑色巨型龙卷风随处可见,一道黑影在龙卷风的缝隙中穿插而过,丝毫没有被狂风卷入其中,忽然落到悬崖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才看得清那竟是一只桀骜凌厉的神骏黑鹰。   这只黑鹰锐利的鹰目看向远处空中冲天而起的光柱,鹰目之中燃烧起火热的光芒来,展翅高飞,如一支离弦之箭朝光柱冲去,眨眼间就看不见影子了。   长阳山脉的最核心处,正在掏一只巨大蜂巢里甜美蜂蜜的巨熊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它瞪着车轮那么大的熊眼看向天空中的光柱,把熊掌从蜂巢里抽了出来,熊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奶奶滴熊,好大的宝贝!”   漠北草原的狮王正在懒洋洋的趴在山丘上享受着自己后宫宠狮的按摩,忽然间抬起头,站起身来,身高数十丈,金黄的鬃毛随风飘扬,威武不凡。它看着那道中原方向冲天而起的光柱,仰天长啸起来。它的狮群开始在它的啸声中聚集过来……   从泉口里飞出的光点散发出来的冲天光柱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方才消散。   那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光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到潭边一个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八岁男童面前悬浮着。   那男童伸出手,那粒金光就落入他的手心里,随着他手掌的合拢,金光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安桦,贪婪而又渴望的目光盯着安桦的那只手。   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率先走过来,对安桦道:“小子,那东西交出来吧,老爷我补偿你一两银子如何?”   安桦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把太阳金沙收了起来。   站在安桦身后的柳容容不高兴的冷哼道:“区区一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中年富商面上一怒,刚想发火让自己的家丁出手教训教训柳家人,却没想到又有人过来说道:“我出一千两银子,卖给我吧!”   中年富商转头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然而在看见出声的那个青年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袍时,他识趣的闭嘴了。   能穿那种他买不起的料子的人,同样也是他惹不起的人。   安桦同样对这个青年视而不见,他展开手掌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那一粒释放着柔和金光的太阳金沙,被他另一只手夹住的噬宝鼠此时已经眼珠子都快掉在太阳金沙上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瞥了一眼垂涎三尺的噬宝鼠,有点嫌弃的把它扔在了地上,然后又去打量自己手上的太阳金沙。   确实是大千世界太阳星核心层的太阳金沙,只是这一粒太阳金沙似乎被人抽取过其中的能量,才没有一开始就被人发现它的不凡之处,由它泡出来的泉水也没有显得太过神异。   安桦正在沉思着怎么弄清楚太阳金沙流落此界的原因时,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上有一个黑点迅速朝金泉山落下来。   安桦看清了那是一只展翅几十丈长的巨鸟在从高空朝他俯冲而来,至于目的,应该就是冲着他手中的太阳金沙来的。   刚才太阳金沙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如斯宝物,引起大妖的觊觎也不奇怪。   安桦并没有在意,只是看见那只巨鸟利爪朝他抓来,随手就挥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烟雾形成的绳子,这条黑色烟雾绳子仿若有生命一般主动缠绕上那只巨鸟,来势汹汹的巨鹰顿时就妖力无法运转,翅膀也被绑住,从高空中坠落到了水潭里。   巨鹰落入水潭里掀起的水浪将岸边的人们全身都淋湿了,但没一个人敢开口抱怨的,一个个回过神来后,吓得撒腿就跑:“妖怪啊!!!”   这个时候还哪儿管什么宝贝不宝贝的,逃命要紧啊。   眨眼间,这金泉潭附近就只剩下安桦一行人了。   安桦一挥手,将落入潭水中的巨鹰给拉了上来。   张以运看见这只被黑色烟雾形成的绳子给束缚得动弹不得的巨鹰,失声道:“黑风渊的鹰王!”   黑风渊的鹰王,长阳山脉的熊王,漠北草原的狮王,还有已经被斩杀的白江龙王,就是妖怪当中的四大妖王,全都是媲美炼神还虚强者的大妖王。   只是除了白江龙王喜欢在人族领土兴风作浪祸害百姓,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外,其他三大妖王都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盘里深居简出,极少与人类接触,与朝廷没有多少矛盾。   朝廷自然也不想花费巨大代价去斩杀媲美炼神还虚强者的三大妖王。   毕竟朝廷皇室老祖宗虽然能够加持国运斩杀三大妖王,但不到万不得已,朝廷是不愿意消耗国运的。国运消耗严重,朝廷就会被严重削弱,被朝廷压制的宗派世家修行者都会蠢蠢欲动,妖魔鬼怪也会兴风作浪,内忧外患,就有亡国之危。   不过朝廷不愿意与三大妖王为敌,不代表不会搜集关于三大妖王的情报。   毕竟朝廷不能对妖王不管不顾,万一哪只妖王天赋异禀或者得了奇遇,实力突飞猛进,成长为媲美炼虚合道的妖皇怎么办?   所以三位妖王的情报在除魔司还是比较详细的,起码张以运这个除魔司都统,在见到三大妖王中的黑风渊鹰王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以运震撼的看了看那只庞然大物,又看了看安桦那小小的身形,这种强烈的对比,哪怕他知道安桦是实力强大无比的鬼王,也不由自主的感到震撼颤栗。   安桦走到鹰王的鸟头前,对上鹰王锐利的鹰目,把鹰王全身上下绑得动弹不得的黑色烟雾绳索自动的蠕动了一下,把缠得紧紧的鸟喙给松开了。   鹰王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它桀骜不驯的高昂着头颅,声音中充满了誓死不屈:“要杀就杀,本王是绝对不会臣服的!”   鹰王只是一只普通老鹰开了灵智走上修炼之路,从弱小成长如今,没少遇到过想降服它为坐骑的人类修行者或者妖魔鬼怪,但它高傲的坚持到如今的妖王地位,从未臣服于任何强者,死也不会。   它骨子里鹰击长空的骄傲让它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安桦对鹰王的桀骜不驯非常有好感,主要的它长得实在神骏,想养。   于是安桦就从怀里掏出一颗月华丹,这是他搜集月华炼制出来的丹药,对妖怪有极大的好处,相当于人造帝流浆,是他用来喂养噬宝鼠的。   现在他掏出一颗月华丹,噬宝鼠看见了就控制不住的人立而起对安桦作揖:“大王!大王求赏!”   安桦大方的把这颗月华丹扔给噬宝鼠,噬宝鼠一口叼住月华丹就咕噜一下吞进了肚子里,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自从安桦拿出月华丹后就一双鹰目直勾勾盯着丹药挪不开眼神的鹰王看见他居然把这种堪比帝流浆的宝丹喂给一只小老鼠,顿时气得伸长脖子就想啄噬宝鼠一口。   要不是那黑雾绳索自动收紧,让它的脖子伸不了那么长,噬宝鼠只怕眨眼间就能被鹰王给啄穿天灵盖了。   安桦看向鹰王,又掏出一瓶子的月华丹,他直接拔开木塞把瓶子里的月华丹倒在地上,一颗一颗又一颗,足足有十多颗。   他一脚踩住想去捡丹药的噬宝鼠的尾巴,对鹰王笑道:“只要你愿意臣服,这月华丹你可以每天吃到。”   鹰王的脸上人性化的流露出了挣扎之色,安桦一挥手,把落到地上的那十多颗月华丹扇到鹰王可以低头啄到的位置。   丹香近在咫尺,往鼻子里扑去,鹰王实在忍不住,低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把十几颗月华丹全都啄进了肚子里。 第132章 父亲炼鬼奴[17]   鹰王在啄完月华丹之后, 就呆住了,仿佛一只木鹰。   只是丹药入口即化,浑身暖洋洋的, 就连血脉都感觉纯净了不少,体内妖力也增加了许多,实在太香了。   鹰王内心默默流泪:不是它没骨气, 实在是他给得太多了QAQ   安桦满意的收回了黑雾凝成的绳索, 吃了他的丹药,就是他的鸟了。   傲娇的鹰王昂着头缩小了体型,变成了一只普通的小黑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静静的站立在原地啄着羽毛。   不过当安桦走的时候, 它还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被安桦扔在地上的噬宝鼠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鹰王, 很想嘲笑它一番,但想到这位是只妖王,终究还是没那个胆子,一溜烟的窜到前面去了。   张以运还有些神情恍惚,黑风渊鹰王就这么被鬼王收服了?   他默默的心底把鬼王的危险级别又往上升了升。   在下了金泉山后, 天边滚滚妖云飞来, 妖气冲天, 几乎毫不掩饰。   就连修为底下的鬼仆都发现了天边的黑色妖云。   安桦目光投向那朵妖云之上, 看见妖云之上站着一只体型巨大有近百丈高的黑熊妖时,转头问鹰王:“那只熊跟你是一起的吗?”   这只熊妖气息不弱于鹰王,应当就是长阳山脉的那位熊妖王。   鹰王不屑的道:“是长阳山脉的那只蠢熊,本王才不是跟这蠢熊一条道上的。”   说话间, 妖云已经飞到金泉山这边来了。   安桦对妖云招了招手, 那飞在高空之上的妖云就脱离了熊王的控制, 带着熊王往地面落下来。   站在妖云之上的熊王惊骇不已,这腾云驾雾之术可是以它的妖力形成的妖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夺走了控制权?是哪位高人在戏弄它?   熊王落到地面上,才感觉自己对妖云的控制力恢复了,它吓得赶紧一念驱散了妖云,生怕这妖云又失控了。   熊王看着自己面前的安桦一行人,与它百丈高的巨大身躯对比起来,眼前这些人就是小不点,但熊王何等眼力?它成妖之前虽然是个熊瞎子,但成妖之后为了增强目力改善弱点,特意吃了许多能增强目力的好东西,为此还没少与黑风渊鹰王争抢。   熊王轻易就看见了地面上的那群小不点,除了张以运是活人之外,其他不是鬼就是妖。   它还见到了一位老熟妖——黑风渊鹰王。   熊妖也缩小了体型,变成差不多一人高的样子,看向寻常黑鹰模样的鹰王,憨声憨气的问道:“你这秃毛鸟,也是冲着那宝贝来的?把宝贝交出来吧,俺老熊就不打你了。”   听到‘秃毛鸟’这个称呼,鹰王身上的羽毛都炸了起来。   安桦也皱起眉头来,这只熊真不像话,怎么能随便取消别人秃呢?秃又不是鹰王自愿的,更何况鹰王现在也不秃,这是诅咒鹰王秃吗?   深陷掉发苦恼中的安桦对鹰王的掉毛苦恼十分能感同身受,也对张口骂别人秃的熊王没有好印象。   安桦伸出手,手中的太阳金沙绽放出金光,他对熊王说道:“宝贝在我这儿。”   熊王看了看安桦手里的宝贝,再看了看别过鸟头的鹰王,果断撤退:“俺老熊不欺负幼崽,走了!”   熊王的身影眨眼间就跑不见了。   鹰王冷笑道:“这蠢熊倒是聪明了一次。”说完,它振翅高飞,朝熊王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它初投入主人麾下,当然要抓只蠢熊当投名状,主人才能更宠爱它,赏赐它更多的丹药。   所以鹰王追得很卖力,它那么多月华丹也没白吃,妖力增长了许多,对上刚才驾着妖云而来消耗不小的熊王,本就以速度见长的鹰王眨眼间就追了上去。   鹰王在空中看见熊王的身影之后,就振翅俯冲而下,一双利爪朝熊王抓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熊王迅速恢复了百丈高的巨大体型,鹰王的双爪抓入熊肉中,却只伤了点儿皮肉,对熊王的巨大体型而言只是小伤罢了。   鹰王的体型也迅速变大,两只庞然大物大战了起来,所过之处,山崩地裂。   安桦看见这一幕,微微皱眉,朝两只巨妖伸手一抓,一只巨大的黑色巨手遮天蔽日的朝鹰王和熊王抓了过去,两只巨妖庞大的体型在遮天蔽日的巨手之下几乎就像是微不足道的小虫子,轻易就被捏住了。   黑色巨手一捏,鹰王和熊王的体型都开始急剧变小,鹰王变成了巴掌大的小鹰,熊王也变成小狗那么大的熊崽子。   小鹰和小熊被扔在了安桦的面前,安桦走了一步,上前去扒拉了一下两只小家伙,说道:“以后你们就叫小鹰和小熊了,乖乖听话的当本王的宠物,否则就当本王的食材。”   熊王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鹰王,眼神意思很明显:你个瘪犊子的秃毛鸟居然拖着俺老熊一起倒霉,真不够义气!   鹰王压根不理会它,用鸟喙梳理着自己被熊王打得凌乱的羽毛,偶尔叼一根掉落的羽毛,还心疼得不行。   安桦看见鹰王掉羽毛了,就掏出一颗月华丹递给它。   鹰王眼睛一亮,低头啄了进去。   闻到香味儿的熊王激动的打了个滚儿,一把抱住安桦的大腿,毫不要脸的开始撒娇卖萌:“主人,我也要吃丹丹!”   安桦一脚把它踢开,冷声道:“吃什么吃,老实待着!”   安桦对皮糙肉厚不爱讲卫生身上味道难闻还爱骂鹰王是秃毛鸟的熊王其实并不喜欢,也就是看中了它实力不错,能跟鹰王打个不相上下,才勉为其难的收入麾下的。   指望他能对它和鹰王一视同仁?那不可能的。   熊王懵逼的坐在地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卖萌没有效果?明明小时候它靠自己的卖萌本事独得熊妈的宠爱,它才能吃得最多最好长得最壮实。   鹰王的鹰目中闪过得意之色,扑扇一下翅膀,飞到安桦的肩头站立着,高高的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熊王:嗨呀,好气哟!   安桦本来还想等一等,看能不能再等到漠北草原的狮王也主动上门送,结果只等来了一些人类修行者。   这些人类修行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没发现安桦和鹰王熊王的实力时格外嚣张猖狂,二话不说就准备杀人夺宝,连张以运出面都不好使。   安桦只能动手以理服人了。   在连跪好几批修行界赫赫有名的高手之后,这些人也终于知道抢到宝物的是传闻中于白江之中斩杀白江龙王的鬼王,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在这种世界,向来是宝物强者居之,再让人垂涎的宝物,落入自己惹不起的存在手中,也就没人敢抢了。而且他们也不知这金光冲天而起的宝物是什么,万一自己用不上呢?   安桦继续在金泉山等着,等不到狮王,就连不长眼的修行者和弱些的妖魔鬼怪都等不到了,他只好遗憾的离开了金泉山。   就是下一个目的地要稍作改动,就改到漠北草原了。   听说漠北草原风景优美,是个旅游的好地方,还可以随便抓点野生狮子回来当坐骑。   马车车厢里的空间就是一套宅院,个人有个人的住处,还有空屋。   安桦把其中一间空屋当做宠物房,安置了噬宝鼠鹰王和熊王。   噬宝鼠躲在自己的老鼠洞里瑟瑟发抖。   鹰王站在鸟架子上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黑色的雕像。   只有熊王躺在地面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它声音发愁的道:“喂,秃毛鸟,我们难道真的要受这小鬼驱使?”   鹰王眼珠子转动一下,没有理会它。   熊王还在嘟嘟囔囔的:“虽然这小鬼实力确实强,但他看起来也就是一只人类幼崽,那么小,我们堂堂妖王做他的宠物,也太丢脸了吧?要是让老狮子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鹰王忽然淡淡的开口道:“我们现在正是往漠北草原去的。”   熊王挠了挠头,惊讶道:“难道那小鬼要去找老狮子?”   这下子熊王就不觉得难受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熊脸看上去还有点猥琐:“我们四大妖王怎么说也要整整齐齐的才行啊。可惜那条蛇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有秃毛鸟和老狮子跟老熊我作伴,也不丢脸了。”   如果只有它一只熊陪着鹰王做安桦的宠物,它还担心被狮王笑话。现在看来狮王也要跟它们一起作伴了,那就大哥莫笑二哥了,大家一起当宠物。   没了丢脸危机后,熊王就在屋子里躺成了一块小熊饼干,懒洋洋的道:“其实有人养也不错,躺着就有好吃的,还要什么面子?”   它小时候就会靠撒娇卖萌从熊妈那里要吃的,兄弟姐妹们都会捕猎了,它都能靠卖萌让熊妈养着它。后来它能一步步修炼成妖王,也是因为它觉得实力强才能躺着让手下妖怪养自己,如果实力弱了,它就会被更强的妖怪逼着它去干活养别的妖怪了,那就亏大了。   躺了没一会儿,熊王就呼噜噜的打着鼾睡着了。   站在鸟架子上的鹰王瞥了它一眼,冷哼一声:“蠢熊!”   躲在老鼠洞里的噬宝鼠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外面两位妖王大佬的动静,心里害怕得不得了,老鼠胆都要吓破了,为什么主人要把它跟两个可怕的妖王的关一块儿住?它都不够它们俩塞牙缝的QAQ   马车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停了下来,漠北草原到了。   在听说漠北草原到了以后,熊王第一个激动的冲了出来:“主人俺老熊帮你抓狮子!” 第133章 父亲炼鬼奴[18]   熊王和鹰王如今对自己的宠物身份已经能接受良好了, 到了漠北草原,两只妖王都主动去搜寻狮王的下落,打算立功讨赏。   毕竟月华丹对妖怪来说是真的太香了。   鹰王展翅高飞, 在空中盘旋巡视,熊王在地面上四处奔跑低头嗅闻,看得安桦等人无语, 这是只熊妖还是只狗妖啊?   不过熊王的嗅觉追踪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顺利的找到了狮群的位置,不过运气不好的是,狮群貌似朝漠北草原外迁徙了,已经不在草原上了。   鹰王从高空中落了下来,收起了翅膀, 看着狮群迁徙离开的足迹, 说道:“蠢狮可能也是跟我们一样去找宝物了。”   而他们来漠北草原找狮王,可能恰好错过了。毕竟他们走的是管道,藏在马车里也不怕进入一些人类城池,狮王不同,作为妖怪它只能选择带着手下后宫雌狮从深山老林里绕路过去, 也就此错过了。   安桦对于收宠物其实没什么执着, 无非是一时兴起, 现在见狮王不在漠北草原, 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带着家人欣赏着漠北草原的独特风光。   漠北草原面积广阔,生活着许多普通动物和妖兽,倒是没有人类, 因为漠北草原是狮妖王的自留地, 人类不敢居住在漠北草原。没有人类的破坏, 漠北草原的自然风光无限好,游逛下来,让从未来过草原的众人大开眼界,柳容容甚至都舍不得走了,非要多停留一段时日。   或许是狮王的运气不好,因为柳容容闹着要多玩一段时间,所以安桦等人就没有按照既定计划离开漠北草原,偏偏狮王在追踪宝物半路失去了线索,失望而归,双方正好撞上了。   熊王高兴得嘎嘎笑:“老狮子命中注定要与俺们继续做兄弟了哈哈!”   鹰王高傲的发出一声冷笑。   然后刚回到家的狮王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就被曾经的两个盟友给揍懵了:“你们俩做什么?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结盟时立誓要守望相助吗?”   狮王被两只如今实力比自己强的妖王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它百思不得其解,在人族势大的情况下,其他两大妖王为什么要联手对付它?为什么曾经与它实力不相上下的熊王和鹰王如今都比它强了?   狮王被揍得满头包,它的后宫雌狮们吓得躲在一边瑟瑟发抖,也不敢去帮它们的大王,连逃跑都不敢。   在被熊王拿绳子像捆猪一样捆绑起四肢之后,狮王仰躺在地面上,它的四肢都被捆住了。   这时,它才看见一个浑身鬼气冲天给它带来极大危机感的八岁男童缓缓走近,刚刚把它往死里揍的鹰王和熊王全都主动缩小体型放下自尊跟两只小宠物一样凑到那个男童面前去求抚摸。   然后它就看见,男童掏出一个玉瓶,往空中洒了几十颗丹药出来:“你们平分。”   几乎是眨眼间,鹰王的鸟喙和熊王的熊掌都化作残影各自抓走了一半丹药,生怕丹药飞了一般往嘴里塞,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就连一向高傲桀骜的鹰王都美得眯起了眼。   狮王刚想开口嘲笑这两个曾经的老伙计几句,然后就闻到了传过来的丹药香味,它顿时狮躯一震,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香?感觉跟它年幼时得到的那一缕帝流浆的味道一样,真的太香了!难道……   狮王双眸紧紧的盯着鹰王和熊王,看它俩那陶醉的模样就知道这丹药对它们肯定好处多多,再联想到它俩增强那么多的实力,突然联手对付它,对那个八岁男童的讨好……真相呼之欲出。   安桦走到狮王面前来之后,这头威武的大狮子眼睛登时一亮,毫不犹豫的道:“只要你给我跟它俩一样的待遇,我愿意臣服。”   对狮王来说臣服于强者没啥丢脸的,它母亲从小就教导它要学会‘苟’,打不过不要硬刚,如果遇到实在太强的人族修行者,低个头签订个灵兽契约也没啥丢脸的,大不了靠悠久的寿命熬死‘主人’然后再恢复自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狮王刚刚看到鹰王和熊王那讨好的样儿,就知道它俩在主人手底下肯定得了不少好处,所以也不知道该提什么条件的狮王,干脆就要求让自己一切待遇向老伙计靠拢,肯定不会吃亏的。   正准备开口的安桦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还没开口招揽呢,狮王居然主动臣服?   不过转念一想,狮王看见鹰王和熊王都臣服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它只要不想死,肯定不会硬抗到底。   既然狮王主动臣服,安桦也省得多费口舌,说了一下待遇条件,就把狮王带走了。   本来看在狮王这么识趣的份儿上,安桦还好心的问了问它要不要把自己的后宫雌狮带上。   结果狮王摇了摇头,挥别了自己的后宫,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安桦走了。那些雌狮看见自己大王走了,也都干脆的转身去寻找其他雄狮了,半点留恋都没有。   安桦:“……”   熊王忍不住问道:“老狮子,你媳妇都不要了?”   狮王摇头晃脑的道:“又没崽子,以后再找呗。”   这些狮妖虽然都成了妖,但还保持着以前普通狮子的生活习性。对普通雄狮来说,它入主一个狮群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迟早会被新来的更强雄狮打败。   论狮子之间的感情,其实雌狮之间的感情更好,雄狮与雌狮之间,大概只能用铁打的雌狮群和流水的雄狮来形容了。   狮王即使成长为最强的狮妖王,也还保留着自己以前的习性,对自己的狮群后宫雌狮很能放得下,唯一遗憾的就是它实力太强,雌狮妖实力比它弱很多,没有为它生下小狮崽子。   那些雌狮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挽留狮王,转头去寻找新的雄狮,也有狮王无法让它们生育小狮崽子的原因在其中,它们要去找能让它们怀孕生小狮崽子的雄狮了。   至于狮王会不会有被戴绿帽的愤怒?生活在青青大草原之上的狮王,是不会在乎头毛染点绿的。   在看着安桦收服了三大妖王做宠物之后,张以运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了。   朝廷最忌惮的妖怪也就是四大妖王,现在四大妖王中的白江龙王被安桦斩杀了,剩下的三位妖王也被安桦收服了。   张以运只能苦中作乐的想,反正鬼王实力也比朝廷强太多了,现在势力更强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们都打不过。   一路逛下去,渐渐的就偏离了原先的规划路线,不过柳容容和柳父柳母想去看的景点都有去游玩,倒也玩得畅快。   有张以运跟着一起,一路上官面上的事情都有他解决,不需要安桦等人操心,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的行踪被朝廷掌控了,但这点问题安桦毫不在意,艺高人胆大,不在乎朝廷会不会有什么阴谋算计。   朝廷也不敢,即使知道他们的行踪路线,也是一路上保驾护航,务必不让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招惹到安桦头上。不然即使安桦不发怒,他手下那三只妖王宠物发个狂都是朝廷不愿意承受的损失。   这个世界妖魔鬼怪的数量也是真不少,即使有朝廷镇压天下,极少听闻有什么大妖大鬼作恶,但隐藏起来作恶的妖魔鬼怪是真不少。   安桦他们一路游玩,顺手除了不少恶妖恶鬼,还有不少堕入魔道的邪修。   论作恶,这些邪修可比恶妖恶鬼厉害多了,看看柳家赘婿陈锦玉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为了炼制鬼奴,将岳父岳母妻儿全都虐杀至死炼制成恶鬼。   那些邪修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杀人剜心的事儿没少干,在有朝廷国运镇压的城池里,死在邪修手中的人比死在妖魔鬼怪手中的人还更多。   安桦在除掉一个连杀数百婴儿只为炼制一只九母婴鬼的邪修后,叹息道:“人说鬼可怖,鬼晓人心毒。”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张以运沉默不语。   在旅程结束之后,安桦带着众人回到了冀州许县柳家大宅。   然后他毫无掩饰的将自己的鬼域展开,笼罩了整个天下。   原来这一次的游历天下,说是带着家人们出去旅游,实际上也是他的鬼域扩张其他地方的过程,他所过之处,皆是鬼域扩张范围内。   所有人看着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与自己重合的阴影世界,纷纷惶恐不安,慌张极了。   就连国运最浓的皇城都被鬼域笼罩在内。   皇室老祖宗国运加身,忌惮不已,剑拔弩张之际,安桦的声音响彻云霄:“自今日起,本王建立妖鬼界,自此与人间界分割。人族与妖鬼,互不侵犯,互不相干。”   声音刚落下,原本如海市蜃楼般的鬼域直接消失了,那些有修为的修行者忽然发现,他们周围的妖魔鬼怪全都不见了。   回想起刚才鬼王所言,修行者们纷纷散出去探查情况,震惊的发现,天下间竟然真的没有了任何一只妖魔鬼怪。   有大神通者想要寻找到妖鬼界的入口,却始终不可得。   朝廷的皇室老祖宗亲自来到许县寻找安桦,却发现柳家大宅也已消失不见了。   自此再无人能得见鬼王一面。   妖魔鬼怪全都被鬼王带往妖鬼界之后,人间界的妖气邪气阴气也全都流入妖鬼界,本来只是由安桦一人开辟出的妖鬼界,渐渐的越发完善起来。   没有了妖魔鬼怪,那些修行者们,也逐渐不再凡人面前现世。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间界的普通人经历几代人的生老病死,新生代的年轻人,早已不信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那都是传说故事,吓唬小孩子的。”   <<<<<<   “老二是你嫡亲的弟弟,俊儿是你嫡亲的侄子。现在杰儿找不回来了,你媳妇又不能再生,你难道要绝后吗?不如过继俊儿,俊儿肯定拿你当亲爹孝顺的。”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听见面前这个老妇人一副为他好的表情说出这番话。   安桦语气冷淡的道:“我儿子才刚走失两天,你就催我过继老二的儿子,你们都觉得我儿子找不回来了是吧?”   原主的儿子袁阳杰在丢了之后,确实十几年都没能找回来,原主又与妻子周氏感情深厚,不愿意休妻另娶或者纳妾生庶子,便依了自己母亲的意思,过继弟弟袁老二的儿子袁阳俊,没想到却因此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第134章 侄子想承爵[01]   原主本来是一普通农家小子, 在前朝末期,天下战乱,四处征丁。原主就是被强行征兵上了战场, 然后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一身本领在战场上混出了头,还运气极好的跟对了主公,跟随主公打天下, 战功赫赫。   天下平定之后, 主公登基称帝,原主这个功臣被封为晋国公,位高权重。   原主自己发达了,也没忘记自己的寡母和弟弟。   原主在主公麾下混出头之后就有派人回老家寻找过亲人,但没想到母亲弟弟因躲避战乱, 一直寻不到人。直到天下平定, 母亲弟弟重回家乡,原主才找到他们。   本来原主都做好了母亲弟弟死于乱世的心理准备了,突然失而复得,极为高兴,对母亲弟弟非常关心厚待。   袁母和袁老二对自己天降一个国公儿子也十分惊喜, 顺理成章的搬入了晋国公府过上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美好生活。   只是原主不知道的是, 曾经那个疼爱他的母亲, 早在这十几年与袁老二的相依为命中, 把心都偏到了袁老二那里去了。   袁母见自己长子贵为国公,次子却一介白身,差距如此之大,难免就想为次子谋划一生富贵。   原主官运亨通, 却子嗣艰难, 十几岁从军, 直到三十而立都未有一子半女。只是原主与妻子周氏感情甚笃,不愿休妻另娶也不愿纳妾。   长子膝下无子,袁母就动了心思,想叫长子立次子的儿子袁阳俊为世子,将来把晋国公爵位传到次子那一脉。   若是原主一直无子,袁母这想法说不定就成了。原主待嫡亲弟弟自然亲厚,自己无子,就将侄子视如己出,他也想过若是自己注定无子,把家业传给侄子,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只是这话一直没明说,袁老二夫妻俩从袁母那里得了口风,觉得这事板上钉钉了,顿觉欢喜不已,叮嘱自己儿子袁阳俊多去讨好大伯,让大伯早日立他为世子,也好叫他们夫妻俩沾沾光。   原主待袁老二虽亲厚,但在外人看来,袁老二一家子就是厚脸皮住在自己大哥家中白吃白喝打秋风的穷亲戚。毕竟晋国公府是原主一手挣出来的,是原主的家,他把母亲接来奉养是孝道,却没有哥哥一起养着弟弟一家的道理。   所以袁老二在外面想仗着自己大哥晋国公的名声逞威风,却被人鄙夷不屑的讽刺了一顿,心里就落下个心结。   他就想着若是自己亲儿子做了晋国公世子,他住在自己儿子家里总该名正言顺了吧?   袁老二夫妻俩可舍不得晋国公府的泼天富贵。   在袁老二一家做着以后在晋国公府当家做主的美梦时,原主的妻子周氏怀孕了。   这个晴天霹雳让袁老二一家的美梦几乎破碎了,他们殷切希望周氏流产或者生个女儿。   袁老二夫妻俩也不是没想过对大嫂周氏动手,但周氏嫁给原主多年来难得怀胎,那是万分小心,身边全是原主安排的人,袁老二夫妻俩可没那本事能收买原主的心腹。   周氏顺利的生产,生的还是一个男孩,取名袁阳杰。   原主有了亲儿子,自然想把自己拼命挣来的家业和爵位全都留给自己的亲儿子了,绝口不再提起让侄子当世子的事儿了。   袁老二夫妻俩怎么甘心?若是一开始没给他们希望,他们顶多是想法子从大哥手里多要点儿钱财填自己的口袋,多占点儿便宜。然而差一点偌大个晋国公府就是属于他们二房的了,现在快到手的鸭子飞了,他们怎么会甘心?   袁老二多次在袁母耳边哭诉自己的可怜无助,说他比不上大哥有本事,以后他不得不搬出晋国公府了该怎么过日子啊。   袁母本来就因为逃难那些年与次子相依为命,对次子偏心,又因为长子远比次子优秀有能力,她就更偏心了。   做父母的总想让儿女均富贵,想让有钱有能力的儿女多帮衬过得不好的儿女。   袁母就常常对原主提要求,要他帮衬弟弟,给弟弟弄个官职,多给银钱。   袁母觉得长子本事大,这点小事很容易。原主却觉得袁母是狮子大开口,袁老二没什么本事,字都认不全,谋划着给他弄官职,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当今圣上乃是开国之君,英明神武,最恨尸位素餐之辈,他若是给自己弟弟走后门,在圣上那里怕是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原主就拒绝了,倒是给了袁老二一些金银,却也没有袁母和袁老二想象中的那么多,满足不了他们欲壑难填的贪婪。   于是袁老二又在袁母耳边挑拨,袁母就对长子心生不满了。   本来袁母就跟大儿媳周氏关系不好,因为周氏是原主去从军之后在外面娶的妻子,没有经过袁母的同意,还这么多年没生下孩子,袁母对周氏曾经厌恶到希望原主休妻的地步。   偏偏原主与周氏结发夫妻,感情深厚,原主在袁母护着周氏,让袁母越发不满。   现在经此一事,袁母偏心得更厉害了,就连对原主的儿子袁阳杰态度都冷淡了下来。   袁老二见时机成熟,又给袁母敲边鼓,意思是若是自己儿子袁阳俊能继承晋国公府,他这个儿子就能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尽孝了。暗示袁母帮助他,想办法让原主立侄子为世子。   袁母就旧事重提,问起原主之前不是答应让袁阳俊当世子吗,什么时候请封世子?   原主没想到自己都有儿子袁阳杰了,袁母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要求他立弟弟的儿子为世子。   原主坚定的拒绝了,袁母当时没说什么,但一年后,才四岁的袁阳杰被袁母带出去看花灯时走失了。   袁母回来就哭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晕厥过去,极度悲痛。   本来心里怨母亲没看好儿子的原主也不忍再责怪母亲,只一心去找儿子。   找了好几年都没能找到,原主年过四十了,曾经在战场上受的暗伤爆发,自觉寿命无多,眼看着膝下无继承人,在袁母又一次提出过继侄子袁阳俊之后,原主就答应了。   袁阳俊被过继到了原主膝下,只是袁阳俊此时年龄已经十几岁了,早已记事,即使名义上过继到原主和周氏名下,心里还是认袁老二夫妻俩为爹娘的。   在原主立袁阳俊为世子之后,袁老二一家高兴极了,觉得这次晋国公府肯定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   却没想到丢失多年的袁阳杰,又回到京城了,还恰好被袁阳俊遇见了。   袁阳俊一眼就认出了与大伯母周氏有五分相似的袁阳杰,此时的袁阳杰沦为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身边的书童,袁阳俊在见到袁阳杰之后,十分害怕袁阳杰重新回到晋国公府,让他失去世子之位。   于是袁阳俊故意碰瓷袁阳杰,以袁阳杰冒犯他为由,将人活生生的打死了。   因为袁阳杰只是那个举人买来的书童,是奴籍,只要那个举人不追究,袁阳俊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个举人得知袁阳俊乃是晋国公世子,怎么敢为了一个小书童去追究责任?   袁阳杰的死,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原主和周氏丝毫不知他们心心念念多年的儿子就在京城被侄子给活生生打死了。   原主在旧伤爆发,病逝之后,袁阳俊就继承了晋国公爵位,在晋国公府当家做主了。   至于周氏这个前晋国公夫人,落入看不惯她的袁老二妻子王氏手中,下场也是十分凄凉,最后竟然活生生的饿死在破院里。   原主死后得知妻儿的死因,又怎能不怨气冲天?他此生挚爱的妻儿,竟是被自己的血脉亲人给害死的,他们害死他妻儿的权力还是他给的,他又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若不是他立了袁阳俊为世子,袁阳俊又怎么敢当街打死人?若不是袁阳俊继承了他的爵位,掌管了晋国公府,他妻子周氏又怎么会被逼破到活生生饿死的地步?   安桦穿越的时间点,正好是袁阳杰丢失的第二天。   袁母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催他过继袁阳俊,让安桦不禁怀疑道:“母亲此言,让儿子不禁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让二弟的儿子继承晋国公府,故意弄丢了我儿子!”   袁母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很快又强作镇定的道:“怎么可能?老大,杰儿也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原主为了找儿子,把当时袁阳杰走丢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那个时候跟袁阳杰在一起的就只有袁母和袁老二媳妇王氏以及袁母的贴身丫鬟,那丫鬟还被指使去买东西了。   所以袁阳杰是怎么丢的,全凭袁母和王氏的一面之词。   原主对亲人深信不疑,安桦却没有这份信任。   他霍然起身,含怒道:“你若是没做,那你刚才心虚什么?”   袁母瞪大了眼,捂着心口哎哟哎哟的痛呼:“你这不孝子,居然这么恶意怀疑自己亲娘,我真是白生了你一场。老头子啊,你倒是带我一起走啊,也好过就这么被这不孝子欺负啊……”   又来了,又是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来对付原主那个孝子。   原主对自己没能早点找到母亲和弟弟,让袁母和袁老二在乱世中吃了不少苦头感到愧疚,时常弥补。袁母就抓住原主这一点愧疚,迫使原主让步。   但安桦可不会惯着她,他毫不动摇的冷漠道:“最好不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我儿子的人的!”他语气狠厉冰冷,蕴含着杀气,吓得袁母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脸色都白了。   安桦又寒声道:“你也不必为二弟算计我的爵位和财产了。我直接把话撂在这里了,若是我儿子找不回来,我就算绝后了,我死后这爵位我会直接让圣上收回去,财产捐给国库,绝对不会留给袁阳俊的!”   袁母也顾不得装腔作势了,放下捂住心口的手,急道:“你怎么能这么做?俊儿可是你亲侄子,跟你亲儿子有什么区别?你宁可把家产给外人也不给自己的亲侄子吗?”   安桦淡淡的道:“我自己挣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儿子就让儿子继承,没有儿子就捐出去。你们就甭惦记了!”   安桦说完转身就走,他与袁母的对话,并没有下封口令,甚至他还有意推波助澜,很快就传遍了晋国公府,也传到了袁老二一家耳中。   正因为袁阳杰丢失而窃喜不已的袁老二一家顿时如遭雷击。 第135章 侄子想承爵[02]   袁老二年龄只比他大哥小三岁, 当初他大哥被迫从军时,他大哥十八岁,他自己才十五岁。   那个时候袁父早已被上一次征兵给强行征走了, 传回来的只有死讯。家中只有他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被强行征兵,可以说去从军就是送死。   原主不忍让十五岁的弟弟去战场送死, 就选择了自己跟着征兵的人走了, 家里就只剩下寡母幼弟,没有顶梁柱,袁老二当时年幼又顶不起家,后来又因战乱逃离家乡,母子俩很是吃了许多苦头。   若是原主死在了战场上, 袁母和袁老二还会感念一下当初原主毅然从军, 把生路留给弟弟的好。   然而原主不仅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立下赫赫战功发达了,袁老二难免就会觉得,当初若是被征走的人是他,不是大哥, 那么如今风风光光成为晋国公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呢?   总有那么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觉得别人能做到的事情自己肯定也能做到。   袁老二不去想自己大哥从军之后上了战场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是怎么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的, 是怎么拿一身的伤换来赫赫功勋的, 他只觉得——我上我也行。   所以袁老二就对自己大哥的爵位与家产更加有觊觎之心了,总觉得这是大哥亏欠自己的,他应该弥补自己。若不是大哥抢了他的从军机会,他怎么会一直是个普通老百姓?怎么会跟母亲四处逃难?   他不去想, 他只是逃避战乱都那么艰难困苦, 他大哥在战乱中拼命又是何等艰辛。他的脑子和良心早已被贪婪蒙蔽了。   袁老二的媳妇王氏就是单纯的嫉妒大嫂周氏, 对晋国公府的富贵荣华起了贪心。   有这么两个贪婪无度的父母言传身教,他们的儿子袁阳俊又怎么会歹竹出好笋?   袁阳俊已经十二岁了,他是袁老二二十二岁时王氏才生下的第二个孩子。   袁老二和王氏的第一个儿子在逃难途中病亡了,所以对这第二个儿子那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想尽办法的为他谋划最好的前途。哪怕不惜把袁阳俊过继到大房去,让二房‘绝后’。   被长辈极度宠爱的袁阳俊,理所当然的认为袁家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包括大伯家的一切。   现在袁阳俊听说安桦宁可把爵位和家产都捐给朝廷也不愿意给他继承,他就不高兴了,问自己的爹娘:“爹,娘,你们不是说没了那个小畜生,晋国公府就是属于我的吗?”   袁阳俊总在私底下听自己爹娘骂堂弟袁阳杰为不该生下来的小畜生,他也跟着学一口一个小畜生的喊自己堂弟,全然忘了自己大伯对他有多好。   袁老二和王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儿子这么称呼堂弟有什么问题,愤懑不平的道:“还不是你大伯,说是对你视如己出,全是骗人的,拿咱家当做外人呢,亏他还是你亲大伯!”   他们忘了自己刚才还在为袁阳杰的失踪而兴高采烈,也忘了他们还是袁阳杰的亲二叔二婶。   袁老二一家唉声叹气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为袁阳俊谋划世子之位。   以前还能说没了袁阳杰这个挡路的,袁阳俊就能够成为晋国公世子了,现在安桦言辞凿凿的说宁可让晋国公府后继无人也不肯让侄子继承,他们除了想办法改变安桦的想法,别无他法。   王氏忧心忡忡的道:“大哥该不会怀疑上我们了吧?”   袁老二沉默着没说话。   王氏有些怨怪的道:“娘也真是的,就不能多等几天再提立俊儿为世子的事吗?又跑不了,这个时候引起大哥怀疑,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袁老二不满的低喝道:“闭嘴,娘也是为俊儿着想,这能怪娘吗?”   袁老二别的不说,对老娘和媳妇儿子倒是极好的,当初逃难袁母年老体衰他都没抛弃老娘,是个大孝子。如今靠着大哥发达了,即使王氏粗鲁无盐,他也没想纳个美妾什么的,对儿子袁阳俊更是尽心尽力的帮他谋划。   所以袁老二听不得王氏怨怪袁母的话。   王氏被丈夫呵斥,也就乖乖闭嘴了,不敢再说对婆婆不敬的话。   夫妻俩又枯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要怎么劝说大哥把家业都传给他们儿子呢?   安桦此时正亲自带着手下亲兵去寻找原主儿子袁阳杰。   原主的平生最大遗憾就是没能护住妻儿,让妻子晚景凄凉,儿子短暂的一生悲惨。所以原主的心愿就是让妻儿一生平安喜乐。   那么安桦就不能让袁阳杰经历十几年的颠沛流离甚至被卖身为奴了。   安桦根据原主和周氏的血缘关系的指引,很快就在京城内感应到了袁阳杰的存在。   袁阳杰一个四岁孩子,无论是自己走失还是刻意被人拐卖,以晋国公府的搜寻力度没能第一时间就找回来,肯定是被人贩子带走藏起来了。   安桦可以确定,袁阳杰的丢失与袁母袁老二王氏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是他们故意让袁阳杰自己走失,还是联系了人贩子把袁阳杰给卖掉了。   安桦带着人来到感应到袁阳杰的所在区域,派人去搜查。   原主丢了儿子,心痛至极,早已上报给了当今圣上,请求圣上派人帮忙寻找。   圣上怜悯原主这个功臣多年独苗走丢,特许原主可以调动京城守卫军搜查儿子的下落。   往年花灯节这种热闹日子,总会有孩子丢失,权贵家中丢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有的运气好找了回来,有的很难找回来了。   那些敢拐卖大户人家孩子的人贩子都不是寻常人,身后的利益关系网错综复杂。   能让原主大费周章也没找回儿子的人贩子,自然同样不是普通人贩子。   安桦找到人贩子关押袁阳杰的所在之地时,竟是一个官员府邸之中。   搜查人贩子的官差谁敢随便去搜查官员名下的府邸?谁也想不到人贩子没有躲在人多眼杂的市井之中,而是躲在了官员的府邸里。   安桦问身边的属下:“这是哪家的府邸?”   “回禀国公爷,这是靖安伯之弟的府邸,只是目前靖安伯之弟在外地任知府,这座宅邸目前是空着的。”   安桦吩咐道:“派人把这座宅邸包围起来,然后进去搜!”   他下达命令之后,自然不会再有人顾忌靖安伯府不敢进去搜了,直接踹开大门就冲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赵府,真是太放肆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被靖安伯的弟弟留下来看守府邸的管家厉声呼喝道。   只是有安桦这个晋国公撑腰,不说只是个靖安伯府被分出来的二公子,就算是老靖安伯还没死,见了安桦也得尊称一声‘国公爷’。   光是看爵位就知道,靖安伯的地位是远不如晋国公的,更别说当初跟着圣上打天下的是老靖安伯。   如今老靖安伯已经去世,继承爵位的是老靖安伯的长子,这位新任靖安伯在朝堂上可没他父亲的话语权,只是个边缘化的小透明,如何与晋国公这等简在帝心的开国功臣相提并论?   赵府管家拿靖安伯吓唬人,可没人卖他这个面子。   安桦冷着脸带人走进去,一路上目标明确的根据自己感应到的血缘关系,在赵府一处偏僻的枯井中找到了原主的儿子袁阳杰。   此时才四岁的袁阳杰正昏睡着,安桦伸手探了探孩子的脉搏,确定孩子只是吸入了迷药才昏睡过去,并无大碍,微微松了口气。   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把赵府所有人都控制住,审问出究竟是谁胆大包天与那人贩子狼狈为奸拐卖我儿子!”   安桦把原主的心腹亲兵都留了下来,自己骑着马抱着袁阳杰回了晋国公府:“快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小世子!”   晋国公府上常驻着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因为袁母为了辖制原主这个有出息的长子,时不时就说自己身体不适,原主担心袁母的身体,所以专门请了大夫在府上常驻为她看病。   如今正好唤来大夫为昏迷中的袁阳杰看诊。   正在小佛堂里为儿子烧香祈福的周氏听闻儿子找回来了,惊喜万分的赶了过来:“夫君,杰儿找回来了?”   此时大夫正在给躺在榻上的袁阳杰诊脉,周氏连忙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影响到了大夫为儿子看诊,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儿子,目不转睛的,激动得直掉泪。   安桦叹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杰儿没事,只是被人用了迷药才昏睡过去的。”   这时,大夫也收了手,对安桦和周氏回禀道:“小世子只是体内迷药过量才一直昏睡不醒,老夫给小世子开个药方,喝个几天,让小世子将迷药排出来,就没事了。国公爷和夫人不必过多担忧。”   周氏这才喜极而泣的道:“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氏坐在榻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小小的身形,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本来就是盼了十几年才盼来的孩子,又失而复得,周氏恨不得把儿子含在嘴里,唯恐又丢了。她现在都不愿意让下人守着孩子了,不放心,只有她自己亲自守着才放心。   安桦明白周氏此时的心情,也没劝她,只是吩咐下人们照顾好夫人。   他对周氏道:“夫人,杰儿暂时交给你了,为夫还要去调查拐卖杰儿的人贩子背后的黑手,不能让这些人逃出法网。”   周氏点了点头,她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含泪道:“夫君你去吧,千万不能放过那些畜生,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啊。”   安桦认真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的。”   他本就是为了帮原主复仇而来的。   安桦起身,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但他却没有停下脚步,披星戴月的离府了。   安桦刚走没多久,就有丫鬟来禀报周氏:“夫人,老夫人和二夫人来看望世子了。”   周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头也不抬的道:“叫她们滚!”   自从袁母和王氏带着她儿子出去看花灯,把她儿子搞丢了之后,不管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她都对两人恨之入骨。   原本她与婆母妯娌关系不好,还顾及丈夫,维持面上和睦。可是儿子丢了,她的命也跟着丢了大半,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大局什么孝道了,她只知道要不是这两个人,她儿子不会丢,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们。   而且要说她儿子是不小心丢的,谁信啊?她儿子刚丢了没两天就催她丈夫过继侄子,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反正周氏现在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她丈夫对自己母亲和弟弟也耗尽了情分。   “周氏!你居然敢叫我滚?你还有没有点做媳妇的样子了?简直就是不孝,我就该叫老大休了你的!”袁母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滚?她强行闯进来,下人们也不敢真的强拦,怕一个不好伤着老夫人,惹来责罚。   袁母带着王氏强闯进来,说是来看望孙子袁阳杰的,但进来后她看也没看躺在榻上的小孙子一眼,大着嗓门训斥周氏,一点儿也没顾及小孙子还在睡觉。   周氏却怒了,她让贴身大丫鬟把儿子抱入内室的床上去,自己对上袁母和王氏。   “母亲说的好生威风,你也不是第一次想叫夫君休了我了,你倒是叫啊,我就不信夫君能听你这个对自己亲孙子下狠手的母亲的话!”周氏毫不犹豫的把袁阳杰被拐的锅扣在袁母的头上。   其实周氏倒是没怀疑是袁母害了袁阳杰,她怀疑的是王氏,怀疑是王氏故意弄丢袁阳杰,袁母大概是知情的,只是在袁阳杰丢失后选择帮王氏扫尾,帮二房牟取利益。   但这并不妨碍她把锅扣在袁母头上,让袁母处于不占理的一方。   不曾想,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袁母脸色突然大变,那心虚的样子看得周氏心底一沉。   袁母心虚得声音都弱了许多,没底气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故意让杰儿走丢呢?杰儿可是我亲孙子!”   本来只是随手扣锅,没想到自己似乎可能是扣到正主头上了,周氏冷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不知道公爹九泉之下得知你谋害自家子孙,会不会气得回来找你了。”   袁母本来就是个极度迷信的人,当初逃难都不忘带上丈夫的牌位,周氏拿袁父恐吓袁母,袁母更加心虚了,脸色煞白的抓住王氏的手臂,掐得王氏脸色扭曲几乎要痛呼出声了。   袁母完全落于下风,周氏却不肯罢休,进而继续逼问,想叫袁母亲口说出真相。   只是袁母咬死不承认,被逼得紧了,干脆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王氏急匆匆的扶着装晕的袁母离开了,也不敢再跟这个突然变得一点都不温柔的大嫂打照面了,慌慌张张的回去想办法怎么撇清关系。   现在王氏和袁老二就不是苦恼怎么让大哥改变主意让他们儿子袁阳俊做世子了,而是极为担忧自己做的事情被大哥知道了。   如果真相暴露了,只怕他们连现在的富贵都保不住了,还可能会招来大哥的报复。   袁老二和王氏聚集在袁母的住处,把下人们都赶出去,只他们三人在屋子里商量对策。   “娘,现在杰儿被找了回来,他会不会还记得什么?”   袁母脸色还有些苍白,神色惶惶不安,压低声音迟疑的道:“杰儿才四岁,应该还不懂事,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小孩子说话也没人信啊。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没看住他,让他被人抱走了而已……”   王氏也紧张的附和道:“对,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没看好孩子而已。我和娘是有过错,但又不是我们把杰儿卖给人贩子的,怎么怪得到我们头上呢?”   三人互相安慰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人踹开了,安桦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三人。   袁母和袁老二王氏都被吓得一个哆嗦,看见安桦那张脸时,心差点吓得从嗓子眼蹦出来,下意识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局促不安眼神飘忽的不敢与安桦对视。   气氛沉凝,还是袁母最先鼓起勇气开口道:“老大,娘给你道歉,是娘的错,没看好杰儿,才让杰儿被拐走的……”她放软了声音,一向显得刻薄的面容也变得慈祥了许多。   安桦冷冷的睇着她,不言不语的听她避重就轻的狡辩。   等她心虚的没了声儿,他才寒声道:“那个抱走杰儿的人贩子说,他就是把杰儿从你们身边抱走的,根本不是杰儿自己乱跑跑丢的。”   而袁阳杰刚丢时,袁母和王氏推说是袁阳杰贪玩乱跑,跑离她们的视野范围内才跑丢的。 第136章 侄子想承爵[03]   安桦在抓到人贩子之后, 连夜审问人贩子拐走袁阳杰的详细全过程。   袁阳杰因为是原主和周氏多年盼来的独苗,原主和周氏就对这个儿子极为呵护备至,导致袁阳杰性格有些胆怯怕生。   所以袁母和王氏把袁阳杰带出府去看花灯, 那么多人,袁阳杰根本不敢随便自己乱跑,他一直紧紧跟在祖母身边。人贩子是看见袁母只顾着和王氏一起欣赏花灯, 没顾得上腿边的孩子, 就顺手抱走了,反正人那么多,转眼间就能挤进人群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果然,拐走袁阳杰的过程十分顺利,就是没想到袁阳杰是晋国公独子, 晋国公如今大费周章的封锁京城搜寻自己的儿子, 最终更是找到了他们的秘密据点——靖安伯之弟的府邸。   靖安伯的弟弟科举考中进士,已经外放离京任知府。这位赵知府外任,就把妻儿都带上了,京城里的宅邸交给了管家看顾。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个老管家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收了人贩子孝敬的银钱, 把人藏进赵府, 让这些人贩子在京城里拐卖的孩子都顺利的躲过了官差的搜捕。   安桦根据人贩子的口供, 将赵府管家给抓了起来, 好在那位赵知府并未参与其中成为人贩子组织的保护伞,靖安伯府也未参与其中。   安桦连夜审问那些落网的人贩子,突击好几个人贩子据点,解救了几十个孩子出来。   他通过被抓的人贩子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身上。   京城里的高官权贵当然不会参与到贩卖人口上面去, 他们看不上这点利益, 也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捞钱。   他们家中的子孙就未必了, 虽然他们是只管拿钱,稀里糊涂的当了人贩子组织的保护伞,被安桦找上门带走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人也算是从犯了。   这人贩子组织的高层也真是聪明,花钱贿赂一些权贵子弟,让他们给自己一些庇护,行点方便,比如让自己人在他们的别院或者庄子上借助几日。   这点小事就能换来大笔银钱,这些被金银迷了眼的权贵子弟又怎么会不愿意?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为人贩子的保护伞,帮助他们逃脱了官差的搜捕。   安桦这次下了狠手,直接顺藤摸瓜把抓到的人贩子组织给连根拔起,那些保护伞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起抓进了大牢。   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安桦就回晋国公府处理原主家里的破事了。   他回来后先去看望了原主儿子袁阳杰。   正好袁阳杰醒了过来,被周氏抱在怀里喂药喝。   安桦等他喝完药,就问道:“杰儿,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坏人抓走的吗?告诉爹,爹为你报仇。”   袁阳杰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道:“我跟在祖母身边,祖母跟二婶说话,然后有坏蛋把我抱走了,我喊祖母,祖母看了我一眼,没理我。爹,祖母为什么不理杰儿?杰儿不认识那个坏叔叔。”   周氏听得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脸色愠怒,只是怕吓到儿子,隐而不发。   安桦看了一眼被气得脸色发青的周氏,对袁阳杰温柔的说道:“因为祖母不喜欢杰儿,所以才不理杰儿的。既然祖母不喜欢你,以后你也不用再理祖母了。”   袁阳杰睁大眼睛,惊讶的说道:“爹,真的吗?杰儿真的可以不理祖母吗?”其实小孩子对情绪感知是非常敏锐的,袁母偏心堂哥袁阳俊,对他不怎么喜欢,他全都能感觉得出来,只是年龄小说不明白罢了。   安桦摸了摸袁阳杰的小脑袋瓜,安抚的道:“可以,爹说可以就可以。”   他抬头看向神色缓和了许多的周氏,温和的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周氏沉默了一下,问道:“夫君打算如何处理?”   因为人贩子并不是袁母或者王氏带来的,孩子也不是她们故意卖掉的,只是她们故意装作没看见孩子被人贩子抱走而已。没有证据证明她们是故意的,她们完全可以咬死不承认。   安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敢害我儿子,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周氏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可母亲她毕竟是长辈,你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父母可以不慈,但子女不能不孝。别说袁母只是故意让孙子被抱走,就算是袁母光明正大的卖掉孙子,以她亲祖母的身份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   安桦淡淡的道:“碍于孝道,我不能对母亲做什么,但长兄如父,我教训母亲的心头肉还是没问题的。”   袁母和王氏这事做得恶毒又膈应人,偏偏就没有切实证据,想名正言顺的报官处理她们肯定不行。   但这是古代,晋国公府的主人是他,袁母和袁老二一家全都要依附于他生存。   他想让人在晋国公府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外人连一丝风声都别想听见。   安桦安抚了周氏和袁阳杰之后,就起身去见袁母。   既然真相已经查出来了,那么当然要跟袁母当面对质。   安桦来找袁母时,看见袁母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被赶到屋外守着,他就明白袁老二和王氏此时肯定在袁母屋子里,三人商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下人们看见安桦过来,立刻就要行礼问安,安桦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这些下人们一个个都很清楚晋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是谁,所以府上的下人们真正忠心的都是安桦这个晋国公,即使是被安排在袁母和袁老二一家人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是如此。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也是因为袁阳杰丢失,原主立袁阳俊为世子,表示以后晋国公府会由袁阳俊继承,下人们才开始向二房投效靠拢。   等原主死了,对原主和周氏死忠的人被袁阳俊赶出了晋国公府,就只剩下周氏孤立无援,无人为其主持公道,最终落得个晚景凄凉,不得善终。   现在这个时候,在晋国公府的下人们来看,袁老二一家只是因袁母还活着才有机会继续住在晋国公府,而袁母年纪大了,等袁母一走,袁老二一家就得滚蛋了。谁会愿意对袁老二一家效忠,然后日后跟着袁老二一家离开晋国公府呢?都是做奴仆下人,普通人家的下人能跟晋国公府的下人比吗?   所以安桦放轻脚步走到门前静听屋内袁母和袁老二王氏的谈话,也没有任何下人会发出声音提醒屋内的袁母三人。   安桦正好听见了袁母和王氏推卸责任的那些狡辩之言,气得他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个抱走杰儿的人贩子说,他就是把杰儿从你们身边抱走的,根本不是杰儿自己乱跑跑丢的。”安桦冷漠的看着袁母,“杰儿已经醒了,他问我,他被坏人抱走时呼喊祖母,祖母为何不理他。你猜我是怎么回答杰儿的?”   袁母嘴唇动了动,只觉得嗓子眼干疼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怕得厉害。看着自己长子那冷漠阴沉的神色,第一次深刻的见识到了自己这个从乱军之中杀出一个国公爵位的长子的威严气势。   就连袁母都被安桦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了,袁老二和王氏更是吓得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的躲在袁母身后,恨不得安桦看不见他们。   安桦冷笑道:“我真金白银的养出了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回归本位好了。”   “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押下去,关在杏林园!把他们身上这身锦衣华服给我扒了,换上一身麻布粗衣,让他们一家子给我滚去种地!”   听到安桦吩咐的下人中立刻走出几个力气大的小厮和婆子,小厮去抓住袁老二,婆子抓住王氏,把这夫妻二人往外拖去。   杏林园是晋国公府最偏僻的一个院落,因为靠近马厩,没有人住,即使有下人偶尔过去打扫也显得破落。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周氏就是在原主死后被赶到杏林园去自生自灭的。如今安桦也把袁老二一家人赶去杏林园种地,叫他们继续过以前的苦日子。   若是袁老二一家人没被原主接来晋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们说不定还觉得在杏林园住下是件好事,毕竟杏林园再怎么破落,也是晋国公府内的院子,比老家四面漏风的破屋要好得多。   可他们却已经被原主接来京城,在晋国公府享受了几年的锦衣玉食,如今再叫他们去过种地挨饿的苦日子,他们怎么可能受得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袁老二和王氏被抓走,吓得哭爹喊娘的求饶:“大哥,大哥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肯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想什么过继的事儿了。”   袁母被心爱的小儿子哭喊声唤得回神,立马冲上去撕扯抓住袁老二的小厮:“放开我儿子!”   那小厮不敢对袁母动手,就拿眼神看向安桦。   安桦挥了挥手,道:“还不快把人拖走!”   得了命令的小厮立马合力将袁老二给拖走了,王氏也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给拖走了。   袁母哭喊着要追上去,但她步履蹒跚的哪儿追得上,只得回过头来找安桦求情:“老大啊,那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你不在家的那十几年,全靠你弟弟带着老婆子我四处逃难,现在你富贵了,就不管老娘和亲弟弟的死活了……”   安桦听得无动于衷,每次袁母想要原主听话,达成她为袁老二谋利的目的时,就会这样哭诉。原主每次都会心软的退一步,然后就造成他们得寸进尺,不知分寸。   安桦冷淡的道:“母亲放心,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我只是教育教育二弟做人不要忘本。做人呢,就该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等二弟明白这个道理了,我会考虑放了他的。”   袁母知道安桦是故意报复,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大儿子一家锦衣玉食小儿子一家忍饥挨饿?她见自己哀嚎半天,安桦却无动于衷,便威胁道:“你若是不把你弟弟一家放出来,我,我就绝食!”   安桦转头看向她,袁母心生期待,却听安桦漠然道:“想饿就饿着吧,饿急了自然也就肯吃了。”   他可不信袁母那么惜命的人真的敢绝食到死。袁母可是经历过战乱饥荒的人,越是尝过饥饿滋味的人,越是做不到绝食。 第137章 侄子想承爵[04]   安桦认为袁母就是拿绝食来威胁他, 但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只能威胁到在意自己的人,安桦可不是那个孝顺的原主,他根本不在意袁母的死活。   原主的仇人当中, 袁母可是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可以说如果没有袁母撑腰,袁老二一家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 原主因身体旧伤复发去世, 那个时候袁母还没死,最先磋磨周氏这个看不顺眼大儿媳的就是袁母。   如果没有袁母打头阵,即使周氏无依无靠了,凭她的身份,袁阳俊和王氏都得在表面上敬着她, 因为周氏是袁阳俊名义上的母亲, 是王氏的大嫂,他们可以暗地里磋磨周氏,却不能明面上折辱周氏。   只有袁母,占据着婆母长辈的大义,才能光明正大的明面上磋磨周氏。   所以安桦认为在原主的复仇心愿中, 袁母应该也是仇人。   袁母嚷嚷着要绝食, 安桦丝毫不在乎, 只是吩咐下人把袁母看住了, 不许她出门乱说话。   晋国公府上他才是真正的主人,代表晋国公府出去交际的也是周氏这个当家主母,晋国公夫人。   袁母和袁老二一家在京城里没有亲朋故旧,就算被关着一直出不了门, 也没有人会在意这四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袁母被安桦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 只是岀不了门而已, 袁老二一家就惨多了。   被安桦吩咐下人拖出去的袁老二和王氏,直接被抓到杏林园关了起来,很快袁阳俊也被带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信不信本少爷叫祖母发卖了你们这群贱奴!”袁阳俊被下人抓过来时还大吼大叫的呵斥,“快放开本少爷!”   奉命来抓袁阳俊的小厮冷笑道:“还少爷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以为自己能跟小公子相提并论?”   袁阳俊最恨别人拿自己跟袁阳杰这个堂弟相提并论,看不起他,不然他也不会处心积虑的想做大伯的儿子。   他恼羞成怒的道:“我也是袁家子,凭什么就不能跟袁阳杰相提并论了?我一定要告诉伯父,让伯父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小厮嘿嘿一笑,嘲讽道:“你还以为你有机会见到国公爷?”正好已经把袁阳俊带到了杏林园,他推开杏林园的院门,直接把袁阳俊往院子里一推,“进去吧。”   然后院门就紧接着被关上了,门外传来铁链锁门的声音。   袁阳俊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门上使劲儿的拍门:“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伯父!”   “俊儿,别叫了,没用的。”   袁阳俊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王氏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却见自己爹娘也是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被关在这里。   袁阳俊忍不住哭了起来:“爹,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被关起来?”   袁老二叹气道:“你伯父觉得是我们害得你堂弟走丢的,恨上我们了。”   袁阳俊恨恨的道:“袁阳杰不是被找回来了吗?他又没出什么事,伯父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呢?奶奶呢?奶奶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袁老二想到没有被关起来的袁母,心里充满了希望,低声道:“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装得惨一点,让大哥出出气,然后娘求情大哥就容易心软了。”   王氏看了看杏林园里的荒凉,无奈的道:“哪还用得着装惨?这里跟我们住的院子相比也太小了,也太荒凉了,还有一股马粪臭味儿。”   虽然杏林园比起他们老家的破屋来说已经好很多倍了,可跟他们原先住的院子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他们被原主接来京城,入住晋国公府,可以说除了原主和周氏的主院以及袁母住的院落之外,袁老二一家住的是晋国公府最好的院子,又大又宽敞,还有许多下人伺候。   现在突然被迫搬到破败的杏林园来住,这落差,就连袁老二和王氏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提袁阳俊一个小孩了。   袁阳俊在进屋子里看了看那狭窄黑暗又有一股霉味满是灰尘的房间,立刻就哭着闹着要出去住他之前的屋子。   袁老二和王氏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动手帮宝贝儿子打扫卫生。   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才把最大最好的那个房间打扫出来给袁阳俊住。   这个时候袁阳俊又嚷嚷着肚子饿了:“我饿了,我想吃七宝鸭,如意羹,还有三鲜汤。”   袁老二和王氏面面相觑,他们现在被关在杏林园里,哪儿还能像以前那样去大厨房点菜?   只是一直这么饿肚子也不行,袁老二就走到院门口,去敲了敲门,呼喊道:“有人吗?能不能给送饭菜过来?大哥就算生我们的气,把我们关起来,总不能把我们饿死吧?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杏林园门外是有下人守着的,没一会儿袁老二就听见门外传来铁链铁锁被打开的声音,他脸上刚露出笑容,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下人将一个不大的食盒扔进来,又迅速把院门重新锁上了。   袁老二又狠狠的拍了拍院门,不见外面再有回应,只好偃旗息鼓,转而去看那被扔到地上的食盒。   袁老二把食盒打开,发现里面的菜肴已经洒了,但好在都在食盒里,只是糊成一团看着有些恶心。   袁阳俊凑过来一看,厌恶的道:“咦,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啊。”   王氏怔了一下,道:“这是野菜和窝窝头。”   食盒里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就只有一盘野菜糊糊和三个粗糙的窝窝头。   或许袁阳俊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袁老二和王氏吃了二三十年的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袁老二喃喃道:“难道大哥真就这么狠心?”   实际上安桦还能更狠心,又有人给他们送来了种子和农具:“以后你们就自个儿在院子里种地吧,种多少吃多少,不种就饿肚子。”   安桦把原主曾经给予袁老二一家的东西全部都收了回去,他要他们一家重新过回以前的生活。   养尊处优呼奴使婢了好几年的袁老二一家三口,早已经无法适应曾经天天下地干活的日子了,袁阳俊更是被娇惯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据守门的下人来禀,几乎天天都能听见袁老二一家三口哭天喊地认错的声音。   周氏听得心里痛快极了,在袁阳杰的身体稍微好一点儿之后,她还亲自去杏林园外听了听袁老二一家人的哭喊声,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安桦对周氏道:“母亲最近也闹得厉害,明日你派人送母亲去杏林园见见二弟一家,也好叫她宽宽心。”   袁母之前说绝食,她只饿了两顿就受不了了,自己灰溜溜的主动吃饭了。但她并没有放弃闹腾,天天在屋子里打砸,周氏派人给她换上木制用品之后就随她打砸了。   现在袁母也不砸了,就天天的在屋子里哭亡夫,说长子不孝,手足相残,她要活不下去了。   天天嚷嚷活不下去了也不见她寻死,一顿能吃两大碗饭,胃口好得很,难怪原本的命运轨迹中能熬死长子。   周氏听了安桦的话,会心一笑,道:“母亲思念二弟,妾身明日就亲自带着母亲去见见二弟一家,宽慰母亲的爱子之心。”   翌日一早,安桦去上早朝了,周氏连早膳都顾不上用,就迫不及待的去见袁母:“母亲不是想见二弟吗?夫君说了,允许母亲今日见一见二弟一家,以解母亲的思子之情。”   一大早被周氏吵醒正准备骂人的袁母立刻就露了笑,她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天的折腾叫安桦服了软,当即就神气了起来,趾高气昂的指使周氏:“还不快带路!”   周氏淡淡一笑,这会儿也不跟袁母计较,带着下人们浩浩荡荡的朝杏林园走去。   她为了防止袁母闹腾,带的可都是体格健壮有力的婆子,保管叫袁母翻不出浪花来。   袁母看着越走越偏僻,心里就觉得不妙,当来到杏林园门前,看着院门上挂着的大铁锁,瞪着眼道:“老大该不会真的把老二给关在了里面吧?”   她之前还以为安桦只是说着吓唬吓唬他们的,他居然真的把袁老二一家关进了杏林园里?!   杏林园的门刚一打开,袁母就冲了进去,腿脚灵敏得一点也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她进入杏林园后,就看见跟死尸一样瘫软在一块被翻动的田地边上的袁老二一家三口,三人身上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满身狼藉,就像是刚逃难回来的,看得袁母心疼极了。   “我的儿啊!我的大孙子啊!”袁母冲过去一手搂住袁老二,一手搂住袁阳俊,扯着嗓子哭天喊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居然生了这么个残害弟弟的不孝子啊!”   袁母看着她的心肝宝贝小儿子大孙子日子难过成这样,她真是心如刀绞啊,捂着心口痛哭流涕。   周氏冷眼瞧着袁母终于真心实意的哭了一次,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为达目的装哭,心中只觉痛快。她当初痛失爱子,何尝不是心如刀绞呢? 第138章 侄子想承爵[05]   袁母握着袁阳俊的手, 看着他手上居然有伤口,更是心疼极了:“俊儿你怎么受伤了?跟奶奶走,奶奶带你去上药。”   儿子袁老二好歹以前也是干过多年农活的, 皮糙肉厚,现在吃了几天苦头也没怎么受伤。但袁阳俊现在被养得细皮嫩肉的,手上的伤口看得触目惊心, 袁母担忧的拉着宝贝大孙子就要走。   周氏冷声道:“拦住他们。”   被周氏带来的身强体壮的婆子迅速拦在了袁母面前, 堵住了大门,袁母根本没法把袁阳俊带出杏林园。   袁母怒道:“老大家的,你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你家里人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不知道要孝顺婆母吗?”   周氏根本不理会袁母的色厉内荏,她淡淡的道:“母亲, 夫君亲自下令, 不许二弟一家离开杏林园。这晋国公府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夫君,母亲还是不要违背夫君的意思为好,否则二弟可能会再吃点苦头,惹得母亲伤怀就不好了。”   话语里的威胁让袁母脸皮颤动了几下,她很想发火, 很想大闹一场, 但这几日她已经闹腾了很多次, 她发现当长子对她的任何表现都无动于衷时, 她什么也做不了,还会连累了小儿子。   看了看形容狼狈的袁老二和王氏夫妻俩,又看了一眼被她搂在怀里小可怜模样的袁阳俊,袁母咬着牙对周氏低了头, 软声哀求道:“老大媳妇, 俊儿他受伤了, 你让大夫来看看俊儿吧。”   周氏心中快意,袁母以前对她不喜,见了她唯有寒言冷语,何曾想过还有放软身段来求她的一天呢?   周氏看了看袁阳俊手上那点皮肉伤,面无表情的道:“这点小伤,何必劳烦大夫?派人去请大夫,一去一回的,他伤口都能痊愈了。”   袁阳俊是袁老二和王氏的宝贝儿子,他们可舍不得让宝贝儿子辛苦干活,所以袁阳俊手上的伤就是自己不小心划拉了两道口子,只是流了血,看着好像严重,实际上都开始结痂了,纯属袁母小题大做。   袁母憋着气想跟周氏吵起来,只是脑海中又回响起刚才周氏威胁她的话,她又忍了下去:“那送点伤药过来总行吧?”   周氏冷淡道:“伤药也没有,这么点小伤口又死不了人,母亲不是说过,以前你们在老家时没少受伤,敷点草木灰就能好吗?”   几年前袁母看她不顺眼,故意折腾使唤她去下厨做菜,她一不小心切了手,她现在犹记当年袁母的话:“上什么药?这么点小伤口又死不了人。当年我们在老家时干活可没少受伤,谁还请大夫上药啊,都是敷点草木灰就能好了,你真是太娇气了。”   现在周氏又把这段话还给了袁母。   袁母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周氏又道:“母亲既然看望过了二弟一家,现在该回去了。”   袁母搂着袁阳俊不撒手:“我不走,我要带着老二一家一起出去,不然我就陪着老二一家就住在这儿!”   周氏早从安桦那里得了准话,对袁母除了仇恨也再无半点尊敬之情了,她毫不犹豫的吩咐道:“把老夫人送回去休息。”   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立马走过去把袁母和袁阳俊强行分开,袁母的个子小,即使常年干农活力气不小,却也比不过这些健壮的婆子,她也舍不得用力伤了大孙子,只得松开强行抓住袁阳俊的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大孙子与自己分开。   袁母被拖着带出杏林园时,她忍不住对周氏破口大骂:“你个毒妇实在心肠歹毒,居然连自己的小叔子都容不下,撺掇我儿子手足相残……”   周氏更难听的话也从袁母口中听过了,但心里还是颇为不悦,她幽幽的道:“今日不必给杏林园送饭了,让他们今天饿一天,清清肠胃。”   袁母顿时如掐住咽喉的母鸡,谩骂声戛然而止,只敢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周氏,却不敢再开口骂人了。   看着袁母这吃瘪的表情,周氏也是拿捏到了袁母的弱点,碍于孝道和婆母身份,她一个做儿媳的不好直接对袁母动手,她不想在夫君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害子之仇不共戴天。   现在她虽不能直接对袁母动手,但对付二房来剜袁母的心还是可以的。   周氏走到袁母身边,笑吟吟的道:“也多亏了母亲提醒儿媳,我才发现侄儿居然受了伤,实在可怜,受伤的人少吃两顿饭,清清肠胃,伤口好得快嘛。”   袁母抖着声音道:“周氏,你这么磋磨自己的小叔子一家,难道不觉得亏心吗?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周氏脸上的笑容变冷,寒声道:“谋害我儿子的人都不觉得亏心,晚上都不会做噩梦,我为我儿子报仇,为什么要觉得亏心?”   袁母呐呐道:“杰儿是被拐走的,与我们无关,更与俊儿无关。”   周氏冷冷的道:“杰儿没了,他袁阳俊就是最大获益者,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她其实是个善良的女人,所以她对自己丈夫养着弟弟一家子都没有异议,在她没有儿子之前,对丈夫动心想要立侄子为世子,她也没有反对。   可她同样是一个母亲,儿子是她的逆鳞。她绝对不可能原谅伤害自己儿子的人!或许袁阳俊什么都没做,或许袁阳俊是无辜的,可若非想为袁阳俊铺路,袁老二王氏和袁母都不会去谋害她的杰儿。   所以周氏根本无法以平常心对待袁阳俊,她同样无法原谅这个侄子。   周氏命人把袁母重新关回了她的院子里,打算过几日再带着袁母去欣赏袁阳杰一家更狼狈凄惨的模样。   不过没想到的是,袁母根本等不及第二次被带去见袁老二一家,她从杏林园一回来,就开始绝食抗议了。   这次是真的绝食,而不是饿了两顿就主动吃饭了,袁母绝食了一天多,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刚开始周氏还觉得袁母这是故意吓唬人,肯定像上次那样坚持不了多久,但眼看着袁母真的饿了四顿没吃了,连水都不喝了,周氏心里迟疑犹豫许久,还是派人去寻安桦回府。   此时安桦正在处理抓捕人贩子组织的后续,因为他顺藤摸瓜将人贩子组织在京城的据点人手连根拔起,又牵扯出许多有意无意给这个组织做了保护伞的权贵,他需要忙碌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收到周氏传的消息,安桦毫不在意的让人转达道:“告诉夫人,我晚膳前回去,府上一切事务交由夫人处理,让夫人只管放手去做。”   传讯的下人将消息传回了晋国公府,周氏听完之后,秀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原本凝聚在眉心的愁意也散去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周氏心知,自己为儿子报仇的最大阻力就在于自己夫君身上,因为谋害她儿子的仇人同样是夫君的血脉至亲。她很怕夫君会因为儿子无事选择放过这些人。   现在听到安桦传来任由她施为的话,周氏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算是确定了,她的夫君,是与她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   周氏对袁母,也算是最后一丝顾虑都没有了,再有丫鬟来禀报袁母依旧不吃不喝的绝食威胁她放出袁老二一家时,她只是冷淡的吩咐道:“命人每日按时做一桌美味佳肴送去老夫人屋内,老夫人撑不住了自然会用膳的。”   劝袁母不要绝食?周氏要不是怕担上饿死婆母的坏名声,她恨不得把袁母的屋子大门给锁上,真把人饿死才好。   她心里只盼着袁母能对袁老二一家爱得胜过自己性命,真的绝食自尽才好。不然她日日看着谋害她儿子的罪魁祸首继续安然无恙的做着晋国公府的老封君,享受着荣华富贵,她真怕哪一天忍不住亲手弄死袁母,导致与夫君心生隔阂。   丫鬟按照周氏的吩咐,立刻去厨房让大厨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然后送到了袁母的屋子里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袁母神情呆滞的躺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时候闻到了飘过来的饭菜香味,她的肚子叫得更凶了,口舌生津,被她强行压下的饥饿感翻倍的重新涌出来。   袁母有气无力的斥问道:“我说了我不吃饭,都给我端走。”   然而那些丫鬟根本不听袁母的话,只按照周氏的吩咐,一日三餐都每天按时上饭菜,还把桌子搬得离袁母更近一些,饭菜的香味不停的往袁母鼻子里钻,这种闻得到吃不到的感觉,比当初逃难时还难受痛苦。   好几次袁母都差点忍不住起身去吃饭了,只是到底爱子之心胜过了饥饿感,她揪着被角捂住鼻子,不让自己闻到饭菜香味,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硬扛着,心里不停的祈求着长子快点回来,不然她真的要扛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香喷喷的早膳又摆上了桌,昨晚没有动过的晚膳已经被丫鬟们撤下去了。   袁母悄悄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艰难的问丫鬟道:“国公爷还没回来吗?”   丫鬟答道:“启禀老夫人,国公爷昨个儿晚上就回来了。” 第139章 侄子想承爵[06]   袁母听丫鬟说安桦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忍不住问道:“他没来看望我吗?”   丫鬟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袁母心里也明白了。   袁母心中被一股巨大的失望所笼罩着,她恨恨的道:“肯定是周氏那个毒妇故意阻止我儿子来看望我!”   袁母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把长子彻底推远, 她认为不是自己长子不孝顺了,而是儿媳妇欺瞒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绝食饿肚子。   袁母看了一眼身边看起来态度很恭敬的丫鬟, 她知道自己是使唤不动这些下人的, 她想了想,忍痛从自己手腕上脱下一枚金镯子。   过了大半辈子穷苦日子的袁母审美比较独特,她就喜欢金首饰,越重越好,好看不好看的不重要。所以这枚金镯子就是纯金没什么花纹的镯子, 分量十足,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一看就很值钱。   袁母忍痛将这枚金镯子塞给离自己最近的丫鬟,说道:“你帮我给老大带句话,就说我已经绝食两天了,快要不行了, 想见他一面。”   丫鬟没有收这枚金镯子, 因为整个晋国公府上的下人都早已被安桦提前敲打控制了一遍, 就是为了保证这些奴仆们的忠心, 不至于把晋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传出去。   所以对安桦忠心耿耿的丫鬟是绝对不会收受袁母的贿赂的,她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奴婢会为您传话的,只是老爷愿不愿意来见您, 就不是奴婢能决定的了。”   只是跟安桦通报一句话而已, 袁母本来就有这样的权力, 安桦并没有禁止袁母给他传消息。   袁母见这个丫鬟不收金镯子都愿意为她办事,马上就高高兴兴的把金镯子又重新戴了上去,催促道:“那你快点去呀!”   这个丫鬟离开之后,袁母屋子里就暂时没有人守着了,剩下的下人都守在屋外。   袁母看了看那还热气腾腾的早膳,都是她爱吃的,她此时又饿得前胸贴后背,盯着早膳的目光都快要冒绿光了,但想到还在吃苦受罪的小儿子大孙子,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不能吃,不能吃,一旦吃了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我真的好饿啊,稍微偷吃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吧。那小笼包有那么多个,我就吃一个,不会被发现的。   ——不能吃,只吃一个小笼包也吃不饱,反而会更想吃,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   袁母脑海中里天人交战,纠结不已。终于还是爱子之心占据了上风,她干咽了咽喉咙,别过脸去不再看向摆在桌子上的早膳,等着安桦来见她。   她再怎么样也要等见过安桦之后再吃才行。   收到丫鬟禀报的安桦正在陪着周氏和袁阳杰用早膳,他并没有马上去见袁母的意思,但也没有拒绝,只道了一句:“知道了。”   周氏正在给儿子擦嘴边残留的汤羹,闻言问道:“夫君不去看看吗?这两天送去的膳食都是纹丝未动的撤出来的。”   安桦淡淡的道:“不急,她饿了自然会吃。”他又不是袁母真正的儿子,根本不在乎袁母绝食不绝食,大不了袁母死了给她来个风光大葬,外人照样夸他是个大孝子。   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受袁母威胁的。   不过这话当着年幼儿子的面,安桦就没说出来了。   周氏也有意避免在袁阳杰面前谈论袁母的事,便不再提及。   袁阳杰到底年幼,听着父母的谈话一知半解的,懵懂无知,只顾着拿着自己的专用小勺吃着香喷喷的米粥。   在用完早膳之后,安桦又抱着袁阳杰亲近了一会儿,看着袁阳杰昏昏欲睡了,方才把孩子交给周氏带去内室睡觉,自己起身朝袁母的院落走去。   袁母的院子变得萧条了许多,下人也从年轻有活力的丫鬟变成了身强体壮的婆子,只有寥寥几个以前贴身伺候袁母的丫鬟还留在袁母身边继续伺候。   安桦来时,看守袁母的婆子们纷纷朝安桦行礼:“拜见老爷。”   屋子里的袁母听见声音,激动得从床上起来了,鞋子都穿反了,她正准备出来见安桦时,忽然想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又连忙脱了鞋子躺回去了。   安桦推门而入,负责伺候袁母的贴身丫鬟为安桦掀开帘子,低声道:“老爷,老夫人身体虚弱,所以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安桦知道袁母的虚弱纯粹是饿的,他挥了挥手,这个丫鬟识趣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袁母和安桦两人。   安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袁母身影,目光落到桌子上已经冷掉的早膳。   因为周氏吩咐过,所以每一顿的膳食下人们都会按时送到袁母面前,若是袁母不吃,下一顿膳食送过来的同时就会把上一顿没吃的膳食撤下去。   这种纹丝不动的膳食被撤回去之后,就是热一热之后由下人分吃了,还特别抢手呢,根本不会被浪费掉。所以袁母不吃,倒是便宜了那些下人。   现在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冷掉的早膳还摆在桌子上。   安桦道:“母亲这次打算绝食多久?”   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副生气不想理会他模样的袁母,终于忍不住生气的道:“如果你不把你弟弟一家人都放出来,我就算是绝食死了,也不会罢休的。”   安桦平静的道:“他想害我儿子,谋划我的爵位和家产,我只是让他回归原本的生活水平罢了。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可比现在的他们苦多了,怎么不见母亲心疼心疼我呢?”   袁母不满的道:“就算你因为老二媳妇跟老婆子我没照顾好杰儿迁怒到你弟弟头上,那也得有个分寸吧?你吃香的喝辣的,叫你弟弟去地里刨食,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对得起我这个娘吗?”   安桦无动于衷的道:“我觉得我挺对得起的,我在战场上拿命去拼杀,如今已经为袁家光宗耀祖了,爹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极为高兴的。” 第140章 侄子想承爵[07]   袁母被安桦一句话怼得说不出话来了, 袁母跟袁父那么多年夫妻,当然是清楚袁父是个什么性子。   袁父本来在两个儿子当中就更为看重聪明稳重的长子,对长子寄予厚望。若是袁父九泉之下有知, 她和小儿子联手对付长子,肯定是选择站在长子那边的。因为长子才是给袁家光宗耀祖的人,不成器的小儿子分量哪里比得上长子。   袁母心里明白这些, 可若是偏心有得治, 那么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偏心眼的人了。   人心都是偏的,有哪个人的心脏能长在正中间呢?   她可怜的小儿子,本来自身本事就不如长子,若是她这个做娘的不为他谋划,他将来可怎么办呀?   越是这么想, 袁母就越偏心得理直气壮了。   她冷语威逼道:“你若是不把你弟弟侄儿放出来, 我就绝食自尽。我倒要看看你逼死亲娘,如此不孝,传出去可有什么好名声。杰儿有你这么一个父亲,只怕以后也抬不起头来见人的。”   袁母心里怕自己在安桦心中分量不够让他低头,便拿他和袁阳杰的名声做威胁。他便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总该在乎他儿子袁阳杰的名声吧。   在这个世道, 名声确实极为重要, 只是安桦若无把握, 又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收拾袁老二一家子呢?   安桦微微勾唇,唇角弧度极冷:“这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我作为晋国公府的主人,还是能够保证府上的消息不外泄的。”   袁母瞪大了眼, 她说这话的目的是要他跟她保证绝对不会消息外泄吗?她听了心里只会更绝望好么。   来硬的不行, 袁母就来软的, 她难过的抹着眼泪道:“老大啊,你跟老二都是娘亲生的孩子,娘都疼你们,哪个过得不好娘都心疼啊。你弟弟以前日子过得苦,好不容易在你这个大哥的帮助下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又让他去吃苦,这不是剜娘的心吗?”   面对袁母的打感情牌,安桦只淡淡的讽刺道:“母亲你与王氏眼睁睁看着人贩子抱走杰儿的时候,也没想过这同样也是剜你儿子的心啊。”   袁母意识到安桦已经认定了是她和王氏想害袁阳杰了,若是不解除这个心结,安桦决计不肯放过袁老二一家子的。   于是袁母又百般狡辩,想为自己和王氏脱罪,反正又没有切实证据证明是她们故意坐视袁阳杰被拐走的。   然而安桦的态度油盐不进,根本没把她的狡辩之语听进去。   本来袁母还觉得,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她们。现在看来,对安桦来说,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定了这个真相,她说破天去他也不信。   袁母只能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安桦。   安桦只道:“母亲若真绝食而死,我必定为你风光大葬。”   说完,他转身离去,将袁母的怒骂抛在身后。   安桦这次是真正的跟袁母撕破脸了,最后一点面子都没给袁母留,也彻底打破了袁母心底的侥幸,不再对威胁他抱有期待了。   安桦一走,袁母就马上把桌子上已经凉透的早膳吃下了肚子,已经饿了两天几乎要吐酸水的胃部终于有了食物,饥饿感缓解之后,袁母擦了擦眼泪,唉声叹气的想着怎么帮助自己小儿子和大孙子。   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小儿媳王氏身上,然后叫袁老二休掉王氏,换取安桦和周氏的原谅。   可以安桦刚才的决绝态度,袁母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成功,若是休掉了王氏,安桦还会迁怒袁老二和袁阳俊怎么办?   袁母回想起之前听周氏说过的那句话——“杰儿没了,他袁阳俊就是最大获益者,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周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能迁怒袁阳俊,若是她出面把罪过都推卸到王氏身上,有王氏这么一个母亲,袁阳俊岂不是更会被迁怒了?   这个法子行不通。   袁母又苦思冥想其他办法,可她只是一个普通老太太,没什么本事和见识,若非长子出息被接来晋国公府享福,她现在还是个地里刨食的普通老太太呢。   偌大一个晋国公府,没人会听她的话,她就是想踏出自己的院门都会被看守她的婆子挡回去。没了长子这个晋国公的孝顺和支持,她在晋国公府里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袁母越想越绝望,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   不过好歹是认识到自己绝食威胁不到不孝子,还是乖乖开始吃饭了。   周氏听说袁母不绝食了,还有些失望。   既然身体上没法折磨她这个狠毒的婆母了,那么她就让袁母多多承受心理上的折磨。   周氏加大了带袁母去杏林园看望袁老二一家的频率,几乎是隔两天就带袁母去杏林园看望他们一次。   每一次袁母去杏林园看望袁老二一家,总能看到他们正好在辛苦翻地干活,或者是在吃一些野菜窝窝头……袁母每次看见他们吃苦受罪,回想起自己刚刚大鱼大肉的享受,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跟唱大戏似的哭喊着自己的亡夫,埋怨着不孝的大房。   然而周氏只把袁母的唱作念打当做看好戏,袁母越是难受伤心,她就越痛快。   渐渐的,袁母已经习惯了袁老二一家的辛苦生活,开始宽慰起自己:不就是过回以前在老家的日子了么?好歹饿不死,比逃难的日子要好多了。   周氏发现袁母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之后,就把袁老二一家人的待遇又降了一等,还想出新的办法折腾他们,让他们一家熬夜磨豆子做豆腐。   世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袁老二和王氏舍不得让袁阳俊受这份苦,他们就把袁阳俊那份活儿也一起做了。周氏也不管谁帮谁,反正分配下去那么多活儿,必须得做完,做不完就没饭吃。   没两天袁老二和王氏就瘦脱形了,袁阳俊在这种环境下吃不好睡不好,也瘦了很多。   袁母在看见自己小儿子居然每天都要熬夜磨豆腐,整个人在短短时间内瘦了十几斤,顿时心疼到差点晕过去。   她扑向周氏:“你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周氏早防着她这一手,身边的丫鬟婆子立马围过来将袁母挡在外面,很快就把她抓住镇压下来。   袁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干净。   周氏见袁母一点教训都没长,便道:“母亲刚才多骂我和夫君一句,就让二弟和二弟妹多做一板豆腐吧。”   一旁神色怏怏的袁老二和王氏顿时惊呆了。   袁母刚才为了图嘴上痛快,可是骂个不停,起码也有十几句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居然多了十几板豆腐的工作量?!   袁老二和王氏不敢对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周氏表现出不满,只能将怨怼的目光投向袁母。   袁老二还埋怨的喊道:“娘,你闭嘴吧,别再连累我了。”   之前就被袁母连累得饿了一天,现在又被袁母这张嘴连累得多了这么多工作量。   已经对袁母失去希望的袁老二心里现在一点也不希望袁母再来看望他了,袁母心疼他有什么用?又帮不了他,还会在控制不了情绪之后得罪大嫂周氏,为他惹来麻烦。   只是这话却是不好直说,袁老二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坐在地上。   他身边的妻子王氏早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连动嘴皮子都懒得动了。儿子袁阳俊更是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外界丝毫没有反应。   袁母连累了小儿子本就心里后悔又难过,又听到小儿子对自己的指责,就更难受了,整个人都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腰背佝偻了许多,仿佛背上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袁母没有怪袁老二,她心里只有对袁老二和袁阳俊的愧疚,愧疚自己救不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袁母忍不住走过去抱住袁老二,母子俩抱头痛哭。   难听的哭嚎声把袁阳俊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奶奶和亲爹,很快又瞥开眼,不再关注他们,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他幻想着自己的堂弟袁阳杰失踪了,一直都找不回来,然后他被伯父立为世子,他成为晋国公府的继承人,很快伯父伯母全都死了,他继任晋国公爵位,整个晋国公府都是属于他的了。   这是与现实截然相反的美梦,所以他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迟迟不愿醒来,对外界的动静没什么反应。在旁人看来,袁阳俊就是被关得有点傻了。   袁母与袁老二抱头痛哭,王氏神情疲惫狼狈,袁阳俊呆呆傻傻的,这一大家子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怜。   但在周氏看来却十分大快人心。   欣赏完今日份的好戏之后,周氏派人把袁母送回住处,重新封锁了杏林园之后,她心情极好的回去了,抱着宝贝儿子袁阳杰教他启蒙念书。   如今天下承平,安桦为了不引起圣上忌惮,已经将手中的兵权交了出去。   日后武官建功立业的机会肯定会变少,文官的地位会提升,所以安桦是希望袁阳杰能够好好读书,走科举之路的。   当然文武双全还是很有必要的,读书科举也需要一副好身体嘛。   周氏对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极为宠溺,但她明白溺子如杀子,对袁阳杰该教育的地方还是好好教育的,并没有把袁阳杰当成纨绔来养。   袁阳杰快五岁了,已经开始启蒙了,只是没有正式请先生为他启蒙,而是由周氏教他念念简单的启蒙书,认认字罢了。   袁阳杰的资质并不如何天才惊艳,但也不算是平庸之辈,中上之资,也还过得去。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能静得下心来学习,周氏教他认的字,他一遍不记得,就记十遍百遍,十分自觉,学习进展倒也颇快。   安桦从京兆府那边回来,见周氏正在教袁阳杰背诗,便笑问道:“杰儿会背多少首诗了?”   周氏温柔的摸了摸袁阳杰的小脑袋,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   袁阳杰认真的板着小脸道:“爹爹,我已经会背九首诗了,我背给爹爹你听……”然后他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背诵了起来。   安桦也坐了下来,神情专注的听着他背诗,待他流畅的背完,毫不吝啬夸奖的道:“杰儿背得真棒,一点错处都没有,爹爹要好好奖励杰儿。”   袁阳杰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第141章 侄子想承爵[08]   安桦耐心的又教袁阳杰背诵了一首新的诗, 然后才哄着他自己去玩儿。   周氏对伺候袁阳杰的丫鬟吩咐道:“看好杰儿。”   “是,夫人。”   周氏出身不算高,当初嫁给原主时周家也只是个普通小官人家, 因为战乱周家就剩下周氏一个人,被原主英雄救美,于是她就以身相许了。   后来原主步步高升, 周氏也妻凭夫贵, 不过却还保持着以前的简朴习惯,府上伺候的下人并不多。   但自从袁阳杰失而复得之后,周氏就把自己身边的丫鬟几乎全都派到了儿子身边去守着,务必让儿子不离开人的视线范围内,这是她的一番爱子之心。   现在袁阳杰身边伺候的人起码有三十多人, 出去玩耍, 身边也是浩浩荡荡的跟着十几个人,晋国公府小世子的派头十足。   袁阳杰走了之后,就只剩下安桦和周氏两人单独相处,有些话也就可以随便说了。   周氏把这几天她对袁老二一家和袁母做的事情都如实道来,半点没有隐瞒安桦。   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了, 因为她知道整个晋国公府上的人大多都是忠心于他的, 她在府上做了什么根本瞒不过他, 与其藏着掖着让他心里不舒服, 倒不如坦白说出来,避免日后生出误会隔阂。   周氏的坦诚以待,安桦也给出了明确态度,好叫她安心:“你是长嫂, 他们若是过分了, 自是随你惩处, 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周氏唇角弧度更深了,眉眼弯弯,心情极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渐渐长大。原本折腾不休的袁母安分了下来,因为她为袁老二一家伤心伤神,身体每况愈下,这是心病,忧心如焚,导致身体不好,只能卧病在床。   安桦毫不吝啬药材把人吊着命,却也不肯让她过得痛快,既然袁母躺在床上没法去杏林园看望袁老二一家,他就偶尔把袁老二的媳妇王氏放出来给袁母侍疾。   王氏可不像袁老二那样有孝心,有出来的机会,见到袁母,就忍不住哭诉他们一家子的苦楚,求袁母救救他们。   袁母的心病就更重了,再多的名贵药材也没能治好她。   还是安桦见袁母实在扛不住了,才不再让王氏来侍疾的,让袁母有个安静的环境养病。因为一直担忧着小儿子和大孙子,袁母始终吊着一口气没咽气,但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度痛苦的事情了,就连呼吸都让她身体痛苦难以承受,每多活一天都是煎熬。   袁老二一家在晋国公府的存在感也近乎于无了。   京城之中,很多人都只知道有晋国公府袁家,却不知袁家有两房。   即使那些知晓晋国公有一个老母和嫡亲弟弟的人家,也在安桦的掩饰下,以为袁家二房身份低处事低调,只安心在晋国公府内享受荣华富贵,不想外出交际攀高枝。   安桦在袁阳杰六岁正式启蒙入学的那一年,向皇帝请旨立独子袁阳杰为世子。   以前虽然府上也称呼袁阳杰为小世子,但实际上他这个世子还没有正式册封确立,喊起来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请封世子之后,袁阳杰才是晋国公府世子。   安桦在交出兵权之后,就很受皇帝的器重信任,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圣眷正浓,每天也非常忙碌。他本来想亲自教袁阳杰学习的,但忙碌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周氏就提议请个夫子上门教导袁阳杰。   以前袁老二的儿子袁阳俊读书,就是由原主这个伯父请了一位举人夫子入府教导的。   只是后来袁老二盯上了晋国公府那个国子监名额,想把自己儿子袁阳俊送去国子监读书,结交权贵同窗,便撺掇袁母找理由把袁阳俊的夫子辞退了。   只是原主想把晋国公府唯一的一个国子监读书名额留给自己儿子长大后使用,就不大愿意,一直没松口答应下来。这也是促使袁老二和袁母出手对袁阳杰这个孩子动手的导火索。   这个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一直没给袁阳俊,袁阳俊也就一直没再请夫子,紧接着就是发生了袁阳杰被拐事件,安桦穿越过来对袁老二一家雷霆出手,袁阳俊被关进了杏林园,也就没了读书的机会。   安桦听周氏提议再请一个夫子给袁阳杰启蒙,他微微摇头:“我们府上这种情况不适合有外人常住。”   请来的夫子由于每日都要教导袁阳杰,所以肯定是要在晋国公府安排住处的。可夫子是外人,在府上住久了,难免会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若是发现了被关在杏林园的袁老二一家,出去乱说话,容易横生枝节。   安桦道:“我与王家有点交情,正好王尚书打算退下来给他两个儿子铺路,我想想办法把杰儿送到王尚书那里去读书。”   王家是诗书传家,当初跟随皇帝起事的谋士就有王尚书,王家在新朝地位可不低。   也就是原主曾经在打天下时救过王尚书家眷的性命,结下了交情,否则想让王尚书收袁阳杰为弟子可不容易。   王尚书如今退下来,也是因为他两个儿子都很出息,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只是在新朝建立之后,为了避免朝堂上出现结党营私,父亲身居高位,儿子的官位就会被皇帝压一压,不会出现父子同时身居高位的情况。   王尚书不想挡了自己两个儿子升官的路,就主动退了下来。安桦估计皇帝应该也会批准,王尚书都上书两次了,事不过三,第三次皇帝应该就会准了。   正好刚退休的王尚书有足够的空闲时间帮他带孩子,安桦美滋滋的想道,他这是给王尚书找点儿事情做,免得出现退休综合症。   周氏也听说过王尚书的大名,顿时惊喜的道:“真的吗?只是杰儿还小,王大人能看得上杰儿吗?”她其实更想问,王尚书愿意带小孩吗?   安桦道:“放心,我们两家交情还不错,他会给我一个面子的。”就是看在曾经的救命之恩上,王尚书也不会拒绝的。   安桦有了决定,行动也很快,第二天下了早朝就找上王尚书提了此事。   正如他所料那般,王尚书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一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二是因为他退休后本来就打算收一二弟子教导,打发空闲时间。   在王尚书答应下来之后,安桦就麻溜儿的把儿子打包送到了王家府上。   王尚书跟才六岁的袁阳杰小包子大眼瞪小眼,半晌后问道:“你在家中学了多少?”   袁阳杰恭恭敬敬的行礼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王尚书在答应收袁阳杰为弟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袁阳杰肖父,喜欢武艺兵韬不爱四书五经的心理准备。当他考验了袁阳杰一番之后,惊讶的发现,袁阳杰与其父差别还是很大的,这孩子学习进度不比他那个从小受熏陶教导的大孙子慢。   在教导了袁阳杰一段时间后,王尚书对袁阳杰这个弟子就越发喜爱了,这孩子虽年幼,却早熟端方,认真肃然,有一股子倔劲儿,做什么都耐得住性子,细心谨慎,实为良才美玉。   任何一个老师都喜欢这种认真学习的三好学生。   袁阳杰在王尚书家中学习四书五经治世学问,回家来安桦有空便教他练武增强体魄,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好在袁阳杰是个对学习很热衷的孩子,不至于因为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而厌学。   孩子见风就长,仿佛眨眼间,当年那个才四岁的软糯小团子就抽条成了初绽风姿的少年郎。   一身锦绣月白长袍的少年逆着阳光走进来,对坐在那里的周氏行礼道:“儿子给娘亲请安。”   周氏嗔笑道:“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跟娘不必多礼。”   袁阳杰笑吟吟的走到周氏身边坐下,亲昵的道:“娘亲,这不是习惯了么?而且给娘亲行礼请安是儿子应尽的本分。”   周氏伸手摸了摸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儿子,回想起当初刚生下他时那小小的还没有手臂长的模样,心头软成一滩水,柔声道:“杰儿,你最近用功学习累不累?马上就要下场参加乡试了,你爹也真是的,这个时候正在忙着读书的时候,他还天天监督你练武。”   已经十四岁的袁阳杰弯腰让自己矮一点,把脑袋在母亲的手上蹭了又蹭,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娘亲,爹爹也是为我好,练武让我身体更强健,不至于科举考试时撑不住被抬出来。但娘亲我练武好累呀,我好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   周氏含笑的点了点儿子的额头,说道:“早料到你这只小馋猫想吃桂花糕了,娘已经给你做好了。”   如今正是六月,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但因为儿子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因此她每年都会让下人摘一批桂花晒干保存起来,让自己儿子全年都能想吃桂花糕就能吃上。 第142章 侄子想承爵[09]   袁阳杰在自己母亲周氏这里用了一碟子的桂花糕, 又陪母亲聊了一会儿天,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没有马上回书房去读书,而是往练武场走去。   他在晋国公府宽敞的练武场上站定, 随手一挑,就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柄长刀,虎虎生风的耍了一套刀法, 感觉身上出了一身汗方才停下来。   出汗之后, 袁阳杰就去沐浴换了身衣服,整个人感觉又累又神清气爽。   因为今天他老师出门访友,就给他放了一天假,也没有布置作业。精神紧绷了好多天一直在连轴转学习的袁阳杰,今天也想好好放松一下。   他忽然玩心一起, 对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厮吩咐道:“去给本世子寻个纸鸢, 本世子要放纸鸢。”   小厮应道:“是,世子爷,小的这就去。”   这个小厮一溜烟的跑去给袁阳杰弄纸鸢了。   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弄来了好几只纸鸢,有绘图题诗的风雅纸鸢, 有鹰隼外形的纸鸢……任由袁阳杰挑选。   袁阳杰一眼就挑中了那个绘制了风景图的方形纸鸢, 趁着有风, 就在宽阔的练武场上放了起来。   玩心大起的他还让自己的小厮把其他几个纸鸢一起放上高空, 比比看谁放得更高。   这些小厮们年龄比袁阳杰稍大几岁,从小陪着他长大,也算是玩伴儿,一个个都非常熟练的把纸鸢放上了天, 攀比起谁的纸鸢更高。   当然, 这些小厮一个个心里都门清儿的不敢让自己的纸鸢放得比袁阳杰这个世子爷还要高, 又要表现出自己已经尽力了,不是故意放水的样子。   袁阳杰当然不会猜到自己身边小厮的心思,他正紧盯着自己的纸鸢,感受着风力,不停的放线或者时而拉扯一下线,让纸鸢在风力作用下飞得更高。   不料,半空中一阵猛风吹过,竟把线给吹断了,袁阳杰的纸鸢断了线掉了下去。   袁阳杰有点着急的道:“我的纸鸢!快去找!”   袁阳杰带着身边的下人往纸鸢掉落的方向找过去,晋国公府很大,占地面积很广,所以飞得那么高的纸鸢从高空掉落下来也没有掉出府外,但却掉到了晋国公府的偏僻之处。   袁阳杰根据纸鸢掉落的位置找了过来,忽然闻到一股古怪的臭味儿,他忍不住掩鼻道:“什么味道?”   “世子爷,这边好像是靠近马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其中一个小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忽然脸色一变,对袁阳杰劝说道。   袁阳杰左顾右盼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掉落的纸鸢挂在了一个院子里的树梢上,隐约通过院墙可以看见树梢上的纸鸢。   既然看到了纸鸢,袁阳杰就不想走了,他直接朝纸鸢掉落的那棵大树所在的院子走去:“本世子已经看见我的纸鸢了,走。”   袁阳杰执意要捡回纸鸢,刚才那个劝说袁阳杰的小厮看见袁阳杰往那个靠近马厩的院子走去,脸色更是大变,连忙拉住自己的主子:“世子爷,那里不能进去!”   袁阳杰愣住了,好奇的看向那个院子,遥遥望去,隐约可见院门上挂的牌匾是‘杏林园’三个字,还有两个下人守在院门口。   他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进去?整个晋国公府,还有本世子不能去的地方?”   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孩子自然是骄傲的,袁阳杰虽然平时表现得谦和沉稳,但他是骄傲在骨子里的。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家里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禁地。   袁阳杰怀疑的目光扫视过来,小厮苦笑道:“世子爷,这里是杏林园,没有国公爷和夫人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袁阳杰心里的好奇更甚了,他说道:“爹娘可没说过我不许进去。”   他快步朝杏林园的院门走去,守门的两个下人这才注意到袁阳杰过来,顿时一惊:“世子,您怎么来了?”   走近之后,袁阳杰也发现杏林园的院门上挂着大铁链和大铁锁,将整扇门锁死了,如果没有钥匙,还真进不去。   袁阳杰就问道:“这杏林园里面有什么?怎么锁得这么严实?”   两个看守杏林园的下人对视一眼,行礼拜道:“世子,杏林园里的情况我们不敢擅自告诉您,还请您见谅。”   袁阳杰跟两人磨了一会儿嘴皮子,也没说动两人透露一些消息给他。   他只好失望的道:“行,本世子不问了。但本世子的纸鸢掉进杏林园里的树上了,你们去给本世子取出来。”   这两个看门的下人并不想为了一个纸鸢就进入杏林园,但袁阳杰作为世子,他的吩咐,他们也不敢不听。   “小的这就帮您取纸鸢,还请世子不要进入杏林园。”   其中一人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锁铁链,推开院门,闪身进入其中。   袁阳杰站在门口,隐约听见里面有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出:“今天这么早就开饭了吗?”   然后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守门人的声音:“吃吃吃,就知道吃,滚开,别拦着我。”   袁阳杰眉头皱了起来,杏林园里面关着人?   好奇心驱使之下,袁阳杰趁着守在院门口没进去的那个守门人不注意,冲过去推开了院门,脚下一转,人就钻了进去。   进入院子里之后,袁阳杰发现这杏林园面积还不算小,有个比较大的院子,本该种满花草树木的土地上居然种的是粮食和蔬菜等农作物。   这看得袁阳杰整个人都惊呆了,居然有人在晋国公府内种地?   袁阳杰注意到地里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正在辛苦劳作,而旁边田梗上躺着一个胡子拉碴神色颓废的年轻男人。   袁阳杰进来后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身后追进来的守门人见他已经看见了,也不催着他离开了,而是说道:“这三人曾经犯下大错,被老爷关进来劳作赎罪。”   袁阳杰好奇的问道:“他们犯下了什么大错?”   守门人道:“世子,这件事您可以去问老爷或者夫人,小的不敢私自告诉您的。”   袁阳杰看他那为难的表情,也不好逼迫于他,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帮袁阳杰捡纸鸢的那个守门人已经麻溜儿的爬上了树,从树梢上摘下了那个被挂住的纸鸢,然后又灵敏的爬下来,一转身回来竟然看见袁阳杰进入了院门,顿时大惊失色:“世子!”   这一声“世子”,立刻就吸引到了正在地里干活的袁老二王氏和田埂上偷懒的袁阳俊的注意。   三人同时朝袁阳杰看过来,当他们看见一身锦缎华服长身玉立美少年的袁阳杰时,脸上仿佛开了染料坊,颜色多样化,那叫一个精彩。   很快,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袁老二,他扔下锄头从地里朝袁阳杰跑过来:“杰儿,你是杰儿吗?我是你二叔啊,你是来看望二叔二婶和你哥哥的吗?”   袁阳杰呆住了,他什么时候有了二叔二婶和哥哥了?   在袁阳杰四岁以前,他就跟二房那边接触不多,后来被拐走又被找回来,失而复得,周氏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更是绝口不提二房的人。   又过了八年多,袁阳杰根本不记得自己四岁以前的事情了。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叔叔婶婶和堂哥。只是隐约有点印象,仿佛以前自己有个哥哥,祖母喜欢那个哥哥不喜欢他。   但因为他这八年来也没跟袁母有过接触,袁母至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   袁阳杰后来听说他是独子,还以为是自己记忆出错了,或者是爹娘以前有给他生个哥哥,然而哥哥夭折了,他也不敢问,怕触及爹娘的伤心事。   所以袁阳杰现在突然遇到有人冲过来认亲,人就很懵逼了。   紧跟着袁老二之后的就是王氏,袁老二和王氏凑到袁阳杰的面前,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杰儿啊,看在以前二叔二婶抱过你的份儿上,你跟你爹求求情,让他放我们出去吧。”   袁阳杰从震惊懵逼中回过神来,缓了缓,才道:“然后你们真是我爹关起来了,那么说明你们肯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才被关的。而且你们身份存疑,我也不确定你们是否真是我二叔二婶。”   袁老二和王氏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跟他解释:“杰儿,我们真是你叔叔婶婶,你不记得了吗?二叔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还给你送了布老虎和拨浪鼓。还有你哥哥,俊儿就是你堂哥。”袁老二扭头看向懒洋洋躺在地上的袁阳俊,“俊儿,快过来见见你弟弟。”   袁阳俊别过脸道:“别烦我!”   看着自己爹娘去求讨好堂弟袁阳杰,袁阳俊又气又恼,讨好这个小畜生有什么用?难道他们都忘了,自己一家会过八年的凄惨日子,全是拜这个小畜生所赐?   袁阳俊心情很复杂,他既希望自己爹娘能说动袁阳杰帮他们一家离开这个鬼地方,又觉得爹娘这么讨好袁阳杰非常丢脸。 第143章 侄子想承爵[10]   “世子……”帮袁阳杰爬树取纸鸢的守门人走了过来, 将纸鸢恭敬的递给他,又看了看袁老二和王氏,欲言又止。   袁阳杰伸手接过纸鸢, 转身就走。   袁老二登时急了,扑过来抱住袁阳杰的大腿,丝毫不要脸面的跪下来哭着哀求他:“杰儿, 求求你帮帮二叔吧, 你帮二叔求求情,求你爹放了我们吧。”   袁阳杰皱着眉抽了抽自己的腿,奈何袁老二抱得太紧,根本抽不出来,他微怒的对身边的下人道:“快给本世子把他拉走!”   得了他的命令, 有所顾忌没敢动手的两个守门人立刻就上前来把袁老二拖走了, 让袁阳杰得以脱身。   袁阳杰从院门出去了,他还能听见身后袁老二和王氏的哭喊声,只是他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抬步离开了杏林园。   “走,回去。”   袁阳杰带着下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已经没有心思放纸鸢了。   回想起今天在杏林园看到的袁老二王氏和袁阳俊三人, 他脑海中隐约似乎有那么点印象重新被唤起, 他可能真的有个二叔……   袁阳杰年龄不大, 但人还是比较稳重的,他清楚很多事情未知全貌不可妄下定论。   在袁老二和王氏的口中,他们一家是无辜可怜被他父亲迁怒关押在杏林园的,但袁阳杰很清楚自己父亲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人的性子, 他们肯定没跟他说实话, 只是想利用他。   所以在杏林园时, 不管袁老二和王氏哭诉得有多么可怜,袁阳杰始终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觉得他们可怜就觉得把他们关押在杏林园的父亲太过分了,他无条件的信任着自己的父母。   况且,人有远近亲疏,就算袁老二和王氏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他才不会傻到为了陌生的二叔一家去惹父亲不高兴。   不过袁阳杰心里还是对袁老二一家子很好奇,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杏林园。   袁阳杰考虑到自己去过杏林园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父亲母亲的,坐在自己屋子里纠结了一会儿,便起身去见自己母亲周氏了。   “娘……”袁阳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周氏看见他,神色并不意外,挥了挥手,屋子里侍立一旁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母子二人单独相处。   周氏开口道:“是为杏林园那件事来的吧。”   袁阳杰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坐在周氏的身边,轻声道:“娘,我不是故意闯进去的,就是想进去捡纸鸢,又好奇,所以多问了两句。我真的有个二叔吗?”   周氏没有瞒他,答道:“嗯,杏林园里关着的是你二叔二婶和堂兄。不过你离他们远点儿,最好就当没这几个人。”   袁阳杰疑惑的问道:“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曾经发生了什么?”   他的好奇心让他心底仿佛有猫爪在轻轻的挠他一样。   周氏脸色变了又变,她实在不愿回想起当年的锥心之痛,她伸手抚摸着儿子的侧脸,叹了口气,还是把当年的事娓娓道来:“这件事要从你出生之前说起……因为当年我和你爹膝下无子,你祖母和你二叔就动了心思,想叫你堂兄继承爵位和晋国公府。当时我和你爹以为这辈子就没有儿女缘分了,差点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上天垂怜,竟然有了你……”   周氏回想起当初刚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惊喜,神色温柔了下来:“若你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可你是个儿子,我和你爹自然希望由你来做世子。这晋国公爵位是你爹在战场上拼命挣来的,当然想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二叔二婶就不甘心了,他们联合你祖母,在你四岁那一年,花灯节那天让你祖母把你带出去,故意放任你被人贩子拐走……”   说到这里,周氏忍不住红了眼眶。   袁阳杰连忙安慰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没事,娘你别伤心。”   周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刚丢了两天,我跟你爹心痛如绞,你祖母就开始逼你爹立你堂兄为世子。你爹怎么会愿意呢?并且你爹还怀疑上是不是你祖母联合你二叔二婶一起害你的,不惜放话说宁可晋国公府后继无人,也不会把爵位传给侄子。”   “万幸的是,你爹把你找了回来。调查过后,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根据人贩子的口供,你确实是被你祖母和二婶看着拐走的,她们明明发现了那个人贩子抱走你,却视而不见,故意放任。娘心里恨极了,你爹勃然大怒,收回对你二叔一家的照顾,把他们关在了杏林园……”   袁阳杰听完周氏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父亲母亲所为有违孝悌之道,反而心头涌出甜滋滋的感觉,再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了父母对自己的爱。   若非真的疼爱他,又怎么会为了他而对祖母和二叔一家报仇呢?   袁阳杰不禁想起了自己认识的一个小伙伴儿,是他的师弟,同样拜在了王尚书门下,身为家中嫡长子,可惜遭人嫉妒,被人下毒暗害,虽保住性命,身体却不太健康了,无法参加科举了。   他那个师弟的父亲后宅有些混乱,师弟是被他父亲的贵妾下毒毁了身体的,只是因为那个贵妾是他祖母的侄女,他父亲的表妹,师弟中毒也没死,所以师弟的祖母和父亲就强行压下师弟母亲的不满,对那个贵妾不痛不痒的惩罚一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师弟父亲的那个贵妾可是冲着要他师弟的命去的,就因为他师弟运气好及时发现了中毒,捡回了一条命,凶手的罪行就没那么严重了,可以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他师弟若是换了他这种情况,他既没性命之危,又没有真的被拐卖掉,肯定凶手连不痛不痒的惩罚都没有。   可在他的身上发生这种事情,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他父亲母亲却愿意为他报仇,严惩罪魁祸首。   袁阳杰心中不禁暖意流淌,他把脑袋放在周氏的膝上,带着几分撒娇的声音道:“娘,儿子这不是好好的陪在您身边么?事情都过去了,您别生气难过了,不然您一难过,杰儿也跟着好难过的。”   含糖量这么高的撒娇,让周氏的血槽都要清空了,哪儿还顾得上去想讨厌的袁母和袁老二一家,脑子里只剩下儿子撒娇的声音了。   安桦晚上回府的时候,就看见原本会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的周氏和袁阳杰,这会儿已经吃上了,而且母子俩还吃得黏黏糊糊的,你给我夹个菜,我给你盛个汤,母慈子孝十分有爱。   袁阳杰看见安桦的身影,站起身来,亲昵的喊道:“爹爹,您回来了!快来用膳,我都已经给爹盛好饭了。”   安桦走过去入座,袁阳杰殷勤的给安桦又盛了一碗汤:“爹,先喝汤。”   安桦有点惊讶的道:“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殷勤?难道是闯祸了?”   袁阳杰这个儿子其实性子还是比较内敛的,对他和周氏感情深厚孺慕,却也很少直白的表达出来。   今天突然如此殷勤,倒是让安桦有些怀念起小时候天真懵懂又可爱的袁阳杰了,袁阳杰小时候每次有所求的时候,都会这么殷勤的讨好他们,十分可爱。   袁阳杰笑吟吟的道:“爹,难道我没闯祸就不能亲自孝敬孝敬你和娘了?”   安桦端起碗喝汤:“儿子孝顺,为父自然高兴。”   袁阳杰在饭桌上把今天去了杏林园,又从周氏这里得知了当年隐秘的事全部告诉了安桦。   安桦喝汤的动作一顿,放下碗,淡淡的道:“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你就只当家里没那几个人。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好好复习,考试前半个月,我给你准备个模拟考试。”   袁阳杰看了看安桦,又看了看周氏,脸上笑意更深了,他爹娘不愧是京城里的模范夫妻,就连劝慰他说的话都那么相似。   不过在听到‘模拟考试’四个字时,袁阳杰脸色不由得一苦。   他如今已经是个秀才了,在当初考秀才,参加县试府试院试之前,他父亲就为他全部模拟了科举考试的环境与过程,让他提前体验了一下进入考场参加科举考试的感觉。   这种体验被称作为模拟考试。   然而科举考试的考试环境是真的糟糕,他父亲为了锻炼他,还会故意模拟臭号环境让他考试。   其他学子只需要在真正进入考场后经历一场在号舍里考试的过程,而他却要在正式参加考试之前先被自己亲爹用模拟考试折磨一遍。   这种感觉简直难受极了。   不过袁阳杰却没有拒绝,因为模拟考试难受归难受,但耐不住实在见效啊。   在正式考试之前他经历了被他亲爹模拟臭号考试环境的模拟考试,磨砺出了可以坐在一堆臭不可闻的恭桶旁边淡定答题的本事。   然后参加正式的科举考试时,他运气好没有被分到臭号,只是隔壁号舍里的考生拉肚子窜稀的味道飘了过来,但对他而言已经是小意思了。   所以他非常淡定的在窜稀的声音和味道的包围下发挥出了全部实力,顺利的拿下了案首。 第144章 侄子想承爵[11]   袁阳杰当年感受过科举模拟考试的好处, 他还帮忙把这个好方法引荐给了他的老师,让他的师兄弟们陪他一块儿受苦。   所以安桦再次提起模拟考试时,袁阳杰脸色发苦, 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袁阳杰道:“爹,我想邀请我的同窗一起来参加模拟考试可以吗?”独苦苦不如众苦苦,这么好的吃苦方式总不能他一个人来享受。   安桦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一脸无辜的袁阳杰, 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   此后, 袁阳杰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袁老二一家人了,就仿佛那一日的杏林园一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安桦和周氏都能感觉到,袁阳杰与他们更亲近了许多,年龄渐长,依旧会亲昵的同他们撒娇说笑, 不曾疏远, 令人心中欣慰。   袁阳杰乡试顺利得中举人,虽然只排名十几名,但在他这个年龄能考中举人,名次还比较靠前,已经是出众的年轻才俊了, 又是晋国公府世子, 京城的顶级权贵二代, 他的婚事很快就被人给盯上了。   入夜后, 安桦刚刚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卸下钗环的周氏忽然说道:“夫君,今日大公主的赏花宴上,有几家夫人跟我提了杰儿的婚事, 你看是不是先给杰儿订个婚事?不然好姑娘就被别人给抢先定下了。”   袁阳杰年十三, 虽然还不到成婚的年龄, 但这个年龄定个婚约却很正常,定下婚约,过个几年就成婚,正正好。   但在安桦看来,袁阳杰还是个刚懂事的幼崽呢,放在现代,十三岁的孩子也才是个初中生,居然就要考虑婚事了?   不过入乡随俗,古代男女成婚都早,女子更是早早就会订婚嫁人,若是把袁阳杰拖成大龄剩男,确实不容易找合适的妻子了。大可以先给袁阳杰订婚,成婚时间多拖几年便是。   安桦便问道:“有哪几家?”   周氏把跟自己暗示了儿女婚事的那几家告诉了安桦,安桦听着皱起了眉头,沉吟半晌,才道:“暂时对外说杰儿专心科举,不便分心商谈婚事。”   周氏惊讶的问道:“这几家的姑娘我都打听过了,都是不错的人选,为何要拒绝?”   安桦沉声道:“他们想嫁女儿给杰儿,背后应该有几位皇子的示意,这亲事关系到了争储,我们不能掺和进去。”   晋国公府就袁阳杰一个独苗,若是他娶了哪家姑娘,就相当于两家彻底绑在了一艘船上了,将来若是儿媳妇娘家有什么牵扯,安桦难道还能舍弃袁阳杰这个独子不成?   所以盯上袁阳杰婚事的皇子还真不少。   当今皇帝乃是开国之君,皇权高度集中,威望极高,但年事已高,当年立的太子因战场上的旧伤复发而过世了,膝下的其他几个皇子就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   像晋国公这样实权在握深得皇帝信任的重臣,就是皇子们拉拢的对象了。   目前掺和进争储的皇子们一个个都是跟着皇帝打过天下的,有军功在身,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反正安桦是坚决不会掺和进去的,他一直保持中立,只站在皇帝那一边,谁当皇帝他就站在谁那一边,这才是保持晋国公府长久富贵的最好办法。   他一直对皇子们的拉拢无动于衷,摆明车马的做保皇党,皇子们也不敢对他动什么手段。毕竟他虽然不帮他们,但得罪了他,他坏他们好事还是没问题的,几个皇子谁也不傻,不会把晋国公府这么大一个助力往竞争对手那一边推。   皇子们不敢对晋国公府使什么不好的手段,那么联姻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安桦怎么会愿意让袁阳杰搅和进争储里去,正好再等个几年,袁阳杰考中进士再谈婚事。届时皇帝也该定下太子人选了,再为袁阳杰定下婚事,也不怕有麻烦了。   周氏不懂朝廷政事,但安桦曾与她分析过卷入争储的利弊,她在这方面还是非常谨慎的,怕自己随便给儿子定下婚事真给儿子夫君带来麻烦。   “既如此,那就等杰儿中了进士再定亲吧。”   安桦见周氏脸上担忧之色尚存,就笑着道:“你也可以先寻摸一下适龄的姑娘,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就给杰儿定亲。”   周氏这才喜形于色,高兴的道:“对,我要提前给杰儿好好的挑选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姑娘。”   周氏说起给儿子选媳妇,顿时就不困了,拉着安桦商量着哪家姑娘好,哪家姑娘合适。   要不是考虑到安桦明天一早还要天不亮就起来上早朝,周氏能兴奋的跟他聊个通宵。   转眼两年时间过去了,袁阳杰年满十五岁,安桦和袁阳杰正为了他明年要不要参加会试而发生争执。   袁阳杰坚决要参加会试:“爹,我想试一试,我在乡试名次不低,我为会试准备了两年多,老师也说我火候到了可以下场,肯定能中的。”   安桦却在劝他不要参加会试:“我相信你能考中,然后呢?考中进士之后,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有什么本事能让陛下重用你呢?”   袁阳杰哑口无言。   安桦又道:“你与其参加这一届会试,考中以后在翰林院坐冷板凳,倒不如出去游学两年,参加下一届会试。下一届会试考中之后你也正好可以成婚,成亲就是大人了,陛下也能放心任用你。”   安桦可谓是为他考虑得处处周到,袁阳杰年纪太小时考中进士当了官,肯定得被冷落磨砺很长时间。虽然他是晋国公府世子,有安桦这个皇帝重臣的爹在,不怕一直坐冷板凳,可就怕他被冷落磨砺久了,磨掉了心气儿。   而且当了官以后就没什么时间出去游学了,不出门去长长见识,将来怎么当官为百姓谋福?也得不到皇帝的重用,即使将来继承了晋国公爵位,也只是空有爵位无实权罢了。   若是再等三年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正常入朝为官,有安桦这个靠山在背后,他官途必然比寻常人顺遂得多。   袁阳杰听到安桦说成婚,顿时脸色一变,咬了咬牙,道:“爹,我,我还是想尽快参加会试。”   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他好,但他想到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就迫不及待想要参加会试进士及第了,即使多受几年冷待也无妨。   安桦敏锐的察觉到袁阳杰的不对劲,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袁阳杰低下头,呐呐道:“爹……”   安桦本来有点生气他不把自己前程当回事,但看他这副模样,又叹了口气,罢了,也才是个孩子呢。   “有什么事跟爹直说罢,爹不会生气的。”   袁阳杰小声道:“爹,我心悦师姐,我想在进士及第后迎娶师姐。”   他其实早就想告诉自己的父母了,只是安桦和周氏都说过要等他进士及第后再谈他的婚事,让他专心读书。   袁阳杰不知这是安桦想让他避开争储漩涡,他还以为是父母担心他沉迷女色无心读书才这么规定的,他不忍心让父母失望难过,也不想放弃心上人,所以才坚持明年就参加会试。   因为他怕自己若是再等三年,他心爱的师姐就可能许人了。   安桦看着低着头有些害羞的袁阳杰,有些不敢相信,才十几岁的儿子居然早恋了!   安桦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情绪,道:“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和你母亲上门去提亲。”   虽然儿子早恋了,但毕竟是古代,这个年纪订婚成婚也正常,先订婚,拖个几年,等双方都成年了再成婚。   “啊?”袁阳杰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简单。   他本以为会被拒绝的,或者被训斥一顿,结果父亲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下来。   在震惊之后,心中就涌出了狂喜:“谢谢爹爹!”   袁阳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爹和娘说要等我考中进士才为我议亲,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同意呢。”   安桦微笑道:“你的要求,只要合情合理,我跟你娘何时不同意过?”   更何况袁阳杰想娶的人是他老师王尚书的嫡幼女,袁阳杰拜入王尚书门下学习,本就代表着晋国公府与王家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如今亲上加亲,倒也无妨,安桦自然不会不同意。   既然答应了袁阳杰,安桦就很快转告了周氏:“准备准备,我们选个合适时间,去王家提亲。”   周氏惊讶的问道:“提亲?你不是说等杰儿进士及第再为他议亲吗?怎么现在就……”   安桦没说是袁阳杰自己求的婚事,他担心周氏会因此不喜王姑娘,毕竟这些年来,周氏把袁阳杰这个独子当成心尖尖看得很重要,很有可能无法容忍自己宝贝儿子心中有另一个女人威胁到她的地位。   于是安桦就道:“因为一些变故,所以我打算跟王家联姻,正好王尚书的嫡幼女只比杰儿大了一岁多,两人正合适。”   周氏以为是朝堂上的局势发生了什么变故,让晋国公府急需与王家联姻,正好王家嫡幼女她也是见过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也没有什么意见:“行,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因为袁阳杰担心拖久了会发生什么变故,就有些着急,又不好意思催促自己父母。   安桦见了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就尽快和周氏一起去了王家拜访王尚书。   王尚书与妻子感情深厚,两人共孕育了三子一女,这位嫡幼女是他们的老来女,格外受宠,王尚书把她当做儿子一样教育。袁阳杰才能偶尔在自己老师的书房偶遇这位师姐,进而产生了爱慕之情。   王尚书和王夫人对自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的婚事也是十分挑剔的,所以王姑娘都及笄了,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婚事也尚未定下来。   如今安桦和周氏上门提亲,王尚书和王夫人都十分惊讶,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但也没有拒绝。   王尚书道:“晋国公,可否让我们商议一番,过两日再给予回复?”   安桦微笑道:“这是应当的,儿女婚姻大事,是当慎重。”   安桦又道:“不过小儿品性如何,您应该也是知晓的,杰儿是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而且我还能保证,令千金入我袁家,必定不会有妾室让她烦心。”   此话一出,本来还觉得袁阳杰比自己女儿小一岁多有些不合适的王夫人眼睛一亮,恨不得催着王尚书立马答应下来。 第145章 侄子想承爵[12]   王尚书和王夫人对自己嫡幼女的婚事千挑万选, 不就是想挑选一个好人家,让女儿后半辈子顺遂无忧吗?   而古代女子嫁人的婆家标准,无非是看婆家的家庭条件, 看女婿自身条件,以及看婆家人的品性。   这一切晋国公府都满足了。   晋国公府是京城的顶级权贵,门第比王家还略高一些。即使王家再怎么自负于自家的书香门第和祖上荣光, 晋国公府祖上只是普通农民, 也改变不了如今改朝换代之后,晋国公府的权势远在王家之上。   袁阳杰自身条件也极为优越,身为晋国公府独子,没有兄弟竞争,注定了能够继承晋国公爵位, 即使没出息也能躺在其父的功劳簿上快活一辈子。而他自己却还那么努力的读书科举, 刻苦认真,年纪轻轻就得中举人,将来必定能进士及第,前途无量。   再看婆家人品性,晋国公府上人口极为简单, 袁家二房已经被晋国公给摁得没了动静, 袁母常年卧病在床。他们王家的女儿嫁过去只需要侍奉公婆, 人口简单, 又没有纳妾之风,实在再好不过了。   王尚书只是略沉吟了一会儿,与自己夫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便点了点头, 也不提再考虑考虑了, 直接答应道:“既然晋国公如此有诚意,杰儿又是我的学生,他的品性我也清楚,这门婚事再好不过了。”   安桦笑道:“那么王大人,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两家互相交换了信物,婚事就定下来了。   袁阳杰得知之后,十分欢喜,只是勉强端着端方的仪态,但笑意却从眼眸眉梢透了出来。   安桦见他如此欢喜,也算放了心:“爹娘可是答应了你老师,待你娶了王姑娘后,不得纳二色的,这才叫你老师和师母一口答应婚事的,你可不许有那些花花肠子。”   袁阳杰情窦初开就栽在了王姑娘身上,能达成心愿,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而且他从小在父母恩爱没有妾室的环境下长大,自幼将高大伟岸的父亲视作榜样,自然也没有养出那些花花心思。   “爹,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对待师姐。”   袁阳杰读书更加用功了,他希望自己在会试殿试上能有更好的成绩,毕竟能入一甲,谁想只做个二甲进士呢?   若能考个状元,将来迎娶师姐时,也更风光一些。   袁阳杰在心愿达成以后,对明年参加会试这件事也不执着了,打算按照安桦的安排参加下一届会试,明年先去游学。   只是没想到的是,不等翻过年,一直卧病在床的祖母居然去了,他作为嫡长孙,需要守孝一年,明年的游学只能延迟一年了。   袁母的死因对外说是病逝,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袁母都卧病在床近十年了,病死了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安桦为袁母举办了一场很盛大的葬礼,哭灵时表现得格外悲痛欲绝,刷了一波孝子名声。   在袁阳杰刚定下婚约之后,安桦就来看望了袁母一次。   袁母躺在床上被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偏偏神智清醒,感受着身体的痛苦和病痛的折磨,想活没法好好活着,想死都死不了。   安桦来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袁母艰难的喘着气,呼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了。   “嗬嗬嗬……”她的嗓子眼里发出破风箱的声音,她想说些什么,但太疼了,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安桦开口道:“杰儿已经定了婚约,是王尚书的嫡幼女,宜家宜室的好姑娘,再过个几年,家里就可以办喜事了。可惜你心心念念的大孙子至今还没踏出过杏林园,大概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踏出杏林园了。”   杏林园里关押的袁老二一家三口还活着,但袁老二和王氏已经在常年辛苦劳作中累倒了,基本上跟袁母一样是躺在床上吊着命的病秧子,袁阳俊在失去了为他遮风挡雨的爹娘以后,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劳作。   但袁阳俊吃不了这个苦,他多次想逃跑,逃出杏林园,逃出晋国公府。他也没想过逃出晋国公府他还能去哪儿,他脑子里只想着逃离这个牢笼,获得自由。   不过安桦派人把杏林园守得严不透风,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只能苦哈哈的干活换饭吃。   袁阳俊的年龄可比袁阳杰大好多,袁阳杰都订婚了,袁阳俊二十多岁,都是大龄剩男了,却至今没有机会娶妻生子。   心疼大孙子的袁母憋出了几个字:“俊,俊儿……求,求你……”   安桦知道袁母是想为袁阳俊求情,她那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哀求之色。   安桦漠然的道:“我是来给母亲报个喜的,母亲高兴吗?”   袁母抽搐着身体,挣扎着说出几个字,却含糊不清。   安桦也没兴趣听,转身就走了。   没过一周,就传出了袁母的死讯。   安桦听闻袁母死了,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吩咐下去:“厚葬。”   准备葬礼的事不需要他操心,动动嘴皮子,自有下人去办,由周氏监督。   袁母的死讯,安桦派人传给了袁老二一家,他们作为晚辈自然也是要披麻戴孝的,但只能在杏林园内守孝。   已经躺在床上熬日子的袁老二听闻自己母亲的死讯后,整个人都呆滞了,双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没有了,彻底的绝望了。   虽然被囚禁这么多年,但袁老二一直怀揣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哪天他母亲能救他出去,即使他心底明白母亲也自身难保,可被母亲偏心护了这么久,他还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如今袁母去世了,他连最后奢望的一丝丝不可能的希望都破灭了。   当天晚上袁老二就断了气,彻底绝望的他已经熬不下去了。   安桦在得知袁老二死了以后,只是让人把他尸体埋了,连个葬礼也没举行。   早在几年前,他就伪造出袁老二一家举家离开京城的假象,如今袁老二死了,自然是不可能举办葬礼的。所以他死得悄无声息。   就连隔壁屋子里同样躺着半死不活熬日子的王氏,也是在听到下人搬走袁老二尸体的动静时才知道自己丈夫先一步死了。   王氏表情麻木,对袁老二的死无动于衷,她现在心里唯一惦念的就只有自己儿子袁阳俊。   即使袁阳俊嫌弃她,不愿意来照顾她,还时常埋怨她和袁老二没用,不能一直护着他。她作为母亲,心寒却又担忧着他,儿子就是她支撑至今还没死的唯一精神支柱了。   袁阳杰在守孝结束之后,就在安桦的安排下出去游学了。   这一出门,就是一年多才回来。   游学之后,经历了许多的袁阳杰变得成熟了许多,人也消瘦了不少,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有活力了很多。   袁阳杰回来之后就专心扑到复习上,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   这一次会试,准备极为充分的袁阳杰不出意料的高中了,还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殿试上,皇帝一眼就认出了跟其父长相相似的袁阳杰,在看过袁阳杰那词藻华美又言之有物的考卷之后,笑着把他点为了状元:“朕的晋国公武艺高强,没想到竟然生了个状元儿子。”   袁阳杰就此入了皇帝的眼。   此时太子已立,皇帝年老体衰,自觉在位不久,也就没有把着权力不放的想法,便把袁阳杰派到了太子身边任职,相当于是把晋国公府这一股势力直接送给了太子。   袁阳杰有皇帝和太子的青睐,即使安桦没有出手帮助,他的官途也十分顺利。   在考中状元之后,袁阳杰就迫不及待的想迎娶未婚妻过门。   正好两人都已成年,安桦便亲自去王家下聘礼,筹办婚事,几个月后,新媳妇嫁了过来。   在办喜宴的那一天,晋国公府上有些忙碌,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杏林园外的看守者就被调走了。   一心想逃离晋国公府的袁阳俊趁机翻墙逃了出去。   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屋子里的王氏听见袁阳俊逃跑的动静,静静的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眼,彻底没了呼吸。   袁阳俊逃跑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他站在晋国公府外的一条小巷里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袁阳俊回头看了一眼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晋国公府,撒腿就跑,跑了很久很久,也不知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等他停下脚步之后,喘着气游荡在街上,他正思考着未来的路怎么走时,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疼,人就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隐约还听见身后有人粗声粗气的道:“看他游荡好半天了,应该是个流浪乞丐,正好拿去卖掉换酒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安桦和周氏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位新人对自己拜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夫妻对拜!”   “礼成——”   新妇娶进门,晋国公府也要开始新的生活面貌了。   周氏没有把着管家权不放的想法,在儿媳妇进门后,就开始着手教儿媳妇管家。   晋国公府上人口简单,下人数量少,各司其职,全都被安桦调jiao过,一个个都是机灵本分嘴巴严实的忠心之人。所谓的管家权也就是个名头,袁阳杰的妻子嫁进来之后摸到管家权,发现晋国公府自有一套管家方法运行着,有没有女主人管家根本不重要。   晋国公府也是真的门风清正,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公婆从来不管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下人们乖巧听话,也没有烦心的通房侍妾,她的日子过得简直再舒心不过了。   袁阳杰小夫妻俩婚后如胶似漆,感情甚笃,几个月后就传出了喜讯,也再正常不过了。   这一胎竟是龙凤胎,生下来便是儿女双全,就连王夫人来看望坐月子的女儿时,也不禁感慨她是嫁进了福窝里。   安桦在孙子孙女十多岁的时候,袁阳杰已经在朝堂上渐渐成长起来,足以成为孙子孙女的保护伞之后,就把晋国公爵位让给了袁阳杰,他带着周氏住到其他院子里去过上了退休养老的生活。   至于原主的怨气,早在袁阳俊被拐卖成奴籍之后,就彻底消散了。   安桦平平淡淡的过完这儿孙绕膝的一生。   再度穿越下一个世界。   一穿越过来,安桦就被一道粗壮的雷电劈了个正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抖了抖,抬头一看,头顶乌云盖顶,雷蛇游走,原主这是在渡劫啊,正好叫他给赶上了。 第146章 我修无情道[01]   安桦只一瞬间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知道原主正是在渡化神劫,刚开始渡劫他就穿越过来,正好赶上了第一道雷劫劈了下来。   安桦的元神冲刷起原主的这具身体, 很快就稳固了修为,第二道雷劫劈下来时,他顺势引劫雷淬炼身体。   雷劫越强, 淬炼身体的效果就越好, 因此安桦倒也没有放出自己的元神气息,否则这个世界的天道根本不敢降下雷劫劈他了。   毕竟他可是所有世界的真正创世者,一个世界的天道如何敢对他动手?   接连九道雷劫劈下来,化神劫就算成功度过了。   灵气灌入体内,修为急剧提升, 安桦直接把原主的修为提升到目前这具身体所能承载的极限。   苍穹之上的雷云散去, 远处围观他渡劫的同门修士纷纷飞过来关心他的情况:“师弟可还好?”   原主姓顾,是青阳宗上代掌门的关门弟子。   青阳宗乃是修真界正道魁首,原主作为青阳宗掌门的关门弟子,身份自然非同一般,修行资源也远非寻常修士可比。   原主又是一心修行的性子, 两百多岁就晋升化神期真人。   原主的师尊已经坐化, 如今青阳宗掌门是原主的大师兄, 这位大师兄品性淳厚, 向来关爱同门师弟师妹,对原主这个年龄最小又十分天才的小师弟也相当看重。   可以说,原主就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   但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是如何落得个怨气缠身不愿投胎转世的下场呢?   事情还要从原主收徒开始。   原主年纪轻轻就成为元婴期修士, 晋升为宗门长老, 作为最年轻的元婴长老, 在青阳宗是极有地位的,想拜入原主门下的弟子数不胜数。   只是原主一心修行,追求更高的境界,无心收徒。   直到一次升仙大会招收弟子,掌门大师兄给原主塞了一个小徒弟。   这个徒弟与原主有命定的师徒缘分,不收都不行。   原主其实是个性格内敛较真又正直负责的人,所以他在收了徒弟之后,非常尽心尽力的教导徒弟。   虽然这个名为司齐云的小徒弟资质平庸,但他并没有嫌弃,大量的资源和时间耗费在他的身上,甚至为此拖慢了自己的修行进度。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徒弟是个惹祸精白眼狼啊。   自从筑基以后可以下山历练,不知给原主这个师尊找了多少麻烦,处处得罪人,让原主为了替他赔罪不知赔出去了多少珍贵资源。   而且司齐云还非常花心多情,处处留情,偏偏他还自诩对每一个女子都是真爱,甚至为了魔宗圣女不惜背叛师门,直接狠狠的坑了一把青阳宗,把青阳宗坑得元气大伤,原主更是被坑死了。   在原主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师门和修行,然后才是司齐云这个徒弟。   原主是在十岁左右被云游天下的师尊带回青阳宗的,他在青阳宗生活了几百年,早已视青阳宗为自己的家了。   追求更强的实力和更高的境界,是每一个潜心修行的修士所渴望的。   徒弟司齐云是在十三岁时拜入他门下,一百多岁筑基了才下山历练,原主是把司齐云当儿子养了几十年,自然感情深厚。   可最终却是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徒弟背叛了养育他几百年的师门,他更是因为徒弟的背叛修为尽散,身死道消。   他所看重的一切全都没了,又眼睁睁看着自己修为尽散变成废人死去,怎能不怨气冲天呢?   安桦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原主刚收了司齐云为徒弟之后渡化神劫当天。   想到司齐云那个惹祸精白眼狼徒弟已经收下来了,安桦脸色就有点僵硬。   再看向面前这些关心的看着他的同门师兄们,原主的心脏蓦然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魔宗宗主攻打青阳宗,因为司齐云背叛,青阳宗护宗大阵没能及时开启,面前这些师兄们拼命迎敌,一个个惨死或重伤的画面。   虽然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不惜修为散尽身死道消,使用禁术杀了魔宗宗主,让魔宗暂时退去,保下了青阳宗不灭。但青阳宗损失惨重,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原主陨落这个最强战力陨落后肯定十分艰难。   心头对司齐云这个叛徒的恨意在翻滚涌动。   安桦不动声色的捂了捂心口,原主是一位强大修士,灵魂比凡人要强大许多,与他通过树心空间里的水镜共享感官之后,他这具身体也容易受原主的一点情绪影响。   安桦压下原主身体里的那些不良情绪,对同门师兄们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兄们关心,我感觉很好。”   掌门大师兄打量了安桦一番,见他确实不似受了伤的模样,笑道:“没事就好,恭喜师弟晋升化神真人!”   其他师兄们也恭贺道:“恭喜师弟晋升化神真人!”   这个世界是一个修真世界,如今最强的修士也才化神修士,化神之上还有大乘期,只是已有数千年未曾听说有大乘期修士诞生了。   青阳宗作为正道魁首宗门,是修真界的顶尖门派,也才只有三位化神期修士。   一位是掌门真人,一位是大长老,一位是镇守藏书阁的守门人。如今安桦是第四位。   每一位化神修士都是宗门的最强战力,属于核武战力,等闲不会出动的。   这也是原主渡化神劫会引来青阳宗大部分高层围观的原因,原主作为青阳宗最出色的天才,一旦渡劫成功,就会为青阳宗再增添一份底蕴。   掌门真人道:“顾师弟,你先稳固一下修为,待你出关,宗门就为你举办化神宴。”   修真界的规矩,每一个化神修士诞生,都会举办一次化神宴来昭告天下。一是为了庆祝,二是为了彰显武力。   青阳宗作为正道魁首,需要直面魔道魁首魔宗的威胁,还要警惕那些想把青阳宗拉第一位置的其他正道宗门,因此举办化神宴示威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桦自然也不会拒绝此等惯例,点头道:“是,掌门师兄。”   掌门真人带着其他修士都离开了安桦所居住的潭云峰。   安桦从渡劫之地回到自己的洞府前,然后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正恭敬的站在洞府门前等待着。   安桦脚步一顿,才向少年走过去,冷淡的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少年正是原主刚收的徒弟司齐云,安桦看了看两人的因果牵扯,果然是有一份师徒之缘。只是在原主收了司齐云为徒弟之后,这份师徒缘分就已经实现了,收徒之后原主还对司齐云那么用心教导,就纯属是原主有责任心了。   安桦可是知道这个司齐云未来会做些什么事的,他就没原主那份责任心了,对白眼狼还能当亲儿子一样护着。   司齐云恭敬行礼道:“师尊,弟子听闻师尊要渡化神劫,特来恭贺师尊渡劫成功,成就化神真人。”   安桦淡淡的“嗯”了一声:“为师知道了,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好好修炼吧,早日筑基。”   说完,安桦也不看司齐云有些难堪的脸色,直接进入洞府,然后布下禁制,没有他的允许,谁也进不去。   司齐云站在洞府外,看着已经关闭的洞府大门,脸上有着失望之色。   他资质平庸,若按照正常的拜师途径拜入青阳宗,顶多做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想入内门都很难。但没想到他居然与青阳宗最年轻天才的顾长老有师徒之缘,被掌门真人亲自带到潭云峰让顾长老收他为徒。   只是顾长老除了一开始教他青阳宗的功法,教他怎么练气入门,给了他一批足以修炼到筑基期的修炼资源之后就闭关了。   他还以为是顾长老不喜欢他,没想到顾长老一出关就要渡化神劫。   他心里祈祷着顾长老一定要渡劫成功,渡劫成功了他就有一位化神期师尊当靠山了,在青阳宗都能横着走了。若是渡劫失败,他怕是要沦为普通外门弟子的地步。   幸好他称心如意了,他的师尊真的成功渡劫,成就化神真人。   他第一时间赶到洞府门前想跟师尊刷个脸熟,表表孝心。但没想到师尊对他居然冷淡如斯。   司齐云苦恼的挠了挠头,他该怎么样才能讨师尊欢心呢?   比起辛辛苦苦的靠自己修炼,还不如多讨好讨好师尊,师尊身为化神真人,指缝里漏点儿资源都足够把他堆到金丹期了。   资质平平的司齐云,实在对修炼没有多少兴趣和耐心,只想着如何找靠山走捷径。   司齐云对着洞府大门一拜:“师尊,弟子告退。”   司齐云觉得师尊应该是刚刚渡劫成功,急于闭关巩固修为,才对他冷淡的。   他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的洞府住处开始修炼起来。   不管怎么说,筑基期他还是要靠自己修炼上去的,反正修炼到筑基期的那么多资源已经有了。   普通弟子需要出去做任务换宗门贡献点才能兑换修炼资源,而司齐云有现成的资源,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修炼动力了。   司齐云把一些法器拿去变卖,换成了丹药,靠吞服丹药增加修炼速度。   正在洞府闭关的安桦并没有真的闭关,他的修为无需巩固,所以他好奇之下也一直关注着司齐云这个白眼狼惹祸精徒弟的动向,看见司齐云居然靠嗑丹药增强修为,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司齐云可是晋升到了元婴期的,他靠吃丹药打基础,基础虚浮,如何能晋升元婴期呢?   再极品的丹药也是有丹毒残留的,所以一般丹药都有耐药性,不可多服的。 第147章 我修无情道[02]   安桦收回注视着司齐云的目光, 对于这个白眼狼徒弟,他是不打算再管了。   司齐云与原主的那份师徒缘分,就让他挂个名头吧。反正安桦是不会如原主那般待司齐云若亲子, 宠爱有加的。   安桦闭关期间不必稳固修为,他就把原主修炼的《弱寒剑诀》给改良了一番。   《弱寒剑诀》是一门适合冰灵根水灵根修士修炼的功法,但这门功法修炼之后有一个问题, 就是修炼之后需要少思少笑少言, 修炼境界越深,越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一旦压抑不住,就容易走火入魔。   原主性情淡泊内敛,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 对外人外事漠不关心, 倒是适合修炼这种功法。   不过在安桦看来,这种功法就是强行压制人的情绪和思想,实在毛病问题过多。于是他改了又改,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弱寒剑诀》给改成了《无情剑诀》……   安桦一脸沉思的看着自己手中修改过后从需要修炼者少思少言变成需要修炼者断情绝爱的功法,犹豫了良久, 还是没有把这门功法给毁掉。   虽然问题更严重了, 但威力也更强了啊。只是修一修无情道而已, 断七情绝六欲罢了, 对修真者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七情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是指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断七情绝六欲,斩断红尘凡思,是凡人登上修道之路的一条必经之路。   因为凡人本就在红尘里打滚,心思杂乱, 无法专一追求修行之道, 难登极境。这《无情剑诀》正好可以助修炼者斩断凡思, 修为必定一日千里。   只是这《无情剑诀》适合任何一个修真者,唯独不适合安桦这个创造者。   因为他不是凡人,他没有凡思,天生至高至圣。所以他正好相反,需要在红尘中历练,体悟凡思,淬炼道心。   安桦改良后的功法自己是用不了的,他想了想,决定到时候上交给宗门,让青阳宗弟子自己选择要不要修炼这门威力强大的功法。   安桦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如今他已闭关了几个月,差不多就出关了。   掌门真人得知他出关后,就特意来见他:“小师弟,你这么快就出关了?修为可巩固了?”   安桦微微颔首道:“修为已巩固。”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兽皮递给掌门真人,“大师兄,这是我将《弱寒剑诀》改进之后的《无情剑诀》。”   掌门真人好奇的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面露惊色,抬头看向他:“你修绝情道?”   安桦认真的解释道:“我修无情道,而非绝情道。无情道只需斩断七情六欲,克己复礼,专心只求大道,而非断情绝爱,堕入魔道。”   这个修真界的历史上是有修绝情道的天才修士的,他杀父杀母杀兄杀弟杀妻杀子杀遍亲朋好友,断情绝爱,彻底顿悟,一夜从金丹期晋升化神真人。   这等快速晋升修为的方法,让无数魔头效仿之。   然而成功者寥寥无几,强行杀戮亲朋好友而非真正追求大道者,除了手染鲜血,根本无法提升修为心境。渐渐的用杀亲证道方式修炼的修士就基本消失了。   掌门真人听安桦解释了一番绝情道和无情道的区别,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绝情道太过灭绝人性,被打入魔道行列,而无情道就是斩除杂念一心修行的正道了。   掌门真人收起这张兽皮卷,含笑道:“那么师兄就多谢小师弟为宗门添一高深功法。”   他的小师弟既然能修炼这改良后的《无情剑诀》达到化神境界,说明这功法起码是直达化神境界的高深功法了。至于这功法没有化神之后境界的修炼方法了,这一点还真没太多修士会在乎,因为修真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化神境界之上的强者了,化神真人已经是巅峰强者。   掌门真人又道:“小师弟,既然你已经出关了,那么化神宴就安排在一月之后如何?”   安桦颔首:“可。”   掌门真人从安桦的潭云峰回去之后,就立马大发请帖,邀请正道宗门前来参加化神宴。   青阳宗又诞生一位化神真人的消息早已传开,青阳宗本就是正道魁首,其他正道宗门以青阳宗马首是瞻,如今青阳宗实力更上一层楼,自然人人尊崇敬畏。   青阳宗这次举办的化神宴也是声势浩大,宾客满座。   “师尊,掌门真人命弟子前来请师尊赴宴。”司齐云恭敬的道。   洞府大门霍然开启,一袭白衣的安桦缓步走出,墨色长发玉冠束起,面容俊美清冷,冷傲的目光扫了司齐云一眼,便直接御剑前往青云台赴宴。   “顾真人到——”   安桦走了进来,正在招待其他各宗掌门的掌门大师兄笑吟吟的朝他走来:“小师弟,你来了,师兄给你介绍一下……”掌门真人为安桦介绍其他宗门的化神真人。   虽然原主是个冷淡孤傲寡言的人设,但安桦也不至于要表现得眼高于顶太过孤傲得罪人,对待这些同为化神境界的真人,他还是与他们友好的互相认识交流了一番。   不过掌门真人也知晓自己这个小师弟不喜也不擅长交际,给他介绍完其他宗门的化神真人之后,就让他去入座,自己来应付这些宾客。   选宗派掌门可不光是看修为境界的,主要还是看手段和性格,不然选一个武痴般性格的掌门上任,隔三差五就得罪人,哪怕青阳宗是正道魁首也吃不消的。   掌门大师兄不光是修为足够强大,就连性子也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宗门外交做得相当好。若非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的徒弟司齐云背叛得猝不及防,青阳宗也不至于落得个损失惨重的下场。   在入席之后,安桦这个化神宴的主人公席位被安排着与掌门真人紧挨着,掌门真人坐在一旁,传音问道:“你徒弟呢?怎么没带着一起来?”   一般这种大场合,做师尊的都会把自己徒弟给带上。就像掌门真人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俊朗青年,就是掌门真人收的两个弟子。   安桦传音道:“我把他留在潭云峰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掌门真人一听就明白司齐云在他心中地位不高。   掌门真人没想太多,以为是因为司齐云这个徒弟是他强塞过去的,之前没有收徒想法的小师弟并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圆了那份师徒缘分即可。这样资质平庸的徒弟,小师弟不喜欢是正常的。   掌门真人不再提起司齐云,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   化神宴其实就是一个规格比较高的宴会,宴会期间还按照惯例让各宗门的年轻弟子们出来进行了交手切磋,彼此试探一下各宗门年轻一代的虚实,在安桦看来就是菜鸡互啄,实在是没意思,他还不如回潭云峰闭关修炼呢。   安桦无趣的将目光投向台下擂台上正在切磋的两个其他宗门的年轻弟子,这两人都只是筑基期,菜鸡互啄得非常起劲儿。   啄了半晌其中一人落败了,获胜者留在擂台上,等待下一个挑战者。   “凝香阁秋韵水前来领教!”这时,一个身穿月白长裙貌若天仙的女子手持灵剑飞上擂台。   本来觉得特别无趣的安桦顿时就来了精神。   凝香阁秋韵水?   安桦目光落到这个月白长裙的美丽女修身上,这位可是司齐云的真爱之一啊。   凝香阁是一个以女子为主的宗门,秋韵水就是凝香阁的少阁主。   当然,秋韵水现在还不是凝香阁少阁主,她还只是候选人之一。   秋韵水会在与司齐云结识之后,从司齐云那里得到许多修炼资源,从而修为突飞猛进,甩开其他候选人一大截,才得以成功拿下凝香阁少阁主之位。   那么问题来了,司齐云给秋韵水的那些修炼资源是哪里来的呢?   还不是原主这个冤大头给的!   原主不知道司齐云修炼资源消耗得那么快是因为他要拿去讨好女人,原主还以为是因为司齐云资质太差,修炼需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原主为了帮这个资质平庸的徒弟提升实力,那是一门心思的四处冒险探索秘境和险地,弄来的大部分资源都砸到了司齐云身上。   司齐云大概是觉得师尊赐予的修炼资源又多又好,来得实在是太容易了,他又用不完,所以非常大方的白送给美人,用来讨好心上人。反正送完了还能找师尊再要修炼资源。   原主一腔爱徒之情,就这么喂了狗。   说是喂狗都是侮辱了狗,因为送给司齐云的那些资源砸在一条平庸无奇的狗身上都能把狗砸成狗妖,还是忠心耿耿的狗妖。   不像司齐云,就是一条白眼狼。除了四处惹祸让原主善后就是伸手朝原主要东西,大写的麻烦精。   这次的化神宴应该就是司齐云对凝香阁秋韵水一见钟情的时候。   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对司齐云这个便宜徒弟还是很爱护的,自己的化神宴也亲自带着司齐云过来了。   司齐云就站在原主身后见到了此时上场与人切磋交手的凝香阁的秋韵水,然后一见色起意了。   等化神宴结束之后,凝香阁的人还没走,司齐云就凑上去跟秋韵水搭讪。   秋韵水在原主这个化神真人身边见过司齐云,知道司齐云是化神真人的徒弟,凝香阁只是一个连化神真人都没有的二流宗门,又怎么敢得罪化神真人的徒弟?   于是秋韵水自然对司齐云温言软语以待,司齐云就打蛇随棍上,对秋韵水缠得更紧了,他自诩风度翩翩又一片真心,当然不会孟浪的去调戏秋韵水,而是送丹药送法器送天材地宝来讨好秋韵水。 第148章 我修无情道[03]   司齐云拿自己师尊赠予的宝物资源讨好凝香阁的秋韵水, 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资源当然不心疼,大手笔砸钱之下,秋韵水就爱上了他, 觉得司齐云这个肯为她花钱的男人对她肯定是真爱。   后来秋韵水顺利当上了凝香阁的少阁主,少不了司齐云在背后狐假虎威的借助原主的威名支持。   安桦想一想,觉得原主简直就是司齐云泡妞的工具人, 他泡妞的钱是原主出的, 还被司齐云狐假虎威的借虎皮插手其他宗门的内务。   除了秋韵水,还有其他宗门的美貌女弟子,包括青阳宗内都有宗门一枝花,五长老的孙女柳枂都被司齐云撩得要死要活非他不嫁,要不是有原主这个化神真人师尊顶着, 司齐云能被爱孙女如命的五长老给打死。   原主倒是对司齐云的混乱感情史不怎么清楚, 只知道这唯一一桩闹到他面前来的,原主以为司齐云是喜欢五长老孙女柳枂的,就想给他们两人定下婚约。   没曾想司齐云对柳枂是真爱,但对其他女人也是真爱,刚在原主的主持下与柳枂订婚, 隔三差五就有美貌女子上门来要名分, 偏偏司齐云还拎不清的每一个都舍不得, 想把人留在身边。   五长老和柳枂被气的够呛, 连带着原主都被司齐云带累了名声。好不容易原主赔了大量珍贵资源给五长老,揭过了此事,然后司齐云又开始招惹新的麻烦——他跟魔宗圣女勾搭上了。   这一次的新麻烦,坑得原主搭了条命进去。   安桦回想一下原主的命运轨迹, 都想为原主抹一把辛酸泪, 原主真真切切就是司齐云这个白眼狼徒弟的工具人, 价值被利用得一干二净,被坑得身死道消。   他忍不住怀疑原主和司齐云的这份师徒缘分究竟是不是孽缘,难道是原主得道途中的一个劫难?   安桦心思百转的这么一会儿,擂台上秋韵水已经打败了自己的对手,晋级下一轮了。   作为凝香阁的少阁主候选人,秋韵水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年纪轻轻已经筑基,论天资和实力,可比司齐云要强多了。   可想而知若非司齐云拿原主送的修炼资源去讨好她,又有化神真人徒弟这层身份,秋韵水都不带拿正眼看他的。   等等,擂台外围观弟子人群中好像有个眼熟的?   安桦微微皱眉,目光落到站在弟子人群中的司齐云身上。   化神宴的举办地点在青阳台上,擂台放在青阳台之下,参加化神宴的宾客都能居高临下的看着各大宗门年轻一代的出色弟子的切磋。   为了激励青阳宗的其他普通弟子们,掌门真人也是允许普通弟子在远离青阳台的地方遥遥围观擂台切磋战的。   安桦修为高深,自然一眼就能看见相隔甚远的普通弟子们长什么模样。   没有被他带到青阳台参加化神宴的司齐云应该留在潭云峰的,没想到他会跑出来凑热闹。   安桦遥遥看见司齐云正一脸惊艳的盯着擂台上的秋韵水目不转睛,心中升起淡淡的厌恶情绪。   这时,正好秋韵水与一位青阳宗的筑基期弟子交手落败了,俏脸布满失落的下了擂台,朝凝香阁弟子聚集之地走去。   司齐云忍不住绕路悄悄朝她走了过去:“这位姑娘,在下司齐云,顾真人首徒。”   秋韵水本来没打算搭理司齐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的,即使这个弟子穿着的是青阳宗内门弟子的衣服,她也不屑于搭理他。   但司齐云开口就报出身份靠山,秋韵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这位司师兄,师妹乃是凝香阁弟子秋韵水,有礼了。”   司齐云得了秋韵水几分好脸色,顿时心里就飘了起来,笑吟吟的凑上去:“原来是秋师妹,秋师妹刚才落败不必挂怀,也就是那位师兄仗着灵剑之利方才略胜你一筹罢了,真比起修为哪儿及得上秋师妹……”   司齐云的话说的是很好听,但秋韵水听得却心里不高兴。   她本来就落败了,这人还偏偏要重提踩他痛脚,她落败是因为实力不如人还是灵剑不如人难道她心里不清楚?就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安慰呢。   刚想把脸拉下来的秋韵水忽然想到司齐云是顾真人的徒弟,便僵硬了一下脸色,笑容到底还是保持住了,转移话题,柔声问道:“司师兄,你既是顾真人的弟子,怎的不随顾真人上青阳台?”   青阳台上的化神宴已经开席了,那些受长辈看重的弟子都是被带上青阳台的,还能蹭个饭。化神宴上的菜肴都是灵材灵兽肉所烹制,灵果灵酿更是对化神真人都有几分好处的珍贵之物。   秋韵水是因为凝香阁阁主只是元婴期修士,即使参加化神宴也没资格带弟子入席,方才与其他凝香阁弟子们一块儿待在青阳台下。   她就有些奇怪,司齐云作为本次化神宴主角顾真人的徒弟,怎的也跟她一样待在青阳台下呢?   秋韵水倒是没怀疑司齐云是在说谎骗她,因为没人敢在青阳宗冒充化神真人的弟子,这是在找死,还是挫骨扬灰魂飞魄散的那种死。   司齐云被问得尴尬极了,他能怎么回答,难道要直说他师尊压根不愿意带他上青阳台吗?   司齐云出身富裕,在凡俗之中高官厚禄之家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压根就没有吃苦受罪修炼的心。只是在青阳宗仙长去他所在的凡人国家检测灵根招收弟子的时候,他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被父母送去参加检测,然后他侥幸检测出了灵根,拥有修炼资质,被家中父母兴高采烈的送到青阳宗仙长手上。   或许刚开始得知自己能够修炼时,司齐云还心情特别激动的畅享过努力修炼长生久视逍遥天地之间的美好未来。   然而在进入青阳宗,还未正式拜入青阳宗时,他就深受打击了。青阳宗仙长给他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发了修炼功法,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同批弟子一个个修炼入门,他和一些资质平庸的弟子一样迟迟没有进展。   修炼真的太难了,天资不够,修炼就太难了,他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根本没有那个信心和毅力坚持熬下去。若非他运气极好的被掌门真人选中,破格成了顾真人的弟子,他真的想过打退堂鼓回家当他的风流倜傥大少爷去。   司齐云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拜师时的场景。   那时的顾真人还不是化神真人,只是一位元婴期长老,不过在青阳宗也是实力强大的靠山了。   他记得当时师尊站在高高的青阳台上,就站在掌门真人身边。   掌门真人说:“小师弟,我知你尚未想收徒,但此子与你有师徒之缘,师兄就把他送来了,也算是全了这缘分。”   司齐云不懂什么缘分不缘分的,难道就因为他与这位顾长老有师徒之缘,所以掌门真人才破例让资质平庸的他拜入顾长老名下吗?   司齐云心里当时是窃喜的,他知晓自己资质平庸,于修炼之途无甚前途。可他自幼接受的官宦子弟教育告诉他,资质不够,资源和人脉靠山来凑。   他紧张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即将成为他师尊的顾长老,据说已经几百岁的顾长老看起来只是青年模样,比他爹还要年轻许多,容貌俊美无俦,神色漠然的垂眸看向他,似乎对他不在乎也不满意。   他心情紧张的恭敬拜下去,道:“弟子司齐云,恳请长老收弟子为徒。”   等了半晌,才听见一道碎玉般冷声:“可。”   然后他就行了拜师礼,正式拜入潭云峰顾长老名下。   拜师之后,果然如他所想那般,这位顾长老随便手里漏点资源就够他大开眼界的了。   师尊将筑基期的修炼资源送给他之后,又教了他如何修炼功法,让他将潭云峰这一脉的功法入门后再去找他指教。   可惜他资质平庸,悟性也平平无奇,又不算努力,迟迟没有入门,随后师尊闭关修炼,他就更是修炼偷懒拖沓了。   师尊闭关了十几年,出关就是渡化神劫,晋升化神真人。   他也算是靠资源堆进了炼气期,只是离筑基之日还遥遥无期。   他发现他师尊在晋升化神境界之后貌似更加清冷淡漠了,对他这个徒弟也冷冰冰的,视而不见,目下无尘。他甚至怀疑自己师尊是不是闭关十几年闭得忘记了自己闭关前收了个徒弟。   今日化神宴司齐云没有被师尊带上青阳台参加,他本来是想待在潭云峰不下来的,免得遇见其他师兄弟们被嘲笑。   这些年他资质平庸却得幸拜入顾真人门下,被许多青阳宗弟子们羡慕嫉妒恨,他为人也不是个低调的,别人在他背后说闲话或者是嘲讽他,他就扯师尊虎皮教训回去,若是这些老对头知道了他在师尊那儿不受宠,岂不是要遭?   只不过司齐云听闻这次化神宴有许多其他宗门弟子要来,其中不乏凝香阁这样只招收女弟子的宗门,他就心痒难耐的跑来看热闹了。 第149章 我修无情道[04]   司齐云来看热闹, 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那些出色貌美的女修身上了。   凝香阁的秋韵水就是女修中的佼佼者,吸引了他的注意,忍不住上前搭讪了。   司齐云面对秋韵水的问话, 他内心尴尬又不敢表现出来,故作淡定的转移话题:“若是我与师尊上了青阳台,岂不是就遇不见秋姑娘了吗?比起跟秋姑娘的美好初遇, 这宴会不参加也无妨。”   秋韵水抿唇羞涩一笑, 心底却存了疑:他在转移话题。   这时,青阳台上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青阳台下的众人忍不住闻声望去,只见此次化神宴的主人公顾真人站起来,寒风凛凛的吹过他宽大的衣袍,衣袂翩飞, 宛若谪仙, 他微微俯首看向擂台上的青年。   这个青年正是之前打败秋韵水的那个青阳宗内门弟子,被司齐云说成是仗着灵剑之利才击败秋韵水,实际上他的修为可比秋韵水要高出一筹,且根基扎实,剑法凌厉, 能赢秋韵水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打败秋韵水之后, 他又连赢几场, 引起了安桦的关注。   那青年心中有些紧张激动期待的恭敬大礼拜道:“内门弟子白晏秦拜见顾真人!”   安桦垂眸看向他, 心中微微一笑,这小子倒是机灵。他只问白晏秦叫什么名字,白晏秦却在说出自己名字时故意说出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在青阳宗,内门弟子数量很多, 修炼都只能上大课, 在长老或者掌门真人讲课时去听课, 只有表现出色得到长老或者掌门真人青睐的弟子才有资格拜师,拜师之后就会晋升为真传弟子。   白晏秦说出自己是内门弟子,显然是想说:我还没有拜师,求拜师呀!   安桦想到原主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保全青阳宗,让青阳宗强盛壮大,灭掉魔宗。想完成原主这个心愿,难免需要为青阳宗培养更多的强者。   再加上安桦也不乐意看着司齐云这个白眼狼以后借着他的名声狐假虎威,便想多收一些徒弟。   下定决心,安桦就对白晏秦问道:“那你可愿拜入本座门下,为潭云峰一脉大弟子?”   此言一出,白晏秦顿时激动无比的跪下磕头拜师:“弟子白晏秦拜见师尊!”   而青阳宗那些知道安桦已经收过徒弟的人忍不住诧异的朝安桦投来视线。   待在青阳台下的司齐云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原地,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秋韵水恼怒的看向司齐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这时,青阳宗的掌门真人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师弟,你之前已经收过一个徒弟了,这个应该是你的二弟子。”   安桦仿佛经过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收过徒弟了,沉吟一会儿,看了一眼白晏秦,说道:“我之前收的那个徒弟实在资质平庸性情顽劣不堪造就,他虽先入门,却修为低下,怎比得了白晏秦?还是让白晏秦为大弟子罢。”   安桦丝毫不给司齐云留一丁点面子,站在青阳台下的司齐云顿时脸色惨白。   有不少青阳宗的弟子还是认识司齐云的,即使不认识他的,也会在旁人的提醒下朝他看过来,认识认识这位走大运才拜入顾真人门下的司齐云。   原本这些普通弟子对司齐云是羡慕嫉妒恨的态度,他们自觉资质修为比司齐云要好,却削尖了脑袋也无法拜入化神真人门下,司齐云比他们还差劲,凭什么能够拜入顾真人门下?   现在听见安桦对司齐云毫不留情的评价,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而他们真正羡慕的人,就变成了白晏秦。   不过白晏秦的资质修为实力都摆在那里,是他们只能仰望的优秀天才,也就嫉妒不起来了,只余下羡慕。   安桦就让白晏秦在现场行了拜师礼,然后道:“晏秦,你到为师身后来。”   白晏秦惊喜的上了青阳台,在安桦的吩咐下,命人给他加了个蒲团,让他有跪坐在自己身后,又把自己面前的一些灵果灵酒赏赐给他。   这待遇显然是表示他看重这个徒弟的,与白晏秦相比,连青阳台都没资格上来的司齐云,就显得格外凄凉了。   司齐云实在无颜继续留在青阳台下了,他想离开,却被他曾经得罪过一些青阳宗弟子们围堵住。   他们倒也没对司齐云动手,只是堵住他的去路,阴阳怪气的道:“司师兄作为顾长老的弟子,在长老的化神宴上怎么能私自离去呢?这可是对顾长老的大不敬。”   司齐云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动手把这些人狠狠的揍一顿。然而他才炼气期,堵住他的这些人个个实力比他强,他手上也没什么强力法器,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闹事。   司齐云只能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木木的看着擂台。   很快,又有一个如白晏秦那样连胜五场的青阳宗筑基期弟子被安桦开口收徒。   一个一个又一个……安桦这一次居然借着化神宴,连收好几个天资不错的内门弟子。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在化神宴的擂台切磋战中表现出色就极有可能被顾真人收为弟子,于是那些本来还没打算上场,或者打算延后上场的内门弟子们,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般的冲上擂台,拿出看家本领不惜伤势也要打败对手,为了连胜,为了拜师顾真人。   而安桦也来者不拒,表现得出色的内门弟子,就算运气不好没能连胜五场,他也全都收徒了。   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十七弟子。   安桦就这么在化神宴上猛收了十七个徒弟。   司齐云也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安桦门下唯一一个徒弟沦落为暂时排名第十八的弟子。   为什么说是暂时排名十八呢?因为安桦压根就没把他纳入排行里,若是再收徒,那肯定就是从排名第十八开始,司齐云的排名还得往后掉。   安桦猛收徒弟,青阳宗的内门弟子们欢欣鼓舞,毕竟青阳宗的长老们一个个都极少收徒,安桦是收徒最多的。就算他收徒多,对每一个徒弟可能不会太上心,但同样的收徒门槛也会低很多,许多弟子都有机会被化神真人收徒。   有化神真人师尊做靠山和没有师尊做靠山,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唯一感觉不真实的就是掌门真人了,他回想起自己之前为了让小师弟收下与其有师徒之缘的司齐云费尽唇舌,结果现在小师弟居然这么主动的大肆收徒,转眼间就从青阳宗收徒最少的长老变成收徒最多的长老了。   掌门真人都忍不到化神宴结束,他回头看看自己和安桦身后恭恭敬敬跪坐的十七个弟子,问道:“小师弟,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也不肯收徒吗?怎么今日突然收这么多徒弟?”   安桦看着掌门真人,淡淡的道:“之前不想收徒,一是因为我忙着为突破化神期做准备,没时间教徒弟;二是因为师兄你送给我的徒弟资质太差了,资质差还能看悟性看心性,大不了我多花些资源把徒弟实力堆上去,但司齐云资质平庸悟性平庸心性也不好,修炼不努力,丝毫不懂得勤能补拙,现在那点微薄修为都是吃丹药吃出来的,根基虚浮,丝毫吃不了苦,实在叫师弟我喜欢不起来。”   安桦对司齐云这个徒弟的不喜溢于言表,没有丝毫掩饰。   掌门真人目光投向青阳台下呆呆木木的司齐云身上,一眼就看穿他的修为浅薄根基虚浮,也叹了口气:“到底是与有份师徒之缘的,收了也就收了吧。”说罢,就不再提及。   跪坐在安桦身后的十七个弟子,看似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实则竖起耳朵听安桦和掌门真人的对话。   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师尊以前会收一个一无是处的司齐云,原来司齐云是命中注定与师尊有师徒缘分的,师尊才不得不收他为徒。   缘分一词,玄而玄之,对修士来说,天道至公,顺天而为,有缘就要结,有劫就要应。若是强行斩断缘分或者躲避劫难,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他们师尊即使不喜司齐云,为了全那份注定的师徒缘分,也得收司齐云为徒。不过他们也明白,司齐云就是他们师尊的挂名徒弟,压根不受师尊重视。   想想也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徒弟,不仅不努力修炼,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靠吃丹药涨修为,任凭哪个做师尊的都不喜这样惫懒不求上进的徒弟。   以白晏秦为首的这十七个弟子心里明白自己对司齐云这个最先入门的同门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了。   安桦与掌门真人的对话不是私底下传音,所以化神宴上的其他宾客也都听到了,他们心里也知道安桦丝毫不重视司齐云这个徒弟。   当化神宴结束之后,司齐云的身份大概会传遍修真界,司齐云往后再想扯自己师尊的虎皮为自己谋利,怕是没有用了。   一个不受待见的徒弟,谁会顾忌他的身份?   化神宴刚一结束,安桦就带着自己新收的十七个徒弟直接驾云回了潭云峰。   青阳台上的宾客们也纷纷离去,青阳台下的青阳宗弟子们也都离开了,其他宗门的弟子们各自回到长辈身边。   围堵司齐云的那些青阳宗弟子们也散去了,司齐云恢复了自由,他落寞的离开,没想到会遇见同样离开这里前去寻凝香阁阁主的秋韵水。   秋韵水与自己的同门师姐妹一起走的,在看见司齐云时,厌恶的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司齐云心痛不已,他对秋韵水虽是见色起意,但确实喜欢她,如今看见心仪的女子对自己态度嫌恶,任他早有预料,也无法释怀。   秋韵水身边的一个师妹拉了拉她的袖子:“师姐,我们走这边。”然后凝香阁女弟子们绕过司齐云,仿佛与他相向而行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一样。   司齐云感到了深深的羞辱,恼羞成怒的怨恨上了秋韵水。   之前还对他言笑晏晏的,现在就横眉冷对,无非是觉得他不受师尊重视喜欢,觉得他没有价值了。呸,一群势利眼的女人!   已经走远的凝香阁女弟子们正在谈论司齐云,那个拉开秋韵水绕路的女弟子,对秋韵水说道:“师姐,这个司齐云资质平庸心性糟糕,他看师姐的眼神也颇为不敬,非可交之人,咱们要离他远点儿。”   秋韵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一开始司齐云搭讪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司齐云那惊艳垂涎的眼神让她厌恶,只是后来碍于司齐云是顾真人之徒,不敢表露罢了。   如今得知顾真人并不喜这个徒弟,她也不必担心得罪司齐云会惹来麻烦,自然不肯给他好脸色。   秋韵水和师姐妹们回到了凝香阁阁主身边,刚刚参加完化神宴的凝香阁阁主见秋韵水等人面上还残留着一些愤慨不满之色,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还是那个快人快语的师妹率先开口把司齐云纠缠秋韵水这件事说了出来。   凝香阁阁主听了,玉面上露出冷笑:“呵,以后再遇到这个登徒子,不必给他什么好脸色看。顾真人对他这个徒弟可是不满至极,断然不会替他出头的。若非这个司齐云运气好,与顾真人有一段注定的师徒之缘,他这种人,一辈子也没资格拜顾真人为师。”   秋韵水好奇的问道:“阁主,顾真人是因为这份师徒之缘才收下司齐云的?”   凝香阁阁主点了点头,道:“顾真人本来收下司齐云之后还想潜心教导他的,可惜他烂泥扶不上墙,资质平庸还不知努力修炼,如今这点练气修为都是靠吃丹药吃出来的,根基虚浮,毫无前途可言。”   若是安桦如原主那般重视司齐云这个徒弟,司齐云还能用天材地宝洗炼根基,去除丹毒。但现在,安桦把那些珍贵资源用在那些品性上佳的徒弟身上不好吗?为什么要浪费在一只白眼狼身上?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青阳宗因司齐云的突然背叛,被魔宗魔修长驱直入,杀了个措手不及。但青阳宗的内门弟子们极少有背叛宗门之人,大多都是拼死抵抗魔修,守护青阳宗。   安桦所收的那十七个徒弟,就是那些拼死抵抗的弟子之中的佼佼者。   如凝香阁阁主这样将司齐云身份地位告诉自己弟子们的化神宴宾客们不在少数,所以就如安桦所料那般,很快司齐云因品性不佳不受其师尊顾真人喜欢的消息就传开了。   司齐云还不知此事,但青阳宗内的各色眼光和指指点点已经让他受不了了。   司齐云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潭云峰,其实他不想回潭云峰看自己那十七个‘师弟’的脸色,但他不回潭云峰,却也无处可去。偌大一个青阳宗,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司齐云想回家,想回去做自己的司家大公子。他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备受宠爱众星捧月的司家大公子。   只是司齐云也仅限于想想了,他很清楚,自己若是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必然会心有不甘的。   别看他总觉得修炼艰难不如回家享福,实际上他还是很希望自己修炼有成,寿元增长的。筑基期就能增寿至两百载,他不想回去做一个不到百年就老死的凡人。   他讨厌修炼的艰难,却又舍不得修炼有成带来的好处。说白了就是想要成就又不想刻苦用功,想成为人上人又不想吃得苦中苦。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司齐云也是这么个想法,然后摊上一个护短又宠溺他的师尊,不惜资源的把他修为堆到金丹期,又给他各种护身法宝和天材地宝修炼资源。   司齐云依旧能在青阳宗做自己的纨绔大少,什么都不用愁,修炼不用自己努力可以靠资源堆出来,出门打架不用自己冒险反正有护身法宝,泡妞不用担心泡不上因为可以砸天材地宝。   原主这个站在修真界巅峰的化神真人,是把司齐云当成亲儿子宠了。   然后司齐云就习以为常,视为理所应当,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师尊兜着,甚至连背叛青阳宗都视若等闲,丝毫不在乎,累及原主身死道消。   现在安桦肯定是不会如原主那般宠爱他了,就连他的徒弟身份,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司齐云有了危机感,他回到潭云峰之后,发现自己的洞府居然被人挪到了山脚处。   司齐云忍不住怒了,找上住在山腰的白晏秦等人:“是我先来的,你们凭什么把我的洞府挪到山脚去?”   潭云峰乃是灵峰,灵气充裕,但灵气也是分部不同的,山顶的灵气最充足,因为潭云峰最大的灵气来源于山顶的灵泉,越往下灵气就越稀薄。   山顶是安桦这个潭云峰主人的洞府所在之处,白晏秦等做徒弟的当然不敢去山顶建造洞府,跟自己师尊平起平坐。所以他们就选择了半山腰。   山脚下无疑是潭云峰灵气最稀薄的地方,也难怪乎司齐云会这么生气:“明明山腰上有这么多地方,你们凭什么把我的洞府挪到山脚?”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白晏秦作为大弟子,出面对司齐云解释道:“你的洞府不是我们挪的,是师尊亲自挪去山脚的。”   白晏秦等人看向司齐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白晏秦忍不住回想起他刚上潭云峰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和十六位师弟们被师尊驾云带来了潭云峰,落到峰顶,感受着潭云峰那比内门弟子居住的灵峰要充裕数百倍的灵气,简直激动得恨不得一个个深呼吸把灵气都吸入体内。   然后师尊告诉他们,他们可以住在半山腰,半山腰的灵气仅次于潭云峰的山顶,适合他们修炼。   师尊一挥手,就带着他们十七个师兄弟去了半山腰。   半山腰已经有一处洞府了,所有人都猜出来这处洞府应该是最先入门的司齐云的。   只是没想到,师尊看见司齐云的洞府占据了半山腰灵气最好的地方之后,微微皱眉道:“反正他也不爱修炼,占这么好的地方也是浪费。”然后一挥袖子,司齐云的洞府就被挪到山脚下了。   他们十七个师兄弟的洞府都是由师尊亲自选定位置并帮他们建造好的,还告诉他们:“这十七个洞府按照灵气浓度排序,实力最强的就占据最好的那个洞府,依次排列下来。以后你们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排名赛,根据排名每年重新分配洞府。不过同门师兄弟,应当互帮互助,良性竞争。”   白晏秦等人纷纷应下,彼此之间对视,颇有些跃跃欲试。   这种激发弟子之间良性竞争的方法,在青阳宗内早有实行,所以他们也不觉得意外。   唯有司齐云的洞府孤零零的留在山脚处,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   回忆结束后,白晏秦对司齐云说道:“师尊说我们日后每年都要进行排名赛,然后根据比赛后的名次来重新分配洞府。”所以你放心,压根没你什么事。   司齐云一听说每年潭云峰内部还要搞什么排名赛,顿时脸色一变:“什么?你们都是筑基期修士,我才炼气期,这排名赛岂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众人:“……”   白晏秦尴尬的道:“这排名赛并不全以修为实力来排名的,比的是学习进度。而且……”他声音放低了些,“而且师尊也没说让司师弟你参加。”   司齐云脸色又青又白,难堪极了。   白晏秦这些弟子们的品性都不错,见司齐云如此尴尬难堪,他们也不好意思幸灾乐祸或者嘲笑看不起他,纷纷找理由离开了,免得让司齐云觉得更加难堪。   只是他们离去的行为,让司齐云更加怨恨他们了,觉得他们这是看不起他,无视他,鄙夷他。   司齐云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看着那十七座洞府,心中恨恨:我迟早要超过你们!我要让师尊知道,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第150章 我修无情道[05]   司齐云因为受了大打击, 气愤的回到自己洞府里开始了努力修炼。   他掏出师尊在闭关之前送给他的功法详解,瞪大眼睛看了起来,只是看着看着, 就忍不住睡意袭来,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他还没坚持两个时辰,就忍不住把这功法详解给扔开了, 躺在床上欲哭无泪:“好深奥, 看不懂啊。”   为什么修炼还要这么努力的学习呢?学习为什么这么难呢?师尊真是太过分了,功法这么深奥艰涩,写的注释居然也这么难懂,简直太为难人了。   司齐云苦恼的挠了挠头,要不是因为之前师尊为他亲自引气入体, 他估计连怎么运转功法都不知道。   司齐云又强迫自己看了一会儿书, 最后实在悟不出什么,也看不大懂,感觉除了催眠毫无作用。   然后他扔下书,盘膝坐着开始打坐修炼。他体内的法力按照之前师尊引领的轨迹自动运转,他需要做的就是吸取外界灵气入体转化为法力。这是一个非常枯燥无味的过程, 重复重复再重复, 实在枯燥极了。   司齐云勉强努力的打坐了一天, 实在耐不住这份寂寞和枯燥, 他又忍不住掏出丹药嗑了起来。   感受着丹药药力在体内转化为一丝丝的法力,司齐云叹了口气:“吃丹药就能涨法力,为什么非要枯燥的打坐修炼呢?”   司齐云咸鱼躺在床上,目光放空, 脑海中也不再去想那些鄙夷他看不起他的人了, 他觉得人生在世不能为别人而活, 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些狭隘看法而勉强自己嘛。   努力真的好辛苦,走捷径真的好快乐啊。   于是司齐云坚持努力了那么半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又懈怠了起来,增长法力还是靠吃丹药。   要不是原主在闭关之前给司齐云的修炼资源不少,还真供不起司齐云这样挥霍。   司齐云每天仰望半山腰上的那些洞府,心里嘀嘀咕咕的抱怨,但要他如白晏秦等人那样每日勤练不辍,他是真的吃不来那个苦头。   他又怕自己没努力修炼被白晏秦等人发现,便一直没离开过自己山脚下的洞府,仿佛他躲起来不见人,就没人知道他修炼不刻苦了。   不过实际上,他修炼刻苦不刻苦,根本就没人在乎。   安桦这段时间忙着教导新弟子,压根就没想起还有司齐云这个人。   跟原主记忆中朽木不可雕也的司齐云比起来,白晏秦等人真的就聪明多了,悟性高多了,也勤学刻苦多了。虽然在安桦看来都很一般般,但凡事都要有个对比,跟司齐云这么一个废物白眼狼比起来,白晏秦等人都是好徒弟了。   白晏秦等十七个徒弟也是被安桦布置的各种作业给累得晕头转向,毫无空闲时间,更没心思去想司齐云这个边缘人物。   司齐云脑补了一堆安桦和白晏秦等人天天鄙视嘲笑他的场景,也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真正的废材连被人在背后鄙视嘲讽的资格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视和遗忘。   修行者的时间是如白驹过隙,飞快流逝。   眨眼间就是十几年过去了,青阳宗似乎什么也没变,还是那般模样。   司齐云在潭云峰憋了十几年,憋不住了,忍不住出去溜达。   十几年时间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长,修炼又枯燥乏味,青阳宗没什么新的八卦,所以十几年前司齐云那档子八卦现在还在青阳宗弟子之间流传,让人记忆犹新。   司齐云一露面,就被人认了出来。   “他就是顾真人收的那个废物徒弟吧?”   “好像是叫司齐云?”   “司齐云似乎拜入顾真人门下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吧?怎么还没筑基?”   “你难道不知道顾真人对司齐云的评价吗?资质平庸,品性不佳,就是一块儿朽木。”   “司齐云这样的人都能拜入顾真人门下,我怎么就没这份机缘呢?”   ……   司齐云这样的废物,对白晏秦等已经拜入安桦门下的人来说,他没有丝毫值得他们关注的价值。   但对于那些没机会拜入化神真人门下的青阳宗弟子而言,司齐云这个走狗屎运拜入顾真人门下又不知刻苦修行抓住机会的司齐云,简直就是让他们羡慕嫉妒又鄙夷不屑。   他们觉得把顾真人徒弟身份给了司齐云太浪费了,给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也好过给司齐云这么一个废物糟蹋了。   所以司齐云一离开潭云峰,被人认出来之后就能听见各种嘲讽的话语。   这让躲在潭云峰山脚洞府十几年就是为了避开风言风语的司齐云心里自尊很是受不了。   他又不想继续回潭云峰憋着,就只能选择暂时离开青阳宗。   司齐云虽然怕吃苦怕受累不喜欢修炼,但不代表他不明白修为实力意味着什么,在修真界,若是实力不够,离开了有宗门庇护的安全区,在外行走,危险性很高的。   所以司齐云即使想离开青阳宗,也不敢随便离开,他现在才炼气期巅峰,是嗑丹药嗑出来的练气巅峰,离筑基还遥遥无期,就是个修真界底层的小修士,随便遇到个修士都可能吊打他。   出门前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司齐云思来想去,他现在自身修为实力是暂时提升不了了,只能在护身法宝上打主意。   他掏出自己师尊以前赏赐给他的储物袋,瞅了瞅里面剩下的资源。   不得不说,以前师尊刚收他为徒还看重他时,给资源是真的大方,从修炼入门到筑基期的资源都一次性给了他,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这是一笔很庞大的资产了。   只是他为了买丹药,卖掉了不少资源,现在剩下的资源大多都是他用不上的,需要他筑基之后才能用上。   因为司齐云知道,自己失去了师尊的宠爱,以后想再有这么好的资源赐予就很难了,他舍不得卖掉那些筑基期层次才能使用的资源法宝,现在还留着。   只是嗑了十几年的丹药,司齐云也尝试过嗑筑基丹去冲击筑基期。然而筑基期虽然只是修行者踏入修仙之路的门槛,却也是不简单不容易的。   最起码一点,想筑基,要有足够夯实的根基才能筑基。   就像是建造房屋,地基得打好才能盖房子。只是有的修士地基打得特别好,根深蒂固的,于是盖的房子可以盖很多层楼,可以修炼到很高境界层次;而有的修士却地基浅薄,顶多盖个两三层小楼就没法继续加盖楼层了,通天大道止步于此,再也无法攀登一步;最后就是如司齐云这样的修士,连地基都没打好,别提加盖二楼三楼更高楼层了,连个一楼房子都建不起来。   司齐云现在就处于地基没打好,想盖房子根本盖不起来,即使借助筑基丹这样的外物,也没法支撑起他虚浮的根基。   筑基无望,司齐云就琢磨着把师尊赐予自己的筑基期才能使用的法宝卖掉,换成他现在练气巅峰就可使用的防身之物。   司齐云刚在青阳宗的坊市内完成了交易,他师尊赐予他的筑基期使用的法宝沦落到法宝店铺中售卖,安桦就收到了消息。   原主能那么大方的拿大量资源把司齐云堆上金丹期,还赐予大量资源让他可以泡妞,当然是因为原主有赚资源的手段。   原主是一个炼器炼丹双料大师,在原主突破到化神境界之前,原主在修真界闻名于世的乃是他的炼丹炼器之术。   修真界的炼丹大师和练器大师是非常稀少罕见的,谁也不敢说自己哪天不会求上门去,所以任何一个炼丹大师或者炼器大师都是人脉广泛,地位崇高的。   更何况是如原主这般又会炼丹又会练器的双料大师,多得是高手捧着大量珍贵资源过来求原主帮忙炼丹或者练器。   原主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青阳宗第一富豪,才能把不成器的徒弟司齐云用资源堆上金丹期,成为司齐云的钱袋子师尊。   原主赐予司齐云的那些法宝都是有原主留下印记的,司齐云私底下卖掉,还是卖给青阳宗坊市内最大的法宝店铺,安桦又怎么会收不到消息?因为青阳宗坊市内最大的那个法宝店铺和丹药店铺都是原主开的,现在是属于安桦的。   自家铺子收到了东家炼制的法宝,还不是自家铺子卖出去有记录的法宝,当然会按照规定上报给东家。   安桦命人把那几件法宝从店铺送到潭云峰来,他看着面前的几样眼熟的法宝,正是原主赐予司齐云的那几件。   又得知司齐云卖掉法宝换取了一些护身宝物,他就不由得皱眉:“难道这小子居然还敢离开青阳宗?”   修真界可不是一派和平,如今魔道妖人猖獗不说,四处都有妖兽肆虐,司齐云一个小小炼气期,也敢随便出去乱跑?青阳宗给炼气期弟子发布的任务也就是在青阳宗管辖范围内摘摘草药除除弱小妖兽,根本不会让炼气期弟子离得太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筑基期的弟子才能领取一些比较复杂危险的任务,也能正式下山游历。   筑基是一道门槛,跨过了就是修行登堂入室,跨不过就一直是修真界的最底层。   安桦沉吟半晌,一挥手,收起了这几件筑基期法宝,他的目光穿透空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青阳宗的司齐云,然后闭上眼继续修炼。   司齐云要出青阳宗就让他出去好了,出去后是死是活,他也不在意。反正司齐云现在就是青阳宗的边缘人,再也不会如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那样因为有一个极为看重他的化神真人师尊而在青阳宗地位尊贵,有机会接触到青阳宗的机密。   可以说司齐云现在就是青阳宗一个小喽啰,不起眼的小人物,哪怕背叛了青阳宗也造不成什么损害。   司齐云收拾好东西塞进储物袋里,把自己买的护身之物全都装备上,然后就动身下山。   在离开潭云峰时,正好遇见了从半山腰走下来的白晏秦。   白晏秦等弟子为了表示对师尊的尊敬,在潭云峰范围内是不会御剑飞行或者驾云飞行的,全靠双腿上下山。   潭云峰没有山道,一派自然原始风光,山路不好走,但对筑基期修士来说即使不动用法力也可如履平地。   白晏秦脚下一动,便跃过一块巨石,落到司齐云的身旁,温和的笑道:“司师弟,你这是要出潭云峰吗?”   因为司齐云在潭云峰地位尴尬,没有排序,所以白晏秦等人全都称呼他为‘司师弟’,而不是像称呼其他师兄弟那样带上排名。   这种区别对待,在司齐云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排斥鄙夷。不然别人怎么是‘大师兄’‘二师兄’……‘十六师弟’‘十七师弟’……轮到他头上就是带姓喊‘司师弟’呢?   司齐云气得更加想离家出走了,不,潭云峰不是他的家,他现在离开青阳宗才是要回自己真正的家。   司齐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往外走,不是出潭云峰还能是回来不成?”   白晏秦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他愿意跟司齐云这个被师尊放弃的废物师弟打招呼,是因为他看在都是同门的份儿上,也不愿意因司齐云修为低下就看不起他,但他又不贱,自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白晏秦淡淡的道:“那么师弟请便。”   司齐云气哼哼的走了。   白晏秦站在原地,看着司齐云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难怪师尊会对他不喜,实在是品性欠佳。   不管是师尊还是白晏秦自己,都不会因人资质平庸而看不起人,只是对这种心胸狭隘又爱脑补记仇的人,他们也着实看不上眼就是了。   白晏秦走下潭云峰,然后就直接御剑飞行前去青阳宗的藏书阁了,一月前师尊给他布置了一些必读书单,他得去藏书阁借书。   司齐云心里有点紧张的都出了青阳宗的大门,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青阳宗那巍峨恢宏的山门,怀揣着希望与激动踏上了征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觉得自己留在青阳宗只会受人嘲笑,他要离开青阳宗出去闯荡,他一定可以得到奇遇机缘,修为大进,风光归来。届时他定要师尊后悔不已,让白晏秦等人痛哭流涕的跪下给他道歉。   司齐云脑补一堆自己修为突飞猛进后风光归来的打脸爽文剧情,脸上忍不住流露出迷之微笑。   只是现实与幻想出来的以自己为主角的爽文剧情完全不一样,司齐云遭受了社会现实的毒打。   修为全靠嗑丹药嗑出来的司齐云空有法力却无实战经验,遇到一个修为还不如他的炼气期妖兽都打不过,全靠激发了护身宝物才得以逃脱。   而练气期妖兽只是妖兽崽崽,稍微大一点儿的妖兽都能达到练气巅峰或者筑基期,可以说司齐云就是食物链底层,顶多欺负欺负凡人和普通野兽。   连续消耗了两三个护身宝物的司齐云终于想到了办法,他避开山野,尽量往有凡人城池的路线走,过夜在城里过夜才安全。   这个世界凡人与修士是混居一界的,只是凡人数量过多容易产生红尘劫气,不适合修士修炼,所以修士多半都隐居深山老林进行修炼,与凡人隔绝。   凡人国度的背后都会有修真界的宗门作为靠山,也相当于这些凡人国度归顺于修真宗门。   修真界的宗门就是这样划分地盘界限的,宗门招收新鲜血液,就是从自家地盘里无数凡人中挑选合适的苗子回宗门培养。   司齐云的家就是在青阳宗势力范围内的一个凡人国家之中,司家在这个凡人国家中也是顶级的官宦人家,位高权重,可惜这凡间权势与修士的强悍实力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测出司齐云有修炼资质,司家人会那么欣喜若狂。   司齐云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想回家,即使不能放弃青阳宗的一切回家安心做自己的司家大少爷,他也想回去看一看,看看疼爱他的爹娘,看看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一转眼他都已经离家几十年了。   当初他被检测出修炼资质,被青阳宗的修士带走的时候,他才十三岁左右,如今已有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看似青年模样,实则都五十多岁了。   炼气期修士虽然不能如筑基期修士那般延寿至两百载,但也能延缓衰老,五十岁看起来像是二十岁,一点也不夸张。   司齐云怀着对家的期待,千辛万苦的走回了司家所在的凡人国都。   其实司家所在的凡人国度与青阳宗山门的距离并不算远,他若是突破到筑基期,可以御剑飞行了,要不了半日功夫他就能御剑飞回司家。   可惜他没有突破到筑基期,只是个炼气期的小喽啰,赶路速度也不快,耽搁了两个多月才赶到自己的家。   都说近乡情怯,司齐云站在司府的大门前,心情紧张复杂极了。   他一直站到守门的护卫不耐烦的上来驱赶他,他才道:“我乃司家大公子司齐云,特此回来看望父亲母亲。”   “您是齐云公子?”   “小的这就去禀报家主!”   司家对于自家出了一个有修炼资质的大公子一事十分兴奋,根本就没瞒着,反而四处宣扬自家有仙人作为依靠了。   在凡人看来,修士就跟神仙一样,谁又知道他们所羡慕的神仙去了神仙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最底层的小喽啰。   司家出了一个去修仙的大公子,自此谁也不敢得罪,只有捧着敬着的道理。于是司家如今威势更甚,在这凡人国度里地位更高了。   现今司齐云回来,下人前去禀报,已经退休养老的司父和做了家主的司齐云弟弟都携带家眷亲自打开大门来迎接。   司齐云是司家嫡出大公子,这个出身注定是继承司家的不二人选。奈何司齐云有修炼资质,自然要向更好的前程进发,小小的司家家主他就没兴趣了。   司齐云一走,家主之位自然被司父选择由司齐云嫡亲弟弟继承。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司齐云看着苍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的司父和年过不惑的二弟,感慨道:“真的好多年不见了。”   司父与司二弟看着面前依稀与十几岁模样有些相似的司齐云,他们其实早就不记得司齐云长什么样了,但司父在当年司齐云临行前,命画师给他画了一副十分逼真的画像,让司家人常年多看看,记住司齐云的长相。   所以司父和司二弟是认出了司齐云的。   司父老泪纵横的道:“为父老了,齐云你长大了,不过看起来好年轻,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果然还是把你送去修仙最好,不必经历生老病死。”   司齐云:“……”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挺废材的,可能会跟他们差不多时候蹬腿。   不突破到筑基期,他是不可能增加寿元的,或许苟延残喘几十年之后,就是死期了。   司齐云想到自己灰溜溜离开青阳宗的场景,再看看为自己自豪骄傲的老父亲,并非衣锦还乡的他,忍不住装起了衣锦还乡。   “父亲,儿子回来看看你们。修炼无岁月,对我们修行者来说,闭个关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我怕以后见不到你们了,就特意回来看看你们。”   司父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道:“好孩子,你有这个心就好。”   父子俩一起叙旧,司二弟站在一旁就有些插不上嘴,当年司齐云离开司家时年龄不大,他这个做弟弟的年龄更小,早已没有了对于司齐云这个嫡亲哥哥的印象,全靠那副司齐云十三岁时的画像认出司齐云的。   司二弟看着司齐云那年轻英俊跟他儿子一般年龄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甘心。   为什么当年不是他检测出修炼资质呢?凭什么都是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第151章 我修无情道[06]   司二弟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家主了, 早已成长为一只老狐狸,面部表情管理成为本能,他心底对自己这个看起来比他儿子还年轻的大哥有再多的嫉妒之情也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的, 看起来就像是真正为自己时隔多年再见到嫡亲大哥一面而感到欢喜的好弟弟。   司齐云在自己父亲和亲弟弟的恭维下,仿佛找回了曾经的自信,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在青阳宗的尴尬境地。   司齐云回到司家, 司家人得知他就是司家最大的靠山, 那位在几十年前拜入青阳宗的修士长辈,顿时众星拱月般的追捧恭维着他。   这样的待遇让司齐云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本来只是想回来看看的司齐云决定长久留下来,他自欺欺人的想道:他只是舍不得父亲母亲和弟弟这些亲人,他们只是凡人, 很快就会老死的, 他得多陪陪他们,才不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留下来的。   司齐云虽然只是个炼气期修士,寿元不过百余年,跟凡人差不多的寿数,但实际上大多数凡人都会因为操劳或者病痛伤势无法寿终正寝, 百年寿元也顶多活个几十年就会死去。炼气期修士若无伤势影响, 是可以无病无痛的活到寿尽而终。   所以司齐云现在还有好几十年好活的。   在司家一群凡人之中, 司齐云这个炼气期修士倒也算得上他们想象中的神仙中人了, 司齐云把司家人忽悠得把他当神仙供着,但没风光多久,司齐云从司父口中得知,国君要来拜访他。   “什么?国君前来拜访我?”司齐云顿时大惊失色。   他这点修为本事在不通修行法术的司家人面前还算得上神奇, 但若是在同为修士的眼中, 只怕是分分钟露得底掉。   这青阳宗势力范围内的凡人国度中的国君其实就是青阳宗选出来的国家管理者, 国君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但国君身边却有青阳宗派来的修士保护加监视。   司齐云不是怕国君,而是怕国君身边的修士。   能被派来坐镇一个凡人国家的修士,基本都是筑基期修士。就他这练气巅峰的修为,在炼气期修士之中都不敢说拔尖,更别提对上筑基期修士了。   司齐云心中紧张,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国君的拜访,但随即想到国君身边的筑基期修士可不是他一个练气期修士所能得罪得起的,想想还是作罢了。   “既然国君要见我,那就见见吧。”司齐云苦笑道。   司父敏锐的察觉到了司齐云的不高兴和无奈,迟疑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司齐云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想到我此次下山没有禀明师尊,乃是私自下山回家的。国君身边肯定有青阳宗的同门,我担心被认出身份,让师尊得知我私自下山回家,然后怪罪于我。”   司父被唬了一跳,还真以为司齐云是为此事担心呢,慌忙道:“那要不齐云你先回去?国君那边为父给你推了?”他虽然很想留下司齐云,以司齐云为靠山,让司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司家现在发展势力可比不上司齐云给他师尊留个好印象重要。   司齐云沉吟不语,司父又劝了几句,他才仿佛勉为其难的道:“这样吧,父亲您就告诉国君,说我忙着去历练,早已不告而别了。我就隐匿在司家内宅不出,谁也不会发现我的。”   他可是买了不少隐匿气息的法器或者符箓护身的,国君身边的筑基期修士亲自来司家也未必感应得到他的气息。   司父虽然觉得这事很麻烦很为难,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苦思冥想着要怎么搪塞国君才不会招来国君的猜忌怀疑。   实际上司齐云是不是私自下山的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在潭云峰压根没什么存在感,想见安桦都没资格见,安桦平时也想不起他这么一号人。   司齐云把国君那边的麻烦丢给自己父亲,自己就溜去找了一座偏僻的院子住了下来,隐匿身份气息又改头换面,谁也认不出他还是之前那个在司家风风光光的大靠山。   司父忐忑不安的带着自己已经当上家主的嫡次子前去面见国君,把司齐云已经不告而别出去继续历练的消息告诉了国君。   国君沉默了半晌,只淡淡的道:“知道了。”然后不再提起拜访司家一事。   司父和司二弟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两人离开之后,空无一人的大殿上,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国君,忽然开口轻声道:“司家那个拜入青阳宗的大公子真的回来了吗?”   一道黑色影子忽然出现在国君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国君不必担心,我在宗门的师兄传讯告知我,司家那位司齐云,在青阳宗虽然走运的拜入长老门下,却是个不受长老喜欢的废物,这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筑基了。”   国君听到这话,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他就是担心司家会因为他们背后有靠山为非作歹,他不得不顾虑他们背后的青阳宗弟子,束手束脚,现在得知司齐云不足以成为司家的靠山,他作为国君自然就放松多了。   司齐云在司家作威作福风光享受的时候,安桦正在把他那十七个徒弟往死里训练。   原主的心愿是让青阳宗越发强盛,那么安桦训练起青阳宗的下一代中流砥柱起来就丝毫没有留手。   他可不像是原主那样对徒弟心慈手软的仁慈师父,资源赐予他都很吝啬,非必要的情况下,是绝不会随便赐予大量修炼资源,叫徒弟们坐享其成的。   就算要赐予修炼资源给徒弟,他也是要举办个什么比赛或者考试,考得好进步大的徒弟就有赏赐,用来激励徒弟们良性竞争,多多努力修炼。   而且安桦觉得,修士想打好基础,夯实根基,有些可以用苦修就能代劳的修炼,犯不着浪费天材地宝这些资源。   所以为了让徒弟们淬炼体魄,抠抠搜搜的安桦连一枚淬体丹都没给他们炼制,而是把他们给扔到青阳宗的寒风洞里去了。   青阳宗的寒风洞是用来关押犯错受罚的弟子们的,这里寒风凛冽如刀,是真的如同刀子一般能把人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受罚的弟子在寒风洞中只能以灵气来抵抗寒风来袭,灵气耗尽就会被寒风割得遍体鳞伤,宛如酷刑。   安桦直接把自己的十七个徒弟全都给扔进了寒风洞,还封禁了他们的灵力。   “锻体法已经教给你们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在寒风洞里不受一丝伤,就什么时候锻体小成,可以出来了。”   白晏秦等人哭丧着脸站在寒风洞里,此时正好是寒风空窗期,暂时凛冽寒风还没有刮过来,他们不必马上面临着千刀万剐遍体鳞伤的悲惨局面。   但空窗期极为短暂,逃是逃不出去的,只能硬抗。   其他弟子们纷纷看向白晏秦:“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白晏秦看了看自己的师弟们,盘膝坐下来,“没办法,抓紧时间修炼锻体法吧。师尊说了,只有锻体有成,才能肉身扛过寒风。”   师弟们面面相觑,也连忙抓紧时间修炼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寒风洞里的凛冽寒风就刮了起来,这寒风如同无形的利刃一般切割在人的肉身之上,还自带冰冻伤害,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灵力被封禁的白晏秦等人就被凛冽寒风给割得浑身鲜血淋漓,鲜血刚一流出来就凝结成血红色的寒冰,痛苦极了。   白晏秦咬牙忍耐着:“坚持运转锻体法,这样修炼效果最好。”   其他弟子也咬牙坚持着,这些弟子能被安桦看中收徒,都是有上进心又能吃苦耐劳的,这种修炼方法虽然痛苦,但他们却没一个退缩的。   安桦站在寒风洞外,听着洞内传出的鬼哭狼嚎的痛呼声,却没感应到有任何一人想逃出来,不禁勾了勾唇。   对安桦来说,再厉害的天才也就那样,毕竟他所站层次太高了,小世界里的普通人与天才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更看重徒弟的品性和意志力,不怕资质差,就怕不愿意吃苦学习。   像司齐云那样的,安桦最是看不上眼。   司齐云总觉得他是因为资质差才被安桦看不上眼的,对资质比他好的弟子羡慕嫉妒恨,却丝毫不反省自身。那么他被放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安桦守在寒风洞外,关注着白晏秦等徒弟的锻体修炼,偶尔出手挡下过于强大的凛冽寒风,防止白晏秦等人受到不可挽回的严重伤害。   这锻体虽要对肉身千锤百炼百般折磨,但过犹不及。   这时,有一个黑衣执事带着两个筑基期的内门弟子过来了。   看见安桦时,黑衣执事恭敬的行礼道:“拜见顾长老。”   安桦看向黑衣执事身后那两个同样跟着行礼的筑基期弟子,问道:“你是带他们来寒风洞受罚的?”   黑衣执事答道:“是的,长老。”   安桦道:“现在寒风洞被本座征用了,本座徒儿正在寒风洞里借凛冽寒风炼体,不便有人进入打扰,他们两人的刑罚暂且压后。”   这两个筑基期弟子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喜色,听见寒风洞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惨叫声也不觉得难听刺耳了,反而觉得动听极了,巴不得白晏秦等人在寒风洞多修炼一些时日。   他们受罚的时间早已判定下来,所以压后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他们可以趁这个时间提升修为和灵力,待进了寒风洞受罚,灵力浑厚一些,也就能少受些罪。   黑衣执事不敢违背安桦的吩咐,恭敬的应了下来,然后便带着那两个受罚弟子离开了。   安桦担心还有其他受罚弟子被送来寒风洞,他总不好每次都这么把人拦回去,于是就直接公开吩咐下去,将寒风洞征用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寒风洞就是禁地,其他人无法进来打扰。   不过这份禁令对掌门真人是没用的,掌门真人在得知安桦突然征用了寒风洞,就忍不住过来询问他:“小师弟,你征用寒风洞,就是为了惩罚你这些徒弟吗?他们做错了什么?”   掌门真人看着寒风洞里都变成血葫芦的十七个年轻弟子,心里纳闷极了,怎么犯错还带扎堆的吗?   安桦无奈的解释道:“不是惩罚他们,只是让他们受这寒风之苦,淬炼肉身罢了。我改良后的《无情剑诀》可以纳剑气入体,无情剑气锋锐无匹,若是没有一个够强的肉身,根本无法入门。”   掌门真人这才恍然,他真没想到自己不爱收徒的小师弟发自自身意愿收徒之后,居然对徒弟如此上心,这倒是好事。   他颔首笑道:“那么师兄我就不打扰小师弟你教导徒弟了。”   掌门真人的身形消失在寒风之中。   安桦站在寒风洞外,从寒风洞里透出来的凛冽寒风吹拂着他的雪白长袍,宽袖长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袂翩翩。   这凛冽寒风刺骨寒冷,安桦立于风口,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目光淡淡的看向寒风洞内。   从寒风洞内传出来的惨叫声渐渐变少变小,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白晏秦等人被凛冽寒风割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们的身体强度越发坚韧强大。   只是……安桦将目光投向众弟子当中最年轻秀气的那个徒弟身上。   他记得这个徒弟貌似是排名第十一的,名为陶圆,长着一张一点也不圆的瓜子脸,瞧着十分秀美,却并不女气。   此时凛冽寒风席卷而过,仿佛无形冰刃一般切割而过的风刃刮在众徒弟的身上,一道道血痕出现。   只是不同于其他十六个徒弟是增强自己肉身防御力来硬抗风刃,他的第十一个徒弟陶圆居然是身形飘忽不定的强行躲过了大部分的风刃,只有寥寥几道风刃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好家伙,安桦让他们来锻体炼体,增强防御力,结果陶圆这家伙直接增强了自己的身法速度。   虽然进步极为明显,肉身防御力也增加得不错,但这种意外还是让安桦有些哭笑不得。   安桦看了这么多天,也算是看明白了,陶圆这小子就是怕疼才会逼迫自己躲避凛冽寒风的风刃,硬生生的把自己逼出了玄妙的身法。   之前从寒风洞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声,就属这小子喊得最大声。   因为实力还不够强,速度也不够快,陶圆没能把全部风刃都躲过去,还是受了伤,伤口已经被寒气凝固结冰了,但疼痛感并没有消失,陶圆疼得吱哇乱叫:“嗷嗷嗷疼死我了!”   进度最快修为最高的白晏秦如今状态最好,他的锻体已经略有所成,凛冽寒风刮在他的身上,竟只留下了浅浅的皮外伤,连血都没流多少,伤口更是无药而愈了。   这已经是快要小成的标志,其他徒弟们就是看见了白晏秦的现状,才能满怀期待的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看着自己受的伤越来越轻,那种自己一点点进步的充盈感充斥着心头,实在爽快极了。   白晏秦拿着一瓶伤药朝陶圆走过去,看着疼得嗷嗷哭的陶圆,忍不住失笑道:“十一师弟,你还是努力修炼锻体法吧,别再练你的身法了,不然等我们全都达标离开寒风洞,可就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加练了。”   陶圆哭丧着脸,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就是怕疼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下意识就想躲开嘛。”   他修炼锻体法其实不比其他人差,只是他躲得太快了,身法过于玄妙,躲过很多风刃,受的伤也不多。于是他的肉身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就磨砺得少了,锻体进度自然就慢于其他人。   白晏秦趁着空窗期,没有寒风袭来,他动作温柔的给陶圆的伤口上了药。   陶圆垂头看着大师兄那俊朗的眉眼,呐呐的问道:“大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怕疼这个毛病该怎么克服?”   陶圆怕疼,但又不怕疼。他意志力坚强,即使受了再严重的伤,疼得他再痛苦,他叫得再惨,也不会退缩。就像在这寒风洞里,明明时刻都在受伤,一直在疼,他都没有说要退出。   只是他因为怕疼,会本能的躲避危险,换作平时遇到了危险,这种本能反应是好事,可以救命。但现在他要借助受伤来锻体,这种本能反应就是拖后腿了。   白晏秦给他上好了药,抬头看了看陶圆秀气柔和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笑道:“大师兄会帮你的。”   陶圆心里有些感动,对于白晏秦这个大师兄越发的信服了。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动不了了,瞪着眼珠子吊着眼往上去看白晏秦:“大师兄,你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   一个坐在陶圆身边的师弟看了一眼被白晏秦贴在陶圆后脑勺上的定身符,笑嘻嘻的道:“十一师兄,你不是不由自主的总爱躲吗?现在大师兄帮忙把你定住,你就躲不了啦。”   陶圆欲哭无泪的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睁睁看着凛冽寒风重新袭来,即使他的脑子里发出剧烈的警告,警告他的双腿要快点躲开,但那张定身符死死的把他定在原地,灵力被封禁的他根本躲不了。   “啊啊啊啊大师兄救命——”   陶圆嗷嗷叫着被凛冽寒风卷了个正着,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   那张定身符也被风刃给撕碎了,他终于可以动弹了。   陶圆啪叽一声倒在地上瘫成一块儿挤满了番茄酱的小饼干,有气无力的冲白晏秦翻了个白眼:“大师兄,我受这么重的伤,真是多谢你了。”   同样浑身伤,但伤口已经在愈合中的白晏秦温和的笑了笑:“十一师弟不用谢,作为大师兄帮助师弟是应该的。”   陶圆:“……”   陶圆:“那么乐于助师弟的大师兄,能劳驾您再帮师弟我上次药吗?止痛的那种。”   白晏秦温柔的笑了笑,好脾气的蹲下来帮他上药。   因为他们全都被封禁了灵力,所以安桦担心他们受伤难以快速痊愈,各种外伤伤药都是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不愁伤药不够。   白晏秦伤药的动作很轻柔,似乎生怕弄疼了他,本来心里还有点别扭的陶圆看着白晏秦温柔又耐心的为自己上药,心底那点气也全都消了。   本来他还觉得大师兄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腹黑师兄,现在想想,可能大师兄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帮帮他吧。   陶圆这个想法,在第二波凛冽寒风袭来时,白晏秦挡在他身前为他挡下大部分风刃之后,彻底确定了——大师兄果然是个好人呐!   陶圆正在感慨时,然后就听见白晏秦说道:“各位师弟,我已经炼体成功了,可以离开寒风洞了。师尊有令,炼体成功者才能出寒风洞,为兄先走一步,在寒风洞外等待师弟们功成而归。”   喵喵喵?他还一身伤鲜血淋漓的时候,大师兄居然都锻体成功了?   陶圆瞪着眼看向白晏秦,然后发现白晏秦果然身上已经看不见伤口了。   凛冽寒风刮在他的身上,只是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痕印子,没一会儿白痕印子都消失了,除了衣服破破烂烂的挂不住之外,身上已经没有丝毫伤势了。   果然是锻体成功了。   白晏秦在出寒风洞之前,还坐在凛冽寒风之中,给师弟们讲解了一番自己修炼锻体法的心得和经验,给了师弟们很大的帮助。   待他讲完,他把手中的伤药送给其他师弟们,这时,安桦的声音传了进来:“晏秦,既已功成,速速出洞。”   白晏秦恭敬对洞口外一拜:“是,师尊。”   然后他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新衣服穿上,身形一掠,就出了寒风洞。   陶圆左顾右盼一下,发现其他师兄弟们身上的伤势都比他的情况好得多,显然是锻体进度都比他要快,害怕真的落下进度自己一个人留在寒风洞里加练的他,看着寒风洞深处,咬咬牙冲了过去。 第152章 我修无情道[07]   寒风洞很深, 直通往青阳宗的禁地,白晏秦等人炼体之处只是靠近寒风洞洞口的一处地方,凛冽寒风一阵儿一阵儿的, 让人有喘息时间。但寒风洞的深处可就不一样了,越往里面去,寒风的杀伤力就越强, 温度也越寒冷, 就连风刃也越密集,空窗期也更短。   陶圆冲进寒风洞深处的行为吓了其他人一跳。   “十一师弟你干什么?深入太危险了!”   刚刚掠出寒风洞的白晏秦,还没来得及去拜见站在洞外一块巨石之上的师尊,就听见寒风洞内几位师弟的惊呼声。   白晏秦连忙转身又回了寒风洞,眸光巡视一圈, 没看见陶圆的身影, 急问道:“十一师弟呢?”   有人指向寒风洞深处,此时已经见不到陶圆的身影了,陶圆的身法可谓是十七个师兄弟里最出色的,只眨眼功夫他就已经深入寒风洞了。   “这小子!”白晏秦二话不说就跟着冲了进去。   正好一道凛冽寒风席卷了出来,白晏秦抬手挡住脸, 逆着凛冽寒风而上, 如刀刃般的凛冽寒风刮过他的身体, 刚换上的衣服很快就重新报废成碎片条了, 不过他锻体有成,这些风刃还伤不了他。   白晏秦逆风而上,闻到前面传来的浓重血腥味儿,心里担忧更甚, 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他很快就看见前方暴风雪之中有道血淋淋的身影躺在寒冰地面上, 那一片猩红的血色在雪白地面上显眼极了。   白晏秦咬牙冲了过去, 这里的位置已经比较深入了,寒风也比洞口处的位置更加凛冽刺骨,就算是锻体有成的他,身上也沁出丝丝血迹,出现一道道小伤口。   白晏秦将倒在地面上的陶圆扶起来,在寒风中大声问道:“师弟,你怎么样?”   寒风呼啸,他的声音被压了下去,陶圆又受伤了,疼得脑瓜子嗡嗡的,隐约没怎么听清,但看他的唇形也知道他说了什么。   怕疼怕得要命的陶圆勉强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抬起手抹了把满是伤痕和鲜血的脸:“还死不了,就是疼死小爷了。”   白晏秦的修为比陶圆要高,锻体有成,受到的影响不多,即使寒风呼啸声太大,他也听清了陶圆说的话,忍不住笑道:“还有力气在师兄面前称小爷,看来你还撑得住。”   白晏秦看了一眼又即将席卷而来的新一股凛冽寒风,直接将陶圆打横抱起,往回冲去。   越靠近洞口的位置,寒风就越小,空窗期也越长。   当白晏秦抱着陶圆回到洞口处,跟其他十五位师弟们汇合之后,正好赶上一次空窗期,他喘着气将陶圆放了下来:“快把伤药给我!”   几个师弟看见陶圆的惨状,连忙把自己身上的伤药都掏出来递给白晏秦。   白晏秦动作迅速的给陶圆上药,这一次可就没有之前的动作温柔细致了,只求快速。   陶圆疼得龇牙咧嘴:“大师兄,轻点儿,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快还我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师兄!”   白晏秦冷笑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知道疼就对了,谁叫你不知死活的往里面冲呢。”   “嗷嗷嗷!”陶圆疼得直飙泪,“大师兄手下留情,小弟再也不敢了,轻点轻点啊!”   白晏秦放轻了动作,温柔的上药,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嘴上却丝毫不饶人:“刚才不还在里面称小爷吗?怎么这么快就降辈分了?”   陶圆尴尬的扭动了一下脖子,他现在疼得也就剩下脖子能转一转了。   “我这不是想着不能拖大家后腿吗?要是师兄师弟们都锻体结束了,就剩我一个人掉队那多不好意思呀。”   白晏秦抽空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   “锻体还是要徐徐渐进,不可急于求成的。你也不想想,若是寒风洞深处锻体更有效果的话,师尊为何将我们安排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呢?”   陶圆捂着脑门被敲的地方,讪讪的对白晏秦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腆着脸道:“大师兄教训的是,师弟谨记于心,再也不敢了。”   白晏秦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给他上完药之后,就去洞口向安桦请求留在寒风洞内帮助师弟们继续锻体。   安桦见白晏秦如此有大师兄风范,对待师弟尽职尽责,也乐见其成,便点头答应了。   白晏秦重新返回寒风洞里,专心的指点着十几位师弟们的锻体要点,尤其是进度最慢的陶圆,作为‘差生’,光荣的成为了‘白老师’重点盯梢对象,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陶圆身边指点的。   一直持续了五日,剩下的师弟们才一个个的锻体有成了。   被白晏秦重点开小灶的陶圆,本就天资聪颖,又时常被白晏秦用定身符招呼,无法使出他那玄妙缥缈的身法躲避风刃,只能硬抗,锻体进度涨得飞快,竟然比好几个师弟都要更早锻体成功。   在锻体成功的那一刻,陶圆高兴得原地三蹦跶:“我成功啦!”   他看向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白晏秦,兴奋的朝白晏秦恭敬行礼拜道:“师弟多谢大师兄这几日的鼎力相助,悉心教导。”   拜完之后,陶圆又朝其他那些同样完成锻体之后依旧留在寒风洞里帮助其他人的师兄弟们:“也多谢各位师兄师弟们的帮助,陶圆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十一你太多礼了。”   “都是自家师兄弟,应当如此。”   陶圆在完成锻体之后也没有离开寒风洞,而是像其他师兄弟一样留下来帮助以及等待剩下还没完成锻体的几个师弟们。   因为,他们是师兄弟,一个也不能掉队呀!   等最后一个师弟完成了锻体,白晏秦等人十七人才一同走出了寒风洞。   安桦依旧伫立在那块巨石之上等待着他们出来。   对于修行者而言,区区几日时间不过等闲。他站在洞外,看着寒风洞内的十七个徒弟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样子,他心中颇为欣慰。   虽说修行就要与人争夺资源,求道之路更是要一人独行,但宗门师兄弟之间就该守望相助,才能将青阳宗发展壮大,屹立于修真界之巅。   原主的心愿都是关于青阳宗的,安桦自然是希望把徒弟往团结友爱忠心于青阳宗的方向培养。   现在白晏秦等徒弟的表现他无疑是满意的。   所以在白晏秦率领师弟们来向他行礼问安的时候,安桦满意的眸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遍,含笑道:“很好,友爱互助,不惧艰辛,不愧是本座的徒弟。”   白晏秦等人心中激动的又是一拜:“多谢师尊夸奖。”   安桦微笑道:“你们锻体这么些时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说完,安桦一挥手,给他们解除了灵力封禁,然后又带他们回了潭云峰的山顶。   安桦直接把这十七个弟子扔进山顶的灵泉里泡着:“你们在此修炼一日,除去体内暗伤后再回洞府。”   用这种磨砺肉身的极端方法锻体,难免会留一点看不见的暗伤,事后泡灵泉也是为了治疗暗伤,结合锻体法,还能增强体质,一举多得。   安桦把他们扔进灵泉里泡着之后,就一闪身回到了他的洞府里修炼了。   白晏秦等徒弟在泡了一日灵泉之后,就自觉的爬出来回半山腰的洞府里修炼了。   如此日日勤练不辍,修为日益精进,不可同往日相较。   在徒弟们锻体有成之后,安桦又开始训练他们的身法了。   做他的徒弟,总要处处有优势,没有弱点才是。   锻体是增强防御力,修炼身法是增强逃命能力。   安桦看着十七个徒弟,开口说道:“今日为师就教你们两种身法,一为《万千化身》,二为《一线牵》……”   《万千化身》是对敌身法,修炼至大成者,速度快到了极致,留下的残影就宛如分化数万化身,敌人都无法分清哪个是真身,甚至修炼至圆满境界,还能真正的分化出分身来。   《一线牵》就是生死存亡之际逃命的身法,修炼到圆满境界,可以瞬息间远遁千万里,保证跑得敌人连尾气也吃不上,乃是一等一的逃命遁法。   在听完安桦对《万千化身》和《一线牵》的详细介绍之后,十七个徒弟全都激动的望着他,用渴望巴巴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传下功法。   安桦一挥手,十七道灵光落入十七个徒弟的身上,两门身法秘籍就直接浮现在了他们脑海之中。   “我们现在先练《万千化身》,跟为师来。”安桦带着徒弟们往青阳宗的另一处地方而去。   走着走着,白晏秦等人也认出了他们所去的位置是哪里。   “奇怪,师尊带我们去灵禽园做什么?”   “不知,安静点,跟上师尊。”   安桦带着徒弟们来到了灵禽园,本该有弟子把守的灵禽园竟然空无一人,只有无数的灵鸟在偌大的灵禽园内栖息着,时不时还能看见鸟群展翅飞起,乌压压的一片从头顶飞过,数量多得吓人。   安桦站在灵禽园的门口,转身对徒弟们说道:“本座已经与灵禽园的青鸾达成了合作,你们进入灵禽园之后,会遭到灵鸟的攻击,你们不得还手,只能躲避。”他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放心,绝不会伤到你们的。”   白晏秦等徒弟们心中惴惴不安的陆续走进了灵禽园,他们刚一进去,安桦就关闭了灵禽园的大门,把他们给关在了广阔的灵禽园内不得出来。   听见关门的声音,徒弟们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门都关上了,禁制都出现在了门上,以他们筑基期的实力肯定是没法打开门的,只好继续往前走。   白晏秦等人走了一会儿,仿佛走过了安全距离,原本那些只是栖息在高大的灵树之上对他们爱答不理的灵鸟们忽然展翅高飞,飞到他们头顶就开始投放攻击。   几乎是眨眼间,白晏秦等十七人毫无反应机会就被兜头盖脸的淋了一身的鸟粪雨,所有人都惊呆了。   灵鸟的鸟粪倒也不似凡鸟那么臭,但也绝对好闻不到哪里去,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淋满了鸟粪,呆立在原地的他们仿佛成了鸟粪制成的雕像了。   半晌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卧槽好臭啊!这些灵鸟对我们的攻击居然是拉鸟粪,这也太恶心了吧!”   他们回想起进入灵禽园之前安桦说过的那句话:“放心,绝对不会伤到你们的。”   只是鸟粪攻击,当然没有伤害。   但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啊!他们宁可被灵鸟伤害攻击,来场硬仗,也不想天天沐浴鸟粪雨啊。   众人嫌恶的又是清洁身体又是换衣服,虽然这次灵力依旧是被封禁了,但他们的储物袋里备足了物质,尤其是伤药。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伤药用不上,倒是衣服带少了。   白晏秦带着师弟们找到一处小溪清洗了一下身上的鸟粪,刚恢复得干净一点,换了身干净衣服,一旁林子里的灵鸟又呼啦啦的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下了一层臭烘烘的鸟粪雨给他们。   白晏秦大喊道:“快躲!”   众位师弟们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躲避鸟粪袭击,奈何鸟粪雨太过密集可怖,他们的身法又到不了夹缝求生的地步,只能再次被淋了一身的鸟粪。   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们倒是护住了自己的头部脸部,没有让自己又糊一脸的鸟粪。   白晏秦无奈的看着自己身上沾满的鸟粪,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换什么衣服了,他看向其他师弟们。   然后白晏秦惊讶的发现,众位师弟之中,唯有十一师弟陶圆身上的鸟粪最少,起码看得清衣服的原色,不像其他人,衣服都被鸟粪给覆盖了。   陶圆正捏着鼻子警惕的盯着重新落回灵树上的灵鸟,他发现这些灵鸟居然都站在灵树的树枝上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他们,人性化的鸟眼之中满是嘲笑,还有几只格外活泼的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就连鸟叫声里都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陶圆气愤的道:“这些臭鸟,居然还敢嘲笑我们!”   其他师兄弟们纷纷顺着陶圆的目光看过去,也是看见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他们的灵鸟,一个个心里憋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这些灵鸟可都是灵禽园里的鸟儿,都是灵兽,智商不低,实力也不低。若动起真格来,他们这十七个筑基期弟子还不够鸟群来一招合击呢。   别看有些数量庞大的灵鸟的单个实力弱小,但它们一旦形成族群和足够大的规模,就能激活合击天赋技能,数量越多合击就越强,听闻十万大山之中就有霸主鸟群合击能堪比化神真人。   青阳宗的灵禽园里的灵鸟族群虽然比不上十万大山里的灵鸟那么多,但也绝非他们十七个筑基期能对付得了的。   灵禽园的真正主人其实算是青阳宗的一位守护灵兽青鸾,一只实力媲美化神真人的青鸾鸟。   安桦是跟青鸾达成协议,才能让白晏秦等十七个徒弟进入灵禽园修炼,不然想控制这么多灵鸟对白晏秦等人进行投粪攻击是很难的,而且灵禽园里还有许多金丹期元婴期的灵鸟,也是由青鸾约束着不来打扰白晏秦等人修炼的。   白晏秦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鸟粪,朝陶圆走近了几步,忽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陶圆还比较干净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的衣服,低头微微一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停下脚步,没再靠近陶圆,只是遥遥喊道:“十一师弟。”   陶圆正在同身边的十二师弟说话,忽然听见大师兄的呼唤,连忙扔下十二师弟,屁颠屁颠的跑到白晏秦的面前:“大师兄,你叫我什么事?”   白晏秦看陶圆凑得近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有些尴尬的立马重新换了件干净衣服。   本来他想着换了干净衣服也会在下一次鸟粪雨中弄脏,不打算换新衣服的。   陶圆见白晏秦突然后退,仿佛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他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身,然后看见衣服上星星点点的鸟粪,觉得大师兄应该是嫌弃他身上的鸟粪了,也尴尬的后退几步,两人就拉开了不短的距离。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白晏秦本想迈步上前的,结果就看见陶圆迫不及待的后退远离自己,他那步子都迈不出去了,心头尴尬极了。   白晏秦故作无事的模样轻咳了一声,谦逊的温声道:“十一师弟,师兄我刚才瞧你身上没沾染多少鸟粪,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可否教教师兄?”   陶圆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在他心目中一向很厉害的大师兄竟然也会像他请教问题。他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几分惊喜来,咧着嘴笑呵呵的道:“大师兄,我就是比较擅长身法,我速度很快的。虽然鸟粪太密集,修炼《万千化身》时间也比较短,暂时没法全部躲开鸟粪袭击,但初见成效,还是不错的。”   此时白晏秦也想起了上次修炼锻体法在寒风洞里陶圆躲避凛冽寒风的骚操作,现在又见陶圆身上明显比他少很多的鸟粪痕迹,心里也不由得对陶圆这个师弟生出几分佩服之情来了。   虽然十一师弟修为实力不如自己,但他在身法速度上,自己却是拍马不及的。   白晏秦没有嫉贤妒能的想法,他发现陶圆在身法一道上远超自己,很快就放低身段的向陶圆求教,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大师兄向师弟求教求指点有什么丢人的:“还请十一师弟教教师兄我。”   陶圆也没有藏私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在身法一道上的理解和对《万千化身》的修炼心得详细的说了出来。   其他师兄弟们听见了,也情不自禁的围拢了过来,渐渐的形成陶圆站在中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他师兄弟们围坐在旁边安静凝神细听,时不时还有人按照陶圆说的方法在一旁演练一番,或者互相讨论几句,每一个人都很认真的在修习。   在他们修炼的这段时间里,灵鸟群也没有再次飞起来对他们发动鸟粪袭击,而是给了他们充裕的时间来修炼身法《万千化身》。   站在云层之上的安桦负手而立,俯首看向下方灵禽园里白晏秦等十七个徒弟其乐融融的互相帮助修习《万千化身》身法,不由得唇角上扬。   一道青光掠过,一只浑身青色美丽绝伦的青鸾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只青鸾鸟顾盼生姿,身姿优美,气息磅礴,此等强大美丽的灵兽,任谁见了都不由得赞叹不已。   青鸾收起翅膀站在安桦的身边云层上,忽然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是极为优美的女子声音:“顾真人,你用这种方法督促弟子们修炼身法,倒也是别具一格。”   这时,正好是又一轮的灵鸟群的鸟粪袭击,只见原本被搞得心态爆炸的白晏秦等人,这一次身形极快的闪过,甚至个别修炼进度快的弟子都出现了几道残影。   待灵鸟群重新回到灵树上栖息时,白晏秦等人也停了下来。   只见他们身上沾染的鸟粪比之前的两次要少多了,显然是修炼《万千化身》身法初见成效了。   本来还觉得安桦只是瞎搞故意折腾徒弟的青鸾也不禁夸了两句:“他们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你这个法子真挺管用的。”   安桦目光落在表现得最出色的陶圆身上。   十七个弟子当中修炼《万千化身》已经练出残影来的有好几个,但唯有陶圆的残影已经有了几分化身的意味了,残留在原地了十几息时间方才缓缓消散。   不得不说,陶圆的怕疼本能反应,让陶圆在修炼身法一道上别具优势,就连白晏秦都逊色他不止一筹。   陶圆也是个乐于分享不爱敝帚自珍的好徒弟,对于自己修炼《万千化身》的心得体会,丝毫没有隐瞒的分享给了师兄弟们,连带着其他人的修炼进度也快了几分。 第153章 我修无情道[08]   安桦通过原主的前车之鉴, 再收的徒弟一个个都是重品性而轻资质的,虽然十七个徒弟他都看似一视同仁的对待教导,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这十七个徒弟的为人处世。   其中最出挑的就是大弟子白晏秦, 能被安桦在掌门真人面前直接定下大弟子名分的白晏秦,自然是不简单的。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白晏秦没能拜师入潭云峰, 只是个内门弟子, 却靠着自己的努力结了金丹,后来更是被掌门真人看重收为了徒弟。后来魔宗入侵,刚刚结了元婴的白晏秦身先士卒,死战不退,势与青阳宗共存亡。   白晏秦没有像司齐云这样的运气, 从一开始就遇到一个好师尊, 但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增强修为登上高位,并且将青阳宗当做自己家,拼死守护,与之相比,司齐云这个背叛者就可恶至极了。   如今安桦早早将白晏秦收入自己门下教导, 不打算让他独自苦苦努力蹉跎多年才结丹。   白晏秦在入了潭云峰之后, 对师弟们友爱关怀, 颇有大师兄的风范, 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周到且优秀。   相较之下,其他徒弟就被白晏秦衬得平凡了。   不过在寒风洞里,异军突起了一个陶圆。虽然陶圆怕疼这一点挺奇葩的,但他并不因怕疼而影响修炼, 反而勇于迎难而上, 挑战自我。   这让安桦不禁多关注了他几分, 而这一次灵禽园的特训,陶圆在身法方面的优秀表现,也让他刮目相看。   安桦站在云层之上,与身旁美丽的青鸾并立看着下方灵禽园里努力修炼身法《万千化身》的十七个徒弟们。   偶尔还能瞧见有个别徒弟不开窍,急得抓耳挠腮。   陶圆毫不藏私的传授,最先领悟的还是白晏秦。   陶圆看见自己只是略一点拨,大师兄白晏秦就能举一反三的理解过来,心里为他高兴的同时,也不禁觉得理所应当——之前一直很出色的大师兄,不可能现在就变笨了嘛。   在给了他们一段平静的修炼时日,安桦看他们的修炼又陷入了瓶颈,就对身边的青鸾道:“还要麻烦你让灵鸟群再去袭击他们一次,给他们一点儿压力。”   青鸾语气含笑的道:“没问题。”看着这群弟子在鸟粪袭击下鸡飞狗跳满身狼狈的样子,它也觉得挺好玩儿的。   青鸾只轻轻的呦呦叫唤两声,底下灵禽园里的灵鸟群就仿佛接到指令一般再次展翅飞起。   白晏秦等人是派了专人盯梢那些枝头上的灵鸟的,见灵鸟一有集体行动的大动静,盯梢的弟子立马就喊道:“快躲!”   话音未落,众人头顶上已经乌云盖顶,很快就下起了有味道的鸟粪雨。   白晏秦等人使出全身解数的躲避着密密麻麻的鸟粪袭击。   安桦是让灵鸟群用鸟粪袭击白晏秦等人,锻炼他们身法速度的,而不是故意让他们淋鸟粪雨的,所以天上黑压压的灵鸟群释放鸟粪袭击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间隙的,给了他们这群生手足够的躲避空间。   不然若真是整个灵鸟群所有的灵鸟都对他们发动鸟粪袭击,他们除非《万千化身》达到大成圆满之境,否则绝无躲开鸟粪袭击的可能。   在大多数弟子都将《万千化身》入门之后,又有前几次鸟粪袭击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一次白晏秦等人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起码人人身上都不至于被鸟粪裹了一层外壳。   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灵鸟群散去,重新飞回灵树枝上落下,歪着小脑袋幸灾乐祸又得意的看着他们。   气得一些年纪比较小还不够成熟稳重的弟子恨不得抓几只来做一顿烤鸟。   “等特训结束,我一定要吃烤鸟喝鸟汤!”   “师弟你醒醒,这些灵鸟都是六长老的宝贝疙瘩,还有青鸾前辈做靠山,你敢打一只来吃,小命不保的。”   “哼哼,我只说要吃烤鸟喝鸟汤,什么时候说过要吃灵禽园的灵鸟了?”   “……怂就别放狠话,怪丢面儿的。”   “要你寡!”   白晏秦等十七人就这么在灵鸟群隔三差五来一次的鸟粪袭击中对《万千化身》的领悟越来越深,终于人人都达到了第一层境界小成,可以凝聚出一道残留十几分钟的残影了。其中最优秀的陶圆和白晏秦,更是可以凝聚出化身了。   这时安桦才从高空中落了下来,对众人道:“不错,《万千化身》你们算是入门了,接下来就开始修炼《一线牵》。《万千化身》与《一线牵》实则为一本功法,相辅相成,你们将《万千化身》入门之后,再修炼《一线牵》就会容易很多,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是要将《一线牵》的第一层修炼到大成境界。”   白晏秦等人心神一凛,恭声应道:“是,师尊,弟子必当竭尽全力!”   同时他们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师尊又打算用什么方法来折磨他们。   之前锻炼肉身是去寒风洞受折磨,这次修炼《万千化身》是在灵禽园承受鸟粪袭击,不知《一线牵》又是用什么法子。   白晏秦等人心中各种猜测的时候,安桦对天空招了招手,然后一道青光落了下来,地面上出现一道姿态优美的身影,那是一只美丽神骏的青鸾。   白晏秦等筑基期弟子是没资格见到堪比化神真人的青阳宗护宗神兽青鸾的,如今初见,喜不自胜,惊艳的目光落在青鸾身上挪不开眼。   安桦对青鸾道:“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青鸾优雅的点了点头,仰首轻啼一声,然后十七只雪白的大鹅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   这是十七只灵鹅,能上天入水的那种灵鹅。   青鸾看着十七只灵鹅,说道:“这十七只灵鹅,是我特意从鹅群里挑出速度最快实力最强毅力最好的,保证能完成你交代的追杀任务。”   白晏秦等十七人听见青鸾的话,脸色顿时白了白,这十七只实力强大的灵鹅竟然要来追杀他们?要知道这十七只灵鹅中,可是有十五只灵鹅是筑基期巅峰,更有两只灵鹅竟然还是金丹期,两个金丹十五个筑基巅峰的灵兽,要来追杀他们十七个筑基期?   安桦侧首看向他们,打破了他们最后仅剩的侥幸,还一脚把他们踹进更深的深渊里:“这十七只灵鹅会追杀你们,一鹅追杀一人。不过放心,它们不会真的杀了你们,但它们是会攻击你们的,而你们不允许使用灵力,只能凭借身法《一线牵》逃命或者使用《万千化身》与它们周旋。”   允许灵鹅攻击他们!   不允许他们使用灵力!   白晏秦等人看着正扑扇着翅膀跃跃欲试的盯着他们的大鹅,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安桦又道:“追逃范围是整个青阳宗除了禁地之外的地方,本座已经与掌门禀报了此事,你们不必顾虑。”   他看了一眼斗志昂然兴致勃勃的十七只灵鹅,微微一笑,道:“现在正式,开始!”   他话音刚落,十七个徒弟撒腿就开始跑,那十七只灵鹅奋起直追,一方不能使用灵力,另一方虽也有限制,限制却少得很,几乎眨眼间白晏秦等人就被十七只灵鹅分别追上了。   两只金丹期灵鹅追上了白晏秦和陶圆,其他筑基期巅峰的灵鹅各自选择自己的追杀目标。   灵鹅在追上弟子之后,鹅嘴上去就是狠狠的叨一口,鲜血淋漓,几乎给人叨一块肉下来了。   “嗷嗷嗷痛死啦!”   呼痛声此起彼伏,其中就数陶圆喊得最大声。   在剧痛的激励下,陶圆脚下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数倍,居然暂时将叨他的金丹期灵鹅给甩在了身后:“啊啊啊救命啊大师兄救命!痛死小爷啦!”   白晏秦此时也在夺命狂奔,加快速度,因为他身后那只金丹期灵鹅,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居然喜欢叨他的屁股,一口叨下去,屁股后面鲜血晕染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啥啥了呢。   并没有如陶圆那样怕疼的白晏秦被心头涌现出的羞耻感激励的玩命狂奔,速度也很快就提了上去。   安桦站在灵禽园里,看着自己十七个徒弟捂着屁股痛呼着狂奔,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孩子啊。”   白晏秦等人跑着跑着就跑散了,不过没一个敢往灵禽园里面跑的,都不约而同的往外面跑,跑出去想借助熟悉的地形摆脱身后紧追不舍的灵鹅。   也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要选灵鹅这种经常被端上餐桌的灵禽来追杀他们,灵鹅实在太奇怪了,就喜欢叨他们肉最多的屁股,疼痛就不说了,实在是羞耻至极啊。   任凭谁都不乐意自己屁股被叨得一屁股的伤,衣服上屁股部位也染了血,叫人见了也太羞耻了吧?   冲出灵禽园之后,白晏秦等人分开逃跑,难免会遇到其他弟子们。   然后今日的青阳宗的人都看了一场稀奇景儿。   “这是怎么回事?灵兽追杀人?”   “嘿嘿,这个我知道,执事通知了下来,见了被灵鹅追杀的弟子不用管,这些弟子都是潭云峰的弟子,是顾真人为了训练他们逃命能力,特意命灵鹅追杀他们的。”   “看他们身上的血,这追杀可真是一点不含糊啊……等等,为什么他们身上的血迹会集中在那个部位?”   “嗷嗷嗷——”一个玩命狂奔而去的潭云峰弟子没能跑过身后的灵鹅,被狠狠的在屁股上叨了一口,衣服上的血迹顿时又晕染了更大的范围。   目睹这一幕的青阳宗弟子们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们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臀部,看向灵鹅的目光也充满了忌惮。   万万没想到呀,他们觉得是美食烧鹅的原材料居然这么凶残的啊!   “潭云峰的师兄们一个个都是筑基期,为什么不还手呢?”   “都说了这是顾真人给他们的训练,肯定是限制他们不许还手,没看他们逃跑全凭双腿,没一个使用灵力的。”   “对哦,多谢师兄指点。”   “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   “既然是真人制定的训练计划,应该是有用的吧。”   围观看热闹的青阳宗弟子们议论纷纷,而潭云峰弟子一个个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面子了,他们在青阳宗各处玩命狂奔,如一阵风般的刮过,留下一股鸟粪的酸爽味道,让围观群众忍不住捂鼻。   他们此时已经觉得面子丢干净了,反正也不可能再更加丢人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往人多的地方跑,企图让其他人干扰一下灵鹅的追杀。   然后整个青阳宗就被这十七个弟子和十七只灵鹅折腾得鸡飞狗跳,一地鹅毛。   看到这一幕的掌门真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干嘛想不开要答应小师弟的要求,允许十几只灵鹅在青阳宗范围内追杀潭云峰弟子呢?   掌门真人真的好想反悔,只是他知道,自己小师弟性子倔,是决计不可能允许他反悔的。   “启禀掌门,柳长老求见。”   掌门真人不耐烦的道:“就说我不在,我闭关了,不见不见!”   掌门真人不用见柳长老也知道,肯定是来告状诉苦的。   潭云峰弟子被灵鹅追得在青阳宗漫山遍野的乱窜乱跑,引起其他弟子们的围观看热闹,整个青阳宗鸡飞狗跳的,画风都变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仙气儿了。   只是……掌门真人看着那些已经速度逐渐增快,从一开始在灵鹅追杀下上蹿下跳被叨得痛呼不止,到现在的游刃有余。   这才几日?进步就如此神速,还是封禁了灵力的逃跑速度,若是可以使用灵力呢?那速度该快得有多么吓人?   虽然这特训方法有些丢人,但效果好就行了啊,要啥面子啊,反正都是自己人。   掌门真人对于面子问题还是挺看得开的,他自接任青阳宗掌门以来,对外方针就是不影响青阳宗的利益情况下争面子,若是面子与利益不可兼得,则取利益而舍面子。   当然,青阳宗作为正道仙宗魁首,有时候面子就代表着利益,这是绝对不能丢的。只是弟子之间的小丢脸事件,只要能变强,又算得了什么呢?   掌门真人摸着下巴特意为了威严老成留出来的美髯长须,沉吟半晌,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把这种修炼方式推广到整个青阳宗。   如果大家都这么做了,自然也就没有丢脸不丢脸的了,只是正常训练而已。能增强实力,增强逃命能力,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掌门真人心动便行动了,他马上就动身去找安桦。   结果刚出自己洞府,就跟刚刚来找他告状诉苦的柳长老撞了个正着。   柳长老有点阴阳怪气的拜道:“恭迎掌门出关!”   掌门真人神色淡定的对柳长老颔首道:“嗯,本座刚刚出关,柳长老这么快就来迎接本座,真是有心了。”   柳长老:“……”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柳长老了。   果然,面对掌门真人的厚颜无耻,柳长老无言以对。   掌门真人丢下一句:“本座有事去找顾师弟,柳长老自便。”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柳长老的面前。   只有元婴境界的柳长老如何拦得住化神境界的掌门真人,只能无奈离去。   安桦正在潭云峰的峰顶注视着整个青阳宗范围内四处逃窜的徒弟们。   他是通过青鸾吩咐过那十七只灵鹅,根据徒弟们的速度,它们也要逐渐增加速度,保证时刻给予徒弟们足够的威胁感,逼迫他们马不停蹄的跑,逼出他们的潜力来。   这十七只灵鹅都是开了灵智的,最低修为也是筑基期巅峰,聪明得很,对安桦的命令实行得十分到位。所以此次特训效果也很明显,以陶圆最为出色,怕疼的陶圆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金丹期灵鹅叨屁股肉,速度快得飞起,紧接着就是白晏秦。   这些徒弟们资质都不算差,能在没有师父教导的情况下自己努力修炼到筑基期,还能在化神宴的擂台切磋赛上连胜几场,足以证明他们资质不差,为人修炼又努力。   如今在这种高压逼迫下,一个个修炼进度更是极快。   掌门真人出现在潭云峰的峰顶时,安桦正负手而立注视着已经将《一线牵》小成的陶圆,他头也不抬的问道:“掌门师兄怎么有空来师弟这潭云峰了?”   掌门真人笑道:“小师弟你这教导徒弟还真够狠心的,先是寒风洞受刑,现在更是直接让灵禽追杀,叫他们吃尽了苦头。”   安桦淡淡的道:“现在多吃苦,以后遇到危险就少流血。”   掌门真人赞许道:“师弟所言有理。师弟觉得把这修炼方法推广到全宗如何?”   安桦只道:“全凭掌门师兄做主。”   掌门真人沉吟道:“那就先等师弟你这些徒弟们都出师了,大家都能看见成效了,我再推广。”   改变一下修炼方法并不难,但掌门真人也清楚,强行推广这种训练方式,弟子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修炼效果也难免大打折扣,还会心存怨怼。   但掌门真人坚信在看见了白晏秦等人的训练效果之后,就不会再有多少反对了。   所以现在他已经可以开始思考要不要增加灵鹅的养殖数量了,毕竟看着灵鹅叨人屁股肉还怪有意思的。   青阳宗鸡飞狗跳了两个多月,以白晏秦等十七个潭云峰弟子全都将《一线牵》第一层修炼到大成境界为结局结束了。   狼狈不堪的十七个潭云峰弟子,在看见追杀了自己等人两个多月的灵鹅雄赳赳气昂昂的回灵禽园时,眼睛都快冒红光了。   吃烧鹅烤鹅,必须得吃,不然难解心头之恨啊!   疗好屁股上的伤的白晏秦等人,见安桦放了他们一段假期,都忍不住一起跑去青阳宗坊市找了家酒楼,点了一桌子的鹅鹅鹅。   因为青阳宗的护宗神兽青鸾见不得人吃开了灵智的禽鸟,所以青阳宗内从来不会食用那些开了灵智的禽鸟。   青阳宗坊市内的酒楼也不敢违反禁令,凡是涉及到禽鸟的菜肴,都是未开灵智的凡物。   白晏秦等人点的这一桌子鹅鹅鹅,也都是没有开灵智的普通鹅,而非灵鹅。但就算只是普通鹅,他们也吃得十分畅快,吃完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连续两个多月被鹅追杀叨屁股肉的心理阴影都消散了许多。   等完成这一心头大愿之后,白晏秦等人才惊觉自己等人已经成为了青阳宗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酒楼里有人认出了他们,在他们吃全鹅宴时就忍不住指指点点,背地里传音议论。   虽然听不到,但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笑话他们之前的狼狈之态。   白晏秦见有师弟沉不住气脸上露出愠怒之色,连忙宽慰道:“他们这些也就嘴上占占便宜,真得了实惠的还是我们自己,自己现在逃命速度比之前增加了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陶圆也道:“是呀是呀,我们自个儿闷声发大财就罢了,何必理会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碎嘴子呢?”   被接连安慰,那些心头愠怒的师弟们想到他们增强的实力,怒火也消散了,脸上露了笑容:“大师兄和十一师兄说的是,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趁着难得放假,我带师兄们去一个好地方放松放松怎么样?”排名最末的十七师弟对众位师兄挤眉弄眼的一通暗示,脸上笑容有点意味深长。   白晏秦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要回去稳固一下境界,师尊曾言《万千化身》和《一线牵》乃是相辅相成的,我想回去尝试一下能不能将两种身法融为一体。若是在用《一线牵》逃命的同时还能使出《万千化身》迷惑敌人,使敌人无法分辨真身追踪自己,岂非更好?”   陶圆惊讶的看着白晏秦,眸光湛湛,眼底满是敬慕之色:“大师兄好厉害,师弟我都没想到还能这样。” 第154章 我修无情道[09]   陶圆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师兄白晏秦的身后回潭云峰继续闭关修炼了, 剩下的其他师兄弟们对视几眼,也不敢落后了。   毕竟就连这次特训表现最出色的白晏秦和陶圆都没有放松懈怠,他们这些还不如两人的, 又怎么敢放松自己呢?   就连一开始提议去放松放松身心的那个师弟也没再提这件事了,都跟着一起回潭云峰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炼也是如此, 一旦贪图享乐安逸, 停下了修炼,就很难再赶上那些天资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努力的天才了。   坐镇潭云峰的安桦看见白晏秦等徒弟全都回来继续修炼,不曾在假期玩乐懈怠,不由得又对他们多了几分满意。   不管修为如何,实力如何, 起码努力刻苦用功修炼的态度在那里。   安桦观察了他们几日, 确实每人都没有偷懒耍滑,在认真修炼,便重新制定了一下后续的特训计划。   嗯,徒弟们都很能吃苦耐劳,那么特训计划更难亿点点, 更磨砺人亿点点, 应该是没问题的, 都是为了他们好嘛。   不过这些特训计划也是要动用不少青阳宗的资源的, 安桦还特意去见了掌门真人一面,申请了开通特殊权限,把青阳宗的一个小秘境使用权给要了过来,然后他亲自进入小秘境布置特训场地, 保证让徒弟们一个个在磨难中快速成长。   并不知道自己更加悲惨的未来即将来临的白晏秦等人, 按部就班的在自己洞府中修炼, 在经历过两次特训后的实力飞快增长,现在平平无奇的修炼速度就让人有些不满足了。   于是在一次师兄弟们聚会时,年龄最小性格活泼的十七师弟就忍不住嘴瓢两句:“虽然师尊的特训又难又折磨人,但进步是真的很快啊,现在想想还有点怀念呢。”   “既然你们这么怀念为师的特训,那么就准备准备第三次特训罢。”安桦的身影忽然出现。   众人脸色顿时就是一变,齐刷刷的用哀怨的小眼神看向刚刚嘴瓢的十七师弟。   安桦没理会徒弟之间的眉眼官司,说道:“你们做好准备,这一次特训难度比前两次都会高很多,若是成绩出色,为师有重赏。”   “是,师尊。”白晏秦等人都有些激动,对师尊口中的‘重赏’期待万分,一位化神真人,随手漏点好处给他们这些筑基期弟子,都是无上珍宝了。   安桦给了他们一年的时间做准备,打算一年后就把他们全都扔进自己为他们特意布置的小秘境之中磨砺,一个个的不成筑基巅峰或者突破金丹期,就别想出来了。   为了培养徒弟,安桦也是费劲苦心了,他可不敢如原主那样宠溺徒弟无底线,又不能只磨砺不给机缘好处,所以他在小秘境里布置了很多关卡,每个关卡闯过就能获得相应的奖励,根据闯关者的不同,奖励还各有不同,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可以提升他们的修为实力或者弱项。   一年准备时间一过,安桦就毫不留情的打开小秘境入口,把十七个徒弟一口气全给扔了进去:“尽量靠自己活着出来吧。”   小秘境里虽然只有他们十七人,但里面危机四伏,绝不逊色于外界的危险程度,可以最大程度的磨砺他们。   当然,安桦也不可能真的坐视自己的徒弟们有生命危险,他会时刻盯着他们的具体情况,一旦出现生命危险,他会在徒弟陨落前将人从小秘境里挪移出来。   只是这一点他没有告诉徒弟们,以免他们没有危机感,起不到相应的磨砺效果。很多修士能突破瓶颈全靠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才激发潜力突破的。   白晏秦等十七人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落入了小秘境之中,然后全都随机分散到了秘境各处。   在安桦的特意控制下,每个人暂时都是落在安全地点的,不至于一进入小秘境就掉到妖兽老巢里去,被啃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落地的众人,脑海中忽然自动浮现出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绘制有一条路线和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   他们每个人都需要靠自己独自沿着路线图抵达第一个目的地,然后十七人汇合。   在这途中,他们需要闯过多个关卡,穿过危机四伏的丛林。在汇合之后,他们又要齐心协力的打败安桦为他们安排好的大boss才能真正的通关整个小秘境,完成特训试炼。   安桦盘膝坐在小秘境的入口处,这里同样也是白晏秦完成特训试炼之后的出口。他分出一缕意识关注着小秘境里的徒弟们,准备好随时将遇到生命危险的徒弟给救出来。   安桦在修炼了一些时日之后,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原主那个便宜徒弟司齐云身上留下的暗手应该生效了,便掐指一算,目光穿透空间,朝司家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躲在司家当太上皇老祖宗的司齐云小日子过得确实舒坦得劲,整个司家没人敢怠慢他,都拿他当祖宗供着。   但近些时日,司齐云陷入了梦魇缠身的困扰中。   他不喜修炼,所以在司家他回归了往日的富少生活习惯,晚睡晚起天天嗨,身边还有司家家主送来的很多美貌侍女,让他夜夜笙歌,快活得很。   然后他发现自己睡觉之后竟然会做梦。   要知道修行中人是极少做梦的,一般做梦都会有某种寓意或者说是预警梦。可偏生他除了梦魇了睡不好之外,根本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让他困扰至极。   连续很多天他都在做梦,随着做的梦越来越多,他隐约能想起一点梦境片段,但就像雾里看花,越来越稀里糊涂了。   因为梦魇睡不好,司齐云干脆就不睡了,用打坐修炼代替睡眠。可司齐云又发现自己竟然在打坐修炼时会不知不觉睡着,然后又陷入了梦魇。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因为修炼太枯燥不喜欢才会无聊到睡着,然后他就找侍女胡天胡地整晚不睡,然而他依旧会无知无觉的睡过去,即使是在办事的半途中他也能睡过去。   司齐云意识到了不寻常之处。   连续很多天的梦魇让司齐云心生恐惧,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怀疑自己是中了什么邪道妖人的暗算或者是有什么特殊妖兽对他出手了,他心中惶惶不安。   司齐云惶恐的离开了司家,他要回青阳宗找师尊,即使师尊再不喜他,也不会坐视他出事不管的吧。   然而就在司齐云踏入青阳宗的那一刻,一股庞大的记忆仿佛瞬间解开封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司齐云很自然的就接收了这些记忆,没有丝毫不适。   原来他的梦魇并非中了暗算,而是他在觉醒前世记忆,只是因为受到身体本能保护,暂时以梦境方式封印了记忆,当他踏入青阳宗这个让他记忆最深刻的地点时,就仿佛一把钥匙解开了封印,他的前世记忆恢复了。   司齐云站在青阳宗的大门口,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还活着?”   明明他已经被魔道妖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就为了让他极度怨恨痛苦的死去,化作万鬼幡里的一只厉鬼。   他以为自己死后会永世不得超生,被那魔道妖人用万鬼幡驱使至魂飞魄散。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重生的机缘。   他后悔极了,他怎么就没有好好修炼呢?结果在背叛青阳宗和师尊之后,他投入魔宗麾下,却因为失去了师尊这个靠山,他修为又低,身上的法宝和资源又大多被他送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们。   于是他在魔宗的处境极为艰难,他心爱的魔宗圣女却因为他无力保护她,被魔宗宗主逼迫嫁给了魔宗左护法,他这个被魔宗圣女深爱着的男人就被嫉妒的左护法给扔给手下折磨,沦为魔宗妖人炼制万鬼幡的材料,怎叫他甘心?   他一定要杀了魔宗左护法,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这一次重生,一定不会再懈怠修炼了,他要在师尊身陨道消不能再做他的靠山之前,起码修炼到元婴后期,然后再拿到师尊的毕生积累收藏。   司齐云咬牙切齿的谩骂着横刀夺爱的魔宗左护法:“该死的魔道妖人,我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你!”   他在考虑自己背叛青阳宗转投魔宗之前,是不是可以请师尊出手提前斩杀魔宗左护法这个横刀夺爱的情敌。   “挡在门口干嘛呢?”一群衣裳染血的弟子从宗门外走进来,其中一人对挡路的司齐云有些不满。   不过这些刚刚完成了任务的弟子们急着去交任务以及疗伤,倒也没多说什么,绕开司齐云就准备走了。   可是司齐云受不了这个待遇,本来就因刚苏醒前世记忆一肚子怨恨的他怒斥道:“谁挡路了?本公子就算挡了你们的路又如何?这是你们的荣幸!”   这话就太拉仇恨值了,本来没打算跟他计较的这些弟子们纷纷停下脚步,杀气腾腾的看向他:“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齐云刚苏醒前世记忆,今生记忆早已被前世记忆给覆盖到角落里去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前世在青阳宗横着走的待遇,有一个宠爱自己的化神真人做师尊,他作为独苗苗徒弟,在青阳宗一直都是无所畏惧的。   而他师尊常年居于潭云峰峰顶,专心修炼,不问世事,孤高冷傲,也没人敢去潭云峰找其告状。他在师尊面前一向表现得乖巧听话又弱势,是个修炼狂的师尊不通世事,单纯又好哄骗,他即使闯了大祸,找理由忽悠开脱几句,师尊就信了,保准给他把事情兜了。   至于师尊为他善后之后对他的说教,他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反正师尊那么好哄骗,大不了下次再找个新的理由哄哄师尊也就是了。   所以司齐云在青阳宗就是一霸,无人敢惹。如今刚觉醒前世记忆的司齐云还没从前世在青阳宗横行霸道的记忆里走出来,他对这些面色不善的青阳宗弟子们,毫不示弱的冷笑道:“再说一遍又如何?就你们也配叫本公子给你们让路?你们可知本公子师尊是何人?”   司齐云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倒还真唬住了那些不认识他的弟子们,只可惜这一群弟子当中却还有人认识他的。   “谁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顾真人收的第一个徒弟司齐云,传说中的那位资质平平品性糟糕的废物嘛!”   在有人说出了司齐云身份之后,那些没认出司齐云的弟子们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司齐云,你可是化神真人的徒弟,我们好怕哦,真是怕死了哈哈哈!”   司齐云看着这群人嘲笑讥讽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却很清楚,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这些只是外门弟子的人绝对不敢如此嘲笑一位化神真人的徒弟。   谁都知道他资质平庸,全靠有个宠爱他的师尊不惜资源的把他修为堆上来,但在师尊的护短和他自己睚眦必报的威名下,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他所听到的只有吹捧和谄媚讨好。   现在竟然连青阳宗的外门弟子都敢嘲讽他了?不仅嘲讽他资质平平,还嘲笑他品性糟糕?真是岂有此理!   司齐云顾不上跟这群外门弟子纠缠下去,他恨恨的扔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定将此事禀报师尊,叫师尊为我做主!”   司齐云说完就拂袖而去,他现在才是个炼气期,与一群炼气期修士对上,打起来半点胜算都没有的。   就算他重生前是金丹期修士也没用,因为他是靠资源堆上去的废物金丹,只会凭借法力境界压人,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什么的都没有,法术也没有特别精通的,现在的他就是个战五渣,所以他不敢停下来跟这群不忌惮他背景靠山的外门弟子多纠缠,万一被打了那多冤啊。   司齐云走后,这群外门弟子中有人忍不住小声发愁道:“司齐云再不受顾长老看重,好歹也是顾长老的徒弟,若是他真的去告状了,顾长老未必会偏向我们。”   “也是啊,万一顾长老觉得我们扫了他的面子怎么办?”   之前戳破司齐云真正身份的那个外门弟子冷笑道:“不必担心,他司齐云想去告状,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资格拜见顾长老。据我所知,顾长老的徒弟都是住在潭云峰半山腰的,那里灵气充裕适合修炼,仅次于山顶。但顾长老却把司齐云的洞府从半山腰挪到了山脚下,之前两次特训,也从来没有司齐云的身影。”   这明晃晃的不拿司齐云当徒弟看待的态度,足以证明司齐云在顾真人那里毫无分量。   这群外门弟子才算放了心,笑嘻嘻的去交任务了。   司齐云在前往潭云峰的路上,忍不住主动翻看起脑海中今生的记忆了。   他的今生记忆比前世记忆少很多,自然就被覆盖了,不主动回想翻看,都想不起来。   但他一旦主动回想,这一世的记忆也是历历在目的。   然后司齐云的脸色随着回想的记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阴沉了。   前面十几年的人生都与前世一般无二,甚至刚拜师时也一样,一切都是从师尊突破化神境界,参加化神宴开始不同的。   明明前世师尊参加化神宴是带着他这个徒弟一起上的青阳台,在化神宴的擂台切磋赛上,也没有收徒弟,几百年来一直都只有他这一个徒弟,将他视若亲子。   为何今生师尊竟然没带他上青阳台参加化神宴,还在化神宴上连收十七个徒弟,甚至还公开表示对他的不喜。   司齐云只觉得浑身发寒,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凉彻全身。   他师尊的一系列不寻常举动,让司齐云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师尊也是重生的。   定是因为师尊也重生了,才会如此转变态度,因为前世他背叛了青阳宗,累及师尊身陨道消。   司齐云心中恐慌不已,本来前往潭云峰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去潭云峰了,他担心在师尊面前露面,会被师尊看出自己也是重生了,万一师尊一怒之下杀了他可怎么办?   师尊重生比他早就之前没杀他,根据他对师尊的了解,师尊大概是觉得那时的他还是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方才没有太过迁怒于他。   若是师尊发现他也重生了,那么他这个已经背叛过青阳宗的叛徒,肯定会被师尊清理门户的。   司齐云吓得转身就跑,不敢再去潭云峰,更不敢在安桦面前出现了。   只是让司齐云没想到的是,从他踏入青阳宗开始,安桦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了他的身上,关注着他。   见司齐云还想跑出青阳宗,安桦传音给守门弟子,叫人拦住司齐云,不许他再下山。   现在的司齐云脑海中可有不少前世记忆,安桦这一次没有模糊司齐云前世记忆的部分重要内容,因为司齐云的前世记忆大多都是怎么泡妞怎么跟美人啪啪啪,有用的记忆并不多。   司齐云前世的修炼功法是原主手把手帮他入门的,如今司齐云重生了,连功法内容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内容,没有原主这样一个好师尊手把手帮他修炼入门,他连功法都看不懂。   司齐云前世的修炼资源基本都是原主这个好师尊提供的,司齐云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关于外界寻找机缘的记忆,他重生之后就算想根据自己前世记忆提前找到一些好机缘,也没办法。   可以说司齐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没了原主这个好师尊做金手指,司齐云就算重生了也什么用都没有。   安桦之所以命人把他留下来,也是怕他随便跑出去轻易就死在了外面,他还没有让这个白眼狼徒弟体会一下真正的悔之莫及的痛苦折磨呢,怎么可能让他死得轻易痛快。   现在司齐云身上可没有什么护身法器了,一个战五渣的炼气期小修士,又一身公子哥的臭脾气,离开青阳宗的庇护,只有死路一条。   被限制不能离开青阳宗的司齐云无处可去,他只能提心吊胆的回到了潭云峰。   他本来不想回来的,但半夜还在青阳宗游荡,差点被巡逻弟子当成贼人给杀了,还是在潭云峰的洞府安全一点。   反正他现在洞府也被重生厌弃他的师尊给挪到了山脚下,师尊在山顶住着,可能没机会与师尊打照面,他只要乖乖宅在洞府里不出来,降低存在感,师尊应该也不会主动找他,更不会发现他也重生了。   司齐云偷偷摸摸的回到潭云峰的山脚下,他的洞府就在山脚下,非常醒目,但在他看来也是真的寒酸。   跟他前世由师尊赐予他的极品法宝洞府比起来,这连法器都算不上的木屋子,最奢侈的地方也就是在木屋子上刻了聚灵阵,其他毫无出彩之处。   这分明就是青阳宗普通弟子的制式洞府嘛,太寒酸了,能住人吗?   司齐云嫌弃的看着这破洞府,抬头看了看山峰之上,还是不甘不愿的走了进去。   青阳宗的制式洞府当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洞府,只能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应基础功能该有的还是有的,但多的也真没有。   好在司齐云在前世死前也是受尽折磨,吃了大苦头,不至于这点苦都吃不了。   虽然他还是那么怀念以前的高床软枕温香软玉和豪华洞府,但在这破洞府他也能住得下来。   洞府里没有厨房,也没有灵材,只有辟谷丹,喜好美食华服的司齐云看着辟谷丹,忍了又忍,对重生版师尊的畏惧,还是让他忍了下来,吃了一颗辟谷丹,继续猫在洞府里不出来了。   他一直在潭云峰山脚下洞府里猫了三年,这三年他是‘非常努力’的修炼了,每天起床之后修炼一炷香,睡觉前再修炼一炷香,连续修炼三天才休息一天,他简直勤奋得不得了。   嗯,将来突破元婴期斩杀情敌指日可待了。 第155章 我修无情道[10]   司齐云勤奋了那么两个月, 修炼三天休息一天,还要请两天假,两个月下来总共还没修炼多少时日, 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毕竟尝试过全程躺赢不需要努力就能增长修为的好处,又怎么会愿意苦哈哈的自己辛苦修炼呢?   他早已没了那个定性与毅力了。   司齐云憋不住了,就出了洞府, 怀着侥幸心理, 觉得只要不去潭云峰的峰顶,遇不到重生版师尊,就不会有事。   于是他就偶尔会出去溜达溜达,而安桦出入潭云峰从来都是驾云或者御空飞行,而不是步行下山, 所以还真没有遇到过他。   慢慢的司齐云就放松了警惕, 开始琢磨着去把自己前世在青阳宗内的心爱女人给撩回来。   他前世红颜知己遍布天下,青阳宗作为他的大本营,被他撩到手的红颜自然也不少,其中最得他心意的便是柳长老的孙女柳枂,前世他可是跟柳枂订过婚的。   司齐云又想往柳枂身边凑, 重生一回, 他可不想看见自己的女人以后嫁给别人。   只是他如今地位与前世天差地别, 根本没多少机会接近柳长老的孙女, 他只能一次次的往柳枂的洞府那边跑,想办法与柳枂再续前缘。   出入次数多了,司齐云就在这一日遇到了今生他多出来的那十七位同门师兄弟中占据他大弟子位置的大师兄白晏秦。   司齐云脑海中浮现出他今生的记忆,在高高的青阳台上, 重生版师尊宣布收下白晏秦为徒弟, 并且亲口承认白晏秦为潭云峰一脉的大弟子, 直接将他这个真正的大弟子给否认得一干二净。   虽然重生的司齐云明白重生的师尊为何会那么做,但要他对白晏秦毫无芥蒂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他知道,即使没有白晏秦,还有黑晏秦蓝晏秦,总有人取他而代之,谁叫师尊也是重生的,知道他前世背叛了青阳宗呢。他也依旧无法释怀,总觉得白晏秦抢走了他的身份地位和资源,怎么都看这小子不顺眼。   今日遇到白晏秦,司齐云没管理好面部表情,对白晏秦露出了几分不善之色。   本来不欲搭理司齐云的白晏秦看见司齐云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不由得皱眉道:“司师弟,你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司齐云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含笑道:“大师兄多虑了,师弟我修为浅薄,实力低微,哪儿敢对大师兄有意见?”   白晏秦冷淡的反问道:“师弟对我是有意见不敢说?”   司齐云没想到白晏秦如此咄咄逼人,愣愣没说话。   白晏秦又道:“师弟有何意见,不妨直说。”   司齐云垂下头去,讪讪的道:“大师兄说笑了,我的意思是,师弟我修为浅薄,根本没资格对大师兄有什么意见。”他自贬得心肌梗塞,虽然他修为浅薄实力低微是事实,但他素来自傲,现在要他在讨厌的仇人面前亲口自己承认,还是再三承认自己废物,他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白晏秦还想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道身影从山路上窜出来,冲他挥手喊道:“大师兄!大师兄等等我呀!”   他就把司齐云给抛之脑后了,抬头笑吟吟的看着那道身影迅速跑过来。   “十一师弟,你也通过了?”   陶圆嘿嘿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什么水平,我想逃,那群妖兽怎么追得上我?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过关!”他得意的甩了甩手中坠着一个五瓣桃花玉坠的折扇,“看,这是我的奖励,碧云扇。”   陶圆手微微一抖,将折扇展开,露出其上绘制的碧色苍穹祥云,灵光游曳,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白晏秦看着陶圆手中的碧云扇,夸道:“是件好宝贝,十一师弟能得师尊赐下这么一件法宝,想必成绩极为优越,让师尊满意了。”   陶圆笑得眉眼弯弯,问道:“大师兄,那你的法宝呢?你可比我还要先通关,那么你得到师尊赐下的什么法宝啦?”   白晏秦摸了摸自己腰间挎着的长剑,手上微动,剑身出鞘两寸,凛冽的剑气寒光迸射而出,叫人心惊胆战。   “这是师尊赐下的宝剑,名为挽月。”   白晏秦在给陶圆介绍过挽月剑之后,就将其按回剑鞘内,剑身的凛然剑气与锋锐尽皆内敛,看起来平平无奇,与普通凡剑也没什么区别,与出鞘时的寒光湛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陶圆凑过去好奇的看着挽月剑,还想伸出小爪子摸一摸,不过往往还没有摸到,就被挽月剑激发的一缕剑气给逼退了。   白晏秦失笑,握住陶圆的小爪子按在挽月剑的剑柄之上,手覆着手,他带着陶圆的手将挽月剑的剑柄和剑鞘抚摸了一遍,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被两人齐齐忽略无视掉的司齐云正眼睛滴血般淬毒一样盯着白晏秦腰间的挽月剑和陶圆手中的碧云扇。   啊啊啊好气啊,这些厉害的法宝本该是属于他的。   司齐云现在还记得,前世师尊送给他的修炼资源中就有这么两件法宝,他那时最喜欢拿着碧云扇时不时摇一摇,一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惹得不少仙子女修爱慕,俗称装逼。一直到他背叛青阳宗投入魔宗之后,失去了靠山的他,碧云扇就被抢走了。   而挽月剑,则是被他送给了凝香阁秋韵水的一个名为李挽月的师妹了,因为那个师妹容貌与秋韵水各有千秋,又对他一片深情难辜负,她的名字又恰巧与挽月剑的名字一样,他便将挽月剑赠送给了李挽月。   后来这位李挽月因为秋韵水的醋劲儿实在太大了,他还是没能成功把人睡到手,只遗憾如此红颜知己,竟只能孤苦无依的怀念着与他之间的美好爱情,实在太可怜了。   如今司齐云看着自己的装逼利器碧云扇被陶圆给占据了,送给美人的定情信物挽月剑都被白晏秦这个修炼狂给占据了,实在是让他愤恨不已。   这两人怎么能玷污他如此纯洁的两件法宝呢?   但要司齐云开口跟两人索要回这两件法宝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战五渣,根本看不清白晏秦和陶圆的修为境界,反正都比他强。   失了靠山的司齐云终于想到要低调做人了,他就算眼红白晏秦和陶圆抢走了他前世的两件法宝,也不敢跟白晏秦和陶圆刚正面。   于是司齐云阴阳怪气的道:“大师兄,这灵剑有灵,你这么让外人摸他,只怕你这辈子都可能无法完全的掌控它了呢。”   这话吓得陶圆赶紧收回手:“真的吗?对不起大师兄,我本以为……”   白晏秦温和一笑,摸了摸陶圆的小脑袋,不着痕迹的揪了揪他头顶的小呆毛:“别听他瞎说,他一个炼气期修士懂什么法宝?”   “哦哦。”陶圆听白晏秦说没事才放下心来。   至于挑拨离间搞事情的司齐云,又被陶圆给无视了。   司齐云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嘴,就发现白晏秦竟然已经带着陶圆转身离去,视他如无物。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背影,司齐云恨得咬牙切齿:“该死!两个贱人都该死!”   要不是白晏秦占了他潭云峰大弟子的身份,只怕白晏秦在司齐云这里的仇恨值都要不如陶圆了。   因为陶圆刚才比白晏秦还要嚣张,从头到尾的无视了他,一点眼角余光都没有多给他一分,全程只看着白晏秦,让他感觉到极强的羞辱!   司齐云被白晏秦和陶圆气得原地跺脚暗地诅咒他们时,没多久又有人走了下来。   司齐云也记不起来这位师兄到底排行第几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师兄身上挂着的那枚静心玉佩。   那枚静心玉佩的价值同样不菲,最重要的是,静心玉佩在前世是师尊赏赐给他之后,他送给柳长老孙女柳枂的定情信物。   如今这枚定情信物竟然被师尊赐予给了一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   司齐云本以为自己重生一世,定能改变遗憾,重新登上巅峰之位。而如今,他却仿佛置身于迷雾森林之中,只知道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   前世他仗着师尊宠爱他横行霸道,这一世他以为自己不靠师尊也能行,结果事实证明,不,他不行。   他想要那些宝物,那些修炼资源,这些本该就是属于他的,白晏秦等人凭什么来抢?   司齐云怅然的站在原地发呆,然后看见从山路上陆陆续续的有人下来,都是从半山腰下来的那些同门师兄们。   每个人下来时,手上身上都挂着一件宝物,有的灵光闪烁一看便知不凡,有的宝物自晦看似平平无奇,但他却各个都认得。   这些宝物在前世都是属于他的,师尊送给他的,他有的留在自己身上用来护身,有的赠送给红颜知己当定情信物……而如今这些宝物却都归属了别人,一件也不属于他。   这个令他感到心痛的事实,叫司齐云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这时正好从他身旁路过的十七师弟见他脸色不对劲,关心的问了一句:“司师弟,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司齐云死死的盯着十七师弟头上的那个发冠,那是本该属于他的护身法宝啊!   本来好心关怀他的十七师弟见司齐云如此神态可怖,不由得吓得后退两步,在他的逼视下匆忙离开。   终于十七个师兄们全都下山去了,司齐云也从愤懑不平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稍微稳定了一下思绪,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不能闹出事来了,镇定,镇定,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然而司齐云心中惶惶不安根本镇定不下来,他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失去了师尊这个大靠山,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光是躲着师尊不暴露自己重生者身份就够艰难了,他还要担心哪天被重生的师尊清理门户。   至于修炼,他也坐不住,没定性,前世靠吞服天材地宝增长修为,几百年都是如此,现在重生才几许时日,又怎能改变他前世几百年养成的习惯呢?   司齐云想过提前去找魔宗圣女,提前背叛青阳宗投入魔宗门下,凭借着自己对未来的先知优势在魔宗获取更高的地位。   但他看看自己微弱的修为,就知道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行。   魔宗圣女如今再不济也是个筑基期女修,又怎么会看得上他这个炼气期战五渣?魔宗圣女在突破到金丹期之前,身边都有元婴期的护道者,他想接近她都不可能。   而且魔宗以实力为尊,他就算为魔宗立再多的功劳,没有足够实力,也极有可能会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被抛弃。   前世他帮助魔宗攻打青阳宗,立下大功劳,他还是个金丹期修士呢,结果还不是被魔宗左护法随随便便的扔给一个魔道妖人炼制万鬼幡?   那这一次他站在青阳宗这边?   正好他师尊也是重生的,青阳宗的优势远比前世大得多,魔宗想攻打青阳宗,多半是铩羽而归。   青阳宗没有经历魔宗的入侵劫难,那么青阳宗还是那个正道宗门魁首,他作为青阳宗的弟子,也是受其庇护的,躲在青阳宗内,就不怕会有什么外部危险威胁到自己了。   司齐云怎么想都觉得,没有自己当叛徒送去青阳宗内的秘密消息和破坏护宗大阵的阵眼,魔宗是不可能有丝毫胜算的。   于是司齐云就下定决心,这一世他不当叛徒了,他要站在青阳宗阵营里躺赢。   就是司齐云很舍不得他的魔宗圣女,那可是个妖娆妩媚万般风情的美人儿,就这么放弃了,他简直心疼得抓肝挠肺的。   “唉,也罢,且看大战之后,能不能将她俘虏入青阳宗,届时也能与她再续前缘。”   不过现在他的目标还是青阳宗五长老的孙女柳枂,他还没来得及把柳枂这个未婚妻给搞定呢,这么长时间都没成功‘偶遇’过她几次,真是见鬼了,明明前世想见柳枂那么容易的。   司齐云离开潭云峰,又去柳枂的洞府外溜达,想制造偶遇。   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发现了。   柳枂坐在自己的洞府里,一脸不高兴的问自己的侍女:“那个登徒子走了没有?”   侍女答道:“启禀小姐,司齐云还在外面晃悠,是否需要奴婢将人赶走?”   柳枂苦恼的蹙眉道:“可是司齐云是顾长老的弟子,就算不受重视,也要顾全一下顾长老的脸面,随意赶走,显得我们太嚣张跋扈了。”   “小姐,那该怎么办?”   柳枂沉吟道:“那么就要先搞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柳枂款款起身,朝洞府外走去。   然后柳枂就成功的‘偶遇’了徘徊许久的司齐云。   “司师弟好,司师弟不在潭云峰修炼吗?来这里可是有事?”   “柳师妹,我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实在忍不住思念之情,这才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来的。”司齐云用深情似水的眸光看着柳枂。   他记得前世他每次用这种眼神看着柳枂,她总能感动得俏脸发红的躲进他的怀里,如今他又故技重施。   只是司齐云没想到的是,前世的柳枂喜欢他,所以同样喜欢他用这样深情的眸光注视着自己。   而现在,柳枂根本就不认识司齐云,她看见司齐云的眼神,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这是深情似水,而是觉得他这是用色眯眯的恶心下流的眼神看自己,简直膈应得她想吐。   柳枂顾不得自己还打算打探司齐云来找自己的目的了,她气得怒斥道:“登徒子,给我滚!”   柳枂直接一脚踹得司齐云成了滚地葫芦。   在踹了人之后,柳枂才想起来还要给司齐云身后的顾真人几分面子,只是司齐云实在恶心人,她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了。   柳枂命令侍女把司齐云给绑起来,然后押着司齐云去找了自己祖父。   她父亲柳长老虽然在众多长老之中只排名第五,但他同样是元婴后期修为,实力强大地位崇高。   柳枂作为柳长老唯一的孙女,是柳长老儿子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所以柳长老极为宠爱柳枂这个孙女。   柳枂在柳长老那里先告状道:“祖父,我今天抓到一个登徒子,只是他身份有些特殊……”   柳长老正在为掌门真人将青阳宗的一个小秘境交给安桦而烦恼着,这个时候赶上孙女哭诉委屈,立马就燃起了熊熊怒火:“是谁?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任凭混账东西欺负了我孙女!”   柳枂心中感动的道:“祖父,是潭云峰顾真人座下的……弟子,司齐云……”柳枂将这几日被司齐云纠缠的经历全都告诉了自己祖父。   柳长老越听越冒火,这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分明就是司齐云故意骚扰他孙女儿,可恨至极。   柳长老怒气冲冲的拎起被绑住的司齐云去了潭云峰。   司齐云在柳长老拎着他回到潭云峰时,他再也想不起什么未婚妻柳枂什么魔宗圣女了,满脑子都是马上要被柳长老抓去见重生版师尊了,若是师尊认出他也是重生的,那么他就完蛋了。   司齐云提心吊胆恐惧不已忧心忡忡的被柳长老抓到了潭云峰的峰顶。   柳长老喊道:“顾真人,还请出来一叙!”   正在洞府之中闭关修炼的安桦睁开了眼,看见自己洞府外的柳长老和司齐云,心中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打开洞府大门,开口邀请道:“柳长老,请进。”   柳长老也不怕在青阳宗安桦会使什么手段,就那么抓着司齐云进入了安桦的洞府里。   见到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的安桦时,安桦指了指他对面那个备好的蒲团,淡淡的道:“柳长老,请入座。”   柳长老看了一眼蒲团,没有过去坐下来,而是将手中捆得结结实实的司齐云扔在安桦的面前,含怒道:“顾真人,你这弟子纠缠我孙女儿,这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柳长老性格执拗较真,不畏强权,即使敬重安桦化神境界的实力,他也不会因此畏惧退让,反而会不惜一切的力争公道。   安桦冷冷的瞥了一眼司齐云,脸上毫不动容的道:“柳长老,此子性情顽劣,不堪教化,他若是做错了什么,任由处置,不必顾虑本座。”   司齐云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惊慌的看了看面色含怒的柳长老,扭动着身子向安桦求情道:“师尊,求师尊救我!”   他可是清楚知道柳长老对他有多大意见的,上辈子他还非常受师尊宠爱的时候,在青阳宗地位颇高,柳长老发现他撩拨柳枂之后,盛怒之下差点没把他给阉了。   后来师尊出面为他与柳枂定下婚约,两人成了未婚夫妻,他又闹出其他桃花绯闻,柳长老差点直接动手阉了他。还是师尊撑腰,柳枂求情,柳长老才作罢的。   如今他这一世不受师尊重视,地位低下,柳枂更是没有爱上他,师尊将他交由柳长老处置,他肯定会被柳长老直接给阉了的QAQ   果不其然,柳长老见师尊对他的求情无动于衷,便冷笑道:“既然他如此色胆包天,不如把他给阉了吧。”   安桦微微阖目,不置一词,无动于衷。   柳长老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狞笑,抓起司齐云就走。   “啊啊啊师尊救命啊!师尊求求你救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柳长老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我以后见了柳枂一定绕路走,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司齐云涕泗横流的哭嚎着哀求。   然而安桦仿佛已经入定没有听见他的哭嚎声,根本不予理会。   柳长老却觉得痛快极了,像司齐云这种敢打自己孙女儿主意的登徒子,就该阉了以儆效尤,杀鸡儆猴。 第156章 我修无情道[11]   “柳长老, 这是怎么回事?”掌门真人刚刚落到潭云峰峰顶之上,他是来寻安桦询问小秘境特训之事的,没想到一来就撞见了一场大戏。   掌门真人目光落到被柳长老抓着的司齐云身上, 因为司齐云还是他当年亲自送入潭云峰拜师的,自然认得出司齐云的身份。   “柳长老,这司齐云可是犯了什么错?”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犯没犯错, 都入不了他堂堂掌门的眼, 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炼气期弟子让一位元婴期长老不满。但司齐云到底是他介绍拜师的,与寻常弟子不同,掌门真人就多问了一句。   柳长老朝掌门真人行了个礼,道:“启禀掌门,这小子纠缠我孙女儿, 所以我带他来找顾长老要个说法, 顾长老已经将其交给我处置了。”   掌门真人知道自家这位排行第五的柳长老是个孙女控,绝对无法任何一只猪出现在自家的小白菜周边,更别提还是一只劣质猪。   司齐云哭得涕泗横流的对掌门真人哀求道:“掌门真人,求您救救我吧,我只是与柳姑娘偶遇了几次, 并未冒犯, 更没有逾越之举, 我不想被阉了啊。”   掌门真人:“???”阉了?这也太狠了吧。   同为男人, 掌门真人虽然清心寡欲,但也能对司齐云的恐惧感同身受,任何一个男人听闻自己要被阉都无法镇定以待。   掌门真人轻咳一声,对柳长老道:“柳长老, 司齐云犯了错确实该罚, 但也不必如此。若是让外人知道我们青阳宗有弟子被阉了, 也太惹人笑话了……”   司齐云听见掌门真人帮他说话,顿时心中一喜,脸上劫后余生的笑容刚刚露出来,然后就听见掌门真人继续说道:“……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司齐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   他虽然不想当太监,但更不想死啊。如果在被阉和在被杀之间做选择,他宁可选择被阉,起码修真界天材地宝无数,断肢重生的宝物可不少,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未必还有重生一次的机会。   像他这样死亡过一次的人,对死亡更加的恐惧敬畏,不敢再去承受第二次死亡的可怕了。   司齐云正打算哭着求着柳长老千万不要听掌门真人的话把他直接杀了,还是阉了他吧。   然后就听柳长老若有所思的道:“掌门所言有理,若是大张旗鼓的惩罚这小子,确实影响青阳宗的名声,还会带累我孙女儿的名声。”   若是外人知道他因为司齐云纠缠自己孙女儿柳枂,一怒之下就阉了司齐云,外人肯定会猜测司齐云是不是对柳枂做了什么事情,进而恶意揣测柳枂是否失身,传来传去的谣言必然对孙女儿不利,人言可畏,他不能因为一个司齐云让自己孙女儿陷入舆论漩涡中。   柳长老沉吟片刻,然后一掌隔空打在司齐云的鼠蹊部,就把人给扔下了:“既然掌门真人替你求情,本长老就饶你一次,以后给本长老离柳枂远点儿!”   司齐云惊恐的磕头道:“是,是,多谢柳长老开恩,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柳姑娘面前了。”   他现在哪儿还会想什么美人儿什么美丽未婚妻柳枂,他只想着能保住自己性命就好,他对刚才柳长老隔空打他的那一掌还忐忑不安,不知那一掌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柳长老寒声道:“滚!”   司齐云连滚带爬的往山下滚去,丝毫不敢停留。   掌门真人看了一眼司齐云的背影,对柳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掌看似对司齐云没什么影响,但实际上他看得出来,柳长老根本没放过司齐云,只是从直接了当的把司齐云给切了,变成让司齐云慢慢力不从心最后不举。   而司齐云不举之后,任谁来检查司齐云的身体,都会认为司齐云是天生不举,而非被人后天阉了。   虽然都是阉了,但这种隐晦缓慢的阉法也算是顾全了青阳宗的面子,想必司齐云以后发现自己不举了,为了面子也不敢把事情曝光出来的。   柳长老见掌门真人没有责怪自己什么,就知他是默许了,柳长老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向掌门真人告辞,离开了潭云峰。   柳长老一走,掌门真人就继续去找安桦。   安桦早就发现了掌门真人的到来,大开洞府之门,请掌门真人入内。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壶灵茶。   安桦为掌门真人倒了一杯灵茶,问道:“掌门师兄此来之意,师弟已经知晓了。只是那小秘境乃是师弟我专门为门下十七位徒弟量身定制的,普适性不强,若是推广至全宗弟子,只怕并不适合。”   掌门真人微笑道:“这个就请师弟放心了,有你珠玉在前,大家模仿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安桦当初从掌门真人手中借用小秘境时,掌门真人就提前说过若是小秘境特训办得好,同样会推广全宗,所以安桦也有心理准备,并不在意。   他只是向掌门真人索要了一定时间的小秘境单独使用权,剩下时间就任由掌门真人去折腾了,他顶多是偶尔提提建议。   在达成共识之后,日理万机的掌门真人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起了刚才遇到的事情:“柳长老说你答应把司齐云交给他处置的?”   安桦抿了一口茶水,感受着充沛的灵气从茶水融入体内,他微微颔首:“是,此子声色犬马,不堪造就,我与他之间的师徒之缘也该断了。”   掌门真人见安桦真的是厌恶司齐云,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司齐云这样顽劣不堪的徒弟确实没有哪个师父会喜欢。   掌门真人把柳长老对司齐云的处置说了出来。   安桦听完后,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倒是没有惊讶,因为柳长老已经直接了当的说了要阉了司齐云,只是没想到脾气暴躁的柳长老还懂得迂回行事。   对此,安桦只淡淡的评价了一句:“也好,清心寡欲之后希望他能把心思放在修炼上来。”也可以少祸害人家无辜女子了。   虽然司齐云没了靠山,现在就是个废物,但他好歹也是个练气巅峰修士,在修真界是战五渣,但在凡俗之中却是强者,他若是发现自己得不到修真界的女修仙子,就去祸害凡间美女,同样是个祸患。   柳长老直接没收司齐云的作案工具,倒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了。   司齐云从潭云峰的峰顶一路滚回自己在山脚下的洞府之中,他趴在窗户上偷偷摸摸的往外看,当看见柳长老御剑飞行离开了潭云峰,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冷汗:“这柳老头还是那么暴躁可怕。”   司齐云心有余悸,上辈子他哄得柳枂非他不嫁,就惹得柳长老暴跳如雷,还是他师尊送上厚重的聘礼才搞定婚约的,后来他的红颜知己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来,柳长老认为他辜负了柳枂,气得要宰了他,若非柳枂以死相逼又有师尊强势维护,说不定他就真的被柳长老给宰了。   上辈子司齐云仗着柳枂对自己死心塌地,又有化神真人师尊当靠山,其实并不把元婴期的柳长老放在眼里。   但如今元婴期的柳长老却是他不可撼动的巨山,是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大敌。   司齐云叹了口气,心跳还没能完全平复下来,刚才受到的惊吓还残留在心头。   他暗自嘀咕道:“也罢也罢,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柳枂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善妒,不如玄漪来得贤惠大方。”   玄漪就是司齐云心心念念一直没能搞到手还被魔宗左护法横刀夺爱的魔宗圣女,是他前世今生无法忘怀的执念朱砂痣。   像司齐云这样的渣男,越是得不到越觉得珍贵,所以已经在上辈子被他得到的柳枂在他心中就远不如还没被他得手的魔宗圣女玄漪来得重要了。   如今一个柳长老就让司齐云打退堂鼓,而对魔宗圣女玄漪,即使是分属敌对阵营,他宁可背叛自己阵营也想得到玄漪,可见玄漪在他心中分量之重。   司齐云想到自己刚才被柳长老隔空打了一掌,他有些忐忑不安的摸着自己身体,又内视体内,查看自己身体是否有恙。   只是柳长老身为元婴期长老,所做的手脚自然是隐蔽至极,非他一练气期修士所能看得出来的。   司齐云越是查不出来,就越忐忑惶恐,他可不信柳长老隔空打他一掌就是打着好玩儿的,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的司齐云匆匆跑去找青阳宗的炼丹师。   修真界的炼丹师一般医术也很厉害,炼丹师同样也兼职医师,弟子们有什么伤势病痛都会来找炼丹师看病求药。   司齐云也顾不上自己出门可能会被嘲笑,找上炼丹师,奉上自己仅剩的积蓄,求其帮忙检查身体情况。   司齐云能请得动的炼丹师自然不是什么高级炼丹师,水平一般,只能医治炼气期筑基期修士,如何看得出元婴期长老留下的手段?检查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除了丹药吃多了体内积累了很多丹毒之外,并无其他伤势。   司齐云不信:“怎么可能呢?我被人隔空在鼠蹊部打了一掌,怎么可能一点伤势都没有?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你没有看出来?”   为他检查身体的炼丹师脸色一黑,这是在骂他医术不精是吗?   “我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要是真被人在鼠蹊部打了一掌,那么你现在就该变成太监了,我看你好得很。”炼丹师嫌弃的看了一眼司齐云身下支起的帐篷。   司齐云见自己还能举旗,不由得纳闷,难道柳长老那一掌真的没对他产生什么危害?   司齐云想到了当时的第三人——掌门真人。难道是掌门真人暗中帮了他,拦下了柳长老那一掌?   司齐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也就是说自己身体是真的没问题。   既然身体没问题,他就不乐意给炼丹师那么多灵石了,这些灵石可是他仅剩的积蓄了,就这么白白送给别人他可舍不得。   但要司齐云开口把灵石要回来,他也知道希望不大,于是他说道:“既然你说我身上没有被那一掌所伤,那么你帮我排出丹毒吧,你可是已经收了诊金的。”   这个接待他的炼丹师简直要气笑了,他们炼丹师给人看病看伤,可从来没有往外吐报酬的。   而祛除丹毒这种困难的事情,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二品炼丹师能解决的?他要是能解决丹毒问题,他也不会只是二品炼丹师了,早就被宗门当成座上宾给捧着了。   这个二品炼丹师冷笑道:“你那点诊金可不够祛除丹毒的费用,而且你体内丹毒积累甚多,根深蒂固,除非有化神真人不惜代价为你出手,否则你体内丹毒不可能祛除干净的。”   说白了就是:没救了,等死吧。   司齐云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位二品炼丹师不屑的扔给他一颗丹药,说道:“看在你给的那些诊金的面子上,这颗洗灵丹给你。”   说完,这位炼丹师转身就走,一副不愿意再与他有什么牵扯的模样。   洗灵丹就相当于弱化版的洗髓丹,价格同样不菲,司齐云相当于是花了那些诊金买了一颗洗灵丹,倒是不亏。所以司齐云也没再拦着这位炼丹师想索要回诊金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位二品炼丹师转头就把司齐云这副嘴脸告诉了其他炼丹师。   按理说司齐云付的诊金其实就是炼丹师为他检查身体的价格,即使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检查费用也是要出的。但司齐云检查身体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伤势,就狮子大开口,这嘴脸就难看了。   其他炼丹师也不喜司齐云这样容易医闹的人,于是都十分默契的将司齐云列为拒绝往来户,不愿意为他看病治伤了。   司齐云可不知道自己得罪了青阳宗的炼丹师群体,还被拉入了黑名单。他此时在为自己体内的丹毒发愁。   上辈子司齐云也是靠嗑丹药修炼法力的,但他从来没有为丹毒发愁,因为他有一个愿意用天材地宝洗练他身体消耗大法力为他祛除丹毒的好师尊。   但这辈子师尊连认都不愿意认他了,更别提消耗大代价为他祛除丹毒了。   重生的司齐云想到这里,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今生的自己,他这也太蠢了吧,明明知道师尊不待见自己,没人做依靠,居然还作死的嗑丹药修炼,也不怕死在丹毒之下。   好在他嗑丹药的时间还不长,丹毒积累虽多,却还不至于致命,只是想突破瓶颈修炼到筑基期,是毕生无望了。   司齐云心里十分痛苦失落,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资质和毅力,就算不嗑丹药,没有丹毒在体内积累,他也基本没机会突破到筑基期。但他上辈子可是金丹期修士,哪怕只是个水货金丹期,也是体会过金丹期修士的强大,寿元增至五百载,又怎么会愿意做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百余年便化作黄土一抔呢?   司齐云为了自己的小命,脑海中拼命回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祛除丹毒增进修为。   只是他想了很多办法,他想到了很多能帮助他解除困境的天材地宝,但这些天材地宝都是上辈子师尊赐予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自己去获得。   所以这些办法最终都汇聚成唯一的一个办法——求助于师尊。   若是他能把师尊哄回来,让师尊重新变回上辈子的那个对他视如己出的好师尊,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不算什么了。   可最难的也是这一点,他要怎么哄回师尊呢?   司齐云努力回想自己在觉醒前世记忆后唯一一次与师尊见面的场景。   他是被柳长老抓去见师尊的,师尊看起来十分冷漠无情,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直接放弃了他,把他丢给柳长老任凭处置。   想到这里司齐云对安桦生出几分怨气。   不过他同时也发现一点,师尊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也是重生的?   以重生的师尊如今对他的态度,显然是因为前世他的背叛而对他深恶痛绝,只是碍于今生的他还未背叛青阳宗,并且对此一无所知,师尊才没有直接清理门户,只是冷待他漠视他。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在师尊面前隐藏自己也是重生者的身份,想办法重新讨好师尊?   毕竟前世师尊对他几百年的感情付出可不是假的,他为了哄住师尊,也是摸清楚了师尊的喜好脾气,若是依此去重新讨好师尊,是不是有可能让师尊原谅‘还未背叛青阳宗的他’呢?   司齐云自认对师尊还是非常了解的,师尊此人修为高深却涉世未深,一心只想着修炼,对人情世故并不精通,看似孤高冷漠,实则正直善良。   换做他是师尊,在重生后见到未来会背叛师门的徒弟,哪里会管这个徒弟是不是还年幼无知,是不是还未做下错事,直接杀了以除后患。也就是他师尊那样正直有底线的人,才会考虑到这个未来背叛师门的徒弟还未做出错事这一点,压下怒火饶他性命。   司齐云作为那个背叛师门的当事人,当然希望自己师尊是这样一个正直的君子,而不是如自己这样心狠手辣的小人。   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司齐云才会思考能不能利用自己师尊品性正直纯良这一点来让自己重得师尊宠爱,他只要能做到将今生的自己与前世分割开来,让师尊不把他与前世的自己当做一个人看待,那么以师尊的性格,必然不会再迁怒他了。   那么他重得师尊宠爱,重新依仗师尊纵横修真界的日子,指日可待。   司齐云认真的开始琢磨自己的复宠计划。   若是此时重生的是他真正的师尊顾真人,那么他针对顾真人性格弱点实施的计划,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可惜如今的顾真人并非如司齐云所想的那般是重生者,而是穿越者。安桦对司齐云一直没有下杀手,也只因不愿让他死得太便宜,想让他品尝一下失去原主这个好师尊做靠山后的痛苦日子,让他后悔莫及。   甚至就连司齐云自以为是上天赐予的天大机缘——重生机会,也只是安桦暗地里给他塞的前世记忆。   目的同样是为了让他体会前世今生的巨大落差感,让他痛苦难熬,悔之晚矣。   司齐云设计了很多复宠计划,最后确定了其中复宠几率最大的一种——装忠诚。   师尊厌弃他的原因是他前世为了魔宗圣女玄漪背叛了青阳宗,转投魔宗,那么他今生只要表现得对青阳宗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自然能令师尊将他与前世分割开来看待,甚至还能更得师尊信任。   本来就打算今生站青阳宗阵营的司齐云也没觉得为难,审时度势之后,忠于青阳宗利大于弊,他选择青阳宗的正道阵营也是正常的。   至于魔宗圣女玄漪……若是他能帮青阳宗灭掉魔宗,那么他作为大功臣,收一个前魔宗妖女为侍妾应该没问题吧?   想到前世高高在上的妖娆女神今生要匍匐卑微的伺候他做他的侍妾,司齐云就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了。   暂时按捺下那等心思,司齐云又琢磨起自己该怎么向师尊表忠心,还有以白晏秦为首的那十七个妖艳贱货也得想办法除掉,不能让他们抢走他的宠爱。   那十七个妖艳贱货不除,他就算复宠了,师尊的宠爱也会分出一部分给那十七个争宠的家伙。   品尝过前世独得师尊恩宠的美好日子,谁又愿意过今生雨露均沾的分宠日子?更何况司齐云现在还没有完成复宠计划,连分宠都算不上,直接在师尊那里失宠了。   司齐云拿出纸笔写上前世记忆里的一些关于青阳宗和魔宗之间的摩擦战役,还有修真界发生的一些大事,他前世忙着吃喝玩乐泡妞,关于正事的记忆居然不多,此时回忆得他愁眉苦脸直抓头,头发都快掉秃了。 第157章 我修无情道[12]   一道金光忽然从潭云峰的半山腰冲天而起, 氤氲紫气渐渐弥漫开来。   端坐于峰顶的安桦睁开眼朝下方半山腰的一座洞府看过去,微微勾唇:“又有人结金丹了。”   这是结金丹的异象,近几年来, 他名下的十七个徒弟陆陆续续的有人结金丹,隔三差五的就有结丹异象出现,如今已经有十三个徒弟结金丹了。   这般高频率的结金丹成功, 让潭云峰常驻青阳宗的头条新闻。   在青阳宗元婴期就能成为长老, 金丹期修士已经是弟子当中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了,潭云峰一脉十八位弟子,除去司齐云这个可以忽略的废物,竟然连续有十三位成功结了金丹。   安桦在化神宴上收徒,收的徒弟年龄都不算很大, 资质不差, 收徒至今也不算久,大半徒弟都突破至金丹期了。   可见安桦教徒水平之高,堪称是青阳宗第一人。   整个青阳宗还没拜师的筑基期弟子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要拜入安桦门下,拜师安桦等于金丹在望,人人趋之若鹜。   现在青阳宗的人看见潭云峰又出现结金丹的异象时, 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有闲心思猜测:“不知这一次是哪位潭云峰弟子成功结丹了。”   “这次是第十三个结丹的吧?潭云峰只剩下五个没结丹的弟子了。”   “应该说是四个, 司齐云不算在内, 他连筑基都难如登天,结丹更是休想了。”   “不知潭云峰的哪位师兄最后一个才结丹。”   “你连筑基期都不是,还操心人家筑基巅峰的师兄什么时候结丹,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这不是好奇么, 要是我也能有机会拜入顾长老门下该多好呀。”   “早点睡, 梦里啥都有。”   “可恨那个司齐云, 资质不行还不爱修炼,白占一个潭云峰弟子的名额,要是与顾长老有师徒之缘的是我该多好啊,我肯定日夜不辍的努力修炼。”   ……   被众多青阳宗弟子嫉妒又鄙夷的司齐云此时看着潭云峰上的结丹异象,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自从他做好了复宠计划之后,就想尽办法欲要重得师尊宠爱,奈何他根本没资格上潭云峰的峰顶拜见师尊。   师尊不肯见他,他也是无可奈何,就想着怎么去挖出魔宗在青阳宗的眼线当做投名状。   只是他前世与魔宗勾结上时,是他在两百年后已经结成金丹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因为魔宗圣女玄漪打算背叛青阳宗,玄漪才告诉他一部分安插在青阳宗内的眼线身份。   当初他能成功的破坏青阳宗的护宗大阵,少不了魔宗安插在青阳宗的内奸的帮助。   只是司齐云按照前世的记忆去找那些人时,他发现除了一个刚入门表现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之外,其他人都还没被魔宗安排潜伏进青阳宗呢。   就连他唯一现在能找到的那个魔宗奸细,目前也才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正常且普通的外门弟子,他偷偷摸摸跟踪了那人好长时间,又悄悄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那人是魔宗奸细的证据。   没有证据,他空口白牙的说那人是魔宗奸细也没人信啊,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惹得一身骚。   而且司齐云也怀疑这个外门弟子也可能跟他一样,是在未来才会投靠魔宗成为奸细的,现在很可能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阳宗外门弟子。他若是没有证据就仗着自己前世记忆指证此人,万一此人真的是未来才投靠魔宗,他岂不是就成了污蔑同门的罪人?   司齐云只得暂时放弃举报这个外门弟子,然后他打算举报魔宗来当投名状的计划就破产了。   因为他前世记忆里仅有两百多年后发生的几件大事才对青阳宗比较有用,两百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师尊的庇护下在青阳宗内潇洒肆意的撩拨漂亮师姐妹呢,脑子里根本没有关于魔宗的记忆。   司齐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废物,就算重生一次,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司齐云心理受了打击,暂时自闭了起来。   司齐云不知道的是,他盯上的魔宗奸细,安桦其实比他还要更早的盯上了。   那个在司齐云记忆里会成为魔宗奸细的外门弟子在刚一拜入青阳宗时,安桦就盯上了他。   然后安桦就发现,此人暂时表现得毫无异常,与魔宗也毫无干系。大概率此人未来会成为魔宗奸细是在未来被魔宗蛊惑背叛青阳宗的。   魔宗有一种名为‘心魔血子’的邪术,魔宗修士将‘心魔血子’种入其他实力弱于自己的修士体内,就容易勾起修士的心魔。   若是修士意志坚定或者神魂强大可以战胜心魔也就罢了,‘心魔血子’自然会随着心魔而消亡;若是修士意志不坚定,被心魔占据心神,就会被‘心魔血子’趁机而入,沦为魔宗修士的心魔傀儡,百分百忠诚于‘心魔血子’的主人。   当然,这种‘心魔血子’也是有局限性的,即使是魔宗宗主那样的化神境界魔修凝聚出‘心魔血子’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心魔血子’数量还是比较稀少的,想种入其他修士体内的条件也比较苛刻。   不然魔宗修士人人都修炼‘心魔血子’这种邪术,然后控制大部分的正道修士,岂不是就能一统修真界了?也不至于形成现在的正魔对峙的平衡局面了。   总体而言,修真界正道修士的实力是强于魔道修士的。   因为正道势力有以青阳宗为首的三大宗门和无数小宗门,并未统一,力量分散,不够团结,各大势力之间摩擦也不小。   而魔宗是一统修真界的魔修势力,将原本的魔道十八宗门统一为魔宗,十八魔修宗门成为了魔宗十八脉。   魔宗十八脉之间也是有争端的,但大体上还是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在当代魔宗宗主的统率下,更是对正道宗门虎视眈眈。   相较之下,正道宗门势力就像是一盘散沙了。   可正道宗门一盘散沙的情况下都能与齐心协力的魔宗分庭抗礼还略占上风,可见修真界正道势力之庞大。   所以魔宗想对付正道魁首青阳宗,只能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来削弱青阳宗,再一鼓作气拿下青阳宗,否则攻打青阳宗时间拖久了,引来其他正道宗门驰援,魔宗必败无疑。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魔宗确实打了青阳宗一个措手不及,且效果显著,让原主这个青阳宗的化神真人陨落,青阳宗弟子死伤无数。虽然其他化神真人并未陨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势,最严重的是青阳宗弟子损失惨重,日后青阳宗极有可能出现化神战力断层。   若非司齐云的背叛给青阳宗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原主又岂会怨气冲天迟迟不散,最终引来安桦的注目。   安桦在发现这个外门弟子还未成功魔宗奸细之后,就依旧保持着对他的关注。   若是这个外门弟子是日后才投靠魔宗的,那么盯着他,必然能等到前来蛊惑他背叛的魔修,到时候顺藤摸瓜,保准能摸出一大片魔崽子。   潭云峰峰顶的洞府中,安桦正在教导自己的第十三个徒弟如何稳固修为以及修炼金丹期的法术。   “熟能生巧,勤能补拙,还是要多练习,练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悟到一点皮毛,然后慢慢深入领悟,不算难的……”安桦看着恭敬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十三弟子。   安桦心神一动,面前飞跃出五条巨大的冰龙冲往洞府的半空之中,冰龙栩栩如生:“你且看为师演练……”   十三弟子凝神静看,目不转睛,万分专心致志。   忽然间,安桦表情微变,目光穿透空间看向青阳宗外门弟子所居住的灵峰之上。   安桦对十三弟子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了,明日你再来。”   十三弟子微微一怔,师尊今日指点他的时间才半个时辰,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随即他反应过来,恭敬起身告退:“是,师尊,弟子告退。”   十三弟子离开洞府之后,安桦就给大弟子白晏秦传音道:“晏秦,速速来见本座。”   正在半山腰的洞府中与师弟陶圆坐而论道的白晏秦连忙起身,对陶圆说了一句:“师尊传唤,我先去了。”   白晏秦不敢耽搁,以最快的赶到峰顶的洞府前:“师尊。”   洞府大门自动打开,白晏秦恭敬入内,拜见师尊之后,安桦开口道:“本座今日发现有魔修接触一个外门弟子,你去将那魔修暗中抓起来,切莫打草惊蛇。”   安桦屈指一弹,一道光点飞入白晏秦的脑门里,那外门弟子和魔修的信息直接传入他的脑海之中。   白晏秦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涌出的信息,在发现那外门弟子才炼气期,魔修也才筑基巅峰,便悄悄松了口气,任务并不难。   安桦道:“魔修狡诈,手段众多,切莫大意。”   白晏秦拜道:“多谢师尊提醒,弟子谨记。”   安桦微微颔首,道:“去罢,注意动作小心,就算失败了,也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白晏秦一一应下,领命而去。   白晏秦因为被安桦急召,把陶圆一个人丢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此时即使要去办事,也先回洞府给陶圆知会一声。   陶圆正等着他,见他回来,脸上洋溢着笑容道:“大师兄,你回来啦,师尊召你去有什么事吗?”   白晏秦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安桦交给他的任务说出来,毕竟要保密,于是只道:“师尊命我下山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陶圆见他不细说,就知道事情可能要保密,也没多问,只是恳求道:“大师兄,那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呀?我保证跟在你身边不乱跑,也不会泄密的。我好歹也是金丹期修士,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白晏秦看着陶圆恳求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心软了,踌躇一会儿,说道:“我去禀明师尊,若是师尊允许,我就带你一起。”   陶圆兴高采烈的蹦跶起来,拉住白晏秦宽大的袖子,笑嘻嘻的道:“谢谢大师兄!”   白晏秦还真就再去求见了一次安桦,安桦听完白晏秦的请求,没有过多犹豫就点头允许了。   如今他门下十七位弟子,就属白晏秦和陶圆最出色,陶圆或许正面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也不是第二强的,但他逃命能力首屈一指,极为出色,若是有陶圆跟着白晏秦,遇到什么危险也能顺利逃命,两人合作更安全,他没有阻止的理解。   在得到安桦允许之后,白晏秦就带着陶圆下山去了。   因为是执行秘密任务,所以白晏秦和陶圆是趁夜秘密下山的,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安桦之外,也没人知道他们下山去干什么。   白晏秦和陶圆的洞府紧闭,一副闭关不出的模样,其他师兄弟也没人去打扰他们,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在潭云峰了。   青阳宗还是那么的平静,魔宗此时并没有大举派人潜伏进入青阳宗,修真界正魔两道暂时井水不犯河水,平安无事。   安桦这个青阳宗的化神真人,每天除了闭关就是指点徒弟,偶尔还被掌门真人拉着去小秘境布置一下关卡来折磨那些进入小秘境磨砺自身的青阳宗弟子们。   修真无岁月,眨眼间就是一年时间流逝而去了。   一道白光划破天际极速朝青阳宗飞来,穿过青阳宗的护宗大阵,直入潭云峰。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就惊动了负责看守护宗大阵的柳长老和掌控护宗大阵的掌门真人以及坐镇潭云峰的安桦。   柳长老和掌门真人迅速来到潭云峰,这时那道白光也落到潭云峰的峰顶,化作两道身影。   脸色惨白的陶圆扶着浑身染血的白晏秦,对安桦大喊道:“师尊,求您救救大师兄!”   安桦出现在白晏秦的面前,伸手一探白晏秦的体内情况,就发现白晏秦体内经脉充斥着暴戾的魔气,经脉损毁严重,身上的外伤反倒是小问题了。   安桦道:“无碍,只是魔气入侵经脉而已,为师这就为他祛除魔气。”   他一手抵在白晏秦的后背之上,为白晏秦祛除魔气,还能分心用另一只手探一探陶圆的情况。   陶圆身体状况就比白晏秦好多了,除了长途奔袭带着白晏秦一起逃命消耗过度之外,并无什么伤势,看来陶圆被白晏秦保护得很好,陶圆在逃命时也没有放弃白晏秦。   安桦掏出一个玉瓶扔给陶圆,道:“你消耗过度,服用丹药好好休息休息,不然有损身体根基。”   陶圆接下装着丹药的玉瓶,却顾不上服用,也顾不上休息,担忧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白晏秦,见白晏秦身上魔气逐渐被祛除出来,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好转有血色,他紧皱的眉心才缓缓的松缓一些。   担心是外敌入侵的柳长老和掌门真人走过来,看见是安桦的两个徒弟,才算放了心。   见白晏秦伤势不轻,还身缠魔气,掌门真人便问陶圆:“你们是遇到魔修了吗?白晏秦怎么弄得魔气入体?”   陶圆看向安桦,见安桦点了头,他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道来:“启禀掌门,事情要从师尊命我们去跟踪抓捕一个蛊惑我们宗门弟子的魔修开始说起……”   陶圆和白晏秦一起去跟踪那个魔修,因为安桦要求他们隐藏身份抓捕那个魔修,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惊动其他人。   所以他们两人一直跟踪到那个魔修去了人迹罕至的荒野时才开始动手,本以为两个金丹期修士对付一个筑基巅峰的魔修手到擒来,没想到那个魔修是个老阴比,居然随身携带了一个洞天法宝,洞天法宝里携带了一个金丹巅峰的魔修,那个金丹巅峰的魔修打了他们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白晏秦是金丹中期,陶圆才金丹初期,两人就算有挽月剑和碧云扇辅助,也因为一开始错失先机,白晏秦中了金丹巅峰魔修一掌,魔气入体。   受伤的白晏秦又要护着陶圆,两人对付一个金丹巅峰和一个筑基巅峰的魔修,打得很是艰难。   而且两人还牢记安桦的吩咐,宁可抓不到魔修也不可随意暴露他们身份,于是陶圆就带着白晏秦使用《一线牵》拼命逃了回来。   陶圆说完之后,担忧的看了一眼正在祛除魔气的白晏秦,对安桦低头请罪道:“弟子辜负师尊信任,惨败而归,请师尊恕罪。”   安桦目光落到白晏秦的身上,缓缓收回抵在他背后的那只手,白晏秦体内的魔气已经被清除干净了。   他对陶圆说道:“洞天法宝极为难得,那个筑基期魔修能有如此重宝在身,还有金丹巅峰魔修随行保护,想必身份在魔宗也是不同寻常。你们不必自责,此事接下来就交给为师解决。晏秦魔气已除,还需好好休养,你带他回洞府休养罢。”   “是,师尊。”陶圆走过去一把将昏迷中的白晏秦拦腰抱起,飞快的下了峰顶,往半山腰的洞府而去。   峰顶只余下安桦和掌门真人以及柳长老三人了。   掌门真人看向安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发现有魔修潜入宗内,为何不与我说?”   安桦解释道:“凡事皆要有证据,我本想让白晏秦和陶圆抓回那个魔修再告知掌门师兄,没想到发现一条大鱼。”   他原本以为来蛊惑那个外门弟子的魔修只是魔宗派来的一个小喽啰,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能拥有洞天法宝的大鱼。   洞天法宝是能藏活物的随身洞府,珍贵至极,即使是在青阳宗,也只有化神真人和寥寥个别化神真人的徒弟或者子嗣才有洞天法宝这种宝物。   就连安桦目前也仅有那么一件洞天法宝。原主对司齐云那么好,司齐云那么渴求一件洞天法宝,原主也没能找到第二件洞天法宝送给他。   而现在区区一个筑基期魔修都能有一件洞天法宝,且敢在洞天法宝里藏一位金丹巅峰魔修随身保护,必然不是那种撞大运的幸运儿无意间得到的,而是背后有大靠山的魔修。   这个蛊惑青阳宗外门弟子的筑基巅峰魔修,要么是魔宗化神魔修的子嗣,要么就是徒弟,备受宠爱的那种。   安桦对掌门真人说道:“魔宗派一位来历不凡的魔修来我青阳宗蛊惑弟子,想必魔宗定有大动作,我们青阳宗不可不防。”   掌门真人和柳长老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掌门真人道:“这个确实不得不防。”他看向柳长老,“柳长老,你亲自坐镇护宗大阵,时刻警醒,万万不可有失。”   安桦道:“我早已记下那个筑基巅峰魔修的一缕气机,这次师弟我亲自出手,必然能一举擒拿下那个魔修。待抓住那个魔修,就能得知魔宗对我青阳宗有何图谋,届时请其他宗门的同道一起商议该如何应对魔宗。”   其实他更想说,一起商议如何灭掉魔宗。   正道宗门就这一点不好,凡事需要讲证据,不可能青阳宗说魔宗要来袭击其他宗门就肯定相信,而是要拿出证据的。   而那个来历不凡的筑基巅峰魔修,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只要证实了魔宗对青阳宗图谋不轨,必然会触动其他正道宗门的敏感神经,伐魔大军很快就能组建起来了。   在对付魔修方面,正道修士向来不敢怠慢,与青阳宗并列的其他两大宗门,再怎么觊觎青阳宗的正道魁首之位,也不敢坐视青阳宗在魔宗袭击下损失惨重。因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   掌门真人对安桦道:“既然师弟你打算亲自动手,那么师兄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在此静候师弟佳音。”   安桦的身影缓缓的变淡消失,他的声音还在潭云峰峰顶响起:“掌门师兄放心。”   这句话的话音未落,安桦就已经根据他记下的那缕魔修的气机追踪了出去,人已经不在青阳宗了。 第158章 我修无情道[13]   “可恶, 居然追不上那两个家伙!”身穿月白长袍英姿勃勃的筑基巅峰境界的青年在追了一段路之后眼睁睁看着追踪目标消失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有些气急败坏。   没一会儿,一位金丹巅峰境界的黑袍老者返回来:“公子, 被他们跑了。”   青年深吸一口气,忍下怒火,说道:“算了, 那个金丹初期的修士遁术实在厉害, 元婴期都未必追得上。”   金丹巅峰老者脸色有些阴沉:“公子,这两人实力不凡,还有上品法宝傍身,绝非寻常劫道散修。”   青年也深以为然:“这两人看不出是什么来路,但观其实力与年龄, 无非是正道三大宗门的优秀弟子。”   青年和黑袍老者猜测着那两个截杀自己的金丹修士身份, 只是因为缺少关键性证据,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家宗门的弟子。   青年说道:“算了,我们回宗,此事我得禀报给我父亲,再由我父亲上报宗主。”   黑袍老者恭敬的跟在青年身后, 青年一挥手, 将黑袍老者收入了自己的洞天法宝内, 然后孤身启程返回魔宗。   青年刚飞出这片荒野, 看见前方山脉绵延不绝,正打算绕开危险地段时,忽然感觉浑身僵硬,体内魔力也停滞不动了, 他就仿佛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小虫子, 凝固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一袭白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伸手拎起了他的衣领,就像在拎一只小宠物,清冷如碎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找到你了。”   青年转动眼珠子看向身边的白衣男子,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见白衣男子的长相,但却感觉到了白衣男子身后背负的那柄神锋内敛的灵剑散发出来的浩荡凛然剑意。   独一无二的剑意。   青年脸色苍白的讥讽道:“没想到我裴遇一个小小筑基期魔修,居然能劳得动堂堂顾真人出手抓我,裴遇真是三生有幸。”   安桦垂眸看向被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的裴遇,问道:“裴万真是你什么人?”   裴遇这个名字,安桦是知道的,因为裴遇是司齐云真正的情敌大仇人。   原本命运轨迹中娶了魔宗圣女玄漪的魔宗左护法就叫这个名字,司齐云前世就是被裴遇给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重生后的司齐云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找裴遇报仇,可惜两人实力差距太大了。   安桦倒是没想到,裴遇居然就是魔宗派来蛊惑青阳宗弟子投靠魔宗的人。   如今魔宗的左护法名为裴万真,安桦在得知魔宗左护法名字不叫裴遇时,还特意派人去调查了一下裴万真有没有一个叫裴遇的亲族,调查结果是没有。   他还以为裴万真就是裴遇,只是裴万真会在两百多年后改名为裴遇。   没想到现在他遇到了裴遇本人。   安桦拎着裴遇,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裴遇苦笑道:“我是裴万真的儿子。”他知道自己难逃敌手,所以干脆把自己身份如实道来,他身份越高,就代表着利用价值越高,说不定还有机会被父亲赎回去,保全性命。   裴遇识趣的道:“我父亲多年来仅有我这么一个子嗣,对我宠爱非常。我可以传讯给我父亲,让他拿宝物来赎我。”   安桦目光落到裴遇手上的一道圆弧形纹身上,然后伸手一点,圆弧形纹身顿时就浮现了出来,脱离了裴遇的身体,形成了一枚圆弧形玉佩。   裴遇脸色极度扭曲痛苦,只是被定住了,身体无法动弹。   这枚圆弧形玉佩就是裴遇的那个洞天法宝了。   安桦神识强行进入洞天法宝内,抹去了裴遇的印记,现在洞天法宝成为了无主法宝,被强行抹去神识印记的裴遇就遭到了反噬。   安桦的神识探入洞天法宝之内,里面的面积不算太大,跟潭云峰半山腰的弟子洞府差不多大,里面灵气充沛,还种植了许多灵药灵花,一位金丹巅峰的黑袍老者魔修正盘膝坐在洞府里,对外界一切毫无所知。   神识‘看见’这位黑袍老者,安桦便知此魔修就是打伤白晏秦的那个金丹巅峰魔修了,他心神一动,正在打坐修炼的黑袍魔修立刻就被束缚了起来。   黑袍魔修被这变故惊到了:“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安桦没理会这位黑袍魔修的惊惧询问,在把金丹巅峰的魔修束缚在洞天法宝之内,然后又把裴遇给绑起来扔进去与金丹巅峰的魔修作伴。   金丹巅峰的黑袍魔修看见自家公子也被绑着扔了进来,顿时什么都没有了,他焦急担忧的唤道:“公子,您没事吧?”   裴遇苦笑的坐直身子,道:“暂时还没事,以后会不会有事就不知道了。”还得看青阳宗愿不愿意让他父亲裴万真拿宝物来赎回他,也要看他父亲能不能承受得了青阳宗的狮子大开口。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被赎回去也会处境艰难,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想死呢?面子可没那么重要。   金丹巅峰的黑袍魔修沉默了下来,他虽然修为比裴遇要高,但他只是裴遇的护卫,被俘虏之后,他的处境可比裴遇要危险多了。   金丹巅峰黑袍魔修问道:“公子,您遇到了什么强敌,竟然都没有找到机会放属下出去迎敌?”   裴遇叹道:“放你出来也无用,抓我们的是青阳宗的新晋化神真人顾安桦。”   黑袍魔修无言以对,若是面对元婴期修士,他还能使用禁术拼命给自家公子创造逃命机会,但面对一位化神真人,哪怕只是刚突破不久的化神真人,他拼尽性命也无可奈何的。   裴遇安慰了自己的护卫几句,然后两人就被捆在洞天法宝内相顾无言,紧张忐忑的等待着青阳宗对他们的处置。   安桦的飞遁速度极快,他自创的《一线牵》都能让陶圆带着一个重伤的白晏秦从金丹巅峰魔修手中逃脱,让其追也追不上,更何况是他本人亲自使出的飞遁之术。   几乎是瞬息之间,安桦就回到了青阳宗的潭云峰上。   此时柳长老才刚刚离去,若不是安桦问了裴遇几句话耽搁了时间,指不定他一个来回,柳长老还没走呢。   掌门真人还在潭云峰,他刚刚吩咐柳长老去守好护宗大阵,自己也正准备离开潭云峰,结果柳长老前脚刚走,安桦后脚就回来了。   掌门真人看见安桦空手而归,问道:“可是将人给杀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安桦出手会让区区金丹巅峰魔修和筑基巅峰魔修有跑掉的可能性。   安桦一挥手,洞天法宝内的裴遇主仆俩就被扔了出来,他道:“这小子是裴万真的儿子裴遇。”   魔宗高层的身份,掌门真人是如数家珍,魔宗左护法和右护法虽然只是元婴巅峰魔修,但他们都是魔宗宗主的左膀右臂,论地位不比魔宗其他十七脉的脉主差多少,掌门真人自然是对魔宗的左右护法十分了解的。   魔宗左护法裴万真最擅长邪术‘心魔血子’,在发展魔宗奸细方面非常擅长,是正道宗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存在。倒是从来没听说裴万真有个亲儿子。   掌门真人打量了一番裴遇,只从容貌上看,裴遇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魔修,他的样貌可以用英姿勃发相貌堂堂来形容,很几分正气凛然的感觉。若非他体内已经隐藏不住的魔气,说他是正道天骄也没人怀疑。   这样的裴遇与一脸邪恶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裴万真,真的没有半分相似,更看不出他们是父子。   安桦对掌门真人还是比较放心的,能稳坐青阳宗掌门之位几百年,掌门真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就直接把这两个魔修交给了掌门真人:“掌门师兄,裴遇就交给你了,他负责潜伏在正道宗门内发展魔宗奸细,肯定知道不少魔宗的秘密。之后是拿他威胁裴万真,换取好处,还是以他为诱饵对付裴万真,都由师兄决定。”   裴遇听得浑身冷汗津津,脑海中拼命的思考着脱身之法。奈何他再怎么狡诈多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是无可奈何。   掌门真人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师弟了,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这次记你一大功。”   掌门真人抓起裴遇主仆俩就御剑离开了潭云峰。   之后裴遇主仆俩究竟被怎么用刑审问以及关押在何处,就与安桦无关了。   想来原本命运轨迹中的魔宗入侵一事应该是不大可能发生了。   毕竟来青阳宗发展魔宗奸细的裴遇都落了网,之前魔宗安插在青阳宗内的奸细,要么被掌门真人从裴遇口中审问出来连根拔除,要么侥幸逃过一劫的魔宗奸细也不再受到魔宗信任了。   毕竟魔宗那边也会怀疑这些奸细是否被青阳宗发现然后策反了。   没有了青阳宗内的奸细策应,魔宗也不敢贸然攻打有了准备的青阳宗,毕竟青阳宗作为正道魁首,那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魔宗十八脉加起来也才十位化神期魔修,除了魔宗宗主战力强悍,其他九位化神期魔修的战斗力都是不如同境界正道修士的。   魔修之所以被称为魔修,就是因为魔修都是修炼邪法的,比如屠城收集精血和魂魄来修炼或者炼制邪道法宝,走速成之路,想突破化神境界比正道修士更难,大多数魔修能突破化神境界都是强行突破的,实力有点水。   唯有魔宗宗主是以炼体为主修魔为辅的,突破化神境界之后,战斗力不凡。   魔宗有十位化神期魔修,但真算下来,也才相当于七位正道化神真人的战力。   而正道宗门这边,光是青阳宗就有五位化神真人,同为三大宗门的另外两大宗门各有两位化神真人,总共是九位化神真人。   正道宗门实力占优势,又有防备,魔宗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以安桦的猜测,魔宗不敢对青阳宗动手,但未必不敢突袭其他宗门。   他把自己这个猜测告诉了掌门真人,让掌门真人提醒一下其他正道宗门,让他们多加防备。   对此掌门真人只叫他放心:“师弟不必忧心,师兄我早已经把裴遇说出来的情报告诉了其他宗门,其他宗门必定会警惕起来的。”   安桦多问了一句:“掌门师兄打算如何处置裴遇?”   裴遇脑子里那点情报被掏干净了,还没弄死他,显然所图更大。   掌门真人笑道:“区区一个筑基巅峰的裴遇,杀了他也没什么作用,用他当诱饵,裴万真阴险狡诈未必会上当,倒不如拿他换一件极品法宝啊。”   掌门真人不是没有考虑过拿裴遇当诱饵阴死裴万真,他也不是什么迂腐固执的正义之士,对付魔修也不会考虑手段光彩不光彩,死掉的魔修才是好魔修。   只是掌门真人觉得以他对魔修秉性的了解,裴万真或许会因为此生唯有裴遇这一个子嗣,对裴遇十分疼爱看重,但魔修都是自私自利之人,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子嗣就冒生命危险。倒不如在裴万真的承受范围内勒索一件极品法宝和一批资源,增强青阳宗的底蕴,间接消耗魔宗的底蕴。   就是不知裴万真在魔宗的地位有没有那么高,魔宗宗主是否愿意为自己心腹爱将的唯一子嗣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了。   青阳宗在榨干裴遇脑子里的情报之后,就直接放出风声去,让裴万真拿赎金来赎回他的宝贝儿子裴遇。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青阳宗居然不知不觉的俘虏了魔宗左护法的儿子?   等等,多年单身汉的魔宗左护法裴万真居然有儿子?   魔宗内暗潮涌动,裴万真忧心自己儿子裴遇的生命安全,多次恳求魔宗宗主助他救回儿子。   魔宗宗主态度不明,拖着没答复,裴万真四处拜访魔宗的那些化神期脉主,在这些化神期脉主们松了口之后,魔宗宗主才缓和了态度,给了裴万真一点明确意思。   “你想救回你儿子,情有可原。裴遇被俘虏是因执行宗门任务,本座会出一半赎金,剩下一半赎金要由你自己出了。”   裴万真千恩万谢的道:“多谢宗主!”他甚至都想过魔宗一分不出,赎金由他全部支付。他都准备卖掉自己的毕生收藏了,活了这么久,寿元将尽,积攒的这些宝物将来也是为了留给儿子的,若是儿子没了,宝物留着也是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拿来救儿子。   魔宗宗主神色凌厉的看着裴万真,说道:“这次赎人,由玄漪与你同去。”   裴万真眸光微闪,垂首应道:“属下遵命。”   魔宗与正道宗门关系剑拔弩张,但到底还处于未开战的和平期,暗地里的暗潮涌动还暂时不能放在明面上撕破脸,所以裴万真和玄漪去青阳宗赎人,暂时还是有安全保障的。   裴万真退出魔宗大殿之后,就看见不知何时到来的魔宗圣女玄漪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裴万真对玄漪微微行礼:“圣女。”   玄漪一袭火焰般的红衣,容貌妖娆妩媚,身姿婀娜,绝美动人,就连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各色美人的裴万真看见她,也不禁神思恍惚一瞬,才心中忌惮的低下头。   玄漪含笑道:“裴叔叔,不必多礼。父亲想必与您说过了,这次由玄漪陪您一起去青阳宗救回裴遇哥哥。”   裴万真点了点头,道:“是,圣女。”   在裴万真和玄漪带着一队魔修朝青阳宗而来时,青阳宗内也因为裴遇而热闹喧天。   青阳宗不少弟子都在讨论是谁抓到的魔宗左护法之子,只是掌门真人没有公布开来,除了少数历经此事的人有所猜测外,不知内情的人根本不知抓住裴遇的是谁。   猜到是安桦亲自出手的白晏秦和陶圆绝口不提,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其他弟子丝毫不知情,各种猜测。尤其是那些外门弟子,在得知裴遇是在蛊惑青阳宗外门弟子投靠魔宗时被长老发现的,他们想到自己或许在不经意间与穷凶极恶的魔修共处一室,不由得心有余悸。   外门弟子们纷纷猜测起来:“那个魔修裴遇是伪装成哪位师兄弟混进青阳宗的?”   “有谁被裴遇蛊惑了吗?”   “应该是没有蛊惑成功吧,不然掌门真人应该会公布出来。”   “嘿嘿,说不定我就曾经就被裴遇这个小魔头蛊惑过,只是我道心坚定,不为所动,坚守本心,所以没有被蛊惑成功。”   “别自吹自擂了,魔宗的‘心魔血子’真想控制你,就你这练气期实力,也能逃得过?”   ……   谈论裴遇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没人待见的司齐云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在得知裴遇被青阳宗俘虏的消息时,司齐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视为毕生大敌,苦恼没办法搞死的裴遇,竟然这么容易就沦为青阳宗的阶下囚?   司齐云四处打听关于裴遇的消息,在花了不少灵石后,总算打听了一些比较真实的消息。   原来如今的裴遇远非前世那个风光无限受魔宗宗主重视的左护法,他还只是魔宗左护法裴万真的儿子,一个筑基巅峰的魔修弟子。这次会被抓,也是因为裴遇潜入青阳宗执行任务,蛊惑青阳宗外门弟子背叛青阳宗,投靠魔宗,成为魔宗奸细。结果被青阳宗的某位长老发现了,直接活捉了。   至于是哪位长老发现了裴遇魔修身份然后活捉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司齐云却第一个往安桦身上猜。   只有同为重生者才明白裴遇的重要性,司齐云认为只有重生版的师尊才会轻易发现裴遇的魔修身份,然后出手活捉裴遇。   司齐云在确定裴遇被青阳宗俘虏的消息为实后,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恨不得狂笑三天三夜大摆宴席的来庆祝一番。   结果才刚高兴没一会儿,他就又从眼前这个收了他灵石贿赂的弟子口中得知,掌门真人打算让魔宗左护法裴万真拿宝物来赎回裴遇。   司齐云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怎么能放了裴遇呢?如此魔头必须除之而后快!”   正在给他讲情报的青阳宗弟子不满的道:“你还听不听了?要听就别打断我。怎么处置裴遇这个小魔头,哪儿轮得到你来置喙,自有长老和掌门真人决定。”   司齐云脸色难看的闭上了嘴,后面这个青阳宗弟子又说了些什么情报,他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直到这个青阳宗弟子提到了‘玄漪’二字,司齐云才陡然回过神来:“玄漪?玄漪要来青阳宗?”   “没错,这次来赎人的就是魔宗妖女玄漪和魔宗左护法裴万真。可惜不能趁机把两人一锅端了,真是可惜。”   司齐云皱着眉瞪了这个弟子一眼,玄漪那等绝色美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杀了?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司齐云费尽心思的钻营送礼,终于想办法混进了赎人那天的侍从弟子当中去了。   这次魔宗圣女玄漪和魔宗左护法裴万真来赎回裴遇,是堂堂正正以魔宗来使的身份向青阳宗递交了拜帖的,青阳宗身为正道魁首,自然不能不要脸面的对他们做什么,或者失礼于人。   魔宗圣女玄漪和魔宗左护法裴万真作为魔宗来使,青阳宗又暂时没想直接撕破脸,就给他们一行人安排了宾客待遇。   自然需要一些侍从来端茶倒水,侍立一旁,正道魁首的排面还是要有的。   司齐云为了见魔宗圣女玄漪一面,费尽心思的挤进了侍从弟子人选当中去了。   在魔宗圣女玄漪和魔宗左护法裴万真带队来到青阳宗的这一天,司齐云混在侍从弟子队伍当中,端着灵茶送上来。   他目光贪婪的在魔宗圣女玄漪绝色的脸上流连不去,一副猪哥相。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很快就被魔宗圣女玄漪给发现了,她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极为不满的冷冷看着他,对掌门真人道:“这就是贵宗的待客之道吗?”   掌门真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司齐云那副猪哥相,顿感丢脸至极,一挥袖子,将司齐云扔了出去。   然后他转头对玄漪冷淡的道:“你这媚术不错,区区炼气期弟子,抵抗不了你的媚术也是正常的。”   他嫌弃司齐云表现不堪太过丢脸,更厌恶修习媚术魅惑他青阳宗弟子的玄漪。   被扔出大殿的司齐云摔得疼了才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刚才在大殿内的不堪表现,顿时羞恼至极。   “我刚才表现得那么不好,玄漪不喜我可如何是好?” 第159章 我修无情道[14]   司齐云前世能被魔宗圣女玄漪策反, 自然是被玄漪迷得神魂颠倒,偏他自己还认为玄漪同样被他的人格魅力给倾倒了。   就连最后他为了玄漪背叛青阳宗投靠魔宗,落得个被魔修当成炼制万鬼幡原材料的下场, 他还深信玄漪是被魔宗宗主逼迫下嫁给裴遇的,他会被裴遇谋害了,也是因为玄漪爱的人是他, 裴遇嫉妒他才谋害他的。   司齐云始终迷之自信的认为玄漪是爱他爱得不可自拔的, 前世玄漪嫁给裴遇也是被逼无奈的,心里真正爱的人是他。   如今就算他重生了是第一次见到玄漪,他也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只要他露个面,玄漪还会如前世那般爱上他。   于是司齐云被掌门真人扔出大殿后, 就只担忧了那么一会儿, 很快就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玄漪曾经那么爱我,如今再见又怎么会不爱我了呢?她不是那种会被一时不好表现所影响的女人。”   如果安桦知道他这些想法,只怕会忍不住问他:你那么辣鸡为什么能那么自信呢?   但凡把司齐云的自信分点儿给其他自卑的人,世间就自卑之人就可绝迹了。   司齐云被扔出来之后就进不去了,他也不能在殿外逗留, 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对于殿内的掌门真人和玄漪双方而言, 司齐云这个扛不住玄漪媚术魅惑的炼气期弟子只是一个小插曲, 真正交锋的地方还是交涉如何处置裴遇。   裴万真当然是极为担心自己亲儿子的, 但谈判这种事情越是表现得紧张看重就越容易被宰,所以他在来之前,就被玄漪叮嘱过,要表现成一副‘到底是亲儿子能赎就赎回去, 要是要价太高不划算就不赎了, 大不了劳资重新生一个新儿子’的无所谓态度。   至于青阳宗的人信不信不要紧, 态度只要摆出来了,对方总会半信半疑的,这样对接下来的谈判就有利一些。   因为魔宗宗主担心裴万真会思子心切不顾魔宗利益,严令这次谈判以玄漪为主,所以与掌门真人进行言语交锋谈判的人就是玄漪,裴万真再怎么心急如焚也不敢说太多话。   安桦在潭云峰看见之前削尖脑袋不惜入选侍从也要去见魔宗圣女玄漪的司齐云这么快就回来了,就知道他肯定是被赶出来的。   他的目光跨越空间,落在正在与玄漪和裴万真谈判的掌门真人身上,他的修为境界是远超掌门真人的,掌门真人并没有发现他的注视。   不过安桦也没有多看,见掌门真人掌控得住全场,任凭魔宗圣女玄漪如何魅力不凡玩弄人心,在老谋深算的掌门真人面前毫无优势,便也放下了心,收回目光,等待结果。   谈判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一次就能谈成功的,总要讨价还价一番。   所以玄漪和裴万真等魔修就暂时在掌门真人的安排下住在了青阳宗。   不过他们身份特殊,不得在青阳宗内随意行走,算是软禁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玄漪和裴万真知道他们在青阳宗的地盘,也没敢乱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群魔修没乱来,反倒是青阳宗的弟子乱来了。   玄漪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怎么混入他们魔宗暂居之处的青阳宗弟子,微微蹙眉,压下心底的厌恶:“请问公子是谁?”   司齐云看见玄漪那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容貌,心神荡漾,不由自主的又流露出了猪哥相:“玄漪,我是司齐云,我师尊乃是潭云峰的顾真人。”   本来玄漪对司齐云一个修为低微身份低微的青阳宗侍从弟子直呼她的名字极为不满,都打算对他暗下杀手了,结果听到后半句话,心中一惊,诧异的打量了一番司齐云。   就这么一个随随便便就被她的媚术迷得神魂颠倒的废物居然是一位化神真人的徒弟?假的吧?但在青阳宗,哪个弟子敢胆大包天的冒充化神真人的徒弟?   玄漪心头的杀意按捺下来,柔声道:“司大哥,没想到你居然是顾真人的弟子,真是好厉害呀,小女子佩服不已,不知小女子能否有幸拜见顾真人呢?”   司齐云本就修为低微,根本抵抗不了筑基巅峰的玄漪刻意的诱惑,她一开口,他就没了脑子,也不思考自己做不做得到,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好,玄漪,我帮你引荐我师尊。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玄漪唇角微妙的勾了勾,她又哄着司齐云打听了一下青阳宗的隐秘。   司齐云修为低微,不受安桦待见,他在青阳宗地位自然也低,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他被玄漪蛊惑着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他前世记忆里的。   司齐云的前世记忆里很多关于青阳宗的隐秘都已经在安桦的建议下被掌门真人给改了,所以司齐云说的这些隐秘消息,玄漪听着只觉得与魔宗以前打探到的消息很有几分符合,应该可信度较高,但若是魔宗把司齐云说的这些情报当真了,保准被坑到沟里去爬不出来了。   玄漪见司齐云知道这么多青阳宗的隐秘情报,就认为他在青阳宗地位肯定不低,对他是化神真人徒弟的话更深信几分。于是玄漪对司齐云的态度越发温柔亲昵起来,司齐云被迷得飘飘然。   玄漪担心司齐云来这里太久会引起青阳宗方面的怀疑,就先哄着他离开了。   司齐云一走,裴万真出现在了玄漪的身后。   玄漪回头看向裴万真,道:“裴护法是何时来的?”   裴万真不答,只道:“此人如此不堪,怎会被化神真人收为弟子?”   司齐云如今看起来还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模样,实则修为比他高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气息已经是六十多岁中年人了。   若他是筑基金丹或者元婴化神,寿元长久,六十多岁也还很年轻。但他只是个炼气期,寿元百余年,六十多岁代表着他的生命走完一半了,再过个二三十年,他连如今的年轻相貌都无法保持,会如凡人一般衰老。   而且裴万真还看得出来,司齐云根基虚浮,资质平庸,还有一身丹毒。这样的人比资质差的凡人都不如,起码资质差的凡人还有机会踏入修炼之途,他却是前途尽断。   这样一个不堪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是化神真人的徒弟?   玄漪才只是筑基巅峰,不如元婴巅峰的裴万真看得清楚,但她却更相信自己迷惑人心的本事,司齐云断然不可能在她面前撒谎。   “正如你所说,他这样的废物,又怎么能在我面前撒谎?而且是真是假重要吗?反正我也只是利用他去接近顾安桦罢了。”玄漪漫不经心的道。   她早就考虑过司齐云的身份真假问题,司齐云肯定没本事在她面前说谎,但司齐云也可能是青阳宗故意弄来迷惑他们的,他也只是毫不知情被青阳宗高层操纵的一颗棋子。   若司齐云身份为真,也不是青阳宗高层操纵的棋子,为她所利用不是正好?若司齐云身份为假,是青阳宗高层故意营造出来迷惑他们的,她利用司齐云同样能够达到去潭云峰见到顾安桦的目的。   玄漪脑海中回想起自己临行前,宗主私底下告诉她的那番话:“青阳宗五化神,唯有顾安桦突破最晚,境界最低,有可利用之处,你这次前往青阳宗,若能找到机会……”   玄漪垂下眸子,回过神来,对裴万真淡淡的道:“裴护法,临行前宗主有令,一切以我为主,你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裴万真一言不发的看着玄漪,定定半晌才道:“我希望圣女能保住我儿性命。”   玄漪微微一笑,道:“裴叔叔放心,玄漪定会努力搭救裴遇哥哥的。”   被玄漪喊了这么一声‘裴叔叔’,裴万真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他跟在魔宗宗主身边几百年,可谓是看着玄漪这个圣女是如何从一众圣子圣女候选人当中厮杀出来的。   魔宗是没有圣子圣女并存的情况,因为圣子或者圣女就是魔宗宗主的继承人,每一代只有一位圣子或者圣女。   圣子圣女的候选人都是从魔宗十八脉当中挑选最优秀的一批魔崽子互相竞争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当代圣子。   玄漪并非圣子圣女候选人当中修为最强的那一个,但绝对是最阴险毒辣最擅长玩弄人心的那一个。她的很多对手都是被她暗地里挑拨互斗而死,至死都不知是她在背后操纵的。   这样一位圣女,即使她修为不高,裴万真也不敢小看。   裴万真沉吟片刻,对玄漪低声道:“我会在寿元将尽时以天魔解体大法传功给裴遇,宗主应该会让裴遇继承我的护法之位。若是圣女喜欢,我愿意让裴遇伺候圣女。”   玄漪诧异的抬眸看着他,语气严肃的道:“裴护法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万真垂首道:“属下知晓。” 第160章 我修无情道[15]   玄漪作为魔宗圣女,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魔宗宗主。虽然她是女子,但也不可能跟凡人女子那样嫁人生子夫为妻纲, 她将来的丈夫肯定是依附于她的弱势地位,甚至可以拥有不止一位丈夫。   裴万真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让裴遇做玄漪的丈夫,甚至不是正夫也无所谓, 后面更是自称‘属下’, 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投诚的意思。   玄漪略一思忖,就觉得收下裴万真和裴遇父子俩的投诚,百利无一害。   裴万真年龄已高,可能等她成长起来之后他就寿元将尽了,但裴万真承诺会用天魔解体大法传功给裴遇, 将来裴遇最起码也能是一个元婴期高手, 足以胜任魔宗左护法之位。   她娶一个元婴期的左护法为夫,对她好处不少,还能接收裴家的势力和资源。   这种好事,玄漪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玄漪对裴万真道:“裴护法既然有如此诚意,我自然投桃报李, 裴护法放心, 我必然尽力保全裴遇性命无忧。”   裴万真这才放心了下来, 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多谢圣女。”   既然要顾虑到裴遇的性命, 玄漪在接下来与青阳宗的谈判中,自然要稍微退让一些,多让出一些利益。   之前玄漪还想着如果能多省点儿资源,自己还能悄悄赚一些, 现在她没有打这个主意了, 毕竟跟整个裴家的支持比起来, 那点资源就不算什么了。   玄漪和裴万真都齐心协力的以保全裴遇性命为主,不吝资源,青阳宗掌门真人提出的要求被满足了,自然也不会继续扣押着裴遇不放。   区区一个筑基巅峰的魔修,又哪里比得上那些能够培养出好多个金丹巅峰的资源?   在赎人协议达成之后,玄漪对掌门真人露出礼貌的微笑道:“既然真人提出的条件我们已经答应了,那么希望青阳宗也能按照约定将裴遇放了。”   掌门真人达到目的,心情很好,笑眯眯的道:“玄漪姑娘放心,本座一言九鼎,不会食言,只等东西送来,我们立刻放人。”   玄漪和裴万真暂且还要留在青阳宗等待魔宗送资源过来,那么多的资源自然不可能由他们随身携带,不然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双方达成共识之后,玄漪又想起了潭云峰化神真人的废物徒弟司齐云。   自从那一日司齐云离开后,玄漪就跟青阳宗弟子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司齐云的身份。   青阳宗弟子没有说谎,承认了司齐云是潭云峰顾长老的弟子。但他们在外人面前也不会表示出自己对司齐云的鄙夷不屑,更没有说司齐云太废物不受顾长老待见,只是含蓄的解释了一下司齐云与顾长老颇有渊源才被顾长老收为弟子。   玄漪并不知道司齐云跟顾安桦有什么渊源,就猜测司齐云身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顾安桦念着旧情破格收徒。   她觉得司齐云虽然废物,实力低微,但在顾安桦心中地位未必低,就把司齐云的重要性往上抬了抬。   玄漪悄悄的私底下跟司齐云联系上了,试图通过司齐云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接近顾安桦。   她拿司齐云当做可以利用的踏脚石。   司齐云却以为她对自己一往情深。   果然玄漪对他是真爱,前世他受尽宠爱的时候她爱着他,如今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依旧会爱上他。   司齐云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   当玄漪想要他帮忙去拜见他师尊时,司齐云吓了一跳,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往重生版师尊面前凑呢?   他之前倒是想过拿魔宗的魔修人头向师尊表忠心,可这不是实在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他如今又跟魔宗圣女搞在了一块儿,哪里还敢往师尊面前凑,这是生怕师尊记不起来他前世为了玄漪背叛青阳宗的事吗?   司齐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玄漪,师尊脾性冷漠无情,对魔修更是深恶痛绝,见之必杀。你们这些日子没见到师尊实在是件好事,否则以师尊的性子,若真见了你们,为了求一个念头通达也会对你们拔剑的。”   他深信重生的师尊对魔宗魔修恨之入骨,这些时日玄漪等魔修能在青阳宗安然住下,只怕是掌门真人在师尊面前为他们求了情的。   但司齐云并不敢保证玄漪这魔宗圣女在师尊面前蹦跶之后掌门真人的面子还能继续管用。   玄漪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吗?顾真人怎么会如此不顾全大局呢?”   若说青阳宗的化神真人厌恶魔宗魔修,她信,当若说化神真人会不顾全大局的在这等关键时刻对她出手,她就不大信了。   习惯了因势利导权衡利弊玩弄人心的玄漪,是理解不了做事全凭喜好和冲动的人,在她看来,会这么冲动的只会是那种涉世未深的愣头青,不可能会出现在历尽沧桑的化神真人身上。   司齐云讪讪的道:“师尊是性情中人。”他很清楚自己师尊对外人向来冷漠无情,只在乎自己看重的人或事,一心修炼性格单纯,想要他顾全大局,就得让他明白这大局关系到青阳宗的生死存亡,不然在师尊看来,没有谁是仗剑不可杀之的。   面对玄漪这魔宗圣女,师尊肯定不会想到杀了她会让魔宗跟青阳宗在不合适的时候发生冲突,他只会觉得这是提前除掉魔宗的有生力量,为以后的魔宗入侵做准备。   司齐云不敢冒这个险,当然他更怕自己把玄漪带到师尊面前去,师尊最先弄死他这个‘带路党’。   任凭玄漪怎么忽悠和蛊惑,司齐云始终是摇头不肯带她上潭云峰。   就连玄漪不动声色的使出媚术在不知不觉中迷惑司齐云的心智,司齐云也还是说道:“不行,师尊肯定会觉得我与魔宗勾结,一剑杀了我的。”   终于听到司齐云内心大实话的玄漪俏脸顿时沉了下来,感情这家伙不是怕他师尊伤害他,而是怕他师尊把他当成魔宗奸细给宰了啊。   她得重新审视一下司齐云在顾安桦心目中的地位了。   玄漪没能达成目的,见司齐云即使被她迷惑了也不敢去潭云峰见顾安桦,觉得他特别没用,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玄漪打算换个目标。   顾安桦的首席大弟子白晏秦就是不错的选择,就是这白晏秦的实力比她高,她的媚术对他可能不像对司齐云这么管用。   但白晏秦到底只是金丹期,而非元婴期,她的媚术影响人心于无形之中,只要白晏秦不是一开始就警惕她的媚术,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影响他一点。   玄漪暗中打听到白晏秦的行踪后,就在白晏秦离开潭云峰时去跟他‘偶遇’。   “这位公子请留步,请问你就是青阳宗最天才的弟子白晏秦吗?”玄漪一脸不服气的倔强表情看着白晏秦,“本姑娘听说你年龄与我差不多大,修为却比我高得多,心中有些不服,想与你切磋一番。”   玄漪一下子就融入了没心机不服输倔强少女的人设之中。   白晏秦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魔修?”他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魔宗圣女玄漪和魔宗左护法裴万真来青阳宗谈判赎回裴遇的事情,一下子就猜到了玄漪的身份。   他神情冷淡的道:“没空。”   然后理也不理玄漪,直接御剑飞走了。   玄漪得了个没脸,脸色都有些发青,冷哼一声:“本圣女就不信拿不下你。”   玄漪打听到白晏秦与他师弟陶圆关系最好,两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而陶圆的性格可比白晏秦要开朗活泼好接近得多,她就想走迂回路线。   玄漪开始接近陶圆。   陶圆在炼丹方面天赋异禀,得了安桦的传授,时常会去青阳宗的炼丹房练练手,或者去灵药园拿药。   玄漪就以求丹的名义去接近陶圆,在这方面,陶圆可比白晏秦要生涩多了,他在拜入青阳宗之前只是一个农家小子,拜入青阳宗之后身边也没有女修接近,就是个没有与女子相处经验的青涩少男。   他即使知道玄漪是魔修应该远离,也不知道该如何远离一个有心接近自己的美丽女修。   陶圆苦恼的找他最信任的大师兄诉苦:“大师兄,那个魔宗圣女好烦人啊,天天来找我,我怀疑她是想蛊惑我投入魔宗。要不是掌门真人有令,我都想直接动手了。”   陶圆遗憾现在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打魔修呢,如果可以,他不知道拿纠缠他的魔宗圣女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拔剑动手了。   白晏秦听得有些失笑,随即心底也对玄漪生出恼怒,他在拜入青阳宗之前是出身勋贵之家,他父亲的后院里各种宅斗让他非常长见识,又岂能看不出来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一直纠缠陶圆的魔宗圣女图谋不轨?   他把陶圆纳入自己的保护羽翼之下,怎能容忍玄漪算计他的师弟?   白晏秦对陶圆温声道:“师弟你不用担心,师兄向你保证,以后那个魔女不会再有机会来纠缠你了。” 第161章 我修无情道[16]   白晏秦没有去跟玄漪玩什么心机算计, 他直接了当的去找安桦,把最近玄漪针对他们潭云峰的异常举动全都禀报给安桦。   安桦这段时间基于对掌门真人的信任,又在完善他的《无情剑诀》, 所以暂时没有关注魔宗那群魔修。   没想到这魔宗圣女玄漪还真是心思不纯,司齐云那个废物没了利用价值,就盯上了他的徒弟。   安桦睁开眼, 目光落到面前的大弟子白晏秦身上, 说道:“你们不必理会她,很快她就没心思再来纠缠你们了。”   白晏秦心底一安,松了口气:“多谢师尊。”   白晏秦退下之后,安桦就给掌门真人传了讯:“掌门师兄,那些魔修什么时候离开青阳宗?”   掌门真人突然收到自己清冷不爱搭理人的小师弟主动传讯, 有点感动的道:“小师弟居然主动给师兄传讯了……”   安桦:“……”   掌门真人:“咳咳, 已经谈好了价格,很快魔宗就会派人送来资源赎走裴遇。小师弟,我们在半路埋伏干掉他们吧。”   安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掌门师兄。“在哪里埋伏?”   掌门真人传讯过来:“伏魔坡。”   魔宗派了一位元婴期的魔宗长老送来赎金,双方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一身狼狈不堪的裴遇被人从青阳宗的地牢里带了出来,看着他浑身染血的样子就知道他受了大罪了。   裴万真心中愠怒却没有表现出来, 就连心疼的表情都要隐藏起来, 看起来对裴遇这个儿子有些嫌弃没用被俘虏的意思。   裴遇看向自己的父亲和父亲身边的圣女玄漪, 见两人都漠视了他, 心中一紧,忐忑起来。   在之前他为了保住小命,青阳宗审问他什么他能招就招,不能招也要想法子招, 苟命要紧。但现在被赎了回去, 没了性命危机, 他难免就会考虑自己回魔宗之后的处境。   魔宗竞争机制非常残酷,否则他堂堂魔宗左护法独子也不至于要冒着生命危险到正道魁首青阳宗来发展魔宗奸细,还不是想立功压过竞争对手?   现在他立功不成,还被俘虏,回去之后处境不妙啊。   裴遇思考着自己回到魔宗后要怎么面对发难的其他竞争者,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回不去魔宗。   他跟着自己父亲裴万真和魔宗圣女玄漪离开了青阳宗,留下了大笔珍贵资源作为赎金。   那位送资源过来的元婴期魔宗长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善,警告道:“裴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万真护犊子的道:“不劳你操心了,这些资源我会补给宗主。”   那个魔宗长老只是元婴中期,远非元婴巅峰的裴万真的对手,面对裴万真的护犊子,他只能冷哼一声,不敢反驳。   玄漪打圆场的道:“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吧,万一青阳宗撕破脸动手把我们留下来就遭了。”   她心里有点不妙的预感,她本来还想通过潭云峰一脉的弟子接近青阳宗新晋化神真人顾安桦,按照宗主的吩咐暗算那位顾真人的。结果她根本没找到机会,在交了赎金之后,青阳宗掌门就立刻催促他们离开,大有他们再不走就永远别走了的意思。   这让玄漪不敢在青阳宗过多逗留,虽然没能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但这次救回裴遇,得到裴万真的投效,倒也收获不小。   玄漪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个可利用的备胎,她悄悄给司齐云传了讯,表达了一下自己迫不得已离开青阳宗离开他的难过,对两人分属对立阵营的身份感到痛苦,又说了一些暧昧不清的话:“若是有朝一日我们二人不再敌对,希望将来有机会一起看云卷云舒。”   玄漪深谙如何让男人对她留恋不舍,就算她舍弃了这个男人,也要让他觉得她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的。就算她成亲了,也要给他一种他还有机会的错觉。   只有这样,这些男人才会傻乎乎的为她所利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收到传讯的司齐云有多么激动感慨怀念且不提,玄漪等人一路驾驶着飞舟以最快速度往魔宗老巢疾飞。   这一路上他们都提高着警惕,担心青阳宗会半路截杀他们。   玄漪对众人警告道:“都打起精神来,我已经禀报了宗主,宗主会派化神老祖前来接我们的,在与化神老祖汇合之前,不能放松警惕。”   已经被裴万真提点过的裴遇现在唯玄漪的命是从,附和道:“圣女说的对,我们一定不会放松警惕的。”   看不惯裴遇的那个魔宗元婴期长老冷笑道:“实在多虑,只一个青阳宗可不敢主动招惹我们魔宗,掀起正魔大战,后果不是青阳宗能承担得起的。”   他对魔宗有迷之自信,而魔宗实力确实强劲,虽然对上整个正道联盟魔宗实力处于下风,但单独对上青阳宗,他对魔宗信心满满。   他不认为青阳宗有那个胆子敢截杀他们,这是主动掀起正魔大战的行为,青阳宗就算是正道魁首也未必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位魔宗长老话音刚落,他们的飞舟正好路过伏魔坡。   一股无形的波动将伏魔坡万里范围内给笼罩住了,刚才还能疾飞的飞舟法宝速度陡降,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飞舟的前方。   驾驶飞舟的裴万真连忙紧急停下,冲上飞舟甲板上,挡在儿子裴遇和圣女玄漪的身前,目光忌惮畏惧的看着那道白衣身影。   在他的感知中,那道白衣身影仿若一柄顶天立地几乎切割开天地的神剑,若是飞舟不停下来,冲过去靠近那柄神剑,只会被剑意撕碎。   这里实力最强的就是裴万真这个元婴巅峰了,但他却一点面对这道白衣身影的勇气都没有,他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哑声道:“不知真人拦路有何见教?”   飞舟上的所有人心底一片冰寒,真人?化神真人!   玄漪悄悄捏碎了一枚玉简。   一袭白衣胜雪的安桦手持长剑,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   空气都仿佛在他的剑意之下陷入了可怕的凝滞之中,飞舟之上的魔修没一个敢说话的。   一盏茶的时间,安桦忽然开口道:“本座久候你多时了。”   话音未落,长剑不知何时已出了鞘,一道璀璨的剑光仿若银河悬挂天边,一声惨叫响起,一道身影血洒苍穹,如死狗般摔落下去,正好落在了飞舟之上。   飞舟上的玄漪等人惊骇的看着那道摔到他们面前不知死活的身影,玄漪颤着声喃喃道:“血魔老祖……”   被魔宗宗主派来接他们的血魔老祖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躺尸在她的面前了?   玄漪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天边还挂着的那条美丽的剑光银河更是令人心颤惊惧不已。   飞舟上的所有魔修都绝望了,来救援的化神老祖都这么简单的被一剑斩杀了,他们这群小喽啰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嘶~小师弟,你自创的《无情剑诀》威力当真可怖!”本来在一旁为安桦压阵的掌门真人忍不住现了身,震惊的看着被斩去七情六欲重伤如活死人的魔宗血魔老祖。   虽然魔修当中的化神老祖战力不如同境界的正道化神真人,但这位魔宗的血魔老祖可是化神中期的魔头,他的战力或许不如化神中期的正道真人,但对战化神初期的小师弟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却是刚突破化神境界没多久,才化神初期的小师弟直接一剑重伤了血魔老祖,化神中期的血魔老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等差距仿佛化神真人碾压元婴期修士。   掌门真人探究的看向自己的小师弟,对于小师弟的战力超凡,也只能归因于他自创的《无情剑诀》威力巨大了。   掌门真人心里暗暗决定,等回去之后就尽量多让一些好的剑道苗子修炼《无情剑诀》。反正这《无情剑诀》也只是让人斩去七情六欲,而非让人绝情绝义。   无情非绝情,无情剑道非邪道,自然可行。   安桦右手抚了抚自己的剑柄,淡淡的问道:“掌门师兄,这些鱼饵怎么处置?”   玄漪一行人当中,虽然一个个身份在魔宗不简单,但实力不强,最强的也才是一个元婴巅峰的裴万真,还寿元将尽,无缘化神境界,不足为虑。   掌门真人决定截杀他们,可不是真的只打算弄死这些小鱼小虾,真正目的是拿他们当鱼饵,截杀背后的化神境界的大鱼。   正魔开战,化神境界的强者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存在。即使中低层战场尽数失利,只要化神层次的战争赢了,那么就能奠定胜利了。   因为到了化神层次,可以神融天地,已非人海战术所能对付的,只有化神才能对付化神。   至于那位魔宗元婴期长老认为青阳宗不敢主动掀起正魔大战,那实在是太小看青阳宗掌门的魄力了。   只要掌门真人的谋划成功,干掉魔宗一两个化神战力,青阳宗随时可以把其他正道宗门强行绑上战车,掀起大战,解决对青阳宗图谋不轨的魔宗。   安桦现在还记得掌门真人跟他提议去伏魔坡截杀魔宗之人时说的话:“凭什么只能魔宗入侵我们青阳宗,我们只能被动挨打?怕个屁,干死魔崽子!”   刚得一批,简直不像是老谋深算的青阳宗掌门。   不过正合他意,安桦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跟着掌门真人过来干死了一个血魔老祖。   安桦十分直白的称呼玄漪等人为‘鱼饵’,玄漪等人也意识到自己等人被青阳宗当做鱼饵算计了魔宗化神老祖,一个个脸色惨白难看至极。   作为最开始的那个‘鱼饵’,裴遇迎来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视,包括他亲爹裴万真。   别看裴万真之前愿意为了救回独子裴遇舍弃大部传家宝物,一副爱子甚重的模样。实际上他本质上还是自私自利的魔修,只是之前他觉得自己寿元将尽,只有裴遇这么一个独子,宝物将来也是留给儿子的,才舍得拿宝物换儿子。   但现在裴遇连累得他连最后的一两百年寿元都没了,连寿终正寝都活不到的裴万真,现在真恨不得时光倒流,他管这个坑爹的魔崽子去死啊!   魔修与正道修士的悲欢并不相通,裴万真等人的悲愤绝望,安桦和掌门真人是体会不到的,两人传音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拿他们再钓一次鱼,看能不能再钓一条大鱼过来。   沦为俘虏的玄漪等人交出了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然后玄漪还被逼着跟魔宗宗主求救:“宗主,有一个化神真人来截杀我们,速救!”   魔宗宗主那边收到求救讯息后,没有怀疑信息有假,派了三个化神魔头去救人,最好把那个截杀玄漪等人的正道化神真人给围杀了。   魔宗宗主可以说是非常稳重谨慎了,魔宗总共才十位化神期魔修,其中还包括坐镇魔宗老巢不能轻动的魔宗宗主本人,玄漪发回来的求救讯息中说只有一位正道化神真人截杀他们,魔宗宗主都谨慎的派了三位化神老祖过去,包括提前去接人的血魔老祖,总共四位化神魔修对付一位正道化神真人,怎么想都是魔宗胜券在握的。   然而魔宗宗主不幸的遇到了安桦这个开挂的降维打击。   他如此谨慎小心,换做是原本的顾真人,就算与青阳宗其他四位化神真人集体出动,也未必能成功。   但他不幸的遇上了安桦,他派出来的三位化神魔头,在他仿若银河挂九天的剑光之下,一个个都跟血魔老祖一起在飞舟上躺得整整齐齐的。   玄漪等人已经被吓瘫了,瘫坐在飞舟上看着自家的四位化神老祖如活死人一般躺在面前,血哗啦啦的淹没了他们的脚踝。   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四位化神老祖都打不过一个顾安桦,魔宗剩下的化神老祖总共也才六个,哪里还能打得过除了顾安桦这个战力超乎想象的挂比之外还有四位化神真人的青阳宗?   那位对魔宗信心满满的元婴期长老最先当了俊杰,他特别识时务的对掌门真人和安桦跪下,高举投降旗帜,大喊道:“我投降,我举报!”   然后他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魔宗隐秘消息都说了出来当做投名状。   他一点拿这些消息当筹码跟青阳宗谈判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身边还有比他身份更高的魔宗左护法和魔宗圣女,他不抓紧时间把自己知道的有用消息说出来讨好青阳宗的强者,等裴万真和玄漪也投降了,那还有他什么事?   他在说完之后,战战兢兢跪在那里等着青阳宗的审判,只求青阳宗看在自己如此识趣的面子上留他条狗命,拿他做个劝降魔修的好榜样。   裴万真和玄漪不敢置信的看着正乖巧跪在那里,一脸‘青阳宗爸爸看我跪得端不端正’表情的元婴期长老。   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这个叛徒居然跪得比他们快还跪得比他们端正,可恶,这家伙抬高投降价码实在太可恶了!   同为女中俊杰的玄漪也立刻跟上表忠心:“掌门明鉴,我比他知道更多关于魔宗的隐秘消息,还请掌门饶命。”   裴万真是魔宗宗主的心腹爱将,他对魔宗宗主还是非常忠心的,所以他也挣扎得更久一些。   看见玄漪这个魔宗圣女都投降得那么快,裴万真扭头震惊的看向她。   玄漪神色自若,一点软骨头的羞耻感都没有。   魔修投降能叫软骨头贪生怕死吗?魔修之中强者为尊,臣服于强者是很正常的,她只是被顾真人的强者之光闪软了膝盖才跪的,才不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呢!   其他人都跪了,投降了,裴遇悄悄拉了拉裴万真的衣袖。   裴遇心理状态最好,反正都苟且偷生过一次了,还怕来第二次吗?   裴万真见玄漪这个魔宗圣女、堂堂魔宗宗主继承人都毫不犹豫的投降了,他这个区区左护法当然不可能硬抗到底了,但想到自己对魔宗宗主的‘忠心耿耿’人设,裴万真意思意思的‘坚贞不屈’了一下:“我对宗主忠心耿耿,怎能随便投降于青阳宗?我……”要求优待俘虏!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桦就一剑劈了过来:“有骨气,本座成全你。”   裴万真死不瞑目的扑街了: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安桦看向其他还没明确投降的人:“你们也要跟裴万真一样对魔宗忠心耿耿吗?”   裴遇第一个磕头如捣蒜:“真人饶命,我投降!我投降!”他都不敢说自己亲爹本意是想投降的,刚才只是意思意思说两句场面话。   安桦见其他人都跪得很端正,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目瞪口呆的掌门真人道:“杀鸡儆猴的效果还不错。”   掌门真人怔怔的道:“小师弟,你有没有觉得,被你杀了的裴万真其实是可以劝降的?”其实你再多问一句,裴万真指定就顺着台阶下来投降了。   安桦惊讶的道:“有吗?他不是说他对魔宗宗主忠心耿耿吗?难得魔修之中出了一个忠义之辈,我这不是想着成全他的忠义美名吗?”   掌门真人嘴角抽了抽:“师弟开心就好。”   这一飞舟的魔修都被掌门真人给打包带回了青阳宗,其中就包括了那四个重伤昏迷不醒的化神期魔头。   这四个化神魔头不杀,也是为了不惊动魔宗宗主那边。修真界的修士一般都会在自家宗门留下命魂灯,身死魂灭则灯灭。若是杀了这四个化神魔头,魔宗宗主那边立刻就能知晓他们的死讯,掌门真人觉得能瞒多久瞒多久。   掌门真人和安桦带着俘虏悄悄的回了青阳宗,谁也没惊动。   然后掌门真人打算去联系其他正道宗门商议围剿魔宗老巢的事情。   被安桦拦了下来:“掌门师兄,魔宗实力大损,已不是我们青阳宗的对手,不如我们单独动手罢。”   掌门真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吃独食嘛,单独动手灭掉魔宗,那么魔宗完蛋后留下的地盘和宝物都归青阳宗所有。   可问题是:“万一我们损失惨重,只会叫其他宗门捡了便宜,倒不如邀他们共分利益,也共分风险。”   安桦道:“有我在,没有风险。”   掌门真人看着自己小师弟清冷自信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可利益动人心,我们吃肉连汤都不留给他们喝,是会自绝于正道宗门的,不合适。”   安桦定定的看着掌门真人,发现掌门真人意志坚定,也就没有过多劝说了。   虽然他觉得在修真界一切以实力为尊,只要青阳宗最强,强到威压整个修真界所有宗门,其他宗门就算有所不满又能如何?稍微漏点好处出去,自然有的是依附于青阳宗的宗门。   只是掌门真人并不清楚安桦如今实力已然于修真界无敌了,他还担心安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剑道修为如此高深,又年轻,会被其他化神真人忌惮,还想着帮他隐瞒实力呢。   掌门真人在这个时候行为处事特别稳健,宁可少获取些利益也要多保全青阳宗的有生力量。   他联系了其他两大宗门和若干小宗门,商议了一下讨伐魔宗的事情。   刚开始提议时,其他正道宗门都不大乐意与魔宗开战。因为魔宗实力虽不如正道联盟,可相差也不算特别大,一旦掀起正魔大战,他们都会损失惨重。   但当掌门真人说出青阳宗涉及俘虏了魔宗的四位化神期魔头,如今魔宗只剩下六位化神期魔头,就算其中魔宗宗主战力不凡,也决计不是正道九位化神真人的对手。   这种碾压式的优势,不赶紧抓住时机灭掉魔宗,更待何时?   于是灭魔联盟大军成形,以青阳宗为首,浩浩荡荡的向魔宗老巢进发。   突然之间掀起的正魔大战没有一点点预兆,打了魔宗一个措手不及。 第162章 我修无情道[17]   这场灭魔大战由青阳宗统帅大军直捣魔宗老巢, 青阳宗掌门是指挥者,安桦这个最强战力就是插入魔宗心脏的最强之矛。   安桦一剑挥出,剑光如银河倾泻而下, 没有任何魔修能在这片银河剑光之下苟活。如此神威浩荡,令无数修士为之神往崇敬,安桦平平无奇的顾真人名号就被叫成了‘顾剑仙’。   在顾剑仙的开路下, 正道大军气势如虹, 一路势如破竹。   魔宗宗主铁青着脸听着属下禀报又有哪处领地被正道大军占领,又有哪个魔宗强者被正道强者斩杀陨落。   尤其是那位来自于青阳宗的新晋化神顾真人,一手自创无情剑法出神入化,剑光化银河,无人可挡, 接连有化神魔修老祖陨落其剑下。   魔宗宗主就算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也不由得开始思考起退路来。   他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对上那位青阳宗的顾剑仙一定能赢,就算可能赢了,也赢不了顾剑仙与其他化神真人联手。   魔修最擅长的就是苟命,狡兔三窟,他身为魔宗宗主, 何止三窟?他起码有三百三千条后路。   魔宗宗主收拾收拾宝库, 就独自一人跑路了, 连心腹爱将也没带。   魔修同样擅长为了苟命背叛自己效忠的人, 所以魔宗宗主在这种逃命的关键时刻,他并不信任这些心腹手下。   魔宗宗主在跑路之前,还下达命令让魔宗的魔修大军跟正道大军打游击战,不要正面对战, 以拖住正道大军行军速度为主, 为他争取逃命时间。   在魔宗宗主逃跑的时候, 跟着正道大军一起行动的安桦忽然看向魔宗总部方向,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阻碍,看见狗狗祟祟偷偷逃往海外的魔宗宗主。   原主的心愿里是包括灭掉魔宗的,因为原主会身死魂灭,青阳宗会遭遇大难,魔宗就是罪魁祸首。   魔宗化神期魔头不死光,尤其是魔宗宗主这个最强战力不死,魔宗就有死灰复燃的一天。   安桦怎会放过魔宗宗主这个最大魔头?   安桦提着剑去找正在琢磨接下来作战计划的青阳宗掌门:“掌门师兄,如今魔宗仅剩三位化神魔头,我打算提前亲赴魔宗老巢将他们斩杀,除掉威胁。”   青阳宗掌门皱眉道:“师弟,我知你实力强大,其他两位化神魔头也就算了,可魔宗宗主绝非等闲之辈,而且魔宗老巢有护宗大阵,他们主场作战实力大增,你孤身前去实在危险。”   安桦道:“可若是这么拖拉下去,魔头跑了怎么办?”   青阳宗掌门沉吟一会儿,说道:“那我召集其他化神,与你同去。”   青阳宗掌门召集了其他七位化神真人,正道的九位化神真人聚集一堂,青阳宗掌门对众人说道:“本座担心魔宗化神魔头会怯战而逃,魔头狡诈阴险,若是逃脱后患无穷。本座欲派出顾师弟和五位化神真人前往魔宗老巢将魔宗仅剩的三位化神魔头斩杀殆尽,奠定胜局。”   化神期魔头逃跑之后若是一心报复,隐藏在暗中盯着正道宗门的弟子暗杀,任谁都会觉得十分苦恼的。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所以将化神魔头提前斩杀殆尽是很有必要的。   “我等愿往。”   “我等请战!”   因为是安桦这个战力爆表的剑仙带队,总共六位化神真人一起去魔宗老巢,想来也没多大危险,被青阳宗掌门召集来的七位化神真人都纷纷请战。   这次灭魔大战眼看着注定胜利,魔宗被灭,留下的诸多利益资源地盘划分,在战前就商议好了根据战时军功划分,这几位化神真人背后都有宗门,自然希望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多赚点军功,等战后划分利益时能多分一点。   青阳宗掌门作为大军统帅,必须坐镇军中,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他肯定是去不了的。但他也不在乎,九位化神真人当中有五位是自家青阳宗的,此次带队对付魔宗的主战力就是他小师弟,战后划分利益,怎么分都是青阳宗占大头。   看见每一个化神真人都想去,青阳宗掌门又说道:“为了防止魔宗突袭大军,大军起码要留下三位化神真人坐镇,本座身为统帅不能动,你们之中还要再留两人。”   正道之中有化神真人的宗门才能被称为顶级宗门,正道的顶级宗门只有三个,其中最强的顶级宗门就是五位化神的青阳宗,另外两个宗门各自只有两位化神真人坐镇。   那两个宗门的四位化神真人听到青阳宗掌门所言,犹豫了一下,就各自都留下了一位化神真人坐镇大军之中。   他们虽然化神真人数量比青阳宗少,但总不能在正道大军之中一个化神也没有吧,没有化神真人留在大军之中,就没人有资格对青阳宗掌门这个统帅的作战计划提出异议,万一青阳宗掌门暗地里搞鬼,故意让他们宗门弟子去对付魔宗难啃的硬骨头,让他们宗门损失惨重怎么办?   于是留下来的三位化神真人,分别属于正道顶级三大宗门。而去突袭魔宗老巢的化神队伍中,就是四位青阳宗的化神,剩下两位分别属于其他两大宗门。   既然人选商定了,青阳宗掌门唇角勾起笑容,对安桦说道:“就劳师弟带队了,务必以保存自身为重。”   安桦点了点头,淡声道:“掌门师兄放心。”   他对身后的五位化神真人道:“出发!”   六位化神真人一同御剑极速飞行,直奔魔宗老巢。   安桦压着速度,迁就着身后五位化神真人,属于青阳宗的三位化神拱卫在他身后,另外两大宗门的两位化神只能落在后面抱团。   御剑飞行中,一位青阳宗化神真人忽然开口客气的问道:“顾长老,不知您准备如何应对魔宗的护宗大阵?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魔宗是比青阳宗还要强大的顶级宗门,坚持这么多年没被灭掉,护宗大阵功不可没。所以五位化神想打破魔宗的护宗大阵清理干净魔宗老巢,护宗大阵必须得破。   安桦淡然自信的道:“等会儿到了魔宗老巢你们就知道了。”   他不欲多说,其他人也不好再问,但心底都有些好奇他要怎么解决魔宗的护宗大阵。难道是青阳宗提前安插了奸细在魔宗破坏大阵的阵眼吗?还是说青阳宗从俘虏口中审问出了护宗大阵的阵图?   在众人的猜测中,他们抵达了魔宗老巢。   护宗大阵果然已经开启了,庞大的灵气防护罩如同一个半圆盖子将偌大的魔宗老巢给盖在了其中,看起来美丽又无害,但真想进入大阵之中,必然引起无尽杀机,让人进得出不得。   面对这种局面,五位化神真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为首的安桦,想看看一副胜券在握的安桦究竟有什么办法打开护宗大阵。   然后他们就看见安桦的手摸向了剑柄,还没等他们晃神,就看见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划破眼前的虚空,刚刚还坚不可摧的魔宗灵气防护罩瞬间破碎,剑光继续冲向魔宗老巢,将魔宗那标志性的高耸灵峰给削掉了一半,偌大的断峰砸下来,不必安桦六人动手,躲在魔宗老巢里的核心人物就被断峰砸死了大半。   安桦缓缓的收剑回鞘,淡淡的道:“任他阵法何等精妙,本座自一剑破之。”   之前安桦在伏魔坡截杀魔修时展现出来的战力虽然强大,但还不够强大,只会让人觊觎与忌惮,所以青阳宗掌门怕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如今安桦展现出来的战力,已经仿佛不是化神境界的修士了,连顶级宗门的护宗大阵都挡不住他的一剑,还有什么能挡得住他?   站在安桦身后的另外两个宗门的化神真人心中生出了恐惧与敬畏,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眸,心底决定回去就下令绝对不能与青阳宗为敌,这么强大的敌人实在惹不起。   而同属于青阳宗的三位化神真人就是兴奋欣喜了,毕竟这可是自家的最强战力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如此强大的同门当靠山,他们这些青阳宗的人还不横着走?   安桦没理会身后五位化神真人的心理活动,他神识扫过整个魔宗老巢,除了魔宗宗主已经提前逃走了,剩下两位化神魔头还没来得及逃。   他丢下一句:“魔宗宗主已逃,本座去追,剩下两个化神魔头就交给你们了。”然后身影就迅速化作一道剑光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五位化神真人的视野范围内。   看见安桦眨眼就不见的身影,其中一位化神真人尴尬的干笑道:“哈哈,顾长老的速度可真快啊。”   “是啊是啊,不愧是是顾剑仙。”   然后他们纷纷想起来魔宗老巢的路上御剑飞行时,他们见自己御剑速度能紧紧跟上安桦心里还洋洋自得几分,就不由得更加尴尬了。   “小心那两个化神魔头要跑,快追!”   “我们分开追!”   魔宗老巢的地下一密室内,一道化身坐在此处,面前是一面可以观察密室外界魔宗老巢情况的银白镜子。此化身正是魔宗宗主留下来观察战况的化身。   在从银白镜子中看见护宗大阵被安桦轻易一剑斩破,他吓得化身险些消散了:“幸亏本座机智,提前撤退了,否则遇上这么一个煞星,可能真要陨落于此。”   留下来的只是一道一念之间就可以散去的化身,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然后他看见安桦下来搜也没搜就直接往海外御剑飞去,速度还贼拉快,银白镜子上只能看见他一瞬间消失的残影,大概知道个飞行方向,具体他去何处根本看不到。   但魔宗宗主心底依旧生出不妙的感觉:“这煞星该不会有什么办法能追踪我吧?”   远在海外同步接收到躲在魔宗老巢的化身传回来的讯息,吓得一个激灵,又往无尽寂静海深处疯狂逃窜。   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半点危险也不愿意去赌的人,不管那个煞星能不能追上来,他都先逃为敬。   作为魔宗宗主,嚣张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区区化神境界的剑修居然有如此强悍到开挂的战力,已经好几百年实力没有多少进步的魔宗宗主心底生出了绝望怅然的感觉。   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法再回去了,只能在无尽寂静海过完余生了。   因为他没有一丝半点的信心打败安桦,熬寿元也熬不过比他年轻许多的安桦,也指望不了如今的修真界诞生一个比安桦更强的存在把这个煞星给杀了。   所以他只能叹着气放弃回去东山再起的念头,转而思考自己怎么在海外站稳脚跟。   无尽寂静海的面积十分广大,谁也没探出过这寂静海的面积有多大,海面上岛屿众多,也有在修真界混不下去的修士跑到海外来混日子,一代代发展下来,海外修真界倒也渐渐繁荣起来,只是比起内陆修真界的实力就差远了。   魔宗宗主在内陆修真界都属于顶尖战力,在海外修真界更是横行无忌,所以他思考着要不要在海外重建魔宗的时候,忽然前方出现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令他灵魂都僵硬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半晌他才回过神,面露苦笑道:“顾剑仙大驾光临,真是让本座荣幸之至。”   他没想到几率那么小的可能性都被他给撞上了,这个煞星居然真的追了上来。   魔宗宗主心头涌现出绝望之感,实话实说,他从一开始布局到最后逃命,可谓是处处小心谨慎,没有半分狂妄自大,把一切后路都准备好了,把最坏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然而他还是走上了绝路。   魔宗宗主叹道:“非战之罪,是你太强,而我太弱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布局再如何小心谨慎缜密,都无可奈何。   伏魔坡截杀,他收到圣女玄漪的求救,就算谨慎到倾巢而出去救人,只怕也会饮恨于这煞星剑下。便是他谨慎到极点,直接放弃圣女玄漪不去营救,龟缩在魔宗老巢不出,待煞星临门,也不过是多出一剑的事情。   他逃出这么远,还弄了无数干扰追杀者的干扰项,都能被煞星在这么短时间内追上,只能说明这煞星掌握着追踪人的神通法术,非他可挡。   安桦淡淡的看着他,没有理会他的诸多感叹,冷淡的开口说道:“那便受死罢。”   一道剑光闪过,魔宗宗主笑看着这道美丽的剑光,说了一句:“真美啊。”然后整个人被海风一吹,就彻底消散了,魂飞魄散,与原主一般无二的结局。   安桦心中漠然无波,随手收起魔宗宗主死后遗留的洞天法宝,就御剑飞回了内陆修真界。   安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追踪魔宗宗主到了海外,杀了他然后返回的时候,跟着安桦一起来攻打魔宗老巢的五位化神真人还在分成两波围杀魔宗仅剩的两个化神魔头。   他们虽然在压着化神魔头打,但暂时还没把这两个化神魔头给拿下。   安桦回来之后,催了一句:“别磨磨唧唧了,本座已经斩杀了魔宗宗主,你们快点。”   本以为他是追踪无果才返回的五个化神真人:“……”   那两个苦苦支撑的化神魔头听见安桦的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喊着要向安桦投降。   然而安桦冷眼旁观,一眼不发,显然是没有纳降的意思。   这些魔修每一个都是杀戮成性的魔头,或许有刚修炼魔功的炼气期弟子还罕见的是个没杀过几个人的好人,但凡修炼到筑基的魔修,都是在凡俗间干过屠城这种恶事的魔头。   因为魔修修炼速度快,需要吸收活人惨死后的精气和怨气修行。这些能修炼到化神境界的魔修,一个个都是屠戮百万千万的大魔头。   魔宗领地范围内屠城惨事数不胜数,司空见惯,不得人心。这也是为什么正道大军攻打下魔宗领地后会那么容易入驻,这些领地内的凡人都是魔修养的韭菜,隔个几十年就割一茬,苦魔修久矣,巴不得被正道宗门占领。   如今魔宗已灭,再招降化神魔头就毫无意义了,安桦自然不肯接受这两个一身血孽之光的魔修的投降。   安桦不接受投降,围攻两个化神魔头的五个化神真人连忙加快了手上的攻势,很快就斩杀了这两个强弩之末的化神魔头。   五位化神真人在安桦身边汇合,目光不由得落到安桦手中拎着的魔宗宗主的成名法宝上,心中凛然。   安桦扫了一眼已经化为废墟的魔宗老巢,一手抓出,形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直接将巨大的魔宗老巢连根拔起,然后收入了洞天法宝之内。   那两个不是青阳宗之人的化神真人看着只剩下一个大坑的魔宗老巢,嘴角抽搐。这也做得太绝了吧?   虽然很想让安桦把魔宗老巢拿出来瓜分,但瞅了瞅那装了整个魔宗老巢的洞天法宝似乎是魔宗代代相传的传承洞天至宝,他们就安静如鸡,一个字的异议也不敢说出来。   安桦对他们五人道:“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五人原路返回正道大军之中。   因为有安桦的出手,过程极为顺利,花费的时间也才几天而已,大多数时间还是安桦为了迁就他们五人御剑飞行的速度放慢了速度,花在来回御剑飞行上了。   青阳宗掌门看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随即想到魔宗护宗大阵不是等闲,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可是护宗大阵破不了?本座再两位阵法大师跟你们一起去吧。”   “咳咳,掌门不用了,魔宗已经被顾长老覆灭了,魔宗宗主也被顾长老追杀至死了。”   青阳宗掌门惊呆了,震惊的看向面色平静得仿佛出去散个步的安桦。   他询问了跟着同去的青阳宗化神真人,这位被问到的化神真人略带激动的滔滔不绝讲述着安桦一剑斩破魔宗护宗大阵,又轻易追杀魔宗宗主将其斩杀的英姿,其中还带上了不少的艺术加工,比如一剑天地惊之类的夸张描述。   安桦都不忍继续听下去了,他却说得津津有味,就连同去的其他四位化神真人也连连点头,觉得他说的很真实,他们见到的顾剑仙就是这么牛批。   听完后的青阳宗掌门目瞪口呆,虽然他早知道自己这位顾师弟在突破化神之后自创《无情剑诀》,战力突飞猛进,但没想到居然猛到了这个地步。   在震惊之后就是喜悦了,魔宗老巢已经覆灭,其他分部据点再怎么顽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哈哈,魔宗覆灭乃是整个天下的大喜事,必须得开一场庆功宴,普天同庆啊!”   众人都顾不上还有一些魔修没剿灭,当天就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将安桦带队五位化神真人斩杀魔宗宗主覆灭魔宗老巢的消息公布出去,顿时正道大军士气大振。   而消息传开之后,魔宗大军那边彻底崩溃了,逃跑的魔修数不胜数。   之前他们能在劣势的情况下与正道大军战斗,是畏惧魔宗高层的威逼,现在魔宗老巢都成了一个大坑,魔宗高层全都死光了,他们哪儿还能坚持战斗下去?能跑几个算几个。   树倒猢狲散,形容的就是此时的魔宗大军。   魔宗这棵参天大树被人连根拔起,依附于它的猢狲们自然是四散奔逃。   正道大军分开追杀这些魔修,以免魔修逃往各地祸害当地百姓。   大局已定,各大宗门的高层们开始论功行赏,瓜分魔宗坍塌之后留下的利益。   青阳宗作为最强宗门,无论是实力还是军功都是众宗门之最,占据了最大了一份蛋糕。即使有人心底嫉妒也不敢吱声,其他人共分剩下的部分小蛋糕。   虽然所得远远比不上青阳宗,但因为这次灭魔大战,由青阳宗顶住最大的压力,其他宗门也没有太多的伤亡,总体来说还是大赚的,人人都很喜悦。 第163章 我修无情道[18]   “玄漪, 我来了。”司齐云小声的对着地牢里面唤道。   被关在地牢里的魔宗圣女玄漪连忙应声:“司大哥,你来了?如今外面形势如何?”   和玄漪关在一起的其他魔修也竖起耳朵听着。   司齐云柔声道:“玄漪你不用担心你投降会被魔宗清算了,前线传回消息, 我师尊带着五位化神真人将魔宗老巢连根拔起,魔宗宗主也陨落于师尊之手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有进入地牢看望玄漪的特权,还不是因为青阳宗高层都上了前线战场, 他那潭云峰上的十七个师兄们也跟着一起上战场去了。   留守青阳宗的没几个地位比他这个顾真人徒弟还高的, 如今他师尊顾真人在灭魔大战中大杀四方,威名赫赫,就算看守地牢的弟子们再看不起他这个废物,看在他师尊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他。   司齐云强硬的要进入地牢里,那些看守弟子阻拦他, 他就强行给他们扣上一顶看不起他师尊顾剑仙的帽子, 吓得这些看守弟子不敢再阻拦他了。   只可惜他狐假虎威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想往地牢里送什么东西,或者带什么人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看守弟子跟他拼命也要阻止他的。   司齐云也只能偶尔来地牢跟玄漪见见面说说话再摸摸小手, 还有点偷情的刺激感。   司齐云对魔宗的覆灭毫无感觉, 就像上辈子他能漠视自己师门青阳宗险些被灭一样, 如今灭一个魔宗, 他还会拍手称快呢。   但魔宗被灭这个消息对司齐云来说是好消息,对玄漪等魔修来说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别看他们投降投得熟练麻溜儿,出卖魔宗的隐秘毫不犹豫,可他们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魔宗能够获胜, 然后把他们救回去的。毕竟他们一个个在魔宗地位不凡, 即使犯了错, 回到魔宗付出一些代价也就能把事情揭过去了,但落入正道修士手中下场就不同了,杀人盈野的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正道修士处决的。   这些被封了修为关押在地牢里的魔修们心里慌得一批,尤其是血魔老祖等四位化神魔头,他们更是慌张恐惧,就连魔宗宗主都死了,魔宗都覆灭了,他们逃脱无望,生命更是毫无保障。   比起那些修为低下的普通魔修弟子们,他们这些跟正道化神真人没少交手甚至结了仇的化神魔头,生存几率更低。   血魔老祖忍不住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小子,你说的是真的?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我们的吧?宗主神威盖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陨落?”   司齐云冷笑道:“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前线消息都传回来了,庆功宴都举办了,魔宗宗主的随身法宝和魔宗的传承洞天法宝都落入我师尊手中了,还能有假?”   血魔老祖等人心中一片森寒,他们情感上不愿意相信司齐云所言,但理智却告诉他们司齐云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若是魔宗真的完蛋了,他们这些魔修又该何去何从。   所有魔修都思索着自己要怎么保住性命,在阴暗的地牢中,玄漪脸色变了又变,很快就挂上忧郁愁苦的表情,走向司齐云,隔着禁制向他伸出手:“司大哥,那么我们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吗?魔宗既然已灭,我这个前魔宗圣女也没了价值,想必很快就会被处决。我不怕死,只是想到再也见不到司大哥你了,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司齐云握住玄漪的纤纤素手,心驰荡漾,听见如斯美人的深情告白,更是难以自持。   只是……他感受着自己毫无动静的下身,脸上闪过一缕难堪的神色,不自在的松开了玄漪的手,低声安抚她道:“玄漪,你别怕,我们不会分开的。等师尊回来,我就去求师尊,求他将你赐给我,这样你就不会死了,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了。”   玄漪心中一喜,随即又颇感不适。她身为魔宗圣女众星捧月多年,极为自傲,根本看不上司齐云这个废物。只是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得不依靠勾引这个废物来求得一线生机。   在她看来,她就算落难了,委身下嫁给司齐云都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司齐云居然只是想让他师尊把她赐给他?这是只打算拿她当侍妾看待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虽然玄漪明白司齐云是不可能娶她为妻的,他也不敢娶她为妻,但明白归明白,她却难以接受。   玄漪心中暗道:“且等等,等我脱离险境,逃出生天,早晚有机会弄死司齐云这个趁火打劫的废物!”   玄漪可没什么司齐云救了她的感恩之心,她认为这只是她拿自己的美色与贪花好色的司齐云进行的一场交易罢了。   她还想着以后脱离险境实力变强了就立刻弄死司齐云这个见识过自己最卑微落魄时刻的废物。   玄漪心里如何想的,面上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对司齐云深情不悔,即使只能做他身边侍妾也要与他永远在一起的模样,把司齐云哄得更坚定了救她离开地牢的心思。   司齐云也不好在地牢里久待,与她谈了会儿话就走了。   司齐云一走,其他魔修就围上了玄漪。   裴遇说道:“圣女,您魅力惊人,靠着那小子出去后可别忘记在下呀。”   他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毕竟两人在被抓之前才刚确定了以后的关系,结果这么快局势大变,玄漪当着他的面儿勾引司齐云,他就算知道玄漪是为了活命,也难免觉得自己绿云罩顶,心中不爽。   不过要裴遇阻止玄漪勾引司齐云那也是不可能的,戴绿帽算什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他还指望着玄漪靠着司齐云逃得一命后想办法把他也给弄出去呢。   然而玄漪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他几句,实际上心底压根就没打算帮他,别说她自身难保,就算有能力也没打算救裴遇。   因为裴遇对玄漪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魔宗已灭,裴万真已死,一个区区筑基巅峰的裴遇对她能有什么作用?   倒是血魔老祖等化神老祖希望她帮帮忙,她还在认真考虑怎么帮他们,四位化神老祖可都是实打实的强大战力。若是能趁此机会叫四位化神老祖与她签订主仆契约,她逃离青阳宗之后也有资本东山再起了。   前线庆功宴结束之后,利益也瓜分完毕,除了发布悬赏将逃走的魔宗余孽赶尽杀绝之外,各大宗门就盆满钵满的各回各家了。   掌门真人率领着青阳宗众人回归宗门,开始了内部的论功行赏。   其中潭云峰一脉的功劳最大,安桦这个战力天花板不必多说,魔宗大部分化神魔头都是他干掉的,魔宗老巢也是他连根拔起的。   除了他之外的十七位徒弟在战场上表现也极为出色,白晏秦更是借此次战争压力一举突破到了元婴期,立功无数,最擅长遁术的陶圆多次四处奔波救援同门,将战损降到最低。   其他十五位徒弟表现比二人略差一点,但比起青阳宗其他弟子来说却也是十分优秀了。   掌门真人将潭云峰一脉众弟子的军功念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对潭云峰众弟子投来敬佩的目光,没有人心生嫉妒,因为这是他们实打实在战场上拼命换来的功劳,他们与众位同门并肩作战,多次救援同门,在同门之中威望甚高,无人不服。   站在掌门真人身侧的安桦之前光顾着对付魔宗高层战力了,也没怎么注意中低层的战况,没想到他的十七个徒弟在这次战争中大放异彩,给他挣了不少脸面。   安桦目光落到白晏秦等徒弟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就是比其他人优秀。   实力低微又贪生怕死的司齐云是躲在青阳宗没有参战的,在论功行赏的大会上,司齐云站着最后面看着白晏秦等人被掌门真人拎出来单独夸奖赏赐,心中嫉妒翻滚,这些家伙就是占了师尊的宠爱才会变得这么强的,可恶,这些东西本该是属于他的!   司齐云才不信白晏秦等人真能在战场上立下那么多功劳,肯定是师尊为了让他们涨脸,故意把自己的功劳分了些给他们。早知道他也跟着上战场了,平白叫白晏秦等人占了全部便宜。   司齐云心里懊悔不已。   好不容易熬过了论功行赏大会,司齐云想上前去拜见自己师尊,却见师尊看都没看走过去的自己一眼,直接带着白晏秦等人驾云飞回了潭云峰。   司齐云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驾云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自己往潭云峰追过去。   他这次不再是只停留在山脚下自己的洞府中,而是往山顶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洞府的白晏秦等人发现了路过的司齐云,有人好心的提醒他:“司师弟,师尊说过,不得召见,若非要紧事不能随意上峰顶打扰师尊。”   司齐云没搭理这人,他把此人的好心提醒当做了恶意鄙夷。咋了?他们能上峰顶,他就比他们卑贱些?上不得峰顶不成?   本来对上峰顶主动去见师尊心中还有几分胆怯的司齐云,经过这番刺激,心中憋着股气,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但当他真的踏足峰顶时,他又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心中对重生版师尊的畏惧心理占了上风。   在他犹豫不决时,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出现在了峰顶的洞府之内,一抬眼就看见端坐于云床之上的师尊冷漠的俯视着他。   司齐云吓得赶紧跪下叩首:“弟子拜见师尊。”   安桦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道:“何事?”   司齐云感受着师尊投向自己犹如实质的冷漠目光,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上山的目的:“弟子恳求师尊将魔宗圣女玄漪赐给弟子。”   安桦用看稀奇物种的目光看着司齐云,他还真有些好奇司齐云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家伙明白自己跑到他面前来找他求赐下魔宗圣女玄漪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给他扣上一个勾结魔修的帽子处死他。   安桦想,这废物大概是不知道的。   司齐云要是脑子有那么好使,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而且据他所发现的,柳长老当初在司齐云身上留下的暗手现在已经发作了,司齐云都不举了还想把玄漪要走干嘛?大美人放在眼前看得到吃不到难道不痛苦吗?   安桦也没想轻易放过他,司齐云不是个好东西,但原本命运轨迹中引诱司齐云背叛青阳宗,为魔宗入侵青阳宗立下大功的玄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原主对敌人的恨意远不如对叛徒白眼狼的恨意来得深重。   于是安桦问道:“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本座赐你一枚延寿丹,可延寿百年。二是如你所愿将玄漪赏赐给你。”   司齐云此时脑海中还回荡着玄漪的一颦一笑,不然他也没那个勇气孤身上峰顶求安桦把玄漪赏赐给他。   现在安桦给他两个选择,司齐云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选择了第二个。因为玄漪是他上辈子求而不得的执念,他就算不举了也想要得到她。   只是在刚说出选择之后,司齐云就有点后悔了,他是不是应该选择延寿丹?毕竟他至今还没有突破筑基期,延寿丹可以延续寿元。   安桦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一挥手就将他从洞府挪移到了外面:“本座会派人将那魔女送给你的。”   司齐云迟疑不决的缓缓转身下山去了。   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么以后再谋划延寿丹就是了。只要他能重新复宠,延寿丹算什么?师尊肯赐下大量资源,甚至能把他堆上金丹期,寿元增至五百载。   安桦说了会将玄漪送给司齐云,就不会食言,一个时辰之后,就有青阳宗弟子押着已经被废了修为的玄漪来到了司齐云的洞府前,把人交给了他。   司齐云在见到玄漪时,心中的喜悦和满足成就感压过了自己心头的淡淡悔意,激动的唤道:“玄漪,你现在没事了,别怕,司大哥在这里。”   玄漪柔弱的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哭泣:“司大哥,我的修为被废了怎么办?”她埋在他胸膛前的俏脸有些扭曲狰狞,她是真没想到青阳宗居然做得这么绝,直接废掉了她的修为和丹田,她就算想重修也没办法了,以后只能一辈子做一个凡人了。   司齐云听玄漪说自己修为被废了,不仅没有担忧,反而有点高兴。毕竟他才练气巅峰,玄漪可是筑基巅峰,修为比他高多了,她若是修为尚在,他在她面前还怎么压她一头?   玄漪哭诉道:“我没了修为,很快就会老去,容颜不在,司大哥不喜欢我了可怎么是好?”   司齐云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司大哥不会不喜欢你的,就算没了修为,我替你买一颗驻颜丹也就解决了。”   玄漪:“……”她是想从司齐云手里搞资源看能不能有机会修复丹田重修,而不是吃什么驻颜丹。   算了,有一颗驻颜丹总比没有要好。“多谢司大哥,玄漪好开心,以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司齐云听着玄漪的‘深情告白’,心中最后的那一点淡淡悔意也消失了,只觉得满足不已。   美人在怀,又是如此旖旎气氛,司齐云手上蠢蠢欲动的抚摸着怀中美人,玄漪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也只是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去,并未拒绝。   但司齐云摸到一半,脸色忽然难看至极,猛的将玄漪推开了,狼狈的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玄漪你就在我洞府里休息吧。”   他匆匆离开了洞府,玄漪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玄漪猜了半天也没猜出司齐云落荒而逃的真正原因,只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奇怪,打量起司齐云寒酸的洞府。   司齐云离开潭云峰之后,鼓起勇气先去青阳宗山脚下的凡人城池找凡人医师给他看看情况,他不想再美人在怀却什么也做不了了。   但柳长老一位元婴期长老动的手脚,凡人医师如何看得出来毛病,最后司齐云又腆着脸找上青阳宗内的炼丹师,炼丹师也治不了。   司齐云早就把青阳宗的炼丹师都给得罪了,这次给他检查身体的炼丹师没能解决他的问题,囊中羞涩的司齐云又不肯付诊费,于是这位炼丹师转头就生气的把他不举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很快全宗门的人都知道了,那个走大运拜入潭云峰顾剑仙门下的废物司齐云,不仅修炼是个废物,还是个不举的废物。   司齐云脸面彻底丢尽了,出门别人见了他都指指点点的。   “快看,那不是司不举吗?听说他还特意求了顾长老把魔宗圣女要去做侍妾,真是可惜了那么个大美人,他要过去能看不能吃,真是浪费。”   ……   甚至有看他不顺眼的人,直接当面羞辱的喊他‘司不举’。   司齐云气得想跟人拼命,却被人一巴掌就扇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受尽羞辱。   司齐云在外面受了羞辱,憋了一肚子火的回到了洞府,看见千娇百媚的玄漪,心头的怒火更旺盛了,迁怒的骂道:“都怪你这个贱人!”   外面传言都传得那么疯狂了,玄漪就算很少出潭云峰,也不是没有听到风声。她一边庆幸司齐云不举,自己不用被这么一个废物糟蹋,一边鄙夷司齐云真是什么方面都废物到底。   见司齐云居然敢骂她,玄漪忍不住冷笑着反讥道:“又不是我让你不举的,你怪我什么?”她目光讥讽的落到他被扇肿的半边脸上,“在外面受了欺负就回来拿我撒气,真是没种!”   司齐云气得直接对玄漪动起手来了,却反而被玄漪几招给撂倒在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刚被人打过的司齐云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玄漪虽然没了修为,但她以前是如魔宗宗主那般兼修炼体的,修为被废,肉身强度却没有被废,单论体魄,她能吊打一百个司齐云。就算司齐云是练气巅峰修士,在刚被人打过一顿的司齐云根本不是玄漪的对手,轻轻松松就被摁在地上翻不了身。   司齐云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居然还要被他视为所有物的女人欺负,气得他破口大骂:“玄漪你这个贱人,劳资当初就不该救你,你居然忘恩负义!”   玄漪冷笑道:“什么忘恩负义?明明是你馋我身子,你就是个不举的色中饿鬼,废物一个!”她这些天也发现司齐云在潭云峰半点地位也没有,资源更没有,毫无利用价值,也不打算再跟他虚以逶迤下去了。   玄漪一边嘲讽着他,一边将他定住穴道,开始在地面上布置阵法,将司齐云拖到阵法中心去,又割开司齐云的手腕放血。   种种邪恶的行为让被她制住的司齐云心生恐惧:“玄漪,你要对我干什么?”   玄漪笑道:“我修为被废,想逃出去就需要实力。司齐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么你就为我供应一些恢复实力所需的精气吧。”   布置成功的阵法开始汲取司齐云体内的精气,司齐云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无力,慢慢失去感知,心中恐惧不已,哀求道:“玄漪,玄漪你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我吧。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不是说你想永远与我双宿双栖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玄漪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不明白,你这么废物为什么还能那么自信呢?你凭什么以为像你这样的垃圾我会爱上你?你若是个天之骄子,我还有那么几分可能喜欢你,但爱上你,怕不是在做梦!你这种废物也就只配被我利用到死了。”   司齐云顿时如遭雷击:“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说爱我都是假的?”   玄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冷漠:“没错,就是假的,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反正她都跟司齐云撕破脸了,也不介意再多拉一点仇恨值了。正好他越怨恨她,情绪越不稳定,阵法汲取他的精气就越容易。   司齐云脑海中回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上辈子他投靠魔宗之后,本来答应嫁给他的玄漪却转头要与裴遇成亲了,以前他总觉得玄漪是迫不得已,现在看见玄漪露出真面目之后,他难免怀疑起来。   “你跟裴遇究竟是什么关系?”   玄漪有点惊讶,司齐云怎么会知道裴遇?   她也没想太多,直白的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意外被抓,裴遇父亲裴万真死了,我回到魔宗后是要跟裴遇成亲的,因为裴遇有一个好父亲,裴万真答应我会把他的所有修为都传给裴遇,我跟裴遇成亲后还能接收裴家全部资源。至于我说的想跟你在一起的话,全都是骗你的,只是为了利用你而已。如果你不是顾真人的徒弟,就你这样的废物,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司齐云神情呆滞,那句“就你这样的废物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所以上辈子他会落到魔修手中成为炼制万鬼幡的原材料,就是因为他害死了师尊,对玄漪来说他没了利用价值? 第164章 我修无情道[19]   司齐云被玄漪刺激得狠了, 双瞳猩红,身上的精气流逝得更严重了,玄漪见了心中一喜, 越发努力的刺激他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见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也配我纡尊降贵的和你在一起?你现在仅剩的最后一点价值就是成为我恢复实力的资粮罢了。”   司齐云黑发有几缕变成了灰白之色, 年轻的面容也逐渐变得苍老, 他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后悔至极的道:“悔不该当初为了你背叛师尊……”若是前世他没有背叛师门,而是帮助师尊灭掉魔宗,玄漪早就成为他的笼中雀了,何必卑微的投入魔宗祈求玄漪的垂青呢?强取豪夺不香吗?有师尊做靠山, 他还怕得不到想要的?   结果他作死的背叛了师尊, 就算能重生一世,也彻底失去了师尊的宠爱,玄漪落入他的手中,他也没那个本事掌控她的命运了,反而还被算计成这副模样。   司齐云在那里后悔不已, 玄漪听得莫名其妙, 她只是蛊惑司齐云救下她而已, 怎么就让司齐云为了她背叛顾安桦了?   玄漪见司齐云神情不太对, 还以为这个废物是深受打击又被抽取过多的精气,神志不清说胡话了。她也不在意,专心致志的催动阵法汲取他的精气。   因为每个修士都有命魂灯,玄漪也怕把司齐云抽多了精气直接给抽死了, 命魂灯熄灭, 引起青阳宗高层的注意, 她就没机会逃出去了。所以玄漪只抽了司齐云六七成的精气,就收手了。   玄漪看也没看躺在阵法中心位置奄奄一息的司齐云,她毁掉阵法,就在司齐云的洞府内吸取精气,恢复了一些战力,然后搜刮走司齐云的储物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她为了逃出青阳宗早就做好了计划和准备,她早些天就弄清楚了青阳宗巡逻弟子的巡逻规律,此时正是她逃跑的好时候。   只是玄漪万万想不到,整个潭云峰都在安桦的神识笼罩范围内,任凭玄漪如何谨慎小心,也逃不过正在看她和司齐云狗咬狗好戏的安桦的关注。   安桦一直在看着她是如何抽取司齐云精气,如何说出真相打击司齐云的。   在玄漪要逃跑的时候,安桦传音给徒弟陶圆:“魔宗余孽玄漪要逃跑,你速速将其捉拿回来,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收到命令的陶圆也顾不得正在与他秉烛论道的大师兄白晏秦,丢下一句:“师尊有事吩咐我去办,大师兄自便。”然后他就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洞府之中。   玄漪揣着储物袋,装作普通侍女的样子往外走,看见有巡逻弟子的身影过来,就狗狗祟祟的躲开。   她摸清了巡逻弟子的巡逻规律,都是提前躲开了,又有魔宗特殊的隐匿气息之法,倒没有被发现,顺利的走出了不短的距离。   只是她知道,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偌大宗门防备森严,虽然更多的是防备外部入侵,但内部防备也不简单,她后面还有很多道关卡要想办法混过去或者躲过去。   玄漪悄悄在夜色下潜行,忽然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她顿时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缓缓回头时,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僵硬的脖子‘咔嚓咔嚓’的声响。   玄漪回头就看见一张特别灿烂的笑脸。   “玄漪姑娘,你也是出来赏月的吗?”   玄漪认出了这人身份,他是住在潭云峰半山腰的顾剑仙徒弟之一陶圆,不像司齐云那样被忽视漠视的废物徒弟,而是被顾剑仙真正看重培养的优秀徒弟,在潭云峰弟子当中地位仅次于大弟子白晏秦。当初她还想通过陶圆去蛊惑白晏秦呢。   玄漪浑身冷汗津津,心跳如擂鼓,努力镇定的狡辩道:“是,是啊,陶公子也是来赏月的吗?哈哈,今天月色真美啊。”   “是吗?”陶圆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可是今天没有月亮啊。”   玄漪:“……”糟了,忘记自己是特意挑了个夜深无月的夜晚逃跑的。   陶圆笑吟吟的道:“玄漪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你乖乖跟我去地牢吧,别逼我动粗,我这人可不是司师弟那样怜香惜玉的。”   玄漪脸色苍白,苦笑着跟在了陶圆身后,放弃了逃跑。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没法从陶圆手中逃走的。   且不提陶圆本就是遁术无双的金丹期巅峰修士,她就算修为没被废,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她修为被废,强行使用禁术吸取司齐云的精气恢复一部分实力,也仅仅是暂时恢复到能催动一些法器的地步,并不算真正恢复了修为。   陶圆一个人就能抓住她,更何况这里还是青阳宗,他只需要喊一声,她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陶圆没有废多少劲儿,只是将注意力放在玄漪身上,防止她逃跑,也没有钳制住她,直接把她带到了地牢来。   地牢的守门弟子看见陶圆过来,心中惊讶的行礼道:“陶师兄,这么晚了,您怎么来地牢了?”   陶圆笑着道:“奉师尊之命,将意图逃跑的魔宗余孽玄漪送回地牢关押,等候发落。”   守门弟子这才注意到低着头一副侍女打扮的玄漪,他们先前还以为这是陶圆的随身侍女,没想到居然是之前被放出去赏赐给司齐云那个废物的前魔宗圣女玄漪。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见玄漪再次因意图逃跑而被重新关回地牢,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   毕竟司齐云那个废物怎么可能看得住前魔宗圣女这样的人物呢?就算魔宗圣女修为被废了,感觉司齐云也玩不过她呢。   守门弟子打开了地牢大门,陶圆亲自将玄漪送进了地牢,还是关押在之前关押她的那处地牢里。   只是原先跟她一起被关押的裴遇和血魔老祖等魔修,都已经被处死了,此时她重游故地,一个故人也没见到,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陶圆没有与她多说什么,把人扔进去戴上禁魔枷锁,就转身走了。   玄漪跌坐于地,左顾右盼一番,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惨笑一声。   也不知这血腥味哪些是魔宗同门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加入其中了。   临近死期,玄漪也不由得心生绝望与后悔,早知道逃跑是如此后果,她就多忍耐一下司齐云那个废物了,等到司齐云能够带她离开青阳宗了,她再想办法弄死司齐云自己逃跑难道不好吗?   不就是司齐云那个废物太怕死,一直宅在青阳宗不肯出门吗?她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呢?   无论玄漪怎样后悔,结局也无法改变了,这一次可没有第二个被她轻易蛊惑的弟子帮她了。   掌门真人收到安桦的传讯后,第一时间就下令将玄漪这个会蛊惑人心的魔女给处死,以免有其他青阳宗弟子遇害。   玄漪作为魔宗圣女,曾经也是屠过城凶名赫赫的魔女,如今在青阳宗的地牢里死得魂飞魄散,无声无息,倒也是罪有应得。   还不知道玄漪被掌门真人连夜处死的司齐云正在自己的洞府里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怨恨诅咒着她不得好死。   他的诅咒已经生效,他却全然不知,继续怨恨的诅咒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司齐云也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动弹了,他挪动着身体爬到墙边靠坐着,即使只是这么短的距离,也累得他喘息不止。   又缓了一整天的时间,司齐云才能站起身来走路,他找了一面镜子,看见镜子里那个面容苍老头发灰白如七八十岁老头的人,司齐云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皱纹:“我,我怎么会这么老?”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如此苍老的模样,在前世他被师尊用资源堆到了金丹期,寿元五百载,即使被魔修杀死抽取魂魄炼制万鬼幡,也是死在三百多岁正当壮年的时候,死前和死后都是一副青年模样。   重生后就算修为低微,也还能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容貌。因此他对自己寿元不多一事感触不深,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挥霍。   但此时他看着自己被玄漪抽取精气后变得苍老如老头的模样后,司齐云终于惊恐的意识到——我快老死了!   老死啊,对他来说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   司齐云想到修真界那些寿元将尽无比疯狂的想尽办法延寿修士们,心中与那些疯狂的修士产生了共情,他对死亡太畏惧了,他真的不想死啊,他还有大好人生啊。   司齐云想起自己为了把玄漪要到手时,师尊给他的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可是延寿丹。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这么蠢啊!玄漪那个利用你的贱人怎么值得你放弃延寿丹去选择她呢?”   原先有多爱玄漪,司齐云现在就有多恨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怪玄漪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背叛师门,即使师尊重生了他也依旧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放弃延寿丹,他起码能延寿百年,百余年后还能求师尊再赐下延寿宝物;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被抽取那么多精气变成这副老头模样,起码还有几十年好活。   司齐云怀着无尽的惊恐畏惧,哭着喊着爬上峰顶,跪在安桦的洞府门前磕头哀求道:“师尊,师尊救命啊!求师尊救救弟子吧,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求师尊救救弟子!”   司齐云的哭嚎声十分响亮,惊动了半山腰的白晏秦等人。   白晏秦等人忍不住去峰顶看了看情况,然后就看见师尊洞府门前跪着一个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头。   昨晚刚把魔宗圣女抓回地牢的陶圆看见这个老头,吃惊道:“他是司齐云?!没想到他居然被魔宗圣女害成这副模样。”   其他人早就通过司齐云的气息认出了他,修士认人一般不是看相貌,而是认气息,司齐云相貌苍老大变,但气息还得没变的。只是他们并不知司齐云是因何一夜苍老如斯,还是陶圆一声惊呼,让他们知道司齐云这模样与魔宗圣女玄漪脱不了干系。   不过想想也是,在青阳宗的潭云峰内,谁能对司齐云动手呢?还不是司齐云自己把一个魔女放在自己身边,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白晏秦淡淡的道:“自作孽,不可活。”   白晏秦对司齐云这个资质平平还不努力修炼的师弟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司齐云还嫉妒心重,对他有极深的敌意。   在听闻司齐云被魔宗圣女迷惑,向师尊恳求索要魔宗圣女,后来更是让她随身伺候,他就知道司齐云迟早要栽在女色之上,只是没想到他栽得这么快,倒也不算很意外。   看了会儿热闹,白晏秦就把师弟们都赶了下去:“行了,都回去修炼吧,不要打扰师尊清净。”   众人下了峰顶,身后还随风飘来司齐云的哭嚎求救声。   安桦无动于衷的继续修改着他的《无情剑诀》,掌门真人说他这本功法过于深奥难懂,就算是剑道天赋异禀者,也难以入门,所以他就琢磨着改一改,改出个简化版的,入门容易的。   至于洞府外的哭嚎声,随手布置一个静音禁制就能解决了。但安桦却没有布置静音禁制,因为就着白眼狼的哭嚎声,他心情格外的好,也格外的有灵感呢。   任凭司齐云怎么跪求,在洞府门口跪了一个多月,人都跪昏过去了几次,安桦始终没有露面见他。   终于,司齐云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浑身变成咸菜干的他看着紧闭着的洞府大门,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求不了师尊了,师尊真的不会再管他了。   司齐云挣扎着站起身来,绝望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朝山下走去。   司齐云心不在焉的走在山路上,脚下一滑,竟然直接摔了下去,咕噜噜的滚了一百多米的山路,摔得鲜血淋漓,头破血流。好在这具行将朽木的苍老身躯好歹还是有练气巅峰修为的,不至于这么丢人的摔死。   司齐云一路滚下去,滚到一处灌木丛里才停下来,他满脸是血的躺在灌木丛里,神色木然,也不想爬起来了,就这么躺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失血过多导致了眩晕感,他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洞府里。   这一路上,司齐云都走得心不在焉,回到洞府后,他就紧闭洞府大门,也不处理伤口,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出神了大半天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他,真的太畏惧死亡了,他真的不想死啊。   可是看着镜子里苍老的面孔,感受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司齐云知道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不敢确定自己死后是否还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死亡太可怕了,如果有一线希望,他说什么也不想死。   即使司齐云心里已经绝望了,他对死亡的畏惧还是促使他想办法求得一线生机。   延寿宝物十分罕见且珍贵,司齐云所能想到的所有延寿宝物,全都在他师尊手上。   司齐云不甘心的喃喃道:“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不想死!”   他振作起来,自己动手处理了伤口,然后难得的打坐修炼起来,他身上没什么资源了,想嗑丹药都嗑不起了,只能靠自己打坐修炼。   司齐云在死亡的逼迫下努力修炼恢复损失的精气,只是玄漪使用的禁术太过歹毒,吸取的不光是他的精气,还有生命力,精气还能靠修炼略作弥补,但生命力损失了就不是靠修炼能补回来的,除非他能够突破到筑基期增加百年寿元。   司齐云一整天都没停歇的修炼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修炼过,但可惜已经迟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的资质只是普通平庸,可是他的资质是在青阳宗里算是普通平庸的。青阳宗是什么地方,偌大修真界的正道魁首宗门,如今的天下第一宗门,在青阳宗普通平庸的资质放在小宗门去都算是小天才了。   司齐云的资质其实并没有多么差劲,只是在青阳宗这天才辈出的地方显得平庸普通罢了。   但他以前修炼不努力,靠嗑丹药增进修为法力。如今丹毒根深蒂固,影响到了他的修炼,可以说丹毒一日不除,他的修炼速度就跟真正资质差劲的人一样慢得离谱,更是无望筑基期。   司齐云也感觉到了自己修炼速度比他刚拜入青阳宗时的修炼速度还要慢,他也知道是丹毒影响,只是他知道也没有用,除了后悔不已,别无作用。   他只能用更多的努力来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   可惜太迟了,太迟了。   司齐云在日夜不辍的努力修炼了两个月后,身体没那么虚弱了,就又坚持不懈的去峰顶的洞府门前跪着恳求师尊救他。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师尊手缝里漏点好处给他作用大。他与其花时间浪费在慢吞吞的修炼上,还不如在这里长跪不起,看能不能感动师尊。   在死亡面前,司齐云也难得的有毅力,他跪了一个月又一个月,在跪了一年之后,就连掌门真人都来劝安桦:“司齐云这小子也算是有毅力了,想必他也知错了,不如就给他一个机会。”   安桦看了一眼掌门真人,淡淡的道:“得不偿失,有那资源,给白晏秦他们不好吗?”   掌门真人是不知道司齐云曾经干过背叛青阳宗导致青阳宗险些灭门的事情,他只以为司齐云是被魔宗圣女玄漪的媚术所迷惑差点让她跑了,又为人惫懒不努力罢了,在他看来都是小问题,能改就行。   但在安桦看来,司齐云这个白眼狼也只是怕死才这么有毅力的,秉性根本就没变。   他所遇到的这么多白眼狼,就没一个是能改好的,就算从小生存环境不同,教育环境不同,他们的秉性都不会改变。   安桦也觉得人类很奇怪,有些人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在淤泥里也能开出灿烂的花儿,在悲惨的环境里也能成长为一个开朗阳光善良的好人;而有些人就是‘人之初性本恶’,在幸福家庭里,良好的教育环境下都能变成一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所以安桦从来不会代替原主大方的原谅那些白眼狼的。   他的目光穿透洞府大门看了一眼跪在洞府外的司齐云,很快又收回目光,冷漠的无动于衷。   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只等司齐云在一年多以后提前老死,他就可以结束这个世界了。   掌门真人劝了安桦一次,见他态度坚定,也不再多说了。   毕竟跟安桦比起来,司齐云实在没什么分量,掌门真人对司齐云也是不喜,只是见他连跪一年,毅力不错,才帮他求了次情,却犯不着为了他跟安桦生嫌隙。   在掌门真人走后,安桦打开洞府的大门,在司齐云来求他开始至今,第一次露面见了他。   司齐云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跪得有些麻木了,听见洞府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惊喜的抬头看向安桦,膝行几步上前叩首求道:“师尊,求师尊救弟子一次!求师尊再怜惜弟子一次!”   安桦漠然的垂眸看他,寒声道:“不必求本座,本座不救。”   司齐云浑身僵硬,磕头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安桦,有些疯魔的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一枚延寿丹对你来说随手可以炼制,为什么不愿意给我?”   安桦淡淡的道:“因为本座不想救一个背叛师门的叛徒。”   司齐云如遭雷击,愣了半晌,才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时候?师尊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也是重生者的? 第165章 我修无情道[20]   司齐云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暴露了, 面对冷漠无情的师尊,他自知求情也无用,绝望的回到了山脚下的洞府默默等死。   他除了闭目等死, 还不知有什么办法。   他修为低微,连筑基期修士都不是,身上没有多少资源, 连几颗灵石都拿不出来, 更遑论购置延寿丹这等珍贵之物。   没有延寿宝物,他注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消失。   一面清晰的镜子立在面前,司齐云呆呆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苍老的老头。   这就是他吗?这老头居然是他?   司齐云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昨日相比, 他灰白的头发似乎变得更苍白了, 仅剩的那点灰黑发丝也在一日日的变白。   原本年轻英俊的面容已经苍老皱巴起来,与昨日相比,他脸上又多了一条皱纹。   他已经坐在这面镜子前坐了十几日了,几乎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看见比昨日更苍老一分。   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知不觉的佝偻了起来,他努力想要挺直, 居然都直不起来了。   司齐云呆坐了一整日, 在夜幕降临之后, 他看着镜子里又变得苍老了一分的自己, 忽然癫狂的砸碎了镜子:“不!我不甘心!我不会就这么死的!”   司齐云松弛的皮肤颤动起来,他瞪着猩红的双眼,一头扎进自己洞府的库房里。   他记得库房里还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换灵石购买他想要的东西。   这里是修真界,除了正道修士之外还有魔修, 玄漪那个贱人能布置阵法汲取他的精气和生命力, 他也能用邪魔歪道的手段延续自己的性命。   上辈子他投靠魔宗之后, 为了讨好玄漪,他没少做散财童子在魔宗交好那些魔修,对一些邪魔歪道的手段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虽然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至少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就算只记得部分残篇,他也要拼命试一试。   反正不试是死,试了或许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不试呢?   司齐云天天跪求安桦赐下延寿丹救命一事,在青阳宗闹得还挺大,传播范围很广,毕竟任谁见了司齐云那副苍老快死的模样,都知道他命不久矣了。   司齐云疯魔之下拿出所有家底去购置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青阳宗坊市内自然不可能卖给他这些东西,不仅不卖给他,还有人指责他作为名门正道弟子不该接触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   司齐云根本听不进去,这里买不到,他就去外面买。   外面也有散修私底下聚集起来做交易的坊市,散修之间做交易那是卖什么的都有,一些邪门歪道魔修才用的东西也有买卖的,只是风险更大。   司齐云要买的倒不是魔修的功法法器之类严禁流通的东西,而是一些像心头精血、胎儿胎衣等邪门但不至于被完全禁止的东西。   司齐云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极其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能成功集齐自己需要的材料,也多亏了他这副寿元无多将死的苍老外表。   散修多是谨慎之辈,如非必要,是不愿与人生死相拼的,修真界公认最不好惹的疯子就是寿元将尽的修士,没人愿意招惹一个快死了的疯子,都怕被疯子拖着同归于尽。   司齐云修为虽低,但他买的东西价值也不高,不怕他发疯的高阶修士不在乎他那点东西,想抢劫他的低阶修士又忌惮他发疯。   于是司齐云就安然无恙的把所需材料凑齐了,他躲在自己临时寻找的一个较为安全的洞穴深处,开始布置禁术阵法。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正确不正确,只知道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他在阵法中心放置了一口大缸,缸内装满了滚烫的开水,他将自己买来的材料扔进开水里煮泡,很快清澈的开水就变成了粘稠漆黑的药液,最上面还咕噜咕噜的冒着黑泡,瞧着就觉得可怕。   司齐云咬咬牙,光着身子跳了进去。   变成小老头的他浑身萎缩苍老,身形一点也不高大,跳进水缸里也没有让漆黑药液溢满水缸。   他刚一入水,整个人就痛苦得蜷缩颤抖起来,脸色狰狞的发出凄惨的嚎叫,他感觉自己仿佛身体被反复撕裂成无数碎块,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魂魄也仿佛被撕碎成了粉末,比身体更痛苦千倍万倍,这份痛苦远远超过他前世被魔修折磨炼成万鬼幡里厉鬼的时候。   他后悔了,他想逃离这个宛如地狱的水缸,却根本动弹不得,渐渐沉入了水底。   不知何时,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这水缸前,漠然冰冷的看着他沉入水缸底部,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魂魄在折磨痛苦中缓缓的开始逸散。   司齐云魂魄逸散的速度很慢很慢,以安桦的估计,他大概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直到寿元真正耗尽才会魂飞魄散,还有一年的时间。   安桦微微勾了勾唇角,就这么站在水缸前看着痛苦却又无法逃避的司齐云,以自己的视角将司齐云最后的下场传递给原主。   直到司齐云彻底魂飞魄散。   至死司齐云都以为自己是记错了方法才会功亏一篑痛苦的魂飞魄散,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重生的记忆全都是由安桦一手缔造的。   安桦能让他记起前世的记忆,自然也能修改他的一部分记忆。   让他安安静静的老死,是多么仁慈的死法呀!   安桦直接让他自己走上一条痛苦的不归路,在绝望痛苦中魂飞魄散。   安桦在水缸前就这么看了一整年,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树心空间里原主传递出来的愉悦情绪。   终于,怨气彻底消散。   安桦离开山洞,一挥手,这座山洞就自动封堵上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死了一个人。   安桦回到青阳宗,又停留了一段时间,看着他收的十七个徒弟一个接一个实力增强,最强的大弟子白晏秦化神有望。   他等到白晏秦晋升化神真人之后,才召开飞升大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渡劫飞升而去。   这个修真界已经有数千年无人飞升了,实际上是因为渡劫飞升的修士是飞升到另一个世界等级更高的高等世界去的,在数千年前,那个与这个修真界靠得很近的高等世界突然与修真界分开了,距离越来越远,世界之间的通道就越来越脆弱,无法支撑修士飞升了。   其实就是原本两个互相摩擦的树叶在安桦本体抖了抖枝叶的时候分开了,断掉了飞升通道。   如今他本体那边再抖抖叶子,两片叶子就重新摩擦了起来,飞升通道巩固了起来,自然也能顺利飞升了。   当然,安桦并没有打算飞升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那个世界发展非常良好,叶子绿得发光,一点枯萎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他的飞升就是做做样子,给后来者做个榜样,以资鼓励。   飞升霞光笼罩整个潭云峰,安桦的身影在霞光之中缓缓飞向天际。   前来观礼的各大宗门修士目光震惊又羡慕的看着安桦飞升的身影,尤其是那些化神真人,多年难以寸进,他们几乎都习惯了修真界的天花板战力就是化神期了,今日安桦的飞升,让他们平静无波的心境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我们也能再进一步,飞升仙界?   所有人的心中都火热了起来,争这些权势地盘资源有什么用?成仙作祖长生久视才是修士的真正追求!   一时间,修真界勾心斗角的现象都肃清了不少,许多修士都专心潜修起来,一心增强修为境界,为飞升成仙而努力着。   安桦所收的十七个徒弟们,也深受师尊飞升的激励,努力修行,丝毫不曾懈怠。   修为晋升为化神期的白晏秦在安桦离开之后就被掌门真人升为潭云峰长老,其他师弟们也归属白晏秦麾下,潭云峰一脉团结一心。   紧跟着陶圆也晋升化神境界,安桦的其他徒弟们也有人陆续晋升化神……   即使没有顾剑仙这位修真界第一强者坐镇,青阳宗也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宗门,威震天下,匡扶正义,四海升平。   “喂,南堰,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有男朋友了。”   一身夏季校服的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校门口,对面前拿着一大捧鲜艳玫瑰花的少年拒绝道。   样貌英俊的少年南堰有些恼怒的问道:“郁青青,你别拿这个理由骗我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那个人是谁?”   少女郁青青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之色,目光左右一看,随手就扯过从旁边路过的一个男同学,说道:“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刚刚穿越过来就突然被扯过来顶包,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朋友的安桦:“……”   他看了看面前这对才高中生的少年少女,默默的把手臂从郁青青的手中抽了出来,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郁青青这才注意到自己拉过来的这个男同学长相极为清隽淡漠,当他冷着脸说话时,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令人感觉高不可攀。   她有些紧张,但想到自己刚才在南堰面前说的话,又死咬着不松口,道:“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跟南堰没什么关系,是他纠缠我,我不喜欢他的,你别跟我冷战了好不好?”   安桦眸光一冷,看着郁青青还不肯放弃,非要拉他下水的样子,他忽而冷笑道:“你真的不喜欢他?”   郁青青微微一怔,心中一喜,还以为安桦是打算跟她继续演戏下去了,连忙配合的道:“是,我真的不喜欢他。”   南堰听得表情阴沉下来,捏着玫瑰花的手狠狠的用力,将一捧花的花梗都折断了。   安桦转头对南堰微微一笑,道:“南堰同学是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既然这位女同学不喜欢你,那么你看我怎么样?不如你做我男朋友吧。”   南堰阴沉的表情都崩不住了:“……”   郁青青目瞪口呆:“……”   安桦目光如有实质的打量着南堰,说道:“南堰同学,不瞒你说,我跟这位女同学也不认识,反倒是觉得你长相挺符合我审美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南堰嘴角抽搐,他刚才的确非常愤怒郁青青居然有男朋友这件事,恨不得弄死安桦,结果转头安桦居然向他表达心意,他立刻就明白了郁青青是故意编了一个假男友来欺骗自己的。   南堰看着一身气质出众,俊美无俦,双眸点漆有神的安桦,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尴尬又异样。   虽然如今星际法中同性恋婚姻早已合法,男男和女女都能结婚,并能由科技孕育共同的孩子,但他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异性恋,突然被同性恋告白,还是在他刚跟自己心爱的女孩告白被拒绝的时候,别提多尴尬了。   郁青青看着四目对视的南堰和安桦,两个风格各异的美少年站在一起对视,画面太美,反而衬托得她像是个外人一样。   郁青青心里有点不舒服的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对不起,这位同学,我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才让你冒充我男朋友的。”   安桦只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就继续看向南堰,比起对郁青青的冷漠,他对南堰脸上还能带点温和之色,低沉的声音响起:“南堰同学不愿意吗?”   南堰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道:“滚滚滚,劳资不是同性恋!”   安桦轻笑一声,惋惜的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南堰,又看了一眼郁青青,才转身走进校园里。   这个世界是一个星际世界,人类已经走出母星,开始了星际航行和对外星球的殖民。   在对星辰大海的征服中,人类军队遇到了星际中臭名昭著的种族——虫族。   虫族是任何生命星球和文明的头等大敌,因为虫族所过之处,会吞噬破坏一切资源和生命,寸草不生。   人类与其他生命星球文明组成了联邦政府和军部,统一战线对抗虫族。   如今已经过去了数千年时间,各大文明也早已融合到了一起。   原主是联邦一座孤儿院里的孤儿,父母都是烈士,死在了对战虫族的战场上。原主作为烈士遗孤,成年前是享有联邦政府的各种补贴的,一应生活条件都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原主的天赋极好,是SS级精神力天赋,又非常努力,就连体术都练得非常出色。   原主在成年以后,联邦政府就不会继续发放补贴了,但原主十分争气的考上了联邦第一军校。   从联邦第一军校毕业出来的学生起步就是军官,未来前途无量。   原主在进入联邦第一军校后,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成绩名列前茅,日后参军,凭他的烈士遗孤的清白身份和他的能力,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然而原主却在刚入学的第一天就卷入了南堰和郁青青的虐恋情深当中,成了炮灰。   南堰是南家的小少爷,从小受尽宠爱,在得知他的心上人郁青青考进了联邦第一军校的机甲制造系,他也追着郁青青非要进入联邦第一军校。   南堰的天赋也不算差,是A级的精神力,只是他在南家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的上面还有一位SS级精神力天赋的大哥。   南堰大哥比南堰大上二十多岁,早已在南家的支持下进入联邦军部站稳了脚跟,南堰这个幼子就是在南家长辈们的宠溺下长大的,是个纨绔子弟。   南堰虽然有A级精神力天赋,却不怎么认真学习,靠自己根本考不上联邦第一军校,非缠着家里帮他弄了一个特招名额进了联邦第一军校。   无论哪里都是有特权阶级的,南堰爷爷是联邦军部三大元帅之一,给自家孙子弄一个联邦第一军校的特招名额还是不难的。   南堰追了郁青青很多年了,郁青青是郁家大小姐,郁家比南家要差上不少,却也是首都星数得上的大家族,乐意见到郁青青嫁给南堰,让郁家攀上南家这个金大腿。   可郁青青却一点儿也不喜欢南堰这个纨绔少爷,郁青青的精神力天赋只有C级,非常的普通,但她却是个极为努力的女孩,自知天赋不够,无法成为机甲师,就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了联邦第一军校的机甲制造系,未来有望成为一名机甲制造师。   郁青青最讨厌那些有天赋却荒废天赋的人了,南堰正好属于这种人。所以郁青青不喜欢南堰,也不喜欢他对自己的纠缠。   偏偏因为郁家的态度,让郁青青摆脱不了南堰,直到她来到联邦第一军校,摆脱了家里的控制,才直白的拒绝了南堰。   只是郁青青拒绝南堰的时候,为了让他死心,谎称自己有喜欢的男朋友了,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男生当临时男友挡箭牌。   这个挡箭牌不巧就是原主。   原主本来不愿意牵扯进别人的感情里的,但他却认出了郁青青。   原来郁青青曾经在坐飞船旅行时被人绑架过,绑匪将郁青青带到了一颗普通星球上躲避,那个星球正是原主从小长大居住的孤儿院所在的星球。   原主看见了郁青青的求救,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引开劫匪,自己带着郁青青逃跑了,让郁青青顺利得救了。   后来郁青青被她家里人接走了,两人就此萍水相逢,再不相见。   直到这一日联邦第一军校开学报名,原主才与郁青青重逢。   原主以为郁青青又是向他求救,回想起当初那个被绑匪控制住的可怜女孩儿,心一软就没有拆穿她。   但原主却不知他这副默认的态度和郁青青对他的亲昵,深深的刺痛了南堰那颗少年自尊心,南堰记恨上了原主。   在入学之后,南堰调查到了原主的身份,为了自己在郁青青心目中的形象,南堰并没有明面上的针对原主,而是暗地里给原主使绊子,让原主一个孤儿在联邦第一军校里过得极为艰难。   郁青青是把原主利用完就扔到了脑后,压根不知道自己随手拉了原主冒充男友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后来原主努力学习修炼,在联邦第一军校名列前茅,表现极为出色,是一位优等生。   南堰担心他暗地里针对原主的小动作被老师发现,就停止了,但这加深了他对原主的记恨。   因为郁青青佩服天赋好又努力的优等生,时常在南堰面前夸赞原主。   南堰在这种刺激下,也发愤图强努力起来,他本来就天赋不错,努力起来之后又有南家资源供应,很快也成为了优等生。   郁青青看到了南堰的努力之后,对他刮目相看,南堰又对她一片深情,渐渐感动了她,两人慢慢走到了一起。   一位成为联邦著名的机甲制造师,一位成为强大的机甲师,一对神仙眷侣。   但谁也不知道,南堰在一次联邦对战虫族的战场上,他凭借着南家少爷的身份空降为原主的顶头上司,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安排原主这个新入伍的军官带队去做最危险的探查任务。   本来这份探查任务应该让实力强大经验丰富的老兵去做的,但南堰为了私怨安排原主这个新入伍的军官带队去做任务,原主这个新入伍的军官,手底下的士兵同样也都是一群年轻的萌新,没有强大实力和丰富的经验,在遭遇虫族时难以支撑,发出求援信号后,南堰又故意多拖延了一段时间,原主就和手下士兵全军覆没了。   原主和麾下士兵的死亡在整体战场上一点也不起眼,顶多得个烈士身份,如其父母那般安葬在烈士墓园里。   至于故意安排原主他们去送死的南堰,谁也不会怀疑他什么。   就连最初的导致南堰记恨上原主的郁青青也丝毫不知,她当初一时冲动随手拉过来当挡箭牌的一个男生,就这么死在了她丈夫的嫉妒心之下。 第166章 我是挡箭牌[01]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原主也只会以为自己是跟手下士兵一起战死,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在联邦第一军校过得艰难是被南堰故意针对, 也不知道自己接到的探查任务和救援迟迟不到是南堰故意谋害他。   因为在表面上看,南堰与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原主除了开学那天被郁青青拉去做了假男友挡箭牌之外,就与郁青青再无联系。因为他知道郁家人是何等的势利眼, 当年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下郁青青, 郁家找到郁青青之后不仅没有对他表示感谢,还警告他不要试图高攀郁家大小姐。   原主救人反被警告,对郁家自然没有一丝好感。虽然他救人本意只是单纯的想救人,不求回报,也没有因为郁家人的势利傲慢迁怒到郁青青身上, 但他还是对郁青青敬而远之了, 不想再被郁家人以为他是想通过郁青青高攀郁家了。   与郁青青没什么联系的原主,自然也想不到南堰会把他当成情敌,记恨上了他,即使后来知道郁青青只是随便拉他当挡箭牌假男友,这份记恨依旧存在。   或许对南堰这样有权有势的贵族少爷来说, 一个曾经让他心里不爽的平民, 就是该死的。所以他就算解开了那个误会, 也不介意随手弄死这个曾经让他不高兴的平民。   但没想到的是, 原主那对被宇宙风暴卷走被判定已经死亡的父母竟然活着从一处虫洞里回来了。   原主父母也是联邦军部的军官,军衔不算太高,只是中层军官,但他们在当年被宇宙风暴卷走后落入一颗特殊的星球上, 这颗星球上有联邦极为稀缺的特殊金属矿, 他们归来后, 不仅实力大进,还将这颗星球上报给联邦。   根据联邦星际法,第一个发现星球的人可以获得新星球的所有权,这是鼓励联邦民众开荒的政策。而如果新发现的星球有战略意义,被联邦征用,联邦也会给予极为丰厚的奖励。   原主父母活着回来了,并且还献给联邦一颗特殊金属矿星球,立下大功,一跃成为高级军官,联邦新贵。   原主父母惦念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结果一查,发现自己优秀的儿子居然在刚参军不久就战死了,不是像他们当年那样下落不明的死,而是有残尸的真正死亡,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法有的。   参军多年的原主父母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他们儿子刚参军就被派去执行那么危险的探查任务,救援还延迟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害他们儿子。   然后一查就查到了当时的指挥官是南堰。   南堰压根就没做得多么隐秘,毕竟以他的身份,在战场上故意下达一个为难人的命令,又故意推迟救援,只要死的人当中没有背景深厚的贵族子弟,就完全没问题,根本不会有人为了一些平民来跟南家小少爷为难。   但南堰想不到的是,原主死了多年的父母居然还能活着冒出来,并且查到了真相。   原主父母在知道他们儿子是被南家小少爷害死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转头就投靠了与南元帅不和的那位元帅麾下,然后致力于搜集南家的黑料和南堰谋害原主的证据。   可惜南堰这件事做得简单粗暴,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说他派新兵去做探查任务是想故意害人?南堰可以辩解说他只是以为原主实力强大可以胜任这个探查任务。   而且在军队里,再危险的任务也得有人去做,探查任务派经验丰富老兵去做只是为了战局着想,并不意味着老兵就该去做危险任务。没人规定探查任务不能让新兵去,也没人规定新兵的小命更珍贵。   所以拿这个攻讦南堰,根本站不住脚。   若是拿南堰救援不及时去攻讦他,同样站不住脚,因为南堰完全可以辩解说自己已经是最快速度赶过去了,只是被虫族拖延了时间,才没能及时赶到救人。   原主父母知道他们没办法找到南堰谋害他们儿子的直接证据,将南堰光明正大的以谋害他们儿子的罪名送上军事法庭,于是他们就搜集南堰的其他犯罪证据。   南堰能因郁青青的一句谎言记恨上原主那么久,想办法暗地里害死原主,可见其为人小肚鸡肠,嫉贤妒能,自然不是个大度善良的人,他仗着南家权势害死的人也不止原主一个。   只是同样的,南堰害死那些人,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杀人,就算控告他,以南家的权势地位,完全可以抛出帮南堰干脏活的那些狗腿子当替死鬼,对南堰没有实际性的伤害。   原主父母意识到有南家庇护,他们动不了南堰,于是他们就开始帮助他们效忠的元帅对付起南家来了。   原主父母虽然把特殊星球上交给联邦了,但他们还拥有着部分特殊金属矿的所有权,可以影响到特殊金属的配额分配。光是他们针对南家,扣除一些南元帅那一派系的特殊金属配额,就让南家有些被动了起来。   这种明晃晃的针对,让南家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然后顺着一查,就查到了自家南堰对原主的所作所为。   南堰的父亲亲口询问南堰是不是真的对原主动手了,南堰在自己父亲面前没有隐瞒,承认了。   这个时候恰好被来找南堰的郁青青听到了,此时的郁青青已经嫁给南堰为妻,两人夫妻恩爱,她听到南堰亲口承认他害死了原主时,整个人都是不敢置信的。   虽然结婚以来,南堰也没少拿当年她谎称原主是她男朋友而拒绝他的事故意装作吃醋,但两人早就把话说开了,误会也解除了。   那么南堰为什么要害他?要知道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郁青青是知道原主这个救命恩人的,毕竟她当年被绑架时已经记事了,绑架这种事也格外令人印象深刻,她在知道原主的名字后,就认出了原主是小时候救过她一命的江哥哥。   虽然她在知道原主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后,对原主什么报答的举动也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中感恩’他这位救命恩人。   郁青青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就跟南堰大吵了一架:“江哥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能害死我的救命恩人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南堰:“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太爱你了,所以对你口中的江哥哥心生嫉妒了,嫉妒他能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救下你,嫉妒你心里有他。我都是太爱你了!”   郁青青跟他冷战了一天,然后就又重新和好了,毕竟她的南堰哥哥只是太爱她了才会乱吃醋的,江哥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只能更加珍惜眼前人。   南家在知道原主父母为什么会针对南家之后,就明白仇恨无法化解,他们也不再想着把人拉拢到自家阵营里了,干脆利落的对原主父母下了杀手。   原主父母虽然是军部新贵,高级军官,但又怎么会是老牌贵族南家的对手呢?南家派出几个高手伪装成星际劫匪对原主父母下了杀手,事后也查不出什么证据。   哪怕别人都猜到是南家动的手又如何?就连原主父母投靠的那位元帅,也在南家舍出一些利益之后,就放弃了追究。   原主一家三口就这么整整齐齐的死在了南家人手中。   一直灵魂未散的原主看到这些真相,怎能不怨气冲天呢?   虽然原主救下的郁青青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原主真正怨恨的却是草菅人命的南家。   因此原主的心愿就是保护好跟随他一起战死的士兵们,然后向南家报仇,把南家拉下马,在父母回归后保护好父母,肃清开始腐朽的联邦高层。   心愿很多也很复杂,不过对安桦而言都不算什么。   安桦答应了原主,穿越到这个星际世界,他本来是想选择原主小时候,救下郁青青之前的时间点。郁青青这种白眼狼还救什么救?不救了,就看傲慢的郁家能不能对绑匪高高在上的说出那番话,看南堰能不能在郁青青最无助的时候去救她。   但原主却阻止了他,原主说:“即使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救人,因为她当时还只是个不懂事的无辜孩子,落入星际绑匪手中下场必然凄惨。我厌恶她,却不能见死不救。”   当时安桦看着原主灵魂散发出来的光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一切起因都是郁青青,你不恨她吗?”   原主答道:“恨,但我不想因为她而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我父母在我小时候教育我要成为一个善良勇敢乐于助人的好人,我不想因为郁青青放弃自己内心的底线和原则。”   原主是个真正有原则的好人,他从军是真正的为了保护联邦和民众,而不是将军功当做向上爬的阶梯,也不是为了权势与地位,更不会把自己手下士兵当做棋子和踏脚石。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于是安桦就把穿越时间点放在了原主进入联邦第一军校报名的第一天。   安桦去联邦第一军校的报名处报了名,然后拿到自己寝室的钥匙,去了寝室。   原主成绩非常好,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联邦第一军校的,分配到的寝室周围也是学霸扎堆的地方。   然而在这个阶级逐渐固化的星际时代,除了原主这样天赋异禀又努力,还有父母留下的‘遗产’作为前期资源的‘平民’能冒头之外,真正的普通平民即使有天赋也难以出头。   因为修炼体术需要经常在身体上涂抹体术营养剂,修炼精神力需要长期服用精神力安抚剂,这些都需要大笔大笔的钱财。   原主父母‘战死’,原主是烈士遗孤,父母留给原主的遗产有不少,联邦军部还发了不菲的抚恤金,再加上联邦政府给孤儿的补贴,原主还是不算穷的,起码前期修炼的基本资源都供得起。   但除了原主之外,其他学霸都是家境非常不错的,能供应他们大笔修炼资源消耗的,只要资质不错,资源跟上,又努力一些,成为一名优等生并不难。   在原本命运轨迹中,住在原主寝室周围的那些家境好的学霸们,看原主非常不顺眼,时常故意挑衅或者暗地里使绊子,让原主的校园生活非常不如意。   原主以为这些同学会对他敌意满满,是嫉妒他一个平民成绩压在他们头上,实际上背地里是有南堰的暗示指使。   如今安桦穿越过来,他早已做好了面对这些同学故意针对的打算,毕竟今天在校门口,他可是直接‘调戏’了南堰。   安桦一点都没有与南堰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他知道南堰不是同性恋,所以他今天在校门口是故意恶心南堰的。   想必比起原主被南堰误以为是情敌,这次安桦‘调戏’他,南堰会更记恨自己。   安桦在寝室里收拾好东西之后,也懒得如原主那样去其他寝室认识同学,跟他们打好关系,反正将来也是要针锋相对的,一开始也没必要交好。   安桦没有去拜访其他同学,其他寝室的同学也没有来找他的意思。   安桦打开原主的腕表智脑看了看课程表,原主是报名机甲系的,将来会成为一位上战场的机甲师。   而课程表上除了一些机甲紧急维修和虫族相关的文化课之外,剩下的都是实战课。   教导学生如何修炼精神力,如何通过精神力与机甲进行同步融合,还有修炼体术的课程。   精神力天赋可以通过仪器测试出来,但体术天赋却只能在修炼中慢慢展现,所以每一个机甲师都不会放弃对体术的修炼,身体强健是驾驶机甲的基本要求,即使精神力强大,也需要一副健康的体魄才能持久战斗。   在第二天,学校正式上课了,安桦推开寝室的门朝上课地点走去。   这一路上难免就遇见了住在其他寝室的同学。   因为第一军校占地面积庞大,空间足够宽广,建造寝室楼时也十分大方的建造了很多间寝室,联邦第一军校招生严苛,学生数量就没有那么多,完全可以做到一人一间寝室单独居住。   安桦住进寝室的第一天没有出门,也就没有人认识他。   可是他现在走在路上,却感觉路上遇见的其他同学都在看他,目光中有惊讶诧异与……膜拜?   偶尔还能听见一些窃窃私语:“就是他吧?”   “没错,就是他,今年招生考试第一名的江安桦。”   “他可真大胆啊 居然敢……”   居然敢什么?敢不敢把话说完啊!   安桦朝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看过去,他很确定这些人是在讨论他,就是不明白讨论他什么,说话说半截的,偷听也听得他一头雾水。   直到机甲系全系同学集合在实战课的课堂上时,那些同学们时不时的看看他,又偷偷摸摸的瞅一眼臭着一张脸的南堰,安桦就隐约明白了过来。   他在校门口‘调戏’南堰的事情传开了?这些人在八卦他‘追求’南堰的事?   安桦转头看向南堰,见到南堰脸色阴沉沉的,肯定是因为这些谣言而生气烦恼,本来不打算继续跟南堰牵扯下去的安桦忽然来了兴致,他主动朝南堰走过去,微笑道:“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还是同学。”   南堰感觉到周围同学那八卦的视线,脸色黑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滚,谁乐意见你啊。”   安桦轻呵一声,也不介意他的恶劣态度,直接就坐在了南堰身边的空位上。   反正在联邦第一军校里,南堰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南堰越讨厌他,他就越要在南堰身边彰显存在感,气死这小子。   南堰越不喜欢跟他扯上桃色八卦关系,他偏要装作看上他的样子,让他成为八卦中心。   南堰身边一圈都是空位,因为他不乐意别人坐在自己身后,觉得别人都不配与他靠近。但没想到安桦是个根本不理会他少爷脾气的人,赶都赶不走,南堰气得直接动手,一脚朝安桦踹了过去:“谁准你坐在这里的?给我滚!”   安桦随手抓起一张凳子就敲在了不可一世的南堰少爷踢过来的腿上,疼得南堰差点飙泪。   安桦捏着凳子腿,看着南堰疼得眼眶发红的样子,站在那里一脸关心的表情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抱你去医务室?”   但实际上他动都没动,连手中的凳子都没放下来。   因为他防着南堰又打过来,他好用凳子再打回去。反正他是不想跟南堰有多少身体接触的,膈应。至于关心,也只是嘴上说说,面上装装,反正南堰又不会真的要他抱去医务室。   果然,南堰气哼哼的吼道:“谁要你假好心,给我滚远点!劳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安桦一脸心疼的道:“好好好,我走远点,你别生气了。”然后果断坐在了离南堰最远的地方,神清气爽,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在别人看来就是江安桦喜欢极了南堰,是怕南堰气着自己才忍痛远离的,但实际上安桦根本就不想靠近南堰,把这小子打了一次就暂时见好就收,下次再继续。   南堰腿上只是被凳子打了一下,疼是很疼,但也不至于去医务室,毕竟安桦也没想第一天上课就因打架斗殴被记过,只是给南堰一个小教训罢了。   南堰自己揉一揉,也就坐了下来,阴沉着一张脸,周围阴云密布,任谁见了都觉得他心情差极了,没人敢去撩虎须。   这时,上课的教官来了。   实战课都是由军部军官来给学生们上课的,第一节 课就是体术课。   教官来了之后,也不点名认识同学,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你们以后叫我王教官就好。”   然后王教官就根据座位让同学捉对搏击,体术不仅仅是锻炼身体,更有搏击杀招,每一个机甲师在穿戴上机甲之后,都会控制机甲使用体术中的搏杀招式进行对敌的,所以搏杀经验很重要。   王教官现在就是开始对他们进行摸底。   安桦的对手就是坐得距离他最近的前桌同学。   所有人一站起来,偌大的教室里的桌椅等物全都沉入地下,只听见咔嚓咔嚓两声,地面上升起了一层金属面板,整个教室立刻就变成了宽大的训练场。   安桦与对手面面相对,双方互相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听见王教官一声厉喝:“开始!”   安桦毫不犹豫的一记鞭腿甩出,破空声响起,他的对手毫无反抗能力的就被他踢倒在地,半晌都没爬起来。他如猎豹般冲过去扼住了对手的咽喉,获得了胜利。   王教官的目光凝视在他的身上,震惊的走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桦松开自己的对手,回答道:“教官,我是江安桦。”   王教官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很好,一击必中,获得绝对优势后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很好。”   其他同学还在继续菜鸡互啄的时候,安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击败,无疑是给了王教官极为深刻的印象。   王教官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对安桦满意,就说道:“你出列,与我亲自交手。”   刚刚被安桦迅速打败沦为衬托他的背景板的那位同学,此时还捂着被踹得翻江倒海的肚子爬不起来,他听见王教官的话,忍不住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安桦:让你嘚瑟,现在被教官盯上收拾了吧?   然而被幸灾乐祸的安桦却丝毫不觉得这是坏事,反而跃跃欲试的走上前,对王教官说道:“教官,我体术不错,还请教官小心了。”   王教官沉着脸点头道:“尽管使用全力。”他的体术可是八级水平,若非他的精神力只有C级,与机甲融合度不高,不然以他罕见的八级体术,他也不至于退居二线回来教学生了。但八级体术水平在联邦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了,在不穿戴机甲肉搏的时候,他无所畏惧。   安桦勾了勾唇,然后身如闪电的冲了过去。 第167章 我是挡箭牌[02]   原主如今的身体素质不算太强, 比之家境好的同学还要略逊一筹,毕竟平日里没有好条件进行滋补,身体素质就有点比不上那些条件好的同学。   联邦第一军校招生考试时也是会测试身体素质数据的, 所以安桦没有贸然提升原主身体素质,但他的战斗技巧足以弥补身体素质上的不足。   不过安桦在与王教官交手切磋时并没有一开始就表现出自己的战斗技巧。   他冲上前去对王教官一拳挥出,紧接着凌空踢出一记鞭腿, 王教官以指点的态度挡下他的进攻, 显得游刃有余。   但随着交手招式越来越多,王教官的神情逐渐肃穆起来,因为他发现安桦的战斗技巧越来越精妙,那些一眼就能看破的破绽居然在战斗中被安桦弥补了,而安桦弥补破绽的招式居然还那么眼熟, 分明是他刚使出的招式——他居然在战斗中被人偷师了!   王教官又震惊又惊喜, 手上的动作越发凌厉起来,安桦跟上了他的战斗节奏,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战斗技巧进步速度也越来越快。   王教官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现在不得不严阵以待,可见安桦进步之快, 他心中也无比震惊, 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天才!   不知不觉中, 他已经使出了八成实力, 看着对面的江安桦,却发现这个学生额头上虽覆上一层薄汗,但体力还能坚持很久的样子,再这么切磋下去, 他可能会被逼着用全力收不住手伤到学生, 便主动喊道:“就到这里了。”然后收手而立。   安桦也停了下来,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对王教官感谢的道:“多谢教官指教。”   王教官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很温和欣赏:“你在体术方面天赋很好,非常适合在实战中进步,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安桦退回队伍里,王教官又看向其他学生,随手指了一个之前勉强看得入眼的学生,道:“你出列。”   这个被点中的学生安桦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他对门宿舍的一个学霸,入学时成绩排名第二,仅次于原主,安桦记得他好像是叫田子明。显然这位排名第二的学霸田子明体术成绩是很好的,不然也不能表现突出被王教官看在眼里。   田子明有点紧张的出列了,他刚才也看到了安桦与王教官的切磋全过程,看起来两人交手过招干脆利落,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但田子明知道,不是王教官在放水,而是江安桦体术水平高。   从江安桦能一两招就打败对手,而他得与对手缠斗几十招才分出胜负就能看出来差距。   王教官对田子明冷漠的点点头,示意他先攻。田子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拿出浑身解数与王教官战斗,王教官一如刚才与安桦对战那般在战斗中用招式教导他,然而田子明却根本不像安桦那样天资聪颖的懂得偷师,在他的进攻下越来越勉力支撑,最终在几十招内落败,被王教官一脚给踹倒在地。   在见识过安桦的天才之后,再看田子明等连在战斗中偷师都不会学生,王教官就觉得很失望了。   但他并没有将失望说出来,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将自己的体术招式拆解开来详细给学生们讲解,教给他们。   在教学过程中,王教官把安桦叫到身边来做示范榜样,让其他学生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明明同样是第一天才开始上实战课,刚开始学习王教官的体术招式,他们还在一头雾水的听着王教官的讲课,努力记下王教官讲课内容,而江安桦却已经能作为实战榜样出列示范了,行云流水的招式,仿佛已经勤学苦练很久了一样。   这种差距无疑是给那些对第一名位置虎视眈眈的优等生们当头一棒,尤其是安桦的条件远不如他们,却比他们要优秀,更加让他们难以接受。   站在后排不起眼位置偷偷走神摸鱼的南堰,悄悄用智脑给心上人郁青青发信息,忽然听见王教官夸奖安桦的声音,他不由得皱起眉来,抬头望向站在王教官身边行云流水的打出一套拳法的俊美少年,心中冷嗤:哗众取宠!   南堰根本不屑与这些同学们争什么名次,反正这些同学的成绩再好,毕业后在军队里也得从低级军官做起,而他作为南家少爷,就算成绩不如他们,毕业后起步就是中级指挥官,然后让父亲给他配一个不错的副指挥官帮他刷一刷军功,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升任高级军官,甚至更进一步。   南堰的心态就是:成绩比我好有什么用?毕业后一样得当本少爷手下的兵。   这是南家在联邦的顶级权势,除了另外两家元帅家族,少有人能及。   郁青青最不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仗着天赋和家世,不爱学习,放荡不羁。   南堰始终不明白这一点,他只知道对郁青青步步紧逼,赶走她身边的所有桃花,将她圈入自己的领域内,不容任何人染指。   王教官看似冷漠严肃,实际上却是个很负责任的教官,他教学生们体术时十分细心,在考核时同样严格,每一个学生他都要亲自考核。   能考入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最起码都有一颗向学之心,除了南堰这个走后门进来目的是为了追心上人的顶级纨绔。   王教官考核到南堰身上时,南堰在上课时忙着用智脑发消息骚扰郁青青去了,压根就没认真听课,考核自然通不过。   王教官就严厉的要求南堰重学补考,南堰的臭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到本少爷身上?本少爷就是不考,你能怎么样?信不信本少爷一句话就撸了你的军衔?!”   王教官脸色阴沉沉的,说道:“南少爷,你若是不想学,除非你让你家长直接跟我说不必管你,否则你就必须学。”   南堰冷哼道:“本少爷就是不学,你能拿本少爷怎么样?”说完,他转身就公然在上课时间离开了教室。   王教官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考核其他学生。因为他的确不能拿不肯学的南堰怎么样,毕竟是南元帅的亲孙子,打不得骂不得,顶多是给南堰的家长发个消息,撇清一下是小少爷他不肯学而不是自己不肯教。   王教官性格虽然刚正不阿,却也不是那种刚过易折不懂变通的人,面对南家小少爷,他还不至于非要往死里得罪。   于是有南堰这个刺头的对比,其他乖乖学习的学生,就算表现得再笨拙也比刺头要让王教官喜欢,安桦这个进步迅速又态度谦虚好学的天才,就更是王教官的心头好了。   在第一天上课结束之后,星网上忽然有一个三无小号发了一个视频,视频的标题是:震惊!他竟然给南元帅抹黑!   无数网民愤怒的点进去想要怒骂这个抹黑南元帅的人,结果就看见跟南元帅长得很像的少年指着教官的鼻子怒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到本少爷身上?本少爷就是不考,你能怎么样?信不信本少爷一句话就撸了你的军衔?!”   视频中有字幕详细描述了前因后果。   网友们听得拳头都硬了。   “卧槽这小子居然是南元帅的亲孙子?居然这么给南元帅抹黑?”   “好竹出歹笋啊,这个老师明明只是尽职尽责的教他,让他考核,他不学不考也就算了,居然这么嚣张?”   “一个刚入大学的学生一句话就能剥夺一位立功无数的军官军衔?谁给的他权力?”   “还有是谁?看看他姓什么不就知道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南家小少爷这么厉害,想必南元帅和南将军也不遑多让吧。”   一开始还只是真正的普通路人来表达不满,很快南家的政敌就闻到机会迅速下场控制舆论走向了。   “听说南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上了少将之位,想必背后也少不了有个好爷爷和好爸爸了。”   “南家大少爷跟他弟弟可是如出一辙的霸道蛮横,我是南大少的学弟,至今学校里还流传着南大少把同学打残的凶残传说呢。”   “我们联邦交给这样的人守护,真的可靠吗?”   “如果那位教官日后回到战场,指不定会被南家怎么悄悄报复呢,到时候报个战死,谁能查到真相?”   “就凭南家小少爷这个学习态度,居然也能考进联邦第一军校的吗?他难道是SSS级天赋的天才吗?”   “不是的呢,南家小少爷只是个A级天赋者,文化成绩和体术成绩也不足以考进联邦第一军校。”   “那他是怎么进的联邦第一军校?”   “当然是靠他有个好爷爷,特招进去的呗。”   “呵呵,没想到联邦第一军校也堕落至此了。”   ……   一时间星网上铺天盖地的全是对南堰和南家的讨伐,南家政敌趁机扔出不少南家的黑料,让南家在民众心中的威望降至冰点。   虽然联邦如今已经开始阶级固化了,那些联邦高层家族自认为是贵族,与平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但到底不是赤裸裸的帝国主义贵族制度,表面上还是要喊一喊平等口号的,民意如潮对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贵族也是有非常大的影响。   起码南家这次就有些焦头烂额,因为南堰的嚣张行为,南家受到政敌的趁机攻讦,虽然还不至于有多大损失,但面子却丢大了,还损失了名望,南家身上也多了污点。   南元帅直接把南父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南父就亲自到了联邦第一军校,训斥了南堰一顿,再拎着南堰去给王教官道歉,把面子功夫都做足了。   刚刚知道自己怒骂王教官的过程被不知哪个同学拍下来上传到星网上去的南堰,刚刚在寝室里大发雷霆,怒骂着一定要抓住拍摄者让他好看。   结果还没发完脾气,就被自己父亲拎着去给王教官道歉。   南堰即使被家里人宠溺过头,但也清楚自己能这么嚣张全靠家里,现在父亲要他道歉,他再不情愿也只能低头跟王教官道歉。   南堰看着自己道歉的场景被自己父亲带来的记者给拍摄了下来,心里几乎呕出血来了,恨毒了王教官。   南堰在道完歉,南父离开之后,就回寝室琢磨着要怎么教训这个王教官,他第一个就想到求自己大哥帮忙:“大哥,那个姓王的太多管闲事了,要不是他非找我麻烦,也不会发生这件事。大哥,你想办法把他调回军队去,暗地里给他安排个必死的危险任务,解决掉他。”   南大少对自己弟弟南堰开口闭口就是要怎么弄死王教官,一点劝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调出一些网友评论给他看。   “哦豁,南家小霸王被逼着给老师道歉了。”   “南家小霸王之前那么霸道,这次被逼着道歉,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反正我记住了这件事,要是这位老师出了什么事,那不用猜,肯定是南家小霸王干的,不是他干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没错,就他那个嚣张样子,肯定不是心甘情愿道歉的,他事后肯定会报复这位可怜的老师。”   “如果他真敢报复这位老师,我们就一起告他,让他上法庭!就算他爸爸是上将,他爷爷是元帅又如何?我就不信我们几十亿的民众一起告他,还告不倒一个纨绔三代。”   ……   南堰看得脸色扭曲,这些贱民一个个都该死,居然认定了王教官如果出事必然是他干的,还说要一起送他上法庭。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贱民,他不怕,可几十亿的贱民,就连南家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南大少看着南堰难看的脸色,沉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仅不能报复王教官,反而我们南家还要保护他。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背锅的就是我们南家。”   南家那些政敌是不会介意随手解决一个教官让他们南家受到民意冲击的。   如果只是一个家里晚辈仗势欺人态度嚣张,南家还有得洗,等过个几年,让南堰加入军队立几个战功,就能洗白成年少冲动少不更事。   但如果牵扯到了人命,就绝对没法洗了,星际时代的人民对人权越发看重,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的,说出来就要承受无数底层民众的怒火。   南堰心不甘情不愿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冲动的。”   他又恨恨的道:“那个拍视频的人是谁查出来没有?”   南大少皱眉道:“上传视频的人是对家的,暂时动不得。拍视频的肯定是你的同学,看拍摄视角,应该是你身边的人,你还记得那天你身边的是哪几个人吗?”   南堰努力回忆一下,然后想起当天他身边的人,似乎都是他的狗腿子小弟。   因为那天他上课摸鱼,不想被教官发现,于是就叫小弟们把他包围起来挡住他,这才没有被王教官发现他没有认真听课,直到考核时两人发生冲突才知道他上课没认真。   那也就是说,偷偷拍下视频的人,就是他身边的某个小弟?   南堰脸色阴沉极了:“我身边有叛徒!”   南大少没有多问什么,只道:“你也不小了,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调查。”   说完,南大少就挂断了视频通话。他因为南堰这事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忙得很。   南堰在学校里没心思学习,也没心思去追郁青青了,只想着一定要抓出自己身边的叛徒奸细。   南堰性格霸道又无情,他把追随在他身边的小弟当成狗腿子看待,反正是没把人家当成追随者手下的,所以查叛徒时的手段也有些酷烈无情,几乎每个人都被他怀疑试探过。   那些只是因南堰的家世才向他靠拢的人,被南堰这么调查怀疑,心里自然觉得不爽,又认为南堰不信任他们,他们讨好南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就不由得疏远了南堰。   而那些因为自家依附于南家,真心追随南堰左右的小弟们,也因为南堰毫不顾忌的酷烈排查手段,对南堰又畏惧又离心,觉得追随这样一个老大实在没什么安全感,反正南家还有一位大少爷,他们还不如选择追随大少爷。   不知不觉的,南堰就把围在自己身边的最初班底都给作得离心离德。   表面上看起来南堰还是那么众星捧月,实际上人人都心里疏远了南堰,南堰却全然不知,还在为自己没能找出叛徒心烦意乱。   他心情一不好,就容易拿身边人撒气,更让人坚定了疏远他的想法。   这个时候,郁青青又来指责他仗势欺人,不尊重老师,不好好努力上进。   南堰在家中受尽宠爱,最烦有人说教他,若是他的长辈说教他,他还能忍耐着听一听。可郁青青不是他的长辈,拿出长辈口吻说教他,他就不耐烦的跟郁青青吵了一架。   南堰虽然喜欢郁青青,但他却是霸道的喜欢,不是郁青青的舔狗,从来不会去迁就郁青青的情绪。他直接口不择言的把郁青青给气得哭着跑走了,郁青青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要服从家里安排嫁给南堰的想法。   南堰焦头烂额处处不顺心的时候,做好不留名深藏功与名的安桦过着每天找王教官请教体术的开小灶日子,他也顺理成章的悄悄提升着原主的身体素质。   在王教官看来,安桦就是修炼他教的体术才提升的身体素质,虽然提升的比别人多不少,但天才嘛,就是要与众不同比别人出色才正常。   安桦在王教官这里树立起了天才人设之后,后面学习如何开发精神力的课程,表现得更加出色一些,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一位SS级精神力天赋又有极强体术天赋的绝世天才,表现出色不是很正常的吗?   于是在南堰还只能靠家世背景留在联邦第一军校的一年级就读时,安桦已经凭实力在下学期就跳级到二年级去了。   二年级是可以开始学习驾驶机甲的,机甲由学校提供军队制式机甲。   制式机甲虽然不如机甲制造师为机甲师专人打造的专属机甲好,但胜在人人可用,普适性强,适合给学生们联手。   看着高大数十米的庞大机甲,这些还没有驾驶过机甲的学生们都有些眼热和兴奋。   安桦站在人群中仰头打量着那一排排的庞大机甲,这些机甲就是这个世界星际文明的科技成果,人类能通过精神力与机甲链接融合,操纵机甲进行战斗。   虫族是宇宙中非常可怕的一个种族,虫族母皇不死,虫族大军不灭。无穷无尽的虫族悍不畏死,只有机甲才能与那些可怕的虫族进行战斗。   人类的孱弱身躯,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面对虫族,也只有王教官这样的八级体术强者能单独杀死一只虫族,若是虫族数量一多,就算是最强的十级体术强者也只能饮恨。   负责给安桦等人上机甲课的老师是一位S级精神力的七级机甲师。   在联邦最强机甲师是神话级机甲师,只有SSS级精神力天赋的机甲师才能短暂的驾驭神话级机甲,这是属于联邦的终极威慑级战力,非关系联邦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动用。   神话级之下就是传奇级机甲师,由SSS级精神力者驾驭量身打造的传奇级机甲,配合十级体术,即为传奇级机甲师。   传奇级机甲师之下就是九级机甲师,SS级精神力加上九级体术加上量身定做的九级机甲,才能诞生一位九级机甲师。   安桦表现出来的天赋被学校老师们寄予厚望,都认为他有九级机甲师的潜力。   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因为九级机甲师已经是站在联邦顶级的强大战力了,都是特殊军团的团长或者联邦上将这样的大人物。   九级机甲师之上的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终究是太过稀少了,即使是南家这样的强大家族,也是没办法培养出一位只效忠于自己家族的传奇级机甲师的,这种层次的强者,已经是与他们站在同一高度的存在了。 第168章 我是挡箭牌[03]   联邦第一军校能免费提供给学生们练手的机甲, 当然只是最普通的军队制式一级机甲。   不过联邦第一军校还是非常大方的,又是军队军官的培养基地,联邦军部也有大手笔的赞助。所以如果有学生能轻易驾驭一级机甲, 就能申请换二级机甲,总而言之,表现越优秀, 获得的资源就越多。   联邦虽然高层有些腐朽了, 但总体制度摆在那里,又有虫族这个外敌危机,联邦对培养强大机甲师还是非常热衷的,就算有一些鼠目寸光想扼杀天才的高层,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这种事, 明面上的公平总是要有的。   只要优秀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在万众瞩目之下,那些不公平不公正的现象就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安桦现在就是要成为这么一个优秀到令全联邦的人都无法忽视的天才人物。   所以在机甲实战课的第一天,安桦就直接操纵一台机甲出色的完成了机甲实战课的导师严教官布置的任务,无论是与机甲的匹配度还是融合度,或者是战斗力, 他都表现得完美无缺, 就算是一位传奇机甲师来驾驶这一台一级机甲, 也没法表现得比他更好了。   严教官看着从机甲驾驶舱里出来的安桦, 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震惊的表情,上前问道:“江安桦,你以前驾驶过机甲吗?”   安桦微笑回答道:“老师,我是个孤儿, 以前根本没条件接触到机甲, 这还是我第一次驾驶机甲呢。”   严教官:“……第一次驾驶机甲?”第一次驾驶机甲居然就能达到这种完美驾驶程度, 即使是教了多年机甲实战课的严教官也不由得心生震撼。   这位严教官回想起之前体术课王教官夸江安桦是个天才的话,他之前还觉得江安桦在体术方面是个天才,在机甲实战方面就未必了,还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王教官自身就是个严重偏科的例子。   但今日第一天上课,见识到了安桦的天赋异禀程度之后,严教官也不由得心生喜悦。   任何一位真正希望教出强大学生的导师,在看见一位天才学生时,都会欣喜若狂的。   严教官二话不说就单独给安桦开了小灶,他向学校申请了一架二级机甲给安桦练习。   二级机甲的驾驶难度比一级机甲驾驶难度要高得多,原主虽然是SS级精神力天赋,但天赋只是天赋,不代表实力,如今原主的精神力等级只有三级,已经是新生当中的佼佼者了,不过二年级的学生当中也有不少三级精神力者。   对安桦而言,精神力只是神识的一些微末用法,以他的庞大神识,就连联邦所谓的神话级机甲都能轻易操纵,更别提区区二级机甲了。   所以安桦估量了一下自己应该表现出来的实力,他在驾驶二级机甲时,就没有表现得太过妖孽,而是练习了两节课才将二级机甲驾驶到完美程度。   然而即便是刻意压着了,安桦的出色表现依旧令严教官惊喜不已,他对安桦说道:“我带你重新去测试一下精神力等级,你能这么快就驾驶二级机甲,精神力等级应该是晋升了。”   对于联邦人来说,精神力是虚幻不可捉摸的,只有达到传奇级的精神力者才能做到将精神力外放,传奇级以下的精神力者都不怎么能感知到自己精神力的强弱等级,也无法使用精神力御敌,只能在驾驶机甲时,与机甲核心进行精神链接时才能感觉到精神力的存在。   因此想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就必须使用专用的测试仪器进行测试。   严教官带着安桦去检测精神力等级了,被留在机甲实战课训练场上的其他学生们,在严教官走后就忍不住用智脑在同学群里聊了起来。   “江安桦这个跳级生居然今天把二级机甲也掌控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刚知道他是从一年级跳级上来的,我本来还想给他个下马威,结果没想到第一节 课就反而被他给了个下马威。”说这话的是二年级原本的首席,在二年级常年霸占第一名宝座的学霸。   以往上机甲实战课,他的表现是最出色的,也是被严教官夸赞最多的人。结果安桦一来,严教官眼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家境好,父亲早就安排他驾驶过一级机甲,如今才能早早的接触二级机甲,但没想到安桦是一上手就能顺利驾驶一级机甲,如今连二级机甲也不在话下,就衬托得还在为了驾驶二级机甲而奋斗不息的他很平庸了。   “这个江安桦据说还只是个孤儿。”   有人嫉妒酸溜溜的道:“就算他再天才又如何?还不是个孤儿!”   原本的二年级首席冷笑道:“人家一个孤儿都比你强,你家境比别人好,还不知道知耻而后勇,反而在这里沾沾自喜,可笑至极。”   那人气道:“田子阳!你什么意思?你不一样比不上江安桦?”   田子阳毫不在意的道:“我是不如江安桦,所以我会更加努力的奋起直追,而不是像你一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田子阳不再理会这个小肚鸡肠的同学了,他用智脑联系自己今天不用上课的弟弟田子明:“子明,你上次跟我说起过的那个江安桦,你对他了解多少?”   正在挥洒着汗水练习体术的田子明忽然收到自己哥哥田子阳的信息,打开一看,不由得暗笑,回复道:“哥,你该不会也被江安桦打击到了吧?”   田子明在第一次上体术实战课时就被江安桦打击到了,他在江安桦之后被王教官点名出列与教官进行切磋,结果他输得一败涂地,成为了衬托江安桦的背景板。   一向心高气傲的田子明第一次品尝到被除了哥哥之外的人碾压的滋味儿,还是被一个同龄人碾压。所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努力修炼体术,想要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打败江安桦。   田子明在得知江安桦跳级到二年级之后,就提醒了比自己高一级的哥哥田子阳,只是当时田子阳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见哥哥田子阳发来的信息,田子明就知道,能让比他更加心高气傲的哥哥关注起江安桦的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哥哥他也被江安桦超过了。   田子明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叫你田子阳以前天天打击我,现在品尝到被人碾压打击的滋味儿了吧?   不过调笑归调笑,田子明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江安桦的消息发给哥哥田子阳,包括但不限于江安桦家世背景和刚入学时的成绩以及体术课考核视频……   田子阳在机甲里沉默的看完江安桦那一系列的高光成绩表现,然后关闭智脑,心里憋着一股气沉默的继续驾驶机甲与虚拟虫族进行体术战斗,一直战斗到他精神力枯竭被迫从与机甲核心的链接中断开才算结束。   田子阳如今就跟当初的田子明一样,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每天把自己训练得精疲力尽为止,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看着安桦的背影奋起直追。   安桦被严教官带去进行了精神力测试,他特意控制了一下精神力强度,于是就测试出了五级精神力。   这个结果把严教官吓了一跳:“五级?你好像才入学没多久吧?居然从三级提升到了五级?”   一般五级精神力是三年级才有天才学生达到这个层次的,安桦若是没跳级,现在可还是一年级的学生。   安桦想了想,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服用了学校发下来的精神力药剂吧,我以前没有条件服用精神力药剂,所以现在每个月都有学校免费发下的精神力药剂服用,精神力的增长速度就比以前快很多了。”   联邦第一军校的福利是非常好的,考上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不仅不需要交学费,学校还给发补贴,除了一定的联邦币之外,还有各种辅助修炼的药剂,每个月都发,成绩越好发得越多,安桦这个第一名领得最多。   或许这些福利对南堰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学生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一些小家族学生和平民学生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严教官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若是安桦以前没有服用什么精神力药剂都能将精神力修炼到三级,如今每个月都有精神力药剂辅助,修炼速度快很多,似乎也很正常。   安桦这么解释的好处就是,严教官又帮他特别申请了一批精神力药剂。   本来之前王教官就帮安桦申请了体术药剂翻倍的待遇,如今严教官又帮他申请了精神力药剂翻倍,安桦的整体福利补贴待遇全都翻倍了,令人艳羡不已。   安桦也为王教官和严教官对他的关照而感到暖心。   也难怪原主会一心想要从军报效联邦,即使遭遇了各种不公陷害,家破人亡,也只是怨恨罪魁祸首的南家,对联邦依旧充满着爱。   因为联邦除了有南堰这样的蛀虫之外,还有如王教官和严教官这样希望联邦变得更好一心无私的人存在啊。   王教官和严教官对安桦这么好,他们难道只是单纯的爱惜天才吗?当然不是,他们是想培育出更多的强者为联邦做贡献。   联邦第一军校对天才如此优待,也是因为联邦第一军校里毕业的学生,在毕业后都会参军,成为一名保卫家园的军人,越是出色的天才,毕业后实力越强,在军队中的地位就越高,也能杀死越多的虫族,保卫家园。   安桦想到原主的心愿,默默的接受了校方对他的前期投资,而他也在迅速的成长起来。   甚至他都没有太过刻意低调,实力提升一直保持着那个速度,他从三级提升到五级用了多次时间,那么他从五级提升到七级也是用了那么长的时间,远没有其他人越往后实力提升越慢的现象。   他的快速成长,让对他有敌意的人,都没法产生敌意了。   曾经与他一同入学的同学们,有人嫉妒他的优秀,在他跳级到二年级之后就嫉妒不起来了;曾经与他一同上机甲实战课的二年级同学们,有人嫉妒他的天才,在他火速跳级到四年级之后,也嫉妒不起来了;曾经与他一起参与机甲实战模拟被他碾压的四年级同学们,有人嫉妒他的实力超群受到导师偏爱,在他提前毕业参军后,也嫉妒不起来了……   当差距不大时,落后之人仰望着领先者的背影,容易心生嫉妒;当差距大到如云泥之别时,落后之人连他的背影也瞧不见,他早已成为人人口中传唱的传说,不仅嫉妒不起来,甚至还会因曾经与他产生的那点交集而骄傲自豪。   安桦提前毕业,打算提前参军,他刻意通过联邦第一军校校长的关系,加入了联邦第一军团。   联邦军部有三大元帅,其中严元帅与联邦第一军校校长关系匪浅,严元帅掌控联邦第一军和特殊军团中的第一军团,是三大元帅中实力最强,也最公正严明之人,负责联邦对外征战的整体作战计划。   严元帅之外的两大元帅,就是与原主有仇怨的南元帅,和原主父母曾经投靠的洪元帅。   南元帅和洪元帅一直不对付,只是有严元帅的压制调和,没敢明面上撕破脸,也不敢做得太过。   但与南元帅不对付的洪元帅,也算是个利益为重的人,从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父母被南家弄死之后,洪元帅选择接受南元帅给予的好处息事宁人的行为就看得出来他的为人了。   安桦提前毕业,就是通过赏识他的校长的关系,投入了严元帅的麾下。   据他调查,三大元帅中,也只有这位严元帅最刚正不阿,不会刻意压制手底下的人出头。   因为严元帅年轻时与亲戚关系糟糕,后来成为元帅,也没有理会那些主动凑上来打秋风的势利眼亲戚,整个严家就只有单薄的几口人。偏偏严元帅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与虫族对战的战场上,仅仅留下一个天赋平庸身体不好的孙女。   所以严元帅没什么培养严家人作为继承人的想法,就对自己的手下十分看重,不吝啬于提拔。不像另外两位洪元帅和南元帅,都希望提拔洪家人或者南家人将来接替自己的元帅之位,想把元帅之位搞成世袭制。   安桦觉得在严元帅麾下出头机会最大,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投靠严元帅。   在刚入军中时,他只是第一军团里的一个小兵。   若是他选择进入普通军队,他还能起步就是一个中层军官,但他选择进入的是特殊军团中的第一军团,在第一军团里,普通军队中的中层军官来这里只能当小兵。   安桦也毫不在意,跟随着战友上了战场,他奋勇杀敌,实力强大,带领着战友获得了局部小战役的完美胜利,很快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立下了功劳。   特殊军团与虫族的战斗非常频繁,安桦入军才一年多,就参加了数次战争,每一次都能做到以少胜多,以最少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   渐渐的他就在第一军团里冒了头,升了官,身边聚集了许多信服他崇拜他的追随者。   在战事稍歇的时候,安桦得了一个月的假期,他就打算回联邦第一军校去看望一下帮助他良多的校长和教官们。   “校长,好久不见了,学生来看望您了。”安桦微笑着把自己拎来的礼物送给校长。   校长看见安桦一放假就来看望自己,心里十分开心,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小江啊,你在第一军团里的表现我也听老严说起过,真给我涨脸啊,哈哈,老严都说我给他推荐了一个好苗子。”   安桦微微一笑,他是真的很感激这位老校长的,因为校长将他推荐给了严元帅,即使严元帅不会怎么在意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只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才把他收入第一军团的。   但安桦是由严元帅亲自招收入第一军团的,光这一点,就足以给他提供最大的保障了。在第一军团同样有不少利益团体,他如果没有背景靠山,刚进去就容易被卷入其中,不过有了严元帅这层虎皮,没人敢随便牵扯他。   所以安桦才能在第一军团里不理会那些利益团体,全靠硬实力和军功说话,最后自成一个利益团体,身边聚拢了大量的追随者。   校长与安桦聊了聊他在军队里的表现,不涉及保密的内容,安桦都详细的跟校长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起来,听得人热血沸腾,拍案叫绝。   校长也算明白,为什么严元帅会特意跟他夸起了安桦,实在是安桦在第一军团的表现太出色,太难得了。   若非安桦还太年轻,资历不足,严元帅担心他经验不够,想多磨砺磨砺他,只怕都忍不住把人提拔上高位,独领一军了。   校长欣慰的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片刻,道:“小江啊,你现在可以说是我们学校的一块招牌了,你多次跳级又提前毕业,还在第一军团立下大功的事迹,都已经是你那些学弟学妹们口中的传说了。再过几天就是新一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了,小江,你有没有时间来毕业典礼上做个特邀嘉宾讲几句话?”   安桦微微一怔,然后想到与他同一年入学的南堰和郁青青,貌似今年是三年级生,马上要升四年级了。虽然这一届毕业生中没有这两人,但下一届毕业生中应该就有南堰和郁青青了。   也不知没了他这个让南堰吃醋发酸的倒霉挡箭牌,南堰和郁青青的感情进度如何了。这两人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千万要锁死了,别去祸害无辜之人。   安桦只略出神了一下,就立刻答应了下来:“校长相邀,学生当然愿意。”   校长满意的哈哈笑了起来,还帮他直接安排了一间空宿舍,让他在学校里住了下来。   已经毕业一年多,快两年的安桦,重新回到第一军校,走在平静安宁的校园里,倒是没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因为没逛多久就遇到了熟人。   “江大神!你是江大神对不对?”   安桦:“……???”   那个认出他的女学生脸色激动得发红,努力镇静下来,捂着嘴巴有点小激动的道:“江大神,江学长,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您这是回来看看母校吗?需要我做导游吗?”   安桦无奈一笑,道:“不用了,我对母校还是很熟的。”   安桦见这个女学生刚才的惊呼似乎还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连忙悄悄的跑路了,之后他再逛校园,就是往僻静之地逛了。   但他没想到往偏僻的地方逛,居然能那么巧的遇见打野架的一对野鸳鸯。   “唔唔唔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你又想跑哪里去?我告诉你,别想甩开我,你是我的!”   安桦听着感觉不对劲,好像是男方在强迫女方?   他走近想去阻止一场悲剧,然后就听到女生那娇哼的声音:“南堰,你不要太过分了,我都说过以后不许在外面……”   安桦:“……”   然后是南堰那难耐的声音:“郁青青,你在教我做事?”   安桦:“……”   原来是南堰和郁青青啊,那没事了,告辞!   安桦转身就走,什么强迫不强迫的,郁青青那话里意思分明是两人早就在一起了,只是南堰霸道的想要在外面野战,郁青青欲拒还迎罢了。他一个曾经倒霉挡箭牌凑上去凑什么热闹?   就可惜了那边小树林子里的好景色,白白被这俩人给污染了。   安桦没兴致逛下去了,就去毕业典礼正在布置的会场看了看。   因为整个学校里的学生都会来参加毕业典礼,一年级至三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也会出席为四年级毕业的学长学姐送行。所以会场面积非常大,布置起来也很麻烦。   安桦随便看了看,就打算离开了,省得留在这里给布置会场的学生添麻烦。   在他转身要走时,忽然身后有人喊他:“江学长!” 第169章 我是挡箭牌[04]   安桦听见有人喊‘江学长’, 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看见一张略眼熟的脸。   他的记性很好,即使时隔几年他也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张脸的主人名字:“田子阳?”   他记得眼前这个男生就是他当初跳级到二年级时的同学, 好像还是原本的二年级首席优等生呢,是田家大少爷。   田家也是曾经出过上将的家族,虽然比不上南家洪家那么强势, 但在首都星也在一流家族之列。   尤其是田家这一代的两个嫡系少爷, 田子阳和田子明,都是极为优秀的天才。   出现在安桦面前的这个就是田家大少田子阳,田子阳的弟弟田子明跟南堰和郁青青是同一届的,比田子阳低一年级。   田子阳本以为安桦这样的绝世天才是不会记得曾经没相处过多久的同学的,他都想好了如何自然而不尴尬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安桦居然认出他来了, 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被认可的自豪感。   田子阳心底有点激动的道:“江学长,您还记得我呀?真是荣幸。”   毕竟当年安桦跳级到二年级之后,没多久又跳级到四年级。田子阳很清楚,他虽然视安桦为追赶目标和对手,但安桦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个自不量力的追赶者。   随着安桦提前毕业进入严元帅麾下的第一军团屡立战功大放光彩, 田子阳也放弃了自不量力的追赶, 只余下高山仰止般的崇敬。   安桦对田子阳温和的点了点头, 含笑道:“我记得你, 在二年级时你是学生首席,你驾驶机甲表现得非常出色。”   田子阳心中涌出自豪激动,有种被崇拜的前辈认可的开心:“多谢江学长的夸奖,比起学长, 我还差得很远,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安桦感受到了田子阳激动澎湃的情绪, 微微一笑,看来他是平白多了一个小迷弟了。   面对小迷弟,安桦的态度自然很温和,关心了一番他最近的情况:“你应该是今年毕业的,想好了毕业后去哪个军队吗?”   田子阳毫不犹豫的道:“我想参加第一军团的征兵考核。”   安桦微微一怔,笑着鼓励道:“第一军团考核非常严格,不过以你的优秀成绩,应该可以考入第一军团。好好加油,我在第一军团等着你。”   田子阳备受鼓舞,脸色有些涨红,坚定的道:“我一定会努力加入第一军团的!”然后他又眼巴巴看着安桦,期期艾艾的道,“学长,我,我若是考入第一军团,可以与学长并肩作战吗?”   安桦秒懂,这小迷弟是想加入他的麾下,投靠他啊。   堂堂田家大少爷,愿意放下身份加入他的麾下当小兵追随他,难道会是冲着他那毫无背景可言的家世来的?当然不会,肯定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收小弟这个他熟练,安桦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温和理智的说道:“等你通过考核加入第一军团,依旧此心不改的话,那么就来找我吧。”   田子阳已经保持不住脸上的沉着冷静了,面色激动的道:“学长放心,我一定会通过考核的,学长一定要等我!”   安桦又温言鼓励了他几句,才转身离开。   一直到安桦的背影消失在了会场之中,田子阳才收回激动的目光。   “哥,江大神没影儿了,你终于回过神了。”   田子阳耳畔忽然响起弟弟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身边不知何时过来的田子明,惊问道:“子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突然开口吓哥一跳。”   田子明无奈的道:“我早就来了,只是你的注意力都放在你偶像的背影上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弟弟我好吧。”   田子明看着自己哥哥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踌躇一会儿,还是问道:“哥,你真打算追随江安桦呀?父亲那一关你可过不去。”   田子阳此时一点儿都没有刚才的小迷弟不稳重的模样,沉着的道:“江学长绝非池中之物,如今正是他潜龙腾飞之际,如此强者,此时不追随,待他飞龙在天时,你再凑上去,哪里还认得你是谁!而且追随真正的强者有什么好丢人的?难道就因为我此时家世比江学长好,就能看不起他?你信不信再过些年,就凭江学长一人,就能让整个田家都高山仰止。”   田子阳这些年因为对安桦的战意与崇敬,一直如死忠粉关注自家爱豆偶像一样关注着安桦,所以他发现安桦成长速度极快,而且成长过程中为他保驾护航的大佬也很多,例如联邦第一军校的校长,例如赏识他的严元帅……有这些大佬的赏识,江安桦只要有足够能力,就有机会一步步出人头地。   江安桦有能力吗?当然有,不仅有,还远超其他人。可以说江安桦只要不死,未来必成九级机甲师,至少是一位联邦中将,甚至成为联邦上将也不无可能。   这样的未来大佬,不趁着人家还未抵达巅峰时赶紧上顺风车,跟着一道鸡犬升天,难道还等人家抵达终点了再去讨好?   这些都是田子阳出于利益方面考虑的,而出于自身想法,田子阳就一个想法——追随偶像的脚步,要什么理智?坚定追随下去就完事了!   田子明到底不如他哥田子阳那样对安桦崇拜甚多,但也知道安桦究竟有多么出色,他就是这几年来联邦军部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联邦有极大的名气,被严元帅打造成联邦军部新生代的明星人物,增强民众对联邦军队打退虫族入侵的信心。   田子阳所言还是颇为有理有据的,田子明不置可否。   在联邦第一军校中,如田子阳这样想加入第一军团追随于安桦身边的学生并不少,尤其是那些考入联邦第一军校的平民学生,更是将同样没有家世背景靠山的安桦当做自己的偶像和人生路上指明灯,崇拜不已。   在毕业典礼的这天,整个第一军校的学生们都来参加这一届大四学长学姐的毕业典礼。   安桦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他上台演讲时,台下掌声雷动,一道道崇拜又激动的目光投注到台上,看着那道穿着军装挺拔如松柏的身影,心中激动万分。   南堰坐在三年级学生的位置上,身边都是安桦的小迷弟。   他听见身边的男生一个个都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小声交谈着。   “啊啊啊是江大神!大神可是跟我们同一届入学的啊,现在我们明年才毕业,大神都毕业参军一两年了,真是差距呀。”   “不然怎么是江大神呢?”   “没想到江大神会参加这一届毕业典礼,我们明年的毕业典礼上,不知道江大神能不能来?”   “可能会来?不是说江大神喜欢的男生就在我们这一届吗?好像就是南家小少爷南堰。”   “不是吧,江大神居然喜欢南堰?”   南堰脸色僵硬的坐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又提到他了!   这几年来,江安桦在成名以后,第一军校里就经常有人讨论关于江安桦的各种事迹,其中永远绕不过去的就是江安桦在入学第一天校门口表白他南堰这件事。   而且八卦传着传着,就传成了郁青青喜欢江安桦,而江安桦喜欢南堰,南堰却喜欢郁青青的狗血三角恋剧情。   每次南堰听到别人用遗憾口吻说起“江安桦居然喜欢南堰”,他就又恼又怒: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堂堂南家小少爷不配让江安桦一个平民喜欢吗?   虽然南堰一点儿也不喜欢江安桦,甚至还觉得江安桦对他的喜欢是一种烦恼,但他同样无法容忍别人觉得自己不配让江安桦喜欢。   在南堰看来,他允许江安桦单方面喜欢自己,是江安桦的荣幸。江安桦喜欢他,纯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然而南堰的名声在一年级他威胁王教官的视频上了星网热搜头条后就差到谷底了,江安桦却是联邦军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   所有人都在说,他南堰除开家世,没一样配得上江安桦的。   明明只喜欢郁青青的南堰被这些流言气得够呛,偏生郁青青还总拿这流言扎他的心,质问他跟江安桦究竟是什么关系。   南堰心里对江安桦厌烦至极,只要一牵扯到这家伙,他就一身麻烦,这家伙实在太过讨厌了,可惜江安桦不是在他祖父的第三军队,不然他就可以让江安桦死在对战虫族的战场上了。   严元帅掌控的军队不是南家能插手的,尤其是最强特殊军团——第一军团,被严元帅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南堰还没那个本事往第一军团伸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桦在第一军团里步步高升。   南堰阴沉着脸听着身边同学的窃窃私语,直到不知是哪个同学忽然提醒了一句:“别说了,那边坐着的好像就是南堰。”这些讨厌的家伙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但南堰的心情已经糟糕至极了,若非会场里还坐着老校长,他老早就甩脸色走人,或者发作这些八卦的家伙了。   只是碍于当年他威胁王教官的视频上了星网头条,老校长曾严厉警告他,若是他再犯校规,就开除他,他祖父和父亲也耳提面命的要他消停安分一点,他不敢太过肆无忌惮,只能自己憋着气忍了下来。   当安桦开始演讲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专心致志的听着,因为安桦讲的干货很多,比如修炼心得,上了战场如何调节心态,如何对战虫族……这些都是对即将参军的毕业生们有很大作用的干货,还未毕业的学生们也如获至宝的记下,迟早能用上的。   南堰听得心烦,他听到安桦的声音就觉得心烦气躁,于是格格不入的拿出智脑去骚扰郁青青:“青青,陪我说说话吧,好烦。”   郁青青忙着记录安桦的演讲内容,不想理会南堰,但想到南堰曾经威胁她的话,郁青青咬牙应付的回了条信息:“江学长在演讲,认真听,不要走神。”   南堰恼怒:“又是江安桦,他有什么好的?就连你也一口一个江学长叫得那么好听,难道你还真的喜欢江安桦?”   郁青青觉得他不可理喻:“南堰,你在胡说些什么,江学长本来就很优秀,而且我喊声学长怎么了?那么多人喊他学长,难道个个都喜欢他?再说了,江学长可是曾经亲口说过喜欢你的,难道你也喜欢江学长?”   南堰忍不住跟郁青青又为了这个话题吵了起来,最后气得郁青青把他给屏蔽了。   南堰性子霸道易怒,因为有家里人严令他收敛性子,不许在学校里闹事,所以他的霸道脾气在对其他同学时必须按捺下来,憋久了的脾气全对着郁青青发泄出去了。   郁青青只觉得他越发的不可理喻了。   南堰脾气上来了,就不管心上人郁青青的想法,直接仗着郁家不敢帮郁青青讨什么公道,对郁青青霸道的硬上弓,郁青青不愿意就拿郁家父母威胁她,让她屈服。   本来是欢喜冤家的剧情演变成了古早强取豪夺虐恋情深剧情,南堰和郁青青身边的人见两人的可怕虐恋,纷纷远离他们,生怕被殃及池鱼,毕竟南堰这个南家小霸王实在不是个好性子。   郁青青也是个倔强的,受到胁迫向南堰屈服了,却还总忍不住脾气去怼一怼南堰,给南堰找不痛快,也让南堰对她更霸道了。   就像现在,郁青青刚生气的把南堰给屏蔽了,南堰就忍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直接站起身跑到女生那边去找郁青青,一把拽住郁青青的手腕,把人强行拉了出去。   闹的动静很大,但旁边很多学生只是朝两人看了一眼,发现是南堰和郁青青,哦,那就没事了。众人淡定的目送南堰拉着郁青青公然离开会场,然后收回目光。   这三年来,南堰和郁青青在第一军校里上演各种虐恋情深的戏码,刚开始还有不少人同情郁青青,想要帮助郁青青,然而在经过好几次被郁青青无辜牵连进南堰的怒火里,郁青青却仿若未见之后,就没人愿意再帮郁青青了。   慢慢的很多人也咂摸出味儿来了,这俩人就是在玩情趣,郁青青拒绝南堰,好像拒绝得也不是那么彻底,总给南堰更进一步的机会。而且他们吵吵闹闹的,不像是南堰对郁青青强取豪夺,更像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   郁家更是直接对外表示自家女儿郁青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南家小少爷的媳妇了,并为此洋洋得意。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谁再掺和谁傻批。   坐在会场最前面的老校长注意到后面的骚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又是南堰搞出来的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   演讲完毕后坐在校长身边的安桦也看见了南堰和郁青青在会场里上演的一出好戏。   校长正襟危坐的看着前方,对身边的安桦轻声道:“不用理会他们,这样闹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给南元帅一个面子。”   校长对南堰和郁青青这两个画风与联邦第一军校格格不入的学生,态度已经很佛系了,只要事情不闹大,就随他们去吧。反正他年纪大了是搞不明白这年轻人之间是咋回事了,看在南元帅的面子上,南堰事情不闹大,不牵扯到其他学生,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再等一年,这两人毕业滚蛋了就好了。   安桦勾唇一笑,他早就通过第一军校的校园网了解过这三年来南堰和郁青青的感情进度如何。   毕竟这两人在第一军校谈个恋爱谈得轰轰烈烈的,动不动就是要死要活的虐恋情深,还是有不少八卦的人关注他们的感情进度的。   第一军校的校园网上就有两人的感情八卦直播。   安桦看了一遍,就差不多了解到这两人的情况了。   与原本的命运轨迹完全不同了,原本的南堰虽然霸道又小心眼,但这些都没有对郁青青表现出来,不然郁青青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南堰的感情,还拉人当假男友挡箭牌。   如今大概是安桦扇动的蝴蝶翅膀,南堰对郁青青的耐心远不如从前,他的霸道脾气也开始使在了郁青青身上,郁青青不愿意答应他?那就强逼着她答应。   强扭的瓜不甜?不管甜不甜,他喜欢的瓜都要扭下来吃掉。   郁青青被南堰的步步紧逼给逼得不得不妥协了,南堰对她确实还是有爱的,几乎一刻钟也离不了她,要她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郁青青想上课想学习?上什么课,学什么习,乖乖陪着他,等毕业后嫁给他做南家二少夫人!   南堰根本不给郁青青多少私人空间,也无法容忍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放在她身上。   想要努力上进学习,以后做一个优秀的机甲制造师的郁青青当然很不满,她一点儿也不想做一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她渴望有更多的发展前途。   但南堰却想要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于是两人的矛盾不可调和,经常争吵,然后又是南堰虐郁青青,郁青青痛苦,南堰伤心,各种虐恋情深。   安桦看完校园网上的八卦直播后,只感觉自己仿佛看了一本古早狗血虐文言情小说。   南堰是不足为惧了,都三年级了他还在跟郁青青玩什么虐恋情深,学业上完全是能混就混,跟原本命运轨迹中那样努力上进,是不存在的。   大概是因为原本命运轨迹中的原主虽然优秀,却还没有优秀到足以碾压南堰的地步,南堰自然想要努力上进压原主一头,好叫心上人知道,他比原主更优秀。   而如今安桦穿越过来,他表现出来的优秀是南堰望尘莫及的程度,南堰努力了也超不过,干脆破罐子破摔,懒得努力了。   安桦对南堰看不上眼了,那么还能让他看在眼里的就只剩下南家其他人了。   在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安桦就回到了第一军团的驻地。   虽然他有一个月的假期,但他在外面想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实在没必要继续在外面停留,倒不如回军营驻地思考怎么在一年后的那一场大战中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一年后虫族母皇会对联邦的星域发起总攻,铺天盖地的虫族涌入联邦星域内,联邦各大军队集体出动,分别镇守各大防御星,将虫族大军抵御在居住星之外。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刚一毕业参军入伍就赶上了这场大战,于是刚参军的新兵也得上战场,当然负责的只是对付一些潜入联邦防御线内的小股虫族军队,危险性远没有前线那么高。   但因为被南堰故意谋害,原主和手下那些新兵全军覆没。   原主的心愿中就有拯救原主手下那批被他连累而死的新兵,这个心愿倒是十分简单。   安桦虽然如今在第一军团里任职,对南元帅麾下的第三军队插不上手,但南堰如今实力一般,第三军队中又没有让南堰厌恶的情敌存在,以南堰惜命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进入第三军队玩命呢?   以他的猜测,南堰大概率会借助南家的势力,随便给他安排一个安全的后勤位置,他本人连去都不用去,待在安全的首都星,自然有人帮他处理好一切事情。   没有南堰的搞鬼,那些没有丝毫经验的普通新兵就不会被安排去做危险探查任务。   只要这群新兵不死在那一次探查任务中,原主的这个心愿就算完成了。   至于那些新兵死在其他战役中,也属于战死沙场,是正常战死,是荣誉。原主不会非揪着这一点认为安桦没有完成任务。   所以安桦只需要关注一下一年后南堰毕业了参军,在第三军队任什么职位就行了,现在他需要做的还是如何在一年后那一场躲不掉的战争中尽可能的取得最大功绩,继续往上晋升。 第170章 我是挡箭牌[05]   在卧室内, 原本简洁的卧室布局被虚拟投影改变成了一片星空。   这片星空正是联邦防御星域带,与虫族大军交战的战场。   安桦站在虚拟出来的星空投影中,沉思良久, 目光在各个星球之间流连,思忖着虫族大军的入侵路线以及联邦大军的反击战略。   他忽然伸手虚点了一下星空,然后星空之中就凭空生出一片片铺天盖地的虫族大军和联邦机甲大军, 在他的操控下, 虫族大军和联邦机甲大军一遍遍的模拟着开战战况。   安桦在思考战局时,忽然智脑提示有短讯。   他点开一看,是个第一军团的群发短讯,告诉他们第一军团的征兵考核即将开始,他们可以进入虚拟世界观看考核过程。   第一军团的考核是安排在虚拟世界当中的, 星际联邦的科技水平发展程度很高, 尤其是在全息虚拟方面,十分先进,虚拟世界甚至完成可以称作是第二世界。   若非防止人们沉迷于虚拟世界无法自拔,分不清虚拟与现实,联邦政府禁止使用95%以上的拟真度, 虚拟世界完成可以做到100%的拟真度。   在虚拟世界中有联邦军部专门开辟的军部第二世界, 特许100%的拟真度, 大多数军队在进行一些危险度很高的训练时, 都是选择在军部第二世界里进行模拟训练,没有生命危险,还能与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   安桦参军以来,也习惯了近乎有一半的训练都是在军部第二世界里进行的, 第一军团的征兵考核也是在军部第二世界里进行, 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安桦打开智脑, 使用自己的军部身份进入军部第二世界。   【江安桦少校,欢迎您来到第一军团第二世界】   安桦来到了第一军团在第二世界里的专属空间,他来到的是校级以上军官才能进来的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旁边已经有很多人入座了,安桦一眼望去,看见了许多同僚战友,他也跟着入座。   安桦刚一坐下来,身边的战友就笑嘻嘻的同他搭话聊天,难免就聊到了这一届的征兵考核。   “不知道这次考核会是什么内容,当年我进入第一军团时可以千辛万苦才通过的考核,我那一届第一军团不怎么想招人,所以考核格外的难。”一位不是很熟的同僚看着安桦笑着道,“你呢?你当初参加考核,考的是什么内容?”   安桦眨了眨眼,淡淡的道:“我是被严元帅特招进来的,没有参加考核。”   同僚:“……”次奥,想起来了,这位不是那个‘走后门’进来的江安桦吗?   他脸皮抽了抽,感觉自己刚才那带着点嘚瑟的问话,给了安桦一次凡尔赛装逼机会。   现在第一军团的人谁不知道,‘走后门’进入第一军团的江安桦可不是关系户进来镀金的,而是真真切切有实力,被严元帅特招进来的。   当初江安桦刚加入第一军团时,因为没有经过入伍考核,很多人都对他不服气,然后有人故意挑衅他。江安桦毫不犹豫的摆下擂台,让人随便挑战他,结果上去一个打下来一个,上去两个打下来一双,硬生生的打得整个第一军团无话可说。   在证实了自己单挑实力无双之后,江安桦又在一次次对虫族战斗中,表现出自己顶尖的指挥才能,他麾下的士兵伤亡总是最少的,但战果却很大,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战果。   江安桦有本事还不居功自傲,他不是那种把所有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的上司,反而愿意将功劳分给下属。有太多士兵都想削尖了脑袋想加入他的麾下,追随于他。   这几年来,江安桦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一军团的一个传奇了。   这位同僚也就是跟安桦不熟,又没太注意安桦的脸,才没认出他的身份,只拿他当普通同僚一起聊天吹牛批。结果被反秀了一脸,内伤啊。   好在这个时候第一军团的入伍考核开始了,将他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江少校,考核开始了,我们一起看看有没有不错的潜力股新兵。”   安桦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忽然出现在会议桌上空的3D虚拟影像,正是那些进入军部第二世界参加考核的新人们接受考核的场景。   那是一片虚拟出来的星空战场,每个新人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一个星球上,成为当地驻守防御士兵,然后他们会遭遇虫族大军的突袭,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辅助NPC们守住战线,打退虫族大军。   智脑会根据每个新人的表现计算出贡献值,然后列出排名,排名靠前的才有机会加入第一军团。至于排多少名才能加入第一军团,就看这一次第一军团打算补多少新人入伍了。   如果这一次第一军团只打算补十人,那么只有前十名才能加入第一军团;如果这一次要补一千人,那么排名前一千人都能加入第一军团。   不过第一军团作为特殊军团中最强大的一支,战损还是很少的,每年的考核通过名额都不会多,让很多新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加入。   安桦随手点开面前的参加考核新人的简单资料,然后他发现,来参加考核的多半都是各大军队的优秀士兵,只有极少数是从联邦第一军校刚毕业的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跑来参加考核。   不过联邦第一军校到底是整个联邦排名第一的军校,专门为联邦军部输出大量的后备军官。从联邦第一军校成功毕业的学生个个都是人才,其中特别优秀的那些,更是丝毫不逊色于入伍多年的优秀士兵。   例如这一届联邦第一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田子阳。   安桦看到了田子阳的资料,他也在面前的模拟考核3D影像中找到了正狗狗祟祟带着一支NPC小队潜伏偷袭一支虫族小队的田子阳。   田子阳能在没有安桦压制的情况下,稳坐年级首席之位,可见他确实是个人才。   如今在模拟考核中,田子阳表现得也算是很出色了,不比那些已经入伍多年有了对战虫族丰富经验的优秀士兵差。虽然偶尔还能看得出他一些生涩稚嫩的地方,但他进步很快,在吃过一次亏之后就立刻改正了过来,绝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这样一个成长潜力高的人才,发现的当然也不止安桦一个人。   “这个叫田子阳的很不错,只是刚从第一军校毕业的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稍微积累点儿经验,就绝对是一个合格优秀的新兵了。”   安桦听见有同僚欣赏的夸赞着田子阳。   安桦目光落到虚拟影像中属于田子阳的那个小小身影,他此时率领的NPC小队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也成功解决掉了一支虫族小队,还得到了极为珍贵的情报消息,表现很出色。   不过一切还不能那么快下定论,因为表现再出色,也得等最后考核结束才能确定他能不能加入第一军团。   田子阳在这场模拟战争中没能活到最后考核结束,他被一支虫族大军包围了,最终选择了自爆机甲与虫族同归于尽,结束了这场考核。   看见田子阳自爆机甲与虫族同归于尽,安桦也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意志力不错。”   因为军部第二世界是完全不同于那些针对民众开放的虚拟世界,军部第二世界是百分百的拟真度,也就是说,田子阳在第二世界里自爆机甲与虫族同归于尽,他除了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亡以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与在现实中自爆机甲没有任何区别。   田子阳是真切的自爆机甲死亡了一次的。能扛得住死过一次的压力,这意志力是真的不错。起码参加考核这么多人,安桦还只见过田子阳一人这么决然毫不犹豫的自爆自杀的。   虽然田子阳只是被包围了走投无路,为了提高贡献值才自爆拖大部分虫族一起死亡的,但除了他之外,其他参加考核的新人没有一个敢像他这样做的,就算走投无路,也要挣扎到被虫族干掉不得不提前结束考核才罢休。   考核时间非常漫长,安桦坐着看了一会儿,就离开军部第二世界,回到现实世界继续思考怎么应对一年后的虫族入侵。   直到他收到一条陌生人的好友申请,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天多,考核早就已经结束了。   安桦暂时没去看考核结果,他看了看那个陌生人好友申请,头像是熟悉的面孔——田子阳。   他这才想起来,貌似之前回第一军校时,他有把自己的通讯号给田子阳这个有心追随他的小迷弟。   他本以为田子阳会迫不及待的马上就加他好友的,没想到田子阳会等到今天考核结束才给他发好友申请。   安桦点了同意,两人互相加了好友之后,田子阳就迫不及待的给他发了视频通讯。   安桦迟疑一下,就接通了视频通话。   田子阳兴奋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江学长,我成功了!” 第171章 我是挡箭牌[06]   田子阳面色微红的对安桦道:“江学长, 我今日收到通知,考核通过了,明日就正式加入第一军团。之前你说过的, 我成功通过考核,就可以追随你一同并肩作战的。”   安桦本以为田子阳这么久都不加他好友,是忘了加或者是当时表现出来对他的敬仰之情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又可能是田家并不许他追随自己, 打算撇清干系。   没想到田子阳竟是想等到自己顺利通过第一军团的考核之后再加他好友,并且将这个喜讯告知。   看着田子阳诚恳的面色,安桦微微一笑,颔首道:“好。”   不管田子阳是真心追随他还是有其他考量,都无妨, 只要田子阳表态, 就意味着田子阳背后的田家也向他靠近了。   只有利益所趋,田家自然而然会成为他身后的一支力量,为他鞍前马后。   安桦在第二日各军官挑选新人时,就直接把包括田子阳在内的三个表现出色的第一军校毕业的新人都要了过来。   同为第一军校毕业生,田子阳三人与安桦天然有着亲近感的。   安桦为了一年后的大战做准备, 对麾下士兵的训练自然极为严格看重, 经常带着他们一起在军部第二世界里进行虚拟训练, 培养配合的默契度。   论实力, 安桦的实力自是不必说,原主本身资质就极为出众,安桦穿越过来后又徐徐渐进的改善原主资质,他现在已经可以驾驶七级机甲了, 这还是他故意低调一点不想超出其他天才太多的表现。   而论指挥能力, 安桦更是毫无疑问的优秀, 他对战局的精准把握能力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更何况他的神识是开了挂般的强大,随时可以开上帝视角纵观全局,在开挂的情况下他的指挥作战更是从无出错。   在别人看来,很多次安桦的指挥作战都是带着麾下士兵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而实际上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绝无半点可能出现意外。   安桦以一次次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指挥能力,让麾下士兵对他极为信服,即使其他所有人都认为安桦的安排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坚定的信任着安桦的作战计划。   这种仿佛忠诚信仰般的信任,让田子阳等三位新人万分震惊。   又一次模拟战役结束后,安桦让中场休息,田子阳从虚拟机甲中退了出来。   身边有老兵凑过来对他说道:“你们几个新人这次模拟战役中表现有些迟疑啊,不要迟疑,在战场上就要无条件信任指挥官的命令,即使前方有一支虫族大军,指挥官叫你们往上冲锋,也得毫不犹豫的冲锋。你们放心,指挥官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战果就让我们去送死的人,我们第九队,从来都是战损最低的。”   田子阳回想起自己在刚才那场模拟战役中,对安桦的命令产生了质疑,虽然他依旧按照命令实行了,但因为他迟疑了犹豫了,所以他的实施动作慢了一步,导致战果不那么如意,也连累几个战友受了重伤,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   就算这只是一场模拟战役,可也跟现实战争几乎没有多少区别,也幸好是模拟战役,若是现实战役呢?他若真的在战场上因为自己的迟疑犹豫害了战友怎么办?   田子阳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就去跟被他连累在模拟战役中受了重伤的战友道了歉,毕竟这日常模拟战役也是要计算士兵们的训练积分的,根据受伤程度是要扣积分的。   最后田子阳来到安桦的面前,对安桦道了歉:“对不起,江学长,我在收到你的命令后对你产生了质疑,执行命令时慢了一步,导致战局不利。”   安桦并没有太生气,他本来是想等退出第二世界再找田子阳谈谈的,但见田子阳主动来认错,便知田子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那么他也没必要苛责。   安桦道:“你质疑我的命令,在战场上这种行为不对,因为你在战场上作为军人,要做到禁行令止,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不过你可以在事后认真思考一下,在那种情况,我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这样做是不是对好的,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想的作战计划又是否正确……”   安桦看着田子阳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道:“毕竟,你不能一直做一个听从别人指挥的普通士兵,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一名指挥官,负责制定作战计划,负责战场上的临机应变,这些你都要学的。”   田子阳受教的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学长教我这些,我会认真学的。”   田子阳对学习是十分努力认真的,他答应安桦会认真学,当天回去休息,他就把安桦和一些名将的作战经历视频都给找出来认真的观看学习,尤其是安桦那数场堪称教科书式的完美以少胜多的奇袭战役,他更是一点一点的分析学习,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主动去找安桦询问。   这样努力学习的下属,安桦还是挺喜欢的,自然也教的认真。他又不是那种怕下属超过自己的废物,自然乐得倾囊相授,毕竟日后他深居联邦高位时,手底下总要有几个拿得出手独当一面的人才。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年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年里,除了在防御星带有少许虫族侦察虫试探,并没有爆发战争,第一军团也只需要留在军营驻地进行日常训练,偶尔出去清扫一下星盗,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但这份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一年,南堰和郁青青也从联邦第一军校里毕业了。   按理说这两人在该学习时玩什么虐恋情深,给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娱乐,他们俩根本没有把什么心思放在学习上。   南堰是仗着家世根本不想学习,郁青青是想学,南堰不给她学习的时间。   两人毕业考核都没能通过,还是南堰求自己大哥帮忙才通过那放了水的毕业考核,拿到毕业证的。   毕竟是南家小少爷,毕业证都拿不到算怎么回事?就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南堰和郁青青参加的毕业补考是放了水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南堰和郁青青毕业后,也都要参军的。   每一个联邦第一军校的毕业生在毕业之后都要参军,这条规定是联邦第一任元首在建立联邦第一军校时亲自定下的,任何人都不敢违抗。   南元帅终究只是联邦军部三大元帅之一,跟总管联邦政府军部大权的联邦元首是没得比的,更何况还是联邦第一任元首这样德高望重的伟人。   只是参军跟参军是不一样的,普通毕业生参军,都是实打实的加入军队,等训练一段时间后都要拉到战场上与虫族打仗的。   而南堰这个南家小少爷,有南家的关系,他的参军就只是名义上的参军了。   果真如安桦所料那般,南堰连毕业证都是靠家里关系让负责考核的人放水才让他通过,南家人知道南堰是个什么水平,肯定不敢让他去前线与虫族作战,万一家里这个宝贝蛋战死了怎么办?   反正南家已经有了南大少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对南堰的要求自然也就不高了。   南父干脆把南堰安排到后勤军里去了,即使开战了也不必他上战场。郁青青沾了南堰的光,也跟着一起被安排到安全的后勤军中去了。   只是南堰和郁青青被南父安排到后勤军也就算了,这两人干脆连去都不去,就留在首都星分分合合闹别扭,后勤军那边自然有南家的人帮两人负责打卡上班。   这种行为做得实在是嚣张,很多知情人都看不惯南堰这种行为,但碍于南家权势,这些人是敢怒不敢言。   安桦在了解到南堰的近况后,悄悄的收集了全部证据,但他暂时没有发作。   现在随时虫族都有可能发动进攻,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联邦军队暂时不适合有什么变动,不方便针对在军部势力庞大的南家。   就在安桦刚刚收集完南家包庇南堰尸位素餐的证据之后,虫族大军大举进犯联邦防御星带,大战正式爆发。   第一军团被严元帅派去前线抵挡虫族的精锐虫军。   虫族只有一位母皇,这位虫族母皇会一直不停的蚕食各种资源然后生下无数的虫族战士,虫族母皇可以说就是生育机器,但却是虫族的核心,联邦与虫族敌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将虫族母皇斩杀,可惜从来都没能找到虫族母皇的真正所在。   虫族母皇生出来的虫族战士分为九个等级,一级虫兵最弱,九级虫将最强,九级虫将是可以硬刚九级机甲的存在,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九级虫将数量极多,多到可以凭数量堆死传奇级机甲的地步。   就连最为强大的九级虫将都这么多,其他比九级虫将弱小的虫兵就更是不计其数了,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亿数百亿的虫族大军压境。 第172章 我是挡箭牌[07]   虫族大军中的精锐虫军就相当于联邦军队中的特殊军团, 是由一些战斗力强悍的高级虫族组成的,在战场上极难阻挡。   可以说联邦特殊军团就是针对虫族的精锐虫军而组建起来的,第一军团更是特殊军团中最强的一支军团, 实力最弱的士兵也是四级机甲师,军团长更是一位九级机甲师。   安桦这位七级机甲师在第一军团中看似不怎么出彩,但他体术强大, 驾驶着七级机甲却能与八级机甲师斗个旗鼓相当, 在战场上更是能同时对付多只七八级虫族。   所以第一军团在上了战场之后,安桦带着麾下士兵组建成一柄尖刀刺入精锐虫军的心脏部位,战果累累,虫尸飘满了太空。   这一战,一打就是五六年。   无论是虫族大军还是联邦大军都损失惨重, 严格来说还是联邦的损失更严重一些, 因为虫族大军损失的那些虫兵就是消耗品,有虫族母皇在,随时可以再生育更多的虫兵补充战力。   而联邦军队损失的可是一位位辛苦培养出来的机甲师,损耗的机甲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一位机甲师的培养成本和培养周期都远远超出虫族母皇生育虫兵的成本和周期。   简单来说就是打消耗战, 联邦消耗不起。   然而虫族大举入侵, 联邦若是不想家园被虫族肆虐成一片死寂之地, 失去生活栖息的生命星球, 那么就只能拿命去守护自己家园的防线。   即便是安桦开了挂,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也难免有顾全不及的时候,他麾下士兵伤亡再低, 也终究是有了不少的伤亡。   当初新入伍的田子阳已经成为了一位出色的老兵了, 军衔也因军功升了几级, 安桦更是在这六年里晋升为九级机甲师,靠着屡立军功成为了第一军团的副团长,少将军衔。   安桦这个副团长名为副职,实为正职。因为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在一场战役中被几十只八级九级的虫将围攻,连机甲驾驶舱都被打裂了,险些丧命,还是安桦冲进虫将堆里把他给救出来的。   不过军团长还是因为在生死关头压榨潜力爆发战力,精神力出现崩溃前兆,这属于重伤了,稍有不慎就是精神力崩溃成为植物人的下场。   军团长被送到后方去治疗了,不过即使能治好,大概也没办法保持长时间高强度爆发战力了,也就是说如今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日后可能会调往其他二线岗位,不可能再继续担任需要上前线高强度战斗的特殊军团的军团长一职了。   安桦这个唯一的九级副团长,就是板上钉钉的军团长继任者。   虽然他年纪轻,但他战绩多,军功高,根本无人能与他争锋。想拿资历和年龄压一压他的人,根本压不住他,因为他们所能想到的其他继任人选,比之安桦实在黯淡无光。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被送去后方治疗精神力伤势了,安桦掌控全军,没了头上压着的上司领导,安桦的自主空间更大了。   他率领着第一军团活跃在前线战场上,屡立战功,多次计划奇袭行动,令虫族大军损失惨重。偏生那些虫族大军想围剿他,却总抓不住他滑溜的身影。   直到开战的第七年,虫族大军的攻势减缓了许多,然后慢慢的虫族大军丢下无数的虫尸开始慢慢退却,前线联邦大军所有人都在松缓后的局势下稍微松了口气。   精锐虫军已经撤退了,战场上只有那些被当做纯粹消耗品的低级虫兵还在前仆后继的冲击着联邦的防御军事,这些低级虫兵不足为虑,只凭各大防御星球上的防御武器配合驻守的普通军队就能抵挡住。   如第一军团这样的特殊军团,则是被调到后方休养了。   安桦收到调兵命令后,也悄悄松了口气,连续好几年的战争,让他手底下的士兵战损数目达到了开战前好多年的总和。   饶是如此,第一军团在安桦的指挥下也是战损最低的一个军团,像是第三军团,几乎被打残了,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就跟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一样遇到了几十只九级虫将的阴险伏击,然而第三军团长没有第一军团长的运气好,遇到安桦这个开挂的去救援,直接战死。   第三军团的军团长都战死了,其他军官士兵又岂能完全幸免于难?大半全都战死沙场,连尸体都沦为了太空垃圾或者是虫族的食粮。第三军团彻底被打残了,想恢复元气恐怕需要不少年。   第四军团的情况也很不妙,仅比第三军团稍微好一点点。第二军团倒是因为负责战线的距离与第一军团负责战线的距离比较近,安桦收到第二军团的求救消息后,会经常过去帮忙救援,第二军团的伤亡率才会没有那么高。   真正战力保存比较完好的特殊军团,唯剩第一军团了。   第一军团的众人凯旋来到军部基地,他们是英雄,自然得到了英雄应得的夹道欢迎的待遇。   然后众人也注意到了比他们先回来的其他三个军团。   “第一军团回来的人有这么多,看来他们在战场上伤亡率不高。”   “老兄你还不知道呀?第一军团的指挥官可是江安桦老师。”   “江老师?难怪第一军团伤亡率这么低。”   因为安桦的指挥作战伤亡率最低的名声传了出去,所以有很多军官都会去找到安桦指挥模拟战役的视频进行学习。他们越学也就越佩服安桦的神机妙算和指挥能力,慢慢的从联邦第一军校传出来的‘江大神’称号逐渐被‘江老师’所取代。   毕竟他们真的从安桦身上学到了很多知识,称江安桦一声老师毫不过分。   “听说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现在还在医院重症室里,就算能救回来,也很难再继续担任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了。或许江老师要不了多久就能去掉‘副’字。”   ……   基地内其他正在休养的士兵看着凯旋归来的安桦等第一军团的人们,自然而然的小声讨论起第一军团的战绩,其中不可绕过去的就是安桦这个战功赫赫的指挥官。   耳尖听到别人夸奖的第一军团的人,都忍不住悄悄的挺了挺胸膛,没错,我们的指挥官就是最棒哒!   然后第一军团中,就有人注意到了一点:“其他军团的伤亡很严重?”   第一军团的众人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听安桦的发号施令,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按照命令行事,是不会出现多少伤亡情况。   自从第一军团长重伤,由安桦这个副团长接过指挥权之后,这么多年在战场上积累的伤亡人数还没有第一军团长被几十只九级虫将围攻时死亡的人数多。   所以一时间第一军团的人们没法想象其他三大特殊军团的伤亡惨重是怎么个惨重法。   等他们见到了其他三大特殊军团的士兵之后,了解到他们的惨重损失和阵亡人数,他们才倒吸一口凉气,被吓到了:“居然战亡这么多?”   他们有了对比,也真正意识到,像安桦这样一位靠谱的指挥官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安全保障。   看着其他三大特殊军团士兵们向他们投来震惊又羡慕嫉妒的目光,第一军团的众人有些得意——我们有这么厉害的军团长,你们没有吧?   安桦完全可以肯定的说,人心可用。第一军团的真正无冕之王,是他。   就连第一军团名义上的掌管者严元帅,因为一直坐镇中枢不曾出战,至今还没知晓他的手下有这么多都被安桦给收为了小弟。   在战事情况稍微缓和一些之后,安桦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几年前搜集到的南堰和郁青青作假从军一事曝光了,连证据都清清楚楚的列完了,绝无作假的可能。   顿时整个星网都沸腾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正是整个联邦众志成城应对虫族大军入侵的关键时刻,大部分民众不能上战场,就在星网上表达对保护家园保护他们的联邦军人的敬仰,哀悼那些牺牲者。   而这个时候居然曝出南家给自家小少爷和小少爷的心上人走后门,让这两人名义上参军,本人还是逗留在首都星过着醉生梦死的幸福生活。   在这种联邦与外敌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保卫家园的战争中,无数军人牺牲战死了,南堰和郁青青只是做个后勤兵居然都不是本人去做的,只是拿别人的成果得了个名头。   顿时民意沸腾起来了。   “星网是有记忆的,我还记得上一次南堰在第一军校入学没多久就辱骂教官,嚣张跋扈。那个时候我顾及到南元帅的面子,觉得南堰只是年龄小脾气暴,知错能改就可以原谅他。我现在后悔极了,这种辣鸡还原谅他做什么?身为军人居然仗着家世在首都星苟且偷生!”   “我作为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平民都恨不得拿把刀上战场砍虫子。这南家小少爷居然带着女朋友躲在首都星不参军?”   “南家彻底堕落了……” 第173章 我是挡箭牌[08]   在这种有外战的年代, 政府都是鼓励民众参军的,那么鼓励参军和严惩逃兵就是政治正确。   所有人都以从军为荣,以当逃兵为耻。南堰和郁青青这种情况, 简直比临阵脱逃的逃兵更可耻,因为他们做着当逃兵的事实,却靠南家的家世让别人顶替自己做事, 再摘取别人的功劳成果。   星网上无数民众对南堰和郁青青口诛笔伐, 厌憎鄙夷不已,就连曾经令人敬仰战功赫赫的南元帅,也在民众心中有了污点,声望急剧下降。   有人还是为南元帅说话的:“哪家没有几个不肖子孙?南元帅常年忙于军务,无暇管教孙子, 也不奇怪。这种事情肯定南上将包庇自己儿子, 南元帅不可能这么做的。”   只是更多的人还是连带着讨厌整个南家:“功是功,过是过。南元帅功劳很大,但他立功了难道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与奖赏吗?没道理他的功可以抵他子孙的过。南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不是有南家在背后支持,他敢假参军吗?南元帅作为南家家主, 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就是就是, 如果南元帅真的不知情, 那么他堂堂元帅连自己孙子还在首都星都不知道, 他也太没用了吧?不如早点退位让贤给年轻人好了。如果南元帅知情,那么不管是谁帮南堰假参军的,南元帅一个包庇之罪是甩不掉的。”   “别洗地了,我们一群平民在这里愤慨又有什么用?南家小少爷多高贵的身份呀, 能理会我们的指责?我们在这里叽叽歪歪指责半天, 南堰照样不痛不痒的。所以还不快去给元首写举报信!”   “一起去, 只要举报的人多了,汹涌民意,元首也不会视而不见,肯定能彻查此事。”   被激起对贵族对立仇恨情绪的民众们纷纷给元首信箱里发举报信。   正如有的人所说那般,民意汹汹,无可违逆。   元首就亲自下令彻查此事,饶是南元帅再怎么想捂住盖子,保住自己的小孙子,也无可奈何了。   南家势力再庞大,也还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更何况严元帅和洪元帅都支持彻查,元首又亲自下令彻查,大势所趋,南元帅只能放弃南堰这个孙子了。   查出来的真相让南元帅十分无法接受,因为他不仅要放弃南堰这个小孙子,还可能要放弃南大少这个已经开始步入联邦军部高层成长起来的大孙子。   只因南堰和郁青青参军一事从头到尾都是南大少帮忙办的,是南大少帮忙找人替他们值守岗位的。除了南大少亲自出手找人帮忙办了此事之外,南父南母也都是知情人,包庇者。   本来南元帅也该算他一个包庇罪的,只是他到底是三大元帅之一,还是能够把自己安全摘出来的。   南父和南母就很难摘出来了,南元帅只能想办法让儿子儿媳被定为疏忽管教的小罪名,至于亲自经手此事的大孙子和作为当事人的小孙子,就保不住了。   被降职的南父心中对南堰这个害了他前途的小儿子可谓是愤怒至极,但南家如今危机四伏,也顾不上责怪南堰了,只得去求南元帅想办法:“爸,老二也就算了,老大可千万要保住啊。若是连老大都废了,将来我们南家第三代可怎么办?”   南家的族人不少,可真正是南元帅直系血脉的就是南父这一支,也就是说南元帅就只有南父这一个儿子,只有南大少和南堰两个孙子。   南家是靠南元帅发家的,他当然不乐意将来把自己的一切政治资源人脉都交给亲戚的孩子,可是两个孙子前途尽毁,他又能怎么办?   南元帅脸色肃穆,沉吟半晌,叹道:“你和你媳妇,再生个三胎吧,万万不可再如此溺爱孩子了。”   如今虽然科技发达,生孩子不需要母亲亲自孕育了,有人造子宫代为孕育孩子。但同时也因为修炼体术强化身体,身体越强大的夫妻,想生育下一代就越难,就算是人工授精也很难成功。   南元帅说让南父和南母再生第三胎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实际上并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如愿的生个第三胎,也不知道这第三个孙子能不能如愿的有良好天资。   南元帅又道:“再不行,就让老大赶紧娶妻生子。”   从军从政一般都要经过严格的政审,父母身上有污点,就很难通过政审,就算勉强通过政审,仕途也会很艰难。   所以南元帅更倾向于让南父和南母再生个孩子,让罪名更大的南大少生孩子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至于南堰的孩子,更是毫无前途可言,南元帅提都懒得提了。   在做好放弃大孙子的选择之后,南元帅依旧在尽力的奔走求助,希望帮大孙子减轻罪名。若非小孙子刚毕业,在军队里没什么权力根基,他真恨不得把全部罪名都推到小孙子身上,好把大孙子给清清白白的捞出来。   只是这种危急时刻,墙倒众人推,不仅是洪元帅一脉趁机落井下石,一向刚正不阿的严元帅也看不惯南家的作为,出手阻拦南元帅的求助。   南大少心惊胆颤的等候着结果,在提心吊胆中,他对南堰这个坑了他的弟弟可谓是恨之入骨。   南大少万分后悔,自己干嘛要宠这么个废物蛋子?他干嘛要为了一个不求上进的南堰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他却忘记了,这种让人顶替值岗的方法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而不是南堰逼他或者求他这么做的。   追根究底,还是南大少早就习惯了仗着家世为自家人大开方便之门,以权谋私,越做越过分,底线越放越低。他对以权谋私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之后,如今被曝光了,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惜,已经迟了。他前途已经完了。   最后审判结果下来了,南大少被一撸到底,被迫带着污点退伍,以后也不可能从军从政了。   这个结果,对一直把自己当成南家继承人的南大少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无法接受。   不能从军从政的南家大少爷,还能继续做南家继承人吗?   比南大少更惨的是南堰。   南大少好歹有南元帅主动帮忙周旋求情,判决不至于太重,南堰就属于弃子了,直接被扔出去让民众泄愤的。   所以南堰的判刑很重,不仅将他一撸到底,以后不得从军从政,还要坐十年的牢狱。   郁青青作为从犯,也跟着南堰一起蹲大牢去了。   这个结果,已经足够给民众交代了。   南大少失去了前途事业之后,回到家中就一蹶不振,颓废不已,任凭南母怎么劝说他也无用。   当南大少发现自己父母已经开始努力生第三胎时,就知道自己被彻底放弃了,他也干脆自暴自弃,声色犬马,仗着自己南家大少爷的身份寻欢作乐起来,反正他就算没了前途,一样能仗着南家少爷的身份作威作福。   只是南大少没了手中的权力,也只能拿钱去换快乐麻痹自己了。   南父和南母忙着生第三胎,根本顾不上管他这个已经没了前途的儿子。   坐牢的南堰更可怜,从头到尾就没有南家人来看望过他。在判决之前,南家人忙着东奔西走的找人帮忙,顾不上看望他,等判决之后,南家人都恨上他这个罪魁祸首,更没人愿意来看他了。   南家两个少爷都没了前程,其中一个还要坐十年牢,这个结果勉强让民怨沸腾的民众们满意了。   只是军队中的士兵,无论是前线作战军队还是后勤军,都对南家没多少好感。   南家经此打击,沉寂了下来,被洪家压制得有些难以喘息。   安桦看着南家暂时蛰伏下来,南堰都坐牢去了,深藏功与名,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抛出一部分洪家不重不痒的黑料,让洪家也暂时低调沉寂了下来。   严家也就是一个严元帅手握大权,而严元帅为人刚正不阿,自是不会为了权力利益生事,于是联邦军部曾经的明争暗斗陡然间消停了许多。   安桦对此十分满意,因为原主父母就快回来了。   他数着日子过了半年多,这半年里,安桦也带着休息够了的第一军团去清扫了好几个虫族据点,立下大功。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在医院重症室里醒了过来,但也无法再继续奋战在前线了,只能调往后勤。于是安桦这个副团长就顺理成章的晋升为了正团长,成为了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这可是手握重权的中将级别职位!只受严元帅和元首管辖,就连比他军衔高的,比如洪元帅和南元帅都管不到他头上去。   就在安桦谋算着怎么继续晋升到上将,在议会获得一席之地时,原主父母回来的那个虫洞悄然打开了。   原主那被定义为战死的父母也驾驶着伤痕累累的破损机甲回来了。   早早就在附近盯上的安桦是第一个知道他们通过虫洞回来的,他第一时间就过去见他们。 第174章 我是挡箭牌[09]   安桦是私底下去见原主父母的。   原本命运轨迹中, 原主父母是通过意外开启的虫洞回到联邦星域的,他们回来时无人瞧见,是他们主动接触附近联邦驻星军, 核实身份,回归联邦的。   安桦提前在虫洞可能出现的位置蹲守,他就是第一个知道江父江母回来的人。   刚刚从虫洞过来的江父江母努力维持着破损机甲不散架, 朝附近的星球飞去, 结果还没飞一会儿,就被一架八级机甲拦住了。   江父江母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这架八级机甲,认出了这是联邦军队特殊军团的机甲,连忙发了条通讯过去,告知自己的身份。   安桦收到通讯后, 真正的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于是引二人前往附近的一颗无人星球。   星域之中这种不适合生存也没有多少价值的普通无人星球数不胜数。   他落在星球上,然后给江父江母发了视频通讯。   联邦机甲师在驾驶机甲时,面对面的情况下,即使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可以申请视频通话的。   江父江母的机甲驾驶舱智能系统就跳出提示, 面前的八级机甲师申请与他们视频通话。   江父江母当然是同意了, 然后只见操控台屏幕上出现一个俊朗的青年, 这青年的长相有点眼熟。   他们还没想到为什么会看这个青年觉得眼熟, 屏幕上的青年就红了眼眶,哽咽的喊道:“爸,妈,是我!”   江父江母顿时又惊又喜, 在听到这声‘爸妈’之后, 他们立刻就想到了青年为什么眼熟了, 因为他长得像江父呀!   那张脸与江父年轻时像了七八分,就算是屡经风霜磨难的江父变得老了一些,也与这张脸有四五分的相似度。   时隔多年,父子母子见面,恨不得抱头痛哭。   江父江母毫不犹豫的就从机甲驾驶舱里跳了出来。   星际联邦时代的人类在修炼体术之后,体质强健,完全可以适应太空生活,甚至都能在真空状态下存活一个多月。   他们离开机甲驾驶舱的保护,并没有什么不适。   安桦也从机甲驾驶舱里跳了出来,落到江父江母的面前。   江母伸手将他抱入怀里,哭得不能自已:“我的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爸爸妈妈却错过了你的成长,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江父也在旁边将妻儿揽入怀中,红了眼眶,泪水湿润了眼角。   江父江母对自己独子的感情无疑是非常深刻的,否则不会在回来之后,得知儿子战死了还费尽心思的调查儿子战死背后有没有阴谋,不惜一切代价的以卵击石对付南家,想为自己儿子报仇。   若是江父江母对原主这个独子感情淡薄,在得知原主战死后,或许都不会深查原主的死因,只当是真的运气不好战死了,然后再努力生个二胎也就是了。   现在江父江母时隔多年回到联邦星域,第一个见到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且看儿子身上的军装和军衔,以及驾驶的八级机甲,无疑都彰显着他们的儿子在他们缺席的这些年里依旧成长为极为优秀的军人了。   江父江母又激动又喜悦又自豪。   这场认亲维持了好半天才让他们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安桦问道:“爸,妈,你们这些年究竟去哪儿了?怎么会被认为是战死了?”   江父说道:“当初我和你妈都只是五级机甲师,跟战友们一起,跟随几个六级机甲师对付一只重伤的七级虫将。没想到这只七级虫将临死前竟然自爆了。七级虫将的自爆形成了一个虫洞,将我们都吸了进去。我们来到了另外一片没有星际文明的星域,找到了一个可以居住的星球生活了下来。”   “跟我们一起去的战友们,大部分都死于虫将的自爆中,包括我和你妈在内,仅有四个人还活着。后来那两个战友也因为伤重身死,就剩下我和你妈两个人相依为命,倒也算是幸运了。”   “我和你妈想要回来,可是那一片无人星域根本不在星际图的记载上,距离联邦星域太远太远了,我们的机甲破损严重,又没有条件维修,根本没办法回来。”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的又一次遇到了那个虫洞。我们也不知道这个虫洞是不是通往回家的路,但我们真的不想继续留在那片无人星域了,就冒险回来了。”   说到这里,江父江母脸上就露出庆幸之色:“幸好这是回家的路,也幸好我们回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儿子你了。”   如果他们发现虫洞后面并不是联邦星域的话,他们大概没办法继续游荡下去了。   人到底是群居生物,就他们夫妻两个人,远离社会生活这么多年,都快在压力下心理失常了。又不是乘坐宇宙飞船,可以进行沉眠远航。   江父江母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里情意绵绵。   他们夫妻二人如此幸运的从灾难中幸存下来,又得以互相扶持这么多年,再怀着回家见儿子的念想,才叫他们一起撑过了这些年在无人星球上的孤寂日子。   而这段经历,无疑也让夫妻二人的感情越发深厚。   江父江母又细致的说了说他们在另外一片无人星域里的生活,顺理成章的就提到了他们发现的那颗充满了特殊金属矿的星球。   江父看着安桦的军衔,笑道:“正好把那颗矿星上交给联邦,所得的功劳足够让你升为上将的。”   本来江父江母想着,回来后拿这份功劳为他们俩谋取应得的利益,给儿子挣一个好出身和更多的资源。结果没想到儿子比他们可有出息多了,年纪轻轻的居然就已经是八级机甲师,特殊军团的军团长了。   那么把这份功劳送给儿子,助儿子更上一层楼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安桦却否决了:“不,爸,妈,这个矿星暂时不要上报,暂且缓缓。”   江父江母只知道这种特殊金属极为珍贵,如此储量庞大的矿星肯定价值惊人。但他可是知道这个矿星里的特殊金属矿是制造传奇级神话级机甲必不可少的特殊金属,那么这个矿星的价值就远比江父江母所想象的还要庞大。   问题在于,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就算上交矿星,联邦方面给予的好处也不会太多,因为江父江母实力弱小地位低,安桦还处于崛起阶段,还没能真正的接触到联邦的核心,所以矿星无法换取真正的核心利益。   所以安桦要暂时把矿星的消息压下来,等日后他爬到联邦核心高层去之后,再将矿星抛出来换取庞大的利益。或者日后他还能把矿星据为己有,私下开采,然后拿特殊金属作为筹码去换取利益,培养属于自己的传奇级和神话级机甲师。   安桦倒也不怕自己压下这个消息,会削弱联邦军队的实力,影响了对虫族大军的战争。   因为联邦对付虫族,极少会派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出手,除非是虫族大军都快要打到首都星了,联邦才舍得让几个传奇级机甲师出手。   说白了就是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太珍贵了,联邦高层根本舍不得让他们去对付几乎无穷无尽的虫族大军。他们宁可让几十个九级机甲师去跟九级虫将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让一位传奇级机甲师出手对付九级虫将,保下这几十个九级机甲师,只因这位传奇级机甲师出手有受伤死亡的危险。   在联邦高层将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都藏着掖着的情况下,安桦把矿星的消息也藏下来,根本不会影响到传奇级以下的机甲师战力。   而对付虫族大军,一直在奋勇对敌的都是传奇级以下战力。   安桦没有把自己的理由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联邦高层为什么要把传奇级神话级战力给藏着不用。   江父江母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非要问清楚原因,既然安桦不说,他们也理解的不问,直接将矿星的坐标位置告诉了安桦。   “就是不知这个虫洞是临时开启还是一直开启,若是临时开启,我们就算知道矿星的位置也来不及开采的。”   安桦微微一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放心,没问题的。”   按照原本命运轨迹中,这个虫洞自然是一时开一时关的,不然联邦也没法悄悄的开采另一片星域的矿星了。   安桦来到虫洞面前,神识探入虫洞对面去,然后‘看见’虫洞对面果然是一片陌生的星域,不在联邦星图的记载之中。   他一直守在这里,守了两天时间,才守到虫洞自动关闭的时候。   虫洞在消失的时候,安桦记住了它的空间波动,于是他下一次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这个地方的虫洞开关了。   安桦暂时还用不到这个虫洞,就把这片区域的空间波动全部抹平,带着江父江母返回了第一军团的军营驻地。   第一军团长据说已经成为烈士很多年的父母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军团。 第175章 我是挡箭牌[10]   第一军团的人们自发的给自己军团长的父母举办了一场接风洗尘宴。   随之江父江母活着从虫洞回来的消息, 也在联邦传开了。   星际联邦验证一个人的身份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基因验证,完全没办法假冒的, 在确定了江父江母的身份之后,他们烈士身份自然是不做数了。   江父江母是想官复原职还是退役,看在安桦的面子上, 都容他们自己选择。   因为这一次与原本命运轨迹中不同, 江父江母把矿星的秘密隐瞒了下来,联邦的人过来查看虫洞生成位置,发现那是一个临时虫洞,联邦无法再度打开虫洞前往新的陌生星域,得不到什么利益, 那么江父江母对联邦来说只是两个时隔多年的普通幸存军官罢了。   所以江父江母没法如原本命运轨迹中那样升官发财, 成为联邦新贵。但有安桦这个联邦新贵儿子在,他们比原本命运轨迹中的处境还要更好一些。   原本命运轨迹中,江父江母是靠献上矿星,又投靠洪元帅才勉强挣了个新贵名头地位,然而真正实力跟那些老牌家族差远了。手上握着矿星的小部分份额, 又实在令人觊觎, 可以说就算没有南家动手, 江父江母手上的份额也迟早保不住。   如今江家有安桦这个实打实靠战功坐上第一军团长位置, 晋升为八级机甲师的强大战力,那就是完全靠实力成为实权新贵,没有半分运气成分的。   即使安桦什么都没做,也自然有人愿意主动对他示好, 与他结交, 企图达成利益联盟。这就是实力, 当实力达到了,权势地位自然随之而来。   甚至安桦的地位比那些普通八级机甲师还要高,因为他太年轻了,如此年纪轻轻就成为八级机甲师,过不了几年,只怕他就是九级机甲师了,甚至未必不可一窥传奇级。   九级机甲师对联邦高层来说已经是顶尖一流战力了,在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不可轻动的情况下,九级机甲师就是最强战力。   譬如南家这样的家族也只有南元帅和南父两个九级机甲师以及寥寥几个被南元帅招揽的机甲师。   江父江母在知道安桦的雄心壮志之后,自然不肯退役,把所有压力都让儿子一个人扛。   他们觉得自己就算比不上儿子厉害,在普通军队里好歹也能有那么几分地位,能帮儿子发展几分势力算几分,尽他们做父母的最大努力帮助儿子发展势力。   对于江父江母的选择,安桦也没有拒绝,非要他们退役。   倒不是真的想让江父江母帮他发展势力,他们那点实力能发展多少势力呢?   因为江父江母都是军人,军人退役闲置每天无所事事,对曾经上过战场保卫家园的军人来说是折磨。安桦希望他们能继续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充实的过好每一天。   安桦还是活跃在战场上,虽然虫族大军已经撤退了,但不代表虫族就与联邦没有半点战争冲突了。   虫族入侵联邦星域之心不死,所以时常会派小股虫族精兵潜入联邦星域,安桦就率领着第一军团活跃在第一线。   如今他已成为了联邦军部的明星招牌,在星网上人气爆棚。因为他年轻英俊,家世普通,能有今天成就,全靠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战功赫赫,实乃无数民众心目中崇敬的英雄楷模。   很多与他一样出身普通的民众都会视他为偶像,努力向他学习,想要考入联邦第一军校,上战场立功,改变命运和地位。   转眼间就是十年时间过去了。   这十年时间里,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例如,南元帅涉嫌支持某些邪恶科学家进行人类与虫族的人体融合实验的黑料曝光了。   虽然很快就有南元帅的一个重要手下出面顶罪,无法真正给南元帅定罪量刑,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南元帅的手下根本没那个胆子涉及这方面的禁忌实验,更没那个本事把事情在这么多年来掩盖得滴水不漏。   真正支持邪恶科学家进行禁忌实验的,就是南元帅本人。   所以就算没有切实证据将南元帅定罪量刑,但南元帅也不得不退位让贤,就连南父都连降数级,若非两人都是九级机甲师,只怕结果还会更惨。   而踩着南家上位的,就是筹谋多年的安桦了。   十年时间过去了,安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强大地位高却势力不多的军团长了,他麾下早已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批追随者,这些追随者身后都是一个个家族势力,还有这十年来视他为榜样的民众从军之后都涌入他的麾下,根基已成。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桦得到了严元帅的支持,拿到了一架传奇级机甲的驾驶资格,而他登上传奇级机甲驾驶舱后,驾驶成功了!   ——他成为了一位举足轻重的传奇级机甲师!   在安桦真正接触到联邦的核心层之后,他就了解到为什么联邦高层对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轻易动用了。   因为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全都太稀少了,数量根本就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多。   联邦总共只有八架传奇级机甲和三架神话级机甲。   传奇级机甲和神话级机甲都是在机甲中加入一种珍惜的特殊金属,令机甲的防御力承载力延伸力等等都强化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但同样的,如此强大的机甲,想要驾驭它,就必须拥有强大的体魄和精神力。   联邦的SSS级精神力者在将自己的精神力修炼到了联邦最强,也只能短时间内驾驶神话级机甲,不能长久驾驶。传奇级机甲比神话级机甲稍微好一点,负担稍微轻一点,但也绝对不能如九级机甲那样长久驾驶。   难怪联邦高层不让传奇级机甲师和神话级机甲师去对付虫族大军,或许虫族大军对传奇级机甲和神话级机甲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却非常擅长打拖延战,拖到机甲师坚持不住了,拖到传奇级机甲和神话级机甲趴窝。   再强的机甲,没有机甲师驾驶,也只能趴窝。   因为驾驶传奇级机甲和神话级机甲,对机甲师的压力极大,所以一般一架机甲都会配备好几个候补机甲师,这个肾虚了换一个坚持久点儿的上,上一个不行了下一个接上。   安桦通过严元帅,拿到了一个传奇级机甲的试驾机会,然后成为了候补传奇级机甲师,最后仗着自己精神力强大,将那具公共的传奇级机甲占据为自己的独有机甲。   安桦几乎能够长时间驾驶传奇级机甲的情况引起了联邦高层的轰动,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像驾驶九级机甲一样驾驶传奇级机甲。   那些传奇级候补机甲师在联邦都地位很高,更别提安桦这个真正的传奇级机甲师了。   若不是安桦暂时还想低调一点,他连神话级机甲都能搞一架专属于他的。   不过暂时他还不需要,因为在他成为传奇级机甲师后,包括联邦元首在内,严元帅和洪元帅都大力支持他取南元帅而代之。   花费了这么多年时间,安桦总算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将南家踩在了脚下,整个南家曾经在原主眼里就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南元帅。   如今就连南元帅见了他,都得低一头了。   这就是传奇级机甲师的威势。   安桦没有动手打压南家,但只需他对洪元帅稍微表示一下亲近,洪家势力自然会抓住机会表现出洪家与江家结盟的姿态,更加强势的打压曾经的劲敌南家。   南家在洪家的打压下举步维艰。   南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狱回到家中的。   南堰在牢狱中过得不算差,毕竟南家势力不小,没人真敢在牢狱里对他这个南家小少爷下黑手,他只是按部就班的如普通犯人一样坐牢。   但就算只是普通坐牢,对养尊处优的南堰来说也是极大的折磨,整整失去了十年自由,他入狱时才二十多岁呀。   南堰出狱后欣喜若狂的回了家,他本以为家里再怎么怨他,好歹十年过去了,总该为他接风洗尘一下。   结果他回到家中,除了一个在家里喝闷酒的大哥之外,他谁也没见到。   南堰忍不住去问喝闷酒的南大少:“大哥,你怎么喝成这样了?”   南大少醉醺醺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没认出他来,压根就不理他,继续醉醺醺的喝酒。   南堰转而去问管家,南家的管家是由南父信任的人担任的,而不是普通的管家机器人:“大哥他怎么了?借酒浇愁吗?”   南堰发现自己曾经身体强壮的大哥,现在身上都有肥肉和啤酒肚了。   管家见怪不怪的道:“大少爷自从断了前途之后就一直这样,只是以前还能出去花天酒地,现在时局不妙,老爷不让大少爷出门,大少爷就只能在家里喝酒。” 第176章 我是挡箭牌[11]   南堰看着管家不敢置信的问道:“大哥这十年来一直都这样?”   管家默然的点了点头。   南堰面露震惊, 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哥会一蹶不振到这个地步。   想到大哥如此堕落是他害的,南堰心里就生出了愧疚。   本来还对自己回来大哥却一直喝酒不搭理他有点不满的南堰,现在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他主动去找南大少道歉:“大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振作一点, 不要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只是这种道歉如同火上浇油, 南大少从醉酒状态中清醒几分,看见南堰这张脸时,愣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来。   当南大少认出南堰这个祸害弟弟时,顿时面色狰狞的一拳朝南堰脸上砸过去:“你这个祸害还活着干什么?难道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他都被南堰这个弟弟害得只能每天醉生梦死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的麻醉自己了,前途全都没有了, 没人知道他这十年的痛苦是怎么过来的!   南大少再怎么颓废实力也摆在那里, 荒废了十年没修炼的南堰根本比不上同样十年没修炼的南大少,他被南大少一拳打在脸上,只感觉脸上剧烈疼痛,嘴里的大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南堰张着嘴吐出带着血沫的大牙,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南大少。   如果说他之前还对南大少这个被他连累至此的大哥心中有愧疚的话, 现在这点本来就不多的愧疚已经被这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得烟消云散。   南堰下意识的怼回去:“我害的你?我怎么害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说帮我以权谋私的, 是你教育我, 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根本不必与那群贱民一样老实参军的。怎么现在都怪到我头上了?”   要说同为南家嫡系少爷, 南堰没对南家继承人位置动过念头那是假的。只是他大哥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优势太大了,在他出生之前他大哥就已经是南家继承人了。   所以南堰只能把自己的野心死死的压制在心底,仗着家里人对自己的宠爱肆无忌惮。   南堰还记得南大少曾经对他说过, 说他是他的弟弟, 是南家小少爷, 不管他闯什么祸都能为他兜着,让他不必拘束自己。   以前南堰还觉得这是他大哥真心疼爱他的表现,但今日看见南大少翻脸不认人的指责斥骂,南堰不由得往深了去想:莫非以前大哥只是想故意捧杀养废我,好让我没资格与他竞争继承人的位置?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抹不去了,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南堰目光阴翳的看了看南大少,爬起身来,一言不发的沉着脸去自己的房间里,紧闭着房门,再也不过问自己大哥的事情了。   管家关心的敲门:“小少爷,您先用一下医疗舱吧。”   南堰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凭什么要用医疗舱抹去南大少的‘犯罪证据’?他得留着这红肿的脸颊,等他父亲母亲回来了,让他们看清大哥的伪善真面目。   “嘶~”南堰捂着脸,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父母快点回来,脸上的伤真是太疼了,再不治疗就疼死了。   南堰拿出自己出狱后新办下来的智脑,每一个坐过牢的人都会被发一个新的带有监督功能的智脑,为的就是监督刚出狱的人有没有改过自新,会不会重新犯罪。   南堰只觉得万分羞辱,偏偏这是联邦政府的规定,他根本改变不了,用其他智脑也上不了星网。   现在联邦公民想上星网,就必须进行实名制,每个人有且只有一个身份账号,就像是每个人只有一个身份证一样,可以用这个身份证开多个软件账号,但不能一个人使用多个身份证去注册账号。   所以南堰除了联邦政府在他出狱时发给他的这个绑定了他身份信息的智脑外,其他智脑根本使用不了。   南堰用智脑登上星网,倒也没有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只是在网上查了一下这十年里发生的一些大事,尤其是与南家有关的事。   然后一查就发现结果触目惊心,他本以为还很鼎盛的南家,如今竟然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看作是南家定海神针的祖父,竟然也丢失了元帅之位,他的父母更是连降数级。   若非还有以前南家的底蕴撑着,只怕等他出狱后发现的就是已经沦落为末流或者被打压得烟消云散的南家了。   这个结果是南堰不能接受的,他向来以自己的傲人家世所自豪,根本就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即将倒塌的现实。   “江!安!桦!”南堰磨着牙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念出这个名字,曾经与严元帅和洪元帅并列的那个名字,从他祖父的名字换成了‘江安桦’这个名字。   江安桦对他祖父取而代之,那么他祖父突然被曝光那么多黑料,肯定与江安桦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过……南堰眉头微皱,江安桦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   时隔十年,南堰对江安桦这个曾经在学校里羡慕嫉妒恨的学神早已忘却,毕竟这十年的牢狱蹉跎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令他印象深刻的事情了,将年少时的记忆全都覆盖了过去。   不过当他看见江安桦的照片和一系列荣誉介绍时,脑海中封存的记忆逐渐解封:“是他!”   南堰想了起来,他回想起自己轰轰烈烈谈恋爱的大学校园时光,还有过一次很不愉快的被黑经历。   这一回想,就仿佛用钥匙打开了深藏的记忆,昔日的回忆清晰得如历历在目。   然后南堰回想起关于江安桦的记忆越来越多,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因为他想起这个江安桦貌似就是曾经在上大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向他告过白的男人,之后这家伙还一路跳级,一直压在他头上,让他望尘莫及。   他牢狱十年,停步不前,前程尽毁。江安桦却一路步步高升,短短十几年里,竟然就走到了他祖父大半辈子才爬到的高度,对他祖父取而代之。   想想就觉得……可怕。   南堰虽然依旧对取代了自己祖父元帅之位的江安桦心存怨怼,但同样的他也有些忌惮畏惧江安桦。他可不会傻到认为江安桦能对他祖父取而代之,全靠运气好。   南堰跟着了魔一般,在星网上搜索着所有他现在能搜到的关于江安桦的信息。   直到管家来敲门告诉他:“小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南堰才回过神来,关闭智脑,走出房门。   南父和南母为了稳住岌岌可危的南家,每日里都十分忙碌,在收到管家的信息提醒,他们才想起今日是他们小儿子出狱的时间。   到底是亲生父母,南父和南母虽然因为以前的事情有些怨南堰,但还是惦记心疼这个吃了大苦头的小儿子的,收到讯息后就立刻回来了。   南父和南母见到南堰的第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红肿的脸颊上,南母惊问道:“南堰,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南堰抱怨撒娇的道:“妈,这是大哥打的,我一回来就被大哥打了一拳头,牙都打掉了一颗。”   南母心疼小儿子,但不代表不心疼大儿子。   南堰一开口提及南大少,南父和南母都明白了,南堰这是故意留着伤势不治疗博取同情给他大哥上眼药的。   南父和南母心里难免就有点不喜了,虽然他们自己都是那种能对亲兄弟捅刀子的自私自利之辈,但他们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成长成这副模样,希望兄友弟恭的模样能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南母心里有点生气,可看见小儿子那般凄惨的模样,又气又好笑,只当没听见南堰的挑拨指责,只说道:“你大哥心情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你多包容一下。你脸上这伤怎么不用医疗舱治一治?”   南堰见南母居然只是叫自己包容大哥的坏脾气,一点也没有帮他讨回公道的意思,心中一凉,不由得朝南父看过去。   见南父无动于衷的样子,南堰彻底心凉了个透彻。   南堰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他知道南大少打了他不会被南父南母惩罚之后,也不再把对付南大少的希望放在南父和南母的身上,反正他自己肯定能报复回去的。   南堰问起南元帅的事情,含蓄的问南元帅怎么会退位?禁忌实验的事情明明不是已经有人主动站出来承担了吗?关他祖父什么事?祖父为什么要主动请辞。   南父和南母脸色难看的纷纷叹息一声:“这其中水深浑浊,就连我们都看不清楚,你就别管了,你祖父自有决定。”   什么决定?不就是把身份地位权势全都让给江安桦的决定吗?简直太窝囊了!   南堰满脸不高兴的悄悄心里嘀咕。   这时,南母忽然试探性的小声问道:“南堰,我听说你以前上大学时,跟江元帅是认识的?”   南堰撇撇嘴:“谁认识那家伙!” 第177章 我是挡箭牌[12]   南父皱眉道:“南堰, 这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南家未来,你实话实说。”   南堰难免就回想起当初与江安桦的交集, 起始于开学那天他对郁青青的告白。   想到曾经少年时那么爱恋的心上人郁青青,南堰就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郁青青当初是跟他一起被南大少徇私的,他这个南家小少爷都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更何况家世不如他的郁青青。郁青青判的比他还重, 至今还在牢里服刑,未能出狱。   时隔十年,南堰现在也不知对郁青青是个什么感情。说不喜欢吧,曾经爱得那么刻骨铭心,那些分分合合虐恋情深的剧情也不是白闹出来的;说喜欢吧, 他这十年里真没什么闲心思去思念她, 隔了这么多年,曾经美好记忆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浓雾,再也没有往日的激情了,就好像看了一场别人饰演的电影。   南父和南母看见南堰怔怔出神,忍不住追问了他一句:“南堰, 我们听说江安桦曾经跟你表白过, 他是不是喜欢你?”   南堰回过神来, 吓了一跳, 连忙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他应该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   南堰把当年刚开学那天自己告白郁青青,郁青青随手拉过江安桦当假男友挡箭牌,然后江安桦在澄清之后反而对他表白的来龙去脉都说的清清楚楚。   最后说道:“从那之后他就跳级, 再也没与我有任何交集了, 我们根本没什么关系, 就连认识都算不上,现在应该早忘了吧。”   却不想南母脸上露出几分惊喜之色:“那可不一定,江安桦这么多年身边就没一个女人或者男人跟他关系暧昧的,说不定他心里还惦记着你呢。毕竟少年时的初恋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   就算时隔多年,连初恋的长相都未必记得清楚了,但那份酸涩的初恋情感却会令人一直铭记于心的。这个时候若是曾经放在心尖上的初恋与自己再续前缘,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啊。   南母与南父对视一眼,然后南父打量了一下刚出狱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又被南大少打得半边脸颊都肿了的南堰,皱眉道:“你大哥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把你打成这样。南堰,你放心,爸一定好好教训你大哥。”   南父侧首对南母叮嘱道:“你带着南堰去治疗一下脸上的伤,然后好好养养身体,吃了十年的苦头,看着都没有十年前青葱英俊了,带他好好保养保养。”   南母会意的点了点头,一脸温柔慈爱的拉过南堰的手,柔声道:“南堰,妈妈带你去治疗脸上的伤。”   南堰被南父南母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懵逼了,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不愿意惩罚他大哥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但想不明白,南堰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毕竟哪个孩子不愿意被自己父母疼爱呢?南父南母表现出来对他的重视让他很满足。   南堰乖乖的跟着南母去楼上,躺在医疗舱里进行了快速治疗,然后南母又带他去做保养,买衣服,修理发型,给他全身上下都来了一次大改造。   原本落伍十年的土鳖少爷焕然一新的又一次站在了时尚潮流前线。   星际时代的人都是注射过基因药剂的,又修炼体术,身体素质高,寿命也有所延长。   三十多岁的南堰还只是个小年轻,甚至都还不到被催婚的年龄。像他大哥都比他大二十多岁,也才是一个青年,还没结婚生子。   所以南堰被南母这么一捯饬,倒是跟十几年前的他没什么区别。   南父见了南堰这副模样,对南母夸道:“做得好,继续保持。”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儿子的颜值变得拉胯了。   南父为了让南堰心里舒服,还真的狠狠的惩罚了南大少。   南堰跟南母做完美容回来之后,就听说他大哥被他父亲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扔去训练场进行训练了,还管控了他大哥的经济大权。   南家的训练场可是实打实要受伤的那种实战实地训练场,南大少去了训练场,只会鼻青脸肿,伤势比南堰脸上那一拳揍出来的伤势更严重的。   再加上还被管控了经济命脉,南堰一想到这两项惩罚换到自己身上肯定受不了,顿时就满足了,心里幸灾乐祸的,面上还假惺惺的笑着为大哥求情:“大哥也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大哥愿意道歉就可以了。这两样惩罚倒也没什么必要。”   南父南母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南堰这言不由衷的话。   南父南母这个时候正是要笼络住南堰的关键时刻,让他不要因为十年前他们放弃他而对南家产生怨怼之心,所以自然不会顺着他的话取消对南大少的惩罚,反而还道:“南堰你不用为你大哥说话,他对你动手就是错误,就该受到惩罚。而且他这么多年颓废不堪,一蹶不振,已经没办法继续作为南家继承人了。以后我们南家还得看你的了……”   南父南母一副对南堰委以重任极为看重的模样,令南堰心中激荡,产生自己能成为南家继承人的错觉,待南父南母自然也越发亲近起来。   舒心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他回家之后,南父南母对他极尽宠爱,就连祖父也对他非常宠溺,丝毫没有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的迁怒和厌弃。   南堰以为这十年牢狱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道小坎,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很快就能抹去它的存在。   只要南祖父和南父南母对他的宠爱依旧,他就还能继续做自己的南家小霸王,联邦顶级权贵子弟。   尤其是他头上再也没有压着一个大哥,他成为隐形的南家继承人,出门呼朋引伴前呼后拥,比十年前还要风光。   直到这一天,南母忽然告诉他:“南堰,换上这套衣服,我们带你去参加一次宴会。这次宴会十分重要,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南堰看着那套根本不是礼服的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整个人都惊呆了:“既然是重要宴会,那么礼服呢?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你要我穿个校服做什么?”尤其还是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他真的是厌极了这身衣服。   因为看见这身校服,他难免就会想到自己的十年牢狱之灾。若非他当初脑抽的非要走后门进入联邦第一军校,他何至于毕业后被迫参军,然后导致假参军事件曝光,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为此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深深恨上了郁青青,觉得如果不是为了郁青青,他根本不会自找苦吃的去联邦第一军校上学,不去联邦第一军校,他毕业后就没有强制参军的要求,也就不会发生假参军事件,更加不会坐牢十年。   现在再度看见这套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南堰心里涌现出极度的反感。   南母可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心思,说道:“你跟江安桦是校友,江安桦对自己母校的校友十分优待。今天宴会的重头贵宾就是江安桦,你穿上这身校服可比穿什么礼服有用多了,肯定能让江安桦对你另眼相看。毕竟你的档案上有污点,若想前途光明,必须得有人提携。你祖父如今退位,帮不了你什么了,江安桦作为新贵元帅,位高权重,你可要与他好好拉近关系。”   南母没有把详细实话告诉南堰,实际上她和南父打的主意是让南堰穿上校服,唤起江安桦在当年联邦第一军校开学那天的记忆。   联邦第一军校对学生穿校服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所以在入学那天,江安桦跟南堰告白时,南堰肯定是穿的校服。   南父南母就想让南堰重新穿上这身校服,又保养回当年青春少年时的模样气质,趁着这次宴会在江安桦面前一出现,肯定能唤起江安桦对南堰的初恋感情。   只要换起那么一丝丝的感情,南父南母就打算把南堰直接送到江安桦手上去。   舍掉一个没前途的儿子,换取南家得到江安桦的支持,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只是南父南母担心南堰不配合,就暂时瞒着他,哄着他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   南堰作为一个大直男,当然想不到这些日子对自己极为宠爱的父母居然是打着把自己往其他男人床上送的主意,他还真以为南父南母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表明自己是江安桦校友身份,好与江安桦拉近关系。   做了那么多年被人讨好的小少爷,南堰有些接受不了自己需要去讨好别人:“妈,江安桦也只是个元帅,祖父以前也做过元帅,我们用得着这么讨好他吗?也太丢祖父的脸了吧。”   虽然说南祖父退位,权势大不如前,南家地位权势也衰败得厉害。但怎么着破船也有三斤钉,底蕴还在那里,不至于堕落到没脸没皮的用宴会上穿校服这种丢脸的方法去跟江安桦一个新贵拉近关系吧。   南母叹息道:“若江安桦只是跟洪元帅那样,单纯只是个元帅,我们南家也不怕他。但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的……”   南母对南堰不好说出口,但以她曾经的级别,是有资格了解到传奇级机甲师神话级机甲师的大致情况的。   别的且不说,单只一点,江安桦成为了传奇级机甲师,不需要候补机甲师一同操纵传奇级机甲的那种真正传奇级机甲师。就足以让整个南家都低头讨好他了。   就算南祖父还坐在元帅的位置上,也不敢对一位传奇级机甲师不敬。 第178章 我是挡箭牌[13]   南堰奇怪的问道:“江安桦一个平民出身的孤儿, 就算他爸妈后来活着回来了,他能爬到元帅之位就很了不得了,还能有什么厉害身份?”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讥讽, “他还能跟元首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南堰到底只是一个纨绔三代,根本没资格接触到一些联邦的机密,因此他丝毫想不到安桦会成为传奇级机甲师这件事也就不奇怪了。   南母在被贬职之前地位却属于联邦核心高层人物, 对一位传奇级机甲师是什么地位很清楚, 她心里更忧虑忡忡。   南母苦笑道:“南堰,你太小看江安桦了,他虽然没什么背景靠山,但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背景靠山。”   这样出色的孩子怎么就是别家的呢?若是她有这样厉害的儿子,死了都能笑活过来。   南母难免就想到了自己跟南父已经在孕育中的第三胎孩子, 心里生出几分期望。两个儿子的前途都废了, 第三个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导,若是能及得上江安桦的一半出息,也能让南家重回巅峰了。   只是在孩子长大成年之前,她得先保持南家地位不坠,势力无缺。否则等孩子长大了, 南家败落了, 那么重振南家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现在维持南家不败的希望, 就在于江安桦身上。南母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南堰, 柔声道:“好孩子,你是南家人,如今南家陷入了困境中,洪家对我们几乎要赶尽杀绝, 我们支撑得摇摇欲坠, 急需得到江安桦的支持。哪怕不需要他直白的表态支持我们, 只要我们与他扯上一点关系,洪家就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对付我们了。”   南堰神情凝重,万万没想到南家居然困难到这个地步了。   刚出狱的南堰根本对南家的困境没有概念,他在牢狱之中说是坐牢十年,实际上相当于就是关禁闭十年,在牢里有南家的打点,根本没吃什么苦头,就是失去了十年自由。   如今出狱还没几个月,南堰又被南母带着去做保养买衣服弄发型什么的,丝毫没有机会与入狱前的狐朋狗友们联系的机会,他也不好意思跟那些人联系,怕被嘲笑。所以他倒是没有感受过南家地位下降后的尴尬难堪。   现在南母都这么说丧气话了,南堰心里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起来。   南母又恳求道:“南堰,你听妈的话好吗?妈不会害你的,就是放下身段讨好一下江安桦,不要耍少爷脾气,想想南家彻底败落后我们全家都没好日子过,甚至洪家可能连我们的性命都不会放过。为了家族,你不要任性啊。”   南堰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的,妈,我不会耍脾气的。”   他看着自己一贯是个女强人的母亲如此脆弱恳求的模样,心中酸软,感觉咽喉有点哽咽。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南堰破天荒的感觉到了后悔的滋味儿。   他作为A级精神力潜力的权贵少爷,明明应该前途无量的,他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入学走后门,毕业走后门,就连参军都要走后门弄个假参军。   倘若一开始他就努力上学修炼参军,或者干干脆脆的做一个普通纨绔,不去联邦第一军校,他就不会出事累及家里,还落得个十年牢狱。   越想越对郁青青这个导致他想要去联邦第一军校上学的罪魁祸首心里有气。   南堰心里在想什么,南母根本就顾不上去管,她催促道:“快,把校服换上。”   南堰撇了撇嘴,但他还是把校服给换上了。   联邦第一军校作为联邦军部的新鲜血液输送学校,校服有些像军装,身高腿长的人穿起来身姿挺拔,看起来很是人模狗样的。   南堰本来长相就不差,可以说很是英俊,即使坐了十年牢也没吃太多苦头,只是精神状态有些不济。出狱后休养了这么多时日,又被南母带着保养了两个多月,可谓是精神焕发。   他现在穿上这身如军装的校服,整个人精神抖擞挺拔英俊十分好看,那双大长腿包裹在裤子里,更是修长有度,让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南母看见南堰穿上校服后的俊朗模样,满意的帮他拍了拍褶皱之处,笑道:“我儿子就是好看,难怪当初都能把江安桦给迷得一见钟情。”   南堰皱眉道:“妈,你说什么呢!”他感觉自己母亲这话说的怪怪的,他又不是女人,更不是男同,被一个男人一见钟情难道还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吗?   南母笑眯眯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这个时候,同样一身正装打扮好的南父走了过来,目光在南堰身上逡巡一番,同样满意的颔首,问道:“准备好了吗?”   南母回答道:“好了,可以走了。”   然后南父南母就和南堰一起坐上反重力飞行车,前往宴会场。   在飞行车上,南堰把刚才忘了问的事情问了出来:“爸,妈,这次宴会是什么名头?”   虽然星际时代以来崛起的贵族们渐渐的变得奢华无度,表现在喜欢办宴会,邀请宾客来扩大人脉圈子。但举办宴会总要有个理由名头。   南父答道:“是袁上将的儿子结婚大喜的日子。袁上将如今投靠到了江元帅麾下,这次喜宴,江元帅肯定会来。”   南堰听到‘江元帅’这个称呼时还怔了怔,之前他在家里跟南母开口闭口都是直呼‘江安桦’这个名字,突然听到南父喊‘江元帅’,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指江安桦。   南堰想到与他差不多大年龄的江安桦,当初两人还是同一天入学的,如今江安桦都爬到他最大靠山祖父巅峰时期占据的高位上了,而他却是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废物。   南堰心里不由得很不是滋味儿。   南堰沉默了下来,南父却忍不住再三叮嘱他要多跟江元帅套近乎,多聊聊当年入学时发生的事儿,或者是聊聊关于第一军校里的趣事儿。反正就是一句话——不惜一切的讨好江安桦,获取江安桦的支持,度过这次危机。   南堰再任性,也知道轻重,他明白若是南家完蛋了,就以他往日那嚣张跋扈性子得罪的那么多人,肯定落不了什么好。   在心思繁杂中,飞行车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来到了袁上将为儿子儿媳举办婚礼喜宴的地方了。   三人一起朝宴会厅走去。   南堰还是出狱以来第一次正式参与交际,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南家真的远不如往日了。   他记得往日他以南家小少爷身份出去赴宴,那些小家族的家主都得过来巴结他,企图混个眼熟,其他没资格过来巴结他只敢远远恭敬迎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结果如今来参加袁上将儿子的婚礼,南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待。   倒也不是说袁家故意针对南家招待不周,而是与往日的风光无限比起来,现在少有人问津,这种悬殊落差实在让南堰心里难以平静。   越是身份高的,出场就越在后面。   袁上将这个主人家早早就在宴会厅门口侯着了,一直等了半晌,才等到他想等的人。   只见一个身穿元帅军装的青年不徐不缓的走了进来,气势非凡,眉眼带笑,却威仪逼人。   南堰几乎不敢认这个人曾经是他的同学。   他在星网上有看过江安桦的照片,但照片大多是正式场合照的远照,或站或坐,绝无此时正面亲眼目睹来得感受清楚。   南堰只觉得那人比他祖父还要有威严,遥遥看着袁上将等人围上去迎接招呼,他竟然不敢上前,反而还想后退,只想躲得远远的。   说实话,他心底有点怕这个人,莫名生出的恐惧。   南父南母却不知他心里的恐惧,催着他主动上前打招呼。   也就是江安桦刚来的时候能随便上前露个脸不至于被人说是失礼了,等他表示不喜欢有人围着他打扰他,再想上前去露脸,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南母催道:“南堰,快去呀!别忘了我们来之前叮嘱你什么的。”   南堰回想起自己父母在来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说叮嘱,想到南家的处境,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朝安桦走过去。   正在随口与人闲聊的安桦很快就察觉到了朝他靠近的南堰。   因为这么多人当中,就属南堰的心跳声最夸张,扑通扑通的,让人怀疑他的心是不是马上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安桦抬眸朝南堰看过去,只见南堰居然穿了一身很像军装的衣服过来参加这次袁上将儿子的结婚喜宴,他略一思索,就想起这身像军装的衣服分明就是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   南堰穿校服来参加宴会做什么?回忆学生时代?据他所知,南堰在联邦第一军校上学的时光可不太美好呀。   安桦思索的时间长了点儿,他落到南堰身上的目光也就没有挪开。   正在小心捧着他说话聊天的那人注意到了安桦的心不在焉和注意力转移,不禁顺着安桦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一个英俊的青年穿着一身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走了过来。   这人今日也是打着跟南家一样主意的,就是想来讨好安桦的。   而想讨好一个人,难免就要打听清楚上位者喜欢什么。   安桦在公共场合从未提起过自己喜欢什么东西,不过他在年轻时倒是说过自己喜欢什么人。   很多有心调查的人都知道,江元帅在联邦第一军校刚入学那天,他就在学校门口跟南家小少爷南堰告了白。   虽然告白前还掺和进了南堰对郁青青的告白,但那边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元帅曾经亲口承认过自己喜欢南堰,还想做南堰的男朋友。   江元帅至今身边都没有个伴儿,男女都没有,就不禁让人深思:莫非江元帅还对初恋念念不忘?   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方面的主意,寻了与南堰长相相似或者气质相似的青葱少年送给江元帅,让江元帅玩一出《替身情人爱上我》的游戏,只是江元帅一个也没搭理。   这个想讨好安桦的人,自然也是打听过这件事的,还特意去搜过江元帅喜欢过的南堰的照片看过。   所以他此时看见走过来的南堰,顿时就心中一惊,这次不知是谁送来的人,居然与那位南家小少爷足足像了八分,穿上那身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就更是像了九分。只是年龄比较大,没有青葱阳光少年那个味道了。   此人还没往这就是南堰本人方面去想,只以为是有投机取巧的人找了个特别像的替身送了过来。   他心里还有些羡慕嫉妒,怎么就不是他找到这么相似的替身呢?   他看了看注意力放在南堰身上的江元帅,心中暗道:江元帅果然还是对南家小少爷旧情难忘啊,看见个这么相似的替身,不也把持不住了?   他很识趣的不敢继续打扰江元帅的好事,告辞离去。   安桦压根就没把这个阿谀奉承的人放在心上,连他是哪家的人都没注意去记,这时他走了,也没有在意,而是看向南堰,挑眉问道:“南少爷,没想到你已经出狱了。”   还没走远的那人听见安桦喊出的那声‘南少爷’,再配上后面那句‘没想到你已经出狱了’,他不禁脚步一顿,竖起耳朵。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他以为是与南家小少爷南堰有九分相似的青年分明就是刚刚出狱的真正南家小少爷南堰。   那么为什么南家小少爷南堰参加婚宴会失礼的穿上联邦第一军校的校服?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了啊。   此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原地偷听,只能放慢离去的脚步,奈何安桦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开口,南堰也一直未开口说话,他一直走远了都没能听见两人再说些什么。   此人在走远之后,遗憾的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在宾客群中寻找了一番,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正紧紧盯着这边情况的南父和南母。   想到以往他高攀不起的南家,如今都沦落到把儿子往江元帅床上送了,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这人忍不住悄悄与身边亲近的朋友分享了一下这个大秘密。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宴会场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站在江元帅面前那个失礼的穿上联邦第一军校校服的青年就是南家送给江元帅的小少爷南堰。   有人感慨:“啧啧,南家也是被洪家逼得狗急跳墙了,连自家嫡系少爷都舍了出来。”   安桦没理会那些人脑补胡思乱想的人们,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南堰:“你在害怕我?”   南堰紧张的结巴道:“没,没有。”   安桦勾了勾唇:“你如果不害怕我,心跳那么快做什么?”他可不会认为南堰是因为喜欢他才心跳那么快的,他分明从南堰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明明两人都没什么交集,南堰也很少见到他,除了他刚穿越过来被郁青青拉着当挡箭牌时胡言乱语了几句,南堰都没跟他说过话。   按理说南堰应该也不知道南家如今下场都是安桦在背后操控的,为何南堰表现得好像是恐惧他?   这份恐惧到极致的情绪才是安桦突然对他产生兴趣的原因。   要不然,就冲以前有人给他送过南堰的替身,他现在就会立刻将南堰赶走,以示撇清两人关系了。   南堰与安桦双眸对视一瞬,那种仿佛看见什么洪荒凶兽的感觉袭上心头,更恐惧了。 第179章 我是挡箭牌[14]   安桦试探了一番, 然后很快就确定了南堰真的是在畏惧他。   不过不是南堰对他这个人害怕,而是南堰此人精神力敏锐度高,敏锐的感应到了安桦那超出寻常人的强大精神力。   就好像一只小蚂蚁看见了强大的巨龙一样会本能的害怕一样, 南堰那点精神力遇到安桦那浩瀚如烟海的精神力怎能不惧?   其他比南堰精神力更高的人也未必有他这份敏感。   安桦看着忐忑不安的南堰,心中可惜,这样好的天赋怎么就落在了南堰这样的人身上呢?而且还被他给荒废了。   不过南堰这种隐藏天赋再好也仅限于这个世界, 对安桦来说还是没什么值得特别遗憾的, 很快他就抛之脑后了。   安桦已经弄清楚南堰畏惧他的原因了,就对南堰再无兴趣,随口打发道:“行了,你父亲应该也来参加宴会了吧?你随你父亲去就是了,我这里不需要人打扰。”   南堰脸色有些难堪,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随便离开, 只能耐着性子装作没听见,厚脸皮的扯起了当年的同学情分:“江元帅,您还记得当年在第一军校刚入学那天吗?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对您很抱歉呢,我也没想到当年郁青青会……”   他话还没说完, 安桦就径直离开了, 压根就没注意去听他刚才说了什么。   南堰尴尬极了, 难堪极了, 一时间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脑子嗡嗡的响,仿佛能听到那些在看他笑话的人心里嘲讽他的话:【瞧瞧这位南家曾经的小霸王,当初多嚣张呀, 如今还不是腆着脸来讨好江元帅吗?!】   南堰铁青着脸回到了南父南母身边。   南堰在安桦身边还没待一会儿功夫就被扔下了, 南父南母就算没听见两人说了什么, 也知道南堰是绝对没能如计划的那样跟江元帅搭上线的。   南父南母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面具,压低声音蠕动嘴唇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快就被赶回来了?”   南堰难堪的道:“那你们要我怎么办?死皮赖脸的不走?”   他以为自己父母很爱面子,绝对不会愿意看他死皮赖脸的被人赶都不走的,不料南父却道:“你既然知道要死皮赖脸的待在江元帅身边,为什么不那么做?你难道不知道跟江元帅多叙旧吗?”   南父压低的语气中带上十二分的恨铁不成钢。   南堰不敢置信的看着南父,是他听错了吗?他父亲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他死皮赖脸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的纠缠江安桦?   再怎么样也不能连南家少爷的脸面都不要了吧?   南堰张嘴想反驳,却被南母打断:“好了好了,现在场合不对,回去再说。”   南堰强行隐忍了下来,勉强扯出笑容跟随南父南母身后去进行交际。   然而这次婚宴,他跟着他父母去和南家曾经有过交情的人家打招呼套近乎,他终于明显的察觉到,这些人与十年前对南家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原本需要讨好南家的人,如今却要他南家笑脸相待,原本与南家差不多层次的人,如今更是连个正眼都不给,有关系不好的还会故意冷嘲热讽。   这世态炎凉,让南堰心里之前为南父南母逼他去讨好江安桦而生的难堪都变成了对权势的不甘。   若是……若是南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位高权重,若是他有江安桦那等地位,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又怎敢故意羞辱他和他的父母?   南堰沉默的跟在南父南母身后,他不像南父南母已经过了好几年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他的傲气还没消失,那十年牢狱生涯也没有消磨多少他与生俱来的高傲。   所以他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他想要权势,想要重回巅峰。   于是在这次喜宴结束之后,回到南家,南父南母再次叮嘱他一定要重新去接近讨好江安桦,南堰心里没有那么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南堰回到自己房间里去打开智脑搜索联邦第一军校的信息,又翻找出当年在联邦第一军校里的视频,哪怕是当年他辱骂教官被全网黑的黑料视频他也重看了一遍,就为了多多了解江安桦曾经的母校,好找一些共同话题。   南堰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讨好江安桦,拉拉同学关系,他却不知,在三楼书房里,南父南母已经在商量怎么把他送给江安桦了。   南父说道:“南堰这个不情不愿的样子根本指望不上,他不主动,江安桦怎么可能愿意帮我们南家?”   反正南父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出发来看,换做是他,他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乐意看到喜欢的人不情不愿的臭脸。而且十多年没见过面,谁知道这点感情还剩多少?   南母迟疑道:“那,那该怎么办?”   南父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那就直接把他送上江安桦的床!我就不信生米煮成熟饭了,江安桦他还能不认账。”   南母半点未觉不妥,点头道:“还得想办法录个视频作为证据。就算江安桦吃完不认账,也能当做证据索要一些好处。只要我们把姿态放低一点,他总不能表现得太无情,肯定得给一些补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着要怎么布局才能把南堰送到身边保护重重的江安桦床上。   至于南堰愿不愿意,在这件事之后要如何自处,会不会怨恨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也没有想过。   反正只是一个弃子而已,他们的第三胎孩子已经在孕育中了,两个没了前途的废物儿子,弃了也就弃了吧。   现在只是废物利用,让南堰还回南家曾经花费在他身上的资源罢了。   南父南母并无半点愧疚的想法,并且很快付诸于行动。   南堰本来自己都在找机会靠近安桦,又对南父南母毫不设防,于是他就轻而易举的中招了,被送到一处高级星际连锁酒店一个房间里。   本应该路过这颗星球并且在这家酒店休息几天的安桦:“……”   他看着自己心腹副官田子阳的弟弟田子明发来的讯息,神色无语,南元帅当初好歹也是靠自己拼搏到元帅之位的,虽然也有时势造英雄的原因在里面,但南元帅能全靠自己坐上联邦元帅之位,可见其本事不俗。   怎么南元帅就生了一个喜欢走歪路喜欢钻营的儿子呢?   南父居然还真以为他在十多年前故意恶心南堰的告白是真心的,以为他喜欢南堰?   安桦冷笑一声,用智脑回复了一段话给田子明,然后就直接驾驶着机甲离开了这片星域,根本没有在这颗星球停留休整。   他现在正忙着招揽其他传奇级机甲师,扩张实力,增强威望,为下一届联邦元首选举做准备,哪儿有闲工夫跟南家这群脑瘫儿浪费时间。   收到命令的田子明无奈的驾驶机甲从安桦的部队里脱离了出来,他单独前往南堰所在的那颗星球,来到了那家被南家安排过的星际连锁酒店。   田子明很容易就弄清楚了南堰在哪间房,他先进去瞧了瞧南堰的现状,发现南堰居然被喂了药,还不是一般的迷药,而是C药,对人身体无害却能让人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C药。   虽然这种C药只对服用者南堰有效,对别人无效,南家显然只是想把南堰送上江元帅的床,并没有故意算计元帅得罪人的意思。   但田子明知道,南家这种行为还是膈应到了元帅。   他看了看南堰的情况,知道安桦与南家有过节,南家迟早要蹦跶玩完,他就给洪家某位讨好过他的嫡系少爷含蓄的提了提这件事。   田子明仗着他哥哥田子阳的关系,已经成为了安桦的重要手下,所以能被洪家派来拉拢讨好田子明这个安桦重要手下的嫡系少爷,不说别的,起码脑子是非常灵光的。   田子明说的虽然含蓄,对方也是秒懂,拍着胸脯保证,一切交给他,他保证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田子明就离开了这家酒店。   田子明不放心洪家人,他就在酒店附近观察情况,然后发现洪家那位嫡系少爷带了几个人进入了酒店,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消息——洪家一个附属小家族的纨绔少爷因肆意传播他与南家小少爷的打戏片而被扫黄大队给抓走了。   田子明连忙去搜了一下那个打戏片,遗憾的发现已经被屏蔽了,他只能从那位洪家嫡系少爷要了一份好人一生平安视频,看完辣眼睛没打码的视频,再看看星网上已经窜上头条热搜的标题——震惊!南家小霸王竟然惨遭失身,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种标题党田子明十分不屑,但他身体却非常诚实的点了进去。   没想到标题震惊归震惊,内容居然还挺有干货的,里面把南家给自家小少爷下C药送上江元帅的床,写成了南家小少爷与那个洪家附属小家族的纨绔少爷是跨越家世的真爱,自愿服用对身体无害的C药助兴的。   直接把南家的脸皮全给扒干净了,踩在脚底下碾成齑粉。 第180章 我是挡箭牌[15]   有洪家的推波助澜, 南家的名声算是臭到家了。   南父南母一脸青色的待在家里看着新闻,都没脸出门了,更别提去扫黄大队赎回儿子南堰了。   这时, 一道视频通讯打了过来。   南父一看是自己大儿子打来的,接通了,南大少的虚拟投影出现在南父南母的面前。   南大少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哟, 不惜放弃我就是为了南堰那小子给南家丢这么大一个脸?”   南父南母脸色难看, 不过他们并没有南大少所想的那样后悔放弃他,只是后悔没把事情安排好,中了洪家的算计,不仅没能把南堰成功送到江安桦的床上,反而让南堰被洪家一个附属家族的纨绔子弟占了大便宜, 丢脸丢到全星网上了。   南大少如愿的从南父南母脸上看到了后悔,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讥讽,放缓了声音道:“你们给我安排一下,我要从商。我不能从军从政,我就不信还不能从商了。”   南父南母却压根就不信南大少还有这份经商的本事, 真有这本事, 这十多年来也不会颓废成那鬼样子了。   南家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全星网的人都在嘲笑南家, 联邦各大势力也都默契的将南家排斥在外,南父南母还想留着南家仅剩的那点底蕴给还未出世的三儿子铺路呢,哪儿会愿意浪费在没救的大儿子身上。   于是南父南母就严词拒绝了,语气中的不信任, 让南大少脸色青黑一片, 怒吼着放狠话。   然而他太高估自己在南父南母心目中的地位了, 南堰从来就不是他的竞争者,即使现在南堰废掉了,南父南母也没再考虑重新扶持他。   视频通讯被南父恼怒的挂掉了,他与南母对视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几十岁。   南母叹道:“南堰肯定是没机会了,江安桦这条线搭不上了,还是启动火种计划吧。”   每一个有远见的家族都会在昌盛时考虑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与衰败,为家族留下后路,以图东山再起。   南家自然也是有后路的,为了防止洪家对南家斩草除根,南元帅和南父都做好了启动火种计划,为南家留下一线生机的准备。   南父沉默良久,幽幽叹息一声。   南父南母一边忙着南家火种计划,一边去看望正在孕育中的三儿子,谁也想不起来刚刚经受了此生最大痛苦折辱的二儿子南堰。   南堰自从睁眼一醒来就是神游天外的麻木脸,唯一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还是得知自己被侮辱的视频在星网上四处传播之后,他嚷嚷着要那个玷污他的纨绔子弟以命相赔,但洪家却出面力保那个纨绔子弟,并且拿出了证据证明南堰中的C药是南家人自己下的。   南堰当即就崩溃了,他居然是被自己亲爸亲妈给害成这样的。   南父南母被洪家拿捏住了把柄,如果他们要追究到底,那么他们给亲儿子下药往别人床上送的消息就会传播开来,南家的声誉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打击了,倒不如直接默认是南堰行为不检点跟男人乱搞,顶多被人嘲笑养了个风流儿子。   于是得不到南父南母撑腰支持的南堰,只能吃了亏自己把血泪往肚子里咽。   难不成他还真能选择嫁给那个玷污他的纨绔子弟吗?   也幸好如今是开放的星际时代,他跟那个纨绔子弟的动作片在星网上传播了一段时间,虽然会被人嘲笑指指点点,但到底不不至于严重到以后出不了门的地步,更不会有卫道士拿这个羞辱他。只是他在联邦上流社会是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丢尽了颜面。   南堰现在比当初得知自己要坐牢十年还要绝望,起码坐牢十年还知道自己有出狱的时候,还知道南家没有倒,还是自己的后盾。   但如今他在得知自己亲生父母算计他,把他当成礼物送给江安桦,只因十多年前江安桦在学校门口玩笑般的对他告白过一次。   那么他究竟算什么?他对南家来说算什么?这么多年对他的宠爱算什么?   南堰只感觉天崩地裂,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为什么会这样?他难道不是爸妈最疼爱的儿子吗?说舍弃就舍弃的吗?   南堰心中一片冰寒,如坠深渊。   回想起之前南父南母对他大哥的放弃,南堰凄凉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大傻子!”   他之前还为南父南母放弃他大哥为他出气而高兴,现在想想,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了几十年的大哥都能那么轻易被他们舍弃,那么舍弃他这个纨绔二少又算得了什么呢?   南堰现在才看清楚南家以利益价值为本的真面目,即使他是亲孙子亲儿子,没有足够的利益价值,照样会被抛弃。   南堰脸上的惨笑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平静得有些可怕。   庞大的人形机甲忽然一拳轰出,无形的波动传开,一块漂浮在太空中的陨石直接碎裂成齑粉。   机甲悬浮停在宇宙飞船上,驾驶舱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跳了下来。   “元帅,这次掌控度几乎达到了完美级别,力量控制极好,恭喜元帅。”田子阳恭敬的迎了上来,语气雀跃惊喜。   安桦摘下手上的手套,随手递给田子阳,大步朝飞船控制室走去:“嗯,可以尝试驾驶神话级机甲了。”   田子阳跟上安桦的步伐,心中的惊喜与期待让他的神色有些激动。   神话级机甲师呀!   田家的地位不算高,田子阳的父亲属于有资格知道一些关于传奇级机甲和神话级机甲秘密信息但没资格亲眼见到神话级机甲的联邦中高层之一,还是田子阳爬到了安桦心腹副官之位,才得以有资格近距离接触到传奇级机甲,能够见一见神话级机甲。   因为田子阳的上司是一位联邦绝无仅有的真正传奇级机甲师,并且如今即将有可能成为第一位绝无仅有的神话级机甲师。   田子阳回想起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追随安桦的经历,不由得感叹自己简直太英明机智了。   他是被安桦的人格魅力和强大实力所折服的,在当年选择追随安桦的时候,他坚信以安桦的本事肯定能在联邦军部出人头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出人头地的时机来得这么早。   他所追随的江安桦居然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不过短短十几年时间,就爬到了如斯高度,待其成为神话级机甲师,那么联邦元首之位也毫无悬念了。   田子阳背后的田家,当年因为田子阳的选择,不得不押宝到安桦身上,如今安桦平步青云,田家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获益良多。   田子阳不由得再次感叹自己当年的英明机智,为此洋洋自得,他当年选择追随江安桦,真是他值得吹一辈子的骄傲事迹了。   抬眸看向身前大步前行的挺拔背影,田子阳眼中敬仰之色毫不掩饰。   安桦抵达控制室之后,就操纵着宇宙飞船飞往自己的私人领地星球。   作为联邦三大元帅之一,相比较严元帅和洪元帅,安桦的底蕴无疑是浅薄许多,但他到底是开了挂的男人,他在私底下积蓄的力量还是不少的。   这颗看似平平无奇的私人星球上,被安桦训练出了不少只忠心于他的私兵。   星际法规定,每一个星球领主都有资格训练私兵,安桦作为联邦元帅,自然就更可以蓄养私兵了,只不过不同于其他人蓄养的普通私兵,安桦养的都是高级机甲师私兵。   若非掌控着江父江母当年回来时通过的那个空间虫洞,安桦还未必能够无声无息的弄到这么多资源来装备他的私兵。   在那个空间虫洞的另一边是一片无主的陌生星域,除了江父江母找到的极其珍贵的那颗矿星之外,再往周边找找,还找到了其他资源星球。   一大片只属于他一个人开发的原始星域,资源自然极多,他悄悄的派人过去开采然后运输回来,转化为他的私人力量,增强江家的底蕴。   他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追赶上了曾经的南家。   毕竟有了实力地位,还怕没机会增强底蕴吗?   洪家对南家出手,掠夺走的许多产业,洪家都会识趣的主动分一部分给江家。就连同为元帅家族的洪家都这么识趣,其他小家族更不必提了,奉上全部家产祈求庇护的小家族都不在少数。   所以江家的底蕴增强怎能不快?   这些杂事安桦都是交给江父江母处理的,他对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陌生,以前穿越那么多世界也不是白穿越的,红尘历练也不是白经历的。   只是安桦还记得原主的心愿,原主的心愿中有肃清腐朽的联邦高层这一点。   在安桦看来,联邦高层这些家族,通通都属于腐朽的阶层。   联邦已经开始阶级固化了,安桦决定自上而下的慢慢进行改革。   只要不固定上升通道,没有阶级固化,那么联邦就还是一潭活水,腐朽的联邦高层会被淘汰掉。   而想要盘活联邦这潭死水,就得改变唯天赋论的修炼体系,给民众勤能补拙的机会。   而不是天赋高者拥有一切,天赋低者被碾落成泥。   安桦在成为联邦元帅之后也接触到了许多隐秘,比如说为什么联邦上层人更容易生出有天赋的孩子,而底层民众明明人数更多,却天才更少呢?   这其中就涉及到了人工生育技术中的某些隐秘了。   安桦当初刚知道这个秘密时,也被那些人的胆大包天惊到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居然连最根本的生育安全都敢动手脚,可怕至极。 第181章 我是挡箭牌[16]   安桦对某些人对生育安全动手脚的行为十分不满, 但他并没有贸然揭露此事。   若是随意曝光此事,就代表着他要与大部分联邦上层阶级站在对立面,而愤怒的底层民众除了表示抗议之外, 并不能奈何这些上层阶级。   因为星际时代阶级固化,大部分武装力量都是掌控在上层阶级手中,民众想要进行革命, 牺牲太大, 也未必能够成功。   这个时代,不适合由下自上的革命,所以安桦才会选择先站在高处,由上自下的改变这一切。   只有掌控了足够话语权,他的一切政策和行为才会落到实处。   在新一届元首选举之前, 安桦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神话级机甲师。   这个消息在联邦高层中迅速传开, 于是安桦就顺理成章的以压倒性优势碾压竞争对手,竞选元首成功,成为联邦新一任元首。   新官上任三把火,安桦第一把火,就迅速烧了起来。   他直接在一场直播当中对全联邦民众公布了一份体术修炼法, 这份体术修炼法跟原先普及的体术修炼法相比, 最大的优势就是入门难度低, 对资源依赖小, 只要肯努力肯流汗,就能提升上限。   在平民之中,天赋普通没有资源的人太多了,而这些人, 最不缺的就是努力和汗水, 现在安桦告诉他们, 只要付出努力,只要流汗就能有回报,就能改变自身的阶级,怎能不叫人欢呼雀跃,欣喜若狂呢?!   这场直播一出,体术修炼法刚被证实有效,安桦这位新任元首的民众支持率顿时爆表,民间声望与率领联邦进入星际时代的那位伟大元首都相差无几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安桦接下来打算公开的就是精神力修炼法,同样是不需要过多资源,也不必有过人天赋,只要足够努力,只要能够承受常人不能忍受之痛苦,就能一步步的提升精神力强度。   任何人都能够修炼,天赋低?资源少?出身低微贫困无人脉?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肯下苦功与狠心,就能依靠这精神力修炼法,成为一名强大的精神力者。   这份精神力修炼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修炼起来很痛苦,随着修炼程度的加深,痛苦程度也会加深。这个缺点无法改变,因为安桦推演出的这门修炼法就是靠痛苦来锤炼精神力强度的,不痛就没有效果了。   这门精神力修炼法对那些精神力天赋差的人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尤其是平民。   贵族在精神力天赋低的情况下还能依靠家中人脉关系从事其他行业,起步就比平民奋斗一辈子的终点还要高。   而平民若是精神力天赋低,那么一辈子就只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平民,受人压榨,无法翻身了。   而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平民,尤其是那些环境恶劣的下等星球上生活的贫民,最不怕的就是痛,吃得最多的就是苦。所以他们修炼这种令人痛苦的精神力修炼法,反倒是比娇生惯养长大的贵族子弟更有优势。   安桦在以体术修炼法稳固了自己的元首之位后,暂时没有急着公布精神力修炼法,他先在联邦高层之中拉一批打一批,掌控话语权与实力之后,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改革难免会触动某些旧势力的利益,会引起这些旧势力的反弹,但同样的也有改革中获益的势力与安桦站在同一阵线镇压这些旧势力的负隅顽抗。   识趣的知道跟随新任元首的步伐走,改变家族现状,进入新时代;不识趣的负隅顽抗到底,就只能被时代的巨轮碾压成齑粉,彻底灰飞烟灭。   安桦忙着改革,忙着推行政策,忙着推广精神力修炼法,他完完全全就把南堰和郁青青这两个在原本命运轨迹中害得原主惨死的人给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有一天田子阳忽然在闲聊时提了一句这两人。   “听说郁家那位大小姐出狱了,她把南堰给捅成重伤了。”   安桦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这才想起这两个人来,便问道:“怎么回事?”   田子阳嘿嘿笑道:“元首您是不知道,南家现在内斗得厉害,南堰和他大哥联手对付他父母,南老爷子就一心带着小孙子坐山观虎斗呢……”   原来在继南大少之后,南堰也被放弃了,南堰可一点儿也不甘心,后来又得知南父南母给他生了个弟弟,就心怀怨恨的联系上他大哥,两人一起联手给南父南母添堵。   南大少和南堰在没有南家的支持后确实落魄许多,但好歹也是南家名正言顺的嫡系少爷,手上还是有几个得用的人手,出门在外也能代表南家。他们兄弟俩铁了心的给南父南母添麻烦,还真能制造不少麻烦。   起码南父南母有顾虑,而南大少和南堰兄弟俩没有,双方就此斗了个旗鼓相当,也让外人看足了笑话。   南家老爷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直没插手儿子儿媳与孙子们的斗争,只是把刚出生不久的三孙子带到身边抚养,以免受波及导致夭折。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代们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南家内斗厉害,谁也没想到会牵扯进郁家,或者说是郁青青。   郁青青当年判刑比南堰判得重,虽然南堰才是主要人物,她顶多是个捎带的,但郁家不像南家那么有本事,也舍不得把郁家的人脉人情消耗在郁青青这个女儿身上,所以郁青青在当年就被彻底放弃了,一点都没走关系减刑。   倒是郁青青在牢里表现良好,减刑了几年,提前出狱了。   出狱后的郁青青与外面的世界脱节了,郁家没人待见她,她在郁家待不下去,又在外难以生存,日子比在牢里还难过。   于是郁青青越来越想不通,钻了牛角尖,找上南堰这个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含恨把人给捅了,还是往要害捅的。   这下子可把南家的天给捅破了,虽然南堰跟南家其他人的关系不怎么好了,但好歹也是南家人,被一个外人给捅了,南家岂能不追究?为了面子也要追究到底。   同样的郁青青背后的郁家,为了面子也不能把郁青青交出去。   若是换做以前巅峰时期的南家,郁家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郁青青跟南家敌对,但如今南家日落西山,内有族人争斗不休,外有洪家等势力虎视眈眈,郁家根本不怕南家了,转头联系上其他同盟对南家落井下石。   南家和郁家现在掐得如火如荼。   至于南堰和郁青青这两个当事人,反而没什么人注意了。   安桦听田子阳说完这两家的八卦,知道造成原主死亡结局的人都过得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他瞥了一眼田子阳,淡淡的道:“你有这闲工夫去关注南家和郁家的八卦,不如多帮我解决一些公务。”   田子阳脸上八卦的笑容微微僵硬。   安桦顿了顿,又道:“第一军校改革你多上点心,以后别出现南堰这种走后门的学生。”   田子阳笑容收敛的正色答应了。   改革进行得轰轰烈烈的,任何胆敢阻碍改革进行的人,都如同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被改革的巨轮碾压成齑粉。   转眼就是十年过去了。   在星际时代,十年不算长久,在改革之前的联邦,十年时间改变不了多少东西。   而如今,十年时间过去了,联邦日新月异,变得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短短十年的发展。   用一句话来概括十年后联邦的最大变化,大概就是——人均机甲师,全民皆兵。   民众的实力变强了,就越容易以武犯禁,所以联邦又出台了许多限制机甲师在星球内部出手的法律法规,惩处极严,治安情况反而比十年前更好了,起码星盗是不敢再来劫掠普通星球了。   安桦这位现任元首已经成为星际联邦历史上最伟大的元首,备受民众的爱戴,任期还未到期,让他连任的呼声已经很高了。   当安桦率领联邦大军攻破虫族老巢,亲自出马活捉虫族母皇之后,他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再无人可威胁到他的地位。   虫族母皇被送入联邦首都星研究所,各种从虫族母皇身上得来的研究成果现世,联邦科技进入高速发展阶段,联邦星域也迅速扩张……   安桦一直在这个世界待了三百多年。   星际时代的人们依靠科技的力量增长寿命,只是到底科技还未发展到那个程度,寿命增加到三百六十五岁就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瓶颈期,一直无法突破。   安桦看到如今的星际联邦已经达到了原主所希望的那样,唯才是举,阶级没有固化,出身底层的贫民孩子也能在努力奋斗后爬到顶端,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军人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私心而被当做棋子随手牺牲掉,英雄应该有英雄应得的待遇。   至于那些害了原主的人,早已在改革的巨轮下被碾碎,成为历史的尘埃,根本无人记得。   感受到原主的怨气彻底消散后,安桦就脱离了这个世界。   史上最伟大的江元首去世那一天,全联邦陷入了沉痛的悲伤中,学生停课,工人停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听到江元首去世的消息后默默起立默哀,不知不觉间,大家都泪流满面了。   情绪激动的人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四处一片悲声,星网上遍布悲讯。   此后每年的今日,就是联邦法定哀悼日,纪念伟大的江元首。   安桦在树心空间里刚送走原主,然后就看见水镜上显现出自己‘死后’的哀荣场景,感觉有点怪怪的,连忙切换下一个世界。 第182章 仁义大师兄[01]   “大师兄, 我该怎么办?我功力被废了,我要怎么报仇啊?我还怎么找阴木府为我爹娘报仇?难道要我再修炼个几十年再去找仇人报仇吗?”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嚎啕大哭。   安桦:“……”   他看着面前哭得涕泗横流的苏敬, 内心毫无波动。   若是换作原主,只怕早就焦心痛苦极了。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就是被苏敬的这番哭嚎打动了, 下狠心将自己的全部功力都传给了苏敬, 只为了让苏敬能够亲手复仇,能重建复兴被灭的玄阳宗。   原主和苏敬是师兄弟,原主身世不明,是被苏敬的父亲抱回玄阳宗抚养长大的孤儿,跟随苏父姓苏, 是玄阳宗当代大师兄。   原主这个大师兄可以说是模范大师兄, 俊美潇洒,武功高强,博学多才,风度翩翩,甫一下山便行侠仗义得了个‘风云剑客’的名号。   而苏敬作为掌门之子, 资质也不错, 只是跟原主这个样样出色的大师兄比起来, 就显得暗淡无光了。   原主与苏敬从小一起长大, 自认为与苏敬情同兄弟,拿苏敬当做亲弟弟看待。所以即使玄阳宗掌门之位并非血脉传承,而是根据实力和能力来选择掌门继承人,在玄阳宗, 他这个最优秀的掌门大弟子才是最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的人, 他也从未动过一丝一毫与苏敬抢掌门之位的念头。   只因原主敬重自己的师父, 视苏父为父亲,视师母为母亲,视苏敬为亲弟,所以他什么都不会争,只想着日后好好辅佐苏敬将玄阳宗发展壮大。   然而好景不长,玄阳宗被与玄阳宗有世仇的阴木府偷袭暗算,玄阳宗众人没有防备,被阴木府的内应下毒散功,留在玄阳宗里的人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杀或被俘虏,只有正好不在玄阳宗的弟子们侥幸得存。   原主当时正在外历练,侥幸逃过一劫。   原主突然得知玄阳宗被阴木府灭了,如遭雷击,冒险潜回玄阳宗,想要救人。   只是原本的玄阳宗,只剩下一个被折磨的苏敬和部分投降的弟子还活着,其他人都被杀了,包括他敬重爱戴的师父和师母。   原主悲痛万分,却还是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千辛万苦的冒险将苏敬营救出来,但苏敬却已经被下毒散功了,一身功力尽散。   苏敬功力尽散,内力全无,实力大损,只能重修,但二十多年的功力要重修,起码也得花费十几年才能重修回来,他一刻也等不得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雪恨。   所以苏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癫狂嚎哭,痛苦不已。   原主不忍苏敬如此痛苦,便决定将自己的功力全都传给他。   原主与苏敬的功法同宗同源,他传功给苏敬是最好的办法。原主想着,无非是重修一次罢了,不算什么,他没了功力,但苏敬有,苏敬可以带上他的那一份仇恨一起努力复仇,重建玄阳宗。   原主提出传功后,苏敬假惺惺的推辞了两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刚传功结束,苏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阴木府的人报仇,结果没杀几个阴木府的人就被追杀得狼狈而逃,原主为了救苏敬主动引开了追兵。   失去了功力,还没来得及重修的原主主动引开追兵,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不过幸运的是,原主不仅没有死,还在逃亡中意外闯入了一处上古宗门秘境遗址,获得了上古宗门的传承和两颗灵果。   原主转修上古宗门的传承功法,又吃了一颗灵果,恢复了功力,实力大进。   重新现身的原主武功高超,直接杀上了阴木府,将阴木府里所有参与到灭门玄阳宗行动中的门人全都杀死,成功复仇。   原主又帮助苏敬重建了玄阳宗,扶持苏敬登上玄阳宗掌门之位。   苏敬找原主诉苦说他功力不如其他宗门老一辈掌门,他这个年轻掌门被人看不起,于是原主就把自己留着打算突破时服用的灵果送给了苏敬,让苏敬功力大进。   只是苏敬依旧不满足,旁敲侧击的各种暗示,想要原主将上古宗门的传承也送给他。   但原主继承上古宗门传承的同时,也被下了禁制,绝对不能泄露传承的,所以苏敬无法如愿。不然以原主对苏敬的有求必应程度,他张张口诉诉苦,原主什么都能双手奉上。   原主对苏敬实话实说了,可苏敬不信,他认为原主是不愿意将上古宗门传承的神功告诉他,怕他武功超过他了。   苏敬怀恨在心,本就对原主嫉妒得面目全非的苏敬,毫不犹豫的就把原主获得上古宗门传承神功的消息悄悄透露了出去。   如今的武道早已不在昌盛时期,衰败了很多,许多神功都已失传。   原主得到上古传承的消息传开后,顿时就引来了整个江湖的觊觎,无数强者想从原主这里得到神功秘籍——他们认为自己得到神功秘籍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贪婪使人盲目且双标。   总有那么些贪婪又愚蠢的人,认为神功或者宝物在自己手里,自己就能成为天下第一强者,就能称霸天下,而在别人手里,自己就能抢过来。   这些觊觎原主神功秘籍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许多强者找上玄阳宗进行施压威逼,苏敬只是在原主面前表现出几分为难之色,原主就主动提出自己脱离玄阳宗,绝不连累玄阳宗。   苏敬可不打算让原主只是单纯的脱离玄阳宗,他是以玄阳宗掌门的身份,将原主给逐出玄阳宗的,把原主打为叛徒。   原主莫名其妙就从玄阳宗的大功臣沦为了叛徒。   至于这叛徒身份是真是假,没人在乎,全江湖的人都打着替玄阳宗清理门户的旗号去追杀原主,目的就是从原主手中夺走神功秘籍。   原主获得的上古传承强大是真的强大,原主也是与这份传承极为契合,天资又奇高,短短时日就进度颇大,能覆灭强大的阴木府。   即使被全江湖追杀,原主也丝毫不惧,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杀出个朗朗乾坤,杀得让贪婪上头的人都冷静了下来。   原主杀出一个血屠剑魔的魔头名号,然后就没几个人敢继续追杀他了,因为无论是围攻还是暗杀,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在原主的剑下。   原主杀成了天下第一强者。   这个时候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原主手中有神功秘籍,也无人再敢觊觎了。   本想让原主死在追杀中的苏敬就傻眼了,他是想坑死原主的,不是想把原主送上天下第一的位置上去的。   苏敬心里对原主羡慕嫉妒恨到抓心挠肝的地步,他始终认为,如果获得上古传承的人是他,那么现在成为天下第一的人也是他了。   他越发怨恨原主这个大师兄不肯将上古神功秘籍传授给他了。   正好这个时候,原主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打算与其成亲,在成亲后归隐山林,不过问江湖事。   原主对苏敬这个师弟信任依旧,在隐居之前,还邀请苏敬来参加自己私底下举办的简单婚礼,连自己隐居的地点都告诉了苏敬。   最终结果就是,原主在一次出门后,回来就只看见自己妻子和孩子惨死的尸体。   在他痛失爱妻爱子的时候,江湖各大门派高手又杀入了他的隐居之地。   原主下意识的就认定了自己的妻儿是被这些人害死的,狂性大发,大开杀戒,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个一干二净,又冲出去将这些人背后的门派给灭门了。   这场血洗江湖的大浩劫,被称作血魔之殇,原主真正意义上坐实了血屠魔头的名头。   在透支精气神大开杀戒之后,原主一夜白发,走火入魔,回到自己妻儿的坟墓前,自尽追随而去。   然后原主死后化作厉鬼徘徊不去,他看见了悄悄来到这里搜寻武功秘籍的苏敬,也听到了苏敬在搜寻无果后骂骂咧咧自言自语说出的真相。   原来他妻儿之死,是因为苏敬趁着他出门,潜入他家中盗取秘籍,被他妻子撞见,苏敬干脆就杀人灭口,连不懂事的幼儿都未曾放过。   事后苏敬又故意透露他的隐居之地给那些江湖门派高手,说他打算重出江湖对他们进行斩草除根的复仇。   这些门派在当年都是有门人参与过对他的追杀,即使原主只杀首恶,未曾迁怒这些人背后的门派,但这些门派却忐忑不安,生怕引来他的报复。   即使原主都隐居好几年了,他们也认为原主这个大魔头肯定是在暗地里谋划着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因此苏敬挑拨离间,谎称原主打算对他们动手,他们没有丝毫怀疑,就根据苏敬提供的情报,打算先下手为强。   苏敬顺利的把原主妻儿的死栽赃到这些人身上,原主也如他所想那般,进行了疯狂杀戮,江湖上大部分门派元气大伤甚至是灭门,唯有分毫未伤的玄阳宗一家独大。   虽然原主没有如苏敬所期望的那样重伤而亡,但原主悲伤过度自尽追随妻儿而去,也算是如苏敬所愿了。   苏敬搜寻不到秘籍之后,就提着原主的尸体出去,宣称是自己拼死斩杀血屠剑魔,为江湖除一大害。   苏敬的声望顿时如日中天,他就这么踩着原主一家人的尸骨走上了武林盟主之位。他在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的当天,还将原主的尸体和原主妻儿的尸体都刨出来,曝尸于众,任人羞辱,以示自己与魔头势不两立。   任谁见了都要夸他一句,大义灭亲,正道楷模! 第183章 仁义大师兄[02]   死后化作鬼的原主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妻儿尸身受辱, 死后不得安宁,又得知自己一生的悲剧皆是因他信任的好师弟苏敬对他的嫉妒和贪图他的神功秘籍。   原主怎能不怨气冲天?   安桦看着面前正为自己散功而痛苦大哭的苏敬,毫无诚意的随便安慰了几句:“师弟别难过, 只是散功了,又不是废了,你还可以重修的, 人活着就好。”   他有点后悔答应原主选择这个穿越时间节点了, 苏敬这种白眼狼救他出来干嘛,穿越到原主拼死救苏敬之前的时间点不好吗!   不过到底是原主的选择,安桦嫌弃的看了一眼哭得很丑的苏敬,敛了敛神色,露出一副担忧怜惜的表情, 仿佛真是一位担心师弟的好师兄。   苏敬还在哭诉:“师兄, 我就算重修,又要花多久才能重修到为我爹娘报仇的地步?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等不起的!”   安桦沉声道:“师弟你别担心,你虽然废了功力,不能为师父师娘报仇,但还有师兄我在, 师兄会连带着你那一份一起报仇雪恨的!”   苏父和苏母对原主有养育之恩, 也确实待原主极好, 否则原主也不会视二人如亲父亲母, 连带着待苏敬这个师弟也极好,极为信任,视若亲弟。   所以原主的心愿中,就有亲自为苏父苏母和玄阳宗同门报仇雪恨这一个愿望。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 原主是因为苏敬功力全失, 考虑到苏敬不能没有功力, 毕竟苏父苏母才是苏敬的亲生父母,他们的仇更应该由苏敬这个亲生儿子亲手去报,所以他只能选择将功力都传给苏敬,让苏敬连带着他那一份仇恨一起去找阴木府复仇。   只是没想到苏敬得了原主更为精纯深厚的功力后,实力大进,都不能完成复仇,还得落得个被追杀,需要原主这个功力全失的废人为他引开追兵的地步。   既然苏敬这么没用,那么原主的功力何必传给他呢?   安桦安慰苏敬道:“师弟,你别担心,好好休养,重新修炼,报仇和重建玄阳宗的事,都有师兄我呢。”   苏敬脸色扭曲难看,瞪着安桦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安桦仿佛没看见苏敬那扭曲的脸色和嫉妒的眼神。   不用猜都知道,苏敬心里现在肯定是在想:凭什么被散功的是我?为什么不给我传功?你果然是在觊觎我的掌门之位!   安桦安抚的拍了拍苏敬的肩膀,给他倒了杯热茶:“你身子不适,多喝热水,好好休息。”   苏敬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脸色更加僵硬了:“师兄,你这是觉得我是个废人了,撑不起玄阳宗了,所以想踢开我,自己当玄阳宗掌门是吗?”   安桦诧异的道:“师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只是散功,又不是不能重修,如何能算是废人?我们玄阳宗如今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和其他运气好不在宗门内的弟子们了,玄阳宗重建之路困难重重,师兄只是想多承担一些,让你专心重修罢了。”   苏敬低吼道:“你说,你是不是想跟我抢掌门之位?”   苏敬死死的盯着安桦的表情,他最无法释怀的就是,无论是玄阳宗内的门人弟子还是外人,都认为他这个大师兄远比他出色许多,玄阳宗掌门继承人注定是他大师兄的。   而他苏敬,堂堂掌门之子,却被师兄的光辉掩盖得一点都不起眼,一辈子在师兄的阴影下不得解脱。   但他父亲才是掌门,他才是真正的掌门继承人!   哪怕如今玄阳宗可以说是灭门了,苏敬也依旧对玄阳宗掌门这个名头有着相当深刻的执念。   安桦惊讶的反问道:“我是玄阳宗首席大弟子,本就是玄阳宗掌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呀,师弟,这如何能说是抢你的掌门之位?玄阳宗掌门之位,素来是能者居之,为兄不才,自认在玄阳宗还是能样样排个第一的。”   苏敬寒声恨恨的道:“苏安桦!你果然是觊觎我的掌门之位!你别忘了,玄阳宗掌门是我爹,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掌门继承人!”   安桦淡淡的道:“苏敬,玄阳宗掌门之位,从来不是父传子的继承制。在师父之前,上一代掌门师祖,可不姓苏,也不是你的亲祖父。”   玄阳宗乃是一个门派,不是家族,选择掌门继承人,从来都只是在门人弟子中选择,甚至都不会局限的在掌门弟子当中选择。只要足够出色,长老弟子也是有资格参与掌门继承者之位竞争的。   苏安桦作为玄阳宗年轻一代最强最优秀的弟子,本就是众望所归的掌门继承人。   就连苏父,除去私心,也更认为自己收养的大弟子更适合继任掌门之位。   苏敬这个掌门之子的身份,其实并不算什么的。   原本命运轨迹中,若非原主念及兄弟情分,主动放弃竞争,退一步选择辅佐苏敬,苏敬根本争不过原主。   现在安桦可不会如原主那么愚蠢心软,放弃继承权,甘心辅佐苏敬这个嫉贤妒能的小人。   苏敬被安桦一番话打击得脸色苍白,他不是不知道门派并非父子相传,但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掌门之子,被众星捧月的长大,原主又一直宠着让着他,这让他早已将掌门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了。   现在要打破他的想法,要他放弃,又怎么可能?   苏敬愤怒的将面前的那杯热茶砸向安桦:“苏安桦!你给我滚!我告诉你,你休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安桦轻轻松松的接下茶杯,手微微一抖,泼洒出的滚热茶水也重新落回茶杯之中。   他将一滴茶水未撒的茶杯重新放在苏敬的面前,淡然的道:“师弟,你不要任性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因为散了功力便要死要活的,论实力论名望论心性,你有哪一点及得上师兄我的?你虽然是师父的亲生儿子,但玄阳宗历史上可没几个掌门之子继位的例子。”   “滚!你给我滚!”   安桦置若罔闻,继续道:“反而继位的首席大弟子占了绝大多数,只有最优秀的弟子继任掌门之位,才能率领玄阳宗走上更辉煌。如今玄阳宗近乎灭门,就凭师弟你,你认为你能够重现玄阳宗的辉煌吗?”   “我,我当然能!我凭什么不能?我若是不能,你难道就能了吗?”苏敬逐渐歇斯底里起来。   因为他心里清楚,重建玄阳宗的难度太大了,他其实是做不到的。   只是在安桦面前,他不愿意有丝毫示弱,更加无法忍受自己比不上安桦。   安桦这些话,一字一句都如最锋利的刀子一般扎入他的内心,扎得他疼痛难忍,鲜血淋漓。   安桦静静的看着苏敬发了一会儿疯,只是偶尔在他声音太大时提醒一句:“外面还有阴木府的人在搜查我们的下落。”   等苏敬发完疯,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被自己撕破的帷幔,安桦又是之前那个好师兄了,对师弟关心的道:“早点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苏敬充耳未闻,理都不理。   安桦也不在意,转身出去了。   两人藏身的地方是一处民居,这屋子的原主人出远门去了,屋子暂时空闲了下来,没有人居住,两人便悄悄躲在这里,躲着外面阴木府搜查他们的人手。   因为这处民居很久没人居住了,自然就不会有人开火做饭,安桦不能开火做饭,会引来怀疑的,他只能悄悄出去采买干粮。   安桦出门之后,发呆出神的苏敬才表情活泛起来,他死死的瞪着安桦刚刚走出去的大门口,眼睛都泛红丝了,表情狰狞又扭曲,恨声道:“苏!安!桦!”   他深吸一口气,自己运转了一下身内少得可怜的内力,心中越发怨怼愤恨了。   凭什么玄阳宗被灭门时,苏安桦能躲在外面逃过一劫?而他却落得个父母双亡,功力被散的下场?   苏敬完全忘记了是自己的师兄冒死将他从阴木府手中救出来的,他只记得自己被害得如此悲惨,安桦却完好无损,还想抢走属于他的掌门之位。   现在安桦在他心中的仇恨值排名都快比阴木府高了。   苏敬起身打算离开这里,他不想和安桦待在一起,他要单独离开,想办法恢复功力,然后打出玄阳宗少掌门的旗号招揽新的门人,对抗阴木府,报仇雪恨,重建玄阳宗。   待他重现玄阳宗的辉煌之后,世人会知道,他苏敬才是玄阳宗掌门,他才是玄阳宗最伟大的掌门。   苏安桦名声比他强,都是浪得虚名罢了,他苏敬比苏安桦更强,更厉害,只是他低调不说,才显得名声不如苏安桦的。   苏敬越安慰自己,就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达到了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他踏出了安全的藏身之地,一点也没有谨慎之心,满脑子还想着自己重建玄阳宗,成为受人敬仰的苏掌门之后,世人如何敬仰自己,就连苏安桦,也要腆着脸求他原谅,承认自己远不如他。   越想他越觉得美滋滋,脸上忍不住露出痴痴的笑容。   苏敬忽视了自己已经走到了热闹的街上,而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就有几个身穿阴木府弟子服的门人正在四处搜查。   没能及时躲避的苏敬,很快就被阴木府的人给发现了。   “是逃走苏敬!快抓住他!”   那一队阴木府的弟子立刻朝苏敬包抄过来。   回过神来的苏敬吓得拔腿就跑,但功力尽失的他根本跑不过这些阴木府的弟子。 第184章 仁义大师兄[03]   安桦买了干粮回来之后, 发现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屋子里并无打斗痕迹,显然苏敬是自己离开的。   他看着还有些凌乱的床铺微微皱眉,并没有去寻找苏敬的打算。   安桦对这次的任务不太好拿捏分寸, 对苏敬此人,原主有怨恨也有感情,原主的心愿里, 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要向苏敬复仇。   若说原主对苏敬没有仇恨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妻儿都死在苏敬手上,连尸身都未能保全,死后不得安宁。此等深仇大恨,怎能忘却?   可是原主又是个记恩的人,对苏父苏母的养育之恩从来未曾忘却, 苏父苏母的恩情他愿以死相报。   苏父苏母已死, 苏敬作为他们的遗孤,自然就成了原主的报恩对象,再加上从来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分,也难怪在遇到生死危机的情况下,原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拼命护着苏敬这个师弟。   安桦甚至可以确定, 若是被害得下场凄凉的仅仅只有原主一人, 他的妻儿没有被苏敬所杀, 只怕原主死在苏敬手上, 也未必会恨上苏敬,顶多是心寒心凉,却绝不会怨恨。   像原主这样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实在是好猜得很, 无非是觉得若是没有苏父收养他, 他根本活不到这么大, 死在苏敬手上,就当是把命还给苏敬了。   原主对自己的性命不在乎,对妻儿性命却是极为在乎的。而且欠苏家的是他,不是他的妻儿。   就算原主一家三口下场凄惨如斯,原主对苏敬心中生了恨意,也依旧念着苏父苏母的恩情,矛盾不已,不愿向恩人之子举起复仇的屠刀。   因此原主向安桦提出的心愿中,只字不提苏敬,只说想为苏父苏母和死去同门报仇,想要复兴玄阳宗,想要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既然原主的心愿里没有苏敬,安桦也不打算在苏敬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身上浪费什么精力。   反正没了无私奉献的原主,苏敬功力尽散,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安桦悄悄离开了这处民居,暗中联系上其他玄阳宗灭门时在外历练侥幸逃过一劫的玄阳宗门人弟子。   这些逃过一劫的门人弟子数量并不算多,因阴木府的大肆捕杀,有的人不幸被抓遇难,也有的人害怕阴木府斩草除根隐姓埋名不敢联系安桦,偌大一个玄阳宗,仅剩寥寥十几人还能与安桦取得联系。   安桦将这十几个门人都召集起来,发现全都是眼熟的内门弟子,想来不是没有在外历练的外门弟子幸存下来,而是外门弟子忠心不如内门弟子,即使看到他的联络暗记也不敢回应。   “大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大师兄,掌门他们……”   “大师兄,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会不会被阴木府的人发现?”   所有人都仿佛找到主心骨般围住安桦,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担忧和激动。   安桦安抚他们道:“你们不用怕,一切有师兄在。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现在还是很安全的,这座小镇已经被阴木府的人搜查过了一遍,他们暂时不会重复搜查。而且我也派人盯着阴木府的动向,一旦阴木府有所异动,我会带你们立刻转移的。”   在听到安全有所保障,这些内门弟子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对玄阳宗比较忠心,也愿意跟随安桦一起重建玄阳宗,向阴木府复仇,但却不希望刚开始就被阴木府给一网打尽了。   安桦有条不紊的安排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这十几个内门弟子,实力个个都不如他,虽然也算是精英弟子,但在年轻一辈中还行,对上阴木府那些老一辈强者,就力有未逮了。   所以安桦压根就没想过让这些玄阳宗的有生力量去跟阴木府的高手拼命,只是派他们做一些比较安全的重建准备,比如夺回玄阳宗的资产,不必据守,只要拿到足够的重建资金即可。   这个世界的武道层次不算低,真正的武道强者,以一人敌一门派都很正常,就如同原本命运轨迹中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江湖诸多门派的原主。   原主在获得上古传承后,孤身杀上阴木府,完成复仇,又是凭借原主的赫赫威名震慑其他江湖势力,才让苏敬能安安稳稳的重建发展玄阳宗。   原主都能做到的事情,安桦自然能做得更好。   安桦既然决定要继任玄阳宗掌门,光明正大的重建光复玄阳宗,自然不可能鬼鬼祟祟的行事。   于是他提着原主的佩剑风云,光明正大的杀上了阴木府的一个分坛。   “轰!”   安桦一脚踹开阴木府分坛的厚重大门,守门的阴木府弟子已经倒在地上,咽喉一道红线,了无生息。   他一身雪白如云的玄阳宗弟子服,显眼无比,毫无隐蔽身形之意,衣袂翩飞,身形一闪,便进了分坛之内。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阴木府分坛!”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的是疾射而来的无数支利箭。   别说安桦穿着一身明显的玄阳宗弟子服,就算他穿上了阴木府的弟子服,迎接他的也只会是刀剑利箭。   “是玄阳宗余孽!杀!”   安桦广袖一卷,便将疾射而来的利箭卷了回去,许多弓箭手惨叫着倒了下去。   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入了阴木府门人之中,如一泓秋水般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出无数道剑影,围攻他的阴木府门人如被割的稻草般倒了一地,死因皆是咽喉一道红线,连血迹都不见多少。   如此快剑,屠杀阴木府分坛的的门人,无论是底层普通弟子还是精英长老,皆是一剑,无甚区别,令人惊恐万分。   “他是玄阳宗的风云剑客!”   “六长老死了!被他杀了!风云剑客怎么可能这么强?”   阴木府的人惊恐万状,在负责这处分坛的六长老一死,剩下的门人都惊慌的作鸟兽散了。   在他们看来,风云剑客苏安桦只是一年轻小辈,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阴木府的六长老可是老一辈的武功高手,居然在他剑下连一招都撑不过。   差距大成这样,谁还有勇气继续这么一个杀神作战?   安桦存了立威的心思,自然不肯放过这些逃跑的阴木府门人。   阴木府的人,除了老弱妇孺可能有无辜之人,但凡青壮好手,没一个是无辜的。因为阴木府是魔道门派,这个世界的魔道门派可不是简单的因修炼方式不是主流被排斥才沦为魔道的,而是因为魔道门派的修炼功法,确实邪门可怕。   例如阴木府的正统功法就是一种名为‘阴木功’的功法,修炼阴木功,是必须要吸食活人血液才行。   但凡将阴木功练入门的人,都最起码吸食死了一个人。   所以安桦盯着那些修炼了阴木功的人杀,几乎可以确定,每一个都是该杀之人,不会波及无辜。   在解决掉了阴木府分坛之后,安桦搜刮走了分坛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他还要重建玄阳宗,那些愿意追随他的师弟师妹也需要钱养,自然要雁过拔毛。   仅凭他一人,分身乏术,打下来的阴木府分坛守不了,也就没有多逗留,带上能带上的东西,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阴木府分坛。   本来还应该放把火,防止阴木府卷土重来的。   但安桦自信凭自己的本事可以快速解决掉阴木府,阴木府也绝无卷土重来的机会,阴木府分坛迟早会成为玄阳宗分坛,所以他为什么要烧自己的房子?   安桦刚离开,就有听到动静的人忍不住进去看看情况,然后震惊无比的发现,整个阴木府分坛都被灭了,无一活口。   消息轰然传开,震动整个江湖,一如之前玄阳宗灭门一事。   之前玄阳宗被实力相当的阴木府给灭门了,这个消息震动整个江湖。   现在阴木府的分坛被玄阳宗当代首席大弟子风云剑客苏安桦,孤身一人一剑给灭了,这个消息同样令人无比震撼。   因为阴木府灭门玄阳宗,是靠内应和下毒,使的不是正当手段,令人鄙夷不屑。   而安桦灭掉阴木府的分坛,却是实打实的本事,靠武功高强杀上门去的。   阴木府总部,阴木府府主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来的六长老尸体,惊怒交加,质问道:“确定只有苏安桦一个凶手?”   “是,府主,有人亲眼目睹苏安桦孤身一人提着剑杀进分坛的,事后也仅有他一人走出分坛大门。”   阴木府府主脸色铁青,也迟迟未开口下令追杀安桦这个凶手,他只死死的盯着六长老咽喉处那一点仿佛是用朱笔画上去的一道红痕。   他很清楚,那不是什么画上去的红痕,而是一柄快到极致的剑刺出来的致命伤口,只因那一剑太快太锋利,在杀了六长老之后,迅速拔出,竟是让一丝血液也未曾渗出来,只有一道淡淡的切割开皮肤的红痕。   阴木府府主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他脑子里复盘了一下六长老遇见的那致命一剑,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也躲不了。 第185章 仁义大师兄[04]   阴木府府主在发现苏安桦的剑术如此高强, 顿时打消了自己带人去找回场子为六长老报仇的念头。   但阴木府分坛被灭,若是他没有半点反应,只怕会威望尽失。   阴木府府主沉吟片刻, 道:“玄阳宗掌门的那个儿子,叫苏敬的那个小子,还活着吗?”   “府主, 按照您的吩咐, 苏敬被关在地牢里,还活着。”   阴木府府主点了点头,他留着苏敬这个玄阳宗掌门之子一直没杀,就是打算拿苏敬做诱饵钓出玄阳宗余孽。   只是没想到之前苏敬还没来得及从玄阳宗旧址转移到阴木府总坛,就被苏安桦给及时救了出去, 幸亏后来苏敬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留在苏安桦身边, 阴木府门人又重新把他抓了回来。   现在有苏敬这个筹码在手,他分分钟能想出好几十种算计苏安桦的办法。   阴木府府主只是脑子转了转,就定下了一个以苏敬为诱饵来对付苏安桦的陷阱计划。   他吩咐手下:“把苏敬的消息放出去,然后布置下天罗地网,本府主就不信了, 他苏安桦剑术高强还能孤身闯过包围圈不成。”   阴木府府主虽然自觉武功不如苏安桦, 但在他想来, 苏安桦年龄摆在那里, 就算再如何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武功高强到跟江湖上的那几位站在巅峰的武道大宗师相提并论。   只要还没达到武道大宗师的地步,他就不信自己布置下天罗地网般的陷阱,还拿不下一个刚及弱冠的年轻小子。   安桦在灭掉阴木府分坛后带着大批物资回到玄阳宗众人藏身的据点, 看见安桦平安归来还收获颇多, 这些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都极为高兴的围上来, 七嘴八舌的关心着他:“大师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安桦含笑道:“无事,阴木府分坛已经被我灭了,过几日我就打算光明正大的打出玄阳宗的旗号正式宣告向阴木府复仇,毕竟想重建玄阳宗,我们总不能一直偷偷摸摸的。”   “可是阴木府势大,高手众多,我们寡不敌众呀。”   安桦道:“别怕,有师兄我在呢。”   他此话一出,众人奇迹般的觉得心里有了底气,完全没了刚刚得知玄阳宗被阴木府偷袭灭门的惶惶不安。   安桦在着手重建玄阳宗的时候,江湖上关于苏敬被阴木府囚禁在玄阳宗原址的消息也传开了。   “大师兄,苏师弟有消息啦!”一个师弟将苏敬的消息带了回来。   安桦听完后,沉吟道:“这个消息必定是阴木府用来引诱我们的陷阱,不可贸然行动。”   原主就先把苏敬从玄阳宗原址救出来过一次,苏敬第二次被抓,阴木府断然不可能还把人关在玄阳宗原址。毕竟那是玄阳宗原本的宗门驻地,阴木府的人怎么会比玄阳宗弟子更熟悉地形?   如今阴木府放出消息,苏敬还被关在玄阳宗原来的宗门驻地中,肯定是为了引诱他出手。   若他所料不差,那里现在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安桦压根不想去救苏敬,只是对玄阳宗的这些师弟师妹们他却不能这么说,毕竟苏敬父母对原主有养育之恩,他若是连恩人遗孤都不管不顾,岂不是忘恩负义?毕竟这些人可不知道苏敬是一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救苏师弟,还得从长计议,我不能为了苏师弟一人将你们都陷入险境。”   师弟师妹们都感动极了:“大师兄,我们不怕危险,大师兄有什么吩咐,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安桦拿出笔墨纸砚,根据原主的记忆开始绘制玄阳宗宗门驻地的地形图,然后跟师弟师妹们商讨如何营救苏敬。   营救苏敬的行动必然是极度困难的,所以商讨来商讨去,最终也没能商讨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安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来只是凭着一腔热情觉得自己可以拼死救出苏敬的众人,慢慢冷静下来了,他们商讨了这么久,考虑到了各种因素,然后发现,他们可能拼死也救不出苏敬。   虽然师父师娘对他们有恩情,他们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他们却不想为了救苏敬师弟一人,拿其他同门的性命去换。尤其是拿命去换还未必换得回来。   因此众人都赞同从长计议,反正苏敬在阴木府手上是一个筹码,阴木府肯定不会轻易杀了他的。   安桦把众人都安抚下去之后,就暂时没人提去营救苏敬的话题了,他也能专心筹谋重建玄阳宗。   玄阳宗好歹也是江湖一流大派,虽然近些年来没落了一些,数百年底蕴却还在,光是一些人脉关系就绝非寻常门派可比的。   安桦打算悄悄联系上与玄阳宗关系匪浅的一些门派和散人高手,他相信在他展现出绝对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高强武功之后,再许诺下一些利益,这些原本袖手旁观的‘朋友’肯定会重新成为了玄阳宗的朋友。   之前玄阳宗被灭,高手死伤殆尽,这些人虽然还念着曾经与玄阳宗的香火情分,也不会愿意为了这点情分对上阴木府这样的魔道大派。   但现在不同了,安桦武功高强,更甚于死去的玄阳宗苏掌门,复仇成功可能性很高,就算无法重建玄阳宗,安桦本身也是个绝顶高手,他们这个时候出手相助就能获得一位绝顶高手的人情,完全是一笔不亏的买卖,自然都愿意出手。   安桦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与玄阳宗在上一代有联姻关系的景云宗。   景云宗当代掌门的妻子就是出身玄阳宗,是苏父的师姐,两人都是上一代掌门的亲传弟子,关系还不错。原主曾经被苏父带到景云宗做客时,这位师伯就对原主十分照顾。   安桦也没想仗着自家师伯是景云宗掌门夫人这点关系就能说动景云宗出手相助,他只是想借这层关系,让景云宗掌门坐下来与他好好谈谈。   安桦没有按部就班的递拜帖上门拜访,而是在大白天就潜入了景云宗,摸到了景云宗掌门的住处。   等到景云宗掌门和掌门夫人单独相处时,安桦现身了。   “苏安桦见过掌门,见过师伯。”   安桦突然现身,吓了景云宗掌门夫妻俩一跳,他们俩看见来人是安桦时,才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安桦微笑道:“晚辈自然是用轻功潜入进来的,毕竟如今阴木府四处搜捕晚辈,晚辈怕连累了师伯与景云宗,便不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拜访。出此下策,还请掌门和师伯见谅。”   景云宗掌门目光闪烁的看着一副恭恭敬敬晚辈姿态的安桦,心里很明白,这不是什么怕连累景云宗,而是彰显自己的武力。   毕竟一个能在大白天潜入景云宗,甚至潜伏到他身边近处来,若非主动现身,他都丝毫没有察觉的高手,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起码安桦若是想刺杀他,他肯定躲不过去。   景云宗掌门想到传言中阴木府分坛被安桦一人一剑给灭掉了,本以为传言可能有些夸张,或者安桦是如阴木府灭掉玄阳宗那样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暗算才得手的,现在看来,就凭安桦这神出鬼没的轻功,就足以将阴木府分坛的所有人给刺杀了。   景云宗掌门脸色变幻了几瞬,最终定格在一张慈祥笑脸上,哈哈笑道:“贤侄小心谨慎又有何错?怎能怪罪?贤侄今日来见我与你师伯,可是有什么事?”   掌门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原本还坚决不许他插手玄阳宗与阴木府之间恩怨的丈夫,此时却完全变了个态度。她微微垂眸,温和担忧的看着安桦道:“师侄近些时日可还好?师伯我听闻玄阳宗突遭逢大难,心中实在悲痛担忧,幸好还有师侄幸免于难,让师伯心中聊有慰藉。”   安桦微微勾唇笑道:“劳烦掌门和师伯担忧,晚辈很好。今日晚辈前来,只是想向景云宗借一些人手,助晚辈收复宗门驻地。毕竟阴木府人手众多,晚辈担心仅凭晚辈自己,没法及时杀光那群阴木府的走狗。”   景云宗掌门夫妻俩心中一凛,好家伙,这借兵都借得这么霸气——劳资找你借兵不是因为劳资打不过,而是劳资一个人没法及时杀完那么多人,所以找你借点人去帮劳资杀几个走狗,免得仇人逃走了。   景云宗掌门微微眯了眯眼,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我听说贤侄孤身一人杀上了阴木府的分坛,还杀了阴木府的六长老,想必贤侄剑法高强不下于我,不如我们二人切磋切磋?”   安桦秒懂,这是要试一试他的剑法武功了。   说到底还得靠实力说话,安桦正有此意,一口答应下来,右手摸上了腰间的剑柄:“还请赐教。”   剑意勃发,凛冽刺骨,明明宝剑还未出鞘,景云宗掌门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剑气扑面而来,激得他不得不拔剑动手。   然而他一动手,就已经输了。   只见一道璀璨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手中的掌门佩剑就脱手而出,插到一块青石之上,嗡嗡作响,他的咽喉已经被轻薄锋利的剑尖给抵住了。   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他的背后不知不觉已经汗湿了衣衫。   安桦收剑回鞘,对景云宗掌门微微一礼:“承让了。”   景云宗掌门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挑飞的佩剑,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后浪推前浪,贤侄好剑法!”   安桦笑容不变的再次问起:“不知掌门能派多少人助晚辈夺回玄阳宗驻地?”   景云宗掌门脸上笑容有点僵,这下子连问都不问他愿不愿意借人了,直接问他能借多少人,就知道这是不借也得借了。   “贤侄放心,我们景云宗与玄阳宗乃是姻亲,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也会借人的。”   景云宗这边搞定了,安桦与景云宗掌门敲定好了借人章程,就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下一个宗门就是同样与玄阳宗交情匪浅的洪鹰宗。洪鹰宗倒是没跟玄阳宗联姻,但洪鹰宗与玄阳宗有生意往来,利益纠葛很深。   不是说玄阳宗被灭门,洪鹰宗就能顺理成章的将玄阳宗那份生意给吞并了。玄阳宗那份生意是被阴木府给占了的,洪鹰宗作为正道宗门,怎能与阴木府这等魔道门派合伙做生意?   所以双方为了生意利益,也没少发生摩擦。   安桦对劝洪鹰宗出手相助,比劝景云宗更有把握。   果然,在安桦故技重施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脾气比较暴的洪鹰宗掌门也能安静坐下来与他商谈合作事宜了。   安桦只是在原本的合作基础上多让了一分利,洪鹰宗就答应出手相助了。   于是在阴木府传出苏敬的消息作为诱饵之后的第三个月,安桦就在景云宗和洪鹰宗的帮助下,夜袭被阴木府占据的玄阳宗宗门驻地。   安桦一手风云剑所向披靡,阴木府无人能在他剑下撑过三十招,他一马当先的杀进去,任凭阴木府布置下天罗地网,在绝对实力面前也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阴木府的高手不是安桦的对手,就连阴木府的人海战术也在景云宗和洪鹰宗派来的大量支援门人之后没了作用。   玄阳宗的宗门驻地被顺利收复了回来。   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捞点儿好处的景云宗和洪鹰宗的门人,在看见安桦大杀四方之后,也没了那点念头。   惹不起,实在惹不起。   因为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人忌惮安桦高强的武功,自然不敢闹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幺蛾子,拿到了安桦答应给予的好处后,就留下部分支援的门人,老老实实离开了。   在收复玄阳宗驻地之后,安桦就有点后悔自己收复驻地的动作太快了,居然忘记给阴木府杀了苏敬泄愤的时间了。   他在解决了阴木府的人,重新接手玄阳宗驻地之后,发现苏敬竟然还被关在地牢里,人还没死!   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被阴木府弄死,阴木府的人真是一点魔道武者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第186章 仁义大师兄[05]   本来安桦还后悔自己收复玄阳宗驻地的速度太快, 没给阴木府足够的时间把苏敬这个白眼狼给弄死的,不过当在地牢里发现,除了苏敬之外, 还有其他一些侥幸得存的玄阳宗弟子,他也就没有后悔了,好歹还多救了些人。   与原主关系比较亲近的五师弟来找安桦:“大师兄, 不好啦, 苏师弟他被下了十香软筋散。”   安桦从原主记忆里迅速翻找出关于十香软筋散的讯息,十香软筋散跟散功散有些相似,只是不同于散功散会散尽人的全部内力,除了重修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除。   十香软筋散同样可以让人失去内力,且四肢无力, 筋骨酥软, 只不过不同于散功散没有解药,十香软筋散是有解药的。   只要服用了解药,就能恢复体力和功力。所以中了散功散只能重修内力,中了十香软筋散还有希望去寻解药。   但若是同时中了散功散和十香软筋散,那就是神仙难救了, 必成废人。   苏敬原先本就中了散功散, 再度被抓后, 又中了十香软筋散, 毒上加毒,就算找到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也没用了,因为无药可解。   五师弟艰难的道:“大师兄,苏师弟他是不是废了?”   同时中了散功散和十香软筋散, 不仅功力无法重修, 就连筋骨也会酥软无力, 走路都没劲儿,想成为一个专修外功的横炼武者都没可能了。   安桦差点悲伤的笑出声来,他十分难过悲怆的道:“命能保住就很好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五师弟本来为苏敬成为废人这件事感到悲伤难过的,但想到跟那些已经死去的同门相比,苏敬能好好活着,确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心里的难过也淡了一些。   安桦问起与苏敬一同被救下的其他弟子的情况,五师弟答道:“其他师弟们情况要好点儿,只是中了散功散,重修即可。”   安桦点了点头,叹道:“命保住就好,功力还能重修。待会儿我去给他们传点儿功力,帮他们尽早重修。”   五师弟惊道:“大师兄!你怎可平白损耗功力?就算要传功,我来也可以的,大师兄如今是我们玄阳宗的主心骨,万万不可有失的。”   安桦摆了摆手,含笑道:“无妨,我只是每人传个一年功力,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我损耗不多,恢复起来也快的。”   中了散功散的武者,会内力尽散,如同回到修炼出内力之前的状态,想要重修,还得花费心思重新引气入体,练出内力。   而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帮忙传一部分内力入体,就能跳过引气入体这一步,加快恢复内力。毕竟是重修,有过一次经验,重修的速度比第一次修炼速度肯定要快上不少。   安桦也是希望让这些弟子早日形成战力,毕竟玄阳宗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他又不会像原主那么傻,近乎将全部功力都传给别人,只是传出去少部分,相当于是损耗部分内力,恢复起来也很快。   五师弟被安桦劝服了,不过他也十分坚定的表示自己要出一份力。   他态度坚决,安桦也只好答应让他也参与传功。   对修炼出内力的武者来说,传功并不是什么技术活。毕竟用内力为别人疗伤都是基本技能,而传功就是把自己的内力输入别人体内,不再收回的那种,这种简单手段几乎人人都会。   只是没几个人会愿意像原主那个傻子那般把自己的功力全部传给别人罢了。即便是有,也多半是快死了的人,临死前将功力传给自己的继承人,以此传下自己的传承。   而传部分内力,就如杯水车薪,对那些散了功的人帮助不算太大,顶多是缩短一些重修时间。   并且传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传的,内力不兼容也是个大问题,传功之人和接受功力之人,要么修炼同出一门的功法,要么接受功力之人废除原先的功力和修炼的心法。   如果所有人的内力都能兼容,那么早就有人靠传功这种方式作弊般的积累内力,成为绝顶高手了。江湖上也有吸功大法这等魔功,正是基于传功之法创造出来的一种魔功,专吸人内力,补全己身,只是弊端也不小。   安桦带着五师弟去探望那十几个和苏敬一起被救出来的玄阳宗弟子们,亲自为他们传了部分功力,助他们早日踏上重修之路。   这些弟子们都十分感激不尽的向他道谢:“多谢大师兄,多谢五师兄!”   看着这些弟子们感激的模样,再回想起原本命运轨迹中得到原主全部功力却不思感恩的苏敬,安桦就忍不住心中摇头,真是人跟人没法比啊,白眼狼不愧是白眼狼。   安桦为弟子们传功的善举传了出去,其他玄阳宗弟子们一个个心中感动不已,就连留下来支援玄阳宗的景云宗和洪鹰宗的门人,也觉得安桦是个关爱同门的好师兄,令人敬佩。   只有躺在床上休养的苏敬在听闻这件事之后怒不可遏:“苏安桦居然传功给别人,为什么不传功给我?!”   他在中了散功散之后又中了十香软筋散,他无法再重修内功,也无法改修外功,成了一个走路都不稳当的废人。   他本来一直在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但又被安桦传功的义举提醒了:他虽然不能自己重修内力,但别人传给他的内力他却能使用啊。   于是苏敬就叫嚣着让安桦过来给他传功:“苏安桦,我爹娘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该用你那一身功力来报答我爹娘的养育之恩!”   不仅是安桦,就连玄阳宗其他孤儿出身的弟子们,也被苏敬一个个的点名要求他们传功。   能在玄阳宗灭门之后响应安桦号召聚集在他身边图谋重建玄阳宗的弟子们,几乎全都是被收养的孤儿。   毕竟这个世道,年幼无亲的孤儿十分常见,各大门派也很喜欢收养孤儿作为门人弟子,因为没有亲人的孤儿更容易对门派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玄阳宗灭门之后还忠心不改的弟子们,也大多都是孤儿出身。   苏敬一口气把这些人全得罪了。   没谁会愿意被人视作功力充电宝的,在听到苏敬嚷嚷着要他们当他功力充电宝之后,这些玄阳宗弟子们一个个都心中不满极了。   只是碍于苏敬是他们掌门独子,他们没有将这份不满对苏敬发泄出来,纷纷去找安桦这个大师兄主持公道。   “大师兄,苏师弟那话实在过分。虽然我们都很同情他无法重修,但他也不能逼我们都给他传功啊。”   “是啊是啊,大师兄,玄阳宗才刚刚重建,阴木府可还没解决,随时可能来攻。苏敬让我们把功力传给他,难道阴木府来攻,我们全靠他一个人去迎敌吗?”   “大师兄,不是说我们不愿意给苏敬传功,只是他还中了十香软筋散,筋骨酥软无力,就算有了深厚内力也没用,根本没法与人过招。”   ……   安桦看着自己面前七嘴八舌告状的师弟师妹们,由着他们发泄对苏敬的不满,他注意到这些弟子们没有一个是甘心当苏敬的功力充电宝的。   很好,看来原主那样的傻子并没有第二个。   不过也是,原主是还在襁褓中时就被苏父抱回来抚养的,而其他孤儿弟子大多都是好几岁记事了才被带回玄阳宗,原主自然比这些弟子们对苏敬的感情更深。   待师弟师妹们说得差不多了,安桦才开口安抚道:“苏师弟是因为突逢大变才口不择言的,你们不用在意他说的话。我知道你们也是愿意给苏师弟传功的,只是传功这事并非小事,给苏师弟传功的人多了,各人内力不融合,反而会让苏师弟经脉破损,走火入魔。所以传功之事,不必再提,我们不能害了苏师弟。”   安桦这么一说,就把事情定义为给苏敬传功是害了他,众人本就不愿传功,这下子自然是满口同意安桦所言:“大师兄说的是,我们不能给苏师弟传功,这会害了他的。”   多人传功会让苏敬经脉有损走火入魔,但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需要牺牲一人,将全部功力传给苏敬,做苏敬的专属功力充电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不过谁也没提这个解决方法,因为谁也不想做这个牺牲者。   他们感念玄阳宗给了他们一个家,愿意为玄阳宗拼命,但对苏敬,他们只有普通的同门之情,顶多是因为苏父和苏母,对苏敬多几分香火情罢了。至于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苏敬再继续叫嚣着要众人给他传功时,来看望他的师兄弟们就告诉他:“苏师弟,大家都很愿意为你传功,为了苏师弟你损耗一点内力不算什么,可是这只会害了你的。大家内力各不相同,在你体内无法融合,反而冲突,会让你经脉受损走火入魔的。掌门和夫人已经去世了,你是他们的独子,我们不能让你有事。”   苏敬:“……” 第187章 仁义大师兄[06]   苏敬被同门师兄弟那一套‘我们不给你传功都是为了你好’的说辞给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为他好?让他一直做个废人就是为他好吗?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真是把他爹娘平时对他们的恩义忘到脑后去了!   只是苏敬跟他的这些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并不算亲密,他念念叨叨了一堆,这些人也不搭理他, 于是苏敬只好盯上安桦一个人。   往日这位大师兄对他太过关照,无有不应,宠溺非常, 所以此时苏敬也理所应当的认为, 大师兄该帮他的。   苏敬嚷嚷着要安桦一个人给他传功:“他苏安桦能有今日,全靠我爹把他抚养长大,教他武功,现在是他报答我苏家的时候了!”   虽然苏父对苏安桦的养育之恩确实恩重于山,但苏敬这副挟恩求报的态度也让人十分膈应。   只是涉及到安桦本人, 负责照顾苏敬的这位师弟不敢擅自做主, 还是把消息禀报给了安桦。   在禀报之后,这位没有拜入苏父门下的年轻师弟忍不住劝了一句:“大师兄,您为掌门和夫人收敛尸骨,重建玄阳宗,就已经是最好的报恩方式了。您的功力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 没道理苏师兄以此挟恩求报, 要您传功。”   这位师弟来禀报消息时, 安桦正好与其他师弟师妹们一同商议接下来玄阳宗的路要怎么走, 其他人也都听全了来龙去脉,纷纷劝说安桦:“是呀,大师兄,你现在可是玄阳宗的掌门了, 若是将功力传给苏师弟, 你功力大损, 阴木府必将趁虚而入。”   安桦心中微笑了起来。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提起要继任掌门之位,但他行使的却是掌门之权,承担的是掌门之责,又是玄阳宗的最强高手,这些玄阳宗弟子们早已不知不觉间默认他的掌门身份了。   此时有人直接说他是玄阳宗掌门,其他人竟也觉理所应当,无一人有异议。   安桦拧眉,忧心忡忡的道:“可是苏敬他……”   原主重情重义的仁义无双大师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这些玄阳宗弟子们一个个都以为安桦真的会因为苏父的养育之恩给苏敬传功,一个个都极力劝阻。   “大师兄,苏师弟又无性命之忧,让他在玄阳宗好好休养便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重振玄阳宗啊。”   “是啊,若是师父还在世,肯定也会以宗门为重的。大师兄想报恩,就该重振玄阳宗以慰师父师娘和众长老的在天之灵啊。”   ……   众人都不愿让他们之中的最强战力给苏敬这个废人传功,毕竟阴木府还在,没了安桦这个顶尖高手坐镇,他们如何斗得过实力并未损失太多的阴木府?这可是关乎到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自然无人希望安桦实力有损。   安桦在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谏下,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一副‘我真的很想给苏师弟传功以报答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可惜如今玄阳宗正处于危急存亡之际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的无奈神色,道:“那我去安慰安慰苏敬师弟吧。”   “大师兄,我们去安慰苏师弟就好,你为了玄阳宗劳累多日,还是好好休息吧。”   众人生怕安桦去安慰苏敬,安慰着安慰着就被苏敬说得反悔了,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隔开两人。   安桦自然是‘没有发现’众人的‘别有用心’,接受了师弟师妹们‘关心他的好意’,从善如流的去休息了:“那我去闭关几日,调整到巅峰状态,也好应对阴木府接下来的行动。”   众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安桦这个顶尖高手身上,自然不会打扰他调整状态,这些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都尽力的不让任何不利因素打扰到安桦的闭关。   其中就包括天天嚷嚷着安桦忘恩负义不肯给他传功的苏敬。   苏敬的不顾大局和无理取闹,让众人对他越发不耐了。   其他人可不像原主那样对苏敬处处包容信任有加,他们与他不过是寻常师兄弟关系,不算多么亲密,耐心自然不会那么充足。   尽管对玄阳宗,对苏敬的父亲,他们依旧感恩在心,但随着苏敬多次不顾全众人性命和玄阳宗大局的无理要求安桦传功给他,众人渐渐的也就把苏敬与苏父给分开来看待了。   一开始还有人耐着脾气去安慰他,照顾他,后来慢慢的就没人愿意搭理他了,只每天按时有人送来一日三餐罢了。   毕竟苏敬只是中了十香软筋散后筋骨酥软无力,又不是彻底瘫痪,日常生活起居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无法干重活以及练武罢了。   苏敬在闹了几日后发现没人在意他,安桦也迟迟不见踪影,便一点点的心冷下来。   他心中暗恨: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父亲当初就不该收养这些孤儿!   苏敬却忘了,他父亲作为玄阳宗掌门,收养孤儿都只会收养根骨资质不凡的孩子,收养这些弟子也不是白养的,是拿他们当玄阳宗下一代中流砥柱培养的。   若非这些孤儿出身的弟子感念玄阳宗的收养恩情,早就隐姓埋名逃走了,哪儿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回到玄阳宗,对抗阴木府呢?   现在江湖上谁不说这些玄阳宗弟子们对宗门忠心耿耿知恩图报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几乎被彻底灭门的玄阳宗对上势大的阴木府,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也就是出了安桦这个顶尖高手,成为了玄阳宗破局的关键,不然就连与玄阳宗关系匪浅的景云宗和洪鹰宗都一点儿不看好玄阳宗的重建。   苏敬不再天天嚷嚷着要人给他传功了,他努力养伤,在地牢里他受过刑,身上外伤不少。   在养了几个月伤之后,他就拖着酥软无力的身体开始在玄阳宗四处晃悠,打探情况。   如今玄阳宗正处于重建时期,除了原本玄阳宗幸存下来的那些弟子之外,就只有景云宗和洪鹰宗留下来的那些支援人手了,百废待兴,与昔日鼎盛时期的玄阳宗完全无法比拟。   因为阴木府这个敌方势力还未解决,玄阳宗也没有对外招收弟子,毕竟这个时期也没有谁敢拜入玄阳宗,就算有来拜师的弟子或者是来投靠的散人武者,玄阳宗也不敢随便收下,谁知道会不会是阴木府派来的卧底呢。   苏敬看着如今玄阳宗荒凉的样子,心中不屑:苏安桦真是没用,若换做我来做掌门,玄阳宗早就恢复往日盛况了,哪至于像现在这样大猫小猫三两只?   苏敬拥有着迷之自信,他不想把掌门之位拱手相让,打算趁着安桦现在还没有正式继任掌门的时候,再搏一搏。   他现在身中散功散和十香软筋散,成了废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大量功力,只要他有深厚的内力,哪怕他筋骨酥软无力,也能以飞花摘叶杀人,成为内功高手。   现在传功这条路走不通,苏敬就想到另外两个办法,一是寻找那些能够增长内力的天地宝药服用,比如可以增加一甲子内力的朱果;二是修炼吸功大法,吸取别人功力,增强自身。   只是无论是能够增长功力的宝药,还是吸功大法,都不是轻易可以寻找到的。   苏敬对成为玄阳宗掌门更加渴望了,他只有成为掌门,才有足够的权势命令别人去为他寻找宝药和吸功大法。   可他若是个废人,想成为玄阳宗掌门就千难万难了。   陷入了死循环的苏敬,在玄阳宗转悠了一圈,回到住处,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最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找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人帮他!   只要他多舍弃一些利益,景云宗和洪鹰宗肯定愿意帮他登上玄阳宗掌门之位。大不了等他成为玄阳宗掌门之后,让人找到宝药或者吸功大法,成为内功高手,他再让景云宗和洪鹰宗把吃下去的好处都给吐出来。   完全是脑子一抽就打算这么做的苏敬,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现在玄阳宗处于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一个废人就算登上玄阳宗掌门之位,又能做什么呢?让仅剩的那些实力不算太强的同门为他去寻宝药和吸功大法?凭什么呢?他们找到了又凭什么白送给他呢?   在外虎视眈眈的阴木府,又怎么会坐视玄阳宗安然发展?他一个废人,又要怎么抵抗阴木府的袭击?   苏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他主动找上景云宗留在玄阳宗支援的负责人长老,要求景云宗支持他与安桦竞争掌门之位时,景云宗长老问出这个问题,苏敬怔了怔,下意识的回答道:“不是还有你们和洪鹰宗吗?”   景云宗长老嘴角抽了抽,他们只是来支援的,又不是来帮玄阳宗正面对抗阴木府的。景云宗有那个本事正面对抗阴木府,为什么要给玄阳宗做嫁衣呢?   这位景云宗的长老认真的瞅了瞅苏敬的脸色,一时间他都分辨不出苏敬是真傻还是装傻,按理说苏敬有胆子以废人之身跟武功高强的苏安桦争夺掌门之位,应该是有自己的底气和底牌……吧? 第188章 仁义大师兄[07]   景云宗长老以己度人, 觉得苏敬既然敢跟苏安桦这样的强者争夺掌门之位,肯定是有什么底气的,不可能会是个傻子, 那么苏敬肯定是打算先利用景云宗和洪鹰宗消耗阴木府的实力,然后再自己出手解决阴木府,坐收渔翁之利, 当真是好算计。   景云宗长老心中冷哼一声, 不屑的看着苏敬,这点小算计本长老还是看得出来的!   于是他语带讥诮的道:“苏公子此言差矣,玄阳宗与阴木府之间的世仇,我们和洪鹰宗又怎能随便插手呢?如今我们与洪鹰宗带人前来支援,也只是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 真正对付阴木府的还是得看你们玄阳宗的。”   反正想利用我们景云宗, 不可能的。你又不是苏安桦,有那个本事逼迫我们景云宗低头吗?呵呵。   苏敬气得脸色发青,这是什么意思?景云宗和洪鹰宗现在带人住进玄阳宗,不就是帮玄阳宗对付阴木府的吧?现在又说对付阴木府是他玄阳宗的事,与景云宗洪鹰宗无关?   现在苏安桦当家做主窃居玄阳宗掌门之位, 景云宗和洪鹰宗都愿意帮忙对付阴木府, 换作他苏敬当掌门, 就不愿意了?这是故意针对他苏敬的吗?   苏敬暗自怀恨在心, 但他还是清楚现在自己惹不起景云宗长老的,强忍下心中的愤懑不平,深吸一口气,道:“阴木府有苏安桦对付, 你可以放心, 不需要你们景云宗费心。”   景云宗长老简直惊呆了, 你都打算对付苏安桦了,居然还指望苏安桦不计前嫌的帮你对付阴木府?真以为苏安桦是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吗?   他无语的问道:“你都打算把苏安桦赶下掌门之位了,他凭什么帮你对付阴木府?”   苏敬冷笑道:“苏安桦可是我爹养大的,我苏家对他恩重如山,他敢不报恩?而且掌门之位本该就是我的,苏安桦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该主动把掌门之位还给我。”   景云宗长老:“……”他明白了,苏敬大概是脑子有病。倒不是说他真的蠢,只是太没有自知之明,自我感觉太良好,以及认为全天下皆他爹妈。   苏敬大概是认为他爹养育了苏安桦,苏安桦就得为他做牛做马,奉献所有,掌门之位要让给他,还要为他出生入死的对付敌人,重振玄阳宗。   景云宗长老懒得与颅内有疾的苏敬再虚与委蛇下去,直言拒绝道:“抱歉,苏公子,我们掌门说了,我们景云宗是来支援苏安桦掌门的。”   若不是苏安桦展露出足够强大的武力值让景云宗不敢拒绝,他们景云宗压根就不想来支援玄阳宗,做什么要为别人跟阴木府正面对上呢?还不是因为比起阴木府,苏安桦更加惹不起吗!   换作是苏父这个玄阳宗的先掌门,都未必能说动景云宗和洪鹰宗出手相助,更别提苏敬只是苏父的儿子,一个功力尽废还不能修炼外功的废人。   苏敬脸色变了变,嘴唇蠕动几下,眼睛里冒了火,似乎想说什么,但景云宗长老直接端起了茶杯,苏敬话憋在嗓子眼里就说不出来了,气得脸色铁青的转身拂袖而去。   因为筋骨酥软全身乏力,苏敬心里又急又气,怎么走也走不快,一个没注意还摔了个大马趴。   最看重颜面的苏敬差点气哭了,感觉周围似乎全都是别人投来的嘲笑目光,捂着脸爬起来,心中越发怨恨苏安桦。   全都是苏安桦的错!要不是苏安桦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又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个地步?   内心全是戏的苏敬只顾着埋头走,丝毫不知自己周边除了一个景云宗长老,根本没有其他人。刚才他与景云宗长老密谈时,是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的,就连景云宗长老也正好准备离开,并没有看到他摔倒的一幕。   实际上无人看见他摔了个大马趴的丢人一幕,苏敬却脑补出自己被人围观的场景,心中的怨恨几乎要喷涌而出,心思郁结,让他身上还未好全的内伤越发恶化了。   苏敬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想砸东西发泄都没力气,狠狠的咒骂了苏安桦一顿之后,才喘着气思考要怎么说服洪鹰宗帮他。   苏敬在玄阳宗内上蹿下跳的小动作,安桦一清二楚,只是他压根就没把苏敬放在眼里。   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会落得下场凄凉,不是因为苏敬有多聪明多厉害,而是因为原主太重情重义,对苏敬毫无防备之心。   否则就凭原主那天下第一的武力值,苏敬阴谋算尽都奈何不了原主。   就连原主最后的死,也只是因为妻儿皆亡,心如死灰,自尽而死的。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是纸老虎。   苏敬想联合景云宗和洪鹰宗来争夺玄阳宗掌门之位,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利用价值,能让景云宗和洪鹰宗在他身上投资。   原本命运轨迹中,若非原主无意与苏敬相争,主动让位,选择辅佐苏敬,苏敬怎么可能争得过原主?   玄阳宗掌门之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而非血脉相传。   安桦没在乎苏敬的小动作,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调查阴木府势力和寻找原主误入的那个上古宗门传承秘境位置上了。   不过让安桦没想到的是,他不欲搭理苏敬,奈何苏敬的小动作实在有些不够低调,又没本事封口,一时间来找他告密者甚多。   景云宗长老和洪鹰宗长老都在苏敬找上他们之后,主动来找安桦告密,选择曝光苏敬的野心。   “苏掌门,这个苏敬虽然是玄阳宗先掌门的独子,但门派掌门之位从来都不是父死子继的血脉传承,您才是先掌门的亲传大弟子,名正言顺的掌门继承人。苏敬觊觎掌门之位,其心可诛!”   “是啊,苏掌门,如今阴木府在外虎视眈眈,玄阳宗内可不能乱起来,苏敬虽然身份特殊,但在宗门内忧外患时刻,他居然还想着制造内乱,毫不顾全大局,不得不罚啊。”   安桦听着景云宗长老和洪鹰宗长老义愤填膺的指责苏敬觊觎玄阳宗掌门之位,面上表情丝毫未变,仿佛没听见有人要抢自己掌门之位一样。   这让景云宗长老和洪鹰宗长老心里都有些失望。   安桦淡淡的道:“多谢二位告知此事,不过此乃我玄阳宗自家事情,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他还能不知道这两个老狐狸是什么想法吗,无非是挑拨他对苏敬动手。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苏敬一个废人有资格与他相争,但若是他对苏敬动手了,难免会背上忘恩负义残害恩师遗孤的恶名。   玄阳宗作为江湖正道门派,对名声还是很看重的,又正值破后重建时期,名声更加重要,否则哪儿来的人愿意加入玄阳宗呢?   看来景云宗和洪鹰宗前来支援他,也是碍于他的强大武力值,有点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呀。   安桦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两个长老,他没打算主动对苏敬出手。   原主的心愿里没有主动找苏敬复仇这一项,就说明原主还是太心善,惦念着苏敬父母的恩情,不愿对恩师之子下死手复仇,又放不下妻儿之死的仇恨,所以矛盾让原主怨气横生。   安桦若想彻底度化原主的怨气,最好还是不要主动对苏敬出手。   好在他也不必主动对苏敬出手,也能为原主妻儿报仇。就凭苏敬那个性子,只需要他不要如原主那样无条件退让信任苏敬,只要他不管苏敬,苏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儿。   没有原主主动退出掌门之争,苏敬就不可能坐上掌门之位;没有原主主动传功,苏敬就会功力尽失;没有原主的细心看顾,苏敬自己出去乱跑,就会被阴木府重新抓回去,沦落为废人……   安桦什么也没做,苏敬就已经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境地了,接下来他就更不需要做什么了。   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两位长老走后,又有几个玄阳宗弟子前后脚的来找安桦告密。   这些弟子都是心思细腻之人,注意到了苏敬对安桦的愤懑不满和怨怼之心,所以特别关注了苏敬的行踪,才察觉到苏敬的小动作,生怕苏敬搞出什么事,连忙来找安桦告密。   安桦倒是有点欢喜,又发现了几个可堪一用的人才,安抚一下他们:“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然后默默盘算着可以把这几个心思细腻观察敏锐的人才放在哪里人尽其才。   这几个人才当中,就有负责给苏敬送一日三餐的那位小师弟。   小师弟年龄最幼,武功最低,当初灭门之祸时,他是正好因唯一的亲人祖父去世回家奔丧才躲过一劫。   小师弟对玄阳宗归属感很强,祖父去世后,更是拿玄阳宗的师兄师姐们当做亲人,义无反顾的响应安桦的号召回来为重建玄阳宗尽一份微薄之力。   安桦考虑到小师弟年龄小,武功低微,就没有派他做什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叮嘱他暗中盯着苏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动静就来向他汇报。   小师弟本来见其他几个举报苏敬的师兄们都被安桦委以重任,就自己被落下了,还心里有些失落,没想到就被安桦给安排上了任务,心里激动的答应了下来:“是!大师兄,我一定会盯住苏师兄,不让他干坏事的!”   安桦微笑道:“不,不用你做什么,不管苏敬做了什么,你都不需要阻止,只要告诉我就行。你小心别被他发现即可。”   小师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感觉任务难度一下子就下降了好多呢。   “大师兄,不好了,传来消息,阴木府已经集结众多高手向我们攻来了!”   一个负责玄阳宗情报系统的师妹匆匆的跑来向安桦禀报。   玄阳宗匆忙被灭,但偌大一个玄阳宗,势力不可能只有玄阳宗宗门驻地里的这些武功高手,还有许多产业以及暗地里的情报系统。   阴木府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玄阳宗所有势力都连根拔起。   再加上安桦收拢玄阳宗残余势力速度很快,倒是把玄阳宗暗中势力保全了大半,情报系统也没有损失太多。玄阳宗损失最大的还是被阴木府暗算杀死的众多武功高手和门人弟子。   但这两者,武功高手如今有安桦这个顶尖高手撑着门面,他一个顶许多个,门人弟子可以在解决掉阴木府之后慢慢招收。   玄阳宗暗中的情报系统既然传来消息,就证明消息是真的,阴木府真的大举来攻了。   阴木府众多高手一起行动,也瞒不了有心人,没多久就传开了消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了。   本来玄阳宗和阴木府就是江湖上的顶尖大派,无论是玄阳宗突然被阴木府灭门还是在安桦的率领下玄阳宗向阴木府复仇,都是最近江湖上的头条新闻,热度极高,无数江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大门派身上。   安桦听闻阴木府要来大举进攻,丝毫不慌,镇定的问道:“三师妹,阴木府有多少高手来袭?距离玄阳宗还有多少距离?”   三师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回禀大师兄,阴木府这次总共派了两位护法,三位长老,十位堂主,以及数百二三流好手。其中两位护法和五位堂主是暗中行动的,应该是想绕后偷袭我们。”   阴木府是魔道顶尖大派,总共有十位宗师级强者坐镇,除了阴木府府主之外,三位护法和六位长老都是宗师级强者。堂主都是一流高手才能担任的。   在安桦突袭阴木府分坛以及收复玄阳宗宗门驻地的两次复仇行动中,他杀了阴木府一位长老和一位护法,也就是说,如今阴木府只剩下八位宗师强者了。   这次阴木府竟然一连派出五位宗师强者和十位一流高手!还真是大手笔,可以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看来那位阴木府府主,对安桦是真的心怀忌惮啊。   安桦嗤笑一声,淡淡的道:“看来阴木府府主是个谨慎的人,不过再谨慎也没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派出阴木府全部高手都无济于事。”   本来心中担忧的三师妹惊讶的看着安桦:“大师兄……”   她一直以为玄阳宗目前只有自家大师兄和前来支援的景云宗长老和洪鹰宗长老是宗师强者,三位宗师级强者,就算大师兄是一个可以斩杀普通宗师的顶尖宗师强者,也未必对付得了阴木府的五位宗师联手。   因为这次阴木府派出来的五位宗师,都是宗师之中的强者,跟阴木府六长老那样的普通宗师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但大师兄明知阴木府五位宗师强者不好惹,却依旧信心十足,难道大师兄他还有外援?   安桦没对三师妹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颔首道:“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三师妹莫名就有了信心,总感觉跟着大师兄步伐走,就不会输的。   “是!大师兄!”   玄阳宗众弟子聚集起来,按照安桦教给他们的联合对敌阵法站位,欲要死守玄阳宗,他们身边还跟着景云宗和洪鹰宗前来支援的人。   跟玄阳宗这些幸存下来的年轻门人弟子们比起来,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两位长老,反而对安桦更有信心。   因为他们是宗师级强者,更清楚安桦的实力究竟有多强,那可是近乎踏足传说中大宗师领域的强大实力啊,阴木府的五位宗师前来,只是送人头罢了。   景云宗和洪鹰宗的两位宗师强者带着门人弟子守在玄阳宗弟子的旁边,因为安桦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帮忙牵制对付阴木府的宗师强者,只是让他们负责带人保护玄阳宗弟子们。   玄阳宗一切准备就绪后没多久,阴木府的人就攻上山了。   一路上玄阳宗弟子准备的陷阱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阴木府这次派来的都是好手,最弱的也是三流武者,仓促间设置的陷阱难以起到多大作用。   阴木府明面上出现的宗师强者只有三位长老,还有两位护法应该是隐藏在暗中打算偷袭。   阴木府众人攻上来,还没抵达玄阳宗的驻地前,就被迫停止前进。   只见前方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长身玉立,手持一柄如一泓秋水般的长剑,漠然看着他们,拦住了去路。   一股凛冽锋锐的剑意从那道身影上散发出来,笼罩这片区域。   宗师以下的武者,根本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唯有阴木府的几位宗师级强者可以继续前行,但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剑锋刮过肌肤的刺痛感,浑身上下都在发出前方极度危险的警报,令人毛骨悚然。   阴木府的三位长老和隐藏在暗中的两位护法都停下了脚步,不敢再继续前行,他们忌惮的看着那道白衣身影。   半晌后,阴木府的大长老最先开口道:“可是风云剑客当面?” 第189章 仁义大师兄[08]   风云剑客正是原主被污蔑成大魔头血屠剑魔之前在江湖上的名号。   自安桦孤身一人剑挑阴木府分坛后, 原主的风云剑客之名,更是响彻江湖。   一位能杀宗师级强者的顶尖剑客,绝非等闲之辈, 否则阴木府府主也不会慎重的派了五个宗师强者前来对付安桦了。   阴木府众人在出发之前,都自信满满的觉得五位宗师强者,三位正面对付, 两位暗中偷袭, 怎么看都是胜算十足呀。   然而此时正面感受到安桦凛冽锋锐浩浩荡荡的剑意,所有人都没了那份自信心,心情无比凝重。   之前还觉得府主太高看安桦的阴木府大长老心中充满忌惮的看着安桦,即使开口问话,也绝不敢多上前一步。   因为他感觉到, 自己若是再前进一步, 一柄无形之剑就能立刻刺穿他的心脏,那种几乎悬剑于头顶的致命危机感,令他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   安桦目光淡淡的落在了一副领头者模样的阴木府大长老身上,只冷冷的道:“继续前进者,死!”   这副不把阴木府众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态度, 激起了阴木府众人的不满。   纵使安桦剑意凛冽令人胆寒, 但到底没有真正动手, 他如今模样又实在太年轻, 阴木府大长老等几位宗师强者给阴木府众人的底气又太足,于是阴木府的几位宗师强者还在权衡利弊不敢妄动的时候,一位阴木府的堂主就没忍住拔出手中的大刀:“玄阳宗的余孽!如今玄阳宗都被我们阴木府灭门了,你居然还敢在阴木府大长老面前嚣张, 简直就是找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还真当我们阴木府怕了你不成!”   然后这位头铁的堂主没有自己拿着刀冲上去, 而是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向阴木府大长老,一脸‘大长老快上!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属下给你呐喊助威!’的期待表情。   阴木府大长老:“……”这种坑货他可以直接干掉吗?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老夫干得过对面那个白衣小子了?能不能不要对老夫这么盲目信任啊!   阴木府大长老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这位堂主的期待眼神,反而呵斥道:“你给老夫退下!风云剑客声名赫赫,岂容你来诋毁?”他看向安桦,神情和蔼,“苏少侠,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玄阳宗已经完了,你一身剑术通神,何不加入我阴木府,起码也可成为护法,岂不比带着一群拖油瓶顽抗到底更好?”   阴木府大长老压根就没想过自己随便劝两句就能劝降安桦这个临危上任的玄阳宗新任掌门,他说这话只是为了缓解这个刚才的尴尬,好叫人知道,他不是在自己属下堂主挑衅了苏安桦之后不敢上前动手,只是太过惜才想要苏安桦才没有立刻动手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刚被大长老训斥的那位头铁堂主是信了的。   于是他又冲安桦叫嚣道:“大长老亲自开口招揽你,是看得起你,你还不速速弃剑投降,否则我阴木府必定要踏平你玄阳宗!”   阴木府大长老:“……”MMP这小子该不会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   不过很快他就确定,这小子不是卧底,只是单纯的愚蠢猪队友。   一道璀璨的剑光一闪而逝。   只见这个对自家宗门长老充满迷之自信的头铁堂主突然捂住自己有点漏风的咽喉,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就站在他身旁的阴木府大长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剑实在太快太快了,快到他看到那一道美丽的剑光时,脑子里还没有产生出手挡下这一剑的念头,站在他身旁的头铁堂主就被割断了喉咙。   一股心有余悸的极致后怕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刚刚就与死亡擦肩而过了!   如果这一剑对准的是他的咽喉,他绝对是躲不过去的。   十分后怕的阴木府大长老脸上血色褪尽,面如金纸。   就站在大长老不远处的另外两位长老,还有隐藏在暗中的两位护法,全都因为安桦这惊艳一剑心悸惊惧无比。   他们谁都看得出来,自己接不下这迅疾到了极点的一剑,甚至他们都看不清安桦是如何拔剑出剑,如何隔着这么远将一位堂主给割喉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再想退,已经迟了。   安桦漠然的在阴木府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留下来罢。”   一道近十丈的剑芒如匹练一般撕裂虚空,浩浩荡荡的冲向阴木府的队伍之中,眨眼间就倒下去了大半的人,比割稻草还要轻松简单。   正面迎上这一剑的阴木府大长老,毫无抵抗之力的,和他身后的那一列阴木府门人一起倒了下去。   安桦手中吞吐着剑芒的长剑稍微一偏,一道又一道略小一些的剑芒又朝幸存下来后快速逃跑的另外几位阴木府的宗师长老和护法疾射而去。   不管是内力深厚还是横炼外功强大的宗师,在安桦的剑芒之下,通通如纸糊的一般,轻易被杀。   仅有隐匿在暗中的一位轻功绝顶的护法侥幸躲过安桦对准他射出的那道剑芒,锋锐无匹的剑芒穿透巨石削掉一大块山壁,威力骇人听闻。   那位护法瞥了一眼被削掉一大块的山壁,见识到了剑芒的强大威力,根本顾不上其他的,几乎是玩命一样压榨自己体内的内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外狂奔。   轻功极佳的他仿若鬼魅一般的身形眨眼间就窜出去老远了。   安桦冷笑一声,对准他的背影又是一剑挥出去,这一次是几十丈的剑芒瞬间冲了出去。   那位刚刚还在庆幸自己轻功绝顶可以逃过一劫的护法,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剑芒直接撕碎了。   看到阴木府轻功最好的护法都轻易殒命,真正侥幸存活下来的阴木府门人,全都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逃跑了,直接跪下来投降求饶。   他们的轻功可不如以轻功著名的宗师级护法,肯定是逃不过安桦的几十丈大剑的追杀,还不如识趣点儿,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小命呢。   安桦收剑回鞘,对这种局面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对着后面招了招手,早就等着他的命令候在那里的师弟师妹还有景云宗和洪鹰宗支援的门人,全都激动的冲了出来。   “掌门师兄,你好厉害啊。”   “掌门师兄,你刚才是使出了传闻中的剑芒吗?”   “掌门师兄,您是练出了传闻中的剑意剑芒吗?您是怎么练出来的,可以指点指点我们吗?”   “掌门师兄,你那么厉害,杀宗师都只要一招,你现在是不是大宗师了?”   “苏掌门剑法通神,令人敬佩,看来我们景云宗这次支援没能帮上玄阳宗什么忙了。”   “惭愧惭愧,我洪鹰宗同样没帮上苏掌门什么,有愧我们掌门所托。”   ……   众人将安桦大展神威连杀五位宗师和许多一流二流高手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就算隔得有点远,安桦那施展出的十几丈乃至几十丈的剑芒,更是令所有人心生向往之。   尤其是江湖上剑法乃是主流,几乎大部分的武者都会练几手剑招,玄阳宗更是以玄阳剑法闻名于江湖的剑法大派,景云宗和洪鹰宗同样是以剑法为主的门派。   因此修炼出剑意、剑势的安桦,便是他们这些同样练剑之人无比向往且敬佩的前辈了。   所以大家都围着安桦恭喜,发自内心的夸赞着他的剑法之高超强大,无不心服口服。   尤其是寸功未立的景云宗和洪鹰宗派来支援的人,他们原先还觉得自己等人是来支援玄阳宗的,肯定能帮上玄阳宗许多,就算得知阴木府一次性派来五个宗师级强者,他们也自认帮安桦拖延住阴木府两位宗师就算尽心尽力了。   但没想到,从头到尾压根就没他们什么事,甚至他们根据安桦的吩咐隐藏在暗中防止有人偷袭,结果偷袭者一下子就被安桦给两道剑芒逼了出来,他们只能蹲着跟玄阳宗幸存的年轻弟子们一起摇旗呐喊了。   他们支援了个寂寞,可以说,就算没有景云宗和洪鹰宗的支援,单凭安桦独自一人,就能解决掉所有不怀好意之人。   景云宗和洪鹰宗的长老都担心他们什么功劳没有,回到门派会被掌门认为他们不满安桦从而一直在划水。   于是两人就主动开口帮忙,哪怕就算做点善后的琐碎小事也行,起码可以证明他们并没有偷懒划水,实在是安桦一个人太强了,强到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安桦对景云宗长老和洪鹰宗长老心里意思都门清儿,并不在意他们的讨好,反正自从两人带人来支援,安桦就给他们想好了工作,好处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安桦在全灭阴木府来袭的大队之后,消息很快就被玄阳宗的友好合作伙伴景云宗和洪鹰宗主动帮忙宣传开来。   江湖震惊! 第190章 仁义大师兄[09]   玄阳宗新任掌门苏安桦面对阴木府五大宗师强者来袭, 以一敌五,几剑杀之,此等实力, 简直令人震惊无比。   要知道这位年少成名的风云剑客,如今可才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的宗师强者?江湖上并非没有出过此等妖孽武者,但二十多岁就能以一己之力悍然杀了五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道宗师强者, 却是从未听说过的。   这阴木府的五位宗师强者都并非弱者, 五位联手全都被安桦斩于剑下,只能证明安桦的实力远超寻常宗师,甚至可能是……大宗师!   只有大宗师才能迅速斩杀五位宗师强者,让其没有还手之力。   但苏安桦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不敢相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突破至大宗师境界。   如今江湖上明里暗里的几位大宗师强者, 几乎都是好几十岁乃至百岁以上的人了, 没一个是年轻人。   所以江湖上很多人猜测,安桦应该还不是大宗师,只是宗师境界里的顶尖强者,剑术又极为高超,擅长战斗, 才有如此辉煌之战果。   而心思嫉妒的人还会恶意的揣测安桦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暗算了阴木府的五位宗师强者, 才得以顺利斩杀了他们。   外界的纷纷扰扰各种猜测, 都改变不了如今玄阳宗大有重回辉煌之势, 各大宗门势力都对有一位顶尖宗师掌门的玄阳宗心生忌惮,尽可能的对玄阳宗释放着友好善意的信号。   阴木府这次袭击行动是拿出大部分有生力量的,一次性折损在了这里,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中低层战力损失还算承担得起, 但五位宗师战力的损失, 就让阴木府感受到切肤之痛了。   阴木府总共也才十位宗师级强者, 居然前前后后被安桦杀了七位,现在就剩三位宗师强者了,还包括阴木府府主本人在内。   一个宗门最重要的战力就是顶尖战力,中低层战力损失再多都能慢慢补回来,招收门生弟子,招揽散人武者做客卿供奉,很容易补足宗师以下的战力。而宗师级的顶尖战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阴木府损失七位宗师战力,可以说已经被踢出了顶尖宗门的行列了。   现在不必等玄阳宗向阴木府进行复仇,阴木府已经遭到了其他魔道宗门的施压和吞并了。   阴木府府主都顾不得去考虑如何应付安桦接下来的报复,他被原本是阴木府同盟的其他魔道宗门逼得焦头烂额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各大宗门之间,就算皆为同盟,也多半是利益同盟。本质上还是那个弱肉强食的血腥江湖。   正道宗门尚且好一点,还顾全一点颜面,玄阳宗惨遭血洗,原本的同盟宗门也有想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但都碍于名声不好听,不敢明面上这么干,顶多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抢夺玄阳宗的一些产业。   像景云宗和洪鹰宗这样关系紧密的同盟,一开始也是冷眼旁观,没打算出手相助的。   就连自诩名门正派的正道宗门都是如此人心凉薄,更何况是毫不顾及名声的魔道宗门。   阴木府强盛时可以肆意欺压其他比它弱小的魔道宗门,说一不二的摆大哥派头,而如今它虚弱了下来,曾经被阴木府压一头的魔道宗门就开始蚕食起阴木府这个庞然大物,而曾经与阴木府结为同盟的顶尖魔道宗门,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吞并阴木府。   魔道宗门之间的弱肉强食更加赤裸裸一些,反正他们名声也臭到家了,只要里子,不要面子的。   安桦在听说阴木府陷入被其他魔道宗门瓜分的困境中,顿时急了,连打算开始招收门生弟子的计划都暂时搁置了,他对师弟师妹们吩咐道:“你们守好玄阳宗,我去一趟阴木府。”   阴木府现在可是他的猎物,玄阳宗想重建,少不了从阴木府身上汲取养分,怎么能让别人捡了便宜?   现在安桦在玄阳宗的威望无人可以动摇,别说是视他若信仰的师弟师妹们了,就连景云宗和洪鹰宗派来支援的那些人,也一个个不敢不听从安桦的命令。   听安桦说他要单人单剑杀上阴木府,所有人都对他信心满满,就连五个宗师级强者联手都不是掌门的对手,阴木府现在只剩下三个宗师了,掌门还不是手到擒来?   “掌门师兄,您可要早点回来,我们招收弟子还要掌门师兄亲自坐镇呢。”   安桦现在是玄阳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块招牌,干什么都少不了他的坐镇。   安桦点了点头,就提着剑离开了玄阳宗。   他的离开并没有隐藏踪迹,很多关注着玄阳宗动向的人都知道,看他行进的路线,就猜出他是要去找阴木府的麻烦。   江湖上暗潮涌动,安桦去阴木府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传开了。   正在因为其他魔道宗门施压逼迫而焦头烂额的阴木府府主,硬扛着这份压力不愿意低头服软,然而在听说安桦单人单剑往阴木府总坛来了之后,他立马派人去联系那些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魔道宗门的宗主。   想要吞掉他阴木府的产业和利益?他可以舍弃一部分利益喂饱他们,但他们必须得帮他对付苏安桦。   阴木府府主就跟绝大多数修炼魔功的魔道武者一样,性格在魔功的影响下越发自私自利。   江湖上会被打成邪魔外道的魔道武者,大多数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修炼魔功的武者,魔功进步速度快,威力大,对资质要求低,但对心性影响很大,所以就算是个好人,修炼了魔功之后也会有损心性,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一般魔道武者很少有大公无私之人,多半都是自私自利,以己为重。   阴木府府主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魔道武者,他虽然看重阴木府,但也只是把阴木府当成他的所有物,为他提供权势和资源,跟他自己的性命比起来,阴木府就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阴木府府主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阴木府的利益,换来帮手帮助他除掉苏安桦这个威胁到他性命的大仇人。   阴木府府主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他联系上的那几家都不是什么好利用的,一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根本不打算按照阴木府府主算计的去做。   他们不仅不打算帮阴木府,还彼此达成默契,假装答应了阴木府府主,实际上却打算作壁上观,等阴木府剩下的三位宗师强者被苏安桦杀了,他们正好联手吞掉阴木府的遗产。   至于各家吞多少,那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   阴木府府主自以为舍弃一些利益招来了打手,肯定能对付单枪匹马上门的安桦,就信心十足的没有逃走,而是留了下来跟安桦正面刚。   安桦提着剑抵达阴木府总坛时,发现阴木府早已做好了对付他的准备。   阴木府没有派那些宗师以下的武者来对付他,而是打开大门,迎他入内,摆明了是请君入瓮。   安桦感应到阴木府内有十几道宗师级武者的气息,估摸着是阴木府请来的外援。   但安桦脚步丝毫未顿,毫不犹豫的继续朝里面走去。   区区十几个宗师武者又有何惧?就算是十几个大宗师,他也敢杀进去。   就算是原主在这里,也不会把十几个宗师放在眼里的。   原主虽然因为对苏敬的过于信任而显得有些愚蠢,但原主的实力却是这个世界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当初被江湖上高手追杀时,可是正道魔道各大门派各大高手一起追杀的,别说宗师了,就连大宗师都有出手追杀。   然而原主越被追杀实力就越强,最后一一反杀,成就天下第一,杀宗师如杀鸡,杀大宗师如杀猴。   安桦实力比原主巅峰时期都要强,自然毫无畏惧。   他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手持风云剑,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阴木府的正殿前。   这一路上阴木府门人看见他,都脸露惊惧之色,手上握着武器却又不敢出手,安桦前进一步,他们就吓得后退好几步,没一个敢拦在他面前的。   安桦在阴木府正殿门前广场上站定,目光平静的看着从大殿内走出来的三位宗师武者。   这三位宗师武者的画像他都见过,正是阴木府仅剩的三位宗师战力,站在中间的那位宗师后期强者,就是阴木府府主。   阴木府仅剩的两位宗师长老,一左一右的站在阴木府府主两边,呈现保护姿态。   安桦还感应到周围隐匿着另外十几道宗师级武者的气息,藏得很好,可惜在他的感应下如夜间明灯般明显。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把目光盯在阴木府府主身上,淡淡的道:“我来报仇,给你们一个自裁的机会。”   阴木府府主怒道:“竖子嚣张!”   他虽然畏惧安桦的实力,但不代表他能忍受安桦的轻蔑,尤其是安桦此番模样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让他不禁产生怀疑心理——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的能杀死五位宗师强者吗? 第191章 仁义大师兄[10]   阴木府府主虽然怀疑安桦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达成斩杀五大宗师强者战绩的, 但他是个很惜命又很谨慎的人,所以他没有莽撞的自己上去跟安桦刚正面,而是一挥手, 释放出约定好的暗号:“动手!”   站在阴木府府主左右的两位宗师长老毫不犹豫的在听到命令后朝安桦扑杀了过去。   但隐藏在暗中说好了一起埋伏安桦的其他魔道宗门的宗师级强者,却一个个安静如鸡,没一个动手的。   只在瞬息之间, 阴木府府主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请来的盟友要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了。   阴木府府主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迅速后撤, 趁着两位宗师长老拖住安桦的时间,迅速撤回自己身后的大殿内,打算从密道逃跑。   就算今日的苏安桦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阴木府府主也没想动手杀他了, 因为此时他真正的危险是隐藏在暗中, 刚刚还和他约定谈判好利益划分的‘援军’。   阴木府府主无比果断的启动了自己的后手,撤回大殿内,打开密道,进入密道后,他按动了一下机关, 巨大的断龙石落下, 堵死密道入口。   一剑斩杀两位阴木府宗师长老的安桦负手而立, 他目光环视四周, 没有急着去抓回逃跑的阴木府府主,而是对着隐藏在暗中的那些宗师们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哈哈哈哈……”一道豪迈的大笑声响起,在四面八方传来, 让人拿不准发出笑声之人的准确方位。   “苏掌门, 我们并无敌意, 也没有出手相帮阴木府的打算,苏掌门不继续去追吗?”   安桦淡淡的道:“不急,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还是先清理一下某些想坐收渔利的鼠辈。”   话音未落,刹那间无数剑气朝四面八方迸发而出,几乎只一瞬,就将周边的一切全都给刺穿了。   那些隐藏在四周的宗师气息在同一时间全都消失了。   安桦也懒得去找那些藏头露尾之辈的尸体,一剑劈开垮塌的大殿,找到了那块断龙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断龙石,在他的剑气之下宛若一块豆腐,轻易就被切割成了碎块,露出了黑洞洞的密道。   密道因为有断龙石挡着,并没有像大殿那样垮塌,他走进了密道里。   这密道是阴木府府主自己设计的逃命之路,自然是安装了很多机关用来阻碍后面的追兵。   只是这些机关在安桦的面前并无多大作用,他直接一力降十会,一路破坏过去,轰隆隆的声响传到前面仓皇逃命的阴木府府主耳中,他听到声音越来越接近,心中的紧张与惊惧也越来越深。   直到突然之间,身后传来的动静消失了。   猝不及防的安静让阴木府府主心跳剧烈,他很不安,感觉这像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他又忍不住心存侥幸——可能追兵被机关干掉了?   阴木府府主不敢回头去确认,继续往密道外跑,等终于快到密道出口时,他脸上露出一道逃出生天的惊喜笑容,拧动机关,打开了那道通往生路的石门。   然后他刚一钻出去,看见了灿烂的阳光,同样也看到了阳光下璀璨的那袭白衣,以及反射着刺眼光芒的长剑,只见剑身上古朴的‘风云’二字褶褶生辉。   一股极深的寒意将阴木府府主钉在了原地,他动也动不了,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密道出口守株待兔的安桦,苦笑道:“我还以为追杀我的会是那几只老狐狸,没想到会是你这个小娃娃。”   安桦微微勾唇,含笑道:“你说的是那些躲在暗中想来个黄雀在后的老东西吗?放心,他们已经提前去下面等你了。”   阴木府府主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论起恨意,他对那些答应帮他却临时反悔的盟友恨意可比对安桦这个敌人更深,听安桦说那些魔道宗门前来援助他的宗师全都被安桦先一步杀了,比他死得还早,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安桦没时间等他笑完,直接一剑送他上路了。   拎着阴木府府主的尸体回到了阴木府,此时阴木府中除了一些死忠门人,大多已经树倒猢狲散了。   这种情况安桦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一人一剑把阴木府那么多人全给杀了吧?别说是会逃跑的人,就算是几千头猪,他也得挥剑挥得手软。   这个世界虽算得上高武,但还不至于高到太离谱的地步,安桦能动用的力量有限,玄阳宗其他弟子又都实力一般,人数少,没法对阴木府进行围剿。   安桦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毁掉阴木府的总坛,杀光阴木府的高手和死忠,想必逃走的那些阴木府门人,没几个敢在安桦还活着的时候提复仇。   阴木府被灭的消息在安桦带着阴木府府主尸体回玄阳宗祭奠玄阳宗亡灵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江湖,大概是逃出去的那些阴木府门人传的。   安桦也不在乎,以阴木府府主祭奠了原主的师父师娘和牺牲的众长老弟子,就正式宣布登上玄阳宗掌门之位。   无人不服,所有人都认为重建玄阳宗,为大家报仇雪恨的他坐这个玄阳宗掌门之位理所应当。   安桦登上玄阳宗掌门之位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接收阴木府的遗产。   接收阴木府遗产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阴木府的那些金银珠宝和武功秘籍以及单独的干净产业可以被搬回玄阳宗,但一些与其他魔道宗门有合作有纠缠的产业,玄阳宗就不好动了,全都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魔道宗门给吞下去了。   安桦也只能放弃这部分利益,就当是他顺手杀了其他魔道宗门的宗师的利益交换吧。   其他魔道宗门把剩下的阴木府产业和地盘给瓜分了,就算是在阴木府总坛找到了自家宗师的尸体,看着那死后还有凌厉剑气残留的尸体,谁也没提找安桦报仇的事,全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至于自家死的宗师,能隐瞒的就说闭关了,隐瞒不下去的就说走火入魔死了。   反正每年修炼魔功的宗师都会走火入魔死几个,不然以修炼魔功的快捷,只怕这江湖上早就是魔道武者的天下了。   但这种走火入魔的说法不过是一层遮羞布,江湖上的顶尖大派,哪个不知这些人多半是跑到阴木府去死在了新任玄阳宗掌门剑下。   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这些死了宗师的魔道宗门也就顺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为了一时脸面跑去跟安桦这个顶尖剑客死磕。   安桦的继位仪式并不隆重,玄阳宗百废待兴,一切从简,但来贺宾客极多,且个个身份地位不凡,倒是将安桦的简陋继位仪式衬托得隆重起来。   因为玄阳宗重建过程中,景云宗和洪鹰宗这两个玄阳宗的盟友给予了不少帮助,所以安桦也很给面子的把景云宗和洪鹰宗的掌门安排得位置靠前,表现出玄阳宗对二位的重视与亲密。   景云宗掌门和洪鹰宗掌门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论门派势力还是自身实力,他们都坐不上这个靠前的位置。   安桦穿着一身繁琐绣纹的白色掌门服,在十几位内门弟子的拱卫下走上高台,腰间挂着一柄古朴长剑,看起来仿若翩翩公子,但当他的手按在剑柄上时,凌冽的剑意迸发而出,威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惊骇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动作快点,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来了,我们得赶紧把茶及时端上去,万万不可怠慢了。”   “别偷懒,出了篓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躺在屋子里床上怨天尤人的苏敬忽然发现来给自己送饭的仆人居然没有准时出现。   自从玄阳宗正式开始重建后,照顾苏敬饮食起居的就不再是小师弟了,而是一位年龄不小的仆人。   苏敬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凝神细听,只含糊听见这么两句话。   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来了?   苏敬立马就猜到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各大门派掌门同时上门——一定是苏安桦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抢走了他的掌门之位,今日正式进行继位仪式了!   苏敬恨恨的捏着拳头锤了锤床榻,可惜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拳头软绵绵的,反倒是锤痛了自己的手。   心中的不甘与嫉妒越发啃噬着他的内心,玄阳宗掌门之位应该是属于他苏敬的!他一定要想办法抢回去!   他自己暂时坐不上玄阳宗掌门之位,他下意识就想到要如何把苏安桦从掌门之位上拉下来。   苏敬踉踉跄跄的爬起身,走了出去。   玄阳宗现在人手少,大多数人都去参加掌门继位仪式了,所以苏敬一路走出来,并没有遇到几个人。   苏敬捏着自己写的几张纸条儿,偷偷跑到玄阳宗安顿外客的院子里,把纸条放在外客居住的客房里。   做完这些事,苏敬就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嚷嚷着自己饿了,很是闹了一通,把伺候自己的仆人喊了过来吃上了香喷喷的饭菜才消停下来。   他一边接受仆人的喂饭,一边思考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泄露自己。   他因为没有功力又手脚无力,能做的实在不多,就想到给苏安桦造谣一通——苏安桦实力大进,肯定是得到了什么神功秘籍。   苏敬也不认为自己是造谣,他自己心底也觉得苏安桦实力变得这么强,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机遇。   可恨苏安桦居然枉顾他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肯将这机遇与他分享。   既然苏安桦不肯分享机遇,那么他就把苏安桦得到神功秘籍的消息传播出去,让全江湖的高手都盯上他。   苏敬就不信了,都这样了苏安桦还能好端端的坐在玄阳宗掌门之位上,他这不是拖累刚刚重建还未恢复元气的玄阳宗吗?   苏安桦若是识趣,自然该自觉的退位让贤。   苏安桦退位了,最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的,当然就是他这个先掌门独子了。   苏敬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十分简陋,未必能按照他设想的计划走下去,但他现在是满脑子的能给苏安桦添一点小麻烦也好的幸灾乐祸。   掌门继位仪式刚刚结束之后,安桦陪着来贺的各大门派掌门闲话一会儿,就散场了。   在散场之后,三师妹匆匆来找他,手里还攥着几张纸条儿:“掌门师兄,您看……”   安桦接过纸条儿,看了一眼纸条上软趴趴的丑字,笑了起来:“字可真丑。”   三师妹急道:“掌门师兄,现在可不是看苏敬的字丑不丑的问题,而是苏敬居然用心如此险恶,若是没有派人盯着他,这纸条被其他门派掌门看见了,我们玄阳宗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安桦无所谓的笑道:“你以为今天那些掌门没怀疑过本座是不是获得什么神功秘籍吗?今天他们可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多次的。三师妹,怀璧其罪,有罪的不是怀璧,而是弱小。就算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本座有神功秘籍又如何,只要本座足够强,那些宵小之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就像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被苏敬算计得失去靠山逃亡江湖,被追杀得越来越强,最终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又有几个人还敢继续觊觎他的神功秘籍呢?   就算最后抱弱成团的跑去原主的隐居之地对付原主,也只是因为害怕原主的报复,而不是想抢什么神功秘籍,可见当时原主的凶名赫赫。   现在安桦也是这么想的,就算消息传出去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像原主那样得到什么神功秘籍,想抢他的神功秘籍,他也不妨趁机杀鸡儆猴立个威。   也不知上一个刚刚被杀的那只鸡‘阴木府’立下的威,还能震慑那群猴儿多久。   不过仅此一事提醒,安桦也想起了原主获得那个上古宗门传承。   他可以去找找看,虽然他自己用不上,留着当做玄阳宗的传承也好。 第192章 仁义大师兄[11]   安桦想起来了, 就在送走那些来贺的各大掌门之后,把玄阳宗的事务交代给如今已经荣升为长老的师弟师妹们,自己‘闭关’去了。   他悄悄隐藏行踪, 按照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帮苏敬引开阴木府追兵时的逃亡路线,一路找了过去。   奇怪的是, 他并未如原主那般被上古宗门秘境给吸进去, 难道是因为现在的他不符合秘境筛选传承者的条件?   安桦干脆来硬的,神识一扫,隐匿在虚空之中的上古宗门秘境就无处可藏了,他直接撕裂空间强行进入其中。   如今的江湖武道早已没落,远不如上古时期, 所以上古宗门留下来的各种手段, 在现在的人来看是匪夷所思的。但对安桦来说,那点手段也就那样。   因为安桦不是被秘境主动吸进来的传承者,所以他遇到了很多秘境针对外来闯入者的机关和杀招,不过都被他一力降十会,直接横推过去, 全都破除了。   他一路横推到上古宗门秘境传承前, 拿到了传承功法和可以增长功力的灵果。   增长功力的灵果, 他自己没必要服用, 也没想像原主那样无条件送给苏敬这个白眼狼服用,他打算当做奖励,将来赏赐给对玄阳宗有大功之人。   安桦看了看这让苏敬求而不得引起江湖腥风血雨的上古宗门传承秘籍,惊讶的发现, 这神功秘籍在这个世界虽然当得起神功一说, 但修炼条件苛刻, 最基础的一点,就必须是功力尽散,没有其他功法的内力在体内。   原主前脚将全部功力传给苏敬,后脚自己就被追杀落入了上古宗门秘境之中,获得了需要功力尽散才能修炼的神功秘籍。   然后修炼了神功秘籍,实力大进,出来大杀四方报了灭门之仇,怀璧其罪被全江湖追杀,最终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这种套路,怎么看怎么觉得原主拿的才是主角剧本呀,怎么原主会混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安桦回想了一下原主的命运轨迹,最后确定,原主悲惨的根本原因就是太重情重义,太过信任苏敬这个师弟,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他,直到身死后化作鬼魂徘徊不去听到了苏敬自言自语道出的真相才明白自己信错了人。   若非错信苏敬,原主本该走龙傲天的无敌主角之路的。   安桦把这上古宗门传承秘籍收了起来,不过这点收获都是小收获,真正的大收获就是这处传承秘境了。   如今天地武道没落,说明这个小世界的武道和灵气都已经在慢慢走下坡路了。   开辟一个空间,对上古时期的强大武者来说不难,但对如今的天地来说却承受不起了,所以安桦是不可能不顾世界承受力强行开辟出新的空间,现在白捡一个现成的传承空间,正好可以拿来当做玄阳宗新的总部。   安桦把这个上古宗门秘境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发现这里的面积也不算特别大,比玄阳宗的宗门驻地还要略小一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灵气也比外界更充裕一些。   他就打算将整个玄阳宗都搬进这个秘境里来。   安桦将整个秘境空间给炼化了,然后开始把秘境空间往玄阳宗的宗门驻地挪过去。   正好可以把现在的宗门驻地当做玄阳宗外门,秘境空间作为玄阳宗的内门,只允许真正忠心于玄阳宗的核心内门弟子进入其中。   在安桦勤勤恳恳的把秘境空间搬回玄阳宗的时候,江湖上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流传出,安桦是得到了上古剑宗传承才能实力大进,练出剑意,一剑斩杀宗师强者的传言。   上古那些宗门的传承如今早已失传,但不少名气极大的顶尖宗门至今依旧让人如雷贯耳。   比如上古剑宗,以剑为尊,一剑镇压整个江湖,是当之无愧的上古第一宗门。   安桦在秘境空间里找到的那个上古宗门传承,只是上古时期一个普通一流宗门罢了,跟上古剑宗这等顶尖大派没有丝毫可比性。   原主只暴露出得到了上古宗门的一本神功秘籍,就引来无数江湖高手的追杀,正魔两道一起对原主杀人夺宝。   而如今安桦被暴露出来的可是上古第一宗门剑宗的传承,这更加令人垂涎。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很多人都擅长以己度人,他们觉得自己没办法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修炼出剑意,那么安桦肯定也做不到,而现在安桦做到了,那么肯定是因为安桦得到了他们没有的上古剑宗的传承才能做到的,若是他们也能得到上古剑宗传承,那么下一个杀宗师如杀鸡的顶尖剑客高手就是他们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武者为神功秘籍疯狂。   被贪婪蒙蔽了理智的他们,丝毫没有去考虑自己够不够安桦一剑斩的,满脑子只有,从安桦这里抢到了上古剑宗传承,他们就是下一个‘风云剑客’。   魔道各宗门开始蠢蠢欲动,在利益面前他们打算直接动手硬抢了,正道各大派已经派出高手前去玄阳宗先礼后兵的逼问了。   “这就是你们玄阳宗的待客之道?我们这么多掌门亲自前来拜访,苏掌门居然避而不见?”   “诸位掌门,我们掌门尚在闭关中,暂时无法待客,还请见谅。”   “闭关?苏掌门是在修炼什么神功秘籍,竟然丢下正在重建的玄阳宗自顾自的去闭关了?”   “是啊,苏掌门年纪轻轻就剑法如此高超,实在令人艳羡,不知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   “玄阳宗虽以剑法著称,但还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在二十多岁的年龄就修炼出剑意呢,苏掌门当真是天纵奇才啊。”   ……   各大掌门话里有话的言辞,让负责招待他们的二师弟有些焦头烂额的,毕竟还是太年轻,面对这些身份年龄资历和实力都碾压他的各大门派掌门,他实在应付不来。   “诸位掌门既然如此好奇,不如亲自来问问本座手中的剑!”   一道冷漠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响起,各大掌门回头看过去,只见一身杀气的安桦提着剑走了过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当利益蒙蔽内心时,他们忘却了安桦惊艳一剑的可怕,现在与安桦面对面时,感应着安桦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意与杀气,众人才想起这位可是孤身单剑闯阴木府,杀了个血流成河的狠人。   理智重新回归的众掌门,在安桦杀气腾腾剑意冲霄的注视下,讪讪干笑道:“苏掌门不要误会,我们就是听说了江湖上的一些谣言,担心是魔道宗门那边又使了什么阴招,才特意来提醒一下苏掌门的,并无他意,并无他意啊。”   安桦对众人见风转舵如此之快,并不奇怪,别看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正道门派的掌门,实际上论起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谁都厉害。   江湖同样是个名利场,武功强弱重要,但只要没能达到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江湖的地步,那么心机城府同样不可或缺。   这些掌门现在看似在他的震慑下不敢多说什么,实际上安桦估计他们心里肯定是在琢磨怎么从他手里把上古剑宗的传承给弄过去,或者想办法逼迫他不得不共享这上古剑宗的传承。   安桦提着剑冷笑道:“本座也懒得跟你们解释,反正本座说破嘴皮子你们也不信,就算本座没有上古剑宗的传承,你们不照样觊觎本座自创的剑法秘籍?反正本座就一句话,想对玄阳宗动手,先问过本座的剑答不答应!”   说完,他反手一剑,朝玄阳宗主峰旁边一座山峰劈去,剑气冲霄,直接削掉了半个山头。   他寒声道:“真当本座剑不利否!”   这等剑法神威,震慑效果极佳,本来各怀鬼胎的各大掌门,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惊惧的看着被削掉的那半个山头。   好家伙,谁的人头顶得住这个削法?   这些掌门连坐下来喝杯茶都不敢继续喝了,一个个接连借口门派里有事处理,纷纷告辞。   安桦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告辞离去,也不阻拦。   待这些来者不善的正道宗门掌门都走了,二师弟才半是惊喜半是忧虑的对安桦道:“掌门师兄,对他们这么不给面子,会不会不太好?”   安桦收剑回鞘,淡淡的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态度强硬。否则我们一旦态度软和,他们就会觉得我们玄阳宗好欺负,想方设法的算计我们。这江湖,本质上还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   无论这‘强’是指的‘个人实力强’还是‘势力强’,都是强者为尊。   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世情,都逃脱不了这个本质。   强者只要表现得足够强势不容欺辱,那么贪婪的弱者就会再三考虑抱弱成团欺辱这个强者的成本,若是成本太大,就会选择放弃。   所以强者绝对不能表现得太过正直善良软弱好欺,安桦如今表现得如此强势,一副你们敢动歪心思我就敢与你们拼个两败俱伤的态度,那些人自然会考虑到若是与安桦拼个你死我活之后自己的利益得失。   抱弱成团固然是人多力量大,但同样也代表着利益分配不均。   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威逼玄阳宗,自然是玄阳宗处于弱势地位,可问题是,他们能毫无芥蒂的联合起来吗?   哪个门派出头直面安桦这个绝顶高手的报复?哪个门派可以得到最大利益?这都是他们的联盟无法顺利成型的原因。   谁都想让别人去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有这个想法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是无人敢出头面对安桦的滔天怒火了。   二师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安桦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戒备起来,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二师弟疑惑的问道:“硬仗?”   安桦道:“这些正道门派尚且顾全颜面,先礼后兵,但魔道宗门可不会这么做。刚刚这些人走得这么干脆利落,一是被我的实力惊走的,二是想等魔道宗门做这个出头鸟,来试探我们玄阳宗。我们接下来大概就要应付魔道宗门层出不穷的手段了。”   这个世界的魔道宗门,那是真的由一个个魔头组成的宗门,即使是个正常人,在修炼了魔功之后也会变成杀戮成性的魔头,放大性情中的缺陷。   这些魔头可抑制不住内心的贪婪,他们肯定会对玄阳宗动手。   安桦召集了原本玄阳宗幸存下来的那些门人,这些门人个个都是对玄阳宗忠诚无比,经过了阴木府生死威胁考验的。   所以安桦对他们也很信任,把人都带到玄阳宗的后山来。   “掌门师兄,您带我们来后山做什么?”   这座后山就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是偶尔有弟子会跑到这里练功,图个清净无人打扰。   安桦在一处山壁上按动了一块岩石,那块看起来与山壁其他位置毫无区别的岩石突然就凹了进去,机关咔咔的声音响起,山壁出现了一个密道入口。   这个密道入口就是玄阳宗历代留下来的后路,就像阴木府的逃跑密道一样,玄阳宗这么大一个宗门,自然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后手。   若非阴木府当初太阴险,启动内应下毒,让玄阳宗众人都中了散功散,然后猝不及防被包抄,没来得及通过密道逃跑,否则也不至于死得就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现在安桦把秘境空间的入口与密道连接到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密道,既可以通往远离玄阳宗的外界出口,也可以通往秘境空间。   安桦打开秘境空间入口,然后走了进去。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以为进来后会看见黑漆漆密道的众人顿时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磅礴大气的宗门大殿。   “掌门师兄,这里是……”   安桦没有过多解释,只道:“这里就是我们玄阳宗的真正总部了。”外面那个总部可以淘汰掉了,当做一个外门分部就好。   但这些不知内情的师弟师妹们,可不清楚这是安桦搬回来的上古宗门秘境,他们还以为是自家宗门隐藏起来的真正总部呢。   一个个内心都震惊无比:原来我们玄阳宗这么有牌面的吗?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在玄阳宗被灭门之前,他们只是弟子门生而已,还接触不到掌门长老等高层才能接触到的宗门机密。   也就是如今玄阳宗重建,他们作为老人,才有资格破格提升为宗门高层,得以接触到宗门高层机密。   因为秘境空间里已经被安桦改动过了,抹去了关于上古宗门传承的痕迹,这些师弟师妹们就真只单纯的以为这是玄阳宗隐藏起来的总部,就是这总部太过高大上了一些,处于一个独立的秘境空间里呢,也不知道其他宗门有没有类似的秘境空间。   但秘境空间的存在,还是让大家很有安全感的,别的不说,若是有强敌来攻,他们起码可以逃入秘境空间里避难,没有进入方法的外敌是找不到秘境空间所在处的。   安桦把上古宗门的传承秘籍拿出来一部分,对众人说道:“这些秘籍虽然都很不错,但修炼条件苛刻,入门难度大,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散功重修吧。”   好歹拿走了人家的秘境空间和传承秘籍,总不好不给人家找几个传承者吧。   虽然不可能重建这个上古宗门了,但让这个上古宗门的武功秘籍以玄阳宗的名义传承下去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个上古宗门对传承者也没有要求必须重建宗门,只求传承不断绝罢了。   师弟师妹们都上前查看这些武功秘籍,先是看着秘籍上描述的各种强大威力心生向往,然而再看看修炼要求,一个个都被泼了冷水。   最后只有几个因为中了散功散,功力全失后重修不顺利的师弟选择了修炼新的武功秘籍。   安桦带着他们在玄阳宗新的总部转了一圈后,就带他们出去了:“我已经给了你们出入权限,不过你们不能带人出入总部,只能自己进出。这里必须对外保密,一旦出去,谁都不能说。”   众人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只有三师妹最清楚,安桦说的对外保密,重点是对苏敬保密。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当初玄阳宗的幸存者,只有苏敬没有被安桦一起带进来,可见安桦对苏敬的防备。   再加上三师妹是亲自抓到过苏敬故意把写了造谣内容的纸条儿送到其他门派掌门客居住处的,所以她一直认为,外界传开的那些关于安桦获得上古剑宗传承的谣言,就是苏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放出去的。   所以在离开秘境空间后,安桦一走,三师妹就提醒其他同门,不要把消息泄露给了苏敬。   一些对苏敬还很看顾的同门有些惊讶:“苏师弟他……”他们还以为安桦没带苏敬一起来,是因为苏敬行走不便。   三师妹冷笑道:“我们这位苏师弟,一直把掌门之位视为自己囊中之物,为了把大师兄从掌门之位上拉下来,什么损害玄阳宗利益的事情做不出来?” 第193章 仁义大师兄[12]   苏父留下的恩泽不少, 再加上苏敬如今成了废人,难免让一些不知真相的同门对苏敬始终怀着一份怜悯同情的照顾心理。   现在三师妹说穿苏敬对掌门之位的觊觎,甚至为此不惜损害整个玄阳宗的利益, 就让这些同门感到很不可置信了。   “苏师弟怎么会这么做呢?”   他们想不明白,苏敬现在就是个废人,就算把安桦拉下马他自己还能上位不成?苏敬造谣生事是给整个玄阳宗惹麻烦, 难道玄阳宗出事, 他作为玄阳宗的一份子就能置身于事外吗?   要知道,现在苏敬还能活得好好的,日子过得不错,全靠有玄阳宗的庇护。若是玄阳宗完蛋了,他一个废人, 还是前玄阳宗掌门独子, 流落江湖能有什么好下场?   三师妹嫌恶的道:“不管他脑子是怎么想的,他干的那些事,是我亲自抓个正着的,绝对不会冤枉了他。就算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能对他做什么,也不能对他毫无防备。”   那些对苏敬还很有好感, 颇多照顾的同门, 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们再怎么样感念苏父的恩情对苏敬照顾有加, 也不可能损害整个玄阳宗的利益去帮苏敬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在离开秘境之后, 众人就对秘境空间的事儿绝口不提,苏敬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此事。   他还在谋划着怎么继续造谣传谣呢,却不知外面早已传遍了玄阳宗掌门苏安桦得到上古剑宗传承才能一剑灭阴木府的谣言。   苏敬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已经被警惕的三师妹给安排人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所听到的, 所了解到的, 都是三师妹允许他知道的。   所以他折腾来折腾去, 在那方寸之地里也没折腾出个什么来。   安桦让玄阳宗保持外松内紧状态,暗地里戒备,明面上依旧保持着继续招收弟子仿若无事发生的样子。   江湖上的传言虽然让一些人觊觎上了玄阳宗,但同样的也相当于给玄阳宗打了一场不需要广告费的广告。   很多人都觉得,玄阳宗有上古剑宗的传承,那么自家孩子拜入玄阳宗,学会个一招半式,可比去其他门派要厉害多了。   于是名声大噪的玄阳宗在重建后招收弟子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愿意把孩子送到玄阳宗来拜师学艺的人家也很多。   当然,这些拜入玄阳宗的弟子当中,肯定是少不了有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觉得硬抢是抢不过安桦这个顶尖剑客,就派卧底来盗取秘籍。   毕竟再厉害的武功秘籍,总要传授给弟子的,玄阳宗又正逢缺人之际,现在新入门的弟子多半都会进入玄阳宗的内门,卧底混入核心层得到神功秘籍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对于这种情况,谁都杜绝不了,安桦也没想杜绝。派来卧底,谁说卧底不能策反呢?不能策反,无非是给的利益不够大,当卧底发现自己在玄阳宗的前途远比在原宗门更好的时候,自然而然会选择玄阳宗。   只是安桦想完成原主的心愿,将玄阳宗发扬光大,就不能让玄阳宗新招收的弟子几乎大部分全是卧底吧。   所以接下来招收弟子就由安桦亲自来把关了,凭他的本事,轻易就能看透谁是真心拜师学艺的,谁是另有目的。   结果令他大为惊讶,他才盯了这么几日,这么多拜师学艺的弟子当中,居然就有十几个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安桦命人把这些卧底给拿下了,一审问,好家伙,全是魔道宗门那边派来的。   感情他防备着要搞事情的魔道宗门全都往安插卧底这方面搞事情去了?   卧底这种事杜绝不了,安桦倒也没有所有卧底都抓出来,而是只抓了一部分,警告警告那些背后势力,剩下的卧底都暂时放在玄阳宗内监视着。   这些暂时逃过一劫的卧底们还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发现,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安桦的监视之下。   在招收弟子进入最后阶段,安桦亲自出面宣布本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正式结束。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们,还只是外门弟子,每个人都被发了一本玄阳宗的入门心法,然后根据各自的基础不同,开始开大课。   至于拜师收徒,因为玄阳宗经历了灭门之战,损失惨重,刚刚重建,只有安桦这一个顶尖高手拿得出手。   其他晋升为长老的师弟师妹们,放在其他大宗门里,就是个内门弟子的水平,他们教教这些新弟子如何入门倒还没问题,若谈收徒,那就是让人贻笑大方了,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修为,他们都不够格。   所以年轻的长老们没一个人收徒,而唯一有资格收徒的掌门,也没有收徒的想法。   这一次新入门的弟子没一个能拜师的,只能跟着同门一起上大课。不过好处就是,长老们能担事儿的不多,所以安桦这个掌门会时常出来授课,虽然是上大课,但能得到安桦这个顶尖强者的指点授课,也是他们倍感荣幸的事情。   这些新弟子们的年龄普遍都不是很大,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也才十岁出头,都是刚好可以练武的年龄。   玄阳宗修的是内功,练的是剑术,这些半大孩子刚入门,没什么基础,都交给安桦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教导,甚至有的还得从认字开始学起。   毕竟根骨资质好的弟子,家境不一定好,没机会接触到学堂,没机会认字读书的弟子实在有很多。   安桦就把教孩子认字读书这个任务,交给了修为最浅薄的师弟师妹们。   原主的这些师弟师妹们,虽然经历了玄阳宗灭门和重建的大事儿,却一个个还都太年轻了,都晋升为长老了,有的自己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练武都没学明白呢,哪儿能误人子弟。   好在教孩子认字读书还是能教的。   玄阳宗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勃勃,年轻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重新在这片土地上响起。   待这一批弟子成长起来,玄阳宗才能算是真正的恢复元气了,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青黄不接,全宗门没几个拿得出手的高手。   前来投靠玄阳宗的散人武者,也多半是冲着传言中的上古剑宗传承来的,或者是觉得安桦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都是别有所图。   真心想加入宗门成为客卿供奉的散人武者,在关于玄阳宗的谣言传开之后,也会把玄阳宗排除在投靠名单之外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很长一段时间玄阳宗都会成为江湖风波的漩涡中心,实在很少有人愿意掺和进来。   所以安桦对前来投靠的散人武者,也是筛选了好几遍,只收下一些有着无伤大雅小心思的武者,但这些人的实力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连一流武者都少得可怜。   反正安桦满心思就是缺人,缺高手,缺能独当一面的高手。   然后他想到了挖人,去其他门派那里挖人。   其他门派的嫡传亲传不能挖,但客卿供奉总能挖吧,反正在哪家宗门当客卿不是当,为什么不能挖来玄阳宗?   至于挖人的条件,安桦当然能开出比其他宗门更好的条件。   论物质条件,玄阳宗虽然是重建的,但玄阳宗原先的财富和产业都没多少损失,抢回来了,还顺带着接收了阴木府很大一部分遗产,一波肥,有钱得很,工资保证开得高,各项福利待遇也是没得说。   而武学资源方面,无非是一些对习武有帮助的丹药汤药灵果和武功秘籍之类的,这些他安桦会缺吗?   甚至安桦为了挖人,还放出了绝招,愿意来玄阳宗的,立下足够的功劳,可以由他亲自帮助蕴养剑意。   主修剑法之人,谁不想修炼出剑意?然而江湖上修炼出剑意的剑客那么稀少,还不是因为修炼出剑意的难度大?很多悟性不够的人,穷其一生也摸不到剑意的一点边。   但这不代表修炼剑意没有捷径可走。   只要是不在意以后自己的剑意难以寸进,那么可以请一位已经修炼出剑意的顶尖剑客帮助自己蕴养一丝丝剑意。   这个捷径代价很大,首先,一位修炼出剑意的剑客实力起码是宗师中的强者,谁敢强逼?只能花费大代价去请。   而帮他人蕴养剑意,对自身也是极大的负担,所以若非关系足够亲近或者付出的代价足够大,剑道宗师没人愿意费这个心思去帮别人蕴养剑意的。   其次,别人帮忙蕴养出来的剑意,就只可能是别人的剑意,而不是自己悟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剑意,就算修炼出了剑意,也只能一辈子走别人走过的路,无法超越,艰难的追着别人的步伐。   最后,蕴养剑意的成功率不高,很可能花费了大代价大精力,最后却是一场空。   但即便是有如此多的缺陷,安桦一旦放出愿意帮为玄阳宗立下大功劳之人蕴养剑意的消息,保证有很多剑客会蜂拥而至。   因为世上还是普通人最多,像那种能自己悟出剑意的天才是极少数。   有太多剑客穷其一生也没丝毫机会悟出一丝剑意,所以只要有能够蕴养出剑意的机会,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自己悟出的,也不在乎要付出多大代价。   尤其是蕴养出剑意的一流高手,跨入宗师境界的几率也比普通剑客要高得多。   安桦扔出这么大一个诱饵,自然有为了诱饵前仆后继咬钩的鱼儿自愿上钩。   果然不出他所预料,他把消息一放出去,就有很多练剑的剑客前仆后继的想要加入玄阳宗,其中还有很多是江湖上声名不小的一流剑客。   这些一流剑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卡在一流巅峰境界很久了,迟迟无法突破到宗师境界。他们应该是想借这个机会得到安桦的帮助,蕴养出剑意,帮助自己突破到宗师境界,再不济得到安桦这个顶尖剑客的一二指点也好,说不定就被点通了一下子顿悟了呢。   这些剑客是冲着安桦来的,安桦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刚把人收进来,就先指点了他们一番。   受益颇多的众剑客惊喜不已,为自己顶着风头浪尖加入玄阳宗的行为庆幸不已,因为就这么一次指点,让他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明显进步:“多谢苏掌门指点。”   安桦温和一笑,道:“诸位既然已经加入了我玄阳宗,就是自己人了,日后本座有闲暇,自会再与尔等交流剑道的。”   至于这个闲暇时间,当然是你们努力干活为本座空出闲暇时间啦。   前面吊着胡萝卜,这些客卿们一个个都干劲十足的,恨不得立刻开始007福报,好换取安桦的下一次指点。   宗门对客卿供奉是付出报酬换取他们的效力,而对弟子长老,是付出培养教育换取他们的效忠。   因此安桦对这些半路投靠来的客卿们的忠心也没多少希望,只是单纯的拿利益诱惑他们帮忙做事。玄阳宗的机密,自然不是这些客卿们能接触到的。   有了这一批一流剑客客卿高手之后,玄阳宗在宗门驻地之外的产业也可以派人去镇守了。   那些外地产业长期只让一些普通高手镇守,就算有安桦的名头威慑,也迟早有人会暗戳戳的搞事,在太岁头上动土。安桦堂堂一个掌门,总不能天天亲自奔波各地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麻烦吧。   现在有了实力不错的手下,很少事情都好办了,安桦也轻松了许多,可以从繁重的事情当中抽身了。   不过安桦刚刚还没过上两天的悠闲自在的日子,还想着趁其他势力没对玄阳宗搞出大动静之前多清闲几天,就被苏敬给找上了门。   说实话,安桦忙于重建玄阳宗,已经很久没想起苏敬这个人了。   倒是已经成为三长老的三师妹,天天兢兢业业的盯着苏敬,防止他搞事。三师妹怕打扰他,后来就算苏敬搞了事,只要不严重,在可控范围内,基本不会拿来打扰他的。   所以苏敬已经从安桦的生活中消失很长时间了。   现在他突然冒出来,让安桦捏了捏鼻梁,开始认真思考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杀肯定是不能直接杀了的,原主对苏敬的感情很复杂。   原主对苏敬怨恨肯定是有怨恨的,毕竟是杀妻杀子的仇人嘛。   可问题在于,苏敬有个好爹妈,苏敬的父母对原主有养育之恩,恩情重于山,要原主狠下心报仇,杀死恩人之子,原主也狠不下那个心,觉得对不起恩师。   之前安桦对苏敬一直是冷处理,没了原主那个大傻蛋无怨无悔的付出和被骗,苏敬别说以后踩着原主一家子成为武林盟主了,连玄阳宗掌门都当不上,还自己作成了一个废人。   但看苏敬这蹦跶欢快的样子,安桦又觉得仅仅是冷处理还是不够的,这也太烦人了。   苏敬没看出安桦对他的耐心已经降至冰点,他还在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对安桦理直气壮的要求道:“我看到你那个功勋兑换榜上有可以增加功力的灵果,快给我几颗!”   安桦放下捏鼻梁的手,懒得看苏敬,叹气道:“你有功勋吗?”   那灵果就是安桦从秘境空间里得到的,直接光明正大的挂在了功勋兑换榜上,用来引诱工具人给自己干活加班的。   任务榜、功勋榜和功勋兑换榜,是安桦在对外招收客卿挖人时新弄出来的,把需要干的活儿写成一个个任务,挂上任务榜,让客卿们自己去接任务,每完成一个任务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发放功勋值。   功勋值由多到少在功勋榜上排得清楚明白,给这些客卿们竞争激烈的感觉。   而功勋兑换榜,就是吊着他们加班干活的胡萝卜了,上面各种灵丹妙药神功秘籍和掌门一对一指点,都是让这群已经沦为社畜的客卿们加班干活的动力啊。   没想到苏敬会在看到功勋兑换榜上有增加功力的灵果后,就跑来找他公然索要。   这不劳而获的风气能惯着他吗?那必须不能啊。所以安桦拒绝了:“没有足够的功勋就别想着白拿,玄阳宗不养白吃白拿的闲人。”   苏·白吃白拿·敬:“……”   他瞪大了眼,怒火攻心的道:“苏安桦!!!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养大的?是谁传授你一身武功的?是谁养育你十几年的?”   安桦平静的看着他:“没忘,是师父。所以我才容忍你在暗地里搞的那些小手段。苏敬,你该不会以为你做的那些损害玄阳宗利益的事,我全然不知情吧?”   本来刚才还理直气壮拿自己父亲养育之恩压安桦的苏敬,脸色顿时煞白起来:“你……”   他还真以为安桦什么都不知道呢。   安桦继续打击他道:“其实不仅我知道,师弟师妹们都知道。所以你放心,就算哪天我不做掌门了,也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让你这个损害玄阳宗利益的人当掌门的。”   苏敬一直不肯放弃的折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掌门之位?   从小他就怕自己的掌门之位被大师兄给抢走了,然后真的被安桦抢走了,掌门之位已经成了他的执念,宁死也要抢回来。   他宁愿玄阳宗在他手中彻底衰败,宁愿自己成为玄阳宗的末代掌门,也不愿意看着玄阳宗在安桦的手里被发展壮大。   而现在安桦告诉他,他的行为早就被玄阳宗所有人知道了,就算他费尽心思把安桦拉下马了,也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支持他上位的。   那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他想办法把他爹的这些弟子们全都给杀人灭口吗?杀了这些人,玄阳宗留下来的弟子们全都不认识他,更对他没有任何情分,也不会念及他父亲的恩情支持他当掌门,那他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人。   苏敬希望破灭了,他死死的瞪着安桦,眼珠子充满了血丝,几乎都要瞪出眼眶来。   安桦以为他要歇斯底里的骂些什么时,苏敬却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整个人直接倒地昏迷不醒了。   安桦惊讶的看着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的苏敬,没想到自己居然靠嘴炮把苏敬这个白眼狼给气吐血晕过去了。   他一点也不想去扶苏敬,嫌脏手,就喊来守在门外伺候的仆人,让仆人把苏敬抬回去,请个大夫来给苏敬瞧瞧。   怎么说也是原主恩师的遗孤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白眼狼死得太痛快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苏敬被抬走没多久,三师妹就来求见了。   安桦一听就知道三师妹是为了苏敬而来的,让她进来了。   果不其然,三师妹一进来就主动请罪:“掌门师兄,是我没看好苏敬,让他打搅了掌门师兄的清净。”   安桦道:“这不怪你。”毕竟苏敬在玄阳宗的地位是真的特殊,他有个好爹,给他留下的恩情足以让他在玄阳宗挥霍很久。   三师妹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干就亲自盯着苏敬,而她派手底下那些人盯着苏敬,那些人也不敢对苏敬太过不敬。   就像刚才苏敬强闯入掌门居所,哪怕于理不合,他非要胡搅蛮缠,又有谁敢真的把他这个一推就倒的废人给赶走?   就连安桦也得顾虑着原主名声和意愿,不能随心所欲的处置苏敬,更何况是同样受过苏父恩惠的三师妹呢。   安桦沉吟片刻,对三师妹道:“三师妹,苏敬他如今越发偏执了,以后还是让他搬去师父师娘的故居居住吧,无事不得出来。”   安桦觉得还是把苏敬给禁足了比较好,受了大刺激的苏敬,也不知醒来会不会发疯,再允许他自由活动怕是不太合适。   三师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用‘掌门师兄你早该这么做了’的眼神看着安桦,欣然领命道:“遵命,掌门师兄。”   安桦摆了摆手,让三师妹出去了。   看着三师妹有点雀跃的背影,安桦勾了勾唇,看来苏敬已经把同门对他的好感和情分给作得差不多了。   苏敬父亲留下来的恩情固然管用,可同样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   苏敬的父亲到底已经不在了,他对弟子的恩情再大,也终究不如一个活生生的苏父对苏敬的庇护大。   所以安桦纵容苏敬作妖这么久,又给师弟师妹们洗脑:大家一起努力将玄阳宗发展壮大就是对师父师娘的最好报答。   师弟师妹们可绝不会容许有人损害玄阳宗的利益,哪怕这个人是师父师娘的亲儿子。   他们对师父师娘的感恩,也会体现在为玄阳宗的建设抛头颅洒热血上,而不是体现在照顾每天不忘作妖的苏敬上。   等苏敬作妖作到让所有人对他都没了耐心,只剩下厌烦时,安桦把人囚禁起来,根本不会有人有意见。   受过苏父恩惠的师弟师妹们都对这件事没有意见,那么那些在玄阳宗重建后才入门的新弟子和客卿们,就更不会关心一个废人的去向了。   解决完苏敬,安桦也觉得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坐在自己专门定制的躺椅上,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这下子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也不知他今日是不是运气不好,就是不让他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   刚送走一个胡搅蛮缠的苏敬,他刚躺下,就听到外面有弟子焦急的禀报:“掌门,大事不好了,我们在江南的据点被阴木府余孽连根拔起了!”   安桦皱着眉坐起身来:“进来说话。” 第194章 仁义大师兄[13]   “启禀掌门……”被安桦允许入内的年轻弟子步履匆匆进来, 语速极快的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一个宗门不可能就只有一个宗门驻地,起码得圈一大片地盘,即使是在地盘外, 也得安排一些据点作为势力辐射范围。   玄阳宗自然也是如此,只是以前的据点都被阴木府连根拔起了,现在的据点都是安桦重建玄阳宗之后新组建的。   据点的高手倒也不少, 毕竟那些客卿不是白招的, 但指望那些花钱请来的客卿效死命就不大可能了。   所以玄阳宗在江南的据点被人袭击,坐镇的客卿见挡不住,就没有死守,而是带着人且战且退,轻易就被人夺了据点。   安桦神色渐渐沉冷下来, 他敢肯定, 这次江南据点突然被袭击,绝对不是什么不甘心的阴木府余孽在报复,而是那些魔道宗门在背后搞鬼,无非是挂个阴木府余孽报复的名义罢了。   安桦闭了闭眼,叹息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安桦挥了挥手, 让这个禀报消息的弟子退了出去, 然后传唤来负责玄阳宗对外情报的五师弟。   “五师弟, 此事交给你去调查, 查出幕后真凶。胆敢算计到玄阳宗头上,必须得给他们一个足够的教训。”   五师弟应道:“遵命,掌门师兄!”   调查幕后黑手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安桦给的时间并不长, 毕竟太长时间他们玄阳宗不能给出雷霆之怒, 只怕江湖上都要以为玄阳宗是受了欺负也不敢报复的缩头乌龟了。   在调查幕后黑手的同时, 那群以阴木府余孽名义进行袭击玄阳宗据点的直接凶手,自然也不可能被放过,安桦派了五个一流高手客卿带队去解决那些人。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五位客卿的尸体居然也被抬了回来。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安桦看着那被凶手特意派人送回的五具尸体,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很好,敢如此挑衅本座,那就应该做好了承担本座雷霆之怒的准备。”   五师弟垂首失落的道:“掌门师兄,我还没能查出真正的……”   安桦打断他的话:“不必查了,告诉我有哪些怀疑对象。”   五师弟答道:“根据线索,魔道十大宗门当中,除了已经烟消云散的阴木府,个个都有嫌疑。就连正道这边的琴舍宗、万剑宗似乎也有插手的嫌疑。”   总共是十一个宗门有嫌疑,难怪五师弟会暂时查不出什么,估计还在忙着缩小怀疑范围呢。   安桦漠然的又重复了一遍:“不必查了。”   他右手一伸,被他放在剑架上的风云剑发出铿锵的剑鸣声,呼啸着落入他的手中。   安桦提着剑就大步朝外走去,其他人连忙跟上,却见他刚一出了大殿,便化作一道剑光腾空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范围内。   众人呆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道剑光刚刚划过的天幕,良久后才有人喃喃道:“腾空而行,大宗师?!!!”   之前安桦杀宗师如杀鸡,却一直没表现出腾空而行的手段,所以一直有人争议安桦是战力堪比大宗师,本身实力却未必突破到了大宗师境界。   突破到大宗师和没有突破到大宗师,是两个概念。   玄阳宗这些人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惊喜若狂。   “掌门师兄居然已经突破为大宗师了!”   “我们玄阳宗也出了一个大宗师!”   别看玄阳宗在江湖上也是大宗门,但大宗门和大宗门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起码在此之前,玄阳宗还从未出过大宗师,跟那些有大宗师的顶尖大宗门还是有差远了的。   如今江湖上大宗师强者数量实在不可确定,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隐居的大宗师悄然坐化陨落,或者是有新突破的。   江湖明面上可以确定的有三位大宗师。   一位是魔道第一宗门天渊宫的太上长老,当初这位天渊宫的大宗师在突破之后,对正道强者进行大肆屠杀,想支持天渊宫一统江湖,后来有一位道士模样的大宗师出手击败了他,阻止了天渊宫太上长老的野心,这位似乎是道士出身的大宗师并未归属于哪个宗门,击败了天渊宫大宗师之后就飘然离去,再未现过身。   除了这二位之外,还有一个出身武林世家巴蜀林氏的大宗师,已经年龄很大了,常年闭关不出,就算是当年天渊宫掀起江湖浩劫,这位大宗师也只是坐镇家族从未出过手,当然也有天渊宫没招惹到巴蜀林氏头上的原因。   江湖上明面就这三个大宗师,除了天渊宫的那位大宗师在刚突破时搞了次大风波,之后一直都平静的闭关,极少出手露面。其他两位大宗师,一个常年闭关,一个行踪缥缈。   而如今,他们玄阳宗竟然也出了一位大宗师!   那么是否可以期待,日后玄阳宗在正道武林的地位,可以如天渊宫在魔道武林那般超然。   天渊宫。   天渊宫作为魔道第一大宗门,有一位大宗师坐镇,可以说天渊宫就是魔道首领,只是这首领比较佛系,对其他魔道宗门只要求供奉资源,并未要求强制臣服。   但天渊宫的势力却很庞大,天渊宫的宗门驻地占地面积也很广。   安桦从高空中落在了天渊宫的大门前,那些守门弟子震惊的看着他从天而降,瞪大眼握紧武器,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询问。   因为混江湖的,有点常识都知道,凌空而行的,只有大宗师。   安桦注意到有人已经机灵的转头冲进去禀报天渊宫高层了,他嫌一层层禀报速度太慢,出声道:“本座玄阳宗掌门,今日特来拜访,还请天渊宫太上长老出来一见!”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座天渊宫,如在众人耳畔响起。   天渊宫地下百米处的一间密室里,一个面色枯槁的老者盘膝坐在密室的一个血池中,忽然他睁开眼,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睁得很大,眼角青筋暴起,眼珠子仿佛要脱框而出,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的抬头朝上看去:“是谁?”   刚刚在深层次修炼中的他,直接被一道传到耳边的声音给惊醒了,这几年的入定全白费了,怎能不恼怒?   密室门外,很快响起他与天渊宫宫主约定好的敲门信号,这是有重大事情求见。   天渊宫太上长老闭了闭眼,一道血红色的罡气外放,敲击在旁边的机关上,密室大门轰然洞开,他声音低沉沙哑的道:“进来罢。”   通过密道来到密室外求助的天渊宫宫主连忙通过打开的密室大门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天渊宫宫主丝毫不以为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五体投地的对天渊宫太上长老行礼道:“太上长老,有大宗师来袭,还请太上长老出手。”   天渊宫太上长老再次睁开眼睛,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与他那枯槁的面容极为不符的是,他的眼睛十分清澈有神,只看眼睛,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风华正茂年轻人的双眼,而不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者的眼睛。   “刚刚的声音,老夫也听到了,是玄阳宗掌门?什么时候,玄阳宗也出了一位大宗师?”   玄阳宗是正道顶尖大派,传承多年,也挺有名的。起码当年他打算一次性将正道高手一次性屠杀完毕,让天渊宫一统江湖时,他的屠杀名单上,就有玄阳宗的宗师高手。所以他对玄阳宗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天渊宫宫主头也不敢抬的恭敬回答道:“回禀太上长老,这位玄阳宗掌门乃是新崛起的,年龄方才二十多岁,若非有弟子亲眼看见他是凌空飞来的,只怕没人敢相信他居然是大宗师。”   “二十多岁?”天渊宫太上长老身子微微一震,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嫉妒之色。   如此年轻就突破到了大宗师……而他当初卡在宗师巅峰多少年了?二十年都不止啊!及时一朝得以侥幸突破,也是已经年老体迈了。   而现在他听说有人居然年纪轻轻就能轻易突破到他曾历尽千辛万苦才突破的境界,怎能让他不心生嫉妒?   他不仅嫉妒,还生出了怨恨,凭什么他要这么艰难才能突破到大宗师,还留下了隐患,而别人却能那么容易?   天渊宫太上长老身影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密室血池里。   匍匐于地的天渊宫宫主迟迟没有听到太上长老的声音,忍住恐惧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血池里空无一人,连忙爬起身,转身往密室外走去。   安桦早就感应到了天渊宫地下百米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那里应该就是天渊宫太上长老的闭关之地了。   只是他懒得跑地下那么深去找人,干脆就在天渊宫大门口等着这位天渊宫太上长老找他。   果然没等多久,就看见一道穿着血袍的身影凌空飞来,落在天渊宫高高的牌匾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安桦抬头看着这位当年刚突破想搞事结果被人打回老巢自闭的天渊宫太上长老,发现他身上的血袍,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血袍,淋漓的鲜血还从那一身长袍往下淌,淋得被他踩在脚下的牌匾上‘天渊宫’三个字都被糊上鲜血看不大清了。   安桦微微皱眉,道:“你穿这件湿淋淋黏糊糊的衣服,不难受吗?”他其实更想问,不觉得很恶心人吗?   这个世界的魔道武者实在太不讲究了,居然喜欢这种血糊糊的东西。   自以为出场很有逼格让安桦被自己震慑到的天渊宫太上长老:“……”劳资姿势摆得这么帅这么霸气,你问劳资穿血糊糊的衣服难不难受?   天渊宫太上长老冷笑道:“小子,别以为侥幸突破到了大宗师就可以来挑衅老夫,大宗师和大宗师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迅疾如闪电的剑光划过他的脚下,他脚下踩着的天渊宫牌匾瞬间裂成两半,要不是他反应快,都差点从上面摔下去。   天渊宫太上长老阴沉着脸落到地面上,盯着安桦一语不发。   他的反应终究还是不够快,因为他躲不过那迅疾如电的一剑,若是那一剑不是冲着他的落脚地去的,而是冲着他本人去的,那么现在裂成两半的就不是牌匾,而是他的身体了。   安桦冷漠的看着他:“本座不喜欢有狗站得那么高。”   天渊宫太上长老眉头抽动几下,然后识趣的低头道:“是,小人再也不敢了,汪!”   安桦:“……”万万没想到,这个出场还挺邪恶一看就是大反派的天渊宫太上长老,居然这么没下限?!说汪就汪啊,让安桦接下来的发难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   看他这么识相,想必是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了,安桦也就暂时把后续的威慑计划给压下了,说道:“本座今日来,自然是有事要吩咐你们天渊宫去办的。”   与其他慢慢的等查出真相再去找幕后黑手麻烦,不如直接杀到天渊宫,让天渊宫把各大魔道宗门的高手全都叫来收拾一遍。   反正这个世界的魔道武者能修炼成高手的就没几个好东西,挨个砍头都不会误杀无辜。   现在安桦降服了这位能伸能屈的天渊宫太上长老,他就在天渊宫太上长老的带领下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天渊宫。   安桦一屁股坐在天渊宫宫主那镶嵌了各种宝石玉珠的宝座上,但天渊宫宫主屁都不敢放一个,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首的下首,看了看自家恭敬如走狗的太上长老,又看了看端坐于上首的安桦,呼吸都不敢大声。   安桦毫不客气的道:“我玄阳宗在江南的据点被人给袭击了,袭击凶手自称是阴木府余孽,但本座不信一群余孽敢袭击玄阳宗的据点,还敢公然杀我玄阳宗的人。所以本座想着,肯定是你们天渊宫给了他们胆子,毕竟天渊宫大宗师的名头确实容易壮胆,本座就找来了。”   天渊宫太上长老顿时恶狠狠的瞪向天渊宫宫主。   天渊宫宫主大呼冤枉,又是一个熟练的五体投地:“苏掌门明鉴,我天渊宫绝无与您作对的想法,从来就没有啊,都是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自作主张的。”   天渊宫太上长老也紧跟着辩解道:“是的,小人自从当年被那位道长重伤之后,就一直在闭关养伤,也一直没有再出过手,更没有帮天渊宫统一魔道。”   天渊宫宫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怎么感觉自家太上长老这话意思好像只是在把自己撇清关系,不管天渊宫死活的?   虽然他也很想只撇清自己,不管天渊宫死活,但现在他是天渊宫宫主,想撇清也撇清不了啊。只能努力把天渊宫撇清了。   “苏掌门,小人这就召集其他各大宗门的宗主,任凭您处置。”天渊宫宫主恭敬的提出建议。   他这话是真心的想帮安桦出气的,绝无半点召集帮手围攻安桦的意思。   因为天渊宫宫主非常清楚大宗师战力如何,当年太上长老被那个道士大宗师给重伤了,魔道其他宗门还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纷纷派高手来围攻重伤的太上长老,结果没想到重伤状态下的大宗师也绝非一群宗师巅峰能围杀的,一个个都被杀死或重伤,损失惨重,无力与天渊宫相抗衡。   这才是太上长老闭关养伤时,天渊宫能让各大魔道宗门俯首供奉的原因,不然以太上长老当时急于疗伤的状态,根本不会帮天渊宫一统魔道。   天渊宫宫主清楚认识到大宗师战力之后,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召集一群宗师能围杀一位健康无伤的大宗师,哪怕有自家太上长老在旁边一起出手也没用。他觉得依自家太上长老那贪生怕死的劲儿,怕不是第一个出手杀了他来对安桦表忠心哦。   安桦也看出了天渊宫宫主的真心,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记得叫他们把自家宗师全都带上。”   天渊宫宫主身子微微一颤,恭敬的应道:“是,小人遵命。”   天渊宫宫主办事效率非常高,很快就下了死命令,让魔道十大宗门当中的另外八个宗门速速派遣所有宗师级强者都来天渊宫。   这个命令有些毫无预兆,让这些魔头们都很惊讶,想不通天渊宫为什么突然下达这个命令,但没一个人往天渊宫故意传他们去送死方面想,因为这么多宗师强者抱团在一起太有安全感了。   更因为天渊宫发生的一切,早已被天渊宫宫主下令封锁了消息,之前目睹了安桦和天渊宫太上长老的天渊宫弟子,全都被天渊宫宫主给灭口了,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这些魔头们自然也不知,此时天渊宫正有两个大宗师等着他们。   魔头们一队又一队的抵达了天渊宫,因为还未到齐,安桦就没有见他们,天渊宫宫主把他们安顿在天渊宫内休息,让他们多吃几天断头饭。   这些宗师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住在天渊宫时不时聚在一起谈谈天渊宫召见他们的目的,大多数都是猜测天渊宫是不是要再次对正道动手了,或者是想要他们彻底臣服并入天渊宫……   天渊宫宫主偶尔露面,都会被自认为与他熟悉交情好的宗师询问一二,对此天渊宫宫主只是笑笑:“等人到齐了你们就知道了。”其他的是一点也没透露。   终于,等最后一个魔道宗门的宗主带人自家宗师抵达天渊宫,人终于到齐了。   天渊宫宫主一刻也等不及的,把众人召集在一起。   近百位宗师汇聚一堂,这等盛况,可谓空前。   天渊宫宫主去请安桦:“苏掌门,各大宗门的宗师全部带来了,您有什么处置,尽管吩咐。”   跟个老仆一样在安桦身边伺候的天渊宫太上长老瞥了一眼天渊宫宫主,第一次觉得这位向来伺候得他很舒心的宫主有点碍眼,这不是抢他表现机会吗?   他只得重复道:“是呀,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去办。”   安桦放下手中的宗卷,他在天渊宫等待的这些时间,就看了看天渊宫内存放的魔道宗师们的各种情报,然后发现这些魔道宗师真不愧魔头之名,一个个滥杀盈野,还专杀一些普通百姓,一村庄一城镇的屠杀虐杀,就为了练魔功。   正道武者虽然也没多少道德好人,少不得一言不合血溅五步,也有滥杀无辜之人,但这些人造成的恶行影响,远没有魔道武者大。   比如一个正道武者贪花好色强抢民女,就算他天天抢,一年也就祸害三百多个民女。而一个为了练魔功的魔道武者,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屠戮一座城镇,在数日内杀死几万人。   本来安桦还想审问一下,究竟哪家是幕后主使者,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安桦淡淡的道:“都解决了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天渊宫太上长老和天渊宫宫主都感觉背后冒出一股冷气,这句话的杀意太重了,重得他们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天渊宫太上长老立刻应道:“是,小人这就去。”   这件事只有他能办了,天渊宫宫主才只是宗师境界,根本解决不了近百名宗师。   至于杀了这近百名宗师,魔道宗门实力大减,被正道宗门联合起来围攻怎么办?他们两人谁也顾不得了,因为现在不杀这些宗师,死的就是他们。   魔道武者向来自私自利,在涉及到自身安危时,谁还会有闲心思去考虑魔道未来发展,就算魔道宗门全都被灭光了,能保住他们自己的小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也就是天渊宫宫主在看见太上长老出去杀人的背影之后,担忧起自己接下来的人身安全。   还在外面大殿内等着天渊宫宫主的众宗师们,只等来了天渊宫太上长老。   他们有些人都不认识这位闭关多年的天渊宫太上长老,看见他进来,还问道:“宫主呢?”   天渊宫太上长老才懒得跟他眼里的蝼蚁多说一句话,直接动手杀人。   大宗师跟宗师的差距真的是云泥之别,别看天渊宫太上长老在安桦手底下显得很菜鸡,好像和那些死在安桦剑下的宗师没什么区别,但那只是因为安桦太强了,实际上天渊宫太上长老杀这些宗师,也是如割稻草一般,没有哪个宗师能接他三招的。   “你是什么人?”   “你居然敢在天渊宫大开杀戒!”   “快一起动手杀了他!”   “不!!!他是天渊宫太上长老!!!他是大宗师!!!”   刚开始还有宗师倾力合作想要反杀天渊宫太上长老,直到他的身份被一个认识他的老宗师叫破了,顿时这些宗师们没一个敢提起对抗的心思,全都四散奔逃,朝大殿外逃去。   他们只想着,让别人为自己拖延时间,自己可能逃得一条命。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这座天渊宫宫主为他们选的死亡大殿,就连天渊宫宫主安排在大殿外等着收割漏网之鱼的天渊宫宗师强者,也没能捡到一个人头。   在杀完这近百名宗师之后,天渊宫太上长老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杀戮欲望,他在出了大殿之后,看见被天渊宫宫主派来守门的自家宗师,随手一巴掌就拍死了一个,眼中的兴奋之色更加浓郁了。   直到来见安桦,安桦凌厉如剑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他才一个激灵的从杀戮兴奋中抽出身来,垂首不敢让自己那沉迷杀戮的一面露在安桦面前:“苏掌门,小人已经把那群蝼蚁处理完了。”   安桦注视着他,发现这个天渊宫太上长老似乎很喜欢把实力不如他的人不当人。   之前以为安桦实力不如他,哪怕同为大宗师,他也敢嚣张的说自己是人,别的大宗师是狗。现在对这些远不如他的宗师,更是直接以蝼蚁称之。   安桦的身份何等高贵,实力又是何等强大,也会对世人有着怜悯慈悲之心,但奇怪的是,反倒是人自己的同类有这种想法。   安桦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关于天渊宫太上长老的各种‘丰功伟绩’,便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风云剑:“那你也可以陪他们一起去。”   剑光闪耀在这间宽阔的书房里,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天渊宫宫主和刚刚进来的天渊宫太上长老,全都被淹没在了剑光之下。   安桦看着两人倒地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他缓缓站起身,然后提着剑走了出去。   走出书房的他,在天渊宫内慢慢的走着,因为被天渊宫宫主严令警告过,所以一路遇到的天渊宫的人,个个都对他非常恭敬畏惧,但他依旧选择一路杀了过来。   那柄属于原主的风云剑,在原本命运轨迹中,随着原主杀尽各大门派,如今也随着他屠尽魔头。   在踏出天渊宫,抛下身后燃起的熊熊大火时,安桦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喃喃道:“这个世界的魔功应该全部被销毁,包括练魔功的人。”   继阴木府之后,魔道十大宗门全部覆灭,其中最强的天渊宫更是大火付之一炬,只余废墟。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让整个江湖都震动了。   就连隐居的闭关的两位大宗师,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了出来。   巴蜀林家,已经闭关很多年,只做林家定海神针,能不出手就绝不出手的林家大宗师对林家家主问道:“是谁杀了天渊宫那位大宗师?”   林家主答道:“是玄阳宗的苏掌门,这位苏掌门是在近几年内迅速崛起的,本来只是江湖年轻一代的俊杰剑客,没想到在玄阳宗经历了灭门之祸后,忽然剑道大进,练出剑意,成为宗师强者,现在据说又成为大宗师,一人一剑杀上了天渊宫,正逢天渊宫召集各大魔头不知商议什么大事,被这位苏掌门给一锅端了。这位苏掌门才二十多岁,据说是得到了上古剑宗传承……”   林家大宗师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才二十多岁的大宗师!玄阳宗起码能辉煌数百年了。”   林家主忍不住问道:“老祖宗,上古剑宗的传承那么厉害,我们林家若是能够得到,岂不是……”也能出一个年轻大宗师?   林家作为武林世家,虽然受血脉限制,武者人数不可与宗门相提并论,出的人才也不如广招弟子的宗门,但运气好出了一位大宗师,还活了这么久一直庇护着林家。所以林家势力真不逊色于一家大宗门,只是一直秉持着低调原则没有太嚣张罢了。   尤其是林家如今最大的靠山即将寿元耗尽,偏偏又青黄不接,宗师高手都没几个,宗师巅峰更是一个也没有。小辈中的天才也没有,顶多是中上之姿,后继无人。   所以林家主就很迫切的想要林家再出一位大宗师庇护林家。   林家老祖宗笑着摇了摇头,道:“别说那位苏掌门有没有得到上古剑宗的传承,上古剑宗可是灭亡了很多年了,唯一据说与上古剑宗沾了那么点关系的万剑宗也没见强到哪里去,就算苏掌门得到了上古剑宗传承,也是我们林家能觊觎的?”   他冷笑道:“怎么?被人家灭掉的魔道十大宗门,是比林家弱吗?”   脑子发热的林家主才终于想起同为大宗师的魔道巨擘都被人家苏掌门杀了,他凭什么以为自家垂垂老矣的老祖宗能赢?   林家老祖宗继续道:“而且,从宗师巅峰突破到大宗师,靠什么秘籍什么传承什么灵丹妙药都是没用的,只能靠自己去悟,悟到了就突破了,悟不到怎么也突破不了。你以为在上古时期大宗师境界就很好突破吗?”   林家主彻底不说话了。   林家老祖宗叹了口气,道:“后浪推前浪,等老朽死后,你就拿着那件宝物去玄阳宗,献给他,让小五拜入他门下,如此才能在群狼环伺中保住林氏基业。”   林家主有些哽咽的应道:“是,老祖宗。”   在江南,正是细雨蒙蒙的时候,一处风景秀丽的湖畔有一个披着蓑衣的钓鱼翁坐在那里,手持鱼竿,静静的注视着湖面。   身后较远处的一家客栈里有江湖人在高谈阔论,谈论着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   客栈里的谈笑声根本传不到湖畔,但当客栈里的江湖人谈论到安桦一人一剑杀上天渊宫,还一把火烧光了天渊宫时,钓鱼翁耳朵忽然动了动,惊诧的声音从蓑衣下飘出:“当年被我所伤的那个魔头实力可不弱……”   只这一句话后,又安静了下来。   湖面下有鱼儿顽皮的游过,偶尔有那么一条傻鱼咬了钩,但奇怪的是,这根钓鱼竿竟也没有趁机将咬钩的鱼儿钓起来。   直到夜幕降临,钓鱼翁才收起鱼竿,站起身来。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钓鱼翁脱下蓑衣,露出蓑衣下的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无所获的小木桶,轻叹一声:“唉呀,居然一条鱼也没有钓到,可惜,可惜呀。”   然后他拎着一桶的湖水,飘然离去,一步一跨,竟如缩地成寸般,眨眼间就走得远了。   而此时,安桦也抵达了万剑宗。   琴舍宗和万剑宗,是除了魔道宗门之外,被五师弟查出可能插手玄阳宗江南据点袭击一事的两个正道宗门。 第195章 仁义大师兄[14]   安桦是堂堂正正的找上万剑宗的, 在他踏入万剑宗的势力范围时,万剑宗就收到了消息,毕竟他腰间挂着的风云剑实属当世第一名剑, 名气极大,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所以当安桦来到万剑宗的山门前时,万剑宗掌门已经携众高层一同守在山门前恭敬迎接等待了。   安桦也不奇怪, 他平静的朝万剑宗掌门走去, 神色漠然的道:“本座今日来意,想必你们也心中有数。”   万剑宗掌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道:“不知苏掌门大驾光临有何吩咐?”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奢望,奢望安桦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安桦冷冽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如有实质般刺痛他的肌肤,让他心头的胆气流逝得越发快了。   “本座来问罪!”   话音未落, 几乎是瞬间, 以万剑宗掌门为首的众人,就下意识的跪了下来。   等跪下来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安桦一句话的威慑下本能的吓跪了。伴随着耻辱感的还有恐惧感,想到江湖上传言的魔道魁首天渊宫是如何被这位杀神一人一剑全灭的, 众人心中的那点儿耻辱感也变成了庆幸, 庆幸安桦没有一来就直接动剑, 还有挽回余地。   万剑宗掌门心知再故作不知就只会触怒安桦了, 便老老实实的低头请罪:“苏掌门恕罪,我万剑宗在江南一案中的确出手推波助澜了,还求苏掌门网开一面,在下愿以死赎罪!”   当初万剑宗因为觊觎传言中安桦获得的上古剑宗传承, 就在魔道宗门对玄阳宗在江南的据点动手时, 悄悄推波助澜了一把。   其实万剑宗的动作很干净, 就算玄阳宗查出了有万剑宗的人掺和其中,也找不到实质性证据的,没有证据谈何发难?   但玄阳宗要拿着证据才能对万剑宗发难的前提是双方实力差距不大,如今玄阳宗单安桦一人就能将万剑宗灭门,降维碾压式的实力差距,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就不重要了,安桦认为万剑宗有罪,万剑宗就只能赔罪求饶。   万剑宗掌门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很干脆的认了下来,只求想办法让安桦消气,放过万剑宗。否则继续狡辩下去,激怒了安桦,一剑把万剑宗像天渊宫那样灭掉了,估计也没人敢帮万剑宗喊一声冤。   江湖就是如此,别看正道宗门同气连枝的样子,实际上是因为有魔道宗门这些外敌威胁下不得不同气连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正如当初玄阳宗被阴木府灭掉了,有哪家正道宗门主动帮忙了吗?就连正道宗门被魔道宗门给灭了都没人帮忙,现在万剑宗被安桦这个正道自己人灭了,就更不会有人帮忙喊冤了。   为保万剑宗的传承不灭,万剑宗掌门毫不犹豫的就拿自己的性命当做让安桦消气的赔礼。   安桦看了他一眼,对他愿意为宗门牺牲的精神还是很赞赏的,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放过万剑宗。若是对正道宗门的处置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他还怎么震慑这些正道宗门为玄阳宗争取足够的发展时间?   万剑宗掌门见安桦不说话,就知道他不满意,脸色白了白,又道:“我万剑宗愿为玄阳宗的附属宗门,并奉上万剑宗内三成的天材地宝和武功秘籍作为赔礼。”   安桦勾了勾唇,道:“可。还有经手此事之人必须全部都交给我玄阳宗处置。”   万剑宗掌门低头道:“是。”   安桦点了点头,目光在万剑宗众高层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轻声道:“不要试图耍什么花招,若是让本座察觉到了,休怪本座剑太利。”   众人皆惶惶道:“不敢。”   安桦也没踏入万剑宗的山门,转身拂袖而去。   他传讯回玄阳宗,让玄阳宗派人来跟进万剑宗赔礼这件事,自己则是继续往琴舍宗而去。   若说万剑宗在背后插手搞鬼,是以为安桦真的得到了上古剑宗的传承,万剑宗作为继承了上古剑宗一点微末传承而建立起来的宗门,自然想要补全自家宗门的传承,觊觎玄阳宗的上古剑宗传承合情合理。   但琴舍宗也掺和进来,就纯属是贪欲作祟了。   琴舍宗看名字就知道,与琴有关,宗门之人以修琴乐为主,并不练剑,走的都是音攻之路,顶多有那么一些老阴批喜欢在琴身里藏剑,美其名曰练的是琴中剑,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琴身里藏剑还是藏刀都一样,琴舍宗那所谓的琴中剑并不是专门的修炼之路。   所以琴舍宗与上古剑宗的传承并不合适,琴舍宗横插这么一杠子,以安桦猜测,应该是单纯的落井下石,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薅一把羊毛就亏了,于是趁着魔道宗门对玄阳宗江南据点出手时,伸手薅了一把羊毛就跑。   可惜伸手必留痕,安桦也没有忍气吞声的想法,一根羊毛的亏也不肯吃。   而且琴舍宗实力并不强大,只能算是一个二流宗门,仅有两位宗师坐镇。   安桦就跟对万剑宗一样,光明正大的上了琴舍宗的山门。   但让安桦没想到的是,琴舍宗的人并没有万剑宗那么识趣,他们压根没想过直面安桦的怒火,也没想过怎么削减安桦的怒火,直接全体高层跑路了,扔下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弟子们。   安桦向这些普通弟子们一询问,才知道,自从他一人一剑灭掉天渊宫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琴舍宗的高层们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普通弟子们压根不知道自家宗门得罪了安桦这位剑道大宗师,直到安桦找上门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消失的宗门高层不是出去办事也不是闭关了,而是害怕的跑路了,把他们都抛弃了。   安桦对琴舍宗这些高层直接跑路的行为都无语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呢,这是笃定他不会对这些普通弟子们动手吗?还是说他们觉得自己这些高层带着一些嫡传弟子跑路能另起炉灶?   安桦也懒得去继续猜琴舍宗高层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直接把这些琴舍宗的普通弟子们全都遣散了,并且警告他们:“琴舍宗与我玄阳宗为敌,畏罪潜逃。本座不屑于为难你们这些不知情的普通弟子,但你们日后不得再自称琴舍宗弟子。”   琴舍宗本来就不是什么传承悠久的宗门,普通弟子们在得知自己已经被高层抛弃了,自然也没什么忠诚可言,一个个都连忙答应下来,生怕答应慢了就丢了小命。   在遣散了琴舍宗的普通弟子之后,安桦传讯给玄阳宗,让玄阳宗派人过来接收琴舍宗的宗门驻地。   既然琴舍宗高层都跑路了,那么琴舍宗宗门驻地也没必要留着等那群家伙回来,直接由玄阳宗占据了当做据点不香吗?   安桦搜了一遍,发现琴舍宗高层跑路做的准备还挺多的,琴舍宗真正的重要传承秘籍以及方便带走的财产,全都消失不见了,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只剩下一些不方便带走的财产,留下来给玄阳宗也难以搬运走。   索性安桦也没想慢慢搬回玄阳宗,打算直接占据下来。   玄阳宗的人把琴舍宗宗门驻地给占据下来之后,就对外发布了江湖通缉令,以安桦的玄阳宗掌门身份发布的,琴舍宗勾结魔道宗门杀害玄阳宗弟子,其罪当诛,不死不休。   除了那些被赦免的普通弟子之外,琴舍宗有名有姓的高层全都被通缉了。   如今玄阳宗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尤其是安桦这个剑道大宗师,在有了斩杀同为大宗师的天渊宫太上长老的战绩后,他已经成为了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安桦下达对琴舍宗高层的通缉令,多的是人愿意为了讨好安桦这个天下第一高手,而疯狂搜寻琴舍宗高层的下落。   琴舍宗高层们的跑路,也只是想着暂避风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更没想到安桦能做得这么绝,没多久就被热心民众给举报给了玄阳宗,让人高高兴兴的领走了通缉悬赏。   琴舍宗高层们被急于立功表忠心的万剑宗掌门亲自带人抓了回来。   万剑宗掌门本来打算自尽谢罪的,后来安桦见他实力不错,是万剑宗的第一高手,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于是允许他戴罪立功。现在万剑宗掌门特别积极立功,就为了赎自己的小命,毕竟能在保住宗门的同时还能活着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正好玄阳宗处于青黄不接时期,万剑宗这些宗师战力,弥补了玄阳宗宗师战力不足问题。   琴舍宗高层被抓,普通弟子被遣散,虽然还有携带琴舍宗传承的嫡传弟子遗漏在外,但不是谁都如安桦这般年纪轻轻就重建宗门的,琴舍宗已经宣告灭宗了。   万剑宗掌门为了表现,还特别损的提议道:“掌门,琴舍宗的音攻传承并不算什么高深武学,不如我们把琴舍宗的武功秘籍都卖出去?”   夺笋呀,山上的笋子都让这老家伙夺完了。 第196章 仁义大师兄[15]   安桦秒懂万剑宗掌门这提议的意思, 把琴舍宗的武功秘籍全都卖出去了,那么从此以后,琴舍宗的武功秘籍就会像随便可以买到的铁布衫铁砂掌等烂大街的外功秘籍一样, 人人都能买,人人都能练,到时候谁还会认自己是琴舍宗弟子?   这跟布武天下不同, 若传出去的武功秘籍是那种有特色又厉害, 还能得一个‘天下武功出琴舍宗’的名声,但琴舍宗的武功实在是易学难精平平无奇,并无甚么特殊之处,流传出去成了烂大街秘籍之后,保证琴舍宗也会渐渐消失了, 日后再也没人会想起来这些音攻秘籍是出自何门何派。   各大宗门敝帚自珍, 其实也就是怕这一点,自家秘籍流传出去还很容易被对手专门针对破解,那自家弟子出门行走江湖就寸步难行了。   万剑宗掌门这个提议,就是针对琴舍宗的绝户计,够狠够损的。   安桦静静的注视着他一会儿, 一言不发。   万剑宗掌门心里有些忐忑, 以为安桦是不满意他的提议, 又描补道:“属下只是觉得琴舍宗卷款潜逃实在太过分了, 拿琴舍宗秘籍换钱财也算是一点弥补。”   安桦淡淡的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万剑宗掌门心里又欣喜又苦涩,欣喜的自然是安桦肯将事情交给他去办,就是对他的看重,苦涩自然是因为他去办这种事到底还是非常遭人厌的, 容易臭名声。   只是在臭名声和丢小命之间选择, 他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会给玄阳宗惹丁点儿麻烦。   万剑宗掌门能当一个一流宗门的掌门,自然是有手段的,光会练武的憨憨可没法在掌门之位上安然坐太久。他很快就把琴舍宗没能带走的那些武功秘籍全都暗中卖了出去,连卖好多家,价格还不低。   那些买家身份各异,有大宗门高层,也有武林世家,还有想踏入江湖的富商……反正万剑宗掌门来者不拒,出了钱就卖。这些买家还以为只有自己买了,却不知万剑宗掌门是一份多卖,卖给这些大主顾之后,他又降价了主动卖给小主顾,还上门推荐卖货,能赚多少是多少。   最后琴舍宗的各种武功秘籍可以说是广为流传了,收获的钱财自然也不在少数,万剑宗掌门一文钱没敢留,全都送到了玄阳宗的库房里。   安桦听闻之后,对万剑宗掌门的识趣非常满意,就夸了他几句,给他吃颗定心丸,好歹不用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剑穿心了。   万剑宗掌门尝到了甜头,就越发屁颠颠的主动为安桦办事了,连带着万剑宗其他高层也有样学样的,为玄阳宗立功不少,把玄阳宗附属宗门的姿态做得足足的。   这样一个尽心尽力的小弟,哪能不叫人喜欢呢?   安桦只是闭关个一年半载再出来,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个个都在他面前说万剑宗好话了,说万剑宗是玄阳宗最忠心耿耿的附属宗门了,办事效率很高,立功颇多,是值得表扬的好小弟。   连因苏敬勾结外人而对谁都戒心十足的三师妹都说:“万剑宗掌门这些年来也是尽心尽力的为我玄阳宗效力,掌门师兄不妨网开一面。”   安桦笑道:“既然万剑宗办事尽心尽力,那且饶他们一回。”   本来对万剑宗的处置,安桦是打算严惩的,杀鸡儆猴。只是后来有个骚操作的琴舍宗成了那只鸡,万剑宗掌门又特别识趣,他也就没有紧抓着不放了。   恩威并施之下,万剑宗自然要为玄阳宗效死命。有万剑宗这个势力完好在巅峰期的一流宗门作为附属宗门,玄阳宗很快就可以度过青黄不接的时期,重回巅峰。   安桦出关之后,又重新执掌玄阳宗,他并未将玄阳宗掌门权力全部下放,只做一个挂名掌门,因为这个世界原主的心愿中有将玄阳宗发展壮大,他自然不能做一个甩手掌柜。   “掌门师兄,巴蜀林家家主求见。”   “请他进来。”   安桦微微挑眉,巴蜀林家可有一个当世大宗师之一,这也是安桦没有派人将玄阳宗的势力蔓延到巴蜀地带的原因,总要给林家那位大宗师一点面子的。   他虽然丝毫不惧林家那位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大宗师,但玄阳宗终究是一个门派势力,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四处树敌。   林家不像是魔道十宗和万剑宗琴舍宗那样主动招惹上玄阳宗的,林家与玄阳宗井水不犯河水,安桦也犯不着主动树敌,慢慢发展玄阳宗即可,玄阳宗的势力也不便扩张太快。   林家家主是一个身材魁梧但面容清秀仿若书生的中年男子,他出现在安桦面前时,安桦一眼就看出他本来骨架应该较小,是个瘦弱的男人,只是外功有成才会身材如此魁梧,一般身材魁梧高大就是修炼外功武者的标配。   林家家主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与林家家主眉眼有点相似,应该也是林家后辈。   林家家主对安桦恭敬的行礼道:“拜见苏掌门!”站在林家家主身后的少年也跟着恭敬行礼。   安桦端坐在椅子上,对林家家主微微颔首,淡声道:“不必多礼,请坐。”   林家家主入座后,那少年站在他的身后而立。   林家家主语气恭维的道:“苏掌门神功盖世,剑法通神,剑斩天渊宫大魔头,就连我家老祖听闻了也倍感佩服。”   安桦端起茶杯,听着林家家主的吹捧,并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就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说到正事儿上。   林家家主毫不尴尬的自顾自吹了一会儿彩虹屁,然后才终于步入正题,开口道:“苏掌门,我家老祖命在下给您送一件宝物。”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木盒,是用极品紫檀木制作的盒身,光是这个小木盒就价值千金,而木盒里的东西呢?   林家家主恭恭敬敬的将紫檀木小木盒放在安桦旁边的桌子上。   安桦放下茶杯,随手拿起紫檀木小木盒,打开一看,只见紫檀木小木盒里有一张金丝编织而成的小金垫子,在这垫子上有一个固定卡扣,一颗金舍利就被固定在上面。   安桦能感应到这颗金舍利中蕴含着极为庞大的精神力量,他微微眯了眯眼,瞬间又把紫檀木小木盒的盖子给盖上了。   这颗金舍利的确是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因为金舍利其中蕴含的庞大精神力量可以供大宗师级别的强者吸收,增强精神力,提升实力。   同样这件宝物也只对大宗师起作用,大宗师以下的武者根本没法涉及到精神层次,得到金舍利也无法利用,只能当个平平无奇的观赏品。   林家送来这颗金舍利,明摆着有所求,但这颗金舍利对安桦来说用处不大,他自己用不上,却又不能说一点用处没有,他倒是可以想办法提取其中的精神力让宗师境界的人使用,提前感悟一下大宗师境界的精神力量,提高宗师突破到大宗师的几率。   所以安桦把紫檀木小木盒重新放回桌面上,抬眸看向林家家主,问道:“说吧,林大宗师有什么要求?”   林家家主语气谦卑的道:“苏掌门,我家老祖年事已高,实在没有心力教育族中后辈,我这第五子林桓乃是我林家天资最好的后辈了,怕他留在林家耽误了他,所以想求苏掌门收林桓为徒,我林家不胜感激。”   林家大宗师年事已高,寿元将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大宗师寿元就三百载,林家大宗师在两百多年前正年轻时可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如今都有他的传说在江湖上流传,随便算一算就知道林家这位大宗师寿元将尽了。   所以林家家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含蓄告诉安桦,自家大宗师快要老死了,没法教他第五个儿子,所以送宝物过来求安桦收徒,以此庇护林家。   摆明车马的交易,安桦心里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他看向站在林家家主身后那个神色有点激动的少年,招招手道:“过来给本座看看。”   林家家主心中一喜,连忙道:“桓儿,快过去让苏掌门看看。”   林桓努力平复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步伐稳健的走到安桦的面前,恭敬一拜:“林桓拜见掌门。”   安桦伸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骨,发现林桓的根骨资质确实不错,算得上是上等根骨,将来突破宗师境界没什么问题。   至于要用多久才能突破到宗师境界,能在宗师境界走多远,是否能突破到大宗师境界,那就要看他的天赋悟性了,单纯的根骨资质他还算不上天才,别说跟原主这般天才相提并论,就连跟原主的师弟师妹们比,林桓的根骨也只能排在中流。   武林世家以血缘为纽带,也只注重培养自家人,外姓门生客卿很难走到世家权力高层,所以局限性很大,毕竟哪家也不能保证自家代代出天才。   门派就不同了,不以血缘论尊卑,只看重天赋实力,对外招收弟子也是从无数人里优中选优,自然是多有天才入门。   林桓若论根骨天资,安桦根本看不上,而且看他刚才的表现,显然心性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样的弟子在玄阳宗或许能成为内门弟子,但想成为他这个掌门的亲传弟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嘛,林桓是林家家主拿着金舍利带他来交换一个徒弟名额的,安桦想了想,觉得收林桓为徒也没有什么损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那么等两个月后,本座就举办一场收徒大典,正式收他为徒。”   林家送出珍贵的金舍利,换取林桓拜他门下为徒,无非是担心林家大宗师老死后林家没有了靠山,急需找一个新的靠山。   安桦也不介意做林家新的靠山,玄阳宗还能借这层关系名正言顺的插手巴蜀之地,一举两得,各取所需。   林家家主听到安桦答应下来,欣喜若狂,站起身来对林桓道:“桓儿,还不快拜谢你师父。”   林桓马上反应过来,跪下就是连磕三个响头:“徒儿拜谢师父!”   安桦点了点头,道:“那你就留在玄阳宗吧,待两个月后为师正式收你为徒,昭告天下。”   林家家主高高兴兴的把金舍利和儿子林桓一起留在了玄阳宗,自己回了林家。   他家老祖宗是真的要不行了,他急着回家给濒临死亡的老祖宗带回好消息,让自家老祖宗安心的闭眼。   安桦在林家家主走后,就传来二师弟,让他帮忙准备收徒大典,毕竟这是他作为玄阳宗掌门收的第一个徒弟,总要办得风光一点。   而且他若是不昭告天下,表示一下对林桓的庇护,林家怎么放心的拿他当新靠山?   所以不仅要办,还要办得盛大隆重风风光光的。   只是安桦唯一没想到的是,安排在两个月后的收徒大典还没办呢,就先收到了巴蜀林家送过来的报丧帖。   林家大宗师坐化了。   林家并没有遮遮掩掩的,而是直接光明正大的为林大宗师举办丧礼。   安桦看着送到自己手上的帖子,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有些好奇林家难道就真的这么信任他吗?收徒大典可还没举办呢,难道不怕他趁机反悔?   不过林家此举,确实赌对了,他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的。   安桦拿起这张帖子,站起身来,唤来林桓,道:“你林家大宗师坐化了,本座随你一同去林家参加葬礼。”   林桓心中一紧,又舒了口气,垂首恭敬道:“多谢师父。”   当安桦带着林桓动身前往巴蜀之后,林家才大肆对外发请帖,邀请各大势力前来参加林家大宗师的葬礼。   这个时候安桦才察觉到林家这点小心思,原来林家的第一张帖子是秘密送到他手上的,确定他会带着林桓一起来参加葬礼之后,才对其他人发帖子。   安桦猜测,若是他不去参加葬礼,大概林家会选择秘密发丧吧。   林家的这点小算计倒也无伤大雅,无非是家族进入困境的自保手段罢了。   安桦没有放在心上,按照原计划带着林桓来到了林家。   此时林家挂满了白布,林家族人个个披麻戴孝,面露悲容,真心实意为自家老祖宗的死而感到悲伤的大概没有,多半是想到自家失去老祖宗庇护后的困难处境而感到悲伤的。   安桦和林桓抵达林家时,收到消息的林家家主亲自前来迎接:“苏掌门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安桦肃然道:“林家主客气了。”   他走入林家,发现此时来林家参加林家大宗师葬礼的人有很多,不少都是熟悉面孔,是其他大势力的高层首脑人物,当初他继任掌门之位时这些人也都有来参加仪式。   这些宾客们见到安桦,也纷纷一惊,连忙上前来见礼:“拜见苏掌门。”   与安桦最熟悉的景云宗掌门开口道:“没想到苏掌门也会来参加林大宗师的葬礼……”他的语气里有点试探的意味。   因为今日来参加葬礼的各大势力,都是各怀鬼胎的,很多势力都对林家虎视眈眈。毕竟林家失去了最大靠山,后辈不济,正是宝物多实力弱的时候,很多势力盯上林家不足为奇。   安桦与林家从未有过交集,今日忽然出现,林家家主还那么殷勤,这些势力自然想弄明白,安桦是不是有下场的打算。   一群野狗抢食,老虎忽然下场,野狗自然担心老虎吃独食甚至把它们都当成储备粮,想试探一下老虎的意思。   安桦语气平淡的道:“既然诸位都在了,正好本座宣告一件事,本座已经收了林家五公子林桓为徒,一个多月后将在玄阳宗举行收徒大典,诸位还请按时参加。”   众人鸦雀无声,目光莫测的打量着跟在安桦身后眉眼长得与林家家主有点相似的少年身上,显然他们是猜出这个少年郎应该就是安桦口中幸运的林家五公子了。   众人没想到安桦这只老虎不是来跟他们抢食的,而是来护食的。   不管安桦是跟林家有什么交易,才收林桓为徒庇护林家,或者是打算独吞林家才借着收徒的名义对林家出手,显然林家跟他们这些人没关系了。   没人敢虎口夺食。   接下来的葬礼就单纯多了,各大势力的人来了就上香,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乖乖赶完全部流程就乖乖走人,没一个敢留下来打林家主意的。   葬礼结束之后,林家家主亲自来向他道谢:“多谢苏掌门相助,让我林家度过一场危机。”   林家家主识趣的顺势奉上大笔的天材地宝作为谢礼。   安桦瞥了一眼那些天材地宝,每一样都不是等闲之物,都是好东西,对玄阳宗的人来说都是急需的,安桦也就没有拒绝了,坦然收了下来。   他庇护林家,林家给他交保护费,一场交易,没什么不好意思收的。   林家家主见安桦示意林桓收下谢礼,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很多,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自家老祖宗坐化的那一天,老祖宗与他的对话。   “我死后,就直接大办葬礼吧,把玄阳宗那位大宗师请来参加我的葬礼。”   “老祖宗,苏掌门可还没正式收桓儿为徒,若是您……消息泄露出去,苏掌门反悔了可如何是好?”   “剑者,堂皇之大器,作为剑道第一人,这位苏安桦是不会自毁承诺的,否则他将剑心有瑕,再无寸进。”   “是,老祖宗。”   “不要以为小五拜入他门下,林家就万事无忧了。那位到底是玄阳宗的大宗师,而不是林家的大宗师,所以可以借势,却不能完全倚靠。该舍时就舍,舍一部分林家的利益送给玄阳宗,将林家和玄阳宗的利益牢牢的捆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庇护。”   ……   林家家主一直把自家老祖宗的话记在心里,也是这么做的。   他在送了天材地宝之后,还主动把林家在巴蜀的各大产业都分成给玄阳宗。   林家的资产几乎瞬间缩水了一小半,但同样的,也让自家产业成为玄阳宗可以下金蛋的母鸡,只要有源源不断的金蛋,玄阳宗也不会想要杀鸡取卵。有玄阳宗的庇护,其他势力不仅不敢对林家产业出手,还要在与林家的竞争当中退让,以免得罪了玄阳宗。   这个时候,林家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安桦对林家家主主动把自家产业给玄阳宗分股份的行为有些惊讶,这个林家家主虽然武力值平庸无奇,但脑子和魄力还挺不错的,舍了小半的家业换取玄阳宗的全面庇护,没点魄力可不敢这么干。   安桦也没有生气的想法,林家家主这是主动给玄阳宗送钱送产业,明摆着的利益交易,他为什么不同意呢?   安桦从善如流的接收了林家的股份,然后将林家纳入保护之下,现在林家对于玄阳宗,跟举宗依附的万剑宗也差不多了。   安桦从林家回到玄阳宗之后,就催着二师弟快点筹办收徒大典。   收徒大典只是一个昭告天下的仪式,实际上如今安桦已经将林桓收入门下,为他门下大弟子了。   玄阳宗这一代年轻弟子当中,林桓也就成了首席大师兄。   只是林桓这个首席大师兄可没有原主那样的天赋资质,将来安桦若是收了一些天才弟子,林桓大概会比较尴尬,甚至被人夺走首席大师兄的地位。   只是这些小辈之间的良性竞争,安桦是绝不会过问的,能者上,庸者下,如是而已。   他也没有因为林家而对林桓有什么偏见,若是林桓有那个本事,将来他传位给林桓也并无不可。 第197章 仁义大师兄[16]   收徒大典这日, 宾客满座,观典者无数,在众人见证下, 林桓正式拜入安桦门下,行三跪九叩拜师礼。   “恭贺苏掌门喜得佳徒!”   众人齐贺,一片和睦, 谁也看不出来这些人在前些日子还在觊觎着林家。   林桓虽年少, 但早已对家中困境知之甚详,对于这些人前倨后恭的面孔,他丝毫没有被迷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站在安桦身后。   在大典结束之后,安桦就带着林桓往后山去。   后山的秘境空间才是玄阳宗真正的宗门总部, 之前安桦因为不确定林桓的心性如何, 就一直没有让林桓知道秘境空间的存在,观察了这么一个多月,了解到林桓是个知情识趣分轻重的聪明少年,方才决定今日收徒大典结束后就允许林桓进入秘境空间。   林桓虽然好奇安桦要带他去哪儿,但他对安桦这个师父还是很敬畏的, 并不敢随意开口询问, 只能安静的跟在安桦身后, 心中自己默默猜测。   在来到后山时, 安桦脚步忽然一顿,抬眸朝前方望去,微微皱眉:“哪儿来的宵小之辈,居然敢擅闯玄阳宗。”   “师父?”林桓看向安桦。   安桦拎着林桓, 脚下腾空朝山上飞去, 后山上有一片小湖泊, 水质清澈,风景独好,只是因为位置较为偏僻险峻,所以少有人来。   今日却见这片人迹罕至的湖泊边有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正拿着一根鱼竿钓鱼,道袍老者身边还放着一个小木桶,装着水的小木桶里游着一尾小银鱼。   安桦拎着林桓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道袍老者的身后,直到他将林桓放下来,这钓鱼的道袍老者才听见动静,转头一看,见安桦和林桓竟然都到了自己身后不到三丈的位置,吓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握着鱼竿的手不知不觉的用力过猛,直接将鱼竿给捏碎了。   道袍老者苦笑道:“没想到苏掌门年纪轻轻,实力竟然远超老道,老道惭愧。”   安桦表情冷淡的道:“擅闯玄阳宗者,死!”   道袍老者脸上表情更苦涩了,他本来悄悄潜入玄阳宗的后山,就是发现玄阳宗的高层经常往后山密道里去,猜到安桦这个掌门也会往后山去,于是故意来后山湖泊旁钓鱼,装装逼,端着世外高人的架子,等安桦发现他的气息后主动找上门来,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结果没想到,安桦拎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都能悄无声息的潜到他身后不足三丈的位置,这份本事可比他悄悄潜入玄阳宗要厉害多了,可以说若是安桦刚才想对他出手,他估计都来不及反应。   大宗师和大宗师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是很大的,正如当年他能重伤天渊宫太上长老,如今玄阳宗这位年轻的大宗师也能重伤他。   道袍老者装逼装不起来了,扔下鱼竿,苦笑着低头道:“是老道我冒犯了,还请苏掌门恕罪,老道只是想避开其他人耳目前来邀请苏掌门一同探索一位破虚强者的遗迹。”   破虚强者?   毫无存在感的林桓竖起耳朵听着两位大佬的对话。   安桦淡淡的道:“再多理由也改变不了你擅闯玄阳宗的事实。”什么破虚强者的遗迹,安桦根本不在乎。   这个世界在大宗师之上的境界就是破碎虚空,只有安桦知道,这个世界的破碎虚空者都是倒霉蛋,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因为这个小世界是个单独的小世界,并没有其他世界与小世界连接在一起,所以这些破碎虚空的武者破虚之后就会离开小世界的庇护,出现在世界之外,光是混沌罡风就能吹得他们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在找到其他小世界。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破碎虚空的武者全都一去不复返,破碎虚空就意味着必死无疑,肯定回不来了。   这个小世界一直处于逐渐衰败状态,所以世界壁垒比较容易被打破,世界壁垒其中是对世界内生灵的保护,那些武力值达到世界上限的人打破世界壁垒,去了世界,离开了世界壁垒的保护,就只能靠自己抵御世界之外的危险了。   武道逐渐衰败,其实也是世界的自我保护,破碎虚空级别的武者没有了,世界壁垒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世界衰败的速度就会慢一些,等到了一个临界点,世界又会重新焕发生机,形成所谓的‘武道复苏’‘灵气复苏’之类的现象。   这是世界的自我发展规律,安桦作为世界树,当然不会违背这种规律。   所以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个道袍老者说的破虚强者遗迹,就算有遗迹,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可能诞生出破碎虚空级别的强者了。   道袍老者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安桦凌空一点,直接将他给定住了,然后揪住他的后衣领拖走:“林桓,带上那条鱼。”   林桓连忙走到湖畔边拎起那个小木桶,看了一眼木桶里那尾游来游去的小银鱼,这是后山湖泊里的特产小银鱼,刺少肉鲜,就是数量太少很难抓,现在白捡一条。   拎起小木桶的林桓犹豫一下,又抓起地上那根握柄处破损的鱼竿,一起拿走了。   安桦拎着道袍老者来到了后山密道前,回头看了一眼匆匆跟上来的林桓,带着两人一起进入了秘境空间里。   眼前景色大变,是仿若仙境般的鸟语花香辉煌宫殿,而非黑洞洞的密道,林桓震惊得目瞪口呆,他可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老道长倒是见多识广,惊呼道:“秘境空间!”   被定住身的老道长顽强的转动眼珠子瞅向安桦:“真没想到苏掌门竟然真的获得了上古剑宗的传承。”   安桦微笑道:“上古宗门的传承倒是遇到了,可惜不是上古剑宗的传承,除了这个秘境空间,其他的东西对本座也没什么用。”他拎着老道长进入自己住的宫殿的偏殿,把人扔下,然后封印了他的实力,才解除他的定身。   “擅闯玄阳宗,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得接受本座的处置。要么死,要么乖乖留在玄阳宗当护道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安桦觉得这个老道长好歹也是当世大宗师强者,实力不凡,也就是遇见他这个开挂的,否则老道长在这个世界未必有敌手。这样的战力杀了怪可惜的,又不能惯着他这种擅闯别人地盘的毛病,所以干脆收编好了。   老道长感受着自己变得沉重虚弱许多的身体,苦笑道:“贫道还能有什么选择?贫道选择第二个。”   护道人的身份在一个宗门里地位还是很特殊的,一般都是在确立掌门继承人之后,想磨砺继承人,又不想把继承人磨砺死了,才会派护道人暗中保护掌门继承人。   看似是委以重任,信任有加,毕竟掌门继承人的安危都托付给护道人了,但实际上就是没有实权的保镖,名誉地位高,武力值强大,实权没多少。   老道长的识趣,让安桦很满意。   老道长看向林桓,问道:“是他吗?”   安桦摇了摇头,道:“本座暂时还没有确立继承人,所以你就先留在秘境空间里当一个武学老师,指点本座那些师弟师妹们。”   安桦既然暂时用不上老道长这个大宗师战力,自然不会帮他解除封印,继续封印着他的实力,让他留在秘境空间里当武学老师。   已经习惯了时常居住在秘境空间里的师弟师妹们听说安桦给他们找来一个大宗师境界的武学老师,顿时一个个练武激情高涨,排着队来找老道长请教武学问题。   作为大宗师,一法通则万法通,老道长虽然没有修炼过玄阳宗的武功,但高屋建瓴,指点一群连宗师都不是的武者自然轻而易举。   他虽然实力被封印了,可大宗师的眼里还摆在那里,教安桦这些师弟师妹们绰绰有余。   安桦还把林桓也给扔进来参加听课和训练,他自己是没什么教徒耐心的,有现成的武学老师压榨,他就只负责出考卷让这些可怜的学生们哀嚎痛苦了,教学工作都交给了老道长。   因为师弟师妹们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练武听课上,玄阳宗很多事情都只能由安桦本人来一把抓了。   玄阳宗现在看似不缺人,实际上很缺人,玄阳宗的那些客卿供奉,都是半路因利益加入玄阳宗的,练的也不是玄阳宗的武功,算不得玄阳宗嫡系,对玄阳宗的忠心度也不够,安桦自然不可能把玄阳宗的权力下放给他们。   真正能够信任的玄阳宗嫡系,除了还未成长起来的新弟子,就只有原主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了。   安桦不喜欢忙碌,但不代表他做不来这些事,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能把玄阳宗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还能抽空又收了几个资质根骨和心性都是上佳的徒弟,扔到秘境空间里跟着老道长一起学习武功基础,等学好基础,他再来亲自教他们玄阳宗的传承武学。   时间慢慢的流逝,却又过得很快,仿佛没过多久,十年时间就在眨眼间过去了。   十年时间,足够新生代成长起来了。   之前还人才凋零的玄阳宗,如今又恢复了灭门前的昌盛,甚至比起当初苏敬父亲在位时的玄阳宗,如今有安桦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坐镇的玄阳宗更加强大。   安桦虽然不是武林盟主,却胜似武林盟主,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的。   被灭掉的魔道十宗成为历史,成为安桦光辉战绩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十年时间足够让新的魔道宗门崛起了,只是比起曾经能与正道宗门分庭抗礼的魔道十宗,如今的魔道宗门就是夹缝生存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敢光明正大的建立宗门驻地和据点。   正道宗门也唯以玄阳宗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得罪。   玄阳宗越发势大,若非安桦处事公正严明,绝不姑息仗势欺人之辈,只怕玄阳宗的人都能飘上天,成为江湖恶霸。   玄阳宗山门前,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背负着一柄长剑,一袭白衣玉树临风般站在那里,几个年轻的少年少女围在青年身边叽叽喳喳的:“大师兄,我们这次下山历练要去哪里?山下好玩儿吗?”   白衣青年含笑道:“我们先去巴蜀。”   “大师兄你家不就是巴蜀的吗?大师兄是想回家一趟吗?”   “你傻呀,大师兄的家就在巴蜀,大师兄肯定对巴蜀更熟悉,带我们去巴蜀玩儿呢。”   “大师兄,巴蜀好玩儿吗?你是东道主,可要带我们好好玩玩儿。”   这个白衣青年正是安桦所收的大弟子林桓,而其他几位少年少女,是安桦后来收的一些小弟子,因为入门时年龄才五六岁,如今也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直待在玄阳宗里极少下山,性子天真单纯。   安桦见自己徒弟们一个两个都是单纯小羊羔,觉得不太行,于是就让年龄最大的林桓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历练去,见识一下江湖人心险恶。   因为安桦不许他们暴露自己玄阳宗弟子的身份,所以林桓担心自己一个人保护不好几位师弟师妹们,就决定带他们去巴蜀之地,怎么说在巴蜀林家也是地头蛇,他借助林家的势力更有把握保护好师弟师妹们。   林桓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去了,安桦站在山巅上眺望着林桓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对站在他身后的老道长说道:“这次历练,就要麻烦道长了。”   以前林桓单独一人出去历练时,安桦派几个宗师强者跟在他身后暗中保护也就是了,但今日安桦是把自己门下所有弟子都放出去历练了。   这些弟子可是他为玄阳宗培养的下一代中流砥柱,下一任玄阳宗掌门也将在这些弟子当中诞生,所有绝不容有失。   安桦就决定把老道长这个大宗师护道人派出去了。   安桦的这些弟子们一个个都天赋异禀,根骨资质上上等,资质最普通的林桓也是上等资质,又在剑道上有一股疯魔劲儿,实力很是不错,其他弟子个个在武道上优秀。   只是问题在于他们涉世未深,很多道理都是纸上谈兵,学是学过,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但就是没有现实经历过,显得人很天真单纯,等经过社会毒打了,他们也就真正成长起来了。   老道长恭声应道:“是,掌门。”   这十年里,老道长早已被实力境界远在他之上的安桦给折服了,交出了忠心,安桦也不再封印他的实力,把人关在秘境空间里不让出来。   但老道长似乎是当武学老师当上瘾了,安桦取消了对他的限制,他也不乐意离开秘境空间,长年累月的待在秘境空间里美滋滋的当他的武学老师。   安桦收的那些徒弟,一个个武学启蒙都是由老道长来启蒙的,所以老道长对林桓等弟子们的感情也挺深的,安桦让他去保护他们,他也会尽心尽力的。   在送老道长下山之后,安桦回到了秘境空间。   已经突破宗师境界的三师妹来找他:“掌门,苏敬快不行了,他想见您最后一面。”   安桦微微一怔:“苏敬还没死?”   早在三年前,他就收到苏敬自己把自己给作病了的消息,他也没在意,只随口吩咐一句尽量治疗,就抛之脑后了。   本以为苏敬得了不治之症,又没有武功内力续命,抗不了一年就会挂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没挂。   三师妹有点郁闷的看了安桦一眼:“掌门你不是说要尽力给他治吗?浪费了不少灵药才让他苟延残喘到现在,现在已经没有灵药可以续他的命了。”   安桦也没有多说什么,动身去见临终前非要见他一面的苏敬。   苏敬住的地方,是苏敬父母生前居住的地方,那是玄阳宗历代掌门住所,所以环境还是非常好的。   安桦继任掌门后,借口说感恩恩师,把苏敬父母居住的地方留给了苏敬,当做苏敬的圈禁之所。他自己则是住在秘境空间里,秘境空间里的宫殿可比苏敬住的地方好多了,玄阳宗总部都改成在秘境空间里了,这里才是玄阳宗掌门真正居住的地方。   安桦这么做,谁不说他一声厚道,善待恩师之子?   刚住进自己父母居住的掌门居所里的苏敬,一开始也挺高兴的,怀念着自己的父母,回忆着灭门前自己住在这里与父母的幸福时光,幻想着自己成为掌门后堂堂正正以掌门的名义住在这里。   后来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出不去,也没人跟自己说话,自己又是个看不见希望未来的废人,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曾经让他满心怀念连布局都舍不得改动的屋子,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苏敬被关在这里关了十多年,哪怕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在病了之后,他每天喝着灵药汤,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慢慢的倒是精神状态清醒了许多。   然后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的大师兄就是个蠢货,对他信任有加,什么都愿意送给他,把掌门之位让给他,在他中了散功散后把自己的功力全部传给他,替他出生入死的重建玄阳宗……除了不肯将得到的上古传承送给他之外,什么都让着他,什么都听他的,被他当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就连妻儿都死在他手里。   最后他竟然借着大师兄的尸体当上了正道武林盟主!   虽然后来魔道天渊宫太厉害,天渊宫太上长老亲自出手,他这个武林盟主首当其冲的被杀了,但他是真的风光了好长时间。   梦醒之后,苏敬万分怀念这个梦境,他情不自禁的想,若是梦境是现实该有多好。就算最后会死在天渊宫大魔头手上,也好过做了这么多年的废人被关在这里。   安桦来看他了,苏敬见到相貌几乎没有变化,一身玄阳宗掌门的衣服刺眼无比的安桦,枯槁般的面容突然焕发出了生机,他用痛恨又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苏安桦!你就算抢走我的掌门之位又如何呢?等天渊宫联合其他魔道宗门进攻正道,你这个灭掉阴木府的罪魁祸首,必将成为天渊宫太上长老第一个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哈哈,我等着你一起死!”   安桦:“……”拿死人威胁我?   安桦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苏敬,淡淡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早在十多年前,本座就已经灭掉了魔道十宗,你说的那个什么天渊宫太上长老,也死在了本座剑下。”   苏敬顿时瞪大了眼,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眶了,他嘶吼着喊出三个字:“不!可!能!”   然后他就断了气,死得很不瞑目,眼珠子怎么都收不回去,眼皮子也闭不上。   安桦无奈的摇了摇头,苏敬至死都没有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最后死也死不瞑目。   安桦没给苏敬办什么葬礼,这个白眼狼也不配,直接命人把他给烧成骨灰,埋进苏敬父母的坟墓里,好叫他们一家团圆。   至于墓碑,安桦觉得给苏敬这么一个白眼狼立碑没那个必要,就让他以陪葬者的身份把他的骨灰盒埋在他父母坟墓旁边吧。   在苏敬的骨灰被埋之后,安桦感应到树心空间里,原主的怨气已经彻底消散了。   安桦心头也轻松了许多,他没有急着回到树心空间,而是一直在这个世界待到原主三百寿元耗尽,玄阳宗培养出了第二位大宗师坐镇之后,他才交代后事坐化,脱离了这个世界。   回到树心空间里的安桦在送走原主之后,又很快迎来了下一个苦主。   这一次的任务同样很麻烦。   因为导致原主一生悲惨的白眼狼,是原主的亲弟弟,原主一手养大投入很多感情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原主在二十岁还在上大学时,突然收到家里父亲打来的电话,说他妈妈给他生了个弟弟。   当了二十年独生子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迎来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弟弟。   他的人生,也因为这个可以当他儿子的弟弟,毁得一干二净。 第198章 老来子弟弟[01]   安桦穿越过来的时候, 他的手正拿着手机放在耳朵上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话:“你快点回家吧,你爸妈出车祸了!”   安桦虽然还没有翻看原主记忆, 却也马上明白他穿越到什么时间点了。   他穿越到原主父母刚刚车祸去世,原主二叔打电话叫他回家的时候。   原主如今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已经因为两年前突然被父亲告知, 父母高龄给他生了一个小了二十岁的弟弟, 与父母发生了极大的争吵,一气之下从家里搬出来住,大三大四两年都极少回家,毕业后也是直接参加工作没有回家的。   原主生气就气在父母一直瞒着他生下了弟弟,在弟弟莫安平出生之前, 莫父莫母一点口风都没漏给他。   他在一次放假回家时, 注意到莫母怀孕大肚子,曾问过母亲怎么肚子大得有点异常了,还担心莫母是不是生病了。结果莫父和莫母只是搪塞说她是吃多了长胖了,绝口不提自己是怀孕了。   直到莫母把弟弟莫安平生下来之后,他也要放暑假回家了, 莫父知道瞒不过了, 才告诉他生了弟弟。   在原主看来, 莫父莫母这种行为就是拿他当外人防着, 不信任他。   尤其是弟弟莫安平出生之后,本来一直是父母关注重心的他沦为没人注意的小可怜,莫父莫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刚出生的小儿子身上,忽视了他, 就连他在家里的卧室都被莫父改成了婴儿房。   这种二胎出生, 一胎沦为捡来的外人的情况, 让原主非常难过。   原主年轻气盛,就与莫父莫母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越是表现出对弟弟莫安平的抗拒,莫父莫母就越觉得他不懂事不听话,偏心得也越理直气壮了。   原主放假在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家里多了一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婴儿,他又与莫父莫母的关系僵硬,莫父白天要出门上班工作,莫母因为高龄生子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所以照顾婴儿的工作就落到他这个哥哥身上了。   自己还是个没长大孩子的原主,怎么会照顾婴儿?他一旦有哪里做得不好,就会被莫母一顿训斥,骂他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明明以前成绩优异的他在父母这里一直都是得到夸奖的,如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弟弟,他就好像成了后娘养的。   终于忍无可忍的原主一气之下提前回了学校。   没了原主帮忙照顾孩子,莫母自己一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莫父也没法专心工作了,两人被这个还只会哇哇大哭的老来子弄得焦头烂额的。   这种情况下莫父莫母就对撂挑子不干的大儿子很不满了,觉得他实在不懂事,不知道为父母分忧照顾弟弟。   莫父莫母又觉得大儿子已经成年了,现在自觉翅膀硬了不听父母的话了,再加上家里多了一只小吞金兽,就干脆断掉了大儿子的生活费,给大儿子一个教训,让他明白自己离不开父母的经济支持,乖乖低头认错。   但莫父莫母不知道的是,原主在学校成绩优异,年年都能拿奖学金,平时花钱也不大手大脚,还偶尔会去做家教兼职,在断掉生活费后,不仅没有捉襟见肘,还小有存款。   本来只是一时之气的原主,在被莫父莫母断掉生活费之后,就更加生气父母的偏心了,觉得他们是有了弟弟就不要他了。   原主堵着一口气,硬是不再要家里一分钱,自己兼职赚钱交学费存生活费,在毕业后又进入了一家大公司工作。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莫父莫母居然在莫安平两岁的时候意外车祸去世了。   莫父莫母去世了,莫安平才两岁,他就只能由原主这个哥哥来抚养了。   原主才刚刚大学毕业,在大城市还未站稳脚跟的他就要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是带着孩子来大城市租房讨生活,还是放弃大好工作前途回老家带孩子。   原主虽然讨厌莫安平这个弟弟抢走了父母的关注,破坏了他平静幸福的生活。但他还是个很善良的好孩子,父母去世后,并没有不管莫安平这个弟弟。   哪怕莫安平这个弟弟已经成为了他的拖累。   原主考虑到自己工作的大城市更有利于孩子未来的发展,就决定把弟弟莫安平带到他工作的城市来定居。   他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两岁的弟弟来到了他工作的大都市,一边工作一边当奶爸。   因为他工作强度高,很难兼顾到照顾孩子,就只能拿出大半工资请保姆照顾孩子,再加上孩子奶粉纸尿裤衣服等等花销,他一个月的工资根本存不下来。   原主在工作后交往的女友,在得知他有一个小了二十岁的弟弟之后,也与他分手了。哪个女孩都不想,结婚之后就成为‘后妈’,甚至这‘后妈’还不如真正的后妈。   起码真正的后妈在抚养继子成人,老了以后继子对继母也有法定赡养义务。而她若是当了名义上的嫂子实际上的后妈,就算把莫安平养大成人了,莫安平也根本没有义务赡养哥哥嫂子。   事实上莫安平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原主为了抚养莫安平这个弟弟,女友跟他分手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成家。   期间不是没有不介意原主带了一个拖油瓶的女人愿意嫁给他,可是长大了一点懂事了的莫安平担心哥哥娶了嫂子之后就对他不好了,故意搅黄了原主的婚事。   原主就一直没有结婚,把莫安平这个弟弟当成了儿子来抚养,什么都尽量给他最好的,想办法让他上最好的学校,让他上最贵的补习班兴趣班,还供他出国念书……   当原主因为过于劳累工作身患重病的时候,莫安平在得知诊断结果后就把原主扔在医院消失不见了,还拿走了原主的全部存款。   其实原主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只是要花很多钱,在医保报销之后,原主的存款已经足够付大部分医药费了,只需要再借点钱,就能治好病。   但莫安平丝毫没有考虑过给原主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哥哥治病,不仅不出钱给哥哥治病,还卷走了哥哥的全部存款,那可是救命钱。   最后原主是被活活气死的。   气死的诱因就是莫安平卷走他的存款消失之后给他发的一条信息:“哥,你不是说这笔钱是给我结婚买房用的吗?那么就是属于我的了,你的病就算治好了以后也要一直花钱养着,倒不如别浪费钱了。”   原主对莫安平这个弟弟的诞生毫无期待,甚至是排斥的,但就算如此,在父母去世后,原主也绝无半点对莫安平不好的地方,拿他当亲儿子抚养,处处给他最好的。   可以说莫父莫母留下的遗产和他几十年来赚的钱,几乎都花在了莫安平身上。结果就养出一只卷走他救命钱的白眼狼。   本来成绩优异,工作能力强,长相英俊的原主,为了莫安平这个弟弟,放弃了工作上的晋升机会,放弃了结婚生子,最后连命都丢了。   他的一生,好像就是为了成全弟弟莫安平的。   原主死后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怨愤,甚至恨上了莫父莫母,为什么要生一个弟弟给他当拖累?难道有了他这一个优秀的儿子还不够吗?   原主的怨恨让他来到了安桦的面前,才有了安桦的这次任务。   安桦挂断原主二叔的电话之后,回想起树心空间里原主那包含怨恨的话语:【我就是对那白眼狼太好了,我不要再对他好了,不要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原主的心愿就只有这个,安桦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陷入了沉思中。   不管怎么说,莫父莫母车祸去世,他们的后事还是需要回去处理的。   安桦请了假之后就买票回了老家。   他见到了原主的几个叔叔,尤其是原主的二叔。   莫父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莫父排行老大,与排行老二的莫二叔关系最亲近。   所以莫父莫母车祸去世之后,打电话叫安桦回来的是莫二叔,暂时无人照顾的莫安平也是在莫二叔家中由莫二婶照顾着。   安桦刚一回来,莫二叔就跟他提起了莫安平,催他快点把弟弟接回家去自己养。   想来莫二叔是被爱哭闹的莫安平给烦得不行了,莫二婶大概也不耐烦照顾莫安平了。   莫二叔是知道原主对莫安平这个弟弟的排斥态度,大概是怕安桦不愿意养弟弟,就劝道:“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而且养个孩子又不难,当初你爷爷条件那么困难,不也一个人把我们兄弟姐妹七个给拉扯大了?现在只是要你养一个而已,你爸妈还留下了房子和存款,足够你把你弟弟养大了。你可不能做没良心的人啊。”   安桦心中冷笑,莫父莫母确实是留下了房子和钱,但这小城市的房子本来就不值钱,钱也不算多,按照原主那个精心养孩子的法子,这点遗产都花不到莫安平十岁的时候。   富养孩子,那孩子就真正是一只四脚吞金兽了,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明明收入不低,却依旧嚷嚷着养不起孩子了。   莫爷爷那个年代确实贫苦艰难,莫爷爷能一个人养大七个儿女,那是因为他只管孩子饿不死就行,就连上学都没几个上完初中的。   安桦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这倒也确实是个法子。   本来他还发愁,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律,他这个当哥哥的对年幼的弟弟是有抚养责任的,他又干不出遗弃小孩子的事情。   现在想想,他没必要想办法把莫安平推给别人养,他自己养也行啊。   毕竟原主只是要求他不要再对莫安平好了,不要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   这其中是有空子可以钻的,如果他跟莫爷爷养儿女那样,只管莫安平的温饱,只尽基本的抚养义务,其他什么都不管,应该也是符合原主要求的吧。   抚养义务可没有规定他这个哥哥要给弟弟上最好的学校,报最贵的补习班兴趣班,要送弟弟出国留学。   他只需要保证莫安平的温饱,保证莫安平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等莫安平满了十八岁,他就没有抚养义务了,可以把白眼狼扫地出门了。   于是安桦对莫二叔说道:“二叔不用担心我会把孩子丢给你养的,我会养的。”   莫二叔有点讪讪的道:“我没那个意思。” 第199章 老来子弟弟[02]   莫二叔也就是不好意思了那么一会儿, 很快就迫不及待的让他老婆把莫安平带来给安桦带走。   不同于莫二叔嘴上还要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说什么不是他不想养小侄子,而是他不好越过安桦这个亲哥哥去养莫安平。说得好像是安桦拦着不让他养莫安平似的。   莫二婶就实在多了, 她对莫安平的嫌弃摆在了脸上:“这小子太爱哭闹了,这几天一直哭,白天哭晚上也哭, 你赶紧把你弟弟带走, 吵得我们一家子晚上都睡不好觉。”   安桦看了一眼被莫二婶放在地上的莫安平,才两岁的莫安平长得胖乎乎的,脸上的小奶膘显得他很可爱,只是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鼻涕, 一下子就让他的可爱大打折扣了。   莫安平哭着嚷嚷道:“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他张望着周围的大人, 没一个熟悉的,安桦这个亲哥哥他也很少见,没有半点印象,还不如照顾了他几天的莫二婶来得熟悉。   安桦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的小豆丁,沉吟几瞬, 决定恢复莫安平的记忆。   他实在不耐烦带孩子, 更加不想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做什么。所以还是恢复白眼狼长大后的记忆吧。   安桦把莫安平抱起来, 带回了莫父莫母留下来的房子里。   窝在他怀里睡着的莫安平忽然睁开了眼睛, 原本懵懂的双眸变得成熟了许多。   恢复了前世记忆的莫安平震惊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安桦,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依稀能与那张被生活压力和病痛折磨得憔悴苍老的脸对上,他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遗像。   他这是……回到了过去?   莫安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爪子, 他估计自己现在应该是两岁左右, 回到了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因为他记得大哥说过, 大哥是在父母去世之后就把老家房子卖掉带着他搬去了大哥工作的大城市。   他们现在还在这老家的老房子里,说明他是重生回父母刚刚去世大哥还没有带他搬去大城市的时候。   莫安平心中一阵激动,重生啊,如此大的机缘居然被他给遇上了,真是苍天助他啊。   回想起重生之前,他因为卷走病重大哥最后的存款这件事被媒体曝光了,名声狼藉不得不出国从头开始,没有大哥给钱,他只能自己艰苦工作。如今得以重生,他一定要赶在大哥查出得病之前带着钱离开,与大哥断开联系,这样才能避免再次被人当成是故意卷走大哥救命钱的人。   或者他还能提前给大哥买个意外险什么的,等大哥死了他还能得一笔庞大的保险赔偿金。   莫安平琢磨着怎么把自己的大哥利用殆尽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时,没有注意到安桦垂眸看向他那幽深的目光。   安桦把莫安平放在沙发上坐着,他也一起坐下,语气冷淡的对莫安平说道:“爸妈已经不在了,你哭也没用,以后你跟我一起生活,记得乖乖听话,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莫安平有记忆以来就是被自己大哥宠着长大的,除了他不好好学习或者做错事了会被大哥疾言厉色训斥之外,其他时候大哥都对他很温柔,所以他被惯的脾气有点大,现在见安桦对他态度冷淡,说话不客气,莫安平下意识就顶嘴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难道你说什么我都要听吗?”   莫安平最厌恶莫安桦这一点,凭什么要自己听他的,听他的要好好学习,听他的不能随便打架,听他的不能玩游戏,听他的上补习班……什么都要听他的。   凭什么?他只是他哥哥而已,又不是他爸,凭什么要这么管着他?   安桦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漠然的道:“你不听也可以,那么我也不会再管你了。”   莫安平心里笃定大哥不会不管他的,他得意的昂首哼了一声:“不管就不管,你当我很稀罕么!”   反正莫安桦嘴上再怎么说不管他,肯定还是会管他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爸妈?   只是莫安平没想到的是,安桦说不管他,就还真是不管他的。   现在莫安平身体年龄还小,安桦就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他,自己去处理莫父莫母的丧事后续。   等处理好了莫父莫母的丧事,安桦决定还是带着莫安平离开老家。   因为这里住着莫家的很多亲戚,这些亲戚朋友都是喜欢用占着道德制高点对他指指点点的人,跟他说着什么你爸妈走了你作为大哥就要好好把弟弟养大才对得起你爸妈之类的话。   反正又不用他们养,动动嘴皮子也就是了。   安桦不喜欢听他们这些说教,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莫安平去了原主工作的大城市。   他租了一套房子,请了保姆照顾莫安平,然后就专心工作了,根本没有像原主那样处处以莫安平为重,也没有为了照顾莫安平迟到早退拒绝加班放弃升职机会。   莫安平本来见自己如前世一样被大哥带到大城市来,以为一切都会如前世一样发展,他还想着自己怎么在莫安桦面前表现成神童的模样让莫安桦自愧不如。   他现在还记得前世他成绩不好,莫安桦辅导他作业时那仿佛看蠢货的目光,不就是学习成绩比他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莫安平想凭借着自己重生一世的优势装神童,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字都不认识!他上辈子的知识记忆居然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这让本来有着重生者优越感,打算重生之后大干一场的莫安平格外颓废。   为什么重生会不记得自己重生之前学的知识呢?那他还算重生者?重生有什么用?   莫安平颓废低落了好几天,才慢慢缓过劲儿来,算了,装不成神童,大不了重新学习嘛。他作为一个有成年人思想的伪小孩,难道还学不过那些真小孩吗?   而且他还记得前世发生的人生经历,这也是一种无形的优势。   莫安平从低落情绪中走出来之后,才注意到安桦这些天似乎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有一个陌生的保姆照顾他。   莫安平询问这个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存在感很低的保姆:“哥哥呢?我要哥哥。”   保姆安抚道:“宝宝乖,哥哥去工作赚钱给你买好吃的了。”   莫安平听到莫安桦是去工作赚钱了,也就不再嚷嚷着要找哥哥了,毕竟莫安桦赚的钱都是为他赚的,莫安桦多工作一会儿就多为他赚点钱,他可不会跟钱过不去。   他又不是真小孩,需要哥哥天天陪着自己,所以他自己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打游戏也挺高兴的。   安桦请来的保姆只负责照顾莫安平的衣食起居和安全,作为一个外人,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去控制莫安平看电视玩手机的时间。   而莫安平也实在不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没人管教他,年龄小暂时也不需要学习,就算他现在不认识字,玩游戏也玩得特别开心,经常一玩就是一整天,甚至熬夜通宵玩。   然后没多久,莫安平就发现自己看电视里有些看不清电视上的字幕了,他的眼睛看远处的东西有些模糊了。   莫安平心中有点慌:“我这是近视了?”   不过他上辈子也是个近视眼,莫安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只是近视而已,大不了配一副眼镜,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现在没有眼镜的莫安平,为了看清楚电视屏幕,不知不觉坐得离电视机屏幕越来越近。   他玩手机游戏也一直没有节制,躺着玩,趴着玩,晚上通宵摸黑玩,不知不觉中眼睛近视度数越来越深。   这一天,安桦从公司里下班,因为最近一个紧急项目顺利按时完成了,不需要再加班了,他就没有回公司员工宿舍,而是来到了他给莫安平租的这套房子里。   他回来的时候,保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莫安平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不放,游戏音乐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安桦进门的动静根本就没有引起沉浸在游戏中的莫安平的注意,安桦朝沙发上看了一眼,也没有理会沉迷游戏的莫安平,而是走到厨房,对保姆说道:“麻烦多准备一人的晚餐。”   保姆连忙应道:“好的先生。”   一直到饭菜都好了,莫安平还在沙发上打游戏,保姆走过去叫了他好几次,他不耐烦的道:“我打游戏呢,你喂我吧。”   保姆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安桦这个雇主,若是安桦这个雇主不在,她喂也就喂了,莫安平打不打游戏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保姆,难道还能管天管地的帮雇主管教孩子?   现在安桦这个雇主在,保姆就有点担心雇主会对她的行为有所不满。   不料安桦只自顾自的吃着晚餐,对莫安平沉迷游戏不吃饭的行为视而不见。   保姆犹豫一下就端着为莫安平准备的营养儿童餐坐在沙发旁给他喂饭。   莫安平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勺子递到嘴边就张嘴吃一口,随便咀嚼几下就吞下去,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游戏上。   等游戏打完了,他才注意到坐在餐桌旁边的安桦,喊了一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桦淡淡的道:“刚刚。”   莫安平想到自己刚才打游戏被安桦看见了,虽然安桦没有训斥他,但他有点心虚,连忙先装委屈的控诉道:“哥,你这么多天怎么都不回来呀?我都见不到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安桦平静的道:“你放心,爸妈不在了,我作为有负担能力的兄长,对你有扶养义务。所以我不会犯遗弃罪的,会扶养你到十八岁成年的。”   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态度,让莫安平心里一跳,总感觉有些微妙。   只是他记忆里上辈子的大哥对他一直都挺好的,所以他暂时忽略了这点微妙不对劲,趁机跟安桦提条件:“我不管,你这么多天都没回来看我,你要补偿我。我要换手机,你这个旧手机总是卡顿,哥你给我买一个新手机吧。”   他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这个时间点有什么手机适合打游戏了。   安桦只是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不买。”就去卫生间洗漱准备休息了,根本没有跟莫安平多相处的意思。   莫安平假装哭闹了起来,安桦却充耳不闻,保姆连忙去哄,怎么哄也哄不好,为难的找安桦求助。   安桦只道:“让他哭,哭累了自然不哭了。” 第200章 老来子弟弟[03]   莫安平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也是很费力的, 见自己都嚎了这么久安桦都没来安抚他,他心里就觉得委屈了起来,真的流下了眼泪:“哥哥是个坏蛋, 对我一点也不好!”   保姆在旁边拿着玩具零食哄他,作为一个外人,对莫安平指责安桦这个哥哥的话, 她尴尬得只能当做没听见。   安桦在房间里听见了莫安平不满的指责, 但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本来就打算让莫安平见识见识对他一点也不好的哥哥是什么样儿的。   莫安平委屈的又哭又闹,但安桦充耳不闻一点也不关心在意,他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自己停了下来。   停止哭闹后, 莫安平心里憋着气, 一手抢过保姆拿来哄他的玩具狠狠的砸向墙壁,玩具瞬间四分五裂,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算舒缓了许多。   保姆连忙去收拾被砸坏的玩具零件,然后捧着这堆零件去见安桦:“先生,这玩具被宝宝砸坏了。”   这些玩具都是莫父莫母在世时给莫安平买的, 他们对这个老来子极为疼爱, 买的玩具都不是便宜货, 保姆担心雇主可能误会是她弄坏的玩具要她赔偿。   安桦看了一眼那些玩具残骸, 只道:“坏了就找个盒子专门装起来,不要丢了。”反正他是不打算给莫安平买任何一个玩具的,等莫安平把莫父莫母给他买的所有玩具都砸坏了,就让这小子继续玩这些玩具残骸吧。   保姆悄悄松了口气, 找到一个纸箱子把玩具残骸放入其中, 又把纸箱子塞到床铺底下放好。   第二日一早, 安桦在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莫安平因为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早上根本起不来,等他起床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他没看见安桦,就问保姆:“我哥呢?”   保姆答道:“先生去上班了。”   莫安平听安桦是去上班赚钱了,也没什么不满,在他心里安桦赚的钱都是属于他,他巴不得安桦没日没夜的为他赚钱。   莫安平又问道:“我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我买新手机?”   保姆迟疑的道:“先生昨天好像是说不买。”   莫安平惊讶道:“什么?他真不买?”虽然昨天安桦表现得十分冷漠,但莫安平心里就是有着迷之自信,认为他大哥嘴上说不买,实际上还是会给他买的,所以他压根没把安桦昨天的话放在心上。   莫安平拿出手机就要给安桦打电话,只是当他打开拨号界面时,他忽然想起,自己不记得安桦的电话号码,这个手机是安桦换下来的旧手机,通讯录上也没有安桦的手机号。   于是他对保姆道:“你给我哥打电话,我找他有事。”   保姆当然是有雇主的联系方式的,只是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听一个两岁多小孩的话去给雇主打电话,打扰雇主工作。   “不行哦,宝宝乖,先生在工作,我们不能打电话去打扰先生工作。”   任凭莫安平怎么闹腾,保姆始终只拿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根本不听他的话。若是他闹得狠了,她还会教训他一顿,打打他的屁股。   反正雇主平常很少回来,看起来也不怎么关心这个弟弟,她也不怕熊孩子找雇主告状。   莫安平一个有成年人思想的伪小孩,被一个女人打屁股,想想就觉得羞耻万分,偏偏他现在的身体又是个两岁小孩的身体,根本反抗不了成年人,安桦这个能为他撑腰的监护人又不在,他也只能焉焉的消停下来了。   安桦在原主的公司里混得如鱼得水,他不是不可以离开这家公司自起炉灶,只是原主在大学时就梦想着能进入这家大公司发挥自己所长,临终前也很遗憾自己为了莫安平放弃了在这家公司升职的机会。   所以为了弥补原主的这份遗憾,安桦就没有自己另起炉灶自主创业,而是在这家公司奋斗升职,怎么说也要混成公司高层。   刚刚做好一个方案,安桦的手机就来了一条信息。   他伸手拿起手机,点开一看,发现是被他暂时遗忘掉的原主女朋友发来的消息:【我考虑了很久,我没法接受当后妈,所以,抱歉,我们分手吧。】   原主是个实在人,对女友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家庭情况,而原主的这个女友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即使知道原主有一个小二十岁的弟弟,料想到她跟原主在一起之后,若是结婚了,以后莫父莫母不仅没法帮衬他们小夫妻俩,还需要他们两人多帮衬莫安平这个弟弟,她也还是表示可以接受。   两人就此走到一起,感情很不错。   直到莫父莫母去世……原主女朋友以前可以接受原主有一个小二十岁的弟弟,是因为抚养这个弟弟的责任在莫父莫母身上,莫父莫母年龄虽然大了,但把莫安平养到成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们做哥嫂的顶多是需要对莫安平稍微帮衬一些而已。现在莫父莫母去世了,抚养莫安平的责任就完全在原主身上了,她不想嫁给原主就要当一个不是后妈的后妈,养小叔子和养儿子是不同的,所以她再三考虑现实,选择放弃这段感情,虽然原主很难过,却也能够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安桦穿越过来之后,一直没有见过原主这个女朋友,他也暂时把原主这个女友给忘记了,直到收到这条分手短信。   安桦沉吟两秒,发了一条回复短信:“好。”   虽然原主可能对和女朋友的分手十分遗憾,但原主可没有把这件事加入心愿之中,安桦没必要替原主维系这段感情,分手更好,没有其他麻烦。   大概是原主这个女友心里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分手对不起原主,也不敢见安桦,只是短信分手,然后两人就默认再无关系了。   安桦就回复了一个“好”字,彻底断开了和她的这段关系,很快也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他完成工作之后,今晚不需要加班,就回了租的房子里。   他一回来,意外的迎来了莫安平的热烈欢迎,莫安平冲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哥,快把那个女人赶走,她欺负我!”   保姆听到了莫安平对安桦的告状,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先生,我没有,我只是没有答应他给先生你打电话而已。”   安桦也不信莫安平一个有前世记忆的成年人能被保姆欺负了,而且这个保姆是他特意挑选的,本分不越线,有底线不会虐待孩子,手脚干净干活麻利。   所以比起莫安平,他更相信保姆的话。   安桦推开抱住自己大腿的莫安平,淡淡的问道:“你要阿姨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莫安平想起买新手机这回事,就把告状给忘了,连忙道:“哥,我要买新手机,你给我买新手机呀!”   安桦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买,你这么小,玩什么手机,再吵着买新手机,旧手机都给你没收了。”   莫安平噘着嘴不敢再吵吵了,因为他听出了安桦这语气似乎是来真的,他打游戏正打到重要关卡,可不能得不到新手机还丢了旧手机。   安桦对莫安平的要求很少会答应下来,莫安平的衣食住行他都交给保姆来照顾,自己只负责出钱,保证莫安平的基本生活。   渐渐的莫安平也从前世记忆中清醒了过来,他认识到这一世的大哥似乎跟他前世记忆里的大哥完全不同,大哥根本不疼他,对他漠不关心,几乎称得上是不管不顾。   只是在外人看来,安桦这个哥哥做得可谓是仁至义尽了,每天工作赚钱那么辛苦,还专门请保姆来照顾年幼的弟弟,一个月近大半的工资都花来养莫安平了,真是个好哥哥。   因为安桦不管莫安平,保姆也只负责自己分内之事,从来不多管闲事。所以莫安平被放养着长大,每天都放飞自我玩得很嗨,看小说打游戏出去野,几乎就没他不敢玩的。   直到他七八岁的时候,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安桦就带着他去附近一所小学报名上学了。   至于不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的幼儿园学前班,安桦是没有送莫安平去上的,莫安平也自认为是个成年人,不屑于跟一群小屁孩去上幼儿园,也没有主动提过,天天在家里打游戏不香吗?   这一天莫安平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他昨天晚上打游戏到凌晨之后,刚睡过去,就差不多天亮了,安桦起床了。   安桦才不管莫安平昨天晚上几点睡觉的,他就直接把莫安平从床上拎起来,用湿毛巾往他脸上一糊,就把人给惊醒了。   有起床气的莫安平生气的道:“都说了不许打扰我睡觉!”   结果他睁开眼,发现叫醒他的不是保姆,而是安桦,顿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五年多以来,莫安平已经认识到了安桦的‘铁石心肠’,根本不敢跟安桦炸刺,只得闭上嘴乖乖起床洗漱。   安桦说道:“快点吃完早餐,我们去学校报名。”   莫安平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可以上小学的年龄了。   他心里还有点激动,他记得自己上辈子是在最好的第一小学上的小学,身边的同学个个都是成绩好的学霸,还多才多艺,他在学校里几乎是垫底的,所以才会被莫安桦压着去上补习班和兴趣班。   如今自己重生一次,他一个成年人肯定比一群真正的小屁孩学得好,说不定就不用去上补习班了。   充满了迷之自信的莫安平满怀期待的吃完早餐,跟着安桦出门了。   结果他看着面前‘第四小学’的建筑物,愣住了,转头看向往这所小学里继续走的安桦,不禁问道:“哥,你为什么送我到这个小学来上学?我不是应该去第一小学上学吗?”   他不记得前世学的知识记忆了,重生之后也没有专门系统的学习过,但他简单的数字还是认识的,自然认得出来学校门口的第二个字,不是‘第一小学’的‘一’字,而是个‘四’字。   安桦嗤笑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第一小学吗?不找关系不交高额借读费,你凭什么进最好的小学?”   莫安平上辈子能进第一小学,那是原主费尽心思托关系又交了大笔借读费才把人塞进去的,就是希望莫安平能好好学习,有一个好的起步点。   可惜莫安平并不能理解原主的良苦用心,还抱怨原主对他太严格,让他上各种补习班,没有玩耍时间,扼杀了他的童年。   现在安桦才不费那个劲儿呢,吃力不讨好,现在莫安平想要怎么玩就随便他怎么玩,保证不扼杀他的童年。   莫安平心里很不高兴的拉着一张脸,不满的道:“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让我去好学校上学?”   安桦道:“你成绩好,好学校求着你去上学,你成绩差,把你塞进去也没用。”   莫安平心里堵着一口气,憋得慌,又看不起他的学习成绩,他已经不是真小孩了,他学习成绩怎么可能连小孩子都比不过。   莫安平冷笑道:“那你就等着瞧吧,我肯定能拿第一名的!”   安桦不置可否,莫安平学习成绩好还是不好,关他什么事?   安桦只把莫安平带去报名,然后送到学校里上课学习,至于送他来上学和放学接他的人,还是保姆。   莫安平开始了上学生涯。   当他正式接触到学习的时候,莫安平发现,学习根本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上辈子的知识记忆,一切知识都要自己从头开始学习,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比不上这些普通小孩。   他的同学们都是上过幼儿园或者学前班的,小学一年级上学期教的这些基础知识,幼儿园大班或者是学前班老师都会教一遍的,他的这些真小孩同学们反倒是是学第二遍,他这个伪小孩却是第一次学习。   他的心智成熟,是个成年人的心智,但论起学习能力,却未必真的比真小孩强,因为他的自制力和专注力不够,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走神想到游戏上,明明知道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却没有足够的专注力让他一直专注学习。   他上课学习效率不高,下课后又没有主动复习的自觉性,安桦也不会像原主那样吃力不讨好的为他辅导功课或者报补习班。   于是莫安平每天上学的状态就是,上课听一会儿课就走神,下课就用手机打游戏,放学回家作业不写先打游戏,第二天去学校发现要收作业就直接抄同学的。   莫安平一直这样混了半个学习,直到学校的期中考试成绩教他做人。   考试的时候拿到试卷,发现好多题目都不会做,会做的题目也不是那么十拿九稳的确定能够做对。   这种全靠运气做完的试卷,最后考试成绩自然好不起来。   得亏安桦送他来上学的学校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班级里还有比他更调皮不爱学习的孩子直接交了白卷,让他好歹没考个倒数第一名。   不过莫安平的成绩在班上虽然不是最后一名,但也是排名倒数。   在拿到成绩单排名的时候,莫安平整个人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他堂堂重生者,重生后小学一年级的考试居然是排名倒数?!   虽然别人不知道他是重生者,但他依旧感觉羞耻至极,他居然连真七八岁小孩都考不过!   班主任老师对这次期中考试成绩还是比较重视的,要求学生们把成绩单拿回家给家长签字。   莫安平在当初报名的时候跟安桦放话说一定会考第一名的,结果期中考试考个倒数名次,哪里敢把成绩单拿回家让安桦签字呢?他只能自己琢磨着模仿一下大人的字迹签名,伪造一个签名。   好在班主任老师也没想到过几岁孩子这么快就懂得伪造家长签名了,也没深究,班上几十个学生,老师更关注的也是成绩好的学生,对莫安平这个排名倒数的学生不怎么在意,也没有打电话给安桦确认,安桦对莫安平学习成绩也漠不关心,从不过问,还真就让莫安平两头瞒骗了过去。   这次期中考试糟糕的成绩让莫安平从重生者的优越感中清醒了过来,他开始努力认真的学习了,虽然上课还是因为专注力不够爱走神,但起码能够控制自己下课复习不再打游戏了,放学回家也知道写作业了。   但用功读书和玩耍打游戏比起来真的是太累了,莫安平的思想虽然是个成年人,而这也正是他学习的劣势所在,他重生前已经离开校园那么多年,重生后也有五年多没有学习,如今要他突然改变这么多年的习惯,去适应学习生活,难度远比正常的真小孩要高。   莫安平这种人,就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强硬的管教着他,逼着他学习,他才能学得进去。   前世有原主逼着莫安平学习,监督他学习,一直鞭策着他,让他不敢在学习上懈怠,才能考出不错的成绩,才能出国留学。   但如今安桦不管他,对他实行放养,没人管束的他根本没有多少自制力,晚睡晚起,熬夜通宵打游戏,学习不认真。   莫安平因为那考试倒数的羞耻感努力奋斗好好学习了几天,但他也就三分钟热度,很快热度消退,他就想着:“辛苦学习好几天了,就玩一会儿。”重新拿起了手机打游戏,在游戏里他仿佛又成为了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那种成就感可比学习让他感到开心,于是沉迷游戏的他自欺欺人的想道:“明天再学习吧,就今天多玩一会儿游戏。”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莫安平总想着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学期,暂时不用急,就把学习给放下了,又恢复了期中考试之前的糟糕学习状态。   上课走神思绪飘到游戏上,下课跟小屁孩同学玩不到一块儿去就自己拿出手机打游戏,放学回家不是看电视就是抱着手机玩游戏,一天到晚也不见他摸过几次课本,拿笔写过几次作业。   等时间快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莫安平才终于着急了,临时抱佛脚的复习,熬夜通宵复习,搞得他好像学习多努力刻苦似的。   或许有人能够在临时抱佛脚学习几天就能考出好成绩,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莫安平,因为莫安平并不是那种天赋型聪明学生,而是要努力刻苦学习才能出成绩的普通学生。   因此莫安平的期末考试成绩也不好,甚至比期中考试成绩更差。   因为期中考试交白卷考倒数第一的那位学生在被老师批评教训、被家长竹笋炒肉之后,这次不敢再交白卷了,还在家长的鞭策下努力学习了半个学期,这次期末考试他考了个不错的成绩,一下子从全班倒数第一提升到中游名次。   别人在进步,莫安平不仅在原地踏步还有所后退,所以他的期末考试成绩排名比期中考试成绩排名还要难看,排在了倒数第二名。   可喜可贺,还有一个倒数第一名给他垫底。   不过这一次,班主任告诉大家,期末考试成绩单要家长来领,要开一个家长会。   莫安平听到这个噩耗,心里慌了,莫父莫母去世,他的家长就是他哥哥莫安桦。   如果让莫安桦知道他考试考这个鬼成绩,肯定会给他报各种补习班逼他学习的。   莫安平忍不住动了让假家长替自己开家长会的念头,比如让他家保姆来开家长会?或者租一个家长?   安桦平时都没有给莫安平零花钱,莫安平的衣食住行都是直接给他买好的,但安桦会给保姆足够的家用,让保姆给莫安平买吃的穿的,莫安平有时候会谎称学校里要买什么资料书找保姆要钱。   保姆自然不敢不给,被他骗着拿了钱,而保姆给安桦报账,安桦看到账单上写的‘资料书二十块’这种记录,还以为资料书是保姆帮莫安平买的,自然就忽略了过去。   这样让莫安平骗了一笔钱到手,他才会动了花钱租一个家长的念头。   只可惜班主任没给莫安平这个念头实施的机会,班主任说道:“大家回家都把开家长会的事情跟家长说一声,老师会打电话跟各位家长联系的。”   莫安平整个人焉哒哒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居然是老师亲自打电话跟家长联系,那么他就没法阻止莫安桦来参加他的家长会了。   已经升职做了经理的安桦接到莫安平班主任的电话,说了开家长会这件事,然后又说起莫安平的学习成绩:“莫先生,你得对莫安平的学习成绩多上点心了,这孩子成绩实在太差了,这次期末考试居然考了班上倒数第二,太拉平均分了。小学一年级的知识多简单呐,这都学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啊。”   安桦“嗯嗯”的应了两声,并没有打算管莫安平的学习成绩,“老师放心,我会按时参加家长会的。”   安桦在挂断电话之后,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中:给莫安平开家长会算不算管他?他有那个义务给莫安平开家长会吗?   不过这一次家长会他既然答应班主任会去参加,他也就特意抽一天时间出来去第四小学参加家长会了。   坐在有点矮的凳子上,安桦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他很快就后悔来参加莫安平的家长会了。   因为老师开家长会,无非是把成绩好的学生拎出来夸奖一番,又把进步大的学生拎出来鼓励一番,最后把成绩差的学生拎出来批评一番。   现在满教室坐着的都是孩子家长,孩子们都在教室外走廊里站着呢。   老师把成绩差的孩子拎出来批评,其实尴尬丢脸的是孩子家长。   莫安平这个倒数第二名也真是让安桦丢尽了脸面。   安桦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听完老师把莫安平当做退步差生典型拎出来一番批评,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他以后绝不会再来为莫安平参加家长会了!   反正莫安平的同学之中照样有家长没时间来参加家长会,那还是亲爸妈呢,都不抽时间来参加亲儿子的家长会,那么他没时间参加莫安平的家长会应该是很正常的。   好不容易熬到家长会结束,班主任把寒假作业发了下来。   安桦拿着莫安平的那两本寒假作业,面无表情的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莫安平,他走过去,本想狠狠的嘲讽批评莫安平一顿,但想到原主的心愿是不要再管莫安平了,他就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两本寒假作业和成绩单递给莫安平:“走吧,回去。”   莫安平本来还以为安桦会狠狠的批评他,结果安桦什么都没说,好像也没有因为他考倒数第二名而生气,这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他心里反而更加忐忑不安了。   该不会是想回到家里关起门来揍他吧?   莫安平心中忐忑紧张的跟着安桦回了家,在安桦关门时,莫安平的心脏猛的一跳,险些跳出嗓子眼了,他急忙认错道:“哥,我知道错了,下学期我保证好好学习,绝对不会再考得这么差了。”   安桦却丝毫没有批评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道:“你学习又不是为我学的,学习成绩好还是差,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如安桦所言,莫安平学习成绩好坏,他完全不觉得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漠不关心。   回来后并没有因为莫安平成绩差而责备他,什么都没说,在吃完饭之后就自顾自的进入房间处理工作了。   没有如莫安平想象中那样被骂被揍被强逼着补习,他本应该觉得松了口气的,但意外的是,他反而感觉心揪了起来。   明明他就是希望莫安桦不要像前世那样严格管教他了,但如今安桦真的不管他了,他心里却格外不得劲了——大哥他怎么能不管我了呢?   莫安平现在的心情很矛盾,大哥管教他他嫌烦,现在不管他他又觉得不得劲。   只是莫安平的心情和想法,安桦是不在乎的。   下学期莫安平报名,安桦都打算让保姆代替他去报的,他本人不想去了,实在是家长会上丢够了人。   莫安平虽然因为心里那点不得劲,又努力学习了几天,可他实在是没有自制力和恒心毅力,没多久又被游戏给吸引走了注意力,把学习丢到了一边,寒假作业也不记得做了。   过年期间,安桦休年假,也给保姆放了年假,于是这些天这个租来的房子里就只有安桦和莫安平两个人了。   安桦没有回莫家老家过年的打算,他不想和莫家那些亲戚联系了,而莫家的那些亲戚们,也很怕安桦联系他们是为了借钱养弟弟,所以安桦不联系他们,他们也乐见其成,过年也不联系安桦。   这几年来就慢慢的断了来往,安桦连原主的手机号码都换了,现在老家的亲戚根本联系不上他了。   莫安平更是完全想不起来莫家的那些亲戚了,前世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就跟亲戚们没什么联系了,更何况是现在。   这个新年,安桦和莫安平还是如之前几次过年那样,一起去外面还开着的饭店吃个丰盛的年夜饭,然后采购一些年货回家,安桦给他发个红包,一起看个春晚,就算是过完年了。   兄弟俩从头到尾都没多少共同话题可说的,安桦不搭理莫安平,莫安平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自己抱着手机玩儿,头也不抬。   过完年之后,保姆重新回来工作,安桦也要去公司上班了,他把莫安平交给保姆照顾。   就连新学期莫安平去学校报名都是由保姆去报的。   新学期第一天就是重新调座位,本来是坐在前排位置的莫安平,被班主任调到了后排差生专属座位上了。   显然班主任是觉得莫安平这个差生没什么救了,不如把前排好位置让给好学生。   莫安平坐到后排去就傻眼了,因为他近视眼,离远了根本看不清楚黑板。 第201章 老来子弟弟[04]   莫安平看着模模糊糊的黑板, 脸色发黑,心里憋屈,他本来因为挑食身高不高, 有点矮胖,所以上学期一直是坐在前排的,现在被调到后排来, 根本看不清楚黑板, 心理上也很难接受。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个差生,但不代表他心理上愿意接受自己是个差生的事实。   莫安平心里犹豫自己是跟老师要求调到前面坐着还是回家要求安桦给他配一副眼镜。   他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其他同学,这些真小孩当中,除了极少数先天近视的小孩戴着眼镜之外,就没有一个戴眼镜的。毕竟现在还只是小学一年级, 一群才刚刚上学的小孩子哪有那么快近视?   如果他去配一副眼镜戴上, 就会成为其他小孩子口中的‘四眼田鸡’。   在戴眼镜还没有成为常态时,那么戴眼镜的小孩就会被不戴眼镜的小孩所排斥取笑。   莫安平不想被这些小屁孩取笑,于是就找上班主任老师,说道:“老师,我坐在后面看不清楚黑板, 我想继续坐在前面。”   班主任老师微微皱眉, 看了他一眼, 问道:“你为什么看不清黑板?是前面的同学挡住你了吗?”   莫安平坦然的答道:“不是, 我就是看黑板上的字看不清楚。”   班主任这才明白,莫安平是近视眼,他的班上只有极少数个例才是近视眼,都是先天视力不好的, 便以为莫安平也是先天视力不好, 于是他就说道:“我回家让你家长带你去配一副眼镜就看得清黑板了。”   至于把位置重新调回来, 那是不可能的,他担心让莫安平这个成绩倒数就知道玩手机打游戏的差生跟好学生坐在一起,会把好学生给带坏了。   莫安平又磨了一会儿,见班主任确实铁了心没打算把他调回前排位置,就心生不满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本来之前在上班主任的数学课时还会给面子的认真听讲,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走神中,左耳进右耳出,但他自认为这表现可比起他在其他不重要的课上偷偷玩手机要给面子得多。   既然班主任这么不给他面子,那么他何必给班主任面子呢?   于是再上班主任的数学课时,莫安平连装装样子都懒得装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之所以不玩手机,是怕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了,但他却还是用睡觉这个方式来表达对班主任的不满和挑衅,正好他昨晚通宵玩手机现在很困了,正好补个觉。   只是莫安平忘记了一点,学习不是为了老师学的,他用上课睡觉这种方式表达对老师的不满,老师看见了固然生气,但真正有损失的是他自己。   班主任在课上叫醒了莫安平几次,批评教育了他几次,但见他屡教不改,便觉得这孩子实在没救了,也懒得再管,不想为了一个排名倒数的差生耽误给其他学生上课的时间。   之后莫安平再在课堂上睡觉,班主任就直接无视了,只要莫安平不影响到其他同学或者扰乱课堂秩序,他根本就不管了。   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老师给放弃掉的莫安平,见班主任不管他在课堂上睡觉这件事,还洋洋自得的以为自己赢了,现在就连班主任都奈何不了他了。   莫安平也睡出了习惯,渐渐养成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上课睡觉的坏习惯。   这样下来,他的成绩自然是越来越差劲了。   因为安桦不管他,现在老师也放弃了他,莫安平在学习成绩上就毫无紧迫感了。   他考倒数第一老师也懒得批评他,成绩单拿回家他大哥也不会看,更不会问,觉得成绩单拿不出手,完全可以自己伪造签名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成绩单。   莫安平自以为自己家里学校两边瞒过去了,实际上安桦和老师都心里有数,只是不在乎他成绩好坏了,对他放任自生自灭了。   终于,直到莫安平眼睛近视程度到了拿手机打游戏,看游戏界面上的小字都有些模糊不清楚的地步了,他才找安桦要求配一副眼镜。   安桦刚刚升职为分公司总裁,要去其他城市分公司工作,根本没时间带莫安平去配眼镜,他依旧把事情交给保姆去做,他只负责拿到后报销。   这个保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照顾莫安平的保姆了,以前那个保姆因为家里有事辞去了保姆工作,安桦就又请了一个新的保姆。   新保姆可没有从莫安平两岁开始照顾他,对他没什么感情,一切事情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不越矩。   这次配眼镜也是,莫安平去眼镜店一测眼睛近视度数,好家伙,小小年纪就近视了六七百度。   保姆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莫安平天天玩手机打游戏玩的,但她也只是把莫安平配眼镜的度数告诉了安桦这个雇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多说。   安桦也不管不问,只负责给钱报销配眼镜的费用。   保姆看见戴上眼镜的莫安平继续躺着玩手机打游戏,心里嘀咕着:“这样玩手机怎么可能不近视?”嘴上却一句话也没说,当做没看见。   因为莫安平实在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她刚来的时候,莫安平因为用习惯的保姆离开,新保姆不了解他的习惯和口味,让他感到不习惯,没少被他斥责怒骂。   现在是新社会了,保姆只是一个职业,又不是以往旧社会的仆人丫鬟,谁还没点脾气?   虽然她因为安桦这个雇主给的酬劳很丰厚而没有辞职,但并不代表她心里对莫安平这个小祖宗没有什么不满。   她不至于对莫安平做出什么故意虐待苛待的事情,却也绝对不会在职责之外对他有多么尽心尽力了。她照顾他时不敷衍了事,就已经算她很有职业道德了。   保姆的公事公办漠不关心,安桦的万事不管,莫安平在家里可以说是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毫无自制力和恒心毅力的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太过堕落了,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眼镜换了一副又一副,度数越来越深,终于到了摘下眼镜就是睁眼瞎的程度,他才心慌的注意保护眼睛了,可惜早已经迟了。   就像他小升初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只能选择去上全市最差的初中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荒废了小学六年时间没有好好学习。   可惜已经迟了。   现在意识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眼睛已经近视度数那么高了,回不去了,他错过了那么多年的知识学习,等上了初中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跟不上进度了。   最后他索性自暴自弃了,反正学习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想想其他出路。   他可是重生啊,他知道未来做什么可以赚钱,他可以自己创业当老板嘛。   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将来考上好大学又能如何?毕业后还不是要到他的公司里给他打工?   八字还没一撇呢,莫安平就开始美滋滋的幻想起自己创业成功当大老板的风光未来,到时候他让那些高学历的高材生都给他打工,看谁还敢拿他是个学渣说事儿。   莫安平充满着迷之自信。   于是他初中三年又这么混过去了,九年义务教育完成了,中考他同样考得一塌糊涂,连个最普通的高中都上不了,只能上职高。   安桦难得想起来莫安平中考了,他打电话回来问道:“中考成绩应该出来了吧?考了多少分?”   莫安平支支吾吾的半晌不敢说。   安桦已经明白了,也不问他的分数了,直接道:“职高对分数没什么要求,你还未成年,得继续上学,那你就让阿姨带你去职高报名吧。”   安桦挂断了打给莫安平的电话,又给保姆打了一个电话,交代她帮莫安平去职高报名上学后,又按时打生活费和报名费回来。   莫安平看着被安桦挂断的电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他刚才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成绩,就是怕安桦知道他中考成绩很糟糕后生气的痛骂他一顿。   但现在安桦猜到他成绩糟糕后连骂都懒得骂他,甚至连多说两句话都不愿跟他说,这种情况让莫安平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失落感。   此时他倒是宁可安桦狠狠的臭骂他一顿,然后给他安排补习和复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保姆按照安桦的吩咐,带他去职高报名。   职高的学生都是像他一样考不上正常高中过来混日子的,一个个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玩倒是很会玩,玩出了各种花样。   前世一直被大哥管教着从未接触过这些仿若小混混一样的学生,今生也一直沉迷游戏极少与同学交流,如今莫安平接触到这些非常会玩的同学们,只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一下子就沉迷了进去,天天跟着狐朋狗友们到处厮混,出入各种网吧KTV等地。   出去玩可不像是打游戏,不花钱可玩不起来,打游戏即使不充钱也能玩,但出去玩总不能一直蹭别人的。   于是莫安平手里攒的那点钱很快就掏空了,他又开始从保姆手上骗钱了。 第202章 老来子弟弟[05]   莫安平今天说要买本子和笔, 要买好的贵的本子笔,骗一笔钱,第二天说要买教辅资料, 要买第一初中的密卷,又骗一笔。   一次要的钱还不少,慢慢的保姆也知道莫安平肯定说的不全是实话, 她把自己的怀疑告诉雇主。   然而安桦根本不在意莫安平要钱是干嘛, 只给保姆限定一个额度,说是如果莫安平每个月要的钱超过这个额度就不要给了,没有超过额度,他要就给他。   就算莫安平是找名目骗钱的也没关系,就当是给他发零花钱了。安桦也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小钱。   莫安平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 每天拿着钱跟着狐朋狗友们到处玩儿, 从一开始的迟到早退,到后来的直接旷课逃学,学校老师不管,家里安桦保姆不问,又有狐朋狗友引诱, 莫安平很快就堕落了下去。   吃喝玩乐打架斗殴, 莫安平都没少参与, 安桦有时候还会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告状电话, 又是莫安平在学校里惹事了。   好在莫安平到底是重生的成年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跟人打架也不会往严重的地方打,多半都是皮外轻伤, 赔点医药费道个歉也就结束了。   安桦连人都没有出面, 直接打钱交给老师处理。   本来莫安平还对自己打架闹大了心里惴惴不安, 没想到安桦二话不说就打钱过来赔了医药费,对他连一句斥责都没有,他心里的不安也散去了。   反正有莫安桦给他兜底,赔得起,怕什么?   莫安平行事就越发肆无忌惮了,花起钱来也越发大手大脚,时常在‘兄弟’面前摆阔充面子请客。   他愿意当冤大头请客,他那些狐朋狗友兄弟们自然愿意捧着他玩儿,这种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是他前世所没有经历过的。   莫安平前世被他大哥鞭策着往更优秀的圈子里钻,他在那个优秀圈子里是那么的平平无奇不起眼,只有他站在人群里羡慕嫉妒的看着比他优秀无数倍的人被别人众星捧月的份儿,他别说当那个被捧的‘月’了,连做个比较闪耀的‘星’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莫安平心底其中是有点自卑的,如今重生一次,没人鞭策他努力学习变得更优秀了,他自然也与那个优秀圈子无缘了。   莫安平反倒是在这群小混混当中找到了众星捧月的存在感和优越感。   这种满足感,让莫安平有种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感慨。   莫安平觉得自己现在这种被人吹捧无人唠叨管教的日子简直快活似神仙。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在他年满十八岁这天,莫安平回家时,看到了很久没有回家的安桦。   莫安平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带着点不满的讽刺道:“还真是稀客啊,你居然还记得回家。”   莫安平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饮料喝了起来。   然后发现本该在这个饭点时间在厨房准备午餐的保姆居然不在厨房里,他也没多想,拿着饮料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也不看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安桦。   安桦也不在意莫安平的冷漠态度,他淡淡的说道:“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   莫安平冷笑道:“怎么?现在记得我的生日了?我以前过生日也没见你记得啊。”   安桦自顾自的继续道:“恭喜你,成年了。”   莫安平没听出安桦这话隐含的意思,他还以为安桦只是单纯的认为十八岁生日比较特殊,特意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的。   但让莫安平没想到的是,安桦既没有送他生日礼物,也没有为他准备生日蛋糕,就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说,只有一句意味不明的恭喜他成年。   喝完饮料就低头跟狐朋狗友们排位打游戏的莫安平,也没注意到安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当他因为低头低久了颈椎不舒服,抬起头来活动脖子的时候,才注意到身边已经没有了安桦的身影。   整个屋子里都仿佛特别的安桦,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莫安平心里有点不安,起身去房间里找安桦,却发现安桦的房门是打开的,一眼就能看见整洁得仿佛没人居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套租了很多年的房子,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百三十多平方,面积不小。三个房间,除了他和安桦居住的房间之外,还有一间是给住家保姆居住的。   莫安平每个房间都看过了,就连阳台都找过了,他发现房子里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保姆不在,安桦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安桦的房间里已经收拾空了,没有丝毫私人物品,而保姆的房间居然也没有了私人物品,就好像两个人都搬走了一样。   莫安平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他先打电话给安桦,但电话那头响起的却是冷冰冰的提醒他这个号码是空号的声音。   莫安平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慌张的打电话给保姆,这次倒是接通了。   莫安平问道:“你在哪儿?今天怎么没看见你的人?”   保姆疑惑的问道:“你不知道吗?莫先生已经给我结清了工资,解除了雇佣关系,我已经不在你们家里做了。”   莫安平惊得嗓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什么?他把你解雇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保姆迟疑道:“就这两天的事。可能是因为你太忙了,莫先生才没能告诉你吧。”   保姆搬走自己私人物品的动作并没有丝毫掩饰,只是莫安平每天早出晚归的跟狐朋狗友们到处鬼混,根本不会注意自家保姆搬走的动静,所以一直到保姆都找到下一家工作了,没人给他做饭,他饿了一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保姆走了。   莫安平又向保姆询问了关于安桦的消息,只是保姆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安桦临时解雇了她,给足了补偿费,她就乖乖听话走人了。   莫安平从保姆这里没能知道什么消息,也没能得到安桦新的联系方式,就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莫安平这个时候才愕然的发现,他除了那一个电话号码之外,居然半点不清楚其他联系安桦的方法,甚至连安桦现在的工作地点都不清楚,想找人都不知从何找起。   他不禁陷入了迷茫之中,保姆被莫安桦辞退了,莫安桦本人也突然消失不见了,他联系不上了,那么他该怎么办?   重生以来,他好像一直都在混日子,什么都有安桦为他安排好,日常生活有保姆精心照顾,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衣服按季节换。   他从来没为生存担忧过,唯一的苦恼就是学习成绩太难看了,说出去丢人。   但现在莫安桦不见了,保姆也走了,偌大个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要怎么办?   莫安平到底不是真正的普通刚成年学生,他好歹是个重生者,重生之前也单独生活过那么长时间,他还是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考虑钱的问题。   莫安桦消失不见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分钱,他之前没钱了可以找保姆要,因为保姆手上有莫安桦按月给的生活费。现在保姆辞退了,莫安桦消失了,这生活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家里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如果他自己做饭可以应付一个星期左右。还有房租,莫安平想起来就去找物业的要到房东的联系方式,询问了房东莫安桦交了几个月的房租。   在得知莫安桦交的房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莫安平心里一片冰凉。   莫安桦做得实在太狠了,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消失走人,对他不管不顾,丝毫不在乎他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莫安平心有不甘,他打电话报警了,直接报的失踪。   莫安平告诉警察,他哥哥突然消失不见,他也联系不上了,他怀疑哥哥是失踪出事了,所以只好报警求助。   警察在得知安桦的身份之后,通过公司那边联系上了安桦,安桦接到警局的电话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以为莫安平报警是想告他遗弃罪呢,没想到莫安平还有点聪明劲儿,居然是以担心他的名义报的失踪案。   安桦在电话里告诉警察:“我很好,没有失踪,只是莫安平十八岁成年了,我完成了扶养义务,并不想再管莫安平了。所以麻烦您转告莫安平,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后他就挂断了电话,打电话的这个警察有些尴尬的看向站在一旁已经听见了电话内容的莫安平,不知该说什么好。   警察早就了解过这兄弟俩的情况,哥哥莫安桦比弟弟莫安平大了二十岁,是个大公司的执行总裁,两人父母在十六年前因车祸去世,莫安平就由其哥哥莫安桦一手抚养长大。   只是莫安桦常年在外地工作,莫安平是由保姆照顾长大的,兄弟俩感情一般。   现在看来哪里是感情一般,简直是感情非常不好,不然莫安桦也不会一副甩掉包袱的语气让莫安平不要再联系他了。   莫安平刚满十八岁,莫安桦就迫不及待的搬家走人,注销电话号码,彻底与莫安平断开联系。   只是这种情况,警察也是无可奈何,别说莫安桦只是莫安平的哥哥,就算莫安桦是莫安平的亲生父亲,他对莫安平也只有抚养到十八岁的责任。   当莫安平年满十八岁时,他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无论是父母还是兄长,都没有义务再养他了。   于是这个警察就劝他自力更生,反正他还剩半个月就能从学校毕业了,完全可以去找工作养活自己。至于上大学,他一个读职高的,也没本事考上大学,毕业后根据自己的特长去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不是很好么。   只是习惯了不劳而获有人养的莫安平,又怎么受得了要自力更生干辛苦活儿的日子?   就算是前世离开了大哥之后那段日子,他手里也有大哥的存款支应,不必忧心生活费,就算找工作,凭他的高学历那也是找坐办公室的工作。   哪像现在,他就是一个职高学历,连大学生都不是,能找的工作都是辛苦活儿,他哪里吃得了那个苦?   莫安平就请警察帮忙向莫安桦要回莫父莫母去世后留下的遗产。   他也是莫父莫母的亲生儿子,凭什么因为他当年幼小,莫父莫母留下的遗产就全归了莫安桦?   按照法律规定,莫安平的确可以继承一半的莫父莫母遗产。   警察也尽心尽力的帮莫安平再次联系上安桦。   安桦对莫安平想要回莫父莫母遗产的行为感到可笑,他直接发了一份账单过去,那份账单就是这十六年来他给莫安平花的钱。   虽然他没有像原主那样为莫安平报补习班兴趣班送他出国留学等等,对莫安平也是放养,没有原主那些大开销,但他在莫安平身上花的钱绝对也不少了。   光是十六年来请保姆花的钱就有一百万左右,还不算莫安平的日常开销和上学开销。   而莫父莫母留下的遗产,就只有一套几十万的房子和十几万的存款。   别说莫安平按律只能分一半遗产,就算莫父莫母的遗产全归莫安平一个人,也不够这十六年来安桦在莫安平身上花的钱。   安桦把账单发过来之后,只说了一句:“遗产早就全都在他身上花光了,我还倒贴了不少。”   账单很详尽且属实,莫安平想找安桦要遗产的计划流产了。   安桦拒绝再联系莫安平,莫安平也没办法再联系上安桦了。   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只是莫安平又怎么愿意放下身段真以一个职高生的身份去找工作,他还觉得自己是前世那个留学回来的海归精英呢,哪怕他前世的学历今生用不了了,他前世学到的知识今生也不记得了,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自视甚高,眼高于顶。   他在招聘网上,对那些白领工作挑挑拣拣的,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却不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去面试应聘的资格,人家公司招聘最低也要大专学历,他没有。   连碰几次灰之后,莫安平才被社会毒打得看清了几分现实。   家里存粮吃完了,他手中存下来的那点儿钱也要花完了,房租马上要到期了,他却还没有找到工作,莫安平快要山穷水尽了。   无奈之下,莫安平只好找房东退房,另外去租一套便宜的老破小。   他虽然不适应从住了十六年明亮宽敞家具齐全的大房子里搬到啥都没有的老破小里,但耐不住老破小便宜啊。   房东收回房子时,还退了一笔押金给他,那是安桦当初租房时缴纳的押金,安桦搬走后没有退房,房东联系不上安桦,莫安平去退的房,押金自然也是退给莫安平的。   莫安平就拿着这笔押金去租了一套老破小暂时住下,还能剩点儿钱吃几天饭。   而他最重要的是,在剩下这点钱全部用完之前,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   人不逼自己一把,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就像莫安平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做到去工地搬砖卖苦力。   虽然他身体素质不行,比不上身强体壮的工人,但如今正是房地产热的时候,到处都是开发商开盘建房,有很多工地都缺工人,莫安平再不行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儿,还是应聘上了。   只是这工地搬砖的活儿太累太苦了,大太阳底下一晒就是一整天,几乎没有半点喘气的时间。   要不是看在工资可以周结还包饭的份儿上,莫安平真熬不了几天。   几乎是短短几日,莫安平就从身体发虚的小白脸晒成了小黑炭。   在下限突破之后,莫安平搬了一段时间的砖,对于找工作就不再眼高手低的想找什么体面轻松的工作了,他只能找对学历没有要求的工作。   在这个社会上,手脚健全肯吃苦耐劳,总归是饿不死的。   莫安平跌跌撞撞的在社会毒打中活了下来,但他内心对安桦的怨恨却越积越深,他怨恨安桦不似前世那般一直供养他,他怨恨安桦在他一满十八岁就毫不犹豫的弃他而去,他怨恨安桦真的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还怨恨安桦之前不关心他的学习导致他连大学都考不上现在只能做苦力活……   莫安平心里有太多太多说不完的怨恨了,他的日子过得越辛苦,与前世的轻松幸福日子对比起来,就越显得他重生一世后的日子过得艰难,他对安桦的怨恨也酝酿得越发浓厚。   但他再怎么怨恨又能如何?他找都找不到安桦的人,甚至连怎么联系安桦都不知道。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也只能在睡着后的梦里狠狠的咒骂安桦一顿。   直到有一天,莫安平无意间在刷手机时,刷到了有关于安桦以公司总裁身份出席某个慈善晚宴的新闻。   这个新闻主要是报道明星的,在拍照片时让同样参加那场慈善晚宴的安桦也入镜了,小编自然也提到了他这位大公司的总裁,不巧这篇新闻报道正好被莫安平刷到了。 第203章 老来子弟弟[06]   这篇新闻报道上有提到莫安桦身份信息, 莫安平连忙上网搜索查证,果然搜出了莫安桦的基本资料信息。   毕竟莫安桦是一家跨国大公司的执行总裁,时常出席一些酒会聚会, 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   之前莫安平是没想到还能在网上搜索莫安桦的信息,毕竟上辈子他大哥最高也就坐到主管的位置,根本没这个排面。   现在意外让他发现了安桦的工作身份, 他就按照那家公司官网上留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我是莫安桦的亲弟弟, 我找我哥有事,麻烦让我哥接电话。”   莫安平上辈子一直活在自己哥哥的庇护下,没有走出象牙塔接受社会毒打,重生之后也没机会走上高位,所以他为人处世很有些无知。   他根本不知道, 这个联系电话是联系不上安桦的, 接线员直接把他当做诈骗的挂掉了,压根就没往上汇报。   毕竟谁会相信,莫总的亲弟弟会没有莫总的私人联系方式呢?再不济也能联系莫总的秘书或者助理吧。   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些奇葩会舞到自己面前来,接线员曾经接过无数个电话, 有求职的、有想谈合作的正常人, 还有说自己是皇帝要他打钱的神经病。   这次遇到一个说自己是总裁亲弟弟的神经病,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嘟嘟嘟……”莫安平听着电话被挂断后的声音, 整个人都愣住了,气道:“什么态度啊这是!肯定又是莫安桦不让我联系他的,让别人不接我的电话。”   莫安平又迁怒到安桦的身上,他觉得自己遇到的所有困难都是安桦造成的, 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安桦。   心中的恨意越发浓厚, 莫安平紧紧的捏着手机, 脸色阴沉沉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因为干活磨出来的厚厚茧子,白色的袖口被汗渍染得发黄,洗都洗不掉了……这些都是他生活困苦的证明,叫他怎能甘心?   要不是莫安桦不管他了,他怎么会沦落至此?   莫安平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围脖账号,然后给一个比较有名的寻亲节目组发消息,请求节目组帮忙寻找他的亲哥哥莫安桦。   在描述中,他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对哥哥十分想念的好弟弟,哥哥突然消失不见,让他非常担心哥哥,想要找到哥哥。   莫安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思念哥哥的好弟弟人设,但描述中有意无意的将莫安桦这个哥哥描述成嫌弃他是累赘而抛弃他的极品哥哥,而他依旧不计前嫌的怀念着这个抛弃他的极品哥哥,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被哥哥抛弃的现实。   节目组收到他的私信后,很快就联系上了他,为他安排上寻亲节目。   寻亲节目组很快就根据莫安平给出的身份信息找到了安桦。   节目组导演在看到安桦的身份时,不仅没有忌惮,反而有些激动:“堂堂一个大公司总裁居然抛弃自己的亲弟弟,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我们这期节目的收视率肯定能爆。”   反正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这个莫安桦只是个高级打工人,又不是公司董事长,导演根本不怕自己节目播出后得罪人。   安桦刚刚跟合作伙伴谈完一个项目合作,他坐在办公椅上闭着眼休息一会儿,脑子里思考着接下来的一个项目方案。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安桦睁开眼:“进来。”   戴着大大黑框眼镜穿着西装的秘书走了进来,他脸色有点古怪的对安桦道:“莫总,我刚刚接到寻亲节目组的电话,导演说您弟弟找上了寻亲节目组,他想要请您去节目现场认亲。”   时隔几年,居然又得知了莫安平的寻亲骚操作,安桦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他不用去调查,就知道在他撒手不管之后,莫安平肯定没好日子过,空有前世记忆却没有没有知识,没有学历也没有钱,就算他知道买房能赚钱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只能看着别人买房赚钱?   重生不是万能的,废物重生还是废物。安桦封印了莫安平前世的学识,只是不想让莫安平这个白眼狼太好过,他不是觉得前世原主督促他学习是对他不好吗?既然觉得这是对他不好的事情,那么干脆就全部还回去吧。   在莫安平年满十八岁,安桦对莫安平撒手不管之后,他就真的一点也没有再关注过莫安平的情况了。   原主的心愿就是不管莫安平,他就真的能做到丝毫不管不问。   只是安桦清楚,以莫安平那个白眼狼性格,在受到社会毒打之后,必定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他的身上。   上辈子习惯了啃哥的莫安平,这辈子怎么可能适应得了自力更生的生活?必然会想办法再来缠上他的。   所以安桦对他辞退保姆没几天就收到警方来电,丝毫不奇怪,他态度坚定的应付了过去,说不见莫安平就是不见,莫安平都成年了,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他必须养他。   现在时隔几年,莫安平大概是在社会毒打下日子过得辛苦,扛不住了,又来了骚操作,这次找寻亲节目组来联系他。   安桦问秘书:“怎么回事?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秘书把自己查到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跟安桦说了一遍。   比如莫安平是怎么装作一副思念哥哥的小可怜模样找上节目组的,而节目组方面似乎也更倾向于让安桦和莫安平兄弟俩在节目现场认亲,上演兄弟情深戏码。   安桦听得眉头抽了抽,莫安平这是打算用舆论攻势逼迫他与他兄弟情深?   难道莫安平是以为,他会是那种向舆论低头的人?   世人多爱同情弱者,谁弱谁可怜就是谁有理。谁强谁就要让着弱者,明明是占理的一方,都能被指责‘得理不饶人’。   安桦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得理不饶人要被指责,应该被指责的不应该是不占理的一方吗?   安桦打开电脑网页,查了一下这个寻亲节目组往日的节目内容,大部分都是做好事,帮助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的,看着的确感人。   但看到其中一次节目,是一对老夫妇上节目要找回自己当年送出去的女儿,哭得特别伤心,好像他们真的有多么思念这个女儿似的,实际上当年就是他们亲手把女儿送人的。   节目上被找到的那个女儿一直跟着养父母生活得很幸福,在节目现场不怎么想认亲生父母,结果被节目主持人一通指责,说什么你爸妈毕竟是生你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你,你怎么能不念生恩呢?他们这么多年非常思念你,如今年纪大了想一家团聚,你难道都不能满足两个老人这么一点心愿吗?   主持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这个女儿指责得很是理直气壮,却也不想想,她认了当年抛弃她的亲生父母后,她的养父母会不会伤心?   这个女儿碍于别人的指责,还是在节目现场跟亲生父母相认了。于是这又是一次亲人相认的幸福结局。   安桦看完这个节目,就猜到这个女儿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因为这个女儿的养父母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看她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了,而她亲生父母和她亲弟弟的穿着却很普通,显然是经济条件不怎么好。这对老夫妇在看见多年不见的女儿时,第一反应不是看她的长相,而是看她的穿着打扮,眼里不是失散重逢的喜悦,而是贪婪与算计。   他敢肯定,她的亲生父母来找她,多半是谋财。   安桦在网上搜了搜这个女儿的名字,果然又搜出了几条热度不高的小新闻,都是她的亲生父母去她养父母家里闹腾的新闻……   安桦关上电脑,抬头对秘书问道:“这个寻亲节目是直播还是录播?”   秘书答道:“因为这个寻亲节目组推崇人的亲情是真挚的,主旨是让观众看到亲人之间最真实的真情流露,所以一直都是以直播的方式播出。”   “直播……”安桦喃喃低语,忽而轻笑一声,“那就好,你联系一下节目组,就说我答应了。”   莫安平不是想营造出一个好弟弟人设吗?那么大不了他们对着飙戏,看谁飚得过谁,他一样也能营造出一个好哥哥人设。   安桦的回应,让寻亲节目组十分高兴,本来导演都做好了安桦不会答应的准备,没想到安桦居然愿意抽时间出来亲自来节目现场。   得到节目组通知的莫安平,心情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脑海中不停的模拟着自己上了节目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怎么样才能让观众觉得他可怜,他该怎么样逼迫莫安桦在舆论下必须对他这个弟弟好。   莫安平心里早已经给自己编了一个悲惨遭遇的剧本,就等着上节目现场在无数观众面前上演了。   而莫安桦,只能是他这个剧本里的反派,在他的操纵下乖乖听话,做他的提线木偶。   安桦坐车来到了节目组现场,导演亲自带人出来迎接他:“莫总,欢迎莫总。”   安桦温和的含笑点了点头:“你们好。”   因为节目需要,在节目开始之前,寻亲之人和被寻亲之人是不会被节目组安排见面的。   所以安桦等到节目直播开始之后,都还暂时在后台等待。   不过他却能听见直播现场莫安平和主持人说话的声音。   主持人问他:“莫先生,请问你与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失散的?”   莫安平哽咽道:“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高中都还没毕业呢,我记得那天哥哥还祝我生日快乐了,但没想到第二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这几年来,我四处打工,四处寻找哥哥的踪迹,却始终找不到哥哥,我听说你们寻亲节目组帮助很多人找到了亲人,所以我才来向你们寻求帮助的。我真的很想再见一见我哥哥,毕竟我们爸妈不在了以后,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就是最亲近的人了……”   观众们听得很感动,觉得莫安平真是一个对哥哥爱得深沉的好弟弟。   但坐在后台还没出场的安桦,却听得嘴角一抽,表情嘲讽。   等莫安平表述了一番自己有多么想念哥哥之后,主持人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的哥哥,他今日就会来到现场。”   安桦被请了上去,当他出现在直播现场时,任谁都看得出来,跟西装革履的哥哥比起来,穿着普通肤色黝黑的弟弟就显得很落魄了。   莫安平看着仿佛容貌一直没什么变化,依旧宛如二十出头青年的安桦,心里不可控制的涌现出嫉妒的情绪。   他明明比莫安桦小了二十岁,结果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却仿佛他才是那个大了二十岁的哥哥。几年辛劳的干苦力活生涯,将他的身体迅速摧老了。   莫安平心底的嫉恨没有表露出来,在见到安桦时,他眼眶里流出泪水,惊喜的哽咽喊道:“哥——”   安桦看着他,仿佛慈祥老父亲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熊儿子,叹息道:“这几年下来,你看起来成长了许多。”   主持人问道:“莫总,当年你弟弟高中还没毕业,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   安桦一脸我有苦衷的表情,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都怪我不会养孩子。当年我父母意外车祸去世时,我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就要养弟弟。我弟弟比我小二十岁,说是弟弟,实际上我是当儿子养的。”   “但我从来没养过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把孩子养好,照顾弟弟衣食起居方面,我只能请保姆来帮忙照顾,毕竟我还要忙工作赚钱,父母留下的遗产并不多,不足以让我把弟弟养到成年。”   “我觉得既然父母不在了,弟弟就是我的责任,我宁可终生不婚,也要把弟弟养好。我养孩子的方式就是他要什么给什么,只知道宠着他顺着他。我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伴弟弟,对他有些愧疚,就更加宠溺他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对弟弟太过溺爱了,导致他沉迷游戏,不认真学习,考试一直考倒数,连补习班都不愿意去上,中考成绩糟糕,连个普通高中都考不上,只能上职高,更别提考大学了。”   莫安平听见安桦说出他的黑历史,脸色涨红,安桦却丝毫没给他打断自己的机会,继续说道:“虽然这个社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学历也不是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但我发现我弟弟在职高里越来越堕落了,每天拿钱跟一群狐朋狗友们胡混,对未来人生没有丝毫规划,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懂,也一直不想长大。”   “我看见弟弟这个样子,心里真的特别后悔太过溺爱他了,没有严加管教,导致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只知道依赖我这个哥哥。我总不可能养着他一辈子,所以为了锻炼他,我在他十八岁成年之后就离开了,不给他钱,也不再帮他,让他自己去社会上闯荡碰壁,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成长起来。”   安桦脸上露出欣慰的老父亲笑容,看着莫安平微笑道:“现在我看见能够自食其力的弟弟,真的很开心。我当年选择放手是正确的行为,否则我弟弟直到今日都会是在我的羽翼之下讨奶喝的巨婴。”   主持人都被安桦教育弟弟的良苦用心给感动了:“莫总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让弟弟成长起来,也是费尽苦心了。不过溺爱孩子确实要不得,会让孩子成为没有独立能力的巨婴,这也是现在越来越多啃老族的原因,都是父母太过溺爱,让孩子没了独立能力。”   安桦赞同的点头:“是呀,若是那些啃老族的父母也能狠下心来不管孩子,孩子自然能被逼着成长起来。虽然会有短暂的剧痛,但长痛不如短痛,成长怎么会不痛呢?当孩子成长起来了,可以独自飞翔了,父母也不用担心自己不在后孩子无依无靠了,他们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莫安平一脸茫然的听着安桦和主持人对着镜头一起大谈特谈育儿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按照他的剧本来走?   明明是无良极品哥哥抛弃可怜的弟弟,为什么经过安桦这么一说,反倒变成安桦抛弃他是为了他好?   莫安平没有那个随机应变的能力,所以在剧本崩盘之后,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一直懵逼到节目结束。   莫安平寻亲哥哥这一期节目在网上很火,因为涉及到家长教育孩子的话题,无数家长孩子都参与进了讨论。   长期没时间陪伴孩子的恶果   对孩子太过放任溺爱的后果   孩子沉迷游戏不好好学习怎么办?   孩子啃老长不大是个巨婴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彻底狠心不管儿子?   让成年的孩子毕业后自己出去闯荡真的可以让孩子独立吗?   莫总的教育方式:从错误到正确!   各种热搜话题几乎全都是与安桦教育弟弟莫安平有关的内容。   莫安平在网上搜了搜,不仅没有搜到网友们谴责安桦不负责任抛弃他的内容,反而搜到了网友谴责莫父莫母不负责任生二胎,结果耽误了自己大儿子的一生,这么优秀的男人,就为了养弟弟,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没能结婚。   这个话题还引发了一波父母高龄生二胎应不应该的争论,有人觉得父母有生育自由权,生不生二胎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孩子没资格干涉;还有人觉得父母高龄生二胎就是给大宝添加负担的,哪里是给大宝生弟弟妹妹啊,分明是给大宝生儿子女儿。   除此之外,还有人扒出了莫安平的学生时代黑历史,比如常年倒数的成绩单,在学校里打架闹事鬼混。   看完莫安平学生时代的黑历史,所有网友都觉得,莫总干得好,莫总干得棒,早该丢下莫安平走人,让莫安平接受社会毒打了。   在这种风向之下,莫安平根本提都不敢提一句对安桦的怨念。   所有人都觉得安桦对他太好了,父母去世后一心养育他,花钱请保姆照顾他,为了他打算一生不婚,为了让他独立才在他成年后不再给他钱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对这么好的哥哥心存怨怼呢?   然而在莫安平心里,他哥哥对他再好都是应该的,上辈子他哥哥的血都被他吸干了他还觉得不满足。这辈子安桦对他远不及上辈子的哥哥好,莫安平就更不可能觉得安桦对他好了。   只是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安桦对他好得不行,众口铄金,莫安平根本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他干着白眼狼的事儿,却害怕被人骂白眼狼,所以他只能憋住心里的怨愤,挤出笑容在外人面前说着感谢哥哥对他的好之类的话。   可把他给憋屈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安桦继续以锻炼他独立自主能力为由,对莫安平不管不顾,谁也说不出他一句不是来。   毕竟他对莫安平有十六年的养育之恩,现在莫安平都成年了,总不能还要自己哥哥养着吧。   哪怕莫安平心里是这么想的,在别人鄙夷唾弃的目光下,也不敢说出来。   他只能继续苦哈哈的去工地搬砖,还要接受别人不知是恶意还是无意的打趣:“你真有个当总裁的亲哥哥呀?你哥咋没让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呢?怎么还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干这辛苦活儿?哦,对了,你哥这是磨砺你对不?等磨砺好了,你就可以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是吧?”   莫安平只觉得这打趣充满了对他的深深恶意,什么磨砺,什么继承亿万家产,纯粹就是莫安桦故意折磨他。   但莫安平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的低头干活,面对别人不知是恶意还是无意的打趣,讪讪一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与莫安桦的关系曝光之后,倒是有了一点好处,那就是没人敢克扣他的工钱了。   以前老板总会找理由扣点钱,或者是拖工资,现在大概是忌惮他会找莫安桦告状,不敢再这么做了。   只是他与莫安桦的这层关系,也就这么点儿用了,根本帮不了他更多。   尤其是安桦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在意,更没有伸出援手,让那些关注着兄弟俩的人,要么怀疑安桦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弟弟,好么认为安桦这是在磨砺他,他们不好出手帮助他,以免影响了安桦对他的磨砺。   也有心怀鬼胎之人故意接近他,想利用他去对付安桦,或者是有女人想嫁给他,指望着将来莫安平能够继承安桦的遗产。   因为安桦说过打算一生不婚,他没有子女,就莫安平这一个亲弟弟,又比莫安平大了二十岁,将来肯定比莫安平死得早,那么莫安平就能继承他的全部遗产了。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莫安平也是一个未来可以继承大笔遗产的香饽饽了。   莫安平被这些冲着遗产来的女人倒追,难免被段数高的女人给迷惑住了,将人娶了回去。   他一无所有,而他的老婆不要房子不要车子不要彩礼,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他怎能不心生欢喜呢?   ——他果然是与众不同魅力不凡的,即使他一无所有也有女人倒贴他。   经受那么多年社会毒打的莫安平,又重新在这些倒追他的女人身上找回了自信。   在娶了老婆之后,依旧对外面那些倒追他的其他女人念念不忘勾勾搭搭。   莫安平的妻子虽然不爱他,但非常爱她这个可以名正言顺分走莫安平财产的原配妻子位置,断然不可能给外面的小三腾位置。   于是莫安平的妻子就天天忙着打小三,外面的小三天天想着上位,莫安平夹在妻子和情人之间焦头烂额,整日不得安宁。   莫安平就这么浑浑噩噩没出息的过了十多年,终于传来了一个对他而言是个天大好消息的消息——他的亲哥哥莫安桦患上了绝症。   安桦没想到,他这一次在这个无灵世界并没有修炼,原主这具身体竟然会患上绝症。   明明原主死前也只是患上重病,这是可以治愈的重病。怎么轮到他头上,就成了这个世界无法治愈的绝症了呢?   不过安桦也并没有悄悄治愈原主身体绝症的想法,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趁着这个机会脱离这个世界正好。   于是安桦暗自催动绝症的恶化,他在临死前立下了遗嘱,将他死后留下的几十亿遗产全部捐赠出去帮助那些身患重病无钱医治的患者们。   在莫安桦死亡的消息传出后,他捐赠全部遗产的消息也传开了,让无数人为之敬佩感动。   这些没有资格继承他遗产的人自然会感动他将遗产全部捐赠出去,而有资格继承安桦几十亿遗产的莫安平一家人,却是如遭雷击,仿若天崩地裂。   莫安平在妻子时常念叨下,早已将自己哥哥的财产视为自己的,巴不得自己哥哥早点死掉,他好继承哥哥的遗产成为大富翁。   结果现在哥哥倒是死了,遗产却没他一分钱的事儿。   这种梦想破灭的落差让莫安平感觉生无可恋。   莫安平的妻子已经不是莫安平的那个原配妻子了,这些年莫安平被女人迷惑得离了几次婚,现在的妻子比他小了十多岁,年轻貌美,他当然是选择抛弃之前的妻子娶了她。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本来就是冲着遗产才嫁给他的,现在继承遗产的富婆梦破灭了,她果断趁着自己青春美貌犹在的时候踹掉莫安平另外找有钱人改嫁去了,丢下年幼的儿子和莫安平不管不顾。   莫安平只能欲哭无泪的照顾着自己才两岁的儿子,体会前世他哥哥抚养才两岁的他时的经历和感受。   莫安平虽然是对自己亲哥哥个白眼狼,但他还是很爱自己的亲儿子的,什么都想尽他所能给儿子最好的。   但他儿子也继承了他和妈妈本性里的自私自利,在莫安平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后,莫安平那个改嫁后变得有钱的前妻回来找儿子,他养大的儿子毫不犹豫就抛弃老父亲跟着有钱的亲生母亲走了。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第204章 圣子利用我[01]   高高耸立云霄的巨树之上, 有一座华美如艺术品的宫殿,在这宫殿之内,王座上坐着一个银白长发翠绿双眸的俊美男子, 男子的容貌极为俊美,肌肤莹白如玉,身材挺拔, 气势威严。   那尖尖的耳朵在银白的长发中若隐若现, 彰显着他的种族身份——精灵。   而能高居于精灵族母树之上宫殿内的精灵,只有精灵王族。   能端坐于宫殿内王座之上的,只有精灵王。   安桦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华美的精灵王服饰,将手中的精灵王权杖微微握紧,站起身来, 长长的王袍拖曳于地, 却不染半点尘埃。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按揉了一下眉心,叹道:“空活几百年,却不知人心险恶。”   原主是一位活了几百年的精灵王族,血统纯正,天赋出众, 实力强大, 在上一任精灵王回归母树怀抱之后, 他就理所应当的继任了精灵王之位。   精灵一族的诞生方式分为精灵母树孕育和男性精灵与女性精灵结合生育两种诞生方式。   这两种诞生方式唯一的区别就是诞生的小精灵是否有父母, 除此之外,没有多少区别。   精灵的寿命悠久,是一个实力强大的种族,只是长生种都有一个缺陷, 那就是生育率低下。   无论是精灵母树自然孕育精灵, 还是男性精灵与女性精灵结婚生育, 都极为艰难,可能百年来精灵一族都没有几个小精灵诞生。   因此精灵一族的人口数量始终上不去,这也导致精灵一族不可能占据太多的领地资源,也不可能参与种族争霸战争中。   性情平和的精灵善良又美丽,不喜争斗与战争,最喜欢华美的艺术,宅居于精灵之森里几乎从不外出,也极少与其他种族接触。   所以每一个精灵都单纯到近乎愚蠢,精灵史上不乏有精灵好奇外面的世界,偷偷离开精灵之森,前往人类王国,然后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美丽的容貌,引来坏人的觊觎与算计,最终下场凄凉。   无论是精灵的美貌,还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精灵母树汁液,以及精灵族无数的自然魔法,对人类来说都是令他们觊觎的宝藏。   若非精灵族寿命悠久,实力强大,有圣阶层次的精灵王坐镇,只怕精灵之森早就被贪婪的人类给踏平了。   然而,原主一次愚蠢的滥发善心,救下一只白眼狼,导致了整个精灵族的覆灭。   原主在继任精灵王之位后,就用历代精灵王留下的底蕴晋升为圣阶魔法师,继上一任精灵王之后守护着精灵族。   这块大陆被称为神圣大陆,在数万年前,神圣大陆还不叫神圣大陆,这块大陆上发生了神战,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为了争夺信仰进行了可怕的神战。   神战的最终结果是黑暗之神落败,被光明之神封印在黑暗深渊之中,光明之神主宰这块大陆,于是这块大陆就改名为神圣大陆。   光明之神的荣光传遍大地每个角落,光明神教统治着整个世界,光明教皇可以一言决定国王的废立。   数万年过去了,光明之神已经很久没有显露神迹了,光明神教的威势逐渐减弱,却依旧是信徒遍布大地,实力强悍无比的第一势力。   只是在它之下,有的强大王国的国王渐渐产生了野心,不愿意受光明神教的控制,这些英明神武的国王无法忍受自己的王位都要有光明教皇的承认才算名正言顺的现状。   于是神圣大陆上最强的九个王国,组成了神圣联盟,名义上打着信奉光明之神的旗号才建立神圣联盟,实际上就是为了纠集最大的力量去对抗光明神教。   在光明之神的神迹不显的时候,光明神教想压制这些王国,还得看自身实力。所以神圣联盟真的抗住了光明神教的压力,光明教皇不能再对神圣联盟的九大王国的国王轻言废立了。   神权与王权的对立,自然是有各种你死我活的争斗的。   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克里斯托弗,就是在这种争斗中沦为牺牲品,被神圣联盟的强者算计重伤,隐姓埋名的逃亡到精灵之森外。   原主作为精灵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出马巡视精灵之森,铲除任何有可能威胁到精灵族核心族地的不利因素,因为精灵族珍贵的幼崽都生活在族地之中。   原主就是在一次巡视中救回了重伤的光明神教候补圣子克里斯托弗。   光明之神曾经主宰了整个大陆,所以生活在这块大陆上的所有种族,都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也只能信仰光明之神。   其中就包括了精灵族。   精灵族除了信仰孕育自己的精灵母树之外,就是信仰光明之神了。而精灵母树并非神祇,无法接收信仰,因此精灵族唯一信仰的神祇就是光明之神。   原主作为光明之神的信徒,在了解到克里斯托弗是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之后,立刻将人当做贵客招待,甚至带回精灵族地养伤。   克里斯托弗受的伤很严重,作为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他很擅长光明魔法,而光明魔法最出众的就是治疗能力,他却无法治愈自己的伤势。   因为神圣联盟的强者用来对付他的武器,是被黑暗深渊污染过的奇物。   被黑暗深渊污染过的物品会产生诡异的能力,充满腐蚀性的黑暗之力,拥有着莫大的威力。即使被光明神教严令禁止使用这些污染之物,但凡被抓到之人都会被当做异端处死,依旧有贪图这些污染之物的人悄悄使用它们。   尤其是这些污染之物在对付光明神教的高手有奇效,神圣联盟内就搜集了不少污染之物,用来暗中对付光明神教的高手。   克里斯托弗身上的伤势就是被污染之物所伤,附着性极强的黑暗之力在他的伤口上残留着,非常难以祛除,只能以光明魔力慢慢与其对耗。   只是克里斯托弗的伤势太重,自身魔力恢复极慢,恶性循环之下,祛除黑暗之力就很难。   还是原主将人救回来之后,力排众议的从精灵母树身上取了一些汁液给克里斯托弗服用,才让克里斯托弗慢慢的恢复过来。   克里斯托弗在养伤期间刻意与原主交好,活了几百年却异常单纯的原主很容易就被克里斯托弗给忽悠得视他为挚友,在克里斯托弗养好伤势之后,故作为难的提出告辞时,原主上钩的询问克里斯托弗有什么难处需要他帮助的。   克里斯托弗就顺势把原主拐出了精灵之森,让原主这个圣阶精灵王保护他回到光明神教。   在回到光明神教之后,克里斯托弗没有了生命危险,依旧没有放原主离开,而是继续忽悠原主当他的靠山保镖,成为支持他登上光明神教圣子之位的力量。   原主只以为自己留在光明神教,是受挚友邀请留下做客的。殊不知他精灵王的身份,代表着整个精灵族,在别人看来就是精灵王代表精灵族支持克里斯托弗成为光明神教圣子。   原主稀里糊涂的就拖着整个精灵族占了位。   好在克里斯托弗也的确成功的登上了光明神教圣子之位。   想从圣子变成教皇,可就不是拉拢其他势力支持自己就可以的,而是要站在光明神教的立场上,为光明神教牟利,为光明神教做出贡献。   若是圣子为光明神教做出的贡献不足,别说他背后有一个精灵王支持,就算有十个八个精灵王支持,也登不上教皇之位。   而若是圣子对光明神教做出的贡献足够大,那么他背后即使没有强者支持,也能顺利的登上教皇之位。   所以克里斯托弗又忽悠原主去帮他对付神圣联盟的高手。   神圣联盟能与光明神教进行斗争,自然也是实力非凡的,圣阶强者就不止一个。   在战斗中,原主被神圣联盟的圣阶强者围攻,身受重伤,还被污染之物所伤。   原主请求克里斯托弗护送他回精灵之森疗伤,然而克里斯托弗在发觉原主伤势严重到需要疗伤几十年的地步,立刻就决定放弃原主这个圣阶助力了。   因为人类的寿元短暂,对精灵来说,养伤几十年就跟人类养伤几个月一样,不算很长。而对人类来说,几十年就相当于过完一生了。   几十年后原主伤愈了,克里斯托弗多半都老死了,他怎么等得及呢。   所以克里斯托弗立刻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放弃原主,并且反手捅刀。   借着原主对他的信任,克里斯托弗带着光明神教的强者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精灵族的族地,杀光了精灵族的强者,夺走了精灵族母树,原主这个重伤的精灵王被克里斯托弗亲手杀死。   剩下的那些弱小精灵,则是被克里斯托弗物尽其用的卖掉了,在人类社会中,精灵奴隶是非常抢手的。   克里斯托弗在精灵族族地里杀光抢光烧光之后,对外宣布精灵族堕落了,背弃了光明之神,成为了黑暗之神的信徒,精灵王都堕落为黑暗精灵,于是光明神教将异端精灵族给灭掉了。   至于精灵族是异端的证据,就是原主那具身上伤口还残留着黑暗之力的尸体。   原主万万没想到,自己帮助克里斯托弗良多,甚至为了克里斯托弗与神圣联盟的圣阶强者战斗,才被污染之物所伤,结果克里斯托弗反手杀了他灭了精灵族,还将他为了克里斯托弗而受的伤污蔑成他堕落信仰黑暗之神的证据。   原主怎能没有怨气?他自己被克里斯托弗利用害死也就算了,他最恨自己的愚蠢连累到了精灵族,导致精灵族最后的幸存者竟然只剩下沦落到人类贵族手中的奴隶玩物。   心中怨气冲天的精灵王来到了安桦的树心空间里,得到了安桦的帮助。   精灵王的心愿是保护精灵族不受伤害。   善良的精灵王没有提要求让安桦一定要报复克里斯托弗,但安桦看完原主被克里斯托弗利用的经历,他不由得拳头硬了。   现在他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原主即将巡视精灵之森的时候。   原主就是在这一次巡视精灵之森的过程中捡到了重伤的光明神教候补圣子克里斯托弗,把人带回来治疗的。   精灵发现受伤的人类或者魔兽,善良的天性会让精灵主动帮助他们。很多卑劣的人类会利用精灵这个善良天性来精灵之森捕捉落单的精灵拿去卖掉。   可惜单纯善良的精灵永远不长记性。 第205章 圣子利用我[02]   安桦陷入了沉思中。   原主的心愿是保护精灵族不受伤害, 这个任务很好完成,他可以设立一个连神祇都无法打破的结界,让精灵族生活在结界内, 过着世外桃源不沾俗世的生活,只要不与外界接触,就永远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   但安桦觉得这种圈养式保护, 可能并非原主所希望的, 他也不觉得这是对精灵族很好的保护。   精灵族的这些精灵们之所以圣母到不知道保护自己,轻信外人,轻易被忽悠,不就是因为他们与世隔绝,活得太单纯了吗?   简单来说, 就是欠缺社会毒打, 经历得太少了,认为世界上其他生灵都跟精灵族人一样单纯善良,不会骗人,尤其是与精灵长相最为接近的人类,最容易获取精灵的信任。   再就是精灵们太过心慈手软了, 以前遇到来精灵之森抓捕精灵的人类奴隶贩子, 或者是来盗取精灵母树汁液的小偷, 都不会将他们杀死。   谁都知道精灵善良好欺, 来抓捕精灵和盗取精灵母树汁液又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不来干一票呢?若是成功了,那就可以换取无数利益了。   于是精灵族就像是敞开大门的宝库,吸引着源源不绝的盗宝贼前来。   要想保护宝库不受盗宝贼的伤害, 要么就隐藏起宝库让所有盗宝贼都找不到;要么关上宝库大门, 安装强大的武器杀死所有来犯的盗宝贼, 杀鸡儆猴震慑所有人。   安桦沉吟良久,他认为第二种方式更好。   是时候在精灵族推行一波改革了。   首先让单纯善良的精灵们经历一次次社会毒打,改改那纯良到愚蠢的性子。   善良可以,但不能毫无锋芒的善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安桦在琢磨该怎么给精灵们安排一波又一波的社会毒打时,宫殿外传来大祭司催促的声音:“陛下,该巡视精灵之森了。”   精灵族大祭司塞西莉娅是原主父亲那一代的大祭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年龄实在太大了,在精灵族里威望很高,就连原主都很敬重这位大祭司长辈。   安桦听到大祭司塞西莉娅的催促,就拿着精灵王权杖朝宫殿外走去,身穿祭司长袍一头白发的大祭司塞西莉娅身姿挺拔婀娜的站在那里。   她的容貌依旧美丽动人,但她身上已经没有了年轻精灵的那种生机与活力了,显得暮气沉沉,本该是翠绿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白色。   这是象征着苍老的灰暗白发,而非原主这样属于精灵王族象征的银白长发。   安桦如原主那般的态度,用尊敬的语气对大祭司塞西莉娅说道:“塞西莉娅祭司大人,本王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精灵族并不是那么重视尊卑上下,所以安桦这个精灵王的牌面仅限于可以居住精灵母树上的宫殿之中,坐在王座之上,以及拥有着精灵族的统治权。   但精灵族并不像人类王国那般职权分明,尊卑有序,精灵们对安桦这个精灵王也多为爱戴尊敬,而非敬畏。精灵崇尚自食其力,精灵族内是没有仆人的,即使安桦贵为精灵王,也得自己动手穿衣吃饭,没有仆人伺候的。   精灵王也绝不会随意惩处族人,除非是有精灵犯了叛族大罪。   所以安桦这个精灵王巡视精灵之森,就真的只是他一个人单独去巡视,没有车架,没有护卫队,没有仆人……什么都没有,就他一个人拎着精灵王权杖孤零零的去巡视精灵之森,遇到对精灵生存有威胁的强大魔兽就动手解决掉,检查检查精灵族地的结界是否依旧牢固。   其实精灵王巡视精灵之森,真的是个辛苦活儿。   不过每一任精灵王都会兢兢业业的去干这份辛苦活儿。   安桦觉得,为了好好历练历练这些单蠢的精灵们,他有必要将巡视精灵之森这件重大任务分配给他们。他绝对不是想偷懒,只是为了锻炼精灵们而已。   这一次巡视精灵之森,他就暂时先自己来吧,毕竟精灵之森外还有一个光明神教候补圣子克里斯托弗等着他去‘拯救’呢。   安桦一挥动精灵王权杖,使出一个风系飞行魔法,飞上了高空之中,从宫殿里飞了出来,慢慢降低高度,开始巡视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作为精灵族的栖息之地,受到了精灵们身上的自然气息影响,还有精灵母树的庞大根系蕴养,精灵之森无疑是一块宝地。   精灵之森的元素之力十分活跃浓郁,在这里十分适宜修炼魔法,同样的也会让精灵之森里的魔兽实力更加强大,进阶更加容易。   魔兽与精灵们在精灵之森是属于共生关系的,精灵需要魔兽作为精灵之森的外围屏障,却又要控制魔兽的实力和数量不能影响到精灵族的生存安全,其中需要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每次精灵王巡视精灵之森,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微妙平衡。   安桦飞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繁华茂盛的精灵之森,感受着下方森林里各种强弱不一的魔兽气息,并没有发觉有什么魔兽可以威胁到精灵族地,便继续往前飞去。   直到他发现了一支形成规模的鼠类魔兽群,鼠类魔兽一直是魔兽当中最棘手的,它们虽然单只实力不强,是其他魔兽食谱上的小零食,但鼠类魔兽多是群居,一旦形成规模之后破坏性极大。   这支鼠类魔兽群居然诞生了一只七级的鼠王。   有鼠王的鼠类魔兽群和没有鼠王的鼠类魔兽群能造成的破坏是两码事,这只鼠王就对精灵族地威胁非常大。   幸亏发现得及时,安桦立刻一个木系魔法荆棘缠绕扔下去,将藏在地底的鼠王给生生绞杀在地底深处。   鼠王一死,剩下的那些鼠类魔兽就会树倒猢狲散,成为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安桦倒也不必将所有鼠类魔兽给灭掉,因为它们同样是精灵之森魔兽的食物链中的一环,是很多魔兽赖以生存的食物,繁衍极快的鼠类魔兽一旦死得数量过多,繁衍速度跟不上,那么可能导致很多以鼠类魔兽为生的魔兽活活饿死。   一环影响一环,恶性循环之下,可能导致精灵之森的食物链失衡,有可能出现兽潮。   兽潮要么攻击精灵之森内的精灵族地,要么涌出精灵之森攻击外面的人类城镇。   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会给精灵族带来极大的麻烦。   所以安桦并未将鼠类魔兽赶尽杀绝,仅仅是杀了鼠王和有可能进阶为鼠王的鼠类魔兽。   在解决掉这个潜在威胁后,安桦继续往其他地方飞去,巡视着精灵之森其他没有飞到的位置,同时也心中默默记录着一些适合拿来当做精灵们生死磨炼磨刀石的魔兽位置。   因为精灵王巡视精灵之森的时间间隔不长,安桦穿越过来之前,原主也很认真谨慎的巡视,处理掉潜在威胁因素。所以安桦今天把精灵之森转遍了,也只找出刚刚晋升不久的鼠王这一个潜在威胁。   转遍了精灵之森,安桦就开始往精灵之森外面探查。   他可还记得,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就是在距离精灵之森不远的地方捡到光明神教候补圣子克里斯托弗的。   安桦只是简单的找了找,就看见了那个躺在潮湿泥土落叶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金发少年。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狼狈得看不出长相如何的金发少年如今才十八岁,对于人类来说,十八岁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但对于长寿的精灵来说,十八岁的少年还是个婴幼儿。   以精灵本性中对幼崽的天生爱护之情,也难怪总有精灵去救人类,尤其是年轻的人类。   因为对于精灵来说,他们只是在救一些可怜的幼崽。   原主大概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才会救走身份不明的克里斯托弗。   安桦走到克里斯托弗的面前来,伸手拨开挡住脸的金发,露出下面一张轮廓柔和显得十分温柔可亲的邻家哥哥的英俊样貌。   克里斯托弗正是用这张看起来特别无害的脸深深的欺骗了原主。   克里斯托弗身上的伤口很多,但伤口其实没那么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伤口处宛如细小黑蛇般游走不定的黑暗之力,这黑暗之力一直在阻止他身上伤口的愈合。   克里斯托弗体内近乎枯竭的光明圣力依旧是诞生一点儿就被黑暗之力吸引得冲过去与它同归于尽,可惜收效甚微。   忽然,安桦注意到克里斯托弗紧闭着的眼皮底下眼珠子刚刚转动了一下。   不过他没有声张,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用神识开始监视克里斯托弗的一切生理需求。   克里斯托弗的演技再好,也没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   安桦察觉到克里斯托弗的肌肉紧紧绷着,生怕安桦突然动手杀他一个毫无还手之力。   他知道这是信任危机,只是,一切的不信任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毫无用处的。 第206章 圣子利用我[03]   安桦看着克里斯托弗那张苍白的脸, 轻声自语的说了一句:“不是精灵,是个人类。”   然后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已经醒来的克里斯托弗连忙睁开眼睛,拉住他的衣角向他求助:“光明之神在上, 这位精灵先生,请您出手救救我。”   克里斯托弗刚才是不知道靠近自己这人的身份,才假装继续昏迷, 蓄势待发的想要趁着安桦靠近他的时候动手。   结果安桦那轻声自语的一句话, 让克里斯托弗迅速判断出,来人不是追杀他的人,也不是想来摸尸占便宜的冒险者,而是一位精灵。   在精灵之森外,遇到精灵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精灵的善良也是人尽皆知的。   虽然克里斯托弗有些奇怪安桦为什么在发现他不是精灵而是人类之后选择不管他,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向这位精灵求救。   安桦站在离克里斯托弗有五步远的地方,侧首看向他,警惕的道:“人类狡诈多端,我才不会随便救人呢。”   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但曾经被人类骗过从而对人类产生警惕的精灵。   克里斯托弗心中暗恨欺骗了眼前这个精灵导致他不愿意再善良救人的人类骗子,放软了声音, 诱哄道:“这位精灵先生, 人类有坏人自然也有好人, 请你不要因为曾经遇到过坏人, 便认为所有人类都是坏人。就像你们精灵之中,若是出现了一个坏精灵,难道就能证明你们所有精灵都是坏的吗?”   安桦冷哼不满的道:“我们精灵才不会有坏精灵出现呢!”   克里斯托弗:“……我只是做个假设,并没有说你们精灵族里有坏精灵的意思。”   安桦冷着脸道:“假设也不行!”   克里斯托弗:“……”这个精灵可真难搞哦。   克里斯托弗只得说软话恳求安桦帮帮他, 还抬出光明神教增加筹码:“……我是光明神教中人, 同为光明之神的虔诚信徒, 还请先生帮我一次,为了伟大的光明之神,为了光明神教与精灵族的友谊。”   克里斯托弗没有暴露自己候补圣子的身份,就连自己的名字,他都是随便报了一个‘卡罗斯’的假名。   ‘卡罗斯’这个名字倒也不全然是假的,如果去调查,在光明神教内真的可以找到有一位名为‘卡罗斯’的光明魔法师。   克里斯托弗非常谨慎的冒用了自己一个手下的名字。   安桦定定的看了克里斯托弗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好吧,为了光明之神。”   他伸手往克里斯托弗身上的伤口一点,翠绿的光点融入克里斯托弗伤口之中,那些能与光明元素分庭抗礼的黑暗之力,在这翠绿光点的融和下竟然在慢慢消融。   克里斯托弗失声道:“生命萃取!”   生命萃取是自然魔法中最为强大的一种疗伤魔法,其学习难度堪比禁咒,但却是极好的疗伤魔法,对付黑暗之力效果也非常不错。   有了生命萃取的帮助,克里斯托弗体内恢复的光明魔力不再刚一诞生就被迫与黑暗之力互相消耗同归于尽了,他体内光明魔力开始慢慢恢复,进入良性循环。   现在的克里斯托弗不说伤势好多少,起码能够站起来走路了。   克里斯托弗目光打量着安桦,心里猜测着安桦的身份。   一个能使用媲美禁咒的自然魔法生命萃取的精灵魔法师,在精灵族肯定是身份地位不低的。   他目光落到安桦银白色的长发上,隐约想起自己曾经在光明神教的图书馆里看到过有关于精灵族的一些简单介绍,似乎精灵族的王族都是银色的头发?   只可惜当初他是为了找一本魔法书,无意间翻到过那本介绍精灵族的书本,瞥到只言片语,并没有认真细读,现在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实在是精灵族一直隐居于精灵之森,有结界的守护,外界很难接触到精灵。偶尔有幸运儿进入精灵之森遇到精灵,也是极为难得的。   外界那些被骗出来的精灵,都是普通精灵,极少有人见过王族精灵。   哪怕是光明神教,有关于精灵族的资料也是极少的。   克里斯托弗作为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地位不低,但到底还不是正式圣子,还接触不到某些隐秘。   所以克里斯托弗隐约对安桦身份有点猜测,也只是模模糊糊半信半疑的猜测,他自己都对自己的猜测抱以怀疑态度。   毕竟精灵都是长生种,万一安桦那一头漂亮的银白长发只是因为他年龄到了从翠绿色变成白色的呢?就连人类魔法师都能使用魔法让自己保持青春延缓衰老,谁说精灵做不到让自己年老时依旧保持着青春靓丽的外貌呢?   如果这个银色长发的俊美精灵是一个活了千余年的老精灵的话,那么他能轻易使出生命萃取这种堪比禁咒的自然魔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安桦侧首看了一眼跛着腿勉强跟在自己身边的克里斯托弗,对他那点心理活动猜得一清二楚,但安桦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会把克里斯托弗带回去,也是打算利用克里斯托弗当诱饵,钓出光明神教和神圣联盟的人。   光明神教不必多说,能以克里斯托弗这个诱饵钓出来的,都是支持克里斯托弗这个候补圣子的人,也就是原本命运轨迹中跟着克里斯托弗这个主子一起对精灵族进行杀光抢光烧光的那些人。   原主和精灵族的悲惨遭遇,可不光是克里斯托弗这个白眼狼的利用和恩将仇报,还有神圣联盟的一笔血债呢。   让原主重伤的是神圣联盟的人,克里斯托弗等人将幸存的精灵们当做奴隶卖掉,而买走精灵奴隶的就是神圣联盟的那些贵族。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在安桦看来,贩卖人口,买家和卖家应当同罪。   有些情况下,敌人的敌人,未必能做朋友。   安桦在回精灵族地的路上,因为克里斯托弗受伤不能使用飞行魔法,他便也没有使用飞行魔法,而是步行穿过精灵之森各大魔兽的领地,前往精灵之森中心的族地。   精灵族地的具体位置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势力都知道,精灵族就居住精灵之森的中心位置。只是谁也进不去,因为精灵族地外有许多高阶魔兽作为第一道防御圈,精灵族地还有强大的结界笼罩,圣阶强者都无法打破。   所以知道精灵族地的位置也没用,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原本命运轨迹中,也就是原主太傻,信了克里斯托弗的鬼话,将精灵王权杖作为信物交给他,让他可以带着人毫无阻碍的穿过精灵族地的结界进入族地之中。   而那些精灵族人,也因为看见克里斯托弗手中的精灵王权杖,又有原主这个精灵王传信,他们都因为信任原主这个精灵王而对克里斯托弗等人毫无防备,最后被杀了个猝不及防。   现在安桦只要不像原主那样犯蠢,给予克里斯托弗太多不应该给予的信任,就算他把克里斯托弗带进精灵族地里去,克里斯托弗也无法穿透结界做出什么危害精灵族的事情来。   所以安桦毫不掩饰的带着克里斯托弗往精灵之森中心走去。   越靠近中心位置,魔兽等级就越高,魔兽实力就越强大。   克里斯托弗发现自己进入一只八级魔兽玉斑虎的领地范围时,他脸色苍白的对安桦道:“这位精灵先生,我们应该是进入玉斑虎的领地了,要不我们还是绕路吧。”   安桦毫不在乎的道:“没事,玉斑虎被教训过,不敢对我们精灵出手的。”他刚刚才在巡视过程中把八级玉斑虎给揍了一顿,保准玉斑虎看见耳朵尖尖的精灵就绕路走。   尤其是他这个刚揍过它的人站在这里,玉斑虎哪里敢来?   安桦看见克里斯托弗那害怕到脸色更加苍白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他悄悄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当感受到玉斑虎的庞大气息在迅速靠近之后,他又用幻术掩盖了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只刚刚飞跃出来拦住两人去路的玉斑虎眼里,只看得见克里斯托弗一个人,站在克里斯托弗不远处的安桦,在它眼里就跟一棵普通的大树差不多。   “吼——”刚刚被揍了一顿憋了一肚子火的玉斑虎在仔细打量了一下克里斯托弗金发下的耳朵后,确定不是耳朵尖尖的精灵,立刻欺软怕硬的冲克里斯托弗来一个恶虎咆哮,再来一个恶虎扑食。   克里斯托弗一个姿势非常不雅的驴打滚狼狈躲过恶虎扑食,连滚带爬的往安桦身后躲:“精灵先生,救我!”   安桦在玉斑虎眼里就是一棵普通大树,若是猎物躲在树后,玉斑虎当然是选择一尾巴横扫过去,连猎物带大树一起抽成两截。   安桦一个移行换位的空间魔法,躲过了玉斑虎的虎尾抽击,还没站直身子的克里斯托弗却被铁鞭似的虎尾抽成滚地血葫芦。   若非安桦悄悄用魔法屏障帮他稍微挡了一挡,八级玉斑虎的一虎尾抽击能把脆皮的克里斯托弗给抽成两截。   但安桦没有帮克里斯托弗挡太多力道,虎尾抽击剩下的力道依旧将克里斯托弗抽得昏死过去,浑身血淋淋的,伤势比之前还严重。   安桦心里暗爽一下,然后才解除了幻术,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刚刚还大发神威准备再接再厉的八级玉斑虎,一看见安桦,就吓得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安桦倒也没去追,他用手指点了点昏死的克里斯托弗,克里斯托弗就自动漂浮了起来,在离地一米高的半空中悬浮着,安桦就这么带着悬浮在身边的克里斯托弗回到了精灵族地。   精灵们看见他们的精灵王回来了,都高兴的捧着鲜花来迎接他。   在发现安桦身边悬浮着的克里斯托弗时,惊呼道:“哦天哪,这个人真可怜啊,身上全都是血,他伤得好重。”   没有一个精灵询问他为什么会带一个人类回来,更没有精灵认为他不该把外族人带入精灵族地里,每一个见到身上染血的克里斯托弗的精灵,第一反应都是快去找药给他治伤。   安桦看着这些精灵们的反应,微微叹了口气。   求问,如何才能让生性善良的精灵们学会提高警惕心?   实在有点难为他啊,这是精灵的种族特性啊。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的精灵就是从精灵母树中孕育出来的,才会导致如此。 第207章 圣子利用我[04]   大祭司塞西莉娅朝安桦走来, 目光在克里斯托弗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个人类是谁?”   安桦说道:“他自称‘卡罗斯’,应该是光明神教的人。”   大祭司塞西莉娅听说克里斯托弗是光明神教的人,神色就变得柔和了一些。   光明之神是神圣大陆上的唯一信仰, 精灵们也都信仰着光明之神。   而光明神教作为光明之神的信仰教派,其教皇被称作是光明之神在人间的代行者,是光明之神的使徒。   虽然如今光明之神的光辉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 但信仰虔诚的信徒们在面对光明神教的人时, 都会非常尊敬。   大祭司塞西莉娅活了这么多年,虽说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对光明神教的人尊敬有加,但这个身份在她这里也是自带高额好感度的。   毕竟大祭司塞西莉娅年轻时是有幸见过光明之神降下神迹的一幕,是一位虔诚的光明之神信徒。   安桦知道信仰是难以改变的,他也没打算推翻光明神教背后的光明之神, 据他所感应, 这个世界仅有的两个神祇,黑暗之神被封印在黑暗深渊中苟延残喘,光明之神早已与光明法则融为一体,不能算作是生命体了,也不会再为了信仰回应信徒的请求, 更不会有什么七情六欲, 祂已经成为了法则的化身, 被法则同化了。   所以这些年来, 光明之神再也没有回应过信徒,也没有降下过神迹。   安桦对付光明神教,一点也不用担心会引出光明之神。在光明之神不出的情况下,信仰着光明之神的精灵们就只会听他这个精灵王的命令。   至于光明神教, 这几百年来已经在神圣联盟的算计下, 威信大降, 有许多强大的超凡生命依旧信仰着光明之神,却对排除异己霸道蛮横的光明神教十分不满,只是碍于光明神教的特殊地位,不敢直接对光明神教动手罢了。   安桦将昏迷中的克里斯托弗交给了大祭司塞西莉娅。   精灵族内,除了安桦之外的最强者就是大祭司塞西莉娅了,把克里斯托弗这个不安定因素放在塞西莉娅那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祭司塞西莉娅将克里斯托弗带走之前,安桦叮嘱道:“他在被人追杀,所以让他留在我们这里慢慢养伤就好,不必急着让他早点痊愈离开。”   大祭司塞西莉娅以为安桦是善良的不想让克里斯托弗离开精灵之森后有生命危险,想借着养伤的理由多留他一段时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而实际上,安桦转头就把克里斯托弗的消息放了出去。   追杀克里斯托弗的神圣联盟的人,想来救克里斯托弗的光明神教的人,全都朝精灵之森而来,一时间精灵之森比以往更加热闹了。   精灵之森虽然以居住着精灵族而闻名,但精灵之森里的强大魔兽同样也是有名的,许多冒险者都不敢擅入精灵之森内围。   在克里斯托弗进入精灵之森的消息悄悄传出去之后,来到精灵之森的冒险者就突然多了很多。   安桦暂时没理会这些小老鼠,他们想要进入他的目光中,起码也得先穿过一重重魔兽领地活着来到他面前吧。   安桦忙着把精灵族地的结界重新布置一遍,原先的结界是精灵族半神级的先祖以精灵母树为能源布置出来的结界,少数几个圣阶强者联手都攻不破这结界。   但不代表精灵族有了这结界就万无一失,高枕无忧了。   若是集齐了七个以上的圣阶强者一同攻击结界,这结界就抗不住了。   安桦将结界重新加固了一遍,还添加了警示功能,比如转门修炼光明魔力的光明神教中人,使用污染之物沾染上黑暗之力的人,都会被结界给检测出来,然后发出警示。   除了精灵能够毫无阻碍的进出结界,其他种族都必须通过允许才能出入结界。   安桦把结界重新布置后的功能告诉了大祭司塞西莉娅和其他精灵长老们。   精灵长老们都十分惊喜,为结界的升级感到高兴,只有大祭司塞西莉娅敏锐的察觉到关键点:陛下居然能够升级结界?难道陛下已经从圣阶突破到半神级了吗?   大祭司塞西莉娅看了看其他没想到这一茬的长老们,没有说出来,而是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才在私底下询问安桦:“陛下,您是不是已经突破到半神了?”   安桦看着目露期待与激动的大祭司塞西莉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就差点燃神火,高举神座,开辟神国,就能晋升神祇了。”   大祭司塞西莉娅脸上露出惊喜又遗憾的神色,惊喜安桦的实力提升到半神级,遗憾的是,如今这个世界半神巅峰已经是超凡生命能达到的巅峰了,成神之路早已断掉了。   这个世界其实一开始并非只有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两个神祇,而是有很多个神祇,各种神职,只是因为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实力对比其他神祇是碾压式的强大,那些弱小神祇只能选择站队阵营,当开启信仰大战之后,神祇们一个个的陨落,最终死得只剩下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了。   而超凡生灵从半神点燃神火高举神座成为神祇的道路,也被神战胜利者光明之神给斩断了。   光明之神为了保证整个神圣大陆都是祂的牧场,祂封印了对手黑暗之神,杀死其他幸存的神祇,斩断成神之路,让祂的牧场之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一只羔羊能够成长为神祇,保证人间最强的是祂钦点的牧羊人。   可惜光明之神为了追求更进一步,与光明法则融合,结果不仅没有如祂所愿的掌控光明法则,反倒是被光明法则给同化了,沦为法则的化身傀儡,再无自我。   只是光明之神成为光明法则化身之后,祂斩断的成神之路依旧没有恢复,半神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点燃神火,高举神座,开辟神国,成为神祇。   大祭司塞西莉娅微微叹息一声,很快又想开了,虽然不能晋升神祇,但成为半神也很厉害了,可以庇护精灵族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大祭司塞西莉娅对安桦安慰道:“在神祇不出的时代,陛下您的实力已经站在大陆最巅峰了,不必太过遗憾无法晋升神祇。”   安桦微微一笑,神色之中并无遗憾落寞之色,含笑道:“我知道。”   其实塞西莉娅的安慰完全没必要,他的实力随时可以提升到这个世界的最巅峰,就算是成为光明法则化身的光明之神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这种秘密告诉塞西莉娅,只好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宽慰她。   安桦转移话题道:“那个‘卡罗斯’的伤势如何了?”   大祭司塞西莉娅蹙眉,用忧虑的语气道:“陛下,这个‘卡罗斯’的身份只怕不简单呀。他除了身上的皮肉外伤之外,还有一些感染了黑暗之力的伤口。他可能是光明神教异端裁判所的人,我们真的要留下他吗?”   大祭司塞西莉娅在说起‘异端裁判所’这几个字时,语气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些。   实在是异端裁判所的恶名昭著,令人胆寒。   当年黑暗之神在神战中落败,被光明之神封印在黑暗深渊之中,信仰黑暗之神的黑暗神教被光明之神下令铲除,然而再怎么说黑暗神教也是黑暗之神曾经一手扶持出来的教派,底蕴深厚,黑暗之神也到底没有真正陨落,只是被封印而已。   于是就有那么一些抱着期望,想要将黑暗之神从封印之中解救出来的狂信徒潜伏了下来。   黑暗神教的余孽隐藏在暗中以其他组织的名义搞事,自从光明之神再未降临神迹的一百多年之后,黑暗神教的余孽就越发活跃了起来,各大王国与光明神教之间的矛盾突然激化,就有黑暗神教余孽的手笔在其中。   各大王国组建的神圣联盟能暗中弄到那么多污染之物,就少不了与黑暗神教余孽暗中交易。   光明神教将黑暗神教视为头等大敌,黑暗神教覆灭之后,光明神教也对黑暗神教余孽不遗余力的赶尽杀绝。   异端裁判所就是光明神教为了彻底铲除黑暗神教余孽所建立起来的一个机构,里面全是一些光明之神的狂信徒,对任何可能与黑暗神教有关的人,都会毫不留情的绞死或者烧死,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后来渐渐的异端裁判所从单纯的针对黑暗神教余孽演变成针对所有不信仰光明之神、与光明神教利益相悖的人,只要是得罪了光明神教,异端裁判所就将人扣上与黑暗神教余孽勾结的异端之罪名,将人送上绞刑架。   异端裁判所就这么演变为光明神教对外的一个恐怖机构,就连精灵都对异端裁判所的赫赫凶名有所耳闻。   没人愿意与异端裁判所的疯子接触,大祭司塞西莉娅也一样不大愿意。   所以在发现克里斯托弗身上有黑暗之力,大祭司塞西莉娅就误以为克里斯托弗是常年与黑暗神教余孽战斗的异端裁判所的人,想要劝说安桦将克里斯托弗送走。   安桦解释道:“塞西莉娅,你误会了,‘卡罗斯’应该不是异端裁判所的人。”   大祭司塞西莉娅不怎么相信,但安桦留下克里斯托弗的态度坚决,塞西莉娅作为大祭司也不好违逆精灵王的意思,只好继续为克里斯托弗治伤。   只是她心里的不情愿,让她没有将好药用在克里斯托弗身上,克里斯托弗的伤势就好得比较慢。   在那些冲着克里斯托弗来的人花了一个多月闯到精灵之森中间位置的时候,克里斯托弗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色从模糊渐渐清楚,克里斯托弗睁开眼睛,露出那碧绿的双瞳,他打量着目之所及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旁边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还有一个放了很多瓶瓶罐罐的木架子。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毕竟这只是一个不大的木屋。   虽然简单却并不简陋,木屋的墙壁上还开着鲜花,每一样物品都十分精致美丽,仿佛艺术品一般。   那木桌木椅上有着精心雕刻出来的花纹,搭配着木料原本天生的木纹,显得是那么的富有魅力。   就连他身下躺着的木床,他的手随便摸一摸床沿,都能摸到雕刻细致打磨圆润的纹路。   这种充满了自然气息又精致典雅的小木屋,也只有喜爱艺术的精灵才会居住了。   克里斯托弗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是被那个精灵给救了回来,那个男性精灵并没有因为他被玉斑虎重伤昏迷直接丢下他不管。   现在只希望那个不好说话的男性精灵已经把他带到精灵族地里来了,不然他真担心自己不知昏迷了多少时间,那些刺客会追上来。只有进入精灵族地,他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克里斯托弗脑海中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的手支撑在木床上,让自己缓缓的坐起身来,扯动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他的脸忍痛的抽搐了一下,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坚持自己靠坐在了床头。   这个时候,察觉到屋内动静的大祭司塞西莉娅手里拿着一瓶刚刚配好的药剂推门而入。   看见已经醒来的克里斯托弗,大祭司塞西莉娅神色淡淡的道:“‘卡罗斯’先生,你醒了就把这瓶药剂喝了吧。”   克里斯托弗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个‘卡罗斯’是叫他自己。   他接过大祭司塞西莉娅手中的药剂瓶子,因为是玻璃瓶子,所以克里斯托弗看了看药剂的色泽,打开瓶口闻了闻味道,就知道这是一瓶高级治疗药剂。   克里斯托弗干脆的一饮而尽,在喝完高级治疗药剂之后,他看着大祭司塞西莉娅那美丽的容貌和苍白的发色,以及掩盖在长发下微微露出一点尖尖的耳朵,问道:“非常感谢!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之前救下我的那位精灵先生呢?”   大祭司塞西莉娅淡淡的道:“这里是精灵族,我是精灵族的大祭司,救下你的,是我们的陛下。”   克里斯托弗心里并不算太意外,在他看见大祭司塞西莉娅那苍白的发色时,他就明白,安桦那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根本不是因为年龄老了变白的,而是本来发色就是那般。   一位银白长发的精灵王族救了他,那么这位精灵王族就是精灵族的精灵王,也不令他感到多么的意外了——才怪!   他心里还是很意外的,他猜到安桦身份可能是高贵的精灵王族,但没想到居然直接就是精灵王!他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儿吧?   他居然在精灵之森外被精灵王救下了!   克里斯托弗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利用自己被精灵王所救的这个机会,与精灵王结下交情,然后想办法让整个精灵族都成为他的后盾。   虽然对精灵族的了解不多,但能够独立自主不依附光明神教也不搭理神圣联盟的势力,绝对是有圣阶强者坐镇的。   精灵族能超然物外的居住在精灵之森,肯定是有圣阶强者坐镇,或者是有底蕴能让九级强者发挥出圣阶实力。否则没有圣阶战力的精灵族早就被贪婪的势力给吞掉了。   精灵王作为精灵族的王,统帅所有精灵,只要他能拉拢精灵王,那么精灵族的圣阶强者也必定能成为他的后盾。   有圣阶强者的支持,其他候补圣子圣女又怎么可能竞争得过他克里斯托弗?   打定主意的克里斯托弗当即对大祭司塞西莉娅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不停的感激道:“真是多谢精灵王冕下和大祭司您的帮助了,非常感谢,如果不是你们相救,只怕我就死在了那些刺客手中了。非常感激,以后精灵族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大祭司塞西莉娅看见克里斯托弗这副诚心诚意想要报恩的模样,心里对他的戒备之心也减少了一些,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直接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祭司塞西莉娅并不懂得怎么拐弯抹角的打探别人的身份,她就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   好在克里斯托弗有心与精灵族搞好关系,倒也没有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了,他略带歉意的道:“很抱歉,我之前说的‘卡罗斯’这个名字是个假名,毕竟我正在被追杀,所以有所防备。现在你们对我以诚相待,我自然不能隐瞒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我叫克里斯托弗,是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非常荣幸能来到精灵族,感谢精灵族对我帮助……”   克里斯托弗又是一番看起来非常真诚的感激。   大祭司塞西莉娅听克里斯托弗说自己是候补圣子时,心里悬起的巨石悄悄落了地。   不是异端裁判所的人就好。   大祭司塞西莉娅对克里斯托弗的态度也更加温和了一些,她轻声道:“克里斯托弗先生,你请安心在这里养伤,在这里是绝对不会有刺客伤害你的。”   克里斯托弗敏锐的感觉到了大祭司塞西莉娅态度的缓和,顿时打蛇随棍上,继续刷大祭司塞西莉娅的好感度。   因为有着同样的信仰,一人一精灵倒是很聊得来,尤其是克里斯托弗嘴很甜,很擅长夸赞人,把上千岁的塞西莉娅夸成正值妙龄的美少女,让塞西莉娅不由得对他的好感更甚。   于是大祭司塞西莉娅在来告知安桦克里斯托弗已经醒来的消息时,她又多说了克里斯托弗几句好话:“克里斯托弗先生真是个诚实的人,他在知道我们的身份后,立刻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并且为他之前满怀警惕的告诉您‘卡罗斯’这个假名感到无比的愧疚,多次请求我一定要向陛下您转达他的歉意。”   安桦抬眸静静的看着为克里斯托弗说话的大祭司塞西莉娅,等她说完之后,才用略带惊讶的语气道:“我真没想到,之前还认为他身份可疑不该将他留下来的大祭司你现在会对他如此赞许。”   大祭司塞西莉娅微笑道:“之前是因为我误以为他是异端裁判所的人,现在误会解除了,他的确是个好小伙儿,不是吗?”   安桦用精灵王权杖点了点地面,不置可否的道:“看他表现。”   因为克里斯托弗强烈请求要面见安桦这个救命恩人,于是安桦把人晾了两天,就答应见他了。   这一次安桦与克里斯托弗的见面,就是在精灵母树上的宫殿之内,安桦高高在上的坐在王座上,克里斯托弗由大祭司塞西莉娅带领着来到这里面见安桦。   克里斯托弗见到身穿华美王袍的安桦时,恭敬的微微俯身行礼道:“克里斯托弗向陛下问好。尊敬的精灵王,请容许我向您表达感激与崇敬之意。”   安桦不打算听他那些糖衣炮弹甜言蜜语,打断他的话,道:“克里斯托弗?你之前可是告诉我,你叫‘卡罗斯’的。”   克里斯托弗脸上露出歉意道:“很抱歉,尊敬的陛下,我之前因为在被人追杀,不敢暴露身份,才向您报上假名,这是我的过错。”   安桦也没有继续刻意刁难克里斯托弗,转而询问起有关于光明神教的事情。   他虽然穿越过来可以接收原主的记忆,但原主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精灵之森里的,对光明神教的现况了解不多。   现在可以当面直接询问克里斯托弗这个光明神教候补圣子,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安桦问的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机密问题,克里斯托弗为了刷他的好感,自然是无所不答。   在如实回答问题之后,克里斯托弗能感觉到,坐在高高王座之上的精灵王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看来他刷精灵王好感的进度前进了一大截。   似乎未来得到精灵王的全力支持,指日可待。   克里斯托弗心里略有些激动,对安桦的问话,更是无所不答。即使偶尔安桦咨询的问题涉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克里斯托弗考虑到自己要刷安桦的好感度,希望安桦日后能站在他身后支持他,便也没有迟疑多久,就把答案告诉了安桦。   至于泄露这些敏感隐秘会不会对光明神教造成什么损害?克里斯托弗才不管这些呢,他如今在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击败所有竞争对手当上圣子。   操心整个光明神教这种事,还是等他当上光明神教的教皇再去操心吧。   尤其是当克里斯托弗得知安桦这个精灵王,就是精灵族的最强者,就是坐镇精灵之森的圣阶强者。他就对安桦舔得更殷勤了。   安桦把握到克里斯托弗的这个心态,就一点点的改善对克里斯托弗的态度,让他尝到一点点甜头,给他一种仿佛他再努力一点点就能得到精灵族全力支持的错觉,让他透露了不少他所知道的关于光明神教的隐秘。   克里斯托弗泄露了那么多东西,自然在精灵族地里的地位也在安桦的示意下直线上升,表现出自己对他的重视态度。   克里斯托弗还喜滋滋的以为自己是拿光明神教的那些隐秘换来了精灵王的友谊,只要他再努力努力,再争取争取,就能让精灵王支持他竞争光明神教圣子之位了。   精灵族的其他精灵们,因为安桦和大祭司塞西莉娅的态度,都纷纷将克里斯托弗当做精灵族尊贵的贵客来对待,非常尊敬。   这尊贵的待遇,让克里斯托弗对自己舔出一个圣阶打手的计划更加有信心了。   他在精灵族地里的待遇能一路从普通伤员提升到尊贵客人,全靠他舔功了得,把安桦这个精灵王给舔得对他赞赏有加。   就连大祭司塞西莉娅都认为,安桦是对克里斯托弗十分欣赏了,克里斯托弗已经得到了精灵族的友谊。   而实际上,安桦已经悄悄与那些冲着克里斯托弗来的人取得了联系。   冲着克里斯托弗来的总共有两波人,一波是效忠于克里斯托弗的人,非常担忧克里斯托弗的生命安全,是赶来救他的,直接被安桦干掉了。   第二波人是神圣联盟派来的,这波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神圣联盟的人,来追杀克里斯托弗的,另一种是与神圣联盟合作帮助神圣联盟的人来追杀克里斯托弗的,他们就是隐藏在暗中搞事的黑暗神教余孽。   当然,这些黑暗神教余孽一个个都是以其他组织的名义在外面活动的,比如他们与神圣联盟合作,就是以一个冒险者佣兵团的名义与神圣联盟合作。   在神圣联盟看来,这个佣兵团就是敢于冒险去寻找污染之物卖给他们,是为他们找污染之物的工具人。   而实际上这群工具人都是黑暗神教的余孽,他们故意伪装成意外搜寻到污染之物,为了钱财将污染之物卖给了神圣联盟的有钱贵族,并且为了钱财接受了神圣联盟下的长期供应污染之物的订单,要钱不要命的冒险者们。   在黑暗神教余孽看来,神圣联盟也就是他们借来对付光明神教的那把刀,同样是他们黑暗神教的工具人。   双方互相利用,对彼此的利用价值都还很高,于是双方合作得还很愉快,正处于合作蜜月期。   黑暗神教余孽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就连异端裁判所的人都很难察觉到他们体内隐藏起来的黑暗种子,神圣联盟这些人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甚至他们看起来,比拿着污染之物当武器使用的神圣联盟的人,更像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一点点堕入黑暗的迹象都没有。   但他们体内沉寂的黑暗种子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安桦的神识探查呢?   安桦本来是打算以克里斯托弗为诱饵,将克里斯托弗的手下和神圣联盟的人都钓出来干掉的,干掉一波还能等第二波,不管光明神教和神圣联盟都能派出怎样的强者过来,安桦都自认为还无压力,随手可干掉。   但现在看到神圣联盟的队伍中混进去了黑暗神教的人,安桦就把之前的想法推翻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收拾克里斯托弗这个白眼狼。   ——他要把克里斯托弗卖掉!   原本命运轨迹中,克里斯托弗就是在关键时刻捅刀原主,不仅将精灵族的强者都杀光,还将大部分幸存的精灵给当做奴隶贩卖。   现在安桦也想让克里斯托弗品尝一下被当做奴隶贩卖的滋味儿。   之前是因为克里斯托弗身份特殊,乃是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地位不凡,就算是暗中与光明神教作对的神圣联盟也不敢把克里斯托弗当做奴隶卖掉。   毕竟暗中杀死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是一回事,当众羞辱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众羞辱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不就是打光明神教的脸?光明神教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那肯定是要为了面子跟他们神圣联盟不死不休的。   神圣联盟的人可都不傻,他们知道自己能跟光明神教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这么久还安然无恙,纯属是光明神教体量太大,庞大臃肿,抽不出太多的力量来专门对待他们。若是他们把光明神教给惹急了惹毛了,光明神教只需派出一支八级九级强者组成的小队,就能把神圣联盟大部分国家全都给收拾一遍。   所以神圣联盟是不敢把克里斯托弗当成奴隶贩卖的。   安桦这才只能暂时放弃这么一个好想法。   现在没想到却多了一个变数——黑暗神教余孽。   这些依旧信仰着黑暗之神的脑残粉们,可不会忌惮克里斯托弗那光明神教候补圣子的身份,或者说,正因为克里斯托弗有这个身份,黑暗神教的人反而更加兴奋激动了。   因为他们这么多年一直为了一个目标努力,那就是早日放出黑暗之神,帮助黑暗之神解除封印。   最后他们琢磨出了一个以光明魔法师或者光明骑士为祭品,血祭了他们,让他们那充满了光明魔力的血液去侵蚀光明之神布下的封印。   安桦悄悄联系上他们:“我手上有一个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其实力强大,年纪轻轻就修为超绝,买吗?”   黑暗神教的人被安桦突然冒出来卖光明神教候补圣子的行为感到无比震惊。   精灵族不是信仰光明之神的吗?为什么还敢贩卖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   难道说……他们眼睛一亮,难道说精灵族都是伪信徒?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把精灵族这些信仰的羔羊赶到他们信奉的黑暗之神的羊圈里去?   黑暗神教的人有心想拉拢安桦,策反精灵族,于是他们给好处就给得非常大方,甚至还故意多给,就是为了与安桦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把人给舔舒服了,然后就能拉入自己的阵营里。   在克里斯托弗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桦已经悄悄的把他卖给了黑暗神教的人,甚至黑暗神教这群人比他会舔多了,都把他给比下去了。   安桦没有与黑暗神教的人太多接触,他与他们商议好交接方式之后,就回到了精灵族地里。   安桦去找克里斯托弗,问道:“克里斯托弗,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感觉我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其实克里斯托弗身上的伤并没有好全,但他现在正努力刷着安桦的好感度,他当然不可能在安桦大概有事情要他去办,然后询问他伤势的时候,实话实说。   于是克里斯托弗谎称自己痊愈了,安桦看得出来也当做没看出来,对他说道:“克里斯托弗,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那么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再度巡视精灵之森?”   克里斯托弗有点迟疑,他的伤势可还没真的痊愈。   安桦继续道:“最近精灵之森的魔兽有点暴动,我需要带人去探查清楚原因,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克里斯托弗还是答应了下来:“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跟着一个圣阶强者去巡视精灵之森,总不可能还会受伤吧?   克里斯托弗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在跟在安桦身边还被八级玉斑虎给一虎尾抽成重伤的了。   安桦就这么成功的将克里斯托弗骗出了精灵族地。   他装模作样的‘认真’巡视,只偶尔遇见寥寥几只比较狂躁的魔兽,好像精灵之森里一切都很正常一样。   克里斯托弗见安桦又要往玉斑虎领地内走,曾经被玉斑虎一虎尾抽出心理阴影的克里斯托弗咽了咽喉咙,压低声音道:“陛下,我看精灵之森跟往日没什么两样,您作为精灵王,没必要辛辛苦苦的巡视精灵之森寻找那似乎不存在的暴动吧。”   安桦意味不明的看着克里斯托弗微笑道:“当然有必要,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   安桦继续前进,克里斯托弗犹豫一下就跟了上去,跟在一个圣阶强者的身后,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不料,意外就在此刻发生了。   一只浑身漆黑的巨大狮鹫突然从空中穿过亭亭如盖的茂盛枝叶,一头扎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直接一口将愣在原地的克里斯托弗给叼在嘴里,展翅一飞,就窜上了高空。   哪怕早就跟他们通过气的安桦也心中一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这只狮鹫无论是变成漆黑的毛发颜色,还是人为改造的,现在的它的确已经完成了任务。   安桦站在地面上,仰望着高空之中被黑色狮鹫叼在嘴里的克里斯托弗,假装尽力而为的做了一些无用的抢救措施,然后就站在地面上看好戏了。   克里斯托弗刚开始还期望安桦能及时救下他,但看见安桦救援行动失败,想攻击黑色狮鹫,又碍于他的存在不敢放手攻击。   克里斯托弗就知道,自己要自食其力的逃脱黑色狮鹫了。   他挣扎着身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极为锋利的短刀,这本就是他用来防身的,现在他将短刀狠狠的扎入黑色狮鹫的嘴里。   黑色狮鹫有些暴躁的扇动着翅膀,按照自己脑海里冥冥之中出现的指引飞去,任凭克里斯托弗怎么扎它,它也没有张开嘴将克里斯托弗扔下去。   克里斯托弗又徒劳无功的进行了一些挣扎,没多久,黑色狮鹫已经叼在他飞离了精灵之森,落到一处普通的山峰上的洞口前。   黑色狮鹫将他从嘴巴里吐出来,然后发出呦呦的叫声。   山洞里走出好几个看似普通平凡的冒险者,但这几个冒险者都出来时,黑色狮鹫就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恭敬的匍匐之态。   克里斯托弗立刻就明白了,这几个打扮得跟普通冒险者没区别的人,就是黑色狮鹫的主人,也正是他们吩咐黑色狮鹫将他从精灵之森带出来。   几乎是立刻,克里斯托弗毫不犹豫的怀疑这几个冒险者正是神圣联盟请来追杀他的,他顿时对着几人释放了一个他最短时间内能释放出来威力最大的光明魔法。   “噢,讨厌的光!”其中一个皮肤黝黑强壮的大汉喊道,然后挥手就形成了一道风壁,将克里斯托弗的光明魔法完全挡在了风壁的外面,无法对几人造成一丝丝伤害。   这几个冒险者打扮模样的黑暗神教中人,看见克里斯托弗使出光明魔法时,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厌恶之色,却又同时脸上也出现了惊喜之色。   几人同时一起出手,浑身涌现出浓浓的黑雾,顿时将山洞门口的五丈范围内全都笼罩进去。   克里斯托弗惊呼失声:“黑暗之力?!你们是异端!”   ‘异端’就是光明神教内部对黑暗神教余孽的称呼。   这几个黑暗神教中人根本不理会克里斯托弗的惊呼,齐齐出手,克里斯托弗毫无反抗能力,就被制住了。   克里斯托弗被他们用黑雾凝成的绳索绑起来,扔进了山洞里,由黑色狮鹫看守。 第208章 圣子利用我[05]   克里斯托弗头晕目眩的摔倒在地, 浑身被不详的黑雾凝聚成的绳子捆绑得极为结实,他连动都难以动弹一下。   这黑雾就是黑暗之力,与他体内的光明魔力相克, 让他半点光明魔力都动用不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无法动用魔力的柔弱魔法师,脆皮的他只能躺在山洞粗糙的地面上任人宰割。   克里斯托弗又惊又怒的瞪着眼看向站在山洞门口的几个人:“你们这群异端!若是你们敢对我动手, 必将迎来光明神教最严厉的打击。我劝告你们, 最好放了我,我知道你们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你们的真实样貌,我也没法给你们留下追踪法术,所以你们放了我,不必担心我会暴露你们……”   克里斯托弗深知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软硬兼施的对这几人进行劝说, 希望他们能看在杀了他后果严重的份儿上放过他。   即使他内心清楚希望极小,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丝生机。   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普通冒险者的几个黑暗神教的人,他们听完克里斯托弗的话,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其中为首的一人开口道:“哦?尊贵的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他刻意将‘候补’这个词咬得很重, 意思很明显——你连正式圣子都不是, 拿什么威胁我们?光明神教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候补圣子大动干戈。   “……克里斯托弗殿下, 你也知道, 我们现在的模样不是我们的真实样貌,而你也没法对我们使用什么法术,我们即便是在这里杀了你,光明神教又怎么会知道是我们杀了你呢?就算光明神教知道了, 也抓不到我们的。”   克里斯托弗沉住气, 放低姿态的道:“我虽然只是候补圣子, 但我有好几位红衣主教的支持,若是我死了,红衣主教肯定会严查凶手的,你们就算能逃脱,也会在光明神教的追捕下躲躲藏藏的。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可以帮助你们避免异端裁判所的调查追踪。”   克里斯托弗临危不乱,还算冷静的与这几个黑暗神教的人分析杀他和不杀他的弊与利。   这几个黑暗神教的人听得满脸笑容,似乎极为享受克里斯托弗这个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向他们服软求饶的过程,克里斯托弗也察觉出来了,他心中倍感屈辱,却又只能咬牙忍下,暗暗记下这笔账,待他脱困后必定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克里斯托弗发现这几人似乎没打算立刻杀了他,他心里轻松了许多,没那么紧绷着了,起码从立刻死刑变成了死缓,还有机会寻找生路。   在性命暂时无忧的情况下,克里斯托弗就试探的询问,他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毕竟他可是跟精灵王待在一起,这几个实力并不算顶尖的黑暗魔法师是如何知道他的位置,还派黑暗狮鹫如此精准的将他从精灵王的面前抓走?   克里斯托弗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当时跟他在一起的精灵王,毕竟堂堂圣阶实力的精灵王居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让他被黑暗狮鹫抓走,还救不回他,想想就觉得十分可疑,尤其是他会离开有结界保护的精灵族地,就是精灵王邀请他出来巡视精灵之森的。   只是他刚怀疑上安桦,很快又自己推翻了。   假如精灵王真的对他有恶意,堂堂圣阶强者,想杀他一个小小的六级光明魔法师还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将他救回精灵族地,浪费那么多高级治疗药剂,把他救活然后再拐弯抹角的设计害死他?   精灵王只需要在精灵之森外对他见死不救,他就极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所以克里斯托弗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看似最有嫌疑的精灵王,反倒是最没有嫌疑的那个。   毕竟精灵王与他无冤无仇,没动机害他。精灵族也不可能跟黑暗神教余孽有什么交集,纯洁的精灵最是厌恶堕落的黑暗种族,精灵王是绝对不可能与黑暗神教余孽合作的。   克里斯托弗一通推测,成功的帮安桦洗脱了嫌疑,然后他就把怀疑目光放在追杀自己的神圣联盟身上了。   神圣联盟暗地里有一支暗杀部队,这支暗杀部队专门手持污染之物暗杀光明神教的重要人物,只是光明神教一直没能抓到这支暗杀部队与神圣联盟之间关系的证据,才无法名正言顺的发难神圣联盟,让其猖獗至今。   实际上光明神教早就怀疑神圣联盟暗中跟黑暗神教余孽勾搭上了,不然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污染之物?   污染之物是沾染上从黑暗深渊渗透出来的黑暗之力的物品,逐渐奇异化,拥有强大邪异的威力。   神圣大陆早已在光明之神的普照下清除一切黑暗之力,如今只有当初光明之神将黑暗之神封印在黑暗深渊的那个封印处,还有一丝丝黑暗之力渗透出来,所以污染之物也大多诞生于黑暗深渊的封印处。   能在那种鬼地方活动自如,取走一件件污染之物的,也只有黑暗神教的余孽了。   历史上现世的那些污染之物,除了少数是由冒险者九死一生幸运带回来的,大多数都是黑暗神教余孽悄悄流传出去的。   神圣联盟那支暗杀部队能有那么多污染之物,就说明肯定是有稳定的污染之物来源,除了与黑暗神教余孽勾结,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要不是顾虑到神圣联盟乃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几个王国组建的联盟,还挟裹了许多小王国一起加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对神圣联盟出手,可能导致大陆上大多数王国动荡,从而影响到光明神教的信徒稳定,光明神教早就忍不住动手给神圣联盟一个狠狠的教训了。   就是因为顾虑重重,所以光明神教只能想办法调查神圣联盟勾结黑暗神教余孽的证据,就是一直没什么太大收获,那群狡诈的贵族老爷们一个比一个怕死谨慎。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像克里斯托弗这样的光明神教核心人物,是知道神圣联盟与黑暗神教余孽有所勾结的。   因此现在他怀疑到神圣联盟身上,完全合情合理,再加上他之前又是被神圣联盟的暗杀部队刺杀追杀,神圣联盟的嫌疑更大了。   克里斯托弗又三番五次的试探这几个黑暗神教的人,然后果然察觉到他们对神圣联盟比较了解,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他们与神圣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克里斯托弗也没忘了试探他们与精灵族的关系,只是这几个黑暗神教余孽表现得对精灵族很感兴趣却又很陌生,又打消了一些克里斯托弗对精灵族的怀疑。   若是精灵族真的跟黑暗神教余孽勾结上了,这群黑暗神教余孽不可能对精灵族的了解还比不上他。   在确定了精灵族与黑暗神教余孽无关之后,克里斯托弗一次偶然机会,听到两个黑暗神教的人对话时提到了精灵王,似乎是他们与精灵王有什么交易。   克里斯托弗稍微安了心,这几个黑暗神教余孽果然跟精灵族没关系,否则这两人就不会让他听见他们与精灵王有交易的话了。   克里斯托弗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偷听到这两个黑暗神教余孽的对话,真是自己运气好才意外偷听到的,肯定是这几个黑暗神教余孽发现了他的试探,意识到他们似乎是泄露了他们与神圣联盟的联系,才故意用这种方法,想将他对神圣联盟的怀疑转移到精灵族身上。   呵呵,他克里斯托弗,堂堂光明神教未来圣子,机智得一批,怎么可能被几个黑暗神教余孽如此愚蠢的计划所欺骗呢?   精灵族肯定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被黑暗神教拎出来当做挡箭牌的,真正有威胁的是躲在暗中的神圣联盟和黑暗神教余孽。   克里斯托弗不仅没有怀疑精灵族,反而对精灵族更加信任了,也只有这样宁死不屈服于黑暗势力才是光明之神真正的信仰。   他也基本确认,这几个黑暗神教余孽能找到他,神圣联盟肯定‘功不可没’。   克里斯托弗在脑海中进行着他自信满满的推理时,这几个花钱从安桦手里把克里斯托弗买来的黑暗神教中人,凑在一起商量商量,决定带着克里斯托弗前往黑暗深渊封印处。   就算克里斯托弗那充满了光明魔力的血不能对封印有所损耗,也能把人当做祭品献祭,或者将人污染成同类然后控制……   黑暗神教中的几人自顾自的将他今后的去向全都安排好了。   克里斯托弗直到被几人拖着离开这山洞时,他才反应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我劝你们早日将我放了,否则后悔就晚了。”   克里斯托弗不停的蛊惑着这几人快把自己给放了,可惜他们却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几人将克里斯托弗拖走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山洞口忽然出现一道挺拔长身玉立的身影。 第209章 圣子利用我[06]   一袭月白长袍的安桦站在山洞口, 看着克里斯托弗被那几个黑暗神教的人拖走,见那几人并没有立刻杀了克里斯托弗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们带走克里斯托弗想做什么?   肯定不可能是想以克里斯托弗为人质要挟光明神教什么,毕竟克里斯托弗现在就只是一个候补圣子,地位虽然不低, 却也没高到值得光明神教不顾颜面答应下黑暗神教余孽的威胁, 他还不够分量。   安桦沉吟几瞬,没有追上去,而是在克里斯托弗身上留下一道神识烙印,克里斯托弗所过之处,所经历的事情, 都能传递到他的神识上。   于是他就‘看见’拖走克里斯托弗的那几个黑暗神教的人换了一身装扮, 连脸都变了个模样,伪装成一支小商队离开了精灵之森,看那行进的方向,安桦很快猜出来,他们是想带着克里斯托弗去黑暗深渊的封印之地。   路途遥远, 黑暗神教那几人带着克里斯托弗越走越远离光明神教的圣光之都, 安桦也就懒得继续对他们持续关注了。   在没有克里斯托弗这个诱饵之后, 安桦又严厉打击了一批神圣联盟的刺客和前来营救克里斯托弗的手下, 这些意图不轨的假冒险者们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安桦在精灵族地里着手改革精灵族那几乎千年不变的落后制度,精灵族其实是部落制度,他这个精灵王就是精灵族的族长,精灵长老们就是一些年龄大有威望实力强的族老们。   人类都进入封建时代了, 精灵族还是部落时代, 这些精灵们寿命悠长, 又没什么外敌,生活在安全舒适区里,每天唱歌跳舞搞艺术,就连实力都是靠天生亲和自然元素以及精灵族地里元素充沛自动提升实力,极少有认真修炼的精灵。   说白了这些精灵们就是一群天赋异禀寿元悠久的混子。   要收拾这样一群混子,就得拿着棍棒在后面抽着他们前进才行。   精灵族好歹有个数万人,勉强算得上个一个小国了,安桦就按照一个小国家那样重新组建精灵族的权力机构,为了不引起震荡,担任这些重要官位的依旧是那些实力强大威望高的长老们,安桦又将一些年轻有冲劲善于学习的精灵们安排为他们的副手或者手下,预备让这些年轻精灵们随时取代这些思想保守不愿改革的长老们。   精灵族初步改革成了精灵王国,安桦这个精灵王才算真正名副其实了。   也正因为以前精灵族的族长被称作精灵王,安桦借口说身为精灵王,总该是精灵王国的国王,才算是真正的精灵王。这才顺利的说服了那些老顽固长老们。   这些精灵长老们虽然食古不化,但有个好处就是他们同样也没什么心机城府,好忽悠得很,安桦一番话术就把他们忽悠得找不着北,倒也不必急着把他们撸下去换新人上来,毕竟忽悠忽悠还是很听话的手下。   在改革之后,新的精灵王国就开始了大建设,一群对木系魔法十分精通的精灵魔法师们,建造起木质房屋来十分得心应手,很快一座座精致的木屋和小楼就拔地而起了,虽是木质,却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人类王国的恢宏建筑,反而全木质房屋别有一番风味。   在精灵王都逐渐成型之后,安桦也说服了众长老们,解除了封禁,开始了对外接触。   精灵族正式以精灵王国的名义与其他人类王国建交。   距离精灵王国最近的是与精灵之森接壤的红龙王国。   红龙王国并不是巨龙一族组建的王国,巨龙虽然个体实力强大,但数量着实不多,除了分散在大陆各地的巨龙之外,大部分巨龙都是居住在龙王岛上。   巨龙一族实力最强的黄金巨龙被称为龙王,但龙王这个称呼就是个象征性称呼,会让其他巨龙更加尊敬龙王,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待遇。如果有巨龙不怕龙王的强大实力,无视龙王的命令,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巨龙一族没有哪条规定不允许无视龙王之令。   而且巨龙贪婪又懒惰,黄金巨龙身为龙王,也没什么为巨龙一族的未来发展牺牲自身的想法,所以巨龙基本都是各自为战,就是一盘聚不起来的散沙。   这个与精灵之森接壤的王国之所以叫做红龙王国,是因为开创红龙王国的第一位国王是靠得到一只红龙的友谊,才得以打下大片领土,得到众多追随者,建立一个以自己姓氏血脉为传承的王国。   为了纪念这只给予自己极大帮助的红龙,这位国王就以红龙为自己王国的名字,红龙王国就此诞生。   只可惜那位得到红龙友谊的国王只是一个修炼斗气的骑士,且他的修炼资质并不怎么出色,终其一生也未能成为圣阶骑士,寿命并不长,短短几十年就去世了。   他一死,那只因为他才留在红龙王国的红龙,也就展翅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红龙王国虽然还叫红龙王国,却早已经失去了震慑其他国家的红龙,于是那些觊觎红龙王国的国家都不约而同的入侵了红龙王国。   红龙王国十分艰难的挺过了那一次劫难,领土减少了几乎一半,国力削弱,从一强国沦落为弱国,如今不过是占据精灵之森外的一片领土苟延残喘罢了。   安桦第一个选择建交的自然是这个国力弱小的红龙王国,一是挨得近,二是好拿捏,建交后精灵王国可以占据主动。   精灵王国虽然整体战力比红龙王国强许多,比之神圣联盟的几大强国都更胜一筹,但论繁华程度,固步自封的精灵王国却远不及人类王国了。   就是红龙王国这样落后的弱国,也比一直自封于精灵之森的精灵王国要繁华一些。   红龙王国的国王在收到来自精灵王国的建交国书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精灵族要跟我们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卖精灵吗?   红龙王国的国王只能想到这个了,因为对精灵之森外的人来说,躲在精灵之森里不出来的精灵族是非常神秘而又美丽的,外面的人类对精灵唯一的印象就是,精灵很美丽很好骗,当做奴隶卖掉可以卖很多钱。   红龙王国的国王曾经也见过一个被抓来拍卖的精灵奴隶,拍卖出的天价让他一国国王都望尘莫及,最终落入九圣王国的一位大公爵手中,据说那位大公爵是准备送给九圣王国的国王的,可惜那个精灵奴隶太过烈性,抓住机会就自杀了。   红龙王国的国王对精灵王国十分好奇,于是就亲自召见了这位来自精灵之森精灵王国的使者。   精灵王国的使者自然是一位精灵,他叫斯科特,是一位非常擅长空间魔法的八级魔法师,实力强大,才被安桦派来出使红龙王国。   毕竟这是精灵王国第一次与人类建交,必须亮一亮肌肉。   红龙王国的国王实力不济,但他身边的宫廷魔法师却是一个六级魔法师,在发现精灵王国使者斯科特身上的魔力波动远胜自己后,他就压低声音告诉国王:“陛下,这位使者比我要强很多,应该是七级以上的魔法师。”   红龙王国的国王脸色微变,立刻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招待着斯科特。   斯科特是精灵族中难得的能跟得上安桦思想的改革派,非常赞同安桦的先礼后兵政策。   安桦的先礼后兵,意思就是,先礼——先亮拳头亮肌肉,后兵——如果对方还不识趣就用拳头打得对方低头臣服。   于是斯科特就十分客气的一边释放着自己强大的属于八级魔法师的气势,一边笑得温和有礼的对国王笑眯眯的道:“尊敬的红龙王国的陛下,我名斯科特,是奉精灵王的命令前来出使红龙王国的,我们精灵王国愿意与红龙王国交好,互通有无……”   被斯科特的气势压迫得动弹不得,只觉得周围空间都仿佛凝固了,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动弹不得的小虫子的红龙王国国王,几乎是在斯科特话音落下刚刚收回气势时,就立刻开口答应了:“能与精灵王国建交是我红龙王国的荣幸,你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什么都答应!”   斯科特什么条件都还没说呢,只是简单的表达了精灵王国想与红龙王国建交的意愿,红龙王国的国王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生怕他反悔了一样,还一脸殷切的望着他。   斯科特心想,果然精灵王的主张都是正确的,他按照陛下的意思先对红龙王国表达了自己的‘礼’,红龙王国的国王果然就被他的‘礼貌’感动了,连条件都不听就立刻答应了他。   他美滋滋的对红龙王国国王道:“那斯科特就多谢国王陛下了。”   斯科特催促着红龙王国国王赶紧跟他签订建交契约国书。   红龙王国国王几乎是看都没看契约上写了什么,迫不及待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一秒,自己就被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名为斯科特的强大精灵给做成琥珀里的昆虫了。   等签订契约之后,红龙王国国王脑海中接收到了契约内容,才对契约上的内容了然于心。   他稍微松了口气,虽然精灵王国在契约上的条件比较霸道,但好歹不算过分,只是要求红龙王国对精灵王国的发展多加扶持,给精灵王国的商人更多的优惠政策而已,并没有什么让他不能接受或者觉得屈辱的条约。   看来这精灵王国是真的想跟红龙王国建交了。   红龙王国国王心里刚这么想,一抬眼就对上了笑眯眯的斯科特,心里打了个突,又紧张了起来:“斯科特大人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斯科特笑眯眯的道:“没事了。”   这种笑容让红龙王国国王背后发寒,虽然他说的是‘没事了’,但在红龙王国国王听来仿佛他说的是‘有事,有大事,你摊上大事了’。   吓得红龙王国国王连忙一叠声儿的下令给斯科特安排各种美食和美女,超高规格的接待,然后按照建交契约国书上的要求,火速选出出使精灵王国的使者塞给斯科特,让一人一精灵赶紧打包走人。   奥尔德里奇是红龙王国莱斯特大公爵的次子,可惜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的大哥继承了公爵爵位,他这个弟弟就被扫地出门自寻出路了。   这次出使精灵王国,奥尔德里奇是主动自荐的,因为他想搏一把,趁这个机会立功,搏一个出路。   奥尔德里奇作为莱斯特公爵家族的嫡系,身份足够高,担任使者完全没问题。   本来还发愁该把使者之位塞给谁的红龙王国国王听到奥尔德里奇的自荐,高兴极了,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给了奥尔德里奇一个子爵爵位,又任命他为财政大臣。   虽然奥尔德里奇马上就要去精灵之森‘送死’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奥尔德里奇想要得到的官位和爵位都到手了,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快。   但红龙王国国王赏赐给得越丰厚,奥尔德里奇越觉得胆战心惊,若非出使任务危险系数高,国王怎么可能给这么大的封赏?   奥尔德里奇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硬着头皮去见精灵王国使者斯科特了。   “斯科特大人您好,我是莱斯特家族的奥尔德里奇……”   “你好。”斯科特笑眯眯的回应道。   奥尔德里奇被斯科特这笑面虎一样的笑容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寒暄了几句,就连忙找借口溜走了。   果然精灵王国派来的使者是个可怕的危险人物呀,他为了苟住小命,能少接触就尽量少接触。   奥尔德里奇白着脸被吓走后,斯科特纳闷的使用一个水镜术,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忍不住摸了摸,纳闷道:“我难道长得很吓人吗?明明我按照陛下说的那样练习了很久的温和可亲的礼貌微笑了呀,陛下都说我笑得非常合格,为什么刚才那个小家伙会吓跑?”   难道是他的微笑还练得不到位?   斯科特对着水镜又练习起了微笑,只是练习多了难免会笑得脸部僵硬,脸上温和客气的微笑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看着十分吓人。   被吓走后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失礼了于是又返回来找斯科特道歉的奥尔德里奇,看见因为练习微笑太多次导致面部失控皮笑肉不笑的斯科特那张更加吓人的笑脸,吓得背后直冒冷汗,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又溜了。 第210章 圣子利用我[07]   奥尔德里奇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才能勉强保持镇定的表情面对笑面虎一样的精灵王国使者斯科特,只是他心里总悬着一块巨石,害怕斯科特会在他放下防备的时候突然反手捅他一刀。   毕竟总是笑眯眯表情的斯科特一看就是那种心机深沉不怀好意的精灵。   看来外界传闻有误啊, 谁说的精灵善良单纯好骗的?   奥尔德里奇原计划帮红龙王国国王试探斯科特有关于精灵王国的消息,现在也不敢了,他能把住嘴巴不把红龙王国的秘密消息泄露给斯科特就不错了, 毕竟斯科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心机会套话的老阴批。   奥尔德里奇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要稳住,少说多看。   大概是他表现出来的沉默寡言人设太成功了,他并没有遭到斯科特的套话试探,他心里暗暗得意,带着使团跟着斯科特来到了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与红龙王国接壤, 其实大多数来探索精灵之森的冒险者都是来自于红龙王国的冒险者, 精灵之森面积很大,虽然内围有强大魔兽很危险,但外围却相对安全,魔兽较弱,所以有很多冒险者会进入精灵之森外围猎杀一些弱小魔兽采集一些草药来赚钱。   但奥尔德里奇作为莱斯特公爵之子, 还是第一次亲自进入精灵之森, 他在踏足精灵之森后, 无视了耳边斯科特对精灵之森的各种赞美, 满脑子都是外界有关于精灵之森的可怕传闻,越发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了。   好在有斯科特这个精灵王国的使者带路,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强大魔兽, 即使偶尔遇到几只魔兽, 那些魔兽也没敢攻击他们。   他们顺顺利利的抵达了精灵之森的内围, 然后一座壮观美丽的城池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奥尔德里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座连高高的城墙都是由巨树人组成的城池,腿肚子不由得发抖起来。   他的表现已经算很好了,使团里的其他人都有人被无数巨树人吓得瘫软在地。   巨树人是木系魔法当中的一种召唤物,实力堪比九级骑士,是只有精通木系召唤魔法的圣阶魔法师才能召唤出来的强大生物,忠诚且死战不退,是守城的极好帮手。   这样一群巨树人组成的第一道城墙防线,奥尔德里奇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军队可以攻破这道城墙,打进精灵王国。   怀着心中的震撼,奥尔德里奇跟随斯科特一起从巨树人身边走过,进入城内。   地面上铺满了干净整齐的木地板,这些木地板居然都是由防水防火性极好的锯齿树的树干制成的。   锯齿树并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种木系魔兽,它的树干厚重如石,纹理清晰,用来制作家具可以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极为难得。   起码在红龙王国,也只有国王才收藏了两件锯齿树树枝制作的家具,就连莱斯特公爵家中都没有。   而这样珍贵的木材,却被制作成了木地板铺在城内的地面上供人踩踏,奥尔德里奇感觉呼吸都有些窒息了,心疼极了。   目光不敢再看向脚下踩着的价值千金的木地板,奥尔德里奇随便扫了几眼周围的房屋,然后愕然的发现,就连城内的房屋居然也是锯齿树的树干制作而成的,一座座精致充满艺术气息的木质房屋整整齐齐的坐落在街道两旁。   奥尔德里奇是感受不到那种艺术美感的,他满脑子都是,扒拉一块檐角回去卖了都够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虽然还没有见到精灵王国的全貌,也没有见过精灵王国的国王,但奥尔德里奇心里已经给精灵王国下了定论——财大气粗!肥得流油!   要不是他知道这座精灵之城里有很多实力强大的精灵骑士和精灵魔法师,他恐怕都忍不住动手抢了。   这座新建的精灵王都之内,已经住满了精灵们,这些精灵们早已被告知有外界的人类王国使团来访,他们都表现得十分好奇,在奥尔德里奇等人走过街道时,精灵们纷纷打开门窗或者站在街边人行道上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人类呀,人类跟我们长得还是很像的嘛。”   “人类耳朵圆圆的,不像我们的耳朵尖尖的。”   “人类长得不如我们精灵好看,有点丑呢。”   ……   奥尔德里奇一脸黑线的听着路边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精灵们的话,拜托能声音小点儿吗?他一点也不丑好么?他在人类当中算得上是个帅哥了,只是精灵族的颜值普遍高于人类,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个颜值在精灵族当中都属拔尖的斯科特做对比,他就被衬托得一点也不帅气了。   奥尔德里奇心里嘀咕着,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接下来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出现在眼前的巍峨辉煌的王宫所吸引住了。   这座占地面积广泛的王宫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恕他奥尔德里奇孤陋寡闻,实在认不出来   但这座王宫却给他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王宫似乎是活着的,它在呼吸,它在注视着他们这些来客。   奥尔德里奇忍不住向斯科特问道:“斯科特大人,请问这王宫……”   他话还未问完,就被斯科特打断道:“陛下已经在王宫内等着我们了,我们快进去吧。”   奥尔德里奇:“……”   王宫大门是由两个身上气息强大身穿铠甲的精灵骑士守卫着的,因为有斯科特的带路,这两个精灵骑士只是用凌厉的目光审视的扫了奥尔德里奇等人一眼,就放他们进去了。   在从两位精灵骑士身边走过时,奥尔德里奇感觉自己仿佛是从沉睡的巨龙身旁走过,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浑身汗毛倒立,神经紧绷着。   走进王宫之后,他意外的发现,王宫里竟然没有侍女仆人和侍卫,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行人走过,好像除了门口的那两个强大守卫,就没有其他守卫了。   这时,带路的斯科特开口介绍道:“别看王宫里好像没有守卫,实则到处都是可怕的机关,你们最好紧跟着我的脚步,若是走散了,被判定为闯入者,那就死定了。”   奥尔德里奇心里一紧,连忙点头道:“斯科特大人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走丢的。”   跟在奥尔德里奇身后的使团其他人也一个个心有余悸的点头,不错眼的盯着斯科特的背影,不敢走散。   终于来到王宫里最巍峨的一座宫殿前,斯科特站在殿门外恭敬的道:“陛下,斯科特带着红龙王国使团求见。”   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紧闭着的宫殿大门自动打开了,奥尔德里奇跟在斯科特身后进入殿门内,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高高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身穿华美王袍的男性精灵,银白色长发被束在王冠之中,容貌俊美又威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气势磅礴,令人心颤。   奥尔德里奇几乎是身体比脑子更快的本能跪伏了下来。   在觐见他们红龙王国的国王时都没有下跪的奥尔德里奇,如今跪在这个强大又威严的精灵王面前,心里居然生不出半点排斥想法,十分恭敬的道:“奥尔德里奇·莱斯特代红龙王国拜见尊贵的精灵王陛下!”   奥尔德里奇一句话,直接把红龙王国放在了比精灵王国更低一等的地位上了。   作为红龙王国的使者,奥尔德里奇居然直接下跪拜见精灵王,说严重点儿可以代表着红龙王国向精灵王国臣服了。   偏偏跟在奥尔德里奇身后一起不由自主跪下的使团中人,没一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   唯一还能在安桦的威势下保持清醒的斯科特却是安桦的脑残粉,看着奥尔德里奇等人对安桦下跪,一脸的理所应当。   ——能匍匐在伟大的精灵王的王座下,是这些人类的荣幸。   安桦对奥尔德里奇礼貌性的问候了一番红龙王国国王,然后客气的询问了一下红龙王国与精灵王国建交的事情红龙王国是否有哪里不满的地方。   奥尔德里奇哪里还记得临行前红龙王国国王的嘱托呢,面对安桦的垂询,他只知道点头说“好好好,能与贵国建交是我们的荣幸,精灵王陛下您说什么都好。”   安桦见红龙王国的使者都这么好忽悠,自然是能占便宜就多占点儿,反正在他的计划中,红龙王国这个距离精灵之森太近的小王国,迟早成为精灵王国的附属王国。   他把握的其中的分寸,既能让精灵王国占据主动位置,占尽好处,又不会让红龙王国肉疼的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反而红龙王国会觉得付出一点他们认为不那么重要的代价换取精灵王国的友谊,与精灵们做交易,实在是很划算。   殊不知安桦只是在温水煮青蛙罢了。   达成目的的安桦心情很好的让斯科特带着奥尔德里奇等人逛一逛精灵王都,好好的招待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精灵王国的特产。   精灵王国虽然不如人类王国来得繁华,但一些精灵族特产,那是外面人类王国中千金难买的珍贵东西,而在精灵王国里就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了。   例如精灵母树的树叶泡过的精灵圣水,这是治疗效果堪比光明神教那开过光的圣水,还没有任何局限性,即使是黑暗魔法师都能使用精灵圣水治疗伤势,在外界十分珍惜可贵。   但在精灵王宫里,这就如同普通茶水一般随处可见。因为每年精灵母树都会自然掉落一批树叶,这些树叶由精灵们收集起来泡水喝,累积多了自然也就不罕见了。   奥尔德里奇等人却在看见路边一间普通的酒馆里,卖得最便宜的茶水居然是外界炒到天价都未必能买到的精灵圣水时,全都惊呆了,恨不得拿出所有的钱财把这些精灵圣水全都买走。   奥尔德里奇激动的对酒馆的精灵老板说道:“老板,这种茶水麻烦给我来十缸!”   按壶卖的精灵圣水,奥尔德里奇直接按缸买。   奥尔德里奇掏出制作精美的金币,酒馆老板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精灵圣水只能现买现喝,不能大量带走。而且我们这里也不收金币,我们只收精灵币。”   奥尔德里奇惊讶的问道:“精灵币?”   斯科特掏出一张柔韧精美的纸张递给酒馆精灵老板:“我帮他们付钱,每人上一壶精灵圣水。”   酒馆老板收下那张纸,眉开眼笑的道:“好的,请稍等。”   在酒馆老板转身离开后,奥尔德里奇好奇的问道:“那张纸难道就是精灵币吗?”   斯科特点头道:“是的,那是我们陛下发行的精灵币,有不同的数额,颜色也不同,上面的图案都是陛下使用魔法制作出来的,不可能仿冒。在精灵王国,买卖都要使用精灵币,我们也只承认精灵币。”   奥尔德里奇有些苦恼的问道:“可是我们没有精灵币,而且外界只认铜币银币金币,并不承认精灵币。”   斯科特笑道:“你们可以拿着金币去精灵银行兑换精灵币,同样的精灵币也能兑换金币的。”   奥尔德里奇看着斯科特掏出来的那一张张数额不一样的纸币,好奇的拿过一张仔细观察着,发现这纸币不知是用什么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竟然十分柔韧不可破坏,比金币都要结实。而且纸币上的精美图案似乎也是有着特殊作用,散发着淡淡的魔法波动,根本无法仿冒。   在酒馆里喝完斯科特请客的那一壶精灵圣水之后,奥尔德里奇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人前往精灵银行,将自己身上的银币金币全都兑换成了大小不一的精灵币,然后在精灵王都里大买特买,各种精灵族特产都没放过,这些东西在外界人类王国里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倒卖一手就够他发家致富了。   使团的其他人也跟奥尔德里奇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购买着精灵族的特产,要不是身上钱财不够,他们恨不得把精灵王都全给买空了。   斯科特笑眯眯的看着奥尔德里奇等人进行大采购,用精灵族那些普通东西换取大笔外汇,别看奥尔德里奇他们好像赚了,实际上精灵族永远不亏。   在出使任务结束之后,奥尔德里奇等人口袋里也没有一分钱了,他们只能恋恋不舍的在斯科特的护送下离开精灵之森,回红龙王国。   在与斯科特分离时,奥尔德里奇十分不舍的道:“亲爱的斯科特大人,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的招待。”   斯科特大人可真是一个好人啊,他之前是误会了斯科特大人了。   能笑得那么好看的斯科特大人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的笑面虎呢? 第211章 圣子利用我[08]   奥尔德里奇等人回归红龙王国, 带回了大量的精灵王国特产,这些特产在红龙王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红龙王国国王看到奥尔德里奇等人带回来的这些东西, 眼睛都亮了。   “没想到精灵王国这么大方,奥尔德里奇,你们做得很好!”   红龙王国国王几句话就让奥尔德里奇等人自己买回来的特产变成了精灵王国赠送给红龙王国的礼物, 奥尔德里奇脸色变了又变, 终究还是忍住没说出真相,心里滴血的应了下来:“都是陛下愿意给我机会,奥尔德里奇才能有此机会出使精灵王国。”   红龙王国国王好奇的询问奥尔德里奇在精灵王国的各种见闻,奥尔德里奇用惊叹的语气跟红龙王国国王描述起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在奥尔德里奇的描述中,精灵王国就是一个遍地珍宝的好地方, 在红龙王国国王心里忍不住生出抢夺的贪婪之心时, 奥尔德里奇又说起了他见到的精灵强者们。   “陛下,您不知道,精灵族的强者有多少。光是城池的城墙就是由无数堪比九级骑士的巨树人组成的,王国的守门人竟然是两位半步圣阶骑士,据说他们两人联手能敌圣阶。还有精灵族的大祭司塞西莉娅大人, 也是一位圣阶魔法师。精灵王作为精灵王国的最强者, 其威严不可冒犯, 实力更是强大无比……”   红龙王国国王心里那点刚刚点燃的小火苗立刻被奥尔德里奇这一番话给浇熄了。   好吧, 惹不起惹不起。   有圣阶强者坐镇,还不止一位圣阶强者坐镇的精灵王国,绝对属于大陆上的顶尖强国,哪里是他一个最强只有六级魔法师坐镇的小小红龙王国能招惹得起的?   红龙王国国王那点小心思被掐灭了, 他很从心的表示, 以后对精灵们务必要尊敬, 不可得罪,尽量和平贸易,哪怕是他们红龙王国吃点亏也不要紧,只要不得罪精灵王国,让精灵王派兵把他们红龙王国给灭了就行。   红龙王国国王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精灵王国是由精灵族组建而成的,从国王到平民,全都是精灵。   精灵跟人类的种族都不一样,精灵数量又不多,精灵之森物产丰富,足以自给自足,肯定不会闲着没事攻打红龙王国的。   在红龙王国的刻意迎合下,精灵王国踏出精灵之森的第一步就十分顺利。   安桦特意开辟了一条安全的商贸之路,专门供那些来精灵王都进行贸易的商人和冒险者们使用。   当然,这条安全的商贸之路是在精灵王国的掌控之中,若是有人觉得这条路是一条入侵精灵王国的安全之路,那么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巨树人自然会教心怀不轨之徒做人的。   随着外来商人的增多,精灵王国的各种特产也流落了出去,被贩卖到红龙王国之外的地方,甚至远达其他国家。   同时也为其他国家带去了精灵族建国的消息。   以安桦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国家的使团来到精灵王都了。   在精灵王国引起其他王国关注之前,他给精灵们安排上的社会毒打也该开始了。   于是在安桦的暗中授意之下,那些绝对不敢在精灵王国搞鬼的红龙王国商人们,悄悄的对单纯的精灵们展露出奸诈的一面,把这些精灵们骗得团团转。   因为这些社会毒打是安桦特意安排的,所以这些得到他授意的商人们是不会使用那些长时间才会被发觉的骗术,而是让受骗的精灵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单纯善良的精灵们在被奸诈的商人们欺骗之后,还主动为他们开脱:“你们应该是不小心弄错了吧,契约上的价格写错了,我们重新再签订一份吧。”   奸诈的商人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什么弄错了?我们就是故意的啊,谁叫你们那么信任我们的,你们那么好骗,不骗白不骗嘛。契约已经签订了,就算你们亏本到吐血也得按照契约上的内容给我们供货。教你们一个道理,别随随便便相信人了,口头承诺都是可以骗人的,只有写在契约上的承诺才是真实的。”   被骗的精灵们气得脸色发白,想动手教训欺骗他们的奸诈商人,却被城卫队无情的以在王都随意动用魔法斗气为由抓走去关了几天。   等被放出来了,被骗的精灵们想去找精灵长老们告状,求长老或者精灵王为他们做主。   然而安桦按下激动的要去灭了那些敢欺骗精灵的奸诈商人们的长老,冷冷的道:“光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并不足以让我相信。他们想取消契约,就必须拿出真实的证据来证明他们是被那些商人给欺骗了。所以还要把那些商人们也请来,听听他们的说法。”   安桦下令之后,那些商人们被带了过来,面对被骗精灵的指责,商人一脸无辜的道:“你们怎么能说是我们欺骗你们呢?毕竟契约上写的那么清楚,人类文字和精灵文都有写,难道你们不识字吗?这契约当然是经过我们双方一致同意才签订成功的,我们可没有逼你们在契约上签名。尊敬的精灵王陛下,是他们在契约签订想反悔,才谎称是受到我们欺骗的,毕竟哪有人会在签订契约之前不看契约内容的呢?”   在签订契约之前不看契约内容的被骗精灵们:“……”   还真有,因为他们就是那个愚蠢的例子。   被骗的精灵们拿不出证据,反驳商人们的话,即使是相信精灵善良本性的精灵长老们也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这几个被骗精灵们,难道他们真的只是因为想反悔所以才学会了说谎吗?   安桦最后拍板道:“好了,不管真相如何,没有证据就无法改变契约,一切以契约为准。”他严肃的看向哭丧着脸的被骗精灵们,“你们就算是真的被骗了,也只能说是你们太过愚蠢,签订契约居然都不看契约内容,又拿不出自己被骗的证据,下次引以为戒吧。”   被骗的精灵们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他们这一生都会深深的记住这次被骗的经历了。   而与这几个精灵相熟的精灵们,也会从他们口中听说他们被骗的过程,然后引以为戒。   之后安桦都收到那些得到他授意的商人们的诉苦,精灵们都变得精明了,不那么好骗了。   甚至有点矫枉过正,看见人类商人就怀疑他们会欺骗自己,让一些诚信商人感到不满。   不过大体上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精灵们,虽然还无法学会人类的聪明狡诈,但起码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安桦又悄悄安排了其他的骗术去毒打这些自以为提高警惕的精灵们。   他穿越那么多世界,见识过很多种骗子,有手段高明的骗子那是连防骗经验丰富的警察都能骗过去的。   安桦不需要拿出多么复杂的骗术,只要拿出一些在这个奇幻世界有可能出现的骗局,让精灵们尝试一次被这种骗局骗进去,他们自然就能引以为戒,不再被同类型的骗局给骗了。   为了改变精灵们单纯好骗的属性,安桦在暗地里也是操碎了心。   为了赶在其他王国派遣的使团到来之前,让精灵们多长进长进,这段时间精灵王都里时常出现精灵被骗事件。   越演越烈,大祭司塞西莉娅都忍不住亲自来找安桦商议此事:“陛下,当初您让我支持您建立精灵王国,说是建国之后与外界接触,会让精灵族变得更好。可是我只看见可怜的精灵们被那些阴险狡诈的人类欺骗,损失惨重。陛下,您应该下令将那些可恶的人类赶出精灵之森,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精灵族不受欺骗。”   安桦看着大祭司塞西莉娅,对她的愚昧想法感到无奈,哪有害怕被骗于是就干脆不与外人接触的呢?如此闭关锁国,迟早有一天会被外界的种族轰开保护精灵族的结界,重演那悲剧一幕。   安桦道:“把人类赶出精灵之森,然后呢?继续回到曾经我们自己把自己囚禁在精灵之森内永远不出去的日子吗?见识过外界繁华的精灵们,愿意重新再被关起来吗?”   大祭司塞西莉娅犹豫道:“我们在精灵之森这么过了几千年,不也没事吗?”   安桦冷笑道:“如果真的没事,就不会有那么多想偷偷跑出精灵之森去见识外面世界结果被抓走当奴隶贩卖的精灵了。一直逃避不是办法,害怕被骗,就学聪明点儿,难道我们精灵就那么愚蠢,连寿命短暂的人类都比不上吗?”   大祭司塞西莉娅哑口无言,她当然不愿意承认身为长生种的精灵族会比不上寿命短暂的人类。   她见安桦态度依旧坚决,不肯重新闭关锁国,只好失望离去。   “塞西莉娅!”安桦喊住她。   大祭司塞西莉娅停下脚步,安桦说道:“如果你真的担心族人们被骗,那么就麻烦大祭司你组建一个防骗知识讲座吧,让那些被骗的精灵现身说法,把自己被骗经过告诉其他还没有被骗的精灵们,让他们引以为鉴。”   大祭司塞西莉娅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就兴致勃勃的带着几个精灵去搞起了防骗知识讲座,搞得热热闹闹的,效果还真的非常好。   那些被骗的精灵们虽然在接受过社会毒打之后,警惕心变高了,但依旧是曾经那个善良的精灵,本性不改。他们并没有觉得当众说出自己被骗经历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相反他们非常乐于分享自己的被骗经历,希望自己的遭遇能让族人们提高警惕,避免被骗。   那些还没有遭遇骗子的精灵们,在听过防骗知识讲座之后,虽然还是会乐观的认为自己不可能那么倒霉的遇到骗子,也很容易对人交付信任,但也绝对不会像之前被骗的精灵那样,信任到连契约内容都不看就直接签名。   慢慢的精灵们使用了与外面人类进行交易的生活,一向生活简单的精灵们也开始适应从其他国家传入进来的一些娱乐活动,生活越发多姿多彩起来。   而此时,正在等待其他王国使团到来的安桦,感应到自己留在克里斯托弗身上的神识烙印被触动了。   他的神识链接上那道在克里斯托弗身上的神识烙印,看到了克里斯托弗身边发生的一切。 第212章 圣子利用我[09]   “伟大的黑暗之神在上, 今日信徒献上光明之子作为祭品……”   安桦的目光投注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克里斯托弗身边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黑暗之神信徒虔诚的跪在地面上,将绑在地面上不能动弹的克里斯托弗围在中间, 异口同声的念着祭祀词。   念完祭祀词之后,其中实力最强达到九级的那个黑袍法师站起身来,当他站起来之后才发现他的身高异于常人, 足足有两米高。   这个九级黑袍法师走到克里斯托弗的面前, 声音低沉的念了一句咒语,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仿若枯骨的手,这只手上凭空出现一把环绕着无数黑色怨气的锋利小刀。   然后他在克里斯托弗惊恐的目光下,用这把刚刚召唤而来的诅咒之匕割破克里斯托弗的皮肤,以刀刃为笔, 以人体为纸, 以伤口血液为墨,就这么在克里斯托弗的身上绘制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克里斯托弗身上伤口流淌出来的大量血液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汇聚到他身下的石板上,形成了同样诡异的图案。   安桦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都能通过克里斯托弗身上的神识烙印看见, 克里斯托弗身上血液蕴含着大量的光明魔力, 随着他血液的大量流失, 光明魔力也一同流淌入那诡异图案之中, 一股奇异的力量被催动了,隐约间他感应到这些人所在的这片空间都震荡了一瞬。   他顿时明白了,这个一片漆黑的地方,就是光明之神封印黑暗之神的地方, 整个空间都是封印, 这些年来, 黑暗之神的信徒,黑暗神教的余孽都是在这里苟延残喘下来的。   因为这里是距离黑暗之神最近的地方,也是整个神圣大陆黑暗之力最浓郁的地方,光明神教的那些光明之力强大的圣阶强者来到这里就会受到黑暗之力的压制和污染,圣阶以下的来这里也是给这个九级黑袍法师送人头的。   所以这些年光明教皇打击黑暗神教的余孽,却始终没能把他们彻底铲除。   而这些黑暗神教的余孽也都一个个渴望着破开封印,重新唤回他们的真神黑暗之神。   刚刚那个九级黑袍法师的行为,就是以诅咒之匕割开克里斯托弗这个光明魔法师的身体,逼出他那流淌着光明魔力的血液,以他的血液去破坏封印。   当然,克里斯托弗的血液没那么大的作用,他又不是真正的光明之子,只是一个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罢了,虽然光明元素亲和力高,但论魔力的量远不及那些强大的光明魔法师。   但这些黑暗之神的信徒似乎是打算一点点磨损封印,就算克里斯托弗的血液磨损不了封印多少,也是能磨损一点是一点,大不了多抓一些光明魔法师来放血献祭,水滴石穿,终有一日能磨破封印的。   这些黑暗之神的信徒实力不够,就只能使用这种笨办法。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笨办法多多少少是有点效果的,长年累月下来,说不定还真可能被他们做到了。   因为安桦能感应到,这片封印空间的封印之力已经比起全盛时要磨损了不少,看来这些黑暗之神信徒以前就没少抓捕光明魔法师或者光明骑士回来放血献祭。   克里斯托弗在长时间放血之下,就算他实力不弱,现在也是陷入了虚弱状态,面如金纸,嘴唇惨白,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了。   不过黑袍法师似乎并没有想一次性把克里斯托弗的血放干的意思,他收起了诅咒之匕,然后拿出一个装满灰褐色诡异液体的玻璃试管往克里斯托弗嘴里倒了一滴灰褐色液体,克里斯托弗身上的伤口就迅速的结痂了,凝成了一片可怕的黑色血痂纹路。   其他黑袍人也从跪地祈祷的姿势站了起来,其中两个黑袍人走过来把昏迷不醒的克里斯托弗给拖走了。   这些黑袍人很快都退出了这片空间,安桦已经定位了这个位置,即使克里斯托弗不在这里了,他的目光依旧可以注视着自己,并且穿透光明之神的封印,看见被封印在暗无天日的黑暗深渊里的黑暗之神。   黑暗之神仿若是这方世界黑暗的源头,祂沉寂在光明之神的封印之下,即使信徒们再怎么祈祷,偶尔回应他们的也是本能涌动的黑暗之力,而不是黑暗之神本尊。   光明之神虽然已经沦为光明法则的化身,没了自我意识,但其实力却依旧不打折扣,所以这黑暗深渊的封印也是那么的牢固。   安桦估计,这些黑暗神教余孽想用这种笨办法慢慢消磨封印,只怕得消磨数千年才可能成功,这还得是在没有光明神教插手,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如果光明神教发觉了黑暗神教余孽的动作,他们只需要带上足够的光明属性宝物来为光明之神的封印充能,这些黑暗魔法师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所以安桦压根就没理会那个被封印在黑暗深渊的黑暗之神,在他看来,这家伙在千年内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等千年后,他出不出来也跟安桦无关了,自有这个世界的光明之神去对付。   光明与黑暗本就是相生相克的,两者互相对立又依存,只会此消彼长,绝不可能有哪一方被彻底消灭。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平衡。   在确定黑暗深渊封印这边,克里斯托弗在黑暗魔法师手里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安桦就收回了注视着这边的目光,继续盯着精灵王国的发展。   忽然有一天被安桦任命为外交官的斯科特来求见安桦:“陛下,矮人王国派来使团求见陛下。”   安桦本以为接下来最先抵达精灵王国的使团会是神圣联盟的九大王国,毕竟九大王国的国力强大,随便就能派出强大的使团迅速赶到精灵之森,占得先机。   没想到最先到来的竟然会是矮人族。   矮人族可比精灵族的数量要庞大多了,矮人族因为除了身高很矮之外与人类相差不大,又十分擅长锻造之术和炼金术,所以矮人族与人类融合得很好,有很多人类认为,矮人也属于人类,只是不同分支。   很多矮人都融入人类王国中,如正常人类一样生活,不过也有很多矮人不愿意把自己当成人类的附庸,这部分矮人就聚集在一个叫做狂风之谷的地方建立了矮人王国。   因为狂风之谷矿产多但不宜开采,又极少有耕种之地,生存环境十分恶劣,所以那里没有人类居住,也没有哪个人类王国占据。   矮人族的体质比人类强多了,而且非常擅长开采矿石锻造武器,又精通炼金术,狂风之谷的地理环境倒是很适合矮人居住。   这些聚集在狂风之谷的十多万矮人建立了矮人王国之后,就对外出售矮人锻造出品的武器和炼金物品,再购入矮人需要的粮食以及生活用品。   因为每个人类王国里都有数量不少的矮人,为了不让人类与矮人族的关系恶化,倒也没有人类王国对矮人王国动手,都是友好贸易,博取矮人族的好感。   矮人王国一直在狂风之谷活得挺滋润的,左右逢源,风光无限。   如今狂风之谷的矮人王国最先派使团来到精灵王都,让安桦心里有了点儿猜测——应该是冲着精灵圣水来的。   精灵圣水不仅是对治疗伤势效果明显,对药剂师配置药剂有很好的中和效果,同样的对炼金术师和锻造师也很有用,在锻造武器时使用精灵圣水来进行冷却,会让武器的质量更好一些。   矮人王国在得知精灵族建立精灵王国,对外贸易后,会想要来大批量购买精灵圣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安桦答应接见矮人王国使者。   一个看起来估计只有一米高戴着一顶华贵帽子长着一脸红色大胡子的矮人在安桦面前行礼:“尊敬的精灵王,我是矮人王国的使臣哈巴卡克,非常荣幸得以觐见精灵王陛下,哈巴卡克是受我们矮人王陛下所托,前来精灵王国表示我们矮人王国的友善……”   安桦平静的听着哈巴卡克叨叨了一堆客套废话,终于等到他进入正题。   “……我们矮人王国愿意以魔晶炮来交易精灵母树的树叶。”   好家伙,直接盯上了精灵母树的树叶,想买到精灵母树的树叶回去自己想制造多少精灵圣水就能制造多少,而不是仅仅从精灵王国购买泡好的精灵圣水。   安桦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行,精灵母树的树叶是非卖品。”   卖树叶哪有卖泡叶子的水赚得多。   而且矮人王国十分自得的魔晶炮,对安桦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他分分钟能弄出一批更厉害的魔晶大炮,根本看不上矮人族锻造的魔晶炮。   本来自信满满的认为精灵王肯定会答应的矮人使臣哈巴卡克有点傻眼了,为什么人类王国人人趋之若鹜的魔晶炮,在精灵王国这里却不畅销了?   肯定是孤陋寡闻的精灵根本不知道魔晶炮的厉害,不识货! 第213章 圣子利用我[10]   矮人王国使臣哈巴卡克向安桦解释道:“精灵王陛下, 我们矮人王国的魔晶炮可是非常强大炼金武器,如果有圣阶魔兽的魔晶,魔晶炮甚至可以发出媲美圣阶的攻击, 乃是攻城守城的绝佳武器,在人类王国非常畅销的。”   安桦淡淡的道:“我知道。”   哈巴卡克:“……”知道还不肯答应交易?   安桦道:“只是精灵母树乃是我精灵族的圣树,不容伤害祂一片树叶, 所以你们想要的精灵母树的树叶只能等母树自然脱落, 每年脱落的树叶极为稀少,若是卖给你们,我们精灵族就不够用了。所以精灵母树的树叶是非卖品,我们只卖精灵圣水。”   哈巴卡克作为矮人王国的外交官,时常作为使者出使其他国家, 像是与人类王国进行贸易的事情都是由他来负责谈判的。   所以现在哈巴卡克也把自己与人类谈判的经验用在他与精灵王谈判上。   在他看来, 精灵王说了这么许多,就是为了突出精灵母树树叶的稀有度和珍贵度,换而言之就是——叶子很珍贵,得加钱。   哈巴卡克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来出使精灵王国之前,矮人王叮嘱他务必要买到精灵母树树叶的话, 他迟疑一下咬咬牙, 向安桦又加价了:“精灵王陛下, 我们原本打算一门魔晶炮换一百枚树叶的, 但您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愿意以一门魔晶炮换十枚树叶!”   安桦还是摇头拒绝。   “一门魔晶炮换一枚树叶!”哈巴卡克脸上肉疼无比的大声喊道。   安桦微笑拒绝道:“这不是价格问题,精灵母树的树叶是非卖品,你们可以购买精灵圣水。”   哈巴卡克依旧不肯放弃:“精灵王陛下, 不知您究竟要怎样才愿意与我们交易精灵母树树叶?只要我们矮人王国做得到的, 您请开口。就算您要我们陛下亲自为您打造一件圣阶武器,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只可惜哈巴卡克的这些条件都无法打动安桦,反而让安桦更加好奇起来,矮人王国究竟为什么对精灵母树的树叶这么执着?   哈巴卡克表现得越看重越想要精灵母树的树叶,安桦就越不想卖给他。   哈巴卡克失望的退去,安桦立刻下令,禁止精灵王国任何精灵对外贩卖精灵母树的树叶,但凡敢贩卖精灵母树树叶的精灵,将以叛族罪论处。   这种自家就不多的战略物资是绝对不能卖的。   因为安桦下达的这个命令有些突兀,所以大祭司塞西莉娅过来询问情况,安桦就以精灵母树的每一片树叶都是神圣的,不能流落在外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大祭司塞西莉娅却信以为真,她对精灵母树的热爱比她对光明之神的信仰还要虔诚,并真心的认为,精灵母树是所有精灵族的母亲,而精灵母树的树叶是母亲的血肉,精灵族怎能将母亲的血肉卖掉换取利益呢?   她为了防止有精灵被人蒙骗卖掉了精灵母树的树叶,就亲自去将流落到精灵们手中的精灵母树树叶都搜集起来,专门找了一个水潭放了进去,将一整片水潭都化作了精灵圣水。   日后那些精灵母树树叶之前的拥有者想要精灵圣水,可自己来水潭取水。   在精灵母树树叶被大祭司塞西莉娅统一管理之后,非精灵族就无法见到精灵母树树叶的真容了。   矮人王国使臣哈巴卡克急得团团转。   而这个时候,安桦一直等待的神圣联盟九大王国的使团陆续抵达了精灵之森。   最先抵达的就是九大王国中最强的九圣王国。   九圣王国在建国之初,就是九位圣阶强者一同建立的,其中最强的那位圣阶强者是国王,其他八大圣阶分别为权势极大的大公爵。即使后来起起伏伏,局势变化,有过低谷也有崛起,王室与八大公爵家族一直屹立不倒。   如今九圣王国虽然没有开国之初时那么辉煌强大,但作为神圣联盟中最强的王国,也是有三位圣阶强者坐镇的。   九圣王国的使团是以克莱夫伯爵为首的,克莱夫伯爵与八大公爵家族之一有一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又受到热门继承人选五王子殿下的看重,克莱夫伯爵在九圣王国内可能权势不算顶尖,但对九圣王国之外的王国,一向优越感十足。   所以克莱夫伯爵这次出使精灵王国,根本没把新建的精灵王国放在眼里,他来之前还惦记着能不能泡一个漂亮的精灵妹纸回去呢。   克莱夫伯爵虽然也为精灵王都那特殊的建造方式惊讶了一下子,但他依旧没把精灵王国放在眼里,因为精灵王都跟九圣王国的王都比起来,实在是小了很多,也没那么繁荣。   至于精灵王都里隐藏的强大可怕之处,他是半点也看不出来的。   入住精灵王都之后,看漂亮的精灵小姐姐看得眼花缭乱的克莱夫伯爵偶然间听到有人谈论起之前矮人王国使臣以一门魔晶炮换一枚精灵母树树叶的事情。   克莱夫伯爵顿时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听完后立刻命人去打听详细情报。   在得知这个消息确实属实之后,克莱夫伯爵哪儿还顾得上之前想的泡漂亮精灵妹纸,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跟矮人王国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他可是五王子的人,为了支持五王子继任,他必须想办法为五王子积攒更多的力量才行。   而魔晶炮这种大杀器,若是五王子能私底下弄一些,即使将来争夺继承人位置失败了,说不定也能靠魔晶炮强行翻盘呢。   克莱夫伯爵先亲自去找矮人王国使者哈巴卡克商谈魔晶炮的交易,可惜哈巴卡克根本不愿意将魔晶炮私底下卖给个人势力,克莱夫伯爵几次被哈巴卡克给拒绝了,次数多了之后连哈巴卡克的面儿都见不到了。   终于,克莱夫伯爵下定了决心:“不就是几片破树叶吗?大不了我派人去弄一片破树叶来交易魔晶炮。”   一枚树叶就能换一门魔晶炮呢。   克莱夫伯爵嘴上说只是几片破树叶,实际上他很清楚精灵母树的树叶有多么珍贵。   不过克莱夫伯爵也不以为然,并没有觉得精灵母树的树叶有多难搞,换是不可能换的,矮人王国用魔晶炮都换不来,这些死脑筋的精灵肯定不愿意用其他东西换,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偷了。   作为神圣联盟中最强大的王国,九圣王国的贵族们对其他王国的人向来是倨傲的,刚刚才建立的精灵王国,在克莱夫伯爵看来就是乡下小镇玩自立。乡下小镇能有什么强者?无非是靠着精灵之森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才得以保全自身,不然早就被奴隶商人全都抓走当奴隶卖掉了。   克莱夫伯爵指使保护自己的一位八级骑士去盗取精灵母树的树叶。   精灵母树的树叶现在只有两个地方可以获得,一是已经被大祭司塞西莉娅变成全是精灵圣水的水潭里,在那里面泡着精灵族有史以来累积的精灵母树树叶;二是直接去精灵母树的树枝上薅树叶。   克莱夫伯爵当然是选择第二种方式,他可没有意识到第二种方式比第一种方式难度大很多,只想到去精灵母树身上薅树叶,想薅多少薅多少,最好能一次性把矮人王国的魔晶炮全都买空。   一想到自己能替五王子买到很多台魔晶炮然后得到五王子的赏赐,待五王子登基后自己说不定能晋升为侯爵,克莱夫伯爵就心里充满了激动。   他不仅仅把自己身边的八级骑士派出去了,还把另一个请来保护他的七级魔法师也给派了出去。   一个八级骑士加上一个七级魔法师,一起去偷精灵母树的树叶,克莱夫伯爵觉得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被克莱夫伯爵委以重任的八级骑士和七级魔法师都是克莱夫伯爵的家族自己培养出来的强者,这次克莱夫伯爵出使精灵王国,路途遥远,又是来精灵之森这种危险地方,所以他才带上这两位家族强者保护自己。   这两人论实力还是非常不错的,也为克莱夫伯爵的家族暗中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对于暗中偷东西,两人都很有经验。   他们两人趁着夜色降临后,悄悄的潜入精灵母树所在的位置。   精灵母树就在精灵王宫的不远处,或者说,精灵王宫正是紧挨着精灵母树建造的。   直入云霄的高大精灵母树,实在是藏不起来,任何人只要进入精灵王都就能看见精灵母树的位置。   只是精灵王国内禁止非精灵族靠近精灵母树千米范围内。这是一条写入精灵王国律法的规矩,违反者触犯精灵王国的法律。   但对九圣王国的人来说,他们根本不会遵守精灵王国的律法。   这两人刚刚靠近精灵母树千米范围内,在精灵王宫里修炼的安桦忽然睁开眼,目光投向这边,微微皱眉:“居然来了两只小老鼠。”   虽然安桦没有安排强者在精灵母树身边看守着,但能躲过王都守卫的频繁巡逻一直靠近到精灵母树千米范围内,绝对实力不低。   安桦一看,一个八级一个七级,也就懒得出手了,传音通知了一声守在刚刚形成的精灵圣潭旁边的大祭司塞西莉娅:“有两个想偷盗精灵母树树叶的小贼,交给你了。”   大祭司塞西莉娅顿时大惊,以最快的速度朝精灵母树的位置赶了过来。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的两人还在悄悄的潜入,他们距离精灵母树越来越近,有些诧异:“奇怪,为什么精灵母树旁边好像没有精灵族的强者守护。”   “没有不是更好?我们快点过去完成任务吧,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去薅点儿树叶罢了,精灵母树的树叶那么多,精灵族难道还会一片一片的去数有多少片不成?他们薅一大把就跑,只要不被抓个现成,精灵族肯定不会发现他们偷树叶的行为。   然而他们想得挺美,在还没靠近精灵母树百米范围内时,身后传来一道隐含怒火的冷冽声音:“荆棘囚笼!”   庞大的荆棘从地面上冒了出来,将两人包裹在其中,裹成了一个荆棘球。   任凭他们在荆棘球里怎么发出攻击,始终都无法打破荆棘囚笼。   有精灵母树加持的大祭司塞西莉娅就是一位堪比圣阶的自然魔法师。   克莱夫伯爵还在自己的住处做着拿偷来的精灵母树树叶换取很多魔晶炮的美梦。   在距离他刚把人派出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有精灵护卫来抓捕他们这些九圣王国的使者了。   “你们居然胆敢伤害精灵母树,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精灵护卫们一个个都对克莱夫伯爵等人流露出痛恨的表情,下手毫不留情。   被从美梦中吵醒的克莱夫伯爵半晌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保护自己的两个强者派出去偷精灵母树树叶至今未归,精灵王都守卫却以这个罪名来逮捕他了。   克莱夫伯爵惊恐的喊道:“我可是九圣王国的伯爵,你们要是敢动我,必将引起九圣王国与精灵王国的战争!”   半步圣阶的精灵守卫长没有丝毫的动容,一枪制服九圣王国一个八级骑士,打断一个八级魔法师的吟唱,又一脚踹向嚷嚷着要见精灵王的克莱夫伯爵。   “想见陛下,没那么容易!”   精灵守卫长见九圣王国的使团都已经被制服了,就带着人把他们押往大牢。   这大牢还是当初建造精灵王都时一起建的,在建立精灵王国之前,精灵们都是居住在树上,没有什么律法,也没有什么牢房。   现在建国之后一切规范了起来,这一年多以来,精灵们也渐渐习惯了现在有规矩有秩序的繁华日子。   抓到罪犯就往大牢里关,等待司法部门的审判。   克莱夫伯爵等人偷盗精灵母树树叶,伤害精灵母树,触犯了精灵王国的法律。自然也是被关入了精灵王都的大牢里。 第214章 圣子利用我[11]   安桦既然下令抓捕克莱夫伯爵等人, 自然是不怕得罪九圣王国的,他不仅不怕得罪九圣王国,还以精灵王的名义向九圣王国发出问责的国书, 大有九圣王国不给个让他满意的交代,他就发动战争的意味。   九圣王国作为神圣联盟中的最强王国,一直是活跃在抵抗光明神教第一线的, 光明神教因为种种原因对神圣联盟无法明面上直接解决, 这就给了九圣王国一种错觉——在九圣王国的英明神武领导下,神圣联盟与大陆最强势力光明神教斗了个旗鼓相当。   所以九圣王国现在膨胀得厉害,一点儿也不把精灵王国放在眼里。   九圣王国的国王收到安桦质问的国书之后,勃然大怒:“精灵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扣押我九圣王国的贵族!”   至于他九圣王国的贵族在别的国家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九圣王国的国王一点也不在意, 在他看来,哪怕自己王国的贵族在其他王国闹了个天翻地覆,其他王国也没有资格处置。   “父王。”九圣王国五王子上前愤怒的道,“这精灵族不过是躲在精灵之森不敢出来的小老鼠,如今居然敢公然扣押我九圣王国的使团, 若是我们服软了, 只怕要受人耻笑的, 其他王国也会以为我九圣王国衰弱好欺了。”   克莱夫伯爵就是五王子的人, 他自然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得用的手下折在了精灵王国里。   正好克莱夫伯爵这次是以代表九圣王国的使者身份出使精灵王国的,五王子巧语将克莱夫伯爵等人与九圣王国的脸面绑在一起,淡化克莱夫伯爵派人偷盗精灵族精灵母树树叶这个导火索。   九圣王国的国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觉得克莱夫伯爵会派人去偷什么树叶, 也不觉得精灵王国会因为克莱夫伯爵偷树叶就抓人, 偷树叶肯定是个借口, 精灵王国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扣押下他九圣王国的使团,故意找茬挑衅九圣王国。   九圣王国国王冷笑道:“这精灵王大概是在那乡下地方待久了,不知道我九圣王国的强大,才敢故意挑衅。魔狼剑圣,麻烦您走一趟了。”   魔狼剑圣,就是九圣王国的三位圣阶强者之一,同样的也是九圣王国王室培养出来的最能指使得动的圣阶强者。   魔狼剑圣不仅自身是一位圣阶强者,他还有一个半步圣阶的魔狼坐骑,二者合一战斗时,甚至可以用秘法暂时将坐骑魔狼的实力提升到圣阶层次,实力大增。   所以魔狼剑圣在九圣王国的三大圣阶强者当中,实力是排名第二的,仅次于圣阶魔法师。   坐在一旁身材魁梧的金发中年男子,抬头对九圣王国国王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放心,我一定会给精灵族一个教训的,让他们知道,九圣王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九圣王国国王快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好,那就拜托剑圣大人了。”   魔狼剑圣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让人十分有压迫感,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镶嵌着魔晶的宽厚大剑,他朝殿门外走去。   在大殿之外的门口,原本守在殿门口的守卫都退开了许多距离,根本不敢靠近门口,因为在殿门口趴着一只庞大的青色魔狼。   趴在地面上都高达三米多的青色魔狼呼吸间喷吐的气息都会形成一个个小型旋风。   魔狼剑圣走出来,对青色魔狼喊了一声:“格里芬!我们该走了!”   青色魔狼躬身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半伏在地面上,待主人跳上自己的背部,它就立刻腾空而起,飞向空中,青色的风元素围绕在它的身边,让它在空中自由翱翔。   魔狼剑圣出身自王室护卫军,资质不凡,从小被王室洗脑忠诚于王室,又得到王室的大力支持培养,当他成为九级骑士收服了青色魔狼之后,王室还将一位公主嫁给了他。所以他即使突破到了圣阶,也依旧听命于王室。   从小的军中生涯,让他是个行动效率很高的人,魔狼剑圣刚接到九圣王国国王的命令,就立刻出发前往精灵之森。   神圣大陆的面积很庞大,一个国家的领土也很大,九圣王国距离精灵之森一点儿也不近,但对于圣阶强者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有擅长飞行的坐骑青色魔狼,魔狼剑圣就更不在乎这么点儿奔袭的距离了。   青色魔狼的体力非常充沛,对天生风系元素亲和力超等的青色魔狼来说,飞行如同本能,它载着魔狼剑圣飞行了几天几夜也不觉得疲惫。   不过数日,魔狼剑圣就抵达了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中的那些可以当做屏障的高阶魔兽们,对一位圣阶强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半步圣阶的青色魔狼的威压下,如玉斑虎等高阶魔兽根本都不敢冒头,夹着尾巴躲在自己的窝里,生怕引起了青色魔狼的注意。   魔狼剑圣十分嚣张的直接乘坐着青色魔狼飞向精灵王都。   当他靠近精灵王都的城墙时,没有下来从城门进入的魔狼剑圣被充当城墙的巨树人判定为入侵者,十几个巨树人直接朝魔狼剑圣挥舞着巨大的树枝,仿若擎天巨木迎头砸下,本来还算是个庞然大物的青色魔狼在这擎天巨木之下也只如同一只小蝼蚁。   魔狼剑圣脸色丝毫不变,拔出腰间的大剑朝面前的巨树人的树枝砍去:“迎风十字斩!”   坚硬又庞大的巨木被青色的剑气砍成了几块,砸落在地。   “入侵者!该死!”本来只有靠近魔狼剑圣的十几个巨树人动手,其他巨树人依旧尽职尽责的充当城墙。   但魔狼剑圣砍掉这些巨树人的树枝之后,其他巨树人也纷纷‘活’了过来,朝魔狼剑圣包围过来。   庞大的巨树人一举一动都能造成地动山摇的动静,这边战斗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精灵王都里的守卫军和居民们。   “怎么回事?城墙怎么都没了?”   “你还不知道吗?精灵王都的城墙都是巨树人,好像是有入侵者,这些巨树人都是对付入侵者了。”   “这么多巨树人啊,好大啊,难怪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入侵精灵王国?”   “这些巨树人每一个都最起码堪比七级骑士,最强的应该还有九级,这么多数量,就算是圣阶强者来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的。”   “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会有圣阶强者来入侵精灵王国?肯定是哪个不懂规矩的,进城时没有老实走城门登记,所以才被判定为入侵者。”   “巨树人居然这么久都没有把人抓起来,天哪,连守卫军都惊动了,难道真是圣阶强者来入侵了吗?”   原先还能悠闲看热闹的商人们,在发现出动了那么多巨树人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解决掉入侵者,他们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考虑要不要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时,一道身穿华美王袍的银发身影出现在了王都的上空,他的手中举着一支翠绿色的权杖,无尽的翠绿光芒在权杖上绽放出来,飞入那些巨树人的体内。   在翠绿光芒之下的巨树人瞬间变得更大更粗更高更壮了,实力也迅速提升到九级巅峰,最强的那几个巨树人甚至提升到了半步圣阶。   若非突破圣阶需要对法则有一定的感悟,只怕这几个巨树人都能一举突破圣阶。   被围攻的魔狼剑圣面色骇然,本来他在众多巨树人的围攻下还算游刃有余,毕竟圣阶和圣阶以下完全是两个层次境界。但现在这么多九级巨树人,再加上好几个半步圣阶巨树人,已经可以对他造成不小的威胁了。   虽然以他圣阶的实力并不惧这些巨树人能伤到他,但他的坐骑青色魔狼却还不是圣阶魔兽,面对好几个同为半步圣阶巨树人的围攻,青色魔狼身上受了不少的伤。   最让魔狼剑圣感到心惊肉跳的是那个悬浮在半空中,刚刚举起权杖增幅这些巨树人实力的银发精灵,他虽然感应不到半空中那个银发精灵的具体实力,但他却能从其身上感受到极大的危机感。   “格里芬!”魔狼剑圣厉喝一声,与他颇有默契的青色魔狼格里芬立刻仰头长啸一声,身上绽放出深青色的光芒,与魔狼剑圣身上的气息互相融合,然后它的气息节节攀升,一下子就从半步圣阶增长为圣阶魔兽的层次。   感受到青色魔狼格里芬身上爆发出的圣阶气息,刚才围攻它的几个巨树人都不由得后退一步,树干上长出来的面孔也流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在半空中看着下方战斗情况的安桦饶有兴致的看着魔狼剑圣与青色魔狼人狼合一之后的气息暴涨,这种秘法对他来说随随便便都能拿出很多种,但在这个世界,这种秘法还是非常稀罕的。   眼看着这些巨树人在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双圣阶的默契合作下即将被斩杀,安桦这才轻描淡写的一拂手,庞大的木系元素被他调动,在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周围凝聚成一个翠绿色的结界,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魔狼剑圣拔出大剑对着翠绿结界连续斩击数十次,强大的剑气四溅,却只在结界上荡起一圈圈漂亮的涟漪。   青色魔狼张大嘴巴喷吐出一个个巨大风刃,飞在结界上连一点涟漪都溅不起来。   安桦就等一人一狼疯狂输出到累得大喘气,才伸手一招,那个翠绿的结界球就飞出一根荧绿的绳子被他牵在了手里,像是牵狗一样牵着这个结界球,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从无数人的头顶慢悠悠的飞过去。   有来自遥远九圣王国的商人曾经有幸见过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的雕像,那雕像是炼金产品,逼真度还是有的,而且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的形象很特殊,这个来自九圣王国的商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失声惊呼道:“居然是九圣王国的魔狼剑圣和他的魔狼!”   一石激起千层浪,九圣王国的三大圣阶强者还是很有知名度的,在大陆上比较活跃的圣阶强者都有他们的传奇故事被吟游诗人四处传唱,九圣王国作为最强大的王国,它的三大圣阶强者更是知名度极高。   一有人提起魔狼剑圣,顿时那些没见过但听说过魔狼剑圣名声的人,也不由得震惊无比:“真的是魔狼剑圣?他怎么会入侵精灵王国?还被抓了?”   “听说之前精灵守卫军将九圣王国的使团给抓了,好像是他们偷盗精灵母树的树叶。可能是因为这个魔狼剑圣才来的,他应该是来救人的。”   “没想到精灵王国竟然如此强大,连魔狼剑圣都被抓了。”   “抓了魔狼剑圣的那位圣阶强者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精灵王陛下啊!只有精灵王族才会有银色头发,精灵王族中只有精灵王才是圣阶强者。”   “没想到精灵王居然这么强大,就连魔狼剑圣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由于安桦有意立威,他抓捕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的过程就是当着无数好奇围观群众的面儿的,为了怕挡住这些围观群众的视线,他还特意让体型巨大的巨树人让了让位置。   所以很多人都亲眼看见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在安桦的一招下败北被抓。   安桦这一波直接踩着声名赫赫的魔狼剑圣成名了。   安桦拎着翠绿结界回到王宫,将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交给大祭司塞西莉娅:“把他们和九圣王国的人关在一起吧,放心,这结界他们绝对打不破。”   大祭司塞西莉娅看了一眼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心中震惊又敬佩,此时秘术还未结束,青色魔狼还是圣阶实力,所以在她看来,就是安桦以一己之力战胜了一个圣阶骑士和一只圣阶魔兽。   大祭司塞西莉娅对安桦恭敬的应下,然后接过安桦递过来的荧绿绳子,牵着翠绿结界就往大牢走去。   魔狼剑圣已经不做无用功了,他站在喘着粗气的青色魔狼身旁,神情凝重,默不作声的看着结界外的情况。   在看见这位精灵王命人将他们带走关押起来的时候,魔狼剑圣连忙开口说道:“精灵王陛下,我是九圣王国的圣阶强者,是我们九圣王国的国王陛下命我来向您赔罪,并赎回克莱夫伯爵等人。只是我进入王都时并不知这里不能飞行,毕竟我在九圣王国的王都是可以随意飞行的,还请精灵王陛下宽恕,我并无冒犯之意,愿意做出赔偿。”   通人性的青色魔狼连连点头,赞同自己主人所说。至于主人来精灵王都之前还说一定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精灵王一个狠狠的教训这种话,它早就忘干净了,他们明明是来友好交流的,绝对是因为误会才打起来的。   大祭司塞西莉娅停下脚步,看向安桦。   安桦神色无动于衷的道:“究竟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九圣王国会拿什么价码来赎回你这个圣阶骑士。”   魔狼剑圣面露苦笑,看来精灵王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他了,但他也稍微松了口气,既然肯叫九圣王国来赎人,就证明精灵王没想杀他,他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至于九圣王国愿不愿意花大代价赎回他,魔狼剑圣没有怀疑,因为他清楚自己这个圣阶强者对于九圣王国有多么重要,绝对不是一些宝物资源可以比拟的。即使九圣王国国王再肉疼,也会拿宝物来赎他回去的。   九圣王国三大圣阶强者,第一强者是魔法协会的会长米尔恩,在九圣王国属于中立势力,米尔恩承认自己是九圣王国的人,也愿意为了守护家乡而战,但却不会听从九圣王国国王的命令。   第二强者就是九圣王国王室培养出来的魔狼剑圣,对王室忠心耿耿,也是九圣王国国王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第三位圣阶强者,也是一位圣阶骑士,但这位圣阶骑士乃是八大公爵家族之一的戴维德家族的人,名为卢卡斯·戴维德。   卢卡斯·戴维德第一个效忠的当然是戴维德家族,若是王室失去了魔狼剑圣,陷入势弱,戴维德家族未必不会对王室取而代之。   魔法协会的会长米尔恩只在乎家乡九圣王国会不会被外敌入侵,根本不在乎谁坐在王位之上,也不会插手九圣王国内部的内乱。   因此魔狼剑圣很肯定,九圣王国国王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救他回去的,但同样的,戴维德家族很可能就不想他回去了。   魔狼剑圣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为自己之前的自大和鲁莽感到后悔,他拍了拍自己老伙计魔狼格里芬的头,青色魔狼舔了他一口,以示安慰。   因为九圣王国使团的人比较多,精灵王国的大牢里专门腾出一片区域用来关押九圣王国的人,现在大祭司塞西莉娅自然也把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带到这片区域关押起来。   由于青色魔狼的庞大体型,实在不好从牢房的大门塞进去,大祭司塞西莉娅干脆就把翠绿结界给扔在牢房外面,反正有结界随便往哪儿一放就是牢房。   刚刚还叫嚣着九圣王国一定会派人救自己回去的克莱夫伯爵目瞪狗呆的看着结界里的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   作为五王子的心腹,伯爵贵族,克莱夫伯爵怎么可能没见过魔狼剑圣呢?   魔狼剑圣虽然出身平民,但被王室大力培养,又下嫁公主,后来成为圣阶强者了还被国王陛下封为公爵。   虽然因为现在魔狼剑圣没有子女也没有族人,公爵府空荡荡的算不上一个家族,九圣王国还是八大公爵家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圣王国必定会出现第九大公爵家族的。   克莱夫伯爵这个伯爵跟魔狼剑圣这个公爵兼圣阶强者,地位可是天差地别。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精灵王国的大牢里与魔狼剑圣这般近距离接触。   刚刚还有恃无恐叫嚣着要精灵王国放了他的克莱夫伯爵就仿佛被掐住脖子的大公鸡,无力的张着嘴嘎嘎的却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被困在翠绿结界中的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   直到大祭司塞西莉娅离开,也没其他狱卒看守,克莱夫伯爵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喊了一声:“剑圣大人?”   “你为什么要招惹精灵王国?!”魔狼剑圣冷冷的看向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他现在的确恨不得一剑劈了克莱夫伯爵,如果不是这家伙得罪了精灵王国被扣押在这里,九圣王国国王又怎么会派他来救人,他又怎么可能也被抓了?   所以都怪克莱夫伯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克莱夫伯爵被魔狼剑圣那冰冷森寒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惊胆寒,扑通一声就跪下来道:“剑圣大人,您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故意招惹精灵王国的。我来到精灵王国之后,听说矮人王国的使者愿意以一门魔晶炮的价格换一枚精灵母树树叶。魔晶炮您是知道的,绝对是强大的炼金武器,我就想必须得为九圣王国抓住这个机会得到这一批魔晶炮,于是我才派人去偷精灵母树树叶的……”   魔狼剑圣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好歹克莱夫伯爵不是因为私利和愚蠢才去偷盗精灵母树树叶得罪精灵王国的,而是为了想帮九圣王国从矮人王国那里交易一批魔晶炮这种战略武器,情有可原。   虽然他心里还是对克莱夫伯爵这个罪魁祸首颇有怨念,但起码也不像之前那样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了。   魔狼剑圣盘膝坐在青色魔狼的身旁,闭上眼沉默不言。   克莱夫伯爵战战兢兢的也不敢打扰他,魔狼剑圣身旁那只作势欲扑的巨大青色魔狼也特别吓人,吓得他不敢随便打扰。   没多久,就有一个精灵进来,拿着纸笔递进结界里,说道:“陛下让你给九圣王国的国王写一封信,让他拿宝物来赎回你们。”   魔狼剑圣沉默了一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接过纸笔,详细的描述了自己来到精灵王都后失败被擒的全过程,含蓄的劝说九圣王国国王不要与精灵王国为敌,尽早服软低头,拿钱赎他回去。   至于丢了面子什么的,魔狼剑圣也并不在乎,反正他堂堂圣阶强者,丢脸被俘虏了,还有人敢在他面前嘲笑他吗?   他回去之后照样是高高在上的圣阶强者,连国王陛下都得供着他。   魔狼剑圣写完之后,递给那个精灵,精灵没敢看内容,把信纸塞进信封里,拿出去呈给安桦过目。   安桦打开一看,微笑道:“这个魔狼剑圣还挺识时务的。”倒也不用他再修改什么了,连带着这封信,附在第二封问罪的国书上一起送去九圣王国。   收到问罪国书和魔狼剑圣的信后,九圣王国国王脸色煞白,不敢置信。   他的依仗居然被俘虏了!   一位圣阶强者居然在精灵王手上走不过两招就被俘虏了?!   九圣王国国王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心里不愿意相信,又连忙派人去打听情况。   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消息传递的速度其实并不慢,安桦又刻意让许多围观群众亲眼目睹他抓捕魔狼剑圣的全过程,所以九圣王国的国王派人很快就打听到了魔狼剑圣落败被俘虏的全过程,传变样儿的传言比魔狼剑圣写的信上内容还要夸张,但大体内容不变——魔狼剑圣和青色魔狼全力之下被精灵王一招打败,落败被俘。   魔狼剑圣作为九圣王国王室的擎天之柱,他被精灵王国俘虏了,动摇的是九圣王国的国本。   九圣王国国王准备从宝库里挑选宝物赎人时,以戴维德家族为首的八大公爵家族就先后跳出来表示反对,说是精灵王国如此侮辱我九圣王国,必须得血战到底,绝对不能轻易低头服软。   他们说的大义凛然,九圣王国国王只想冷笑,这些家伙纯属是想逼他彻底与精灵王国为敌,然后让精灵王恼怒之下杀了魔狼剑圣,最后失去依仗的王室就可以被推翻了,推出去送给精灵王国出气。   九圣王国国王可不是个傻子,他根本不听八大公爵家族的撺掇,一心要拿宝物赎回魔狼剑圣。   即使是戴维德家族的圣阶强者卢卡斯·戴维德亲自出面给他施压,他也硬顶着压力要保魔狼剑圣。   魔狼剑圣到底还没死,九圣王国国王终究还是国王,占据着大义的名分,卢卡斯·戴维德就算是圣阶强者,也顾虑重重,不敢轻动。   最后戴维德家族决定派人暗中截杀九圣王国国王派出去赎人的队伍。   只要截杀了赎人的队伍,暗中抢走九圣王国国王用来赎人的宝物,那么魔狼剑圣就不可能被放回来了,只要徐徐图之,九圣王国的王室就要改姓戴维德了。   这个计划还是很可行的,只是戴维德家族没想到的是,九圣王国国王技高一筹,他以魔狼剑圣死在了精灵王国会削弱九圣王国实力为由,请动了魔法协会会长米尔恩。   米尔恩虽然不插手九圣王国的各势力内斗,但也不希望九圣王国折损一个圣阶战力。如果九圣王国其他圣阶死了,肯定会引起其他王国的觊觎,到时候开启战争,他这个魔法协会会长也还是要出手,倒不如这个时候帮忙出手一次,保住魔狼剑圣的命,让九圣王国一直维持强盛。   有圣阶魔法师米尔恩亲自护送赎金,戴维德家族派来的刺客根本掀不起一点浪花。   几个瞬发魔法解决掉第二批刺客的米尔恩微微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猜不到这些刺客是哪个势力的人。   只是他并不想蹚浑水,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正如他不希望魔狼剑圣死去,削弱了九圣王国的整体实力一样,他同样不希望卢卡斯·戴维德死去。因为这同样是削弱九圣王国的整体实力。   王室与戴维德家族明争暗斗可以,但米尔恩不希望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让外人捡了便宜。   米尔恩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精灵之森,他看着被无数巨树人环绕的精灵王都,有些惊叹:“这位精灵王肯定是一位强大的木系召唤魔法师,居然能召唤这么多巨树人,每一个实力都不弱。”   米尔恩从高空中落下,来到城门前,一步一步的朝城门走去,就像是普通的外来商人一般。   早在米尔恩出发之前,九圣王国国王就根据魔狼剑圣的来信,提醒了米尔恩注意事项,精灵王都禁止飞行,巨树人会将飞进去的人视为入侵者。   米尔恩是来赎人的,又不是来闹事的,自然会遵守规矩办事。   他一步一步的走进城门,没有触发巨树人的警戒机制,所以一切都很平静,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也没谁会注意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儿。   米尔恩好奇的在精灵王都里四处逛了逛,然后才去王宫见精灵王。   斯科特代为通禀:“陛下,九圣王国派使者前来,想要赎回魔狼剑圣等人。”   安桦对九圣王国选择服软并不意外,在这个圣阶强者的个体实力可以凌驾于国家之上的奇幻世界,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是不允许九圣王国硬抗到底的。   “让他进来吧。”   安桦看着那个有点瘦小的身影缓缓走进来,目光凝视着他,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老头,瘦小脆弱的身躯里却蕴含着一股极为庞大暴烈的魔力。   他必然是一位强大的圣阶魔法师,而且看他魔力的属性,似乎是以攻击力强大的火系为主。   这是一位火系圣阶魔法师,他应该就是九圣王国三大圣阶之一的圣阶魔法师米尔恩,是九圣王国魔法协会的会长。   安桦对米尔恩微笑道:“米尔恩会长,你好。” 第215章 圣子利用我[12]   米尔恩抬眼看向对他微笑的精灵王, 心中充满了凝重与警惕,因为他从面前这位看似十分温和的精灵王感受到了极强的致命危机感。   ——如果两人动手,他极有可能会死在精灵王手上。   每一个踏入圣阶的强者都会对法则有所感悟, 他们对危机的感应能力很强大,所以每一个圣阶强者都是很难陨落的。   米尔恩不是那种明知道不敌还要愚蠢的挑衅比自己更强者的蠢货,他垂首抚胸行礼道:“尊敬的精灵王陛下, 我是受九圣王国的国王陛下所托, 带来九圣王国的几件至宝,前来赎回魔狼剑圣他们的。”   九圣王国国王还会为了面子美化一下赎人的说法,比如说是赠与宝物给精灵王以示友好,顺便带回在精灵王国流连忘返的魔狼剑圣。   但米尔恩就务实很多了,既然是赎人那就直接开口说要赎人, 把姿态放得很低, 让安桦看着还挺舒心的。   安桦目光在米尔恩送上的几件宝物上转了一圈,神识一扫,不等米尔恩介绍,就弄明白了这几件宝物的作用。   九圣王国毕竟是祖上阔过的,国王宝库里还真有点好东西, 九圣王国国王为了魔狼剑圣这个王室坚定支持者, 也是舍得下血本的, 所以送来的宝物质量都很不错。   安桦眼界高看不上, 但这几件宝物对精灵族来说还是非常有用的。   于是安桦就很满意的收了下来,对斯科特下令道:“斯科特,你带米尔恩会长去接走魔狼剑圣他们吧。”   这是收了赎金打算放人了。   斯科特微笑着给米尔恩带路,做了精灵王国这么久的外交官, 斯科特早已习惯了笑脸迎人, 不管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温和笑脸的, 就是看起来太像笑面虎。   而实际上斯科特也的确在与其他王国的外交中慢慢成长蜕变成了一个笑面虎。   在带路的过程中,斯科特笑意盈盈的给米尔恩介绍精灵王国的风土人情,顺带着解释了一下克莱夫伯爵偷盗精灵母树树叶在精灵王国是一种多么恶劣的犯罪行为,以及精灵王国对魔狼剑圣这种故意挑衅之人绝不姑息的坚定态度。   米尔恩脸上的皱纹都有点僵硬了,木着脸听斯科特那表面上只是单纯介绍精灵王国风土人情实际上却隐含威胁警告的话。   他一个魔法协会的会长为什么要掺和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外交争锋当中?明明他是应该在自己的法师塔里与魔纹和魔咒为伴的,而不是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交赎金。   憋了一肚子不满的米尔恩会长在牢房里见到消瘦憔悴许多的克莱夫伯爵和魔狼剑圣之后,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只是冷着脸道:“陛下让我来接你们回去,精灵王已经答应放出你们了,跟我走吧。”   克莱夫伯爵等人早就在牢房里过了很长一段煎熬日子了,尤其是连魔狼剑圣都被抓了进来,他们更是担忧害怕自己小命不保,每天自己吓个半死,生怕哪天被精灵拖出去处决了。   终于熬到了米尔恩来救他们,克莱夫伯爵热泪盈眶的五体投地,跪在地上亲吻着牢房地面,激动无比的喊道:“光明之神在上,感谢陛下派人来救我们!”   魔狼剑圣就平静多了,他对米尔恩微微躬身,尊敬的道:“米尔恩会长,很高兴见到您。不知陛下可有让您给我带什么话?”   米尔恩会长看着魔狼剑圣,说道:“陛下从宝库里拿出了好几件宝物作为礼物送给了精灵王,换取你们的自由。临行前,陛下只让我务必将你救回去。”   魔狼剑圣神色有些感动,叹息道:“是我实力太弱小了。”   米尔恩沉默了下来,哪里是魔狼剑圣太弱小,而是这位一直沉寂在精灵之森不曾外出的精灵王太过强大了。   米尔恩为了不节外生枝,带着魔狼剑圣和克莱夫伯爵等使团众人从大牢里出来后,就立刻离开了精灵王国,以最快速度离开精灵之森返回九圣王国。   当踏出精灵之森时,坐在青色魔狼身上的魔狼剑圣回头看了一眼这片隐藏着强大精灵王国的森林,耳边是克莱夫伯爵等人激动狂喜的欢呼声。   回到九圣王国,米尔恩就回到了魔法协会去了,他的任务早在将宝物交给精灵王时便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与他无关。   魔狼剑圣和克莱夫伯爵等人前去拜见九圣王国的国王,九圣王国国王见到他们,完全无视了克莱夫伯爵等人,走王座上走下来,来到魔狼剑圣的面前,激动的拥抱他:“哦,你能安全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那几件宝物能换回你,也真是值得了。”   魔狼剑圣感动的道:“陛下……”   克莱夫伯爵等人缩了缩脖子,看着国王陛下与魔狼剑圣久别重逢后的激动拥抱,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当九圣王国国王在安抚好魔狼剑圣之后,很快就注意到克莱夫伯爵这个罪魁祸首。   九圣王国国王现在可不敢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精灵王国身上,他当然要找克莱夫伯爵这个罪魁祸首的麻烦,他厉声呵斥道:“克莱夫伯爵,我当初选择你作为使者出使精灵王国,是认为你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但怎么都让我想不到,你居然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克莱夫伯爵,不,克莱夫子爵,你需要为你的错误承担责任!”   “哦,不!”克莱夫伯爵哭丧着脸,哀求道,“陛下,还请您宽恕我这一次,我肯定会想办法弥补我的过错的,求您不要降我的爵位。”   如今九圣王国的贵族阶层早已固化,爵位晋升很难很难,除非是家族中出了一个能让王室都不得不尊重的强者,否则想提升爵位,难度极高。伯爵已经是九圣王国的高等贵族了,而一下子降到子爵,想重新升回伯爵,对克莱夫来说比登天还难。   好在克莱夫的运气不错,五王子听闻他们回来的消息,赶来为他求情。   九圣王国国王对五王子这个儿子也的确喜爱,在五王子求情之后,他还是决定给克莱夫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因为克莱夫解释过,自己是为了从矮人使者哈巴卡克手里交易一大批魔晶炮才会冒险去偷精灵母树树叶的,于是九圣王国国王就命克莱夫伯爵一定要把矮人王国的这一批魔晶炮交易到手。   克莱夫伯爵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为了不被降爵,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至于接下来要用什么办法交易到魔晶炮,只能等之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九圣王国这边发生的事情,安桦是知道的,因为他同样在魔狼剑圣和克莱夫伯爵身上留下了神识烙印,他可以随时关注九圣王国的动向。   安桦‘见’九圣王国的国王确实是被他俘虏魔狼剑圣这件事给吓怕了,全然没有报复的念头,就暂时把九圣王国放下了,关注起其他王国来。   九圣王国的使团被精灵王国全部扣押,其他王国的使团纷纷处于观望态度,暂时也不敢与精灵王国深入接触了。   待九圣王国使团的人全都被九圣王国赎回去了,这些王国的使团才敢继续与精灵王国接触,毕竟他们要考虑到小命有没有保障。   有九圣王国的例子在前,其他王国在与精灵王国外交时,也难免受到影响,自觉比精灵王国要低了一头,于是在各种贸易中就不知不觉让利许多。   精灵王国的对外贸易这才全面打开,而精灵之森通往外界的那条商路也彻底繁荣了起来。   那些民间的商会也开始在精灵王国建设分部,开店做生意,居住在精灵王都里的,也渐渐的不只是精灵了,还有人类和其他种族了,比如矮人、地精。   因为精灵王国与其他王国的商路都必须经过红龙王国,所以红龙王国就沾光的渐渐繁荣昌盛起来。   红龙王国国王每天睡着了都忍不住笑醒了,隔三差五就把当初派去出使精灵王国的奥尔德里奇叫入王宫中夸奖一番,还给奥尔德里奇赏赐了一个爵位。   只是安桦没让这位美滋滋的红龙王国国王高兴太久,就让斯科特带着两个半步圣阶的精灵骑士前往红龙王国,让红龙王国的国王签署下附属国的协议。   至于红龙王国国王愿不愿意签?安桦想肯定是愿意的,因为他只管签署附属国协议的人是红龙王国国王,至于是不是现任国王,他可不在乎。   斯科特深刻领悟到了安桦的意思,所以他一去红龙王国,就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红龙王国国王:“签不签?不签的话,你这国王大概就要换人做了。”   已经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红龙王国国王十分识时务的含着热泪签下了协议,并且‘自愿’的对外宣告:由于他实在仰慕精灵王的伟岸身姿,于是哭着喊着求着精灵王收下他的红龙王国作为附属国,他作为国王简直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第216章 圣子利用我[13]   红龙王国国王在被斯科特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签订协议, 成为精灵王国的附属王国之后,整个人就如丧考妣,唉声叹气的。   但当红龙王国与精灵王国按照协议那样加深合作, 精灵王国对红龙王国进行各方面的扶持之后,他看着红龙王国增长迅速的财政数字,以及如九圣王国这些他望尘莫及的强大王国国王都向他发来祝贺, 他得到的待遇与尊重远超以往, 他就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声:真香!   现在谁说他是被逼着成为精灵王国附属国国王的,他就跟谁急!谁说他是被逼的?精灵王如此英明神武伟岸强大,依附于强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尤其是这位强者还是一位仁慈伟大的王者。   红龙王国成为附属国之后,虽然不得不让精灵王国来接手掌控红龙王国的军政大权,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红龙王国得到的好处更多, 他再也不用为望月平原上那些时常来红龙王国劫掠的兽人部落烦恼了,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强大王国强硬的要求他纳贡了,在精灵王国的庇护下继续醉生梦死的当他的国王简直美滋滋。   红龙王国的国王不是个权力欲重的人,因为以前红龙王国实在弱小,他作为国王, 感受最深的就是周围的势力谁都比红龙王国强大, 谁都能来勒索威胁他一番, 他这个国王其实当得很憋屈。   现在有了精灵王国的庇护, 他不用憋屈了,而且精灵王也从来不搭理他,不需要他对精灵王卑躬屈膝的讨好来获得生存和自由。   至于红龙王国的大权渐渐落入精灵王手中,红龙王国的国王在不甘了一会儿之后也想开了, 反正他以前憋屈的时候也没能掌控这些大权, 现在同样没掌控这些权力, 但他生活不憋屈了,已经足够好了,他还是很知足的。   有了红龙王国这个依附于精灵王国之后国力蒸蒸日上,民众日子过得更好的例子,其他弱小王国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弱小王国在这个竞争很大的世界里基本上都是躲在夹缝里苟延残喘的,要不是组成神圣联盟的九大王国忙着对抗光明神教,没空来发动战争征服他们这些弱小王国,这些弱小王国肯定早就消失在这片大陆上了。   如今精灵王国的强势崛起,还是踩着神圣联盟中最强大的九圣王国强势崛起,又有红龙王国这个先例在前,其他弱小王国就很想依附于精灵王国,得到精灵王国的庇护。   依附于精灵王国跟臣服于九圣王国之类的人类强大王国是不同的,因为臣服于九圣王国是会被吞并掉的,原本的小王国王室肯定会被杀光,方便九圣王国彻底统治弱小王国的臣民。   但臣服于精灵王国就不同了,精灵王国是以精灵族为主的,臣服于精灵王国的人类弱小王国势力,只能算是精灵王国收的小弟,如果精灵王国想吞并这些人类王国是很难的,光是种族融合就很难解决。   人类是短生种,精灵是长生种,双方很难融合得像同一个种族。   所以精灵王国想统治这些人类弱小王国,那么控制这些王国的王室,让其自治,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臣服于精灵王国会失去一定的自主权,头顶上有个老大管着,但起码王室成员性命无忧,还会得到强大无比的精灵王的庇护。   反正不臣服精灵王国,他们头顶上也会有如九圣王国之类的强大王国作威作福,倒不如选择一个更强大的老大跟随,起码自己只用伺候好一个老大。   渐渐的,那些在神圣联盟的压迫艰难求生的弱小王国,纷纷效仿红龙王国依附于精灵王国。   这些臣服的王国,安桦都让他们的国王签署了有法则约束的契约,他们绝不敢违背契约内容的。   精灵王国的势力就一再扩大,终于引起了光明神教的注意。   光明神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新崛起的精灵王国,只是一直并没有将人数不多的精灵王国放在眼里罢了。   像是精灵族这样突然自建王国的种族,在神圣大陆上实在太多了,光明神教作为信徒遍布大陆的宗教势力,并不在乎大陆上是不是多出了一个王国。   只是当精灵王国席卷的势力越来越大,后来更是横扫望月平原,将一直如一盘散沙智商不高但勇猛善战的兽人族全部收服为附属种族之后,光明神教终于开始重视起了精灵王国。   光明神教第一个试探的举动就是派了一位红衣主教来到精灵王国,居高临下的对安桦说道:“神圣大陆是伟大的光明之神的领土,任何生灵都是光明之神的子民,光明神教作为伟大的光明之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任何一个王国的建立都应该得到光明神教的许可,任何一个国王,都应该得到教皇冕下的认可才能坐上王位。”   这位红衣主教话语里将光明神教的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安桦俘虏了九圣王国的魔狼剑圣的新闻还没过去太久,这位红衣主教也依旧没把安桦这个精灵王放在眼里。   哪怕他还只是一个九级光明魔法师。   因为在这片大陆上,光明神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势力,光是明面上的圣阶强者就十位,暗地里的底蕴更是不知几何。   神圣联盟中最强大的九圣王国,在光明神教看来也不过是随便派几个圣阶强者就能灭掉的,只是考虑到九圣王国那么多臣民都是光明神教的信徒,为了社会稳定,为了能给光明之神提供稳定的信仰来源,光明神教才克制着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没有对神圣联盟的那些王国动手。   实际上神圣联盟真要是惹怒了光明神教,光明神教分分钟就有实力直接掀桌子,不跟他们玩什么证据确凿了,直接派强者暗杀了神圣联盟的所有圣阶强者,神圣联盟自然就会崩解了。   所以光明神教的人傲慢是有傲慢资本的。   但这位红衣主教万万想不到的是,他傲慢到了一个开了挂的强者面前。   安桦坐在王座之上,静静的注视着这个对他大放厥词的红衣主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忽而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精灵王,能不能继续做精灵王,还得得到你们教皇的认可是吗?”   红衣主教倨傲的点了点头,自觉安桦现在应该是心中忌惮担忧不已,打算要好好贿赂他这个光明神教的上使了,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要敲诈精灵王什么宝物时,就突然听到精灵王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本王想做什么,就连你们供奉的光明之神都管不着,区区一个教皇还敢管到本王头上来?罪该万死!”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安桦给吊了起来,浑身魔力全部被封印了。   安桦震怒的声音并没有丝毫掩饰,传到了宫殿外,守在殿外的斯科特匆匆走了进来,看见被安桦吊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红衣主教,惊慌的道:“陛下,这可是光明教皇派来的红衣主教啊,不可得罪的。”   安桦目光冷冷的看着斯科特,寒声道:“怎么?斯科特你也是光明神教的虔诚信徒,打算为了信仰背叛本王吗?”   斯科特心中一紧,听出了安桦语气中蕴含的杀意,连忙跪了下来,恳切的道:“陛下,我只是觉得光明神教势大不可力敌,并无半点背叛陛下之意啊。”   其实精灵族的信仰大多是集中在精灵母树的身上,若非神圣大陆的成神之路已断,精灵母树肯定能在无数精灵族多年来的信仰下开启灵智并且成神的。   可惜这个世界早已不适合成神,精灵母树也只能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强大魔法植物了。   虽然精灵母树不能成神,但精灵族对精灵母树的信仰却依旧是付出了的,所以精灵族对光明之神有信仰,但都是可信可不信的泛信徒,在精灵们的心目中,安桦这个精灵王的分量可比光明神教的分量重多了,还不至于为了对光明之神的信仰而背叛安桦这个带领他们走向新生活的精灵王。   安桦能感觉到斯科特并未说谎,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一字一句的道:“光明神教的手伸得太长了,该剁一截了。”   安桦冷眼看着那个浑身缠满孽债的红衣主教,心念一动,原本只是紧紧绑住他身体的藤条如蛇一般的缠在了他的脖子上,提着他的脖子吊了起来,将他给活活吊死了。   魔法形成的藤条消失了,红衣主教的尸体掉在地面上,安桦对斯科特淡淡的道:“派人用召唤物将他的尸体送到光明神教的教堂去吧。”   召唤物去送尸体,就算被光明神教的人迁怒杀死也能重新复活召唤,倒是没必要让无辜之人去送尸体被牵累而死。   斯科特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精灵王还是那个仁慈善良的精灵王就好。   在用空间卷轴将红衣主教的尸体收起来之后,斯科特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对安桦说道:“陛下,我们实在不宜与光明神教正面为敌,我有办法可以将这个红衣主教的死推到黑暗神教余孽的身上,让光明神教不会怀疑到我们精灵族身上。”   安桦淡淡的道:“不必了。”若是真要把这件事推给别人背锅,他多的是办法。但他已经打算跟光明神教刚正面了,自然觉得没必要。   就算洗刷了精灵族的嫌疑,让光明神教以为杀死这个红衣主教的是其他势力,以光明神教的傲慢,依旧会派人来居高临下的对他这个精灵王指指点点,要求他对光明教皇俯首,以此获得‘名正言顺’的国王之位。   他可去特么的,他当个精灵王还得要光明教皇的认可?   安桦这个时候总算理解了九圣王国等九大王国为什么要组建一个对抗光明神教的神圣联盟了,实在是任凭哪个有野心的国王都无法忍受自己头顶上多个爹。   别说光明神教最大的依仗——光明之神已经成为光明法则的化身,就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了,就算光明之神还活蹦乱跳的随时可以降下神迹或者亲自下来干架,安桦也丝毫不惧,大不了锤爆光明之神,惹怒了他,直接毁掉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也只是毁掉了树身上的一片叶子罢了。   就跟人掉了根头发似的,只要不是大批量的掉发导致秃头,掉这么区区一根头发,根本不会在意。 第217章 圣子利用我[14]   安桦毫无畏惧的冷漠道:“本王要亲自去光明神教, 问问那位教皇,他有什么资格为本王加冕!”   斯科特顿时大惊失色,阻止道:“陛下, 不可啊。光明教皇一直身处光明神教的圣城之中,那里可是光明之神降下神迹的地方,据说圣城之中还有光明之神沉睡的分身。若是您去圣城, 万一光明教皇唤醒光明之神的分身可怎么办?”   就算没有光明之神的分身, 光明神教的圣城之中起码有七八个圣阶强者坐镇,安桦一个人怎么敌得过七八个圣阶强者围攻呢?   只是斯科特顾虑到安桦的面子没有说出来,而是拿传言中光明之神沉睡的分身说事。   安桦毫不在意,轻轻的将手中的精灵王权杖往地面上一磕,碧绿的光圈以权杖为圆心点朝整个精灵王都扩散开去, 一道碧绿色的结界将偌大的精灵之森全部都笼罩了进去。   “本王在精灵之森留下了结界, 圣阶强者不可进入,本王走一趟光明神教,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安桦的身影已经从王座之上消失了。   “陛下!”斯科特只来得及呼喊一声,就看不见安桦的身影了, 他匆匆追出宫殿去, 茫然四顾, 也瞧不见安桦的半点影子。   “唉呀, 这,这可怎么办?”斯科特也顾不上按照安桦的吩咐去处理那个红衣主教的尸体了,匆匆去找大祭司塞西莉娅禀报此事。   被斯科特担心的安桦此时早已跨越了空间来到了光明神教的圣城。   这座圣城是建立在高山之上的,整座圣城居住的全是光明神教的核心人物, 普通信徒和光明神教的中低层都没资格在圣城内居住的, 只能在圣城外的城里居住。   如此核心之地, 光明神教自然会设置强大的结界等防御手段。   安桦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圣城上空时,圣城的结界就自动开启将他挡在结界之外,圣城里的警报拉响,无数强大的光明圣骑士排列的整齐的队伍形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军队,穿着白色或者红色法师袍的光明魔法师也手持魔法杖匆匆聚集在一起。   但这些人都不被安桦放在眼里,他只看着结界内飞上高空的几个圣阶强者,尤其是为首那个体内蕴含的光明魔力最强的金发老者。   安桦对那个金发老者十分客气的说道:“教皇冕下,你好,我是受你们光明神教的红衣主教之邀前来的。”   光明教皇见安桦态度客气,心里也没那么警惕了,只是对安桦的语气依旧冷硬的充满了质问:“精灵王阁下,擅闯圣山,可是会被我光明神教视为入侵者的。你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后果自负。”   安桦面色含笑,半点不怒,说道:“教皇冕下,这交代自然是要给的,贵教的红衣主教前往精灵之森,可是将本王好一顿教训,让本王深深的见识到了光明神教的行事作风,感动非常,这不就来表达一下本王对光明神教的敬意了么?”   说完,他慢悠悠的抬起手掌,翻掌就对准圣城往下一拍,庞大的天地元素能量形成的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朝圣城拍下去,巨手的掌心将偌大的圣城都完全笼罩在掌心之中了。   笼罩圣城的结界陡然光芒大绽,释放出璀璨金黄色的光芒,显得是那么的无坚不摧。   然而这金黄色的结界在元素巨掌之下却仿佛一层脆弱的鸡蛋遇到铁锤,轻易就被拍碎了。   拍碎结界后的元素巨掌被消耗了不少的元素能量,变得稀薄虚幻了许多,随后继续朝下落去。   光明教皇怒吼一声:“挡住!”   他举起手中的教皇权杖,又抛出戴在头上的教皇冠冕,这两件都是当初光明之神赐予下来的强大神器,他用尽全力催动着两件神器抵挡着元素巨掌的落下。   在光明教皇的身后,那几位圣阶强者也同样各显神通的对元素巨掌动手。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除了教皇权杖和教皇冠冕这两件神器之外,光明神教的这几个圣阶强者使出来的招式都对元素巨掌没有丝毫作用,就仿佛他们的攻击与元素巨掌不在同一个空间层次似的,彼此互不相干。   元素巨掌在教皇权杖和教皇冠冕两件神器的抵抗下又变得虚幻了不少,然而依旧是在继续朝下面缓慢的落去。   光明教皇等几位圣阶强者急得跳脚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元素巨掌落下,将偌大的圣城拍成了一片废墟。   安桦漠然的看着废墟下的光明神教中人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的从废墟中爬出来,或者是哭着喊着求救,没有丝毫的心软。   因为能住在圣城之中的都是光明神教的中高层,而这些人在早已腐朽的光明神教的庇护下,做了不知多少仗势欺人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这一掌拍下去,死伤无数,但没一个无辜的人,全是孽债在身的罪恶之人。没死的也就是罪孽还不至于判死刑罢了,也没几个好东西。   以光明教皇为首的几个圣阶强者如落石般摔在地面废墟上,吐血不止,若非是教皇权杖上镶嵌着的那一颗巨大的光明魔石释放出强大的治愈之光落在几人身上,他们作为元素巨掌的重要攻击对象,一个也活不了。   很快,废墟之下又有五道身影冲了出来,安桦感应到这五个也是圣阶强者的气息,再加上之前的光明教皇等人,这圣城之内居然有十二个圣阶强者坐镇。   安桦从空中落下,缓缓踱步到光明教皇的面前,目光又扫一眼围过来警惕惊惧看着他的光明神教的圣阶强者们,弯了弯唇角:“没想到光明神教的底蕴深厚如此,只是圣城之中就有十二位圣阶,可惜有时候人多并没有什么用处。”   光明教皇被一个红衣大主教扶着站起来,他脸色惨白,唇角还有血迹,手上紧紧握着教皇权杖,金色的头发披散着,有些狼狈,原本戴在头上的教皇冠冕也不知落到废墟哪里去了。   他凝重的看着安桦,沉声问道:“不知光明神教究竟何处得罪了阁下?”   安桦轻轻抚了抚宽大的袖袍上精美的魔纹,漫不经心的道:“你派一个红衣主教跑到本王面前指手画脚,要本王对你俯首称臣,你觉得你哪里得罪了本王呢?”   光明教皇脸色顿时变了变,捏着教皇权杖的手紧了又紧,半晌后才放低姿态和声音的说道:“这是我的过错,是我冒犯了阁下,我愿意向阁下赔罪……”   光明教皇心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怒火,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向来高高在上,除了对伟大的光明之神会俯首之外,对其他人他一向是以神看凡人蝼蚁的眼神看待的。   如今要他对安桦低头赔罪,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痛苦。   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光明教皇在刚才体会到了安桦那对他近乎碾压式的实力,他不敢对安桦再展示自己的傲慢了。   不过光明教皇心底告诉自己,这一时的屈辱只是暂时的,只是权宜之计。   有了自我安慰,光明教皇在面对安桦时也能勉强扯出几分讨好的笑容了。   安桦看着光明教皇脸上强行挤出来的笑容,嗤笑一声,道:“哦?不知尊贵的教皇冕下,打算怎么赔罪呢?”   光明教皇悄然跟自己身边的两位红衣大主教递了个眼神,安桦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然后就听见光明教皇许诺赔偿精灵王国一大片领地和一件神器,还附带着许多魔法物资,条件可以说是无比丰厚了。   如果真是精灵王本人在这里,怕也是忍不住想要动心了。   但这些赔偿对安桦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抬眸看了一眼废墟之后的山腹,对光明教皇等人说道:“除了这些赔偿之外,本王还想再要一件东西。”   光明教皇为了稳住他,都没问是什么东西,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阁下要什么都可以。”   安桦微微一笑道:“很好,那么就将你们藏在山腹里正忙着唤醒的光明之神分身送给我吧。”   光明教皇等人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后退十几米手持法杖警惕防备的盯着安桦的一举一动,气氛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拼命动手。   光明教皇强笑着道:“精灵王阁下,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桦微笑道:“教皇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吗?你们想唤醒光明之神的分身,大概还要等很久。”他一挥手,地面上就凭空长出一个藤蔓编织而成的椅子,他迤迤然的坐了上去,“那么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们来好好聊一聊吧。”   光明教皇脸色难看,虽然不知安桦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明知他们在拖延时间唤醒光明之神的分身,依旧如他们所愿的在拖延时间,并未阻止?   总觉得安桦这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形势比人强,光明教皇等人也只能按照安桦的话来做,不然他们还能干嘛?拼命跟安桦刚正面吗?要是能刚得过,早刚起来了好么。   既然干不过,那么就只能满怀担忧的继续拖时间了。   不管安桦是有阴谋也好,还是没有阴谋也罢,总之拖延时间拖到光明之神的分身复苏过来,他们就能绝境翻盘了。   至于光明之神的分身复苏后可能都干不过精灵王这个可能性,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   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呢?光明之神的分身可是达到半神的实力,乃是人间最强战力,除非是同为神祇分身或者是半神强者才能抗衡,而如今早就没有半神诞生了,最强的就是圣阶强者。   光明之神的分身复苏后,必定后人间最强,无人能敌的。   光明教皇等人坚信着这一点。   所以安桦坐在椅子上对他们询问起光明神教内部有什么宝物,有什么资源,一副要弄清楚自己即将接手的势力的底细的模样,让他们心中怒火翻腾却又不敢置喙。   他们只好安慰自己,任凭他现在怎么猖狂,等到光明之神分身复苏后,他就完蛋了,到时候还不是随他们宰割。现在就算把光明神教的底细暴露也没什么,反正他也走不出圣山。   然后他们就心安理得的把光明神教的底细都说了出来,换取一时半刻的平静安宁。   安桦手指敲击着藤椅的扶手,漠然的听着他们略带讨好的回答,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山腹内渐渐复苏的光明气息。   所谓的光明之神分身,其实就是光明之神以大量的光明元素灌体一位光明元素亲和超高的人,将其体质提升到可以容纳一缕光明之神的意识的地步,再抹去这人的灵魂,令其肉身成为一个空壳子。   平时这个空壳子容器肉身就沉睡在充斥着光明元素的地方,在需要的时候由狂信徒献祭自己的灵魂,唤醒那一缕沉睡的光明之神意识。   当沉睡中的那一缕光明之神意识被唤醒之后,这具容器就会复苏醒来,成为一位半神级战力。   但这种神祇分身的战力顶了天也就是个半神,而且每唤醒一次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不仅作为容器的肉身会损坏,还需要许多狂信徒献祭灵魂,消耗大量的光明元素。   可以说以光明神教数千年的积累,也没法复苏几次光明之神的分身,所以一般光明之神的分身都是作为光明神教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动用。   像是克里斯托弗这样的光明元素亲和超等的天才们,疯狂竞争的光明圣子之位,其实就是光明之神分身的候补容器。   如果光明神教还有容器供光明之神的一缕意识降临,那么当代的光明圣子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做自己高高在上的圣子,待光明教皇退位,光明圣子还能继位成为新任教皇。可若是光明之神分身出战了,容器损坏,那么这一任光明圣子就是个即将成为新容器的倒霉蛋了。   安桦曾经考虑过报复克里斯托弗的方法当中,就有提前把克里斯托弗推上光明圣子之位,然后进攻光明神教,逼迫光明神教动用光明之神分身这个底蕴,然后让克里斯托弗被抹去灵魂成为光明之神分身新的的容器。   只是他连让克里斯托弗多潇洒痛快那么一天都不愿意,才快刀斩乱麻的把人卖给了黑暗神教的人。   在安桦飘飞的思绪当中,山腹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一道璀璨到刺眼的白光从山腹里冲出,一道身影随着白光飞到了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桦,一双深邃的金眸冰冷漠然的看着安桦,仿佛在看一只胆敢反抗神祇的蝼蚁。   “渎神者,死!”   仿若审判的声音冷漠的响彻云霄。   光明之神的分身有一头璀璨如阳光的金发,面容上蒙着一层神秘的白光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双在白光迷雾中显得那么深邃的金眸。   祂也没有说什么废话,上来就对安桦直接动手,手中凝聚出一柄巨大的光之剑朝安桦劈下来:“审判之剑!”   安桦面对巨大的审判之剑丝毫不惧,唇角微勾的依旧坐在藤椅上:“喂,这什么审判之剑已经落伍很久了,没开发点什么时髦的新招式吗?”   光明之神的分身没有丝毫反应,巨大的光之剑朝下继续劈来,仿佛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可言。   安桦坐在藤椅上一手支颐,仿佛没看见这柄巨大光剑朝自己落下来一样。   光明教皇等人看见这柄并不比之前安桦拍下来的元素巨掌小的巨大光剑,拼命朝后退去,想要躲出巨大光剑的攻击范围。   然而巨大光剑实在太过巨大了,偌大的圣山都在攻击范围内,落下的速度又实在太快,他们难以在巨大光剑落下之前逃出去。   光明教皇咬牙再度强行催动教皇权杖抵挡,心中苦笑,不抱多少希望。真是想不到他们可能没死在安桦手中,反倒可能死在自家的底牌手里。   在巨大光剑落下的最后一刻,光明教皇心头还满是疑惑,为什么光明之神的分身会敌我不分?   即使光明之神视凡人如蝼蚁,也不可能连带着对自己的信徒下杀手啊。毕竟世间凡人是羔羊,而教皇是为神牧羊的牧羊人,在光明之神那里还是有点脸面的。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信仰不够虔诚吗?   因为这么多年来光明之神再未降下神迹,所以光明神教内信仰虔诚之人越来越少,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辈越来越多,爬上高位的自然也就是一些擅长争权夺利的老狐狸了。毕竟以前在光明神教能坐上高位的只有信仰虔诚受神祇宠爱的信徒,现在神祇不显,就各凭手段了。   光明教皇因为信仰不够虔诚,动用起教皇权杖和教皇冠冕这两件光明之神曾经赐予光明神教当镇教底牌的神器时,都有些力不从心。   现在看见光明之神的分身失控,敌我不分,光明教皇难免会怀疑到是不是因为自己信仰不够虔诚才会被光明之神舍弃了。   光明教皇等人躲在教皇权杖之下,忐忑不安的看着巨大光剑落下,而安桦却安然自若的坐在藤椅之上看着落下的巨大光剑。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巨大光剑从安桦的身上穿过,仿佛一道幻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连带着光明教皇等人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就仿佛半空中气势汹汹的光明之神分身放了个唬人用的幻象投影,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一般。   光明教皇等人怔怔的看着巨大光剑落入地面后消失不见,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看不清表情神色的光明之神分身,半晌无言。   安桦嘲讽一笑的对半空中的光明之神分身勾了勾手指头,挑衅意味十分明显:“还有什么招式,不如一次性都用出来吧。”   接下来就是光明之神分身各种放烟花或者幻象投影的时间,特效拉满,无论是音效还是气势都看着极为唬人,就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光明教皇等人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复苏了一个假的光明之神分身?   忽然,戴着面具遮住脸的异端裁判所的所长冷不丁的开口道:“是空间魔法。”   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了。   光明教皇道:“原来如此,精灵王是使用了极为高明的空间魔法,让光明之神的攻击全部落入了另外一层空间,与我们所在的空间层次并不重合,自然不会造成半点伤害。”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精灵王已经强大到可以随意玩弄空间的地步了,就连他们最后的底牌——光明之神的分身都奈何不了精灵王,他们要怎么办?   异端裁判所的所长拔出长剑,斗气环绕在剑身上,杀气腾腾的冷声道:“为了光明之神,必须跟渎神者一决死战!”   他能坐上异端裁判所所长的位置,自然是个狂信徒,不然也不会对追杀黑暗神教余孽这件事有十年如一日的热情了。   但其他人就没有他那么狂热的信仰了,光明教皇与两个心腹红衣大主教对视一眼,纷纷开始考虑退路了。   安桦安坐不动的看着光明之神的分身在自己面前放特效投影,等耗光这具容器肉身里的光明能量之后,他才伸手朝上一探,形成一只元素巨手朝光明之神分身抓了过去,直接捏爆了这一具光明之神的分身,连无形无质的光明之神一缕意识都没能逃脱,被他抓到了手中。   安桦低头看了看被困在掌心里的那一缕光明之神意识,果然不出他所料,就连光明之神本尊都被光明法则同化为了傀儡化身,这一缕意识自然也无法逃脱同化。   这一缕沉睡在分身容器里的意识是全靠与光明之神本尊之间的联系才得以维系存在的,并非独立存在的,所以当光明之神本尊沦为法则的傀儡,被抹去自我意识之后,这一缕意识自然也沦为了一段设定好的程序一样的东西,没有理智存在了。   安桦手掌紧握,直接将这一缕光明之神的意识给捏碎了,崩解为漂亮的荧光星点,十分好看。   彻底解决了光明之神的分身,他才有闲心思来搭理光明教皇等人。   光明教皇等人除了那个戴上面具的异端裁判所所长敢于拔剑朝他冲锋之外,其他人全都第一件事就是想着逃跑。   可惜这周围的空间早已被安桦所掌控,光明教皇等人周围的空间被安桦无限延长,任凭他们怎么跑,累个半死也无法跑出这里的。   安桦伸手一握,就将这一片空间给单独剥夺出来,凝聚成一个空间囚牢,将光明教皇等人囚禁在了里面。   他终于从藤椅上站起身来,信步朝那片废墟里走去,所过之处,但凡散发着超凡波动的宝物全部都自动破开废墟朝他飞来。   来到了光明神教最隐蔽的藏宝库里,这里也是之前光明之神分身容器沉睡之地。   一大片由光明元素凝聚出的水池出现在他的面前,在水池旁边还倒着十几具尸体,安桦一看便知道这水池应该就是光明之神分身容器沉睡的地方,这十几具尸体就是为了唤醒光明之神分身而献祭的狂信徒。   当光明之神不再显露神迹之后,狂信徒很少能在光明神教居于高位了,都被当成献祭的消耗品了。   安桦也不嫌弃水池里是泡了很多年的洗澡水,直接一挥手就收了起来。这可是高浓度的光明元素凝聚而成的液体池水,不管拿出去卖还是当做光明魔石替代品,都是很好的选择。   就连池壁上镶嵌的魔石都被他扣下来拿走了,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他给搜刮走了。   把光明神教的藏宝库都一锅端了,安桦才走出来,他看向被困在空间囚牢里想尽各种办法往外冲的光明教皇等人,走过去说道:“对于光明神教我也没有恶意……”   光明教皇等人:“……”把我们都一锅端了,连圣城都拍成废墟了,光明之神分身都捏爆了,你居然说对光明神教没恶意?你拿我们当傻子糊弄吗?鬼才会信呢!   光明教皇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精灵王陛下您说的对,我就知道您对光明神教没恶意,都怪那个乱传我命令的红衣主教去您面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教皇冕下!”异端裁判所所长怒不可遏,“你怎么能对一个渎神者如此低声下气?”   之前为了拖延时间让光明之神的分身复苏,暂时性的对安桦讨好,他还能忍受,当做自己是为了伟大的光明之神忍辱负重,但现在光明之神分身都败了,他认为他们应该以死相拼,维护光明之神的威严和荣耀,根本无法接受光明教皇等人为了活命而向渎神者献媚讨好。   异端裁判所所长愤怒无比的拔剑朝光明教皇劈了过去:“你这个叛徒!居然向渎神者低头,向异端讨好,罪该万死!你就该上绞刑架!”   然而像他这样信仰坚定不惧死亡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圣阶强者都是普通信徒,固然信仰光明之神,但在生死关头,为了活命而渎神他们也是做得出来的。   于是这位狂信徒的异端裁判所所长就这么直接被其他几位圣阶强者联手杀死了。   光明教皇还拿他的尸体当做投名状向安桦表忠心。   安桦看着他们发生完内讧,看也没看那一具圣阶强者尸体,淡淡的道:“我觉得光明神教的圣阶有点多了,你们觉得呢?”   光明教皇等人脸色顿时一变,这是要他们自相残杀啊。   但安桦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他背对着他们丢下一句话:“我觉得光明神教只需要五个圣阶坐镇圣城就好。”   安桦对光明教皇等十几个圣阶强者没有丝毫的手软之意,这些人浑身都缠绕着孽债,都是手染血腥之辈,全都杀了也没一个无辜的。   只是暂时光明神教还不能灭,因为光明神教的教众实在众多,信仰光明之神的信徒遍布大陆,光明神教的势力也不仅仅只是依靠这群圣阶强者抗起来的,还有无数信徒。   他杀光这群光明神教的圣阶强者,只会让光明神教陷入震荡,让光明神教的教众和信徒们发生动乱,让神圣联盟等光明神教的敌对势力捡便宜。   倒不如暂时削弱光明神教的实力,与神圣联盟等势力分庭抗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神圣联盟跟光明神教打起来,精灵王国自然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发展起来。   安桦将圣山全都逛了一圈,又挖走一些长在圣山上的珍惜草药,再回到空间囚牢这里,发现里面只剩下五个还站着的人了。   这五人当中就有光明教皇,只是此时光明教皇他们的状态都非常糟糕,脸色惨白如纸,魔力枯涸,光明教皇能站稳身子全靠手中的教皇权杖杵在地面上支撑着他的身体。   安桦伸手轻轻一点,空间囚牢就消失了,他对光明教皇等五人微笑道:“我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应该能给民众一个合理的交代,对吗?”   光明教皇忙不迭的点头:“是,是的,还请精灵王陛下放心,圣城被毁与您毫无干系,是一只被光明之神封印在圣山之中的强大传奇魔兽突破封印跑出来大开杀戒,幸亏光明之神及时降临分身斩杀魔兽,解救了世间。”   很好,是熟悉的神灵拯救世界的传奇故事套路。   安桦释放了他们五人,离开了这里,回到了精灵王都。   大祭司塞西莉娅在从斯科特那里得知安桦杀死了一名红衣主教后还跑去光明神教找麻烦,就提心吊胆的,唯恐什么时候就听见了精灵王的死讯,迎来光明神教攻打精灵王国的大军。   直到安桦完好无损的归来,大祭司塞西莉娅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看着安桦那没有一丝褶皱的王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我亲爱的陛下,我希望你在做一个决定的时候先考虑考虑我这个老婆子的心脏承受能力。”   大祭司塞西莉娅非常难得的对安桦抱怨了起来。   安桦微笑道:“塞西莉娅,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而且你再也不用担心光明神教会影响到精灵王国的发展了。”   大祭司塞西莉娅迟疑道:“什么意思?”她以为安桦安然无恙的回来,是因为安桦临时醒悟了,没有去光明神教找死,她还在考虑要怎么把那个被安桦干掉的红衣主教的死因给美化成与精灵族毫无关系的样子。   结果听安桦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样。   安桦神秘一笑,卖关子道:“大祭司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等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消息了。”   圣山发生了强烈的战斗,圣城都被战斗摧毁了,无数光明神教的高层死亡,就连圣阶强者都战死得只剩下五个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顿时在整个大陆上引起一片哗然。   光明神教对外宣布的原因,被所有人接受了,因为除了被光明之神封印的强大传奇魔兽,他们想不到有什么样的强者能让光明神教受到如此重创,连光明之神的分身都召唤了出来。   至于那只给光明神教造成如此巨大损失的传奇魔兽是什么魔兽,魔兽死后尸体又在哪里,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他们在意的是光明神教对外宣布战死的圣阶强者数量,以及剩余的圣阶强者数量。   七位圣阶强者啊!光明神教足足战死了七位圣阶强者,在圣山之上还有五位圣阶强者幸存下来,以及当时不在圣山的其他圣阶强者也有好几位,粗略估计,光明神教的圣阶强者数量至今仍是当世最多的。   九圣王国内。   九圣王国国王召见了国内的三位圣阶强者,魔狼剑圣、魔法协会会长米尔恩,还有卢卡斯·戴维德。   九圣王国国王脸色铁青的对三位圣阶说道:“本以为光明神教只有明面上展现出来的那几位圣阶强者和我们探查到的两位隐藏圣阶,没想到光是在圣山坐镇的圣阶强者就足足有十二位。幸亏这次发生了传奇魔兽冲破封印的事情,否则我们神圣联盟一旦冲动行事,就彻底完蛋了。”   神圣联盟说是由九大王国联盟组成的,但实际上圣阶强者数量并不多,加起来总共才七位。   他们本以为光明神教也就顶多是八九位圣阶的样子,他们才有那么点信心与光明神教作对。   结果没想到光明神教完全就是老阴批,暗戳戳的藏了不知多少圣阶强者等着阴人了。   这次暴露出来的圣阶强者就有好多,而且谁能保证这暴露出来的圣阶强者的数目就一定是正确的?万一光明神教老阴批又藏了一手怎么办?   九圣王国国王再也不感觉自我良好了,在经过了精灵王的毒打之后,他又被光明神教毒打了一次。   虽然不是真打,但也足够他长足记性了。   九圣王国国王再不敢过度自信狂妄了,矫枉过正的变得十分谨慎小心,宁可把光明神教的实力往更强了猜测,也不敢再低估了。   何止是九圣王国,就连神圣联盟的其他王国也一样,他们神圣联盟东拼西凑才勉强培养出七位圣阶强者,而光明神教光是在一次战斗中战死的就有七位圣阶强者了,就算损失如此惨重,光明神教剩余的圣阶强者也不止七位,据说还能召唤光明之神的分身降临,这底蕴这实力,简直让人难以心生抵抗之心。   若非这些国王都品尝到了抱团结盟的好处和甜头,只怕能被光明神教展露出来的实力给吓得各奔东西了。   就算如此,九圣王国国王也忍不住提议,将近几年风头正盛的精灵王国也拉入神圣联盟里面来。   虽然精灵王国的圣阶强者数量不明,但光是精灵王一个圣阶,就抵得上好几个普通圣阶强者了。   圣阶与圣阶之间也是划分战斗力层次的,强大的圣阶可以一个吊打十个普通圣阶。这也是为什么神圣联盟不敢随便派圣阶去暗杀光明神教的圣阶强者,因为光明神教底蕴深厚,光明神教的圣阶强者个个不弱,不是神圣联盟培养出来的普通圣阶可比的。   以九圣王国国王通过米尔恩会长对精灵王的描述,他估计一个精灵王能吊打好几个魔狼剑圣,这样的圣阶强者,最好不可力敌,只能拉拢。   九圣王国国王的提议,让其他几位国王有些犹豫迟疑。   因为九圣王国国王是提议将精灵王国拉进神圣联盟,并且给精灵王一个议员的位置,这就是给精灵王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啊,他们怎能不迟疑?   这些年神圣联盟也招入了一些小王国,但这些小王国都只是成员国,而非议员国,能参与神圣联盟决策的还是他们九大议员国,现在又要多加一个精灵王国进来,他们自然不太愿意。   最后投票结果就是不同意。   这些国王都不愿意有新的成员进来分薄了属于他们的利益,至于光明神教方面的压力,大不了他们少招惹光明神教就是了。而且光明神教现在刚刚遭受重创,想必也不会与神圣联盟死磕,他们怕什么呢?   于是九圣王国国王提议招收精灵王国加入神圣联盟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九圣王国国王只好自己私底下对精灵王国表示友好善意。   这份善意,让安桦将精灵王国的势力扩张到九圣王国这里,将九圣王国收为附属国时,给予了九圣王国更好更优惠的待遇。   因为安桦把光明神教大部分的资源都搜刮走了,尤其是那一池子的光明元素凝聚出来的池水,安桦带回来浇树,精灵母树每天都能喝得饱饱的,孕育精灵的数量自然也增多了好几倍。   这些年来,精灵族进入了人口大爆发时期。   虽然精灵结婚生子依旧很艰难,但精灵母树变得高产了呀,有他长期的营养补充,高产的精灵母树给精灵族添丁进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精灵人口数量增多,自然就扩张得越发快速了。   原本精灵的寿命悠长,成年期自然比人类晚很多,但精灵王国建立之后,精灵族一改昔日的故步自封,对外开放了,与人类接触得多了,小精灵们也成长得很快,成年期也会提前到来了。   精灵的成年期晚,纯属是因为生活环境太单纯,心理年龄一直没有增长。实际上精灵的身体长得很快,远比人类幼崽可以更早的自力更生。   当精灵与外界接触多了,心理年龄成熟快了,自然算是早早成年了。   精灵们也从一开始的只敢在精灵王都或者精灵之森里接触外来者,到后来渐渐敢于走出去,去外界的人类王国接触其他种族。   可以去狂风之谷参观矮人王国,可以去巨龙岛上与巨龙进行交易,还能进入地底寻找地精……   渐渐的精灵的数量增加到随便哪个国家都有精灵定居的地步,精灵王国也早就发展壮大到可以称之为精灵帝国了。   安桦作为无数精灵和许多其他种族生灵都敬仰的精灵王,威望如日中天,无人能及。   他在从许多新生代精灵中想要挑选培养出王储继承人,等他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了,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结束这个任务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培养继承人的过程被一个早就被他遗忘了很多年的人打断了。   就是原主最恨的克里斯托弗。   那个光明神教的候补圣子,被安桦从精灵之森外救回来,然后卖给黑暗神教的人,被绑去黑暗深渊封印之地天天放血的克里斯托弗。   安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关注过他了,就连安桦留在他身上的那个神识烙印都很久没有启动了。   因为他早已将克里斯托弗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给忘记了,就连克里斯托弗最大的靠山光明神教都被安桦给横推了一遍,他难道还会害怕克里斯托弗会回到光明神教继任光明圣子之位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他以为应该已经被黑暗法师放血给放死的人,居然还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安桦看着一身充满了黑暗元素连头发和瞳色都变成黑色的克里斯托弗被五花大绑扔在他的面前。   万万没想到,原本是光明元素超等亲和力的克里斯托弗,居然会选择堕落成黑暗魔法师。   这就是为什么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如此不对付,光明之神一定要对黑暗之神赶尽杀绝的原因。   因为黑暗之神实在太会蛊惑信徒堕落了,而光明堕落成黑暗也太过容易了,往往还会实力大增。   克里斯托弗就是一个典型的堕落黑暗法师,由光明天赋极高的他堕落成黑暗法师的他,在黑暗天赋方面只会更加出色,因为他的光明天赋转化为黑暗天赋之后还会得到黑暗之神的祝福,从而提升天赋。   黑暗之神可不像是已经化身为光明法则傀儡失去了自我的光明之神,祂虽然被封印在黑暗深渊,长久沉睡,但祂依旧保持着自我,有自我情绪和情感,会回应信徒的一些祈祷和献祭,还会恩赐下祝福。   所以克里斯托弗为了生存,为了逃避放血命运,非常果断的投向了黑暗的怀抱。   克里斯托弗的堕落还惊动了沉睡的黑暗之神,从而得到了更高的赏赐和祝福,还任命他为黑暗圣子。   原本还拿他当做消磨封印的血袋的黑暗法师们,一个个都果断跪舔效忠。   克里斯托弗品尝到了当黑暗圣子的好处,自然是改弦易张,为黑暗神教的重建殚精竭虑起来。   只可惜克里斯托弗在黑暗深渊外的封印处苟得太久了,久到外面的局势大变,精灵王国才是最强势力,就连光明神教都被安桦给打服了。   于是出山的克里斯托弗刚想蛊惑几个王国的贵族为自己效劳,就被人举报了。   克里斯托弗担心自己黑暗法师身份曝光,遭到光明神教的追杀,就四处逃亡。   可惜他逃到最后还是被抓到了安桦的面前,因为精灵族能调动的势力真的是太多了,克里斯托弗根本无处可逃。   克里斯托弗一个逃犯能出现在安桦的面前,还多亏了他的堕落黑暗圣子的身份特殊,才得以让安桦见他最后一面。   否则克里斯托弗被处死了安桦都不知道呢。   安桦踱步到克里斯托弗的面前,蹲下来,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克里斯托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克里斯托弗对安桦露出愤恨的眼神,自从他堕落之后成了自己人,被安桦联系的那几个黑暗神教的人就把安桦给卖了,告诉克里斯托弗是安桦把他给卖了的。   克里斯托弗得知自己落到如此下场,全都拜安桦所赐,当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只是他清楚自己实力不济,没有突破圣阶之前也不敢找安桦寻仇,只好暂时搁置。   但没想到他才出山打算大展拳脚,实际行动还没开始呢,就被抓到了安桦的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只是向来能伸能屈的克里斯托弗为了生存,只好继续向安桦摇尾乞怜,绝口不提两人的恩怨,克里斯托弗一通卖惨,希望安桦看在他这么惨的份儿上心生怜悯放他离开。   安桦津津有味的听着克里斯托弗的卖惨,虽然知道他说的这些有夸张部分,但听到他怎么惨怎么惨能不开心吗?开心得他都拿出来一碟瓜子,边嗑瓜子边听他卖惨,美滋滋。   克里斯托弗卖了一会儿惨,看见安桦嗑瓜子看戏的样子,顿时哽住了,卖惨的话都编不出来了。   安桦觉得扫兴,嗑了一颗瓜子,对身边的精灵侍卫吩咐道:“把他送到光明神教去吧,这种堕落的叛徒该怎么处理,他们内行。”   克里斯托弗本就是光明神教出身的,自然清楚光明神教对待异端叛徒是什么手段。他顿时吓得哭爹喊娘的求安桦不要赶他走,更不要送他去光明神教。   安桦一脸冷酷无情,不为所动,并且把他的哭求当做背景音乐。   回到光明神教的克里斯托弗没多久就被以叛徒异端的罪名送上了火刑架。   在克里斯托弗死后,安桦能感应到原主的怨气彻底消散了。   罪魁祸首已死,精灵王国已经成为大陆最强王国,光明神教被她打服了,黑暗神教最后连同克里斯托弗一起被连根拔起,神圣联盟被他搅合得四分五裂宣告解散了,各大王国也大多附庸于他。   安桦实在想不到原主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于是他就宣布了下一任继承人后闭关了。   表面上是找借口闭关想办法突破成神,实际上他脱离了这个世界,回到了树心空间里。   安桦送走了精灵王之后,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厉鬼怨魂。   “尊上,请求你帮帮我的女儿,我希望我女儿能一生幸福,而不是被三个白眼狼联手害了一生。”   “我再也不想资助那三个白眼狼了,管他们去死!”   这次满腹怨气而死的厉鬼遇到的不是一个白眼狼,而是三个。   他是一个富豪,家产上亿的那种富豪。   因为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与妻子感情极为深厚的他在妻子去世后,就没了事业心,只一心陪伴着女儿长大。   他为了给妻女积德,常年行善捐款,因为早年很遗憾缺钱没能继续上学,所以他就选择资助贫困学生上学。   他的一生中资助了无数的贫困学生,这其中有三个在大学毕业后与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第一个是他的女婿程问海,程问海出身贫困农村,中考成绩很好,可惜家里没钱供他读高中,是原主资助程问海读高中读大学乃至出国留学的。   后来程问海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设计师,进入他的珠宝公司工作,与他的女儿纪如雪相恋。   他见女儿纪如雪实在喜欢程问海,就答应让两人结婚了。   第二个就是一个名为李小芸的贫困女学生,也是得他资助才得以上高中上大学的,她在大学毕业后说是要报答他这个恩人,于是就留在他女儿纪如雪身边做助理。   只是在他生病去世后,李小芸这个助理做着做着就爬上了程问海的床。   纪如雪发现程问海和李小芸的奸情后非常伤心,又舍不得与程问海离婚,就私底下给了李小芸一张五百万支票让她离开程问海。   但后来谁也没想到,拿着五百万离开的李小芸,后来还会回来,还带着一个疯狗一样为她到处咬人的舔狗回来的。   这个舔狗就是他曾经资助过的穷学生王瑾,王瑾与李小芸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两人关系密切,王瑾在得知纪如雪居然拿钱羞辱李小芸,逼迫李小芸离开程问海,顿时就认为纪如雪欺负伤害了他捧在心尖尖上的李小芸。   王瑾为了让纪如雪给李小芸让位,为了让李小芸能如愿与程问海在一起,故意设计让纪家公司破产,逼迫纪如雪和程问海离婚,最后更是利用家里势力陷害纪如雪入狱。   王瑾虽然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但其实他是豪门王家的私生子,他在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正好进入了王家的一家分公司,被巡视分公司的王董事长给认了出来。   当时王董事长的独子因为绑架被撕票死了,年纪已经大了的王董事长很迫切的需要一个继承人,王瑾这个私生子出现的机会恰到好处,于是王瑾就被接回了王家,从一个孤儿穷学生一跃成为豪门阔少,也有了帮助李小芸为非作歹的资本。   只是可怜了纪如雪,好好一个原配妻子莫名其妙的在王瑾口中就成了破坏李小芸和程问海感情的第三者了。   王瑾这么无怨无悔的帮助李小芸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李小芸是在孤儿院第一个对王瑾表示善意的小孩,所以她成了王瑾在被排挤被抛弃的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   王瑾为了维护自己心中唯一的光,陷害资助自己上学的恩人的女儿算什么?在他看来,他念书需要人资助吗?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哪里比得上李小芸当初在孤儿院送给他的那个玩具娃娃!   然而那个玩具娃娃,其实就是纪如雪父女俩一起去孤儿院捐款捐物资时捐的那一批玩具中的一个。 第218章 资助不算恩[01]   安桦睁开眼时, 发现自己是在靠在车子后座的椅子上睡觉,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见他醒来,说道:“董事长, 云海孤儿院已经到了。”   安桦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如今还正年富力强,女儿纪如雪还是个初一学生, 那么只比纪如雪大上两岁的程问海应该也还在上初中, 年龄比纪如雪小一些的李小芸和王瑾,现在还是小学生。   现在的时间点,正是一切悲剧都还远远没有开始之前。   原主还没有资助那三个白眼狼读书。   国家九年义务教育,程问海出身贫穷农村,李小芸和王瑾都是孤儿院出身, 所以他们都只能念到初三, 高中就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了,高中学费生活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如果没有人资助他们,那么他们注定只能在中考后放弃上高中,像很多和他们差不多处境的学生那样出去打工。   因为他们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 却还远远达不到可以靠奖学金免费上学读书的优异程度。   今天是原主来云海孤儿院捐款的日子, 因为原主的妻子就是孤儿院出身的孤儿, 在妻子去世后, 原主就接过妻子以前给孤儿院捐款的工作,继续给孤儿院捐款,后来又加上了资助贫困学生上学。   可以说原主是个做过很多好事的大善人,原主一生所求, 也无非是希望去世的妻子能投个好胎, 他们的女儿能余生幸福。   然而做了那么多善事的原主, 却被三个白眼狼害得女儿余生凄凉无比,死后化作守护灵一直守在女儿纪如雪身边的原主怎能不怨恨那三个曾受他资助却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呢。   安桦下了车,走进云海孤儿院。   司机从车子后备箱搬出来很多零食玩具送进孤儿院里,这些东西都是原主给孤儿院孩子们的见面礼物。   云海孤儿院是一个很小的孤儿院,拿不到什么政府补贴,支撑得比较艰难,很依赖社会好心人士的捐款。   所以安桦这个一次性捐款数百万的大金主要来,云海孤儿院的院长早早就守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安桦的身影,云海孤儿院的院长连忙迎上来,十分热情的招呼他:“纪先生,您来了,快请进。”   院长走在前面为安桦带路,一路上给他介绍着云海孤儿院的情况:“我们云海孤儿院现在还留下来的孩子不多,一般身体健全的孩子都被人领养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身体残缺或者有病在身的,每年光是给孩子们治病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也多亏了有像纪先生您这样的好心人捐款,我们云海孤儿院才能坚持下去……”   院长的话虽然有些故意说好听奉承话的意思,但也确实饱含感激。   安桦让院长带他去看了看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看起来他们一个个的生活条件还行,虽然不富裕,但吃饱穿暖是基本没问题的,除了身上有病的孩子,其他孩子们一个个脸色都比较红润健康,显然是过得还不错的。   看到这些孩子们并不像院长口中说的那么可怜,安桦并没有生气院长故意夸大其词,反而比较欣慰,起码孩子们过得好证明了这个院长是个负责任的院长,社会好心人的捐款他确实有用在孩子们身上。   安桦在看过这些孩子们,让司机替他把带来的零食玩具分发下去,就去院长的办公室商谈捐款具体事宜。   在了解过了哪些孩子身上有病,都是些什么病症之后,安桦大笔一挥,又捐了五百万作为医疗基金专门给这些孩子们治病的。   以前那些捐款只能维持孩子们保守治疗,真正动大手术,花费可不小,安桦捐的这笔医疗费就如同及时雨一般,院长十分感激的道:“多谢纪先生,我代替那些孩子们谢谢纪先生。有了纪先生的这笔医疗费,好几个孩子都能动手术恢复健康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   安桦本来还想着原主捐助孤儿院,又资助贫困学生念书,结果资助出三个白眼狼出来,他穿越过来之后干脆就不在这方面做慈善了,去修桥铺路不好吗?直接去山区修建学校不好吗?资助身患重病却无力治疗的病患不好吗?   但今日看到这些孤儿院的孩子们那感激又有光的眼神,安桦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捐款还是要继续捐的,毕竟白眼狼还是少数的,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   原主的心愿中只说不想资助那三个白眼狼,没有说连其他曾经资助过的学生也不想资助了。   可见原主虽然心怀怨恨,但这份怨恨仅限于程问海、李小芸和王瑾这三个白眼狼,并未迁怒到他人身上。   从云海孤儿院回来之后,他对自己一直替他负责资助学生方面事务的助理说道:“小何啊,以后资助学生的名单都给我看一看再确定吧。”   何助理微微一怔,但并未多问什么,答应下来:“好的,董事长。”   至于给孤儿院捐款,那就没必要特意去查哪个孤儿院里有李小芸和王瑾了。   安桦总不能查到李小芸和王瑾在哪个孤儿院里,然后就拒绝给那个孤儿院捐款吧?孤儿院其他被两人连累的孤儿们又何其可怜呢?他也不能特意点名说自己捐的钱不能用在李小芸和王瑾这两个孩子身上,否则他一个亿万富豪特意针对两个未成年孩子,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有很多不必要的猜测,给他带来麻烦。   给孤儿院捐款还是要按照原主的惯例继续正常捐款的,就算让李小芸和王瑾占了点儿便宜又如何?孤儿院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每个孤儿院都少不了一些因为先天疾病残缺而被遗弃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孤儿院要优先照顾的,收到社会好心人士的捐款,孤儿院也是优先拿善款给这些需要治病的孩子们看病治疗,而不是拿去给健康的孩子当学费的。   念书虽然很重要,但却重要不过其他孩子的命。   所以只要安桦严格查看资助的贫困学生名单,把程问海、李小芸和王瑾三人给刷掉,不去资助这三个白眼狼,他们三人就与纪家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程问海能骗得原主女儿纪如雪对他倾心,是因为程问海得到原主的资助,念了一个不错的重点大学,然后以报恩的名义进入纪家珠宝公司工作。   原主得知后,觉得程问海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就多有关注提拔,也让程问海与纪如雪有了接触机会。   如果没有原主的资助,程问海中考后就得辍学,然后跟许多平凡普通的人一样外出打工,他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纪如雪这种层次的千金小姐,更不可能得到她的芳心。   李小芸接近纪家的方式跟程问海其实也差不多,自然也能跟解决程问海那样解决李小芸,让这对所谓的有情人继续做一对般配的鸳鸯好了。   唯有王瑾的身份特殊一点,他是豪门王家的私生子,论实力,王家可比纪家要厉害多了,光是王家三代经营的人脉就不是白手起家的原主能比的。   王瑾的父亲更是身价数百亿的富豪榜上的大人物,原主却只是一个身价过亿的普通富豪而已。   所以王瑾在被王父认回去之后,成为了王家继承人,才能那么轻易的整垮纪家公司,逼迫纪如雪跟程问海离婚,帮李小芸撑腰,陷害纪如雪入狱。   想解决王瑾,安桦觉得单单只是不再资助王瑾读书这一点可能不够保险。   就算王瑾初中辍学,将来被王父接回王家去,他不成器,没法成为王家继承人,也改变不了王瑾是王父唯一孩子的事实。   等等,唯一的孩子?   安桦陷入了沉思,如果王瑾不是王父唯一的孩子呢?   王瑾这个私生子的存在,王父可能早就知道的,但王父从来没想过把私生子找回去,这是为什么?因为王父和他妻子有正儿八经的婚生子,还是个很优秀的儿子。   王父有一个优秀的婚生子继承人,自然不会冒着得罪妻子娘家的风险去接回来一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   而原本命运轨迹中,王父会迫不及待的认回王瑾,并且让王瑾成为王家继承人,就是因为王家原本的继承人被绑架撕票了。   王瑾那个名正言顺的婚生子继承人哥哥死了,自然就轮到他这个私生子出头了。   所以安桦想把王瑾摁得死死的翻不了身,光是拒绝资助王瑾读书还不行,还要断绝王瑾成为王家继承人的可能。   那么王瑾那个被绑架撕票的婚生子哥哥,他救定了。   除此之外,安桦还决定继续发展事业,原主因为妻子去世而丧失事业心,认为剩下的钱足够他和女儿挥霍一生了,就没有再继续奋斗事业了。   但安桦看来,王家可能还是个潜在威胁,而解决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强,当纪家比王家强上许多倍的时候,就算王瑾被王父认回王家当了继承人,也绝对不敢对纪家动手。 第219章 资助不算恩[02]   安桦在何助理出去之后, 就坐在办公椅上,将桌面上的一些文件资料都拿出来看一看。   原主当初和妻子一起白手起家,从卖衣服开始, 慢慢做大做强,开了服装公司,后来又有机缘进入珠宝行业, 虽然因为原主妻子突然去世, 原主无心继续发展壮大,但纪氏珠宝也算小有名气了。   本来原主和妻子对纪家公司的未来发展计划是进军时尚界,什么衣服包包鞋子珠宝等,把纪氏做成知名高端品牌。   可惜对时尚流行颇为敏锐的妻子去世后,原主就没了事业上进心, 只一心守成, 想着等女儿纪如雪长大后把纪氏完整的交到女儿手上就好。   原主死得也有点早,女儿纪如雪还不到三十,还没来得及手把手教导女儿彻底掌控纪氏就因病去世。就因为原主死得突然,才会心里对女儿放心不下,死后一直跟在女儿纪如雪身边不愿离开。   没想到会看到程问海李小芸和王瑾这三个白眼狼将他女儿迫害到锒铛入狱, 郁郁而终的地步。   最终纪氏也是落入程问海和李小芸的手里。   对此出了大力的王瑾, 就是李小芸的一个忠实舔狗, 帮李小芸解决原配, 帮她小三上位,帮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舔到最后居然一无所求。   当然,用王瑾的话来说, 他那是不图什么, 只图自己心中的光能获得幸福。哪怕这幸福是建立在自己恩人女儿的痛苦绝望之上的。   安桦简单的根据原主记忆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 然后就开始认真工作了。   纪家公司规模不算小,原主妻子去世还没多久,虽然因为原主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对公司有些不大上心,但还没到消极怠工的地步。   现在安桦重新认真考虑公司未来发展,在公司其他人看来,就是老板终于走出了丧妻之痛开始振作起来了。   安桦打算先将纪家公司上上下下全都了解了一遍,等把公司的运营模式和员工情况都了然于胸之后,才好发展公司。   忙到天黑之后,安桦回到了纪家。   因为纪家的大部分资金都用在了公司发展上,剩下的现金也大多都花在了给原主妻子治病上,所以纪家也没什么多余的钱换栋大别墅,至今还住在一套一百多平的三居室里。   安桦回到这套房子里,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原主女儿纪如雪已经放学回家了。   看见安桦回来,如今才十二三岁的纪如雪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大声喊道:“爸爸,你回来啦!”   因为纪如雪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妈妈,所以原主这个爸爸对纪如雪就加倍的好,格外宠爱她,纪如雪跟原主这个爸爸也非常亲近。   安桦按照原主的习惯,对纪如雪露出一个慈爱温柔的笑容,含笑应道:“哎!小雪啊,今天在学校里过得开不开心啊?”   穿着漂亮小裙子的纪如雪走到安桦的身边,依赖的牵着他的手,有点不大高兴的说道:“今天我们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呀,爸爸,我今天晚上要写作业写到好晚的。”   安桦温和的安慰她:“没关系,爸爸陪你一起写作业。”   纪如雪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爸爸,我想看动画片,可是我今天作业太多了,等我写完作业,动画片就放完了。我可以先看了动画片再写作业吗?”   安桦微笑又坚定的拒绝她:“不可以哦,我们之前约定好了,写完作业才可以看动画片的。如果你今天写完作业了动画片已经结束了,不要紧,爸爸可以给你找重播,保证让你写完作业后能看到今天的动画片。”   纪如雪失望的小脸这才露出笑容,伸出小拇指微微弯曲:“说话算话,我们拉钩!”   安桦也伸出小拇指微微弯曲,跟她的稚嫩小指勾在了一起:“好,拉钩!爸爸保证不变!”   得到允诺的纪如雪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安桦也坐在了纪如雪的身边,父女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第二天一早,安桦就在原主早早设定好的闹钟下醒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该起床送女儿去上学了。   安桦起来之后,发现纪如雪已经自觉的在闹钟下起床了,自己开始刷牙洗脸了。   失去妈妈的纪如雪,的确变得懂事了许多。即使有保姆照顾,有爸爸关爱,但到底取代不了妈妈的地位,纪如雪在妈妈去世后长大懂事了许多。   安桦到底不是原主,原主看见纪如雪懂事的样子只会觉得心疼心酸女儿被迫成长,安桦看见纪如雪懂事的样子,心里就比较欣慰,白捡一便宜闺女,当然希望这闺女懂事听话,而不是那种叛逆不懂事的。   吃过早餐,安桦就开车送纪如雪去学校上学。   纪如雪作为亿万富豪的女儿,上学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所谓的什么私立贵族学校是没有的,这个城市的私立学校升学率都比较糟糕,但凡学习成绩好的孩子都不会往私立学校里送,而是往重点公立学校送的。   纪如雪学习成绩是很不错的,比不上那些天赋异禀的学神,但也是一个小学霸了,她在这座城市最好的第一初中上学,被分到了重点班,还是重点班的尖子生。   安桦想着自己初来乍到,总该与便宜闺女多相处相处,于是他第一天送纪如雪上学,就把她送到了教室门口,看着纪如雪在教室里入座才放心离开。   安桦转身离开的途中,在走廊上遇到了前来监督学生们早自习的班主任郑老师。   郑老师是认识原主的,因为当初纪如雪上学第一天,原主就特意送礼请班主任多照顾照顾女儿纪如雪。   郑老师是个很负责任有原则的老教师了,本来该到了退休年龄,但她教学水平很高,被学校特意返聘回来带重点班学生的。   原主送的礼物郑老师没收,但听说纪如雪母亲去世不久,便对纪如雪多有怜惜和关照,时常关心纪如雪在学校的生活情况。   所以现在遇见了安桦,郑老师就笑着跟他打招呼:“是纪如雪的爸爸啊,来送纪如雪上学的吧?”   安桦停下脚步,跟郑老师交流了起来,家长与老师之间的交谈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孩子,郑老师对纪如雪的夸赞很多,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生动了起来:“纪如雪在学校里学习很认真,成绩一直很稳定,就是英语有点弱项,平时考试还好,但开口说英语就有些胆怯,性子太过内向了。建议你有时间在假期多带着孩子出去转转,接触一下外面新鲜事物,有利于改善孩子太过内向的性格。”   安桦一副‘受教好家长’的表情认真听着郑老师的建议。   在郑老师提起纪如雪性格内向之前,安桦还真没发现纪如雪性格内向,因为不管是在原主记忆里还是在昨天短暂的接触中,他都觉得纪如雪是个活泼开朗爱笑的女孩儿。   现在看来,纪如雪应该是只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活泼开朗,在外人面前就胆怯内向了。   这种情况确实要引起重视,性格内向的孩子在人际交往上就比较被动。   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所以性格内向的人很难交到朋友,难免会觉得孤独,对朋友充满了渴望。   一旦遇到厚脸皮主动凑上来的人,就会不知道怎么拒绝,被动的与人成为朋友。而主动凑上来的人,也多半是有目的性的,例如程问海这个凤凰男白眼狼。   在程问海的主动接近之前,纪如雪从没谈过恋爱,是程问海主动追求纪如雪的,纪如雪掉入程问海精心编织的情网中,最终导致了悲剧一生。   安桦离开学校之后就去公司上班了,他心里思考良久,想了很多个改变纪如雪因为家庭变故而导致的内向性格的方法,最终决定徐徐图之。   他现在是纪如雪的父亲,也是纪如雪最信任依赖的亲人,所以他要给足纪如雪安全感。   只有足够的安全感,才能让胆怯的小兽勇敢的迈出试探外界的第一步。   在纪如雪星期六放假的时候,安桦看着正在吃早餐的纪如雪,温和的问道:“小雪,爸爸今天要去上班,你想不想跟爸爸一起去上班呀?”   纪如雪连忙点头:“想!”她不懂上班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想要爸爸陪着自己,只是爸爸要上班不能陪她,那么她陪着爸爸也很好啊。   安桦让纪如雪带上自己的假期作业,背上可爱的粉红兔子小书包,开车带着她去了公司。   下了车,安桦就牵着纪如雪的小手朝公司电梯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员工都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纪如雪。   “纪总好!”跟安桦打招呼的员工看了纪如雪一眼。   纪如雪察觉到了这些员工们对自己的打量,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拉紧了爸爸的手。   安桦柔声安慰她:“小雪不怕,这些叔叔阿姨们是喜欢小雪呢。” 第220章 资助不算恩[03]   在安桦的安慰下, 纪如雪不再那么胆怯了,她相信有爸爸在身边保护自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于是再有员工来跟安桦打招呼, 也对她笑了笑的时候,纪如雪就鼓起勇气小声的喊了一声“叔叔”。   她记得自己妈妈的教导,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这无疑是她走出内心围墙的第一步。   安桦带着纪如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工作之余, 还会把纪如雪抱在怀里,轻声的教她写作业,教她认识公司的高层人员。   纪如雪非常的乖巧懂事,安桦教她的内容,她即使不懂也会牢牢的记住。   两天假期一晃而过, 纪如雪在纪氏公司高层管理人员面前也算是混了个面熟。   纪如雪回到学校去上课了, 安桦也将注意力放在纪氏在珠宝玉石这一行的发展上了。   纪氏之前想从服装行业进入珠宝玉石行业,其实并不顺利,可以说现在纪氏都还没正式在珠宝玉石行业入门。   原主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托关系花钱买了一批好玉料,再花大价钱挖来玉雕大师, 就能进入这一行了。   但真正有本事的玉雕大师哪个是好挖的?基本都被其他珠宝玉石公司牢牢绑在自家公司里了, 纪氏也没有达到特别有钱到可以溢价数百倍挖人的地步。   所以纪氏珠宝现在还是主打黄金等首饰, 像是玉雕就很少, 基本没有什么高端货,因为挖不到有本事的玉雕大师。   原主的打算是挖不到就自己慢慢培养,在原本命运轨迹中,等纪如雪长大了进入纪氏珠宝玉石公司时, 纪氏珠宝玉石公司只能算是小有名气, 花了大代价培养出来的玉雕师也不尽如人意。   玉雕师的培养是非常耗费资源的, 因为玉石原料价格昂贵,拿昂贵玉石练手,一刀下去雕坏了,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损失。   所以原主花费大代价培养出来的玉雕师水平是比不上那些玉石巨头公司培养出来的玉雕大师的。   纪家的珠宝玉石公司,也始终没法以玉雕为主,勉强维持着。   程问海这个白眼狼虽然人品有瑕疵,但在珠宝设计方面还是有一些天赋的,所以才能得到原主的欣赏重用,得到纪如雪的倾心。   安桦去了原主保存玉石的保险库,保险库里摆满了一个个厚实的密码金属箱,他就近打开一个密码金属箱,看见被厚厚泡沫包裹固定在中间的一块玉料。   因为是原石,没有打磨抛光,这块玉料看起来灰扑扑的不起眼,但实际上这一块拳头大的玉料价值近百万。   安桦又打开其他密码金属箱看了看原主储存的玉料,大多都是中档的玉料,像那种极为昂贵的高档玉料只有三块,一块是田黄石,一块红翡翠,一块羊脂玉。   原主因为不想抽取太多资金,所以预算有限,买到的三块高档玉料也是体积不大的那种,能制作的玉雕也只能是小件。   安桦没有动那三块高档玉料,而是随手拿了一块中等玉料去了玉雕工作室。   原主刚进入珠宝玉石行业时是野心勃勃的想大干一场的,所以修建玉雕工作室时是修建了好几间的,幻想着招揽了几位玉雕大师之后可以让他们互不干扰的单独工作,专心雕刻玉石。   结果没想到一个玉雕大师都招不到,只能挖一些普通平庸的玉雕师过来雕刻一些普通低端的玉雕。   这玉雕工作室还有两间是空着的,安桦进入其中一间,拿出自己刚刚从保险库拿的那块玉料,先是根据玉料的外形确定雕刻方案,然后用检测仪检查玉料的情况,防止玉料内部有裂纹的情况出现。   这块玉料并没有出现内部裂纹,所以他就启动了电动刻针按照他之前确定好的雕刻方案开始动手了。   他的手非常的稳,全程都没有出现任何失误,很快在各种仪器的辅助下,这块形状不规则的玉料就渐渐的出现了一只老虎的形状轮廓。   随着他雕刻进程的加快,这只玉雕老虎越发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在雕刻完成之后,他将玉雕老虎进行了打磨抛光,灰扑扑的玉雕在抛光之后显露出玉石的褶褶光辉。   他又拿了块木料雕刻出底座,将玉雕老虎严丝合缝的与底座安放好,一个作势欲扑栩栩如生的玉雕猛虎摆件就做好了。   虽然玉雕猛虎的玉料质地不算上乘,但雕刻工艺极佳,一眼望去就被猛虎的气势所摄,难以移开目光。   安桦拿起这个玉雕猛虎摆件端详了一会儿,就又去取了几块玉石,继续进行雕刻。   什么印章、松鹤延年摆件、马到成功摆件……安桦都雕刻了出来。   当下班回家的闹钟响起时,安桦才收了手。   安桦叫来何助理,指着摆在桌子上的那几个玉雕作品,说道:“小何,你叫张经理把这几件玉雕作品拿走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先回去了。”   张经理就是公司里专门负责玉石这一块的负责人。   何助理作为安桦的助理,他是知道今天老板在玉雕工作室一待就是一整天的,午饭还是他送来的呢。   但没想到老板居然真的折腾出了几个玉雕作品出来,他对玉雕了解不多,但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几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玉雕作品绝非等闲之作。   他心里好奇,什么时候老板自己懂玉雕了?   不过他只是一个助理,老板的事情他怎么敢多嘴问太多,怀着疑惑去叫来了张经理。   张经理来到玉雕工作室的时候,安桦已经离开了,张经理看见这几件玉雕作品时,顿时激动的拉着何助理追问道:“这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何助理说是董事长自己雕的,张经理都不敢置信。   只是张经理毕竟跟董事长在工作之外接触极少,并不知道自家董事长其实原本不懂玉雕,还以为纪董是一位隐藏很深的玉雕大师呢。   张经理自我脑补出合适的理由:难怪纪董会突然跨界进军珠宝玉石行业,就连招不到好的玉雕师也不着急,原来纪董自己就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玉雕大师啊。纪董作为一位玉雕大师,会想要进军珠宝玉石行业,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之前为什么从事服装行业,那肯定是因为纪太太喜欢,纪董这样爱重妻子的好男人,肯定是为了自己妻子才先从事服装行业的。   张经理兴奋的拿走了那几件玉雕作品,开始筹划着纪氏珠宝有了一位玉雕大师之后要怎么打响名气开拓市场。   第二天安桦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黑眼圈浓重的张经理一脸亢奋的拿着一叠资料交给他:“纪董,昨天您雕刻的那几件作品实在巧夺天工,神乎其技啊,远比市面上那些所谓的玉雕大师的作品更好。我们纪氏珠宝玉雕总算是有救了,您可以先去参加国家玉雕大赛……”   安桦默默的听完张经理的计划,他计划着让安桦先去参加国家玉雕大赛打响名气,然后再自己带徒弟培养更多的玉雕师,高端玉雕有他亲自出手,中低端有他的徒弟来满足,纪氏玉雕必然能发展起来。   张经理的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好,然而安桦并不打算走上台前成为一位玉雕大师。   因为原主从来没有接触玉雕的经历,他突然表现出来玉雕大师的玉雕水平,自家公司的员工还好,高兴之余不会过多揣测,但若是名声在外了,必然会引起大量关注,一旦有人深入调查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安桦说道:“我不想暴露身份,也没打算出名。所以玉雕大赛我就不参加了,我可以私底下替公司雕刻玉雕,也会教出一些能独当一面的玉雕师,其他的就还要麻烦张经理你了。”   张经理:“……”好家伙,一小子就给我加大了难度啊。   安桦笑眯眯的道:“给你涨工资。”   张经理哼哼唧唧的答应了下来,开始琢磨着怎么给安桦立神秘玉雕大师的人设,一边不让安桦暴露身份,一边还能利用别人的好奇心炒作起来。   玉雕不同于其他雕刻,玉雕的原材料本就昂贵,所以玉雕的价值不仅仅是由玉雕雕工决定的。   就算是神秘的不肯露脸的玉雕大师让顾客不知道其身份,只要玉料质量不错,雕工又无懈可击,那么顾客也未必会执着了解玉雕大师的身份。   安桦除了每天忙于公司工作之外,还会泡在玉雕工作室里,纪如雪放假不上学的时候,安桦还会带着她进入玉雕工作室玩耍,给她介绍玉雕工具有哪些。   纪如雪听得津津有味的,她还亲眼目睹了安桦是怎么将一块平平无奇的丑石头给雕刻成了一件特别好看的艺术品。   纪如雪对玉雕燃起了浓厚的兴趣,她最先开始询问的就是安桦这个现成的玉雕师了。   安桦见她有求知欲,也非常有耐心的慢慢为她讲解,还代替她的小手操纵了一下仪器。 第221章 资助不算恩[04]   纪如雪本该会成为珠宝设计师, 但现在安桦发现她对成为玉雕师更感兴趣。   孩子有兴趣,安桦自然不会拒绝教导,纪如雪年龄不算太小了, 他可以着手教她一些关于玉石方面的知识,寓教于乐的教她操纵一些难度不大的玉雕机器。   安桦先拿一些石头给纪如雪雕着玩儿,可能纪如雪是真的在玉雕方面有几分天赋, 任她随便玩儿, 也能把石头粗雕出几分兔子的形状来。   自从发现纪如雪对玉雕有兴趣之后,安桦就会在她放假的时候带她来玉雕工作室看着他做玉雕,偶尔也教她自己上手玩一玩,也不算正式开始学习玉雕,只是让她多了解这一行。   纪如雪现在还是个初中生, 她的重心还是要放在学习上的。   在七月份的时候, 纪如雪放暑假了,安桦对正在看电视的纪如雪说道:“小雪,你要是能提前把暑假作业做完,爸爸就带你出去旅游,去看著名的玉雕大师韩颂的玉雕拍卖展。”   纪如雪惊喜的道:“真的吗?”   在了解玉雕之后, 纪如雪就迷上了玉雕, 尤其是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爸爸将一块块不好看的玉石变成一件件精美绝伦的玉雕艺术品之后, 纪如雪就越发痴迷玉雕了。   她对玉雕感兴趣, 自然会去了解玉雕大师。当世最有名气的玉雕大师之一,就是爸爸刚刚说的这位韩颂大师了。   对喜爱玉雕的人来说,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是不容错过的。   纪如雪立马关掉电视,噔噔噔的跑回房间里写作业去了。   刚一进去关上门, 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她伸出一个小脑袋瓜看着安桦, 脆声问道:“爸爸,韩颂大师的玉雕展什么时候开始呀?”   安桦笑着答道:“就在半个月后,我们要提前两天到,所以你要在十三天内写完暑假作业才可以去。”   纪如雪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暑假作业的分量,咬咬牙道:“十三天就十三天,我肯定能写完的。”   纪如雪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她把自己全部的暑假作业都搬了出来,放在书桌上,除了全市统一的几本暑假作业之外,他们老师还单独布置了作业,有试卷若干,练习册若干,要求暑假作文若干篇,当真是大工程啊。   纪如雪非常有计划性的将这些暑假作业平均分成了十三份,每天完成一份,十三天正好全部写完。   计划好之后,她就撸起袖子开干了。   暑假作业虽多,但平摊到十三天,每天的作业量倒也不是特别多了,纪如雪只要稍微牺牲一点看电视的时间就能完成。   安桦每天下班回家,看见纪如雪都在乖乖写作业,就很欣慰,真是个乖巧的好闺女啊。   既然便宜闺女这么如他的意,那么会拐走闺女的渣男就更让人厌恶了。   渣男程问海比纪如雪要大三岁,但因为家在贫困农村,读书比纪如雪要晚,所以他今年应该正是在读初三。   安桦没有根据原主的记忆去程问海的老家调查初三生中有没有一个叫程问海的学生,因为没有那个必要,程问海不值得他花费这个时间精力。   他只是日常唾弃了一番程问海,就去含蓄的跟纪如雪讲了一个新的渣男靠骗白富美感情发家致富的故事,让纪如雪心里形成一个对渣男的警惕本能反应,不至于长大后随随便便就被程问海这种段数的渣男给骗走了。   十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安桦其实早就叫何助理给他和纪如雪订好了机票,但到了他给纪如雪设定的期限,他还是故作严肃的问道:“小雪,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吗?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你的作业还没写完,明天就不能跟爸爸一起去参加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了。”   纪如雪自信的道:“当然写完啦!”她把自己写完的所有作业都拿出来交给安桦检查。   暑假作业究竟有哪些,安桦早就跟纪如雪的班主任郑老师沟通过了,他一一对照,果真是全都写完了,他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就连正确率也是非常高的,显然纪如雪是有认真做的,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糊弄了事。   安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小雪做得很好,那么你现在把你想带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明天跟爸爸一起坐飞机去参加拍卖展吧。”   “噢耶!”纪如雪兴奋的蹦跶了一下,就跑回房间里去收拾东西了。   保姆也跟上去帮忙,毕竟出行在外,该带什么东西纪如雪一个小孩子还是考虑不周到的。   第二天一早,兴奋了一整晚没怎么睡着的纪如雪还是睡眼惺忪的时候就被安桦叫了起来。   后来看她实在太困了,就让她吃了早餐在车上继续睡,何助理从纪家开车去机场需要两个小时时间,足够让纪如雪补补觉了。   开车的何助理从后视镜里看见纪如雪在补觉,就压低了声音对安桦道:“纪董,这次去参加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可能会被问及木华大师的身份。”   所谓的木华大师,就是安桦将‘桦’字拆成了‘木华’两个字当做化名,雕刻在他雕的玉雕作品上当做署名。   因此安桦虽然对外隐瞒了自己才是纪氏珠宝突然出现的那位神秘玉雕大师,但外界的人都知道,让连入门机会都没有的纪氏珠宝在玉雕行业异军突起的金大腿就是这位曾经名声不显的木华大师。   在业内的人看来,这位不露面也不参加什么比赛的木华大师虽然名气不如那些会炒作有奖项在身的大师,但论玉雕技术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因为玉雕作品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看得出来的,哪怕是一个不懂玉雕艺术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来木华大师的玉雕作品比其他玉雕大师的作品更好看,更有意境神韵。   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木华大师即使没有露面,连奖项都没有获得过,更没有参加过任何玉雕大赛,名气却也直逼韩颂大师这样的业内顶尖玉雕大师。   能凭一己之力盘活被玉雕行业排斥在外的纪氏珠宝,这样的玉雕大师完全就是金大腿中的金大腿。   许多珠宝玉石公司想要找到木华大师,能把人挖走最好,挖不走也能捧着好玉料来求木华大师出手雕刻几件玉雕作品当做镇店之宝。   谁能想得到,这么多人追捧的玉雕大师,竟然会是纪氏珠宝的董事长。   何助理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之一,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一下。   安桦知道何助理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他,这次去参加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必然会有很多人找他打探木华大师的消息。   “无妨,大不了告诉他们,我们纪氏珠宝首饰公司的木华大师也即将举办一场拍卖展。”   至于木华大师会不会在拍卖展上表露身份,那他可没说了。   车子开到了机场,安桦把补觉的纪如雪叫了起来,去了候机厅准备登机。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他们下机后,早就来到这边的张经理亲自来接机:“纪董,纪小姐,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   他们入住了张经理安排好的五星级酒店,只等后天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开始了。   说来也巧,这位韩颂大师合作的珠宝玉石首饰公司正是王家名下的瑞和珠宝首饰公司。   这个王家,就是三只白眼狼之一的王瑾所在的王家。   虽然现在王瑾还没有被认回王家,瑞和珠宝也只是王家名下的公司之一,但纪氏珠宝崛起之后,难免就与瑞和珠宝这个在珠宝玉石行业的巨头发生了利益冲突。   这一次的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也是瑞和珠宝为了压一压最近风头正盛的木华大师。   论整体实力,肯定是背靠王氏集团的瑞和珠宝更强,瑞和珠宝储存的各种极品玉料就是纪氏珠宝拍马难及的底蕴,毕竟好玉料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要有足够钱还要有人脉关系。   作为新贵的纪氏珠宝,论资金雄厚比不上瑞和珠宝,论人脉广泛也比不上瑞和珠宝。唯一能让瑞和珠宝感到有威胁的,就是纪氏珠宝那个神秘的玉雕大师了。   所以现在瑞和珠宝抬起韩颂大师来压制那个神秘的木华大师了。   安桦带着何助理和纪如雪来参加玉雕拍卖展的时候,就看见有许多记者媒体在现场进行拍摄录制,参加这次拍卖展的也大多是各大珠宝首饰公司的负责人。   这些珠宝首饰公司的负责人,目的也非常简单,无非是想趁机买几件韩颂大师的玉雕作品回去当做镇店之宝,同时也与韩颂大师搭上一些关系。   韩颂大师与瑞和珠宝是签署了合同,但这只是合作合同,比如说让瑞和珠宝出玉料,韩颂大师负责雕刻,雕出来的玉雕作品所有权属于瑞和珠宝,但卖出去的利润要分三成给韩颂大师,若是雕刻过程中损毁了玉料,损失也是由瑞和珠宝自己承担的。   韩颂大师虽然是玉雕大师,但想靠自己花钱买上好玉料练手雕刻,家里有矿也是经不起这么奢侈的。所以与一家有雄厚财力有上等玉石的珠宝玉石公司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珠宝玉石公司是能买到好玉石,玉雕大师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原先的纪氏珠宝,苦于没有好的玉雕大师,连玉雕行业的门槛都跨不进来。   玉雕大师与珠宝玉石公司就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玉雕大师也不是不能在完成与合作公司的合同任务之后,空闲之余与其他公司合作雕刻几件玉雕作品的。   这些想与韩颂大师搭上关系的珠宝玉石公司就是如此,想与韩颂大师达成暂时性合作,长期合作关系有瑞和珠宝在他们是不敢想的,挖不过来,但花钱请韩颂大师合作个一两次,给自家公司雕刻一两件镇店之宝还是有机会的。   安桦一进入展厅,没想去寻找那位受人追捧的玉雕大师韩颂,而是先带着女儿纪如雪去参观透明玻璃柜里的玉雕作品。   一件件精美的玉雕艺术品美轮美奂的摆放在玻璃柜中,在灯光的照耀下玉光盈盈,令人惊叹。   “哇,好漂亮啊。”纪如雪惊叹的看着玻璃柜里的玉雕。   安桦瞥了一眼那件双龙戏珠的玉雕摆件,不是很感兴趣的道:“小雪喜欢的话,回去爸爸送你一个。”   在安桦看来,这个韩颂的玉雕技术还算是不错,但到底还只是凡人,对意境神韵的把握连登堂入室都算不上。   在凡人看来神乎其技,在安桦看来就是徒有其型却无其神。   若是跟他雕刻的玉雕作品摆放在一起比较,即使他用的玉料不如韩颂用的玉料上等,玉雕作品也能明显看得出来他的作品更加具有神韵,不似凡物。   这还是他克制着只使用登峰造极的凡间技艺所雕刻的,若是开个外挂,那就是彻底吊打这些凡人中的大师了,也没那个必要。   纪如雪高兴的点了点头:“谢谢爸爸。”她可是见过自己爸爸雕刻的玉雕有多么好看的,那可比眼前这玻璃柜里的玉雕作品好看多了。   心里惦记着安桦许诺送给她的双龙戏珠玉雕,纪如雪就对展厅里的这些玉雕作品不怎么感兴趣了,有点兴致缺缺的随便看了起来。   安桦跟在纪如雪的身后在展厅里逛着,忽然有个中年男人朝他走来,含笑道:“纪董你好,我是瑞和珠宝的总裁王尹,很高兴能与纪董在这里见面。”   安桦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王尹的身份信息,瑞和珠宝的总裁,姓王,王家人。   想起来了,是如今王氏集团董事长的弟弟,也就是王瑾的叔叔。   安桦对王尹点了点头,礼貌道:“王总,你好。”   这位负责瑞和珠宝的王总跟安桦谈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玉雕大师身上转,然后打探纪氏珠宝的木华大师究竟是什么身份。   安·木华大师·桦含笑不语:“……”   王尹从安桦这里打探不到木华大师的消息,心情自然不爽,面上就带出了几分,可见他打心眼里压根就没瞧上纪氏。   不过如今的纪氏跟王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也确实没法比。就算是异军突起的纪氏珠宝,也跟瑞和珠宝差了不少,王尹的傲慢是有资本的。   安桦唇角的弧度半点不变,看似并不在意王尹的甩脸色,但心里已经打开了小本本记上了。   拍卖展的重点当然不是展示这些玉雕作品,而是拍卖这些玉雕作品。   拍卖开始的时候,现场气氛不算火热,但出价的公司是一家高过一家,还有对韩颂大师的玉雕作品非常喜欢的富豪私人拍下,拍卖价也是一截高过一截。   安桦不动如山的坐看这些人竞拍韩颂大师的玉雕作品。   旁边的何助理小声道:“纪董,我觉得我们公司需要购买一些极品玉料了,只有极品玉料雕刻出来的玉雕才能像韩颂大师的作品这样拍卖到天价。”   论技艺,安桦的玉雕作品技艺比韩颂的玉雕作品要高许多,但他用来雕刻的玉料却比不上韩颂所用的玉料,而玉料品质之间的差距导致价格也是天壤之别。   于是就会产生一种情况:明明安桦的玉雕作品雕刻水平更高,但卖出去的价格却远远比不上韩颂的玉雕作品。   不知情的外行人难免会产生一种想法——木华大师水平不如韩颂大师,不然为什么木华大师的玉雕作品价格比韩颂大师的玉雕作品价格低那么多?   实际上低的都是玉料的价格。   玉雕不像是书画,价值全看技艺和作者名气,玉雕的原材料价值也是最终卖价的重要组成部分。   安桦点了点头,道:“最近公司营收不错,确实可以多买一些极品玉料了。”   珠宝玉石首饰肯定是要涉足高端产品的,光是卖中低端产品,卖几百件的利润可能都比不上一件高端产品的利润。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安桦打算带着何助理和纪如雪离开这里。   没想到在将要离开的时候被人喊住了:“纪董请留步。”   安桦回头一看,是一位五十多岁头发有点地中海的男人喊住他的,跟此人一起的还有之前来试探过他的瑞和珠宝总裁王尹,看站位,王尹似乎是很尊重这人。   在安桦猜测这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是什么身份的时候,王尹就主动给他介绍道:“纪董,这位是韩颂大师。韩颂大师很想与木华大师见个面,互相交流一下玉雕技法……”   安桦明白了,这是看自己试探不出木华大师的真实身份,就请来韩颂大师帮忙试探啊。   他看向神色有点激动的韩颂大师,韩颂似乎是真的单纯想跟木华大师交流一下技法,他对木华大师的作品很是推崇,在安桦面前一直夸赞木华大师:“我见过木华大师的玉雕作品,当真是神韵天成一般,令人心生震撼,我自愧不如啊。木华大师的作品中使用的刀法似乎与现在流行的那些雕刻刀法都有很大的不同,真想与木华大师见面交流一下雕刻技法……”   安桦面露歉意的道:“木华大师不喜被人打扰,所以才特意请我们隐藏身份的。韩大师,实在很抱歉,没有得到木华大师的允许,我们是不敢随便透露木华大师身份的。”   韩颂虽然失望,但还是很理解的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为难纪董,只是想托纪董给木华大师带个话,希望木华大师能答应我的请求。”纪氏珠宝这么尊重玉雕大师,同为玉雕大师的韩颂自然不会不满,还很理解。   安桦客气的敷衍道:“一定带到,韩大师放心。”   终于从拍卖展上脱身了,安桦没有购买任何一件韩颂大师的玉雕作品,但却拿到了韩颂大师的名片和私人电话。   他这还是托了‘木华大师’的福了。   安桦将韩颂的名片和电话给了张经理,这也算是扩展的一个人脉了,想必张经理会知道该怎么利用韩颂这个人脉为纪氏珠宝购买到更多更好的玉料。   安桦在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结束之后,又带着纪如雪在这个城市游玩了好几天才回去。   毕竟说好了带纪如雪出来玩,总不能就参加一次玉雕拍卖展就立马回去吧,那也太枯燥乏味了。   安桦主要目的本来也就是为了让纪如雪多见见世面,与外人多接触接触,改变她那个有点内向的性格。   尽情的玩了好几天,纪如雪跟安桦回到家之后,她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   美美的睡了好几个小时,睡到了自然醒,纪如雪就起床整理自己游玩过程中拍摄的那些照片,丑照删除,美照打印出来做纪念,顺手发到朋友群里凡尔赛一下:“唉,提前把暑假作业写完了,我爸爸非要奖励我,带我出去玩儿,参加了韩颂大师的玉雕拍卖展之后又去好几个景点玩了一遍,真是累死了。”   朋友们很快就冒泡的表示了羡慕,催她发更多的好看照片出来。   也有格格不入的要暑假作业参考的消息夹杂在要照片的消息当中。   纪如雪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继续发照片炫耀。   安桦既然许诺会送纪如雪一个双龙戏珠的玉雕作品,自然不会食言,他特意选了一块水头很好的翡翠来雕刻这件作品。   他雕刻的双龙戏珠,不仅珠子可以活动,就连龙的眼睛都是可以活动的,活灵活现的,仿若真龙。   当纪如雪收到安桦送的双龙戏珠的玉雕礼物时,她都震撼得忍不住问道:“爸爸,这两条龙会不会变成真的龙呀?”   安桦笑着问道:“那么小雪,你希望这两条龙是真的吗?如果你希望它们是真的,那么它们说不定就变成真的了;如果你希望它们是假的,那么你就当它们是假的吧。” 第222章 资助不算恩[05]   纪如雪定定的看着这两条龙, 忽然怅然的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希望它们是假的吧。”   安桦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呢?”   纪如雪一本正经的道:“爸爸,难道你没听说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我跟叶公一样一样的。”   安桦无声的笑了笑,摸了摸纪如雪的小马尾辫, 什么也没说。   时间过得很快,孩子似乎眨眼就长大了。   纪如雪中考这几天,安桦特意休假来陪伴她中考。   在考试之前对她精心呵护, 温言宽慰, 以免她太紧张影响了考试发挥:“小雪,你也别担心考不好,放平心态,考不好大不了我们多交择校费也要让你去实验高中上学。”   实验高中是全省最好的重点高中,很多学生都挤破头想考进去, 纪如雪自然也是如此。   安桦担心她太想考进实验高中而影响心态导致发挥失常, 所以特意告诉她,咱家有钱,大不了给学校捐个图书馆修个操场体育馆也要把你塞进去。   纪如雪听得瞪大眼:“爸爸,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凭实力考进去, 你绝对不会花钱走关系把我塞进去的?”   安桦笑道:“我要是不那么说, 你肯定会指望着我给你花钱买进去, 怎么会那么用功的复习呢?”   实验高中本来就有专门名额留给那些家里有钱成绩又不够好的学生, 明码标价,交了择校费就能进去。而这些钱也是用来作为奖学金或者助学金之类的,奖励给学习成绩好的家里贫困的学生。   安桦是不希望纪如雪做那种走后门的择校生,所以之前才会说绝对不会给她交择校费, 丢不起那个脸。现在他又改变说法了, 也只是因为纪如雪该复习的时期过去了, 马上要中考了,给她减轻压力。   纪如雪骄傲的昂起了头,说道:“我自己能考进去,才不要花钱买进去呢!”择校生在那些靠成绩考进去的学生面前难免会低一头,叫人看不起。   安桦见她这么有自信,笑道:“既然信心满满,那么爸爸就拭目以待了。”   纪如雪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自己的考试用具和安桦一起往考场去,安桦作为家长进不去考场门,就目送着纪如雪的身影消失在众多考生的人群当中。   纪如雪的中考很顺利,她无论是学习条件还是自制力都远超其他普通学生,所以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只要正常发挥,考上实验高中是没有问题的。   但同样在今天中考的李小芸却面对着中考试卷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李小芸没想到自己会在被丈夫程问海捅了几刀后重生回自己的少女时期,她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的重生而感到激动兴奋,就发现自己居然重生在中考的考场上,她要面对的就是完全看不懂的数学试卷。   李小芸重生前确实是一本大学毕业的优等生,但她都多少年没碰过书本了,自从她小三上位成功,做了程太太以后,她和程问海靠着从纪如雪手里夺来的纪家财产过得富贵日子,她这个富太太每天不是逛街买买买就是做美容。   她的学历再好看也早就把知识还给老师了,重生的李小芸面对中考试卷完全无从下手。   她茫然的四顾左右考生,想偷瞄几眼都被警惕的监考老师给警告了,吓得她不敢再左顾右盼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乱写。   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此时面对数学试卷欲哭无泪的李小芸发现,就算人被逼急了,做不出来的数学题还是做不出来。   除了在她重生之前就已经考完了的语文,其他科目考试她几乎都是交白卷,只有选择题胡乱填上了,正确率估计很感人。   李小芸有点抓狂的从中考考场走了出来,看见年轻了很多倍的王瑾正在考场门口等着她,激动的跑过去:“王瑾哥哥!”   前世她年轻不懂忠犬的好,非要一头栽进程问海那个渣男深坑里,不惜放下面子给程问海当小三,求着王瑾帮她小三上位。   当她真的上位做了程太太,才发现程问海就是个垃圾,一天到晚自命清高还怜悯弱小,遇到个装柔弱的白莲绿茶就怜惜,面对别的女人的投怀送抱从来是不承认不拒绝。   明明他就是一个谋夺原配妻子家产的畜生,还自命清高的嫌弃她爱钱身上有铜臭味。   与程问海结婚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李小芸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就找自己忠犬骑士王瑾哭诉,次数多了两人便越轨了。   偷偷摸摸的刺激让李小芸重新找到了当初给程问海做小三时的刺激感,她给程问海头上戴了绿帽子。   在李小芸琢磨着要怎么把纪家财产从程问海手里掏出来然后自己跟程问海离婚再嫁给王瑾,做王家夫人的时候,她和王瑾私会被程问海发现了,程问海疯狂之下直接拿刀捅了她,连捅数刀。   后面的事情发展李小芸就不知道了,她重生了,重生回自己十几岁时的少女时期,重生回中考考场上。   重生后的李小芸现在可不会再喜欢程问海那种喜欢念酸诗自命清高的凤凰男了,将来会成为王家继承人、王氏集团总裁、还非常爱她对她言听计从的竹马王瑾难道不香吗?   李小芸跑过来就拉上了王瑾的手,娇声道:“王瑾哥哥,我没考好怎么办呀?”   王瑾顾不上去注意李小芸那点不对劲的地方,心都被李小芸的撒娇弄得软成一滩水了:“小芸,别怕,没考好我可以打工供你复读。”   听到复读两个字,李小芸不禁皱了皱眉,她这时才想起来,现在王瑾还没被认回王家,他跟自己还住在孤儿院里,孤儿院财政紧张,只能供每个孤儿读完九年义务教育,至于读高中大学,就要看自身本事或者运气了。   自身有本事的,成绩好,可以靠奖学金继续读下去;自身运气好的,也可以得到好心人的资助继续念书。   李小芸记得自己和王瑾是得到了纪如雪父亲的资助,所以顺利上了高中读了大学。   她对王瑾含笑道:“我怎么舍得让王瑾哥哥辍学打工供我复读呢?说不定我们两个都能被人资助继续念书呢。”   李小芸即使想起来资助她和王瑾继续念书的是纪如雪的父亲,也没有对自己重生前把纪如雪害得那么惨有什么愧疚感,反而理所应当的认为纪如雪父亲肯定会继续资助他们读书的,她不必为学费生活费发愁。   在中考结束,成绩还没出来,李小芸就拉着王瑾到处去玩儿,培养感情了。   她要在王瑾被认回王家之前就跟王瑾确定关系,最好结婚生子,让王家认回王瑾之后不得不连她这个儿媳妇也一起认回去。   重生前她之所以迟迟没跟程问海离婚,只是暗地里和王瑾在一起,一是惦记着程问海名下的那些财产,二是因为王家家门不好进。   这辈子重生一次,李小芸也没信心能凭自己打动王家让自己进门,索性在王家认回王瑾之前将两人关系绑死,只要王瑾对她感情深厚,如果王家还想要王瑾这个继承人,那么王家就必须捏着鼻子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王瑾本来就是李小芸的舔狗,在他心中,李小芸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是他心中的女神。之前李小芸对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只能算好朋友,现在李小芸却会抱着他的手臂亲昵的撒娇,王瑾享受得降了智。   明明他们作为孤儿,应该趁着这个暑假去打暑假工,多攒些钱的。以前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重生的李小芸花钱大手大脚没那个意识,王瑾被李小芸几句撒娇给降智了,不仅没有想起来他应该去打暑假工,还为了与李小芸约会,把以前攒下来的钱都花光了。   等两人都口袋比脸干净之后,才回过神来,想起他们只是孤儿,根本没钱给他们挥霍玩浪漫。   王瑾心里后悔,又舍不得怪李小芸,就只能说道:“趁着暑假才刚开始不久,我们现在应该还能找到暑假工。”   “啊?”李小芸惊讶的看着王瑾,她没想到日后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的王瑾竟然会开口叫她去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只傍傍金大腿富豪来勉强生活下去了。   李小芸娇气的道:“暑假好热啊,我不想去嘛,王瑾哥哥~”   王瑾面对李小芸的撒娇就降智昏了头,没坚持一会儿就答应了李小芸,最后去辛辛苦苦打暑假工的只有王瑾一个人,并没有李小芸。   李小芸看着王瑾辛苦忙碌的样子,曾经迟疑过要不要提前让王瑾的身世被王瑾父亲知晓,好让王瑾更早回到王家。   但考虑到自身利益,李小芸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王瑾要是早早回了王家,那么就没她什么事了,她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到手的王太太给飞了。 第223章 资助不算恩[06]   刚刚来考场外接纪如雪的安桦, 忽然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微微皱眉:“居然出现了意外。”   安桦这次不是没想过让程问海、李小芸和王瑾这三个白眼狼‘重生’的,毕竟没有前世记忆虐起来也不够爽啊。   但这个‘重生’也是需要掌控时机的, 他当然要等这三人无人资助早早辍学打工,蹉跎岁月混得很不如意之后再让他们‘重生’,让他们这三个白眼狼知道, 没有了纪家的资助, 他们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现在三人还都很年轻,所以安桦当然不会安排他们在这个时候‘重生’。   但让安桦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安排三人重生,三人当中的李小芸居然有了机缘重生了。   李小芸的重生不是安桦动的手脚,她是真的有机缘重生了, 也是带着前世记忆回来的。   这让安桦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这个世界的法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漏洞,让李小芸这样的白眼狼重生了?   安桦接到了纪如雪,在回家的路上,他还在一直思考要不要抹除这个漏洞。   李小芸重生的不太是时候啊。   不过等安桦回到家之后,动用手段查看了一下李小芸重生后的表现, 观察了李小芸半个月, 他顿时就放心了。   果然废物重生后还是废物, 不长进就是不长进。   李小芸重生后还不如没重生呢, 起码没重生的李小芸在这个年龄还知道努力学习好好考试,中考还能考个不错的分数,起码能考上不错的高中。   如果李小芸成绩很烂的话,原主也不可能资助她读书了, 毕竟只有好成绩的学习辍学才会令人惋惜, 学渣辍学不是不出意料的事情吗?谁叫你不好好学习呢。   但在考场上的李小芸重生了, 从几十年后重生回来的,老早就把初中知识忘了个干干净净,中考试卷也大多是交了白卷,连高中都未必考得上。   而且看李小芸那样,她对自己的考试成绩似乎也不怎么在乎,更多的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王瑾身上,才重生回来没多久,就已经跟王瑾确定了恋爱关系,让王瑾这个舔狗对她更加言听计从了。   王瑾每天辛辛苦苦的去发传单打暑假工,赚到的钱基本全都花在了李小芸的身上。   重生回来的李小芸过惯了好日子,花钱大手大脚没个数儿,压根不知道节俭二字怎么写,王瑾对自己心中女神也是惯着的,钱不够花从来不会怪李小芸花钱太狠,只怪自己没本事赚更多的钱。   在他看来,李小芸愿意花他的钱就是爱他的表现,不然她怎么不花别的男生的钱呢?   不管王瑾的身份有多高,他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初中生,暑假打工都比成人拿的工资少,每天忙碌个不停赚的薪水都很微薄,尤其是李小芸还总缠着要他多陪伴她,让他的打工时间锐减,收入就更低了。   李小芸在从王瑾这里拿不到多少钱之后,心里有些嫌弃王瑾现在的贫穷,但她很聪明的没有表露出丝毫,还宽慰王瑾道:“王瑾哥哥,没关系的,我们现在只是未成年人,等你以后肯定会很有钱的。”   只要等王瑾达到领证结婚的年龄,她就和王瑾领证,然后想办法引导王瑾发现自己的身世,提前主动去王氏集团认亲,到时候她就是王氏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了。   王瑾当初是刚出生不久就被他那个小三妈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听了李小芸这话,还以为李小芸是信任他的能力,认为他将来肯定有大出息能赚大钱,心里十分高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要给小芸最好的生活。   王瑾被李小芸拿捏得死死,就算他再有能力,有李小芸拖后腿,也没办法发挥出来。   安桦在观察了李小芸和王瑾一段时间,发现他们实在是没有丝毫威胁力,李小芸这个重生者就是个只想抱住王瑾这个未来会成为王家继承人的金大腿的废物本废,王瑾被李小芸这个废物重生者拖后腿,肯定没有翻身之日。   安桦也就放心了。   他安心的等待着纪如雪中考成绩出来。   他对纪如雪的中考成绩并不担心,纪如雪学习成绩优秀,就算发挥失常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他带着纪如雪出去旅游,去小孩子最喜欢的游乐园玩儿。   原主的心愿中就有让女儿纪如雪一生幸福这一点,既然是一生幸福,那么自然要纪如雪每一个人生阶段都能感受到幸福。   其他孩子有的,纪如雪都要有,其他孩子没有的,安桦也会尽量让纪如雪也拥有。   如果以后纪如雪有那个资质,能培养出来,安桦就培养她执掌纪氏集团,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强人。   如果纪如雪实在太过单纯,玩不来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也能让纪如雪一辈子生活在象牙塔里,受他庇护。大不了他在这个世界延长寿命,活他个百余年,活到纪如雪去世了自己再脱离原主的身体,将纪如雪的一生都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纪如雪听到安桦说要带她去游乐园玩,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噢耶!爸爸万岁!爸爸最好啦!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安桦含笑道:“就明天吧。”   纪如雪问道:“我们去哪个游乐园玩呢?”   安桦顿了一下,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就去星星游乐园。”   星星游乐园是本省最大最好的一家游乐园,可玩项目非常多,是无数孩子们心目中的圣地,就连大人也很喜欢去这个游乐园玩儿。   最重要的是,王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目前唯一承认的一个婚生子,就是在星星游乐园被绑匪悄悄绑走的,绑架时间就在明天。   纪如雪高兴的哼着歌收拾自己的小背包,把自己出门要带的东西全都带上,对明天的游乐园之行非常期待。   第二天一早,纪如雪就自觉的早早起床了,天才刚刚亮,她就跑到安桦房间门前敲门:“爸爸!快起床啦!”   昨晚加班处理了一批紧急文件的安桦被吵醒,他睁开眼很快就清醒了,起床去开门,看着房门口精神奕奕的纪如雪,无奈的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纪如雪拿出手机把屏幕给他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是地图导航的界面,上面的导航路线正是从纪家到星星游乐园,预计开车要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爸爸,不早点出发的话,等我们到了游乐园的时候,都中午了,没多少时间可以玩了。”   纪如雪当然希望自己能早点去,多玩儿一段时间。   安桦说道:“如果你想多玩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游乐园附近的酒店住一晚上,第二天接着玩儿,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过既然都被叫醒了,安桦也没想继续睡了,去洗漱之后,吃过保姆准备的早餐,安桦就打电话叫来司机,带着纪如雪一起上车了。   平时上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安桦都会选择自己开车,但这次去游乐园,他除了带孩子,让纪如雪玩得开心一些,他还有其他目的,自然还是安排一个司机跟着一起比较方便。   司机开车很平稳,刚刚上车时还兴致勃勃精神奕奕的纪如雪,慢慢的瞌睡就上来了。   昨天晚上就因为兴奋睡得有点晚了,早上又起那么早,在车上就忍不住昏昏欲睡了。   安桦看了一眼眼皮子打架的纪如雪,伸手把后排座椅放倒,变成了一张小床,他把车上备着的小毯子递过去:“困了就睡吧,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纪如雪扒拉一下小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躺着就睡着了。   司机从中央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的情况,下意识的减缓了速度,把车开得更平稳了一些。   三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星星游乐园的停车场里。   司机转头对安桦道:“老板,已经到了。”   安桦温柔的把纪如雪叫醒,纪如雪揉着眼睛看向窗外:“已经到了呀。”   从停车场就可以看见游乐园里那又高又显眼的摩天轮,纪如雪的瞌睡虫立马就跑光,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就连车外的高温都不能让她感到退缩。   安桦拿起她的帽子也跟着下了车:“小雪,太阳这么大,把帽子戴上,不然把你的皮肤都晒黑了多不好呀。”   纪如雪这才勉为其难的戴上了遮阳帽。   安桦环顾一下四周,神识迅速释放了出去,将整个游乐园都笼罩在内。   纪如雪走出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发现安桦居然还站在原地,连忙挥手喊道:“爸爸!快点跟上啊!”   安桦含笑的应了一声:“来啦!”迈着大长腿大步朝她走过去。   司机在锁好车之后,拎着一些零食饮料跟了上来。   安桦跟在满脸笑容很是开心的纪如雪身边,忽然勾了勾唇,目光看向游乐园的东门方向:“找到了……” 第224章 资助不算恩[07]   安桦带着纪如雪从星星游乐园的西门进入, 他手上有星星游乐园的年卡,所以也不用买票,直接进去刷卡玩项目就好。   纪如雪早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拉着安桦的手就往一个城堡样式的建筑物跑去:“爸爸,我要去恐怖城堡玩儿,快去排队。”   纪如雪虽然是个女孩子, 但她却特别喜欢玩一些刺激项目, 比如云霄飞车、恐怖城堡、旋转大摆锤……这类许多成年人都不敢玩的刺激项目。   星星游乐园的恐怖城堡颇为有名,里面的各种吓人的机关会时常更换,让每个游客在玩过一次之后还能继续玩第二次第三次,每次都有不同的体验。   纪如雪也不是第一次来玩恐怖城堡了,依旧乐此不疲。   安桦神识锁定了从游乐园东门进入的王家人, 见王氏集团董事长和妻子生的唯一一个孩子王东晨正在保姆的带领下朝游乐园内走来, 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就只保持着密切关注,并未故意接近。   他先陪着纪如雪去恐怖城堡玩了一遍,纪如雪一边被吓得哇哇大叫往他身后躲,一边大喊刺激好玩儿。   在出了恐怖城堡之后, 安桦朝一个方向的人群看了一眼, 他向纪如雪建议道:“小雪, 我们去水上乐园玩儿好不好?”   纪如雪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接下来玩什么项目她都无所谓, 反正今天结束之后还有想玩的项目没玩到的话,她就赖着爸爸多留几天。反正水上乐园也挺好玩的,接下来就玩水上乐园吧。   天热,纪如雪有些迫不及待的往水里扑腾了起来, 安桦站在岸边含笑看着她玩耍。   当纪如雪念念不舍的从水里出来的时候, 忽然旁边的一个高空飞椅项目排队人群中, 有人尖声惊呼:“孩子不见了!孩子丢了!”   星星游乐园是全省最大最好的游乐园,游玩的游客也是非常多的,往往一个项目就需要排队不短的时间,队伍也是很长的。   经常一个人代同伴一起排队,或者是几个人换着轮流来排队,人员流动性就比较大,有谁忽然从队伍离开或者有人忽然加入,都没人会太在意。   这个孩子就是在这种混乱中丢失的。   纪如雪有点茫然的看向那边突然喧闹起来的人群:“爸爸,那边怎么了?”   安桦紧紧牵着纪如雪的手,压低声音道:“那边出事了,好像是有小孩走丢了,小雪,跟紧爸爸,千万别松手。”   纪如雪紧紧抓着安桦的手,又有些好奇的伸长脖子踮起脚朝那边看过去。   安桦牵着她过去看看情况,此时高空飞椅这边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过来维持秩序。   没多久就有游乐园旁边警亭里的警察过来调查情况,安桦从嘈杂的群声中剥离出警察和那个中年妇女之间的交流话语。   那个中年妇女的确就是带着王氏集团董事长夫妇的儿子王东晨来游乐园玩的保姆,她当时让王东晨在旁边的一个树荫长椅上坐着吃冰淇淋,她去代他在大太阳底下排队,结果刚排到她,转头叫王东晨过来的时候,发现王东晨已经不在椅子上了,环顾四周,寻找良久半个影子也没瞧见。   这个保姆吓得尖叫大哭,然后事情就被闹大了,警察来了,围观群众也包围了这边。   警察开始寻找目击者,四处询问有没有人看见过王东晨到哪里去了。   但最终却没多少收获,的确有一些人注意到了坐在树荫下的王东晨,但却没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没有目击者,王家那边得到消息后,王董事长夫妇一边打电话给警方施压,一边亲自赶往游乐园。   警方调取了游乐园附近的监控,看见王东晨被一个戴着口罩和遮阳帽的中年男人半抱着带走了,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王东晨的状态很像是昏迷了。   在查看监控后,警方立刻封锁整个游乐园搜查带走王东晨的那个戴口罩男人。   安桦带着纪如雪配合警方的询问之后,就继续去玩那些游玩项目了。   虽然警方在封锁游乐园搜查人贩子,但也不可能影响正在游玩的游客,只有要离开游乐园的游客才会受到警方的严密调查,游客只要不离开游乐园,在游乐园内还是可以正常游玩的。   “各位游客们好,现在播放一条寻人启事,一位十二岁的男孩刚才被一个男性嫌犯迷晕带走了,男孩身穿牛仔背带裤,黄色上衣,嫌犯带着黑色口罩,深蓝色遮阳帽,穿着白色T恤衫和蓝色牛仔裤。请广大游客看见嫌犯即可拨打报警电话,提供线索者可获得十万元奖金……”游乐园的管理人员也在园区内播放寻找王东晨的消息,让游客们注意身边有没有嫌犯。   游乐园的游客们听到这个寻人广播,顿时心中一惊,有孩子的连忙把孩子紧紧的看牢,没孩子的都忍不住打量起周围人的穿着,想找到嫌犯获得那十万元奖金。   带着纪如雪在游乐园内玩耍的安桦,看了一眼正在海盗船上尖叫的纪如雪,悄悄走到一边拨打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提供线索,我之前在4D电影院旁边的卫生间里看到有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很像是广播里描述的嫌疑犯,那个小孩也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只是穿的衣服跟广播描述的不同,但那个孩子是处于睡着状态被男人抱着的,这么大的孩子居然被抱着睡觉,我才产生怀疑的。”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请安桦留下联系方式,安桦却只道:“这个电话号码就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赶紧去把孩子找回来吧。”   有安桦提供的线索,警方连忙出动便衣去安桦说的地方搜寻绑匪,果然将正在卫生间里给自己和王东晨换衣服的绑匪给抓了个正着。   因为绑匪完全被抓了个措手不及,他被抓时还在给孩子换衣服,根本来不及拿孩子当人质或者是撕票,所以孩子被完好无损的救了下来,只是摄入了一些令其昏迷的药物需要送往医院就医,但并无生命危险。   当没时间陪儿子王东晨来游乐园玩儿的王董事长夫妻俩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赶来星星游乐园寻找儿子的时候,警方告知他们,孩子已经找到了。   一路上都把妆哭花了的王太太惊喜的又哭了起来,扑到昏迷的儿子身边嚎啕大哭,一点也没有曾经维持得极好的贵妇形象了。   王董事长脸上的愁容也散去了许多,大大的松了口气,他都这把年纪了,已经不可能再生孩子了,王东晨就是他王家未来的继承人,可半点损失不起。   在确定儿子王东晨无事之后,王董事长便找警察表达谢意,同时严肃要求警方一定要审问出这绑匪是受何人指使的。   他可不信绑匪真的仅仅是冲着要钱才来绑架他儿子的,这其中肯定有他那些老对手的手笔。   当王东晨送往医院治疗,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放松紧绷神经的王董事长夫妻俩,才终于想起来询问自己儿子是怎么被绑架的又是怎么被解救出来的。   当得知是有热心民众打了举报电话将绑匪给举报了,王董事长夫妻俩就从警方那里拿到了热心民众的电话,打算亲自把那十万元奖金送过去道谢。   只是当王董事长派人去根据电话号码去查号码主人的信息后,惊讶的发现,这电话号码的主人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虽然这熟人不算熟,但好歹也是同省份的富豪圈子里的人,一些宴会上也有机会碰面,只是没什么交集罢了。   但最近两年,王董事长可没少从他弟弟王尹口中听到纪安桦这个名字。   纪安桦夫妻俩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不小的服装公司,后来还转型进入珠宝玉石行业,并且找到了一个神秘的玉雕大师,顺利跨进了珠宝玉石行业的门槛,还威胁到了有韩颂大师坐镇的王氏集团麾下的瑞和珠宝。   负责瑞和珠宝的王尹没少在他面前抱怨纪氏珠宝抢走了瑞和珠宝的大顾客。   所以王董事长对纪氏珠宝的背后老板纪安桦还是印象蛮深刻的。   王太太见王董事长看着电话号码发愣,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王董事长回过神来,略带几分讶异的道:“这电话号码是纪氏集团董事长的,就是纪氏珠宝公司的那个纪安桦。”   王太太也想起来小叔子王尹时常挂在嘴边抱怨的纪氏珠宝,“竟然是他!不过他救了东晨,这也是缘分了。”   王董事长微微点头,一笑而过。   他并没有把所谓的纪氏集团放在眼里,论体量,纪氏比起王氏差得还很远呢,就算纪氏珠宝让王氏集团名下的瑞和珠宝吃了点儿亏,王董事长也没把纪氏集团放在心上。   说到底,瑞和珠宝只是他用来安抚弟弟王尹的一个子公司罢了,已经做好了舍弃的心理准备。对王董事长而言,瑞和珠宝都能随时舍弃,就更不会把还比不上瑞和珠宝的纪氏珠宝放在眼里,而目前经营范围较小经营项目单调的纪氏集团,也跟王氏集团没有可比性。   不过既然得知给警方提供线索救了他们儿子王东晨的人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儿,那么这对普通人来说算多的十万元奖金就不算什么了。   王董事长和王太太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十万元奖金换了一张一千万元的支票。   对不同的人自然要送不同的谢礼,不然给一个亿万富翁送十万元的谢礼,别人只怕觉得你是在羞辱他呢——他堂堂一个亿万富翁救人难道是图这十万块钱的谢礼吗?一点感谢人的诚意都没有!   这一千万的支票也不能说是奖金或者是谢金,只能当普通礼物送过去,再备上一些上等珍惜茶叶和好酒作为礼物,也算是不错了。   王董事长和王太太夫妻俩亲自在一家无五星级酒店设宴请安桦用餐,表达感谢。   正好纪如雪还没玩完星星游乐园的所有项目,说什么也不肯当天返回家中,便只能在附近酒店住两天。   王董事长亲自打电话邀请安桦:“你好,是纪董吧?我是你帮忙救下的男孩的父亲,我和我太太非常感激你救下犬子,所以我们在酒店设宴邀请您聊表谢意……”   安桦听着电话里王董事长的声音,王董事长不愧是一个大集团掌控人,在他愿意的时候,他说话是非常八面玲珑的,任谁也生不出气来。   现在安桦确实听得很舒服,他救王东晨就是图这男孩能给王瑾这个白眼狼添堵,但王董事长能放低姿态的向他道谢,无疑是让人很满意了。   于是安桦答应了赴宴。   在宴会上,王董事长和王太太全程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倨傲和高人一等的样子,即使安桦看得出来这两人本质里是不大看得起不如他们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他们不表现出来,安桦就懒得理会。   对于两人给出的谢礼,安桦也十分从容淡定的收下了。   他不收下,对方还会心里不安的怀疑他是不是想挟恩图报,他收下了王董事长夫妻俩才会真正的安心。   用这笔谢礼买断了这份恩情之后,王董事长夫妻俩都松了一口气。   待宴会结束之后,王董事长还客套的对安桦说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给我打电话,我们王家能帮的肯定会帮的。”   不能帮的当然就是没办法喽。   安桦也没把王董事长的客套话当真,出了酒店大门就忘了,就连之前王董事长联系他的那个电话号码他都没存没记。   虽然他救了王东晨,算是帮了王家,但这可不代表他想跟王家做朋友。   事情告一段落,安桦就带着又在星星游乐园玩了两天玩个过瘾的纪如雪回家了。   王东晨被安桦横插一脚改变了命运,不会在这次绑架中被撕票,被救回去之后,王家肯定也会更加注重王东晨的安全保护,在国内这个环境,王家有防备的情况下想再一次绑架王家少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王东晨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家少爷不死,王董事长怎么可能会愿意得罪王太太的娘家去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继承王家呢。   若是知道了王瑾的存在,为了维护自己亲生儿子王东晨的利益,王太太第一个不放过王瑾。   王董事长和王太太是利益联姻,当初王瑾的母亲也是使了手段才怀上王瑾的,后来事发被王董事长赶走,她因为种种原因把王瑾生了下来,却也得知王瑾没可能认祖归宗,干脆把孩子扔福利院,自己换金主了。   回到家里,没过多久中考成绩就出来了。   在中考查成绩的这一天,玩野了心的纪如雪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学生,稍稍收了心,紧张期待的看着在电脑前查成绩的安桦:“爸爸,怎么样?我多少分呀?”   安桦看着电脑上的纪如雪成绩分数,满意的笑了笑:“不错,考了六百二十多分,稳稳的可以上实验高中了,还能分进重点班呢。”   “噢耶!”纪如雪激动的跳了起来,在原地蹦了蹦,脸上笑容灿烂极了。“爸爸,我顺利考上了实验高中,你不给我一点奖励吗?”   安桦含笑着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张卡里有奖学金,爸爸奖励给你的,你可以拿去买一些小玉料用来自己动手雕刻一些简单的玉雕作品。毕竟用石头练雕工和用玉石练雕工终究还是有些区别的。”   纪如雪也不问卡里有多少钱,接过来就扑上前去道谢:“谢谢爸爸,爸爸万岁,爸爸最好啦!”   中考成绩出来之后,有考得好的考生查到成绩之后欢欣雀跃,自然也有考得差的学生如丧考妣。   前者代表是纪如雪,后者代表是李小芸。   中考成绩出来之后,李小芸的中考成绩自然是十分凄惨的差劲,跟她上辈子的中考成绩差得非常远。   起码她上辈子还能擦着线考进实验高中,多么的优秀呀,孤儿院里也就王瑾的分数比她高一点。   但如今她重生后脑子什么知识都不记得多少了,大多交了白卷,怎么可能考得好。   王瑾的分数还是没变,李小芸却一落千丈,她这个成绩只能花钱去读最差的高中,或者是读技校,断然不可能上实验高中的。   去实验高中念书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学习成绩好,二是有钱有关系有面子的人家的孩子。   李小芸显然是哪头也不沾的,她看见中考成绩分数之后,虽然早有预料,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感觉丢人。   李小芸的班主任老师也得知了她这个分数,在她来学校的时候忍不住问她:“李小芸,你中考怎么考出那么几分?这跟你平时考试时的分数差得也太多了吧!”   李小芸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看了一眼不远处担忧看向她的王瑾,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对班主任老师说道:“老师,我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所以试卷都没怎么做完。”   班主任特别为她感到惋惜,劝她复读一年,下一年高考能考中好高中。   只是班主任显然想不到的是,李小芸不是身体不舒服发挥失常,而是李小芸压根就把所有知识都还给各科老师了,才考出了一个真实分数。   但没被重生的那个真正初中生李小芸确实成绩不错,现在发挥失常这么多,很多人都猜测李小芸是不是考场上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才导致她这个日常考五六百分的学霸变成了考两三百分的学渣。   回到孤儿院后,就连院长也问她为什么发挥失常那么多。   李小芸对院长就没编什么身体不适的瞎话,而是小声说道:“我不想上学了,院长妈妈,把我上学的钱拿去给弟弟妹妹们治病吧。”   院长顿时惊住了,还以为李小芸是为了留钱给孤儿院其他病弱孩子治病才选择辍学的,感动不已,哽咽道:“唉,你这孩子啊……”   李小芸:“???”   虽然不明白院长妈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但她这个理由被接受了就好。   王瑾也听见了李小芸跟院长妈妈的对话,他表情若有所思。   等院长妈妈离开后,王瑾对李小芸说道:“那些病鬼能不能治病,关你什么事呢?你怎么能故意考差呢?”   王瑾还是知道他们孤儿出身,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读好书,考个重本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才有出头之日。   所以他对李小芸这种故意考差行为非常生气。   李小芸小声解释道:“不是的,我就是身体不舒服没答完题,才没有故意考差。”她是真的完全不会啊,写不出来只能交白卷了。   李小芸看见王瑾的表情还是很不爽的样子,连忙安抚他,说道:“我知道王瑾哥哥肯定会非常厉害,将来会考上好大学,有一个特别好的工作,能有好多好多的钱,以后你养我好不好?”   王瑾的确考上了一个重点大学,是个好大学,也的确是有一个好工作,王氏集团总裁之位能不是一个好工作吗?能有好多好多的钱,确实是有钱,整个王家都是他来继承的。   王瑾见李小芸对他还是那么依赖,心里那点气完全消散了,满足又开心的许诺道:“嗯,以后我养你啊。”   虽然王瑾遗憾李小芸不能跟自己一起上学了,但他对未来的校园生活还是很期待的。   只是没想到的是,孤儿院有一个孩子突发疾病,送往医院救治,现在孤儿院的财政都要先紧着这个有病的少年。就因为他身上有病,所以所有人任何事都要为这个少年的命为重。   孤儿院没法供王瑾上高中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凑学费和生活费。   暑假两个月,王瑾打工赚的钱全给李小芸挥霍光了,连高一上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了。   本来是交得起一年的,虽然一次交不起三年,那也还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没想到会因为李小芸,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去。   王瑾心里不由得对李小芸产生了一点怨言。   李小芸对王瑾何其了解,察觉到王瑾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怨言,连忙帮他出主意:“王瑾哥哥,既然孤儿院没法给我们教学费书本费住宿费,那么我们可以接受有钱人的资助呀,学费生活费不就都有了吗?”   王瑾不懂怎么被资助,但他长了嘴可以问,询问实验高中的招生老师。   实验高中每年都会申报一批家境实在贫困的优等生接受纪氏集团的资助,招生老师看过王瑾的中考成绩后,就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正值开学季报名时,需要资助的贫困学生是最多的。   安桦收到了何助理发到他邮箱里的资助名单,让他过目。   安桦本来是只想把程问海李小芸和王瑾三个白眼狼的名字划掉,后来想想,反正做都做了,何必不再做多一点呢。   他干脆将名单进行详细调查,把有犯罪史和家境并不贫困只是为了混钱的请求资助的学生名字全都剔除掉了,只留下真正家境贫困需要资助的学生。   他也从这份名单上看到了王瑾的名字,他果断跟着一起划掉了,刷下来的理由就是,这个王瑾曾经给女朋友李小芸买过很多次礼物,礼物价格并不算很低,起码那些礼物换来的钱足以让王瑾去上学了。   所以他判定王瑾就是来骗资助资金的,把人给刷下去了。   确定好资助名单后,安桦又重新把新名单发回了何助理的邮箱里。   何助理把这份名单整理一下之后,就按照学校的不同把名单发给了各自的学校。   实验高中收到名单之后,发现自己报上去的贫困生,除了一个王瑾,其他都上了名单。   招生老师看了一眼王瑾被刷下来的理由,本来对王瑾这个孤儿院出身的可怜孤儿学生还有几分怜惜好感的,现在发现他居然是个宁可把钱花给女朋友买礼物也不想交学费的人,那点好感瞬间降为了反感。   招生老师面无表情的给王瑾打电话说道:“很抱歉,你的贫困生资助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王瑾不敢置信,他一个孤儿居然都能被刷下来,肯定是有人走关系走后门把他的名额给顶了下来。   果然这个社会实在太黑暗了,所有人都欺辱他,只有李小芸,只有李小芸才是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芒。   王瑾忍无可忍的怒道:“我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怎么可能不算贫困生?究竟是谁顶替了我的名额?本以为实验高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实际上一样是蝇营狗苟之辈,呸!”   招生老师也怒了,生气的道:“你都有钱给你女朋友买那么多礼物了,礼物换成钱都够报名加生活费了,还要什么资助?人家资助者又不是傻子,肯定要把你刷下来。”   王瑾登时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暑期间给李小芸买礼物的事情居然会被别人知道的,不仅知道,还非常了解。   他哑口无言,他能怎么办怎么说呢?   挂了电话之后,王瑾呆呆愣愣的出神,李小芸看见他这副模样,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问道:“你发什么愣呀?招生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呀?能不能把你被顶替的名额要回来啊?”   李小芸没听见招生老师电话那头的话说了什么,但她却是听见了王瑾刚才激动的质问招生老师是不是有人顶替了他名额的事情。   这种贫困生资助名额被人顶替事件,实在出乎了李小芸这个重生者的意料。   明明上辈子就没有这回事的,她和王瑾一起成为了贫困资助生,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一直在拿资助金贫困金,也没有出现有人顶替名额这种糟心事。   这辈子却出现了,按理说她没考上实验高中,又打算辍学不读高中了,反正上辈子她也拿到了大学学历,这辈子不必强求了,少了她这个人,应该名额更多了才对,怎么会蝴蝶效应把王瑾的资助名额也给扇没了?   王瑾回过神来,眼睛定定的看着李小芸,一语不发。   李小芸有些生气的道:“你倒是说话呀,我替你担心,你反倒好,半天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王瑾眼睛有点发红的哑声道:“老师说,因为我之前曾大手大脚给女朋友花钱买礼物,说明我不是贫困没钱,而是假装没钱骗取贫困生资助金的。”   李小芸惊呆了,她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王瑾的贫困生资助名额没了,竟然是因为她!   李小芸有些心虚的劝说他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知道给我们这些贫困生资助金的是纪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们可以去纪氏公司找这位纪董,请他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的。”   李小芸当初打着报恩的名义接近纪如雪时,就发现纪如雪实在是个软糯的性子,好拿捏好欺骗得很。   有其女必有其父,纪如雪的父亲是个到处撒钱做慈善的大傻子老好人,他肯定也很好打发。   李小芸信誓旦旦的劝说王瑾去找纪如雪的父亲再要一个资助名额,实际上她压根就不理解商场上的残酷,软糯如包子的纪如雪全靠她有一个强势厉害的爸爸庇护着才能养成这样一个性子,纪如雪的父亲又怎么可能是个好哄骗的呢。   李小芸也没注意到,她在纪如雪父亲还没死之前就有与纪如雪的丈夫程问海勾搭上,当时正好是纪如雪父亲生病期间,纪如雪每日忙着照顾老父亲,无暇顾及丈夫,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丈夫程问海悄悄与自己助理李小芸勾搭上了。   李小芸大概还没注意到,在纪如雪父亲还没死的那段时间里,程问海是半点不敢流露出对妻子纪如雪不满的地方,哪怕与李小芸勾搭上了,也不敢越过雷池一步。他是等纪如雪父亲死了才敢与李小芸滚到床上的。   也就是纪如雪父亲死得早,程问海又对这个岳父百般忌惮不愿提起,极少在李小芸提起前岳父,李小芸才丝毫不了解纪如雪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错把猛虎当病猫,还撺掇着王瑾去找猛虎要钱。   王瑾什么也不懂,被李小芸这个绿茶话术满级的重生版心上人带沟里去了,决定按照李小芸所言,去纪氏公司找安桦,闹也要把资助金闹到手。   现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王瑾和李小芸压根就没有见到安桦这个纪董的资格与机会,连公司大门都才刚进去就被保安客客气气请出来了。   王瑾来不及去打工赚钱,又拿不到资助金,想找孤儿院的院长妈妈要钱,可院长妈妈在医院日夜守护做手术的孩子,自然无暇顾及李小芸和王瑾了,孤儿院的钱也大部分都花在了给病重孩子的治病上,想拿也拿不出来。   最终王瑾错过了实验高中的开学报名时间,他只能选择前往最差的十六中。   因为十六中是最差的高中,为了学校的招生计划,自然要大力利诱那些成绩好的学生来自己学校。   十六中给王瑾出的条件就是免学费还包吃包住,王瑾如果不想辍学,就只能选择去十六中上学了。   十六中对成绩好的学生待遇那么好,还招收不到几个好成绩的学生,当然是因为十六中的师资力量和其他高中要差许多,学校的学习氛围也几乎没有,老师管不住学生的情况时常出现。   王瑾来十六中的这段时间,就见到过好几起打架了。   王瑾学习成绩不错是靠努力和一点小聪明的,实际上他只能算是普通学霸,算不上学神。所以他在被影响得玩疯了之后,再想重回学习上,就有些坐不住了。   十六中的学习环境实在太容易让人堕落了,再加上还有一个没有分寸的重生者李小芸在拖后腿,王瑾在尝到不努力躺平很舒服的甜头之后,就根本不想继续努力学习了。   王瑾不努力学习了,最高兴的反而是李小芸,因为王瑾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她逛街看电影培养情侣感情了。   至于王瑾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可能考不上大学,在李小芸看来全都是小事一桩。   毕竟王瑾将来是会被认回王家,成为王家继承人的。   王氏集团董事长就王瑾这么一个儿子,独苗苗,就算王瑾不学无术,王家也是属于王瑾的。   既然以后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那还努力个什么啊。   李小芸这种心态影响到了王瑾,王瑾见自己心上人并不在意他成绩下降,仿佛他成绩变差了也是那个她喜欢仰慕的男人,王瑾就越发心安理得的堕落下去了。   在王瑾选择堕落的时候,王东晨在自己母亲的教导下每天课上认真学习,放学后还有名师一对一补课,周末放假还有各种兴趣班,忙碌得不得了。 第225章 资助不算恩[08]   九年后。   纪如雪从玉雕工作室里走了出来, 神色有些疲惫,等在外面的何助理连忙朝她看过去:“纪小姐。”   纪如雪说道:“何叔叔,那块翡翠玉雕我已经雕刻好了, 派人给张经理送过去吧。”   何助理应道:“好的,纪小姐。”   自从纪如雪表现出对玉雕的兴趣之后,安桦就把纪如雪往玉雕师方面培养,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纪如雪对玉雕感兴趣,当年高考后报志愿专业就选了珠宝玉雕相关的专业。   纪如雪如今的对外身份就是纪氏珠宝木华大师的徒弟,靠着老师的名气,纪如雪这个新人玉雕师出道以来受到关注很大,很多人都好奇那个没有露面却出品各种极为优秀乃至传世玉雕作品的木华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木华大师从不露面, 那么从他徒弟纪如雪身上是不是可以发现些什么呢?这就是纪如雪以木华大师徒弟身份出现以来受到偌大关注的原因。   纪如雪有安桦的亲自教导, 自身天赋也很好,虽然如今年龄不算太大,但也在青年玉雕师当中崭露头角,属于佼佼者了,再有木华大师徒弟的名头, 她的玉雕作品也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已经是纪氏珠宝玉雕师里的中流砥柱了。   这九年来, 纪氏集团在安桦手中发展壮大了很多倍, 纪氏珠宝作为纪氏集团的子公司,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   纪氏珠宝从昔日完全没法与王氏集团的瑞和珠宝相提并论,到如今的略胜一筹,可谓是发展迅猛, 无人可挡。   安桦这几年来, 扩大纪氏集团的涉足领域, 在他的刻意之下,纪氏集团进军的领域多半都与王氏集团有所重合,王家与纪家形成了竞争关系。   因此,就算当初安桦曾在星星游乐园救过王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王东晨一次,两家如今关系也很一般,毕竟再大的恩情也抵不过利益冲突,没撕破脸彻底反目成仇,还多亏了王太太感念昔日救子之情,以及豪门人家要面子再讨厌都会保持面上和睦。   纪氏珠宝如今发展壮大成了行业巨头,光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玉雕师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外招的玉雕师,纪氏珠宝的玉雕师堪称行业内珠宝玉雕公司里最多的。   这么多玉雕师,自然也需要一些帮忙的助手。   所以纪氏珠宝是常年对外招聘玉雕师助手的,许多有心从事玉雕师行业的人都会来试一试应聘玉雕师助手,若是能在当助手期间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者是表现出色,说不到就能与纪氏珠宝签约成为一名玉雕师了。   纪如雪身边的那个助手最近就因为表现优秀,被她推荐去参加培训学习,成为一名新的见习玉雕师了。   她现在身边急需新的助手,就让何助理帮忙把最近应聘玉雕师助手的简历给她挑一挑。   何助理原本在安桦身边工作,工作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被安桦使唤得团团转,早就进化成了万能助理。   后来安桦打算培养纪如雪做继承人,见纪如雪有这个资质,就把自己身边的何助理派到纪如雪身边帮助她。   何助理跟在安桦身边好多年了,深受信任与重用,看似只是一个董事长助理,实际上权力不小,很清楚安桦对纪如雪的期望,日后纪氏集团是要交到纪如雪手上的。   所以当安桦询问何助理愿不愿意去辅佐纪如雪的时候,何助理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就相当于皇帝派自己的心腹去辅佐皇太女,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助理自然是希望跟纪如雪搞好关系的,他也不怕会引起纪董的忌惮,毕竟他是奉命给纪如雪效力的。   何助理来到纪如雪身边后,办事一直都办得很漂亮,很受纪如雪的敬重,她也习惯有什么事就找何助理。   何助理将她要的助手简历筛选了一批送到了纪如雪的面前。   纪如雪又进行了一次筛选,最终只留下十来个候选人,叫他们来面试。   因为干玉雕师助手这活儿,就要勤劳肯干不怕苦不怕累,学的专业还得跟珠宝玉石行业搭边儿的,纪如雪面试的时候,又根据个人表现刷掉了一批不合适做这一行的人。   纪如雪看着最终入选的那个人选的简历,喃喃道:“王瑾,毕业院校普通,应该不会自视甚高眼高手低。”他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年轻人,正是有拼劲儿能吃苦的年龄,据说还曾经去学过赌石方面的知识,对原石很有几分了解,这是一个加分项。   纪如雪只是给自己选一个助手,所以她不会选那种学历太高只想拿她当跳板的,也不会选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的,所以这个王瑾的各项条件都比较平庸,反而符合她的要求。   纪如雪对何助理道:“何叔叔,就他吧,您帮我通知一下叫他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何助理接过纪如雪递过来的王瑾简历,扫了一眼简历上的名字和照片,点了点头:“好的,小姐。”   王瑾去纪氏珠宝参加了面试,但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他的条件与竞争者条件差太远了。   他被告知回去等消息后,就以为自己是被婉拒了,这等消息肯定是没有消息可等的,或者是等来没有被招上的消息。   所以王瑾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继续给其他公司投简历。   狭窄的地下室里十分昏暗,只有王瑾面前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幽蓝光芒。   忽然,地下室的门被人猛的推开了,大门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一个穿着超短裙的长发女人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的站在那儿,冷眼瞧着正在投简历的王瑾,语气不善的讥讽道:“还在找工作呢?找到了吗?让你不信我的话,不去王氏集团,非要去其他旮旯公司里应聘,吃教训了吧?”   王瑾心情有些烦躁的停止了敲键盘,转头看向李小芸,不耐的道:“小芸,你能不能现实点儿?别做白日梦了。我连你口中的旮旯公司都应聘不上,去王氏集团怎么可能应聘得上?而且你还非要我千里迢迢的去王氏集团总部应聘,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我这样的能应聘上吗?”   王瑾连去近几年才崛起的纪氏集团应聘都只敢在纪氏集团旗下一家珠宝玉石公司应聘一个小小的玉雕师助手,去王氏集团总部应聘,怕不是心里没有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这些年来,王瑾是越来越看不懂李小芸了。   以前因为孤儿院两人有过一段互相依偎取暖的经历,他视李小芸为心中唯一的光,对她的感情出于感激与喜欢,也出于信仰。   两人在中考结束之后就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后来更是约定好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去领结婚证的。   虽然李小芸害得他没法上最好的实验高中,不得不去一个排名倒数的高中,又因为和李小芸谈恋爱,学校里逃课氛围重,他堕落了,高中三年为了多多陪伴早已辍学的女朋友李小芸,他并没有好好学习。直到快高考时王瑾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开始临时抱佛脚,高考超常发挥,勉强考上一个普通大学。   在大学时,李小芸为了宣布主权,主动去学校里找他,别人问起他女朋友是哪个学校的,王瑾都没敢说自己女朋友是初中毕业生,怕丢人。   但即便如此,王瑾依旧爱着李小芸,舍不得对她有半点抱怨。   毕业后一到领证年龄,他就与李小芸领证了。   在领了结婚证之后,王瑾就感觉李小芸整个人都变了。   他再也没见过她温柔的样子,她总催促着让他去王氏集团总部应聘,争取成为一个能有机会见到过公司董事长的高级员工。   王瑾不明白,李小芸为什么非要他去王氏集团总部,还要能见到董事长。   他为什么要见董事长?见到了又能如何呢?   王瑾就不愿意去,明知道肯定会被刷下来的面试,谁爱去谁去好了。   王瑾觉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但他的老婆李小芸,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老公比别人差了,反而信心爆棚吵着要送自己老公进去。   李小芸只想让王瑾进入王氏集团总部,然后在王董事长面前露露脸,自然而然的被王董事长认出来私生子的身份,又被认回王家成为继承人。   她这个计划都是来自于前世王瑾与她聊天时透露的讯息,王瑾前世告诉她,他是在王董事长巡视总部的时候遇到的,王董事长觉得他很眼熟,没多久就把他的身份查清楚了,他也顺理成章的入住纪家。   所以李小芸现在迫切的希望王瑾就去王氏集团总部,遇到王董事长后,身世曝光,被认回王家,而她作为王瑾的妻子,就算婆婆公公不喜欢她,她也是王家继承人的正牌妻子。   结果没想到一向听她话的王瑾,这次死活不肯答应她,李小芸眼看着豪门贵妇梦越来越远,自然对王瑾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第226章 资助不算恩[09]   别看李小芸打算抱王瑾的大腿, 想要成为豪门王太太,但在两人的关系中,占据主动的是李小芸。   因为王瑾对李小芸实在太舔狗了, 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李小芸自然就认为王瑾非她不可,离不了她, 对王瑾颐指气使也成了理所应当。   说白了就是李小芸被王瑾给宠得肆无忌惮了, 恃宠而骄了。   李小芸这种抱大腿的态度,也得多亏了王瑾不知道自己被心中女神当成了金大腿,还以为李小芸对他这个穷小子是真爱,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呢。   但王瑾对李小芸再怎么是真爱,也有些受不了李小芸这种肆无忌惮的阴阳怪气的讥讽了, 他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小芸, 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结婚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以前的李小芸虽然对他也不算多温柔,但好歹会鼓励他,相信他,为什么现在李小芸会变了这么多?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相信他能靠自己的实力赚到钱,让她过上好日子呢?   实际上李小芸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以前相信王瑾能变得很有钱, 从来就不是相信王瑾能凭自己本事赚到那么多钱, 而是相信王瑾被王家认回去之后成为王少爷肯定会变成有钱人。   王瑾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他就产生了李小芸变了的错觉。   李小芸也很生气,对王瑾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哪里变了?我不就是希望你能往后的路走得更加轻松一些,成功得更加容易一些吗?难道我想让我们早日过上好日子,也有错吗?”   李小芸想到王瑾倔强的不肯按照她的安排计划去偶遇王董事长, 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靠自己奋斗, 要奋斗多少年才能过上财务自由的生活?才能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王瑾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所以你是嫌弃我没用?给不了你富贵生活是不是?”   李小芸没说话,但此刻的沉默就等于默认。   王瑾忽而冷笑一声,道:“就算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又能如何呢?难道我见几次王氏集团董事长就能变得有钱吗?就能立刻得到王董事长的赏识吗?”   李小芸把话憋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她不能说出王瑾的身世,但又想给王瑾信心,定了定神,缓和了语气,放柔了声音,道:“王瑾哥哥,你别误会,我没想让你一步登天,就是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只是比你现在循规蹈矩的努力赚钱,稍微走那么一点捷径罢了,讨好一下王董事长那样的大人物,让他赏识你,你就能少奋斗十几年了。如果我真是全为了钱,我直接去找有钱的金主不好吗?我为什么还跟着你,当然是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李小芸的确是真心的想要紧紧抓住王瑾这个未来的金大腿。   前世她能不要脸的给程问海当小三,如今自然也能撒谎不脸红的说她对王瑾是真爱。   王瑾心里产生的那点不满很快就被李小芸这几句话给抚平了,并且生出了误会李小芸的愧疚,他走到李小芸的面前,伸手拉着李小芸的手,语带歉意的道:“小芸,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说话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小芸微笑着原谅了他:“没事,毕竟我们是夫妻嘛,我不会怪你的。”   在仅此一事后,王瑾对李小芸更加的言听计从了。   王瑾最先就是听李小芸的话,打算去王氏集团总部应聘,想办法得到王氏集团董事长的赏识。   换作外人听了两人的计划,只怕要笑掉大牙,就他们两个这学历和能力,也有资格去跟王氏集团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交集?就王瑾那学历,能在应聘王氏集团总部的职位时不在第一关被刷掉,都是筛选简历的人当时打瞌睡把他漏掉了。   就在这时,纪氏珠宝那边打电话过来告诉王瑾,他成功应聘上了玉雕师助手。   王瑾听到自己应聘成功了,心中顿时一喜,只是随即又想到自己答应了李小芸要去王氏集团总部工作的事,又踌躇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觉得王氏集团那边还没应聘上,这边倒不如先答应下来,若是王氏集团那边应聘不上也能有个退路,不至于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   王瑾答应了下来。   李小芸回来后,王瑾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小芸,我已经应聘上了纪氏珠宝那边的玉雕师助手一职,我,我就想着王氏集团那边还没应聘上,先骑驴找马,就答应了下来。”   李小芸并不生气,随意的点了点头:“没事,等王氏集团那边尘埃落定后,这边辞掉工作就是了。”   反正只要王瑾按照她所预想的那样去王家认祖归宗,她才不在意王瑾现在要做什么工作呢,不影响她将来当王太太就好。   不过,纪氏珠宝……李小芸微微眯了眯眼,该不会是纪如雪家的公司吧?   重生这么多年了,李小芸因为没机会与纪家有任何交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纪如雪这个人了。   毕竟前世纪如雪只是她的手下败将,最后下场凄凉,就连纪氏集团后来也改名为了‘程氏集团’,程问海一把纪氏集团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改名了。   前世那么多年的印象,让李小芸只记得程氏集团,倒是忘了程氏集团的前身是纪氏集团。   如今再想起来,李小芸倒是想到当初她和王瑾中考后想得到纪氏集团的资助,结果没想到纪氏集团的资助名单上并没有他们的名字,她中考成绩不好就算了,王瑾中考成绩优秀居然也没能得到资助,导致王瑾不得不去一个很差的高中上学,最后也只考上了一个普通大专。   李小芸忍不住对王瑾抱怨道:“你说的纪氏珠宝,该不会是纪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吧?”   王瑾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是啊。”   李小芸不高兴的道:“你难道忘了当初中考后,纪氏集团不愿意资助你上学,导致你不得不去一个垃圾高中,最终没能考上好大学的事了吗?你现在怎么还去纪氏集团旗下的公司打工?”   王瑾面露苦笑的道:“我当然记得,可那又能如何呢?纪氏集团愿意资助我,是恩情,是我的荣幸,不愿意资助我,我又能如何?”   他怎么会忘记呢?当年他可是听信了李小芸的话,还想跑去纪家公司闹一闹的,结果被保安赶了出来,那种丢人的场景他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他就算心里有怨气,有不满,又能如何?纪氏集团这么大的庞然大物,他一个穷孤儿有再大的不满和怨气,除了心里骂几句,还能怎么办?看到纪氏珠宝招工的好待遇,迫于生存压力的他照样得腆着脸把简历发过去,还要心里祈祷一定要应聘成功。   形势比他强,他除了低头,还能怎么样?   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社会毒打的王瑾,早就学会放低身段,学会为工资折腰了。   倒是一直被他养着的李小芸,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还埋怨王瑾实在太‘宽容大度不记仇’了,居然还愿意给纪氏集团打工,她还嚷嚷着让王瑾拒绝这份工作,不要给仇人打工。   王瑾却没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李小芸给安抚好了。   李小芸想到如今纪氏集团还姓纪,还是纪如雪的,王瑾去纪氏珠宝打工不就是给纪如雪打工吗?自己未来的金大腿居然是给自己前世的手下败将打工?   想想她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但很快她又转念一想,这也正好,等将来王瑾成了王氏集团继承人,他肯定不愿意再看见自己曾经低声下气打过工的纪氏集团,到时候她就可以撺掇王瑾把纪氏集团收购了,放在她的名下。   重生前李小芸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恋爱脑的请王瑾帮忙,让程问海得到纪氏集团。她请王瑾帮忙,让她自己得到纪氏集团,自己当富婆不香吗?为了个捅死她的狗男人,她放弃那么大一笔财产,想想就觉得好气。   现在李小芸学聪明了,男人可没有钱重要。只要她一直有钱,她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   就像程问海,当初他追求纪如雪,不就是冲着纪家有钱去的吗?   重生后的李小芸在这地下室里陪王瑾吃苦,同样也是冲着将来王瑾会很有钱去的。   王瑾按照通知的时间去纪氏珠宝上班,他被人带到纪如雪的玉雕工作室来,告诉他,今后他的工作就是给纪如雪打下手,干一些体力活和琐碎活。   王瑾走到纪如雪的面前,低声道:“纪小姐,你好,我是你新来的助手王瑾。”   王瑾很聪明,对于纪如雪的姓氏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地位大概不同寻常,可能是纪氏集团董事长的亲戚之类的。   所以他表现得很恭敬很老实。   纪如雪对他微微点头,毫不客气的指挥道:“你帮我把角落里那块原石到切石师傅那里去切开,然后把玉料拿来给我。” 第227章 资助不算恩[10]   王瑾在纪如雪身边当助手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工资待遇都不错,暂时缓解了他和李小芸紧张的经济情况。   李小芸最期待的就是王瑾应聘王氏集团总公司成功,只可惜, 王瑾在她重生的影响下,根本没能考上前世的重点大学,学历普通的王瑾, 简历在第一关初选就直接被刷掉了, 连面试机会都没有。   王瑾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按照李小芸说的那样放弃纪氏珠宝玉雕师助手这个工作,不然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李小芸埋怨王瑾没用,居然连王氏集团总公司的职员都应聘不上,但事实已成定局,她埋怨也没用, 只能催着王瑾想办法去见一面王氏集团董事长。   王瑾对李小芸的异想天开感到无奈, 他一个普通人,哪来的办法去见王氏集团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   他也只能含糊的敷衍道:“嗯,我知道了,我也在努力想办法了。正好最近纪氏珠宝要参加一场玉雕大赛,想必王氏集团的瑞和珠宝也会参加, 说不定王氏集团董事长可能也会出席, 我会争取跟着公司的玉雕师一起去参加比赛的。”   李小芸才不管王瑾用什么办法去见到王董事长呢, 她只在意结果。   不过考虑到最近王瑾挺拉胯的, 谁知道他这次能不能顺利的与王董事长父子相认,李小芸忽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王瑾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拒绝道:“你不是纪氏珠宝的员工,没法参加这次比赛的。而且我也只是一个小助手, 不能带家属去的。”   李小芸说道:“哎呀, 我可以自费去, 又不是参加比赛,我当观众不行吗?你找你们公司要一张多余的票不就行了吗?”   王瑾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可是票没有多余的,而且票很贵,很难买到。”他一个小助手,面子也没大到能随便要到玉雕大赛的门票。   这玉雕大赛比较冷门,观众不多,只有内行人或者对玉雕感兴趣的爱好者才会来观看玉雕师比赛,所以主办方准备的票自然也不多。   票不多,在行业内是很抢手的,王瑾一个小小的助手,哪儿有资格找公司索要门票。   前世习惯了王瑾‘无所不能有求必应’的李小芸,对现在一穷二白的废物王瑾就有了诸多不满,脸上带出了点儿情绪,王瑾看得心中微沉。   他连忙道:“我,我会尽快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求求纪小姐,求纪小姐带上你一起去。”   李小芸警惕的问道:“纪小姐?哪个纪小姐?”   王瑾答道:“就是纪氏珠宝的纪如雪小姐,她是玉雕大师木华的徒弟,业内有名的玉雕师。”   李小芸顿时惊了:“纪如雪是玉雕师?她不是珠宝设计师吗?”   王瑾纳闷的道:“你从哪儿听说她是珠宝设计师的?她是纪氏珠宝的玉雕师。”   李小芸心中惊骇,她再怎么记忆不深刻,也是记得,她前世初入纪氏集团工作,就是在纪如雪身边当助理,当时纪如雪分明是珠宝设计师,而非玉雕师,更不是什么木华大师的徒弟。   李小芸前世小三上位后好歹也算是圈内贵妇,对玉雕行业也有点了解,那些数得上名号的玉雕大师她还是听说过的,却从未听闻有过什么木华大师。   难道这是她的重生蝴蝶效应?还是说,纪如雪也跟她一样重生了?   李小芸心中生出了惶恐不安,若是纪如雪也重生了,她肯定不会放过害了她的自己和程问海还有王瑾的。   那么现在王瑾在纪如雪身边做助手,是不是纪如雪算计他们的第一步?   李小芸顿时也顾不上去参加什么玉雕大赛,偶遇什么王氏集团董事长了,她急忙忙的道:“不用了,那个什么玉雕大赛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就好了。”   王瑾看着她这副急于推辞的模样,心中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又变卦了呢?   李小芸在意识到除了自己之外可能还有其他重生者之后,就紧张了起来,没有了之前重生者的优越感。   她最怕其他重生者是自己以前的仇人,因为她现在处于最低谷,王瑾还未认祖归宗,她以前的仇人可还是大人物,随手就能收拾她。   李小芸最怀疑的是纪如雪,所以她悄悄去寻找程问海的行踪,想通过程问海来了解纪如雪是不是重生者。   若纪如雪真的是重生者,那么她肯定最恨程问海,自己这个小三还要排在程问海这个出轨渣男的后面。   李小芸深谙聪明的女人要对付男人的道理,所以她斗倒纪如雪这个原配,全是背后挑拨,提供支持,让程问海自己冲锋陷阵。   所以在纪如雪看来,就是程问海这个渣男欺骗她的感情,出轨找小三,陷害她入狱,谋夺她的财产。   对李小芸和王瑾这两个帮凶,纪如雪肯定也是恨的,但这份恨意却远远比不上对顶在最前面拉足仇恨值的程问海的恨意。   所以李小芸敢肯定,如果纪如雪重生了,第一个要报复的人肯定是程问海。   她只要去看看程问海现在什么情况,就知道纪如雪有没有重生了。   李小芸前世为了小三上位,可没少研究琢磨程问海的人生经历和喜好,可以说是对程问海最了解的人之一了。   程问海出身贫困农村家庭,上头有的四个扶弟魔姐姐,还有两个一心望子成龙的父母。   程家人为了供出程问海这个凤凰男,是全家勒紧裤腰带生活的,为了让程问海上补习班,程问海父母把四个女儿接连嫁出去,拿彩礼给儿子买学习资料报补习班。   好在程问海上学成绩不错,又有好心人资助,学费和生活费不必程家人操心。   程问海在大学毕业之后,以报恩为由进入了资助他上学的纪氏集团公司,顺势引诱了纪氏集团的大小姐纪如雪。   因为纪如雪是纪董的独生女,娶了她,可以少奋斗一辈子,直接一步登天。   程问海抗拒不了这个诱惑,于是他就主动去追求纪如雪了,他成功了。   偏偏程问海又是个自尊心强烈敏感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为了富贵主动追求纪如雪,又还要表现出一副不慕权贵的清高模样,对纪董不给他股份不让他在公司掌权心怀怨恨,认为纪董是防着他这个女婿,看不起他。   前世李小芸脑子被粪糊住了,居然真以为程问海是个清高不在乎钱财的人,还傻了吧唧的主动让王瑾帮程问海夺得纪氏集团,她回想起自己当初为了让程问海收下纪氏集团费的那些口舌和程问海装模作样拒绝的样子,她就恶心得想吐。   现在想想,程问海哪里是真清高,分明是装清高,典型的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明明想要夺岳家财产想疯了,偏要装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模样来。   她上辈子居然也真被程问海这副装出来的模样给骗了,年少无知的一头栽进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后来结婚同床共枕多年,才渐渐察觉到程问海的真面目,心中的滤镜碎了一地,她的爱情死了。   没了爱情她就专注于面包了。   李小芸根据自己前世记忆去查程问海的情况,在知道程问海读书的学校,想查到那个学校有没有程问海这个人,其实不算特别难。   她不辞辛苦的四处打听,却发现前世程问海读的那个大学居然没有程问海的名字,她难免怀疑程问海也跟王瑾一样没能考上一样的大学,就去查程问海前世读的高中。   因为时间久远,高中过去的学生名单更难查一些,李小芸费尽心思和精力,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高中居然也没查到程问海的名字。   难道程问海真的和王瑾一样,上的高中都不一样了吗?   李小芸不想再去程问海前世念书的初中查了,她直接赶到了程问海的老家,去他老家打听程问海的情况。   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乡村湾子,家家户户都很熟悉,李小芸都不用去找程家人,随便拉一个当地村民问一问,就能问到程家的情况。   “你说程家那娃子啊,去外地打工了。高中还没毕业就去打工了,没有钱继续读下去了,他四个姐姐嫁人的彩礼钱都不够他念完高中的,高中读完还有大学,程家穷死了,哪有钱给他读书啊,叫他出去打工了,好几年没有回来了,不晓得最近怎么样了。”   李小芸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程问海居然连高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前世那个清高的程总,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   甚至程问海都没机会出现在纪如雪的面前了,更别提追求纪如雪,成为纪家的乘龙快婿了。   纪如雪再眼瞎也不会看上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男人。   别看李小芸今生连高中都没上,但她有前世记忆,她觉得自己还是前世那个高材生,她现在都看不上这个高中没毕业的程问海了。   只是,程问海和她还有王瑾,都没能如前世那般得到纪氏集团的资助,真的只是巧合吗? 第228章 资助不算恩[11]   纪如雪第一次参加玉雕大赛, 安桦自然也要陪同出席。   作为纪氏集团董事长,他的席位与王氏集团董事长紧挨在一起的。   王董事长坐在旁边,跟安桦礼貌性的搭了几句话。   虽然这些年纪氏集团发展迅速, 压榨了王氏集团的不少生存空间,双方是竞争对手,但商场上竞争归竞争, 两家集团的董事长见了面还是要维持一下表面和睦的, 总不能跟个斗鸡眼一样叫人看了笑话。   安桦笑吟吟的跟王董事长聊天,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没想到这次代表瑞和珠宝来参加的会是王董,我还以为会跟往常一样是王总来参加呢。”   他口中的王总就是王董事长的弟弟王尹,瑞和珠宝之前是交给王尹来管理的。   只是纪氏珠宝后来居上,瑞和珠宝年年业绩下滑, 总公司那边董事会对王尹有些不满, 就由王董事长暂时亲自接手了。   王董事长会亲自接手瑞和珠宝,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儿子王东晨铺路,他打算慢慢的把王东晨带出来,等王东晨上手了就让王东晨取代王尹接手瑞和珠宝,为日后继承王氏集团做准备。   所以这次王董事长身边还跟着王东晨。   王董事长对安桦这个竞争对手没什么好感, 哪怕他曾经救过自己儿子王东晨, 所以王董事长琢磨了一下安桦话里的深意, 总感觉安桦在内涵他什么又琢磨不明白, 只能打哈哈:“我跟王尹都是自家兄弟,谁来都一样。”   安桦眨了眨眼,略带深意的道:“倒是没想到王董事长和王总兄弟情深呐。”   要知道王董事长和王尹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的关系就如同王东晨和王瑾, 一个婚生子一个私生子。   王董事长的父亲虽然还算拎得清, 没有想过让私生子越过婚生子继承家业, 但他也对王尹这个私生子很疼爱,给了王尹不少股份,还让其成为瑞和珠宝的总裁。   王尹从王家得到的东西,对王董事长来说不算多,但他却十分膈应,一有机会就想把王尹从瑞和珠宝总裁的位置上踹下去。   安桦现在说他与王尹兄弟情深,他只觉得自己被讽刺。要不是他养气功夫好,城府深,真想在这里和这个阴阳怪气的纪安桦干起来。   王董事长不搭理安桦了,安桦也笑了笑不再阴阳怪气他了。   比赛即将开始,一个个玉雕师带着助手入场。   玉雕师先要去挑选中意的玉料,然后再进行雕刻。   纪如雪带着助手王瑾出场时,安桦特意对王董事长说道:“王董,这个是小女纪如雪,她身边的助手说起来还是王董的本家呢,也姓王,叫王瑾。”   王董事长本来以为安桦只是炫耀自己女儿,对他提及王瑾是他本家这话半点没在意,毕竟王是大姓,天底下姓王的人数不胜数,难道个个都是他本家?   只是当他下意识的目光往纪如雪和王瑾身上一扫而过时,顿时就愣住了,目光紧紧的盯着王瑾的脸。   像,实在是太像了!   王瑾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他年轻的时候了。   王董事长如今年纪已经很大了,曾经有过一段放纵的时光,早早发福变胖,但他年轻时却是个英俊的帅哥。   岁月催人老,王董事长只能时不时偷偷摸摸的看着以前自己的帅照回味曾经的风华正茂。   可能连他妻子都不记得他年轻时的帅气了,认识他的人,都只记得他现在这副油腻年老大肚腩的模样,但王董事长自己却记得很清楚自己年轻时的英俊。   这个叫王瑾的年轻人,跟他年轻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没他那么骄傲与意气风发,气质大为不同。   再回想刚才安桦说王瑾是他本家的话,王董事长顿时觉得安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话里意有所指。   接下来的玉雕大赛,王董事长压根就没心情继续关注了,他一直注意着跟在纪如雪身边打下手的王瑾,脑海中已经在思考,如果王瑾真是他的私生子该怎么办了。   认肯定是不能认回来的,他和妻子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王东晨,若是把私生子认回来,妻子肯定要跟他闹,说不定妻子还可能跟他翻脸。   为了家里安宁,他都不能把私生子认回来。   而这个王瑾能混到给纪如雪当小助手的地步,肯定日子不好过。   王董事长就决定,若真确定了王瑾是他私生子,他暗地里帮一把也就算了,不能相认。   玉雕大赛结束后,王董事长急着去确认王瑾的身份,顾不上其他的,就让王东晨全权代表瑞和珠宝。   王东晨第一次独当一面,也是兴致勃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不对劲。   王董事长派人去搜集王瑾的头发,送去进行亲子鉴定,没两天就拿到了加急出来的检测报告,果然是亲父子关系。   确定了王瑾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王董事长才派人去调查王瑾的身世和过去。   查出来的结果不算很意外,王瑾的母亲是他当年包养过的一个小情人,因为他要结婚了,就把这些小情人都打发走了。   没想到王瑾母亲当时怀孕了,他为了不让联姻节外生枝,就给了她一大笔钱叫她自己去打胎。   但没想到王瑾母亲因为打胎打多了,这次再打胎的话,以后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她又不想把钱退回去,于是就偷偷摸摸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王瑾母亲知道自己生的孩子不会得到王家的承认,她又已经找好了下一个金主,不想带上拖油瓶的她就干脆把儿子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口。   ‘王瑾’这个名字,就算她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东西了。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王瑾会长得跟王董事长年轻时那么相似,导致父子俩一见面,王董事长就怀疑王瑾是自己的亲儿子。   王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王董事长看着调查报告上王瑾这些年的经历,看着王瑾被李小芸拿捏得死死的,心里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半点相认的念头都没有,甚至连暗地里帮忙改善他生活的想法也没了。   王瑾不是没有改善自己生活条件的机会,只是他为了李小芸,放弃了那些机会或者错失了那些机会。   王董事长觉得这样一个被女人拿捏死的儿子,不值得自己花费半点心思。   在有王东晨这个婚生子作为继承人的情况下,王董事长从头到尾就没动过认回王瑾的心思。   安桦密切关注着王董事长的一举一动,在发现他没有认回王瑾的意思,一切都按照他预计的计划进行。   安桦勾了勾唇:“计划可以正式开始了。”   王瑾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他租的那间地下室里,没有看见妻子李小芸的身影,他也习以为常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做了一个万分真实的梦。   梦里他没有在中考后就与李小芸交往,而是考上了最好的实验高中,获得了纪氏集团的资助,顺利上完高中,考上重点大学。   大学毕业后他去王氏集团工作,意外偶遇了王氏集团董事长,然后他被认了出来。   他竟然与王董事长年轻时长得特别像,他是王董事长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儿子被绑匪撕票如今没有儿子的王董事长把他认了回去,他一跃从穷学生变成了王氏集团的继承人。   他帮助李小芸小三上位成了程问海的妻子,为了帮助李小芸达成心愿,他甚至不惜陷害资助他读书的纪董的女儿纪如雪。   他把纪氏集团搞垮收购后,居然因为李小芸的几句恳求,就把纪氏集团送给了程问海。   王瑾从梦中醒来,还有些懵逼恍惚。   他刚刚梦里经历的一切实在太真实了,明明李小芸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如梦里那样自甘下贱的做程问海的情人?   但梦境里的一切他在醒来后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份真实感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王瑾忽然想起之前李小芸无理取闹般的要求他去王氏集团总部工作,要他去偶遇王董事长,那副笃定他与王董事长见一面就能得到重用改变命运的模样,现在想来,显得十分可疑。   王瑾心里有了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猜测——李小芸可能也如他一般做了一个真实得宛如前世的梦。   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梦,而是他觉醒的前世记忆。   他,重生了!   在意识到李小芸可能也是重生者之后,王瑾仔细回想李小芸的异常之处。   李小芸在重生之后掩饰得并不好,毕竟正常人谁也不会猜到身边突然性情有些变化的人是重生了,现在王瑾猜到真相再回想,自然就很容易察觉到李小芸露出的破绽。   李小芸最大的变化就是从中考后开始的。   再想到李小芸那与前世相差极大的中考成绩,王瑾猜测,李小芸极有可能是在中考那几天就重生回来了。   所以李小芸中考考得很差,所以她会答应做他女朋友,迫不及待的嫁给他。 第229章 资助不算恩[12]   王瑾想到李小芸很可能也是重生者, 然后就难免对比了一下她重生以来改变的事情。   她改变了什么?改变了两人的学历。   李小芸从大学生学历变成初中学历,他从重点大学学历变成普通大学学历。   上辈子他这个时候已经进入王氏集团总公司工作了,职位还不算低, 工资是现在的好几倍,日子就算过得不如被认回王家之后,也比现在住地下室好了不知多少。   王瑾想到李小芸重生之后除了光扒拉住他, 拿他当钱包当牛马使唤, 什么正经事没干,就气得堵心。   没有前世记忆的王瑾还会把李小芸当成心中白月光,如今觉醒了前世记忆,王瑾根本不会对李小芸有什么半白月光滤镜了。   毕竟前世两人早就勾搭到一块儿去了,他还因为李小芸被程问海给捅死了。   作为一个舔狗, 要想白月光在他心中保持着女神的地位, 那么有一个前提——他没能得到白月光。   上辈子李小芸耐不住寂寞跟他勾搭上了,王瑾早就得到了李小芸,然后发现,其实他心里美化无数遍的白月光女神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比不上他的那些追求者。   只是到底是多年的求而不得, 王瑾才一直跟李小芸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王瑾之后是再没考虑过娶李小芸了, 只是嘴上敷衍着李小芸, 所以他也没有想办法帮李小芸跟程问海离婚, 偷偷摸摸的更刺激。   就是没想到程问海会被刺激大发了,直接冲动的拿刀捅人。   如今重生了,对李小芸滤镜早就摘下来的王瑾可以冷静的审视李小芸重生后的所作所为。   李小芸重生后除了把对她依旧一往情深的王瑾扒拉在身边紧紧不放,两人一到合法年龄就领结婚证, 提醒王瑾去偶遇王董事长希望他们父子相认, 几乎什么正经事也没干。   觉醒前世记忆的王瑾很快就看明白了, 李小芸这是打算抓住他这个冤大头当她的豪门富太太啊。   王瑾从狭窄的地下室里翻找出他觉醒前世记忆之前珍藏的结婚证,看着结婚证上面自己与李小芸的照片,只觉得十分讽刺。   不过李小芸到底也是个重生者,王瑾暂时没想跟李小芸撕破脸,结婚了就结婚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王家继续做他的王家继承人。   他可不想跟先前那样继续给纪如雪当什么助手。   王瑾前世对纪如雪的印象,也就是一个因为挡了李小芸的路被他随手碾死的女人,程问海的原配妻子。   一个曾经被他随手可以碾死的女人如今却成了随意使唤他的上司,王瑾是一刻也在纪氏珠宝待不下去了。   王瑾主动想办法去亲自见一见王董事长,他的亲生父亲。   这一世他学历不高,想进入王氏集团总公司工作很难,偶遇王董事长也很难,倒不如直接摊牌表明身份,反正他的的确确是王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确定的。   王瑾根据前世记忆,知道王董事长每周四只要有空都会去一家会所。   他就在那家会所附近蹲点。   每个周四都去蹲守,第二个周四就蹲守到了王董事长。   王瑾直接冲上前去,大喊道:“爸,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是真的,不信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   王董事长在保镖的重重保护之下看向王瑾,一眼就认出来他的确是自己的那个私生子,但却毫无相认的想法,冷漠的道:“哪里来的疯子,想扒上王家想疯了吧?把他赶走!”   王董事长下令之后,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过来强行将王瑾拉开了。   王瑾不敢置信,这个时候王董事长不是应该正为自己后继无人发愁吗?前世王董事长认了他之后,欣喜若狂,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   怎么如今王董事长听到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居然无动于衷,还觉得自己是疯子呢?   王瑾被保镖推了一把,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王董事长在保镖的簇拥下进入会所。   这种高端会所,没有会员卡是无法进入的,王瑾根本混不进去,他知道王董事长若是真不想认他,他在会所门口守到天荒地老也没用。   王瑾失意的离开了会所门口。   在回地下室租房的路上,王瑾一直在想,他究竟要怎么让王董事长相信自己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打开地下室的门,昏暗的屋内即使开了灯也不怎么亮堂,王瑾看见坐在桌子前表情凝重盯着桌面上笔记本电脑的李小芸,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李小芸根本没注意到他问了什么,自然也没有发生往日对她温柔体贴的王瑾今日问话语气的不对劲,她凝声道:“我刚刚搜到了瑞和珠宝换了新总裁的新闻。”   王瑾很快反应过来,瑞和珠宝就是王氏集团麾下子公司,换了新总裁?他记得瑞和珠宝一直都是由他的二叔王尹掌管的,后来才被他夺了权,抢了大半的瑞和珠宝掌控权回来,但王尹一直不甘心退出瑞和珠宝的管理层,没少给他添麻烦。   王瑾走过去看向散发着莹莹蓝光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只见黑体字新闻标题很大很显眼——“王氏集团太子爷出任瑞和珠宝总裁一职”。   王氏集团太子爷?是谁?!   一直把王氏集团太子爷视为自己身份的王瑾,震惊的发现自己还没被认回王家,王氏集团竟然已经有了新的太子爷。   这怎么可能?!   王瑾一把从李小芸手里抢过笔记本电脑,把新闻内容往下拉,一行行的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铁青。   王!东!晨!   他怎么会忘记‘王东晨’这个名字呢?他被自己父亲认回王家之后,对他敌意最大的就是他父亲的妻子王太太。   因为王太太的亲生儿子王东晨被绑匪撕票死亡,她丧子之后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把私生子接回来取代自己儿子的地位,有些疯魔的她时常歇斯底里的发疯怒骂他和他父亲。   只是他父亲一直对王东晨的死感到愧疚,对自己精神不正常的妻子十分包容,那么他这个私生子在王家自然也只能在王太太指着他鼻子骂的时候忍下心头的怒火。   这位王太太嘴上最常说的那句话就是:“我的东晨若是还活着,有你这下贱胚子什么事!”   如今倒是一语成谶,重生一次,王东晨竟然真的还活着,王家也真的没他王瑾什么事了。   怎么可能?王东晨不是应该早早死在绑匪手中吗?为什么他现在还活着?   王瑾的心沉入了谷底,他想到会所门前王董事长对他的冷漠态度。   或许不是因为王董事长怀疑他是骗子疯子,而是不管他是不是亲生儿子,都无心认他。   因为有王东晨这个婚生子作为继承人,他为什么要冒着得罪王太太娘家的风险把自己这个私生子接回去呢?   王瑾在网上搜索关于王东晨的消息,因为王董事长开始培养王东晨作为王氏集团的继承人,所以王东晨没少在王氏集团历练,网上也有不少他的消息。   王瑾看完关于王东晨的消息之后,心里彻底清醒了,对王董事长主动接他回王家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甚至王董事长愿不愿意认他这个私生子都还不一定呢。   王瑾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又一次想办法联系上了王董事长的秘书,表明自己的身份。   然而王董事长的秘书连把他的电话转告给王董事长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拒绝打发掉了他。   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王瑾心里很清楚,一个小秘书肯定不敢越俎代庖的替王董事长做决定,这个秘书之所以敢毫不犹豫的打发了他,应该是因为王董事长早就叮嘱过了。   王瑾心里有了一个让他如坠冰窟的猜测——他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所以他父亲、王董事长,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是知道他的身份但不想认他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瑾心中苦笑,王董事长不愿意认他,他能怎么办?他还能逼他认他不成?   等等,逼他认?   王瑾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王董事长都决定不认他了,那么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撕破脸了。   王瑾转头就找律师,把王董事长告上法庭,罪名是遗弃罪。   明明他是王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肯定是王董事长不想让自己妻子知道自己有了私生子,就遗弃了他。   王瑾知道真正遗弃他的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三妈,所以他对胜不胜诉不在乎,在乎的是他与王董事长的父子关系曝光了。   先把热度炒上来,逼迫王董事长不得不出庭,不得不与他做亲子鉴定,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亲生儿子。   就算王董事长生他的气,不愿意给他一分钱的财产,那也没关系,这年头流量为王,他借着王董事长亲生儿子的身份完全可以赚足流量,靠流量来捞钱。   王董事长若是恼羞成怒的打压他,那更好,他还能卖惨装可怜,成为最惨富二代,热度更高。 第230章 资助不算恩[13]   安桦本想让王瑾也‘重生’, 好叫他知道,自己因为重生的李小芸错失了什么,与李小芸反目成仇狗咬狗。   但没想到, 王瑾还没跟李小芸狗咬狗,就先跟他父亲王董事长对簿公堂了。   安桦救下王东晨,一是为了挽救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二是为了阻断王瑾被认回王家, 借王家势力对付纪家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重生的王瑾这么当机立断,在发现王东晨还活着,王董事长无心认他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把王董事长以遗弃罪告上法庭。   王董事长再怎么不想认王瑾这个私生子,也改变不了两人乃是亲父子关系, 一个亲子鉴定就能简单证明。   王董事长现在需要证明的是, 自己对王瑾的出生并不知情,自己并没有遗弃王瑾。   但他要证明自己没有遗弃王瑾,就得证明是王瑾的亲生母亲私自生下王瑾并将孩子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然后他曾经的那些桃色新闻就传遍了全网。   王董事长曾经的情人,王瑾的亲生母亲, 也欢天喜地的跳出来认儿子了。   哪怕她认回王瑾之后就得承认自己曾经遗弃过王瑾的罪行, 她也并不在乎。   因为她已经年老色衰, 找不到什么金主了, 年轻时日子过得潇洒奢侈,现在年龄大了手里没多少钱,日子就难过了。   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从王董事长这里得到好处。   果然,王董事长为了摆脱自己遗弃私生子的罪名, 许诺给王瑾的母亲一大笔钱。不然王瑾母亲只要胡言乱语的攀咬他一句, 他就算因证据不足不会被判遗弃罪, 也会臭了名声。   对自己名声十分爱惜的王董事长选择花钱消灾,息事宁人。   王瑾母亲出面一个人把责任担了下来,她承认自己是私下生了孩子,又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影响自己的生活,才把孩子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   因为她把王瑾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孩子被孤儿院收养了,没有造成王瑾受伤、落下残疾、死亡等严重后果,所以她被判得很轻,只是判了一年多而已。   王瑾母亲才不在乎坐一年多的牢,她正为自己能从王董事长那里得到一大笔钱养老而感到欢喜无比。   王瑾也趁机在网上买了水军引导舆论风向,于是网上同情怜悯王瑾的言论就越来越多了。   “王瑾他还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虽然是私生子,但王瑾只是个孩子,他又不能自己选择出身,要怪也只能怪他父亲管不住自己,怪他母亲情愿当小三。”   “王瑾的母亲说她是私自生下王瑾的,王董事长一直不知情,他真的不知情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种资本家说的话听听就好,肯定是知情的,看他对王瑾的态度就知道了,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私生子,肯定不会为了私生子得罪自己老婆,所以能干出遗弃私生子的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   舆论风向渐渐变成王董事长对王瑾,就证明了当年遗弃王瑾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王董事长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做出遗弃亲生孩子的事情来,他捏着鼻子把王瑾带回了王家。   然而事情根本没有结束,王董事长摆平了外面的舆论风波之后,回到家中,还得面对自己妻儿的冷漠与责备。   虽然王瑾的母亲是王董事长婚前的风流债,但王瑾这么大一个私生子被带回来,王太太怎么可能看得顺眼,怎么可能不生气?   王东晨也不会喜欢家里多出一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哥哥,本以为自己是独生子,受父母宠爱,无忧无虑,王氏集团也是注定由他继承。   但现在王瑾的出现,让他发现自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其实就是个笑话。   王东晨对王瑾的态度极其冷漠,虽然不似他母亲那样恨不得立刻把王瑾扫地出门,时常冷嘲热讽,但也是每天视而不见,冷漠以待。   王董事长对王瑾这个把自己告上法庭的儿子更是毫无好感,接他回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要不是为了面子,王董事长能干出主动把王瑾扫地出门的事情来。   被王董事长王太太和王东晨一起冷暴力的王瑾,心里并不伤心,也不在乎。   别说这一世了,计算是重生前,他还是王董事长的独子,他跟王家人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王瑾悄悄买了针孔摄像头,当做别针别在自己的衣领上,将王家人的冷漠嘲讽全程直播在某个直播软件上。   对豪门撕逼大戏感兴趣的观众可不在少数,王瑾就靠直播自己在王家的生活,就狠狠大赚了一笔。   虽然第一次直播还没结束,就因为热度太高上了热搜,被王董事长的秘书发现了,打电话过来告诉了王董事长,直播被中断了,但他也赚了不少。   王董事长想对王瑾进行限制或者控制,但王瑾已经是成年人了,王董事长没资格拿走他赚的钱,又因为王瑾在网上热度实在太高,也不能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限制手段,否则王瑾在长时间没有出现在民众面前,指不定都有人阴谋论他谋杀亲子了呢。   王瑾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赶走,王董事长真是气得要脑溢血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任凭他去,当做家里没这个人,忽视他无视他,一分钱也不给他,叫他自己知难而退,主动离开王家。   但王瑾怎么会主动离开王家呢?他薅王家的羊毛还没薅完呢。   王瑾依旧有机会就直播,没机会就录视频放出去,反正就是突出一个王家豪门生活奢侈,他这个小可怜在王家地位尴尬,被人冷暴力,甚至别人吃山珍海味他啃青菜梆子,博取同情。   王瑾俨然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网红,靠卖惨出名的。   李小芸简直被王瑾这么一系列的组合拳打懵逼了,卧槽不能认祖归宗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骚操作吗?   王瑾本来想甩掉李小芸的,但因为忙着跟王董事长斗法,暂时把没什么存在感的李小芸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他又舍不得跟李小芸离婚了。   倒不是因为舍不得李小芸本人,而是因为他忘记跟李小芸提前离婚了,他薅王家羊毛赚的这么多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真要离婚,起码得分李小芸一半。   这些钱可都是他的启动资金,他怎么可能愿意分李小芸一半?   索性他就不离了,反而叫上李小芸一起住进王家,给他当助手。   李小芸懵逼了,她本来是想当王氏集团继承人的妻子,成为豪门贵妇的,结果怎么会变成网红的助手?王瑾难道脑子坏掉了吗?不好好讨好王董事长以图将来继承王氏集团,还在这儿可劲儿的得罪王家人?   李小芸忍不住质问道:“王瑾,你究竟在做什么?当网红?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把你爸爸得罪死的?你以后还想不想继承王氏集团了?”   正在调试设备的王瑾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惊奇的道:“你竟然还以为我爸是个随便就能讨好的人?没有利益,别指望他多看你一眼。有王东晨在,他就不会考虑让我当继承人,甚至他之前都不想认我。与其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儿子结果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自己奋斗一番事业。”   李小芸心沉了下来,她也不是太蠢,也知道如今这个境地了,除非杀了王东晨,否则王瑾这个私生子确实没机会上位。王瑾的做法也的确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但她就是不甘心啊,不甘心眼看着能到手的豪门贵妇位置变成了网红老婆。   与价值几百亿上千亿的王氏集团相比,网红一年能赚多少钱?她还不如继续扒拉着程问海,与程问海合谋把纪氏集团弄到手呢。   王瑾一看李小芸那不甘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冷笑道:“你想再多也没用,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现在把你能抓紧的东西抓到手再说吧。如果你敢乱来,那么你就跟我离婚,去找你的程问海吧。”   李小芸表情陡然一白,这辈子她和王瑾可与程问海毫无交集,现在她却从王瑾口中听到程问海的名字,吓得她差点心脏都不会跳动了。   她愣了片刻后,期期艾艾的道:“王,王瑾哥哥,你,你重生了?”   王瑾低头继续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仪器设备,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小芸讪讪一笑:“好,好巧啊。”   然后李小芸就老实了下来,上辈子她就不如王瑾有本事,这辈子顶多是仗着自己重生的先知在王瑾面前有些优越感。   现在突然得知王瑾也是重生者,她那点优越感瞬间破灭了,倒不如干脆躺平抱大腿好了。   安桦看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画面上王董事长冷漠的表情来了一个长达十几秒的特写,配的音是王瑾卖惨的说话声。   他有些忍俊不禁:“这个王瑾,还真有点脑子,居然能想出这种赚钱法子。”   “不过……”他随手往下一划,又看起了下一个视频,“只有你们两个重生者,岂不是太寂寞了么?” 第231章 资助不算恩[14]   王瑾和李小芸一起拍的豪门风云系列的视频, 在网上越来越火,王瑾大赚了一笔,就有心借着这笔启动资金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但王董事长可不是好惹的, 就算他碍于王瑾热度没有消退,为了自己的名声一直不敢动王瑾,也是一位商场大鳄级的人物, 他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只需要打个招呼,暗示几句,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帮他打压王瑾的公司。   王瑾公司办不下去了,等他身上热度消退,王董事长就打算封掉他的网络账号, 删掉那些抹黑王家的卖惨视频。   王瑾在自己创办公司的过程中屡屡受挫, 立刻就明白这是王董事长的报复来了。   他果断的放弃了创办公司的念头,把手里的钱捏得紧紧的,然后又将自己的那些粉丝极多的视频账号转手卖给了王董事长的竞争对手,一次性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王瑾拿着这些钱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跑到王氏集团触及不到的城市去发展了。   李小芸被他给丢下了, 李小芸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期待着王瑾创业成功, 自己成为商业新贵的妻子, 重新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但没想到没多少天,她就联系不上王瑾了,那些视频账号她也登录不上去了,拼命给王瑾的视频账号发私信也没有回音。   后来还是现在操控王瑾的那些视频账号的工作人员好心告诉李小芸, 王瑾早已经把这些账号卖给了他们老板, 已经不属于王瑾了。   李小芸初闻噩耗, 顿时惊呆了,她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被抛弃了。   前世爱她爱到有求必应的王瑾竟然抛弃了她!   这个认知让李小芸气得浑身发颤,几乎失去理智,为什么重生一世反而处处不顺了起来?   李小芸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就学王瑾那样上网诉苦卖惨,向广大网友们控诉王瑾对她的抛弃和绝情。   之前王瑾能利用网上舆论辖制王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那么她也能利用网上舆论让王瑾身败名裂。   网上的键盘侠很容易被带节奏,李小芸把自己描述得凄惨一点,可怜一点,把王瑾塑造成一个卑鄙无耻的渣男,就多得是键盘侠为她鸣不平,谴责王瑾。   至于事情真相如何,对键盘侠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彰显他们正义的途径,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供他们谴责发泄情绪的‘人渣’。   王董事长在发现李小芸跟他那个私生子反目了,顿时惊喜的命人去联系李小芸,让她帮忙洗白王家,把那些抹黑王家的视频都定义为王瑾的刻意抹黑报复,都是子虚乌有的,都是王瑾自己断章取义的胡乱剪辑。   李小芸此时心里对王瑾充满了恨意,再加上王董事长许诺给她一大笔钱,她自然就毫不犹豫的反手给王瑾捅刀子了。   王瑾也不会坐以待毙,在社交账户上反驳李小芸的抹黑,本该是至亲夫妻的两人,此时在网上反目成仇,掐得不可开交。   网友们吃瓜吃得不亦乐乎,慢慢的他们也发现了,这两人都不是啥好鸟,互相都有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他们就谁也不支持了,单纯吃瓜,顺便鄙视一下他们。   李小芸起诉要跟王瑾离婚,刚刚还把自己亲生父亲告上法庭的王瑾也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自己居然也被妻子告上了法庭。   王瑾和李小芸为了离婚财产划分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穿着洗得发黄的廉价白汗衫和牛仔裤的青年提着一个装着行李的蛇皮袋,走出了火车站。   青年把蛇皮袋靠在墙边,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山寨手机,心疼的打开了数据连接,登上网络。   他一打开网页就是早就提前搜好的关于王瑾和李小芸的信息。   王瑾和李小芸当初为了名气无所不用其极,自然曝光了很多隐私信息,想从网上搜出他们的住址其实并不算特别难,青年作为一个有心人,在刻意搜集下,早就搜集到了两人的现在住址。   他盯着手机,那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李小芸,王瑾,你们这对奸夫yin妇,没想到我还会来找你们吧。”   他看手机屏幕的时候,难免也会看到自己那粗糙难看的双手,与前世没干过重活只拿笔的修长白皙的手完全是两个极端。   此时恰巧旁边大楼的巨大屏幕上播放起了纪氏珠宝的广告,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广告,紧紧的捏着拳,心中充满了不甘。   为什么重生一次,他会失去这个时间点本该属于他的重点大学毕业生、纪家乘龙快婿的身份?一觉醒前世记忆,程问海就发现,自己这一世居然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他醒来后居然是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席地而睡,身边躺着的都是一身汗臭味的工人,都和他一样躺在凉席上将就着睡午觉,鼾声震天。   前世的程问海表面上装清高,但实际上他除了表现出来的对钱财不屑一顾是装的,其他地方是真清高。   他看不起那些浑身汗臭味底层卖苦力的劳动人民,看不起学历低的人,看不起那些平凡而普通的芸芸众生。   而他偏偏就是出身这样的家庭,他就是这样的普通人的儿子。所以他做梦都想跳出农门,提升阶级,成为高贵的人上人。   前世他借助纪如雪这个踏脚石成功做到了阶级的跃升,但没想到他在一时气愤捅死王瑾和李小芸这对奸夫yin妇之后,会重生一次。   还是重生在一个只有初中学历只能在工地搬砖的自己身上。   他重生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模样。   偏偏这个时候程问海又在网上看到了王瑾和李小芸的撕逼大戏,一看就知道这俩人也是重生回来的,所以才改变了那么多。   刚刚重生还沉浸在自己被李小芸背叛戴绿帽愤怒中的程问海,毫不犹豫就辞掉了工作坐火车来找王瑾和李小芸的麻烦了。   安桦随手给李小芸这个重生者制造了两个同类,还都是选的跟她关系匪浅的两个男人。   果不其然,三个重生者碰到一起,撞出了激烈的火花,这火花甚至把三人都给烧了起来。   先是李小芸和王瑾互相在网上揭短,把彼此搞得身败名裂,线下程问海又找上了他们。   程问海怀着绿帽恨意隐藏在暗中跟踪他们,对自己重生后的身份和生活极度不满的程问海,思想极为偏激,根本不愿意在这个屈辱的世界活下去,他找到机会就开着自己买的二手车把王瑾和李小芸撞了,反复碾断腿的那种撞。   程问海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李小芸和王瑾的伤势极重,就算判的是程问海全责,负担两人的医药费,程问海也根本没钱赔偿,他买的车也没有保险可以报销。   程家更是穷得叮当响,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付不起高中学费就让程问海辍学出去打工了。   所以王瑾和李小芸只能花自己的钱给自己治疗。   因为两人还没离婚,所以王瑾名下的那些财产都还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计算想将全部前钱财都留着给自己治疗也不行的。   两人受伤都十分严重,双腿被程问海刻意碾压,只能截肢,还有其他一些严重伤势。   花光了王瑾赚的所有钱之后,他和李小芸也只能出院了,两人也没有继续住下去,没有钱装义肢。只能看着自己截肢后空荡荡的裤子痛苦不已。   程问海因为蓄意谋杀,毫无悔改之意,被判了无期徒刑。他想死回原来的世界,都成了一种奢望,他的余生只能在监狱里痛苦的生活下去了。   安桦在了解到程问海的给力程度之后,就满意的不再关注他们了,这三个白眼狼互相祸害,总算祸害到了让他满意的程度。   安桦把重心都放在发展事业和培养纪如雪作为继承人上,纪氏集团发展得越来越好,与纪氏集团有很多重合业务的王氏集团,这些年作为竞争对手,都没能竞争成功,王氏集团就像是守旧的老顽固,只能抱着昔日荣誉,慢慢的腐朽。   十年后。   纪如雪已经被安桦给历练了出来,她已经正式成为纪氏集团的CEO,化身女强人的她,在商场上纵横四方,令人敬佩不已。   原先还能与纪氏集团竞争的王氏集团,早就不知衰败到什么地步了,据说都开始慢慢卖掉王氏集团的一些子公司给母公司输血了。   王氏集团已经衰落到了安桦和纪如雪都不屑于再把王氏集团当做对手了。   沉迷于搞事业的纪如雪一直没有结婚的想法,安桦也不在意,反正有钱有势,纪如雪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也可以找小狼狗小奶狗陪伴身边,只要不恋爱脑,怎么着都不会被骗到一无所有。   而且有安桦看着,就算纪如雪行差踏错了,也还有他撑腰扫尾。   安桦渐渐的把纪氏集团彻底交到纪如雪手上,自己退居幕后,不再掌权。   他晚年专注于慈善行业,在全国各个贫困山区捐赠学校,小学初中都有,让那些上不起学的贫困山区学生可以免费上学。   这些捐赠的学校里的老师,都是一些愿意支教的好老师,安桦有钱自然不会亏待了这些一腔热火的老师们,给他们的福利待遇甚至比大城市的老师还要好,高福利高待遇也因此吸引了更多的教师前来支教,提高山区学校的教育质量。   在安桦这一世肉身寿元终结之后,纪如雪继承了他的慈善事业,继续捐赠建设学校,每年都会花大笔的资金在捐赠学校资助学生上学上面。   纪氏集团丝毫不打折扣的慈善行为获得了官方新闻的点名表扬,纪氏集团也成为全民皆知的慈善企业,无数从纪氏集团捐赠的学校里毕业的学生们,都在心中感恩着纪氏集团的善行,其中有人才在大学毕业后就坚定的选择的进入纪氏集团工作,不乏有做到高管层次的人,这些人才心中都对纪氏集团十分感恩,外人想挖都挖不走。   安桦回到树心空间里,对直直盯着水镜目不转睛的怨鬼问道:“可还满意?”   怨鬼身上的怨气已经彻底消散了,露出一张与纪如雪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笑道:“没有了,没有了。小雪过得那么好,那么多孩子都能上学,真是太好了。”没了怨气的他,连提都没提那三个自作自受下场不好的白眼狼。   安桦一挥手,送他去投胎转世了。   下一个怨鬼就出现在了树心空间里。   这是一个身穿龙袍的怨鬼,他嘶吼着表达自己的愤怒不甘。   元昭帝是个好皇帝,在位期间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懈怠,忧心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是一个史书留名的明君。   可惜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于是他在年老时,只能选择过继一个宗室子,立为太子。   元昭帝担心立一个父母双全的宗室子为太子,将来他继位后,会让朝廷多出一个太上皇和皇太后,让他的皇后无立足之地。   但万万没想到,他刚一死,他立的太子登基之后,就把他唯一的女儿指婚嫁给了新帝的母家表哥。   堂堂公主下嫁,居然要婆家受尽委屈,新帝当然是偏向自己母家的,对先帝之女多有打压,最终导致元昭帝唯一的骨血郁郁而终。   除此之外,新帝还坚持要追封自己去世的父母为皇帝太后。   礼法上新帝是被过继到元昭帝膝下的,只有元昭帝和皇太后才是新帝的父母。新帝想追封亲生父母,又将元昭帝和皇太后置于何地呢?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坚持这么做,就算磨了几年,朝臣终究磨不过他,让他如愿了。   若只是追封,元昭帝也不在乎,可新帝做的最恶心的一件事就是,暗中派人把元昭帝的棺椁挪到帝陵偏墓室去,将自己亲生父母的棺椁放入主墓室,相当于是让元昭帝给他的亲生父母陪葬。   这简直是把元昭帝给恶心透了,再加上自己唯一骨血被新帝母家磋磨死了,两厢仇恨加起来,元昭帝当然是怨气冲天了。   安桦问道:“你有什么心愿呢?”   元昭帝怒道:“朕给了他坐上皇位的机会,他居然如此忘恩负义,还怨朕过继了他让他不能名正言顺的认回亲生父母。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辈子做个落魄宗室吧!还有他的母家,居然敢逼死朕的昭华,朕要灭他们九族!朕要昭华一生幸福,朕不想死那么早,朕想一直护着昭华……” 第232章 无子的皇帝[01]   “陛下, 昭华公主求见。”   安桦一穿越过来,就听到身边太监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就道:“快宣。”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华美的繁琐宫装走了进来, 姿态万千,仪态端庄,显然是从小就受到良好的礼仪教导, 小小年纪就气质出众。   小女孩走上前来, 对安桦恭敬一拜:“昭华拜见父皇,父皇福寿安康。”   安桦微笑着对小女孩招了招手:“昭华,到父皇身边来。”   昭华公主一点都不意外的走到安桦身边坐下,神态亲近,显然原主元昭帝以前也没少对她这般亲近。   其实从昭华公主的封号就能看得出来她有多受元昭帝的宠爱, 封号里的‘昭’字可是与元昭帝的‘昭’字一模一样, 若非元昭帝亲自为女儿定的这个封号,谁敢给公主拟的封号与皇帝的帝号撞了?   想想也难怪,昭华公主是元昭帝唯一的女儿,而且长相与元昭帝有五六分相似,元昭帝对唯一的骨血自然是宠爱至极, 时常遗憾感慨昭华为何不是个男儿身, 否则必定立她为太子。   安桦回想起在树心空间里元昭帝的心愿, 除了对白眼狼复仇之外, 就是让女儿昭华公主幸福一生,他甚至都没有许愿让自己有一个皇子继承皇位。   应该是昭华公主在元昭帝心中的地位远比一个还没影儿的皇子要重要很多。   安桦低头看着侧颜与原主极像的昭华公主,随手从御桌上拿起一本奏折,放在昭华公主的面前摊开, 貌似不经意的玩笑道:“昭华, 父皇批阅奏折时间久了, 看得眼睛有点疼,你帮父皇读一读奏折吧,若是遇到有不认识的字,或者不理解的地方,可以问父皇。”   安桦还伸手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微微阖眼,仿佛他真的是因为批阅奏折时间久了眼睛不大舒服。   昭华公主担忧的看了安桦一眼,然后就听话的拿起奏折,声音清脆的念给安桦听。   昭华公主是元昭帝这么多年才得的唯一一根独苗苗,虽然当初她出生时元昭帝心里也遗憾不是个皇子,但依旧非常高兴,对这第一个孩子宠爱至极。只是元昭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子嗣艰难至此,本以为昭华公主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没想到昭华公主是他唯一的一个孩子。   就连这唯一一个孩子,也是半点骨血都没能留下,就在婆家的磋磨下郁郁而终,芳龄早逝。   所以元昭帝才会怨气深重到引起安桦的重视。   昭华公主自幼深受帝宠,小时候启蒙都是元昭帝亲自给她启蒙的,在唯一女儿的教育上,元昭帝也是非常上心的。   所以昭华公主念奏折时,并未遇到什么不认识的字需要向安桦求助的,一份奏折顺畅的念了下来,安桦睁开了眼,含笑看着昭华公主,说道:“昭华念得很好。”   安桦提起朱笔就在奏折上批阅了起来,批阅过程任由昭华公主观看,之后的奏折,他也是让昭华公主帮他念一遍然后自己再批阅的。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昭华公主慢慢接触朝政。   要想让昭华公主幸福一生,那么就必须给她获得幸福的能力。就算安桦让原主生个皇子出来,日后可以有亲生儿子继承皇位,不必过继宗室子,但谁能保证这个年岁比昭华公主小很多的皇子在登基之后依旧会善待昭华公主这个姐姐呢?   与其让原主再生个儿子出来,倒不如想想怎么培养昭华公主为皇太女。   虽然这个世界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皇朝古代社会,历史上也并没有女帝的例子,但安桦若是愿意,开个历史先河也无妨。   安桦让昭华公主念奏折,一直到她嗓子微微有些沙哑了,才叫她停了下来。   安桦下令让御膳房送些润喉的甜汤上来,看着昭华公主动作优雅含蓄的喝着甜汤,他试探着问道:“昭华,今日念了这么多奏折,你可有什么想法?”   昭华公主放下甜汤,抬头看向安桦,神色认真的道:“父皇每日里要批阅这么多奏折,实在是太辛苦了,父皇可要好好保重龙体呀。”   安桦看着昭华公主脸上真挚的担忧之色,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是他太急躁了,昭华公主还年幼,对政事一无所知,他应该慢慢来的。   安桦接下来没有让昭华公主继续念奏折了,而是叫她坐在旁边观阅他已经批阅完的奏折。   只是他注意到,昭华公主看着看着就悄悄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觉得看奏折太无聊了。   安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良久,看完这些奏折的昭华公主忍不住请辞:“父皇,昭华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就先告退了,昭华明日再来陪伴父皇。”   安桦看了一眼漏壶,现在还不到给皇后请安的时间,昭华公主急着想离去,应该是为了逃避学习,她有点不太爱学习啊。   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答应放她离去了。   昭华公主走后,安桦继续批阅着奏折,不过这次他不再分心,速度就快多了,堆积在一侧的未批阅奏折很快就见底了。   批阅完奏折,安桦也能静下心来思考这次的任务要怎么做,才能让原主怨气全消。   原主元昭帝二十多岁就斗败自己的兄弟们登上皇位,何等意气风发,又确实是一个在史书上有拿得出手的政绩的明君,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子嗣不丰,唯有一个女儿独苗。   如今元昭帝都五十岁了,朝廷上的臣子们几乎个个都催着原主过继宗室子,尽快立下太子。   但宗室之中,与元昭帝血缘关系最近的,就是被原主斗败的那些兄弟们。   元昭帝辛辛苦苦斗败自己兄弟们登上皇位,结果现在却要立自己曾经竞争对手的儿子当太子?想想就觉得怄吐血。   他也担心自己当年争储时与兄弟们关系闹得很僵,如今过继侄子,日后他驾崩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不会被新帝善待。   最终他千挑万选的选了一个落魄的宗室子——成阳郡王世子。   成阳郡王是个败家子,早就把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就剩个连修缮都没钱的郡王府和一个空有名头的郡王爵位,府上的开销都要靠成阳郡王妃的嫁妆来支撑仅剩的那点体面。   成阳郡王与元昭帝的血缘关系不算远,还没出五服,但成阳郡王府已经落魄得不成样子了,盖因接连两代的成阳郡王都是不成器的败家子。   成阳郡王在宗室之中都没什么地位,成阳郡王世子在宗室子当中也属于小透明。   元昭帝正是看中了成阳郡王世子的落魄和小透明,才选中了他,将他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   元昭帝就是觉得这样的落魄宗室子好掌控。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活着的时候确实好掌控他,自己死了,他就翻了天了。   成阳郡王世子就像是穷人乍富的暴发富,发达之后就想提拔自家的穷亲戚,比如他的母家。   成阳郡王败家败得就剩个王府和空头爵位了,自然没有贵女愿意嫁给他,所以成阳郡王妃出身也不高,成阳郡王妃的娘家下一代子孙又不争气,于是也成了破落户。   成阳郡王妃杨氏死得早,在成阳郡王世子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记事了,自己母亲又死在风华最好的时候,他就一日日怀念母亲中爱屋及乌的也对自己母亲娘家非常亲近。   成阳郡王世子被立为太子之后,杨家就迫不及待的想扒上来,但他碍于元昭帝还活着,不敢明目张胆的接济自己的母家,但正因此他内心的愧疚却积累了下来,待元昭帝一驾崩,自己登基之后,立刻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弥补杨家了。   但他的母家没什么人才,想提拔也提拔不起来,于是他就想到了让自己母家的表哥尚主,娶了公主起码能保自己母家好几代富贵。   他自己年轻没有女儿可以嫁给母家,就想到了先帝遗留的昭华公主,品级高,嫁妆丰厚,正适合嫁到他母家扶贫。   作为新帝的表哥,驸马怎么可能不飘?怎么可能尊敬昭华公主这个失去了靠山的公主?不仅驸马不尊敬公主,杨家一家子都想把公主当普通儿媳对待,觊觎昭华公主的嫁妆。   昭华公主入宫去想寻新帝做主,新帝却只一味偏心自己母家,有了新帝撑腰的杨家更加肆无忌惮了,最终逼死了昭华公主,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公主全部遗产成功暴富。   昭华公主也在新帝和驸马一家的算计下,拿自己的性命扶贫成功了,元昭帝留给昭华公主的私库,都被害死昭华公主的杨家继承了。   元昭帝看到自己唯一骨血的凄惨下场,怎能不怨气冲天?   原主元昭帝是在昭华公主十五岁的时候死的,急病暴毙的,临死前都没来得及给昭华公主安排好婚事,所以才给了新帝乱点鸳鸯谱的机会。   如今安桦穿越到元昭帝五十岁这一年,还有五年就到了原主的死亡时间点。 第233章 无子的皇帝[02]   安桦看着原主那保养得再好也显现出几分过于清瘦老态的手, 勤于政事的原主即使是皇帝,身子骨也不怎么健康,五十岁的身体自然显老。   但安桦并不在意, 别说只是才五十岁,就算吊着最后一口气,他也能让这口气吊个几百年。   死是不可能早死的, 安桦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布局。   只是元昭帝这具苍老虚弱的身体让他有些不喜, 贸然改变样貌也容易引人怀疑,于是安桦就装作沉迷于追求长生不老的样子,大肆招揽道士入宫为他炼制‘仙丹’。   历史上如他这般追求长生的皇帝实在不少,安桦突然表现出对长生感兴趣一点也不奇怪,年纪大了就怕死想追求长生, 再正常不过了。   但历史上那些为了追求长生不死的皇帝可做出了无数荒唐事, 朝臣纷纷上书进谏,劝阻安桦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长生。   然而安桦却全然不听,朝臣们每次劝他立太子就勃然大怒,大发雷霆,他们不敢再触怒他, 也就暂时消停了一点。   安桦明面上依旧在追求长生不死, 但对朝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既没有放下手中的权力, 也没有耽搁政事,更没有做什么荒唐事,只是在皇宫里和那群道士们不知在捣鼓什么仙丹,也不再进后宫临幸后妃了, 所以朝臣们见劝不动皇帝, 又没产生什么恶果, 也就渐渐的不劝了。   没多久,安桦就把这些被他当做挡箭牌的道士们都遣出宫了,然后他就不动声色的改善原主的这具苍老虚弱的身体,他一日日的变得强壮且年轻起来。   因为极少有人敢直面圣颜,他又每日改变得少,所以还一直没有人发现他的改变。   直到一次宫宴上,安桦与众臣举杯同乐,众人在明亮的火烛灯光下,看见本来两鬓斑白的皇帝居然是满头乌发,脸上本该生出的老年纹也全都不见了,反而面容光滑皮肤紧致如二三十来岁的青年,皇帝竟是仿佛返老还童了一般。   所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人顿时大惊,盯着安桦的脸都不敢置信。   难道皇帝求长生成功了吗?真的有长生不老的法子吗?   无人敢直接问安桦,一个个都很快低下头不再直视圣颜,心里百转千回,思考着怎么把被皇帝遣出宫去的那些道士们都找回来。   那些对太子储位心生觊觎的王爷们心里都一片冰冷,眼看着老皇帝就要蹬腿了,他们联合朝臣逼老皇帝尽快过继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日后好做太上皇。   结果现在老皇帝越活越年轻?那他们还怎么争?   这些如意算盘打不了的王爷们心里真的很想直接兵变逼宫,奈何掌控朝堂几十年的元昭帝,绝非他们这些元昭帝昔日手下败将能够对付的,而那些朝臣们在元昭帝身体康健的情况下,也未必愿意把宝压在他们儿子身上。   安桦并不理会这些野心勃勃之辈的小心思,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这些跳梁小丑没一个敢出来蹦跶的。   他又一次召见昭华公主,在令昭华公主给他念奏折时,忽然支开宫人,私下问道:“昭华,你想不想当皇帝?”   昭华公主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奏折都拿不稳掉了下来,惊慌的道:“父,父皇,儿臣只是个女儿,如何当皇帝?”   安桦看着昭华公主脸上只有惊慌并无喜色,心里有点失望:“你若是愿意,朕可以力排众议的立你为皇太女,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昭华公主慌乱的摆手道:“父皇,昭华不行的,昭华做不来的。”她这些日子跟随在安桦身边念奏折,对政事也算是有了接触,可她真的不喜欢处理这些政事,她更喜欢赏花扑蝶放纸鸢,喜欢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要她承担起天下万民的重担,她实在不是那块料。   安桦微微叹了口气,昭华公主的拒绝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些日子以来,安桦一直在观察元昭帝的这个唯一女儿,他早就发现昭华公主的性格温柔似水,有些软弱了,对政事也没什么敏感度,心里全是一些小儿女心思,天真又无忧无虑,根本承担不起重担,若是强行将她推上皇位,真遇到事情只怕只会哭着任人摆布了。   安桦不是没有办法把她的性子扭转过来,如果昭华公主有那个当女帝的野心,他多费些劲儿的把人给培养出来也就是了,但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连一丁点儿的野心都没生出来,还对皇位唯恐避之不及。   “也罢,你不愿意就算了,就算你只是一辈子做个公主,朕也能护你一生平安喜乐。”安桦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既然昭华公主不打算当皇太女继承皇位当女帝,那么安桦也没必要把她往女帝方向培养,只需要一心宠爱她,让她这个唯一的公主过得肆意潇洒就好。   至于嫁人问题……安桦觉得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即使昭华公主贵为公主,若是嫁了人也难免要受婆家和驸马的气,他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让昭华公主任性肆意一些。   于是安桦给昭华公主安排了三百亲卫保护,各个都是大长腿帅哥,让她生活在美男的环绕中。   他也很直白的告诉昭华公主:“这些亲卫都是父皇精心为你挑选的,你若是有喜欢的,待成年以后把人收作面首也行。”   已经十多岁早熟的昭华公主小脸红扑扑的,害羞极了:“可是父皇,这不符合规矩。”   安桦冷笑道:“哪条规矩能约束到朕的公主身上?你是公主,除了对朕和皇后,其他人在你面前都是臣子奴婢,那些规矩教条都是约束他们的,而不是约束你的。”   昭华公主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安桦知道昭华公主中规中矩的过了十多年,暂时还改不过来想法,但没关系,有他在背后撑腰无条件宠着,她很快就会发现,不守那些教条规矩约束自己,肆无忌惮的生活,被美人环绕的日子有多么美好。   安桦毫不掩饰自己对昭华公主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之后,皇后来劝谏:“陛下,公主也应遵守女戒,您怎能鼓励公主收面首,这实在太荒唐了!”   安桦却满不在乎的道:“朕就这么一个女儿,朕的公主岂能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后忍受丈夫纳妾,自己却不得开心颜?她若是喜欢,寻个三千面首也无妨。”   皇后又惊又羡,惊讶的是安桦说的这些不合规矩的话,羡慕的是昭华公主有这么一个护着她的父皇,日子过得比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要肆意潇洒。   安桦不耐的将皇后打发走了,但事情还没完。   朝臣们又一个接一个的进谏,说他不该太过宠溺纵容昭华公主,公主应为天下女子表率,遵守三从四德,怎能做出养面首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情呢?   安桦全当他们在放屁。   这就叫宠溺纵容了吗?安桦真正表现出对昭华公主的宠溺纵容之后,众人才知道他对昭华公主能有多宠爱。   将宫内的太子东宫翻修一遍给昭华公主当做寝宫,在宫外还修建了有史以来占地最大的公主府供昭华公主居住,食邑三万户,几乎每月都有各种奇珍异宝赏赐下来。   可以说,幸好昭华公主不是那种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不会仗着皇帝的宠爱肆意插手朝政,滥杀无辜。   那些见识到皇帝对昭华公主的盛宠的朝臣们,早已心中麻木了,他们对昭华公主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了,只要昭华公主不恃宠行凶就很好了,至于身边养了许多俊美的面首小帅哥这种小事,谁在乎呢?反正只要不让自家儿孙当绿帽子驸马就好。   而且眼看着昭华公主年龄越来越大,皇帝似乎也没有为昭华公主选驸马的意思,反而经常赐下美男给昭华公主当面首,并不在乎昭华公主嫁不嫁人。   甚至还有自觉长相俊美的男子会主动自荐去做昭华公主的面首,以求得到皇帝陛下的关注,从而平步青云。   在皇权面前,昭华公主就算表现得再离经叛道,再被那些酸儒口诛笔伐的骂她不守妇道,她也毫不在意。   因为帅气俊美的小哥哥实在是太香了。   终于能体会到男人三妻四妾的快乐了,现在换做她,她也喜欢左拥右抱啊。   已经被安桦给教歪了的昭华公主美滋滋的在偌大豪华公主府里享受着美男子的伺候,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给她扇扇子,一个阳光俊朗的帅哥给她的揉肩,还有一个邪魅风流的美少年给她喂点心,这美好日子用皇位也不换啊。   昭华公主一口叼住美少年喂到嘴边的桃花糕,清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很好的眯了眯眼。   这时,给她扇风的翩翩如玉白衣少年忽然柔柔的开口道:“公主殿下,今日陛下又处置了一批对殿下不敬的人。” 第234章 无子的皇帝[03]   昭华公主听到白衣少年的话, 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这些年来,她的父皇对她极尽宠爱, 她各种待遇与往届皇太子看齐,父皇还时常赏赐下美少年给她当面首,刚开始她还会因为外人指责的言论心中惶惶不安, 后来发现有父皇撑腰, 外人再怎么指责她她也不用怕,而且美男环绕珍宝无数的日子是真的很快乐呀,现在若要她过普通公主的日子,她肯定不乐意了。   当人走出规矩圈子之后,肆意妄为放飞自我了, 再想把她束缚进那些框框架架里去, 她是宁死不肯的。   昭华公主毫不在意的道:“父皇从不会因言降罪,必定是那些人自己底子不干净,不必在意。”   安桦作为皇帝,当然不可能因为臣子说自己女儿几句不好的话就把人给砍了,但他却可以因为这些人说他女儿的坏话而派人去调查他们, 若是他们自己问心无愧毫无把柄也就算了, 但这些人大多都是自己屁股不干净的, 不是自己有什么罪行掩藏下去了, 就是他们的家人有仗势欺人之举,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安桦自然就顺势降罪了。   他降罪的理由十分正当,证据确凿, 就算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是为了给昭华公主出气, 也是无话可说的。   于是那些自觉屁股不干净的官员就再也不敢随便说昭华公主的不好了, 以免被护短的皇帝给听见了,自己落得个贬官流放的下场。   那些擅于钻营的官员们,也渐渐发现了一条青云路——昭华公主身边的面首总能在皇帝面前露脸,若是个有本事的,还能得到皇帝的重用,未来前途似锦。   至于去当面首男宠伺候昭华公主有失颜面?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什么颜面的,以前把姐妹或者女儿送进宫里给皇帝当妃子,自己借着姐妹女儿的裙腰带往上爬的人都大有人在,就算被人看不起,只要得圣宠,一样多的是人愿意奉承。   如今不过是把自家长得俊的儿郎送到公主府上讨好昭华公主,等日后失宠了也能归家娶妻生子,昭华公主从来不在乎身边的面首离开公主府后会不会娶妻,只要在伺候她的期间保持守身如玉即可。   昭华公主身边得宠的美男子也是一年年的换,她喜新厌旧的速度极快,很少有男子能在她这里盛宠不衰的,每个失宠离开公主府的美男子,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赐,有本事的还能得到昭华公主的举荐。   但昭华公主从来不插手朝政之事,就算举荐官员,日后那些当了官的曾经面首也就再与她毫无关系了,她绝对不会因为美色昏头的去向安桦进言。   好歹也是受安桦教导多年的,昭华公主心里很有分寸,自然也是一直盛宠不衰的。   正在给昭华公主揉肩的俊朗少年忽然跪了下来,沉声道:“公主殿下,我想要去参加武举,还请公主恩准。”   昭华公主侧首朝他看过去,目光流连在他精瘦有力的劲腰上,有点舍不得的道:“你武艺虽然不错,但参加武举之后,想升迁就得入军队上战场,你可考虑清楚了?”   这个俊朗少年是安国公嫡次子的庶出子柳攀,安国公府早在安国公病逝之后就一落千丈,仅靠着还健在的安国公夫人,勉强还能挂着安国公府的牌匾,实际上安国公去世后,他的嫡长子连降两级的继承了一个伯爵的爵位,柳家就败落下来了。   柳家子孙没一个成器的,柳攀是柳家二房的庶子,他父亲都是靠着安国公夫人还活着死皮赖脸的留在安国公府里没有分家搬走,大房也是全家都指望着那个空头爵位过活,柳家大房二房都没一个入朝为官的。   柳家这般败落不成器,却偏偏还要打压有本事成器的庶出子弟,因为柳家两房的当家太太都不能容忍庶子压着嫡子出头。   柳攀作为二房的庶子,日子可谓是极为难过的,若不是他长相俊朗,一次出门意外得了昭华公主的青眼,只怕现在还被嫡母压在家中‘尽孝’呢。   柳攀对自己成为昭华公主面首并没有排斥,他要抓住这个仅有的出头机会,反正再丢人也不会比当一辈子没出息的庶子丢人了。   但没想到的是,柳家居然都很赞成送他给昭华公主当面首,当初昭华公主表露出对柳攀的欣赏之后,柳攀父亲就主动提出把他送去公主府,就连袭爵的大伯和当家做主的祖母都没有反对,他们都希望讨好昭华公主,让荣光不再的柳家重振起来。   偏偏他们一边干着谄媚的事,一边又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公主面首,觉得他丢了男人的脸。   柳攀心中觉得这实在是太讽刺了,既想要好处又要面子,真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柳攀入了公主府后对伺候昭华公主十分尽心,没有丝毫怨言,希望能得到公主的宠爱,为自己日后的前途铺路。   他垂首道:“已经考虑好了,绝不后悔,还望公主成全。”   昭华公主也不为难他,只道:“本宫只会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成,以后有什么成就,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了。你日后也不必再提你是从公主府出去的人,本宫是不会徇私的。”   柳攀想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感激的道:“多谢公主,公主愿意给攀一个这样的机会,攀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只是给柳攀一个参加武举以及入军的机会罢了,对昭华公主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示意柳攀起身。   柳攀恭敬的起身,继续为她揉肩。   昭华公主不是那种会阻碍身边人前程的人,既然柳攀想要离开,她也没有多少留恋,派人吩咐了一声,事情就办好了。   柳攀终于可以不必顾及嫡母的阻碍安然的去参加武举了,至于日后前程如何,就靠他自己的努力和本事了。   安桦在皇宫中听说了柳攀离开这件事之后,他就给昭华公主送了五个跟柳攀差不多类型的阳光俊朗美少年,很快就迷得昭华公主把柳攀给抛之脑后了。   在安桦之后,晋王、燕王、魏王也紧跟着给昭华公主各送了十个美男。   以前上一代晋王、燕王、魏王是与元昭帝进行过皇位争夺的兄弟,只是那些兄弟们早就被元昭帝打压得郁郁而终了,如今的晋王、燕王、魏王都是元昭帝的侄子。   元昭帝无子,膝下只有一个昭华公主,安桦又表现得对昭华公主极为宠爱,晋王、燕王和魏王自然想争夺那皇太子之位。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与元昭帝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侄子,他们三个是最有机会的。   只是他们在拉拢朝臣都会被安桦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打压,他们不敢随便拉拢朝臣,就只好来讨好最受宠的昭华公主,希望昭华公主替他们美言几句。   只是昭华公主被安桦教导好多年,虽然她没有当皇太女的野心,但好歹学了几分手段,对晋王、燕王和魏王送来的糖衣炮弹,她向来是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的。   她光收礼不干事,晋王、燕王和魏王心中也是有不满的,但他们不敢表现出来,还只能继续彼此攀比着讨好昭华公主,生怕自己落后了,叫对手把昭华公主给拉拢了。   在三王斗成乌鸡眼的时候,成阳郡王破败的府邸上,本来性子有些沉默懦弱的成阳郡王世子,在一次风寒发烧痊愈之后,性子大变,变得格外威严强势,身边伺候的下人动辄得咎,稍有伺候得不如意,就被成阳郡王世子下令拖出去杖责,短短一个月里就被打死了三四个下人,一时间成阳郡王府里人心惶惶的。   正在皇宫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安桦忽然抬头朝某个方向看过去,微微皱眉。   又一个重生者?   上个世界就有一个重生的李小芸,这个世界居然是本该会成为新帝的成阳郡王世子重生了?   安桦原是打算待时机合适之后,就手动让成阳郡王世子‘重生’的,不然怎么让这个白眼狼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呢,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感到痛苦后悔呢?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动手,成阳郡王世子就自己重生了。   安桦惊讶了一下,但也不在意,合上手中的奏折,轻轻一笑。   既然成阳郡王世子都重生了,那么顺便也让杨家人‘重生’吧。   安桦不仅仅是让成阳郡王世子的表哥、曾经昭华公主的驸马杨遥重生,而是让杨家全家所有人都重生了。   上到磋磨昭华公主的公婆杨父杨母,下到占了昭华公主嫁妆的驸马杨遥和杨遥之妹杨容,全部都重生了。   重生的杨家人在打听到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他们家的好外甥登基为新帝的那一年,结果外甥还是成阳郡王世子,元昭帝活得好好的,压根就没有过继成阳郡王世子为太子的意思。   他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杨父杨母心慌的派儿子杨遥去成阳郡王府看望世子。 第235章 无子的皇帝[04]   杨遥是成阳郡王世子的表哥, 杨家在杨遥祖父还健在、杨遥的姑母也就是成阳郡王妃出嫁之前,杨家家境还算殷实,杨家在京城还算有一分地位和体面, 不然也没法和宗室郡王结亲,哪怕成阳郡王就剩个空头爵位了,那也是郡王爵位, 寻常小户人家根本高攀不上。   成阳郡王府再如何败落, 也是烂船还有三斤钉,只是相较于同层次的宗室人家无法维持郡王的排场和体面了,所以才显得败落,为了维持体面日子过得艰难罢了。   成阳郡王妃从杨家嫁入成阳郡王府,能拿自己嫁妆支撑成阳郡王府的体面那么多年, 就可以看出杨家给她的嫁妆不薄。   杨家家底其实是不薄的, 只是奈何子孙都是败家子。   杨遥祖父去世之后,杨家就再无能科举入仕为官的能人了,就只有杨遥的父亲,得了杨遥祖父生前为他捐的一个六品小官,勉强维持着杨家官宦之家的名头。   杨父没有本事却有汲汲营营往上爬的野心, 没少拿家中的钱财去打点, 可惜都是做了无用功, 没有靠山背景又没本事, 谁肯帮他呢?这么多年了还是在六品官位上打转儿。   杨家却偏偏还想维持着杨遥祖父在世时的体面与排场,主子不多却养了一大堆下人,吃穿用度都要上档次的,越是没地位就越要装得自己很有地位。于是杨家的家底就这么被耗得差不多了, 不然原本命运轨迹中, 杨家也不至于那么臭不要脸的打公主儿媳嫁妆的主意。   重生的杨家一家人, 在过惯了依靠外甥皇帝吃香喝辣横行霸道欺压公主的美好生活之后,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些自己从头奋斗呢?真要能奋斗起来,杨家也不至于成破落户了。   杨遥慌慌张张的来成阳郡王府找自己那本该在今年登基为新帝的表弟。   他实在不是一个会掩盖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刚一见到成阳郡王世子,曾经当过多年皇帝的成阳郡王世子一眼就看出了自家表哥的不对劲,打发走身边的下人,他试探性的板着脸喝道:“杨遥!”   杨遥听见这熟悉的严厉喝声,几乎每次他闯了祸被皇帝表弟传唤入宫都会被这么呵斥一声,他下意识的跪下:“微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成阳郡王世子心中了然,道:“平身吧,现在朕还不是皇帝。”   杨遥也顿时明白了,皇帝表弟这是跟自家人一样,也重生了。   他就放心多了,习惯依靠皇帝表弟的他,这次不知如何是好,也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成阳郡王世子:“陛,表弟,现在怎么办?先帝居然还没死,也没有过继你为太子,这可怎么办?”   先帝不死,表弟怎么当皇帝?他怎么娶昭华公主?他父亲怎么被封为承恩公?   成阳郡王世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比杨遥心里还着急些,毕竟他可是当了多年的皇帝,在尝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滋味后,没人会甘心一朝回到一无所有的时候。   成阳郡王世子重生的时间比杨家人都早,所以杨家人都能打听到的情况,他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据他所知,元昭帝突然迷上了寻仙问道求长生,也不知是哪个方士道士居然有点真本事,竟然让元昭帝的寿元真的延长了,至今还活得龙精虎猛的,一点驾崩的意思都没有。   幸好元昭帝膝下依旧只有一个昭华公主,没有皇子出世。   成阳郡王世子对杨遥说道:“表哥,如今你就别想着娶昭华公主了,元昭帝还没死,昭华公主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现在她还没找驸马就养了许多面首,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你娶回去不嫌丢人吗?”   杨遥有点舍不得昭华公主那丰厚的嫁妆:“可是……”   成阳郡王世子严厉的道:“好了,朕说不许就不许,待日后朕登基了,给你指婚一个出身高门的贵女。”   杨遥有点遗憾的道:“那好吧。”希望这个贵女的嫁妆要比得上昭华公主的嫁妆丰厚才好。   成阳郡王世子警告他道:“如今我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所以你们都给我低调点儿,别惹事儿,听见没有?”   杨遥知道自家最大的靠山就是这个将来会当皇帝的表弟,当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等表弟当了皇帝,还不是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现在只是暂且忍一忍罢了。   成阳郡王世子又叮嘱了他几句,就让他回杨家去了。   在杨遥走后,成阳郡王世子心情烦躁不已,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惹了他不快就被拖下去杖毙。   成阳郡王世子环顾自己居住的院落,面积不算小,好歹是郡王府上除了主院之外最大的院子了,但跟皇宫比起来就是狗窝了。   室内陈列的那些摆件,真品只怕没几件,大多都是仿品赝品拿来充场面的,因为成阳郡王府自从他母妃去世后,被他父王败得更破落了。   成阳郡王世子想到他那个至今居然还活蹦乱跳的败家父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在他十六岁就病逝的父王活到了现在,但他一点欢喜的感觉都没有。   在他看来,本该今年就登基的他,至今还没有被元昭帝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就是因为他的父王还健在。   当了皇帝之后,成阳郡王世子就非常能理解元昭帝为什么会选择过继他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落魄宗室子,因为他无父无母好掌控。   而现在他父王还活着,那么他就属于不好掌控的,宗室之中有那么多无父无母的落魄宗室子,这次元昭帝若要过继,未必会选择他这个父王健在的成阳郡王世子。   成阳郡王世子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竟是直接将杯子给捏碎了。   他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心中暗道:对不住了父王,儿子这次一定还会追封您为皇帝,让您葬入帝陵的。   成阳郡王世子扔掉手中的杯子碎片,命下人来给他手上被瓷片划伤的位置上药。   在上好药之后,他忽然开口问道:“父王在哪儿?”   一个丫鬟迟疑的答道:“王爷去刘侧妃院子里了。”   成阳郡王府最大的一份开销,就是养着成阳郡王后院的那些女人们,虽然这些女人的月例由皇家发,但谁还能光靠月例生活呀,买衣裳买首饰不花钱吗?成阳郡王又是好色之徒,被美人哄一哄就昏了头答应给买了,要不是因为钱确实不够花,成阳郡王能让整个郡王府都装满他的女人。   成阳郡王世子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这个刘侧妃的信息,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他母妃在世时,为了维持成阳郡王府的体面又能省钱,一直压着父王不许他给后院女人高位份,因为高位份就意味着高开销。可惜他母妃一去世,没人压制的父王立马就被刘氏迷得请封她为侧妃,还从他母妃留下的嫁妆里拿首饰送给刘侧妃。   他失去母妃庇护后,没少在这个刘侧妃手上吃亏,后来他登基为帝了,一个暗示,就有人会意的帮他逼死了刘侧妃。   没想到如今还能再听到这个讨厌的人。   成阳郡王世子皱了皱眉。   也罢,就让这个刘侧妃送父王最后一程吧。   安桦最近在密切关注着成阳郡王府和杨家的消息。   他认为这一窝重生者肯定能给他唱一出好戏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安桦就收到了一个让他意外但想想又在意料之内的消息——成阳郡王突然风寒病逝了。   按理说得了风寒好歹能熬两天,熬到太医去诊治,但成阳郡王死得很急,连太医都来不及请,就暴毙了。   成阳郡王世子对外宣称是风寒病逝,实际上也的确是风寒病逝。   安桦派人查出了成阳郡王的真正死因,是成阳郡王世子收买了成阳郡王身边伺候的下人,赶在成阳郡王刚跟刘侧妃白天胡天胡地晚上自己一个人睡的好时机,故意打开门窗掀开成阳郡王身上的被子,让成阳郡王感染上风寒,然后在成阳郡王风寒发烧时隐藏下消息,对他不管不顾,让他活生生这么发烧下去,风寒一直拖着不给他治,最后愣是给拖死了。   成阳郡王可以说是在无尽痛苦中病死的。   安桦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又惊讶又觉得不那么意外。   重生前成阳郡王世子登基为新帝后,可是为了追封自己父母跟朝臣闹了个不可开交,最后硬生生的磨成功了,还让成阳郡王葬入了元昭帝的帝陵当中,看起来他可真是个大孝子。   只是对比如今成阳郡王世子弑父的行为,真是‘孝死爹了’。   安桦对成阳郡王世子的想法也能猜出几分来,大概他是觉得成阳郡王活着是他被过继立为太子的阻碍,所以为了皇位和权势,他选择了弑父。   安桦摇头叹息:“成阳郡王真是枉费了本座让他多活的这几年,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儿子给孝死了。”他本来还以为能看见父子反目成仇的好戏呢。 第236章 无子的皇帝[05]   成阳郡王世子在弄死了他父王之后, 就可以继承成阳郡王之位。   但安桦却压下了此事,并且派人去调查成阳郡王的死因。   成阳郡王世子心头剧跳,一股不安涌现了出来。   安桦派来调查成阳郡王死因的大理寺少卿刚踏进成阳郡王府不久, 就见本该被成阳郡王世子关起来的刘侧妃冲了出来喊冤:“王爷是被世子害死的!世子还想杀了我灭口!”   大理寺少卿其实早就得了安桦给的真相和证据,这次来成阳郡王府,也就是走个过场, 名正言顺的将成阳郡王世子给定罪了。   现在刘侧妃突然跑出来喊冤指认成阳郡王世子, 大理寺少卿也怀疑背后有皇帝的意思,他故作不知,派人把刘侧妃扶起来,转而向成阳郡王世子发难:“世子,对于侧妃刘氏的指认, 您有什么辩解吗?”   成阳郡王世子神色沉静的道:“她素来看我这个世子不顺眼, 屡次对父王进言欲要废除我的世子之位,所以此时她故意栽赃陷害我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刘侧妃掩面而泣道:“我膝下无子,何苦去针对世子?就算我进言让王爷废除了世子,也平白给那些庶子做了嫁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世子是为了脱罪而冤枉妾身啊!”   大理寺少卿正色道:“既然两位各有说法, 那么本官这就让仵作验尸, 查清成阳郡王的死因。”   成阳郡王世子神情镇定, 颔首道:“就该如此, 大人请便。”   他不是给成阳郡王下毒,只是让成阳郡王不治身亡罢了,成阳郡王确确实实是风寒病逝的,所以他一点不惧仵作验尸。   大理寺少卿派了仵作去验尸, 然后又派人控制了成阳郡王府的所有下人, 挨个儿的审问调查。   大理寺少卿心里早就清楚仵作验尸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真正要给成阳郡王世子定罪,还得撬开那些经手的下人的嘴。   成阳郡王世子到底是个主子,他谋害成阳郡王,不可能从头到尾都由自己亲自动手,肯定需要收买下人帮他做事。   大理寺少卿经历过的案件比寻常人一生听说过的凶案还要多,他手底下的人也多是极擅查案审讯的人才,又有安桦在背后的支持,仵作验尸的结果还没出来,这边审讯下人就有了新进度。   “大人,有人招了。”   大理寺少卿拿到了招供之人的口供,他目光逡巡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和血红的手印,然后对成阳郡王世子微微一笑,道:“世子,有下人指认您故意命他拖延请太医给成阳郡王看诊,您作何解释?”   还没等成阳郡王世子编好辩解的理由,第二张口供也送了过来。   “世子,有下人指证您命她在夜里打开成阳郡王屋子的窗户,让其吹夜风受寒,最终感染风寒。您作何解释?”   成阳郡王世子脸色渐渐发青。   第三张口供没多久也送过来了。   “世子,有下人指证您命他把给成阳郡王治疗风寒的药换成寻常补药,您作何解释?”   成阳郡王世子表情有些扭曲,铁青着脸道:“放肆,几个下人的信口胡言,也能当做证据?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应该明白,这些下人都有被人收买的可能,本世子是被陷害的!”   成阳郡王世子的诸多狡辩也并不是没有用的,因为仅凭这些下人的一面之词,确实很难定罪郡王府世子。   不过这些下人们在为成阳郡王世子办事之前,就因为成阳郡王世子杖毙过许多下人心有恐惧,有聪明机灵的下意识的多留了一手,留下了证据。   例如请太医的时间与成阳郡王患病的时间对不上、换药时留下的药渣……   但成阳郡王世子依旧振振有词的狡辩道:“请太医请晚了,只能说明是这该死的奴才腿脚太慢,居然耽搁了父王的诊治,罪该万死!那两堆药渣能证明什么?他说是换药留下的就真是换药留下的吗?万一是有人故意陷害本世子,自己弄出来的药渣装作是我父王喝药剩下的药渣呢?”   成阳郡王世子谋害成阳郡王的方式确实隐蔽,就算拿出证据和证人,也没法锤死他是凶手。就算有人全程跟踪目睹,在没有摄像机的时代,也没法当做证据。   大理寺少卿的查案陷入了僵局,他不是没办法让成阳郡王世子承认自己弑父的罪行,他往日经手的案件中,比成阳郡王世子更加顽固狡辩的犯人都有,没一个不是他撬不开嘴巴的。   但想让狡猾的犯人承认自己的罪行,难免会用刑。成阳郡王世子身为宗亲郡王府世子,就算是个落魄宗室子,光有名头没有实权,也不是大理寺少卿随随便便就能抓走用刑的。   大理寺少卿把证据整理整理,就写成奏折递到了安桦的御案上。   成阳郡王世子在大理寺少卿面前大发雷霆,然后拂袖而去,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刚一进门,他提着的心就稍微松了松,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小声道:“世子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做的事情被大理寺少卿发现了……”   这个心腹小太监是从小跟在成阳郡王世子身边的,后来他登基为新帝,小太监就是他身边的大内总管,所以就算重生了他也很信任这个小太监。   这次成阳郡王世子谋害成阳郡王的全过程,这个小太监都有经手,他对事情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所以这个小太监心里慌得很,生怕事情曝光自己跟着掉脑袋。   成阳郡王世子却镇定的一笑,道:“怕什么,本世子身份在这里,他还能屈打成招不成?就算本世子在宗室里被边缘化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宗亲,跟皇帝一个姓氏的皇族,他一个外姓朝臣还敢对本世子用刑不成?他真敢那么做,宗人府第一个不放过他!”   成阳郡王世子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早就清楚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刀子,有的是办法在杀了人之后,哪怕别人明知道是他杀的,也拿不出丝毫证据来证明他杀了人的。   就如同现在,除非他自己亲口认罪,否则就算那些下人反水又如何?留下一星半点的证据又能如何?他都能说成是别人陷害他,与他无关。   而大理寺也没本事锤死他是凶手。   有时候身份和权力,就是这么好用。   想到这里,成阳郡王世子难免会回忆起前世的风光与辉煌。   他一令之下,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哪儿还用像现在这样苦心孤诣的谋划害人。   成阳郡王世子暂时忘却了自己被查出弑父的恐惧,满心都是没了成阳郡王这个拦路石,皇帝封他为皇太子的风光场景。   成阳郡王世子喃喃道:“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权力才是最真实的。”   确实如此,掌控了权力的人,对其他人自然就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安桦收到大理寺少卿的奏折之后,直接下旨公开成阳郡王世子的‘罪行’,由于证据不够实锤,他就判了成阳郡王世子不许继承成阳郡王爵位,圈进在宗人府,自生自灭。   对于这个判决结果,成阳郡王世子那是相当不服,屡次上诉,请求安桦查到确凿证据再来处置他。   但他却忘了,安桦是皇帝,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安桦说成阳郡王世子弑父,那么就算证据不足,他也是弑父的罪人。   更何况这些证据对成阳郡王世子的指向太清楚了。   再从既得利益者角度分析,成阳郡王一死,成阳郡王世子就能继任郡王之位,成为成阳郡王府的主人,作案动机实在太充足了。   所以安桦下令将成阳郡王世子圈禁了,也没几个人为成阳郡王世子说话,毕竟也没人想为了一个落魄宗室子跟皇帝作对。   野心勃勃还想着被过继到皇帝膝下当皇太子,日后登基当皇帝的成阳郡王世子,就这么连成阳郡王爵位都继承不了,被终身圈进在宗人府,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看着那窄窄的一方天空。   杨家还在做着自家外甥当皇帝,杨家成为承恩公府的美梦呢。   杨遥刚给家里带去好消息——皇帝外甥也重生了。   大家都是重生者,还是一家人,完全可以集思广益这不同的一世要怎么利用重生的先知优势过得更好。   杨家还没想出个振兴杨家的好主意,他们想来想去,就只有继续顺着裙带关系往上爬。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依仗的皇帝外甥,因弑父而被圈禁,根本无法帮助他们,还可能要拖累他们。   杨父杨母都急了,抓住杨遥就问道:“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被囚禁在宗人府?”   杨遥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   杨遥的妹妹杨容撺掇道:“大哥,你还是去尚公主吧。”她还等着拿公主的私房嫁妆充当自己的嫁妆呢,不然她日后出嫁嫁妆简薄了脸上难看。 第237章 无子的皇帝[06]   杨容让自己哥哥杨遥去尚公主的话说得轻飘飘的, 就好像只要她哥哥想,就一定能尚公主,成为驸马爷一样。   杨父皱眉道:“那怎么行?昭华公主如今据说养了不少面首, 若是遥儿娶了她,岂不是给我杨家抹黑?”   杨母也很不愿意:“哪有昭华公主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真要是娶回来, 还不得丢死人啊。”   杨遥一脸忍辱负重的道:“可是表弟被圈禁, 只有我娶了昭华公主,才有可能救出表弟。为了表弟日后能登基,为了杨家未来前程,我受一时屈辱不算什么的。”   杨容感动道:“哥哥,你真是为了我们杨家牺牲太大了。”   被安桦派来监视杨家人的暗卫内心无语至极, 这家人是脑子有病吗?口口声声看不上昭华公主, 也不看看他们杨家人配不配出现在昭华公主面前。   杨遥祖父尚在时,能把女儿嫁到败落的成阳郡王府,就算杨家高攀了,如今杨遥祖父去世,杨家早已成了破落户。   别提现在的杨家了, 就算杨遥祖父还在世, 就凭杨遥这样的身份, 想娶元昭帝唯一的掌上明珠昭华公主, 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暗卫觉得自己把杨家人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报给陛下,都得被陛下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故意编出这种荒唐言论来陷害杨家了。   这群杨家人连在昭华公主面前下跪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个都做起了昭华公主嫁不出去非赖着要倒贴杨遥的美梦来了。   暗卫心里在吐槽,但手上动作依旧很老实的将杨家人的一言一行都记载下来通过秘密渠道送往宫中皇帝的御案上。   最近忙于政事的安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杨家人了, 毕竟成阳郡王世子被他圈禁在宗人府了, 全靠依附于成阳郡王世子才能狗仗狼势的杨家根本不值一提。   但他派去监视杨家的暗卫既然把密折递了上来, 他顺便也就打开看了看。   看完之后他差点被杨家人的迷之自信给气笑了。   别说他现在还活着,昭华公主名义上是他的亲生女儿,就算原本命运轨迹中,元昭帝驾崩后,若非登基的成阳郡王世子强行不顾朝臣劝谏将昭华公主下嫁给杨遥,杨家人这辈子都别想摸到昭华公主的裙边。   但凡换个脑子清醒有点良心的新帝,都会善待元昭帝留下的唯一骨血,就算没感情,表面功夫也会做好。哪像成阳郡王世子,为了提拔自己母家,连脸面都不顾了,公然让先帝遗孤给自己母家扶贫,还任由母家欺凌公主,把人欺负死了。   安桦沉吟不语,杨家这群人自私贪婪又愚蠢,不怕聪明人,就怕愚蠢的人。因为聪明人知道利弊,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愚蠢的人总能蠢得超乎你的想象,刷新你的见识。   他还真担心把杨家人放任不管,有朝一日他们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影响了昭华公主的名声。   虽然如今在世俗中人看来,昭华公主蓄养面首就是放浪形骸不守妇道,名声很差了,但随着这些年安桦的潜移默化,女子地位比之往日已是大大提升了,寡妇再嫁、夫妻和离、女子立户都已经很常见了,昭华公主与她那些面首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见怪不怪。   女子地位提升了,总有一些不甘心困于内宅有本事的女子走出内宅大展拳脚,一展所长,例如几大皇商中的尹家就在当代家主病倒后由家主嫡女尹婉接手尹家生意,成为尹家第一任女家主;京城第一才女王锦云公然与京城四大才子文斗,以一敌四获胜,声名远扬……   这些女子太过出彩,自然就有不如她们的男子看不惯她们以女子之身压制他们,便拿什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女戒女德之类的去指责她们。   不过有安桦这个皇帝公然称赞,又有昭华公主为她们撑腰,这些看不起女子的言论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因为这是一个皇权时代,就算你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但只要与皇帝的思想相悖,那么装也要装出一副与皇帝三观相合的模样来,否则还想不想入仕为官了?还想不想步步高升了?   而且男子当中也并不全是这种因为自己不如女子便要想方设法的打压女子地位自己却不思进取的小人,也有坦荡君子欣赏这些女子的才华,不以性别为偏见,反而对她们身为女子力抗世俗压力展现自己才华的行为感到十分欣赏。   昭华公主身边聚集了不少走出内宅的事业女子,她们深知这个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平,所以在发现昭华公主对她们这些事业女性的善意后,都下意识的汇聚在她的身边获取一定的支持。   安桦又一次可惜昭华公主不愿意当皇太女,不然他完全可以慢慢把她培养出来,这些事业女性都能成为昭华公主未来的死忠班底。   安桦是怕杨家人分不清虚假的重生记忆与现实,跑去纠缠昭华公主,谁知道杨家这些蠢人会做出什么秀下限的骚操作来。   于是安桦沉吟之后,就下令查一查杨父的错处,把他的官职给撸了。   安桦本想让杨家沦为白身再行处置他们,却没想到他动作居然有点慢了,跟不上杨家人的作死速度。   他派去调查杨父错处的人还未开始着手调查,杨父就被人弹劾了,直接把杨父贿赂上官的证据呈了上来。   弹劾杨父的正是杨家那还没正式结亲的亲家,杨容的未来公公,徐大人。   原因也很简单,重生的杨家人都飘了,杨容重生记忆里自己是退掉了徐家这门亲事,嫁到了国公府上去的。   重生后她当然不乐意嫁给徐大人那个才中了秀才的儿子了,她还想当国公府少夫人呢。   杨家其他人也觉得自家女儿是未来国公夫人,怎么能嫁到徐家去呢?他们一点都不考虑实际情况,也不想想现在杨家还有没有资本让杨容高嫁,脑子都被那份重生记忆给迷没了。   于是杨家就想退婚,退婚也就罢了,杨家是女方,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退婚,徐家也不会不答应,反正他家儿子不愁娶不到媳妇。   偏偏杨家人还沉浸在重生记忆里的皇帝母家荣光里没醒过神来呢,在找徐家退亲时,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差直说你徐家郎配不上我杨家女了。   徐夫人是个暴脾气,当场就把定亲信物给砸了,把前来退婚的杨母和杨容给赶了出去。   等徐大人回来之后,徐夫人在丈夫耳边添油加醋的哭诉一番,徐大人拳头硬了,自己宝贝儿子居然被人这么嫌弃?杨家凭啥啊?明明杨家女嫁到徐家来是高攀了他徐家,怎么杨家一副公主下嫁的模样?   徐大人气得直接在解除婚约后,一封奏折弹劾了杨父,作为前准亲家,徐大人可对杨父那点破事一清二楚,证据都很快搜集好了。   安桦这刚有了瞌睡,徐大人就送上了枕头,他毫不犹豫的就顺势把杨父给下了大牢,又把杨家给抄家了。   杨家是真的败落了,抄家之后除了在杨母的私库里抄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之外,公库里几乎没多少太值钱的东西了,还比不上被成阳郡王败了那么多年的成阳郡王府呢。   杨家被抄家之后,杨父和杨遥这两个涉及进贿赂上官案件里的男丁全都被抓进了大牢,杨家就剩下杨母和杨容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了。   她们没法再继续住在杨府,身边那些被放出来的下人,被她们给卖了换银钱,又当了身上的首饰细软,才有了一点钱可以去住客栈落脚。   杨母和杨容都是毫无见识的内宅女子,她们两个的依靠都进了大牢,此时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也不知该往哪儿使劲儿才能救出杨父和杨遥。   她们听说杨家遭此劫难,全赖徐家捅刀,她们忍不住狠狠的诅咒徐家:“杀千刀的徐家,不就是退个亲吗?居然就这么狠毒的陷害我们家,实在可恨!徐家做这么可恶的事情,迟早断子绝孙,家破人亡。”   但在骂过之后,图了一时嘴上痛快,杨母和杨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被现实残酷打醒的母女俩终于正视起杨家现在的情况了,细数杨家还能求助的对象,最大靠山成阳郡王世子被皇帝圈禁在宗人府,自身难保,肯定指望不上,其他姻亲要么比杨家还衰败,帮不上忙,要么就是徐家这样已经得罪死了的。   杨母和杨容竟是找不到一处可以求救的地方。   杨父那些交情好的官员,一个个也被他连累得进去了,根本没法寻求帮助。   她们走了许多弯路,终于打听到可以花钱探监,给杨父和杨遥送了两回东西,她们母女俩手上的钱就全都花得差不多了,连客栈也住不起了,只能搬到偏僻民居去租住,过起了连杨家往日下人都不如的贫苦日子。 第238章 无子的皇帝[07]   杨父和杨遥父子俩贿赂官员被下狱, 最后判了个流放。   杨母和杨容母女俩跟着他们父子俩一起去了流放之地照顾他们,好歹也算是勉强活了下来。   在经历了这番现实毒打之后,杨家四人总算明白重生记忆宛如一场美梦, 基本不可能成真了,本该早早驾崩的皇帝现在还生龙活虎的坐在龙椅上掌握大权,皇帝唯一的女儿昭华公主嚣张的养面首也无人敢置喙。   有他们杨家什么事呢?他们寄予厚望的外甥别提当皇帝了, 连个郡王世子都不是了, 直接被褫夺世子身份圈禁在宗人府,这辈子还不知道出不出得来了。   好在他们只是被流放,小命还是保得住的。   但安桦既然答应为原主完成心愿,又岂会这么简单的放过磋磨死昭华公主的杨家人?   他不让杨家人轻易死去,就是为了让他们品尝这世间最贫苦难过的滋味儿。   杨家人为了谋夺昭华公主的嫁妆私产逼死公主, 那就让他们一生都生活在贫困之中, 让他们手上的钱财永远都攒不到十两银子。   每当杨家人的日子稍有起色的时候,就会有人让他们一朝回到奋斗前,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没用,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摁住他们,任凭他们怎么挣扎都翻不了身。   渐渐的, 他们也就认命了, 把曾经享受荣华富贵的皇帝母家的美好记忆给忘了, 认命的当一个最底层的草民, 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成阳郡王世子和杨家这些白眼狼在安桦手底下实在没什么蹦跶的余地,若非他想要这些人活着受苦来赎罪, 早就一把给摁死了。   现在他们虽然活着, 却比死了还要难受。   成阳郡王世子背负着弑父的罪名圈禁在宗人府, 连基本温饱都很难保证,只能保证基本生存,挨饿受冻是常事,只要饿不死冻不死,就没人搭理他。   成阳郡王世子刚刚重生的时候,虽然震怒自己一朝回到登基前,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喜怒无常的拿身边下人发泄情绪。但他自认为还是可以再一次登基为帝,这一次他会吸取重生前的教训,更快更容易的掌握大权。   只是他的雄心壮志,如今在这宗人府里,也全都被现实的困苦给消磨干净了。他现在的愿望卑微至极,就想吃顿饱饱的热饭热菜,能有肉最好,再穿一件可以避寒的厚衣,能有炭火取暖最好。   然而就算是这么简单卑微的愿望,也是得不到满足的。   宗人府的人在安桦的授意下,只保证吊着他的命,不让他太早死去解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管他的。   他曾经想过自己若是自杀死了,是不是会回到前世自己还是皇帝的时候。可他却没有那个自杀的勇气,只能痛苦的煎熬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他实在舍不得死,也不敢死,死过一次的更加恐惧死亡。   安桦除了吩咐人把成阳郡王世子和杨家人都盯住,就不再关注这些白眼狼了。   他把心思都放在政事上,治理一个国家并不是多么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国家踏上了改革之路,新旧交替之际,实在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操心了。   就连昭华公主,他都很久没什么时间去时刻关心了。   这一日刚刚下朝,安桦回到御书房继续忙碌,当皇帝真的是比007社畜还忙,几乎没有丝毫空闲时间。也幸亏安桦现在借口要养生不再踏足后宫了,否则他每天晚上连睡觉都没时间了。   安桦在给奏折朱批时,有御书房的宫人上前来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安桦穿越过来之后营造了一个为求长生不惜一切的皇帝形象,所以他说自己为了修养身体不再踏足后宫,后宫嫔妃们也没闹什么,后宫全权交给皇后来掌管。   原主的这个皇后是非常能干公正的一个人,在安桦这个皇帝不插手的情况下,皇后把后宫嫔妃和宫女太监全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一点都没有闹什么问题闹到他面前来。   所以安桦对能干负责的皇后非常满意,想起来就会给皇后大笔赏赐,夸她管理后宫有功,为她树立威信。   皇后也越干越精神,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人生意义,把管理后宫当做毕生事业来干了,整个人非常有干劲儿。   安桦很少能见到同样沦为工作狂的皇后,皇后基本没事都不会主动来找他。   所以现在听说皇后求见,安桦愣了一下,才下令宣皇后觐见。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皇后仪态端方的走了进来,向安桦行礼。   “免礼。”安桦看向皇后,“皇后有何事求见朕?”   皇后看了一眼左右侍立的宫人,面露为难之色。   安桦立刻会意,挥了挥手,让身边侍立的宫人全部退出御书房。   直到御书房里只剩下安桦和皇后两人单独相处,皇后立马跪下,请罪道:“臣妾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安桦微微皱眉:“皇后何罪之有?”   皇后苦笑道:“今日昭华公主进宫探望臣妾,午膳时闻鱼腥而吐,太医诊断,昭华公主怀有身孕。”   一个尚未有驸马的公主竟然怀有身孕,她这个管理后宫和命妇的皇后自然要来请罪。   皇后其实心里是埋怨安桦的,认为要不是安桦这个当父皇的太过宠溺昭华公主,昭华公主也不会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   养面首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怀孕。这简直就是皇室丑闻啊!   皇后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把这件事隐瞒对外下来,将功补过了。   不料,安桦听闻之后,不仅不生气,反而大喜笑道:“真的?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朕即将要有孙儿了。”   皇后顿时愣住了,对安桦的反应实在意外:“陛下,您不生气昭华公主她……”   安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朕为何要生气?朕膝下仅有昭华一个女儿,她若是生下孩儿,便是朕嫡亲的孙子孙女。朕血脉凋零,这等喜事怎会生气?”   皇后呐呐道:“可这个孩子父不详……”公主府上那么多俊男面首,谁知道哪个是孩子亲爹。   昭华公主贪图新鲜,极少连续宠幸同一个面首,所以根据孩子的月份来判断孩子生父,还真是一件难事。   安桦反而喜道:“这更是好事呀,管他孩子亲爹是谁,只要是朕的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那就是朕嫡亲的孙子孙女,皇家血脉绝不存疑。而且朕的孙儿生父身份并不重要,不知道反而更好,也省得日后出现外戚夺权的事儿来。”   外戚夺权?皇后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产生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皇帝有心立皇太孙?   虽然历朝历代从来没有立公主的儿子当储君的先例,但不得不承认,公主的孩子也是皇室血脉。   这个父权社会,公主的孩子也是随驸马姓的,有皇家血脉,但正儿八经是按照驸马那边算身份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拥有继承权。   不然若是公主的儿子当了皇帝,那么驸马是不是该被立为太上皇?驸马的家族是不是会取代皇族?这置真正的皇族于何地?   可现在昭华公主这情况不同了,昭华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她的孩子自然也是皇帝唯一的孙辈。昭华公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父不详,反而不需要担心日后这个孩子登基了会出现乱了皇族,孩子生父家族篡位的事情。因为他父不详,他就只能认母亲这边的亲族,并坚定维护自己的皇孙身份。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身份伦理上这个孩子会受人指点诟病,一个未嫁公主与面首所生的父不详私生子,身份确实受诟病。   换做其他看重规矩的人家,这样的私生子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上族谱继承家业了。   但皇家素来是天底下最讲规矩也最不讲规矩的人家,皇帝若是执意立自己女儿的孩子为储君,非要自己的血脉后代继承皇位,朝臣们劝谏不了,最后还不是只能屈服,并且帮皇帝给皇太孙的身世美化美化?   想明白了安桦打算的皇后沉默了下来,她也没有反对的念头,反而正儿八经思考起来接下来怎么继续跟昭华公主深入打好关系。   这些年她因为昭华公主的受宠,一直对昭华公主颇为照顾,两人之间关系维系得还是非常好的,否则昭华公主也不会有事没事就去找她请安聊天。   她这个皇后膝下无子无女,家世也不显,能坐稳皇后之位全靠自己从未犯错且得皇帝敬重,所以她坚定步伐跟着皇帝走。   反正她又没有儿女,比起劝皇帝过继血脉关系远的宗室子,昭华公主的孩子成为储君,对她更有利。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活到昭华公主的孩子长大。   不过看皇帝那龙精虎猛越来越年轻的样子,应该没问题吧。 第239章 无子的皇帝[08]   安桦下令召见昭华公主, 因被诊出有孕,皇后去御书房找安桦请罪,自己待在皇后宫里不敢离开的昭华公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御书房觐见。   昭华公主来到安桦的面前,就要下跪请罪,安桦连忙道:“免礼!”他面露怜惜, “昭华你还有身孕呢, 日后见了朕不必下跪行礼,以免伤到朕的孙儿。”   昭华公主顿时怔住了,她本以为自己父皇会雷霆大怒,这个孩子也保不住,没想到安桦态度竟然这么好。   昭华公主在惊讶之后, 心里却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意外, 毕竟能支持她养面首的父皇,怎么会因她怀孕而怪罪她呢?父皇只会心疼她。   安桦温和的道:“昭华你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想法?若是你不愿留下,朕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打掉孩子毕竟伤身体,你好好考虑一下。”   昭华公主听得出来安桦更希望她把孩子生下来,而且她自己也更倾向于把孩子生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不忍让这个孩子连来到世上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生下这个父不详私生子后, 会被别人怎么口诛笔伐, 昭华公主也并不在意,接受安桦这么多年教导的她,虽然依旧没有养出当女帝的野心,但却养出了傲然于世外不理闲言碎语的一副大心脏。   反正这些人不管背地里怎么嘀嘀咕咕的, 在她面前一样要恭敬行礼, 不敢有丝毫不敬。而且日子是自己过的, 当然是自己舒坦最重要,别人看不看得惯,关她什么事?她过自己的日子又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   虽然很多人都说昭华公主仗着皇帝的宠爱骄纵跋扈,实际上她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她既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随意插手朝政玩弄权力,更没有随便欺压百姓肆意践踏奴仆,她的手上从来没有染过无辜之人的血。   她不想当女帝,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过于心软的性格,做不来女帝,承担不起江山重担。   至于她养面首这个令人诟病的一点,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既不强抢民男,也不逼人屈从,各取所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就许男人养小妾,不许她堂堂公主养男宠吗?   昭华公主骄傲得理直气壮,从不遮遮掩掩的,公然带多个男宠一起出游,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风流多情。   她也没打算娶个驸马耽误人家好儿郎,所以现在有了孩子,她又想做母亲,就干脆利落的答道:“父皇,儿臣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只是这个孩子的身份……”   安桦笑道:“就入皇室族谱,你是朕唯一的血脉,你的孩子就朕嫡亲的孙儿,若是这孩子资质不错,又愿意努力,不拘男女,朕都立他为储君。”   昭华公主心中一喜,她拒绝了自己父皇立自己为皇太女的提议,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负担不起一个国家的未来。但不代表她不明白,若是日后父皇驾崩,继位的是宗室子,她这个公主会从云端跌落得有多惨。   可若是将来继位的是她的孩子,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站在一旁的皇后叮嘱道:“昭华,这件事你可要守口如瓶,不可对外说漏嘴了,否则这个孩子会很危险。”   那些家中有符合过继条件孩子的宗室,可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几乎隔一段时间就催安桦过继子嗣立太子一次,哪怕安桦看起来越来越年轻,还曾为众臣请他过继宗室子一事大发雷霆过,但国之储君迟迟未立,他现在年龄又很大了,朝臣们都很担忧未来他突然驾崩来不及立下继承人,国家会陷入争夺皇位的动乱中。   若是被宗室得知安桦有意立昭华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为储君,那么昭华公主这个孩子很可能生不下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倒不如守口如瓶,待孩子长大立住了,再立他为储君,敲定事实,没有希望的宗室们才会死心。   安桦对皇后告诫昭华公主的话没有异议,虽然他有信心保护好昭华公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若是能少点麻烦当然更好。   昭华公主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忧色:“那我要不要也隐瞒下自己怀孕的消息?”   安桦道:“没那个必要,瞒也瞒不了多久,还容易让孩子的身世遭到质疑。”   若是瞒到昭华公主把孩子生下来了,外人没听说昭华公主怀孕的事儿,突然多了个孩子,说不定就有人质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昭华公主亲生的了。尤其是在安桦有意立这个孩子为储君之后,孩子父亲身世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是不是皇室血脉。   所以安桦绝不能让孩子母亲是昭华公主这一点事实受到质疑。   至于昭华公主担心孩子还没出生就会被人算计,那倒也不必,说句实在话,只要安桦有意立这个孩子为储君的消息没有传出去,这个孩子就肯定是安全的。   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安桦会立父不详的外孙为继承人。   在商量好如何处理昭华公主怀孕这件事后,皇后就和昭华公主告退离开御书房了。   很快,昭华公主有了身孕的消息就如一阵飓风般的传开了。   整个京城听说了这件事的人家,都忍不住在背后嘀咕两句。   尤其是那些曾经为了得到皇帝提拔而想过尚公主的人家,脸都绿了。   如果以前他们还想着尚公主后昭华公主应该会顾及驸马颜面不会再养面首了,就当自家娶了一个二婚的媳妇。现在女子二嫁很是寻常,没什么好说道的。但昭华公主在婚前有个私生子,那可就是截然不同的情况了,哪个男人乐意帮别的男人养孩子啊?   有心尚公主的人家顿时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却不明白,昭华公主已经过了适嫁的年龄,安桦却迟迟没有为她寻找驸马的意思,就代表着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让昭华公主出嫁。   因为早在昭华公主及笄之年,安桦就问过她,她希望自己将来嫁给什么样的郎君。   昭华公主直接回答说道:“父皇,儿臣不想嫁人。嫁人哪有一直当父皇的女儿来得潇洒快活。”   她并不愿意为了驸马这一棵树,而放弃自己公主府里无数美男这一大片森林。   只是以她的霸道性子,在与驸马成亲后,必然是不许驸马纳妾的。那么不许驸马纳妾,自己豢养面首就是对驸马的不公平,她肯定也是不能养面首的。   可她舍不得这美男环绕的日子,以她那喜新厌旧的性子,若是只有驸马一人,肯定会早早厌倦了驸马,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美男不能染指,这种日子实在折磨。   倒不如不去祸害人家好儿郎了,反正她是公主,她有资本一辈子都这么潇洒。   所以昭华公主至今未出嫁,日后也不打算成亲。   昭华公主怀孕的消息没有隐瞒下来,她自己也十分坦然的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三个月坐稳胎之后,就坦然自若的继续举办各种赏花宴热闹热闹。   只是有心人注意到,陪伴在昭华公主左右的美男子,全部都是陌生面孔。   曾经那些很得昭华公主宠爱的男宠,全都被她给打发走了。   那天从宫里回到公主府后,昭华公主考虑了很长时间,她的孩子日后很可能会被立为储君,那么孩子的父亲一定不能出现。虽然她现在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但肯定是身边这些男宠之一。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昭华公主干脆把这些男宠全都打发走了,换了一批新人。繁华的京城里从来不缺长得俊想走捷径吃软饭的美男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昭华公主生产的日子。   安桦甚至亲自出宫来守着昭华公主生产,可见他对昭华公主和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   安桦没有命皇后将昭华公主接入皇宫里来照看生产,因为皇宫鱼龙混杂的,难免会出现意外,倒不如一个简单的公主府好掌控,昭华公主在公主府生产反而比在皇宫生产更安全。   昭华公主怀孕期间,安桦赏赐了许多养胎的好东西给她,所以她这一胎养得极好,刚进去产房,没一会儿就听见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七斤六两,是个十分健壮的男孩儿。   安桦十分高兴的亲自抱了抱这个孩子,给他取名为“赵昭”。   本来安桦是想无论男女,都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赵祚”的。   皇室姓氏为赵,而“祚”字,有“福”的意思,也有“君主的位置”的意思。   安桦想用“赵祚”这个名字昭示他对这个孩子的寄予厚望。   但皇后得知后,劝阻了他,她认为这是将这个孩子当成靶子竖在所有人的面前,孩子还太小了,不宜这么大张旗鼓的引人敌视。   安桦想了想,他是有信心保护住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但他却不得不考虑到一个问题,孩子长大后的长相问题。   若这个孩子长大后肖似其父,通过长相确认了谁是孩子的父亲,那么这个孩子立为储君就不合适了。“赵祚”这个名字给这个孩子,也不合适了。   索性就改成了“赵昭”。   “昭”这个字也有很深刻的寓意,这是元昭帝的“昭”,昭华公主的“昭”,象征着元昭帝对昭华公主和她的儿子极致的宠爱。   虽然“赵昭”这个名字依旧很张扬,但大家都习惯了皇帝对昭华公主的过分宠爱,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第240章 无子的皇帝[09]   赵昭渐渐的长大了, 长相并没有如安桦担忧的那样肖似其父,反而像极了元昭帝的长相,若说这不是元昭帝的亲孙子都没人相信。   这让安桦十分高兴, 时常让昭华公主把赵昭带入宫中伴驾,随着孩子逐渐显露出他的聪明伶俐,他也开始带着赵昭在朝臣面前露脸, 还毫不避讳的对人称赞赵昭:“此子肖似朕!”   这其中隐含的深意, 令渐渐习惯了皇帝对昭华公主和赵昭母子二人过度宠爱的人们深思起来。   尤其是那些为了太子之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宗室子们,他们突然意识到,赵昭这个公主之子,似乎才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因为历代从未有过公主之子被立为储君的先例,就连皇帝无子也是过继皇族同姓宗室子, 绝无过继公主之子的例子。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将赵昭这个公主之子当做竞争对手, 就算皇帝再宠爱他,他也只是皇帝的外孙,一个‘外’字就说明了所有。   但如今听说皇帝亲口称赞赵昭“此子肖似朕”,他们不由得正视起了赵昭。   历代公主之子不被放入储君考虑范围内,是因为公主外嫁, 公主之子虽有皇室血脉, 却随父姓, 不随母姓赵, 不算皇族中人了,当然没有继承权。   可赵昭不同啊,他的母亲昭华公主并未出嫁,他的父亲也不知是谁, 他可是随其母姓赵的!   本来大家还都背地里很鄙夷赵昭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现在这些宗室子们却恨不得赵昭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他父亲身份清清楚楚,而不是像这样父不详的随昭华公主姓赵,结果反倒是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宗室子们心里都很有数,他们跟皇帝的血缘关系算远了,唯一不远的那几个又是父辈曾经是跟皇帝竞争皇位的对手,皇帝这些年身体看着非常健康,都没怎么生过病,一直拖着不愿意过继一个宗室子,现在看来皇帝更倾向于自己的嫡亲外孙当储君。   当擦掉那层迷雾之后,很多人都明白了‘赵昭’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有固执迂腐的人认为公主之子,还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赵昭完全没资格成为一国储君,坚决反对安桦立赵昭为储君。   也有一心想跟着皇帝心意走,搏个从龙之功的人,主动向昭华公主和赵昭示好,有意投靠。   所有猜到安桦心思的人,都心里震惊又不敢置信,京城渐渐暗流涌动起来。   安桦叫来住在自己寝宫偏殿的赵昭。   赵昭已经八岁了,一举一动进退有度,那张与元昭帝像了个七成的小脸严肃的板着,有种小大人的可爱感,他一板一眼的对安桦行礼问安:“孙儿拜见皇祖父。”   安桦把小家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面前的一溜儿身姿挺拔容貌英俊的侍卫,问道:“看看你喜欢谁就选谁,若是都喜欢,全选了也行。”   赵昭愣了一会儿,目光从这些侍卫那英俊的脸上扫过,一本正经的道:“皇祖父,您要赐给母亲的侍卫,为何让孙儿来选?”   赵昭虽然年龄小,但早已习惯了自己母亲时不时就从皇祖父那里带一群英俊帅气的小叔叔回家,现在他已经懂得了什么叫面首,他也不觉得自己母亲养面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需要指责的吗?母亲又不是强抢民男。   而且母亲也并没有合法夫君,不存在对不起自己的夫君驸马。   所有那些指责母亲的人都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去指责那些家中娶了妻子还要在外面强抢民女的男人呢?   赵昭曾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对安桦问了出来。   安桦告诉他,因为那些人害怕他母亲给天底下的女人做了一个榜样,让那些任凭他们欺压逆来顺受的女人学会了反抗。男人想攫取更多利益,就要学会压榨女人,而女人想抢回自己的权利和利益,就会损害男人的利益,所以他们自然会抨击那些损害他们利益的女人。   实际上昭华公主所做的事情,是无数男人都做过的事情,他们接受不了,仅仅是因为昭华公主是女人罢了。若昭华公主是个皇子,他们不仅不会抨击,反而还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女儿送上去呢。   真正站得高看得远的人,是绝对不会拘泥于性别之分的。就像男人当中有蠢材有天才一样,女人当中也有蠢材和天才,只是她们当中的天才被男人压制得没有机会发光。而当皇帝,要不拘一格降人才,管这人才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被安桦教导得在这方面看得非常开的赵昭,如今再见到安桦叫他来挑选的这些侍卫们一个个都长相英俊,下意识就以为是给他母亲选面首了。   安桦:“……”   这些年他为了给昭华公主培养英俊又有本事的面首,也是废了苦功夫了,挑选的侍卫苗子都是长相好的,所以这一批打算送给赵昭当贴身侍卫保护他的,也都是长相出色的英俊帅哥。   安桦无奈的道:“这些是朕派来保护你的侍卫,不是安排给你母亲的。”   赵昭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的“哦”了一声,然后才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大概他是继承了他母亲的颜控属性,挑选的侍卫全是颜值最拔尖的那些,选了一半的人,安桦直接把他选中的这些人都拨到了赵昭身边。   因为京城的暗流涌动,安桦觉得很有必要加强赵昭身边的守卫强度。所以除了他选的这批侍卫,安桦还暗中派了精英暗卫在暗中保护他,自己还在他身上留下了神识烙印,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保护了。   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历磨难怎能成长起来?所以安桦在给了赵昭足够的保护后,就放他出去自己闯了。   果不其然,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忍不住向赵昭动手了。   安桦收到消息,赵昭出宫去公主府的路上,马车突然惊了马,把他从车厢里甩了出来。   安桦只淡淡的问道:“昭儿可有吓到?”   来禀的暗卫答道:“小皇孙殿下有惊无险,只是稍微吓到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安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下令道:“把插手此事的那些人全都查出来,一个都不许遗漏。”   他早就料到那些觊觎储君之位的人会按捺不住对赵昭动手,所以早早就派人盯着那些宗室和赵昭,现在他们动了手,赵昭在他派去的侍卫早有防备之下,并没有受到伤害,而他们却留下了致命的证据。   安桦派人把这些证据都掌握在手中,然后就以雷霆手段扫除这些幕后之人的势力,斩断他们的爪牙。   这些宗室都是比较优秀出色的,他们背后聚集了不少的图谋从龙之功之人,形成了一股股势力。若是他们不犯错,他还真不好把他们给铲除掉,但若是留给将来的赵昭,又会带来隐患。   索性趁这次机会将他们给一网打尽了。   被抓到马脚的这些人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默默接受了惩罚,没一个敢跟安桦炸刺的,面对自己谋害赵昭的铁证,安桦没要他们性命,他们就感觉无比庆幸了。   安桦穿越以来这么多年的皇帝可不是白当的,这些宗室子背后的势力就算抱成团也不被他放在眼里,他随手即可镇压,只是缺个解决他们的名正言顺的理由,才放任他们多蹦跶这么些年。   现在清扫干净了,整个朝堂就再也没有催促他过继宗室子为太子的声音了。   于是安桦就正式在朝堂上宣布要立赵昭为皇太孙。   有了之前的预热,朝臣们都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很惊讶,反而有种终于摊牌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那些想要反对的人,早就在安桦之前的大清理行动中被清理出去了,剩下的这些朝臣们,都是脑子活络不迂腐的,看着赵昭那张与皇帝像了七分的小脸,全都没什么意见。   赵昭虽然只是皇帝的外孙,但也是皇帝的血脉后辈,身上留着赵氏皇族的血,是皇帝的嫡系子孙。其父不详,不必担忧赵昭继位后会出现父系篡权,毫无隐患,真是再合适不过的储君人选了。   为国无储君操碎了心的朝臣们,如今对安桦的要求已经很低了,确定一个名正言顺的储君就好,至于这个储君身份上是不是有点瑕疵,那不重要。   于是本该掀起巨大波浪的立皇太孙一事,就这么轻飘飘的在朝会上通过了,基本无人反对。   赵昭的身份也一跃从公主私生子成为了当朝皇太孙,一国之储君。   身份改变了,赵昭身为储君该有的待遇和配置也该齐全了。   光是给他上课的老师就排了一长溜的队伍,个个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伴读也选了朝中重臣的孙子,当做赵昭的班底培养。   至于其他宫女太监什么的,安桦就交给了皇后和昭华公主来操心了。   待东宫翻修好了,安桦就让赵昭入住东宫。 第241章 无子的皇帝[10]   “陛下册立皇太孙, 大赦天下,你可以出去了。”   成阳郡王世子被关在宗人府这么多年,都快疯了, 他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要在宗人府度过了,没想到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一身狼狈的他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忽然回过神来, 刚才来释放他的人说什么来着?   陛下册立皇太孙?   元昭帝居然还没死?他居然还有了孙子?肯定是过继的, 难道元昭帝因为活得比他前世长久了,所以就不过继儿子改过继孙子了?不立皇太子,立皇太孙?   成阳郡王世子懊悔自己居然没早点成亲生个儿子出来,不然他的儿子岂非也有资格竞争皇太孙之位?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成阳郡王世子再懊悔也没用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现在最需要发愁的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成阳郡王世子下意识的走回了成阳郡王府, 但被他害死的成阳郡王死去后,作为继承人的他又是谋杀成阳郡王的凶手,所以成阳郡王府就没有了继承人,皇帝开恩允许府上侧妃到妾室再嫁,奴仆另谋出路。   树倒猢狲散, 人都跑光了, 成阳郡王府自然也就被封了。   成阳郡王世子站在成阳郡王府的门前, 看着大门上贴着的封条, 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能去哪儿?   因为死去的成阳郡王的败家,成阳郡王府除了这座祖上传下来不能卖的郡王府邸,并没有其他宅邸私产。   成阳郡王世子重生以来光想着等自己被元昭帝过继到膝下,立为皇太子, 将来登基为帝, 富有天下, 根本不在乎筹谋那三瓜俩枣的小利。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失去太子之位,没能被元昭帝过继到膝下啊。   他现在不仅没有被过继,没有机会当皇帝,还一穷二白的连家都被查封了,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成阳郡王世子在外面晃荡了一会儿,从京城消息灵通的百姓口中打听到,被册立为储君的皇太孙乃是昭华公主的儿子,据说父不详。   这些年昭华公主养的面首无数,并不知谁才是皇太孙的生父,而且在发现昭华公主怀上皇太孙之后,皇帝就出手将昭华公主身边的所有面首都打发走了,杜绝这些有可能是皇太孙生父的面首再出现在昭华公主和皇太孙的面前。   民间有不少人对皇太孙生父是谁很感兴趣,一个个都在悄悄背地里的猜测,朝廷也不至于对他们随便就因言获罪,所以他们猜测得还挺带劲儿的。   成阳郡王世子听了一耳朵,心中震惊无比。   那个前世为了驸马杨遥还找他诉苦过的昭华公主,被杨家人给憋屈得郁郁而终的昭华公主,这辈子竟然变得如此浪荡猖狂?难道就因为她有亲生父皇给她做靠山她就这般有底气吗?   成阳郡王世子震惊过后,是无奈的叹息。   是啊,昭华公主如何能没有底气呢?她是皇帝独女,深受圣宠,她的儿子又是皇太孙,将来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她就是从公主变成太后。如何能没有足够的底气?   这个时候,成阳郡王世子终于明白,其实如果他没有幸运的被元昭帝过继到膝下立为太子,他连出现在昭华公主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给昭华公主赐婚,让昭华公主嫁去他的母家扶贫了。   成阳郡王世子在宗人府关了这么多年,已经将他的野心和壮志都磨没了,若非他畏惧死亡,他真想自杀试一试还能不能重生回自己当皇帝的那一世。   如今的日子实在太苦了。   成阳郡王世子没有钱财也没有身份,府邸都被朝廷查封了,他身无分文,一度沦落到要去找活儿干来养活自己,他想靠写书信或者卖字画养活自己,却不料没人愿意找他写书信,他的字画也卖不出去,甚至还亏了一笔纸墨成本钱。   这种轻松容易的活儿干不了,他不得不去干体力活,只是他体弱无力,干体力活都被人嫌弃。   在这居不易的京城,身无恒产的人想生存下来实在太难了。   他想找自己母家杨家人寻求帮助,却得知杨家父子早已被流放,消失在京城很久了,如今生死不明,也没人会在意杨家这种小角色悄无声息的消失。   成阳郡王世子茫然不知所措,他本以为在宗人府连温饱都很难保证的日子就已经足够艰难了,但没想到从宗人府被放出来之后,他会过得更加艰难。   起码在宗人府里吃不饱却也不会被饿死,穿不暖却也不会有冻死之忧。但被放出来之后,就没人管他吃穿了,他饿死还是冻死也没人会在意,他就像京城里无数底层贫民一般,毫无存在感,不受任何人的关注在意,如同杂草一样。   成阳郡王世子抛下前世为君的尊严去乞讨,竟也乞讨不到什么东西,因为在京城,连乞丐也是有组织有地盘划分的,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端着破碗去那些人流量大的街道乞讨的。   像这种容易得到赏钱的乞讨地点都是那些强壮有势力的乞丐才能占据的,跟这些乞丐团伙比起来,成阳郡王世子毫无优势,不懂规矩的他很快就被乞丐团伙揍了一顿,抢走他身上仅剩的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把人赶到偏僻没什么人流量的地方去乞讨。   在这种地方居住的人大多数是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哪有什么余钱施舍给乞丐?所以成阳郡王世子连续两三天没讨到什么吃的,光靠喝河水骗肚子,快要饿死的时候,才幸运的被人赏了一块馒头。   他也顾不上那块馒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染上了泥土灰尘,抓起来就狼吞虎咽下去,吃到泥沙硌牙也不在乎。   施舍他馒头的那人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此人走过大半条街道,来到了微服私访的安桦身边,恭声道:“赵庶人还活着。”   被安桦牵在手中的赵昭仰着头问道:“祖父,赵庶人是谁?”   安桦今日是心血来潮带着赵昭微服私访,以爷孙的名义在京城里游玩,安桦也有培养赵昭了解百姓和民间的用意。   没想到会在带着赵昭来暗访京城底层贫民的时候遇见沦落到乞讨地步的成阳郡王世子。   安桦看到这位在原本命运轨迹中被过继到原主膝下成为太子的成阳郡王世子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他觉得人可能死了,便派身边的太监去施舍一点食物,看看人是活是死。   成阳郡王世子被褫夺世子身份,就连成阳郡王府都被查封了,成阳郡王世子自然是被贬为庶人的。   只是好歹还是赵氏皇族中人,这个领命而去的太监也只敢以‘赵庶人’代称成阳郡王世子。   安桦摸着赵昭的小脑袋,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只是一个异想天开,妄图取代你的地位的宗室子弟罢了,已经因谋害生父而被贬为庶人了。”   想到原本命运轨迹中成阳郡王世子在被元昭帝过继,元昭帝驾崩他登基为新帝后,他为了重新认回他的亲爹闹出的那些动静,甚至不惜暗度陈仓的把他亲爹成阳郡王的尸身放入元昭帝的帝陵之中,暗中取代元昭帝。   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事情的成阳郡王世子,应该是对他亲生父亲成阳郡王十分孝顺吧?   结果重生之后的成阳郡王世子却为了能被过继到皇帝膝下,为了皇位,不惜亲手暗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想还真是觉得讽刺极了。   安桦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赵昭,这孩子是个聪颖好学的,未来也会在他的教导下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不必等成阳郡王世子和杨家人死去,也不必等赵昭登基继位,安桦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了树心空间里元昭帝已经怨气全消了。   安桦在赵昭可以继承皇位时,就禅让给赵昭,待赵昭坐稳皇位之后,他就公然设立祭坛,祭天之后,昭告天下,他即将功德圆满,坐化成仙。   这是为了填一下他如此长寿越活越年轻的坑,省得日后有皇帝追求什么长生找方士炼什么仙丹,祸国殃民。   他直接公开表明,他越活越年轻,越活越长寿,是因为他从一位高人那里得到了功德成仙的方法。   只要他能好好治理天下,让万民安康,盛世太平,身为皇帝他便能功德加身,死后成仙。   大肆宣扬做善事死后能得善报,做恶事死后必得恶果之言论。   本来安桦越活越年轻还那么长寿就引得无数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觊觎长寿之法。   如今突然得知皇帝得以高寿,盖因治理天下有功,这就让继任的新帝赵昭和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了起来。他们若是好好治理天下,是不是也有机会功德加身,延长寿元?就算不能长寿,死后也能成仙啊。   本来众人还有点将信将疑,毕竟成仙这种事,没有亲眼看见,还是很难相信的。   但安桦直接在祭天台上脱离原主的肉身,肉身坐化,元神光芒万丈的直冲云霄,苍穹之上仿佛有天宫大门开启,仙乐阵阵,仙女伴舞,迎他成仙。   所有看到这一幕仙迹的人们全都震惊不已,伏地叩拜。   自此,后代皇帝为了功德圆满死后成仙的美梦,矜矜业业的当着007社畜皇帝,时刻不敢怠慢,稍有享乐放纵的念头,就想到万一自己一放纵扣功德死后不能如元昭帝那般成仙了怎么办?于是立马放弃了享乐的念头,努力工作起来。   赵氏皇朝历代皇帝即使是无为之君,也断然不敢胡作非为,成为昏君,唯恐自己如老祖宗元昭帝留下来的密旨上写的那样,败坏自身功德,死后入地狱受罚,来世沦落到畜生道,受尽苦难。   因而有安桦留下的那些基础,赵氏皇朝的发展整体而言还是欣欣向荣的。   赵氏皇朝的皇帝逐渐放下政权,只掌控军权,政权由内阁掌管。皇帝逐渐成为大赵国民众心目中备受爱戴的象征性意义上的君主。   即使数百年过去了,曾经元昭帝留下的功德成仙的神话传说,在科学发展下被定义为迷信传说,但皇室也几乎从不出胡作非为的无道昏君。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昭华公主身为太后受百官命妇朝拜的画面上。   他送走了怨气全消的元昭帝,又迎来了一位新的怨魂。   “我为陛下披荆斩棘,为陛下征战半生,迎陛下入京登基,为何最终会落得一个腰斩弃市的结局?我明明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事的,我何错之有?”   这是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他满脸的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君主忠心耿耿,却落得个腰斩而死的凄惨结局。   便是他功高震主,一杯毒酒赐死也好过腰斩弃市啊。   自古就有‘将相不辱’的传统,也就是说公侯将相这种勋贵重臣,只要不是犯了谋逆大罪,皇帝就算要处死他们,也应当给一个体面的不流血的死法。比如赐白绫或者毒酒。   所以这位将军始终无法理解自己效忠的君主如此无情的将他处以腰斩极刑,他死后还记得自己被腰斩后没完全死去时的痛苦,他最终是哀嚎着流血而死的,他的上半身还爬出了十米之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在血泊之中抽搐,痛苦死去,死前心中充满了对下令将他处以腰斩的皇帝的怨恨。   安桦看了一下这位将军怨魂的生平,然后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一挥手,水镜上就出现了一幕让将军怨气更浓重的场景。   他的妻子偎依在皇帝的怀里巧笑嫣然,看那背景还是在他的镇南将军府的花园里。   将军回忆起生前,皇帝时常微服来他的镇南将军府,与他私下推心置腹,视他为肱股之臣……他当时还觉得是皇帝看重自己,心里为自己效忠这样一个君主而感动不已,下定决心要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结果皇帝是为了他夫人来的? 第242章 君若要臣死[01]   “将军, 车马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安桦刚一穿越过来,就听到面前有人对他禀报车马备好了。   他迅速接收了原主记忆, 然后沉声道:“那就出发!”   安桦骑在马上,脑海中还在梳理着原主的记忆。   原主身为先帝所封的镇南将军,手握十几万大军的兵权, 还是先帝的托孤重臣, 可谓是地位显赫。   如今三十有七的原主有一位年方二十的年轻妻子吕蓉儿,她是原主的继室,老夫少妻,原主对吕蓉儿十分宠爱。   吕蓉儿是商家女,身份地位可以说很低, 本该与原主这样的权贵并无什么交集, 但她能嫁给原主这个将军当正妻,是因为她父亲曾经在原主征战时缺少粮草,及时卖了一大批粮食给原主,解了原主的燃眉之急。   虽然是正常的买卖,原主买粮食也是花了钱的, 但吕父的粮食卖得恰到时机, 便叫原主记在心上了。   吕父也是个识趣会钻营的人, 多次奉上粮草以求庇护。   此时正当非常支持看重原主的先帝骤然去世, 年少的太子登基,少帝生母已逝,便奉先帝皇后严氏为皇太后。   少帝并非严太后的亲子,因此严太后只当少帝是傀儡, 自己垂帘听政, 大肆重用严家人, 外戚当政。   严太后对原主这个先帝定下的托孤重臣十分忌惮,多次拉拢不成,便故意使绊子,原主麾下军队粮草难以筹措,吕父奉上的粮草就成了及时雨。原主也就顺势将吕父收入麾下庇护,让吕家生意做遍大江南北。   原主受吕父相邀多次去吕家做客,一次相遇,他对吕父的女儿吕蓉儿一见钟情,正好原主原配妻子早已去世几年,便以正妻之位求娶之。   吕父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本来是打算让女儿吕蓉儿给原主当妾的,才故意创造机会让原主有机会见到身处深闺的吕蓉儿。没想到吕蓉儿貌美如花,原主一见钟情,决定明媒正娶为正室夫人,那么日后他吕家就是镇南将军名正言顺的岳家了。   吕蓉儿嫁给原主这个镇南将军是高嫁,本来她自己也非常满意,靠嫁人视线了阶级的迁跃。   成为将军夫人的吕蓉儿操持内务有条不紊,又有大批嫁妆傍身,还有夫君的宠爱尊重,虽是继室,但前头的原配留下的那个儿子并不得宠,交给了原主的老母亲抚养,不需要她这个继母操心,所以她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快活。   只一点,原主作为将军,时常是待在军营里的,又有战事需要出征,吕蓉儿与丈夫聚少离多,膝下又无儿女陪伴,难免觉得孤寂。   后来严太后无道,毒杀少帝,又立一宗室幼子为傀儡幼帝,在朝堂上排除异己,一时间严氏外戚独霸大权,嚣张跋扈,惹得天怒人怨。   朝廷诸公联合原主这个镇南将军发动兵变,诛杀严氏家族众人,严太后见大势已去便吞金自尽了。   那个被严太后立为皇帝的宗室子,虽然懵懂无辜,只是严太后操控天下的傀儡,但他到底是被严太后过继到了自己膝下,名义上为先帝与严太后之子,只是他的帝位不受朝廷诸公认可,身份亦不受认可,却又因这层身份受人忌惮,最终这位可怜的幼帝‘意外’落水而亡。   至于他是真的意外身亡还是假的意外身亡,都不重要了。   一切尘埃落定后,皇位不可空缺,但先帝仅有一子,那便是被严太后毒杀的少帝。   少帝身亡,先帝就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继承皇位人选只能从先帝的兄弟当中选择。   其中赵王李桓乃是先帝的同胞亲弟弟,自然就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可是诸王不止赵王李桓一人,其他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觊觎着皇位,肯定会派人刺杀赵王李桓,只要赵王李桓死在了从封地到京城的路上,他们这些与先帝不同母的兄弟就都有继承皇位的机会了。   因此赵王李桓入京之路必然危机重重。   这个时候是原主这个先帝托孤重臣主动站出来率军去赵地迎接赵王李桓入京的。   原主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少帝,有负先帝重托,因此一路上拼命保护赵王李桓,在诸王派来的刺客接连不断的刺杀下,他们疲于奔命,不仅原主身边亲卫损失惨重,就连原主也为了保护赵王李桓受了不轻的伤。   幸而原主还是成功的将赵王李桓护送到了京城。诸王便不敢在京城肆无忌惮的派刺客刺杀赵王李桓了。   原主护送赵王李桓入京登基为帝,自然就成为了李桓的心腹重臣。   李桓在登基之后,于京城之中力量薄弱,他的皇位都是朝廷诸公给的,大权更是掌控在朝臣手中,他这个皇帝更像是一个坐在皇位上的吉祥物。   于是李桓就拉拢原主,对原主极为亲厚,时常微服来镇南将军府与原主议事,推心置腹,让原主感动不已,对李桓忠心耿耿。   却不知李桓微服来镇南将军府的这些日子里,与吕蓉儿偶遇,对美貌的吕蓉儿一见钟情,后来更是瞒着原主暗暗与吕蓉儿勾搭上了。   在得知吕蓉儿是原主的妻子之后,李桓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更加刺激了,经常白日与原主议事,然后给原主留下一堆公务拖住他,自己夜里潜入吕蓉儿的屋子里……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原主还勤勤恳恳的为李桓亲政掌权而努力工作,在他终于帮助李桓斗倒了那些权臣,让李桓重新巩固皇权之后,他也没了作用,很快就被李桓卸磨杀驴,以矫诏的罪名下狱,最终判了腰斩弃市。   所谓的矫诏,不过是李桓给了暗示,原主会意后奉命行事,在行事时打着李桓旨意的旗号,结果没想到最后李桓不认账了,原主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奉命行事,在李桓有心置他于死地的情况下,他毫无活路。   原主死后,他的老母亲和原配所生嫡长子齐据,也随后被流放,死在了半路上。   吕蓉儿倒是换了个身份入宫去侍奉君王了。   安桦此时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在严太后毒杀少帝之前。   他现在正要去率军镇压魏王的叛乱。   魏王是先帝的长兄,在先帝在世时就不服先帝越过自己这个长兄登上皇位,被封为魏王后,在自己的封国内没少公然怒斥先帝以不正当手段夺他皇位,屡有造反的言论发表出来。   先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宏大量友爱兄弟,把魏王的怨怼之言宣扬得人尽皆知,然后在朝臣参魏王有谋逆之心的时候,先帝就一副不忍惩罚兄长的好弟弟模样,不仅不惩处魏王,还对魏王多有丰厚赏赐安抚。   魏王以为先帝是怕了他,先帝是心虚愧疚才不敢杀他,于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先帝也拿他刷名声刷得很快乐。   事情传出去之后,世人皆知魏王目无君上有谋逆之心,而先帝却宽宏大量友爱兄长毫不计较,真乃明君也。   先帝踩着魏王刷名声刷声望刷得飞起,可惜先帝死得早。   先帝活着的时候,魏王也只敢在自己的封地王府之中仗着先帝不会杀他在嘴上说说怨怼之言,真要是造反他可不敢,当初争皇位时他被先帝打得很痛。   先帝一死,留下一个年少的侄子登基,朝政更是由严太后一介妇人垂帘听政,魏王顿时就觉得自己能行了,二话不说就拉人造反。   他也不想想,自己之前天天嚷嚷着要造反,先帝怎么可能不在他身边安插人手防备着?他每天放了几个屁先帝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算先帝驾崩了,先帝生前安插的人手还是忠于朝廷的,发现魏王一有动作,立马传讯给朝廷。   严太后此时已经想要对少帝动手了,少帝今年已有十五岁,逐渐成长起来,快要大婚了,届时朝廷诸公必定会逼她放权让少帝亲政。   在收到魏地传来的消息后,严太后就趁机将原主这个护卫在少帝身边的镇南将军给派去镇压魏王的叛乱。   原主一离开京城,严太后就抓住机会毒杀了少帝,雷厉风行的换了一个更加年幼的宗室子为幼帝,自己继续垂帘听政。   原主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少帝的尸体都被严太后匆匆葬入帝陵了。   安桦穿越来的时间点,正是原主准备出发去镇压魏王叛乱的时候。   安桦知道自己一走,严太后肯定要对少帝动手,他当然不会走,但又不能不离开京城。   因为他不离开京城,严太后就不敢动手,怕是会想别的招数对付少帝。   安桦便带着人出了城,很快就改头换面的伪装成城外猎户,担着一些猎物和柴火跟在百姓身后混入了京城。   为了不让那个喜欢臣妻的赵王李桓登基为帝,他说什么也要保住少帝性命。   更何况原主的最大心愿就是保护少帝,连保护自己老母亲和儿子的心愿都排在了保护少帝的心愿后面。 第243章 君若要臣死[02]   安桦带着人混入城内之后, 就亲自去联系那些忠于先帝和少帝的重臣以及原主的麾下将士们,打算在严太后对少帝动手时将人拿下,抓个人账并获, 顺势铲除外戚严氏的势力。   其实外戚严氏只是仗着垂帘听政的严太后而崛起的新贵势力,论底蕴和实力,哪里及得上那些老牌的勋贵势力。   只是碍于少帝年少暂未亲政, 严太后乃是少帝嫡母, 在孝道上就压了少帝一头,垂帘听政的严太后就代表着皇室,那些忠于皇室的臣子们就不敢在明面上公然违逆严太后。   可若是抓到了严太后谋害少帝的确凿证据,那么朝廷诸公就能以谋害皇帝的罪名将严家处决,严太后也无法幸免。   因为论尊贵, 皇帝才是最尊贵的人, 太后因辈份让皇帝不得不敬重她,可太后谋害皇帝,一样是死罪。   安桦他们想把严太后打压得没有翻身机会,时机就要把握好,要抓她个正着, 不给她丝毫狡辩机会。   安桦将跟着自己的心腹亲卫派去联络人手, 自己则是亲自去拜访英国公。   英国公府是老牌勋贵, 备受严家打压, 只因英国公府同样也是老牌外戚,英国公曾出了一位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生母,当今严太后的婆婆。   在先帝时期, 英国公府才是正儿八经的太后娘家, 顶级勋贵加外戚。就算先太后去世了, 先帝依旧十分善待英国公府这个母家。   如今先帝去世,严太后掌权,自然是要打压自己婆婆的娘家人,提拔自己的娘家人了。于是英国公府跟严家的矛盾颇大,是绝对不可能投靠严太后的。   再加上英国公府出了一位太后,这位先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即使去世多年,也必定留有人手,安桦想要暗中护卫少帝,英国公府在皇宫中的人手就派的上用场了。   安桦悄悄潜入英国公府,发现当代英国公正在书房,他就弄出一点动静引开外面的守门小厮,进入书房里。   “什么人?”英国公霍然起身,紧盯着安桦,正要叫人,就见安桦扯下蒙面:“英国公,是我,齐安桦。”   英国公与原主是有些交情的,毕竟同朝为官,都是地位显赫之人,京城顶级圈子就那么点大,自然是互相认识的。   英国公就没有叫人了,皱眉狐疑道:“齐将军?你不是带兵去镇压魏王叛乱吗?怎么出现在我英国公府?”   安桦开门见山的道:“魏王叛乱不过是一场笑话,哪里需要本将军亲自出马。现在最重要的是,严太后对陛下有了下毒手的心思,她派我去平叛,就是为了支开我,想要谋害陛下。所以本将军才来找国公爷一起入宫保护陛下。”   英国公有些迟疑不定,他不太信安桦的话,若说严太后为了权力不愿意让少帝亲政他还信,可若说严太后敢谋害少帝,他就不怎么信了。   少帝可是先帝唯一亲子,若是少帝被谋害死了,皇位就会旁落宗室王爷手中,对严太后来说可是极为不利的。毕竟少帝在位,她作为少帝嫡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若是宗室亲王即位,她一个嫂子哪怕还有太后名分,也会极为尴尬,更休提垂帘听政掌权了。   安桦看出了英国公的迟疑,一下子就想明白他在想什么,说道:“因为陛下即将亲政,严太后为了权势,势必会阻止陛下亲政。可她阻止不了,就决定对陛下动手,谋害了陛下,再从宗室中过继一幼童小儿,立为幼帝,岂不是能继续垂帘听政?”   英国公还是不太相信严太后有这么大的胆子:“过继宗室子到先帝与太后名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必须有宗室和朝堂诸公的同意。”   安桦淡淡的道:“陛下驾崩,诸公想不同意又能如何?这个时候对严太后出手,无异于谋反。”   原本命运轨迹中正是如此,让严太后得逞了,要不是严家嚣张跋扈,不知收敛,弄得天怒人怨,也不会惹了众怒,被万众一心的拉下马。   其实要说严太后的计划有多么厉害不一定,主要是她敢想敢做,手段凌厉果决,其他人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又哪里是占据了名分大义的严太后的对手。   严太后最后倒霉就倒霉在她娘家人太猖狂,大本事没多少,作天作地仗势欺人的拖后腿倒是干得麻溜儿。   安桦对英国公分析了一番局势,让英国公意识到,不管严太后会不会对少帝出手,这就是一次他对少帝表忠心的好机会。   若是此次严太后没有对少帝出手,他和安桦可以趁此机会联系少帝,辅助少帝亲政掌权,也算是有辅佐之功了。若是严太后此次对少帝下毒手了,他可就是救驾之功了!   英国公思前想后,发现答应安桦的最大弊处就是会得罪严太后,但英国公府本来就是严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严太后打压,现在也不怕把严太后得罪得更狠了。   于是英国公就答应了安桦,并且安排自家在宫中的人手帮助安桦混入皇宫之中。   安桦其实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潜入皇宫中的,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反而要与英国公府合作,分润功劳给英国公呢?   当然是因为潜入皇宫这种事好做不好说啊,现在他们潜入皇宫来到少帝身边保护他,少帝会很高兴,觉得他们是大大的忠臣。可当外敌解决之后,少帝再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会膈应:你们当臣子的居然能随随便便潜入朕的皇宫之中,那么你们想造反想刺杀朕岂不是也很容易?   安桦是一点也不相信皇帝的节操的,因为他当过皇帝,很清楚皇帝这种生物的想法,同一件事,不同时期就是不同的看法。   现在潜入皇宫来到少帝身边,是功劳,待日后少帝想起此事,那就是一根让他心生忌惮的刺了。   所以安桦就找到了一个合作者——英国公府。   反正英国公府是少帝祖母的娘家,少帝再怎么忌惮英国公府能安排人潜入皇宫里,大概也会以为是自己祖母生前在皇宫里留下的人手被英国公府利用上了,顶多是清理一波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和侍卫,而不会忌惮英国公府会造反。   若是安桦自己潜入皇宫,以后肯定会被少帝忌惮怀疑他是不是手握重兵要造反,是不是可能暗地里潜入皇宫刺杀他,估计不铲除了安桦,他这个皇帝睡觉都睡不安生。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安桦就来找英国公府合作了。   他走英国公府的路子混入了皇宫之中,潜入到了少帝身边。   此时少帝已经被严太后软禁了起来,因为安桦这个手握重兵的镇南将军已经带兵出城了,只等他走远一些,来不及收到消息赶回来,严太后就要对少帝下毒手了。   少帝被严太后的突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来不及联系效忠于他的人手,就被严太后软禁。甚至每日去上朝的皇帝都不是他本人,而是严太后不知何时培养的一个替身。   替身与少帝身形几乎一样,样貌有几分相似,但真要是近距离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破绽来的,可严太后没有让替身以少帝名义召见臣子,只让替身代替少帝去上朝,坐在龙椅上当一个吉祥物,下面的朝臣们没几个敢抬头看皇帝容颜的。   少数几个敢抬头直视皇帝的老臣,基本都是老眼昏花的,老花眼根本看不清龙椅上皇帝的长相,所以这些日子那个替身一直没有穿帮。   少帝被软禁在寝宫之中,整个人心急如焚,他知道严太后这是等不及要对他动手了,他该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联系自己的人,要怎么传递消息出去让人来救他,这些天他做过不止一次尝试,可惜都被严太后的人挡了回来,只言片语都送不出去,甚至还触怒了严太后,被饿了两天。   饿得头晕眼花的少帝躺在床上,脑海中还在不停的思考着要怎么保住性命,这时,一道轻微的呼唤声从旁边响起:“陛下,陛下,你还好吗?”   少帝顿时激动的从床上翻身起来,然后就看见不知从哪里进来的安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外面的守卫却丝毫没有察觉。   少帝激动的小声道:“齐将军!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快想办法救朕出去!”   安桦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就是来救陛下的。这次多亏了英国公,微臣才能潜入进来救陛下。”他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少帝面前给英国公表功,实际上是告诉少帝,他能潜入皇宫都是英国公的功劳,他唯一的功劳就是救皇帝你出去。   这个时候少帝可不会想太多,近乎绝望的他满心欢喜,催着让安桦想办法带他离开皇宫。   安桦却说道:“陛下放心,有微臣保护陛下,太后的人必然无法对陛下造成伤害。实际上禁卫军并未真正落入太后掌控之中,只要陛下脱困,又拿住了太后谋害陛下的确凿证据,陛下就能以谋反的罪名处置太后了。”   这话实在太有诱惑力了,少帝想亲政掌权都快想疯了,他对严太后不满久矣,否则严太后也不会疯狂到想直接毒杀了他。   因为严太后知道,少帝若是掌权,必定不会容她,甚至她可能连放下权力安享晚年的机会都不会有,好一点的就是莫名其妙被病逝,更糟糕一些就是生不如死的在皇宫中被磋磨。   严太后这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少帝。 第244章 君若要臣死[03]   宫廷皇权之争, 永远是你死我活的,残酷且血腥的。   少帝和严太后并非亲生母子,为了争权夺势走到如今势同水火的地步, 一点儿也不奇怪,就算是亲母子也没少有因皇权而翻脸无情的例子。   少帝被安桦说动了,于是他咬牙道:“好, 那齐将军一定要保证朕的安全。”   安桦微笑道:“陛下放心, 微臣必将以死保护陛下安危,不会让陛下受到任何伤害的。”   少帝犹豫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他被困在寝宫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指望着安桦了。   安桦只吐出一个字:“等。”   “等?”少帝微微眯了眯眼,很快就明白了安桦的意思, 这是打算等严太后按捺不住要对他动手的时候再抓她个正着啊。   少帝心中顿生几分恼怒, 他本以为安桦是会保护他逃出去寻找禁卫军的庇护,然后再在他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对付严太后,结果安桦这话的意思是打算让他以身做饵引诱严太后谋害他,再抓严太后一个证据确凿?   少帝自认乃是千金之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怎么能以身为饵去对严太后钓鱼执法呢?万一他真的被严太后给害了怎么办?他宁可先逃出去再慢慢跟严太后斗, 也不想让自己立足于危险之地。   正当少帝生气的想要命令安桦送他离开时, 看出少帝心思的安桦截断他的话头, 说道:“陛下放心,据微臣调查,严太后是打算用下毒的手段对付陛下,只要陛下您不动这里的食物和水, 就不会有危险的, 待严太后来见您时, 微臣直接将她拿下,以她为人质,自然能安然离开。”   少帝这才觉得比较靠谱了,不再多说什么了。   安桦见他安分了下来,就悄悄的躲了起来,潜藏在寝宫之中,从少帝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少帝心里有些不安的唤道:“齐将军!”   安桦低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陛下,微臣在。”   少帝这才安心了。   他坐在龙床边上,有些心绪不宁,之前他被囚禁巴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严太后或者是严太后的爪牙,但现在他却恨不得严太后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等得着急了的少帝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踱步,走久了又觉得累,在桌子旁边坐下,倒了一杯冷茶准备灌下去解解渴,忽然又想起安桦之前的话,端到了嘴边的茶杯又被他放下了,他冷眼看了一下手里冷冰冰的茶杯,看着里面浑浊褐色的茶水,这冷茶已经是隔夜的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气得他直接摔了茶杯。   隐藏在暗中的安桦观察着这位少帝,他的长相与先帝很有几分相似,但脾气似乎不够稳重,在这里摔茶杯有什么用?摔茶杯难道能够改变什么局势吗?只会叫人看出他的虚张声势来。   一直等到晚膳十分,有小太监进来送饭,十分简单的两个菜和一碗米饭,连得脸一点的宫人都不止吃这样,结果却把这种饭菜端给少帝吃。   少帝看着饭菜并没有发怒,显然这段软禁的日子,他不是第一次吃这种饭菜了。   待送饭的小太监离开之后,安桦现身了,他帮少帝检查了一下饭菜,才道:“饭菜里没有毒。”   少帝将饭菜往中间推了推,说道:“齐将军也没有用膳吧,我们一起分了吧,不然你饿着肚子保护朕,朕也于心不忍。”   安桦不知道少帝是真的于心不忍,还是想让他帮忙试毒,或者是有意如此拉拢人心,不过想来可能这些因素都有。   他故作诚惶诚恐的推辞了,少帝还带着点稚气的脸一沉,用命令的语气道:“齐将军,朕命令你坐下来和朕一起吃晚膳。”   安桦这才无奈的坐下来和少帝一起分食这一顿晚饭。   严太后故意苛待少帝,想摧毁他的心理防线,不过再怎么苛待也不至于做得过分到给他吃一些馊饭馊菜的地步,饭菜还是正常的饭菜,只是从曾经一大桌子一百多道菜任君挑选削减到只有两道小菜的地步,对皇帝来说已经足够苛待了。   饭菜分量不多,只够一个人吃饱的,安桦当然不会不识相的把自己肚子填饱而让少帝饿肚子,这样的话少帝肯定会小心眼的记仇的。   他就只吃一部分菜,对米饭和少帝比较喜欢吃的那部分菜,动也没动筷子。   但少帝似乎是被安桦说的那句严太后可能会对他下毒的话给吓住了,根本不敢吃晚膳,只是扒拉了几口米饭垫了垫肚子,就把剩下的没动过的两盘菜全都交给安桦解决了。   安桦见少帝是真的被吓得不敢吃,他就一点不客气的将两盘子菜都解决掉了。   到底是宫中御厨所做的菜肴,即使简洁了许多依旧很美味,安桦吃得一本满足。   他吃完之后,就继续神隐,躲在暗中保护少帝。   这天晚上,少帝睡得格外香甜,不像是之前被软禁的时候连睡都不敢完全睡着了,整日整夜的提心吊胆,现在有了安桦在暗中保护,少帝才放心大胆的睡觉。   第二天一早,少帝起床后,发现小太监竟然带着一大串的宫女进来送上了十分丰盛的早膳。   这早膳丰盛到习惯了山珍海味的少帝都觉得有些浪费了,同时也让他的心底有些不安:“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好心?”   小太监和送餐的宫女,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只负责把丰盛早膳送到少帝的面前桌子上。   送餐小太监在临走前,对少帝说道:“太后娘娘叫奴婢转告陛下,趁此机会,该吃吃,该喝喝,都别客气啊。”   安桦心知,必定是他派去伪装成他模样的人已经带着军队离开了京城,所以严太后才敢变得张狂。   因为严太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要对少帝动手的态度了。   而她动手的时机也非常的恰到好处,只要动作够快,那些保皇党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没用,少帝已经死了,一切已成定局。   少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严太后表达出来的意思。   在宫人们都离开寝宫之后,少帝就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道:“你说太后今天是不是就要动手了?”少帝还有点小激动呢。   安桦走了出来,看了看那摆得满满当当的早膳,点头道:“应该是的。”   他把早膳也同样检查了几样,将最不容易做手脚的几道早膳挑出来,自己和少帝一起分食了,剩下的早膳就那么摆放在那里,等人来端走。   吃完早膳之后没一会儿,安桦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提醒了少帝一句:“陛下,外面有人来了。”他就躲进了龙床后的阴影之中隐藏了起来。   安桦刚刚躲好,寝宫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严太后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盛装打扮,穿着隆重的太后宫装,神色肃穆的走了进来。   严太后目光落到少帝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仿佛目光能溅起火花一般,都对彼此心中的厌恶与仇恨心知肚明。   严太后看了一眼被动过的早膳,淡淡的问道:“早膳可还符合陛下口味?”   少帝神色镇定自若的答道:“还不错,母后费心了。”   严太后淡淡的道:“陛下吃得满意就好,毕竟这也是陛下的最后一顿了。”   少帝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厉声喝道:“太后!朕乃是先帝唯一子嗣,乃是天子!你胆敢谋害朕,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严太后冷笑道:“哀家若是放过了陛下,只怕我严家才会被诛九族吧。”   少帝沉声道:“母后,你若是肯及时回头,朕可以网开一面,饶过你严家这谋逆之罪。”   严太后也是一个心性坚定之辈,怎么可能被少帝三言两语就动摇了自己的决定,她挥了挥手,那个一直负责给软禁中的少帝送膳食的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酒壶和一个白玉小酒杯。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十分清楚了。   ——这是鸠酒!   少帝脸色铁青,十分难看阴沉。   严太后说道:“还请陛下满饮此杯。”   少帝震怒道:“严氏,你大逆不道,谋夺我李氏皇朝,罪大恶极,必将不得好死!”   严太后神色漠然的道:“送陛下上路。”   小太监倒了毒酒就要走过去灌给少帝喝下,这时,少帝正要呼唤安桦出来护驾,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小太监被踹飞了出去,撞倒了严太后身边的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安桦冲上去就轻易抓住了严太后,然后掐住严太后的脖子来到了少帝的身前,将少帝护在身后。   安桦紧紧掐着严太后的脖子,面无表情的道:“速速让开,否则你们主子就要没命了。”   严太后脸色痛苦,呼吸困难,但还是艰难挤出几个字:“杀了他们!”   可惜这些严太后的死忠手下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对拿捏着严太后性命的安桦动手,而少帝躲在安桦身后,他们想抓也抓不到。 第245章 君若要臣死[04]   少帝躲在安桦的身后, 得意的看着之前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严太后的那些走狗此时愤怒又不敢动手的忌惮模样。   安桦挟持着严太后,带着少帝一路往外走。   在脱离了严太后势力的掌控范围之后,少帝的话就有人听了。   听说这边有刺客挟持了太后, 禁卫军统领连忙带人赶过来,却见刺客与少帝居然是一伙的,顿时明白自己卷入了太后与皇帝的争权夺利之中。   只权衡了片刻, 禁卫军统领立马就做出了选择:“微臣拜见陛下, 微臣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少帝见禁卫军统领如此识相的选择了当保皇党,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严太后谋逆,欲以毒酒鸠杀朕, 王统领, 速速带人拿下这些逆党!”   禁卫军王统领脸色一变,他本以为只是太后和皇帝争权夺利,没想到严太后竟然敢鸠杀皇帝,幸亏没得逞。他连忙应道:“微臣遵旨!”   王统领带着人迅速将严太后的人全部都抓了起来。   有人想趁乱逃跑,但又如何逃得过禁卫军的追捕, 再加上严太后这个首脑都已经落网了, 他们这些小喽啰又有什么挣扎余地呢, 还不如束手就擒, 多举报几个同伙以求从轻处罚。   少帝有了禁卫军的帮助之后,很快就抓了严太后的一众手下心腹,然后让这些人一个个互相举报,他们为了减轻处罚, 一个个攀咬对方, 抓出了许多隐藏的严太后的人手。   在简单的清理了一遍皇宫之后, 少帝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他派人将严太后关押在慈宁宫里,严加看守囚禁起来,然后召集文武百官,公开审判严太后鸠杀他这个皇帝的罪名。   因为严太后是在逼少帝喝毒酒的过程中被安桦抓了个正着,实在抵赖不得,证据确凿,无从狡辩,供认不讳。   文武百官自然无人敢为严太后和严家求情,那些与严家有怨的,纷纷落井下石,提议要诛严家九族,与严家无怨的,也为了讨好少帝,开口就是要严惩谋逆罪族。   自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寡,严家嚣张跋扈,正是失道者寡助,落井下石者众多,就连与严家利益相关的人也不愿意为严家说话,还担心自己与严家往日交情会不会牵连到自身,恨不得跳起来猛踩严家,把严家踩死以向少帝表达自己的忠心耿耿。   少帝见文武百官无一为严家说情的,心中十分满意,但想到严太后毕竟是他的嫡母,若真杀之,哪怕是严太后不仁不义在先,他杀了嫡母也难免会留下不好听的名声,而且被严太后软禁的那些日子吃尽了苦头的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让严太后轻松死了,便叹息着哀切道:“太后虽非朕亲母,却也是朕的母亲,母亲不慈,朕为子却不可不孝。只是太后谋逆罪过深重,又不可不追究,诸位爱卿可有何建议?”   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瞬间秒懂,皇帝这是既想处置了严太后和严家,又想得一个孝子好名声。   于是就英国公就最先站出来提议道:“太后谋逆,愧对先帝,陛下应令太后为先帝守陵,以赎己罪。严家唆使太后谋逆,罪无可恕,理应抄家处斩。”   “臣附议!”其他人纷纷附议。   少帝也觉得这办法好,让严太后去给先帝守陵,守陵怎么能山珍海味有人伺候呢?必须结庐而居以示诚意啊。还有严家人肯定都得严惩,毕竟严太后这个主谋从轻处罚了,那么罪过肯定得由严家承担,严太后会谋逆都是严家唆使的,严家人都是主谋,都该死。   少帝便下旨,严家抄家,成年男子全部处斩,女眷入教坊司,年幼男丁净身入宫为奴。   严家彻底完蛋了,严太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娘家被抄家,亲兄弟和成年侄子都被处死,嫂子弟媳不堪受辱自尽,侄女入了教坊司,年幼的侄孙被净身入宫当了小太监,严家彻底完了。   少帝看似对严家人留了一线生机,没有把女眷和年幼孩子都处死,但女眷入了教坊司那绝对是生不如死,年幼的女孩在教坊司从小是要被灌药,不能生育的,男孩净身入宫当了太监,更不可能生育,严家就此绝后,少帝还能得个仁慈名声。   严太后干脆想要一死了之,以发覆面,实在无颜去见严家列祖列宗,更不敢叫先帝见到自己。   只可惜少帝对她恨之入骨,怎可让她轻易死了,被少帝派来盯着她的太监把她给及时救了下来。   严太后若真的死了,少帝免不了为了名声还要把她以太后名义下葬,给她守孝一段时间做做样子刷刷名声,但现在她没死成,少帝就怒了:“太后这是觉得宫人伺候得不好才想不开的吗?”然后就下令将净身的严家小少爷送到严太后身边伺候她。“若是再让太后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这些伺候太后的人都得给太后陪葬!”   看似是少帝不计前嫌关心严太后,实际上却是拿严太后那年幼的侄孙威胁她。   一个刚刚净身的几岁小太监在严太后身边能做什么伺候人的工作呢,尤其是这个小太监在剧变之前还是一个天真娇惯的小少爷,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少帝把他送到严太后身边伺候,无非是威胁她,不想让严家仅剩的这些人陪葬,就老老实实生不如死的活着。   严太后看着这个懵懂惊惶胆怯的小侄孙,短短时日就从昔日娇纵任性的富贵小少爷沦落为奴,一点也看不见她记忆中机灵伶俐的模样,心痛不已,抱着小侄孙痛哭失声。   小侄孙还不懂事,只知道突然间身边的家人们都不见了,母亲也在他面前撞墙,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再也不会起来抱他了。他被人抓走,他好痛好痛的,但他不敢不听话,父亲母亲姐姐奶娘都不在身边,他不听话要挨打,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长辈,他怯怯的蹭着严太后,小声道:“姑祖母,我好怕。”   严太后紧紧的把小侄孙抱在怀里,哽咽道:“姑祖母在呢,不怕。”   哪怕是为了这个小侄孙,严太后也不敢寻死了,只能按照少帝的要求痛苦的活着。   严家毫无翻身的机会,因为严家已经没有能顶事的人了,只剩下一群年幼的孩子,还沦落到教坊司和在宫中当太监的地步。   严太后现在活着也只是希望少帝能在她身上出了气,就不要再迁怒到严家仅剩的那些孩子身上了。   对于严家的下场,安桦不置一词。   虽然这些孩子什么也不懂就受了严家的连累落到这个境地,但原本命运轨迹中,丢掉性命的是少帝,严太后得逞之后几乎是一手遮天,严家得势,动辄破家灭门,这些孩子也享受了严家得势后的红利,自然也谈不上多么无辜。   这个时代就是讲究一人犯罪全家连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以严太后为首的利益集团彻底倒台了,少帝亲政了。   安桦适时的退到合适的位置上,自己在朝堂,只要少帝命令不是危及到江山百姓的,他也基本是唯少帝之命是从的。   他很清楚少帝现在的心思,好不容易扳倒了严太后这个拦路石,正是自己要在朝政上大展拳脚展现自己皇帝威严的时候,他当然不会跳出来反对少帝,惹得少帝记恨。   相反他对少帝的支持,只会在那些不愿意放权,或者是倚老卖老,觉得少帝年少需要他们这些老臣看顾,动不动就反对少帝的朝臣们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可贵起来。   安桦也就越发的受少帝重用了。   安桦被少帝留在京城给自己站台,他就不需要出去带兵打仗,放在家人身上的精力也就更多了。   吕蓉儿这个给原主戴绿帽的妻子就不必再提,重要的是原主的老母亲和儿子齐据。   安桦回府卸甲之后,来给齐母请安,在齐母这里见到了原主那才只有九岁的儿子齐据。   齐据是原主原配妻子生的儿子,那时原主还未发迹,娶的妻子也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官家千金,同样是聚少离多,原主对这个发妻的印象十分浅薄,只记得自己上前线回来突然听说妻子难产去世,留下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他给取名为齐据,交给了母亲抚养,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极少有时间关心这个儿子。   后来原主娶了吕蓉儿,更是满心都被吕蓉儿给迷了去,少有的那些回家的日子都留给吕蓉儿了,根本顾不上齐据这个儿子。   但齐母对这个养在自己身边的孙儿是一片慈心,每次原主给她请安的时候,她都会让齐据在场,趁机跟原主好好亲近亲近,希望他们父子感情不要继续生疏下去。   只是原主作为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磨砺的一身杀气,就连吕蓉儿有时候看见了都觉得吓人,更何况只是一个与自己父亲没什么感情的孩子。   原主曾在齐母安排下亲近过齐据一两次,却把年幼不懂事的齐据给吓哭了,之后也不乐意再亲近一个见了他就吓哭的儿子。   等齐据长大了一点,懂事了,在祖母的讲述下对英勇善战的父亲产生了崇拜,想亲近父亲了,但父亲却把心思都放在了继母身上,想着跟继母生弟弟妹妹,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儿子了。   安桦今天来给齐母请安,照例在齐母身边见到了原主儿子齐据。   九岁的齐据看着白白胖胖的,有点憨态可掬的样子,只是一点也不符合原主的审美观。 第246章 君若要臣死[05]   原主作为镇南将军, 欣赏的是那种健气少年,而不是齐据这种浑身白白胖胖肉嘟嘟一看就吃不了苦的小少爷模样。   所以原主就以外貌取人,从来没想过让齐据继承自己衣钵, 只想着跟喜欢的妻子吕蓉儿再生一个继承人。   安桦看着正紧张期待看着自己的齐据,现在的齐据年龄还不大,正处于刚刚崇拜上骁勇善战的父亲的年龄段, 怯生生的向着自己曾经害怕的父亲靠拢。   安桦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对他招了招手,道:“据儿,你过来。”   齐据在原地踟蹰不前,看了看祖母,齐母连忙轻轻推他一下:“你爹叫你过去呢, 快去呀, 怕什么,那是你亲爹。”   安桦很有耐心的等孩子自己走过来,他知道齐据是因为从小被原主冷落,对自己父亲不亲近才会望而却步,这不能怪孩子胆子小, 就是孩子不够亲近父亲。   当齐据鼓起勇气朝安桦走过来, 安桦就顺手把他抱了起来, 九岁的小胖墩儿体重并不轻, 他单手就把他抱了起来,轻松得就像拎起一只小鸡崽。   安桦让齐据坐在自己手臂上,爽朗笑道:“怎么?怕爹啊?还是讨厌爹?”   齐据忽然被安桦抱起来,心中正是又惊喜又激动的时候, 哪个孩子不渴望自己高大崇拜的父亲的怀抱呢?   听到安桦的问话, 齐据连忙解释道:“不是讨厌爹, 也不是怕爹,我,我就是担心爹爹不喜欢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敢看安桦了。   安桦笑着摸了摸齐据的小脑袋瓜,轻声说道:“我是你亲爹,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主要是爹太忙了,又是个粗心大意的人,所以就忽略了据儿,据儿别生爹的气。”   原主确实是对齐据这个儿子不上心,也没有多喜欢,但想来原主能在死后想起自己对不起老母亲和唯一的儿子,哪怕齐据要排在少帝和齐母后面,也算是原主这个当父亲对齐据还有一点慈爱之心吧。   安桦如今取代了原主,当然不忍心告诉齐据以前是爹不爱你忽视你,小孩子有时候还是很好骗的,善意的谎言也能改变一个孩子的一生。   齐据听完安桦的话果然很高兴,笑得脸上婴儿肥把眼睛都挤得眯成一条缝,看着安桦也觉得亲近了很多,小手环住了安桦的脖子,坦然的坐在他的手臂上,不再有不自在的感觉了。   齐母看见儿子和孙子相处得和乐融融的,自然也高兴,主动开口道:“今晚你就留下来陪据儿吃晚饭吧。”   齐据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安桦。   按照原主往日的习惯,若是有空都是把时间花在陪伴妻子吕蓉儿身上的,但安桦可不想去见原主那个妻子,便答应了下来:“好,那我今晚就留在母亲这儿蹭一顿饭了。”   吕蓉儿那边到了晚膳时辰,还没见安桦回来,就派人去打听:“去打听看看将军因什么事耽误了时辰?”   去打听的丫鬟回来禀报:“夫人,将军他留在老夫人院子里陪老夫人和少爷用膳了。”   吕蓉儿娇艳的面容上就露出不悦的神情,往日将军都是陪她用膳的,怎么今个儿放她鸽子,去陪那个老太婆和小崽子用膳了?   吕蓉儿年龄比原主小好多岁,长得又娇艳动人,又被原主极为宠爱,她就有些自视甚高了,哪怕原主身为镇南将军位高权重,吕蓉儿依旧有各种不满,嫌弃原主年龄大是个老男人,嫌弃原主是二婚有儿子,觉得自己嫁给原主简直就是吃了大亏了。   被宠惯了的吕蓉儿吃不了半点委屈,当即就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道:“你去请将军过来陪我用膳,就说他不来我没胃口吃饭。”   “是,夫人。”   丫鬟想着以吕蓉儿受宠程度,就算去老夫人和小少爷那里截人,应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毕竟以前夫人一句话就让将军从老夫人那里过来陪她了。   她就信心满满的去求见安桦了。   安桦听说吕蓉儿的丫鬟来求见,他有些好奇吕蓉儿打算出什么幺蛾子,就点头让丫鬟进来了,问道:“夫人派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丫鬟面露担忧的说道:“将军,夫人思念您胃口不太好,想见见您。”   安桦觉得这丫鬟挺会说话的,把吕蓉儿作妖截人美化成思念他思念到了胃口不好的地步。   原主长时间在外征战或者住在军营,很少回家,吕蓉儿寂寞肯定是寂寞的,但至于说是不是思念原主,那就不一定了。否则原本命运轨迹中吕蓉儿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对新帝李桓投怀送抱了。   齐母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下子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丫鬟,又看向安桦,等安桦做决定。   齐母很看重自己唯一的儿子,哪怕她再看不上吕蓉儿这个儿媳妇,再不喜欢吕蓉儿对自己无礼,她也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跟吕蓉儿计较,否则她这个当娘的和儿媳妇斗起来,夹在中间最为难的还是儿子。   所以齐母就每天只守着自己的院子安安静静的养孙子,对吕蓉儿的事情不置一词,哪怕有些事情看不惯也就是私底下跟心腹嬷嬷抱怨一下,从来不会在儿子面前提起。因为她觉得自己儿子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要上战场,她们做家属的不能让他烦心,影响了他征战发挥,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于是齐母的退让就越发助长了吕蓉儿的嚣张气焰,齐母不管事,齐据年龄小,当家男主人不在家,可不就是吕蓉儿最大吗?她早已习惯了作为将军夫人对人颐指气使了,受不了有什么事不如自己的意。   现在安桦仅仅是因为刚回来第一顿饭没陪她一起吃,她就闹到了齐母这里,半点不给齐母这个婆婆面子。   安桦也不想给她面子,就说道:“本将军今晚陪老夫人用膳,你回去告诉夫人,没胃口就少吃一点。”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丫鬟赶紧退下。   丫鬟有些愕然的看着安桦,没想到安桦居然会拒绝,但她也不敢纠缠,只能悻悻退了出去,犹犹豫豫的回正院把安桦的话禀报给了吕蓉儿。   吕蓉儿当即脸色就变了,气道:“他不想来陪我就算了,真当我稀罕他陪呢!吃饭!”   吕蓉儿含恨多吃了一碗饭,她晚上也没有点灯等安桦回来就寝的意思,叫丫鬟紧锁院门,把安桦关在门外,自己熄了灯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吕蓉儿就做好了听安桦昨晚吃闭门羹的笑话下饭的准备了,结果却安安静静的,她忍不住问昨晚守夜的下人:“将军昨晚回来了吗?”   下人如实回答道:“将军昨夜没有来。”   吕蓉儿心里就更气了,她能锁门不让安桦进门,但安桦绝对不能不来吃这个闭门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晚膳不陪她吃,晚上也不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派人去一打听,得知安桦居然是带着儿子一起抵足而眠了。   吕蓉儿这才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前头原配留下来的孩子。   逢年过节的时候,吕蓉儿身为继室应当对原配的牌位行妾礼,但她觉得这是羞辱她,不愿意行妾礼。原主宠爱她就允许她不对原配牌位行妾礼,她不想养育原配留下来的孩子那就不养,对她极度纵容。   正是这份纵容让她养大了心,她虽然还没生下孩子,却已经把镇南将军府视为自己孩子的囊中之物,压根没把齐据这个原配嫡子放在眼里毕竟原主对她什么态度,对齐据这个儿子什么态度,所有人有目共睹。   但今天突然得知安桦不知怎的想起跟齐据这个儿子培养感情了,父子俩还玩什么抵足而眠,这就让吕蓉儿感觉到了事情开始超出她的掌控之外了。   吕蓉儿冷下脸,连早膳都不吃了,起身就带着丫鬟们气势汹汹的去齐据的住处找安桦。   她来的时候,安桦正在院子里教齐据打拳,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虎虎生风的打拳,白白胖胖的小少年跟在后面笨拙又认真的学着,照葫芦画瓢还画得有模有样的,一大一小父子两人气氛十分和谐。   但看在吕蓉儿眼里就格外刺眼了,她走进来打破了这份和谐气氛,语含讥讽的道:“将军这是没空陪我用膳,却有空来教儿子打拳了?”   安桦:“???”难道陪你吃饭比教儿子打拳更重要吗?   吕蓉儿冷冷的睇了齐据一眼,吓得齐据停下了动作,后退一步,有些胆怯的低头不敢看向吕蓉儿。   吕蓉儿自从嫁进镇南将军府后,对齐据这个原配嫡子就是采取的无视态度,齐据也长时间跟在齐母身边,与继母接触不多。但人的名树的影,吕蓉儿的嚣张就连齐母都不得不退让,齐母偶尔的抱怨还是落入了心思敏感的齐据耳中的,他自然对这个不好相处的继母心存畏惧。   又有下人背着他说什么将军如此宠爱新夫人,等新夫人开怀了,少爷只怕日后就地位尴尬了之类的话。   齐据偶尔听见了这类闲言碎语,就往心里去了,知道吕蓉儿这个继母有父亲宠爱,是他和祖母都得罪不起的。   现在吕蓉儿来者不善,齐据就有些害怕。   安桦见不得齐据这畏畏缩缩的样子,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喝道:“背给我挺直了,你怕什么?她是你继母,又不会吃了你。若是她对你不好,还有爹给你撑腰呢,你怕什么!” 第247章 君若要臣死[06]   安桦虽然是在呵斥齐据, 但齐据反而觉得心里安心了,有底气了,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背, 鼓起勇气看向吕蓉儿。   吕蓉儿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什么叫“若是她对你不好,还有爹给你撑腰呢”?难道她对这个小崽子不好, 齐安桦就敢对她甩脸子?她凭什么要对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小崽子好?   吕蓉儿怒道:“齐安桦, 你什么意思?”   安桦淡淡的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明显吗?只是让据儿不要胆子太小,连你都怕,这样以后还怎么继承镇南将军府?”   吕蓉儿心中大感不满:“你说让这小子继承镇南将军府?凭什么?”   安桦讶异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的愤怒不满很莫名其妙,反问道:“凭什么?他是我的独子, 我不让他继承我的衣钵, 难道要把镇南将军府给外人继承吗?”   吕蓉儿顿时无言以对,因为确实如此,齐据现在就是镇南将军府唯一的少爷,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她就算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继承镇南将军府,可她这不是还没生出孩子吗?   总不能现在自己的孩子都没影儿的事, 就要安桦不许让齐据当继承人, 把继承人的位置留给她的孩子吧?   吕蓉儿哪怕再娇纵任性, 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占理说不出口。   但她心底却依旧将镇南将军府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怎么能容许齐据抢走?她现在看着齐据的目光别提有多厌恶了,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跟她孩子抢夺继承权的小崽子。   以前吕蓉儿对齐据只是无视,现在齐据终于入了她的眼,但却是憎恶。   吕蓉儿不怀好意的抹黑齐据, 说道:“将军, 齐据这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您的儿子, 看他这白白胖胖的模样,哪有点儿将门男儿的气质?倒不如等将来我们给齐据生个弟弟,你再从小好好培养。”   安桦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若是据儿有习武天赋,那就随我从武,若是没有这个天赋,天下承平,以后弃武从文也行。再不济,本将军给自己儿子铺平未来的路,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可把吕蓉儿给气坏了,这是无论齐据成不成才都打算让他当继承人的意思?那她以后的孩子怎么办?   吕蓉儿看着齐据的目光更像是淬毒了一样。   齐据之前鼓起的那一点勇气,早就消散了,根本不敢跟她对视,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中听着自己父亲和继母的对话,生怕听见父亲被继母说动了选择放弃自己。   吕蓉儿被安桦怼了几句,被娇惯久了的她故技重施,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换作是原主,此时肯定早就忍不住追上去哄小娇妻了。   安桦却无动于衷,看也不看离开的吕蓉儿一眼,对齐据说道:“愣着干嘛?继续练拳!”   “哦哦。”齐据连忙摆开架势,继续软绵绵的打着拳,他打了一会儿,忍不住对安桦表决心道,“爹爹,我,我肯定会努力学的,不会让爹爹你失望的。”   正在给齐据做示范的安桦在打拳的间隙回头看了齐据一眼,婴儿肥很肥的小脸上露出忐忑之色,肉把眼睛挤得有点小,但看得出来是和原主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眼底满是坚定。   安桦轻轻一笑,说道:“嗯,爹爹知道了,那么爹爹很期待据儿以后的表现,希望以后据儿能成为爹爹的骄傲。”   齐据紧紧的握着小拳头,学着安桦的动作将拳头打出去,坚定的道:“我一定会的!”   安桦其实并没有太把齐据的决心放在心上,因为小孩子的定性不够,可能昨天刚发的誓,今天就忘得差不多了,齐据这样习惯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更是很难坚持吃苦的。他已经做好了冷酷无情的监督小齐据习武的心理准备。   结果让安桦没想到的是,齐据竟然非常自觉的早起来练武场等他,跟着他一起练拳。   安桦本以为齐据坚持不了几天,结果连续一个多月下来,无论刮风下雨,齐据是风雨无阻的都来练武场报道,跟他一起练拳,一天不落,一点都不叫苦叫累。如今已经从白白嫩嫩的小胖子瘦成了苗条结实的挺拔少年了。   这份恒心与毅力,倒是让安桦刮目相看了。   安桦在齐母面前夸赞齐据:“据儿这孩子习武天赋虽然比较普通,但这份恒心与毅力倒是非常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齐母听见儿子在自己面前夸孙子,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就连之前孙子日日练武都练瘦了的心疼也减轻了许多。   齐母不是那种溺爱孙子的老太太,她还是很明智的,知道什么对儿孙最好,所以这一个多月,哪怕再怎么心疼孙子齐据,也从没说过半个字的阻止之语。   就如同当年她再怎么心疼儿子要习武要上战场,也没阻止过,反而大力支持,在背后默默付出,给儿子最坚定的支持与依靠,让儿子没有后顾之忧。   齐母这样明理的老太太,让安桦心里也挺喜欢的。   他和齐母齐据相处得很愉快,自然也真心尊重齐母这个原主母亲,爱护齐据这个好孩子。   而这一个多月来被安桦忽视的吕蓉儿,就感觉非常不好了。   吕蓉儿以前被原主宠惯了,每次原主做了什么不合她心意的事情,她就会甩脸色,冷战,让原主主动来哄她。   这一次她对安桦生气了,也是用的这一招。   但这一招对喜爱她的原主有用,对冷漠无情的安桦可没什么用。   她冷战不理安桦,安桦正好清闲,直接当她不存在,每天就和儿子齐据抵足而眠,父子俩培养感情,用膳也是在齐母这里三人一起用的。   于是这镇南将军府的四个主子,安桦和齐母齐据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倒是显得吕蓉儿被排斥在外像是个外人了。   镇南将军府里的下人们都是会见风使舵的,谁都看得出来,吕蓉儿这个夫人似乎与将军闹矛盾了,失宠了,将军都一个多月没有见夫人了。   要不是因为安桦没有纳妾宠爱其他女人,让下人们认为他们只是夫妻间闹点小矛盾,以后肯定还会和好,吕蓉儿的位置不可动摇,指不定现在就有下人敢怠慢吕蓉儿了。   但即便如此,吕蓉儿也感觉到下人没有以后那么听话好使唤了。   比如说她想提前用膳,派去膳房催菜的丫鬟却被膳房的厨子告知,他们要先给老夫人那边做菜,要吕蓉儿这边再等等。   对厨子来说,先给哪个主子做菜,毫无疑问的肯定是先紧着安桦这个将军府的真正主人。   以前将军不在府上的时候,他做菜就先紧着吕蓉儿这个最受将军宠爱的夫人这边,因为老夫人和小少爷那边不会催得紧,也不会随便为难他们这些下人。吕蓉儿就不同了,她想要用膳,菜没及时送上,肯定少不了一顿发落。   而现在安桦这个男主人在府上,天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用膳,厨子当然毫无疑问的紧着老夫人院子里的膳食先做菜。   吕蓉儿却没有去想这其中的区别,她只认为是安桦最近一个月冷落了她,所以连膳房的厨子都敢给她脸色看了,都敢让她的菜落到老太婆后面去做了。   吕蓉儿得到丫鬟的禀报之后,气势汹汹的就亲自带着人去膳房闹了起来,非要把厨子给安桦齐母齐据三人做的菜给拿走。   厨子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吕蓉儿拿走这些菜,又得罪不起吕蓉儿,只能一边腆着脸说好话,一边让自己的小徒弟去老夫人的院子里求安桦过来解决此事。   安桦正在陪着齐母说话,忽然得知此事,微微皱眉:“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因为上菜先后顺序,亲自跑到厨房里去大闹,还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吗?”   齐母有点幸灾乐祸的道:“你自己娶的媳妇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吗?以后你不在家的时候,每次用膳,可都是要我这个老婆子排在她后面的。”   安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起身道:“我过去去看看。”   安桦被厨子的小徒弟带到膳房这边来,还没靠近就远远听见吕蓉儿那盛气凌人不依不饶的声音:“本夫人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些狗奴才,这镇南将军府究竟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安桦走上前去,凉凉的问道:“哦?敢问夫人,谁才是镇南将军府的主人?”   吕蓉儿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是本夫人!”她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耳熟,回头就看见安桦正冷脸站在她的身后。   吕蓉儿不仅没有心虚,反而还十分生气的跟安桦告状道:“将军,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狗奴才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我传个膳都能拖两三个时辰再给我送来,这是故意刁难我吗?这还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安桦反问道:“让你等两三个时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然篱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翼天使 50瓶;悠然篱下 20瓶;何基 6瓶;云淡风轻、『』 5瓶;困得要睡着了 2瓶;阿啊ji 1瓶; 第248章 君若要臣死[07]   安桦是绝对不信厨子敢晾吕蓉儿晾两三个时辰的, 那岂不是吕蓉儿传午膳,厨子给她拖到晚膳时分才送过去?   吕蓉儿却毫不在意的点头道:“差不多吧,反正就是拖很久才给我送来, 实在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厨子连忙喊冤道:“将军,冤枉啊,小的是先给将军和老夫人小少爷做菜, 在做好之后立马就给夫人做的, 只是稍微慢了两盏茶的时间而已。”   本来快到了饭点的时候,厨子都会提前备菜,随时等待主子的传膳,只是有些菜肴必须现做才新鲜好吃,所以主子传膳后也难免要等一会儿。   这厨子能在吕蓉儿传膳之后, 不过两盏茶时间就给她的那份做好送去, 已经非常迅速了。   安桦看向吕蓉儿,问道:“到底是两盏茶还是两个时辰?”   吕蓉儿不满的道:“将军这是为了个下人指责我吗?不管是多少时间,他就不该让我等!”   安桦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你是连两盏茶的时间都等不了。只因为他先紧着我和母亲那边的膳食, 你就觉得他是对你不敬, 在这里大吵大闹, 你这种行为, 到底有没有把我和母亲放在眼里?怎么?难道整个将军府所有人都得为你让路不成?”   吕蓉儿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整个将军府都得为她让路,谁也不能越过她,但她还不至于蠢到实话实说。   她勉强的狡辩道:“将军,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个下人对我不敬, 想惩治一下,难道我身份将军府的主母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将军难道非要为了一个下人为难妾身吗?”   安桦可不是喜欢美化她的原主,他一下子就听出了吕蓉儿的避重就轻。   这看似是她想惩治一下厨子,实则是表达对厨子先给齐母做饭的不满,她是在与齐母争地位。   如果这一次安桦纵容了吕蓉儿,那么在下人看来,就是在他心里,吕蓉儿地位比齐母还高,以后厨子做饭也会下意识的先给吕蓉儿做,再给齐母做。因为吕蓉儿会因为膳食晚了两盏茶而惩治他,齐母却不会。   下人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子心善好欺负,就容易被下人当软柿子捏,而像吕蓉儿这样性格霸道强硬的主子虽然不得人心,但同样下人也不敢得罪。   安桦现在作为将军府的主人,当然不会这么纵容吕蓉儿在将军府作威作福,他对厨子问道:“夫人点了多少道菜?”   厨子回答道:“回禀将军,夫人点了二十四道菜。”   其实将军府上每个主子每天吃几道菜都是有分例规定的,只是主子想专门点菜也是可以的。   吕蓉儿作为女主人,几乎是每天每顿都是随自己心意点菜的,还是在娘家时的铺张浪费的习惯,一个人吃二十多道菜,根本吃不完。   吕家虽然没有身份地位,但非常有钱,自家关起门来的日子过得非常奢侈,吕蓉儿自然也是把这份奢侈习惯带到镇南将军府来了。   以前原主从来都是纵容的,毕竟镇南将军府虽然比不上吕家豪富,但也绝对不穷,原主征战沙场缴获战利品无数,作为将军也能分到许多东西,立了战功也是有诸多封赏,只是供应吕蓉儿的奢侈生活,还是轻易供应得起的。   安桦却不想惯着吕蓉儿了,说道:“你一个人点二十四道菜,厨房能在两盏茶之后给你上菜已经速度很快了,你何必为难人呢?”   一盏茶的时间大约就是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之间,也就是说吕蓉儿派人来厨房点菜之后,厨房在二三十分钟之后就立刻给她把她点的几十道菜都上齐了,这效率不可谓不高了。   也就是厨房里的厨子数量不少,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厨子也摸清了她的口味喜好,把她常点的菜提前做好了备菜,才能把效率提高到这么高。   安桦都觉得实在不能对厨子更苛刻了。   吕蓉儿却非要不依不饶的发作。   安桦知道她不是生气厨子让她等两盏茶时间,而是生气厨子说先给齐母那边上菜,然后才轮到她。   别说齐母是长辈,就算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也没道理让吕蓉儿插队吧。   偏偏吕蓉儿还振振有词的道:“我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才传膳的,希望早点用膳,他让我等这么久,我饿坏了怎么办?我凭什么不能生气?”   安桦对吕蓉儿的恶感更深了,不耐的道:“你若是等不及,下次就只点两个菜,够你一个人吃了,保管上菜速度快。”   厨子也适时的附和说道:“若是只有两个菜,小人保证立刻就能上菜。”   吕蓉儿气得脸色铁青。   安桦淡淡的道:“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他把这件事定义为吕蓉儿无理取闹,不许她惩治厨子,毫不在意自己这是在下人面前落了吕蓉儿的面子,让她威严扫地。   吕蓉儿十分恼怒,抬眼瞪着安桦就想跟他争吵,只是当她对上安桦那漠然的目光时,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如坠冰窟。   其实她对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还是很敏锐的,起码之前的将军对她的喜爱之情是从眼里能看出来的,她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但此时她却从安桦的眼中只看到了冷漠与不耐,没有丝毫的爱意,这让她忽然从骄纵任性中清醒了过来,心里也生出了危机感——将军他不爱我了!我还能继续在将军府作威作福吗?   吕蓉儿僵立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又苍白。   安桦对她的想法毫不在意,只是转头对厨子说道:“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害怕,以后还是这样照例吧。”   “是,将军。”厨子顿时心领神会,以后看来还是要先紧着老夫人那边的传膳,而不是光顾着讨好夫人。   安桦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就这样吧,都散了。”   然后他又对吕蓉儿说道:“以后你要是传膳了连两盏茶时间都等不及,那就去陪母亲用膳吧,按照孝道,也没有让母亲对你避让的道理。”   吕蓉儿这种在传膳方面都想压自己婆母一头,在这个世道就是对婆母不孝的行为,传出去也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安桦倒是没有什么儿媳妇必须对婆母如亲妈一样孝顺的想法,但吕蓉儿这样为了一个吃饭先后上菜顺序都得大闹一场的行为,他也是非常看不惯的。   安桦把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也不管吕蓉儿是什么想法,转身就朝齐母的院子里走去。   吕蓉儿看着安桦的背影,咬咬牙,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   她还是不信曾经那个那么宠爱她的将军会突然就对她没有丝毫情意了,肯定是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做了什么,才导致将军今日对她的态度变了。   跟在吕蓉儿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唤道:“夫人。”   吕蓉儿冷哼道:“走,我们回去!”   厨子依旧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这边很快就给您上菜。”   吕蓉儿冷声斥道:“还上什么上?不吃了!”   她气哼哼的转身就走,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安桦悠然的回到齐母这边,齐母看他神色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忍不住问道:“情况如何?把你媳妇安抚好了?”   安桦淡淡的道:“她因为厨房上菜慢了而生气,我就让她少点菜,自然上菜速度就快了。”   齐母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真促狭啊。”   齐母可以想象得到,自己那个骄纵任性的儿媳妇会被儿子这句话给气成什么样了。   齐母在笑过之后,又觉得儿子突然不偏心儿媳妇了不太正常,问道:“你跟你媳妇闹矛盾了?”   安桦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   齐母嘀咕道:“那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安桦知道齐母是指什么,原主对吕蓉儿的偏爱实在有些太过了,或许下人们因为原主不常在府上不太看得清楚原主对吕蓉儿的纵容达到什么地步了,但齐母作为养育儿子长大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儿子对吕蓉儿的偏爱呢?   齐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有吕蓉儿,偏爱吕蓉儿,她舍不得让儿子为难,才对吕蓉儿屡屡退让。   今天齐母也做好了安桦偏心吕蓉儿的打算,结果安桦却做出了超出她预料的选择,这让齐母很惊讶。   安桦奇怪的反问了一句:“我哪里不对劲了?蓉儿她跟我抱怨说厨房上菜慢,我劝她少点菜自然上菜就快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齐母将信将疑的看着安桦,难道这小子真的只是太直男,真心实意的给儿媳妇出主意?   安桦一脸坦然的让齐母打量着,只要他不心虚,齐母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   好在很快齐母的注意力就被齐据这个宝贝孙子给转移开了,没有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 第249章 君若要臣死[08]   安桦因为最近要低调, 他刚立下大功,少帝亲政,他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实权将军, 实在不宜太过出头冒尖了。   毕竟这个世界他可没有造反的念头,原主就是一个对先帝和少帝忠心耿耿的忠臣,他若是以原主的身份造反了, 那么原主在树心空间里看见了只怕要气得怨气暴涨, 哪里还能消除怨气呢。   所以安桦现在只负责给少帝足够的武力支持,在朝政上,除了赞同少帝的决定之外,基本不插手朝政。   他的这个态度十分明显,不仅少帝满意, 就连那些担心安桦会仗着救驾之功增强自身权势的其他朝臣们, 也都满意了。   因为少帝现在需要安桦在身边支持,所以安桦暂时是不会有什么战事需要出征的,他除了每日上朝和去军营,剩下的时间都能留给家人。   这个家人就仅限于原主的母亲和儿子,安桦每天在家里就只负责教导便宜儿子齐据, 陪伴老母亲。   对吕蓉儿是尽量无视的态度。   现在吕蓉儿肯定是没机会再和赵王李桓勾搭上了, 因为少帝还活着, 皇位怎么都轮不到赵王李桓。   赵王李桓作为诸侯王, 只能在封地居住,无诏不得入京,这辈子两人都不可能遇见了。   所以吕蓉儿也不会和原本的命运轨迹中那样,与李桓暗中勾搭。   原主的怨气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吕蓉儿的红杏出墙, 所以安桦是必须要阻止这件事发生的。   而吕蓉儿不红杏出墙, 安桦也就没有理由休弃吕蓉儿, 只能这么冷处理。   不过安桦也没想休妻,休妻这种事闹大了难免镇南将军府面子上也不好看,容易让家事沦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而且这个世道是不会容许他一直不娶的,没有了吕蓉儿,齐母肯定还会逼他重新续娶。   安桦不想要这个麻烦,干脆就留着吕蓉儿占着镇南将军夫人的位置。   只要吕蓉儿还是镇南将军府的夫人,那么吕家就会一直是他的钱袋子,他给吕家当靠山,吕家给他当钱袋子,互惠互利。   安桦十分理智的没有因为吕蓉儿迁怒到吕家头上,毕竟吕家一直都是非常合格的钱袋子,原主给自己手下部将发福利的资金来源,少不了吕家出钱出力。   吕家的生意也少不了安桦这个大靠山作为倚仗,否则吕家就是一块谁都能咬一口的肥肉。   安桦与吕家的合作,只要能一直保持,其实吕蓉儿这个中间纽带存不存在并不重要。   安桦对李桓和吕蓉儿肯定是要进行报复的,这样才能消除原主的怨气。   赵王李桓不仅当不了皇帝,日后安桦还会劝说少帝削藩,到时候李桓连赵王都当不下去了。届时李桓的下场,原主应该会很满意。   而吕蓉儿,虽然不能休妻,但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只怕更能让她痛苦。   吕蓉儿从小娇生惯养自视甚高,害怕孤独寂寞,喜欢奢侈生活,比起死,她更怕过苦日子。   安桦这些日子对吕蓉儿避而不见,不代表就这么不理会她了。其实他一直在暗中慢慢削减吕蓉儿的人手。   原主这几年来给吕蓉儿的纵容太过了,吕蓉儿在镇南将军府里的人手势力是真不小,安桦要慢慢的一步步剪除她的人手。   安桦的动作,吕蓉儿是知道的,毕竟自己收买的下人,一个个接连因为犯了错而被打发到庄子上,或者是被发卖,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   而正因为吕蓉儿察觉了,并且知道下手的人是安桦,她才害怕了起来,不敢找安桦理论。   毕竟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她收买下人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吕蓉儿还是自知理亏的。   安桦在把吕蓉儿收买的下人都换掉之后,又开始对吕蓉儿的陪嫁下人出手了。   吕蓉儿陪嫁的下人,那些在吕蓉儿身边伺候的下人,安桦没动,但他把吕蓉儿安插到镇南将军府里其他地方的陪嫁下人都给清理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镇南将军府,除了自己的院子,吕蓉儿哪里都管不了了,哪里都没有她的人了。   终于吕蓉儿忍不住了,她派人去厨房点了一桌子好菜,打算请安桦过来吃晚膳,然后好好的聊一聊这个事情。   厨房那边却对吕蓉儿的丫鬟说道:“将军吩咐了,以后夫人的饭菜就按照份例来做,如果夫人想另外点菜,就需要另外花钱置办。”   吕蓉儿听到丫鬟带回来的话之后,勃然大怒:“我还是不是齐家的主母了?点个菜居然还要我自己花钱!”   其实这种规矩是很正常的,份例之外的东西自己出钱,吕蓉儿以前在吕家当姑娘的时候,吕家也是有这个规矩的。   毕竟公中的钱都是有数的,规矩份例都定好了,总不能人人都像吕蓉儿这样随便点菜,超出自己份例的食材也让公中出,这不是损害其他人的利益吗?   只是以前因为镇南将军府主子人少,齐母不计较,吕蓉儿是当家做主的主母,男主人又纵容她,所以她才有破坏规矩的特权。   但现在安桦不愿意给她这个特权了,她却因为一切都回到应该的位置上,没有了自己的特权,而感到愤怒。   吕蓉儿无能狂怒了一会儿,才按捺住去找安桦理论的怒火,想到自己现在突然失宠的不妙局面,她隐忍着怒气说道:“拿钱去!我吕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这么一点小钱还是花得起的。”   当初吕蓉儿嫁入镇南将军府当正妻,是吕家高攀了镇南将军府,所以吕家非常兴奋,不仅给了原主一大笔钱粮,还把吕蓉儿应得的嫁妆也给她丝毫不打折扣的置办了。   吕蓉儿作为吕家嫡出小姐,嫁妆自然是很丰厚的,钱财丝毫不缺,手里大方得很,不然也不能嫁过来就收买了那么多镇南将军府的下人。   吕蓉儿派丫鬟拿钱去厨房点菜,就一切顺利的点了许多昂贵的菜。   吕蓉儿又派丫鬟去请安桦过来用晚膳。   其实应该她亲自去请的,只是吕蓉儿被原主捧了这么久,一时间拉不下脸来去对安桦服软,就只派丫鬟去了。   安桦本来想去跟吕蓉儿说清楚的,但见吕蓉儿来请自己都只是派个小丫鬟来,就意识到吕蓉儿还是觉得他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原主,于是就拒绝了吕蓉儿的邀请。   吕蓉儿看着面前桌子上满满当当摆满的丰盛菜肴,只等来安桦的拒绝,顿时大怒,伸手就把一桌子的菜给掀了。   “齐安桦!你欺人太甚!”   吕蓉儿都快气疯了,在她看来,自己主动派人请安桦过来,还置办了这么一大桌子的丰盛菜肴请他吃饭,他就该顺坡下驴的给她面子,向她道歉。   结果安桦竟然这么下她的脸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吕蓉儿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屋子里的摆设都砸了好几轮,要不是嫁妆丰厚有钱,她还真补不起这么多的珍贵摆件。   毕竟现在安桦可不会允许她随便开库房拿东西,摆件摔坏了自己花钱补,想要免费的,没有。   吕蓉儿生了几天的气,主动想去堵安桦,但安桦想对她避而不见,吕蓉儿根本无可奈何。   吕蓉儿只能带着人回娘家,找娘家求助。   在吕蓉儿看来,安桦现在还需要依靠自己娘家供应钱粮,只要自己找娘家诉苦告状,让娘家以断掉钱粮为威胁,安桦肯定会对她低头认错的。   但这只是吕蓉儿不明白局势的美好幻想罢了。   吕蓉儿回到吕家后,得到了吕家上下的一致热情款待,就连在外忙生意的吕父和吕大哥都连忙赶回来招待她。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哪怕商人再有钱,也高贵不过官员,尤其是安桦这种简在帝心手握重兵的实权将军,吕家是绝对得罪不起的。所以现在吕家要讨好吕蓉儿,只因为吕蓉儿镇南将军夫人的身份。   吕蓉儿回到娘家后受到的热情款待,让她飘飘然,下意识的就不想在自己几个嫂子面前诉说自己的不如意之处,装也要装出安桦对她非常宠爱的样子来。   因为以前原主对吕蓉儿的确非常宠爱,吕家人是见识过了的,所以谁也没怀疑吕蓉儿是装出来的。   等到吕蓉儿与自己母亲单独相处时,吕蓉儿才对吕母抱怨道:“母亲,你是不知道齐安桦那混蛋做得有多么过分,他居然训斥我,还换掉了我的人手……”   在吕蓉儿的形容中,安桦简直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吕母听得眉头直皱,问道:“你在将军那里失宠了?是怎么失宠的?”   吕蓉儿见吕母没有跟她站在同一战线指责安桦,心中不满的唤道:“母亲!”   吕母追问道:“蓉儿,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将军对你生出不喜?你跟将军道歉了没有?”   吕蓉儿不高兴的道:“我没做错,我凭什么要道歉?”   吕母见吕蓉儿这个态度,心中生出不妙的预感:“蓉儿,你该不会还在跟将军赌气吧?” 第250章 君若要臣死[09]   吕蓉儿生气的道:“什么赌气?分明就是他的错!他要是不跟我道歉, 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吕母一看吕蓉儿这态度,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女儿这是被女婿的宠爱给迷晕了头, 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她连忙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细细道来。”   吕蓉儿用抱怨的语气跟吕母说起了安桦是怎么不允许她任意点菜,还不许厨子先给她做菜, 指责他冷落自己……   吕母听得头皮发麻, 急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事啊!你想想要是换了你嫂子,敢在家里随便点菜,还非要在我之前传膳……”   吕蓉儿一想自己嫂子敢这么不尊重她母亲,顿时气哼哼的道:“她们敢!”   吕母无奈的道:“换作你嫂子这么做, 你都会生气, 你在齐家那么对你婆婆不敬,将军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   吕蓉儿不知所措的道:“可是……可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吕母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前这样,是你婆婆不跟你计较,将军也可能不知情。但只要你婆婆计较了, 将军知道了, 肯定不会容忍你这么不敬婆母的。”   吕蓉儿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说道:“母亲,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你跟父亲去教训教训齐安桦,他不是还依靠着我们吕家供给钱粮吗?给他断了, 让他还敢不敢欺负我!”   吕蓉儿一副背后有靠山毫不顾忌的模样。   看得吕母心中震惊, 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有着迷之自信, 怎么会觉得区区商人之家的吕家能拿捏得住位高权重的镇南将军?   吕母苦笑道:“蓉儿,你是不是对吕家有什么误解?现在吕家能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全靠将军在背后撑腰。若是没有将军做靠山,我们吕家早就被豺狼虎豹给瓜分了,哪儿还能壮大到如今的地步?”   吕蓉儿一脸愕然。   吕母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回娘家,你父亲和你兄嫂都会第一时间来招待你吗?”   吕蓉儿理所当然的道:“我回来,父亲和哥哥嫂子怎么可能不想第一时间见到我呢?”她自幼在家受宠,出嫁后回娘家依旧得到最大的看重,有什么不对的吗?   吕母看着自己天真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你这次回来,你父亲和你兄长正在外面盘账,那么重要的事情都暂时推后了,就为了回来招待你。你以前在家未出阁的时候,你父亲会待你比待生意更看重吗?”   吕蓉儿想到以前自己过生辰的时候,承诺陪自己过生辰的父亲就因为一批货忙得忘记了她的生辰。   在父亲心里,生意是正事,比她可重要多了。   吕蓉儿沉默了下来。   吕母叹息道:“现在你父亲心里,你可比这点生意重要多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现在是镇南将军夫人,有你在,吕家和镇南将军府就是姻亲,齐将军也是吕家最大的靠山。只要有齐将军在,吕家的生意就没人敢插手。我们吕家供给齐将军的那些钱粮,是我们吕家主动求着齐将军收下的,如果吕家敢断了,多的是其他豪商愿意替代吕家的位置,成为齐将军的钱袋子。”   吕蓉儿心中翻江倒海,自己以为是齐安桦需要吕家的钱粮,结果没想到,齐安桦的确是需要钱粮,但愿意给齐安桦送钱粮的商人多得很,只要吕家敢懈怠,随时可能被其他豪商取代。   对齐安桦来说,吕家不是必须的,有太多的豪商可以替代吕家了。   反而是吕家离不开齐安桦的庇护,若是没有足够厉害的靠山,吕家就是一块被豺狼虎豹惦记的肥肉,倾家荡产只在眼前。   吕母跟吕蓉儿把利害关系全都陈明清楚,最后告诫道:“蓉儿,你不要再任性了,现在吕家都是要依靠你的,若是你坐不稳将军夫人的位置,那么你父亲肯定会把你妹妹也送到将军府上去的。”   吕蓉儿震惊道:“什么?父亲要把吕杏儿送给齐安桦做妾吗?”   吕蓉儿是嫡女,但她还有一个庶妹吕杏儿,年龄比她略小几岁,但也出落得水灵灵的。   吕母苦笑道:“你这几年一直没有喜讯,你父亲就跟我提过,若是你不能生,就让杏儿入将军府,替你生。”   吕蓉儿脸色铁青,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娘家想把庶妹送到自己丈夫身边,这简直就是双重背叛。   可这种事在这个世道是很常见的,但对前半生一直生活在宠爱中的吕蓉儿来说,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吕蓉儿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本以为自己娘家是靠山,结果没想到实际上是娘家拿她当靠山。   如果她坐不稳将军夫人的位置,她娘家不仅帮不了她,甚至还会背刺她。   吕蓉儿心里慌了,紧紧的抓住吕母的袖子,紧张的问道:“母亲,娘,我该怎么办?”   吕母见吕蓉儿终于不再自我感觉良好了,看清现实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在宠爱中天真无邪的过一辈子,永远也不要接触到残酷的现实。但现实却往往不会让人如意的。   吕母抓住吕蓉儿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蓉儿,你听娘的话,回去之后不要跟将军闹脾气,你把脾气放软一些,将军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又没纳妾,只是因为你之前不尊敬齐老夫人才生你的气。你回去之后收敛脾气,放下身段,伏低做小,给你婆婆道歉赔不是,好好的表现表现,让将军知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慢慢挽回将军的心……”   吕母给吕蓉儿传授经验,就是教导她不要跟丈夫婆婆硬刚到底,要学会服软,装也要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来。   吕蓉儿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从来不知收敛脾气,但这一次她因为吕母的话,心中还备受震撼,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都系于安桦的身上,咬咬牙认真的听着吕母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吕蓉儿在吕母说完之后,她握着吕母的手,说道:“母亲,你可千万别把我和夫君吵架的事告诉父亲呀,还有,吕杏儿那件事,你可一定要拦住父亲。”   吕母爱怜的摸了摸吕蓉儿的鬓角的碎发,说道:“傻孩子,母亲怎么会不为了你好呢。上次你父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拦住他了。我说你至今还未有孕,是因为女婿常年在外征战不在家,聚少离多,是很正常的。不过你现在也要趁着女婿在家,尽快怀上一个孩子,你总该不想让偌大一个镇南将军府,给前头留下的孩子继承吧?”   吕蓉儿听吕母提起齐据,就恨得牙痒痒:“那个小崽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就得到了夫君的喜爱,天天被夫君带在身边教导。”   吕母微微蹙眉,说道:“暂时不用管,你现在没有孩子,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你只要履行一个继母应尽的职责,对那孩子和颜悦色一点,让他不要排斥你。等你有了自己的儿子,再慢慢谋划就是了。”   其实吕母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吕蓉儿没有孩子,让她把齐据这个原配嫡子当成自己孩子教导。因为齐据跟吕家没什么关系,相较于让吕蓉儿抚养齐据,吕母站在吕家的利益角度,更倾向于让吕杏儿帮吕蓉儿生一个留着吕家血脉的儿子。   所以吕母就没有告诫吕蓉儿一定要拉拢齐据的心,只是让她做做表面功夫,专心讨好婆婆和丈夫,想办法自己生一个儿子。   吕蓉儿也觉得自己应该早日生个儿子才能在镇南将军府站稳脚跟。   如果她有儿子,齐母和安桦肯定不敢像这次这样落她的面子,哪怕对她再不满,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做得这么过分的。   吕蓉儿从吕母这里汲取了不少讨好婆婆和丈夫的宅斗经验,然后就留在吕家吃了顿饭,就带着吕母备好的一大马车的东西,回到了镇南将军府。   吕蓉儿满腹怨气的离开,回来的时候却满面笑容,带着许多珍贵的礼物去给齐母请安。   “老夫人,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齐母听见丫鬟的禀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哟呵,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齐母还是让吕蓉儿进来了。   吕蓉儿笑意盈盈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小箱子的下人。   吕蓉儿先指点下人把箱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放那儿吧,小心,轻点儿放,别磕坏了。”   等下人把小箱子放好之后,吕蓉儿才对齐母行礼道:“媳妇给母亲请安。”   齐母也没有为难吕蓉儿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嗯,你有什么事吗?”   吕蓉儿笑容诚恳的道:“母亲,之前媳妇不是犯了错吗?我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是来向您赔罪的,这不,我还特意回了趟娘家求我娘把这尊玉观音玉送给我,我这是借花献佛,给您送来了。”   吕蓉儿打开箱子,只见用绒布垫满的箱子里躺着一尊玉白莹润的观音像。   观音的面部雕刻得十分精细,慈悲之相令人心生悲悯,座下的莲花宝座也是栩栩如生,玉质晶莹莹润,一看便是上等好玉。   这等品相的玉观音,说一句价值连城,并不为过。   齐母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嘴上还拒绝道:“这太贵重了。” 第251章 君若要臣死[10]   吕蓉儿是早就决定了要送玉观音给齐母讨好她的, 只是到底以前嚣张了那么久,没把齐母放在眼里,哪怕经过了吕母的开导教育知道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她还是心里意难平。   现在吕蓉儿看见齐母明明心动了嘴上还要假惺惺拒绝的样子,心中腹诽道:死老太婆,明明就很想要, 还装出这副模样, 真是没见识,一座玉观音就能收买了,眼皮子浅!   但吕蓉儿面上却丝毫没有露出鄙夷之色,笑吟吟的道:“母亲,您不是一直喜欢吃斋念佛吗?这玉观音送给您正合适。它再贵重也及不上您喜欢。”   吕蓉儿的话说的十分漂亮, 齐母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收儿媳妇这么贵重的礼物,又推辞了几句。   吕蓉儿故作难过的道:“母亲始终不肯收媳妇的赔礼,是不是还在生媳妇的气?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母亲收下吧。”   死老太婆, 都那么想要了还非要我求你收下, 真是可恶。   齐母可不知吕蓉儿巧笑嫣然的表象下是恶毒的腹诽, 见吕蓉儿确实诚意很足, 就把这玉观音收下了。   拿人手软,既然她都收下了吕蓉儿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然不会再表示自己还在生气了,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 齐母就开口道:“蓉儿你既然知错能改, 就是好事。今晚留下来陪老婆子我一起用晚膳吧, 正好咱们一家人一起聚一聚。”   齐母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跟儿媳妇一直冷战,感情不和。即使她之前是很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吕蓉儿,却也希望儿子儿媳能感情和睦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孙女。   对齐母来说,齐据是她的孙子,吕蓉儿生的孩子也一样是她的孙子,当然是一样期待的。   吕蓉儿心中一喜,她等的就是齐母的这句话,不然她干什么做小伏低的给齐母送厚礼,还不是为了能挽回安桦的心吗?   最近安桦一直在齐母这边用膳,她被齐母留下来用晚膳,那么她肯定能在晚膳时见到对她避而不见的安桦。   安桦从军营里回府,很快就听说了吕蓉儿去给齐母赔礼道歉的全过程。   如今镇南将军府全都掌控在安桦的手里,吕蓉儿就是每天吃了几口饭他都只要想知道,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吕蓉儿给齐母赔礼道歉的全过程,他自然是详详细细的都知道了。   对此安桦并不意外:“应该是回吕家了,有人给她支招了吧。”   不然以吕蓉儿那个迷之自信的性子,大概还得磨很久才能醒悟过来,没有了原主的宠爱,齐家根本不是她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   主要是也是因为安桦暂时没法根据吕蓉儿原本命运轨迹中会做但现在还没做过的事情对她进行惩罚,只能对她冷处理,这就让吕蓉儿很难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天差地别了。   吕蓉儿在镇南将军府能这么嚣张,全靠原主的宠爱。若是原主不爱她了,她根本算不了什么。   镇南将军府的主人,到底是镇南将军。   吕蓉儿这个镇南将军夫人,没有了将军的宠爱和敬重,娘家也不给力,在镇南将军府能算得上什么呢?   吕家其实也好解决,只要安桦表现出不会因为吕蓉儿迁怒吕家的态度,吕家只怕会很识趣的迅速放弃吕蓉儿,还可能会另外再送一个吕家女入镇南将军府讨好他。   安桦对吕家父子的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可是很了解的。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原主被赵王李桓害得腰斩弃市,齐母和齐据被流放,吕蓉儿改头换面的入宫为嫔妃,吕家何曾记过原主曾经对吕家的关照,在原主倒台后,第一时间与原主划清界限,别提去帮衬齐母和齐据了,没有落井下石都还是因为他们不敢牵扯其中。   后来吕蓉儿入宫,因为换了身份,李桓给她换了一个官家女的身份,吕蓉儿就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曾是吕家女,曾是镇南将军夫人,就把自己的过去掩盖得死死的,连吕家人都不敢联系。   所以吕家倒是一直不知吕蓉儿改头换面当了李桓的嫔妃,还以为吕蓉儿也一起被流放,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虽然吕蓉儿并没有真的被流放,但吕家人是不知情的,他们以为吕蓉儿也被流放了,却毫无帮衬搭救之意。可想而知吕家人对吕蓉儿的感情有几分真了。   不过吕家人和吕蓉儿也都是半斤八两的性子,一个不能共患难,一个不能共富贵,都是白眼狼。   只是安桦对吕蓉儿这个导致原主怨气深重的白眼狼更厌恶,而对吕家,他没有报复之意,只有理智的利用之心。   现在安桦因为支持少帝,少帝亲政后为了掌权,把朝堂上的那些老臣都得罪得差不多了。   这些老臣中就有户部尚书,于是安桦也被迁怒了,他麾下大军的军饷总是被拖到最后发放,甚至不能按时发放。   户部尚书以国库空虚为由拖延安桦大军军饷的发放,虽然不地道,但这是在规则范围内给他下绊子。   就连少帝都无可奈何,因为国库空虚是事实。   安桦当然不想让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被拖欠军饷,只能自己先掏腰包垫上,但镇南将军府的家底能垫多久呢?他还不至于圣父到让自己穷到吃糠咽菜也要帮忙垫上将士们军饷的地步。   所以安桦就把主意打到吕家头上,吕家那么有钱,又需要他的庇护,所以交点保护费应该没毛病吧?   拿吕家的钱去收买人心,保障自己麾下将士们的温饱,这种好事安桦还是很乐意干的。   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给吕家提高一点经商保护。   毕竟在这个商人社会地位低的世道,想赚钱就要做好被人剥几层皮的心理准备。没有靠山还想把生意做大?怕不是刚做大就被当成肥羊宰了。   安桦在晚膳时分,准时来齐母的院子里报道。   然后他就看见齐母和吕蓉儿还有齐据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好似真的就是祖孙三代人感情极好的一家人。   吕蓉儿也一改曾经的嚣张跋扈性情,对齐母温柔讨好,对齐据慈爱有加。   安桦看见吕蓉儿这与原主记忆里截然不同的一面,微微惊讶,原来她也有贤良淑德的一面,只是被原主惯坏了根本不愿意表现出来,或者说吕蓉儿只愿意在赵王李桓面前表现出温柔小意的一面。   大概原主在吕蓉儿的心目中,就是一个配不上她的舔狗吧,她怎么可能对舔狗有好脸色呢。   现在当舔狗不舔她了,她才发现自己有今日的荣华地位全靠原主的宠爱,她才醒悟过来挽回这份宠爱。   但安桦可不是那个喜爱吕蓉儿到了无底线纵容地步的原主,对吕蓉儿的改变,安桦内心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吕蓉儿看见安桦,故作惊讶的站起身,对安桦有点手足无措的道:“夫君,你来了。”   齐母见吕蓉儿这怯怯的样子,想到刚才的和睦相处,她就心软的为吕蓉儿说了好话:“刚才蓉儿在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呢,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蓉儿之前年轻不懂事做错了事情,但好歹也是知错就改,你也不要再怪她了。”   齐据坐在齐母身边,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他其实对吕蓉儿这个继母有些害怕,只是眼看着祖母被吕蓉儿迷惑了,他就不敢表现出这份害怕与疏离,只能强忍着害怕接受吕蓉儿对他的‘疼爱’。   现在看见安桦来了,他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狗狗般的眼神眼巴巴的朝安桦看了过去。   安桦淡笑道:“母亲,她改没改,可不是看她现在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以后做了什么。只有她以后一直表现得好了,我才相信她是真心改过了。”   吕蓉儿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不是吧,还要她装很久吗?她今天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齐安桦怎么还不消气?   吕蓉儿心里涌现出一股怒火,但今天都装了这么久了,也不可能半途而废,连忙对安桦保证道:“夫君,你放心,你只管看我表现就是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安桦入座后,淡淡的道:“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看向身子僵坐在那里的齐据,招了招手,道:“据儿,到爹爹这里来坐。”   吕蓉儿也连忙在安桦面前表现一番,对齐据露出温柔慈爱的表情:“据儿,你爹叫你呢,快过去吧。”仿佛她是什么绝世好继母似的。   齐据站起身小跑着来到安桦身边,依恋的靠在他的身上,小声唤道:“爹爹。”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安桦,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怜可爱。   安桦会意,了然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说道:“据儿就坐在爹爹身边吃饭吧。”   齐据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走到安桦的另一边坐下,正好错开了与吕蓉儿的位置,既不用挨着她,也不用面对着她。 第252章 君若要臣死[11]   晚膳的菜肴一道道的被丫鬟端上桌, 菜肴的数量并不多,四个人一起吃,也不过才八道菜。   吕蓉儿见上了八道菜之后就没有再上菜的人了,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寒酸了。   以前她一个人吃饭都不止八道菜,这四个人吃饭居然才上八道菜?该不会是死老太婆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吧?   吕蓉儿看了齐母一眼, 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更不敢对这晚膳有什么异议。   齐母和安桦还有齐据都习以为常,因为齐母一向很节俭,自己份例的膳食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但她却从来都是尽量节约的,她一个人用膳时, 顶多是三菜一汤, 还是叮嘱厨子做的小份,三菜一汤加起来的分量也才两道正常菜肴的分量,她胃口好的时候一个人都能吃得差不多光盘了。   在齐母这里用膳,菜肴吃得光盘从来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对吕蓉儿来说,一桌子菜没一道菜会被吃到光盘的, 甚至吃完都让人觉得桌子上的菜没怎么动过, 不倒掉一桌子的菜都不能彰显自己的阔绰和富裕。   有时候她也会把自己没吃完的剩菜赏给下人吃,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没那个心思, 那些剩菜很多时候都是倒掉浪费的。   吕蓉儿从来不会思考浪费粮食有什么问题,只会考虑到自己用膳时菜肴数量少了,配不上她的身份排场。   安桦和齐据都很习惯齐母的节约粮食,也十分赞同, 他们自己也差不多都是这么做的。   只有吕蓉儿的奢靡作风与他们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吕蓉儿正处于伏低做小的时候, 即使心里对这简陋的晚膳心有不满, 也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还要主动殷勤的帮齐母和安桦盛汤夹菜,展露自己孝顺媳妇的一面。   齐母是个非常好说话的老太太,以前她虽然对吕蓉儿有很多不满,可当吕蓉儿主动来伺候她的时候,她又觉得不自在,不好意思让媳妇一个千金小姐来伺候自己,连忙说道:“蓉儿你自己吃,这事儿让丫鬟来就好,你坐着吃,不用伺候我这个老婆子。”   齐母明明是一片好意,不想让儿媳妇来伺候自己结果顾不上吃饭,却被吕蓉儿恶意的揣测齐母是不给她在安桦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只能说心怀恶意,看谁的举动都觉得是恶意的。若是齐母真的坦然让她伺候着用膳了,吕蓉儿肯定心里又暗自怨恨齐母把她当成丫鬟使唤了,所以齐母怎么做都不对,都得不到她的善意看待。   吕蓉儿的那点恶意怎么可能瞒得过安桦的感知,他冷淡的道:“母亲,既然夫人有这份孝心,你何必阻止夫人尽孝呢?更何况哪家婆婆没让儿媳妇在跟前伺候立规矩的?母亲你心善,但这规矩还是要立的。”   其实安桦一点也不赞同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这种行为,很多时候这种立规矩就是婆婆故意折腾儿媳妇,给儿媳妇下马威,这是陋习,不应该存在的。   但对吕蓉儿这种嚣张跋扈到不把丈夫婆婆放在眼里的儿媳妇,安桦却觉得是该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吕蓉儿脸色微微发白的咬着牙,楚楚可怜的看向安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希望能唤起他的怜惜之情。   吕蓉儿是真的想不到,之前还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宝的夫君,如今竟然是主动说要齐母给她立规矩。   明明当初成亲时,她作为儿媳妇刚嫁进来的头几天是必须要站着伺候齐母这个婆婆吃饭的,齐母心善只是让吕蓉儿稍微站一会儿,夹一筷子菜意思意思,但她的夫君却心疼她,连让她做做样子意思一下都心疼得求齐母给她免了。   现在他却主动提出来让她立规矩。   难道真的就像她娘说的那样,男人的宠爱都靠不住,说变心就立马变心了吗?   吕蓉儿其实在吕家是没少见过自己父亲的后院女人争宠的,因为她是女孩儿,被养在吕母身边,能接触到的也就是吕家后院那一小块天地了。   即使吕母有时候会有意避开她,她也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吕父后院的一些情况。比如哪个小妾最得吕父宠爱,猖狂到敢挑衅吕母的正妻地位了,那个小妾又是怎么被吕母整治得失宠了,吕父移情别恋到其他美貌小妾身上了……   吕蓉儿是知道男人容易变心,宠爱容易消失,但她一直觉得男人变心是因为移情别恋到其他女人身上了。   所以安桦没纳妾,吕蓉儿也就一直没有危机感,觉得自己依旧是他最爱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和宠爱。   安桦的态度突然冷淡下来,吕蓉儿也没能及时发现,还在跟他闹脾气,还是得亏吕母的提醒,吕蓉儿才惊醒过来。   吕蓉儿依旧没觉得安桦对她不再宠爱是因为她做得太过分,太嚣张了,她心里怀疑安桦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移情别恋了才对她如此冷漠无情的。   吕蓉儿心里怀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见自己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安桦也没心软,更加确定安桦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心。   齐母做不出来给儿媳妇下马威的事情,也不想看到儿子和儿媳妇关系冷淡到冰冻的地步,于是就打圆场道:“我们家里不兴那些规矩,又不是没有丫鬟伺候,哪里用得着让蓉儿来伺候我呢,都坐下好好吃饭。”   吕蓉儿却没有坐下吃饭,反而主动站起来,挂着委屈的表情给齐母夹菜盛汤伺候她用膳。   任凭齐母怎么劝说,只要安桦没发话,她就一直这么委委屈屈的站在旁边伺候着齐母用膳。   若是来一个不知情的外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以为是齐母在欺负儿媳妇,把吕蓉儿欺负得都忍不住委屈成那样了,真是个恶婆婆。   吕蓉儿也不知是真的笨手笨脚还是故意为之,反正她伺候起齐母来,看似挺用心的,但实际上伺候得齐母感觉很不舒服,一碗汤还没喝完就又给她满上了,这让已经不想喝汤但又舍不得浪费粮食的齐母喝得很难受,她想夹的菜吕蓉儿总是当做不知道,专门夹那些她不太想吃的菜,这顿饭把齐母吃得别提多难受了。   偏偏齐母又不好理直气壮的使唤吕蓉儿,只能当做是自己和吕蓉儿默契不够,吕蓉儿也不是丫鬟,不会伺候人。   安桦看到这一幕,说道:“吕蓉儿,你不会伺候母亲就老实坐下吃饭,让丫鬟来伺候。”   齐母心里松了口气,劝道:“蓉儿,你坐下吃饭吧,你看你都没怎么吃,光顾着给我夹菜了。”   吕蓉儿觉得解气了,这才坐下。   只是坐下之后看着桌子上那已经被吃了不少的八道菜,这种明显被人动过的菜,吕蓉儿根本没有胃口再吃了,哪怕都是丫鬟帮忙用专门的筷子夹菜,她也感觉自己像是在吃别人的剩菜,别提多膈应了。   吕蓉儿只能扒拉一下自己碗里的米饭,随便吃了两口,根本不夹菜,脸上的嫌弃都掩饰不住。   吕蓉儿这副模样,实在让齐母因为她刚才赔礼道歉后通情达理的表现而生出的一点好感又降下去了。   齐母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吕蓉儿的嫌弃。   安桦也当做没看见,自己吃自己的,吕蓉儿不想吃那就饿一顿吧。   齐据看似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实际上他跟着齐母长大,虽然被齐母有些娇惯,但也把齐母的节俭习惯学了,吃饭从来不剩饭,能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吃饭也是很会吃的。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齐据又每天在跟着安桦学习打拳练武,身体正处于发育期,饭量明显大增。   即使吕蓉儿嫌弃的没伸筷子吃菜,这八盘菜也没见剩多少,基本都是被安桦和齐据这两个练武胃口大的父子俩吃完的。   在吃完晚膳之后,安桦还陪齐母齐据一起去散步消食,吕蓉儿也厚着脸皮一起去了。   在散步消食的时候,吕蓉儿走在安桦的身边,在齐母有意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带着孙子齐据走在前面的情况下,吕蓉儿和安桦就落在了后面。   吕蓉儿忍住羞涩去问安桦:“夫君,今晚妾身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今晚能不能……”   安桦了然,但他还是打算多晾着吕蓉儿几天,拒绝道:“我今晚要在书房里处理军务,明日一早上朝要用上的,没时间。有什么事你现在就直说吧。”   吕蓉儿脸色又青又红,说不出的精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呐呐无言:“没什么。”   安桦也不在意她未尽之语是什么,她说什么有事商量,无非是找个借口请他过去陪她,或者是找他道歉邀宠。   吕蓉儿的目的实在太好猜了,安桦并不想让她如愿。这件事,安桦也不打算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齐母会考虑到希望他和吕蓉儿夫妻和睦而把这件事揭过去,原谅吕蓉儿。但安桦可不会。 第253章 君若要臣死[12]   安桦晾了吕蓉儿好些天, 不仅是吕蓉儿着急了,就连齐母也着急了。   儿子和儿媳妇这感情不和可怎么是好?总不能让儿子天天自己住书房忙公务吧?   吕蓉儿敏锐的察觉到了齐母的心思,就觉得齐母有可能成为她的助力, 时不时的就来找齐母请安诉苦,想让齐母帮她说服安桦回心转意。   只可惜安桦并不是原主,他只是在顶替了原主之后对原主的母亲有应分的尊重, 但他可不是会愚孝的人, 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齐母的话也是不管用的。   齐母不是一个强势的母亲,否则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她也不会改变不了原主对齐据的冷淡态度,更不会纵容原主过于放任宠爱吕蓉儿。   所以在安桦的强硬态度下, 齐母也只能每天在他请安的时候, 软绵绵的帮吕蓉儿说两句好话,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安桦自己的事情了。   吕蓉儿见齐母出马都没能搞定安桦,心里嫌弃齐母没用,或者是觉得齐母没真心帮她,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吕蓉儿怀疑安桦会对自己如此冷淡, 就是移情别恋了, 肯定是在外面养了小狐狸精。   于是她就回娘家求吕母给她支援一些人手, 去调查跟踪安桦, 一定要查出被安桦金屋藏娇的狐狸精是谁。   吕蓉儿信誓旦旦的对吕母说安桦养了外室,吕母还以为她是拿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就信了,派人去帮她调查。   吕母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外室全是吕蓉儿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不承认自己失宠是自己的原因, 非要归咎于是安桦的移情别恋。   吕母做了吕家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 手底下当然也是有人手的,但吕母手下的那点人手,想去跟踪调查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简直就是笑话。   都不需要安桦亲自提醒,原主那些亲卫军就很快把跟踪的人抓了起来。   原主那些亲卫军都是跟着原主南征北战的精兵强将,抓细作不知抓过多少,现在抓一个商人家的下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抓到人之后,稍施手段加以审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审问清楚了。   负责审问的亲卫在听了一耳朵的将军家内宅八卦,尴尬的把人抓着去见安桦了,禀报道:“将军,这个跟踪者是吕家的人。”   安桦微微皱眉,问道:“吕家?难道吕家起了什么异心吗?”或者原本命运轨迹中吕蓉儿跟李桓勾搭上不是意外巧合,而是吕家的刻意设计?或者是吕家投靠了新主子,打算拿他的情报当投名状?   一瞬间安桦脑海中就出现了各种阴谋论。   结果这个亲卫尴尬的道:“将军,这个跟踪者是受吕夫人的命令来跟踪您的,想知道您在哪里金屋藏娇。”   安桦愕然的看着这个焉头搭脑的跟踪者,问道:“你跟踪本将军,是为了什么?”   这个跟踪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启禀将军,小的是吕家的下人,是将军夫人求我家主子帮忙来跟踪将军的,因为将军夫人怀疑将军您在外面……”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安桦一眼,“……金屋藏娇。”   安桦:“……”万万没想到吕蓉儿有这种奇葩脑回路,居然怀疑他在外面金屋藏娇?他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女人,哪儿还用得着金屋藏娇,直接就让吕蓉儿下堂腾位置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在自己小世界中喜欢上哪个女人,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娶妻生子的,更不可能留下情债。   安桦对亲卫道:“先把人带下去审问清楚,如果背后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就把人送给本将军的那位岳父吧。”   亲卫应道:“遵命,将军。”   在亲卫即将带着人退出去的时候,安桦淡淡的道:“今日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抓到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细作。”   这个亲卫了然,连忙点头道:“是,将军。”将军的八卦显然是不好听的,这不就被下达了封口令了。   安桦在亲卫和跟踪者都离开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宰吕家一笔,谁叫吕家生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儿来祸害人呢。   吕父正为自己仗着镇南将军府的威势从竞争对手那里抢来一大笔生意感到高兴的时候,就迎来了噩耗。   “你说什么?齐将军给我送了什么?”吕父看着前来禀报的管家。   管家颤声道:“齐将军的亲卫送来了夫人的一个陪嫁下人,据说是跟踪将军的细作,交给老爷处置。”   管家很清楚跟踪堂堂将军的细作意味着什么,这人还是吕家当家主母的陪嫁下人,如果镇南将军真的把跟踪者定义为细作,那么整个吕家都会被连累的,万一被定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全族都不得好死。   不过好在镇南将军把人送到吕家来交给吕父处置,这就说明将军没有撕破脸对付吕家的意思。但若是吕家处理的结果不让将军满意,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吕父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整个人被吓得浑身冒冷汗,他不停的用手擦着冷汗,忙不迭的说道:“快,快把那个人带过来,还有夫人那边也叫过来。记得低调点儿,不要惊动太多人。”   管家连忙照办,很快吕母就被叫过来了,她一进来就看见脸色阴沉的吕父,和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下人。   吕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下人跪在那里低着头,她没认出来,便对吕父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叫管家急急忙忙的把我叫过来。”   吕父寒声道:“出什么事了?出大事了!”他指着下面跪着的那个下人,怒斥道,“你看看他眼熟吗?”   那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吕母一眼,求饶道:“夫人,求您救救小的啊,小的是受您的吩咐去跟踪齐将军的,小人不是细作啊。”   吕母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下人是自己派出去调查安桦金屋藏娇的下人,顿时一惊,她虽然还不明白事情具体情况如何,但也猜到肯定是这个下人跟踪安桦的事情暴露了,安桦派人来兴师问罪了,吕父才这么生气。   吕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对吕父承认了,说道:“老爷,我也是因为蓉儿回来找我诉苦,说齐将军疑似在外面养了外室,移情别恋了,我才派人去调查那个外室的情况。毕竟蓉儿不能失去齐将军的宠爱啊。”   吕父听到吕母的解释,虽然依旧很生气,但已经不再是生气吕母做这件事不对了,而是生气吕母做这件事前没有跟他商量,更生气吕母做得不够隐蔽被安桦抓个正着。   吕父脸上怒容依旧,愠怒道:“那这件事你也该跟我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结果现在查到了什么?被齐安桦抓了现行,还扣上了细作的帽子,你是想害死我们吕家啊。”   吕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点慌了:“细作?怎么就成细作了?老爷,我们可是齐将军的岳家啊,我们肯定不会是细作的。”   吕父哼道:“我们当然不是细作,他齐安桦也知道,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敲我们吕家一把罢了。”   吕母心中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提着的,担忧的问道:“老爷,那该怎么办?”   现在吕蓉儿失宠的消息也瞒不住了,吕父也知道了,如果不是吕蓉儿失宠了,齐安桦怎么可能对吕家下这么狠的手?基本是毫不顾忌两家的姻亲关系了。   吕父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下人,对吕母说道:“这个办事不力的下人不能留了,让他暴毙吧。”   那个下人吓得连忙磕头求情:“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只是领命办事的,小的不是细作啊。”   然而他并不明白,他的生死并不重要,只是吕父一肚子的火需要有地方撒,正好撒在了他的头上而已。   吕母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驳了吕父的面子,沉默不语,对这个下人的求饶置若罔闻。   很快管家就进来将这个下人拖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吕父和吕母两人,吕父才跟吕母谈起如何给安桦一个满意的交代,以及商量如何让吕蓉儿重新复宠。   吕母跟吕父提起,吕蓉儿说过安桦在外养外室,移情别恋了,她才失宠的。   吕父冷笑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也值得让齐将军不敢纳妾?如果齐将军有喜欢的女人,直接带回去就是了,置办什么外室?”   一般养外室的男人,都是家有母老虎,家中正妻善妒又家世不凡,男人才不敢纳妾,只能把看上的女人养在外面。   可吕蓉儿善妒归善妒,她却没有一个不凡的家世阻止丈夫纳妾,所以齐安桦完全没必要在外面养外室。   吕父这么一分析,吕母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说道:“那蓉儿怎么说……”   吕父皱眉道:“只怕是那丫头把自己失宠归咎于齐将军移情别恋上了。” 第254章 君若要臣死[13]   吕父和吕母坐在一起分析吕蓉儿的困境, 最后分析出的结果就是吕蓉儿的任性让她在安桦面前失宠了,不是因为有什么别的狐狸精勾走了安桦的心。   吕家必须依靠镇南将军府这个大靠山,所以吕蓉儿这个镇南将军夫人必须得宠, 在安桦面前说得上话,才能保证吕家在安桦这里的地位不被取代。   所以吕父就和吕母商量着怎么让吕蓉儿复宠。   吕父之所以没有再提送吕杏儿给安桦做妾这件事,是因为他清楚现在暂时不是送个庶女给安桦做妾就能解决的。   得宠的妾室, 跟得宠的正室完全没有可比性, 吕父当然更希望让吕蓉儿这个将军夫人复宠,而不是送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得宠的庶女去跟吕蓉儿争宠。   只有在确定吕蓉儿没用了,完全无法再复宠了,他才会退而求其次的考虑送庶女给安桦做妾,让嫡女占据镇南将军府的正妻之位, 庶女占据宠爱, 以此来维系吕家在安桦心目中的地位。   吕父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完全是为吕家利益考虑,丝毫不在乎自己两个女儿是什么想法。   吕母见吕父暂时没有放弃吕蓉儿的念头,心里也松了口气,积极的和吕父一起为吕蓉儿的复宠出谋划策。   吕父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给蓉儿拖后腿, 最大限度的支持她, 但我们家能支持蓉儿的就只有钱财了。这一次齐将军对我们的警告, 我们必须得大出血一次来表达诚意了。我打算给齐将军送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   吕母大惊失色:“什么?这么多?那岂不是要把吕家掏空了?”   吕父叹了口气, 说道:“完全掏空倒不至于,但也要紧巴巴一段时间了,还得把一些不重要的铺子庄子卖掉筹钱,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流动资金。只要度过这一关, 保住齐将军对我们吕家的支持, 这些钱很快都能再赚回来的。”   吕母心中懊悔得在滴血,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女儿查一查齐安桦有没有在外面养外室,竟然就导致吕家损失这么大,想到吕父说的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所需要花费的钱财,她也不禁怨上了吕蓉儿这个女儿。   要不是吕蓉儿胡乱猜测误导了她,她又怎么会鲁莽的派人去跟踪齐安桦呢?   吕母脸色难看的道:“全凭老爷做主吧,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能拿出几万两银子。”   她在吕家当家做主这么多年,也没少从吕家公中捞钱,她的娘家也是商户,生意做得不小,当初给她陪嫁的铺子庄子也不少,这些年下来她经营有道,嫁妆越发丰厚了,所以几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也是因为吕母知道吕父不是那种拿妻子嫁妆银用了不还的男人,她才这么主动的拿出钱来帮吕父应急。   吕父脸上的愁容稍微好点了,欣慰的道:“还不至于到了要动用你嫁妆的地步,我刚谈下来一笔大生意,等货款一到,资金就会宽裕一些了。”   吕母十分通情达理的道:“老爷,卖铺子庄子就不要卖了,卖了很难再买回来,而且也容易被其他人看出吕家缺钱的虚实,拿我这几万两银子顶一段时间吧。”   吕父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有心了,但你那几万两银子才是留着当保障比较好。我们卖铺子庄子就是要卖给别人看的,你想想若是齐将军知道我们为了筹备钱粮,连家产都开始卖了,齐将军肯定会更信任我们吕家的。”   吕母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愿意出钱,吕父却宁可卖铺子庄子也要拒绝这笔钱。原来如此啊。   这铺子庄子是卖给齐安桦看的,是表忠心,表示吕家愿意变卖家产倾家荡产的支持他。   若是这个时候有竞争对手以为吕家到了山穷水尽没钱的地步,故意打压吕家的生意,吕母再把那几万两银子拿出来周转,正好可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按照吕母之前的提议,用了那她那几万两银子,反而留下铺子庄子,不仅对齐安桦表忠心的效果没那么好,在被对手针对的情况下,想把铺子庄子变卖成资金也会比较困难,容易被人趁火打劫的压价。   吕母暗暗佩服自己丈夫的老谋深算。   两人商量好之后,吕父就去找自己的嫡长子办理此事。   吕大哥从吕父口中得知自家遇到的困难,不禁抱怨了一句吕蓉儿:“小妹也真是的,家里脾气大就算了,怎么还带到婆家去了,也不想想齐家能像你们那么惯着她吗?”   吕大哥和吕蓉儿虽然是同母兄妹,但其实两人年龄差有点大,吕大哥性格严肃,不太看得惯吕父吕母对吕蓉儿的娇惯,经常说教吕蓉儿,所以兄妹俩的关系并不算太好。   后来吕蓉儿成了镇南将军夫人,吕家不得不仰仗着她,全家都在讨好她,吕大哥这才对吕蓉儿不敢有任何意见。   吕大哥继承了吕父的审时度势,在自己需要仰仗吕蓉儿的时候,哪怕再看不惯吕蓉儿的脾气,他也会忍着的。   但是现在因为吕蓉儿的任性脾气和处事不当导致吕家损失惨重,吕大哥也忍不住在吕父面前抱怨了起来。   吕父心里对吕蓉儿也不是没有不满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吕蓉儿还是不能放弃的,现在抱怨已经无用,必须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   吕父说道:“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还是先把赔礼给筹备出来送给齐将军,务必不能让齐将军对吕家不满。至于蓉儿,她吃了一次教训,就该知道收敛了。”   吕大哥可没有吕父那么乐观,说道:“我倒是觉得蓉儿的性子没那么容易吸取教训,最好让母亲把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告诉她,让她引以为戒。否则她还以为这件事有多么容易就揭过去了呢,下次再闹出这种事怎么办?”   吕父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跟你母亲交代的。”   吕大哥这才不说什么了,按照吕父的吩咐,去收购粮草和布匹。   这么大批量的粮草和布匹,若非吕家生意人脉广泛,还真不是那么好弄的。也好在量大单价就便宜一点,不至于出血太多,只是单价再便宜,总价也在那里,对吕家来说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安桦收到吕家送来的第一批五万石粮草和一万匹布料的时候,听到亲自押送东西过来的吕大哥说道:“启禀将军,这是我们吕家送给将军的第一批物资,之后还会再分批送来,总共是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   安桦心中十分满意,吕家送的这么多物资,差不多也是最大程度的大出血了,还是非常有诚意表达歉意的。   既然吕家还得用,安桦暂时就不会选择抛弃吕家,他收下了这第一批物资,对吕大哥微微笑道:“你不必这么多礼,你是蓉儿的兄长,自然也就是本将军的兄长,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快请坐。”   安桦口口声声说把吕大哥当成自家兄长,吕大哥可不敢真的相信,知道这就是客套话,但他心里还是深深的松了口气。   安桦愿意跟他说这种客套话,就说明不跟吕家计较之前的事情了,还愿意和吕家维持关系,这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吕大哥在安桦的招呼下坐了下来,他也不敢坐实在了,虚虚落了小半边屁股,坐得比站着都难受。   就算这样,他还要在安桦面前替吕母和吕蓉儿道歉:“将军,之前真是对不住,都怪我妹妹太不贤惠大度了,嫉妒心太强了,对将军您疑神疑鬼的,竟然怀疑将军您在外养外室,又回家跟我母亲哭诉,误导了我母亲,才导致我母亲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多亏了将军您宽宏大量的不跟她们计较,这都是误会……”   吕大哥语气十分诚恳的对安桦低声下气的道歉。   安桦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顺势接受了吕大哥的道歉。   他根本不在乎吕大哥的道歉说得诚不诚恳,他只看吕家给的赔礼够不够丰厚,赔礼够丰厚,那么道歉就诚恳,赔礼不够丰厚,嘴上道歉再诚恳也是虚的。   安桦还留了吕大哥在镇南将军府吃了一顿饭,还让吕蓉儿出来作陪,毕竟是她娘家兄长,怎么能不见一见呢。   安桦还特意给吕家兄妹俩制造了独处机会。   吕大哥果然就抓住这个机会疾言厉色的教训了吕蓉儿一顿:“你怎么能对将军疑神疑鬼的,还胡乱猜测,误导了母亲。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给吕家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为了弥补你和母亲犯的错误,我们吕家付出了大半家产,全都是因为你的错!”   吕大哥故意把吕家付出的代价说得十分严重,吕家付出的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对傍上镇南将军府之前的吕家来说,确实是要付出大半家产才行的。但对现在的吕家,只是稍微有点伤筋动骨罢了。 第255章 君若要臣死[14]   吕大哥的指责把吕蓉儿都给搞蒙了, 她怎么就害得吕家付出了大半家产了呢?   待她从吕大哥口里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冷笑道:“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来,分明是你们太没用, 被齐安桦一句话给唬住了。你们就让齐安桦把那个细作抓走又怎么了?他还真敢给吕家扣个通敌叛国的帽子吗?吕家可是他的岳家,吕家通敌叛国,那他齐安桦也脱不了干系!”   吕蓉儿这话确实不无道理, 安桦也确实不会真的借此给吕家扣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这个道理难道吕家人不清楚吗?   吕父和吕大哥都不比吕蓉儿傻,他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赔那么厚的礼?   因为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吕家需要依附于镇南将军府,安桦随便找个借口吓唬他们一顿, 他们为了不让安桦抛弃吕家, 他们就只能割肉放血喂饱安桦。   明明以前吕蓉儿很得宠的时候,吕家是不需要这么付出就可以得到镇南将军府的好处,结果现在居然为了保住吕家与镇南将军府的关系,吕家必须做出这么大的付出。   吕父和吕大哥当然就把这个归咎于吕蓉儿失宠上了。   刚才吕大哥指责吕蓉儿的那些话,都不过是表面原因。   如果吕蓉儿没有失宠, 她就算做了这些事情又如何呢?镇南将军府不会计较, 吕家知道了也更不会说什么, 反而还会继续捧着她, 哪里会指责呢。   吕蓉儿看着吕大哥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中满是失望。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人都是利益至上的,但这种事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时,吕蓉儿心里很难接受。   想到吕家人以前对自己的恭维讨好, 现在对自己的指责, 吕蓉儿只觉得可笑至极。   吕蓉儿根本不甩吕大哥, 气得转头就走。   吕大哥也很生气,他又不能在镇南将军府里乱闯,追吕蓉儿追到后院去。   结果他不仅没有跟吕蓉儿交代清楚吕家的事情,让吕蓉儿安分收敛一些,还把吕家跟吕蓉儿的关系给搞僵了。   吕大哥心中懊悔,自己不该用先声夺人的指责来对付吕蓉儿这种臭脾气的,他本来是想先声夺人,让吕蓉儿感到愧疚心虚,然后再告诫吕蓉儿为了吕家的利益收敛脾气讨好安桦。这样连敲带打的才能让吕蓉儿听话。   只可惜吕大哥的计划遇到吕蓉儿这种臭脾气的人,还没开始就宣告破灭了。   安桦听闻兄妹俩没聊一会儿,吕蓉儿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两人聊崩了,安桦才转身回到宴客厅。   吕大哥此时脸上怒色未消,安桦当做没看见,跟吕大哥笑吟吟的道:“兄长与夫人刚才聊得如何?为何夫人提前离席了?”   吕大哥还得为吕蓉儿打圆场,尴尬的道:“蓉儿她说有点不舒服,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安桦了然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吕大哥说道:“蓉儿太任性了,兄长多多包涵。”   吕大哥就更尴尬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辞瞒不过安桦,但安桦这替失礼的吕蓉儿给他道歉,让他这个吕蓉儿的亲兄长更难堪。   吕大哥只好又对安桦道歉,说是自家没教好吕蓉儿之类的,安桦可没跟他客气什么,直接默认了。   因为吕家本来就没把吕蓉儿教好。   安桦送走了吕大哥之后,他还是没有去见吕蓉儿,他刚拿到一笔物资,正好可以改善一下他手底下将士们的生活。   朝廷的军饷拖到现在还没发,就算发了,这笔物资也可以当做额外福利以他个人名义发给将士们,收拢人心。   虽然原主对少帝忠心耿耿,安桦不得不延续原主的人设,对少帝效忠,但他可不是原主,不可能真的像原主那样毫无保留的愚忠。   现在少帝能用的人少,需要以来他的支持,对他信任有加。但日后会不会还会不会对他这个手握兵权的镇南将军看得顺眼,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安桦自己肯定是要准备后路的,他手底下的这十几万大军就是他的后路之一,收拢军心,只是基本操作。   不过他也不会造反,因为原主是个愚忠之辈,为了消除原主的怨气,安桦肯定不能造反。   并不是说代替原主过上比原主更好的生活,就能平息原主怨气的,而是要看原主的心愿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原主是一个对皇帝忠心耿耿之人,就连赵王李桓给他戴绿帽子,还陷害他,让他落得个腰斩弃市,家人流放的下场,原主也没许愿让安桦弄死赵王李桓。   因为李桓是皇帝,是他效忠的君主。他的忠义不允许他对君主大逆不道。   就算安桦保住了少帝的性命,赵王李桓不可能当皇帝了,也不可能成为原主效忠的那个君主了,原主依旧不会想要杀了赵王李桓。   因为李桓是先帝的亲弟弟,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不是他一个臣子能擅动的。   安桦对吕蓉儿有的是办法解决,但对李桓的报复,却只能委婉的通过少帝的手来报复。   比如说赵王李桓不甘心屈居于年幼的侄子之下,造反了,那么李桓就不是皇叔,而是反贼了。   那么安桦这个镇南将军,受命率军平反,斩杀反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安桦最近就是在布置这件事。   此时正是少帝皇位不稳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李桓才敢造反,若是等少帝坐稳了皇位,赵王李桓根本不敢再造反了,那安桦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李桓安安稳稳的当他的诸侯王?   别看原主的心愿中没有报复李桓和吕蓉儿这两个人,但如果安桦真的仅仅只是完成原主保护少帝和齐母齐据的心愿,而没有报复李桓和吕蓉儿,原主的怨气肯定不会完全消散。   因为原主是道德感太高才没有许愿报复李桓和吕蓉儿,不代表他对这两人没有怨气。   安桦才会想要用迂回委婉的方式来报复这两人。   远离京城的赵地。   赵王李桓的王宫中,李桓正在秘密宴请一位神秘来客。   此人姓严,李桓称呼他为严公子。   李桓看着面前穿着黑袍戴着兜帽把自己的脸隐藏起来的严公子,笑着道:“严公子,在本王的王宫里,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   这位严公子这才拉下兜帽,露出自己英俊却沧桑憔悴的面孔。   李桓微微眯眼,将这张脸与自己印象中的那张脸进行对比,果然像了七八分,对这位严公子的身份再无怀疑。   如果被发配去守皇陵的严太后见到这个严公子,大概会发现他的长相与自己的大侄子竟然有八成相似,就连那两成不像的地方,也可以说是经历了人生大变发生的改变。   而严太后的那位大侄子,却早已死在了牢狱之中,尸体她都亲眼目睹了,绝无差错。   那么这位跟她大侄子如此相似的严公子,又是谁呢?   李桓对严公子说道:“真没想到严公子竟然能从天牢中脱身而出,如今你们严家已经被抄家了,近乎灭族,你一个流落在外的严大公子,来找本王寻求合作,又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呢?”   严公子冷冷一笑,道:“赵王殿下,您与先帝一母同胞,难道就不想坐一坐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吗?我严家虽然没了,但往日经营的人手却还残留了大半,我姑母在皇宫中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无论是皇宫里还是朝堂上,有多少人是我严家的人呢?”   赵王李桓有些不太相信:“你严家有这么厉害,又怎么可能被小皇帝轻易抄家灭族?”   严公子苦笑道:“因为皇帝发作得太突然,严家毫无防备。而且我姑母在毒杀皇帝时居然被镇南将军齐安桦抓了个正着,证据确凿之下,严家失去了名义,举目皆敌,只能俯首就戮。”   赵王李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疾言厉色的道:“好啊你们严家果真是要谋害陛下,你亲口承认的,看来严家果然灭得不冤啊。”   严公子却没有被赵王李桓这副态度给吓唬住,他漠然的道:“我就算承认了又如何?无非就是一死罢了。如今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报复皇帝。如今我来找赵王殿下寻求合作,也是为了报复皇帝。我愿意拿我严家仅剩的人脉关系帮助赵王登基,把那小皇帝赶下皇位,报我严家血仇!”   说到最后,严公子几乎字字泣血,仇恨无比。   赵王李桓都听得心惊不已,这家伙还真的是对小皇帝仇恨极为深厚啊。   不过想想严家如今的下场,赵王李桓也觉得这实在无可厚非,严公子对小皇帝越仇恨,他就越高兴。   赵王李桓要说自己对皇位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的诸侯王。   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都能当皇帝,他却不能?   就凭那个小子是先帝的亲儿子吗?那他还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呢。 第256章 君若要臣死[15]   这位严公子在赵王李桓的面前表述了对少帝的仇恨之后, 死死的盯着李桓,问道:“赵王殿下,不知您的答复是什么呢?”   李桓看着精神状态似乎有点不太正常的严公子, 迟疑了片刻,还是微微一笑,道:“那么本王就期待严公子能为本王带来的臂助了。”   严公子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说道:“不会让赵王殿下失望的。”   两人就着造反计划商议了一会儿后, 赵王李桓留严公子用过晚膳,才放他离开。   严公子回到了赵王李桓给他准备的住处,紧闭房门后,他对着房间里的镜子用药水擦了擦脸部和颈部,然后他的脸上就浮起了一层皮, 他把面上这层皮撕下来, 露出下面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呼,这人皮面具戴久了还真有点难受。’他盯着镜子里脸上皮肤微微发红的位置,然后往脸上涂抹了一些药膏,再重新将人皮面具戴了上去,然后他又恢复了之前那个英俊憔悴的严公子的模样。   安桦站在书房的窗前, 一只信鸽从空中落下, 就落在他的窗沿上, 低头啄着安桦提前撒在窗沿上的米粒。   安桦伸手将信鸽脚上绑着的小木筒取下来, 检查了一下木筒的蜡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然后才打开小木筒,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卷,轻轻展开一看, 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但内容却是前言不搭后语, 连一句完整的语句都没有。   但安桦却看得很入神,仔细阅读了一遍,才将纸条随手震碎成齑粉。   安桦的手垂下,齑粉从他掌心洒落到地面上,与灰尘融为一体。   他微微勾了勾唇,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他的人已经冒充严太后的侄子,那位已经死在天牢里的严大公子,混到了赵王李桓的身边,并且挑起了赵王李桓的反心。   安桦的计划十分简单,除了那位严公子是安桦派过去的卧底,其他的都是真的。给李桓提供的严家安插的人手是真的,关于京城皇宫的信息也是真的。   可以说,除了严公子这个身份是假的,李桓得到的确实是严家真正公子能给他提供的帮助。   只是安桦不会让赵王李桓知道,那些严家安插的人手,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识时务的投靠了少帝。   也就是说,如果赵王李桓真的敢悄悄联系这些人手的话,少帝肯定会得到消息。   本来就经历过差点失去皇位和性命危机的少帝,此时正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时候,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行。   当少帝得知赵王李桓暗戳戳的联系严家安插在皇宫里的人手,并且还在赵地招兵买马的时候,少帝会怎么想?   少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认定赵王李桓这个皇叔也要造反。   在众多诸侯王之中,赵王李桓与少帝的关系是最亲近的,但少帝反而可能最警惕的人就是李桓。   因为李桓与他血缘关系太近,其他诸侯王造反,朝廷臣子肯定还会觉得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不愿意支持这些皇室宗亲当皇帝。   李桓不同,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以说,他是除了少帝之外最有资格的皇位继承人。   这让少帝怎么可能不忌惮李桓这个皇叔呢?   安桦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栽赃陷害的事情,他只需要派人挑动一下李桓的野心,李桓自然而然的就会往他布置的陷阱里面跳。   如果李桓没有造反的野心,安桦这个计划也就破灭了。   只可惜李桓把持不住自己的野心,选择了跳坑。   接下来安桦就传递消息过去,让卧底的‘严公子’好好的当他的严公子,不要再对外联系了,以免暴露了自己。   刚开始李桓肯定不会对严公子非常信任,但很快他就会发现这位严公子是真心帮他出谋划策的想办法造反的,一点都不图他什么,兢兢业业的程度简直让李桓的手下心腹都自愧不如。   因为这位‘严公子’收到的命令,本来就是尽最大努力撺掇李桓造反,帮他在赵地招兵买马为造反做准备,他可一点都没有‘背叛’赵王李桓的意思。   只是李桓在赵地发展的那点人马,对朝廷来说只是一股成不了大气候的叛军罢了。   安桦不知道赵王李桓会在什么时候按捺不住的联系严家在皇宫和京城安插的那些人手,但他还是很有耐心等待的。   猎物已经入网,何时收网根本不急。   只是出乎安桦意料的是,赵王李桓超乎他想象的没有耐心,还没几个月呢,少帝就召见了安桦,怒不可遏的告诉他,赵王李桓有了反心。   安桦顿时有些惊愕,这李桓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几个月的时候,他的赵地能积蓄多少兵力?怎么可能跟朝廷对抗?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动用严家安插的内应了?   少帝恶狠狠的道:“朕的这个好皇叔,真是没想到啊,他居然能跟严家余孽勾结到一起,还联系上了严家安插的内应。只是皇叔大概想不到的是,这些严家安插的人,已经有不少被朕策反了。他的小动作瞒不过朕!”   安桦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原主就是这么个人设,沉默而忠诚,十分可靠,但也因为太过沉默寡言有点不那么讨喜。   只是对自我表现欲非常强烈的少帝来说,他就喜欢安桦这样沉默听话的忠臣,他不需要对他指手画脚倚老卖老的臣子。   少帝气哼哼的在安桦面前痛斥赵王李桓的大逆不道卑鄙无耻不知感恩,安桦默默的听着,觉得按照少帝这怒火,赵王李桓肯定要惨了。   果然,少帝很快就对安桦说道:“朕会召赵王入京,待他入京后就直接把人拿下。若是他敢抗旨不遵,齐将军你就直接带兵把他给朕抓过来!”   安桦虽然觉得少帝这样有点鲁莽,毕竟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李桓要造反的情况下,他不明不白的召李桓入京,然后就因为李桓拒绝入京直接派兵攻打,肯定会让其他诸侯王感到兔死狐悲的。   毕竟在其他诸侯王看来,少帝连自己亲叔叔都下狠手,他们这些远房亲戚就更惨了,说不定哪天就收到少帝的召见,他们若是入京觐见,说不定有去无回,若是不去觐见,就会迎来攻打。   少帝这般逼迫他们,他们干脆联手反了。   少帝针对赵王李桓的这些行为,很可能会导致其他诸侯王联手造反。   但安桦并没有提醒少帝,原因有四。   一是因为他也很想尽快解决掉李桓,这么好的机会没必要放过。   二是因为少帝现在最厌恶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已经到了听不得别人反对自己的地步,他没必要这个时候惹了少帝的厌恶。   三是因为那些诸侯王本来就是不安定因素,迟早也要解决他们的,倒不如趁这次机会,若是他们全都反了,他也能一次性把他们一起解决了,他有这个自信。   四是因为安桦需要这么一次立功机会,几大诸侯王联手造反,朝廷岌岌可危,他出手力挽狂澜,这功劳已经大到日后少帝忌惮他也不敢轻易动他的地步,完全可以成为齐家的护身符。   基于这四点原因,安桦就没有开口劝说少帝,而是毫不犹豫的领命而去。   少帝得到安桦的支持后,就立刻发召令给李桓,命李桓入京觐见。   这不年不节的,少帝突然说思念叔叔下旨召见,心里有鬼的李桓顿时慌得一批:“本王的动作该不会被陛下发现了吧?”   李桓担心自己筹谋造反的举动被少帝察觉到了,害怕有去无回,根本不敢去京城。   但李桓又担心少帝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他是自己吓唬自己,他抗旨不遵,反倒是给了少帝发难的借口。   犹豫不决的李桓召见了自己的所有心腹,询问建议。   李桓既然要造反,当然不会瞒着自己这些心腹,所以在场的心腹都是知道李桓在筹谋造反的,就连‘严公子’也赫然在列。   ‘严公子’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发表意见,也几乎从不劝谏李桓做什么,只是默默的给李桓提供帮助。他这勤恳的默默付出的态度感动了李桓,被李桓收为了心腹。   李桓的心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这京城去不得,若是赵王殿下被扣押在京城了,一切都完了。”   “可若是赵王殿下不去京城,那就是抗旨不遵啊,朝廷派兵攻打赵地都是有可能的。”   “要不让赵王殿下装病吧,就说赵王殿下病得起不了身了,根本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无法入京觐见皇帝。小皇帝总不可能让自己亲叔叔冒着生命危险入京觐见吧?”   赵王李桓觉得这个建议真是一个好建议,装病可以避开与少帝发生正面冲突,他赞许的道:“这个主意好,就装病吧。”   于是李桓第二天就装病了,他派人对天使说道:“赵王殿下身患重病,无法长途跋涉前往京城。” 第257章 君若要臣死[16]   赵王李桓一副苍白无力身体虚弱的样子对天使称病拒绝去京城面圣, 这位被少帝派来的天使当然是自己的心腹,他在来之前就被少帝特意叮嘱过,要警惕赵王李桓的异动。   所以从一开始天使就特别关注赵王李桓, 他见之前还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李桓突然之间就罹患重病了哪里肯信李桓的这番说辞呢。   于是天使就对李桓说道:“赵王殿下身患重病,微臣定会奏请陛下赐下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为您诊治的,请赵王殿下放宽心。”   赵王李桓听到天使这话脸色顿时就绿了, 他可是在装病, 若是京城那边的少帝真的派御医来为他诊治,那岂不是就穿帮露馅了?   赵王李桓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真的把自己搞病这个办法,因为他自认自己乃是千金之躯,岂可随意损伤?   李桓可不是那种会愿意为了造反而牺牲自己生命健康的人,他还是有点怂的。   于是李桓在敷衍走了天使之后火急火燎的召集心腹幕僚们开始商议要该怎么办?   如何才能瞒过少帝他是在装病呢?   最后他们想出一个‘好主意’——收买天使和御医。   赵王李桓拿出大量的珍宝送到天使的面前, 派去送礼的人对天使说道:“还请天使在陛下面前为我家殿下多多美言几句。”   天使看了一眼那份丰厚无比的贿赂礼, 心中冷笑,但面上却露出一副贪婪垂涎的表情,连连笑道:“没问题,我一定会让陛下知晓赵王殿下的‘忠诚’与‘辛苦’的。”   李桓派来送礼的心腹看着天使脸上的贪婪之色,哪里听得出来天使话里的言外之意, 以为自己的贿赂很成功, 十分高兴的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天使收了厚礼, 赵王李桓就放心多了, 在天使离去的当天,李桓还‘拖着病体’前来相送,以示诚意。   天使近距离看着赵王李桓那刷了厚厚一层粉显得脸色苍白的面颊,心中冷笑不止, 果然是在装病。   不过天使丝毫不动声色, 反而表现得十分贪婪, 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赵王李桓他们都以为他被成功收买了。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的放他回京城,他若是表现得油盐不进,不接受贿赂,说不定就会被担心他回去找少帝告密的赵王李桓狠下心来除掉。   不得不说他太过高看李桓的胆量了,李桓虽然在‘严公子’的撺掇下野心勃勃的想造反,但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根本不敢招惹朝廷,更不敢暗杀朝廷派来的天使。只是这位生性谨慎的天使发现了李桓装病,疑似想造反的秘密,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才想出这种办法自保的。   天使的这番伪装也确实没有被赵王李桓等人看出来,他们还以为自己成功的收买了朝廷的天使,不必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天使离开赵地之后,日夜兼程的赶路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是入宫去觐见少帝,将赵王李桓装病抗旨疑似造反的疑点全部都告诉了少帝。   少帝听完神色平静,心头的怒火却越发翻涌起来,但他对赵王李桓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了李桓不敢入京,也猜到了李桓可能会用装病的方式抗旨不遵。   所以少帝就直接光明正大的以关心皇叔身体健康的名义下旨让太医院的院正前往赵地为赵王李桓看诊。   太医院的院正可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曾经解决过瘟疫,救人无数,名望极高,派他去给赵王看诊,赵王绝对不敢对他进行暗杀等手段,而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医说的话,也更加容易令天下人相信。   所以神医都说赵王是装病的,那么赵王肯定是没病装病,那么赵王为什么装病?当然是为了抗旨。   抗旨不遵乃是大罪,少帝派兵攻打赵地,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   少帝的计划确实十分顺利,特别是在有安桦特意的配合之下,即使发生了什么超出少帝预计的意外事件,安桦也出手帮忙把事情的发展掰回到少帝计划好的轨道上。   于是很快随着太医院院正的发声,赵王李桓装病抗旨拒绝入京觐见皇帝,图谋不轨,密谋造反的消息,就迅速传遍了天下。   少帝雷厉风行的要攻打赵王,朝堂上的朝臣们纷纷劝阻道:“陛下,赵王乃是先帝同胞亲弟,身份尊贵,纵使有错,亦不可妄动兵戈啊!”   说白了就是担心其他诸侯王看见少帝连自己亲爹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都敢打杀,觉得少帝肯定对他们这些与先帝同父异母的皇叔更没什么顾忌,诸侯王们害怕之下就联合起来反了朝廷,那朝廷可就要完蛋了。   只是少帝的性子可是那种别人越不许他干的他偏要干给别人看的倔强性子,之前受严太后的压制,后来受倚老卖老的老臣压制,少帝都快憋变态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对想造反的李桓动手,这些朝臣们又要反对他的决定,少帝更加愤怒了。   于是少帝表示:反对无效!   他强行无视了朝臣们的劝说,对安桦说道:“此次攻打赵王,就交给齐将军了,不知齐将军可有信心将赵王这个逆贼押送到京城来?”   安桦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他上前肃然应道:“微臣遵旨,必当不负陛下所望!”   安桦都答应下来了,其他朝臣们也知道自己反对无效了,有安桦这个实权将军的支持,少帝的命令就不再是空谈了,他们这些臣子再想统一战线逼迫少帝退让,也是不可行了。   朝臣们纷纷怒视安桦这个叛徒,同为臣子,你怎么能背叛我们的阵营,站在皇帝那一边去呢?   安桦无视了这群人的怒视,心里盘算着该用多长时间把赵王李桓给抓到京城来。   他虽然在背后促成了少帝对李桓动手,是为了消除原主的怨气,但也不得不考虑到李桓作为诸侯王之一,他被干掉之后会对时局造成的影响。   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吧,也好腾出手来解决其他蠢蠢欲动的诸侯王。   安桦在散朝后,回到镇南将军府。   他告诉了齐母自己又要出征的消息。   齐母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愣了半晌,才露出一个苦涩的难看笑容,说道:“又要出征了啊,那我给你把出征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正好上次陛下给的赏赐里有一批新的伤药,效果很好,我给你全都带上……”   齐母絮絮叨叨的念着自己要给安桦准备什么东西,这是原主每次出征时都会上演的一幕。   因为吕蓉儿没经验,也嫌麻烦,从来没主动提过为他收拾出征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一切从原主第一次上战场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由齐母来收拾的。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儿子上战场呢,当母亲的岂非更加担心?   安桦看着齐母那努力将担忧的情绪隐藏在心底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安慰道:“母亲不必担心,这次我是去攻打赵王的,赵王乃是陛下亲叔叔,只是给赵王不敬陛下一个教训而已,不是真打。”   他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齐母对朝廷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便信以为真了,顿时脸上的担忧之色散去不少,笑容也真实了一点:“不是真打就好,但就算这样,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   便宜儿子齐据在得知安桦要出征了,这天晚上他直接抱着自己的软枕头敲响了安桦的房门:“爹爹,我想和你一起睡。”   其实除了一开始安桦为了培养自己和齐据的父子感情,让齐据不那么害怕自己的时候,和齐据抵足而眠过,之后就再没有让齐据和自己一起睡了。   齐据似乎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黏着父亲一起睡觉了,便也没有主动要求过和安桦一起抵足而眠。   但今天他却抱着枕头过来了。   安桦看着门外仰着头满是依恋的看着自己的齐据,微微一笑:“进来吧。”   安桦重新躺在床上,身边是齐据那软软的小身体,与身材高大的安桦并排躺在一起,显得他跟只小鸡崽似的。   齐据半晌没睡着,忽然小声的唤道:“爹爹,你睡着了吗?”   安桦向来浅眠,睡着后也会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别说他现在还没睡着,就算睡着了,齐据的声音也把他给唤醒了。   安桦微微偏头看向齐据,问道:“有什么事吗?”   齐据见安桦没睡着,踌躇着问道:“爹爹,你这次出征,要多久才能回家呀?”   安桦估计了一下时间,说道:“大概会赶在下雪之前回家。”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拿下赵王李桓了,这还是考虑到古代行军不便,路途遥远需要耗费大量时间。赶在天气转冷下雪之前结束一切回京就正好,大雪不适合开战,还能延缓一下朝廷在解决赵王之后必须立刻面对其他诸侯王的困境。 第258章 君若要臣死[17]   齐据看着安桦, 小声说道:“那我和祖母会乖乖在家等父亲回家的,父亲一定要在下雪前回家啊。”   年龄不大的齐据也清楚父亲出征打仗意味着什么,心里充满了对父亲安全的担忧, 只是懂事的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么一个小孩儿掩饰情绪的能力又能有多强呢?安桦一眼便看出来了,他没有拆穿齐据的掩饰,安抚的拍了拍齐据的背, 微笑道:“好, 为父会在下雪前回家,等下雪了,陪你一块儿堆雪人。”   安桦的承诺让齐据心里很高兴,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还从未和父亲一起堆过雪人呢, 真期待啊。   安桦离府的当天, 吕蓉儿也来送他了,表现得十分恋恋不舍,也是一副万分贤惠的模样叮嘱着安桦注意安全,这是原主以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因为以前只有原主去哄吕蓉儿,关心吕蓉儿的份儿, 哪有吕蓉儿来关心他的份儿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原主这个镇南将军府正经的男主人是个没什么地位的赘婿呢。   说白了就是原主太惯着吕蓉儿了, 把她惯得恃宠而骄了, 现在换作安桦,他当然不会再惯着吕蓉儿,当她意识到自己失去安桦这个镇南将军府男主人的宠爱后将会失去什么之后,她自然就懂得低头服软了。   安桦没有因为吕蓉儿这为了讨好他而特意装出来的温柔关心而缓和态度, 他无视了吕蓉儿, 只对齐母说道:“母亲在家好生保重, 等儿子凯旋而归。”   齐母红着眼眶点头道:“好,好,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安桦又关怀了一番齐据,叮嘱道:“好好学习练武,为父回来后可是要检查你的功课的。”   齐家总共就这么几个主子,吕蓉儿见安桦一个个的问候过去,接下来也该轮到自己了,却没想到安桦在叮嘱完齐据后,就直接转身上马,一声呼喝:“出发!”便带着亲卫们走了,从头到尾都没多给她一个眼神。   吕蓉儿心中自然是气愤不已的,但她却僵硬着脸,并没有如以往那般不管不顾的发泄脾气。   在经过了吕大哥来找她,指责她给吕家带去了麻烦这件事之后,吕蓉儿就知道自己娘家对自己态度变了,就是因为自己在安桦这里失宠了。   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是太在乎,死活不愿意低头服软的样子,实际上心底早就慌了。   娘家肯定是靠不住的,毕竟吕家之前还是一直在靠她呢,对镇南将军府来说,吕家真的不算什么。吕蓉儿算是通过吕父和吕大哥的态度明白了这一点。   既然吕家靠不住,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夫君的宠爱了,她当然要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吕蓉儿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恃宠而骄的脾气,以前在吕家的时候,她能够成为吕父最宠爱的女儿,除了她最貌美如花,在吕父心目中最有价值之外,还因为她会讨吕父的欢心。   只是后来嫁给了齐安桦,被捧得太高,被宠得太过,渐渐的就失了曾经的谨慎,说白了就是飘了。   现在安桦对吕蓉儿的冷漠和敲打,算是把飘上天的她给重新拉下来了。   只不过吕蓉儿早已把安桦和齐母的耐心作没了,现在她变乖巧了,安桦对她也全然是无视态度,齐母见自己儿子是这么个态度,也不会圣母的去原谅吕蓉儿以前的过错,非要自己儿子跟吕蓉儿这么一个作精儿媳妇重归于好。   至于儿子跟儿媳关系不好没有孩子,齐母也并不在乎,她都已经有了一个嫡孙齐据了,吕蓉儿生不生孩子,她不在意。   齐母只管照顾好孙子,不让儿子在外打仗还担心家里,吕蓉儿想讨好她也无从下手,想通过对齐据好来展示自己的慈母之心,也因为以前对齐据的恶劣态度被齐据排斥着,怎么做都不顺心。   没有人特意去针对吕蓉儿,但只是无视她,将她边缘化,也足够让想太多的吕蓉儿睡不安寝,食不下咽了。   另一边安桦倒是顺风顺水,他出征十分顺利,赵王李桓在收到朝廷征讨他的消息后,立马吓得六神无主,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严公子’趁机进言:“殿下,事已至此,何不联系其他诸侯王,一同反了小皇帝。”   赵王李桓也知道自己抗旨不遵被抓到京城去会有什么悲惨下场,他听到‘严公子’这话,就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慌张的道:“对,得联系其他诸侯王一起抵抗朝廷大军,本王这么点儿军队根本不是朝廷的对手。”   他现在就想多找几个人跟自己一起分担压力,至于造反不造反的,以后再说吧,先保命要紧。   赵王李桓把求援信发出去之后,这几封信就落入了安桦的手里,他把这几封信命人送到少帝手中,彻底坐实了赵王李桓勾结其他诸侯王造反的事实。   少帝将赵王李桓写的给其他诸侯王求援一同反抗朝廷的信件传递给其他朝臣们观看,原本不赞同对赵王用兵的朝臣们一个个也无言以对了。   在他们看来,如果赵王真的没有造反之心,这个时候就该主动束手就擒来京城以证清白,勾连其他诸侯王一起对付朝廷大军,那么妥妥的要造反。   少帝大怒之下,直接下旨命安桦拿下逆贼李桓,死活不论。也没有朝臣们开口劝阻什么。   毕竟劝说一个刚刚经历太后谋逆的皇帝放过一个要造反的皇叔,那简直就是死命的在皇帝的敏感神经上蹦迪,怕是觉得人生太漫长想走走捷径了。   安桦在收到少帝的旨意后,满意一笑,开始收网了。   他当然不会真的让赵王李桓去找其他诸侯王求来救兵,早有准备的他,攻入赵地,势如破竹,毫无难度,一路上打到了赵王的王宫。   赵王李桓都来不及逃跑,就被安桦抓了个正着。   赵王李桓十分‘不幸’的在混乱中被砍了一刀,下半身瘫痪了。   安桦将赵王李桓活捉了回去,而在混乱中,赵王曾经的心腹幕僚死了很多,其中就有一个被人称为‘严公子’的人被乱刀砍死了,死后面容都被砍得血肉模糊,还是认识‘严公子’的下人根据衣服装扮指认的尸体身份。   赵王李桓被安桦抓到京城,一路上李桓都在哭着喊冤叫屈,说是严太后的侄子想造反,不是他想造反,都是严家余孽蛊惑他的。   大概是从高高在上的赵王沦为阶下囚的落差让李桓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居然认为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已死’的‘严公子’身上,他就无罪了。   李桓大概是没想过,他承认严太后的侄子在他的赵国王宫内之后,哪怕他没有抗旨不遵,没有反抗朝廷,光凭一个窝藏严家余孽的罪名,就足以将他钉死在造反的罪名上了。   安桦忽然觉得自己费这么大劲儿对付赵王李桓,实在有些浪费了,很多后手都用不上,李桓就自己把自己给锤死了。   就连那些想为赵王李桓求求情的朝臣们,在听到李桓的喊冤内容之后,也纷纷沉默了下来。   真没见过这么主动作死的,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只要李桓死不承认自己要造反,哪怕证据确实有,但毕竟这证据还不足以置他于死地,他好歹是当今皇帝的亲皇叔。   少帝在盛怒之后,也要顾忌一下其他诸侯王的想法,为了不引起所有诸侯王的兔死狐悲之感,为了安抚其他诸侯王,少帝可能也得捏着鼻子顾全大局,饶李桓一命。   结果李桓自己主动承认自己窝藏严家余孽,承认自己与严家余孽勾结造反了。   其他诸侯王就算有意见,也没法说什么。可以说是李桓在六神无主的慌乱之下,亲手将干掉自己的刀递给了少帝。   赵王李桓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不然原本命运轨迹中,李桓也不会跟吕蓉儿搅合在一起,还以矫诏的名义杀了原主,之后更是让吕蓉儿改头换面的入了后宫。   要知道原主可是李桓的最坚定支持者,他杀了原主之后,可谓是自毁根基,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王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吕蓉儿就是个现成的把柄,哪怕她换了身份入的后宫,但她曾经作为镇南将军夫人,不知有多少人眼熟她,她又不可能换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野心的诸侯王只需要揭露吕蓉儿的真实身份,就能把李桓为了谋夺臣妻害死镇南将军的事情实锤了,届时原主带出来的那些军队,齐家的那些亲朋故旧,哪个不会觉得心寒,对李桓心生怨怼?   就连那些和原主一起效忠李桓的人,也会心里犯嘀咕,连镇南将军这样有分量的人物都被李桓贪恋其妻子美貌害死了,那么他们这些还不如镇南将军分量重的人呢?   不知不觉间,李桓就会离心离德,众叛亲离。   能干出这种蠢事的李桓,当然不会是什么聪明人,那么现在他能因为恐慌而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就是安桦觉得自己准备的后手用不上,实在有点遗憾。   最后少帝公布了李桓的罪名,将其贬为庶人终生圈禁。   到底少帝还是顾虑着自己的名声和李桓是自己嫡亲皇叔的身份,没有杀了他,但也仅仅只是留他一命而已。   李桓在圈禁没几年,他的几个子女都陆陆续续的夭折了,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最后他自己也郁郁而终了。 第259章 君若要臣死[18]   一直关注着李桓下场的安桦, 对于李桓是真的郁郁而终,还是被迫郁郁而终,他的子女是真夭折还是……安桦并没有去调查, 毕竟看管李桓一家的是少帝派去的人,他可不想在这个敏感时期去触动少帝的敏感神经。   反正安桦只需要知道赵王李桓是真的死了就行。   赵王李桓因为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他勾结严家余孽造反的罪名被他自己给锤得死死的, 所以就算少帝把他圈禁至死, 也没有其他诸侯王为他出头。   那些诸侯王没有因为赵王李桓而感到兔死狐悲,一起造反,朝廷就与诸侯王进入了微妙的和平期。   少帝忙着在朝堂上增强自己的势力,安桦还是少帝最信任倚重的心腹,比起李桓, 少帝脑子就要聪明很多, 起码少帝至今没有表现出来对安桦的忌惮,反而表现得十分信重他。   只是安桦通过少帝有意无意的将他推到群臣对立面的行为看得出来,少帝是想逼他成为孤臣纯臣,希望他孤立无援,只能成为纯粹的皇党。   等安桦自绝于群臣之后, 少帝想削他的兵权, 又有几人愿意为安桦说话呢?   安桦不知道少帝的行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反正少帝经常给他派一些得罪人的任务, 事情已经在往这方面发展了。   安桦可不是原主那个愚忠的傻子,他一边维系原主忠心耿耿的人设,一边为齐家准备退路。   碍于原主对皇室的忠心,安桦是不能在这个世界做出造反之事的, 因为原主现在还在树心空间里通过水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若是他造反了, 只怕愚忠皇帝的原主会怨气更多了。   安桦就只能换其他方式想办法急流勇退,保全自身。   安桦在少帝面前表现得毫不恋权,对少帝往他手下的军队中安插人手的行为也十分配合,一副只要少帝一声令下,他立刻交出兵权的样子。   安桦真想哄一个少年,还是能够把人给哄住的,少帝因为严太后和赵王李桓的造反而对所有人充满了戒备,但随着安桦日复一日的表忠心之后,少帝渐渐的也信任起了他。   这种情况无疑是最好的,安桦也松了口气,他并不想与少帝撕破脸皮,影响到原主对他完成心愿的评价。   安桦在这几年里借着与少帝接近的机会,也有意教导少帝如何为君。   少帝可比李桓聪明多了,他清楚自己依靠着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对手握重兵的安桦又着为君者应有的怀疑与忌惮,也有着恰当的信任与支持。   安桦也不会因为少帝表现出来的那点信任就对少帝彻底放心了,该准备的后路他还是准备了的。   如果少帝只是想卸掉他的兵权,这个他可以交出去,毕竟他在这个世界又不能造反,手里把兵权握得越紧,就越容易被皇帝怀疑想造反。   除了手握兵权不放之外,安桦也是有准备其他后路的。   只要少帝不是那种卸掉兵权就赶尽杀绝的人,安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应该很好完成。   不过安桦想到那些在各自封地有自主权的诸侯王们,觉得少帝只要不傻,肯定是不会对他这个能打胜仗的镇南将军下手。   无论安桦怎么跟少帝貌合神离,彼此警惕,起码在外人看来,安桦这个镇南将军就是少帝最信任的心腹忠臣。   安桦除了帮少帝扫除亲政障碍之外,就是留在家中教导儿子齐据。   齐据在习武方面的天赋远不如原主,只能说还行,但读书方面天赋还不错,安桦就根据齐据的天赋安排相关的课程,务必要将原主这唯一的儿子培养出来,若是把原主儿子养废了,估计水镜前看着这一世的原主心里还会有所不甘心吧。   而对吕蓉儿这个在原本命运轨迹中给原主戴了大绿帽的妻子,安桦只是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只当镇南将军府没有吕蓉儿这个人,夺走了她的管家权,将原主对她的优待全部取消,只供应正常的份例,然后无视她。   不是安桦不想直接休妻,只是他拿不准原主对吕蓉儿的感情如何。   毕竟从原主的经历就能看出来原主身上有着‘愚忠’和‘舔狗’这两个标签的,原主许的愿望也只是保护少帝、保护齐母和齐据,没有提出要报复赵王李桓和吕蓉儿。   原主被害得那么凄惨都没有许愿要报复李桓和吕蓉儿,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天性愚忠,再怨恨李桓也不敢生出对君王的报复之心,哪怕李桓不是皇帝了,那也是先帝的嫡亲弟弟,当今赵王,是皇族中人,在原主的认知中,他若是报复李桓就等于是造反,是不忠;二是原主怨恨红杏出墙的吕蓉儿,但同样依旧对她爱意未消,爱恨交织之下,依旧舍不得许愿报复吕蓉儿。   安桦的目的是消除原主的怨气,让原主的怨气不再影响小世界的正常运转。   仅仅只是完成原主的正常心愿,未必能够彻底消除原主的怨气。   所以他才会在完成原主心愿之后,还多此一举的诱使赵王李桓造反,因为只有李桓造反了,安桦才能接到少帝的命令去捉拿李桓,名正言顺的为原主报仇,这样在原主的认知中也不属于对皇室不忠,毕竟是李桓造反在先的。   对吕蓉儿,安桦不敢确定自己休妻或者弄死吕蓉儿,以原主对吕蓉儿的感情,会不会觉得他下手太重,不仅怨气不消,反而还更添了几分。   安桦才决定换一种方式报复吕蓉儿,既不苛待她,也不休弃她,只是无视她,忽视她,不把她当做镇南将军府里的人。   安桦这种冷处理,落入府中下人眼里,他们当然明白吕蓉儿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军夫人彻底失宠了,吕蓉儿又没有孩子,娘家也不给力,还得罪了将军府的其他主子,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了,捧高踩低的下人们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暗戳戳的给她找麻烦。   安桦从来不见吕蓉儿,也从来不管吕蓉儿的事,吕蓉儿被下人刁难了,也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镇南将军府原先的下人本来在齐母的调教下是不敢这么势利眼的,但吕蓉儿嫁进来之后就从齐母手里接过了管家权,把齐母以前的人手全都换了个遍。   齐母不想跟儿媳妇争权,就把被换掉的下人都送到自己的嫁妆庄子或者铺子里安顿下来,任凭吕蓉儿将府上的下人来个大换血。   吕蓉儿治家手段不如齐母,更做不到赏罚分明公平有度,于是下人们也学会了跟红顶白,捧高踩低。   只是以前吃这个亏的是不受父亲重视又被吕蓉儿不喜的齐据,还是齐母发现了齐据生活堪忧把人带到身边护着,不敢交给吕蓉儿教养。   现在镇南将军府上风向变了,吕蓉儿也就成了吃亏的那个人,她养出来的这些下人们,也都调转矛头对准了她这个被安桦冷落的夫人。   安桦说不管吕蓉儿就是真的不管,从不理会她做什么,有什么事,吕蓉儿没有被限制自由,刚开始她还会出门去找自己娘家人诉苦求援,但吕家是由吕父和吕大哥做主的,吕母再心疼她也做不了自己丈夫儿子的主。   吕父和吕大哥都是利益至上的商人,为了不惹怒安桦,他们完全当做看不见吕蓉儿的处境。要不是安桦拒绝,他们甚至还想把吕蓉儿的一个庶妹送给安桦当侍妾。   失去了娘家支持的吕蓉儿孤立无援,不甘心的挣扎闹腾了一段时间,被不耐烦的齐母给按了下去,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安桦就连儿子齐据娶妻,他都没让吕蓉儿出面,是真正的就当府上没这个人的。   直到有一天,已经管家的齐据妻子派人来告诉他:“母亲病逝了。”   安桦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儿媳妇说的‘母亲’是指吕蓉儿,他早已将吕蓉儿抛之脑后去了。   吕蓉儿什么生病的他都不知道,因为他表达出不想再听到关于吕蓉儿的消息后,齐母和齐据夫妻俩,就再也没有拿吕蓉儿的消息来烦过他。   直到吕蓉儿病逝,不得不来告知他了。   安桦淡淡的道:“那就按照规矩办丧事吧,通知一下吕家。”   吕蓉儿的丧事办得不算简陋,但很冷清,因为安桦除了吕家根本没有邀请其他人来参加吕蓉儿的葬礼。   吕蓉儿葬礼办完之后,她在镇南将军府留下的痕迹,被安桦迫不可待的吩咐直接抹除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提起吕蓉儿,她是真的彻底从镇南将军府里消失了。   安桦在交出兵权之后,反而更受当今皇帝的看重了,一直都是简在帝心的心腹重臣,而齐据作为他的儿子,出仕之后的仕途也十分顺风顺水。   渐渐的战事愈少,齐家由武转文,安桦在看见自己嫡亲孙子高中探花之后,就打算脱离这个世界了。   正好当今皇帝的皇子们长大了,夺嫡之争日益严重,他‘死后’齐家可以闭门守孝三年,避开这起夺嫡风波。   安桦已经送走了年事已高的齐母,儿子齐据也官途顺畅,子孙满堂,他就只给齐据留下一句:“把我与你母亲同葬,离你继母坟冢远点儿。”   相信原主是死也不想跟给他戴绿帽害死他全家的吕蓉儿同葬的,更不愿意挨得太近的。   安桦留下这句遗言之后,就脱离了这具身体,回到了树心空间里。 第260章 女儿爱徒弟[01]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 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吕蓉儿病逝时的画面上。   而站在水镜面前观看着这一幕的厉鬼此时浑身怨气已散,正是个英武不凡的将军, 目光复杂的看着吕蓉儿的死状。   安桦问道:“如何?你可满意了?”   这位镇南将军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正如安桦所思虑的那般,他没有提出报复李桓和吕蓉儿两人, 但不代表他对这两人没有怨恨。   也正如安桦分析的那样, 他不报复李桓是因为李桓身份是君,他为臣,君为臣纲的思想深入他的内心,他哪怕死得再有怨气,也没想过造反杀君。   安桦给他看的, 却是李桓自己想造反, 比起原本继位为新君的李桓,作为先帝亲子的少帝才是真正名正言顺的君,所以李桓想造少帝的反,被定为逆贼,圈禁至死, 这个下场便是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心中甚至隐隐觉得畅快。   而对吕蓉儿这个他爱过的女人, 他心中就更复杂了, 他对吕蓉儿有爱有恨, 他没法容忍吕蓉儿继续伤害自己的家人,但似乎也没法对她狠下心来报复。   安桦只是将人无视,不曾苛待,让吕蓉儿就这么终老一生, 他心里也觉得这样不错, 她过得不痛快, 郁郁病逝,让他心里的那口怨气也算是出了。   安桦见他身上的怨气是彻底消散了,便送他进入这个小世界的轮回之中。   又成功的拯救了自己的一根枯黄的头发了,迟早有一天他能清除完所有的怨气,还自己一头柔顺亮丽的长发。   作为一棵世界树,他的每一片叶子都该完美无瑕才行,怎么能因为这些怨气而变得枯黄掉落呢?   安桦目光落到下一片泛黄的叶子上,这片叶子的生长位置更优越,叶子也更大,显然承载的世界也是一个比较高级的世界。   他招了招手,这片枯黄大叶子世界里的怨气源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与以前安桦招来的那些怨气缠身歇斯底里的厉鬼不同,这个厉鬼身上的怨气比他之前见过的都要浓重,但也比以前见过的厉鬼要冷静许多。   他静静的打量着树心空间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到安桦身上,恭敬一拜:“是前辈救我一命的吗?”   此人乃是一个修真世界里的元婴期修士,道号玄虚真人,对于人死后化作鬼魂的现象见怪不怪,还以为自己是死后魂魄被一位前辈高人给救了下来。   安桦懒得给他一言一语的解释什么,直接让他通晓自己的处境。   玄虚真人顿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桦,震惊的问道:“前辈,难道您真的能够改变过去,改变我的命运,救下我女儿吗?”   安桦问道:“你的愿望就仅仅只是救下你女儿吗?”   玄虚真人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提道:“可以让苏苏一辈子幸福吗?”   安桦问道:“就看你对让你女儿一辈子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了。”   玄虚真人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让她顺心如意,想要的都能得到。”   他想到自己女儿温苏苏爱而不得,痛苦死去,就心痛难耐,恨不得杀了女儿的心上人给女儿陪葬。   玄虚真人是修真界昆吾宗的长老,在这个元婴期强者已经算是修真界一方大能的时代,身为元婴期长老的他,无疑是修真界跺跺脚就能震动一方的大人物。   他这一生就只有温苏苏一个女儿,也没有再娶妻生子的打算,对温苏苏这么一个独女,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爱得无微不至。   因为温苏苏喜欢一个名为魏景光的外门弟子,求他收魏景光为徒,他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哪怕这个魏景光资质普通,根本不够资格做他的徒弟,为了女儿他也舍得下血本培养魏景光。   玄虚真人以为自己对魏景光这么好,不说养出一个至孝的徒弟吧,起码不会养出一个白眼狼。   但万万没想到,他还真就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魏景光资质不好,但却出乎意料的非常有桃花运,运气也极好,每当遇到困境时,总有爱慕他的女人来送他平步青云。   在昆吾宗,送魏景光度过困境的就是玄虚真人的女儿温苏苏。   本来魏景光资质普通,大概一辈子就是个外门弟子的命了,不可能突破筑基期晋升内门弟子,结果有温苏苏求自己爹爹帮忙,收他为徒,魏景光就一跃从外门弟子晋升为长老的真传弟子,直接地位三级跳了。   玄虚真人对魏景光表现得也十分明显,直接告诉他,自己收他为徒是因为自己女儿喜欢他,所以他想当自己徒弟,就得好好的对待温苏苏。   玄虚真人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如果魏景光不喜欢温苏苏,那么他大可以拒绝,不必强求。   但魏景光没有拒绝,他答应了下来,在拜师之前十分郑重的对他保证一定会对温苏苏好,会保护好温苏苏的。   玄虚真人不在乎魏景光资质普通,只要女儿喜欢就行,于是他就收了魏景光为徒,还给两人定下婚约,只等魏景光突破筑基期就给两人举办婚礼。   有了玄虚真人的资源供应和毫不藏私的教导,魏景光资质再普通,修为境界也比普通弟子增长得快。   昆吾宗的弟子在炼气十层之后,都会出去历练一段时间,为筑基做准备。   魏景光自然也不例外,但没想到的是,魏景光外出历练,竟然招惹了七情宗的圣女贺韵。   在魏景光和温苏苏举办婚礼的当天,贺韵来找魏景光,魏景光竟然跟着贺韵走了。   当然,魏景光说他是有苦衷的,只是暂时离开,婚礼延后再办,但他作为新郎,当着那么多宗门高层和宾客的面儿将温苏苏这个新娘子抛下了,跟着七情宗的圣女跑了,简直就是把玄虚真人和温苏苏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玄虚真人当时气得要亲自把魏景光抓回来处死,只是温苏苏深爱魏景光,哭着求他手下留情,还非他不嫁。   后来魏景光回来是回来了,也说愿意继续娶温苏苏,但他那一副我心有所属但为了报答师父大恩愿意放弃心上人迎娶师妹的样子,简直把玄虚真人给恶心得透透的。   依着玄虚真人的性子,恨不得一掌毙了魏景光。   奈何温苏苏爱他爱得仿佛走火入魔一般,什么颜面扫地都不在乎了,哪怕被人耻笑也要嫁给他,哪怕魏景光心有所属也要嫁给他。   于是两人第二次婚礼在众人的嘲笑中成功举办了,这一次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婚礼顺利举办了。   魏景光在婚后就冷落了温苏苏,跟那个七情宗圣女贺韵纠缠不清,让温苏苏受尽了委屈,最后因为爱而不得,修炼时走火入魔而亡。   魏景光对温苏苏的死伤心难过了一会儿,又跟贺韵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痛失爱女的玄虚真人要杀了魏景光和贺韵给女儿报仇,结果反被贺韵算计了一把,陨落在了七情宗两位元婴期长老的围攻之下。   安桦在了解了玄虚真人的经历后,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吟中,这事情发展实在是有种套路感呢。   实在很像是那种言情小说里挡路碍事的女配父女呢。   魏景光和贺韵就是男女主了。   站在魏景光和贺韵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女配温苏苏父女俩挟恩求报,以恩情威逼魏景光娶温苏苏,魏景光是爱着女主贺韵的,却为了责任和报恩不得不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去娶自己不爱的师妹。   贺韵眼见着心上人要娶师妹,按捺不住来参加婚礼,两人纠纠缠缠的,她就在婚礼上把新郎带走了。   为了凸显魏景光的感恩一面,他虽然抛下新娘子跟着心上人跑了,但他还是会回来娶她的,牺牲老大了。   所以不知足的还想索取魏景光真心的温苏苏,就显得那么不知好歹,不懂满足了,最后死于走火入魔,也是为了给男女主之间的爱情让路。   为女报仇的玄虚真人,就变成一个挟恩图报不明事理的反派了,毕竟她女儿是自己想不开求而不得走火入魔死的,又不是魏景光和贺韵杀死的,他找两人报仇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于是玄虚真人这种不可理喻的反派自然就被正当防卫的男女主想办法干掉了。   男女主之间最后的障碍也没有了,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嗯,有那味儿了。   不过在他的世界里,可不会有什么男女主的存在,因为他就是世界里的天道,只要他不对谁展现出垂青,那么世界里就不会诞生天命之子。   所以魏景光和贺韵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巧合与狗血小说里的剧情雷同了。   安桦和玄虚真人沟通好之后,就进入了这个小世界中。   他刚刚穿越过来,就看见面前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正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爹爹,你就答应我吧,景光哥哥虽然资质一般,但他品性极佳,你就收他为徒吧!”   即使安桦还没看原主记忆,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面前这个娇俏的少女正是原主的女儿温苏苏,此时的时间点,也正是温苏苏求原主收魏景光为徒的时候。   安桦没说话,迅速翻看了一遍原主的记忆,然后对温苏苏问道:“你喜欢那小子?”   温苏苏没想到自己父亲会问得这么直白,脸上迅速染上了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小声道:“嗯。” 第261章 女儿爱徒弟[02]   看着温苏苏那羞怯的模样, 再想起原本命运轨迹中温苏苏父女俩的下场,安桦就陷入了沉思中。   原主的心愿是让温苏苏万事如意幸福一生,而现在温苏苏心悦于魏景光, 她的幸福就与魏景光挂上钩了,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至于想让温苏苏移情别恋,安桦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少女情窦初开, 初恋在她心中的地位总是难以取代的,他现在是温苏苏的父亲,若是此时逼她放弃魏景光,只怕她心里会因求而不得感到痛苦,便是将来另嫁他人, 回想起自己不圆满的初恋, 也会心有遗憾的。   这就违背了原主希望女儿一生幸福的心愿了。   安桦沉吟片刻,对温苏苏问道:“你喜欢魏景光,是想让他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只看见你一个人,身边再也不会出现其他女子, 全身心的以你为中心, 还是希望他自由自在的, 身边围绕着许多其他美貌女子, 你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温苏苏不明白安桦问这话的意思,心里有点疑惑,但选择哪个还是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我当然希望他只有我一个人。”   她喜欢魏景光,当然会希望魏景光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 又不是脑子有病会希望魏景光身边桃花不断。   温苏苏想到魏景光在外门女弟子中那么受欢迎, 她光是碰巧遇见的就不在少数, 心里泛起酸溜溜的醋意。   安桦见温苏苏有醋意,便满意了,点头道:“苏苏啊,你要明白一点,男人若是遇到美貌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大多都是不会拒绝的,除非他不敢不拒绝。你若是一味的顺从魏景光,那么他就不会把你的感受放在心上,你得让他知道,他离开你,就什么都不是,这样你才能把他留在身边,让他不敢多看其他女子一眼。”   还是个懵懂少女的温苏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爹爹的话肯定是对的。   安桦继续对她说道:“你先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愿意一心一意的待你,不沾花惹草,你就帮他成为内门弟子。他若是答应了,你便带他来见为父,他若是不答应,就说明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不如就此放弃吧。”   温苏苏点了点头,高兴的道:“谢谢爹爹,那爹爹我现在就去。”   一心只想着心上人的温苏苏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父亲所在的妄虚峰,跑去外门见魏景光。   安桦看着温苏苏离开的背影,神色莫测。   他这是让温苏苏去跟魏景光明码标价的做交易,想成为内门弟子,就乖乖的吃温苏苏的软饭。而不是如原本命运轨迹中那样,魏景光一边吃温苏苏的软饭,一边还让温苏苏背上一个倒贴他都不想要的犯贱名头。   说白了就是原主父女俩太好说话了,也太顾全魏景光的自尊心了,收什么徒弟,直接对外说明魏景光就是个被温苏苏看上的小白脸,是赘婿,看他魏景光还有什么脸面追求什么爱情自由。   要爱情自由就别接受原主和温苏苏给的资源和前途啊。   原主收魏景光为徒之前可是跟他明明白白说清楚了的,要他对待温苏苏好的,结果后来反倒是成了温苏苏挟恩以报非要倒贴嫁给他。   魏景光若是不愿意跟温苏苏在一起,一开始就硬气的别拜原主为师啊。   原主顾全女儿和魏景光的颜面,但安桦可不会顾及,他直接就表明这就是一场交易,魏景光想要更好的前途,就乖乖伏低做小的讨温苏苏的欢心。   至于魏景光会不会答应……安桦毫无怀疑,他会答应的。   因为魏景光的资质普通,在外门弟子当中都无法出类拔萃,也就是长了一副好样貌,嘴甜会哄人,身边桃花运很好,家世也还可以,是一个有金丹期修士坐镇的修仙世家的嫡系子弟。   但他所倚仗的这一切在昆吾宗的长老玄虚真人面前,全都不算什么。   原主玄虚真人是昆吾宗长老,元婴期修士,座下有十几个徒弟,其中就有三位金丹期。魏家别提跟昆吾宗比了,就连原主这妄虚峰一脉都远远比不上,所以魏景光这个嫡系子弟跟温苏苏这个元婴期长老的独女身份上根本没法比。   要不是温苏苏喜欢魏景光,魏景光的身份根本够不上温苏苏的脚趾头。   昆吾宗的外门弟子想晋升为内门弟子,就必须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十层以上,只有内门弟子才是昆吾宗的核心弟子,外门弟子不限数量,也就代表着不重要,地位不高。   如果超过了二十岁没能突破到炼气十层的弟子,能在三十岁之前成功筑基,也能晋升内门弟子,但这个条件更难。   魏景光资质平庸,如果已经十九岁了,眼看着就要二十岁了,可是他才炼气八层,距离炼气十层还很遥远。连炼气期都修炼得这么艰难,更别提是后面的筑基了。   如果魏景光不答应温苏苏的条件,可以预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昆吾宗的内门弟子的。   至于说寻求家族的帮助,魏景光虽然是魏家嫡系子弟,但他并非家主之子,其父在魏家也不是什么实权人物,曾经还在魏家家主之位的争夺中站错队,已经被魏家家主边缘化。   魏景光在魏家也只能领个嫡系子弟应有的资源份例,想要家族额外给他补贴资源,除非他的天赋特别好,在昆吾宗有光明前途才行。   然而魏景光资质却是平庸,魏家还有其他嫡系子弟拜入昆吾宗,甚至魏景光还有一个堂兄已经晋升了内门,成为昆吾宗的内门弟子,魏家的资源也更多倾向于他的那个堂兄。   魏景光在魏家得不到多少资源支持,就只能在外门中苦熬,现在温苏苏给他带来通天梯,要求也只是让他吃软饭而已,该怎么选择,他心里肯定很清楚。   如果魏景光是那种铁骨铮铮不吃软饭的男人,那么也不会把原主父女俩坑得那么惨了。   果不其然,安桦甚至还没有等多久,就等到温苏苏将魏景光踏入了妄虚峰。   穿着一身外门弟子特有青衣制服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竹,容貌俊美,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双眸含情温煦,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的梦中情人类型的英俊帅哥。   也难怪他的桃花运那么好,那么讨女孩子喜欢了。   在从妄虚峰的山脚下往上走的时候,魏景光还对温苏苏不知说了什么,把温苏苏哄得娇羞不已,眉开眼笑的。   这份哄女孩子的本事,就能看出他吃软饭的功力来了。   安桦一脸晦气的收回神识,等着温苏苏把魏景光带到自己的面前来。   “爹爹,我带景光哥哥来了。”   安桦这一次没有像原主那样把徒弟们都支开,就这么当着众多徒弟的面儿出现在魏景光的面前。   安桦神色漠然的俯视着魏景光,只针对他的磅礴气势散发出来,魏景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压得跪了下来,然后便听见这位妄虚峰的玄虚长老用威严的声音问道:“你就是魏景光?”   魏景光心中紧张起来,勉强让自己声音不颤抖的道:“是,长老,弟子正是魏景光。”   安桦淡淡的道:“骨龄十九,刚刚突破到炼气八层,预计要三十岁才能突破到炼气十层,资质平庸。”   炼气期总共十二层,越是往后,实力差距越大,修炼时间也越长,很多资质平庸的修士修炼了一辈子也都卡在炼气九层。   像昆吾宗这样的修仙大宗门,重点培养的都是有希望突破到金丹期的有资质的人才,所以才会定下二十岁突破练气十层或者四十岁突破筑基的要求。   魏景光这种平庸资质,若是不靠资源堆积,这辈子都没可能突破到筑基期,金丹期更是无望。   也就是原主为了女儿,才会愿意下血本的付出资源培养他。   不过安桦可没打算当这个冤大头。   他对魏景光的评价真实且无情,魏景光听得心中十分难受,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确实是事实,不然他也不会煞费苦心的获取温苏苏的好感了。   安桦又道:“苏苏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她挺喜欢你的,只要你能一直讨她欢心,让她开心,本座就给你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但若是哪日你让苏苏不开心了,呵……”   安桦没有把后果如何说出来,毕竟现在温苏苏很喜欢魏景光,他可不会当着温苏苏的面儿威胁魏景光,让魏景光更加获得温苏苏的怜惜。但这样的留白,反而更是魏景光脑补出可怕的后果,吓得身子微微一抖,连忙保证道:“长老放心,弟子保证一定会对苏苏好的。”   原本命运轨迹中魏景光也是这么对原主保证的,结果如何不必多提。但他既然现在这么对安桦保证了,要是办不到,安桦自然会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人生多艰。   安桦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原主那十几个正在看热闹的徒弟,目光落到其中一人身上:“老七,你带魏景光去换个内门弟子的身份。”   原主的十几个徒弟,突破了金丹期的分别是大弟子温未清,这个大弟子是原主从小收养的孤儿,一手抚养长大的,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不过温未清在外游历,至今未归;三弟子曹玉,出身普通,但资质非凡,是个修炼狂人,常年闭关;七弟子黄荆羽,出身修仙世家,性格沉着稳重,目前妄虚峰对外交际都是交给黄荆羽去办的。 第262章 女儿爱徒弟[03]   安桦见温苏苏也要跟着一起去, 便开口把她留下来:“苏苏,有你七师兄带他去就好了,你随为父来。”   温苏苏对自己父亲还是十分敬重的, 放心的把魏景光交给了黄荆羽,自己跟着安桦进入了洞府内。   安桦开始教导温苏苏要如何把魏景光捏在手心里:“苏苏啊,魏景光为了想成为内门弟子, 答应为父会对你好的, 你放心,只要你能够拿捏住他的前途,让他不得不一直依仗着我们父女二人,他肯定不敢违背你的意思在外面拈花惹草……”   安桦的话给温苏苏留下一个印象——魏景光是为了前途才跟她在一起的,她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就要一直掌控着魏景光的前程。   温苏苏情窦初开, 其实是不懂得怎么谈恋爱的,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温苏苏追求喜欢男人的方式就是对他好,尽自己全力去帮助他,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爱, 从而感动他。   但像魏景光这种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这种主动付出只会被他视为冤大头, 而不会生出什么温苏苏真好真爱他, 他不能辜负温苏苏对自己的爱这种想法的,只会认为温苏苏既然这么爱他,那么为他付出更多也是理所应当的,他答应娶她就是做了最大的牺牲了, 她怎么能要求他还要对她好呢?   安桦当然不会认为温苏苏喜欢人的方式是错误的, 这种真心换真心的方式, 只适合对那种有良心的男人,而对魏景光这种人,就该拿捏住他的弱点,掌控住他。   原主的心愿是让温苏苏事事如愿,想要的都能得到,所以哪怕安桦觉得魏景光再怎么配不上温苏苏,只要温苏苏喜欢魏景光,他就得想办法帮助温苏苏得到魏景光。   原主也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才会对魏景光一忍再忍,不然依照原主的脾气,早就一巴掌拍死魏景光这个敢吊着他女儿跟其他女人玩暧昧的花心大萝卜了。   温苏苏的爱情观还未完全形成,安桦就提前对她进行了爱情观的改变。   温苏苏渐渐的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我喜欢景光哥哥,可是景光哥哥不喜欢我,可我想让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子,那么就要限制他与其他女子的接触,所以为了景光哥哥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让他一直处于我之下就很好。   安桦在给温苏苏改变了爱情观之后,考验般的问道:“苏苏啊,如果魏景光对你卖可怜,说他修炼资源不够多,希望你能送他一些修炼资源,你要怎么办?”   温苏苏眨了眨眼,迟疑的道:“不给?”   安桦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不给,你不是喜欢他吗?”   温苏苏理所当然的道:“给了之后他修炼变强了,觉得不需要我的帮助了,要离开我怎么办?我不想让景光哥哥离开我,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修炼变强吧。”   温苏苏其实修炼资质也就中上之资,够不上天才的程度,全靠有个好爹供应充足的修炼资源,如今才能年纪轻轻就筑基成功。   作为一个仙二代,她是一点危机感也没有的,不然原本命运轨迹中她也不会满脑子的情情爱爱,为了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就走火入魔了。   所以温苏苏对实力没有多少追求,因为突破金丹期本就不是靠资源堆积就能堆得上去的,得靠资质和悟性。   以她的资质再怎么努力修炼突破金丹期的希望都很渺茫,又没有什么需要她拼力战斗的地方,于是她对修炼变强没什么渴望,毕竟她再努力增强战力,都比不上求自己父亲多给自己一些护身法宝或者符箓之类的东西。   温苏苏自然就认为修炼变强对自己不重要,那么对魏景光也不重要,只要魏景光好好的陪在她身边,作为元婴期长老的女婿,谁还敢惹他不成?   温苏苏的这种想法就是安桦故意引导的,毕竟他可不想让温苏苏在魏景光的卖可怜恳求下就心软的把大笔的修炼资源给了这个白眼狼。   安桦点头道:“你的这个想法不错,魏景光若是变强了,觉得不需要你的帮助了,那么他肯定会离开你的。但同样的,若是你一点帮助也不给他,让他觉得他在这里无法获得好处,他肯定也会离开你的。”   温苏苏愣住了,着急的道:“那爹爹我该怎么办呀?”给他资源他会离开自己,不给他资源他也会离开,那她要怎么办?   安桦温声细语的教她:“所以你要斟酌着给他一点好处,但又不能给他更多的好处,让他看到自己变强的希望,又不让他真正的变强到脱离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样他就会一直保持对你的依赖,无法离开你的。”   温苏苏若有所思的道:“我懂了爹爹,就像是钓鱼一样……”   安桦见温苏苏似乎是真的懂了一些,便让她离开了。   温苏苏离开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魏景光,她实在是喜欢魏景光,想一直要魏景光陪伴在自己身边。   魏景光此时已经被黄荆羽带去换了内门弟子的身份,因为这一次安桦可没有收他为徒,只是叫黄荆羽带他去换身份,明摆着就是告诉所有人,魏景光是靠走后门从外门进入内门的。   那些知道魏景光是走后门进入内门的人,自然忍不住打听魏景光是怎么走通妄虚峰的门路的。   结果这么一打听就知道,魏景光原来是哄了妄虚峰的大小姐温苏苏的欢心,有温苏苏帮忙求情,才让玄虚长老开了后门。   这跟原本命运轨迹中魏景光被玄虚真人收为弟子可是完全不同的意义,魏景光被玄虚真人收为徒弟,外人都猜测魏景光是有什么隐藏的闪光点没被人察觉,只是被玄虚真人看中了,才被收为徒弟的。   后来温苏苏对魏景光的追逐,都被视作温苏苏的倒贴的死缠烂打。   外人并不清楚,玄虚真人收魏景光为徒,一开始就是温苏苏求自己父亲开的后门。毕竟魏景光有温苏苏帮忙求资源,在足够资源供应下,魏景光在金丹期之前的修炼速度并不慢,在外面倒是刷了个天才的名声。   现在可不同了,安桦没有收魏景光为徒,他就不是妄虚峰的弟子,修炼资质平平,在很多人看来他只是运气好,暂时得了温苏苏的青睐,从外门进入了内门罢了。   内门弟子当中没一个看得起魏景光这个走后门的,更看不起他还是吃软饭走后门。   其中不乏对他羡慕嫉妒恨的人,因为温苏苏作为元婴期长老的独女,谁都知道她十分受玄虚真人的宠爱,打着成为玄虚真人乘龙快婿吃软饭的心思的内门弟子从来就不少。   现在温苏苏被魏景光给攻略成功了,那些有同样心思的内门弟子,怎么可能不嫉恨魏景光呢?   于是魏景光在内门之中的日子就过得相当的艰难,被各种排挤使绊子,偏生这些手段都是暗地里的小手段,对他没太大威胁但又格外膈应人,他都不好向温苏苏诉苦。   魏景光作为一个很懂女孩子心思的花花公子,当然知道自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向温苏苏诉苦,很可能会影响自己在温苏苏心目中的形象,要是温苏苏从此之后不喜欢他了,那他可就糟糕了。   魏景光在外门女弟子中人缘非常好,毕竟他就跟个中央空调似的到处释放温暖,是众多女弟子心目中的暖男。   但在内门女弟子之中,他可就不敢发挥自己的暖男功效了,因为身边有个温苏苏在,若是她知道他跟其他女弟子走得近,肯定会吃醋闹脾气,要是被她爹知道了……   魏景光想起安桦威胁他时的那个“呵……”,心里就慌得一批,根本不敢乱来。   而内门女弟子也对魏景光这个吃温苏苏软饭的关系户没什么好印象,根本瞧不起他,更别提给他机会接近自己了。   魏景光就只能紧紧的抓住温苏苏这个靠山,他的实力才炼气八层,在内门弟子当中垫底,因为其他内门弟子都是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十层才晋升内门的,实力最差的也是炼气十层,他一个炼气八层的混进来,怎么可能不让人鄙夷呢?   魏景光对温苏苏温言软语的说道:“苏苏,我被你爹送到内门来,但我的实力却没有达到炼气十层,这样会不会因为我影响到玄虚长老的名声?”所以快点给我资源让我早点突破到炼气十层吧,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你爹的名声了。   温苏苏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来,只以为他是真的担心帮他走后门会影响到自己父亲的名声,便安慰道:“景光哥哥你别担心,我爹是元婴期长老,他是有权力安排名誉内门弟子的,你不占其他弟子的名额,所以不会影响我爹的名声的。”   元婴期长老当然是有特权的,比如推荐一些实力不够或者超龄的后辈成为内门弟子之类的特权,因为是特权名额,所以不占其他正常内门弟子的名额就不会触及到其他正常竞争内门名额的弟子们的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内门弟子们鄙视排挤魏景光,却没几个人背后说安桦的不是,或者抗议宗门不公平的原因。   魏景光见温苏苏说的那么认真,却一点都没有给他送资源的打算,心里憋屈,干脆挑明了:“苏苏,我现在很想尽早的突破到炼气十层,可是我的修炼资源不太够……”   温苏苏惊讶的道:“怎么会不够呢?你不是每个月都能领取内门弟子的资源补贴吗?这些资源可是跟其他炼气十层以上的内门弟子是一样的,你才炼气八层,应该是足够的呀!”   魏景光:“……”非要他明说,他想要更多的资源来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堆上炼气十层吗?   就这么慢慢积累资源慢慢修炼,他突破炼气十层的时候肯定超过二十岁了,那他关系户走后门的帽子不就戴实在了吗?   魏景光说白了就是得了好处还想占便宜挽回自己名声,他含蓄的把自己的意思解释给温苏苏听,本以为温苏苏会为他的名声着想,送他资源帮他突破的。   不料温苏苏竟然说道:“这样会影响你的名声?那我去找爹爹,让他再帮你回到外门去,等你自己努力突破到炼气十层了名正言顺的进入内门。”   魏景光脸色顿时就绿了,他好不容易才靠着温苏苏进入内门,谁要再回去外门啊? 第263章 女儿爱徒弟[04]   魏景光发现温苏苏不太聪明, 听不懂他话里含蓄的意思,于是只好直白的说道:“苏苏,既然你父亲已经把我安排到内门来了, 若是我再回去外门岂不是辜负他的好意?我只是想赶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十层,这样也好不给玄虚真人丢面子。”   温苏苏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像她爹爹说的那样, 拐弯抹角的找她要资源啊。   说实话, 看着魏景光那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期待的模样,温苏苏还真有点扛不住他的恳求,但她刚想答应,脑海中就回想起安桦告诉她的话,如果她什么都依着魏景光, 那么在魏景光变强之后就不需要她了, 就会离开她。   那怎么能行呢?就算景光哥哥现在不喜欢她,她也希望景光哥哥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不能让他离开,她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但温苏苏又担心自己拒绝魏景光,会让魏景光讨厌自己, 于是犹豫着说道:“景光哥哥, 我倒是有些修炼资源, 可是因为我不怎么修炼, 所以我的修炼资源不多,就算全部都给你也不够的。”   魏景光才不信温苏苏没多少修炼资源呢,他也不管温苏苏把自己的修炼资源都给他之后她怎么办,腆着脸就说道:“不管多少都是你的心意, 我会记住你对我的好的。”   温苏苏就把自己以前剩下的一些炼气期的资源送给了魏景光, 数量是真的不多, 魏景光从乾坤袋里看到才这么点儿修炼资源,脸色立马就有点不太好看了,他陪温苏苏在这里说半天就是为了拿到这么一点修炼资源的吗?这也跟他预期中的差太远了吧?   偏生温苏苏还一脸愧疚的道:“景光哥哥,都怪我太不喜欢修炼了,所以我也没找我爹爹要过修炼资源,这些还是之前我爹爹为了让我筑基时给我的。要不我待会儿就去找我爹爹求一些修炼资源给你。”   魏景光连忙劝阻道:“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毕竟我还有内门弟子的份例呢。”他可不敢让温苏苏去找安桦要修炼资源,如果温苏苏去了,安桦肯定知道是帮他要的,估计对他的印象就更糟糕了。   之前在妄虚峰上与安桦的第一次见面,魏景光就被安桦的威势吓得有了心理阴影,他知道温苏苏好忽悠,温苏苏背后的玄虚真人可一点都不好忽悠,稍有不慎就会惹怒玄虚真人,到时候温苏苏可能都保不住他。   十分识时务的魏景光很懂得分寸,他还想要通过温苏苏拜入妄虚峰,成为玄虚真人的徒弟呢,这个时候可不能给玄虚真人留下糟糕的印象。   魏景光想到自己之前在妄虚峰拜见玄虚真人时见到的那些妄虚峰弟子们,十几个弟子,除了金丹期的黄荆羽之外,个个都是筑基期。   拜入妄虚峰就等于是踏入了筑基期的大门,对自己资质心里十分有B数的魏景光心中一片火热,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拜入妄虚峰,借助妄虚峰的资源突破到筑基期。   即便是在有金丹期修士坐镇的魏家,筑基期修士也是中流砥柱的高层人物了,除了魏家老祖是金丹期之外,魏家就没有第二个金丹期了,筑基期才是魏家接下来的高层人物。   魏景光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拜入妄虚峰之后,突破到筑基期,如何压下自己的堂兄魏景阳成为魏家的下一代家主继承人最有力竞争者,然后借助魏家的资源供应在昆吾宗爬到更高的地位。   谁也不知道资质平庸的炼气八层的魏景光心里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吃温苏苏软饭的小白脸,就连内门弟子中同样是走其他长老特招名额进入内门的关系户都看不起魏景光。   因为他们都是昆吾宗长老的直系后代或者是关系匪浅,才有资格走这个后门,背后的靠山就是元婴期长老。   魏景光就不同了,他虽然是走妄虚峰的玄虚长老的关系进入的内门,但谁都知道他是哄了玄虚长老的独女温苏苏的欢心,才得到这种待遇的。魏景光的靠山其实是温苏苏,倘若哪日温苏苏对他没什么兴趣了,他顷刻间就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只要魏景光一日不是玄虚长老的女婿,他就一日不会被这些背后有靠山的关系户们放在眼里。而那些靠自己的天资和实力晋升内门的弟子们,连背后有靠山的关系户都看不起,更别提看得上魏景光了。   魏景光在内门弟子当中饱受排挤,只能自己闷头修炼,希望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十层,挽回颜面和自尊。   只是他的修炼资源并不算多,温苏苏也不乐意给他太多的修炼资源,叫他脱离自己的掌控。而且温苏苏总喜欢缠着他,让他陪着自己谈情说爱,毕竟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可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每天都是在修炼闭关,无暇陪伴自己。   魏景光又不能不陪温苏苏,毕竟他能有今日全靠温苏苏,真要是把温苏苏给推开了,他的心血就白费了,瞬间会被打回原形的。所以哪怕他心里讨厌温苏苏耽误自己的修炼时间,不想跟她出去约会,他也不得不每次温苏苏有约就必定答应赴约,还要费尽心思的准备浪漫的约会讨好温苏苏。   资质平庸,修炼资源比普通内门弟子要多但对他来说却还不够,因为他的资质不如人,修炼起来更加耗费资源,再加上还要陪温苏苏约会,没法长期闭关修炼,魏景光最终还是没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十层,只是堪堪突破到炼气九层。   这个结果让魏景光并不意外,他正是清楚自己的资质平庸,如果没有宗门下发的内门弟子的资源补贴和温苏苏额外赠予的修炼资源,他光靠外门弟子和魏家嫡系子弟份额的那点资源,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修炼不停,也没法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炼气九层,更别提炼气十层了。   对庸才来说,努力不值一提,努力个一年都比不上天才随随便便修炼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在他看来,修炼资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资源足够多,他堆也能把自己的修为堆上筑基期。   魏景光对自己的修为结果不意外,但终究还是不甘心呐。   如果不是温苏苏总是找自己约会,打扰他修炼,他或许能够突破到炼气十层呢!   奈何他现在需要依靠温苏苏,不能指责她,甚至连一点不悦都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绞尽脑汁的讨她欢心。   魏景光心中对温苏苏的厌烦越来越浓重,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趁着温苏苏有其他事情没来缠着自己的时候,魏景光去外门见自己在外门认识的几个师姐师妹们。   内门女弟子对他不假辞色,还是外门的师姐师妹们温柔可爱,对他也好。   他现在急需这些温柔可爱的师姐师妹们的抚慰。   别看魏景光在内门受排挤,但他回到外门之后,就是最靓的那个崽。   于是想从魏景光这里获取好处的外门弟子多了,奉承他的外门弟子就更多了。围绕在魏景光身边的外门女弟子数量自然也不少,不仅有之前就喜欢他的,现在还有想从他身上获利的,一时间让魏景光在外门风光无限。   “温师妹,魏景光跑去外门见外门女弟子去了。”   温苏苏早就在安桦的提醒下,知道魏景光是个花心大萝卜,身边有很多红颜知己,还有非常好的桃花运,她就把魏景光看得很紧,每次自己不在魏景光身边的时候,还托人盯着魏景光,就是防止魏景光跑出去拈花惹草。   现在温苏苏听到魏景光跑去外门见他的红颜知己们,她立马脑海中就蹦出自己曾在外门见到的那些围绕在魏景光身边的美貌女弟子们,心里醋海翻腾,气势汹汹的杀向外门。   爹爹说过,景光哥哥现在要倚仗我,所以他绝对不敢当着我的面儿违背我的意思拈花惹草,我必须要表明态度!如果景光哥哥敢屡教不改,那我就冷落他一段时间,让他吃吃亏就知道乖乖服软了。   温苏苏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迅速杀到了外门,因为速度太快,魏景光猝不及防间就在温柔可爱的师姐师妹的包围中见到了冷着脸的温苏苏。   大事不妙!   深知女子吃起醋来有多么不可理喻的魏景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赶紧从女弟子们的包围圈中冲出来对温苏苏表忠心:“苏苏,你听我解释……”   温苏苏却浅浅一笑,问道:“景光哥哥似乎很喜欢外门呢,需要苏苏再去请求爹爹把你送回外门吗?”   魏景光震惊的看着她:“苏苏你在说什么?”   温苏苏寒声道:“听不出来吗?我是在警告你,如果再跟这些外门女弟子纠缠不清,你就可以回到外门,继续当你的外门弟子了!”   魏景光没想到之前在自己面前一向很温顺的温苏苏竟然敢威胁他?   他刚想发怒,但看见温苏苏那冷冷的表情,想到之前安桦对他的警告,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没有资格对温苏苏发怒。   魏景光对温苏苏温言软语的道:“苏苏,你误会了,我跟她们只是普通的同门,没有什么其他关系的。”   温苏苏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其他关系,反正我不喜欢看见你身边有其他女子,若是下次再叫我知道你跟哪个女子来往太近,景光哥哥可就不要怪苏苏了。”   温苏苏其实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是略有些忐忑的,就怕魏景光真的一怒之下跟她掰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魏景光竟然比她还要害怕担心,连忙跟她保证道:“苏苏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其他女子来往太近,让你伤心了。”   温苏苏心里顿时美了起来,原来爹爹教她的办法竟然这么有效啊,景光哥哥真的答应她不再拈花惹草了啊。   很好哄的温苏苏脸上那强装出来的冷漠之色顿时散去,露出满意的笑容,甜甜的说道:“那景光哥哥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呢。”   魏景光见温苏苏重新笑了起来,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情况下失去温苏苏这么一条登天梯。   “苏苏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的,若是我做不到,你再罚我也不迟。”   很快温苏苏就被魏景光哄好了,两人打情骂俏起来,看得旁边的外门弟子们目瞪口呆。 第264章 女儿爱徒弟[05]   魏景光见温苏苏不再怪罪他与外门女弟子纠缠不清,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绞尽脑汁的哄着温苏苏不再关注那些温柔可爱的师姐师妹们。   他和温苏苏回到内门,在他以为把温苏苏哄得忘记了刚才的事情的时候, 温苏苏即将离开,踏出他的住处之前,给了他一句警告:“景光哥哥, 下不为例哦,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要请爹爹来惩罚你了。”   魏景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温苏苏,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本以为温苏苏是个很好哄骗的单纯少女, 没想到……   魏景光讪笑道:“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苏苏你放心。”   看着温苏苏离去的背影,魏景光眸光闪烁。   温苏苏来到妄虚峰见安桦,在见到安桦之后就高兴的说道:“爹爹,你教给我的办法真好用,景光哥哥果然答应我再也不与其他女子接触了。这样景光哥哥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安桦看着陷入了恋爱中智商下降到谷底的温苏苏, 心中叹了口气, 原主这是什么鬼心愿, 女儿遇人不淑, 不仅不想着怎么让女儿放弃这个不爱她的白眼狼,反倒是纵容宠溺的要帮女儿达成心愿,还不能让白眼狼伤到女儿。   啧,真麻烦。   安桦继续给温苏苏灌输特殊的爱情观念:“苏苏, 魏景光答应你不再接触其他女子, 但他长相英俊, 肯定有不少女子会主动来找他,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魏景光自己拒绝这些女子了。”   温苏苏问道:“那么爹爹,我该怎么让景光哥哥主动拒绝这些女子呢?”   安桦回答道:“这种情况你就要让魏景光在其他女子和你之间进行二选一,你要做的就是让你在魏景光心中的分量超过其他女子。魏景光最看重自己的前程,你就要牢牢的把握住他的前程,让他想变强想提升地位,就必须只能依靠你才行。”   温苏苏渐渐的明白了:“我懂了,爹爹,漂亮的女子那么多,肯定会有比苏苏更漂亮的,所以为了不让景光哥哥被那些狐狸精勾搭走,我要让景光哥哥明白,只有苏苏才能让他前程似锦,他离开苏苏,就会一无所有。”   安桦满意的道:“没错,只要魏景光离开你就会一无所有,那么他自然会乖乖的留在你身边,永远的陪伴着你。”   心爱的景光哥哥永远陪伴着自己,这么大的诱惑让温苏苏根本无法拒绝。   她已经学会了主动思考该怎么拿捏住魏景光的命脉了。   安桦本来还想让温苏苏好好修炼变强的,毕竟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是想要怎么就能靠自己的实力去获取,奈何温苏苏对修炼没什么兴趣。   温苏苏认为自己有亲爹当靠山,又不需要跟普通修士一样去拼搏争夺资源,她也早就服用过自己父亲给自己的天地灵药,寿元不比金丹期修士少,又不会变老,实力差但有元婴期亲爹给的护身法宝,只需要躺平即可,完全没有变强的动力。   她既然自己主观意识上没有修炼变强的欲望,那么安桦也不会强迫她,毕竟人各有志,他也自信能在这个最强才化神期的修真界护住温苏苏一辈子。   安桦将自己为温苏苏制作的护身符暗中送给了她,这可比原主那元婴期的护身符强得多了。   论实力安桦现在已经达到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级别,再强就会超出这个世界承受的极限了,所以他给温苏苏的护身符,那是绝对无敌的护身符,可以保证温苏苏在这个世界随处可去,任何危险都伤不到她。   为了防止温苏苏脑子发昏的把这护身符送给魏景光,他特地设定了只有温苏苏个人可以使用,融入她的元神之中就无法主观意识上取出来,更不可能赠送给别人。   也为了不让温苏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的到处作死,安桦将这护身符融入她元神之中的举动都是暗中进行的,没有让她知晓。   因为温苏苏不喜欢修炼,安桦没有强求她修炼的意思,那么给她的资源自然也不是修炼资源,而是一些美容养颜之类的天材地宝,对修炼好处不大,让温苏苏没法因为一时心软给魏景光太多修炼资源。   魏景光多次明里暗里的找温苏苏诉苦自己资源不够,每次都拿不到自己预期的修炼资源,渐渐的他就明白了温苏苏身上没有多少修炼资源。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爹不疼她,而是因为她不爱修炼,所以她爹给她的资源都跟修炼关系不大。   魏景光为了自己能够从温苏苏手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他便开始哄着她陪自己修炼:“苏苏,我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修炼,不能陪伴你,我心中也很愧疚。要不然你陪我修炼吧?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枯燥乏味的修炼都仿佛变得幸福了起来。”   这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想陪我修炼是不是觉得跟我一起修炼不幸福?’   温苏苏是真心喜欢魏景光的,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陪魏景光一起修炼不幸福,但她是真的不喜欢修炼啊。   温苏苏为难的道:“可是景光哥哥,我筑基就是靠我爹给的筑基丹才勉强筑基的,我再怎么努力修炼,进步速度都很慢的。”   魏景光听到她筑基是嗑筑基丹才成功的,羡慕得肚子里冒酸水,筑基丹很珍贵,起码内门弟子想得到一颗筑基丹是难上加难,而服用一颗筑基丹就成功筑基的几率也是低得可怜,起码得准备个十颗筑基丹。   他连一颗筑基丹都搞不到手,温苏苏却有亲爹无限量供应筑基丹,直到筑基成功为止,他怎能不羡慕呢?   魏景光压抑着自己羡慕嫉妒的心情,对温苏苏软语相劝:“玄虚长老应该会给你修炼资源吧?有珍贵的修炼资源辅助修炼,你修炼速度自然就会提升上去了,难道你不想变得更强吗?”   温苏苏纳闷的道:“我变得更强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是筑基期了,而金丹期就不是靠资源能够堆上去的,以我的资质注定不可能突破金丹期的,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魏景光觉得温苏苏真没有上进心:“你现在才筑基初期,就算无法突破到金丹期,成为筑基巅峰,实力也比现在筑基初期强很多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赚取资源成为一名筑基巅峰修士。   温苏苏眨了眨眼,无辜的道:“可是我有我爹给的护身法宝,就算是金丹期修士都伤不了我,筑基巅峰也不是我的对手呀。”   魏景光:“……”可恶的仙二代!   魏景光心里冒着酸溜溜的醋泉,说道:“你成为筑基巅峰之后法力也会更强大,比你现在筑基初期更容易驱使玄虚长老送给你的护身法宝。如果你一直不努力修炼,法力不够多,以后遇到危险,法力耗尽了无法驱使护身法宝怎么办?这岂不是很危险吗?”   温苏苏又无辜纯良的道:“可是我爹送给我的护身法宝不需要我用法力催动的,它会自己御敌,我没有任何消耗的。”   魏景光顿时大惊:“难道玄虚长老给你的护身法宝是一件灵宝?”   灵宝可是元婴期修士才有资格得到的,所谓灵宝便是法宝生灵,即使没有主人,灵宝也能吸收天地灵气发挥威能对敌。   这样的灵宝便是元婴期修士也会眼红的,万万没想到温苏苏身上竟然就有一件,玄虚真人真是太过宠溺他这个女儿了。   魏景光眼红不已,恨不得跟温苏苏换个身份。   倘若他有这么一个亲爹,他就算资质平庸又如何?他肯定不会像温苏苏这样不思进取,而是会抓住机会努力修炼,用玄虚真人的资源强大自身。   魏景光又想换其他理由劝说温苏苏修炼,比如说提升修为可以增加寿元延缓衰老,然后温苏苏又给了他致命一击:“我爹给我吃了一种可以永葆青春增加寿元的灵果,我现在既不会老,寿元也与金丹期修士一样长达五百载。”   魏景光:“……”慕了慕了,真是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就是仙二代的快乐吗?有一个元婴期大佬当爹真的好幸福啊!   魏景光实在无力再劝温苏苏努力修炼了,因为她不需要努力,她的起始点就是无数人拼搏一生都达不到的终点了。   魏景光看着温苏苏那张清纯漂亮的面容,心里越发热切了起来。   他一定要想办法获得玄虚真人的认可,娶到温苏苏,成为玄虚真人的女婿。   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他做不了玄虚真人的亲儿子,做相当于半个儿子的亲女婿也行啊。   他就不信自己把玄虚真人的掌上明珠娶到手了,玄虚真人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婿修为和寿元都不如女儿,让自己女儿下半辈子守寡。   魏景光先打探温苏苏的口风:“苏苏,我十分心悦你,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一直不敢表露出来,所以我想等自己突破筑基期后就立马去向你父亲提亲。”   温苏苏一直以为魏景光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只是为了更好的前途才跟自己在一起,现在听见魏景光亲口承认他心悦自己,顿时高兴得智商继续下降:“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我爹爹!”   魏景光连忙劝阻她:“苏苏,先不急,我想等成功筑基后再告诉玄虚长老,这样我才配得上你。”所以你快点弄一些筑基丹送给我啊。 第265章 女儿爱徒弟[06]   温苏苏听着魏景光这话, 心里很纳闷,问道:“为什么要等你突破筑基期才去提亲?你就算不是筑基期,我爹也会答应让我们成亲的。”   魏景光可不认为安桦会这么大方的把女儿嫁给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 他早就通过安桦的态度看出来了,安桦对他的一切优待都只是看在温苏苏对他上心的份儿上,实际上一点儿也看不上他。   于是魏景光故作苦涩的道:“苏苏, 你是筑基期修士, 你父亲还是元婴期长老,我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怎么配得上你呢?所以我得想办法先突破到筑基期,才有资格谈娶你,玄虚长老想必也会看在我们两情相悦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机会的。”   温苏苏才等不及魏景光突破到筑基期呢,她想到安桦之前帮她出谋划策的将魏景光留在她身边, 便认为安桦肯定是支持她和魏景光在一起的, 她就拉着魏景光往妄虚峰跑去。   温苏苏人还没有登上山巅,声音就先传上去了:“爹爹!爹爹!苏苏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安桦看着自己的传音玉佩里传出来的温苏苏着急的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出关见她,看见温苏苏是带着魏景光一起来的, 就知道这个便宜女儿又是为了魏景光而来。   魏景光大概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安桦吓唬过, 所以他在安桦面前向来恭敬安分, 不敢有分毫放肆。   安桦目光从恭恭敬敬行礼的魏景光身上扫过, 落到温苏苏的身上,问道:“苏苏找爹爹有什么事?”   温苏苏高兴的道:“爹爹,我要和景光哥哥成亲!”   安桦听到温苏苏此言,心中微微惊讶, 进展这么快速的吗?他看向魏景光:“哦?”   魏景光见温苏苏竟然真的在安桦面前挑明了, 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玄虚长老, 弟子确实是心悦苏苏的,愿意一辈子保护苏苏。请长老给景光这个机会。”   安桦想到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被温苏苏闹得不得不收魏景光为徒,后来更是供应大量资源给他修炼,结果定个婚约魏景光都推三阻四的找借口,后来成亲更是魏景光拖延到无法再拖延了才松口答应下来,搞得好像温苏苏主动倒贴非要嫁给他的一样。   现在安桦没有收魏景光为徒,也限制了给魏景光的资源,结果魏景光倒是主动来求亲了,还口口声声说心悦温苏苏。   明明在原本命运轨迹中,魏景光说他只是把温苏苏当做妹妹,答应娶她也只是为了报恩,并无男女情思。   还真是现实的利益至上者啊。   安桦看着温苏苏那高兴的样子,没有阻止两人成亲,而是说道:“成亲也行,不过魏景光,你是不是要回一趟魏家,跟你父母说一下此事,到时候本座会备好聘礼送去魏家的,至于嫁妆,你们魏家随意就好。”   魏景光:“???”什么叫备好聘礼送去魏家?   安桦似乎看出了魏景光的疑惑,解释道:“我就这么一个独女,当然是要招赘,而不是外嫁。你既然要和苏苏成亲,当然是你嫁她娶。”   看见魏景光开口就要反驳什么,安桦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道:“怎么?难道你对苏苏的感情是假的吗?你不愿意嫁给苏苏?”   温苏苏对谁嫁谁娶没什么想法,在她看来,不管谁嫁谁娶,只要是和她喜欢的景光哥哥在一起就很好了,所以对安桦的话一点意见也没有。   魏景光可不想入赘,毕竟他还惦记着魏家继承人的位置,他若是入赘了,魏家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外嫁男当家主继承人的。   他弱弱的道:“可是自古以来都是男娶女嫁,我愿意将来与苏苏有了子女之后,第二个孩子随苏苏姓温,但入赘之事……”   安桦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温苏苏,叹息道:“苏苏啊,他都不愿意放下世俗的成见嫁给你,可见他说对你的一片真心也未必是真的啊。”   本来还想着自己嫁给景光哥哥也是可以的温苏苏听到安桦这话,目光疑虑的看向魏景光:“景光哥哥,你不是说你心悦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吗?”   魏景光:“……”甜言蜜语哄你玩儿的话能当真吗?   奈何温苏苏当真了,他还不能说自己那是假话。   魏景光急得背后直冒汗,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安桦三言两语的把他入赘的事变成了对温苏苏表达爱意的方式,就好像只有他愿意嫁给温苏苏才能证明他对温苏苏的爱,如果他不愿意入赘,那就说明他对温苏苏的爱不够真诚。   本来对谁嫁谁娶无所谓的温苏苏为了证明魏景光是真爱自己的,也执着的要求魏景光嫁给自己。   魏景光能怎么办呢?面对元婴期长老的威严注视,他只能垂首道:“是,长老,弟子明日便归家请父母做主。”   魏景光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入赘就入赘吧,好歹也是成为了元婴期长老的女婿了,入赘的女婿就真的跟儿子一样亲了,想必他的前途会更好吧,区区一个魏家家主之位,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直在离开妄虚峰之后,他还有些心神不宁的。   第二日,温苏苏就催着魏景光离开昆吾宗,回魏家去商议婚事。   因为是魏景光回家跟他父母商议婚事,温苏苏作为婚事的另一方当事人,是不好跟着一同前往的,便依依不舍又满怀期待的送着魏景光离开昆吾宗。   魏景光是步履沉重的离开昆吾宗的,一路上回魏家他都没有加快赶路的速度,反而有意放慢速度,脑海中思考着要怎么跟家里人提及此事。   或许对魏家来说,自家出一个元婴期长老的女婿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入赘又如何?能跟元婴期强者拉上关系,那绝对是一件对家族大大有利的事情。只是对他这个当事人来说,就有点难堪了。   因为赘婿是被人看不起的,就连俗世凡人中的赘婿都被人看不起,更何况是修真世家的子弟当赘婿。   魏家为了让家族人数越来越多,是鼓励家族中修炼资质好的女儿招赘的,而不是把修炼资质好的魏家女外嫁,所以魏家也是有不少赘婿的。   但这些魏家的赘婿大多都是一些资质好但错过了踏入仙途的凡人或者低级修士,在修炼一途上没有多大前途了,但本身资质却很不错,可以与魏家女生育资质更好的下一代魏家子弟。   可以说这些赘婿就是工具人,在魏家毫无地位可言,若是与妻子感情好倒还有点希望,感情不好的,那真是奴仆也不如的。   魏景光是见识过魏家的那些赘婿过的什么日子的,如何受人鄙夷的,而现在他也要成为一个赘婿了。   哪怕他的岳父是一个元婴期长老,哪怕玄虚真人放话出去要给自己独女找一个赘婿,整个修真界都有无数修士愿意自荐,魏景光依旧觉得屈辱不已。   魏景光心情烦闷之下,也没有注意自己走的路线,一不小心竟然走了弯路。   在他发现自己走岔路之后,正要重新绕回正路,意外撞见了一起杀人夺宝的现场。   魏景光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做没看见,绕路离开的,但没想到被劫匪发现了,劫匪分了两个人过来对魏景光进行灭口。   也可能是劫匪看见魏景光之后想顺手再干一票,捞个外快。   魏景光心下暗道“晦气”,来对付他的两个劫匪竟然都是炼气巅峰,他根本打不过,好他身上有温苏苏送的护身符箓。   温苏苏身上除了有保护自身的法宝和符箓之外,还有很多威力强大的攻击符箓,都是她父亲玄虚真人给她护身用的。   温苏苏在送魏景光离开昆吾宗时,送了一沓的攻击符箓给魏景光护身,这些符箓五花八门的,威力最弱的也是堪比筑基巅峰一击的。   魏景光只用了一张最弱的符箓,就将这两个炼气巅峰劫匪给斩杀了。   正在对付那个倒霉的被夺宝的修士的三个劫匪,看见自己同伴在魏景光这边栽了,还是栽在了筑基巅峰的攻击之下,立马意识到他们是提到了铁板。   这几个劫匪中实力最强的也才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他一点都没有在筑基巅峰的攻击下活下来的把握,果断的带着人跑路了。   于是被他们围攻的那个倒霉的修士也得以幸免。   能在筑基中期和几个炼气巅峰劫匪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这个倒霉修士实力自然也是不弱的,同样是筑基期修士。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魏景光先给自己拍了一张防御金刚符,然后才有时间打量这个来向自己道谢的倒霉修士。   他看不穿这个修士的修为,想来应该是比他高一个境界的筑基期修士,但他以自己阅女无数的经验保证,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装打扮的修士,其实是个女娇娥。   魏景光被温苏苏看得十分严,已经很久没有跟其他女子说过话了,现在遇见这个男扮女装的女修士,而且看她的模样也是秀美出众的,他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也不打算向先前想好的那样直接离开,而是对着这个女修士温柔的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辈修士行走在外,本就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道友没事吧?可有受伤?”   这个男扮女装的女修士似乎对他的温柔关心很受用,微微一笑,道:“多谢恩公关心,我无碍。”   魏景光笑吟吟的道:“道友不必叫我恩公,我名魏景光,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我叫贺云。” 第266章 女儿爱徒弟[07]   魏景光故作不知这个自称是‘贺云’的筑基期修士的女子身份,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把她当做男子,邀请她一同上路。   十分恰巧的是,贺云竟然正好也与他同路, 贺云要去的地方正好需要路过魏家所在的武阳城,魏景光就怀着隐秘的小心思邀请贺云同行了。   两人一起作伴,路上的危险倒是少了很多, 也不像一人独行时那么孤单寂寞。   修士赶路速度十分快捷的, 但魏景光本就不太想走得太快,有意放慢速度,而贺云似乎也不急着赶路,也不催他快点赶路,两人一时间竟然像是在结伴游山玩水一般。   魏景光有意无意的试探了几次贺云的身份来历, 不过贺云只告诉他, 她是七情宗的弟子,除此之外并未多言。   七情宗与昆吾宗是比邻的宗门,两大宗门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既是同盟也有竞争,毕竟同处一片区域, 两大宗门在发展势力和资源争夺方面难免会产生矛盾, 但这两个宗门是修真界东域最强的两个宗门了, 在面对其他地域的宗门时, 昆吾宗和七情宗也是会主动抱团联合对外的,因此也有几分同盟情谊。   在门下弟子方面,昆吾宗和七情宗的弟子之间既有竞争,也有交情, 所以两大宗门的弟子见了面倒还不至于说会拔刀相向, 性格好的弟子还会互相帮助。   现在魏景光和贺云就是这种情况, 有先前的援手之恩,哪怕两人分属不同宗门,也没影响两人结交。   魏景光装作不知道贺云的女儿身,借着同为男子大家交个朋友互相都是兄弟的理由,没少占占贺云的便宜。   贺云以为魏景光没看出自己的女儿身,只是把她当做了兄弟朋友,才会与她勾肩搭背的,她自己乱了心思又不好意思直说,她刚想推开与她勾肩搭背的魏景光,就听见魏景光说了一句:“大家都是好兄弟,亲近一番又如何?”   贺云就百般为难的停下了手,好像她推开魏景光,就是不把他当兄弟当朋友似的。   偏生贺云又惦记着魏景光之前帮过自己的恩情,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拒人千里之外,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魏景光与人交际实在太没有距离感了。   浑然不知她其实是被某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占了便宜。   两人一路同行抵达了魏景光此行的目的地——武阳城。   魏家正是武阳城的三大修真世家之一。   魏景光没有隐瞒贺云自己的身份,他不仅没有隐瞒,还对贺云卖了一波惨。   在魏景光的描述中,他就是一个因为长相英俊被自己宗门元婴期长老的女儿看中了,被迫入赘,凄惨不已的倒霉蛋。   至于他能够从这门婚事中获得多大的好处,绝口不提,把自己塑造成被有权有势的大小姐强娶的可怜英俊美男子。   听得贺云对他心生同情,在心里为他打抱不平,他长得英俊遭人喜欢有什么错呢?那个强娶他的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难道不知道感情要两情相悦吗?怎么可以威逼魏兄入赘呢?   只是同情归同情,贺云作为七情宗的弟子,也实在没办法帮助魏景光什么,毕竟她总不能劝说魏景光叛出昆吾宗转投七情宗吧。   七情宗跟昆吾宗可是建交过的宗门,是绝对不会接收昆吾宗的叛宗弟子的,若是魏景光真的想转投七情宗,除非七情宗已经要与昆吾宗撕破脸敌对了,不然他就算转投了也会被七情宗绑了送还给昆吾宗卖个好。   贺云因为同情魏景光的遭遇,又没法帮助他,心里不自觉的对魏景光产生了一点歉疚之心,于是她就对魏景光的态度更加温柔了。   贺云认为自己这只是对待恩人和朋友应有的温柔态度,魏景光却趁机得寸进尺,把她一颗芳心撩得七上八下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本来只是路过武阳城的贺云,在魏景光主动邀请她去魏家做客的时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最后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魏景光带着贺云去了魏家,贺云是以魏景光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的,魏家当然也不会失礼的将人拒之门外。   魏景光这次回到魏家,就连魏家家主都亲自召见他了。   原本魏景光是没这个荣幸的,毕竟魏家家主日理万机的,哪有空理会一个平平无奇的嫡系子弟,但现在魏景光不同了啊,虽然魏家家主还并不知魏景光已经要和温苏苏成亲了,但他只知道魏景光抱上了妄虚峰玄虚真人的大腿,走后门成为了内门弟子,就足够了。   魏景光把贺云安置好之后,就跟着魏家家主派来召见他的人,去拜见家主了。   魏家家主是一个筑基期巅峰修士,是家族里排名前三的强者,一身威势远非魏景光一个炼气修士可比拟的。但魏景光在见识过安桦给的下马威之后,再看魏家家主这点威势,只感觉是微风拂面,没多大感觉了。   魏家家主见魏景光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资质虽然平庸,但看起来心性似乎不错,在他面前都能这么镇定。   他说道:“我听说你成为了昆吾宗的内门弟子?”   魏景光点了点头,垂首道:“是的,家主。”   魏家家主委婉的问他,他是不是真的抱上了温苏苏的大腿?   魏景光心中一哽,但想到自己回魏家的目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要和温苏苏成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魏家家主欣喜若狂,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能够娶到玄虚真人的掌上明珠?”   魏景光心中有些难堪,但面上丝毫不显,纠正道:“家主,玄虚长老说他只有一个独女,所以希望我能……入赘。”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和干涩。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魏景光觉得自己入赘是天大的耻辱,但魏家家主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就是入赘吗?拿一个资质平庸的嫡系子弟换取一位元婴期大佬的支持,简直太值得了。   别说魏景光只是他的一个侄子,就算是他的亲儿子,他都能舍得。而且魏景光入赘好啊,入赘就没有资格成为家主继承人了,他还不用担心魏景光会仗着自己岳父的势抢夺他儿子的继承人之位呢。   魏家家主简直再满意没有了,他十分高兴的对魏景光说道:“你放心,你和温小姐的婚事现在就是我们魏家的头等大事,魏家会为你准备一份十分丰厚的聘、嫁妆的。”   刚想说准备一份十分丰厚的聘礼,魏家家主突然想起来魏景光是入赘,于是临时又把‘聘礼’改成了‘嫁妆’,听得本来就很介意这个的魏景光更加心梗了。   但魏景光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不满之色的,要是被魏家家主发现了他对这门婚事的不满,他肯定不会好过的,因为魏家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傍上玄虚真人这个元婴期大佬,根本不会顾及到魏景光的想法感受。   魏景光也只能表现得十分欣然接受的样子。   魏家家主对魏景光的态度立马变得温和了起来,甚至称得上宠溺了:“你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肯定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们为你举办接风宴。”   魏景光:“……”以前他也回来过,但从来没有什么接风宴,甚至魏家家主根本不关心他回没回来家族,现在倒是待遇大大提升了。   魏景光恭敬的应道:“是,家主。”   魏景光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父亲虽然也是魏家嫡系的一脉,但没能在魏家掌握什么实权,也不受家主重视,分配到的住宅自然也不是什么核心好地段,但比起旁支子弟的住处还是要好很多的。   魏景光回家之后先去拜见自己母亲,父亲不在家中,在拜见完母亲之后,他才有空去见贺云。   贺云作为他带回家的朋友,被安置在他居住院落旁边的客院,下人们都招待得很周到。   魏景光来见贺云,就问道:“贺兄在我家可还习惯?下人们可有伺候不周的地方?”   贺云含笑道:“都挺好的,有劳魏兄费心了。”   魏景光微微叹了口气,在贺云的面前坐了下来,贺云见他这愁眉不展的模样,下意识的担忧问道:“魏兄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魏景光只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一副不希望把贺云也牵连进来的样子。   贺云也是涉世未深,看不出来魏景光是在演给她看的,倘若他真的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就不会故意在她面前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了,就是在等她主动关心询问。   贺云怀着担忧的心情追问了好几遍,魏景光才勉为其难迫不得已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家主见了我之后,十分希望我能够入赘,为家族带来好处,心中微微有些发寒罢了。而且我希望能够在家族申请一些修炼资源,让自己突破到筑基期,也省得日后被人看不起,却不想家主认为我入赘之后便不算魏家人了,不想给我修炼资源,百般推脱搪塞……”   贺云听他说完,十分愤愤不平的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在魏家需要你牺牲的时候,把你当成魏家人,理直气壮的要求你为家族牺牲,可你有需要家族帮助的地方,魏家又认为你不算魏家人了?”   魏景光面露苦笑,十分难过的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贺云怜惜的将一个乾坤袋递给他:“魏兄,这个给你。” 第267章 女儿爱徒弟[08]   魏景光看着贺云递给自己的乾坤袋, 推拒道:“虽然我现在很需要修炼资源,但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你自己留着用吧,不用顾及我。”   贺云有些感动的道:“魏兄之前救过我的命, 如今只是送给魏兄一点修炼资源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她之前遇到劫匪杀人夺宝也不会有事,她身上也是有自己师父给的护身保命之物的, 但魏景光帮助了她总归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贺云就将这个装满了修炼资源的乾坤袋塞给了魏景光:“虽然可能帮不了你许多, 但这些修炼资源应该可以让你尽快成为筑基期修士,那么你在魏家的话语权也会更重一些。”   对于修士来说实力才是根本,虽然魏景光突破到筑基期也反抗不了一位元婴期大佬的意志,但好歹也能更受重视一点,日子更好过一点。   魏景光一副被贺云感动说服了样子, 勉为其难的接下了贺云硬塞过来的乾坤袋。   他悄悄用神念看了一眼乾坤袋里的东西, 然后震惊的发现这些修炼资源居然比温苏苏之前给他的都多,甚至还有一瓶筑基丹!   本来只是从日常相处中发现贺云在七情宗很可能地位不一般,想从贺云这里搞点修炼资源来弥补自己对付劫匪耗费掉的护身符箓,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贺云居然如此富裕, 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修炼资源。   于是魏景光就把之前的想法推翻了, 从今往后他和贺云就是最好的兄弟!谁说不是他就跟谁急!   要不是贺云现在还没有主动暴露女儿身, 他身边又有一个温苏苏看得很紧, 他都想把贺云发展成自己的红颜知己了。   魏景光心里对贺云更加热切了,不过他很懂得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若是比之前热情得过分了,很容易给贺云一种他‘见钱眼开’‘前倨后恭’的不良印象, 所以他要保持之前的态度。好在他之前对贺云就十分亲切热情, 现在保持这个态度, 也不会让贺云觉得自己的付出不值得。   拿到贺云赠送的这笔丰厚的修炼资源之后,魏景光再次感受到了修炼速度的暴增,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沉醉了。   作为一个资质平庸的人,修炼速度一直都是慢如乌龟的,遇到瓶颈更是死活冲不开,可以说毫无良好的修炼体验感。   但有足够的修炼资源就不同了,修炼速度慢?多花资源提升速度;遇到瓶颈?多花资源冲开瓶颈。   修炼体验感瞬间点满了,让他都产生一种自己是天才的错觉了。   在体验过了修炼资源充裕的修炼感受之后,魏景光就对贺云更加上心了。   他现在越发确定贺云在七情宗之中地位肯定非同凡响。   魏景光悄悄的用通讯玉佩联系了自己曾经在昆吾宗外门结识的一个同门师弟,他虽然因为走后门吃软饭在昆吾宗内门人缘差劲饱受排挤,但他在外门还是很有人气的,女弟子倾慕他,男弟子有嫉妒他的,也有想抱他大腿的,毕竟他也是内门弟子了嘛。   这位外门师弟就是那种自身没希望进入内门于是选择抱他大腿的一类人,魏景光会选择收下这个小弟,也是看中了这个外门师弟交际广泛,消息来源准确,人称‘包打听’。   所以现在魏景光想查一查贺云的真实身份,第一个就想到了去询问这位‘包打听’师弟。   “师弟,你帮我查一下七情宗是不是有一个叫贺云的女弟子,应该是七情宗的内门弟子。”   七情宗进入内门的条件和昆吾宗差不多,看这贺云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筑基期了,要么是天才,要么有后台,肯定是个内门弟子。   外门弟子多如牛毛可能不太好查,但内门弟子数量有限,应该还是很好打听的。   这位‘包打听’师弟的人脉渠道确实广泛,还没过多久呢,就给他回复了:“魏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人名?七情宗的内门没有一个名叫贺云的女弟子,但有一个名为贺韵的女弟子,还是当代七情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呢,据说是一个十六岁就突破到筑基期的天才,极有可能成为七情宗圣女。”   贺韵作为七情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还是七情宗圣女最有力竞争者,名气还是挺大的,所以没有什么费劲就查到了她的身份。   魏景光顿时猜到此‘贺云’就是彼‘贺韵’,只是贺韵出门行走在外,女扮男装不说,还用了一个谐音假名。   七情宗的准圣女啊!这可是比温苏苏在昆吾宗的地位还要高的!可以说就是未来的七情宗宗主了!   魏景光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出来竟然能够偶遇到七情宗的未来圣女贺韵。   若是他能够……   魏景光从温苏苏身上尝到了很大的甜头,又因为温苏苏似乎不太好掌控,他便把心思又分到了身份更加显赫的贺韵身上,最妙的是贺韵跟他不是同一个宗门,他也不怕脚踩两条船被温苏苏发现了。   在得知贺韵的身份后,魏景光在故作不知她女儿身的情况下故意撩拨她的行为更多了,贺韵作为一个从小在七情宗修炼,第一次下山历练的少女,哪里是魏景光这样的花丛老手的对手,轻易就被撩拨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也就把自己离开魏家的念头打消了。   魏景光忙着攻略贺韵的芳心,自然也就疏忽了关注自己与温苏苏的婚事,毕竟这门婚事是他期待又不期待的,他想当元婴期长老的女婿,却不想当赘婿,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魏景光对这门婚事有些逃避心理,但整个魏家都把这件事当做是头等大事对待,毕竟这可是魏家傍上昆吾宗元婴期长老的机会啊!   魏家家主甚至把魏家的宝库都掏了小半出来给魏景光做嫁妆,列了长长的嫁妆单子,多次修改增添,最终才算满意了。   魏家家主把魏景光的父亲叫到自己面前来:“你看看这是景光的嫁妆,到时候玄虚长老送来聘礼,也会添入到嫁妆里面去的。”   魏景光的父亲大惊失色:“什么嫁妆?”他跟妻子生的是个儿子没错吧?为什么儿子要备嫁妆?   可怜的老父亲压根就不知道魏景光被温苏苏看中了,要嫁给温苏苏了。   魏景光一回魏家,就先被魏家家主召见,把婚事告诉了家主,之后从家主那里回来,他父亲不在家,他就只见了母亲,又因为自己的那点自尊心作祟,没有把自己要入赘的事情告诉母亲,然后他又沉迷于攻略贺韵的芳心,就忘记把消息告诉自己父母了。   魏家家主也没有把消息扩散出去,毕竟魏家还没有跟玄虚真人把婚事正式定下来,他担心大咧咧的把婚事说出去,可能会引起玄虚真人的不满,倒是婚事有变。   所以魏家家主也只是跟家族的几位掌权长老私底下商议该怎么给魏景光办这门婚事,该给多少嫁妆才能体现魏家的诚意。   魏景光的父亲虽然是嫡系,但他却不属于掌权长老,所以他现在才从魏家家主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怎能不一脸懵逼?   魏家家主也没想到魏景光办事这么不靠谱,婚姻大事都没跟自己父亲提过,他沉声道:“景光跟昆吾宗妄虚峰的玄虚长老的女儿两情相悦,玄虚长老有意让两人成亲,只是温小姐是玄虚长老的独女,所以就只能让景光入赘了。”   魏景光的父亲目瞪口呆,怔怔的道:“可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魏景光也是家里的独子啊。   魏家家主有些不满的道:“你跟弟妹还可以再生一个儿子。而且玄虚长老可是元婴期强者,景光若是能够成为元婴期长老的女婿,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可想而知,甚至连魏家也是可以跟着鸡犬升天的。”   魏景光的父亲看着家主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沉默的答应了下来。不答应也没用,根本没有他反对的机会。   他是能反对家主和长老们的决定,还是能反对元婴期强者的决定?   而且也没必要反对不是么?他作为魏景光的亲生父亲,魏景光成了元婴期长老的女婿,那他岂不是就跟元婴期长老成了亲家?得到的好处可比魏家还要多!   于是他果断的就选择了卖儿子,不就是入赘吗?又不是让儿子去送死,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魏景光的父亲兴高采烈的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就跟妻子开始商量起什么时候要二胎了。   还在同贺韵玩朦胧暧昧的魏景光并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把他卖了,魏家连他的嫁妆都商定好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贺韵更进一步,于是故意设计一番,让贺韵在自己面前掉马了。   魏景光一脸震惊的看着暴露女儿身的贺韵:“云弟,你竟然是……” 第268章 女儿爱徒弟[09]   贺韵在喜欢上魏景光之后, 其实就想要跟他表明女儿身,只是考虑到自己瞒了他这么久,怕他生气, 所以才踌躇不定的思考着用什么方式表明身份最合适。   现在倒好,不用考虑那么多了,直接就猝不及防的掉马了。   贺韵是个果决的女子, 既然已经掉马了, 那么就干脆直接表明心意了:“魏大哥,我其实是叫贺韵,贺云这个名字只是我行走在外隐藏身份时的化名。”   魏景光故作惊讶的道:“贺韵?你难道就是七情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贺大小姐?”   七情宗宗主是化神期强者,但他就收了贺韵这么一个亲传弟子,这也是为什么贺韵虽然还未被立为七情宗圣女, 却被视为准圣女。   因为七情宗宗主就她这么一个亲传弟子。   按理说七情宗其他长老的亲传弟子也是有竞争圣女圣子资格的, 只是七情宗宗主乃是七情宗唯一的化神期强者,修为强大,对于选择继承人方面,完全可以一言而决,其他元婴期长老的弟子怎么争得过贺韵这个化神期宗主的亲传弟子呢?   因此贺韵修为不高, 也极少离开宗门, 但她的名气却不小。   贺韵对魏景光通过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一点也不奇怪, 若非她名气大, 她也不至于筑基之后下山历练还要女扮男装使用化名了。   魏景光在惊讶之后,面色有些黯然,轻声说道:“贺小姐,我本以为你只是七情宗的一个普通弟子, 妄想与你结交……没想到你身份竟然如此显赫, 倒是魏某配不上你。”   贺韵既然决定跟魏景光摊牌了, 当然不会放弃,她之前只是对魏景光隐隐心动,还不至于为了他去得罪昆吾宗的元婴期长老,但现在她是对他情根深种,那么一门还没定下来的婚事,她未必就劫不了。   所以贺韵听不得魏景光这种要跟她保持距离的话,有点生气的道:“魏大哥,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结交是看身份的吗?”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魏景光,眸光中充满了勇气,说道:“魏大哥不想入赘温家,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呢?虽然你可能与我在一起要随我一起入七情宗,但我是个孤女,就连姓氏都是师父赐予的,不需要你入赘。”   魏景光很是心动,比起温苏苏,贺韵的身份可要更高一些,毕竟贺韵是化神期大佬的亲传弟子,七情宗的未来继承人,跟她在一起,将来说不定执掌七情宗大权的人就是他魏景光了。   就算因为他的身份,不能执掌七情宗的大权,但将来他成为了贺韵这个七情宗宗主的丈夫,七情宗的资源还不是随他享用?   这可比做一个昆吾宗元婴期长老的女婿前途光明得多。   至于从昆吾宗改投七情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只是一个炼气期弟子而已,只要他不是叛宗,又没有接触到宗门的隐秘,改投他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像是要转修功法,得不到新宗门信任之类的问题,有贺韵在,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魏景光想得挺美的,但他清楚事情不是简单的,如果贺韵没法获得她师父的同意,那么他不光不能和贺韵在一起,还很有可能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魏景光不会给自己一点退路都不留的,他故作为难的苦笑道:“我实力差劲,资质一般,想必你师父也是如同玄虚真人那般瞧不上我的。就算我们彼此两情相悦又有何用呢?”   他是在暗示贺韵把她师父七情宗宗主搞定之后再来跟他谈婚事。   贺韵也想到了如果自己师父反对,只怕确实很难如愿。   她就决定先警告一下魏家家主,把魏景光和温苏苏的婚事先拖延着,等她获得了师父的准许,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昆吾宗交涉了。   想必昆吾宗也是愿意舍了一个炼气期内门弟子与七情宗宗主亲传弟子联姻的。   而魏家家主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想必也会主动帮忙拖延婚事,等待最终事情尘埃落定再做决定。   毕竟昆吾宗的元婴期长老织女和七情宗化神期宗主的亲传弟子,都不是魏家惹得起的。   魏景光看着贺韵起身去寻魏家家主议事,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   恰好此时他收到了温苏苏通过传讯玉佩传来的关心问候,他笑吟吟的回复了一句:“正在与我父母一起商议我们的婚事呢,因为还要禀报给我们魏家的家主,然后家主也得跟长老们一起好好商议,所以可能会拖得时间有点长,但苏苏你放心,这正是我们魏家重视我们的婚事……”   温苏苏被哄得眉开眼笑的,也不急着催他了,毕竟成亲是终身大事,确实需要重视。   魏景光将温苏苏这边安抚了下来,贺韵那边也由她去冲锋陷阵,他就好似一朵无辜的白莲花似的。   魏家家主在送走贺韵之后,立刻召见魏景光。   他看着魏景光那张英俊的面庞,心里就纳了闷了,跟魏景光一样长相英俊的魏家子弟也不是没有,怎么就魏景光这么能吃软饭呢?   先是昆吾宗元婴期长老的女儿,后是七情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魏家家主是真没想到魏景光能有这份本事,竟然能哄得两个别人高攀不上的天之骄女对他死心塌地的。   他不禁也有些佩服起魏景光来了,这人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修为也弱,但这份吃软饭抱大腿的本事是常人难及的。   不过这对魏家也是好事,魏家家主没想掺和进元婴期长老之女和化神期宗主之徒的两女争一男的漩涡中,他正如魏景光和贺韵所料的那般,打算先把事情拖着,拖到温苏苏和贺韵争出个结果来再说。   不管魏景光是傍上昆吾宗元婴期长老之女,还是傍上七情宗宗主之徒,对魏家来说都是大好事。   所以魏家家主也不问魏景光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叮嘱道:“想必事情你心里也有数,我会以族中商议婚事为由暂时帮你拖延些时日,你尽快……”   至于尽快什么,魏景光心知肚明。   他转头也就去催贺韵了,贺韵其实也挺急的,都顾不上回到七情宗找师父当面说,直接动用了传讯玉佩的紧急联络功能,跟自己师父视频通话。   传讯玉佩一般传讯就是语音通话或留言,更进一步的传讯联络就是使用灵力投影,跟视频通话差不多,但对传讯玉佩有损耗,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的。   这次贺韵使用视频通话找七情宗宗主,他还以为贺韵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连忙神识投影过来,却见贺韵好好的,身处的环境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心里松了口气,问道:“韵儿找为师有何事?”   七情宗宗主对贺韵极为宠爱,宠爱到了堪称溺爱的地步,不然也不至于到了筑基期才放她出来历练,一般内门弟子都是在炼气巅峰就会出宗历练的,这可是规定,他却为贺韵破例了。   贺韵敢在征得自己师父同意之前就生出和昆吾宗元婴期长老之女抢人,就是仗着自己师父对她的这份宠爱。   她这次依旧认为自己想要的,师父会为她达成:“师父,弟子这次出门在外,遇到有贼人想杀人夺宝,差点被围攻身陨,多亏了魏大哥救我。”   她故意把遇袭一事说得严重,夸大魏景光对她的救命之恩,帮魏景光在自己师父面前刷好感。   果然七情宗宗主对救了自己爱徒的魏景光感官不错,说要重酬他。   这时贺韵才羞答答的道:“师父,弟子心悦魏大哥,想与魏大哥结为道侣。”   七情宗宗主对自己徒弟想找道侣没什么意见,因为七情宗之所以叫七情宗,是因为七情宗的修炼之道正是七情六欲之中的七情之道。   七情分别为:喜、怒、哀、乐、爱、恶、欲。   徒弟想找道侣,正好修炼七情中的‘爱’之一道。   所以七情宗宗主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你喜欢他就把人带回来吧,为师给你证婚。”   七情宗中人找道侣,很可能就是为了修炼‘爱’之一道,所以必须找自己心中所爱成婚,就对自己道侣的身份地位并不在乎,七情宗宗主甚至都没有问过贺韵魏景光是什么身份。   贺韵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获得了师父的同意,她就更有把握的将魏景光同样也被昆吾宗玄虚真人之女温苏苏看上的消息告诉了七情宗宗主。   贺韵当然不会说自己才是后来者,在她的口中,是温苏苏单恋魏景光,死缠烂打以势压人,逼迫魏景光与她成婚。   而魏景光和贺韵自己才是两情相悦的真爱。   七情宗宗主对小辈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他愿意答应贺韵,也只是单纯的拿魏景光当做贺韵修炼七情之道的工具人,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贺韵:“为师会帮你与昆吾宗交涉的。” 第269章 女儿爱徒弟[10]   “师父, 宗主召见。”   安桦从洞府中走出来,看着门外恭敬而立的黄荆羽,随口问道:“魏景光回来了吗?”   黄荆羽回答道:“回禀师父, 魏景光尚未回宗。”   安桦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昆吾宗宗主要见他,跟魏景光有关。   而魏景光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怎么可能惊得动昆吾宗宗主, 必然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他, 那么就是魏景光和温苏苏的婚事有变。   安桦一点也不意外,就算魏景光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他也会让这门婚事有变的。   安桦虽然要完成原主的心愿,让温苏苏事事顺心如意,但他可不会真的让魏景光轻轻松松成为温苏苏的丈夫。   毕竟原主还在树心空间里的水镜面前看着呢, 虽然让魏景光和温苏苏顺利成婚是如了温苏苏的意愿, 但看见这一幕的原主只怕会气得怨气飙升吧?   所以安桦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两人成婚是不可能的,他可以让温苏苏如愿以偿的得到魏景光的人,但却不可能让魏景光占了他们的便宜。   只是没等他正式开始动手,魏景光那边看来就出问题了。   安桦心情波澜不惊的去了昆吾宗的主峰, 这里是历代宗主居住修炼的地方, 也是昆吾宗有什么大事开会聚集的地方。   “宗主。”安桦对昆吾宗宗主见礼, 作为元婴期长老, 在昆吾宗还是非常有地位的,即便是宗主也要礼待。   因为现任昆吾宗宗主只是元婴期巅峰,并非化神期强者。   昆吾宗能与七情宗相提并论,当然也是有化神期强者坐镇的, 但昆吾宗的化神期强者是已经退位如今荣升太上长老的老宗主, 并非现任宗主。   所以现任的昆吾宗宗主是没有七情宗宗主那种在宗门内一言而决的权势的。   比如说现在, 昆吾宗宗主就必须好声好气的跟安桦商量:“玄虚长老,七情宗宗主特地写信来为他徒弟求一门婚事,此人正是魏景光。我听闻你是打算撮合你女儿和魏景光,所以才叫你来商议此事的。”   安桦心里并不惊讶,但也没想到魏景光跟七情宗圣女贺韵会这么快就有了关系,明明原本命运轨迹中,两人是在魏景光筑基期之后定情的,如今倒是提前了,难道是受到魏景光和温苏苏婚事的刺激吗?   想到原本命运轨迹中,魏景光在和温苏苏婚礼当天,抛下温苏苏跑去找贺韵,让原主父女俩丢尽了脸面。   偏生温苏苏那个时候就是对魏景光爱得不可自拔卑微可笑,魏景光抛下她之后回来说愿意继续与她举行婚礼,她就能不计较这份羞辱,还愿意嫁给魏景光。   原主是只怨恨这么羞辱温苏苏的魏景光,安桦却觉得恋爱脑的温苏苏也不是什么好的,显然是被魏景光给PUA了还乐在其中。也就是原主对自己女儿滤镜百米厚,舍不得怪女儿。   不过温苏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没有恋爱经验,被魏景光这个经验丰富的渣男给PUA了也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所以安桦才会赶在温苏苏被魏景光洗脑之前,先给她灌输新的爱情观念。   没有了无脑倒贴的温苏苏,魏景光就大概会更迫切的换一个吃软饭的人选。   而七情宗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贺韵,就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温苏苏的人选。   原本命运轨迹中,有温苏苏隔在两人之间,倒是显得贺韵和魏景光是真爱了,至于现在嘛,安桦倒是很好奇,两人还能不能是真爱呢?   安桦看着昆吾宗宗主,问道:“宗主的意思是什么呢?”   昆吾宗宗主说道:“我当然是希望你能答应下来,毕竟魏景光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他与七情宗宗主之徒结为道侣,对我们昆吾宗更有益处。”   安桦冷笑道:“呵,可是魏景光是我女儿看中的人,婚事都定好了,现在说让出去就让出去?而且一个炼气期修士去七情宗能给昆吾宗带来什么好处?难道还指望他入了七情宗还能心向昆吾宗吗?指不定整个魏家都要投靠到七情宗去了。”   昆吾宗宗主想到七情宗宗主给自己许诺的那些好处,还是没有改变想法,说道:“七情宗宗主愿意给足够的补偿,这些补偿全都归你。”如今昆吾宗和七情宗正处于平衡蜜月期,不宜交恶,所以七情宗宗主好声好气的来商量用资源交换一个魏景光,昆吾宗宗主当然就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啦!   只是安桦这里却是不好说话的,他可以答应了会帮助原主照顾好温苏苏,让温苏苏万事顺心如意的,怎么能连她喜欢的男人都留不下来呢?   安桦强硬的道:“不行,我不同意。”   昆吾宗宗主微微皱眉,觉得安桦的态度实在太强硬了,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宗主放在眼里。   他语气冷静的道:“那么就让魏景光自己做选择吧,看他是愿意留在昆吾宗,还是去七情宗。毕竟成婚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心甘情愿的。”   安桦深深的看了昆吾宗宗主一眼,说道:“那也行,我已经把魏景光派回魏家去商议婚事了,立刻将他召回来,再请七情宗宗主前来,让魏景光自己做决定吧。”   昆吾宗宗主答应了,但他觉得这事儿有点荒唐,也不知这个叫魏景光的弟子究竟是有什么魅力,居然能把两个大佬的女儿徒弟迷得为他争抢起来。   远在武阳城的魏景光等到了贺韵给的准话,心中喜悦极了,这个时候昆吾宗的召回令也到了。   魏景光对贺韵说道:“宗门召我回去,我这就回去与玄虚长老退婚。”   贺韵高兴的道:“我师父已经把我们的事情跟昆吾宗宗主谈好了,你放心,我和我师父也会去昆吾宗的,到时候你不用怕玄虚真人逼迫你。”   魏景光也不信才元婴期的玄虚长老能够在化神期境界的七情宗宗主的面前逼迫自己,他自信满满的动身回昆吾宗了。   贺韵与他依依惜别,她也要回七情宗,然后和她师父一起去昆吾宗见证此事。   安桦把魏景光很可能跟七情宗宗主徒弟贺韵有感情纠葛并且想退婚的消息直接告诉了温苏苏,一点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温苏苏得知后又惊又怒:“什么?景光哥哥不是说他是只爱我吗?只愿意和我成亲的吗?这个贺韵是怎么回事?”   安桦淡淡的道:“应该是魏景光觉得贺韵是化神期强者的亲传弟子,和贺韵在一起对他更有利吧。”   温苏苏脸色阴沉,所以她只是一个元婴期长老的女儿,不如那个贺韵有利用价值?   安桦问道:“苏苏,那么你还想要和魏景光在一起吗?如果你想留下魏景光,为父也是可以帮你的。”   温苏苏对魏景光又爱又恨,她咬牙切齿的道:“要!明明是我先得到他的,我的人,谁也别想抢!”   安桦微微勾唇,淡声道:“不怕他恨你挡了他的前途?”   温苏苏冷笑道:“他敢弃我而去,还想要前程?”她脸上的阴霾密布,“爹爹你说的对,强扭的瓜不甜,但我想要的瓜,不管是不是强扭下来的,一定要扭到手尝尝再说!”   温苏苏对安桦跪下来:“爹爹,求您帮帮我。”   安桦含笑的将温苏苏扶起来,温声说道:“爹爹当然会帮你如愿以偿的。那么把魏景光留下来之后,你还要跟他成亲吗?”   温苏苏在安桦的洗脑下,早就不是那个恋爱脑了,现在得知魏景光为了贺韵要跟自己退婚,整个人直接黑化,语气冰冷的道:“他不是不想跟我成亲吗?那还成什么亲?就算不成亲,他也是我的人,我绝不容许他被其他女人染指!”   安桦满意的道:“好,那么之后不管爹爹对魏景光做什么,你都可不要心疼才好。爹爹保证魏景光将来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对你死心塌地。”   温苏苏这才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等了几日,终于等到魏景光回宗。   魏景光刚刚回来,就被昆吾宗宗主召去主峰。   当魏景光来到大殿内时,惊愕的发现昆吾宗宗主、安桦和温苏苏都在这里,在看见安桦时,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低下头,借助着行礼的动作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魏景光拜见宗主,拜见玄虚长老。”   昆吾宗宗主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并未多说什么,安桦和温苏苏也是沉默的站在一旁毫无言语,大殿内的气氛沉寂而凝肃,令他心头不安。   没多久,七情宗宗主就带着贺韵来昆吾宗拜访了。   昆吾宗宗主亲自出去迎接人进来。   七情宗宗主第一个看向的人却是带着温苏苏站在昆吾宗宗主身后的安桦,眸光微闪,问道:“这位就是玄虚真人了吧?”   安桦瞥了七情宗宗主一眼,没搭理他。   一位元婴期修士用这种态度对待一位化神期强者,无疑是极大的冒犯,昆吾宗宗主心中一紧,连忙打圆场:“不错,这位正是玄虚长老。” 第270章 女儿爱徒弟[11]   昆吾宗宗主都想好了七情宗宗主因安桦的态度而不满发怒之后, 他该怎么解决。   没想到七情宗宗主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看着安桦意味不明的道:“玄虚长老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令本宗主心中佩服。”   安桦不咸不淡的道:“阁下客气。”   七情宗宗主碰了个钉子, 也不以为意,倒是让昆吾宗宗主心里犯嘀咕,难道是七情宗宗主自觉是来帮徒弟抢男人的, 心里理亏, 所以才对玄虚长老这般客气吗?   两个宗门的关系本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方示弱了,另一方就强势了。   虽然昆吾宗宗主不知七情宗宗主是因何而示弱的不计较玄虚长老对他的冒犯,但他也从七情宗宗主的态度中窥见了几分, 接下来的说话语气都强硬了一分。   贺韵看不出来这些强者大人物之间的暗流涌动, 一心只有魏景光,她盯着站在安桦身后的温苏苏,这个女子就是强逼魏大哥入赘的温小姐?   温苏苏也在看她——这个女子就是想抢走她的景光哥哥的贺小姐?   情敌见面本该分外眼红的,但只有贺韵单方面对温苏苏敌意深重,温苏苏却没搭理她。   因为在安桦的教导下, 温苏苏很清楚, 魏景光能被贺韵抢走, 问题不是出在贺韵身上, 而是出在魏景光身上。   只要魏景光立场不够坚定,即使现在没有了贺韵,将来也会有张韵李韵。   温苏苏知道,最重要的还是魏景光的态度。   现在七情宗宗主和昆吾宗宗主达成共识, 两人都决定让魏景光来做选择。   昆吾宗宗主看向魏景光, 说道:“魏景光, 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昆吾宗宗主既没有问魏景光是选择留在昆吾宗还是去七情宗,也没有问魏景光是选择与温苏苏成亲还是与贺韵成亲,因为这两种问法都感觉太抬举魏景光了,无论是让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在两大宗门之中做选择,还是在两位大佬的女儿之间做选择,都是抬举他。   要不是七情宗宗主给得太多,安桦又不同意,昆吾宗宗主根本不会就这么让魏景光来做最后决定,在他看来,魏景光一个小小炼气期修士,只需要接受最终安排即可,哪有什么资格做选择。   只是为了安抚玄虚长老父女,他才把最后决定权交到魏景光手上。   不过这也是看似交到魏景光手中,实际上魏景光会做出什么选择,昆吾宗宗主心里清楚得很。毕竟七情宗宗主可是亲口说了他徒弟贺韵与魏景光是两情相悦的,而且化神期大佬的徒弟和元婴期长老的女儿,该选择哪一个,是明摆着的选择。   昆吾宗宗主打的这个主意难道安桦不知道吗?他知道,他知道魏景光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过他等的也正是这个机会。   温苏苏站在安桦身后一直很沉默,当听到昆吾宗宗主让魏景光做出选择时,她才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的景光哥哥。   她希望事情不是自己父亲说的那样,希望她的景光哥哥没有欺骗她,他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心悦她的。   只可惜,魏景光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根本没打算再花心思去哄温苏苏了。   尤其是在七情宗宗主和贺韵的面前,他也没法继续哄温苏苏了,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我选择韵儿。”魏景光用充满爱意的温柔目光看向贺韵,语气温柔缱绻的道,“我和韵儿是两情相悦的,还望宗主成全。”   昆吾宗宗主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心中微微一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   不料温苏苏这个时候竟然打断了他的话,愤怒的质问魏景光:“那我呢?魏景光,你说你和她两情相悦,那么你之前说心悦我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魏景光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承认,毕竟贺韵还在这里,他可不想在贺韵面前翻车,他语气沉重的道:“温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让我无法反抗,我又怎么可能愿意和你在一起?毕竟大好男儿谁愿意入赘呢?更何况我本就只是拿你当做普通师妹看待,如果以前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温苏苏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真的能就这么满口胡言,半点对曾经的誓言不放在心上,说翻脸就翻脸。   她眼眶发红的道:“爹爹说的果然没错,你真的是个骗子!”   安桦早就给温苏苏打了预防针,此时温苏苏对魏景光所有的爱意全部转化为了恨意,她感觉自己曾经被魏景光蒙骗,无比的屈辱,她看向安桦,哽咽的唤道:“爹爹……”   安桦怜惜的摸了摸温苏苏的墨发,柔声道:“苏苏别难过,你喜欢的东西别人抢不走。”   安桦看也没看两位宗主一眼,直接对魏景光出手,伸出右手朝他抓过去。   贺韵担忧的喊道:“魏大哥!”   七情宗宗主反应最快,出手想救下魏景光,却被安桦左手一拂袖,直接甩开了。   七情宗宗主倒退几步,感觉体内灵力翻滚,咽下喉头涌上的鲜血,不敢置信的看向安桦:“你……”   从一开始见到安桦的第一眼,七情宗宗主就从安桦身上隐隐感觉到了威胁感,所以他就怀疑这位昆吾宗妄虚峰的玄虚真人,根本就不是元婴期长老,而是一位跟他一样的化神期强者。   或者也可能是安桦身上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化神期的底牌,才会给他这种隐隐的威胁感。   但七情宗宗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安桦的对手。   七情宗宗主无比的自信,他自认为自己的实力,哪怕是昆吾宗的那位化神期的太上长老出手,他也可以匹敌,甚至击败对手。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想阻止安桦对魏景光出手,哪怕他并没有出全力去阻止安桦,可同样的安桦也没有出全力对魏景光和他动手啊。   他竟然就被安桦随意的一拂袖就给击退了,还隐隐受了一点内伤。   他不是对手!   七情宗宗主心中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脸色极为难看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出手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安桦将魏景光抓在手中。   安桦就这么当着一位化神期的七情宗宗主和一位元婴期巅峰的昆吾宗宗主的面儿,将一枚奴役烙印打入魏景光的灵魂之中。   从此之后,魏景光就是安桦的灵魂奴仆了,性命就此受他操控。   在这个修真界,灵魂奴仆是非常常见的,很多修士都会奴役一些灵魂奴仆为自己办事,这些灵魂奴仆受制于奴役烙印,必须忠诚于主人,因为主人一念之间可以让奴仆身死,主人死后灵魂奴仆也会瞬间身死。   而想要接触灵魂奴役,要么是其主人主动取消奴役烙印,要么就是请强者出手帮忙抹去奴役烙印。   像是昆吾宗里,那些负责伺候人的杂役,每一个都是被种下奴役烙印的灵魂奴仆。这种奴仆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比如说立下大功或者是展现出过人的天资或者修为,是可以申请取消奴役烙印,成为正式弟子的。   昆吾宗外门弟子当中就有杂役奴仆出身的。   但绝大多数灵魂奴仆在被奴役之后,是没法摆脱这种被奴役命运的。   魏景光被安桦种下奴役烙印之后,贺韵发疯般的想冲过去,却被七情宗宗主给拦了下来。   贺韵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师父:“师父,您为什么不救魏大哥?”   七情宗宗主没有理会自己徒弟,而是面色凝重的对安桦说道:“此次是我唐突了,这次事情就此作罢,七情宗稍后会送上赔礼,还望海涵。”   安桦对原本命运轨迹中派人围杀了原主的七情宗没什么好感,但现在还不是收拾七情宗的时候,所以他对七情宗宗主点了点头,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以后管好你徒弟,本座女儿的东西哪怕毁掉也不会被人抢走的。”   七情宗宗主对安桦隐隐含有训斥意味的话没有丝毫的异议,甚至称得上有点恭敬的应道:“是,我会看好图二的。”   然后就麻溜的把抗议个不停的贺韵给强行带走了。   全程昆吾宗宗主都有点在状况外,难以置信的看着安桦,良久未能言语。   他现在还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陷入幻觉中了,为什么在资料中仅仅只是元婴中期的玄虚长老,竟然可以击退化神期的七情宗宗主,还把人给吓走了?   安桦没有给一脸懵逼的昆吾宗宗主解惑的意思,他对已经被自己种下了奴役烙印的魏景光冷冰冰的道:“小子,以后你就乖乖的留在苏苏身边伺候,若是哪里让苏苏不满意了,本座想你不会想要品尝这种滋味的。”   他只是心念一动,还不敢相信自己瞬间从即将迎娶七情宗未来圣女的人生赢家变成灵魂奴仆的魏景光就痛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第271章 女儿爱徒弟[12]   安桦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对魏景光这种白眼狼他就更加不会有手软的意思了。   直接动用奴役烙印让魏景光感受一下不听话的痛苦下场,也没有让他感受太长时间,怕温苏苏会看得心疼心软。   安桦停下了对魏景光的折磨, 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地面上的魏景光,寒声道:“本座对背叛者可绝对不会轻饶的,你该庆幸苏苏喜欢你, 否则本座就不会只是对你小惩大诫一番了。”   魏景光忍着余痛, 艰难的爬起身跪在安桦的面前,拿出自己有史以来最大的诚意对安桦保证道:“我再也不敢了,多谢长老手下留情。”   魏景光是个识时务的人,他很清楚在七情宗宗主带走贺韵之后,自己的处境就极为危险了, 生死完全就在安桦的一念之间, 能留下一条性命都全靠温苏苏曾经喜欢过他。   即使安桦没有警告他,他也绝对不敢对温苏苏有丝毫怠慢的,毕竟温苏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的小命还捏在温苏苏的父亲手里呢,一旦哪日温苏苏彻底厌弃了他, 就凭他曾经想退婚的背叛行为, 安桦肯定不吝给他一条死路的。   魏景光感觉欲哭无泪, 突然之间从天堂掉到地狱, 本以为是可以另攀高枝,结果却没想到新的高枝居然一点都不牢固,根本护不住他,得罪的旧高枝反而更强大。   早知如此, 他何必费尽心思的去勾搭贺韵呢?一心一意的对待温苏苏不好吗?虽然温苏苏不爱修炼, 给资源也不够大方, 她父亲对他也看不上眼,他和她成婚还得入赘,但如果知道温苏苏的父亲是一位比化神期的七情宗宗主还要强大的大佬,入赘也无妨啊!   现在因为他选择贺韵的行为,把温苏苏得罪死了,也把安桦得罪死了,别说当赘婿了,直接沦落为灵魂奴仆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QAQ   魏景光在发怒的安桦面前老实得不行,一副保证当一个乖巧听话好奴仆的样子,然后还悄悄的拿恳求的目光看向温苏苏。   不料却对上了温苏苏那快意的表情,魏景光心中一凉,温苏苏看见他倒霉居然觉得这么快意吗?   温苏苏倒不是因为看见魏景光倒霉才觉得快意,而是看见之前毅然选择其他女子放弃她的魏景光在她父亲的压迫下只能跪着俯首,她感受到了对他全身心的掌控权,从而产生了掌控的快意。   温苏苏发自内心的觉得,爹爹说的果然没错,想要的男人不能靠真心换真心,因为她的真心在利益至上的魏景光看来是属于可以利用的资源,她得有足够的实力把魏景光捏在手心里,他才会老老实实的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想着勾搭其他女子背叛她。   温苏苏对修炼没什么兴趣,她认为自己父亲的实力就跟是她的实力没区别,她想要什么,父亲总会帮她的。   但现在温苏苏却忽然燃起了好好修炼的念头,因为她想亲自给魏景光打下奴役烙印,让她的景光哥哥真真正正的只属于她一个人,而不是让父亲帮她奴役魏景光,让父亲命令魏景光听她的话,留在她身边。   只是她的实力太弱小了,筑基期修士下的奴役烙印,是可以被元婴期修士给抹除的。所以温苏苏亲自给魏景光下奴役烙印,贺韵完全可以请她师父出手帮魏景光摆脱奴役烙印,只有安桦亲自出手才能保证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抹除魏景光身上的奴役烙印。   温苏苏心里清楚这一点,却也同样很不甘心,她想要变强,想要比贺韵更加优秀,她想要向魏景光证明,她不仅靠山给贺韵的靠山强大,就连自身实力也比贺韵更强。   安桦倒是不知温苏苏因为这番刺激,突然变得有上进心了。   他把魏景光交给温苏苏带走,整个大殿内就只剩下他与昆吾宗宗主两人了。   陷入震惊和疑惑情绪中的昆吾宗宗主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安桦,半晌才开口问道:“玄虚长老,你是何时突破的?”   安桦平静的道:“早就突破了,只是没有动手的必要,也就没有张扬,毕竟自从七情宗宗主突破化神期之后就对昆吾宗有诸多试探,隐藏一点实力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暴露。”   昆吾宗宗主想到自己之前的选择,心中惭愧,正是因为七情宗因为其宗主实力提升迅速,又锐意进取,而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常年闭关不露面,他一个元婴期的宗主面对七情宗化神期的宗主,总感觉说话都底气不足,于是七情宗在两个宗门的交锋之中就逐渐占据了主动权。   这次遇到七情宗宗主为他徒弟截苏苏未婚夫的事情,昆吾宗宗主第一反应也是事情不要闹大,在七情宗宗主给的补偿足够多的情况下,他不想去打扰闭关中的太上长老,选择了答应。   看起来似乎只是放弃一个炼气期内门弟子,只是让安桦和温苏苏做出让步,还能得到七情宗的大笔补偿,看似是非常合算的事情。但实际上就是他选择了妥协。   哪怕这种妥协是基于宗门利益考虑的,也改变不了昆吾宗在面前七情宗时隐隐有点弱势了的感觉。   现在安桦表现出了与外界传言不符的强大实力,将化神期的七情宗宗主击退吓走,顿时让两个宗门之间的主动权互换了。   昆吾宗宗主心中反而十分高兴,对小辈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不感兴趣,他在意的只有宗门实力更强大了。   至于这次得罪了七情宗宗主?呵呵,这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结下死仇,而且敲打警告一下最近越发嚣张的七情宗宗主,让其不要再对昆吾宗做一些试探的小动作了,反而更好。   现在昆吾宗有两位化神期强者坐镇,七情宗再自信爆棚,想必也应该知道不要捋虎须了。   昆吾宗宗主对安桦提议,也要升他做太上长老。   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只有化神期强者才能当,或者说,突破到化神期,那么就会被升为太上长老。   安桦拒绝了:“暂时没必要这么高调,七情宗宗主未必会暴露本座的实力,倒不如继续隐藏下来,毕竟修真界不止有一个东域。”   在偌大的修真界,东域是只有昆吾宗和七情宗两个大宗门平分东域的天下,其他小宗门也多半是依附于两大宗门,或者是生活在夹缝中,实力弱小,不被两大宗门看在眼里。但除了东域之外,还有其他西南北三域以及最繁华强大的中州。   放眼整个修真界,昆吾宗的对手可就不止是一个七情宗了。   而七情宗宗主这次在安桦这里吃了一个闷亏,之后不一定会把安桦的实力广而告之,毕竟这个亏只是闷亏,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击退的,也不怕丢了面子,多半七情宗宗主会选择沉默,让其他不知内情的宗门来碰一碰现在棘手的昆吾宗。   安桦自己想要低调隐藏实力,昆吾宗宗主也不会非要逼他当太上长老,不过这个太上长老的名头安桦不要,但他还是暗中将安桦的各项待遇提升到太上长老级别的。   昆吾宗宗主在这方面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让人心里舒服。安桦也就不跟他计较之前劝他把魏景光让给七情宗宗主的事儿了。   七情宗宗主的动作也是非常快的,在他离开昆吾宗的第二天,七情宗就有人来给妄虚峰送上厚礼。   那厚礼丰厚到比之前答应给昆吾宗的补偿还要多,昆吾宗宗主看见礼物单子之后,暗暗心惊,但还是将全部的礼物都送去了妄虚峰,交给了安桦。   这些宝物都被安桦随手收入了原主的洞天法宝内,只是挑了一些温苏苏用得上的修炼资源给了她。   安桦看着信誓旦旦的在自己面前表决心一定会好好修炼的温苏苏,没有打击她,也没有彻底相信她的决心,只道:“缺什么资源跟爹爹说,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请教爹爹,若是爹爹不在或者闭关,你去请教你的那些师兄们也行。”   他把装满了修炼资源的乾坤袋递给温苏苏,温苏苏接过来,语气坚决的道:“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的!”   温苏苏真的就突然努力上进了起来,安桦猜到她应该是受了魏景光和贺韵的刺激,于是他在每次温苏苏想偷懒或者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把贺韵是如何天才,又突破了境界,提升了多少实力之类的话放在嘴边激励温苏苏。   果然温苏苏一听到贺韵变强了,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卷了起来。   就连被安桦送给温苏苏的魏景光她都顾不上理会了,渐渐她和贺韵之间,早已经不是为了一个魏景光而竞争了,而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对方差。   贺韵那边也是铆足了劲儿的在修炼,本来她是要修炼七情之道里的‘爱’之一道,奈何安桦实力太强,她最大的靠山师父也打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安桦打下奴役烙印,惨遭奴役。   事后七情宗宗主看着自己闷闷不乐失魂落魄的徒弟,发现了贺韵对安桦和温苏苏的仇恨,索性就让贺韵转而修炼七情之道中的‘恶’之一道。   怀着恨意和厌恶,贺韵的修炼一日千里,进展喜人。   七情宗宗主心里对贺韵这个天资聪颖的徒弟越发喜爱了,他对贺韵越喜爱,他的‘爱’之一道也越来越精深。 第272章 女儿爱徒弟[13]   魏景光以为自己落入温苏苏的手里, 会被痛恨他变心的温苏苏折磨,他都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   他很懂女子的心思,如果温苏苏会因为他的变心而痛恨他折磨他, 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因爱生恨了,但只要温苏苏心里对他还有爱意, 他就有把握能把人重新哄回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他被安桦送给温苏苏处置之后,温苏苏只是把他当做普通奴仆安排下去侍弄花草,然后就再也没见他了。   这种冷待让魏景光心中十分惶恐,他害怕温苏苏真的就把他给遗忘掉了,那他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灵魂奴仆吗?   温苏苏作为长老独女, 身边伺候的奴仆从来就不少, 这些仆人都是认识魏景光的,他们知道魏景光曾是外门弟子,抱上自家小姐的大腿后晋升内门,即将成为姑爷。   只是这些仆人却不明白为什么未来姑爷再次露面却成了跟他们一样的灵魂奴仆,但他们都能猜得出来, 必定是魏景光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才会沦落至此, 就连之前对魏景光格外优待的小姐都不待见她了。   这些捧高踩低的仆人们, 对魏景光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同僚’,可半点不会有什么亲近的想法,反而更多的是欺压和排挤。   看着曾经高不可攀的贵人沦落到跟自己一样的身份,不好好欺负欺负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 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机会呢?而且他们这样欺压魏景光, 说不定还能得到被魏景光得罪的贵人的赏识呢。   魏景光虽然被安桦灵魂奴役为奴仆了, 但却并没有废掉他的修为,他还是那个炼气期修士。   但能够在温苏苏身边伺候的这些奴仆,哪个没有炼气期修为呢?他们虽然修炼资质连魏景光都远远不如,但他们年龄都比魏景光大很多,靠时间堆也能堆出炼气七八层以上的修为。所以论修为,温苏苏身边的这些奴仆没一个比魏景光差的,毕竟修为差的也混不到玄虚真人的爱女身边当差。   魏景光的日子就过得相当悲催了,之前被内门弟子排挤算得了什么?现在被这些奴仆欺辱,才叫真正的悲催。   他想找温苏苏求助,但这些奴仆怎么可能给他接近温苏苏的机会?毕竟他们也怕小姐对魏景光还有几分念旧情,万一叫魏景光翻身了怎么办?   只要温苏苏想不起来主动召见魏景光,这些奴仆就能做到让魏景光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温苏苏。   温苏苏现在确实是想不起来魏景光,因为贺韵怀着对他们父女的恨意修炼七情宗的功法,修炼‘恶’之一道进展神速,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能听说贺韵有所突破。   温苏苏把贺韵当做自己的毕生对手,怎能容忍贺韵专美于前,她哪怕是嗑丹药也要超越贺韵,所以这段时间她修炼起来格外认真。   论修炼资质温苏苏是比不上贺韵的,她更不是修炼什么七情之道还开了加速器,就算有足够的修炼资源帮助也赶不上贺韵的修炼进度,因为贺韵也是不缺修炼资源的,这方面温苏苏没什么优势,其他方面全是劣势,怎么可能比得过贺韵呢。   遇事不决找父亲!   温苏苏忍了一段时间,又听说贺韵突破一个境界了,终于忍不住了,跑去妄虚峰的峰顶找安桦:“爹爹,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我修炼速度还是太慢了。”   安桦其实对温苏苏之前说要努力修炼的话并没有完全当真,毕竟以前温苏苏就是一条只想靠爹的咸鱼,自从成功筑基后,就明摆着说不想再努力修炼了,反正也突破不了金丹期。   原主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去为女儿寻找驻颜延寿的天材地宝送给她服用。   没想到温苏苏都过了这么多天了,竟然还能坚持努力修炼,甚至还因为嫌弃自己修炼速度太慢了而主动找上他。   这让安桦终于有些相信她的修炼决心了,他再次问道:“你当真想要努力修炼?不怕吃苦受累?”   温苏苏紧紧的握着拳头,坚定的道:“我不怕!爹爹,你有什么法子尽管告诉我吧,我是绝对不会输给那个七情宗的贺韵的。”   安桦看着温苏苏那在情敌的竞争压力下格外坚决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直接搬到妄虚峰的峰顶,每日由为父教导你修炼。”   靠爹是真不如靠自己的,安桦早看不惯温苏苏那只想靠亲爹的态度了,只是碍于这到底不是他的亲女儿,而是原主的亲女儿,原主许的愿望还是希望温苏苏万事顺心如意,他再不满温苏苏的不求上进,也不能违背温苏苏的本心去强迫她修炼。   就连之前改造温苏苏的爱情观,安桦也是采取潜移默化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强硬的让温苏苏和魏景光分开。   现在温苏苏自愿修炼,安桦再教导她修炼,就不会违背原主许的愿望了。   安桦是个跟原主一样的严师,对待自己教导的弟子向来要求严格。   原主也是对弟子要求相当高的,不然也不会教出三个金丹期的徒弟,在昆吾宗算得上是很会教徒的长老了。   现在教温苏苏修炼,若是原主在这里,温苏苏还没叫苦,他自己就先扛不住了,会忍不住对温苏苏心软放水减少训练量。   但安桦可不会心软放水,他给温苏苏指定了相当严格的修炼计划。   温苏苏的修炼资质不高,按照修真界的方式,想突破到金丹期,除非是悟性奇高或者是有大毅力,否则绝对不可能。   但无论是悟性还是毅力,都是温苏苏自身不具备的,原主帮不了她的,所以原主和温苏苏都认为她是没法突破到金丹期的,也就对温苏苏的不求上进放任自流。   修真界没有让温苏苏突破金丹期的办法,但不代表安桦没有,安桦专门为温苏苏的体质定制创造了一门功法,让温苏苏废功重修。   温苏苏对自己父亲是相当的信任,连问都没问这是什么功法,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用,毫不犹豫的就废功重修了,倒是让安桦之前想好的解释理由含在嘴里也不知是说还是不说。   温苏苏没有注意到安桦的欲言又止,一边修炼着安桦为她量身定做的功法,一边期待的问道:“我改修这门功法真的可以超过贺韵吗?”   安桦说道:“别说超过贺韵了,超过贺韵她师父都没问题。”   温苏苏只当安桦是在跟他开玩笑,安抚她紧张的心情,并没有当真。   而实际上安桦说的却是真话,毕竟他出手,哪怕只是随便研究出来的一本修炼功法,那也绝对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神功秘籍了。   安桦给温苏苏专门定制的修炼功法万分契合她的体质,所以修炼起来如鱼得水,十分丝滑,没有半分感觉到有瓶颈的存在。   温苏苏本以为自己废功重修会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担心自己又被贺韵落下很远了,没想到她重修新的功法之后,感觉呼吸一口气都能增长修为,之前废掉的筑基期修为,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完全恢复了。   恢复了原本的修为之后,温苏苏还在修炼新功法,毕竟新功法修炼起来一直在增强实力,一点都没有遇到瓶颈被卡住的感觉,几乎要让人沉醉上瘾了,怎么舍得停止修炼呢?   以前温苏苏修炼的时候感觉盘腿打坐很久都感觉不到修为有增强一丝丝,但现在感觉呼吸都能增长修炼,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修炼是这么美妙的事情。   温苏苏就此沉迷修炼,不可自拔。   安桦看着温苏苏对新功法十分喜欢,修炼得停不下来,也不打扰她,轻轻的出去了,正好遇见弟子黄荆羽过来,他就把人拎走教导了。   虽然原主的许愿中没有包含原主的这些徒弟,但安桦向来是个敬业的扮演者,既然穿成原主,取代了原主的身份,那么自然不能让原主崩了原本的人设。   那些筑基期的弟子原主一般都是给他们上大课,真正开私教课的只有三位金丹期弟子,大弟子温未清在外游历,三弟子曹玉还在闭关中不好打扰,只有七弟子黄荆羽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那么他当然就会时常拎着七弟子黄荆羽去上私教课。   安桦上课水平可比原主强多了,高屋建瓴般的指点,让黄荆羽受益匪浅,进步飞快。   这也导致了黄荆羽在发觉自己师父最近教导能力大涨又十分热衷于给他上私教课之后,就经常找着机会就在自己师父面前露脸。   今天也不例外,果然又顺利的被安桦拎去上课了。   不过这私教课上得黄荆羽实力进步飞快,却也痛苦难挨,毕竟安桦除了理论课之外,最喜欢给弟子上实践课,黄荆羽时常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下课。   只是再痛苦也比不上实力进步的快乐,黄荆羽还是乐在其中的。 第273章 女儿爱徒弟[14]   时间缓缓的流逝, 不知不觉间,已是三年时间过去了。   这三年里,温苏苏一直留在妄虚峰修炼, 基本没有偷懒躲闲的时候,她的努力用功让妄虚峰的众多弟子们都纷纷对她改观了。   这些弟子们都是原主收的徒弟,很多人都知道温苏苏之前是跟魏景光准备成亲的, 虽然不知道后面怎么没结成这门婚事, 魏景光还被贬为奴仆,但想也知道必然是魏景光做了什么对不起温苏苏的事情,才会被安桦如此严惩。   大家便都以为温苏苏是失恋后大彻大悟,决定专心修炼了。   实际上温苏苏是被贺韵这个情敌给刺激到了。   贺韵一门心思的修炼变强,想要救回自己的心上人, 而温苏苏则是因为魏景光宁可离开昆吾宗选择贺韵, 也不愿意跟她成亲,心中把贺韵当成毕生对手,她就单方面的跟贺韵卷起来了。   又有安桦在旁边拱火,时不时的就在稍微想偷懒一下的温苏苏耳边念叨着贺韵又进步变强了之类的话,把她激励得半点偷懒的想法都没有了。   而真正作为导火索的魏景光这三年来算是尝尽了当奴仆的苦头, 尤其是他身边的其他奴仆一个个都抱着团欺负他的时候, 他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魏景光也没法指望别人来救他, 贺韵指望不了, 他被安桦灵魂奴役的那天,贺韵就是被她师父七情宗宗主强行带走的,除非贺韵继任七情宗的宗主之位,否则是指望不上的。   魏家就更别提了, 自从魏景光被安桦贬为奴仆的消息传回去之后, 魏家家主第一件事就是把先前为魏景光准备的嫁妆当做赔礼送到妄虚峰, 然后果断的将魏景光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了,现在他都不算是武阳城的魏家人了。   安桦对魏家的待价而沽墙头草行为也很厌恶,但还不至于就因此迁怒所有的魏家人,他不是那种仗着实力就灭门的人,哪怕这种事情在修真界其实很常见。   安桦收下了魏家给的赔礼,然后让做出拖延婚事待价而沽这种决定的魏家家主自己退位让贤,才算放过魏家。   魏家面对安桦这样一位强者,是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安桦只是让他们换个家主而已,已经是非常仁慈了,魏家人全都欣喜若狂的换了家主。   魏家家主本来是魏家除了金丹期老祖之外最有权力的人,结果因为一时贪心,行差踏错,最终丢掉了家主之位。   这种因错退下来的家主日子可是相当难过的,但为了保全家族,牺牲家主一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魏家内部的事情安桦不作理会,他还关注着魏景光这个白眼狼的动向。   魏景光被发配到温苏苏身边当奴仆,只是温苏苏现在忙着单方面跟贺韵在修炼方面卷起来,无暇去注意魏景光,也不知道他这三年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但一直关注着魏景光的安桦却是清楚,这家伙可一点儿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欺辱他的奴仆们,一个个的渐渐被他挑拨离间得不再抱团了,他虽然还是在挨欺负,但这些奴仆也不团结了,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魏景光抓住一个好时机,得到了一个给生活在妄虚峰的温苏苏送日常用品的活儿,他想趁机来见温苏苏。   魏景光费尽心思得到手的这个活儿,本来会半路上被人截走的,虽然这些奴仆们被魏景光挑拨得不和,但他们在阻止魏景光见到温苏苏这方面还是保持着一致态度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欺负过魏景光,怕魏景光见到温苏苏后告状,万一温苏苏又对他心软了想为他出头,他们所有人都要倒霉。   只是安桦想知道温苏苏对魏景光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就插手阻止了,给了魏景光这个见温苏苏的机会。   有安桦帮忙暗箱操作,魏景光自然是顺利的来到了妄虚峰,见到了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的温苏苏。   魏景光见到温苏苏的那一刻,激动得无以复加,扑上来就来个五体投地:“苏苏!救救我!”   温苏苏被吓了一跳,半晌才认出魏景光的身份,她迟疑的道:“你是魏景光?”   她是真有点不敢相信扑到自己面前来想抱着自己大腿哭诉的男人竟然是她曾经倾慕的那个英俊潇洒的魏景光。   被欺负了三年时间,又是过着奴仆生活,魏景光是真的被生活磋磨得没有以前那么英俊了。   魏景光作为修炼者,有修为在身,当然不会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三年就老了三十岁的样子。但他日子不好过,难免会心情抑郁,愁眉苦脸的,没有了以前的洒脱阳光,自信张扬,穿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仆人衣服,跟以前的豪华锦衣没法比,哪怕还是那张脸半点没有老,也显得颜值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温苏苏当初会喜欢上魏景光,起源于一见钟情。   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就是见色起意,见魏景光长得英俊帅气,于是心生好感,多加关注,渐生爱慕。   现在魏景光的颜值下降了,温苏苏当然不会被美色所迷,心里相当的冷静,丝毫不为魏景光的哭诉所动摇,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的道:“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   温苏苏后退两步,躲开魏景光要抱大腿的动作,看着他的目光也有点嫌弃。   魏景光怔怔的看着她,眼角还含着泪,他的演技还是相当好的,不然也不能骗那么多女子对他倾心,刚才他的哭诉也是真的哭着诉苦。   万万没想到的是,温苏苏在见到他的第一句竟然是问他是不是魏景光?她竟然没能一眼认出他来?   魏景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扎了好几根利箭,他对自己的魅力一向有自信,否则也不能哄得温苏苏和贺韵两个身份不一般的白富美大小姐为自己争风吃醋了,他哪怕被贬为奴仆,连续三年没能找到机会见到温苏苏,他也依旧抱着迷之自信——只要让温苏苏见到他,他就能够让温苏苏恢复以前对他的态度。   那些胆敢欺辱他的奴仆们这么千方百计的阻止他见到温苏苏,不正是也忌惮着他这一点吗?   可魏景光没想到温苏苏竟然态度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他心底生出几分惶恐,但还是鼓起勇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对温苏苏哄道:“苏苏,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对,可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啊,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能不要不理我……”   魏景光对温苏苏说着甜言蜜语试图把她哄得回心转意。   只是已经被安桦打过预防针的温苏苏并不吃这一套,她迅速抓住了重点:“你说你有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难不成你不愿意,贺韵还能逼着你答应退婚去娶她吗?”   魏景光当然不会那么傻的说自己是被贺韵逼的,他对温苏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苏苏你不懂,如今七情宗和我们昆吾宗摩擦越来越多,上次我还接了一块抢回被七情宗弟子抢占的灵田的任务,深刻的意识到七情宗与昆吾宗关系的紧张,甚至到了日后必有一战的地步。我只是意外遇见了七情宗宗主的弟子,有心想为昆吾宗做一次卧底,没想到却……”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两人交流情况的安桦:“……”所以为了当卧底就委屈自己退婚去娶七情宗宗主的女徒弟?   这谎话也不知道编个好听点儿符合实际一点儿的,这种低级借口,温苏苏怎么可能会信呢?   安桦刚刚脑海中这么想的,就看见原本对魏景光不屑一顾态度不好的温苏苏,脸上的表情忽然迟疑不定了起来,语气也软化了很多:“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种情况下,就算说的不是真的,也要说是真的,哪有自己承认是假的。   魏景光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道:“是真的,苏苏,你再相信我一次吧,不然我们之间这么久的感情,怎么会比不上跟贺韵认识的那么几天呢?”   这话温苏苏爱听得很,她现在就喜欢别人夸她比贺韵更强,无论哪方面,只要贺韵比不上她,她就会感到开心。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魏景光。   温苏苏脸上的表情舒缓了很多,对魏景光的态度也变好了。   魏景光可会察言观色了,一看温苏苏的表情就知道——有戏!   然后他又在那儿跟温苏苏回忆往昔的美好时光,这一次他就没再提贺韵了,毕竟他回忆往昔是只想在温苏苏面前回忆他们俩的往昔,好打动温苏苏的‘铁石心肠’,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又提贺韵,让她吃醋对着他生气。   只是温苏苏的关注点和魏景光想象的不一样,她现在更喜欢听别人吹捧她比贺韵更优秀,她之前听到魏景光诉说自己的‘苦衷’软化了态度,看似是信了他,但她可不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连篇,她只是因为魏景光说贺韵比不上她而心里高兴,从而影响到了对魏景光的态度。 第274章 女儿爱徒弟[15]   温苏苏是真的傻到被魏景光那拙劣的借口哄骗到了吗?   不是的, 其实主要还是她在自欺欺人,她宁可相信魏景光这拙劣的卧底借口,也不愿意相信魏景光是认为她不如贺韵所以才想退婚与贺韵成亲的。   所以魏景光找的什么借口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景光找的借口可以让温苏苏心里有点自我安慰,可以让她觉得自己还是胜过贺韵一筹的。   魏景光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在察觉温苏苏喜欢听他贬低贺韵的话, 他就毫不犹豫的在温苏苏面前各种贬低抹黑贺韵:“苏苏, 你是不知道贺韵比起你来不知差了多少,她说是七情宗宗主唯一的徒弟,但她为什么至今还不是七情宗的圣女呢?还不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差劲了……”魏景光选择性忘掉七情宗圣女需要修为达到金丹期才能担任这个事实。   只要是能够刷温苏苏好感的话,就没有他说不出来的,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要编出一些贺韵的黑料来讨好温苏苏。   刚开始温苏苏还听得挺开心的, 以为贺韵是真的不怎么样, 后来随着魏景光编出来的黑料越来越离谱,她也明白魏景光是在编瞎话骗她了。   温苏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魏景光,仿佛重新认识到了他的厚颜无耻。   当她以为魏景光对自己是真心的时候,他可以转头就勾搭上七情宗宗主之徒贺韵,要与她退婚。   当她以为魏景光对贺韵是真心的时候, 他又可以为了讨好她, 而在她面前对贺韵无从生有各种抹黑。   温苏苏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魏景光一样, 在她记忆中那英俊潇洒性格爽朗温和的翩翩如玉公子, 竟然是这种厚颜无耻卑鄙小人吗?   她的初恋滤镜彻底碎得稀烂。   魏景光丝毫没有察觉到温苏苏的心理变化,还在那里言之凿凿的中伤贺韵,最后还是温苏苏听不下去了:“够了!你不要再抹黑贺韵了!”   温苏苏虽然对贺韵充满了敌意,将其视为自己的毕生对手, 但她却没有故意抹黑贺韵的想法, 毕竟如果把对手抹黑成那种卑鄙又无能的小人, 那么视她为毕生对手的自己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魏景光之前宁可选贺韵也不选她,如果贺韵真有那么差劲,那么岂不是说她连那么差劲的贺韵都比不上?   所以温苏苏根本无法容忍魏景光这种无底线的抹黑贺韵的行为,她的怒火发作得突然,让正在中伤贺韵拍她马屁的魏景光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苏苏……”   魏景光当然不明白温苏苏的心思,他以为温苏苏讨厌贺韵,他把贺韵贬低得越厉害,温苏苏就会越高兴。   温苏苏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昔日能对我无情,现在又能反咬贺韵,你的卑鄙无耻真是令本小姐大开眼界啊,魏景光!”   魏景光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只是不等他开口再狡辩什么,就听到温苏苏寒声下令道:“来人!把他送去杂役堂!以后本小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杂役堂就是昆吾宗管理所有杂役奴仆的地方,各峰的奴仆都是由杂役堂分配的,而被退回杂役堂的奴仆,很难有什么好下场,多半会被安排去做一些危险性比较大的事情,比如饲养凶兽之类的。   魏景光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由内门弟子被安桦灵魂奴役贬为奴仆的,直接被安桦送给温苏苏当奴仆,没有从杂役堂经手。   但现在温苏苏直接把魏景光打发给杂役堂,意味着她彻底不管魏景光了,这样一个身份复杂的奴仆落到杂役堂去,死是肯定不会死的,因为大家都还要顾虑到温苏苏曾经喜欢过魏景光这一点,但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有个词可是叫做‘生不如死’的。   温苏苏作为妄虚峰的大小姐,除了原主收的几个亲传弟子能够真的把她当做一个师妹看待,其他地位不够高的记名弟子,对她可是要恭敬对待的,对她的命令更是半点不敢怠慢。   她这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一个筑基期的记名弟子过来将魏景光给拖出去了。   温苏苏气哼哼的来找安桦,一张秀美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怒气:“爹爹,我真没想到魏景光居然是这种人,实在太恶心了!我先前真是瞎了眼了。”   安桦见温苏苏这么快就醒悟了过来,心中老怀大慰,他本以为温苏苏还会执迷不悟下去的,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将魏景光灵魂奴役,让魏景光给温苏苏当奴仆了。   安桦这么做就是想着温苏苏实在喜欢这家伙,就一直强行压制着他留在温苏苏身边讨好她哄她开心,哪怕是骗呢,他也得乖乖的骗温苏苏一辈子,让她在虚假的幸福中开心一辈子。   没想到魏景光在沦为奴仆之后,发现自己处境艰难,就丝毫不要脸皮的无下限去讨好温苏苏,这种奴颜媚骨之态让温苏苏十分厌恶,彻底碎掉了对他的初恋滤镜。   很多人在陷入爱情里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而当事后清醒了,理智了,回头再看自己为爱犯傻的样子,只想穿越回去打死自己。   现在温苏苏就是这种状态,她为自己之前居然喜欢上魏景光,为魏景光做了那么多事感到无比的羞耻。   这种话她也只敢跟自己亲爹抱怨了,安桦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没有多安慰什么,因为他知道温苏苏要的也不是安慰,只是清醒过来后想找人倾诉发泄一下。   等温苏苏倾诉完,她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这个时候安桦才对她说道:“走出来了就好,以后引以为鉴就是了,那个魏景光与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必在意。”   温苏苏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是,我知道的爹爹,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安桦微笑着问道:“那么还继续努力修炼吗?”他担心温苏苏会因为放下了对魏景光的感情之后,也不想再跟贺韵竞争了,又重新回到以前不求上进的咸鱼状态。   温苏苏却道:“当然要继续修炼啦!爹爹,我发现改修新的功法之后,修炼比以前简单多了,感觉一点都不难,我说不定还能突破到金丹期呢!”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温苏苏其实并不是不想拥有强大的实力高超的修为,只是因为资质不够,修炼太难,经常修炼很久都没有什么进步,她的心性也不是特别坚定的人,很容易就在没有进步之后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尤其是她跟那些不努力就没有未来的人不同,她有个强大的父亲,就算不努力也有光明的未来,那么就更容易不求上进了。   但现在她每天修炼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种一点点变强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沉醉了,不知不觉间她就爱上了修炼。   不是为了魏景光,也不是为了跟贺韵竞争,而是单纯的因为沉迷变强的感觉而爱上修炼。   温苏苏愿意自主努力修炼上进,安桦当然是高兴的,在教导她的时候就更上心了。   温苏苏虽然资质平平,悟性平平,各方面都比较平庸,但奈不住安桦是个大佬啊,修炼功法可以给她量身定制,各种法术也能量身定制,境界感悟都能直接帮她进入悟道状态,温苏苏完全就是抱着金大腿直接起飞,进步速度比怀着仇恨之心修炼‘恶’之一道的贺韵还要快。   “师父,大师兄回来了!”黄荆羽高兴的声音在妄虚峰响起。   安桦也将目光投向跟着黄荆羽站在一起的青年身上。   温未清,原主收养的孤儿,说是亲传大弟子,实际上跟养子没什么区别,就连姓氏都随了原主姓温。   安桦一眼就看穿了温未清的修为,金丹后期,在他这个年龄这个修为已经算是佼佼者了,在昆吾宗里也是一个修炼天才了。   安桦按照原主对待温未清的态度,十分严肃的道:“回来就好,在外历练这么多年,修炼可有懈怠?”   温未清恭敬的对安桦拜道:“回禀师父,弟子不敢有所懈怠,还请师父考较。”   安桦就出手考较温未清的实力,修为境界只是表面,真正实力还是要在实战中看战力,战斗意识和法术都是影响实力的重要因素。   原主除了对亲生女儿温苏苏百般宠溺之外,对自己的徒弟们虽然也很关心,但他一直都是一副严师的样子,大弟子外出历练,回来都会接受他的考较。   所以安桦开口询问温未清修炼有没有懈怠,温未清就十分习以为常的请安桦考较他了。   对安桦来说,温未清这点实力完全不够看的,但在昆吾宗,温未清这个年龄有这个实力就算很优秀了,所以他也就学着原主的样子,含蓄的夸了一句:“不错,看来出门在外也没有懈怠。”然后他就开始指点起温未清修炼了。 第275章 女儿爱徒弟[16]   温未清这次回宗门, 并不是因为历练结束了才回来的,而是因为五十年开启一次的昆山秘境即将开启。   昆山秘境是一个仅限于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中等秘境,秘境之中有很多对金丹期修士来说十分珍贵的天材地宝。   在五十年前温未清就进去过一次, 不过那时候他才刚刚突破到金丹期,实力比较一般,是靠着原主这个元婴期长老师父争取到的名额, 进入昆山秘境也没能获得太多的好东西, 但依旧得到了好处,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不少。   所以这一次温未清是算好了昆山秘境的开启时间,提前回来争取名额的。   安桦得知温未清是冲着昆山秘境回来的,他也不意外,说道:“昆山秘境五年后才开启, 这五年时间里, 你还能再提升一点实力。”   安桦对温未清的指导还是比较上心的,虽然原主的心愿中不包含教导徒弟,但根据原主的命运轨迹中来看,原主的这些徒弟中,其他记名弟子不必多提, 三个金丹期的亲传弟子, 温未清是对原主最忠心的。   在原主被七情宗的元婴期长老围攻而亡之后, 温未清费尽心机的为原主报仇, 只可惜他一个金丹期修士,想对付元婴期修士太难了,最终是陨落在了贺韵手里的。   至于其他两个亲传弟子,曹玉在原主死后就离开妄虚峰, 另谋出路了, 作为金丹期修士, 他在昆吾宗里也算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投靠哪一位峰主都还算容易,黄荆羽为人八面玲珑,他没有离开妄虚峰,一直支撑着失去元婴期峰主的妄虚峰,但也没有像温未清那样不顾一切的想要为原主报仇。   所以安桦对原主的三个亲传弟子,态度自然是有所差异的,能为原主报仇而不顾生死的温未清,自然最受他重视,其次是愿意留在妄虚峰的黄荆羽,最后对另谋出路的曹玉,安桦也没有苛刻排斥的想法,但也不可能对他跟温未清一个待遇。   安桦还特意为温未清量身定制了一套化虹遁法给他修炼,这种遁法可是保命的绝招,一旦练个小成,就连元婴期修士都追不上,若是练至大成,化神期修士也只能望着他的虹光兴叹了。   温未清在看完遁法秘籍上的效果介绍之后,震惊不已:“师父,这是真的吗?您从哪儿得来这么厉害的遁法?”   安桦微笑道:“当然是为师自创的。”   温未清更加震惊的看向安桦,随即十分仰慕的道:“师父好厉害,竟然能创出天下第一遁法。”   他根本没有怀疑安桦说的话是假的,在温未清心目中,自己师父就是非常厉害非常强大的,而且修真界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修士以遁法闻名天下,修真界速度第一的是青鹏妖王,但它那纯粹是天赋神通,别人无法学习的。   而安桦给温未清的这本化虹遁法,若修炼到圆满境界,速度是超过了青鹏妖王的,这可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安桦将化虹遁法教给了温未清之后,指点过修炼要点,就让他自行修炼去了。   对于教徒弟,安桦的习惯是因材施教,像是温苏苏那样悟性一般的,他就得时刻监督叮嘱帮忙开挂,像温未清这样悟性不错的,差不多给他画重点详细解析之后,就能丢开手让他自己悟了。   修行其实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做师父的当真管得太多,教得太详细,反而会局限住徒弟的未来道路。   只有像温苏苏这样悟性一般,靠自己悟完全悟不出来什么的顽石,才能任由他雕琢,也不怕影响了未来的道路,因为没有他的帮助,她的未来本就走不远。   安桦叮嘱温未清:“这门遁法是给你当底牌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要全力使用出来,稍微遮掩一下。否则若是觊觎之人太多,在你遁法尚未圆满之前,你在修真界还是会遇到危险的。”   修真界杀人夺宝所夺的宝物,岂止是天材地宝之类的,像是强大的功法秘籍,同样属于被人眼红觊觎抢夺的宝物。   像是化虹遁法,堪称是修真界第一遁法,若是被人得知了,肯定会有人觊觎。倘若温未清修炼不到家,就可能被强者抓起来逼问秘籍内容或者直接遭遇搜魂。   安桦的提醒,温未清很认真的放在了心上。他在外历练多年,对世间人心险恶还是有深刻认知的,并非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安桦把该给温未清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就让他自去修炼。   “弟子告退。”温未清恭敬的退了出去。   温未清作为妄虚峰的大弟子,他当然是居住在妄虚峰的,他还没回到自己在半山腰的洞府里,就遇见了来找安桦补课的温苏苏。   温未清看着温苏苏就下意识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笑吟吟的道:“师妹,今日来见师父可是有什么事?现在师兄回来了,有什么事师兄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温未清刚回来就被安桦拎去考较,还不知道温苏苏身上发生的事情呢。   温未清如今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一百多岁是非常年轻的,但他的年龄可比才不到二十岁的温苏苏大了好几轮,是真的看着温苏苏从小小一团小婴儿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他对温苏苏完全是看女儿的态度,比起宠溺温苏苏,丝毫不逊色于玄虚真人这个亲生父亲。   所以温未清见到温苏苏的第一眼就是关心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温苏苏许久不见温未清这个大师兄,现在看见他也十分惊喜:“大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也不高兴我一声,我跟其他师兄们给你举办一个接风宴。”   两人就站在这里聊了起来,温苏苏没好意思告诉温未清自己被个渣男骗了,只说自己突然想通了,决定努力修炼增进修为了,现在重新搬回妄虚峰居住,天天找父亲补课。   温未清大感欣慰,他可是知道自己师父之前是非常遗憾温苏苏不愿意努力修炼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为她准备延寿和驻颜的天材地宝和各种护身法宝。   但外力毕竟是外力,哪有温苏苏自己努力修炼,自己修为高深来得牢靠呢?   温未清对温苏苏大加赞赏,并且表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他,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补课什么的,只要他能做到,都绝对鼎力支持。   温苏苏想到自己遇到的问题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去找已经是化神期大佬的父亲补课,让金丹期的大师兄辅导自己也是可以的,正好与许久未见的大师兄好好相处一会儿。   于是她就把自己在修炼上遇到的问题对温未清提了出来。   两人一对一补课小分队就此组成。   温未清对温苏苏是真的非常宠爱,连自己十分迫不及待的化虹遁法都暂时按捺下不去修炼了,先给温苏苏补课。   他其实一开始跟安桦是一样的想法,以为温苏苏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才想努力修炼的,等他给温苏苏补课之后,他就发现温苏苏现在修炼远超他离开之前了,进步非常的明显。   温未清十分欣慰。   在补课之余,温苏苏跟温未清闲聊时,就聊到了温未清这次回来的目的——昆山秘境。   温苏苏听说昆山秘境允许筑基期和金丹期修士进入,顿时就来了兴趣,说道:“大师兄,我也想去,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温未清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师妹乖,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师兄,师兄帮你从昆山秘境寻来。你自己亲自进去就不必了,里面还是很危险的。”   昆山秘境是分区域的,内区只有金丹期修士可以进入,外区也只有筑基期修士可以进入。   修士在进入昆山秘境时,是会按照修为自动传送到相应的区域。   也就是说,若是温苏苏要进入昆山秘境,温未清作为金丹期修士,是没法跟温苏苏一起去外区的,也没法让筑基期的温苏苏跟他一起去内区,他没办法随身保护温苏苏,所以温未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是不可能让温苏苏冒任何危险的。   但这段时间温苏苏实力的提升让她有些膨胀了,她飘了,觉得自己能耐了:“大师兄,我现在实力已经增进了很多,又有我爹爹给我的护身法宝,金丹期修士我都不怕,在筑基期里面我肯定是最强的,不会有事的。你就带我去嘛~”   温未清实在受不住温苏苏的撒娇恳求,心软的道:“如果你能得到师父的允许,师父答应了,我就答应你。”   他不忍心拒绝温苏苏,就祸水东引到安桦身上,心想着师父拒绝师妹,那他就没办法了。   温苏苏立马起身往外跑:“那我现在就去找爹爹!”   她去找安桦撒娇,把刚才用在温未清身上的那一套再次用在安桦身上。   这招其实对安桦不管用,奈何对原主是管用的。 第276章 女儿爱徒弟[17]   安桦看着温苏苏的撒娇恳求, 没办法崩掉原主宠溺女儿的慈父人设拒绝她,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好,答应你了, 让你去行了吧?不过去可以,得乖乖听你大师兄的话,再把为父给你的护身灵宝好好的带在身上, 出门在外长个心眼……”   安桦不厌其烦的叮嘱温苏苏, 但她不太想听老父亲的唠叨,娇嗔了两句:“知道啦知道啦!”然后就跑去找温未清了。   既然安桦都答应了,温未清再不想温苏苏跟着去昆山秘境冒险,也只能答应下来。   至于说温苏苏无法获得去昆山秘境的名额?这是不可能的。   都用不着安桦给他们师兄妹两人开后门,昆吾宗有五十个进入昆山秘境的名额, 金丹期名额二十个, 筑基期名额三十个。   温未清和温苏苏两人的实力,在昆吾宗的金丹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当中,不可能连前二十名都排不上。   温未清是昆吾宗有名的天才人物,有资格竞争下一代宗主之位的天才,在昆吾宗金丹期修士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大。   而温苏苏可能自身战力有点虚, 但她身上宝物多, 算上各种宝物, 昆吾宗的筑基期修士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她想取得名额就更简单了。   所以都不需要安桦操心给两人弄名额,到了昆山秘境名额选拔的时候,他们两人自去参加选拔比赛,自然可以凭借实力获取名额。   温未清为了让小师妹在五年后的昆山秘境历练中更安全几分, 对她的修炼也格外上心, 经常亲自下场给她做陪练。   他对温苏苏的关注多了, 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他回宗门之前,其他人讳莫如深的关于温苏苏和魏景光之间的事情。   他才出去历练几年时间,妄虚峰的团宠小师妹竟然就被一个渣男骗了?两人差点成亲了不说,渣男后来还另攀高枝要悔婚?   温未清当即暴怒的想要把魏景光的骨灰都给扬了,再打上七情宗去!   不过他还是个冷静的人,暴怒情绪过去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了。   魏景光暂时不急,反正已经被师父贬为奴仆了,生死只在师父的一念之间。七情宗的贺韵敢抢他小师妹看上的男人,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化神期的宗主当师父?   温未清是从黄荆羽口中得知此事的,但黄荆羽都不知道安桦如今的实力有多强大,还以为安桦依旧是以前那个元婴期的玄虚真人,于是温未清和黄荆羽都一样的认为七情宗宗主找上门来抢人,是被宗门的化神期太上长老给挡回去的。   温未清现在才是个金丹期修士,在化神期强者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他想去为温苏苏出头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和不甘,更加努力的修炼了。   虽然他暂时奈何不了七情宗,但他却能够先收拾一番魏景光这个伤害温苏苏的渣男出出气。   已经在杂役堂过得生不如死的魏景光当然不值得温未清亲自出面来收拾他,不过温未清作为妄虚峰首席大弟子,下一任宗主继承人有力竞争者,金丹期修士,他随口一句话就能够让无数人争先恐后的为他办事了。   所以他只是对杂役堂的堂主递个话,杂役堂上上下下都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对魏景光更是变着花样的折腾。   如果说一开始折腾魏景光,是出于对魏景光以前的羡慕嫉妒恨和对他现在落难的幸灾乐祸,而现在折腾魏景光,那就是为了讨好温未清了,这些杂役堂的弟子们折腾起魏景光来,就更加花样百出,让魏景光苦不堪言了。   杂役堂把各种有危险性的活计都交给魏景光去办,比如说照顾凶兽生产,很可能被护崽的母凶兽攻击,就算能保住命也会受伤,受伤了是没有什么好伤药供他使用的,只能硬熬着;再比如说去催生绝灵花,绝灵花的生长需要灵力,但绝灵花生长的周围却是一片绝灵之地,没有一丝灵气存在,魏景光只能用自己的灵力喂养绝灵花,让绝灵花快点生长,他又在绝灵花附近无法及时恢复灵力,时日久了就连修为就开始下跌了……   各种其他奴仆唯恐避之不及的活计,都被安排给了魏景光。   魏景光被折腾得修为大跌,灵根受损,浑身伤痕累累,却又偏偏死不了,只能生不如死的苦熬着。   这种日子他实在过不下去了,想找人求救,温苏苏已经不管他了,多次求救消息传递出去也没有回应,他对温苏苏不抱希望了。   找魏家求救,但在昆吾宗里魏家其他子弟见了他都会主动来踩他一脚,以示魏家与魏景光划清界限的态度。   魏景光只能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贺韵。   现在还爱着他愿意救他的,只有贺韵一人了。   魏景光也顾不了许多,想办法溜出昆吾宗,用贺韵曾经给他的传讯玉佩给贺韵传递消息。   传讯玉佩传递消息是挺方便的,但各大宗门为了防止间谍卧底泄漏自家宗门的秘密,是不允许宗门内有人使用其他宗门的传讯玉佩的。   所以魏景光在昆吾宗内是无法使用贺韵给他的属于七情宗的传讯玉佩的,他只能偷偷溜出昆吾宗再使用。   不过魏景光却没想到,他现在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奴仆,但却是被人盯着一举一动的奴仆,他偷偷溜出去联系贺韵的举动,被杂役堂的一个杂役奴仆发现了,这个杂役悄悄的举报给了杂役堂的堂主。   杂役堂堂主顿时大喜,对这个杂役道:“如果事情属实,那么你就立了大功了,本堂主可以做主取消你的奴役烙印,让你晋升为外门弟子。”   这个举报魏景光的杂役奴仆为的就是立功摆脱奴仆的身份,他大喜过望,高兴的道:“多谢堂主!我敢保证绝对是真的,我亲耳听见他在说什么‘韵儿快来救我’这种话,我也是亲眼看见的他手中拿着的传讯玉佩并非我昆吾宗的传讯玉佩。”   杂役堂的堂主并不在意给这个杂役奴仆的这点好处,因为他通过这个消息能够得到的好处更大。   杂役堂堂主兴冲冲的去找温未清举报魏景光最近的异常。   温未清听完之后,神色莫名。   看来魏景光跟七情宗宗主的弟子贺韵还有联系啊。   他对杂役堂堂主说道:“暂时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要打草惊蛇,我去禀报师父再做处置。”   杂役堂堂主恭敬的应道:“是。”   温未清把魏景光找贺韵求救这个消息告诉了安桦。   安桦最近都没有再关注魏景光这个人了,毕竟两人层次差距太大,现在他连七情宗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对魏景光一个炼气期修士就更不会在意了,怎么也不可能翻了天的。   温未清却忽然来告诉他,魏景光找贺韵求救了。   安桦沉吟道:“未清,那你认为贺韵会来冒险救走魏景光吗?”   他觉得贺韵应该不会来救人吧,毕竟她是知道魏景光已经被他灵魂奴役了,就算她把魏景光救走了,安桦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魏景光死亡。   如果贺韵没办法把魏景光的奴役烙印去除,就算把他救出了昆吾宗也是毫无意义的。   温未清也是知道魏景光身上有安桦下的奴役烙印,但他不知道安桦如今实力已经是修真界的天花板了,还以为安桦是元婴期修士,他就认为贺韵很可能会悄悄救走魏景光,然后求化神期的七情宗宗主帮魏景光抹除奴役烙印。   元婴期修士下的奴役烙印,化神期修士是可以抹除的。   所以温未清就说道:“师父,弟子认为贺韵若对魏景光是真的有情,那么她是很可能愿意冒险派人来救魏景光的。”   贺韵自己亲自来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一个筑基期修士,来昆吾宗救人,怕不是想一起被抓。   所以她只可能是求自己师父派人来救魏景光,现在就看七情宗宗主是不是愿意纵容自己的徒弟了。   安桦说道:“贺韵就算想救魏景光,七情宗宗主却不会纵容她胡闹的,没有七情宗宗主的支持,贺韵是请不动七情宗的高手帮她救人的。”   原本玄虚真人的命运轨迹中,贺韵能够轻易请动三位七情宗的元婴期长老围杀原主,是因为当时七情宗已经做好了与昆吾宗开战的准备了。   与其说是贺韵请动三位元婴期长老帮她和魏景光解决追杀他们的原主,倒不如说是七情宗拿贺韵和魏景光做诱饵,将原主这个昆吾宗的元婴期战力引诱出来除掉,趁机提前铲除昆吾宗的一大战力。   而七情宗想对昆吾宗动手的根本原因,就是七情宗宗主探得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寿元将近的隐秘。   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其实应该还有很长的寿元,但他当年之所以提前退位让现任昆吾宗宗主继位,就是因为他曾经受过伤,导致寿元大减,如今都无法发挥完整战力,只能借口闭关维持他这个化神期强者对外的威慑力。   七情宗宗主就是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才对昆吾宗屡屡试探,蠢蠢欲动,一旦确认昆吾宗的化神期强者是真的寿元将尽伤势严重,那么这就是七情宗趁机吞并昆吾宗的大好时机。   原本命运轨迹中,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而且七情宗最终是赢了的。   但如今安桦刚刚在七情宗宗主面前暴露了自己可以轻易打败他的实力,七情宗和昆吾宗的处境来了个逆转,七情宗宗主是根本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的,也不敢想与昆吾宗开战了。 第277章 女儿爱徒弟[18]   安桦可不认为七情宗宗主在得知他的实力之后, 还会按照原本计划的那样想要对昆吾宗动手。   这个时候七情宗宗主只怕不仅不敢想吞并昆吾宗,还要担心昆吾宗会反过来吞并七情宗。   修真界各大宗门之间的竞争极为激烈,各域之间也充满了竞争, 昆吾宗和七情宗所在的东域就没少受到其他地域的宗门的觊觎,当然东域的昆吾宗和七情宗也没少干过对其他地域伸手的事儿。   反正修真界的各大宗门都是差不多的,互相竞争, 打压竞争对手, 提升自己,增强自身。   昆吾宗和七情宗在应对其他地域宗门时,是一致对外,共抗外敌,但在东域内部也是竞争激烈, 有机会想把对方吞并的。   所以七情宗宗主在得知昆吾宗的化神期强者有重伤在身, 会有这种野心不足为奇。   在安桦展露出实力之后,昆吾宗宗主只怕也生出了几分野心的,要不是考虑到太上长老确实有伤在身,只怕他当场就能让安桦和太上长老联手把七情宗宗主的小命留下来。   现在七情宗那边忌惮安桦的实力,昆吾宗这边也因为太上长老身上有伤, 不确定安桦一个人能不能解决掉七情宗宗主, 所以双方就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总体来说还是有两个化神期强者坐镇的昆吾宗更占上风。   七情宗宗主是绝对不会纵容贺韵继续胡闹下去, 给昆吾宗发难的理由。   此一时彼一时,两个宗门的处境逆转,七情宗宗主肯定还是拎得清的。   安桦才断定七情宗宗主不可能答应贺韵派人来救魏景光。   温未清虽然不知道安桦是基于怎样的原因得出这个猜测,但他对自己师父是无条件信任的, 安桦说七情宗不会派人来救魏景光, 那么他就相信肯定不会有人来。   温未清问道:“师父, 那该怎么处置魏景光?”他本想用魏景光把他背后的贺韵给钓出来,现在看来七情宗是不会放任贺韵派人来送死的。   安桦微微沉吟,说道:“昆山秘境要开启了,你和苏苏去昆山秘境的时候,把魏景光也带上。”   温未清奇怪的问道:“带他去做什么?难道还要在魏景光身上浪费一个名额吗?”   安桦微微一笑,回答道:“带他去当然不是让他进入昆山秘境,而是给他创造一个跟贺韵见面的机会。贺韵作为七情宗宗主的弟子,也是筑基期修为,这次昆山秘境开启,七情宗的名额肯定有她的一份。贺韵自己不敢来昆吾宗救魏景光,但若是在外面,魏景光身边又没有人看着,你说贺韵能不能忍得住不出手救走魏景光呢?”   哪怕贺韵知道魏景光身上有安桦留下的奴役烙印,就算救走了他也没什么用,安桦照样一念之下可以让他死亡。   可是被爱情冲昏头的贺韵,在看见魏景光吃苦受难的模样,可未必就能理智思考这个问题了,只会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救走,脱离眼前这个苦海再说。   安桦认为贺韵可能被对魏景光的担心冲昏头脑的可能性很高,所以他让温未清在去昆山秘境的时候将魏景光带上一起,不管贺韵会不会那么做,反正带上一个炼气期的魏景光也不影响什么。   如果贺韵没救走魏景光,也没什么,如果贺韵救走了魏景光,那么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对七情宗发难。   东域这块地儿也确实该只有一道声音了,两个不和的声音同时存在,只会给外敌各个击破的机会。   七情宗之前都做好了与昆吾宗开战的准备,现在发现安桦实力更强,想临时退缩回去,那可就容不得七情宗退缩了。   温未清并不知道安桦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既然是师父吩咐的事情,他自然会照办的。   在昆吾宗进行昆山秘境名额选拔赛的时候,七情宗同样也在进行名额选拔。   只是贺韵作为宗主亲传弟子,不必参加选拔赛就占据了一个名额。   虽然以贺韵的实力,去参加选拔赛也能轻轻松松的获得一个名额,但为了体现宗主亲传弟子的与众不同身份,贺韵选择用特权给自己留一个名额,而不是放下身份去跟普通内门弟子们竞争名额。   对此七情宗宗主是纵容的,因为贺韵之前在收到魏景光的求救之后,她确实找七情宗宗主求助了,求自己师父派人帮她救魏景光。   七情宗宗主也如安桦所料的那般拒绝了贺韵,在其他方面他可以无底线纵容贺韵,但在关乎七情宗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他可不会没脑子的也纵容贺韵。   贺韵就算是个天才,但也才不到双十之龄,只是个筑基期修士,在七情宗身份高,但实际上没什么实权,元婴期长老看重她,却不会听从她的命令。   离了七情宗宗主的宠爱,贺韵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想去昆吾宗救心上人,她实力低微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求元婴期长老救人,没一个愿意的。   贺韵甚至都想过自己主动冒险去救人,若是她自己陷在昆吾宗了,师父肯定会出手救她的,到时候求师父顺手也把魏大哥一起救出来。   但七情宗宗主却早防着她做傻事,下令不许她出宗门半步。   曾经那些在她面前讨好她的宗门弟子,没一个敢给她开后门放她离开七情宗的。   这个时候贺韵才意识到,失去了师父的支持,她根本不算什么。   贺韵只能怀着对魏景光的愧疚和对安桦温苏苏的怨恨,对七情宗宗主的不满之情,将全部精力都发泄到修炼上。   终于在到了昆山秘境开启的日子,贺韵可以和其他获得名额的弟子们一起跟带队的元婴期长老前往昆山秘境,她还是被自己师父禁止离开宗门之后,第一次踏出宗门。   贺韵心中惦记着魏景光,没有半点心思放在即将进入的昆山秘境上面,只想着这次进入昆山秘境肯定也有昆吾宗的人,她是不是可以从昆吾宗弟子那里获得魏景光的消息?   贺韵因为魏景光被贬为奴仆,又向她求救,她断定魏景光是被昆吾宗折磨了,对昆吾宗充满了敌意。   所以她也没考虑过跟昆吾宗弟子好好的打听魏景光的消息,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思考起怎么想昆山秘境里抓一个实力弱小的昆吾宗弟子进行严刑拷打询问魏景光的消息。   七情宗的元婴期长老催动飞舟法宝将所有参加昆山秘境的弟子直接带到了秘境开启的入口处。   这时还只有东域的几个依附于昆吾宗和七情宗的二流宗门提前在这里等待着,昆吾宗的人还没来。   东域虽然是以昆吾宗和七情宗二分天下,但也有其他小宗门生存,只是这些小宗门需要名义上依附于两大宗门才行,相应的两大宗门也会分润一些好处给这些小宗门。   就比如说进入昆山秘境这种好事,名额大部分由昆吾宗和七情宗评分,留出一些少数名额分给这些小宗门以作安抚。   所以小宗门来的人也特别少,毕竟名额加起来还没有二十个。   七情宗的人来了之后没等一会儿,就看见扬着昆吾宗旗帜的飞舟迅速飞来。   带队的人是昆吾宗的一位元婴初期的长老,与七情宗那位带队的元婴期长老实力差不多,毕竟这种带队参加秘境探险的活儿没什么好处,元婴期长老都不太愿意接下来,只能让宗门分配,多半都是落在实力相对较弱的长老身上。   这两位元婴期长老是相识的,见面之后寒暄一番,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站在七情宗元婴期长老身后的贺韵,一眼就从对面昆吾宗的队伍中看见了温苏苏和魏景光。   她心情一阵激动,终于再见到魏大哥了!   不过看起来魏大哥模样憔悴了很多,修为也降低了不少,肯定是在昆吾宗吃了大苦头,日子不好过。   贺韵愤恨的看着温苏苏,心中对魏景光心疼不已。   她从未如此怨恨过一个人,温苏苏既然都已经得到了魏大哥,为什么不愿意善待魏大哥呢?   魏景光也没想到自己能被温苏苏带着一起来昆山秘境,虽然没机会参加秘境探险,但他能够在这里见到贺韵。   在他看见贺韵的第一眼,不敢在温苏苏的眼皮子底下跟贺韵眉来眼去的,只能故意露出一副憔悴落魄难过的模样来暗示贺韵:我日子过得很苦,快来救我脱离苦海啊!   这一招对还爱着魏景光的贺韵是很管用的,要不是顾忌着昆吾宗的元婴期长老就在面前,贺韵都快按捺不住的想冲过去把魏景光救出来了。   贺韵看了一眼正在寒暄叙旧的两个元婴期长老,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假笑,然后朝温苏苏走过去,温柔的唤道:“温姑娘,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贺韵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向魏景光,只看着温苏苏,只同她打招呼,仿佛两人以前有什么交情。 第278章 女儿爱徒弟[19]   温苏苏对贺韵可没什么好脸色, 冷笑道:“好久不见了,贺小姐!”语气中包含讥讽之意。   贺韵却毫不在意,就像是在哄一个跟自己闹脾气的好朋友, 笑吟吟的走过去挽住温苏苏的手臂:“温姑娘,之前是我不对,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若一笔勾销, 我向你赔罪道歉。”   温苏苏对贺韵这含糊其辞的赔罪道歉只感觉到有阴谋, 她把自己的手臂从贺韵的环绕中抽了出来,狐疑的看着她,毫不留情的问道:“贺韵,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贺韵脸上温柔的假笑都僵硬了一瞬间,但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魏景光, 深吸一口气, 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魏大哥,然后继续维持着温柔的态度面对温苏苏的防备:“温姑娘,我只是诚心来向你道歉的,毕竟七情宗和昆吾宗也是交好的,我作为宗主弟子, 理应维持七情宗与昆吾宗的交情, 不能让我的私事影响了双方的关系, 所以还请温姑娘见谅。”   贺韵说的似乎很合情合理的样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宗主弟子为自己曾经的私心鲁莽做错事而道歉,担忧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了宗门与昆吾宗之间的建交。   温苏苏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所以她没有领悟到贺韵话里的意思,单纯的温苏苏认定贺韵是自己的情敌, 贺韵肯定对自己不怀好意, 所以对贺韵的花言巧语她根本不信, 她一把将跟自己拉近距离的贺韵推开:“我才不管你说什么,离本小姐远点儿!本小姐才不要选择原谅你呢!”   温苏苏被自己父亲宠溺无比,虽然本性不坏,并不是那种十分任性的大小姐,很能体谅别人的难处。但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时候,温苏苏展现出来的任性和敌意是毫不掩饰的,让贺韵头疼至极。   贺韵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迫温苏苏原谅自己,如果她不原谅,那就是置昆吾宗与七情宗之间的交情于不顾,把温苏苏架到了一个为难的位置上。   如果换作是一个顾全大局的昆吾宗弟子,说不定就这么被成功道德绑架了,想着不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宗门与七情宗的交情,忍气吞声的原谅贺韵了。   但温苏苏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她也想不到什么顾全大局,因为安桦教她的都是强者为尊的思想,只要昆吾宗足够强大,七情宗就得求着昆吾宗交好,用不着她在这里忍气吞声。   而昆吾宗有她爹爹在,她爹爹刚刚把七情宗的宗主给打跑了,昆吾宗怎么可能不比七情宗更强呢?   所以在温苏苏的思想里,那就是她不需要顾忌贺韵什么,毫不在意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就给了主动示好的贺韵一个没脸。   贺韵脸色难看至极,她能够感觉到在场的其他人都将看热闹的目光投向她。   这时,七情宗的元婴期长老开口对她说道:“贺韵,昆山秘境即将开启,还不快归队?”   这位七情宗的长老并不知道七情宗宗主曾带着贺韵去昆吾宗上门抢玄虚真人的准女婿这件事。   七情宗宗主被安桦吓回去之后要给安桦送礼物道歉,他当然不会如实说自己是帮徒弟抢男人去了,他只对宗门的长老说他在试探昆吾宗的实力时,炸出了安桦这条大鱼,为了安抚昆吾宗,必须舍一些好处给昆吾宗赔礼道歉。   七情宗的长老们还以为宗主说的试探,是故意找茬动手试探,也就没问具体是怎么找茬的,于是这位七情宗的长老自然也不清楚这里面还有贺韵的事儿,他还以为是贺韵私底下跟温苏苏有矛盾,才会请温苏苏原谅自己。   带队的七情宗长老心里对贺韵有些不满,埋怨她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七情宗的面子。   可现在又确实是昆吾宗更占上风,他还不能做些什么杀杀昆吾宗的威风,挽回一下七情宗的面子,只能冷着脸将贺韵唤回来。   贺韵身份再尊贵,也还不是板上钉钉的圣女,尊贵不过元婴期的长老,只能听从命令乖乖归队。   她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魏景光,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回到了七情宗的队伍之中。   一直站在温苏苏身后默然无言的温未清目光从贺韵身上一掠而过,并未引起贺韵的注意。   但其实温未清一直在关注着贺韵,他可早就发现贺韵对魏景光那不同寻常的关注,刚才贺韵看似是一直在与温苏苏交谈,实则注意力是放在了魏景光的身上。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感觉错了,他似乎感觉到贺韵通过接近温苏苏的机会,也同样靠近了距离温苏苏不远的魏景光,给魏景光传递了什么东西……   温未清本来还有些疑虑自己师父为什么会认为贺韵会冒险救走魏景光,现在看到贺韵对魏景光的特殊关注,他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温未清一直关注着贺韵,不过直到昆山秘境正式开启,也不见贺韵有什么动作。   到底还是昆山秘境更重要,温未清带着温苏苏一起进入了昆山秘境的入口,在进入时他还叮嘱温苏苏万事小心。   两人刚一进入昆山秘境,就被自动传送到内区和外区,分属不同的地方了,温未清也照顾不到温苏苏了。   不过温苏苏身上一身的神装,武装到了牙齿,在只有筑基期修士和妖兽存在的外区,她毫无危险。   刚开始温苏苏还比较小心谨慎,后来发现这里的妖兽都破不了她的防,她渐渐的就嚣张了起来,想到贺韵也是筑基期,也来的是外区,就想找到贺韵跟她来一场真刀实枪的较量。   远在昆吾宗的安桦正在与昆吾宗的太上长老下棋。   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因为有伤在身,常年都在闭关养伤,但伤势很严重,只能勉强保持伤势不恶化,好转的速度极慢极慢。   昆吾宗宗主不敢随便打扰太上长老闭关,所以他一直等到太上长老自己主动出关后,才把安桦突破化神期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一直隐藏着自身伤势生怕被外人知晓让昆吾宗迎来灭顶之灾的太上长老,在得知昆吾宗出了第二个化神期强者,顿时就欣喜若狂的主动来妄虚峰寻找安桦。   在初接触安桦,太上长老就发现安桦的实力和境界竟然比他都强,在惊喜的同时也有些惊讶,于是就与安桦坐而论道,以棋局论道。   两人下着棋,下着下着,一直下棋十分快速流畅的安桦在举起一枚白色棋子之后忽然顿住了动作,神色也有些微妙。   太上长老好奇的问道:“玄虚你怎么了?”   他可不认为安桦是在思考犹豫下一步棋该下在哪里,因为这盘棋完全是他的黑棋彻底落入下风,黑棋只是在垂死挣扎了,安桦持白棋闭着眼睛下都没问题。所以他猜测肯定是有其他事情影响到安桦下棋了。   安桦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白色棋子落在棋盘上,淡淡的勾唇一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感应到我的一个灵魂奴仆被人带到七情宗的宗门内了。”   太上长老惊讶的道:“你的灵魂奴仆被人带到七情宗了?”还有这等好事?都不需要昆吾宗主动安插卧底,就有人把卧底带进七情宗了?   至于安桦说的这个灵魂奴仆是不是昆吾宗的卧底,太上长老根本就没想过,因为就算不是卧底,也能让这个灵魂奴仆成为卧底。   灵魂奴仆只要奴役烙印不消除,就永远无法抗衡主人的意志,必须听从主人的命令。   安桦继续与太上长老下棋,并没有在此刻动用这枚棋子的打算。   而从昆山秘境中出来的温苏苏得知魏景光失踪了,也不在意,一个炼气期的奴仆丢了也就丢了吧。   哪怕这个炼气期奴仆曾经是她的心上人,但自从她对魏景光的初恋滤镜破碎之后,她就再也没法直视魏景光和以前的自己了,早就恨不得抹去魏景光这个黑历史了。   现在魏景光失踪了,不管是死了还是逃跑了,温苏苏都懒得理会,甚至隐隐有些松了口气,毕竟看见魏景光就想起黑历史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终于不用再看见魏景光了。   温未清早就知道魏景光可能会被贺韵设法救走,得知魏景光失踪之后,他也并没有发怒,只是按照惯例的派人随便找找,就放弃了。   魏景光只是一个被带来伺候主子的奴仆,又不是昆吾宗的正式弟子,他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带队的昆吾宗长老都不知道队伍里失踪了一个人,见自己任务完成了,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这群弟子们回去了。   已经做好了藏匿魏景光、面对昆吾宗搜查的贺韵,不敢置信的看着昆吾宗淡定离去的众人背影。   就这么结束了吗?就这样回去吗?温苏苏不来搜查魏大哥的下落吗?   贺韵做足了准备,却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别提有多憋屈了。 第279章 女儿爱徒弟[20]   贺韵虽然觉得自己防备了个寂寞, 很是憋屈,就好像自己千辛万苦抢来了一个别人不在乎的东西,这种感觉相当糟糕。   贺韵心中悄悄自责, 怎么能把魏大哥比喻成‘东西’呢,真是太过分了。   温苏苏不重视魏景光,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贺韵悄悄的把魏景光带回了七情宗, 藏匿在自己的洞府之中, 瞒着七情宗的所有人。   安桦没有急于利用魏景光做些什么,反正魏景光身上还有他的奴役烙印,他一念之间就能让魏景光成为他派去的卧底,根本不需要着急做什么。   他正在帮助昆吾宗的太上长老恢复伤势。   昆吾宗的太上长老当年是去中州探险一个秘境时,与中州的化神期强者大战受的道伤, 伤势很严重, 断掉了他未来的道途不说,还很难好转,寿元大减且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若非太上长老当初去中州是隐藏身份,以散修的假身份参与秘境探险的,他受伤的消息也没法瞒这么久, 假借闭关的名义维持着化神期强者对外的震慑力。   也不知七情宗宗主是如何得知他身上有伤的。   昆吾宗太上长老的伤势无非就是无法抹除当年那个化神强者留在他伤势上的道韵, 因为太上长老对道的领悟境界不如那个打伤他的对手。   但太上长老做不到这件事, 对安桦而言确实简简单单的事情。   太上长老刚出关得知安桦突破到化神期, 激动的来见安桦,是想来交代遗言,传承责任的,结果没想到安桦却在下完这盘棋之后告诉他:“我能帮你恢复伤势。”   太上长老顿时愣住了, 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个老牌化神期强者都无法化解的道伤, 安桦一个新晋的化神期能解决吗?   他心中狐疑,还没等他开口质疑,安桦就直接了当的动手了。   安桦伸手一点太上长老的眉心,一道白光从太上长老的身上刷过,然后太上长老就震惊的发现,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道伤竟然消失了!   当年敌人在他伤口上留下的道韵完全被白光刷没了,在没有了道韵之后,他身上的伤势几乎是眨眼间就被他那强悍的化神期身体给自动修复了。   也就是说他的伤势痊愈了!   太上长老怔怔的看着安桦,万分的不敢置信。   他都做好了提前陨落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伤势就这么轻易的被解决了?   半晌后,太上长老忍不住问道:“玄虚,你现在究竟有多强?”   安桦沉吟道:“大概是无敌的那种强吧。”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其他世界,都是他本体世界树上孕育出来的树叶世界,他就是每个世界的真正天道,世界意识,所以说他是无敌的,完全没毛病。   太上长老以为安桦是说自己在化神期境界中无敌,他惊叹道:“没想到你突破到化神期不久就有了如此实力,炼虚强者不出,你的确称得上是无敌了。”   这个世界的修炼等级不算高,化神境界之上还有一个炼虚境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地间的灵气和各种资源越来越少,炼虚期修士也越来越少,如今早就没有了明面上的炼虚强者了,只是猜测像中州那样的繁华之地可能有炼虚老怪在暗中隐藏着。   而修真界明面上的最强者就是化神期修士。   安桦微微一笑,道:“没有炼虚强者了。”   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是逐渐走向末法的,因为原主玄虚真人本就实力不凡,死后又怨气格外强大,对世界本源的影响极大,导致这个世界进化末法时代的速度更快了。   如今的修真界早已承载不起炼虚境界强者了,就算还有炼虚强者幸存下来,也会跌落境界,沦为化神期修士。   所以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就是化神期。   太上长老可不知道安桦才是真正知道世界真相的那个人,他还怀着一点长辈见多识广的得意之情,对安桦说道:“玄虚啊,虽然你实力强大,但到底修炼年岁还是短了点儿,步入化神时间也不长,不知道修真界巅峰强者究竟有多少。等你日后去了中州就知道了,强者是非常多的,化神期不算什么,在化神之上的炼虚强者也是存在的……”   太上长老是上一代宗主,而这一代宗主和玄虚真人是同辈,也就是说太上长老是上一代强者,是玄虚真人的长辈,比玄虚真人多活了上千年。   所以太上长老为自己空活这么多年却实力不如安桦而感到羞愧,只能在见多识广方面找找优越感了。   安桦淡然一笑,也不跟太上长老争辩什么,就当满足一下对方的炫耀心理好了。   太上长老伤势痊愈之后,安桦就对他提出了吞并七情宗的计划。   东域到底还是应该统一才能把力往一处儿使,而且七情宗早有吞并昆吾宗之心,之前就多番试探,野心勃勃,蠢蠢欲动。   就算如今忌惮安桦的实力而龟缩起来,也不代表七情宗的这野心就会消失。   而且昆吾宗之前一直憋屈的处于防守状态,也是时候反击回去了。   太上长老想到自己之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怕自己伤势暴露,引来七情宗的觊觎,甚至连自己拼命和七情宗的化神期强者同归于尽的方案都想过好几个了。   现在有机会一劳永逸,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安桦的提议。   七情宗的那位老牌化神期强者年龄比他大很多,早已经坐化了,接任的七情宗宗主虽然也是化神期强者,但到底突破时间不长,现在顶多是化神中期,他一个化神后期的太上长老根本不惧。   除了他这个化神后期战力之外,还有比他实力更强的安桦,他想不到昆吾宗飞龙骑脸还能怎么输。   安桦和太上长老作为昆吾宗的最强战力,他们两人决定好的事情,昆吾宗其他人是没法反对的。   起码只是被两人随便的通知了一声准备开战的昆吾宗宗主就没法反对,只能在一脸懵逼中应道:“是,太上长老,我这就去准备。”   两个大宗门之间打仗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光要人拿着武器嗷嗷叫着往前冲就行的,各种战略布局,各种物资调动都是非常繁琐的事情。   安桦将温未清安排到昆吾宗宗主身边学习,意思很明显,希望把温未清培养成昆吾宗的圣子。   昆吾宗宗主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他又没有收徒,也没有属意的圣子人选,温未清本就是竞争力最强的候选人之一,现在又有安桦这个昆吾宗第一强者的师父当后盾,那么选择温未清做圣子,就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作为宗主培养圣子的处事能力,是应有之义。   温未清在了解自己师父对他的期望之后,他跟在昆吾宗宗主身边学得非常的认真。   温未清在修炼方面是个天才,但在庶务上的天赋并不如七师弟黄荆羽,但也不算差,认真学习还是很快就上手了。   因为昆吾宗是想吞并七情宗的,所以不能慢慢的打过去,那样只会两败俱伤。   昆吾宗对比七情宗,真正占据优势的是高端战力,所以昆吾宗就要充分利用这份优势,减少中低端战力的损耗,为日后统一东域做准备。   安桦也打算速战速决,拖得久了,其他地域的宗门就会趁火打劫,跑来横插一杠。   毕竟其他南西北和中州四域也都是各大宗门林立,还从来没有哪个宗门能统一一个域的。   其他地域的宗门肯定不乐意见到东域被昆吾宗统一。   就如同原本玄虚真人的命运轨迹中那样,七情宗与昆吾宗的战争是七情宗赢了,但赢了的七情宗并没能成功的灭掉昆吾宗,一统东域。因为其他地域的宗门跑来插手了,在背后支持昆吾宗与七情宗抗衡。   这些宗门支持昆吾宗可不是因为与昆吾宗有什么交情,纯粹就是不希望看见七情宗统一东域。   如今因为安桦,七情宗和昆吾宗的处境换了位置,即将统一东域的是昆吾宗,那么其他地域的宗门肯定会为了阻止昆吾宗统一东域而选择出手帮助七情宗。   所以想避免昆吾宗被拖入拉锯战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其他地域的宗门反应过来之前,速战速决。   一切尘埃落定了,其他地域的宗门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敢随便来撩拨一个已经统一了东域的顶尖宗门。   基于这样的考虑,安桦和太上长老趁着七情宗宗主某次离开七情宗山门之后,直接悄悄发动突袭,本打算将人活捉了,结果没想到七情宗宗主在发现自己逃不掉之后,为了避免自己被安桦灵魂奴役,果断的选择了自爆。   太上长老因此受了点儿伤,不过安桦毫发无损,只是可惜少了一个化神期战力。   七情宗宗主作为化神期强者,自爆的威力极为强大,又是在距离七情宗不远的地方自爆的,因此很快就被七情宗的人发现了。 第280章 女儿爱徒弟[21]   七情宗宗主自爆后连残尸都没有留下, 但他的本命灵器却残存了下来,就那么被安桦光明正大的拿在手中把玩着。   七情宗的人来了之后就看见自家宗主的本命灵器在安桦手里,还是破损状态, 顿时心中感觉到了不妙。   安桦抬眸看向他们,微微一笑,道:“你们来迟了, 他已经自爆了。”   来查看情况的七情宗中人, 为首的那个正是七情宗宗主之下的最强者,元婴期巅峰的大长老。   七情宗大长老听见安桦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之前感应到的那股庞大动静是怎么回事。   但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只是安桦手里那件破损的属于自家宗主的本命灵器却告诉他不容置疑的事实。   七情宗大长老脸色难看的看着安桦和昆吾宗太上长老,这两人他都认识, 他也知道两人都是化神期强者。   昆吾宗的两位化神期强者出现在七情宗外不远处, 还是他们七情宗宗主的必经之处,要说他们两个不是来袭杀七情宗宗主,七情宗大长老自己都不信。   昆吾宗太上长老笑眯眯的道:“本座劝你们早日投降比较好,毕竟你们七情宗已经没有化神期强者坐镇了,不可能是我们昆吾宗对手的。”   安桦接着说道:“只要你们七情宗愿意臣服, 昆吾宗可以允许七情宗保留道统, 否则七情宗覆灭, 断绝传承, 便在近日了。”   七情宗众人脸色惨白,只是面对两位化神期强者,没一个人敢妄动的,更没人想要答应安桦和昆吾宗太上长老的招降。   毕竟之前两个宗门还是平起平坐的, 突然之间要他们对昆吾宗俯首称臣当小弟, 他们怎么可能愿意?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不愿意就能不做的。   安桦和太上长老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既然七情宗宗主已经自爆了,七情宗二号强者大长老也来了,此时不把人拿下,更待何时呢?难道要把人留着让他去两个宗门交战的战场上发挥元婴期巅峰的战力,给昆吾宗带来巨大损失吗?   安桦和太上长老趁此机会将七情宗来查看情况的这些人也都一网打尽了。   七情宗就彻底完蛋了,一号强者七情宗宗主被两人联手逼迫自爆身亡,二号强者大长老被活捉了,还附赠几个金丹期修士。   现在七情宗完全是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了。   昆吾宗宗主在收到安桦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就迅速组织了对七情宗的突袭行动,把七情宗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高端战力就损失惨重,中低端战力又是无心对有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七情宗几乎是节节败退。   在这个紧要关头,贺韵作为七情宗宗主唯一的弟子,当仁不让的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其实是因为七情宗的三号强者二长老在发现宗主和大长老都失踪后,心里感觉到了不妙,这个时候一点都没有内斗的念头,果断的推举贺韵这个宗主继承人上位主持大局。   有二长老的支持,贺韵虽然实力弱小,但还算镇得住。   贺韵本来就是被七情宗宗主按照宗主继承人教导的,突然上位倒也没慌了手脚,还算冷静,下达命令时也算有条有理。   贺韵对七情宗感情深厚,又对昆吾宗恨之入骨,即使收到了昆吾宗的招降通牒,也毫不在意,一副要退守山门誓死与昆吾宗抗争到底,不死不休的模样。   昆吾宗采取斩首突袭计划,目的就是为了减小伤亡。   这个减小伤亡不仅仅是减小昆吾宗的伤亡,也要减小七情宗的伤亡,毕竟如果彻底把七情宗灭掉,整个东域也会随之实力大损的,安桦希望的是能够将七情宗的中坚力量给吞并,吸纳进来增强昆吾宗的整体实力。   贺韵带着七情宗的人负隅顽抗,最后走到不得不强攻七情宗山门的地步的话,那么安桦预计的目的就很可能达不到了。   这个时候安桦想起了被贺韵救走的魏景光。   他直接通过奴役烙印,灵魂联系上魏景光,要求魏景光想办法破坏七情宗的护山大阵的重要节点。   魏景光哪怕再不希望昆吾宗胜利,自己重新被抓回去,但他的小命还捏在安桦手里,只能照办。   魏景光为了自己的小命选择背叛贺韵,毫无愧疚和犹豫,直接就选择了背叛。   贺韵对魏景光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只是魏景光实力弱小,真实身份又见不得光,只能藏在贺韵的洞府中,并不能随意的在七情宗内行走。   安桦交代的任务对魏景光来说是有些难度的,却也不是办不到。   因为贺韵对魏景光是毫无防备之心,魏景光稍微哄哄她,就从她嘴里套出了护山大阵的重点节点位置在哪儿,并且下药将她迷晕,偷了她的身份令牌,堂而皇之的走出了洞府。   在七情宗内,巡逻的弟子一波接着一波的,十分严密,对可疑人物是绝对要严加盘问,毫不姑息的。   魏景光这个生面孔怎么看怎么可疑,只是他修为太低,才炼气期,又有如今圣女贺韵的身份令牌,他以圣女身边奴仆的身份行走在七情宗,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所以魏景光的卧底行动非常顺利,护山大阵的某个重要节点被破坏之后,整个护山大阵就出现了漏洞。   一直守在外面的安桦一眼就看穿了漏洞所在之处,直接破阵而入。   这七情宗的护山大阵对安桦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想破阵完全可以靠实力强硬的打破,但问题在于这护山大阵是由七情宗仅剩的那些元婴期长老和金丹期弟子们联手开启的,阵法与他们相连,外面的攻击会经过阵法的削弱后均分到他们所有人的身上。   安桦若是要强行破阵,就只能用强大的实力攻击阵法,让攻击在经过阵法的削弱后依旧能杀死这些主持阵法的元婴期和金丹期修士。   但安桦是想减少伤亡的,这些主持阵法的元婴期金丹期修士全部都是七情宗的中流砥柱,也是东域的部分中流砥柱,全都杀了,那他还不如一开始就正面灭掉七情宗,何必绕这么多弯子玩什么突袭呢?   现在有了魏景光做内应,让护山大阵出现了破绽,安桦就可以让护山大阵与主持阵法的修士之间的联系断开,然后强行攻破没有修士主持的护山大阵,这样阵法被破了,七情宗的修士却不会死。   随着护山大阵形成的光罩消失,七情宗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完了!   若是说之前,七情宗的人在贺韵的号召下,觉得可以靠护山大阵硬抗昆吾宗的攻势,哪怕必须龟缩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用担心七情宗被昆吾宗灭门。   但现在护山大阵被攻破了……   昆吾宗的大军长驱直入。   安桦和太上长老两个化神期强者都飞在高空之中,释放着自己强大的威压,镇压得七情宗众人心生胆怯。   安桦的气机锁定了所有的七情宗元婴期修士。   劝降的话在七情宗山门的高空中循环反复。   七情宗大势己去,选择投降的长老弟子们也渐渐变多。   毕竟对宗门再忠诚,也不至于超越对自己小命的尊崇。   也有对七情宗感情无比深厚的死忠分子不想投降,但他们越是对七情宗爱得深沉,就越是只能内心滴血面上流泪的对昆吾宗俯首投降。   因为他们比谁都希望七情宗的道统能够传承下去,不至于因为他们而彻底断绝了。在他们看来,暂时选择臣服于昆吾宗,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七情宗的传承。   安桦要求的也只是七情宗对昆吾宗表示遵从,依附于昆吾宗当小弟,而不是闹出什么动乱。   对于这些投降的对手是不是诈降之类的问题,安桦全部都考虑到了,他拿出了一份契约合同,要与所有投降之人都签订这份契约合同。   这种契约合同是安桦根据灵魂奴役的方式进行改造出来的,并不是奴役,但必须遵守契约合同上的内容,如果违约,下场比灵魂奴役还要更惨。   安桦用这种方式彻底解决了这些七情宗的人可能会反叛的危机。   于是七情宗十分顺利的被昆吾宗拿下了。   本来安桦之前还许下允许七情宗自主开宗门,不与昆吾宗合并的条件,现在根本没有七情宗的人还记得这个条件。   因为昆吾宗的福利待遇比七情宗好多了,这些投降过来的七情宗弟子们,恨不得立马被并入昆吾宗,成为昆吾宗的弟子,也享受这等高福利高待遇。   贺韵作为新上任的圣女,刚刚从昏睡中苏醒的代宗主,十分惊愕的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就变天了。   她甚至都顾不上去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睡着,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我是怎么被俘虏的?   贺韵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睡之前局势还可以,固守本地依靠地形完全可以与昆吾宗顽抗到底,怎么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第281章 女儿爱徒弟[22]   七情宗到底是传承了几万年的大宗门, 宗门还是有不少忠心耿耿之辈的。   所以贺韵被俘虏之后,她身边也有一些其他不愿意投降忠心的要守在她这个圣女身边的弟子。   她醒来之后,就询问身边这些弟子们:“怎么回事?宗门的护山大阵怎么会被攻破?其他长老们呢?我们怎么会被俘虏?”   “圣女, 长老们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不剩几个人了。护山大阵是被人从内部破坏阵法重要节点而攻破的, 才支撑了寥寥三日, 宗门就被攻破了……”弟子们悲痛的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贺韵。   贺韵心中揪痛,大受打击,恨恨的问道:“谁?那个内奸是谁?”   “是昆吾宗派来潜入宗门的一个叫魏景光的人。”   这些弟子们都只知道是一个叫魏景光的昆吾宗弟子潜入七情宗破坏了护山大阵的重要节点,并不知魏景光的身份,也不知魏景光是如何潜入七情宗的, 甚至他们能够知道魏景光的名字, 也是安桦有意透露给他们的。   贺韵听到魏景光的名字,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你说是谁破坏的护山大阵?”   他们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细作名为魏景光,是昆吾宗派来潜伏在我们七情宗的。”   贺韵脑袋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 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内奸是魏景光?   身边的弟子们还在继续说道:“也不知昆吾宗是怎么把这个魏景光送入七情宗潜入起来的, 他居然能够接近护山大阵的重要阵点……”   贺韵脸上露出一个惨笑, 魏景光怎么潜入七情宗的?魏景光是被她亲自带入七情宗的。   魏景光是怎么能够接近护山大阵的重要阵点的?想必是依靠她的身份令牌接近的吧。   贺韵终于无法自欺欺人了, 她想起自己突然的昏睡,昏睡前正是食用了魏景光给她端来的灵膳,想必是魏景光故意给她下了药,将她迷昏了, 偷走她的身份令牌靠近护山大阵的重要阵点, 破坏阵点之后, 山外的昆吾宗就能攻破护山大阵。   本来七情宗高端战力就损失惨重,正面对战根本不是昆吾宗的对手,只能依靠宗门的护山大阵死守。   护山大阵一破,在昆吾宗的两位化神期强者的攻打下,她这个圣女还处于昏睡中,哪有丝毫的胜算?甚至连带着传承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个圣女更是可笑至极,从头到尾都没能参与进这场战斗中,睡醒后就已经是处于俘虏状态了。   贺韵心中悲痛不已,后悔不已,恨不得回到过去打死那个冒险救走魏景光的自己。   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她竟然把敌人带到七情宗内部,还毫无防备的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害得宗门破灭。   她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宗门!   贺韵心中悲痛后悔欲绝,对魏景光的恨意也达到了巅峰,咬牙切齿的道:“魏!景!光!”   以前对魏景光的那些爱意通通化作了恨意,贺韵虽然之前有些恋爱脑,但到底跟魏景光接触时间还不算太长,感情也没有培养得深厚到超越对宗门的感情。   跟从小生活的七情宗比起来,贺韵心目中连自己的生命都比不上宗门重要,更别提自己对魏景光的那点感情了。   贺韵就是典型的被洗脑的那种宗门弟子,愿意为宗门出生入死的那种死忠弟子。   她之前可以恋爱脑,是因为她觉得魏景光不会对七情宗有什么伤害,她对魏景光毫无防备,除了信任魏景光之外,还因为她觉得魏景光不会帮助把他害得那么惨的昆吾宗。   魏景光的确对昆吾宗恨之入骨,不愿意帮助昆吾宗,甚至如果有机会,他很乐意出卖昆吾宗。   只是贺韵忘了一点,魏景光被安桦下了奴役烙印,他对昆吾宗是爱是恨,他愿意与否,一点也不重要,他根本无法违背安桦的意志。   贺韵身边的那些弟子们还不知道魏景光这个害了整个七情宗的细作就是贺韵亲自带入七情宗的,他们还以为贺韵这么恨魏景光,是跟他们一样的原因,还出言安慰贺韵:“圣女,您别气坏了身子,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保住七情宗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   贺韵从滔天怨恨中稍微冷静了一点,开始跟身边这些弟子们详细了解自己昏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他们现在的处境,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   只是他们这些弟子最强的也才是筑基巅峰而已,连一个金丹期修士都没有,想从昆吾宗的重重看守中逃出去谈何容易?   而那些金丹期元婴期修士们,都被昆吾宗分开关押了,看守他们的也是更是实力更强的昆吾宗修士,丝毫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昆吾宗已经开始全面接手七情宗的各地产业和资源点,以及追捕那些在外的七情宗弟子们。   关于七情宗的处置,安桦和太上长老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   虽然攻破七情宗的速度很快,昆吾宗损失也不大,但七情宗残存的力量也不可小觑,而且大多都是对七情宗十分忠心的人,想让七情宗的人安安分分的认命听话,一味的强硬施压是不行的。   所以昆吾宗选择怀柔手段,允许七情宗保留自主权,但必须臣服于昆吾宗,每年按时纳贡,在必要时刻听从昆吾宗的调遣和命令。   七情宗就相当于跟东域的其他二流宗门一样,臣服了昆吾宗。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要不是顾虑到七情宗的死忠分子很可能会宁死不屈,选择同归于尽,太上长老都打算把七情宗所有人都下一个奴役烙印,将他们所有人都灵魂奴役了。   只是灵魂奴役无法改变人的思想,只能控制人的生死,而对那些不怕死的人来说,灵魂奴役威胁不到他们。   所以灵魂奴役不可行,就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安抚他们。   那些七情宗的死忠分子,在得知可以保住七情宗的道统,只是需要日后臣服于昆吾宗,年年纳贡,听从命令,他们还是愿意的。   毕竟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他们也不想激怒昆吾宗,真的让七情宗被灭,暂时臣服,保留道统,以图日后东山再起,逆袭昆吾宗,才是他们所希望的。   只要不把七情宗的这些人逼到绝路上,他们为了宗门的延续,还是会乖乖听话的,起码在七情宗诞生下一位化神期强者之前,会很听话。   七情宗臣服归臣服,但跟那种主动上门臣服依附的宗门不同,他们算是俘虏,被迫臣服的,所以七情宗原先的宗门和各种产业资源就都被昆吾宗没收了。   昆吾宗另外在自家地盘上分了一座灵山给七情宗这些人当做新的宗门驻地,宗门产业什么的,也是从昆吾宗以前的产业中分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给他们当做日常开销。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七情宗在昆吾宗的掌控之中。   而七情宗原先的宗主继承人——圣女贺韵,也被安桦以对昆吾宗恨意太深为由,拒绝释放,让昆吾宗另选宗主。   关于这一点七情宗众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算昆吾宗把贺韵放回去了,他们也不会让贺韵继承宗主之位的。   因为七情宗在如今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需要的是一位实力强大镇得住场子的宗主,只能从他们之中选择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人当宗主,而不是让一个筑基期的小女娃当宗主。   之前贺韵也只是在二长老的支持当上圣女,以代宗主之职。   因为二长老他们只知道七情宗宗主和大长老他们失踪了,并不知七情宗宗主是自爆身亡了,不敢绕过宗主的亲传弟子,选其他人代宗主之职。   现在二长老他们通过被俘虏的大长老得知宗主身亡的消息,也就没必要在意贺韵这个失去了靠山的筑基期小弟子了,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放弃了她。   安桦将元婴期巅峰的七情宗大长老也放了回去,所以七情宗宗主之位,就由这位元婴期的大长老继任了。   继任之后的新任七情宗宗主,第一件事就是来向昆吾宗表忠心,得到昆吾宗的承认之后,他这个七情宗宗主之位,才算坐得稳当。   安桦选择把元婴期巅峰的大长老放回去,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七情宗宗主,迅速稳定七情宗的局势,当然不会为难他,反而给予更多的支持,让七情宗迅速在新的宗门驻地稳定下来。   等东域之乱的风声传到其他地域宗门的耳中时,新任七情宗宗主就已经上位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插手时,东域已经完全在昆吾宗的掌控之中,彻底打造成铁板一块了。   昆吾宗的动作之迅速,可以说就连东域本地的其他小宗门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当他们知道昆吾宗和七情宗发生大战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七情宗的宗门护山大阵都被昆吾宗给攻破了,七情宗高层也全都被俘虏了。 第282章 女儿爱徒弟[23]   等东域的这些小宗门收到昆吾宗的公告之后, 他们才知道,七情宗已经沦为和他们一样的附属宗门了,原先那些依附于昆吾宗的小宗门, 纷纷大喜,毕竟自个儿头上就剩一个老大,自己宗门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而那些依附于七情宗的小宗门都慌了, 自个儿老大都成为昆吾宗的小弟了, 那么他们这些弟中弟该怎么办?一个个都吓得连忙宗主带人上门求依附表忠心。   昆吾宗对这些原先依附于七情宗的小宗门也是以安抚为主的,毕竟这些小宗门也是东域的中流砥柱般的力量,单独看不算什么,但整合起来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七情宗名存实亡,安分下来之后, 整个东域都以昆吾宗为首, 被昆吾宗打造成铁板一块。   其他南域、西域、北域、中州地域的宗门得知东域的变故之后,想插手东域的局势已经来不及了,第一个被一个宗门一统的地域出现了。   东域的快速统一,引起了其他地域宗门的警惕,但同样的也唤起了这些宗门的野心。   很多在自己所在地域实力最强的宗门, 也忍不住产生一个念头:昆吾宗能一统东域, 为什么我们宗门不能效仿呢?   原先大家都是三足鼎立或者二分天下的局势, 各大宗门也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大家也都挺满意现状的。   但现在有了一个昆吾宗打破了现状,其他宗门自然就会蠢蠢欲动了,总觉得昆吾宗可以,自己也可以做到。   于是风气就被昆吾宗带动了, 其他南域西域北域三地的宗门已经开始互相试探动手了。   中州面积最大, 也最混乱, 并不是几大宗门统治,而是所有地域的宗门都在中州有一部分的势力地盘,这里百家林立,局势相当复杂,除非有宗门能够以一己之力压制整个修真界,否则不可能有宗门能够一统中州。   昆吾宗在中州也是有建立一个分部,占据一块地盘的,只是地盘不大,也没想掺和进其他宗门的打打杀杀中,专心致志的消化着刚刚统一的东域。   南域西域和北域学着东域玩统一,杀得血流成河,又关东域什么事呢?   安桦没有急于带着昆吾宗对外扩张,而是让昆吾宗安分守己的留在东域好好发展自身,彻底将东域掌控在自己手里。   以昆吾宗现在的整体实力,也就只能占据一个东域,地盘太大了,根本管不过来。   安桦自信自己能够横扫修真界无敌手,可他又不能一个人管理偌大个修真界,给昆吾宗当保姆,所以在昆吾宗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他没想帮助昆吾宗去获取超出自身承受范围的利益和地盘。   而南域西域和北域的宗门想一统,远比东域困难得多,因为东域的昆吾宗是有安桦这个bug级别的强者,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才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统一了东域,还没有损失多少有生力量,能够将外来势力挡在东域之外。   可南域西域和北域的宗门就没有昆吾宗这么好运了,这些宗门之间实力都差不太多,又都早有防备,如果真要打起来,只能拼硬实力。就算有宗门实力格外出众,拼硬实力也能统一自己所在的地域,其他地域的宗门也会默契的出手帮助落入下风的宗门,让他们继续互相打生打死,消耗有生力量。   所以这三域的宗门想一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其他三域打生打死,倒是给了东域休养生息的机会。   修真界的时间过得很快,对于寿命悠长的修士来说,一百年的时光都不算什么的。   一百年,足够让安桦教导的大弟子温未清突破到化神期,就连他的便宜女儿温苏苏,也成为了一位元婴期修士。   温苏苏的资质不好,奈何她有安桦当靠山开挂,自身又肯吃苦修炼,倒是没经历太多磨难就突破到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元婴期。   以前温苏苏的修炼动力是贺韵这个情敌,后来贺韵沦为阶下囚,被温苏苏从安桦这里要走,她给贺韵打下了奴役烙印,让魏景光和贺韵一起做她的灵魂奴仆。   没错,包括魏景光一起。   魏景光原先被安桦下的奴役烙印,在温苏苏的请求下,被安桦取消了,由温苏苏来亲自给他下一个奴役烙印。   七情宗已经衰败了,也没人会想要救走魏景光和贺韵,所以当时还是金丹期的温苏苏给两人下奴役烙印,两人也找不到元婴期修士帮他们解除。   温苏苏没有废掉贺韵和魏景光的修为,魏景光自身修炼资质平庸,在没有足够修炼资源的情况下,连筑基都很困难,一百年时间下来,他也没能筑基,最后是活生生老死的。   普通炼气期修士只有一百二十年的寿元。   本来魏景光是能够靠自己当卧底出卖七情宗的功劳换取一些修炼资源的,筑基期应该有望。   只是贺韵对他恨之入骨,他又被温苏苏要到手底下继续当奴仆,还被温苏苏恶趣味的和贺韵分到一块儿。   贺韵修为没有被废掉,筑基期的贺韵实力可比魏景光强多了,她对魏景光恨之入骨,见到他之后,虽然碍于温苏苏不敢动手杀了魏景光,但也对魏景光有颇多的殴打。   魏景光的那点儿修为被贺韵打得一跌再跌,他用功劳换来的那些资源都还不够让他疗伤的,哪儿还有机会突破到筑基期呢?   无法突破筑基期,寿元就只有一百二十年。而且普通炼气期修士也未必能活满一百二十年,因为身上有暗伤,或者战斗时损害过自己生命力,导致炼气期修士常常活不到一百二十岁就死了。   魏景光就因为身上暗伤很多,只活了一百零几岁,就坐化了。   魏景光死后,贺韵把他的骨灰都给扬了,才觉得解气。   贺韵虽然被温苏苏留下来做奴仆,但她始终怀着重回七情宗的念想努力修炼,哪怕修炼环境无比恶劣,她也未曾放弃。   温苏苏不屑于故意为难她,不让她修炼,或者是废掉她。   贺韵本身修炼资质就极好,又修炼的是七情宗的七情之道,对修炼资源依赖较小,更注重对情感的掌控,所以她怀着对魏景光和昆吾宗的恨意修炼,在‘恶’之一道上修炼进展很快。   温苏苏见贺韵修为增长如此之快,为了不让自己被贺韵追赶上,她也是拼命努力修炼,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如果贺韵的修为超过她了,那么贺韵就能自己清除掉温苏苏下的灵魂奴役烙印。   温苏苏既不想输给贺韵,也不想放跑贺韵,就拼了命的修炼,绝对不给贺韵超过她的机会。   安桦作为温苏苏的便宜父亲,他看见温苏苏这么有毅力和决心努力修炼的模样,也颇为欣慰,没有插手她与魏景光和贺韵之间的恩怨,只是在暗中注视着他们,不给魏景光和贺韵逃之夭夭的机会,让这两人成为磨砺温苏苏的工具人。   事实上温苏苏也确实因为魏景光和贺韵被磨砺得出色了起来,准确来说是因为贺韵一人。   魏景光只能算搭头,温苏苏早就对魏景光不感兴趣了,后来温苏苏是只关注贺韵一人的,索要贺韵做自己的灵魂奴仆,也是想彻底证明自己比贺韵更优秀。   只是温苏苏发现贺韵对魏景光的恨意,才又为了贺韵,把魏景光也从安桦那里要过来,纯粹是拿魏景光当做刺激贺韵的工具人。   在安桦看来,贺韵也不过是刺激温苏苏更加努力上进的工具人。   贺韵最终没能突破到金丹期,因为她心中恨意太深,在‘恶’之一道进展太快,其他的七情之道跟不上‘恶’之一道的进步,最后导致了七情的不平衡,在没有师长的叮嘱教导下,误入歧途,再也没有了突破金丹期的可能性。   贺韵在得知自己永远也没机会突破到金丹期了,绝望之下,走火入魔而亡。   贺韵死的时候,温苏苏已经是金丹期巅峰了。   在听闻贺韵的死讯后,温苏苏整个人愣住了,同时也心中一松,瞬间顿悟,灵光一闪,突破到了元婴期。   只可惜没有了贺韵,突破到元婴期的温苏苏再次失去了激励她的人,修炼起来虽然还算勤勉,却没有了以前那种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拼命劲头,修炼速度就慢了下来。   但就算如此,原主玄虚真人也已经非常满意了。   安桦能够感应得到树心空间里原主玄虚真人身上的怨气全部消散了。   毕竟他从来没有期望过可以修炼到元婴期的宝贝女儿居然突破到元婴期了,从来没有期望过可以一统东域的昆吾宗居然统一了东域,那两个害了他女儿的家伙也都死了,死之前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怎能不满意呢?   安桦感应到原主怨气全消,对他十分满意,他就等温未清继任昆吾宗宗主之位后,脱离了这个世界。 第283章 被囚禁鲛人[01]   狂风暴雨, 电闪雷鸣,海面上波涛汹涌,一艘游轮在暴风雨中仿若一叶扁舟, 被海浪席卷着漂泊不定,随时可能被吞没。   忽然间一声巨响,游轮开始缓缓的倾斜……   暴风雨之中, 一个只露出上半身的深蓝色长发男子遥遥的看着这艘出事的游轮, 目光冷漠至极。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与他一样只从海面上露出肩膀以上位置的美丽海藻长卷发的少女,她着急的问道:“哥哥,我们不去救人吗?那艘船要沉了!”   安桦回头看向身边满脸担忧之色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道:“不去。”   这是一艘私人游轮, 这艘游轮会沉, 也是因为游轮的主人在船上跟人火拼,导致游轮被破坏,才没能抗住这场暴风雨的。   纯属游轮主人自己作死。   而原主的命运轨迹中,善良的原主和妹妹冒着暴风雨去救人,救下了游轮的主人叶海坤和他的一个保镖, 毕竟游轮下沉的过程也是非常危险的, 尤其是当船上的人还在互相残杀的时候。   原主和妹妹赶过来的路上, 游轮上幸存者就只剩下叶海坤两人了。   原主是一条生活在深海之中的鲛人, 因为好奇陆地上的生活,跟着同样十分好奇陆地上人类世界的妹妹安芷一起跑到近海来游玩,第一次浮出水面就遇见了这场暴风雨下的游轮沉没事故。   善良的鲛人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救下的是一个披着人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叶海坤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次海难中, 没想到却被两条鲛人给救了。   鲛人, 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存在。   据传, 鲛人的心脏食之可长生不死。   叶海坤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恩将仇报,先是哄骗了原主和妹妹跟他上岸,以报恩为由将他们留在身边,看似十分照顾,实则是盯上了他和妹妹安芷的心脏。   原主和妹妹第一次接触人类世界,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叶海坤,吃住都花叶海坤的钱。   虽然叶海坤说他们救了他,他给他们花钱是应当的,但原主和妹妹都不好意思就这么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什么都不付出。   身无分文的兄妹二人得知人类世界中珍珠是非常值钱的,于是他们就告诉叶海坤,鲛人泣珠是真的,鲛人的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   只不过鲛人只有在真的非常难受想哭的时候才会流泪,普通情况下是不会流泪的,男鲛人流泪化作的是蓝色的珍珠,女鲛人流泪化作的是粉色的珍珠,都是天然的珍珠,越是伤心,流出来的泪水化作的珍珠就越大。   原主和妹妹努力回忆一些伤心的事情,挤出了几滴泪,化作了几颗非常珍惜的蓝色和粉色的天然大珍珠,送给叶海坤当做生活费。   这种珍珠在人类世界中十分珍贵罕见,因为个头饱满圆润毫无瑕疵,颜色还非常纯正剔透,是珍宝中的珍宝,卖出去的价格不菲,完全足够原主兄妹俩几十年的生活费了。   但正是因为这鲛人泣珠化作的珍珠太珍贵,引起了叶海坤的贪婪之心。   本来叶海坤只是想先将两个鲛人安抚住,等他找到了搭配鲛人之心一起服食的药材之后,就杀了他们取心。   在看见原主兄妹俩居然能够泣珠,还是这么珍贵的珍珠,他顿时就想榨干两条鲛人的全部利用价值。   在得知鲛人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泣珠,叶海坤就对原主兄妹俩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   叶海坤将原主兄妹俩囚禁在密室里,当着其中一人的面儿折磨另一个鲛人,感情深厚的兄妹俩,在看见哥哥受苦受难,怎能不感到痛苦难过呢?自然会流下眼泪,而且流下的眼泪因为蕴含了太深切的难过与痛苦,化作的珍珠品质也格外的极品。   叶海坤将两个鲛人视作摇钱树,为了获得更加品质出众的珍珠,折磨起他们来也更加花样百出,让他们时刻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泪水流之不绝。   要不是叶海坤知道物以稀为贵,不想放出太过高品质的珍稀珍珠到市场上影响了珍珠的价格,只怕他都不会给原主兄妹俩丝毫喘息之机。   叶海坤本来因为自己的私人游轮沉没了,损失惨重,结果因为抓到了两条鲛人,靠着鲛人泣珠,硬是将损失挽回了回来,还大赚了好几笔。   不仅如此,叶海坤在暴露自己真面目之前,还从对他没什么防备之心的妹妹安芷口中套出了鲛人族群的信息。   叶海坤在露出真面目之后,就将原主兄妹俩囚禁起来生产珍珠,卖珍珠赚的钱他都拿去组了一条捕鲛队,专门出海去鲛人族群出没的海域捕捉鲛人。   鲛人生活在深海之中,极少出没在浅海和近海处,否则如今已经步入科技时代的人类也不会认为鲛人只是传说故事中编造的存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人类现在的科技还达不到探索深海极深处的地步。   但奈何原主兄妹俩自己作死,主动离开深海跑到近海来接触人类。   原主兄妹俩的身份也不一般,正是这一代鲛人王的子女,鲛人王就只有他们这一双儿女,突然得知儿女离家出走,鲛人王当然会担心的派人来寻找他们。   于是这些被派出来寻找原主兄妹俩的鲛人在离开深海之后,就被巡游的捕鲛船发现了,叶海坤的捕鲛队以有心算计无心,将这些浮出海面的鲛人全部都抓了起来。   鲛人论自身实力,能一个打十个人类,力大无穷,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驱使海水,鲛人在海洋中是生活在食物链顶端的霸主。   但面对使用科技和热武器的人类,鲛人根本无力挣扎。   这些被鲛人王派出来寻找原主兄妹俩的鲛人们也被抓,失去音讯后,鲛人族群们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出来送人头。   叶海坤一个接一个的抓。   本来鲛人数量就不多,又因为常年生活在深海之中,没有天敌,也没有见识过人类的强大,对人类毫无防备心,还满心以为鲛人还是跟祖上一样远比人类强大。   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鲛人已经大部分都被叶海坤给抓了起来。   这些鲛人都沦为叶海坤的黑珍珠厂里的可怜奴工,过着每天被鞭打被折磨得泣珠的痛苦日子。   普通鲛人不像原主兄妹俩这样的鲛人王族泣珠的质量好,普通鲛人哭出来的珍珠只能走中低端路线,叶海坤当然不会控制普通质量的珍珠数量,而是尽可能的压榨着普通鲛人们泣珠。   渐渐的普通鲛人就有很多被折磨死了,这些死去的鲛人心脏都被挖出来,被叶海坤当做补品吃掉了。   叶海坤发现,食用鲛人的心脏并不能长生不死,但却能够窃取鲛人驱使海水的能力,可以让他在海洋中生存。   这种御水之力,让叶海坤十分惊喜,他甚至主动杀死那些泣珠质量不好的普通鲛人,吃掉他们的心脏,增强自己的御水之力。   获得御水之力的叶海坤尝试着下海,他从海洋里攫取更多的财富,那些隐藏在深海之中的鲛人,也随着叶海坤在吃掉奄奄一息的原主兄妹俩的心脏,御水之力越发强大之后,也被叶海坤抓到了。   最后整个鲛人一族,就这么被叶海坤给灭族了。   安桦遥遥看着那艘叶海坤的游轮沉没在海洋之中,一点儿也没有上去救人的意思,甚至还阻止了想要去救人的妹妹安芷。   虽然鲛人一族的灭亡,跟原主兄妹俩的傻批有关,但罪魁祸首还是忘恩负义的叶海坤。   安桦想到原主这条鲛人在树心空间里的许愿,就感觉有点头疼。   他是真没想到原主对人类世界的好奇心居然能高到这种地步。   原主的心愿不仅仅有为族人们报仇,还希望鲛人能够光明正大的和人类建交,生活在人类世界。   原主那一辈子都那么惨了,也没能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鲛人族那几千的人口,真要是出现在人类世界,要么被抓起来切片研究,要么就是成为一级保护动物。   虽然鲛人可以化鱼尾为人腿上岸,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但鲛人的御水能力,绝对会引起人类的觊觎的。   偏偏鲛人的御水能力又不算太强,想保护自身都做不到,只能生活在深海里,趁着人类的科技水平还无法涉及到深海区域的时候,先苟延残喘着,不被人类发现。   若是被人类发现了,人类世界中像叶海坤那样的恶人,绝对不在少数的。   鲛人的智慧程度与人类差不多,只是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在深海之中,一个个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憨批,很容易就被狡诈的人类给哄骗了。   安桦想了很久,若是想要让鲛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中,还不被觊觎,那么鲛人就必须表现出能够让人类忌惮的实力来。 第284章 被囚禁鲛人[02]   安桦思考起鲛人究竟要怎么才能在人类社会中立足。   如今人类社会已经发展出了核平武器, 要是想跟人类硬刚的话,很可能酿成不可控制的不良后果,但要是鲛人对外露面的话, 不展露足够的实力震慑,只会沦为人类攫取利益的工具。   就像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叶海坤做的那样。   叶海坤只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稍微有一些人脉资源的富商而已,就能够以一己之力几乎将鲛人灭族。   虽然有原主兄妹俩的愚蠢和其他鲛人送人头的因素在其中, 但整个鲛人族这么轻易的被人类捕捉, 也可见鲛人在武力方面是敌不过人类热武器的。   叶海坤能够弄到的热武器还仅仅只是一些私人武装,跟国家的武力比起来就差远了。   若是鲛人族全体暴露在全人类面前,要面对的就不是叶海坤这种个人势力了,而是要面对全人类的国家势力。   而且关于鲛人的传言有很多,什么鲛人泣珠之类的真实传言倒也罢了, 最坑的是那个什么鲛人心脏食之可长生不死的假传言。   原本命运轨迹中, 叶海坤就是听信这个谣言才盯上原主兄妹俩的鲛人心脏的。   而鲛人也的的确确是长生种族,每一个鲛人的寿命都可长达五百年,只要不因为伤势病情提前去世,正常情况下鲛人都能活到五百岁无疾而终。   五百岁对人类来说就已经算是长生了,要是鲛人能活五百年的消息传出去, 无数人类都会觊觎鲛人的长寿, 不管鲛人心脏能不能长生, 都能有人铤而走险忍不住吃一颗试一试。   鲛人心脏虽然不能长生不死, 但可以让人获得御水之力,真相被人得知后,惦记着鲛人心脏的人肯定会更多了。   安桦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原主可真是许了个让他感觉麻烦的心愿。   好在这个世界的国家有很多, 大国有好几个, 互相制衡, 鲛人族完全可以从中寻求平衡点。   不过这些都绕不过自身实力这个关键点,安桦努力从原主记忆里寻找着鲛人的优势。   鲛人族想发展科技力量是不太可能了,毕竟生活在深海之中,生活原始,总人数稀少,也才几千人,根本不可能发展起科技,而且鲛人也不是那块料。   那么就只能走超自然力量道路了。   鲛人天生有御水之力,原本命运轨迹中,叶海坤就是靠食用鲛人的心脏,窃取鲛人的御水之力,最后以人类之身,御水之力超越了鲛人王。   叶海坤吞食一颗鲛人心脏只能获取少量的御水之力,但耐不住他吞食的鲛人心脏太多,积少成多,御水之力竟然超过了鲛人王。   但同样也可见鲛人王的御水之力不怎么样。   原主记忆里鲛人王的御水之力,虽然比所有鲛人都要强大,却的确不算多么强大。   鲛人王的御水之力,顶多是在深海之中掀起一个个深海漩涡,或者是在海面上掀起十几米的海浪。   这对海洋生物来说杀伤力挺大的,但对人类来说却不算有什么威胁。   普通鲛人的御水之力就更拉胯了,大多数普通鲛人的御水能力只能让自己游的速度更快,凭借着御水之力,鲛人是海洋里游泳速度最快的生物。   原本命运轨迹中,若非叶海坤一开始是有心算无心的暗算了那批浮上海面寻找原主兄妹俩的鲛人,那些鲛人只要在海里逃跑,他是抓不到他们的。   后来叶海坤吞食了鲛人心脏,获得了御水之力,鲛人在海里的游泳速度就不是优势了,甚至在叶海坤的御水之力更强之后,鲛人的游泳速度已经变成了劣势,比不上叶海坤了。   实力拉胯到这种地步的鲛人,安桦真的很想对还在树心空间里的原主说,带不动啊!   不过安桦从御水之力上倒是思考出了一个好办法,若是他将原主的御水之力提升到极致,那么是不是可以成为掌控这个世界的海洋的海神呢?   原主作为鲛人王的亲生儿子,御水之力比起普通鲛人来说要好上一些,起码原主一尾巴可以掀起好几米的海浪,这海上的暴风雨对原主来说也不算什么危险。   随着年龄的增长,原主应该可以达到鲛人王那个程度。   原主可以说是被公认的下一代鲛人王,否则也不会在得知原主兄妹俩离开深海迟迟未归后有那么多鲛人担忧,最后为了救他们一个一个的来送人头。   安桦压下心头的思绪,转头对身旁的妹妹安芷说道:“我打算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安芷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呀?哥哥,你不是说带我出来见识见识人类的世界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我们还没有上岸呢。”   鲛人是可以化鱼尾为人腿上岸的,所以原主跟安芷一商量悄悄去人类世界长长见识,她立马就答应了。   安桦急于回深海去提升自己的御水之力,完成原主的心愿,哪里有空去带安芷上岸玩儿,而且鲛人上岸,就是没有户口的黑户,每一个鲛人长相都十分出众,他和安芷作为鲛人王族,更是长相极为好看出众,出现在人类社会中,指不定就引人注意被调查出黑户身份,引来一系列的麻烦。   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兄妹俩能安然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那么久,是叶海坤帮忙隐藏了他们的行踪,现在换作他们两个单独上岸,麻烦事儿可多了。   所以安桦就想趁早提升自己的实力,等他可以掌控整个海洋之后,直接露面和人类谈判,以与人类外交的名义光明正大的上岸。   不过安桦的这些计划却是不能直接告诉妹妹安芷的,毕竟他说自己要成为海神,安芷听了怕是要笑掉鱼鳞了。   于是安桦只道:“等以后再去吧,我们还没跟父王报备此事,若是我们悄悄上岸了,迟迟不回家,父王肯定会担心的。”   安芷撅了噘嘴,不高兴的道:“可是你都答应我了,要是跟父王报备了,父王肯定不让我们上岸的。”   只是安芷拗不过安桦,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安桦游回了深海的鲛人王宫。   安桦也没时间去理会安芷的心情,匆匆的进入原主生活的珊瑚宫殿里,开始闭关提升御水之力。   安桦决定根据原主的御水之力和他以前修炼的御水法术,创造出一门新的御水神通,再以御水神通掌控整个海洋。   这个世界的海洋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面积,陆地只有百分之三十,若是他可以成为海神,甚至可以掀起灭世洪水,让海水淹没陆地。   在这种威胁之下,想必人类即使有核平武器,再怎么觊觎鲛人的长寿和御水之力,也会乖乖的跟鲛人进行友好的和平外交了。   安桦沉浸在创造御水神通中不可自拔,而被他抛之脑后的安芷,却悄悄的又跑出了深海。   以前从未离开过深海的安芷不知道怎么去人类世界,所以她对人类世界再怎么好奇,也只有在哥哥的带领下才敢出去。   但刚刚她才跟着哥哥去了一趟靠近人类世界的近海,这次她一个人也记得路线,悄悄的沿着刚才哥哥带她走的路线又跑了出去。   此时暴风雨还未停歇,安芷重新来到了那片游轮沉没的海域,她犹豫了一会儿,就顶着风浪朝游轮沉没的地方游了过去。   安芷的御水之力可以让她感应到一片海域的情况,她感应到了在前方海面上有一艘小船,上面有两个人正扒着小船艰难的抵抗着暴风雨的侵袭。   善良的鲛人少女不忍看着这两个人死在暴风雨之中,她游了过去,御水推动着小船朝远离暴风雨的中心位置而去。   和保镖一起缩在救生艇上的叶海坤目瞪口呆的看着电闪雷鸣之下照亮的海面上一闪而逝的美丽少女的身影。   他该不会是失温到脑子迷糊了吧?不然他怎么会在暴风雨的海面上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朝他游过来?   当安芷越游越近,叶海坤才隐隐借着闪电的光亮真切的看清她的面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是脑子迷糊了,而是真的遇到了一个少女。   他很确信自己的游轮上没有这个少女的存在,毕竟这么美丽的女孩儿,见过一次就绝对无法忘记的。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个在暴风雨之中能够游得又快又稳的少女是个什么正常人,毕竟他身下的救生艇都在暴风雨的呼啸中快扛不住了,那个少女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却宛若美人鱼一般身姿矫健。   叶海坤听见身边保镖不敢置信的声音:“老板,我们是不是遇见美人鱼了?我感觉我们的救生艇在自动朝她飘过去。”   叶海坤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已经游到近前来的少女对他们甜甜一笑,说出了一连串发音古怪的语言,但离奇的是,他明明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语言,却能够明白她这些话的意思。   她在说:“你们没事吧?我来救你们了!” 第285章 被囚禁鲛人[03]   在深夜的岸边, 寂静又可怕,只能听见暴风雨呼啸的声音和自己清晰可闻的喘息心跳声。   叶海坤怔怔的坐在沙滩上,半个身子浸在海水里, 他看着面前大半个身体露出海面上的少女,目光紧紧盯着少女纤细的腰肢下面那条银蓝色的鱼尾,波光粼粼的鱼鳞十分美丽, 即使在这漆黑的夜里也仿佛在发着光一般闪耀着。   他这是享受了一把美人鱼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待遇?   海上游轮沉船遇险, 被一条美丽的美人鱼给救了?   叶海坤感觉自己恍如在梦中,不过比起一直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来的保镖,他还是更早的回过神来,压下心头激动的情绪,他用热切的目光看着美人鱼少女, 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务必留下来给我一个报答你救命之恩的机会。”   对人类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渴望的鲛人少女,就这么将鱼尾化作了人腿,走上了岸,跟着口口声声要报答她救命之恩的叶海坤一起走了。   安桦在修炼御水神通的时候, 深海之中的水流渐渐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漩涡, 生活中深海区域的鲛人们对水流十分敏锐, 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水流的不对劲。   鲛人王查到渐渐形成的水流漩涡中心居然是自己儿子的珊瑚宫殿, 大惊失色,对儿子的担忧之情占据了上风,他想要把闭关中的安桦唤出来。   然而当鲛人王试图闯入珊瑚宫殿里唤醒安桦时,原本只是缓慢形成漩涡的水流忽然加速了, 一个以珊瑚宫殿为中心的大漩涡就形成了, 鲛人王被漩涡之力给卷飞了。   虽然鲛人王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却也无法再靠近珊瑚宫殿了。   鲛人王想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接近漩涡中心的珊瑚宫殿,好在珊瑚宫殿也没有被漩涡摧毁,他心里稍稍的放下了心。他只能选择将居住在珊瑚宫殿旁边的鲛人全都迁移到巨大漩涡之外的地方去居住了。   而这个时候,王后忽然问他:“安芷呢?”   鲛人王这才想起,似乎一直没看见女儿安芷。   他连忙派人去寻找安芷,却遍寻不得,剩下的鲛人当中也没有安芷的身影,鲛人王担忧的道:“安芷可能也跟她哥哥一起在珊瑚宫殿里面,被困在漩涡里面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通过这巨大的水漩涡,救出他的一双儿女。   鲛人王的御水之力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庞大的漩涡水流,甚至靠近都会被激流卷飞。   误以为安芷跟安桦一起被困在漩涡中心的珊瑚宫殿里面,所以鲛人王当然不会派人去海面上寻找安芷,鲛人们就一直安分的生活在深海之中。   而瞒着安桦重新返回救下叶海坤的安芷,此时在叶海坤的刻意安排下,早已被人类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   刚开始安芷只是想着见识一下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她就回家,回去之后还可以跟哥哥和小姐妹们吹吹牛。   但真见识到人类世界的繁华和有趣之后,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要回家这件事了,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人类那花样百出的漂亮衣裳,各种有趣的游戏和影视剧,都让从未见识过这些的土包子鲛人公主看花了眼,根本舍不得回去。   叶海坤在有心留下安芷这个传说中的物种的情况下,自然是对安芷有求必应,为安芷寻来各种有意思的东西,把她回去的计划一直往后拖,获取她的信任,从她嘴里套话。   生性单纯,从小就生活在简单环境里的鲛人公主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意识,早就对叶海坤十分信任了。   叶海坤的套话都不需要有多么隐蔽,他有问,安芷就必答,配合得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相处久了,叶海坤也发现安芷就是一个单纯好骗的小姑娘,难怪这么容易信任他。   叶海坤利用这份信任从安芷口中打听到了很多让他心情激动的消息。   安芷不是什么美人鱼,而是鲛人。   鲛人泣珠是真的,鲛人难过时流出的眼泪真的能化作珍珠。   鲛人还能操控水流。   鲛人的寿命居然长达五百载。   鲛人总共才几千人,居住在深海之中。   叶海坤在得知鲛人是寿命达到五百年的长寿种族之后,激动的跑回自己书房里,翻找出自己曾经无意间看过的一篇关于鲛人的传说故事,里面写着鲛人泣珠和鲛人之心食之可长生不老的故事。   以前他无意间看见,就只当是看个传说故事,没往心里去。   但如今他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鲛人,还得知鲛人的确可以长生,鲛人泣珠也是真实的,那么鲛人之心食之可长生应该也是真的吧?   叶海坤心头一片火热,就算食用鲛人心脏不能一直长生不死,但能像鲛人一样活个五百年,也是让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叶海坤恨不得立刻将安芷杀了取心。   只可惜这故事里还写着,鲛人心脏必须配上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材一起食用才行。   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杀了安芷这条鲛人,得先去找配套的药材,找到药材之后再杀她取心才行。   而且据安芷说,她还有很多族人,数千条鲛人呢,他或许可以多抓几条鲛人,万一一颗鲛人心脏不够用怎么办?多抓几条鲛人,还有备用的心脏。   叶海坤在打定主意之后,就为了隐瞒安芷的鲛人身份,第一时间把跟他一起被安芷救下的那个保镖给悄悄灭口了。   因为现在只有这个保镖和他一样是清楚安芷真实身份的,他之前为了保密安芷的身份,一直把这个保镖安排着保护安芷,同时隔绝了安芷和保镖对外交流,杜绝安芷身份暴露的可能性。   可以说安芷和这个保镖一起被他给软禁了。   现在叶海坤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安芷的打算,当然不可能再留着这个知情保镖当做隐患了。   无论这个保镖是跟他一样觊觎鲛人之心,还是怀着对安芷救命之恩的感恩想去告发他,他都不能再留下这个保镖了。   叶海坤有心算无心之下,将这个保镖坑死灭口了。   他对外只称是保镖为了救他而殉职了,然后给保镖背后的安保公司和家人都赔偿了一大笔赔偿金。   像他这样的人,身边保镖为了保护他而殉职是很常见的事情,比如之前游轮沉没,游轮上已经死了很多个保护他的保镖了,跟着他一起幸运的被安芷救下的那个保镖,只是最后一个幸存保镖而已。   叶海坤是个很有钱的商人,他赚的钱也不是全都合法的,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也相当的看重,所以他对保镖死后的赔偿金从不吝啬。   只有这样才能让新聘请来的保镖愿意拼命保护他,他才能更加安全。   然而他这段时间是真的伤筋动骨了,沉没了一艘游轮,又死了那么多保镖,每一个人的赔偿金都不少,加起来也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叶海坤虽然很有钱,但他的资产大多都是固定资产,现金流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他故意在安芷面前表露了一下自己缺钱的意思,安芷就对自己白吃白喝的花他的钱感到不好意思了,主动的回忆自己过去伤心的事情,流泪化珠。   一颗粉色的天然大珍珠被安芷送给了叶海坤。   叶海坤十分吃惊,所谓的鲛人泣珠,竟然是这种珍贵的天然粉色大珍珠吗?   若是安芷这条鲛人能多哭几次,那么他岂不是要发财了?   现在才四十多岁还年富力强的叶海坤顿时就将杀安芷取心的计划暂时往后放放了,他现在还不急着长生,安芷在死之前完全可以先榨干她的全部利用价值。   叶海坤是个行事十分谨慎的人,他没有急于在安芷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而是哄着安芷询问她,鲛人泣珠究竟是怎么回事。   幸好他问了,原来鲛人泣珠就必须真正的难过流泪才能化泪为珠,越难过流出来的眼泪所化的珍珠就越珍贵,并不是随随便便流出来的眼泪都能变成珍珠的。   叶海坤庆幸自己多问了几句,不然等他急于获取更多的珍珠,跟安芷撕破脸,把安芷绑起来用洋葱等手段逼她流泪,只怕也无法获得那么珍贵的粉色大珍珠。   但该怎么让鲛人觉得伤心难过呢?   叶海坤又犯了难,他有点遗憾自己不是一个英俊的年轻帅哥,不然完全可以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获取美人鱼的芳心,然后移情别恋的抛弃她,保管她伤心得哭一屋子的漂亮大珍珠给他。   他自己不能上,他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用的一个办法,于是他就找来专业的感情骗子,花钱让对方去欺骗安芷的感情。   单纯的鲛人公主轻易的陷入了人类感情骗子的爱情陷阱里,懵懂无知的鲛人少女春心萌动,以为自己跟人类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爱上了人类中的王子,未来必定是公主与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殊不知她以为的王子在背地里早已将她明码标价。 第286章 被囚禁鲛人[04]   安芷沉浸在别人为她谱写好的爱情剧本里不可自拔, 感觉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然而叶海坤费尽心思的找来一个感情骗子,可不是让安芷享受爱情的幸福的。   他见安芷这么快就沦陷了, 也就示意那个感情骗子可以进行最后的抛弃行动了。   收了钱的感情骗子可一点都没有被安芷真挚的感情所打动的意思,十分冷漠无情的在网上发信息告诉她:“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以后也别再见面了。”   昨天还甜甜蜜蜜的喊她甜心宝贝, 今天就说不喜欢她了,要跟她分手。   安芷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泪珠落在地面上化作了一颗颗粉红色的圆润大珍珠。   她根本顾不上自己哭出来的粉色大珍珠, 连忙发消息追问道:“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要分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个感情骗子是被叶海坤请来欺骗安芷感情的, 他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安芷真实身份的,只以为安芷是一个普通人类富家小姐。   分手在网上发消息分手,也是叶海坤要求的,因为叶海坤担心现实中当面分手, 安芷可能当着这个感情骗子的面儿哭出来, 然后泣泪成珠, 暴露身份。   网络那头的感情骗子可不知安芷这位鲛人公主为他泣泪成珠了, 他按照雇主的要求,分手的话怎么让女孩伤心就怎么说,各种无情的话语被他毫不犹豫的发给了安芷,安芷越看越伤心, 越哭越厉害, 很快整个房间里的地面上都铺满了粉色珍珠, 珍珠的个头也随着她的伤心程度上升而变得更大了。   安芷终于难过到不想再回复他的消息了,这个感情骗子见安芷不回复消息了,就发消息告诉自己的雇主:“任务已经完成了,尾款该付了吧?”   叶海坤毫不犹豫的将尾款打给了这个感情骗子,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敲安芷的房门。   感情骗子在提分手之前是事先和叶海坤知会过的,所以叶海坤很清楚两人分手的时间,也知道现在安芷肯定已经伤心过了,不知哭出了多少漂亮大珍珠。   叶海坤怀着激动期待的心情敲开了安芷的房门。   安芷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打开了门,看见是叶海坤,也没跟他客气什么,哭丧着脸说道:“叶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心情招待你。”   叶海坤故作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成这样了?”   他嘴上说着关心的话时,目光却火热的盯着地面上散落的无数粉色大珍珠,这份关心的话语也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只是安芷还沉浸在心上人跟自己分手的难过中,也没听出来叶海坤说的话语气不对劲,她有气无力的道:“我回房休息了。”   她转身要回房间,叶海坤却看见她房间里的珍珠数量更多,几乎是相当于铺了一层珍珠地毯了,连忙拉住她,说道:“你先别急,我让人来打扫一下你的房间你再休息吧。”   他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些珍贵的珍珠全都拿走了。   安芷目光也落到了地面的珍珠上,觉得自己哭出来的珍珠确实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叶海坤,毕竟叶海坤是知道她能够泣泪成珠的,这么多珍珠不就相当于对叶海坤表明自己刚才哭得非常惨么?   她不好意思的道:“那麻烦叶先生了,我就先去次卧休息了。”   叶海坤在安芷推开次卧的房门时连忙瞄了一眼次卧的地板,见次卧地面上十分干净,一颗珍珠也没有,就知道安芷之前伤心哭泣的时候没有去次卧,估计是只在主卧室抱头痛哭了。他也不在意安芷去次卧休息了,连忙打电话叫人来搜集珍珠。   叶海坤名下有一家珠宝公司,以前这家珠宝公司主要是经营金银类的首饰,偶尔也会吃进一点上等玉料打造玉质首饰,珍珠不是他的这家珠宝公司的主营项目。   但自从得知安芷能够哭出极品粉色大珍珠之后,叶海坤就把这家珠宝公司的发展重心放在了珍珠首饰上面。   因为现在养殖珍珠泛滥,所以珍珠的价格已经被打下来了,但这只是中低端市场价格掉下来了,那些珍稀的天然大珍珠,依旧是无比的昂贵,备受有钱人的追捧的。   叶海坤得到了安芷哭出来的这一批粉色极品珍珠之后,他可以预料得到自己的珠宝公司即将迎来一波起飞。   只可惜这些珍珠全部都是粉色的,要是有其他颜色的极品珍珠,肯定能更赚钱的。   叶海坤心头火热的想到安芷之前提到过的,鲛人族还有数千人。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些极品珍珠生产者全部都招入自己的珍珠生产加工厂了。   叶海坤发现安芷哭出来的这些珍珠里,越是大颗的,品相越完美,只是数量也太稀少了,他忍不住给那个感情骗子发了一条消息:“你必须得让她突然间特别伤心难过才行,只要你能做到,我给你加钱。”   反正给感情骗子付的这点钱,根本都不够买一颗粉色小珍珠的,他一点都不吝啬。   就在叶海坤费尽心机的刺激安芷,让她痛苦难过的泣泪成珠时,深海之中的鲛人族,此时陷入了混乱中。   鲛人王看着那代表着自己女儿安芷的生命状态的鲛珠散发出不详的灰色光忙,顿时大惊失色:“安芷不是和她哥哥在一起吗?为什么她的鲛珠颜色会变成这样?”   每一个鲛人在出生之后,体内都会伴生一颗鲛珠,这鲛珠是可以吐出体外存放的,鲛珠散发出的光芒象征着该鲛珠主人的情况,光芒颜色越漂亮,证明鲛珠主人的情况越好,光芒颜色越难看,就证明处境越不好,当鲛珠光芒彻底消失,就代表着该鲛人的死亡。   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兄妹俩离开深海那么久,为什么鲛人王会正好赶在叶海坤与原主兄妹俩撕破脸之后派人去寻找他们呢?   当然是因为叶海坤与原主兄妹俩撕破脸之后,露出真面目,在伤害他们,于是两人存放在鲛人王宫里的鲛珠散发出来的光芒颜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了,鲛人王就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遇到了危险,情况很不妙,这个时候才会派人去寻找他们,然后没想到正好赶上了叶海坤派出来的捕鲛队,直接来了个一锅端。   因为叶海坤迟迟没有杀死原主兄妹俩,所以鲛人王在看见自己儿女的鲛珠光芒还没有消散,自然是一波接一波派人去救他们,然后就一波接一波的给叶海坤送人头了。   如今安桦穿越过来之后,没有去救叶海坤,直接就回到了深海的鲛人王宫,闭关修炼御水神通,把安芷给暂时抛之脑后了。   他没想到安芷对人类世界会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明明他都说了不能去救人,暂时不能去人类世界,安芷还是悄悄返回去救下了叶海坤,混入了人类世界中。   现在鲛人王在发现安芷的鲛珠散发出难看的光芒,而安桦的鲛珠一如既往没问题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女儿安芷肯定是不在珊瑚宫殿里跟她哥哥一起的。   鲛人王着急的准备派人去救援女儿的时候,那个已经将安桦所在的珊瑚宫殿包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巨大水漩涡渐渐的消失了。   深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鲛人王激动的朝珊瑚宫殿游了过去,银蓝色的鱼尾轻轻摆动着,就让他迅速游过了漫长的距离,抵达了珊瑚宫殿的门口。   正好安桦打开珊瑚宫殿的大门,与鲛人王来了个面对面。   鲛人王看见安桦,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虽然能够时刻通过鲛珠的状态来得知儿子是安然无恙的,但到底不如亲眼见到儿子平安无事来得放心。   在担忧退去后,鲛人王很快就发现安桦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鲛人王目光复杂的看着安桦,也不知该从何问起,犹豫不决,踌躇着开不了口。   见状,安桦主动说道:“父王,我的御水之力出现了进化,如今我已经可以操控整个大海了。”   鲛人王大惊:“什么?你说你能够操控整个大海?这怎么可能?”   他还从来不知道有哪个鲛人能够操控整个大海的,哪怕是鲛人的史书记载里的强大先祖们,似乎也没有谁能够强大到操控大海的,史书记载里最强大的先祖也顶多是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罢了。   海啸固然是强大可怕的灾难,但对比整个大海,就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了。   鲛人王的质疑,在安桦看来很正常,毕竟眼界浅,理解不了他的强大也是很正常的,等他以后展示出自己操控大海的实力后,鲛人王自然会认识到他能不能做到。   不过现在还在鲛人族的族地里,安桦就只是搅动一下附近深海海域的水流,稍微展露一下实力罢了。 第287章 被囚禁鲛人[05]   在安桦看来自己不过是略微搅动一下深海的水流, 展露一下自己部分实力给鲛人王看看,但在鲛人王和其他鲛人们看来,就是深海之中产生了可怕的暗流, 这是天灾。   鲛人王压根就没往安桦动手的方面去想,他着急紧张的道:“糟糕,又有暗流涌动了, 看来这里不适合继续做我们的聚居地了, 必须得迁徙族群了!”   安桦:“……”他默默的看了看鲛人王脸上焦急的神情,确定鲛人王是认真的后,他不得不解释道:“父王,刚才是我控制这片海域的水流产生的暗流涌动,我们用不着迁徙整个族群。”   鲛人王目瞪口呆的看着安桦, 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内容:“刚刚那动静是你造成的?”   再三询问之后, 安桦点了又点头,还当着他的面儿再次弄出一次暗流涌动现象后,鲛人王才相信这真是安桦控制的。   鲛人王顿时大喜:“太好了,没想到你的御水之力竟然增强到了这种程度,比历代先祖都还要强大, 真是太好了!”   鲛人王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别看他身为鲛人王, 看起来位高权重的样子, 实际上这个鲛人王一点也不好当。   毕竟总共才几千人的鲛人族,可以说是时刻徘徊在灭族的边缘了,尤其是随着人类对海洋污染的越来越严重,即使生活在深海之中, 鲛人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因为海洋污染导致许多海洋生物灭绝, 海洋生物链也出现了问题, 鲛人族也多次因为海洋污染问题迁徙过聚居地。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鲛人族的新生儿越来越少了,不孕不育的鲛人家庭越来越多了,像鲛人王和鲛人王后夫妻俩这样能够孕育一双儿女的鲛人夫妻,就算是生育能力强悍的了。   当初鲛人王能够被推举当选为鲛人族的王,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优秀,更因为他是鲛人王候选人当中生育力最好的。   曾经跟他竞争过鲛人王位置的那些竞争对手们,要么只有一个孩子,要么至今都没有孩子,只有鲛人王是人生赢家,儿女双全。   鲛人王在当上了王之后,每天都在为鲛人族的现况发愁,想迁徙到水质更好的环境中去居住,但那些地方又很危险,不是他这点实力就能够护得住族人的。   现在鲛人王得知安桦竟然能够大面积的操控深海暗流,怎能不惊喜万分呢?   他抓住安桦的手说道:“你这个能力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正好我之前已经探查到了一处非常适合我们鲛人族居住的海域,只是那里暗流太多,不适宜生存,但如果你能够解决那些暗流,那么那块海域将成为我们鲛人族新的家园!”   站在一旁默默没说话的鲛人王后忍不住道:“我们真的要迁徙搬走吗?那么安芷怎么办?她还不知下落呢!”   鲛人王之前满心都是安桦强大的御水之力和族群的事情,暂时把女儿处境不好的事情忘记了,经过王后这么一提醒,他也皱起眉头来。   安桦微微惊讶的道:“安芷怎么了?”   鲛人王叹气道:“她的鲛珠光芒已经变成了灰色,我之前一直以为她跟你一起被漩涡困在了珊瑚宫殿里面,没想到她竟然不在,至今下落不明。”   安桦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时,正好是原主带着妹妹安芷浮出海面,前往近海,想接触人类世界的时候。   或许,原主的妹妹安芷,是趁着他闭关的时候上岸了。   安桦说道:“父王,我记得妹妹是十分好奇人类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她不止一次请求我带她去见识一下人类世界,我想她很可能是跑上岸了。”   鲛人王后忧心忡忡的道:“怎么会呢?安芷一直生活在深海之中,从来没有带她去过海面上,更别提去靠近岸边的近海了,她应该不知道怎么上岸吧。”   安桦有点讪讪的道:“我记得父王上次带我去近海的路,所以之前带安芷游了一次,不过因为赶上暴风雨,我很快就带着妹妹回来了。没想到妹妹会瞒着我又偷偷的跑出去了。”   虽然干这事的是原主,但安桦在别人眼里就是原主,所以他也不得不背了原主这个锅。   鲛人王和王后一下子就听出了安桦也有上岸的心思,两人联合起来对他说教了一通,不过他们并没有怪他带妹妹去近海,反而还安慰他,妹妹出事不是他的错,让他不要自责。   并没有自责的安桦:“……”不过这份关心他还是心领了。   安桦对鲛人王说道:“妹妹如果真的去了人类世界,那么她受到伤害肯定跟人类有脱不开的关系,我们鲛人上岸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想从岸上那么多的人类当中找到妹妹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鲛人王听着也觉得难度太大了,但他见安桦似乎有什么好主意的样子,就默不作声的继续听下去。   安桦继续道:“我现在的实力足以操控整个大海,只要在海上我就是无敌的,我们完全可以直接露面跟人类国家进行外交,让人类帮忙找到妹妹送回来,伤害妹妹的人类也必须接受审判……”   安桦说了很多关于鲛人族与人类国家建交的内容,鲛人王听得是一头雾水,但不明觉厉,对安桦期待的道:“那么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安桦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鲛人王有心让位:“安桦,你现在的实力已经是全族最强了,我会直接将王位让给你,以你的实力,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其他方面条件就不那么重要了。   鲛人族的王不是继承制,而是禅让制的,有能力有威望的鲛人被推举上位,当初鲛人王就是这么上位的。   本来下一任鲛人王也应该这么推举出来,就算是他这个鲛人王的亲生儿子,也必须以候选人的身份参与竞争,没有资格直接被定为继承人。   但鲛人王却敢这么直接的说定下安桦为下一任鲛人王,就是因为他知道,安桦展露出来的实力,绝对是整个鲛人族都无法抗衡的,实力相差这么大,没有其他鲛人会拒绝推举安桦成为王。   不料安桦拒绝了他:“父王,我现在还不想当鲛人王,我觉得我现在要做的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御水之力,争取让自己成为真正的海神,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琐事上面。父王您这个王也做得很好,您现在也正年富力强,相信您可以继续带领族人们的。”   鲛人王见状也只好打消了提前退休的美好念头,继续当自己的鲛人王。   安桦现在说是可以操控整个大海,但其实只是比较粗略的操控,比如掀起大海啸,控制海水和水流,但想对大海进行细微的操控,以及让整个大海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需要继续提升自己的御水神通。   所以安桦是真的不想当一个007社畜鲛人王,浪费自己的修炼时间。   不过安桦虽然还没能彻底完全的掌控大海,但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威胁到陆地上的人类了,可以跟拥有核平武器的人类国家进行平等的谈话了。   他也没必要继续拖延下去,毕竟再怎么拖延时间,鲛人族的整体实力都不会提升多少,只能靠他一人之力。   而原主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安芷,怕是没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   安桦跟鲛人王知会一声后,就从深海游到了海面上,这里距离安芷上岸的海岸线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安桦直接从这里开始卷起海浪,然后控制着海浪朝安芷上岸的海岸线进发,随着他的前进,海浪越滚越大,越卷越高,当出现在海岸线不远的地方时,已经有上千米高了,几乎是遮天蔽日的海浪。   在岸边码头的人类们,看见那几乎是遮天蔽日的海浪朝岸边袭来之后,吓得几乎疯狂的往内陆跑去:“海啸来了!大海啸来了!”   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在疯狂的逃命。   他们一边逃命一边暗骂天气预报,不是报道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好日子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海啸?居然一点预警都没有?   不是官方不想预警,而是安桦的速度太快了,当官方通过卫星发现巨大海浪的存在时,安桦已经席卷着千米高的海浪来到了岸边不远处的位置。   安桦摆动着自己银蓝色的鱼尾,身处于海浪的最高点,上千米的高度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逃跑的人类们,就像是一大群四散奔逃的小蚂蚁。   安桦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吓唬造成了人们仓惶逃跑出现踩踏伤亡,他的声音被他放大了无数倍,在岸边响起:“各位人类,吾乃鲛人族王子,我的妹妹,我们鲛人族的公主在上岸之后被人类抓走失踪,请尽快安然的送回我们鲛人族的公主,否则必将引起鲛人族与人类的战争!” 第288章 被囚禁鲛人[06]   安桦的声音传得很远, 整个海岸边的城市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这番话。   那些看见巨大海浪而疯狂逃命的人们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千米高的巨浪竟然就那么停留在了海边,未曾落下, 隐约间还能在巨浪的顶端看见一道有着鱼尾的身影。   明明距离那么遥远,他们应该只能看见一道黑点而已,却没想到当他们凝神朝巨浪顶端的黑点看过去时, 却十分神奇的可以清晰的看见巨浪顶端的那道威严的身影。   所有人心中都下意识的产生一个念头:刚才那番话就是巨浪顶端的那道身影说出来的, 他就是鲛人王子。   海边出现几乎可以淹没整座沿海城市的千米高巨型海浪的消息很快就在网上传开了,在人们为沿海城市的居民们担忧祈祷的时候,事情转折点出现了。   原来这巨型海啸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是一位自称是鲛人族王子的存在掀起来的,目的是为了救回上岸后被抓的鲛人公主。   一时间网上沸反盈天。   “鲛人?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鲛人!”   “天呐, 鲛人居然可以操控海啸的吗?怎么办?快点把那个鲛人公主找出来啊, 不然这就是严重的外交事故了!”   “鲛人公主难道就跟童话故事里的剧情一样,爱上了某个人类男人,然后留在了岸上,鲛人王子以为她是被人类抓起来了,所以掀起海啸来救鲛人公主了?”   “事情不会这么狗血吧?不管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先解决沿海危机才上重点吧。”   在网友们只能在网上干着急的时候, 国家已经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很快安桦就见到了这个人类国家派来跟自己进行交涉的外交人员。   “鲛人王子您好, 您可以与我们详细谈谈鲛人公主的事情吗?毕竟我们想要找到鲛人公主的下落, 需要您提供足够的线索。”   安桦看着这个外交人员,鱼尾摆动一下,千米高的巨浪迅速变小,正好浪尖与他所乘坐的军舰齐平, 安桦就这么站在浪尖之上平视着此人, 一挥手, 就凝聚出一面水镜,水镜的镜面上是安芷娇俏的笑容,他说道:“这是我妹妹的样貌,她就是从这一片海岸线上岸的,她在上岸之前应该还救了前段时间沉没的一艘游轮上的人,她现在失踪了,极有可能是与她救的人有关。”   安桦没有直接说出叶海坤的身份,毕竟以他的情况,他不该在没有接触过叶海坤的情况下知道叶海坤的身份,所以他只提供了自己应该知道的线索。   相信以人类国家机器的调查速度,很快就能够查到最近沉没游轮是哪一艘游轮,游轮上幸存者有谁,要不了多久就能锁定到叶海坤身上。   负责与安桦进行交涉的外交人员姓张,这位张先生听到安桦说那位鲛人公主还曾经救过沉没游轮上幸存者之后,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鲛人不是那种天性狠毒的存在就好,人类可以尝试交好。   张先生对安桦保证道:“王子殿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公主的。公主在我们人类世界也不一定会遇到危险……”   安桦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们鲛人泣珠的传闻是真的,我妹妹流的眼泪会化作十分珍稀的粉色珍珠,这对你们人类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吧?”   张先生心中一惊,如果说鲛人公主的身份没有暴露,那么在人类社会中还是很安全的,毕竟他们国家是安全性最高的国家,但如果鲛人公主的身份暴露了,那么说不准就有利益薰心铤而走险的人抓住鲛人公主谋取暴利。   很快张先生就将粉色珍珠这个线索也告知了自己身后的国家,国家就双管齐下的调查,迅速的查到了最近出事沉没的游轮主人是叶海坤,而幸存者也只有叶海坤和他的保镖,叶海坤最近突然销售了大量的粉色珍珠……这几个巧合凑在一起,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国家的人行动极为迅速,根本不给叶海坤思考后路的机会,直接就查到叶海坤所在的位置,派人将他的别墅给包围了起来。   此时叶海坤才刚刚得知海啸是一位自称是鲛人王子的存在掀起来的,他心里一个咯噔,联想到被自己囚禁起来的安芷,他觉得鲛人王子口中的鲛人公主极有可能就是被他视作摇钱树的安芷。   叶海坤被吓到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自己囚禁安芷的别墅里,想把安芷带走藏得更深,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他前脚刚进入别墅,还没来得及对安芷做什么,后脚他的别墅就被国家的人包围了,就连他自己也被抓了起来。   在被抓的时候叶海坤还处于懵逼状态,此时距离安桦喊话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行动,就被国家的人抓了?   国家的人也在别墅里找到了紧张不安的安芷,对比了一下安芷和上面传给他们的照片,样貌一模一样,所有人都心里轻松了很多,这位鲛人公主安然无恙就好。   这次行动队的队长十分尊重的对安芷敬了个礼,说道:“鲛人公主您好,我是上面派来救您的,您的兄长正在等待着您的安全回家。”   安芷还有些茫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抓走叶海坤,又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恭敬,她还有些担忧的看向叶海坤。   此时叶海坤还没有跟安芷彻底摊牌,安芷还以为叶海坤是一个好人,很担心叶海坤的情况。   只是对于安芷这种被叶海坤骗惨了还担心叶海坤的情况,行动队的队长也不敢多说多做些什么,只能说道:“这一切等您见到您的兄长就清楚了。”   安芷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瞒着兄长偷偷摸摸的跑上岸的,还一跑就是这么多天不回去,父王母后和兄长一定都担心坏了。   她一脸心虚的跟着行动队的队长去见安桦。   安桦此时还在海面的浪尖上等待着,没有化出人腿上岸,时不时的就让海浪变高变大一些,保持着对人类的威慑力。   人类一方也确实十分紧张,不仅是与安桦进行交涉的国家,其他国家在背地里已经一起不知开过多少次会议了,都是在商谈要怎么面对突然出现可以操控海啸的鲛人族。   有忌惮的人类国家认为要用强大的武器将不受控制的鲛人族给灭掉,顶多留那么一两个鲛人当做珍稀保护动物。   但也有国家认为鲛人可以操控海啸,拥有着强大的超凡之力,若是撕破脸,很可能会被海啸淹没很大面积的国土,会死很多国民,不能激怒鲛人族。   反正就是有的认为应该以和平建交为主,有的认为直接武力征服,那些提议武力征服的国家领导者,心里都是觊觎着安桦展露出来的御水之力,想通过抓捕鲛人解析超凡之力,而抓捕鲛人必然要与鲛人族为敌,索性就决定直接开战。   但那些沿海的国家都不同意,最终少数服从多数,人类一方还是决定以和平建交为主。   安桦目前对与自己进行交涉的张先生态度十分冷漠,毕竟他现在是一个担心妹妹被人类伤害的好哥哥人设,怎么能表现得太过和颜悦色呢?   他表现得越不好说话,人类一方就越忌惮他的实力。   不过安桦也会把握好其中的那个度,不可能太强势,不然那岂不是直接逼迫人类与他为敌吗?   当张先生接到安全顺利的将鲛人公主救出来的消息时,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安桦微笑着说道:“王子殿下,公主殿下已经被救了出来,公主安然无恙,您可以放心了。”   安桦这才脸上稍稍露出一点笑容,对张先生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多谢,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的妹妹?”   张先生含笑道:“很快公主殿下就会被护送过来了。”   他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安芷就被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护送着来到了码头前军舰上。   安芷一眼就看见了军舰前方浪尖上的安桦,激动的唤道:“哥哥!”   安芷直接从码头跃入海中,裙摆下白皙修长的双腿化作了一条银蓝色的鱼尾,游动速度极快的窜到了安桦的面前。   负责护送她的军人见她跳海时还吓了一大跳,就在他们打算跟着一起跳海救她时,亲眼目睹了安芷化出鱼尾的一幕,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原地。   张先生也目睹了安芷人腿化作鱼尾的一幕,心中啧啧称奇,虽然早知道安芷是鲛人公主,但在安芷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安芷是个正常的人类少女模样,心里还好奇安芷怎么不是鱼尾,没想到紧接着就看见了安芷从人类少女化作鲛人少女的一幕。   在安芷冲过来的时候,安桦也从浪尖上跃下来,激动的抓住安芷的肩膀打量着她,语气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父王看见你的鲛珠光芒颜色都变成灰色了,十分担心你的情况。” 第289章 被囚禁鲛人[07]   安桦表现出一副十分担忧妹妹的好哥哥形象, 安芷见状十分心虚,小声解释道:“哥哥,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不留消息偷跑的,我只是太好奇岸上是什么样子的……”   安桦对安芷确实挺有意见的,但原主是个好哥哥, 他就得维持着原主宠爱妹妹的好兄长人设, 现在自然不会表现出对安芷的责怪,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好奇岸上的花花世界可以跟父王和哥哥说,我们可以带你去看看,但你怎么能自己冒险上岸呢?还救了一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安芷现在还不知道叶海坤做的那些事, 以为叶海坤是个好人, 听见安桦说叶海坤是坏人,她还帮忙辩解道:“哥哥,叶先生他不是坏人,我没救错人,他帮了我很多, 我第一次上岸什么也不懂, 多亏了叶先生帮助我收留我, 让我白吃白喝白住的。”   安桦嘴角微抽, 这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好话。   一旁静静等待着安桦和安芷兄妹俩重聚叙旧的张先生此时不得不开口了:“公主殿下,十分抱歉,叶海坤对您造成了生理心理上的伤害,我们都会给予您补偿的。”   张先生对安芷解释了叶海坤为了获得她眼泪所化的珍珠, 花钱让感情骗子欺骗她的感情, 迫使她伤心流泪化珠的行为, 听得安芷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她自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结果竟然是叶海坤请来的专业感情骗子欺骗她的感情,就是为了让她失恋难过流泪?   安芷怀着最后一丝丝希望的看向安桦,希望安桦能够否定她不认识的张先生的话,告诉她这都不是真的。   然而安桦早想让她接受一下社会毒打了,怎么可能为了保护她那脆弱单纯的小心灵就隐瞒真相不告诉她,他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从一开始在知道你鲛人身份之后,就是在利用你,你不仅被叶海坤骗了,还被他请来的骗子给骗了。他拿你当摇钱树,你哭出来的珍珠都被他以高价卖出去了,你越伤心,哭出来的珍珠就越大越好看,卖的价格也越高。”   安芷的心如坠冰窟,这个时候再回想起那段时间叶海坤的言行举止,的确是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比如他在得知她失恋之后,安慰她的话不仅没有安慰到点子上,还专门戳她痛处,让她更加难受。   之前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叶海坤不会安慰人,现在想来,不是他不会安慰人,而是他故意让她更加难过伤心的,就是为了让她哭出更珍贵的珍珠。   人一旦对某个人某件事产生怀疑之后,就会彻底颠覆对方的所有行为,将对方的一切行为都阴谋化。   安芷在认为叶海坤不怀好意之后,她回想起以前叶海坤的言行举止,只觉得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部都是在算计她。   安芷只觉得不寒而栗,要哭不哭的看向安桦,不知所措的道:“哥哥,那我该怎么办?”   作为鲛人公主,安芷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是十分单纯简单的,从来没有哪个鲛人敢欺骗她,甚至她脑子里都没有说谎和欺骗的概念,想都没想过这方面的情况会落在自己身上。   安桦抚了抚她微卷的海藻长发,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带你回家,至于那个恩将仇报敢欺骗你伤害你的叶海坤,我想……”他转头看向军舰上的张先生,“张先生你们应该会严惩那家伙吧?”   张先生本来还担心安桦会强硬的要求他们交出叶海坤给鲛人族处置,虽然安桦作为受害者家属,又是鲛人王子,要求他们国家交出伤害鲛人公主的凶手是应有之义,叶海坤这样引起两族交恶的罪犯也确实死不足惜。   但叶海坤是被他们交出去给鲛人族泄愤处死,还是他们按照本国律法严惩叶海坤给鲛人族一个交代,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者有种他们国家怕了鲛人族,只能交出本国国民请鲛人族息怒的意味在里面,很容易引起国民同仇敌忾的心理,也容易让本国在面对鲛人族时矮上一头。   所以张先生是想促成后者的,维护国家颜面。   当然,如果代价太大,会激怒安桦这个鲛人王子,为了不让安桦一怒之下掀起海啸淹没沿海城市,舍弃一时颜面交出叶海坤这个罪魁祸首也不是不行。毕竟叶海坤和一点颜面是完全比不上沿海上千万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的。   现在安桦主动愿意将叶海坤的处置权交给他们,张先生当然十分惊喜,连忙对安桦和安芷保证道:“两位请放心,对于叶海坤这种犯罪分子,我们是绝不姑息的,一定会按律严惩!”   叶海坤被抓之后当然会被审问他的犯罪行为,一开始他还拒不承认,后来见证据确凿,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承认了,但他还是嘴硬的说道:“她就是一条人鱼,是鱼又不是人,我抓一条鱼养殖珍珠,怎么就犯法了呢?”   叶海坤死咬着鲛人不是人这一点,不肯承认自己是在犯罪。   然而他却不知道,关于鲛人算不算人这一点,世界各国早就开会讨论过很多次了,最后都一致认为鲛人也是人。   因为通过安桦的表现,看得出来鲛人是拥有着正常人类智慧的,再从安芷可以化鱼尾为人腿混入岸上人类社会之中,就更加证明鲛人是人了,顶多算是特殊一点的人。   既然鲛人是人,那么鲛人族也可以当做一个单独的国家看待。   倒也不是没有国家想要把鲛人族变成自己国家众多民族之一,但安桦可以操控海啸这一点,就与掌控了核平武器没什么区别了,也就没有哪个国家真的傻到想单方面把鲛人族划分到自己国家民族之中,只能捏着鼻子承认鲛人族为鲛人国,是与他们国家平等的存在。   既然各国已经确定鲛人族可以被当做一个单独国家看待,那么叶海坤的犯罪行为就相当于软禁欺骗了一国公主,引起了严重的外交问题,必须从严处罚。   叶海坤的狡辩根本没用,尤其是当官方审讯人员从他的口中审出他还惦记着安芷的心脏,试图食用鲛人之心获得长生不老,他的罪行就更加严重了,直接被判处死刑。   叶海坤的最终审判是公开进行的,官方邀请了鲛人王和安桦还有安芷出席观看被审判的叶海坤的末路。   这场审判还面向全世界进行直播。   穿着安桦给他张罗的一身华美衣服出现在法庭上的鲛人王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去找女儿的儿子,出去一趟回来竟然会告诉他,不仅把女儿找回来了,还跟人类国家进行了建交,囚禁伤害安芷的罪魁祸首也被人类国家公开审判了。   鲛人王被安桦要求出席这场审判,在听说这场审判会被全世界几十个亿的人类观看时,他心里是慌得一批,毕竟他作为鲛人王其实也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才几千鲛人的王,论逼格可能还不如人类国家的村长。   他见过数量最多的也就是海底的珊瑚虫,哪曾见过几十亿的人啊!   鲛人王很怕自己给儿子丢脸了,到时候把鲛人的脸都丢到几十亿人类面前去了,本想死活不去出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变得格外有威严,语气一严肃起来,他就不知不觉的听从了。   现在坐在法庭之上,鲛人王还有些懵懵的,心里紧张得不行,只是面上还是端得相当高冷的。   好在他并不是真的直面几十亿的人,法庭之上的人数并不多,让本以为会看见人山人海的鲛人王心里轻松了很多。   安桦也注意到了鲛人王那隐藏在高冷表情下的紧张情绪,他悄悄在鲛人王耳边说道:“父王,那个家伙就是叶海坤,就是他软禁了妹妹,逼迫妹妹每日流泪化珠,还想吃掉妹妹的心脏,差点害死了妹妹。”   鲛人王现在心里哪里还有空去想什么紧张不紧张的,只有满腔怒火,狠狠的瞪着被告席上的叶海坤,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差点害死自己宝贝女儿的凶手。   安桦微微勾唇,按住鲛人王的肩膀,轻声道:“父王别激动,现在您只需要坐在这里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就好。”   关于叶海坤的判决早就已经商议出了结果,现在所谓的法庭审判只是对外公开的一个仪式,走的一个过场。   叶海坤是必死无疑的。   这一点叶海坤自己也清楚,他呆呆木木的站在被告席上,任凭法官宣读他的罪名,没有丝毫的反应,一脸的心若死灰。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不就是抓条人鱼吗?为什么就犯了死罪?   叶海坤始终不认为鲛人是人,也不认为鲛人安芷救了他,他恩将仇报有什么不对的。   他只恨自己反应太慢,被抓住了,没能及时转移走安芷,毁掉自己的犯罪证据。 第290章 被囚禁鲛人[08]   无论叶海坤再怎么后悔不甘, 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当他听见法官一锤定音的宣判他死刑之后,脸色瞬间刷的一下惨白无比, 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安桦他们对晕过去的叶海坤并不关心,毕竟他再怎么晕也避免不了他的结局。   倒是安芷心中略有不忍,她天性善良, 从来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叶海坤可谓是刷新了她的三观,让她认识到世界上原来还有坏人这个物种。   只是就算知道叶海坤是坏人,是罪有应得,她依旧会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心存不忍,不过安芷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圣母, 她清楚家人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多少, 清楚法律的威严不容徇私,所以她也只是不忍,并没有脑残到为叶海坤求情。   在叶海坤被判处死刑之后,鲛人族和张先生所代表的周国进入了蜜月期。   周国与鲛人族进行了外贸交易,鲛人族拥有着许多人类得不到却又十分渴望得到的深海资源, 而周国也拥有着鲛人族十分好奇又渴望的科技产品。   毕竟鲛人族是没有什么科技发展可言的, 安桦也没想过让鲛人族走科技发展道路, 就那么几千人, 还没接受过科学教育,指望这几千鲛人去发展科技不是开玩笑吗?   所以安桦给鲛人族安排的未来道路是走超凡路线,他将御水神通简化成一篇御水修炼之法,名为《御水诀》, 《御水诀》是安桦根据鲛人的体质创造出来的, 只有鲛人可以修炼, 就算有人类统治食用鲛人心脏获得鲛人的御水之力,也是无法修炼《御水诀》的。   有了《御水诀》之后,鲛人就可以慢慢通过修炼将御水之力发展壮大,走出属于自己的超凡文明之路。   而人类专注于科技之路,必然会对超凡文明有所需求,这就让鲛人文明可以与人类文明进行互补,各取所需。   侵略与战争或许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大,那么要战便战,无所畏惧。   安桦也没有只跟周国这一个国家进行友好外交,他同样也接触了其他的国家,毕竟鲛人族想要以一个国家的身份融入到人类世界当中,那么必须获取国际上的认可才行。   接触到其他国家之后,安桦就发现,跟周国的友好合作真的是太难得了,其他国家的人总是想试探鲛人族的底线,然后在他的底线上疯狂蹦迪。   直到有一个岛屿小国家,不知是受到某些大国的指示来找鲛人族的麻烦,还是真的智商不在线非要跟安桦过不去,安桦在作为代表与这个岛屿小国家进行外交时,对方十分倨傲的表示如果愿意把鲛人公主嫁过来和亲,他们就愿意接纳鲛人族的存在,否则必然会发动战争灭掉鲛人族。   对方都威胁到这个地步了,安桦还能怂吗?   安桦当即就冷着脸道:“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大放厥词的外交人员表情僵硬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显然是没想到安桦会这么硬气,一点商谈余地都不留的直接说开战。   还不等他怀疑安桦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安桦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外交人员连忙开口喊道:“拦下他!”   不管他让人拦下安桦是为了挽回局面,还是为了先下手为强把安桦扣押住,安桦都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他直接化作一道水流迅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留下惊落的一地眼珠子。   安桦怒气冲冲的回到深海王宫之中,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鲛人王看见他怒火中烧的模样,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不是去跟人类建交了吗?怎么这么生气的跑回来了?”   安桦冷笑道:“遇到一个没脑子的国家,我想我们立威的第一个对象出现了。”   之前只是掀起千米高的巨浪在周国的沿海城市吓唬吓唬人,并没有真的淹没过哪个城市,更没有杀过人,倒是让人以为他们鲛人族是很好欺负拿捏的存在了,可能那个大放厥词的岛屿小国还认为鲛人御水驱使海啸的传言是假的呢。   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小国家,正适合作为立威对象。   安桦也没打算带着鲛人们去跟人类打仗,毕竟才几千人,带出去充场面都嫌不够有气势,倒不如他自己一个人去,何必耽误这些鲛人们修炼《御水诀》的时间呢。   所以安桦只是跟鲛人王说了一声这件事,让鲛人王告知一下其他鲛人们。   鲛人们听到鲛人王的通知,反应就是:“哦,王子殿下肯定能赢的。”   他们直接无脑相信自家王子殿下就是真正的海神,否则怎么可能赐予他们增强御水之力的方法呢?   海神王子想解决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国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们毫不怀疑那个得罪了自家海神王子的国家会输得一败涂地。   这些普通的鲛人们已经将安桦视为海神,把他当做自己的信仰,他们无比的渴望能够和安桦一起征战四方,只可惜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跟安桦一起出战就是拖后腿,所以他们心里再怎么想跟安桦一起去征战那个羞辱鲛人族的国家,他们也只能按捺住这份想法,老老实实的先修炼《御水诀》努力变强,争取日后可以帮到他们的海神王子。   鲛人族没一个人对安桦与人类国家开战而有异议的,全是一面倒的支持和祝福。   安桦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些鲛人们的信任,他连面儿都没露,直接在鲛人与人类连接的互联网上公开宣布对该岛屿小国的开战,然后四面环海的岛屿国家就发现他们的国土越来越小了。   环绕他们国土的海水越来越高,渐渐的淹没掉属于他们的陆地国土。   安桦到底还是怜悯那些不知情的普通民众,没有掀起巨大的海啸淹没这个岛屿国家,让那些不知情的普通民众与脑残的国家高层一起去死。   他选择操控海水缓慢的提高水位线,让海水一点一点的淹没那个岛屿国家。   四面环海的岛屿国家仿佛变成了一座孤岛,海水缓缓的上涨,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手段都无法阻止海水的上涨,已经有无数人陷入了恐慌中,疯狂的逃亡其他国家。   网络上一片混乱。   “海水越涨越高了,昨天我还能看见的沙滩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彻底被海水淹没了,再不跑就要淹没我家的房子了!”   “我家这边地势低,家里房子已经被淹了,出门只能坐船了。”   “天呐,这难道真的是鲛人做的吗?为什么该死的高层要得罪鲛人?”   “快跑吧,再不逃离这里,我们迟早会一起被淹死的。”   随着水位线越来越高,淹没的地方越来越多,携带家当逃离这个国家的民众也越来越多。   于是这个岛屿国家的经济遭到了重创,直接支撑不住了,向其他国家求援。   其他国家也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了各种物资援助,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水位线依旧在缓缓的上涨,淹没的国土越来越多。   之前还硬扛着不想对鲛人低头的岛屿国家高层们,终于忍不住对安桦低头了,在国际上对安桦公开道歉,请求安桦让海水退去。   只是这道歉大概是因为太过不情不愿了,道歉的内容也显得阴阳怪气,安桦看了之后更加生气了,因为这个道歉公告总结下来一句话就是:“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好像对方一道歉,他就必须要原谅似的。   其他国家也早就对安桦这种操控海洋的手段忌惮不已,这次亲眼见识到他缓缓淹没一个国家的可怕,哪怕这个国家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国家,也让他在各国那里危险程度直线提升。   各国也希望安桦收手,多有劝和。   但安桦却丝毫不为所动,对方之前侮辱鲛人族和他本人,道歉本就是应该的,道歉要不要接受,是他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逼迫他接受道歉。   安桦可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他硬生生的把这个岛屿国家的国土给淹没了三分之一,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之后,那些侮辱鲛人族,对鲛人族十分不友善的高层们全部集体下台,换上新的高层之后,安桦才勉为其难的停止了继续上涨水位。   等这些新上任的高层对鲛人族进行了高额赔偿之后,安桦才让水位慢慢的重新退回去。   但这场堪称是天灾的水位线上涨事件,还是给予了这个国家极大的重创,让这个岛屿国家只能忙着埋头恢复自家的经济和基础建设,丝毫没有精力再来理会外界的事情了。   安桦拿这个不识趣的岛屿国家立了威之后,他再与其他国家进行外交和贸易,就显得顺利了很多,之前还会被卡一卡的问题,彻底迎刃而解了。   应该是各国都不希望自己国家的沿海位置也迎来水位线上涨吧。 第291章 被囚禁鲛人[09]   安桦在立威之后, 鲛人族在人类世界中算是真正的成功立足了,不过即便如此,鲛人族也只是在陆地上设立了大使馆, 并未全部搬到陆地上居住。   鲛人到底还是居住在深海之中更安全,也更有利于《御水诀》的修炼。   而且安桦发现,随着叶海坤的死, 鲛人心脏可以长生不老的传言不知怎的就那么传开了, 虽然无人敢在安桦等鲛人面前提及此事,但网上却流传甚广。   很多国家为了不得罪鲛人族,纷纷采取了封禁这条消息的方式,将网上关于食用鲛人心脏可长生不老的消息全部删除干净。   但弄巧成拙,越是删除封禁, 越是让人感到好奇, 甚至怀疑这个消息是真的。   对此安桦也是没办法,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明白那些帮忙删除消息的国家高层们估计心底也是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的,毕竟这可是长生不老啊,多么令人垂涎, 尤其是在得知鲛人可以活五百岁之后, 这条消息的可信度就更是上涨了许多。   安桦即使让鲛人王进行辟谣也是没用的, 他又不可能让人食用一颗鲛人心脏尝试一下能不能长生不老。   哪怕根本没人证明鲛人心脏真的可以长生不老, 只是一则不知真假的传言,但其中利益太大,安桦可以感觉到人类对鲛人心脏的觊觎。   胆子小一点的大概只敢琢磨着怎么弄一具新鲜刚死的鲛人尸体,胆子大一点的怕是会暗中抓捕鲛人活剖心脏了。   安桦从来不会低估人类的贪婪, 毕竟人类连自己的同类的心脏都敢挖, 那么挖一挖鲛人的心脏, 他们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至于会不会得罪鲛人族,大概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只会觉得,只要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被鲛人族查出来抓到,哪怕鲛人族发疯报复全人类,他们也可以躲在海水淹不到的高山之上安然的享受长生不老的人生。   那些因为他们而被无辜牵连死去的普通人,他们才不会在乎呢。   所以安桦对鲛人族的保护很上心,严格规定《御水诀》修炼不到小成,没有自保之力的普通鲛人是绝对不许化作人形上岸的。   安芷作为鲛人公主,她虽然修炼太散漫,至今也没有将《御水诀》修炼到小成,但她非常想去人类的花花世界玩耍,鲛人王和王后经不住女儿的撒娇恳求,只好答应带她去。   可是鲛人王和王后都对人类世界不够熟悉,也不想找人类当导游,就询问安桦:“你能不能给我们派一个熟悉人类世界的鲛人给我们当导游?”   安桦沉吟片刻,说道:“我亲自带你们游玩人类世界吧。”   那些对人类世界比较了解的鲛人如今都是常驻陆地大使馆的外交官,是安桦手底下最得力能干活的下属,他可舍不得让这些下属放下工作去给鲛人王他们当导游,所以当导游这活儿还是交给不算很忙的他吧。   鲛人王见安桦打算亲自给他们当导游,心里还挺高兴的,毕竟自从鲛人族与人类世界进行光明正大的接触和建交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安桦一个人去做主的,安桦已经忙得很久没有时间与他们一家人游玩了。   鲛人王后和安芷得知安桦可以抽空陪他们一起游玩人类世界,也十分的高兴。   安桦带着鲛人王他们一起上了岸,岸边一个码头直接被修建成了专属于鲛人族的陆地大使馆,这座大使馆的位置是在周国,是为了方便周国联系鲛人族才建立的。   而这个位置,也是考虑大使馆内的鲛人安全问题,才选择建在海边,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大使馆内的鲛人完全可以跳海,或者是御使海水保护自己。   周国愿意答应把这块码头送给鲛人族建立大使馆,也有考虑到安桦动不动喜欢掀起海啸的习惯,把鲛人族的大使馆建立在海边,好歹能够让安桦在掀起海啸淹没海岸的时候考虑一下这一座属于鲛人族的大使馆防水功能不太好的问题。   安桦对于周国这点小心思毫不在意,反倒是其他国家要求鲛人族在他们国都内建立大使馆,都被安桦给拒绝了。   其实正常人类国家之间建立大使馆,在国都内建立大使馆是相当方便的,但鲛人族与人类不同,大使馆内的外交人员都是鲛人,他们去了地处内陆的各国国都建立大使馆,指不定哪天就会出现背后身中几十刀砍得心脏都消失的自杀事件了。   那个时候安桦就算能为枉死的鲛人报仇,找到凶手,杀了凶手偿命,也是换不回死去鲛人的生命了。   安桦之所以在岛屿小国那般侮辱鲛人族的时候反应过激,直接开战动手,就是因为鲛人族太弱势了,需要用强硬铁血的手段撑起面子,让人类国家不敢小觑鲛人族,连试探都不敢随便试探。   鲛人族的人数实在太少了,才几千人,陆地上一百多个国家,每个国家试探一次让鲛人族死伤一两个鲛人,要不了多久鲛人族就会直接灭族了,都用不着开战。   安桦对外态度强硬冷酷无情,就是为了将这种危险降到最低。   安桦带着安芷和鲛人王还有鲛人王后从海岸边进入了大使馆内,大使馆内的外交人员一个个都上前来恭敬的迎接他们:“王子殿下,王,王后,公主……”   鲛人王从这些外交官鲛人们对他们一家的称呼顺序就听得出来,现在安桦在鲛人们心目中才是真正领导鲛人族的王者。   不过鲛人王也并不在意安桦威望凌驾于自己之上这件事,反而心里还挺欣慰的。   因为鲛人族人数太少,每一个当上王的鲛人,满脑子就只有为鲛人族做贡献,努力把鲛人族发展壮大的思想,根本就没有什么身为王者就可以作威作福奴役其他鲛人的想法。   鲛人王这个位置,是意味着责任与负担,不是权势与享受。   鲛人王在发现自己儿子已经超越了自己之后,就有了退位让贤的心思,丝毫没有嫉妒不满的意思。   要不是安桦迟迟不愿意答应继任王位,安桦现在就不是什么王子殿下了,而是名正言顺的新任鲛人王。   所以鲛人王对安桦如今在族人们心中地位超过自己,一点也没有不满,他甚至有意的让安桦站在台前展现自己。   安桦看了一眼鲛人王,见鲛人王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就站出来对这些鲛人们说道:“你们继续各司其职,不必在意我们,我只是出来带父王他们游览一下人类世界的风光。”   鲛人们尊敬的应道:“是,王子殿下。”   安桦作为率领他们鲛人族光明正大立足于世界之上的海神王子,还传授他们《御水诀》,如今他在鲛人之中的威望无人可取代,几乎所有鲛人都将他奉若神灵,对他的命令也是当做金科玉律一般。   安桦带着鲛人王他们离开了大使馆,他们一家如出一辙的银蓝色鱼尾都化作了人腿,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最普通大众的现代装。   虽然他们一家因为出众的样貌,一起行走在街道上十分引人注目,但好歹算是融入了人类之中,没有人认出他们是鲛人。   本来鲛人就与人类长得极像,就连唯一差别大的鱼尾也是可以随心意化作人腿的,化为人形的鲛人与人类完全没什么两样,甚至双方还可以通婚,没有生殖隔离。   这也是鲛人能够迅速融入人类世界之中的原因之一。   甚至人类之中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鲛人本来就是人类,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分别居住在海中和居住在陆地上,居住在海里的人类根据环境生长出鱼尾,让自身适应海里的环境,居住在陆地上的人类生长出双腿,可以在陆地上行走。   这种说法在人类世界中还挺有市场的,因为不管是鲛人族还是人类国家高层,都有心推动双方种族的和睦相处,所以对这种说法是鼓励的态度,没有直白的宣言是真的,但暗地里也是隐隐帮助传播的。   安桦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带着家人出门旅游的青年一样,和鲛人王一起苦哈哈的拎着鲛人王后和安芷的逛街后战利品,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安桦和鲛人王的体力都是非常强悍的,鲛人单论体质就能够一个打十个强壮的人类,这点购物袋的重量实在不算什么,但难就难在鲛人王后和安芷看起来十分兴致勃勃的样子,丝毫没有停止逛街的意思。   他和鲛人王体力上扛得住,但精神上却扛不住啊,真不理解一条裙子有什么必要试上两遍,还问他们好不好看?就算不好看,他们也不敢直接说啊。   有看中的衣服首饰,直接买下不就好了?有什么好试的?买回家慢慢试不好吗?   靠着开采海底矿已经彻底暴富的安桦十分大方的想道。 第292章 被囚禁鲛人[10]   安桦正想着这逛街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宁可去工作也不想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逛街了。   安桦买东西从来不喜欢各种逛,而是目标明确的锁定想要的东西,直接购买, 宁可多花钱,把想要的商品全都买回家再进行选择,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 毕竟他浪费的这些时间完全可以赚更多的钱, 提升更多的实力。   但鲛人王后和安芷似乎是把逛街当做一件快乐的事情去做了,安桦也只能跟鲛人王一起舍命相陪了。   安桦拎着大包小包走在鲛人王的身边,两人同病相怜的对视一眼,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忽然听见前面闹出了点儿动静。   “哎呀, 小心点儿, 别撞到人了。”这是安芷的声音。   安桦连忙抬头看过去,只见安芷的面前站着一个样貌十分英俊的青年,正一脸歉意的对安芷点头道歉:“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刚才太急匆匆了没注意看路, 差点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安芷没在意, 她虽然修炼不认真, 但鲛人天生体魄强大, 这个青年刚才撞过来的时候她及时避开了,倒不是怕青年撞到她,而是怕青年被撞到她的反震力给震出毛病来。   并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走一遭的青年还在十分歉意的对安芷道歉。   安芷连说好几句:“没关系。”   但青年似乎真的非常抱歉,执意要请安芷吃饭聊表歉意。   安桦走过来, 站在安芷的面前, 将安芷和这个青年彻底隔开:“吃饭就不必了, 你既然感到抱歉,就应该快点消失在我们面前,别耽误我们的正事儿。”吃什么饭?分明是惦记上了安芷。   安桦刚才就注意到这个青年看安芷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敢肯定安芷是不认识这个青年的,但这个青年未必不认识安芷。   他们一家子上岸游玩,只是将鱼尾化作了人腿,样貌并未改变,尤其是安芷的样貌,因为之前安桦掀起千米高的巨浪威胁人类尽快救出安芷,还将安芷的样貌传播了出去,想必安芷的照片如今是各个国家都有的。   安桦本人作为鲛人族与人类建交的代表,他的照片更是传播甚广。   那么有心人在见过安芷和安桦的照片之后,认识他们两人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安桦敢肯定这个青年是某个势力派来刻意接近安芷的。   安桦认为这个青年背后的势力不怀好意,如果是怀着好意接近他们,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直接接近安桦本人呢?现在鲛人族真正掌权者是安桦,实力最强者也是安桦,讨好谁都没有讨好安桦本人来得有用。   但这个青年明显是只冲着安芷去的,这让安桦不禁脑补出各种阴谋,比如借着接近安芷的机会绑架安芷用来威胁他,或者是欺骗安芷的感情,想当他妹夫,渗透进鲛人族的权力系统中……   安桦懒得去想这个青年究竟是怀着哪种阴谋心思来接近安芷的,他直接出面警告对方,将一切危机扼杀在萌芽阶段。   这个青年看见安桦出面时,瞳孔微微一缩,心跳明显加剧,他在惧怕安桦。   而他的面部表情却依旧管理得极好,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对安桦礼貌的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这位小姐的什么人?”   安桦似笑非笑的道:“我是她的什么人,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吗?”   青年后背紧绷着,脸上礼貌的笑容都有点绷不住了,只能装傻道:“先生您在数什么呢?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安芷回过味儿来了,惊讶的问安桦:“哥哥,难道他也是一个骗子?”   安芷没往太深的方面去想,她也想不到这个青年背后的势力,她还以为这个青年就跟被叶海坤请来欺骗她感情的感情骗子是一样的,都是冲着她的眼泪珍珠来的。   安桦看了一眼猜错了但又歪打正着的没有完全错的安芷,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冷漠的看着面前额头上隐隐沁出冷汗的青年,寒声道:“这种小手段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滚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海神之怒。”   青年从安桦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威压,根本维持不了自己的镇定,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了,之前在安芷面前伪装出来的衣冠楚楚形象彻底崩塌。   安桦也没去追,只是冷冷的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安芷心里还很生气,居然又有人想来欺骗她,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好骗吗?   她有点不满的看着安桦问道:“哥哥,为什么不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安桦淡淡的道:“这个骗子背后还有人,抓了他,那我们怎么抓到他背后的真正主使者?”   他已经在这个青年身上留下了神识烙印,青年回去见到给他下令的上线之后,这个神识烙印就会分出一部分落到上线身上,然后一步步往上传递,直到抓出最后的幕后主使者。   仅仅只是抓住这个行骗的青年是不管用的,因为他未必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安桦就算对他搜魂也可能查不出幕后主使者。   倒不如把他放回去,顺藤摸瓜。   安芷知道安桦把人放走后并不是真的想放过这个骗子,而是想把骗子背后的‘叶海坤’给抓出来。   对安芷而言,所有想欺骗她的人,背后肯定都有一个‘叶海坤’那样的主使者。比起感情骗子,她更恨叶海坤。   所以安芷对安桦拜托道:“哥哥,你一定不能放过幕后主使者啊!”   安桦点了点头,然后借由这件事对安芷和鲛人王后提议道:“看来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估计接下来会遇到很多有心人的偶遇算计,今天就逛到这里吧,我们该回去了,等明日我再带你们换一个地方游玩。”   鲛人王后和安芷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弃才逛了一半的商场,跟着安桦和鲛人王回大使馆了。   接下来的行程,安桦就安排得比较保密了,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给他们进行了伪装化妆,保管那些只是看过他们照片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也认不出他们来。   这样伪装之后,安桦他们才能真正的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在人类世界的景点游玩一番。   大海无疑是神秘广阔的,海底的美景也非常多,但人总是稀罕自己没有的,惦记别人有的,鲛人也是差不多的。   海底美景鲛人早就看习惯看腻了,对人类的花花世界非常好奇,就连那污染严重的臭水沟他们都要好奇的瞧上两眼,因为以前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么臭的水,好稀奇。   人类那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食物也是要一一品尝一遍的,虽然他们早就是各种海鲜吃到腻味了,但很多人类食物真的是鲛人们从来没见识过的。   安桦看着玩得乐不思蜀的安芷他们,心里叹了口气,鲛人族到底是不如人类文明来得繁华,也难怪安芷只是上岸一趟就被迷了眼,不想回家了,就连原主在上岸之后被人类害得那么惨,还心心念念的想去人类世界。   安桦到底是有公务在身的,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们游玩,而把这三个单纯的鲛人交给其他人,他也是不放心的,现在鲛人族的处境还不够安全。   于是他就对他们哄道:“先回家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跟人类周国进行交易,想办法在海底也建立信号基站,让族人们在海底也能上网,了解人类世界的情况。”   安芷是对上网最了解的,她可稀罕人类的小说游戏电视剧之类的东西了,听到安桦的话,激动的问道:“真的吗?哥哥,你太好了,要是我们在海底也能上网,那我们就没必要跑到岸上来上网了。”   安桦眉头一皱,迅速抓住重点:“跑到岸上来上网?”   鲛人王和鲛人王后的表情有点心虚,他们实在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心里想着什么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显然是他们俩也被网络的魅力给迷住了,跟安芷悄悄商量着怎么瞒着安桦上岸来上网。   安桦无奈的道:“我会尽快把这件事落实的,我们鲛人族现在处境不太好,你们能不上岸尽量别上岸,就算要上岸也得跟我说一声。”   已经有了网瘾恨不得住在网吧里的鲛人王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电脑,对安桦叮嘱道:“那你可要尽快啊,别耽误了时间。”   鲛人王的网瘾还算比较能克制,但他那飞舞的眉毛,也是表明了他对安桦说的海底上网这件事的期待之情。   本来没有把在海底建立信号基站这件事安排在最优先级的安桦,在鲛人王和鲛人王后以及安芷期待的目光下,也只好默默的将这件事的优先级调到最前面。   安桦终于将三个有了网瘾的鲛人送回了海底王宫,就在这时,他感应到自己的神识烙印终于落在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上。 第293章 被囚禁鲛人[11]   事情正如安桦所料那般, 那个被派来接近安芷的青年并不清楚自己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谁,他只跟自己的上线单独接触,而他的上线也一样不知道自己真正是效忠于谁的。   但安桦给青年下的神识烙印是有传染性的, 他接触他的上线,神识烙印就会分裂出一个新的烙印落在上线身上,就这么一个一个的顺藤摸瓜, 摸到了背后的主使者。   幕后主使者十分谨慎, 并没有与自己的心腹见面,只是用邮件联系。   所以安桦的神识烙印只落在了幕后主使者心腹手下的身上,然后神识监视到了两人邮件联系的全过程,才摸到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是某个大国的大财团掌权人。   该国的实际掌权者就是隐藏在幕后的各大财团,就连该国的元首都是由财团推举上位的, 可以说是财团利益代言人。   这个大财团掌权人已经八十多岁了, 十分苍老了,常年居住在疗养院里,身体不太好,但他却很恋权,就算在疗养院里住着也不愿意放权给自己的继承人。   这种越有钱有势的老人, 越是渴望长生不老。   所以他派人铤而走险的接近安芷, 大概是因为安芷被叶海坤轻易欺骗的事情让他认为安芷是个非常好骗的傻鲛人, 就故技重施, 多半是盯上了安芷的心脏。   毕竟这位大财团的掌权人拥有的财富远非一个小小的叶海坤可比的,根本不会在意鲛人泣珠的价值,能够打动这样有钱有势的老人的,只有传言中可以长生不老的鲛人心脏。   至于害死一位鲛人公主会迎来鲛人族疯狂的报复, 这位快死的大财团掌权人根本不在意这个, 他认为自己只要隐藏得好, 不让鲛人族盯着他报复,就算鲛人族发疯的要报复他的国家,或者报复全人类,死伤再多无辜的人,他也毫不在意,只要他自己不死就好。   安桦在得知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之后,他没有去那个国家抓人的意思,也没有对该国掀起海啸威胁该国交出罪魁祸首的意思,他只是淡定的用自己在人类世界的邮箱账号给幕后主使者发了一封邮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胆敢打我妹妹的主意,那么你做好了迎接海神诅咒的心理准备吗?”   海神的诅咒!   这是安桦掌控整个海洋,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海神之后获得的御水神通小功能之一。   他可以掌控天下间所有的水物质,也可以诅咒某个生灵被水所厌弃。   海神的诅咒,就是诅咒一个生灵无法接触水。   安桦在查出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之后,就将这个海神的诅咒送给了他。   为了让他在死前生活在恐惧之中,安桦还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让他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这个大财团的掌权人拥有着两个邮箱号,一个是对外公开的工作号,这个邮箱是交给他的助理管理的,他的助理每天会查看邮箱里的全部邮件,筛选出重要邮件给他过目。   而另一个邮箱则是他的私人邮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与他用这个邮箱进行交流的,也多半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秘存在。   他安排人去接近安芷,想办法弄到鲛人心脏,也是用这个邮箱发布邮件传达命令的,否则就他这个需要长年累月居住在疗养院里,时不时得被抢救一下的身体情况,根本没法现实中联系自己的手下。   今天他按照惯例查看了一下私人邮箱里的邮件,愕然的发现居然有一封新邮件。   不同于工作邮箱几乎每天都有很多封邮件发到他的收信箱里,私人邮箱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有一封邮件,但每一封邮件都是极为重要的。   他会感到愕然,是因为这封邮件的发信人,竟然直接写的就是鲛人王子。   这让他心中一紧,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这一封邮件,然后就看见那一句来自鲛人王子的威胁。   他呆呆的看着这封邮件上的内容,直到三分钟之后邮件自动删除。   他的私人邮箱是有一个特别定制功能,那就是邮件会在阅读后的三分钟自动的彻底删除,无法恢复的那种删除。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忽然间感觉胸口特别闷,喘不过气来,他连忙按铃叫来医生。   特别有钱的他专门请了一队专家时刻待命,他一按铃就有医生冲进来为他检查身体,喂他吃药。   医生将两颗胶囊从药瓶里倒出来,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当他看见医生倒出来的温水时,整个人就仿佛看见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惊恐的大叫一声,将水杯给打翻了,尖叫道:“水!有水!快把水拿走!不要!我不要看见水!有水啊,救命!!!”   他极度激动的从病床上翻下来,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向被他打翻了水杯撒了一地水渍的位置,对那么一小滩水无比的恐惧。   医生们连忙给他进行身体检查,然后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是因为受到严重惊吓和刺激导致的问题,而他恐惧的东西竟然就是十分常见的水。   并不是那种害怕深水,也不是狂犬病的那种害怕水,而是他只要见到与水有关的概念,哪怕只是一滴液体,他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甚至看见一个‘水’字都会害怕,极度的恐惧着与水有关的东西。   吃药都只能吃颗粒或者胶囊药,干吞,不能喝水,更不能接受输液的治疗方式。   这是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因为人一旦三天不喝水就撑不住了。   他不仅是不喝水,任何与水有关的东西都不能接受,用其他办法输入水分都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他只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等待死亡。   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连正常人的三天都支撑不到,顶多一两天他就会死亡。   专家医生们对他的这种病症目前束手无策,甚至连帮他续命的办法都找不到。   而他的子女们在得知他突发奇怪恐水症,很可能活不到三天的时候,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来找他分遗产了。   作为一个十分怕死的老人,他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子女为了自己的遗产希望自己尽快去死,他知道自己的子女都是靠不住的,于是他就给了子女们一个考验:“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抓来一条鲛人,我就将我的全部遗产都给他。”   他的子女们跟他是差不多的自私自利性子,同样不会在乎自己要是悄悄抓走一条鲛人,会不会引起鲛人与人类的大战,会不会死伤很多人。   安桦本以为给幕后主使者下了诅咒之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但他没想到幕后主使者在恐惧的同时,也疯狂的寻求着最后一线生机,他认为鲛人的心脏说不定能够治疗好他的恐水症。   毕竟鲛人是不会怕水的,吃了鲛人心脏的他,就算不会长生不老,应该也不会再害怕水了。   他的子女们为了获得全部遗产,一个个都想尽办法派人去接近大使馆里的鲛人们,有用骗的,有直接强掳的,还有下毒的……   要不是当时安桦正好在大使馆内,察觉到了这些人对付鲛人的动作,只怕真的会有运气不好的普通鲛人被抓走。   安桦心中大怒,在查出还是原先那个幕后主使者搞的鬼之后,他直接诅咒了幕后主使者的所有亲人,以血缘为纽带,任何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被海神诅咒,患上恐水症。   一个大财团家族大部分的人都换上了离奇可怕的恐水症,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世界。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安桦没有特意保密,而这个大财团的掌权人也没想帮安桦保密的情况下,很快安桦可以诅咒人患上恐水症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个大财团的掌权人本意上是想利用人类对安桦的恐惧忌惮心理,唆使人类与鲛人走上对立面,然后仗着全人类的势对安桦施压,让安桦给他解除诅咒。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得知安桦居然不仅仅可以操控海啸,还可以轻易诅咒死一个人之后,世界各国对安桦的态度更慎重,更尊敬了。   那些同样想打鲛人心脏主意的人们,在看见这个先驱者的倒霉下场,一个个都只能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去,将对长生不老的渴望压下去。   然后安桦就收到了很多的合作邀请,甚至还大财团愿意为鲛人免费做试管婴儿,提升鲛人幼崽的数量。   鲛人的寿命长,也就造成了生育困难,这么多年来都只有几千个鲛人,可想而知鲛人的生育问题有多么严重。   人类的试管婴儿的确是一种提升鲛人生育率的好办法,只是安桦怀疑提出免费帮鲛人做试管婴儿的大财团是想趁机做手脚,偷走一个鲛人的试管婴儿,悄悄培育出一个鲛人族不知道其存在的小鲛人,从而获取鲛人心脏。 第294章 被囚禁鲛人[12]   安桦当然不可能给任何人有觊觎鲛人心脏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个可能还没诞生的试管婴儿出身的小鲛人。   这种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那么为了长生不老胆大包天的人, 绝对会把主意打到其他鲛人身上。   本来鲛人心脏可以长生不老就没有实际证据,只是传言,很多有理智的人都是不会相信的, 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就与鲛人族交恶。   但如果真的有人食用了鲛人心脏, 那么鲛人心脏可以长生不老的谣言确实可以被证实为假了,可鲛人心脏可以获得御水之力的消息就该被人类证实了。   人类除了觊觎鲛人的长寿之外,怎么可能不觊觎鲛人的御水之力呢?   安桦展现出来的御水神通正是基于鲛人天生的御水天赋,在人类看来,安桦的御水神通就相当于是核平武器, 他们会因为安桦可以操控海洋而心生忌惮, 同样也因此会心生觊觎。   所以安桦说什么也要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鲛人被害死取走心脏。   不过做试管婴儿提升鲛人的生育率,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安桦不清楚鲛人做试管婴儿是否可行,但提高鲛人生育率确实迫在眉睫了,鲛人数量太稀少了, 整个族群才几千人, 相当于一个国家只有几千国民, 要不是安桦实力强大, 就这么点儿人口,还不如周国的一个村呢。   安桦派遣好学的鲛人去周国留学,学习人类世界的先进知识,不求学成什么可以自主研发科技的大科学家, 起码得学会怎么使用从人类世界购买来的各种科技产品吧。   只有鲛人有自己的人手了, 安桦才可以着手收购设备, 自己进行试管婴儿的操作,繁衍鲛人的人口。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但好在鲛人寿命悠久,对时间观念也不注重,可以慢慢等待。   而安桦自身也是个一念万年的主儿,他打算在这个世界待到原主应该寿尽的时间点,把鲛人族都安顿好,让原主可以放心安然投胎转世了,他再脱离这个世界。   安桦总不能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将鲛人族暴露在全体人类的面前,完成了原主心愿之后,就不管鲛人族以后的发展了吧。   世界树的树叶上诞生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安桦孕育出来的,相当于他是每一个世界的天道,每个世界都是他的孩子,而世界中的生灵,虽然只是世界诞生后自主衍生出来的,但他对这些生灵还是隐隐有点怜惜之情的,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而毁灭哪个种族。   鲛人族本来就数量稀少,安桦既然接了原主的心愿来完成任务,与单纯的鲛人们接触时间久了,也对鲛人产生了一些好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灭族。   鲛人族的科技水平可以说几乎没有,所以鲛人能与人类进行交易的,也就只有深海之中人类探查不到的资源了。   比如海底矿脉,比如打捞海底某些蕴含高科技的‘沉船’,再比如帮忙净化一些海洋污染。   鲛人生活的海域是水质最好的海域,因为鲛人会凭借本能感应到哪里海域水质好,鲛人在一片海域生活久了,也会渐渐的净化这一片海域。   只是以前鲛人是逐渐走向衰亡的,御水之力渐渐衰弱,鲛人对海洋的净化能力也是逐渐衰弱的,所以人类对海洋污染严重的话,鲛人也是没有办法净化的,只能搬家到没有被污染的海域。   但现在不同了,安桦创造出来给鲛人们修炼的《御水诀》,其实是一种提纯他们鲛人血脉,增强他们御水之力的功法,自然也会增强鲛人对海洋的净化之力。   甚至有的鲛人在修炼《御水诀》之后,御水之力产生了变异,变得可以净化水资源了。   这一点正好可以拿来和人类进行交易。   人类对自然环境污染极为严重,但人类不知道环境污染的危害吗?   当然是知道的,很多国家每年在环境污染治理上都花费了很大一笔开支,只是国民众多,有太多人认为环境污染造成的恶果是几十年几百年以后的人承担,与现在的他们无关,自己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还是现在自身发展利益最重要。   水污染更是重中之重的问题,已经有很多国家出现了饮用水的安全问题了。   现在出现了可以净化水污染的鲛人,人类当然愿意把以往花费在治理水污染上的经费用来当做报酬,请鲛人去帮他们净化水资源。   鲛人的御水之力是超凡之力,是走科技路线的人类所没有的,所以鲛人是垄断了超凡之力,人类有求于鲛人,就只能选择与鲛人族交易。   鲛人就依靠这独一无二的御水之力在世界外交上站稳了脚跟。   安桦作为被鲛人们所承认的海神,他的御水之力是最强大的,也是被人类求助最多的,比如请他帮忙探查某个人类止步的海沟,比如请他帮忙抓一个深海生物,比如请他帮忙搜救公海上的遇难人员……   活跃在海洋上的鲛人最近连端好几个海盗的老巢,奠定了自己海洋霸主的地位。   就连某个国家开出来耀武扬威的航母,在滔天巨浪之下也只有被掀翻的命,所以航母是自觉避开鲛人族的活动范围海域的。   随着鲛人族的发展越来越好,鲛人族越来越强大,安桦就渐渐的解除了禁令,对鲛人们严密的保护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很多鲛人就开始上岸发展了,可以将鱼尾化作人腿的他们在上岸之后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有的鲛人还特意办了一张周国的临时居住证,去周国定居的。   周国是距离鲛人族海域最近的大国,也是跟鲛人族交易最多,合作最愉快的国家,更是与鲛人族交情最好的国家。   所以上岸的鲛人们,想要去陆地上选一个国家定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国。   周国对这些来自己国家暂时定居的鲛人们是抱以欢迎和警惕的态度。   因为如今鲛人们修炼《御水诀》有成,每一个鲛人都是行走的炮台,真要是有哪个鲛人在人类城市里发疯了,只怕要不了多久一座城市就能化为废墟,所以由不得周国不对这些鲛人们警惕起来。   这份警惕就表现在周国会派专人为鲛人们解决一些不违反周国法律法规的麻烦,让鲛人们在周国体会到宾至如归的快乐,不会因为一时生气而暴走。   这对鲛人们来说是好事,安桦也就默认了。   在鲛人族的发展进入正轨之后,安桦想休假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这次真是劳碌命。   工作上的事情忙完了,家庭上的麻烦就来了。   先是鲛人王和王后对他进行催婚,希望他尽快娶一个王妃,虽然鲛人寿命长,但鲛人生崽也难啊,所以他们都希望安桦能够尽快结婚生崽。   安桦对此直接拒绝,他没有什么看上的女性鲛人,当然不会为了生孩子而勉强自己与一个女性鲛人结婚生崽。   他当初那么为鲛人的人口数量发愁,也只是想办法提升那些愿意生崽的鲛人夫妻的生育率,从来没想过依靠强行催婚凑对的方式让单身鲛人们尽快结婚生崽。   鲛人们应该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逼迫着为种族延续做贡献。   如果真的哪一天鲛人族会因为族人们都不愿意结婚生崽而最终灭亡,安桦也认为这是鲛人族命中注定的灭亡命运,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强行插手。   至于鲛人族以后的掌权者位置交给谁……安桦觉得鲛人王真是想太远了,他现在都还没接过鲛人王的位置呢,他自己都不算是名义上的鲛人族掌权王者,只是有实无名而已。   而且鲛人王的位置从来不是世袭制,而是贤能者居之的推举制和禅让制。   安桦决定在现在的鲛人幼崽中观察谁适合执掌鲛人族的未来。   就连继承人的天赋实力问题也要考虑到,毕竟鲛人族和人类科技国家不同,鲛人族是走超凡修炼路线,十分看重个体的实力,若是身为鲛人王,实力不济无法保护族人,还需要族人拼死来保护他,这样的鲛人王毫无用处。   正如现在的鲛人族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安桦的个人武力值如同核平武器一样震慑着人类们,才会让人类那么容易接纳鲛人族。   若是几百年后安桦脱离了这个世界,继任者实力差劲,那么鲛人族肯定会被人类生吞活剥吧?   所以鲛人族的继任者是必须要达到《御水诀》大成的地步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掀起强大的海啸,就算达不到安桦这种堪称海神的地步,也是足以当做是一颗小当量的核平武器看待了。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都还太早了,鲛人幼崽们都还太小,没怎么正式开始修炼《御水诀》,也就看不出什么资质好不好。 第295章 被囚禁鲛人[13]   安桦不愿意结婚, 鲛人王和王后也奈何不得他,催了几次,见没什么效果, 反而让安桦躲着他们走,他们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不过很快他们的女儿安芷的感情问题就占据了他们的全部精力。   安芷之前被叶海坤找来的感情骗子欺骗过一次感情,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失恋,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对爱情失去信心。   后来那个感情骗子也随着叶海坤一起落网, 因为骗人感情又骗钱,还曾经与某个富婆合谋害死其丈夫,直接判了无期徒刑,现在还在监狱里改造呢。   安芷本来因为失恋而对爱情失去了期待,后来得知那是个感情骗子, 她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不是她不好,而是对方本来就是个骗子,如果她正经谈恋爱,肯定能找到一个能够看见她的好,与她共度一生的真爱。   安芷不像安桦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她很积极的想再谈一次没有欺骗的恋爱, 只是她一直生活在深海之中, 跟鲛人族的男性鲛人们接触之后没有发现有令她动心的人。   等安桦解禁了, 安芷第一时间就跑到岸上去,混入了人类社会之中,装作一个女学生在学校里上课。   然后她跟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大学生谈上了恋爱。   鲛人王和王后得知安芷竟然又和人类谈恋爱之后,担心她又被狡猾的人类给骗了, 赶紧马不停蹄的去找安芷, 帮她把关对象。   安桦在得知安芷跟一个男大学生交往的消息之后, 立刻就去调查那个男生的祖宗十八代,力求详尽,把对方查了个底朝天。   他就担心这个男生是某些势力安排来故意接近安芷的,要是第二个男朋友又是个感情骗子,那安芷就太可怜了。   安桦不仅动用了自己手中的势力去调查,还请周国帮忙调查,他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男生可能是周国安排接近安芷的人,他依旧敢请周国帮忙调查,是因为他会将周国调查出来的结果与他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进行比对,若是有较大出入,就说明周国有问题,如果没有太大出入,就说明资料还是比较真实的。   调查结果还是比较好的,这个男生来历很清白,是一个农村出身的普通人,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努力学习考上了最好的帝都大学,然后在帝都大学里认识了前来体验大学生生涯的安芷,还是安芷对他一见钟情,主动追求他的,他渐渐的被安芷的赤忱真情打动了,答应了和她的交往。   安桦看着资料上这个男生的一寸证件照,一点也不奇怪安芷为什么会主动追求他了,因为这个男生的确长得很英俊,恰好长在了安芷的审美点上,怎么可能不让她一见钟情呢?   说是一见钟情,其实就是安芷见色起意了。   既然调查结果显示这个男生的情况没问题,那么安桦也没打算阻止安芷谈恋爱。   只是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就算是结婚也没什么,以后又不是不能离婚。日子过得好,就让他们幸福美满的过下去,要是日子过得不好,以后再分开也行。   反正有安桦当安芷的靠山给她撑腰,她的人生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虽然安桦并不看好这一对小情侣。   因为那个男生至今还不知道安芷的鲛人身份,对方可未必愿意娶一个鲛人当妻子。   别看网上很多人口嗨的对长得好看的鲛人喊老婆老公,真要是让他们和鲛人结婚,亲眼目睹鲛人那鱼尾人身的一面,他们可就未必愿意接受了。   人类对于异类是会发自内心的排斥的,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安桦开始着手让鲛人族的产业开始涉及影视娱乐方面了。   安桦就是希望通过投资那些有关鲛人的影视作品,将鲛人的形象美化,传播鲛人与人类的美好爱情和友情的故事,通过娱乐文化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人类对鲛人的排斥降到最低。   只是到底时间还短,事情还未彻底发酵,影响也未能扩散到最大,安桦并不能确定安芷的现任男友能否接受她的鲛人身份。   鲛人王和王后就没有安桦想得这么多了,他们非常单纯的认为,安芷上一段感情就是被人类男子给骗了,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人类,还是在鲛人之中选择更好。   所以他们得知安芷又找了一个人类男友,就急匆匆的跑去见安芷了。   安芷和男友刚刚看完一场电影,约会结束,互相牵着手走进帝都大学的校门。   他们刚刚跨过大门的时候,安芷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呼唤声:“安芷!”   安芷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父王母后都来了,面露惊讶之色:“父……”她忽然想起人类社会不是这么唤自己父母的,连忙改口,“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   鲛人王和王后微笑的走上前来,含笑道:“我们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鲛人王后将目光落到安芷身边的英俊男生身上,这个男生确实长相很英俊,身材挺拔,穿着短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能看得见清晰的肌肉线条,一双漆黑的双眸十分有神,看向他们的时候表情也很尊敬。   安芷将男生介绍给他们认识:“爸爸,妈妈,这是我男朋友……”   男生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之色,还算得体的对鲛人王夫妻二人问好:“叔叔阿姨好。”   鲛人王后看着男生那英俊的样貌,犹豫着心想,这么帅气的女婿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鲛人王就不像王后那样轻易被颜值所迷惑,他怎么看这个把自己宝贝女儿拐走的男生怎么不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咸不淡的对男生点了点头:“你好。”   然后鲛人王就无视了他,目光重新落到安芷身上,语气宠溺的关心着安芷的生活情况,然后给安芷塞了一张卡:“这卡里有一千万零花钱,你拿着花吧,别省着委屈了自己。”   一旁的男生看了一眼那张被鲛人王塞在安芷手里的卡,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家里条件差,所以没办法给女朋友多好的物质生活,他跟安芷交往的这段时间也隐约察觉到自己女朋友的家庭条件肯定很优渥,从细节上可以看得出来女友是个白富美。   但之前安芷十分顾及他的自尊心,从来不乱花钱,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节省,和他一起吃路边摊也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暂时无视两人的家庭条件差距。   可现在鲛人王当着他的面儿给安芷塞八位数的零花钱,还影射般的说让安芷不要因为省钱委屈了自己,这让男生心里隐隐有些不自在。   毕竟安芷省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顾全他的自尊心?   鲛人王这举动就相当于将两人之间的条件差距明晃晃的摆在他的面前,男生心里有些无措,不知不觉就握紧了拳头。   安芷并不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也没有注意到鲛人王和她男朋友之间的第一次无声的交锋,还在为鲛人王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不已。   至于鲛人王给的零花钱,安芷直接收了下来,也没跟他推辞什么的,她都习惯了,而且对鲛人来说一千万也算不了什么。   因为在安桦的带领下,现在鲛人族的总收入就相当于人类一个小国家的正常财政总收入,不过鲛人的数量太少,这些总收入哪怕平分给每一个鲛人,都能让每个鲛人身家过千万了。   安桦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的收入都给每个鲛人平分,而是将大头充入国库,用来建设鲛人族的未来,剩下的小头才按劳分配的当做工资奖金发给鲛人们。   安芷对鲛人族的贡献不多,但奈何她的家人对鲛人族贡献都很多,分到的钱自然也很多,他们又最是疼爱她,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真不在少数。   所以她男朋友所担忧的贫富差距问题,安芷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他再有钱,在她这个鲛人公主面前都是穷人。   无非就是稍微有点穷,和特别穷的区别。   安芷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找男朋友从来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反正都没有她有钱。   男生却不知安芷的身份,他从鲛人王的举动中看出了两人的家境差距,心里不自在的他,主动说道:“安芷,既然叔叔阿姨来看你了,那么你就带叔叔阿姨去学校里逛一逛吧,我就先回宿舍了,我还要复习,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安芷还以为是男友体贴自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学习别熬太晚了,身体健康最重要。”   男生匆匆应了一声,就带着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转身离开了。   鲛人王意味深长的看着男生离去的背影,然后对安芷说道:“你这个男朋友似乎不太愿意见我和你母后啊,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了?”   安芷为男朋友说话:“父王,他这是体贴我,见我这么久没和你们见面了,让我和你们单独相处呢。” 第296章 被囚禁鲛人[14]   安桦对安芷找了一个人类男朋友没什么意见, 只要对方不是心怀不轨故意接近她的人就行。   不过他也不会很支持安芷找人类男友,顶多就是顺其自然,放任自流。   倒是鲛人王和王后夫妻俩不愿意安芷找一个人类男友, 他们也没有明面上反对,只是担心安芷被骗,就对她的男友进行了不少考验。   后来安桦就听说安芷跟她的大学生男友分手了, 她还没暴露自己鲛人公主的身份, 对方就主动提出了分手。   因为鲛人王有意无意的在男生面前表明他们家的家境豪富,家境平凡的男生自尊心受不了,也不想被人说成是找了个白富美吃软饭,他对安芷的感情也没到可以无视外界风言风语的地步,索性就直接分手了。   安芷在得知这个分手理由之后倒是没有太难过, 她认为男友能因为这么一点小问题就想跟她分开, 那么肯定是不够爱她,这不是她追求的纯真爱情。   既然这份爱情不够纯粹,那么她自然也没有失去爱情的伤心悲痛了。   安芷很快就从失恋中走出来,开始追寻下一段真挚的爱情了。   安桦忙于鲛人族的发展,每天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 没什么闲心去关注安芷一个少女的恋爱经历。   奈何有一个什么事情都喜欢跑到他面前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的鲛人王, 所以安桦被迫听了不少安芷的恋爱经历。   安芷自从跟那个男大学生男友分手之后, 又发展了好几段感情, 但每一次她都因为感觉对方的爱情不够真挚纯粹,选择了分手。   渐渐的本来担心她再次被骗的鲛人王和王后都不再那么操心她的感情问题了,因为就她这样追求真爱的态度,任谁都跟她交往不长的。   安芷大概是被感情骗子欺骗过一次感情的原因, 又被人类世界中的各种美好的爱情童话故事蛊惑了, 一心追求那种至死不渝的真正爱情, 她要求男友能够抛却一切外在因素只爱她这个人,她选男友也是抛却外界因素影响只看他这个人。   但这种情况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尤其是当安芷已经离开了学校之后,她接触到的男人都是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的,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这样的男人在与女人交往时,会本能的审视女方的外在条件。   毕竟相处时间不长,男方不可能一下子就透过外在看见女方的内在美。   而安芷觉得男方要是不能看见自己的内在美,只是被她的外在美貌所迷惑,那么她就会认为这个男人是见色起意,根本不是爱她这个人,也不会给这个男人接近自己的机会。   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男人要想看见安芷的内在美,就得与她多相处多接触,但男人要是看不见她的内在美,安芷就不会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安芷就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真爱。   鲛人王后来在安桦面前没少抱怨安芷的择偶观念太偏激了。   安桦听完之后:“……”   他安慰鲛人王道:“反正鲛人的寿命长达五百年,安芷还很年轻,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选择,不用着急。等她撞南墙撞的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回头了。”   只是让安桦没想到的说,安芷的回头竟然是认为世界上并没有真爱,爱情都是虚假的,都是掺杂着杂质的,她选择单身一辈子!   安芷对安桦说出自己这番感悟的时候,还十分敬佩的看着安桦,说道:“哥哥,想必你是早就参悟透了这个至理,所以才会早早就选择单身吧?”   安桦:“……”有吗?他有参悟出这个吗?行叭,她认为他有那就有呗,以后少来拿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烦他就好。   安桦不愿意结婚生子,鲛人王和王后早就放弃了,拗不过实力地位已经是最高的他了。   但安芷也不愿意结婚生崽,这就让鲛人王和王后十分着急了,两人开始了对安芷的花式催婚。   正如之前几十年安芷铁了心的追求所谓的真爱一样,她的脾气执拗,下定了决心那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现在鲛人王和王后对她的催婚也是如此,她说自己看破红尘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他们说破嘴皮子也说不定她。   他们一催婚,她就跑到人类世界去隐藏身份游玩,直接给他们来个失联。   然后还是因为安芷主动断开联系,又遇到过一次危险,虽然是有惊无险,却也把鲛人王和王后给吓坏了,两人担心安芷再次跑出去失联遇到危险,只得放弃催婚,让她出门还是以安全为重,不要再为了逃避他们的催婚而不顾安危了。   随着时间的发展,鲛人族的发展越来越强大,鲛人族也正式成为了鲛人国。   安桦也在潜移默化中,将公海占据为鲛人国的领土,甚至可以说,整个海洋都是属于鲛人的领域。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海战上与鲛人国争锋的。   就算没有了安桦的核平威慑,鲛人国的海军也足以让世界为之震颤了。   鲛人国的人数增多之后,随着与人类社会的接触变多,也出现过好几起鲛人遇害事件,鲛人心脏都不翼而飞。   安桦就算将罪魁祸首抓起来,为枉死的鲛人报了仇,也无法阻止食用鲛人心脏可以获得御水之力的消息外传。   最后安桦根据海神诅咒进行了改良,可以通过被害的鲛人留在鲛人国的鲛珠去诅咒那些食用了鲛人心脏的人,被诅咒的人都会患上恐水症,要不了多久就会因缺水而亡。   在出现过好几起暗中杀害鲛人食用鲛人心脏的罪魁祸首患上恐水症直接被渴死的例子之后,才遏止了人类对鲛人心脏的觊觎。   因为就算食用鲛人心脏可以获得御水之力又如何?见到水就害怕到发疯,有御水之力也毫无用处,反而还会得罪鲛人国,得不偿失,只能放弃了。   四百多年的时间,足够让人类社会更换好几代掌权人了,而安桦依旧是鲛人国至高无上的元首。   鲛人悠久的寿命让鲛人国在他的掌舵下发展迅速,当年那个才几千人的鲛人国,如今已经发展成了超凡与科技并重的强大国家。   在原主寿命将尽之后,安桦就顺势的脱离了这个世界。   鲛人国第一位元首大人寿尽而终,举国哀痛,消息传出国之后,其他所有国家都为安桦这位传奇人物降半旗哀悼。   甚至国际上还将这一日定为哀悼日。   安桦回到树心空间的时候,水镜上的画面正定格在他那盛大无比的葬礼上。   水镜前的鲛人王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死后哀荣场面,那原先将他的鱼尾都染成黑色的怨气早已彻底消散,露出了漂亮的银蓝色鱼尾。   安桦出现在他面前之后,鲛人王子回过神来,恭敬的朝他鞠了一躬,说道:“感谢您,尊敬的海神大人。”   这位鲛人王子误以为安桦真的就是海神,安桦也没有解释什么,海神对他来说位格太低了,但只要他想,当一个海神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而且在之前的那个世界中,他是真的掌控了那个世界的海洋,成为了海神的。   鲛人王子圆满的完成了心愿,重新进入他的世界投胎转世去了。   紧接着就是下一个世界的怨气冲天的枉死之人。   “我只想让我母亲尊贵荣华的幸福一生。”   安桦看着面前这个出现在树心空间里表情平静的少年,要不是他身上的怨气已经浓郁到化作一件黑袍笼罩在他身上了,真看不出他此刻心中怀着无比仇恨的怨气。   这个少年刚一出现在这里,脑海中就自动知道面前的安桦是一位能够实现他心愿的大神通者。   他没有像之前的那些冤魂厉鬼那般质疑安桦或者是感到惶恐不安,他接受得非常迅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出自己的心愿。   安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截了当的怨魂,于是他也十分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好。”   安桦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水镜之中。   然后他在原主母亲的怀抱中醒了过来。   他现在穿越到了原主四岁的时候。   也是原主即将被抽仙骨的时候。   这是一个修仙界,原主是修仙世家何家嫡系子弟,其父是何家家主的嫡次子,其母是另一个修仙世家李家的嫡女。   按理说原主的身份在何家应当很尊贵,但身份尊贵不代表受重视。   何父的修炼资质平平,上头有一个修炼天赋优秀的嫡长兄,下面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嫡幼弟,夹在中间资质平平的他,一点儿也不受何家主和何夫人的重视。   于是何父早早就被何家主安排与修仙世家李家联姻。   李氏身为修仙世家李家的嫡出小姐,能被送出来联姻,当然也是身份不凡,却同样修炼资质平平。   只不过不同于早已认命,不再想努力修炼,只想通过讨好父母和兄弟获得更多利益的何父,李氏资质平平却非常努力修炼。 第297章 我被抽仙骨[01]   李氏虽然也差不多跟何父是一样的处境, 都是身份高贵却因为资质平平不受家族重视,唯一的价值就是被拿来联姻。   而何家与李家之间的关系是结盟又有竞争,两家之间的平衡相当脆弱, 若是哪一日两家撕破脸了,那么嫁到何家来的李氏日子肯定会极为难过。   可以说李氏的处境比何父还要更差,但她却丝毫没有放弃修炼, 哪怕资质平平, 修炼一个月都比不上天才修炼一日,她也坚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李氏的努力修炼衬托得何父的摆烂很不像话,所以何父对李氏这个妻子不怎么喜欢,要不是考虑到李氏背后的李家,他甚至都想避着李氏走。   因为何家与李家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 所以何父和李氏作为两家联姻的代表, 象征两人友谊的纽带,他们必须尽快生育一个蕴含着何家和李家两家共同血脉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安桦这次的任务原主。   原主的出生是在特定的时间和需求下被期待着出生的,但那些对原主怀有期待的人,也只是希望原主的出生能让何家和李家的联盟更加牢固。   原主的父母对原主的出生却并不期待。   何父是觉得自己被逼着跟自己不喜欢的妻子李氏生孩子,自己就像被配种的灵兽一样, 一点人格尊严都没有, 心中无比屈辱, 偏偏他又不敢反抗家族, 还要装出一副很愿意为家族做贡献的模样,心里却迁怒到妻子李氏和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李氏对这个孩子也不期待,因为女修不同于男修,女修亲自孕育孩子, 是会有损修为的, 所以越是资质高和修为高的女修, 越会保持单身,一心修炼,绝不成亲生子,以免坏了自己的修为。   李氏的那些天资好的姐妹都在家里安心修炼,不需要急着嫁人,只有她,因为资质平庸又修为不高,才会被逼着嫁人生子。   她本来修为就不算高,修炼速度也比较慢,如果怀孕生子,她就更难以提升修炼了,甚至现在这点儿不高的修为都可能往下掉,她当然不愿意怀孕生子。   只是李氏心里清楚,自己是无法反抗家族的命令的,她早在被李家选中作为联姻对象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了。   因此李氏虽然对这个孩子没有丝毫的期盼,却并没有像何父那样迁怒到孩子身上,待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还是能以平常心看待自己儿子的。   何父只在原主出生后来看了看,之后就很少理会这个吃奶的儿子了,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屈辱的证明。   不过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表现出了神异的地方,比如明明还不到修炼的年龄,也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却能自主的吸纳灵气入体,周围的灵气也对他特别亲和。   李氏作为最关心儿子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儿子这个天赋了,她是吃够了天赋不够的苦,看见儿子似乎是天赋异禀,顿时惊喜不已,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父。   何父对自己儿子不上心,但在得知自己儿子极有可能是个绝世天才之后,立马就高兴的回来想办法帮儿子测试资质。   何父一直对自己修炼天赋不如兄弟感到耿耿于怀,如今得知自己儿子极有可能是个天才,可以为他争一口气,可以让他翻身,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何父私底下测试了原主的修炼天赋,震惊的发现原主竟然是天生仙骨,根骨资质是最佳的那种,像他嫡幼弟那般的好天赋,修炼起来也需要主动吸纳灵气才行,而他儿子却都不需要主动吸纳灵气,灵气自动往儿子身体里钻。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绝世天资啊!   何父欣喜若狂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父亲和祖父,也就是何家的家主和太上长老。   何家主和何老爷子得知何家出了一个绝世天才,也十分惊喜,亲自来给原主测试天赋。   何老爷子作为何家最强的金丹期老祖,实力和眼力都不是何父所能媲美的,何老爷子一下子就测试出了原主身具仙骨,根骨资质绝顶,只是还没等他们欣喜,很快又测出了原主的体质有问题。   原主的体质就仿佛是一个漏斗黑洞一般,吸纳入体的灵气根本无法储存,也就是说,原主有最好的修炼天赋,但却有最差劲的体质。   原主无论修炼天赋有多好,修炼速度有多快都没有用,因为他根本无法储存灵气,根本无法成为一个修士。   原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没有底部的水桶,任凭水龙头放的水有多迅猛,落入水桶里的水有多少,全部都会漏掉,一滴也储存不起来。这样的体质,还比不上那些水龙头只能一滴一滴的滴水,但水桶不漏的修炼废材呢。   之前何家人因为原主的根骨资质有多欢喜,之后就有多失望。   何父不甘心之下,请求何家主和何老爷子想办法治好自己儿子的漏斗体质。   但何家根本无从下手,体质是天生的,除非给原主换一具身体,否则不可能解决这个体质问题,但换了身体之后,天生仙骨也没用了。   何父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对原主这个儿子越发看不顺眼了。   作为母亲的李氏虽然失望,但依旧待原主很好,想着她自己虽然修为低,好歹也是一个正式修士,以后寿命比凡人也要高不少,而儿子却只能一辈子当一个普通凡人,她就想让儿子短暂的一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   所以原主就算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材,也拥有着自己母亲全心全意的疼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只可惜这种好日子在原主四岁时戛然而止了。   原主四岁时,何家在探索一个秘境后,获得了一种禁术。   这是一种可以掠夺他人根骨的禁术。   虽然禁术代价大,危险系数高,又条件苛刻,但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何家得到这种掠夺根骨的禁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被原主浪费掉的仙品根骨。   知道原主根骨天赋的何家人只有何父、何家主、何老爷子,以及被当做下一任何家家主培养的何大伯和这一代修炼资质最好的何三叔。   在何老爷子获得禁术之后,何大伯就激动的提议道:“祖父,老二家的那孩子根骨资质那么好却不能修炼,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把他的仙骨换给荣轩吧。”   何荣轩,就是何大伯的独子,天赋也只能说是一般,但很得何大伯的喜爱,何大伯没少想办法给这个独苗儿子搜集各种修炼资源,就等着儿子长大后给他使用。   现在得知有换根骨的禁术,而他儿子何荣轩正好可以达成条件,何大伯立马就盯上了自己那个有仙品根骨却不能修炼的侄子。   这个禁术要求换根骨的双方有血缘关系,且承受者必须没有修为才能获得从别人身上移植过来的根骨。   何荣轩年龄不大,还没到正式修炼的年龄,所以没有修为,又与原主是血缘亲近的堂兄弟,所以正好符合条件。   至于被剥夺根骨的一方会寿命大损活不过十六岁,这一点何大伯根本不在意。   在他看来原主这个不能修炼的侄子就是个浪费何家资源的废物,早死早超生。   何三叔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何大伯,他也想获得侄子的仙品根骨,只可惜他现在的修为已经是筑基期巅峰了,不符合无修为条件,他也舍不得自废修为,没法跟何荣轩争。   何家主和何老爷子都陷入了沉思中,神色动容,似乎都觉得可行。   何父作为原主的父亲,不仅没有为自己儿子即将成为牺牲品而生气,反而说道:“我才是他的亲爹,就算要换根骨,也该由我来换才对。”   何父反驳何大伯,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换上儿子的仙品根骨,而不是把儿子的仙品根骨便宜了侄子。   何大伯急了:“老二,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算换了根骨也没什么前途了,不如让给荣轩,荣轩年龄小,他还有很光明的未来。”   何父根本不听何大伯的话,他觉得自己就算年龄大了又如何?反正他资质差,至今都卡在炼气巅峰没能突破到筑基期,就算自废修为也不可惜,废掉修为后换上仙骨,说不定他就能够突破到筑基期了,那可是能够延寿一百多年的啊。   何大伯和何父为了原主的根骨争吵了起来,何三叔时不时的在旁边拱火两句,让自己两个哥哥吵得更凶了。   最后还是何老爷子喝止了他们:“都别吵了,想施展禁术,也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匹配上,如果匹配不上,争也是白争。”   何家主也说让何父和何荣轩都去试一试跟原主匹配一下,谁能匹配上就选择让谁跟原主换仙骨。   至于两人都匹配上了怎么办?这一点没人提起,都想着到时候匹配完了看结果再说。 第298章 我被抽仙骨[02]   就连何父这个亲生父亲都惦记着自己儿子的仙骨, 何家哪里还有人会怜惜原主一个四岁小儿的可怜呢?大家都只觉得仙品根骨落在原主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身上真是浪费了,不如物尽其用。   至于原主被抽取仙骨之后活不过十六岁这一点又有谁在乎呢?就连何父这个亲生父亲都不在乎,还能指望其他人为他撑腰吗?   李氏这个母亲倒是心疼儿子的人, 但她不姓何,就算已经嫁入何家好几年了,也没被当成何家自己人, 她没资格知道换根骨禁术这个秘密,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仙骨被何家人盯上了。   何父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借口说想带孩子出去玩儿,李氏也希望自己儿子能得到父亲的宠爱看重,当然不会阻止。   何父就趁机把儿子带离了李氏的身边,和何家主等人进行了匹配测试。   结果是何父这个亲生父亲的匹配度比较低, 倒是何大伯的独子何荣轩与原主的匹配度较高, 最终何老爷子拍板定下让何荣轩换上原主的仙骨。   何父大失所望,但也不可能拗得过何老爷子和何家主,见事不可为,就趁机要了一堆的好处。   何家主和何大伯看在仙骨的份儿上,也乐意给他这些好处当做补偿。   真正受损的只有原主这个真正的仙骨主人, 他失去了仙骨, 从此变得体弱多病, 寿命大损, 活不过十六岁,就连何家剥夺他仙骨给的补偿也是到了何父手里,与他无关。   后来何父又纳了妾生了庶子,庶子的天资虽然不是很优秀, 但比何父稍微强一些, 还算不错了, 何父将用原主这个嫡子的仙骨换来的修炼资源都投入到这个天资不错的庶子身上,根本不管原主这个嫡子的死活。   李氏不知内情,只知道自己儿子被何父抱走了一段时间后,再换回来的时候就变得十分虚弱了。   何父只用孩子被灵兽吓到了为借口敷衍她,她就算不信,但请来的何家医师也只说孩子是受了惊吓才变得虚弱的。   何家上下联起手来瞒着她,李氏也就只能信了,不信也不行。   李氏看着身体虚弱几乎活不了的儿子,心痛不已,将自己的修炼资源都换成灵药来给儿子续命,甚至恳求何父给儿子供应续命灵药。   但铁石心肠的何父一点儿也不想把自己的资源花在注定早死毫无价值的嫡子身上,无情的拒绝了,还劝说李氏再生一个。   何父虽然不喜李氏这个妻子,但看在李家的面子上还得尊重她,而且他也怀着几分期望,觉得他既然能跟李氏生一个有仙骨的儿子出来,那么是不是能生第二个有仙骨但体质正常的孩子出来呢?   只是李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虚弱的儿子,不愿意再生第二个孩子,一心只想为儿子续命,呵护儿子长大。   何父见李氏冥顽不灵,干脆就纳妾找其他女人生儿子了,不再管李氏母子的事情了。   原主就这么在李氏的呵护下,勉强的活着,吊着一口气的活着,年幼时被活活抽走仙骨的他身体虚弱不堪,一天到晚能站起来走两步,都算今天他身体状况不错了。   原主甚至觉得这么活得太痛苦了,想过自己早早死了,既不用这么痛苦,也不必拖累母亲了。   可是原主每当看见母亲慈爱温柔的目光时,就不忍这么撒手人寰,丢下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在世上。   尤其是后来李家与何家关系渐渐恶化,李氏更加不受何父待见了,连明面上的尊重都没有了。   原主觉得在偌大的何家,自己就是和母亲相依为命,他若是死了,留下母亲一人该多难过呀。   原主无比的羡慕自己作为天之骄子的堂兄何荣轩,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何荣轩一样有那么好的修炼天赋,那样他就能够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了。   只可惜他只是一个喘口气都要拼尽全力的将死之人。   原主就怀着不能留母亲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的心情,硬是吊着一口气活到了十八岁。   就在原主过十八岁生辰这天,李氏私底下想给儿子庆祝生辰,却意外偷听到了何大伯和何父的对话。   “你那个病恹恹的儿子竟然还没死?不是说替换仙骨之后他活不过十六岁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李氏这些年给他吃的那些灵药给他吊着命了,不过看他那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差不多也快死了。”   李氏内心无比震撼,她回去找自己儿子,私底下检查儿子的根骨,果然发现儿子竟然没有了修炼根骨!   这么多年来,李氏对自己儿子身体虚弱一直以为是体质的原因,毕竟当初儿子检测出体质无法修炼,她就怀疑是不是这个奇怪的坏体质在吞噬儿子的生命力才导致儿子这么虚弱的。   她从来就没想过,儿子会这么虚弱,是因为他的天生仙骨被人抽走了!   再联想到原本资质没那么好的何荣轩突然异军突起,修炼速度变得极快,成为何家第一天骄。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李氏悲痛之下就抱着儿子哭了起来,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他,要去给他讨一个公道。   怒火上头的李氏失去了理智,竟然就这么冲去找何父要个说法。   最终结果自然是很悲惨的,为了不让何家拥有换根骨的禁术这个消息被泄露出去,何家暗中处死了李氏,对外就说是走火入魔而亡。   这个时候李家早就跟何家撕破脸了,李氏在何家也只是一个边缘人,被李家当成了弃子,拖到现在李氏才被何家弄死,也让李家有点意外。   李家只是通过李氏的死口头上谴责一下何家,对何家不痛不痒的,没有人因李氏的死而悲伤。   李氏的死,就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在何家烟消云散了。   只有原主这个亲生儿子才会在意李氏的生死,但他只是一个没有人照顾连床都起不来的废物,甚至李氏死后,他都是从被何父派来处死他的仆人口中得知的。   刚刚得知母亲的死讯,自己就被父亲派来的仆人杀死了。   正满心期待着母亲回来陪自己过十八岁生辰的原主就这么怨气冲天化作了这个修仙界有史以来最强的厉鬼,还不等他报复何家人,就因为他太强了,几乎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本源,被安桦拉到树心空间里消除怨气了。   安桦如今代替了原主的存在,他穿越的时间点也正是原主四岁的时候,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何父就会来抱走他,带他去进行仙骨的匹配,然后让何老爷子使用禁术抽走他的仙骨移植到堂兄何荣轩的身上。   安桦现在这具身体,是他根据原主的身体重新凝聚出来的,可以说是原主的身体,也可以说不是,全凭他的心意。   所以他现在身体里的‘仙骨’,他可以让它存在,也可以让它消失,原主不能修炼的体质,安桦也可以彻底解决。   其实只要安桦表现出超凡的修炼天赋,何家人也肯定不会进行成功率不大移植根骨的禁术,因为如果移植仙骨失败了,仙骨就废掉了。   何父这个利益至上的狠心父亲,也会将他这个绝世天才儿子视为掌上宝的。   就算何大伯一心想移植他的仙骨到自己儿子身上,何父第一个就会闹着不答应的。   但原主的心愿是让自己母亲李氏幸福一生。   李氏想幸福一生,那么害死李氏的何家人,就这么放过他们,还让何家沾他的光飞黄腾达,原主只怕是怨气难消啊。   虽然原主没说要报复何家人,但用脚想也知道,不报仇,原主怎么可能消除怨气?   于是安桦就换了一个想法,他不打算改变原主的体质开始修炼,而是想给原主弄一个仙人转世的身份。   这个世界是一个修仙界,曾经与另一个更加强大的世界连接到了一起,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在实力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就可以通过两个世界的连接通道进入更强大的世界。   在修仙界,那个更强大的世界被称作仙界。   修仙者进入仙界的过程,被称为举霞飞升。   而飞升的就是仙人。   修仙界已经有上千年没有修士可以飞升仙界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早已经断开了,原因大概就是安桦不知道什么时候抖了抖了身上的树叶,让粘在一起的两片树叶分开了,于是这两个世界就断开了连接。   没有更高等的世界的灵气反哺,修仙界的灵气容量就渐渐的被大量修士给消耗了,于是就很难诞生强大的修士,自然就没有修士达到这个世界的天花板境界,也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飞升了。   虽然自从两个世界断开连接之后,就算有天赋异禀的修士达到了那个临界点,也无法飞升就是了。   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修仙界的人都坚信世上有真仙。   那么安桦做一个仙人历劫的转世之身,也是毫无问题的。 第299章 我被抽仙骨[03]   安桦既然打算给自己弄一个仙人转世历劫人设, 那么自然就不会改变原主的黑洞体质,也没打算用这具身体修炼。   至于自保之力……他暂时取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力,已己心代天心。   安桦本体是世界树, 他的意志就是世界树树叶上诞生的所有世界的天道意识,只是平时他都不怎么操控这些世界的天道,都是让世界法则自行运转, 出了问题他再出手矫正。   所以只要他愿意, 他随时可以成为一个世界的天道意识,操控这个世界的法则。   只是一般情况下,安桦不会干涉世界自身的运转和发展罢了。   在这个世界,安桦也没想通过天道层次来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他只是相当于进入这个世界的后台程序, 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天道垂青的气运之子身份, 所有对他不利的存在,都会迎来天谴。   安桦维持着原主对待李氏的态度,做一个乖巧又不失活泼的好孩子。   四岁的原主身体还是很健康的,虽然不能修炼,但也是个活泼可爱的正常孩子, 偶尔也会调皮得让李氏感到头疼。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何父按时的来抱走了安桦, 他对李氏说道:“我带孩子去逛一逛, 好久没陪陪他了。”   李氏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得到父亲的看重,也乐见何父与儿子多相处相处,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说道:“好, 那夫君要记得好好照顾孩子。”   何父觉得李氏太啰嗦了, 但他的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根骨匹配上了, 也懒得跟李氏多说什么,敷衍的应了两句,就抱着安桦走了。   安桦被何父抱在怀里,因为姿势不对,他感觉不太舒服,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趴在何父的肩头,对李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本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何父照顾不好儿子的李氏,在看见儿子那甜甜的笑容后,顿时笑开了,冲着安桦挥了挥手。   何父抱着安桦来到了何家主的住处,进了何家主院子里的一处密室里,这个密室大概是何家主闭关修炼的地方,比较隐蔽,但在何家高层之中不算特别隐秘。   此时何老爷子和何家主何大伯何三叔还有何大伯的独子何荣轩已经在这里了。   何荣轩今年已经有六岁了,正常修仙世家的孩子都是八岁的时候才开始踏入修行的,因为八岁的孩子经脉和根骨差不多长成了,也学习了一段时间的修行知识,可以理解修炼秘籍的意思。   在八岁之前的孩子,都是不适合修炼的,因为经脉和根骨还未长成,都很脆弱,揠苗助长只会损害孩子的根基,仙途不远。   所以何荣轩还没有开始正式修炼,只是在学习修行相关的知识,他作为何家的嫡长孙,可以说是身份相当尊贵,自小也比寻常孩子早熟,他通过自己父亲的几句叮嘱,隐隐猜到了今日自己会迎来怎样的腾飞机遇。   安桦被何父抱进来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何荣轩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热切与势在必得。   安桦心中微微一叹,本来还以为何荣轩一个小孩子是不懂这些的,也是属于被迫接受原主的仙骨移植的,但现在看来,这小子可未必什么都不知道啊。   或许何荣轩不知道是用禁术移植自己堂弟的根骨,但他肯定知道,自己是会从自己堂弟身上得到什么,会让他修炼天赋变好。   至于他自己修炼天赋变好,那么堂弟会失去什么,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何父把安桦放下来,对何老爷子说道:“祖父,快点进行匹配吧,我先来。”   何老爷子已经将匹配根骨的阵法绘制好了,见何父这么心急,也就点了点头,说道:“你和你儿子一起站在阵法之中就好。”   何大伯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何父,只是他也知道,何父是安桦的亲生父亲,拥有优先匹配权是正常的,他只能悄悄的安慰自己,匹配度不是看先后的。   他紧张的盯着走入阵法之中的何父和安桦,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匹配上!千万不要匹配上!   但到底安桦这具身体是完美复制了原主的身体,与何父是有血缘关系的,匹配度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算高,只有百分之五十多。   何老爷子看着阵眼上代表着匹配度的灵石只亮起了一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对何父说道:“你出来吧,接下来让荣轩进去。”   何大伯迫不及待的将何荣轩推入阵法之中,然后把不想出来的何父给拉了下来。   不等何父询问自己匹配度究竟是多少,何老爷子就再度启动了阵法,何父也就把到了嘴边的问话给咽了回去,目光紧盯着那个亮起来的位置越来越多的灵石。   灵石的亮度最终停留在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位置。   何大伯顿时狂喜:“哈哈,荣轩的匹配度更高!”   何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匹配度是多少,但听见何大伯这话,心中一紧,看向何老爷子和何家主,只见两人点了点头,何老爷子说道:“荣轩的匹配度比你高两成左右。”   何父心中一片冰凉,如果匹配度相差不多,那么他还能仗着自己是亲爹强行要求家族给他移植仙骨,但差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这几乎是好几成的成功率了,哪怕他说破天,何老爷子和何家主都不会同意让他移植仙骨的。   何父只能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怨念,开始跟何大伯讨价还价,跟何老爷子和何家主索要好处,打算把自己儿子的仙骨卖个好价钱。   何父他们讨价还价的内容一点都没有避开何荣轩和安桦两个孩子,何荣轩也听懂了大人们话里的意思,他震惊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堂弟,没想到堂弟竟然身具仙骨?   安桦看着何荣轩,小声的道:“荣轩哥哥,你不要答应他们好不好?”   何荣轩脸色顿时一肃,义正言辞的对安桦说道:“这是曾祖父和祖父他们的决定,你怎么能忤逆长辈呢?”   安桦静静的看着他:“可是我把仙骨换给你,我会死的。”   何荣轩微微皱眉,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堂弟死不死的,就连二叔都不在意他亲生儿子的死活,自己干嘛要在意一个没见过两次的堂弟的死活?   他冷漠的对安桦说道:“这就是你的命,你要学会认命!”   安桦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了,堂兄。”   何荣轩以为安桦是真的认命了,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父亲他们身上,希望自己父亲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到这个移植仙骨的机会。   他心中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移植仙骨成功后,变成绝世天骄的风光日子了。   何父与其他人商量好了卖掉自己亲生儿子的仙骨的价格之后,就漠然的看着安桦被何大伯定住,放入了另外一个阵法之中,那个阵法就是移植根骨的禁术阵法。   根骨并不是一种具现化的骨头,而是如同经脉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能够感应得到的一种存在,所以抽取根骨不需要切开人的身体进行血淋淋的手术,而是一种无形之中的抽取根骨,是作用在灵魂之上的痛苦。   原主是在被何父抱走之后,闹着要找母亲,被不耐烦的何父直接弄晕了,只是中途因为抽仙骨的时候痛醒了一次,但很快又因为深入灵魂的剧痛直接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仙骨已经被抽走了,自己也回到了母亲李氏的身边。   所以原主一直不知道自己被抽走了仙骨,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体弱多病活不长是被剥夺了仙骨。   也因此原主对自己的仙骨没什么执念,只对自己母亲李氏的死充满了执念。   而此时安桦因为表现得乖巧,所以没有被何父给弄晕过去,他们又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没怎么避着他们,就让安桦看完了全程。   安桦安静的待在阵法之中,他在阵法启动之前,对负责主持阵法的何老爷子说道:“曾祖父,换我的仙骨,是会遭天谴的。”   何老爷子不悦的看着他,还以为安桦是因为记恨他们要把他的仙骨移植给何荣轩,诅咒他们遭天谴呢。   何老爷子说道:“你的体质无法修炼,将仙骨移植给你的哥哥,这也是为了何家的未来好。将来你哥哥修炼有成,也必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阵法另一边的何荣轩连连点头:“是啊,弟弟,我以后修炼有成一定会报答你的。”   实际上这全是糊弄鬼的话,原主被抽仙骨之后活不过十六岁,而十年时间根本不够何荣轩‘修炼有成’,什么时候修炼有成,也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就算有什么报答和补偿,以何家这利益至上的处事方式,也只会把补偿交给何父培养他那个资质还不错的庶子,是绝不会浪费在一个毫无利用价值注定要死的废物身上的。   安桦勾唇一笑,再次说道:“你们真的会遭天谴的。”他不是威胁他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第300章 我被抽仙骨[04]   作为修仙者, 对天谴这种事还是比较迷信的,所以安桦又一次说他们会遭天谴,让在场的何家人都面露怒色, 何父更是直接开口训斥道:“你小子闭嘴!能为家族做贡献是你的荣幸,居然敢诅咒长辈,真是太不像话了。”   安桦平静的看着启动的阵法, 感受到自己那塑造出来的仙骨被抽离自己的身体, 他自然不会真的感觉到疼痛,而这仙骨也是真的仙骨。   在这个世界之中,普通人对仙品根骨趋之若鹜,却不知这只是安桦一念之间就可以形成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仙骨被禁术阵法移植到了何荣轩的身上, 何荣轩立马就能感觉到自己对灵气的亲和度上升了, 那种就算不懂修炼功法也能感应到灵气主动往自己身体里钻的感觉太美妙了。   然而就在仙骨正式移植进入何荣轩身体里的那一刻,轰隆隆的巨大雷鸣声在头顶响起,屋内的何家众人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紫色雷霆就劈毁了密室的屋顶落了下来, 直中何荣轩本人和主持阵法的何老爷子。   “啊啊啊啊!!!”刚才移植仙骨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的何荣轩在被雷霆劈中之后, 痛苦的在地面上打着滚儿, 何大伯无比心疼的冲过来, 却因为儿子身上还闪烁着紫色雷霆,根本不敢抱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痛苦惨叫哀嚎打滚。   “荣轩,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何大伯焦急不已。   同样被紫色雷霆劈中的何老爷子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极致痛苦, 他吐出一大口血, 脸色惨白, 强忍着没有哀嚎出声,拼命的催动体内的灵力恢复自己被雷霆损伤的经脉和金丹。   坐在一旁失去仙骨的安桦神色平静如常,淡淡的道:“天谴来了。”   这个危急时刻,安桦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般引起了担忧无比的何家主的注意,他面沉如水的看向安桦,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会遭天谴?”   这紫色雷霆何家主已经认了出来,正是修仙者渡劫成仙飞升时需要渡的劫雷,而这劫雷却劈了何荣轩一个还没踏入修炼之途的孩子和何老爷子一个金丹修士,明显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触怒了上天,引来了天谴。   何家主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何老爷子和何荣轩会遭天谴,极有可能是因为何老爷子是主持移植仙骨禁术阵法的人,何荣轩是受益人。   但他心里却不明白,为什么在移植仙骨之前,安桦就提前知道了他们会遭天谴?一个四岁小儿怎么会知道移植根骨是遭天谴的事情?   而且看着安桦那平静得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普通小孩儿的神色,何家主心头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   安桦缓缓的站起身来,淡淡的道:“你们觊觎仙骨,当然会遭天谴,仙人是受此界天道庇佑的,你们妄图走捷径获得仙骨,是逆天而行。”   安桦一点儿都没有掩饰自己那不像是普通孩童的神色。   何家主面露骇然之色,震惊到几乎失语:“你……你是仙人转世?”   仙人转世这一类的故事传说在修仙界是很有市场的,只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仙人,只是听说过某某凡人运气极好的帮助了红尘历练的仙人,于是得到仙人的回报,一飞冲天,成为修仙界的强者。   安桦的表现无一不是把何家人的想法往这方面去引,见何家主自己‘猜出’了他想让他们知道的‘真实身份’,安桦索性也就摊牌了,不装了,小小的身体上散发出无上的威严,压制得在场比他高大的成年人们一个个都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本座只是静极思动,下凡转世,凡尘中走一遭,历练自己的心境。如今投胎至你们何家,本应欠你们何家一份养育之恩,但没想到你们何家倒是自寻死路。如今本座也不用发愁这份养育之恩该如何回报了,现在是你们欠了本座的。”   安桦勾唇冷笑,目光落在神色惶惶的何父身上:“本座转世只为红尘历练,只活一世便神魂回归本体,所以本座也不需要修炼,这仙骨你们想要,拿去便是,就看你们何家受不受得起了。”   说完,安桦就抬步朝密室外走去。   之前安桦开口说话时,没有一个人敢吱声的,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现在见安桦要走了,何家人纷纷求饶道:“尊上饶命!尊上饶命!都是我等有眼不识真仙,求尊上放我们一马吧!”   何父更是膝行朝安桦追过去:“尊上,尊上看在小人是您这一世的亲生父亲的份儿上,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一定会好好的做一个好父亲,保证让尊上您的转世人生幸福美满。”   安桦一脚踹开他,冷漠的道:“红尘历练,幸福与否不重要,磨难对本座而言也是一种历练。但尔等凡俗胆敢图谋仙骨,此乃逆天而行,理应遭天谴!”   他不再看任何一个何家人,自行走出密室,然后走出何家主的居所,随便找了一个下人,叫他带自己去找李氏。   被留在密室内的何家人全都惶惶不安的对视着,何三叔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怀侥幸的道:“我们又没有遭到劫雷劈打,天谴应该算不到我们头上吧?”   何家主和何父闻言,心中也升起了几分侥幸心理,纷纷看向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何荣轩和正在闭目疗伤的何老爷子。   这两个被紫色劫雷劈中的人也都没有死去,那么是不是说明这天谴并不严重?像这两个‘主犯’都罪不至死,那么他们这些‘从犯’是不是可以避免天谴呢?   见何荣轩身上的紫色雷霆消失了,何大伯担忧儿子心切,也顾不上危险就冲过去抱起了儿子,伸手一探何荣轩体内的情况,顿时脸色煞白,双手都颤抖了起来,呆呆的道:“完了!”   何家主微微皱眉询问道:“荣轩情况怎么样?”   何大伯却只会重复这两个字:“完了……”   何家主忍不住上前自己去探查何荣轩身体里的情况,惊愕的发现何荣轩体内已经被紫色劫雷摧毁得不像样,人还活着,但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仙骨还在他的身上,完好无损,但他的经脉和丹田气海彻底被毁掉了,也就是说何荣轩被紫色劫雷劈成了原主那种黑洞体质,空有最好的仙骨资质,却再也无法修炼了,还会影响到身体健康,一辈子都会是病恹恹的,就连稍微剧烈一点跑跳运动都做不到,只能依靠灵药吊着命。   何家主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报应啊。”   这时,何老爷子也睁开了眼睛,嘴里吐出一道浊气,这道浊气竟然如利箭一般将他面前的墙壁给射出了一个小坑。   何老爷子睁开眼就看见何家主和何父何三叔那担忧忐忑的目光,他面露苦笑的道:“我的金丹碎了。”   “什么?”何家主震骇不已,“父亲,您的金丹……”   何老爷子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语气充满了绝望,说道:“金丹被劫雷给劈碎了,经脉也充满了劫雷的力量,我现在甚至都不能动手,随时可能陨落。”   刚才一心驱逐入侵他身体的劫雷力量的何老爷子并没有听见安桦说的那番话,他还不知道安桦刚才安排的一出好戏。   何家主喃喃道:“果然是天谴,因为我们动了仙人的仙骨,所以这是天谴啊!”   何老爷子皱眉道:“什么仙人?”   何父恨恨的道:“祖父,我儿原来是仙界的仙人转世,因为仙人要进行红尘历练,所以转世投胎到我们家了,本来我可以借着仙人转世父亲的身份一飞冲天的,结果却被你们给毁了!”   这个时候何父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怎样想获得自己亲生儿子仙骨的丑恶嘴脸的,一心只把责任往何家其他人身上推。   得到移植根骨禁术的是何老爷子,如果不是何老爷子得到这门禁术,他又怎么会动了移植儿子仙骨的念头?   最后得到移植仙骨机会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好大哥的儿子,那么这件事关他什么事?他有什么错?   何父将所有的责任都往其他人身上推卸,他觉得要不是其他人动了这个用禁术移植他儿子仙骨的念头,那么他肯定不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也不会成为被儿子记恨的一员。相反,他还会借着仙人转世亲生父亲的身份获得更大的好处。   别的不说,光是仙人受上天垂青,那么仙人的父母也沾沾光,气运大增,不成问题吧?   结果现在他不说沾光了,能不被报复就不错了。   何父越想越生气,心里越是郁结,最后竟然是气得吐了一大口血,就连本就不算高的修为,都因为心境下降而跌落了一个层次。   何家主都没心思为何父指责他们的话而生气,他瞳孔微缩的看着境界修为跌落的何父,心中震惊,难道这也是天谴导致的吗? 第301章 我被抽仙骨[05]   安桦回到李氏身边后就按照原主的四岁时的性格扮演一个普通孩子, 丝毫不在意被他忽悠瘸了的何家人此时有多么的恐惧惶然。   李氏看见安桦被一个下人带回来,有些不高兴的道:“你父亲怎么没送你回来?”   安桦笑着扑向李氏,说道:“父亲被祖父叫走了, 我想母亲了,就先回来了。”   李氏这才表情缓和了一些,对那个送安桦回来的下人挥了挥手, 示意其退下, 也没多问。   所以李氏并不知道安桦是自己要这个下人带他来找她的,根本就不是何父派来的。   在何家,孩子五岁启蒙念书,八岁测根骨开始修炼,而五岁之前的孩子, 除非是父母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提前给孩子启蒙, 否则是没什么学习任务的,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   李氏已经知道自己儿子以后是没法修炼的,也没想过对自己孩子寄予厚望什么的,只希望儿子以后平安喜乐的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所以她对安桦没有丝毫学习上的要求, 也没有提前给他启蒙的意思, 只是每天除了在修炼时间之外陪着他玩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此时距离移植仙骨那一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何家人一直都没有来打扰过安桦和李氏的生活,只是默默的提高了李氏和安桦的生活条件。   就算何家要给李氏和安桦提高每个月的月例,都是绞尽脑汁的找合理借口, 没让李氏起疑心。   安桦察觉到自己和李氏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各种修炼物资和灵药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知道是何家有意为之,他只当这些是何家给的补偿,坦然收下了。   毕竟他可是实打实的给何荣轩送了一副仙骨呢。   不过何家人没一个敢出现在安桦面前的,安桦只是从李氏口中得知,何老爷子进入闭关中了,一直再没出来露面过,应该是修为大损身受重伤在闭关疗伤,也是为了避免被其他家族得知他的伤势,失去了金丹期老祖坐镇的修仙世家是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大肥肉的。   何家现在是由何家主全权主持一切事宜,何大伯这个家主继承人却顾不上帮何家主分担,因为他的独子何荣轩废了。   何老爷子出事的消息得瞒着,但何荣轩出事的消息就没有瞒得那么严实了,何家不少人都知道何荣轩身体出了问题,可能会变成不能修炼的废材。   李氏跟安桦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语气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些担忧:“荣轩这孩子年龄还这么小,怎么就遭到这种横祸了呢?要是以后不能修炼,只怕……”她联想到自己儿子当初被诊断出不能修炼后何家的态度,心中一片凄凉。   她与何荣轩的母亲不禁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只是跟何荣轩的母亲比起来,她自己还要更可怜一些,毕竟何荣轩废掉了,何大伯却日夜守在他身边,想尽办法搜寻治好他的办法,而她的儿子当初被诊断出不能修炼,何父转头就不见了人影,这对比太惨烈了。   李氏正想着没良心的何父时,何父正好就到了。   何父是拎着一大堆灵药和灵石过来的,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几分谄媚,他不敢看向身子小小面容稚嫩的安桦,只将目光放在李氏的身上,对李氏腆着脸道:“夫人,为夫来给夫人赔礼来了,这是为夫能拿出来的全部资源了,全都送给夫人,这些日子以来为夫对夫人的怠慢,还请夫人见谅。”   何父对李氏实实在在的深深的作了一揖,道歉诚意相当足的样子。   李氏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她看着何父送给她的那些灵药和灵石,粗略估计一下价值,都让她瞠目结舌了。   他说这是他的全部积蓄了,李氏完全是相信的,因为这笔资源确实是太多了,太丰厚了,不是掏干家底是拿不出来的。   只是以前何父对她是有些防备着的,他名下的资产和资源全都是紧紧捏在他自己手里,没让她插手分毫的。   今日忽然全部上交给她,这让李氏不禁心生疑窦:“你怎么突然……”发这个疯?   何父连忙道:“夫人,为夫知错了,是真心诚意来请求夫人原谅的。这些资源还请夫人收下,以后为夫名下的所有资产都由夫人你来掌管,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他一边对李氏表着忠心,一边悄摸摸的瞅了一眼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安桦,正好对上安桦那饶有兴致的目光,吓得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何父之所以拖了一个月才来找李氏求谅解,也是因为他不敢接触安桦,毕竟何家移植了安桦的仙骨,在这件事上把安桦彻底得罪死了,在安桦表现出对他们的厌恶之后,他们根本不敢贸然去打扰安桦。   不过在何父这一个月的观察中,他发现安桦对李氏这个母亲十分有耐心有感情,这让何父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从李氏身上曲线救国。   既然安桦这么在意李氏这个母亲,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通过让李氏原谅他,从而找到机会接近安桦呢?   不说让安桦对待李氏那般对待他,只要求安桦愿意看在李氏的面子上,对他网开一面,不要再让他受天谴就好。   这一个月时间来,何父算是深刻的认识到什么叫遭天谴了。   那是连上天都厌弃的人啊。   他和何家主等人,虽然没有像何老爷子和何荣轩那样被雷劈,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就仿佛最大的倒霉蛋,修炼不顺畅,随时可能走火入魔,出去探险也会遇到各种危险九死一生,就连在自家府邸内都有可能被天空中飞过的鸟儿落一坨鸟屎到头上。   这种倒霉程度,就仿佛他们被上天给厌弃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何家有许多生意都出了问题,何家主甚至都想过要不要将家主之位让给其他没有参与移植仙骨这件事里的何家人了。   只是考虑到种种原因,这个想法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并未落实。   主要原因就是何家主舍不得把家主权力交给旁系,但他所在的嫡系几乎全军覆没了,他本人,他三个儿子还有何荣轩这个孙子,全部都是受到天谴的人,只剩下一个让他们遭天谴的孙子,他还得当祖宗供着。   何家主就只能焦头烂额的处理着何家的各种问题,好在移植仙骨和遭天谴这两件事都是以为隐秘的,其他族人并不知晓,只以为何家出现了这么多问题,是外部原因,并未猜到是家主一系的原因。   何三叔因为修炼差点走火入魔,身上也是有伤,目前正在闭关养伤。   可以说这几个遭天谴的何家人,全都伤的伤,忙的忙,没一个有空闲去烦安桦的。   也就是何父修为不高,又没什么实际权利,无所事事的,还有心思想七想八的。   何父仗着自己是李氏夫君的身份,他才敢想借助李氏来曲线救国。   他把自己名下的资源都换成对安桦和李氏用得上的灵药灵石,然后拿这些资源来找李氏示好,他很清楚自己是来干嘛的,所以把姿态放得极低,低到李氏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李氏还不是那个经历了儿子被抽仙骨病恹恹的活不过十六岁饱受折磨的母亲,她还对未来充满着希望,见自己夫君愿意回心转意,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她与何父的成亲是何家与李家的联姻,但孩子都有了,日子她还是希望好好过的,起码希望何父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给她的儿子一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李氏表情松动了,微微叹息道:“也罢,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希望你是真的悔改了,也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   何父大喜过望:“夫人愿意原谅我了?”   何父见李氏微微点了点头,又有些紧张的偷瞄向安桦,看安桦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安桦置若罔闻,漠然置之。   原主的心愿就是让母亲李氏幸福一生,那么就不能让李氏有什么不顺心感到不幸福的地方。   婚姻生活自然也是如此。   何父对李氏的冷待肯定会让李氏感到不幸福,所以安桦看见何父想通过讨好李氏来间接讨好他,他也不在意,他只在乎何父这么做会不会让李氏提升幸福感。   如果何父回心转意,在婚姻生活中对李氏关怀备至,俯首听命,能够让李氏感到幸福,那么安桦也不会阻止何父这么做。   何父见安桦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和反对的意思,心中欣喜若狂,这个法子真的有效。   于是何父更加卖力的讨好自己的妻子李氏了,当他愿意把以前讨好自己祖父和父亲的功夫花在李氏身上时,李氏当然会感到高兴与幸福,因为她从自己丈夫身上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   李氏刚开始还防着何父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毕竟他的态度变化太快了,后来就防不下去了,毕竟何父付出的太多了。 第302章 我被抽仙骨[06]   李氏虽然不知道自己夫君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 但何父将自己的所有资产全都放在她的名下,对她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说她要是跟何父翻脸了,何父必将损失惨重。   李氏也不得不相信何父的诚意了, 对何父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安桦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何父不假辞色, 不爱搭理,李氏不明内情,还劝过他:“他到底是你亲生父亲,日后我们母子在何家也有多仰仗他的地方,你就算不喜你父亲往日对你的冷落, 也得装出几分亲近来。”   安桦却道:“可是母亲, 我装不出来。”李氏看着安桦那皱巴巴很为难的小脸,也不忍为难他,叹了口气:“也罢。”   反正儿子不能修炼,日后也不需要为了什么前程求上何父,她是个炼气修士, 寿命肯定比儿子更长的, 她可以养儿子一辈子, 也不需要儿子去求何父。   所以李氏就纵容了安桦对何父的不亲近态度。   不过何父平日里也不敢往安桦身边凑, 李氏隐约觉得何父似乎是有点害怕安桦,只是她心里刚刚产生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荒谬,夫君怎么会害怕才四岁多的儿子呢?肯定是因为父子关系不亲近, 才让她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李氏没有深究, 她目前已经放弃让似乎天生不和的父子俩人培养感情了。   何父对她俯首帖耳, 就连自己的小妾都不宠了,这让李氏的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儿。   就是何家目前的局势不太好,何家主忙得焦头烂额的,不过再忙,何家主在李氏和安桦的事情也从不敢怠慢。   在安桦五岁生辰快到了的时候,何父对李氏提议:“夫人,咱儿子五岁生辰应该要大办一场,广邀宾客,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不能委屈了他。”   李氏觉得有点奇怪:“五岁生辰又不是什么特殊生辰,自家人聚一聚就好,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当初儿子洗三和满月宴周岁宴都没办得这么大,毕竟只是何家二房的儿子,办的宴会也仅限于何家和有姻亲的几家聚个小宴,并未广邀宾客大办一场。   何父讪讪的道:“这不是因为当初洗三和满月周岁时办得不够大么?现在该给儿子补上,以后年年生辰都大办。你放心,父亲那边就由我去说,肯定没问题的。”   李氏微微蹙眉:“年年大办,也太折腾了。”   何父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夫人所虑有理,这确实太折腾孩子了,要不夫人去问问儿子的意思?如果儿子想要大办那就大办,不想大办那就自家人吃个家宴也行。”   何父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光想着讨好安桦,却差点忘了询问安桦本人的意见,要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怕不是要完。   李氏本来不想给儿子五岁生辰办得太盛大,那样太招眼了,毕竟儿子体质特殊不能修炼,以后只能做一个凡人,不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但在她否决之前,何父说应该问问安桦的意见,她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心里想着先问问儿子的想法再说,如果儿子真的想办一个风光的生辰宴,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也要满足儿子的心愿。   李氏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干就干,何父刚跟她提完建议,她就去找安桦询问这件事了:“桦儿,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是想大办还是想自家私底下庆祝一下?”   安桦对大办宴席自己当一个吉祥物没什么想法,他说道:“母亲,我不想大办生辰,但我想给母亲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   李氏被安桦这话感动得眼眶发红,微微湿润,高兴的把儿子抱入怀中,欣慰的道:“我儿有这份孝心母亲就很高兴了,不过母亲也不想大办生辰宴,我们就私底下自己办个生辰宴好不好?”   安桦在李氏面前扮演的一直是一个令她感到幸福开心的乖巧儿子,从不惹她生气,就怕当一个熊孩子惹李氏生气会让李氏觉得人生不够幸福,影响了原主的怨气消散。   不过安桦倒也不觉得自己身份不凡却在一介凡人面前装乖巧儿子有损身份什么的,这对安桦来说就是一种历练,是人生体验。   作为一棵世界树,安桦生来不凡,高高在上,偶尔也是要接地气一下,才能体悟到更多他在高处体会不到的感悟。   李氏得到安桦的回答之后,到了晚间,何父殷勤的帮她卸去发髻上的簪子,一边动作一边问道:“夫人,你问了儿子办生辰宴的事儿了吗?是打算大办还是小办?”   李氏抿着唇笑吟吟的道:“小办吧,就自家人吃个家宴好了。桦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问他生辰宴是大办还是小办,他说自己的生辰宴不想大办,但却想为我大办生辰宴。多孝顺的好孩子啊!”   何父听到李氏这话,心里酸溜溜的,又后悔不迭。   万万没想到仙人转世的儿子竟然是个孝子,倘若他不是猪油蒙了心的对儿子不好,如今被仙人转世儿子孝顺的人岂不是也有他的一份?   结果现在却只能听着李氏在他面前炫耀仙人转世儿子对她多么多么有孝心。   不过何父嫉妒归嫉妒,但心里还是拎得清的,知道自己已经断了讨好安桦的路,只能通过讨好李氏才间接获得一点好处,哪怕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只要安桦能顾虑到李氏的存在愿意放他一马,他就万分庆幸了。   何父手上帮李氏拆发髻松头皮,嘴上附和着夸赞道:“桦儿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既然这孩子这么想给你大办一场生辰宴,那么今年你的生辰宴就广邀宾客大办一场好了,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父亲那边我去说,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李氏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淡淡的道:“我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   何父尴尬了一瞬,他根本不记得李氏生辰是几月份了,以前更没想过帮李氏过生辰,这下子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不过何父脸皮厚,只尴尬了一下立马就换了个说法:“生辰日过了也无妨,可以补办一个,只说是之前有事耽误了没来得及办,后面补办宾客们也不会介意的。”   李氏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生辰年年都有,今年又不是什么特殊生辰,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何父还待再劝,李氏心意已决,他也劝不下来,只得作罢,心中暗暗计划着明年李氏生辰的时候给她办一个盛大无比的生辰宴来讨好安桦。   不过安桦的五岁生辰宴,哪怕安桦和李氏都说了,不打算大办,只想自家人吃个家宴,何父还是把这件事当做重中之重,着重的跟何家主提了。   何家主哪怕现在处理何家在外面出的各种问题忙得焦头烂额,也不敢怠慢了安桦的生辰宴,不仅亲自下令在家族内大办,还从库房里拿出好几件珍贵的宝物给安桦当做生辰礼物。   就连生辰宴的各处细节,都是何家主忙中抽空一一过问,细细检查,力求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   这等重视,让不知内情的何家人纷纷纳闷不已,难道是因为何荣轩废掉了,所以家主就重视起了另外仅剩的一个孙子了吗?   安桦身负仙骨和奇怪体质不能修炼,以及仙人转世之身的事儿,只能何家主一系的几个人知道,其他何家人并不知情。   其他何家人只知道何大伯的独子何荣轩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废掉了,经脉尽断不能修炼。   而何家主只有三个儿子,何三叔还没娶妻,何大伯只有何荣轩一个孩子,何父也只有安桦一个孩子,所以何家主只有两个孙子,除了何荣轩就只剩下一个安桦了。   其他何家人自然而然的就猜测何家主是因为何荣轩废掉了,就看重起另外一个孙子了。   这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其他何家人只能羡慕原本不受何家主重视的何父运气太好,这次沾了儿子的光,将来可能地位会提升许多。   何家主也知道家族里的这些猜测,他心中苦笑,也只得默认了,根本不敢将安桦的仙人转世身份透露出去一丝半点。   何家主之前不是没想过悄悄故意透露安桦仙人转世的身份给其他世家,其他世家肯定会心生忌惮,悄然对安桦下手,那么那些对仙人转世下手的家族也必然遭天谴,像何家一样倒霉。   只要其他家族也和何家一样倒霉,实力倒退,那么就相当于何家的实力没有损失。   只可惜何家主不敢这么做,他怕自己悄悄透露安桦仙人转世身份给其他家族,也会被定义为危害仙人,天谴会更严重。   现在何家主感觉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诸事不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何家主不敢透露安桦的仙人转世身份,这次的生辰宴办得这么盛大,还是为原先不受何家主重视的二房之子办的,就算没有广邀宾客,只是在何家内部自己办家宴,依旧引起了其他世家的注意。 第303章 我被抽仙骨[07]   其他对何家十分关注的修仙世家都很好奇何家主突然看重二房独子何安桦的原因, 不少人都跟其他不知内情的何家族人一样,以为是何大伯的独子何荣轩废掉了,何家主只有安桦这一个‘完好无损’的孙子才会这么看重。   与何家有姻亲关系的李家, 则是一边这么猜测的同时,一边派人给何家送上贺礼,然后亲自找李氏打探原因。   李家被派来送生辰礼的人, 是李氏的一个庶弟, 在家排行第七,人称李七公子。   不过这也就是地位不如李家人给李家面子才这么称呼,那些跟李家地位相仿或者是身份地位给李七公子高的,都直呼他为‘李七’,没几个人叫这位李七公子的名字。   因为这位李七公子的母亲身份乃是下等婢女, 只是被其父醉酒后一时兴起宠幸生下了李七公子, 事后也不得李家主的看重,连带着这位生母身份卑贱的李七公子在李家也混得跟个小可怜似的。   论身份,李七公子的庶子身份是远不如李氏这个嫡女的,但李氏却对自己这个庶出的七弟很有几分羡慕,无他, 李七的修炼天赋比她好, 且是男子身份。   同样都是修仙世家中修炼天赋平庸的嫡系子弟, 女子的处境总是比男子更艰难一些, 比如何父和李氏。   何父在何家的处境跟李氏在李家处境一样,但何父联姻是往家里娶,李氏联姻却要往外嫁,将来何家与李家撕破脸, 联盟关系破裂, 李家会放弃掉李氏这个外嫁女, 不管她死活。而何父却不受影响,大不了就换个新妻子。   所以李氏只恨自己天生资质不好,又是女儿身,倘若像李七那般是个男儿身,就算修为不高不受重视,也不至于轻易被许出去联姻。   李七的天赋比李氏稍微好点儿,但也好不了太多,只能说是突破筑基的几率比李氏稍微高点儿,不过他修炼资源不多,突破筑基的几率还是小得可怜,在李家他与其说是公子少爷,不如说是家臣,办事得力才能被主家赏赐一二。   可李七却不必担心李家与何家关系破灭后被当做弃子抛弃,只这一点,就比李氏要幸运得多。   因此在李家的时候,其他身份比李七高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李七,唯独李氏没有,姐弟俩关系碍于年龄差和嫡庶有别无法太亲近,但也算还行,起码比起其他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一些。   时隔好几年再见面,李氏看着李七还有点感慨:“没想到这次来见我的是七弟,几年不见,七弟别来无恙。”   李七对李氏露出一个温和得近乎无害的笑容,有点腼腆的道:“三姐安好。”   正好安桦听说李家来人了,怕李氏被欺负,就过来看看情况。   李氏看见安桦过来,就把人唤过来,对李七说道:“这是你外甥,也是今日的寿星公。”她又对安桦介绍李七,“桦儿,这是你七舅舅,快叫人。”   安桦看着李七这张陌生的面孔唤了一声:“七舅舅。”   李七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孩子唤他舅舅的,倒不是说李家其他兄弟姐妹都没有孩子,李氏也有姐妹嫁人生子了,只不过李七在李家素来是个透明人,被当成家臣使唤,她那些眼高于顶的姐妹们,没一个愿意让自家孩子唤一个家臣为舅舅的。   李七心情有点激动,从储物袋里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掏出来一件塞给安桦当做见面礼:“好孩子,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安桦看了一眼李氏,见李氏点头了,他就收下了。   李七送的见面礼在李氏和安桦看来不算贵重,只是在没什么好东西的李七手上算是好东西,但在已经收下了何父全部资产的李氏眼里,这不算什么,她打算等李七离开的时候送他一份价值更高的礼物当做回礼。   安桦坐在一旁听李氏和李七叙旧,无非就是李氏跟李七打听自己出嫁之后李家的一些情况。   安桦能听得出来,李氏在李家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关心的人,她没有询问李七哪个特别注意的人,只是大致的询问了一下李家的近况,李七也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李家谁娶妻了,谁生子了,又跟哪家合作了,又挖掘出来了什么优秀人才……   安桦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就不在意了,因为这一世他又不想争霸修仙界,只是保证李氏的幸福而已。   而所有想对他和李氏不利的人,都会迎来天谴,所以安桦对修仙界各大势力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更别提李家这样的修仙世家在修仙界也算不上什么大势力。   这种基于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修仙世家,是排外的,外姓的天才是无法在家族里获得重视和大力培养的,所以修仙家族发展是有瓶颈的,很难发展成巅峰势力。   只有不看血缘关系,只看天赋和修为的宗派势力,才有机会发展成巅峰势力。毕竟一家之天才太少了,集百家之天才,才能保证新鲜血液源源不绝。   安桦作为今日的寿星公,就算年龄小,也是今日的主角。   所以没一会儿就有下人来请李氏和安桦去宴会正厅了。   李氏起身,对李七说道:“七弟也一起去吧,宴会即将开始了。”   李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何家的最主要目的还没达到呢,他看了一眼安桦,到底还是直白的问了出来:“三姐,何家为什么突然想给桦儿办五岁生辰宴了?”   李七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他非常直愣愣的就直接跟李氏说了:“三姐,这是父亲叫我跟你打听的。”   李氏也没想到李七会这么直截了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大房的何荣轩不知什么原因经脉尽废,家主就剩下桦儿这一个健康的孙儿了,所以变得看重桦儿了。”   这个理由其实李氏心底是不信的,毕竟她是知道自己儿子身怀仙骨又体质废材不能修炼的,就算比何荣轩更健康,但两人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不能修炼的废材。   只是面对李家的询问,李氏也只能拿这个理由应付一下,她既不能让李家知道安桦的身体情况,也不知道何家主是个什么心思,为了孩子好,她只能这么说。   李七也觉得李氏说的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解释,之前大家也都是这么猜测的,于是就信了,打算回去后也就这么向李家主交差。   李七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心里跟放下了一块大石似的,顿感轻松不少,参加安桦的生辰宴时,也能单纯的以孩子舅舅的心情参加了。   只是李七隐约察觉到了宴席上的奇怪氛围,明明应该是很正常的给孩子庆祝生辰的生辰宴,但他就是感觉何家主和三姐夫兄弟三人,对安桦这个外甥有些忌惮和抗拒,就连对安桦说一句‘生辰快乐’都仿佛声线有点抖,好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被逼得不得不说一样。   李七一向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何家这些人表面上看很正常,但他就是能察觉到平静表面下隐隐的违和之处。   但一向对自己直觉十分信任的李七这次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出错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外甥的父辈祖辈都在忌惮畏惧这孩子呢?   李七悄悄打量了一番坐在李氏身边的安桦,唇红齿白,玉雪可爱,乖巧懂事,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可爱小孩子了,哪里值得炼气筑基期修士畏惧呢?   安桦察觉到了李七的打量,他回视李七,冲着李七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他十分的可爱,但那淡淡的笑容却让李七的小动物直觉产生了威胁感。   李七心中一沉,难道又是错觉?   最终宴会结束时,李七是怀着一肚子疑惑离开的,他频频打量着安桦,始终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还没有踏入修炼之途的孩子是怎么给他带来威胁感的?   因为这个他都有些走神,李氏送了他一份价值更高的回礼,他也没顾得上推却,心不在焉的就收下了。   等离开了何府,在回李家的路上,李七才发觉李氏专门回了他一份价值更高的礼物,心中懊恼自己之前的走神,居然把礼物给收下了,这样反倒是显得他这个舅舅给外甥送价值高的见面礼是图这份价值更高的回礼似的。   在李七走后,李氏心情有些低落。   虽然她出嫁前在李家的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但好歹李家那些人也没太亏待她,也是她的亲人,李七就算是庶弟也是跟她关系还不错的亲弟弟。   出嫁多年,李家以前派来的人都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下人,难得有一次是亲人来看望她,却也早早离去,她心中难免惆怅。   安桦见了,也不能把李七再拉回来,只好陪着李氏说笑,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304章 我被抽仙骨[08]   李家似乎只是派李七来试探了这么一次, 就信了李氏的说辞,没有再在意何家主看重安桦的原因,之后李家也再未派人前来看望李氏了。   安桦能感觉到李氏在李七离开之后情绪低落了很多, 从李氏从来不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提及李家的人和事可以看得出来李氏对李家没什么留恋的,那么李氏情绪低落就不是因为李七的离开,很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以前在李家的处境心生感触。   关于这一点安桦也不好安慰李氏什么, 他能做的就只有转移李氏的注意力, 毕竟李氏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他这个亲生儿子了,谁都比不上他重要。   果然,当安桦对李氏提出要求,说希望李氏教自己画画,李氏立马就把注意力从对往日不好的回忆中转移到他身上, 吩咐人准备好各种画纸画笔和颜料, 信心满满的教安桦画画。   因为当初在闺中时,李氏的修炼天赋不好,被李家主和李夫人规划好了未来的联姻命运,那么她学习的重心就在管家、相夫教子、琴棋书画等方面了,其中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画画了。   在修炼方面, 李氏最擅长最喜欢的也是绘制符箓, 只可惜李家并不重视她这方面的需求, 没有给她请专门的符箓老师, 她只能跟着兄弟姐妹们一起上基础的符箓大课,根本没法往深入了学。   李氏就将对符箓的热爱投入到了绘画上,她的画在这青阳城也是略有名气的,博了个才女的名头。   只是在实力至上的修仙界, 才女不才女的, 根本无人在意, 才华是锦上添花的事儿,大家更看重的还是修炼天赋和修为。   就连联姻,李氏也因为修炼天赋不好,没法跟那些天赋好的世家公子联姻,因为对方怕她拖累自己,以后生出来的孩子资质随娘一样的平庸,她只能跟何父这样同样资质平庸的世家公子联姻,谁也甭嫌弃谁。   但即便如此,一手出众的丹青依旧是李氏的骄傲之处,安桦想学画画,正好戳中了李氏心中高兴的那个点,她正欢欢喜喜的想着怎么教儿子画画,也没心思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母子俩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学,其乐融融,温馨不已。   只可惜这种温馨场景却被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弟妹啊!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救救我儿子吧!荣轩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能有什么错?”   何大伯的妻子陈氏哭着冲进李氏和安桦居住的院落里,一进来就冲着李氏跪下了,嘴里说着求他们放过何荣轩的话。   何荣轩正是何大伯和陈氏的独生子,陈氏和李氏不同,她是陈家的嫡出小姐,修炼资质比何父和李氏都要好很多,只是因为陈家是一个小家族,举族之力也供养不起她多久,她干脆就嫁入了何家。   虽然陈氏的家世一般,但她资质好,就冲这一点,何家主就愿意为自己的嫡长子聘娶她,因为何家主也没打算让嫡长子联姻,那么嫡长子娶一个资质好的妻子,将来生一个资质好的孙子,比什么都强。   陈氏在生下了资质还算很不错的何荣轩之后,就挺直了腰杆子,她自身修为也很不错,借助何家的资源已经修炼到了筑基期。   陈氏一直都对李氏这个家世比自己好但资质和修为比自己差的妯娌嫉妒又不屑,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交集也并不多。   李氏见自己这个一直眼高于顶的大嫂突然来跪着求自己,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禁奇怪不已:“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荣轩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救得了他?”   陈氏听见李氏这话,心中盛怒,她都跪下道歉哭求她了,她居然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陈氏也并不知道移植仙骨的事情,当初李氏的儿子查出身怀仙骨却体质特殊不能修炼一事,就只有何家主一脉的几个人和李氏这个亲生母亲知晓,陈氏作为大伯母是不知情的。   所以后面何家打算给何荣轩移植仙骨时也是瞒着陈氏的,就连何大伯也仅仅是在陈氏面前隐约透露了一点:“祖父想到一个提升荣轩资质的法子,应该有用。”但具体是什么法子何大伯是不敢违背何老爷子和何家主的意思告诉陈氏的。   陈氏并不知道移植仙骨禁术这件事,她只知道自己儿子被丈夫满怀期待的带走去提升资质,结果回来的时候却经脉尽毁,奄奄一息,现在只能靠灵药吊着命,一辈子都毁了。   陈氏简直要疯了,她找何大伯闹也闹过了求也求过,却始终没有办法治好儿子,最终还是何大伯被她闹得烦了,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有本事你去求安桦放过你儿子啊!”   陈氏就从何大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推测出自己儿子何荣轩的伤势是跟安桦有关,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恶意揣测是安桦想抢走何荣轩提升资质的机会而对她儿子下手。   而且她从何大伯的态度中敏锐的察觉出,现在可能唯一能救何荣轩的就是安桦和李氏了,虽然她不清楚原因,但她还是从何大伯的言语和态度中推测出了这一点。   或许其中也有何大伯故意的暗示。   于是陈氏就这么半明白半糊涂的找过来了,一来就直接下跪恳求,大有‘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的意思。   见李氏‘装糊涂’,陈氏就觉得她是不识抬举,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她怒道:“姓李的,你还好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家夫君可都告诉我了,我儿荣轩会变成这样,全拜你们母子所赐!”   李氏听到陈氏把黑锅栽赃到她儿子头上,顿时也怒了,她可同样是个护崽的母亲,李氏柳眉倒竖,寒声道:“姓陈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儿子被废了关我儿子什么事?我儿子今年才五岁,他能对你儿子做什么?”   陈氏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被废的,也不知道自己儿子被废跟李氏母子有什么关系,她只是通过何大伯的话推测出来的,现在被李氏逼问,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了。   最后只能胡搅蛮缠的道:“你还不肯承认,要不是你想帮你儿子抢我儿子提升资质的机缘,又怎么会害得我儿子经脉尽断呢?呜呜呜,我可怜的荣轩啊……”陈氏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向注重仪态的她此时却哭得十分难看,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本来李氏非常生气的,只是见陈氏为自己儿子如此悲痛,她也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得知儿子无法修炼之后的痛苦难过,心软了一瞬,叹了口气,怒火也降了下来,平静的对陈氏说道:“你说的理由根本不成立,因为我儿子根本无法修炼。”   所谓的修炼资质就是根骨,提升根骨资质,她儿子有必要吗?她儿子的根骨可是万中无一的仙品根骨,只是体质有问题才无法修炼。   李氏虽然没跟陈氏解释自己儿子不能修炼的原因,但她还是没有隐瞒安桦无法修炼的事实,毕竟要不了几年就到了修炼启蒙的年岁,想瞒也瞒不过去。   正在哭泣的陈氏陡然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氏,李氏的儿子不能修炼?   如果李氏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推测岂非从一开始就不成立?毕竟李氏的儿子都无法修炼,也就是说没有修炼根骨,那么还谈何提升资质呢?   陈氏不禁怀疑起李氏这话的真假,李氏似乎是看出了陈氏眼中的狐疑之色,她坦然的道:“我骗你又有什么用?没几年就到了修炼启蒙的时候了,届时桦儿能不能修炼,还不是一目了然。况且这事大伯也是清楚的。”   陈氏见李氏不像是在说谎,她就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揣测夫君的意思揣测错了?   可夫君明明说过“有本事你去求安桦放过你儿子啊”这句话。   这个“安桦”应该就是指李氏的儿子何安桦。   陈氏心中细细的琢磨何大伯这句话,突然间她反应了过来,他是说叫她去求安桦,而不是求李氏。   陈氏猛然转头看向一旁乖乖坐在画纸前的凳子上被她忽视的小侄子何安桦,只见这个小崽子竟然一脸漠然之色的看着她,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块石头或者是草木一般,反正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大伯母。   这眼神让陈氏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总觉得这小崽子有点邪门啊。   陈氏盯着安桦看个不停的动作引起了李氏的注意,李氏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安桦看了过去。   当李氏看过来的时候,安桦看向陈氏那漠然的表情立马变成正常小孩子那可爱乖巧的样子,冲着李氏露出一个乖巧的甜笑,让李氏的那颗心都快化了。   然而目睹了安桦这迅速变脸一幕的陈氏,只觉得心中寒意更甚。 第305章 我被抽仙骨[09]   安桦走到李氏的身边, 仰着头乖巧的撒娇笑道:“母亲,我想吃母亲做的桃花糕了,现在可以吃到吗?”   李氏有点为难的看向还在这里的陈氏, 她也不好撇下大嫂不管自顾自的去下厨做点心吧。   安桦转头看向陈氏,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大伯母既然来了,也尝尝我母亲的手艺吧。”   陈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氏见状, 才歉意的道:“那么大嫂, 我就先失陪一会儿了。”   李氏不太放心的让自己的侍女留下来守着安桦,自己则是去小厨房里为宝贝儿子做桃花糕。   陈氏等李氏离开之后,才意识到安桦是故意支开李氏的,她脸色微微苍白的看着安桦问道:“你把你母亲支开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其实问这句话时,陈氏自己心里是存疑的, 她是带着试探问出这句话的。   只是没想到她说出这句话后, 安桦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被李氏留下来的那个侍女听见了她的话也是一脸的平静,置若罔闻。   安桦说道:“大伯母来找我,应该是大伯说了些什么吧?”   陈氏心一提,顿时瞪大眼看着安桦, 震惊道:“果真是你!”   她夫君让她来求的人, 果真就是才五岁的安桦!   安桦勾了勾唇, 脸上的平静表情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五岁孩童, 成熟得令陈氏感到心惊肉跳,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李氏的侍女,但这位侍女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没有丝毫异色。   安桦淡淡的道:“大伯母以后要是再在我母亲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么何荣轩就不只是现在这样了, 到时候你们还能不能吊得住他的命, 可就不一定了。”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陈氏顿时大怒,安桦拿何荣轩威胁她,就跟有人拿安桦威胁李氏一样,护崽的陈氏根本不能忍:“你想对荣轩做什么?你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家主,让家主惩处你!”   安桦嗤笑一声:“家主?那你现在便是问问家主,看他敢不敢惩罚我好了。”   陈氏最大的倚仗就是自己的丈夫是何家主的嫡长子,是家主继承人,她认为安桦谋害家主继承人的儿子,家主肯定不会放过安桦的。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何家主也奈何不了安桦这个可能性。   所以陈氏在听见安桦这嗤笑之语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安桦对陈氏又警告了一句:“以后不准再来打扰我和母亲的生活,如果不明白为什么,记得在行事之前问一问家主或者大伯,看他们敢不敢允许你来打扰我们。”   这次陈氏找过来闹事,安桦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何大伯在背后跟陈氏暗示了什么,却又没有直说,何大伯完全是利用陈氏来趟雷的。   不管是李氏和安桦被陈氏闹得心软,还是安桦被陈氏激怒,何大伯都能说是陈氏自作主张,与他无关,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指使陈氏干什么,一切都是陈氏自以为是的猜测。   如果安桦被陈氏闹得心软治好了何荣轩当然更好,不仅可以让他儿子恢复正常,还能抓到安桦的一个软肋弱点加以利用。   如果安桦生气了,大不了也就是舍弃一个陈氏罢了,对何大伯没什么影响。   安桦确实因为陈氏来闹生气了,但他更生气何大伯这种算计行为,所以他宁可放过嚣张跋扈却有一片慈母之心的陈氏,也不想对何大伯轻拿轻放。   安桦对何大伯的厌恶更上一层楼之后,何大伯无形之中的气运就被削减得更多了,头顶气运简直就是乌云罩顶,只可惜他自己是瞧不见的。   安桦虽然没有对陈氏有什么惩罚,但因为她来这里闹事,还对李氏不敬,安桦对她没什么好感,再加上陈氏与何大伯是夫妻,气运相连,她的气运也颇受影响,下降了一大截。   安桦见陈氏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就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送客!”   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侍女此时立马就站出来,毫无敬意的将陈氏往外拖去。   陈氏下意识的挣扎,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堂堂筑基期修士,居然挣脱不了一个炼气期的侍女的钳制,惊得她一时间都忘记继续挣扎了,一直到被侍女拖出门外松开手把她关在门外,她才回过神来。   陈氏怔怔的站在院门口看着紧闭着的院门,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惑,这个小院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安桦一个五岁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他究竟有什么值得自己丈夫和公公忌惮的地方?李氏不受李家重视,她身边的侍女实力也低微,怎么会钳制得她都挣不脱?这个侍女明明是李氏的贴身侍女,怎么感觉像是安桦的手下一样……   陈氏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了,她对这个院子里的那个从来没被她放在心上的孩子也充满了忌惮,不敢再闯进去,她转身回去,她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去问一问自己的夫君。   在小厨房刚刚忙完,端着一碟子的桃花糕出来的李氏,见到院子里只剩下安桦和侍女两人,却不见大嫂陈氏身影后,奇怪的问道:“桦儿,你大伯母呢?”   安桦笑呵呵的道:“大伯母说她担心荣轩哥哥,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品尝母亲的桃花糕。”   侍女也附和道:“是的,夫人,大夫人似是有什么要事,急匆匆的就走了。”   两人都是一个说辞,李氏自然是信了的,她也不那么在意陈氏离开的原因,只要以后不来找她麻烦就好。   李氏将手里的桃花糕放在安桦的面前,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小馋猫,你最喜欢的桃花糕,快吃吧。”   桃花糕是李氏最擅长也最常做的一种点心,是原主最喜欢的点心,在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被抽仙骨,奄奄一息,常年吊着命,有时候服用灵药后身体状况好了一点,就馋李氏的这一手桃花糕。   安桦穿越过来自然要维持原主挚爱桃花糕的喜好,而且李氏做的桃花糕味道确实特别又好吃,他也挺喜欢的。   安桦将一碟子的桃花糕与李氏分食,两人坐在石桌旁聊着温馨的家常。   李氏偶尔尝一口安桦递过来的桃花糕,心情非常好的絮叨着:“母亲最近修为进步很快,应该有机会筑基,待母亲筑基后,就可以去为你寻找更多更好的灵药,就算不能修炼,也能为你延长一些寿元……”   李氏说的全是为他着想的话,安桦听后心中叹息,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母亲,也难怪原主会因为自己母亲的死而怨气冲天,许的愿望也是希望母亲一生幸福。   安桦忽然对自己这一世选择不修炼而产生了迟疑,如果他不修炼,无法长寿,李氏就会一直担忧着他,直到他寿尽而终,就算他‘死去’,失去儿子的李氏真的能幸福快乐吗?   就算李氏有他的祝福,可以不局限于自己的资质,修炼速度加快,突破没有什么瓶颈,未来仙途平坦,她真的会毫无遗憾心中感到幸福吗?   安桦看着面前的李氏,直接开口问道:“母亲,你是希望我过着普普通通的凡人生活,活到老死,还是希望我可以修炼,将来成为强大的修士呢?”   李氏微微一怔,随即认真思考安桦的这个问题,想了半晌,苦笑道:“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母亲还是很贪心的希望桦儿既能够修炼变强,又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成仙了,虽然李氏知道以前是有人渡劫成仙,世上是有真仙的,她也没敢往儿子将来可以渡劫成仙方面去想,就想着自己儿子要是能够修炼变强,可以活几千年活到老就好了,而不是只有短短的百年凡人寿元。   安桦明白了李氏的意思,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他原本的计划全都要推翻了呢。   他本来是想,在李氏眼皮子底下过完属于凡人的幸福安康的一生,然后临终前再告诉她,自己是仙人转世,死后就回仙界继续当仙人了,让她不要担心。   但这显然不符合李氏的想法。   而原主的心意是让李氏感到幸福,那么幸福的定义就是由李氏自己来决定的,他只有做李氏觉得幸福的事情,才能算完成这个心愿。   所以在得知李氏是希望他能够修炼的之后,安桦就决定还是踏入修炼之途,一直活到李氏老死之后再脱离这个世界。   李氏虽然有安桦的祝福和暗中帮助,修炼速度加快,突破瓶颈变小,但毕竟本身的资质摆在那里,她的修仙上限已经定死了,安桦不是不能为她逆天改命,但他总不可能花费巨大代价让李氏长生不死,那样他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原主的心愿啊。   所以安桦只决定让李氏有一个没有遗憾的幸福人生就好。   于是过了几天,安桦就忽然一脸惊喜的告诉李氏:“母亲,我发现我自动吸纳到体内的灵气没有再消失了!” 第306章 我被抽仙骨[10]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 连忙检查安桦的身体情况,她检查安桦身体存储灵气情况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输入一缕灵力进入他的体内, 看他的身体能不能留存住这一缕灵力。   因为之前安桦的体质就仿佛是一个黑洞,任何灵力都无法储存在体内,灵力输入进去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仿佛被一张无形大口给吞噬掉了。   但这一次, 李氏发现安桦体内的灵力竟然一直存在着,过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消失,她高兴极了,激动的道:“竟然真的没有消失!桦儿你可以修炼了!真是太好了!”   李氏也怕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她担心万一安桦的体质只是稍微好转一点, 比如灵力可以在体内留存时间稍微长点儿, 之后还是会消失,所以她一直等到第二日,确定那一缕灵力还在安桦体内,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何父。   何父如今就是个模范丈夫,每天在外工作都会按时回来向李氏回报自己的一天行程, 出远门都会跟李氏提前打报告。   今晚他一回来, 李氏就十分热情的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这让何父相当的受宠若惊,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主动讨好李氏,李氏对他爱答不理的,什么时候轮到李氏来迎接他了?   不等何父猜一猜李氏为什么这么热情, 就听见李氏那高兴激动的声音响起:“夫君, 桦儿可以修炼了。”   何父顿时愣住了:“什么?”   若是在移植仙骨事件发生之前, 何父听到李氏告诉自己儿子可以修炼了,他非得高兴疯了不可,但现在他得知安桦可以修炼了,只感觉心中胆寒,被抽走了根骨的人怎么可能修炼呢?   何父声音都有些发抖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可以修炼了?你让他修炼了何家功法了吗?”   李氏听出了何父那颤抖的声线,她还以为何父声音发抖是因为跟她一样太高兴太激动了,虽然最开始何父表现得不重视也不喜欢这个儿子,但后来得知儿子有仙骨之后可是非常激动欢喜的,只可惜是空欢喜一场,现在他知道儿子体质变好了,可以修炼了,一定是极为高兴激动的吧?   李氏笑吟吟的道:“还没有让桦儿修炼功法,毕竟他还不到年龄呢,但我昨天给桦儿输入了灵力,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那些因为桦儿根骨好自动进入桦儿体内的灵气也都留存在他的体内没有消散。”   何父咽了咽喉咙,他的关注点不在李氏说的安桦体质不再影响修炼上面,而是放在了安桦居然还能够自动吸纳灵气入体,明明之前仙骨被抽出来了不是吗?   这一点何父是非常确信的,仙骨是移植成功了的,何荣轩身上就有着一副仙骨,只是因为被劫雷劈得经脉尽断所以才不能修炼,但仙骨自动吸纳灵气让何荣轩一直处于灵气滋养身体的状态,这样才能吊着他的命。可以说如果没有仙骨,何荣轩现在想吊命都可能很困难。   那么安桦那边是怎么回事?   何父怀着震撼惊疑的心情,听着李氏高兴的话:“夫君,我想让祖父出手帮桦儿再检查一次身体。”   何父想到金丹破碎正在闭关养伤的何老爷子,心中苦笑,现在别说让何老爷子出面为安桦检查身体了,就连打扰何老爷子闭关疗伤,都有可能让老爷子一命呜呼。   他只得说道:“给桦儿检查身体这事儿又不难,我求父亲出手便是。”   李氏也不强求一定要金丹老祖出手,能有何家主出手也行,她就期待的道:“好,那妾身就等夫君的好消息了。”   何父火急火燎的起身:“为夫现在就去请父亲出手,就不等明日了。”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但何父也顾不了时辰不早了,急匆匆的就转身出门去了,他现在急于弄清楚安桦的仙骨究竟是怎么回事,涉及到他这个仙人转世的儿子的事情,就没一件可以轻忽的。   李氏还以为何父这么火急火燎的去找何家主,是为了儿子好呢,心里还挺感动的。   何父来找何家主时,何家主正在与何家一位长老议事,何父急匆匆的闯入进来让两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何家主不满的斥道:“老二你干什么?”   何父一脸紧张的道:“父亲,儿子有要事禀报。”   何家主刚想问是什么事,就看见何父为难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长老,迅速想起那位小祖宗就是二房的,何父这副模样显然事情跟那位小祖宗有关,于是何家主就转而对长老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三长老先去忙吧。”   三长老本来对何父贸然闯进来打扰自己和家主的谈话有些不满,但见何家主这态度,就知道何父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禀报,从善如流的告退了。   三长老走后,何父就连忙把今天李氏告诉他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跟何家主说了:“……父亲,事情就是这样的,明明仙骨已经……”   何家主抬手打断了何父的话,他面露凝重的沉思之色,何父不敢打扰他,默默的恭敬站在一旁。   良久之后,何家主才重新开口道:“既然李氏开口请求我出手帮他检查身体,那么我就去一趟吧,毕竟这可是李氏的要求,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何家主虽然因为这段时日何家各方面出了很多问题,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安桦的关注,他不敢直接派人监视安桦,但却有派人关注二房发生的事情,很多不是很隐秘的消息他还是清楚的。   所以何家主是知道安桦待李氏这个生母至孝,李氏的话他几乎不会反驳或者拒绝。   这一点让何家主相当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打什么移植仙骨的主意,让次子跟这么一个仙人转世的孙子打好关系,他们作为仙人转世后的血脉至亲,难道还不能沾沾光吗?   看看李氏获得了多少好处,就知道何家作为他的父族能够获得多少好处。   现在因为一念之差,好处全没了,还遭了天谴,何家一日不如一日,何家主简直心里懊悔不已。   何父带着何家主返回,李氏十分恭敬的出来迎接:“儿媳拜见父亲。”   何家主不等李氏真的拜下去,就立马虚托住李氏把她拦下来,他可不敢受李氏的礼。   他态度万分温和的道:“不必多礼,孩子的身体要紧,带我去看看孩子吧。”   李氏也十分高兴何家主对自己儿子的重视,连忙引着何家主去见安桦。   这个时辰是晚饭后,天色渐黑,但还不到入睡的时候,所以何家主来见安桦也不算打扰。   看见李氏带着何家主和何父来了,安桦只是出来跟李氏打了招呼,对何家主和何父只当做没看见。   李氏担心儿子这么无礼会触怒何家主,便要开口训诫他不可以对长辈无礼,只是张口还没说话,就听见何家主笑呵呵的道:“这孩子看着精气神确实是比以前好多了,老二家的照顾孩子很细心啊,一看就知道是个称职的好母亲。”   李氏被何家主这么一打断,也就把训诫儿子的话给忘了,心里美滋滋的,她养的儿子当然好。   不过李氏再高兴也没忘了今天的正事儿,她隐晦的提醒道:“桦儿精气神看着好,应该是他体质上的问题消失了,恢复正常了。”   何家主也顺理成章的接话道:“那我来给他看看吧。”   李氏高兴的把安桦往何家主面前推:“麻烦父亲了。”   安桦眼神漠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何家主和何父,他们在李氏面前都演得一出好戏,没人想把背地里的龌龊事儿暴露在李氏面前。   何家人是怕李氏知道了跟他们翻脸带着安桦离开何家,现在看在李氏还在何家的份儿上,安桦对何家下手还有分寸,只是给个教训没想让何家完蛋,但李氏不在何家了,他们根本不敢确定何家会不会因此彻底完蛋。   而安桦不想让李氏知道这些事情,是怕她难过伤心,影响了她的幸福指数,不好完成原主的心愿。   双方就这么达成了微妙的默契,纷纷在李氏的面前演了起来。   何家主笼罩在广袖下的手微微有点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按在安桦的肩膀上,输入一缕灵力进入安桦的体内,战战兢兢的检查着他的身体情况。   因为何父提前跟何家主说过这个情况,所以何家主第一时间检查的不是安桦的体质问题,而是检查安桦的根骨。   然后他发现安桦的根骨就像是他第一次检查这个次孙的根骨一样,仙品,完美,强大,没有丝毫瑕疵。   就好像之前抽出他的仙骨移植到何荣轩身上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仙骨好好的待在他的体内,灵气在仙骨的吸引下十分亲近的往他的体内钻去,只是这一次吸纳入体的灵气没有丝毫消失减少的迹象。 第307章 我被抽仙骨[11]   安桦对何家主在做什么一清二楚, 他微微偏头看向何家主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问道:“家主检查好了吗?”   何家主的手仿佛触电般的收了回去,掩饰的道:“好了好了。”   何家主不敢与安桦对视, 他看着李氏说道:“确实可以修炼了,没问题了,修炼资源我会拨一份过来给你, 交给你我很放心。”   何家主也不敢打探安桦的仙骨为什么会恢复, 急匆匆的就带着何父走了。   李氏也不在意何家主走得匆忙,仿佛身后有凶兽在追杀一样,还把何父也给带走了,她正为安桦可以提前领取一份修炼资源而感到开心呢,何家其他孩子都是八岁修炼启蒙之后才可以开始领取修炼资源, 安桦提前三年领取, 就能多三年的资源。   虽然这么一点修炼资源对安桦来说丝毫不必放在眼里,但李氏这么高兴,安桦也觉得何家主做得还不错,懒得计较何家主刚才的试探了。   何家主带着何父急匆匆离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何荣轩。   何荣轩如今这种情况身边是离不开人照顾的, 他母亲陈氏就把他搬到她和丈夫的院子里居住, 方便她时刻盯着下人照顾何荣轩。   何家主和何父的气息靠近, 何大伯立马就出来迎接:“父亲, 二弟,你们此时来是有何事?”   何家主脚步如风般往院子里走:“为父来看看荣轩。”   何父沉默不语的跟在何家主的身后,何大伯心里纳闷的跟了上去。   何家主径直往何荣轩居住的屋子走去,陈氏正在照顾何荣轩, 看见何家主来了, 眼底闪过希冀的光芒:“父亲, 您来是不是荣轩的病情有治疗方法了?”   何家主看着陈氏那充满希望的模样,实在不忍说自己毫无办法,也无法违心的说自己有办法,让陈氏有了希望后又失望,只能沉默以对。   陈氏见何家主沉默不语,脸上的希望之色渐渐消失,明白了过来,低垂着头让开了位置,让何家主能够靠近何荣轩。   何家主走到躺在床上昏睡中的何荣轩床边,看着小小的孩子面带痛苦之色的沉睡着,也心疼得紧,却无可奈何,但他还是伸手去探查了一下何荣轩的根骨。   不是最开始检测出来的中品资质根骨,而是他刚刚在安桦身上检测到的仙品根骨,除了与何荣轩身体融合得不是那么完美,稍稍有些隔阂之外,其他的地方与安桦身上的仙骨毫无区别。   何家主的心仿佛紧紧的揪了起来,一边敬畏着随随便便就可以重新恢复一副仙骨的安桦,又一边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希冀——仙骨既然可以轻易恢复,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失去仙骨对仙人转世的安桦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们何家犯的过错是不是可以轻轻放下呢?   何家主这种想法就是:虽然我抱着想杀你的念头捅了你一刀,但你这不是体质特殊,致命刀伤变成了一点小小皮外伤,迅速痊愈了吗?那么我的杀人罪行是不是可以减轻到无罪呢?   何家主不知道的是,当他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他身上无形的气运又悄悄的削减了一层。   于是何家主根本没有开口跟安桦求情的机会,就陷入了何家的几家盟友和姻亲与何家翻脸的困境之中。   其中李家作为何家的姻亲,又与何家合作联系不是那么紧密,背刺起来下手格外的狠辣。   何家损失惨重,何家主得知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杀了李家派出来跟何家联姻的李氏来泄愤。   但他不敢,他不仅不敢对李氏怎么样,还要安抚家族里其他不知道安桦真实身份而对李氏充满憎恶的族人情绪,并且还要保持李氏在何家的待遇和地位,不能让李氏受欺负了,以免让李氏背后的小祖宗暴走。   “要我说就该让二公子直接休掉李氏,李家跟我们何家都已经是反目成仇的仇敌了,这还把仇敌的女儿留在何家做什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她一命就不错了。”   “二公子,大丈夫何患无妻!休掉这个李氏女,再娶一个便是。”   “这李氏肯定是李家安插到何家的细作,不能掉以轻心啊。”   何家族人们纷纷表示李氏留不得,不杀掉也要休弃关起来,不能给李氏联合她娘家背刺何家的机会。   何家主和何父心里也觉得这些族人们的分析很有道理,他们也很想像族人们说的那样去做,但是他们不敢啊。   想到遭天谴的何荣轩和何老爷子,想到近一年来何家的命运多舛,想到安桦仙人转世的身份,他们就一点都不敢啊。   何家主勉为其难的安抚着族人们,说道:“李家不仁不义,但我们何家可不是跟李家一样,李氏既然嫁入我们何家,就不再是李家女,而是何家媳。防着她勾结李家是要防着,但也不能就这么给什么也没做的她定罪,相反我们在明面上还要厚待她,以彰显我们何家的仁义。”   族人们惊讶的看着何家主,有人提出异议:“若是李氏真的跟李家勾结了呢?”   何家主说道:“厚待李氏也只是面上做样子,暗地里还是要防备着她的,若是李家与她联系上了,我们何家也是早有准备,正好可以借助李氏来给李家传递假消息误导李家……”   何家主这么说才勉强说服了族人们,坐在一边旁听的何父等兄弟三人都觉得自己父亲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知道真相,只怕还真以为何家主是这么打算的。   在李家宣布对何家的开战之后,李家其实就把嫁入何家联姻的李家嫡三小姐给放弃了,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何家竟然不仅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休弃或者杀死李三小姐,反而对外宣称十分怜惜这位被李家当做弃子的儿媳妇,对李氏十分看重关怀,说什么李氏既然被李家放弃了,那么以后李氏就只是何家媳,不再是李家女了。   这个姿态做得足足的,把不知内情的人感动不已。   李氏就是被感动到哭的那个当事人,她看着何家主命人送来的那些安抚她的灵药灵果,感激不已的道:“多谢父亲的信任,儿媳定当不负父亲此番恩情。”   李氏一下子就对何家充满了归属感,若是要她在抛弃她的李家和如今接纳她的何家之间选择,她只会选择何家了。   谁都不知道她在得知李家对何家宣战,她成为李家弃子之后,心中那无尽的惶恐,她当时抱着儿子都想好了,如果何家容不下他们母子俩,她要怎么带着儿子逃离何家了。   结果不等她思考后路,就收到了何家主送来安抚她的灵药灵果,以及何家主命人转达的那句‘你是何家媳就是何家人’的话。   已经做好了带着李氏离开何家的准备的安桦,看着这么容易就被何家主几句话忽悠住的李氏,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李氏到底还是太单纯了。   原先在李家她虽然不受重视,但到底是嫡出小姐,地位不如她的人不敢打她的主意,地位比她高的人也知道她未来注定是联姻的,与其他人没有利益之争,也不怎么搭理她,她在李家就是个边缘人,李家的明争暗斗都不怎么波及得到她。   原本命运轨迹中,李氏会因为儿子身体虚弱、丈夫冷落、李家放弃而被迫成长起来,变得有心机城府一些,学会保护自己和儿子。   但现在李氏有安桦护着,何家人也把李氏当成祖宗供着,根本没给李氏自己成长的机会,倒是让李氏依旧单纯。   不过安桦也没有在李氏面前戳穿何家主,且不说他在李氏面前一直扮演着原主那乖巧懂事又不失活泼的普通小孩子模样,一个五岁孩子不该懂得太多,单说何家主的所作所为,不管何家主是什么心思,只看何家主的行为还是很符合他的宣言的。   论迹不论心,不管何家主是因为忌惮安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才对李氏这么好的,他现在的的确确是在对李氏好,并且不会也不敢伤害李氏,这就已经足够了。   安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一直没什么归属感的李氏这么傻乎乎的认为何家是真心对她好吧,只要她会因此觉得幸福就好。   至于以后会不会穿帮?不会的,安桦会让何家永远都只能这么对李氏好,骗一辈子也就成真了。   真相如何不重要,李氏只要觉得幸福就好。   当安桦决定继续留在何家之后,何家那原本一再削减的气运,又重新升腾了起来。   本来在李家等其他几个家族的打压攻击下节节败退的何家,突然运气好转了起来,李家等家族各自家族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有的是家族内部矛盾爆发陷入了内斗中、有的是自家重要灵石矿脉出现了问题、有的是自家擎天支柱金丹老祖出了问题……总之就是各种原因让这些家族没法再联合在一起全心全意的攻击打压何家了。 第308章 我被抽仙骨[12]   当联合打压何家的那些家族都偃旗息鼓了, 何家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些家族是退去了。   他赶紧派人去打听那些家族退却的原因,然后收获了一堆消息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太巧了。   当这些家族联合起来对何家出手的时候, 几乎同一时间爆发了家族内部隐患,少有的两个家族没有内部矛盾,也因为意外巧合让这两个家族的重要子弟互相死在了对方手上, 导致这两个本来是联盟的家族反目成仇, 再无法联手对付何家了。   这种巧合让何家主不仅没有感觉到庆幸,反而有种触目惊心般的熟悉感。   这与何家之前突然同时爆发出各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何家主稍微一联想,便知道这些家族会同时出现各种问题,肯定跟安桦这个小祖宗脱不开干系, 毕竟他的前脚把李氏绑在何家这艘船上, 后脚那些家族就出问题了,何家也脱险了,太过巧合就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何家主在想明白何家脱险的真正原因之后,他不仅没有放松心情, 反而更加恐惧了, 他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连忙亲自去家族宝库里挑选了十来件最好的宝物, 亲自送到李氏的手上:“都是自家人, 想要什么资源宝物尽管说,为父能满足你的一定不会推辞,你尽管放心在何家住着,就算你姓李也不妨碍你是我何家的人。”   何家主看着李氏那被自己这番话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模样, 心中悄悄的抹了把冷汗,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一旁安桦的脸色, 见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并未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心中这才放松了些许。   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何家主之前对外宣称李氏就算不是李家女,也是何家媳,把人哄得对何家归属感蹭蹭蹭的往上涨,一是为了刷何家的仁义名声,二是不敢得罪安桦。   其实何家主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将李氏牢牢绑死在何家这艘船上的意思,确切的说,是他先前没想到这一点,也不敢往利用李氏从而利用安桦这一点上面去想。   只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   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这么一琢磨,就发现自己可能是歪打正着的让安桦因为李氏不得不出手帮助了何家一把。   何家能够度过这次危机,何家主当然十分高兴,但他怕安桦误会他是故意这么利用李氏,引来安桦的不满。   这对何家来说,是比被李家等世家联手围攻还要严重的危机。   所以何家主是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就来给李氏送上厚礼,也是向安桦赔罪,表示自己没有利用李氏的恶意,纯属误会,请安桦不要怪罪。   何家主诚惶诚恐的来送礼赔罪,的确是做对了,安桦之前确实对何家主用那么几句话忽悠得李氏没有离开何家想法而感到不满,他倒是没有如何家主猜测的那样误会何家主是故意利用李氏,因为他相信何家主不敢这么做,而且安桦想知道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轻轻松松,何家主真想搞鬼是瞒不过他的。   所以安桦是知道何家主没有那番用意,就是单纯的怕其他何家人提议休弃李氏得罪了他,才会对外那么表态,然后歪打正着,感动了李氏。   但何家主送的这份厚礼也的确送的正是时候,安桦本来是想带着李氏离开何家的,现在看来李氏对何家有了归属感,暂时是不想离开了,那么让何家成为李氏修炼的资源供应者倒也不错。   正好何家的金丹期修士已经快不行了,那么把何家供给金丹期修士的资源都供给李氏,应该是正好了。   何家主将这些宝物送给李氏,并且说道:“你把这些盒子都拿进去慢慢打开看看吧,桦儿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李氏支开。   李氏也听得出来何家主这是在故意支开她,应该是想单独和安桦在一起,对此李氏乐见其成,在她眼里安桦和何家主就是嫡亲的祖孙俩,而且安桦现在修炼天赋极佳,何家主对安桦这个孙儿极为看重,那么何家主想在私底下对自己看重的孙子有点什么交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氏就笑着抱着一堆礼物的盒子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何家主和安桦两人。   与李氏想象中的安桦恭恭敬敬的听从何家主这个祖父训诫的场景完全相反,正是何家主这个祖父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对着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儿行礼道:“尊上,这其实是个误会,在下并没有利用李氏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多谢尊上对何家的出手相助。”   安桦其实没有怎么帮助何家,就像之前他也没有自己出手对付何家一样,只是先前何家对安桦不利,气运大降,各种厄运麻烦接踵而来,后来安桦因为李氏而产生了长期留在何家的念头,因此何家气运也因此上升,围攻何家的家族们也就气运大降,爆发各种麻烦,让何家顺利脱险。   这就是大气运者的影响力,安桦现在虽然没有接管这个世界的天道,但他与天道无异,可以说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他的一念之间改变众多修仙家族的气运,再简单不过了。   何家主当然想不到安桦是直接影响气运这么高端的操作,他还以为是安桦在暗中做了些什么,就特意支开李氏向安桦道谢。   安桦淡淡的道:“不必谢我,我什么也没做,那些家族之所以会倒霉,只是因为他们打算破坏我的居所,所以天道自然会给予他们一些警告罢了。”   他不打算离开何家,那么何家就是他居住的地方,谁敢攻击何家,就是想对他不利,自然会气运大降,天道予以警告。   然而安桦的话让何家主愈发的感到恐惧,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比真刀明枪的动手更让人感到畏惧。   何家主有时候心里都犯嘀咕,难道仙人都是天道的亲儿子吗?为什么对仙人转世稍有冒犯就会迎来天道的警告?   只是何家主是万万不敢把这种嘀咕说出口的,只能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对安桦恭敬的道:“是,尊上,何家以后一定会以尊上唯命是从。”   安桦看不上何家这些人,他只冷淡的吩咐道:“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先送过来给母亲先挑,母亲挑过了剩下的才属于你们。”   何家主半点不敢反驳,连连应道:“是,是。”   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有些开心,虽然安桦这话让何家头顶上再供着一位皇太后,但也意味着安桦以后会和李氏一起留在何家,那么何家就不会再遇到危机了。   毕竟何家还有点用,安桦肯定会留着何家给李氏搜集各种资源的。   在修仙界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能够生存下来并且将家族发展壮大的人,何家主显然不是个傻的,他很能拎得清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低头当狗就低头汪汪叫,臣服于强者,不寒碜。   作为弱者在强者面前是没有讲条件的资格的,为了活命都需要努力的让自己对强者有利用价值,这就是在修仙界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的悲哀。   不过倒也不必同情何家,因为相对于安桦来说何家是弱者,但对于很多人来说何家就是强者,何家对于那些比自己弱的弱者的做法,可比安桦要冷漠狠辣得多。   例如原主和李氏母子俩,他们对于何家来说就是弱者,所以他们在面对何家抽走原主仙骨,休弃李氏,后来杀死他们母子俩的行为,毫无反抗之力,何家就像随手碾死两只蝼蚁一样弄死他们母子俩。   如今安桦穿越过来,导致强弱地位颠倒,才有了何家主如今的卑躬屈膝。   安桦也没有非要立刻将那些对不起原主母子俩的何家人全部杀死的想法,毕竟他一切是以李氏的幸福为主要目的,在李氏觉得何家挺好的情况下,他贸然杀死何家人,然后让李氏带着他离开何家,不管是去李家还是去修仙界流浪,都不会让李氏感到幸福。   所以安桦对何家主还算宽容,何家还有不少有用的地方。   何家主也是一个相当识趣的人,他知道安桦只在意李氏,他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安桦这个喜怒无常的仙人转世小祖宗,就专心致志的去讨好李氏。   各种珍贵的灵丹妙药、法宝灵器、天材地宝,只要是何家能弄到手的,都跟不要钱似的往李氏手上送,送到李氏都不好意思收了,她总觉得无功不受禄,何家主对她这个儿媳这么好,她感觉受之有愧,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何家主察觉到李氏对自己的防备,很快想到自己这是殷勤太过分了,让李氏怀疑他的用心,他不得不解释道:“桦儿的天资你清楚,是何家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绝世天才,这些东西说是送给你的,实际上是送给他的。” 第309章 我被抽仙骨[13]   何家主拿安桦当借口, 李氏就信了,比起何家主看重她这个儿媳,她更愿意相信何家主是因为看重她的天才儿子才爱屋及乌的看重她这个天才的母亲。   这也更符合李氏的认知, 她更能接受何家主因为安桦才对她这么好这么看重。毕竟被忽视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人对她这么看重,要是没个合适的理由, 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李氏看着何家主送来的那些宝物, 若是送给她自己的,她是无功不受禄,不好意思收的,但何家主说是送给她的儿子,她就毫不犹豫的收了下来。   毕竟她儿子有仙品根骨, 体质又恢复了正常可以修炼了, 对修炼资源肯定有很大的需求,何家愿意培养她的天才儿子,她高兴都来不及,岂有推拒的道理?   何家主见李氏被自己说服了,愿意收下自己送的礼物,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何家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了, 然后在安桦一念之间直接完蛋了。   为了何家的延续和未来, 何家主对李氏可以说是当成皇太后给供着了,对何父更是耳提面命的不许他有任何地方让李氏觉得不开心了,否则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有情面可讲,就连何大伯和何三叔也被何家主勒令不许对李氏有任何的不敬。   这一家子都是知道某些内情的, 他们知道得罪不起安桦, 也得罪不起被安桦看重的李氏, 所以何父是接受良好,他早在何家主耳提面命之前就主动对李氏伏低做小了,现在只不过是继续这么下去罢了,但何大伯和何三叔就有些受不了自己要对曾经看不上眼的弟媳恭恭敬敬的,这种落差让作为前半生高高在上的他们接受不了,所以他们选择避开李氏,尽量减少与李氏在何家的见面几率。   何大伯是主要有可能与李氏见面的时候,就躲避开,让妻子陈氏代替自己出面。   何三叔还没有娶妻,他想离开何家出去找一个大宗门拜师学艺,只是他自身气运因为掺和进移植仙骨那件事削减的厉害,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杀人夺宝的修仙界劫匪,重伤逃回来的,能保住命逃回来还多亏了何家主坚持不懈的讨好李氏,让李氏的气运庇佑了何家一些,何家气运上升,给何三叔的庇佑也多了些,才不至于让何三叔陨落在这一次意外之中。   于是何三叔离家拜入宗门一事就不了了之了,他只能待在何家养伤,好在也算达成了对李氏避而不见的目的,毕竟李氏一个嫂子也不好经常主动来探望他一个小叔子,两人基本没什么见面机会。   李氏并不知道自己公公和大伯子小叔子暗地里的官司,她只看得见何家那风平浪静的表面,以为何家其乐融融一片和乐。   李氏把心思都放在了即将修炼的安桦身上了,因为安桦六岁的时候就决定提前修炼了。   何家的孩子正常都是八岁开始正式修炼,六岁的时候只能进行修行知识的启蒙,而安桦因为表现得十分聪颖,什么知识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即通,一通便精,这等天资,李氏实在不忍耽误他。   所以李氏在检查了安桦的仙骨和经脉已经在日积月累的自动灵气孕养之下长成之后,就决定提前传授修炼之法,让安桦踏入修炼之途了。   李氏还把这件事提前告知了何父和何家主,何父和何家主都只有支持的份儿,因为他们是知道安桦是仙人转世身份的,既然是仙人转世,那么比普通孩子提前那么两年修炼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吧。   何家主和何父是不敢干涉安桦的事情的,李氏做什么决定,只要安桦没有亲自反对,他们都只会无脑的点头表示:“好好好,都按照你说的做,我们完全没意见。”   反正何家是要啥给啥,无条件配合,这也是为什么安桦愿意一直留着何家。起码在这样的何家里,李氏日子过得还是很快活的。   何家也不是何家主的一言堂,还有其他长老和旁支族人,但因为有一个同样知道内情的何老爷子在背后支持,何家主又悄悄告诉长老们,安桦的修炼天资极好,好到必须保密不能外传的地步,才算压下了何家族里那些对把大量资源倾斜到李氏母子身上的不满声音。   何老爷子是何家唯一的金丹期修士,真正的倚仗,虽然何老爷子遭天谴身受重伤已经被废掉了,但除了何家主几人,其他人也不知情啊,所以何老爷子对家族其他人的威慑力还是保持在巅峰期的,他传话出来,没人敢有意见。   何家就这么暂时的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和稳定。   其实何家主将许多珍贵的宝物和修炼资源送到李氏和安桦这边,对何家族人们的影响并没有太大,因为就算这些珍贵的资源不送给李氏和安桦,也多半是落入何老爷子这个金丹修士和何家主手上,或者是存入家族宝库中,绝对不会落入那些普通何家族人手上的。   所以李氏和安桦享用的资源其实是从何老爷子和何家主身上扣下来的,对普通族人影响不大,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难免有些人自己得不到但会嫉妒得到的人,哪怕损人不利己,也要抗议几句。   安桦在决定修炼之后,就没有低调的想法,他先前都能直接搞出一个仙人转世的身份给何老爷子等人来一记狠的,把何家坑得在灭族边缘走了一遭,现在打算踏入修炼之途了,自然也是不会按部就班的慢慢修炼,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仙人转世的人设呢?   从引气入体开始,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安桦就炼气圆满了,实力超过了炼气巅峰的李氏,可以着手准备筑基了。   李氏在安桦的庇佑下修炼速度大增,但她的天资摆在那里,所以到现在也只是修炼到炼气巅峰,想筑基还得磨一磨。   但李氏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为筑基而打磨灵力尽快让自己炼气圆满的时候,安桦才刚刚开始修炼三天,就直接炼气圆满了。   这让修炼了二十多年还没能炼气圆满的李氏都有些傻眼了。   李氏不敢置信的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自己的丈夫:“夫君,桦儿要筑基了。”   何父十分淡定的道:“不就是筑基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仙人转世修炼速度这么快很正常。   目前才炼气后期的何父心里酸溜溜的,他怎么就没这个天资呢?哪怕把这份绝顶资质分他一丝丝也好啊。   李氏看了看淡定如斯的何父,心里有点自我怀疑,难道这真的很正常吗?难道真的是她太大惊小怪了吗?   李氏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家主,毕竟何家主经常送各种珍贵资源给他们母子,表现得对安桦十分看重的样子,她当然要把安桦的修炼进度告诉何家主。   何家主同样很淡定:“我知道了,这里有一些极品灵石和筑基丹,你拿回去给桦儿吧,看他筑基用不用得上,如果他用不上这些东西,你筑基的时候留着用也行。”   李氏看着面色平静的何家主,心里暗自纳闷,难道真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一个六岁孩子三天就炼气圆满难道真的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李氏恍恍惚惚的拿着何家主给的筑基丹和灵石回去了。   安桦看见李氏神情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李氏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储物袋塞给安桦,说道:“我没事。这是你祖父给你的筑基丹和灵石,让你筑基用的。”   安桦眨了眨眼,把储物袋又塞回给李氏,说道:“可是母亲,我已经筑基成功了,不需要这些东西,你留着用吧。”   李氏目瞪口呆:“你筑基成功了?”   她刚得知他炼气圆满,把这件事告诉何父之后,又去找何家主禀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成功筑基了?筑基有这么简单吗?难道她看的那些前辈们筑基经验之谈中写的需要做足各种准备的内容都是假的吗?   修仙界的筑基期对安桦来说真的就是有手就行的,如果不是特意模拟了一具与原主一样的肉身,以安桦的本体来说,他就没经历过筑基期这么弱小低级的时期。   没办法,安桦的起步太高了,所以现在就算是换了一具弱小的人类肉身,对他来说,筑基不是有手就行的事情吗?   对此几乎一生无望筑基期的何父表示有话要说:MMP!   李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检查了一番安桦的身体,在安桦不反抗的情况下,她确实能够检查到安桦成功筑基了。   事实摆在眼前,李氏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当李氏恍恍惚惚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何父和何家主之后,这之前还能淡定的说很正常的两人也淡定不起来了。   仙人转世就这么恐怖如斯的吗?   何家主第一时间就对李氏提醒道:“千万不能把桦儿的修炼进度泄漏出去,不然要是被外人知道桦儿是仙品根骨,只怕何家的敌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310章 我被抽仙骨[14]   何家主一想到其他世家若是知道何家出了一位仙品根骨的绝世天才, 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暗杀安桦的。   他倒不是担心安桦出事,而是担心何家被连累得陷入不得安宁之中。   他也怕那些暗杀的人惹怒了安桦之后,让这位小祖宗暴走, 何家保护不力也可能会被迁怒。   所以一点险都不能冒,务必要把安桦的天才瞒得严严实实的,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何家主现在对安桦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颗随时会把何家给炸上天的炸弹, 拆不得碰不得, 还得护着供着,就怕哪天被外人影响到突然就爆炸了,把何家所有人都给送上天。   何家主的叮嘱,李氏当然是放在心底牢记的,毕竟她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被何家的竞争对手给暗杀了。   毕竟己方的天才, 就是敌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安桦在一旁听着两人商量着如何隐瞒自己的修炼进度, 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他只是这具肉身的修炼进度为筑基期,不代表他的元神也只能发挥出筑基期实力。   而且安桦在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亲自动手,那些对他有恶意的敌人,都会气运大跌, 在对他动手之前就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   等何家主离开后, 安桦安慰着满心担忧的李氏道:“母亲你不用担心, 我不会在外面暴露自己的实力的, 也不会随便出门乱跑的,肯定也没有危险,毕竟在这方圆万里何家还是数得上号的势力。”   何家虽然对比那些强大的修仙宗门不算什么,最强者也才何老爷子一个金丹期修士, 如今这个金丹期修士还因为遭天谴废掉了, 但修仙界这么大, 只要不招惹到那些强大势力,何家还是有安全保障的,好歹也是一座大城之中的修仙世家之一,是附近方圆万里有数的强大势力。   何家所在的城池算是新手村,而何家也算是新手村BOSS之一了,只是原主在原本命运轨迹中还没出新手村就挂掉了,而现在安桦穿越过来暂时也没打算离开新手村去招惹那些更强的大BOSS给李氏带来麻烦,所以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李氏不知道何老爷子已经废掉了,她还以为何家处于巅峰状态,也想到了何家的实力和地位,心里放心了许多。   “那还是少出门吧,以后尽量待在家里修炼,等实力足够强大了再出门才安全。”   安桦的目标本来就是李氏,他也对游览修仙界没什么兴趣,换而言之就是他宅得住,他修炼也不需要什么历练就能毫无瓶颈的提升修为,这一点落在何家主等人的眼里,就更加证实了安桦伪造的仙人转世身份。   李氏对安桦修为超过了自己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在修炼上遇到困境了还会主动向安桦请教。   安桦以前穿越世界也没少教人,对怎么教导学生还是很有一手的,教聪明学生和教悟性一般的学生,他都知道该是怎么个教法。   李氏就是那种悟性很一般的人,不然也不会至今还没能筑基。   筑基期其实只是凡人踏入修仙的最基础的境界,筑基期前面的炼气期说白了就是给那些资质实在差劲但又可以勉强修炼入门的人一个专属的境界,实际上炼气期根本不算修仙境界,筑基期才应该是第一个基础境界,只有成功筑基了,才算是真正踏入修仙的门槛内,真正走上修仙之路,开始蜕凡了。   李氏的修炼资质,无论是身体根骨资质还是悟性资质都很一般,顶多是家族渊源有资格开始修炼,但资质限制无法真正踏入仙门。   就算有安桦的气运庇佑,也多半是表现在她修炼起来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意外,比如运气出了岔子导致修炼效率下降等倒霉意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走火入魔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甚至李氏如果不是因为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安桦身上,她要是经常出门去,说不定走在路上都有奇遇送上门,这就是气运所钟的表现。   只是因为李氏一直没怎么出门,安桦又守在她身边,所以天道规则就自主判定她最大的机缘就在安桦身上,没必要再就近给她安排新的机缘,这才显得李氏受安桦气运庇佑却好似平平无奇没什么好处的样子。   李氏从炼气通往筑基的门其实已经被打开了,只剩下她用力一推即可,只是李氏现在欠缺的就是推门的力气。   安桦现在教导李氏弥补自身修炼的缺点,就是让她获得推门的力气。   所以李氏在安桦这个‘老师’的教导下,几乎是醍醐灌顶般的进步飞速,没多久就从炼气巅峰达到了炼气圆满,打算服用筑基丹尝试筑基了。   何父在得知安桦在给李氏开小灶补课,就费尽心思的想蹭个课,只可惜安桦不待见他,哪怕他求李氏帮忙说情,安桦也用自己精力不够教不了两个人推脱了。   比起教丈夫怎么修炼,李氏更怕儿子累着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选择拒绝继续帮何父求情。   何父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眼巴巴的看着李氏在仙人转世的儿子开小灶之下实力进步飞速,如今都要开始筑基了。   何父可不认为李氏筑基会失败,毕竟有安桦在旁边看护着,这小祖宗可是仙人转世,怎么可能让她筑个基都失败呢?   何父心里酸溜溜的,吃了一座山的柠檬,他实在不想见到李氏意气风发筑基成功的样子,毕竟说好了大家一起当废材的,先前是我摆烂了你却在努力奋斗,现在是我想努力了你却直接开挂了……心塞。   何父出去喝闷酒,喝着喝着就发现自己对面坐了个人下来,醉眼惺忪的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个眼高于顶的三弟,他懒得搭理何三,继续喝着酒。   何三叔先僵持不住了,主动开口说道:“二哥,你就甘心就这么一直被一个女人压制着吗?”   他没敢提安桦,毕竟安桦可是仙人转世,太邪门了,之前何老爷子和何荣轩遭天谴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他只是不甘心他堂堂何家嫡子居然要对李氏一个女人低声下气的百般讨好,所以在看见何父喝闷酒,表情郁郁的样子,就忍不住过来挑拨离间了。   何父虽然在喝酒,但他并没有喝醉,好歹也是修炼中人,这酒也不是特别珍贵的灵酿,以他的修为就算没有将酒精炼化,也只能感觉到微醺,根本醉不了。   听见何三叔这挑拨意图明显的话,何父放下酒坛子,冷笑一声道:“那是你二嫂,你说话放尊重点儿!”   何三叔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何父讥讽的道:“以前也没见你对李氏有什么尊重的意思,现在倒是装模作样了起来。你以为你给李氏当狗,你那个好儿子就能对你另眼相看了?只怕他未必认你这个父亲吧!”   这话可算是精准的戳中了何父的痛脚,他刚被安桦拒绝补课开小灶,清楚的认识到在安桦心中他和李氏云泥之别的地位差距,所以才郁闷的来喝闷酒,心里别提多懊悔自己曾经对儿子的冷待和利用了,现在何三叔还揭开他这个伤疤,让他心情越发的恶劣。   何父一把将酒坛砸到何三叔的面前,借着酒意怒斥道:“何老三!你住口!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何三叔却并不生气,因为他看出了何父的色厉内荏和虚张声势,想到自己虽然倒霉,但貌似何父比自己更倒霉,毕竟他再怎么样也只是安桦的一个三叔而已,移植仙骨这件事儿他也没怎么插手,以三叔这个身份想沾光也沾不了多少光,他的心理落差也不算太大。   何父就不同了,如果他当初像李氏对儿子那么好一样,对安桦很好,现在何父就跟李氏一样直接起飞了,结果他没有,还反手就是不顾安桦死活的利用,把人给得罪死了,别说跟着鸡犬升天了,还得提心吊胆的担心被报复。   所以论起来何父可比何三叔要惨多了。   人一旦有了对比,有比自己更惨的人在前,也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惨了。   何三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施施然的站起身来,对借酒发疯的何父笑道:“你的事的确与我无关,我就且看着二哥你能落个什么下场。”   说完何三叔就大笑两声,转身离开了。   眼神彻底清明的何父怒火中烧的看着何三叔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道:“岂有此理!”   何三叔从来就仗着自己天资卓越不把他这个平庸的二哥放在眼里,刚才又揭他的伤疤,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让何父对这个三弟简直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何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原地,神情挣扎了一会儿,就下定了决心:“都是何老三逼我的!但凡他肯对我这个二哥有一分尊重我都不会这么做……” 第311章 我被抽仙骨[15]   何父回到家之后, 就看见李氏和安桦正在饮宴,母子两人面前摆满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灵气氤氲, 分明都是灵膳,这样的吃食对何家来说也算是奢侈了,就算李氏和安桦如今享受的是何家最顶级的待遇, 也不能随便这么奢侈。   所以何父便问道:“这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李氏笑吟吟的道:“是桦儿非要为我庆祝一下。”   何父立马明白了, 李氏这是筑基成功了。   本以为李氏筑基起码得花费个好几日的功夫,毕竟以往见何大伯和何三叔筑基时都是闭关好日子才顺利筑基成功,今个儿他回来看见李氏在饮宴,还以为李氏是决定推迟筑基的时间呢,没想到竟是今日就筑基成功了。   何父目光扫了一眼坐在李氏身边的安桦, 想到安桦那修炼短短时日便轻易筑基的传奇事迹, 又觉得李氏一日筑基成功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了,十分淡定的也入座了:“你筑基成功的确是件喜事,恭喜夫人了。”   李氏看着何父,悠悠的道:“夫君看起来似乎兴致不高?”难道是因为她筑基成功而不高兴吗?   何父连忙解释道:“夫人,为夫今日遇见了三弟, 三弟向来看不起我资质平庸修为低弱, 连带着也连累了夫人和桦儿被三弟看不起。今日三弟在我面前说了一些诋毁夫人和桦儿的话, 为夫想为你们出头却被三弟轻易制住, 因此心中郁郁,没想到被夫人看出来了,本来不想让夫人知晓此事烦心的。”   正在喝着一碗灵鸽汤的安桦终于肯分一点注意力给何父了,他放下手里的汤碗, 微微挑眉问道:“哦?三叔都说了些什么?”   何父见安桦问起这个, 顿时就来了精神, 添油加醋的把何三叔曾经一些诋毁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在他的复述中,何三叔诋毁的人就变成了李氏和安桦。   “三弟说夫人一介实力微弱的女流怎配让他尊敬的喊嫂嫂……”   “三弟还说桦儿表现得过于妖孽……”   何父的添油加醋很有水平,完全是按照何三叔的性格和平常鄙夷人的语气来说的,让稍微了解一点何三叔性格的李氏听了都觉得这是何三叔能说出来的话。   便是安桦听完后,一时间也觉得确实很可能是何三叔说的话,不过很快他又怀疑何父在其中是否有挑唆或者添油加醋的转述的行为,毕竟何三叔虽然傲慢,但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在知道安桦的仙人转世身份后,就算是在背后也不该如此大大咧咧的说他和李氏的坏话。   安桦相信何三叔心里肯定有类似的想法,但他不相信何三叔会把这些话当着何父的面儿说出来。   所以安桦等何父说完之后,狐疑的打量着他,问道:“三叔当真说过这些话吗?该不会是你故意栽赃陷害吧?”   何父顿时涨红了脸,心中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佯装一副被侮辱了人品的愤怒模样:“何老三就是这么个瞧不起人的性子,以前他就没少当着你母亲的面儿说这些话,现在他口不择言的又说出这种话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没有冤枉了他!”   何三叔性子傲慢归傲慢,但确实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辈,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安桦,连带着也惹不起被安桦护着的李氏,所以他就算不愿意在李氏面前恭敬有加,也只敢避而远之,真遇见了也是丝毫不敢不敬的。   在背地里何三叔都不敢说李氏什么坏话,也就是看见何父在喝闷酒,所以上去挑拨两句,但挑拨的过程中他也没敢说一句侮辱李氏的坏话。   何父刚才的转述内容纯属张冠李戴,把以前何三叔鄙夷何父自己的话,以及少许瞧不上李氏的话,都拿来糅杂到一起,当成是何三叔刚刚诋毁李氏的内容。   至于关于说安桦的内容,就纯属虚构了,何三叔是一个关于安桦的字眼都不敢多说的,就怕安桦有什么特殊感应,自己要倒了大霉。   奈何何父栽赃何三叔的方式太过精明,何三叔虽然没说那些话,可他以前在二房面前却没少说类似的话,现在何父按照他的性格习惯往他头上泼脏水,还真的很容易让人相信。   起码李氏就信了:“夫君这话倒也不错,以前三弟就不太看得上我们,说话也难听,现在说这些话也不奇怪,他就算当着我们全家的面儿说这些话也不奇怪。”   因为何三叔以前是真的当着何父和李氏的面儿鄙视过两人修为低资质差的。   李氏又不知道安桦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更不知道何三叔现在无比忌惮畏惧安桦,当然会相信何三叔干得出来诋毁他们母子的事情。   李氏叹了口气,道:“算了,三弟就是这么个性子,真要是跟他争起来,难免会让父亲为难,也让外人看了笑话。以后远着他便是,反正现在三弟在自己住处养伤,平常也不怎么见得到面儿。”   因为何父不敢诋毁安桦,就算是编造内容栽赃到何三叔的头上,他也不敢编造一些诋毁安桦的内容。   所以在李氏看来就是何三叔只骂了她和何父,没有骂安桦,不涉及儿子的情况下她不是很在意何三叔对自己夫妻俩的不敬,毕竟以前何三叔一直是这个态度,都习惯了。   李氏也就习惯性的选择不了了之,忍忍就算了。   其实刚开始李氏嫁入何家的时候,对何三叔的看不起是不会这么忍让的,只是何父想讨好自己两个兄弟,遇到事情总让李氏忍让,李氏背后的娘家也不支持她在何家跟何三叔闹出嫌隙,娘家和丈夫都不给力的情况下,李氏想立足就只能委屈自己忍让了。   忍着忍着就忍成了习惯,现在李氏就算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暂时没能改变这个习惯。   何父却不愿意就这么轻拿轻放,他一边偷觑安桦的脸色,一边劝李氏:“夫人,难道就这么放过老三那小子?他那么羞辱你,我可忍不了这口气!”   李氏神色淡淡的道:“以前三弟也没少说些不中听的话,夫君不是说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让我多加包容忍让吗?怎么现在又变了态度?难道现在三弟就不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了吗?”   何父脸色讪讪:“这……夫人,我这不是因为以前三弟在父亲心中地位比我高,我不敢惹事么?但现在父亲因为桦儿变得更看重我们二房了,我们倒也不必再继续忍让,纵容老三的嚣张气焰了。”   何父转头看向安桦,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桦儿你说是吧?咱应该给你母亲讨个公道!”   安桦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应当给母亲讨个公道。”   他倒是不信何父转述的那些话是何三叔在今日说的,以他对两人的了解,多半是何三叔只鄙夷了何父一人,何父这是气不过想借刀杀人了。   安桦本来不想当这把刀的,他可不愿意如了何父的意愿。   但既然李氏也说了,何三叔以前的确是对她不敬过,那么这公道也确实该讨回来。   在原主的原本命运轨迹中,李氏发现了原主被移植仙骨的真相后,按捺不住去找何父对质,讨要说法,当时何荣轩和何大伯也在,李氏确定了真相之后,激愤之下大概是对何荣轩动手了,毕竟何荣轩才是她儿子仙骨的真正受益者。   然后李氏被何荣轩随手给杀了。   何荣轩当时在何家是个什么地位?杀了一个边缘化的李氏,无人在意,甚至连遮掩都懒得遮掩,扯了个没什么人相信的走火入魔的幌子,就宣布了李氏的死讯,甚至这个死讯都没几个人在意。   唯一会为李氏伤心的原主,也被下令处死了,处死他的人还是何父派来的。   动手杀死李氏和原主母子俩的直接凶手是何荣轩和何父派来的仆人,但真正凶手就是何家,何家这几个人没一个无辜的,甚至那些不知内情的旁系族人,后来一样享受着修炼有成的何荣轩的庇佑,是原主仙骨的受益者,也是漠视李氏和原主母子俩离奇死亡的帮凶。   安桦对何家人没一个有好感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手软的想法。   只是现在他还是个几岁孩子,李氏也修为太低,看在何家有利用价值的份儿上才没有立刻出手覆灭何家。   但安桦想对付一个曾经对李氏不敬的何家人杀鸡儆猴,还是想做就能做的。   安桦对李氏说道:“母亲,既然以前三叔没少对母亲不敬,那么三叔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李氏还有些犹豫,虽然现在安桦看似地位比何三叔高了许多,但以前何三叔在何家主面前无比受宠的印象依旧牢牢刻在她的心底,她还是不太敢去赌何家主心里到底谁更重要,怕安桦失去何家主的宠爱,修炼资源也会变少,影响了日后的修行。 第312章 我被抽仙骨[16]   李氏看着安桦那坚定的小脸, 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怕伤了儿子想为她出头的孝心。   安桦也没有去猜李氏那瞻前顾后的心思,直接对何父说道:“既然这件事是你提起了, 那么也就交给你去办吧。”   何父在他和李氏面前挑拨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想借虎皮去对付何三叔吗?安桦干脆就给他这个权力,让何父与何三叔狗咬狗也挺好的。   果然, 何父脸上露出喜色, 保证道:“夫人你们放心,这件事我肯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何父连一个晚上也等不及了,陪李氏和安桦饮宴结束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何家主告状。   “父亲,您这次可不能偏心老三,他之前对我这个二哥不尊敬也就罢了, 但辱骂我夫人, 看不起我儿子,这可就是他的不对了。您要是不严加惩处,只怕我夫人他们心怀不满啊。”   何家主心中生出怒火,看着幸灾乐祸的拿安桦来压他的何父,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内斗, 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他怎能不气?   “老二,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亲弟弟翻脸吗?”何家主语气不善的问道。   何父也听出来何家主语气里的怒火, 他知道何家主经此之后肯定会对他更加不满,但他不在乎了。   从一开始何家主就不喜欢他这个资质平庸的次子,他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不得不当一个听话的孝顺儿子, 不得不讨好自己两个资质好的兄弟, 哪怕被瞧不起被羞辱也得腆着脸笑脸迎人。   现在何父的处境依旧不怎么样, 他依旧要腆着脸去讨好人,只是从讨好父亲和兄弟变成讨好妻子和儿子,既然何家主拿捏不了他了,那么他当然不会再做以前的孝顺儿子了。   何父毫无畏惧的道:“父亲明鉴,不是我要与三弟翻脸,而是三弟一直没拿我当哥哥,多次羞辱我们一家人,我只是不想再忍让了而已。”   何家主面皮抽搐了一下,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沉声道:“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属实,我会惩罚老三的。”他看着何父的眼神充满了不满,“你可以走了!”   何父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行礼告退:“那么父亲,儿子告退。”   待何父离开之后,何家主气得把自己面前的砚台给砸了,但他再生气也还得派人去调查何三叔是不是真的曾经羞辱过李氏和安桦。   毕竟涉及到安桦和李氏两人,何家主丝毫不敢大意。   何家主作为何家的家主,他想查的事情很少有查不出来的,更何况以前何三叔行事张扬跋扈,也没有隐藏什么,稍微一打听就能查出来他曾经对二房是个什么态度。   何家主听完手下的汇报之后,对何三叔这个幼子也不禁产生了不满。   这小子性子傲慢无礼,对着外人和旁系这样瞧不起就算了,居然对着自己二哥二嫂也这样?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   同时何家主也对何父不满,他知道今天何三叔刚在酒楼里和何父发生了冲突,大概又是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让何父感到被羞辱了,所以才会发生何父挑事告状这种情况。   何家主认为,固然何三叔有所不对,但何父也有不对的地方,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何父以前不也能忍让弟弟吗?为什么这一次不能也大事化小的忍忍算了呢?非要计较,还把安桦这个小祖宗给牵扯了进来,真是太不顾全大局了!   顾全大局的何家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边不满何父的不懂得顾全大局,一边又要为了大局去处罚心爱的幼子,毕竟何三叔以前嘴巴不把门的说过一些羞辱李氏的话这件事是事实,他若是不惩罚何三叔,惹怒了安桦,整个何家都得完蛋,所以他得顾全大局,忍痛惩罚何三叔。   何家主派人把正在自己住处养伤修炼的何三叔压过来受审,直接按照族规,以伤害同族的罪名将人打入何家的水牢关押起来。   这无疑是从重处罚了,就像是何三叔骂了人,何家主却以他致人重伤的罪名惩处的。   因为他怕罚得轻了安桦不满意,亲自对何三叔出手,到时候让他这个心爱的幼子丢了小命。索性就让何三叔多吃点苦头,不至于影响生命安全。   何家主亲自带着礼物来代何三叔给李氏道歉,他没敢让何三叔来道歉,因为他清楚自己这个幼子的倔脾气,怕何三叔一个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事情闹得更严重了,干脆自己代他来道歉。   “老二家的,老三这小子以前对你不敬,我已经把他押入水牢受罚了,如今伤重到起不了身,没法亲自来给你道歉,我这个当父亲的代他给你道歉,都是这小子的错,你若是还觉得不解气,去水牢里抽他几百鞭子也行。”何家主十分诚恳的对李氏说道。   何家主这次对自己幼子是真的下了狠手的,把人关押在水牢里封印了灵力,还派人狠狠的抽鞭子,抽得血肉模糊,一身的伤,说他伤重起不了身,那也是真的伤势重到动不了的。   李氏没想到何家主能做到这个地步,心惊不已:“这……”   一旁的何父听到何三叔的下场,唇角悄悄的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安桦坐在李氏身边的椅子上,两条小短腿悬空着晃悠来晃悠去,听到何家主的话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偷觑安桦脸色的何家主心里拿不定他的意思。   李氏可不清楚何家主表面上在向她道歉,实际上是在看安桦的脸色,她在确定何家主是真的因为何三叔曾经鄙视了她几句就把人押入水牢严惩了,心惊的同时还有些过意不去:“这惩罚也太重了……”   最后李氏还是接受了何家主的代为道歉,愿意原谅何三叔曾经的不敬。   何家主见李氏搞定了,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李氏不追究了,安桦也没有其他表示,应该也是不追究的意思。   何家主狠狠的瞪了何父一眼,才离开了这里。   何父知道自己现在是恶了自己父亲了,不过他也不在意,腆着脸凑到李氏身边讨好她,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应该要讨好的对象是谁,以前是祖父和父亲还有两个兄弟,现在是妻子和儿子。   何家主在获得李氏的谅解之后,就没有继续严惩何三叔了,派人给何三叔治好了伤势,只是怕安桦认为他对何三叔太轻拿轻放了,就一直没有把何三叔从水牢里放出来,关了大半年了才把人放出来。   从水牢里出来的何三叔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一点都没有了曾经的骄傲和意气风发。   他不仅恨上了罪魁祸首何父,也恨上了对自己下狠手的何家主。   何三叔并没能理解何家主对他下狠手其实是对他的保护,他只以为何家主是为了讨好安桦决定放弃他这个儿子了,心中便生了怨怼。   安桦对何家的事情漠不关心,所在乎的也唯有李氏一人罢了。   所以被何三叔报复的何父来找他求助的时候,他也只是冷漠的道:“这是你们何家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来烦我和母亲。”   何父被他吓得也不敢去找李氏求助,只能自己跟何三叔斗,可是何三叔无论是自身修为实力还是麾下势力人手以及何家主的宠爱,都是碾压何父的,何父在没有李氏和安桦的帮助,根本斗不过何三叔,要不是何三叔还顾忌着安桦,何父只怕还会更惨。   何父也仗着何三叔不敢对他做太过分的事情,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的跟何三叔拼了起来,一时间还挽回了一些劣势,渐渐与何三叔斗得稍微有来有往了。   安桦又长了一岁,在他七岁的时候,他和李氏在何家过着平静的日子,何家的高端资源都供应给了两人,所以李氏的修为在一年里进步到了筑基初期巅峰了,而安桦更是进步神速,如今已经是金丹期圆满,要不是突破元婴期需要渡劫,李氏非要担心紧张的为他做各种渡劫的准备,安桦不好辜负她的一片慈母之心,他早就突破到元婴期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渡劫就是由天道规则降下劫雷考验修行者,对安桦来说,渡劫不就是跟亲戚聚会一样轻松简单的事情吗?   只是李氏到底是一片慈母之心,安桦还是纵容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渡劫所需,哪怕他用不上,这对李氏来说,能为心爱的儿子付出点儿什么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就在将要过新年的这一日,何家的府邸忽然被一道红光给笼罩在内,淡淡的红色雾气在何家之内弥漫着。   安桦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红色光罩,居然有人来找何家的麻烦?   安桦倒是不在乎何家有没有麻烦,他现在就住在何家,怕这个麻烦波及到自己。   李氏有些慌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桦回答道:“有人布阵困住了整个何府。” 第313章 我被抽仙骨[17]   那笼罩整个何府的红色光罩和何府内飘荡的红色雾气, 就是一座从外界布置的困阵,将整个何府给困在了阵法内,现在任何一个何家人都无法离开红色光罩笼罩的范围内。   不过在安桦看来, 这不过是一个脆弱得随手一挥就能打破的困阵,他毫不在意的道:“应该是何家的仇敌吧,这座困阵困住了何家所有人, 是想把何家斩草除根呢。”   李氏顿时就慌张的抓住安桦的肩膀, 着急的道:“怎么办?桦儿你要是有机会逃出去就别管我了,只管自己逃命,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你逃命时机。”   安桦眨了眨眼,他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姓何的,在外人眼里他也是何家子弟, 属于被斩草除根的范围内, 也难怪李氏这么担心。   安桦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这困阵顶多就是困住金丹期修士,困不住我的。”   李氏听见他这话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焦急了:“什么?可以困住金丹期修士?桦儿你现在还没突破, 这可怎么办呀?早知道我就该尽快让你渡劫突破到元婴期的, 不该拖延你突破的时机。”   李氏心中后悔极了, 她让儿子拖延突破的时机, 是担心儿子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在渡元婴劫时失败,所以想多做一段时间的准备,万无一失才好。   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危险, 如果早知如此, 她宁可让儿子冒点险渡劫突破, 也不愿意儿子被困住只能任人宰割,起码渡劫的危险性比现在小多了。   安桦对于李氏的关心则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母亲真的不用担心,这困阵说是可以困住金丹期修士,但顶多困住金丹后期修士,我已经是金丹圆满了,战力更是媲美元婴期修士,打破这阵法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安桦试图说服李氏相信自己的实力时,布下这座困阵的人终于出面了,先是一阵猖狂无比的大笑声热个场:“哈哈哈哈!”然后再自报家门,“何源!我罗白生还活着,你想不到吧?哈哈,何源你还不滚出来受死!”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凌空飞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府,脸上是猖狂的快意笑容,周身环绕着阵法中的红色雾气,衬得他整个人如邪如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何家主已经带领着家族中的筑基期修士拼命的攻击困阵,想要打破这座困阵,只可惜这座可以困住金丹期修士的困阵是这个自称是罗白生的男人专门为金丹期的何老爷子准备的,防止何老爷子逃跑的,何家主这些筑基期修士又怎么可能打得破呢?   罗白生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何家主等人的垂死挣扎,也没有阻拦,仿佛在欣赏一群挣扎求生的蝼蚁。   等到何家主等人发现他们的攻击根本无法撼动困阵一丝一毫,心生绝望的时候,罗白生才给了他们最后一击:“你们一群筑基期的小家伙也想打破我的阵法?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我专门为何源那家伙准备的,能困住金丹期巅峰强者,何源都打不破的。”   何源就是何老爷子的名字,这位罗白生正是何老爷子在外结的仇敌,如今寻仇来了。   罗白生见何老爷子迟迟不出现,原本对何家主等人还有点儿玩弄的戏谑心情,但现在这点心情也没了,怒火高涨的道:“何源!滚出来!你难道怕了我吗?不敢出来见我了吗?”   罗白生随手一击杀死了何家好几个筑基期修士,然后一把将何家主凌空抓了过来,掐住何家主的脖子威胁何老爷子:“何源,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的儿子!”   这个时候,何老爷子终于从他闭关的密室中走了出来。   “罗白生,我在这里,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   何老爷子一脱离可以隐藏气息的密室之后,他那如风中残烛的气息就掩藏不住了,别说罗白生这个金丹期修士了,就连普通的炼气期修士都能感应到何老爷子那微弱的生命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命不久矣了。   来找何老爷子寻仇的罗白生看见他这模样都愣住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何源,没想到受你暗算的我没死,你反倒是快死了啊!”   何老爷子平静的道:“是,我快死了,那么你是认为我没有能力拖着你同归于尽吗?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可比你豁的出去。”   罗白生脸皮抽搐了一下,掐住何家主的手也微微松了一点。   今日他来报仇,是抱着必杀何老爷子的心思来的,就连可能被逼得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想过,但他想的是巅峰状态下的何老爷子可能带着他同归于尽。   报仇心切的罗白生为了报仇,也愿意冒这份风险。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何老爷子一看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不用他罗白生动手,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的,他完全没必要赔上自己的大好性命跟一个快死的老头子拼命。   所以罗白生下意识的就产生了些许退却了心理,不想跟快死了的何老爷子拼命,毕竟他就算等也能等何老爷子自己死。   不过罗白生又有些怀疑何老爷子是不是在唬他,毕竟看何老爷子那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能力跟他拼命的样子。   罗白生依旧掐着何家主的脖子不松手,冷笑道:“何源,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吓唬住我?看看你那样子,究竟还能发挥出几分实力呢?今日我来找你报仇,可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就算你全盛时期我也是不怕你的。”   何老爷子依旧是那副平静得运筹帷幄的样子:“那你要试试看吗?”   这反而让罗白生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有没有同归于尽的底牌了,毕竟修仙界这么大,难免会有一些爆发一次就会死的禁术,这种禁术都是拖着敌人同归于尽用的,万一何老爷子就会一种呢?   罗白生谨慎的后退,高呼道:“诸位还在等什么?一同出手!我只要何源的性命,那份禁术归你们!”   然后就见三道身影同时出现在罗白生身边,这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全部都是金丹期。   总共四位金丹期修士一同联手对付何家,也难怪罗白生能够自信满满的布置下这困阵阻止何老爷子逃跑,这是笃定了他们一定能斩杀了巅峰时期的何老爷子啊。   何老爷子看见这三道身影时,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三人正是与何家竞争最大的三个家族的金丹期老祖,实力都是与他巅峰时期相差不大的。   如今加上一个罗白生,四人联手,他别说遭天谴之后实力大降了,就算巅峰时期也完全不是对手。   何老爷子感觉喉咙干涩无比,问道:“没想到你们四个竟然会联手。”   罗白生冷笑道:“当初我们结伴探索秘境,你为了一本可以替换根骨的禁术偷袭我,差点让我陨落。嘿嘿,如果你们何家只是有一本替换根骨禁术就算了,偏偏你们何家还出了一位仙品根骨的天才,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呢?”   被罗白生随手扔到一边的何家主脸色煞白,艰难的开口问道:“究竟是谁泄漏消息给你们的?”   仙品根骨,只有何家寥寥几人才知道,无一不是何家主的至亲。   罗白生得意一笑:“这就是你们何家自己处事不密了,就连陈家都知道你们何家出了一个仙骨天才,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何家主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向大儿子所在的方向。   陈家……陈氏!   竟然是大儿媳陈氏泄的密!那么本来不该知道这个秘密的陈氏是如何知道的?还不是只有从她丈夫口中得知的?   何家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心中最稳重最靠谱的嫡长子泄的密!   只是何家主却不知,同样听见了罗白生这话,猜到是陈氏泄密的何大伯也是一脸懵逼,他很确定自己是绝对没有对陈氏透露一丝一毫关于仙品根骨的事,陈氏怎么会知道?又是怎么会让她娘家陈家得知此事的?   跟何大伯站在一起的何三叔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紧紧的握着双拳,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其实这事并不是何大伯把消息泄漏给陈氏的,而是何三叔悄悄告诉陈氏的。   何三叔自从被何父坑了一把,让何家主不得不把他押入水牢严惩之后,何三叔就对何家主和何父都产生了怨恨情绪,对何家主他不敢报复,他就想报复何父这个二哥。   何三叔又不想因为报复何父而得罪了安桦和李氏,就想到了借刀杀人,挑拨大房和二房斗起来,于是何三叔就添油加醋的告诉大嫂陈氏移植仙骨的事儿,在他口中,陈氏的儿子何荣轩之所以会落到这个下场,是因为何老爷子用禁术将二房何安桦的仙骨移植到何荣轩身上,然后何父心中怨怼破坏了移植过程,让何荣轩移植失败被废。 第314章 我被抽仙骨[18]   何三叔让陈氏把儿子被废的怨恨都放在何父身上, 让她去报复何父,挑拨何大伯与何父的彻底敌对,他就坐山观虎斗, 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没想到陈氏信了他的话之后,检查何荣轩身上的根骨,发现竟然真的变成了仙品根骨, 她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立刻去找何父的麻烦, 而是先联系自己娘家陈家想办法治疗何荣轩的经脉。   陈家劝陈氏再生一个儿子,放弃何荣轩,不愿意把陈家的资源都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陈氏对何荣轩当真是一片爱子之心,而且她觉得自己儿子已经换了一身仙品根骨,只要能治好经脉, 那绝对是原地起飞, 直冲云霄的绝世天才的命。   于是陈氏不愿意放弃何荣轩这个儿子,为了让娘家能全力支持何荣轩,陈氏就将何荣轩移植了仙骨的事情告诉了娘家人。   陈家既然得知了此事,那么何家有子弟拥有仙品根骨且何家有替换根骨禁术的消息就瞒不住了,如果只是陈家的一家之言, 信的人可能没那么多, 毕竟陈家说何荣轩有仙品根骨, 但何荣轩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了, 所以陈家这话就可信度不那么高。   那些何家的对手家族自然不会轻易妄动,偏偏这个时候,曾经与何老爷子在秘境中争抢替换根骨禁术失败的罗白生大难不死,又恢复实力, 前来报仇了。   罗白生联系何家的对手, 想联手一起对付何家, 自然也会拿何家拥有替换根骨禁术这一点当做筹码来说动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家族。   两边消息都对得上,于是这些家族基本可以确定,何家真的有替换根骨的禁术,且何家还有一个仙品根骨的天才,虽然这天才貌似经脉尽断不能修炼了,但何家完全可以把这个废掉的天才身上的仙骨移植到其他何家子弟身上。   想想何家以后会出一位拥有仙骨的绝世天才,会诞生一位元婴期强者,那他们这些与何家竞争了这么多年的对手还能活命吗?必须得提前扼杀啊!   误以为何荣轩才是真正仙骨拥有者的这些家族们一刻也等不及了,立马和罗白生商议好,联手围攻何府。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种境况。   罗白生等人典型的反派话多,见何老爷子一副已经快死了的模样,他们布置的阵法已经困住了整个何府,何家重要人物全都在何府之中被困住了,也不急着动手,就那么哔哔赖赖的对何老爷子说一些嘲讽的话:“何源,你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今天吧?我不仅没有死在秘境中,还因祸得福的实力大进,如今你何家就要灭在我罗白生的手上了……”   和罗白生合作的那三个家族的金丹期老祖也跟何老爷子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在看见自己等人把何家逼入了绝境,也很得意洋洋的开嘲讽。   何老爷子神色依旧十分冷静,哪怕听着那些让人血压爆管的嘲讽,他也没有丝毫的愤怒,直到罗白生得意过头,当着他的面儿杀了他的亲生儿子。   何家主还沉浸在自己儿子泄密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被罗白生随手一击打中了胸膛,没来得及防御抵挡,胸膛直接凹陷了下去,气绝身亡。   何老爷子亲眼见到儿子惨死,也保持不了平静的表情了,直接动用拼命的禁术强行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巅峰时期,浑身毛细血管爆出了血雾,整个人都化作了血人,直接朝罗白生等四个金丹期修士扑了过来,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扑到了罗白生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就自爆了他自己的那颗布满裂痕受损严重的金丹,来了个自杀性袭击。   罗白生下意识的一刀捅入何老爷子的身体里,但他根本没想到何老爷子扑上来根本不是来攻击他们的,而是进行自爆的。   这一刀虽然断绝了何老爷子的生机,但自爆金丹已是不可逆。   毫不在意已经捅入胸膛内这把刀的何老爷子对罗白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只听‘轰’的一声,整个何府都被炸出了蘑菇云,那笼罩在何府上空的红色光罩也碎裂了开来。   何府占地面积极大,在何府正中心产生的爆炸并没有波及到何府的边缘地带。   安桦和李氏居住的院落,就是在何府的边缘地带,因为最开始何父不受重视,分到的居住地就靠近边缘地带,李氏嫁进来之后就更加不受重视了,她儿子被检查出无法修炼的体质之后,更是被迫直接搬到这种彻底边缘化的地方居住。   等安桦穿越过来,李氏和他在何家的地位一跃提升到最高,何家主想让他们俩搬到更好的居住环境去,李氏也不想搬了,安桦也觉得这样清净,两人就一直这么在这里住了下来。   所以李氏和安桦就没有受到何老爷子的自爆金丹的余波影响。   安桦正在安慰李氏他们不会有事的,就听见了这一声巨响,冲天的一朵小蘑菇云从何府最中心的位置升腾而起,安桦朝那边看过去,心中微微有点惊讶:“还挺果决的。”   他没想到何老爷子居然会这么果决的直接自爆金丹拖着敌人同归于尽。   不过这的确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何老爷子的情况远比罗白生等人以为的严重得多,毕竟天谴不是那么好受的,何老爷子的金丹都布满了裂纹,哪怕使用了禁术也只能恢复三息的巅峰实力,这点时间都不够他们打几个回合的,根本不管用。   所以何老爷子使用禁术恢复三息的巅峰实力,只是为了以最快速度靠近罗白生等四个金丹期修士,不让他们逃脱自爆中心罢了。   布满裂痕受损严重的金丹,与完好的金丹当然是没法比的,自爆威力也是远远逊色的,所以何老爷子自爆金丹的余波连何府边缘地带都波及不到。   不过处于自爆中心位置的罗白生等人确实很惨,四个金丹期修士虽然没死,但三个重伤,只有罗白生身上有被动防御灵器保护,伤势稍微轻一点,算是中等伤势,情况比其他三个家族的金丹期老祖要强得多。   最惨的还属那些距离近的何家人和三大家族的修士们,毕竟是金丹期修士的自爆,哪怕是个残缺版的金丹自爆,威力也不是筑基期修士能扛得住的,所以在自爆范围内的金丹期以下修士,全军覆没。   死伤最惨重的就是何家人了,因为何家的重要人物全部都被迫聚集了过来,仅有一些被安排逃跑的种子人员在何府边缘地区,只等何家主等人想办法破掉困阵的第一时间突围逃走,于是这一次也就幸运的没有被波及到。   但何大伯夫妻、何父、何三叔等嫡系子弟,因为都被何家主安排聚集过来吸引罗白生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自爆范围内,一个都没活下来。   困阵被何老爷子的自爆金丹给打破了,早早就被何家主安排突围逃跑的何家种子人员虽然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还是抓住机会突围了出去。   罗白生还好,庆幸自己带上了防御灵器,其他三个家族的金丹期修士看着自家进入何府的子弟全部被波及死亡了,自己也是身受重伤,顿时暴跳如雷:“杀光所有何家人!与何家有关系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好在三大家族带来的修士还是有不少在何府之外的,包围何府防止有人逃出去,只是因为对困阵太过于相信,他们留守何府外的修士不算多,大部分修士都带入何府内,打算派他们去清理何家筑基期修士。   只是没想到还没让这些精英修士们动手,就被鱼死网破的何老爷子给一波带走了,真是心疼死他们了。   三位金丹期修士愤怒的下达屠杀令,守在何府外的三大家族的修士们全都冲了进来,即将大开杀戒的时候,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响起:“本座一点也不喜欢麻烦,你们为什么非要找本座的麻烦呢?”   其实不想管何家这些恩怨的安桦不得不站出来了,毕竟他和李氏都属于屠杀令的屠杀范围内,他也懒得等这些人杀到自己面前再动手。   刚准备离开的罗白生听见这道声音,顿时浑身紧绷,汗毛倒竖的警惕看着四周,因为他听见这道声音仿若在自己耳畔响起,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道声音主人的气息。   忽然间,罗白生目光一定,不知何时,面前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男孩的身影。   只见这个男孩站在何老爷子自爆金丹炸出来的大坑的边缘,垂眸朝大坑看过去,漫不经心的道:“本座不喜欢解决麻烦,只喜欢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安桦漠然的抬眸朝罗白生他们看过来,罗白生只觉得自己与一双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双眸对视上了,仿若一轮浩瀚大日朝他压迫而下,他的意识彻底被碾压碎裂,再无感知。 第315章 我被抽仙骨[19]   安桦见实力保存最强的那个金丹期修士轻易就被他的意志给碾压得意识模糊昏迷了过去, 对剩下三个伤势更重的金丹期修士也没什么兴趣了,毕竟都是弱鸡,实在不值得他多给一个眼神。   忽然间何府上空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阴云, 无数雷霆在云层之上如雷蛇般游走着,浩浩天威笼罩下来,无一人还能安然飞在空中, 全部被压得不得不落在地面上。   安桦抬头看着那低垂的云幕, 微微皱眉,没想到刚才用神念碾压了一个金丹期修士,竟是一时没注意突破到了元婴期了,引来了元婴期雷劫。   安桦其实早就到了突破元婴期的临界点了,可以说他想突破, 完全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只是因为李氏不放心他突破后渡劫的安全, 非要做足万全的准备才放心让他突破渡劫。   安桦怎么跟李氏解释自己有百分百把握渡劫,她都不大相信。   于是为了让李氏安心,他只好压制着修为,任由李氏为他忙前忙后的为渡劫做准备,待李氏觉得她准备充足了, 他再渡劫也不迟。   只是压制着修为也不影响外界灵气主动倒贴他, 所以要不是安桦的神念强大, 修为早就压制不住了, 然后刚才他用神念压迫得罗白生意识模糊,对压制修为上就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丝丝,导致修为直接突破了。   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一突破就会引来元婴雷劫, 这是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 只要安桦不动用自己本体的权限修改这个法则, 就连他也是无法阻止在突破后元婴雷劫的降临的。   这才导致了现在元婴雷劫的出现。   安桦微微叹了口气:“既然突破了,那就把元婴雷劫给渡了吧。”   这话的语气就仿佛渡元婴雷劫跟随便吃顿饭一样简单。   那三个伤势严重,又见罗白生被安桦一个眼神给吓得昏迷过去,不敢轻举妄动的金丹期修士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眼前这个七八岁男孩竟然要渡元婴雷劫了?   如果不是元婴雷劫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凝聚着,他们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活了一百岁以上的,否则也成不了金丹期老祖,但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也才金丹中期巅峰,连金丹后期都不是,而金丹后期之上还有金丹期巅峰、金丹期圆满,最后才能突破到元婴期。   他们活了一百岁以上的人连金丹后期都没修炼到,结果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竟然都突破到元婴期了?那岂不是说他们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这三人也不是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七八岁男孩不是真的小孩,而是一个修为高深却保持着孩童外表的老怪物,但他们身体虽然重伤,却还不至于连生命气息都看不明白,安桦身上的生命气息十分的年轻,那种蓬勃朝气的生命气息,只能不足一百岁的年轻人才会拥有的。   也就是说安桦的肉身年龄肯定比他们更小,否则生命气息不会这么年轻。   这就让三人陷入了强烈的打击之中。   浩浩天威的压迫感远超之前安桦随手施为的那点意志压迫,但不同于安桦那种单对单的意志攻击,天劫的压迫感更像是一种针对笼罩范围内所有人的范围压迫,煌煌大势不可逆挡。   意识模糊昏迷中的罗白生竟然被这种天威压迫给激得清醒了过来。   罗白生怔怔的看着天空上电闪雷鸣乌云压城的一幕,这种天威是还没有达到金丹圆满的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冥冥之中所有人都能感知到一股信息,渡劫者是安桦,但所有在劫云范围内的人,如果不及时离开,就会被纳入劫雷的打击范围内。   也就是说,他们不赶紧逃离劫云的笼罩范围,待会儿雷劫开始之后,劫雷会进行无差别打击,每一个在攻击范围内的修士都会品尝一下渡元婴雷劫的滋味儿。   罗白生等人立马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来想撒腿就跑,然而有时候不是他们想跑就能跑得掉的。   天劫的浩浩天威压迫下,金丹期修士都只能如同凡人一样用两条腿跑路,什么法术灵力都被死死的压制在体内无法使用出来,筑基炼气期修士就更别提了,甚至有的人被天威压得趴在地上,现在都爬不起来呢。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了,在元婴雷劫之下,起码得是金丹圆满的修士才能抵抗住这浩浩天威自如活动,这些最强不过金丹中期的修士,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天威。   不过这点天威压迫对安桦来说如清风拂面,压根就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抬头看着苍穹之上还没有降下的劫雷,思索着自己这个时候使用劫雷炼体会不会有点早,怕自己把肉身炼得太过强悍,以后很难长大。   安桦在沉思自己究竟要不要利用这次劫雷炼体时,一直在苍穹上乌云之中游走的无数雷蛇忽然俯冲而下,锁定了下方劫云范围内除了安桦之外的所有人。   安桦:“……”   虽然劫云范围不算大,只是笼罩了何府中心位置这片区域,也就跟之前何老爷子自爆金丹的爆炸范围差不多的面积,这片区域除了安桦之外,就只剩下来袭击何家的罗白生等四个金丹期修士,以及刚刚听从自家金丹期老祖命令进入何府准备屠杀漏网之鱼的三大家族修士们。   现在这些倒霉蛋躲过了何老爷子的自爆金丹,可惜没能躲过安桦引来的元婴雷劫。   安桦看着那些劫雷准确无误的将这些修士们一一劈中,又无比精准的避开了他本人,他就很想给天劫发个问号,到底谁是渡劫人?   不过安桦也知道,大概是之前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天道表明身份,然后接管了一段时间的天道,现在他在天劫看来是自己人,既然渡劫人是自己人,安桦又突破到元婴期,必须走个渡劫的过场,正好劫云范围内有其他倒霉蛋,那么劈几个倒霉蛋意思意思吧。   包括罗白生在内,没一个倒霉蛋能抗得过一道劫雷的,这劫雷本来就是为刚刚突破的元婴期修士准备的,金丹中期修士,还是受了伤的金丹期修士,根本扛不住一下。   于是根本没给安桦解决这些给他带来麻烦的人的机会,天劫直接把这些家伙一波带走了。   安桦看着在劫雷之下尸骨无存的倒霉蛋们,轻轻的感慨了一句:“何必呢?”若是不被贪念蒙蔽内心,不来找麻烦,或者说找何家麻烦但不波及到他和李氏,他们也未必会死。   虽然这些给他带来麻烦的家伙们没能直接死在安桦手上,但也算间接挂在了他的手上。   来围攻何家的外敌解决了,何家高层和重要人物也几乎死光了,就剩下一些边缘化的旁系子弟和被何家主提前安排逃离的种子人员。   被何家主安排逃离的人,基本都是何家高层的后代,也正是因为要为自己的直系后代争取逃跑的时机,所以那些何家的筑基期高层修士们才愿意留下来吸引火力当靶子。   何家主这一脉的直系后代,除了安桦这个非原装的之外,就只有一个何荣轩了。   所以何荣轩虽然经脉尽废不能修炼,是个废人,也被何家主安排在逃跑的种子人选当中了。   保护这些种子的护卫,最强也才炼气巅峰,因为如果安排筑基期修士,筑基期修士的强大气息很容易吸引到敌人的注意力,倒不如炼气巅峰护卫来得低调好隐藏。   毕竟敌人实力太强大了,何家主也没指望派去保护种子的护卫能正面抗衡敌人,三大家族联手,筑基期修士非常多,何家就算派出全部的筑基期修士给种子当护卫也没什么用,一旦被追到就是有死无生的结局,倒不如安排炼气巅峰的护卫,将希望寄托在他们逃出敌人追捕上。   在何老爷子自爆金丹打破了困阵之后,这支种子小队就冲了出去,按照原定计划逃走隐藏了起来。   本该去追踪他们的三大家族的修士,还没来得及去,就被安桦引来的元婴雷劫一波带走了。   于是何荣轩等种子人员就幸运的在没有追兵的情况下逃走了。   这下子何府就真的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旁系族人在这场大难中侥幸存活了下来。   至于李氏和安桦两人,在何家生死存亡之际,何家主也根本没考虑过他们两人,一是因为他不认为安桦会被敌人给杀死,二是因为他不认为安桦会愿意出手帮助何家,所以何家主干脆就当做没李氏和安桦这两个人,没有将何家幸存的希望寄托在安桦身上,而是拼尽全力的为家族留下一丝重新崛起的希望种子。   现在安桦就面对着被摧毁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边缘建筑物的何府、侥幸存活下来的何家旁支族人的局面。 第316章 我被抽仙骨[20]   何家的外敌大概是没有了, 因为三大家族的金丹期老祖和精锐修士都在这里灰飞烟灭了,其他家族就算想对何家出手也得琢磨琢磨三大家族精锐和金丹期老祖是怎么被灭的。   何家的内患大概也没有了,毕竟高层都死得差不多了, 就剩下一群惶恐不安旁支,修为低微,在何家都是被边缘化的小透明, 想产生野心都没那个勇气的边缘人。   于是李氏这个何家嫡系二公子的夫人, 和安桦这个嫡系嫡孙,就成了何家人目前的主心骨了。   毕竟何家嫡系如今就活下来三个人,李氏这个外嫁进来的媳妇,被当做种子之一带走逃离了何府的何荣轩,以及安桦本人。   何荣轩如今不在何家, 这些何家旁系族人也是不知道种子计划的, 还以为何荣轩也一起死了,而且就算何荣轩没死,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嫡系子弟的身份就获得所有人的承认。   也只有如今实力最强的安桦获得了这些六神无主的何家旁支族人的拥戴,虽然安桦年龄很小,但他实力最强修为最高啊, 在修仙界本就是以实力为尊的, 谁拳头大谁是大哥。   安桦面对一群眼巴巴看着他的何家旁支族人, 一点儿也不想管这些麻烦,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家都分点儿盘缠,各自谋生去吧。”   何家人都在何老爷子的自爆金丹中死得差不多了,这些旁支族人跟何家主这一支嫡系早已经出了五服, 可以说只是同为何姓罢了, 安桦不认这些关系远到出五服的亲戚完全没问题。   何家这些旁支族人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毕竟分点儿盘缠自己谋生,以他们的修为实力,在修仙界根本难以过上什么好日子,可能会沦落到很凄惨的地步。   所以他们都希望背靠安桦这棵大树想乘凉,就像以前他们死赖在何府住着不想搬出去,就是为了背靠何家这棵大树蹭好处。   真正有心气儿的旁支族人,早就搬出何府自立门户去了,而那些何家族人这一次也没有被这次何家危机波及到。   或许如果没有安桦,那三大家族彻底灭掉了何府,之后就会大肆屠杀曾经分支出去的何家旁支族人,斩草除根。   但现在因为安桦引来的元婴雷劫,三大家族出动的精锐修士全灭,已经无力对付分支出去的何家人了。   这些赖在何府不搬走的何家族人想重新赖上安桦,但安桦可不会惯着他们,他也并不怕拒绝这些人会让自己有什么不顾念族人情分之类的不好名声,毕竟说破天也没有让他一个七八岁小孩子负责这么多大人未来人生的道理。   安桦直接对他们说道:“我不会再留在这里了,何家的产业我也会全部处理掉,你们要是不愿意分盘缠离开,那就是默认一点盘缠都不要了。”   这些旁支族人们见安桦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再支撑起何家给他们当靠山了,又担心安桦真的一点盘缠都不分给他们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说道:“既然小公子要打发走我们,那起码得给我们多分些修炼资源吧?毕竟何家产业那么多,全都归你一人不合适吧?”   这个时候就有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暂时忘记了安桦刚才渡元婴雷劫的可怕实力,光想着家主等人全都死了,何家财产岂能被一个小娃娃全部拿走?他们作为何家仅剩的族人,继承何家遗产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面对这种利益薰心之人,安桦才懒得跟他们分辩遗产继承问题,淡淡的道:“如果你们觉得有命拿却没命花是件好事的话,那么你们尽管去拿吧。”   安桦是真的不在乎何家这点财产,毕竟何家的财产大头是灵石矿脉等固定资产,以及何家主每个月送给安桦和李氏的珍贵修炼资源,像是一些普通资源,安桦根本瞧不上眼。   光是安桦和李氏的储物戒里的各种资源就足够他们富足的生活很久了,有没有何家这些遗产也不重要。   只是何家这些遗产,除了安桦本人,也没有哪个何家人有本事接收了。毕竟没有实力却坐拥大笔遗产,真当其他修士都是善良的人吗?杀人夺财才是修仙界最常见的。   安桦简单的一句话点醒了一些脑子还没有被财富给糊住的何家人,但也有人执迷不悟,见安桦真的不介意他们多拿一些财富离开,就赶紧跑到何府没有被摧毁的建筑物里去搜刮财富,带着一堆财富离开。   只是这些人却不知,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被人盯上了。   毕竟何府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呢?   起码光安桦感应到的气息就有几十道,都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应该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不过安桦没有理会这些人。   何家高层都死光了,安桦作为‘仅剩’的何家嫡系,他实力又最强,除了被他开口分出去的那些现金,剩下的固定资产就被他自动继承了。   安桦把何家那些旁支族人都打发走之后,决定将何家的那些店铺、宅院、矿脉等固定资产全都卖掉,换成灵石和天材地宝。   安桦拿着地契房契等证明去了城里最大的拍卖场,直接把这些东西往拍卖场的负责人面前一摆,说道:“我要拍卖这些东西,你们尽快通知各大势力吧。”   拍卖场的负责人看见安桦拿出的东西,又感应到安桦身上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他虽然实力不够强,判断不出安桦究竟有多么强大,但可以肯定安桦是一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半点都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应道:“是,何公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为您宣传,给您拍出一个最高价的。”   安桦点了点头,直接把这些东西留在了拍卖场,转身离去了,一点儿也不怕被拍卖场吞没了自己的东西。   当安桦一走,拍卖场的负责人就悄悄的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的道:“真是可怕,听说围攻何府的三大家族的金丹老祖都陨落在他的手上,虽然不知道他突破元婴期的消息是真是假,但那实力绝对在我之上。啧啧,才七八岁的金丹期修士,真是个绝世妖孽啊!”   何府那一战的最终结果已经传开了,安桦虽然没有出手,但四个金丹期修士和众多精锐修士的死,那笼罩大半个何府的元婴雷劫的劫云降下的浩浩天威,都让在何府周围打探消息的人,对安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何家天才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有人猜到安桦是渡了元婴雷劫,突破到元婴期了。   有人认为安桦是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使出了类似雷劫的招式杀死了围攻何家的众多强者。   还有人认为安桦背后有绝世强者师父当靠山。   但唯独没有人怀疑安桦的实力很弱,因为安桦为了避免麻烦,没有收敛气息,任何一个修士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不会怀疑他是个弱者。   只是实力比他弱太多的话,就无法判定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因为反正都比他们强。   比如说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就不确定他们感应到的气息比他们更强的安桦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   只有金丹期修士从安桦身上感应到那股强大到足以碾压他们的气息,他们才敢确信安桦是真的突破到元婴期了。   不过这些金丹期修士确定了安桦的修为之后也不敢随便乱传,因为他们不希望这座城池的局势被安桦这个元婴期强者给打破,而且看安桦一副要卖掉何家全部财产离开这里的样子,这些金丹期修士都十分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打算以最高价买下安桦手里的财产,把这尊大神给送走。   于是这场拍卖会,都不需要拍卖场怎么宣传,就直接迅速的传开了,很多大势力的首领都亲自前来参加拍卖会。   安桦和李氏如今没有住在破损严重的何府,而是住进了李家。   本来李氏和安桦是不打算换地方住的,毕竟何府占地面积很大,他们居住的地方并没有被摧毁,居住毫无问题。   但奈何李家家主亲自来请李氏回李家居住,李氏出于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李氏答应了,安桦也只能跟她走一趟了。   何家没了,李家是李氏的娘家,总该做个了断才是,也能让李氏放心的跟着他离开这个城池,走向修仙界更广阔的地方。   李家之前虽然跟何家反目成仇,参与进了对付何家的联盟之中,但那个联盟早就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解散了。   后来三大家族围攻何家,这三大家族并没有带李家一起玩儿,所以李家没参与到这一战当中,李家才能在得知安桦实力非凡之后,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跟李氏打感情牌。   李氏其实不吃李家主的感情牌的,只是她考虑到自己与安桦商量好离开这里的事情,才决定回李家彻底与过去告别。 第317章 我被抽仙骨[21]   李氏在李家过得其实不怎么好, 但也没受虐待,只是一直常年被忽略,被当做弃子, 被废物利用。   所以她对李家也没什么感情,对李家主这个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见过多少次的亲生父亲更没有感情可言了。   但李氏到底是个人,她在李家活了十几年, 总有些挂念的人, 比如一直照顾她的奶娘,伺候她的丫鬟。   当年她嫁去何家的时候,因为前途未卜,不确定自己在何家的处境如何,所以她没有把身边的人全都带走, 只带了一些陪嫁丫鬟, 像是在李家有亲人的奶娘,就被李氏留下来了。   李氏答应去李家,其实主要还是想看看她挂念的奶娘日子过得怎么样。   李氏的亲生母亲李夫人对她这个女儿也不怎么在乎,她生下来就由奶娘带大的,与奶娘相处的时间远比亲生母亲要长, 在她心中, 奶娘的分量可比李夫人重要多了。   安桦知道李氏回李家是因为有些放心不下的人, 他就没有阻止她回李家, 还跟着李氏一起去了李家,就是为了给李氏撑腰。   何家已经彻底完蛋了,幸存的族人四分五散,家族产业都被安桦拿去拍卖了。   李氏背后没有了何家撑腰, 但她却有一个比整个何家更靠得住的靠山儿子。   所以李氏回李家, 是被李家人当成座上宾恭敬招待的。   特别是李家主, 一开始跟李氏和安桦打感情牌,然后发现李氏对自己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安桦对自己这个外祖父更是毫无尊敬之意,李家主就果断的选择放弃在安桦面前拿长辈的架子,对安桦的态度恭恭敬敬的,一点儿也不像是长辈对待晚辈,就跟何家主生前对待安桦的态度一样,拿他当小祖宗敬着。   李家主从李氏口中得知她和安桦要离开这座城池了,李家主也不挽留,更是把一开始打的让李氏和安桦回归李家这个主意绝口不提,还奉上大笔的盘缠,亲切的说道:“出门在外处处都需要用钱,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快开口。”   李家主的识趣态度让李氏和安桦都感觉挺舒心的,所以李氏就说道:“不必父亲破费,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奶娘,还要麻烦父亲多照顾奶娘一家了。”   李氏已经见过了自己的奶娘,询问她一家子要不要跟着一起离开,只是奶娘一家在李家生活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这个舒适圈,不愿意跟着李氏四处奔波离开舒适圈,就拒绝了。   李氏也不强求,见自己父亲态度好,似乎对他们母子很看重的样子,便多提了一句要求。   李家主本来就希望给安桦留个好印象,希望李家能借一借安桦的虎皮,狐假虎威。   毕竟安桦的实力已经被李家的金丹期老祖确认过了,是超越金丹期之上的元婴期强者,七八岁的元婴期天才,等走出了这种偏僻小城,拜入修仙界的大宗门,必然会一飞冲天,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渡劫期大能。   虽然如今修仙界已经没有渡劫期大能可以飞升仙界了,但渡劫期大能寿元数千载,李家若是能跟这样的强者扯上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完全可以安然的发展数千年时间,成为超级大世家。   所以李家主和李家老爷子都想得很好,先打打感情牌,看李氏和安桦愿不愿意留在李家,不愿意也不勉强,就使劲儿的舔,给一位元婴期天才当舔狗一点儿也不丢人,多少人想舔还舔不上呢。   反正先把好感度刷上去,以后小小的借用一下安桦的虎皮,对外宣布一下李家有个七八岁就突破到元婴期的天才外孙这个消息,震慑敌人对手,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算安桦和李氏知道了,只要现在他们舔得李氏和安桦够舒服,好感度刷得够高,想必两人应该也不会介意李家这种扯虎皮拉大旗谋一点微不足道好处的行为的。   李家这种行为就是妥妥的利益至上,李氏之前没有价值的时候,就被废物利用拿去联姻,李家与何家翻脸了,联姻不需要了,也随时舍弃了李氏这个联姻纽带,现在发现安桦的实力,又果断的来送上厚礼道歉跪舔,把前倨后恭两面三刀的利益至上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就算李氏和安桦对这种利益至上没有半点温情的家族没有好感,但李家确实舔得很到位,让人对李家生不起气,也计较不起来。   所以李氏面对李家主那堆满笑容的脸,她也懒得计较了,曾经因为李家对她的不公和放弃而生出的怨念,似乎也不重要了。   双方的层次都不一样了,根本没必要再在意李家了,她就算记恨李家,也不可能因为李家对她的无视和放弃就恨到想把李家给灭掉,李家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曾经不管是好是坏都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和朋友都在李家,她也不可能真的报复自己的娘家。   索性以后终其一生也未必有再见的机会,李氏已经不把过去的那点恩怨情仇放在心上了。   这就是眼界开阔的作用,也不枉安桦最近一直在跟李氏科普修仙界的庞大,开阔她的眼界。   当得知自己认为很大的城池其实只是修仙界一处偏远地域的偏远小城,自己认为很强大的金丹家族其实只是修仙界中的小家族,在这之上还有生活了数千万修仙者的大城,有强大到金丹期弟子数十万、元婴期弟子过万、还有渡劫期强者坐镇的大宗门……   当得知世界那么广大之后,李氏就对这座小城里的鸡毛蒜皮的事儿不感兴趣了,她资质虽然平庸,却也可以筑基,甚至在安桦的帮助下还能想想怎么突破到金丹……她还有很漫长的人生,可以去探索见识更加强大繁荣的修仙界。   安桦在劝李氏不要太在意李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待日后母亲突破到金丹期元婴期,寿元数百载,活了几百年之后再重新回到这个小地方,或许李家人都已经换了好几代了。你以后跟李家这些突破金丹期都很难的族人根本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在可以修仙的世界当中,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在修为和寿命上。   寿命足够长,别人都化作一抔黄土了,你还风华正茂呢;仇人可能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还腿脚灵便的可以在仇人坟头蹦迪呢。   李氏资质平庸却对修炼十分热衷,所以安桦想让李氏幸福,那么就得想办法让李氏在修炼一途上走得更远才行。   只是根骨资质乃是天生的,安桦不可能为李氏逆天改命到让她可以修炼到长生不死直接成仙,那对这个世界影响很大,他来这个世界完成原主心愿就是为了消除原主的怨气解决原主怨气对世界的影响。   总不可能为了消除原主怨气,而不惜影响到世界本源的为李氏逆天改命吧,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所以安桦只能有限度的帮助李氏,比如李氏天生资质不好,他就帮李氏补课,提升悟性,原本李氏突破筑基期都很难,那么他帮助李氏修炼到金丹期、元婴期,想必李氏应该就会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了。   李氏在李家彻底的了断了曾经的俗缘之后,就和安桦离开了李家,正好拍卖会在造势了足够时间之后,也正式开始了,两人一起去看看何家的产业能拍卖出个什么价。   李氏和安桦离开李家的那天,李家主兴师动众的带着李家高层一起送两人离开,把恭敬的态度做得足足的,就连安桦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待李氏和安桦离开之后,跟在李家主身边的李夫人语气有些不满的道:“夫君,我们有必要这么恭敬的对待自己的亲女儿和亲外孙吗?李家若是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说一声不就行了?难道他们还敢拒绝不成?”   这些天李夫人被李家主强行压着也一起恭敬对待李氏和安桦,心里别提憋了多少不满了,毕竟要她这么舔自己的亲女儿和亲外孙,长辈对晚辈恭恭敬敬的,她实在无法接受。   李家主冷着脸道:“你现在还以为她是以前的女儿,随你拿捏吗?你难道不知道她生的那个儿子究竟有多么天才吗?”   李夫人还真不知道安桦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但她也听说了安桦的强大和天才程度,不然这么多天,哪怕被李家主压着,她也不可能安安分分的恭敬对待两人,还不是内心忌惮着安桦的实力。   李家主见李夫人不回话,也叹息了一声,苦口婆心的道:“何安桦虽然是我们的亲外孙,但毕竟和我们不亲,之前我们又和何家撕破过脸,他现在是元婴期强者,我们李家若是真敢仗着这份血缘关系对一位元婴期强者颐指气使,只怕全族都活不过明天了。”   “什么?元婴期强者?”那些不知道安桦具体实力的李家人震惊无比。   然后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李家主的舔狗姿态有怨言了,对一位元婴期强者,再怎么舔都是应该的,他们只担心李家主送的礼物还不够丰厚,引起了元婴期强者的不满。 第318章 我被抽仙骨[22]   安桦带着李氏来到了拍卖场, 拍卖场的负责人亲自来迎接他们,带他们前往专用的包厢内:“夫人,何公子, 这个包厢是专门为二位准备的,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如果拍卖过程中二位有什么想要买的, 直接让侍女报价即可, 拍卖费可以事后结算。”   这场拍卖会虽然是拍卖场为安桦要拍卖的何家资产而筹办的,但也不可能光拍卖何家的资产,拍卖场方面也准备了一些拍卖物凑在一起拍卖,想把气氛给抬起来。   安桦对这种拍卖会不怎么感兴趣,拍卖的物品对金丹期修士或许称得上珍贵, 但对他却毫无用处。   而李氏用得上的拍卖物, 其实在何家宝库里都有差不多的宝物,也没必要花钱在这里溢价拍卖。   所以全程下来,安桦和李氏就看个热闹,一次报价都没喊过。   何家的那些资产在被拍卖的时候,并没有被人故意压低价, 反而都价格被抬高了两成, 大概是对安桦示好的。   现在各大势力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安桦的实力境界, 在这个最强也才金丹期修士的小城池里, 没人得罪得起一位元婴期强者,所以他们拍下安桦卖的何家资产时,都不敢压低价。   何家的那些固定资产全都换成了灵石,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数字, 虽然何家放在修仙界当中不算什么大势力, 但好歹在这座城池经营了这么多年, 积累的固定资产都是可以传承很多代的,价值不菲。   换成灵石也是一笔巨款,拍卖场负责人在将足足十个装满灵石的储物戒交给安桦手上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样的一笔巨款,若是在他手上出了点儿什么差错,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   安桦将十个储物戒串成一串,检查了一下灵石数量没错之后,就揣进怀里,说道:“好了,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安桦和李氏要离开这座城池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拍卖场负责人还殷勤的送了两匹龙鳞马给他们,这龙鳞马是蕴含稀薄龙血的灵马,无论是地面上的奔跑速度还是在天空中的飞行速度都很快,很适合拉车载人,价值不菲。   虽然拍卖场负责人送的两匹龙鳞马只是炼气期灵兽,实力不高,价格没那么夸张,但也是一份心意了。   安桦就收了下来,毕竟这次拍卖,拍卖场抽成可是赚得盆满钵满,不知能买多少匹龙鳞马了,所以这两匹龙鳞马顶多就是拍卖场给尊贵的VIP客户的一点礼物罢了,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接受。   安桦和李氏就这么骑着拍卖场赠送的龙鳞马回何府去。   何府被破坏严重,一直也没有重新修建,安桦将何府的地皮都拍卖了出去,毕竟在城内占地面积这么大,价值也不小,很是拍卖了一笔灵石。   不过安桦已经跟买主说好了,等他和李氏离开何府之后,买主才能来接收何府的地皮。   安桦和李氏回何府收拾东西,结果没想到刚进入何府,就发现何府内竟然有人守在他和李氏居住的院落门前。   何府当初幸存下来的何家族人和下人,都被安桦给打发走了,再加上之前几日安桦和李氏也搬去了李家居住,所以何府按理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今日安桦和李氏从李家出来就直奔拍卖场参加拍卖会,没想到拍卖会结束之后,回来何府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就发现竟然有人在何府。   安桦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氏,微微皱眉,正想低调的把这贼人给处理掉的时候,李氏忽然开口说道:“有人!”   安桦倒也不意外李氏发现了何府内有人,因为何府内的那几个人都才是炼气期实力,最强的一个也就是炼气巅峰,李氏都突破到筑基期了,实力差距在这里。   安桦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几个贼人的气息还有点熟悉,安桦神识一扫,就发现这几人正是被何家主安排着逃出何府的留存种子,其中一人就是何荣轩。   安桦和李氏出现在了何荣轩等人的面前,那个抱着何荣轩的炼气巅峰护卫见到安桦和李氏,立马将何荣轩放下来,对着两人恭敬的行礼道:“何九拜见二夫人,拜见二少爷。”   李氏还不知道何九和何荣轩等人是被何家主安排提前逃离避难的,她以为这些人也是幸存的族人,只是还没有离开,便问道:“不是给你们分了盘缠吗?怎么又回来了?”   何九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李氏误以为他们是那些拿了盘缠离开的何家旁支族人,连忙解释道:“二夫人,属下是奉家主之命,护送几位少爷逃离敌人追杀的。只是敌人都已殒命,属下才又带着几位少爷回来。”   何荣轩脸色苍白,但还能站得住,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有之前那样需要躺在床上吊命的惨状。   他不敢看向安桦,在经过遭天谴一事之后,他的内心对安桦充满了怨恨与畏惧,真当与安桦面对面的时候,畏惧情绪占据了上风,他根本不敢表现出自己对安桦的怨恨,也不敢看向安桦。   何荣轩对李氏说道:“二婶,何家那么多产业都被你们卖掉了,总不能让我们全都喝西北风吧?我听说你们要离开这里了,所以卖掉何家产业的灵石,是否也该分一半给我们?毕竟我作为何家嫡系子弟,何家资产我有资格继承一半。”   其实何荣轩更想说何家所有遗产都该由他这个嫡长孙继承,没有安桦什么事,李氏和安桦就该把何家的所有宝物和灵石都交还给他。   但何荣轩不是傻子,他年龄不大却早熟得很,清楚自己等人不是安桦的对手,只能跟李氏讲道理,能捞回多少算多少,并且做好了安桦和李氏不愿意还灵石就立刻离开,以防被杀人灭口的准备。   李氏是个讲道理的人,她在不清楚何家对自己儿子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的情况下,她对何家的印象一直不错,对何荣轩这个小小年纪就变成废人的侄子也是心有怜惜的,所以何荣轩跟她打感情牌讲道理,还真的做对了。   李氏犹豫着看向安桦,想让安桦分一些灵石给何荣轩等人,毕竟何家的资产何荣轩也有继承资格,他们全都占了不太好。   若是只有何九等人来求灵石,没有何荣轩的存在,安桦说不定就愿意分一些灵石给何九他们了,毕竟何九跟原主是无冤无仇的,他没必要为难。   但有何荣轩跟着一起,那么不好意思,一颗灵石都没有。   安桦直接拒绝道:“当初家主安排你们离开,是把你们当做何家幸存的种子,以图让你们日后重建何家,东山再起的。我就不信家主会一点底蕴都不给你们,就让你们光着人逃跑。”   据他猜测,那些在自爆中心被摧毁的几个何家宝库,应该早就已经空了,里面的宝物都被何家主安排给何九等人带走了,而在何府之外,何家肯定也还藏有宝物作为后路,那是每个家族都会安排的后路。   所以真要论起来,何荣轩等人手里的那些为何家东山再起而准备的资源,未必就比安桦卖何家资产得来的这些灵石价值要少。   修仙界的修仙家族真正的底蕴都是某些珍稀的宝物,而非是单纯的灵石。   安桦觉得自己不反抢何荣轩等人一把,就已经称得上是厚道了。   安桦的话让何荣轩等人无言以对,尤其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何九,想到自己被何荣轩几句话撺掇的过来找安桦,何荣轩却突然装穷索要灵石,也是一阵尴尬不已。   何九定了定神,对安桦开口道:“二少爷,如今何家处境危难之际,恳求二少爷带领我们重振何家。”   何荣轩是打着从安桦手里要灵石的主意,何九想的却是希望安桦带领他们重建何家,毕竟在何九看来,安桦是何家嫡系子弟,实力又强,是重振何家的不二人选。   求安桦重建何家,可比他护着何荣轩等一些实力弱小的少爷们,让他们这一群连个筑基期修士都没有的弱鸡们费尽心思的琢磨怎么重建何家来得实际。   何荣轩脸色变了又变,想阻止何九,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在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何荣轩已经被磨平了棱角,虽然他也被何家主纳入种子人选当中,被带着一起逃跑,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受何九等护卫和族人们的待见。   因为他是个拖后腿的废物,带着他逃亡不仅麻烦还没有任何好处,要不是何九是何家主的死忠心腹,受到何家主的叮嘱要保护好何荣轩,只怕何荣轩早就被抛弃了。   就算没有被抛弃,何荣轩这个没有修炼希望的废人也没什么话语权。   所以哪怕何荣轩多么不希望看见何九等人投入安桦麾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九等人一脸期望的请求安桦收下他们的效忠。 第319章 我被抽仙骨[23]   何九等人希望有安桦这个强者给他们当靠山, 重建何家。   但安桦却不乐意接这个烂摊子,何家怎么样关他什么事?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而原主和李氏在原本命运轨迹之中就是被何家人害死的, 哪怕害死李氏母子俩的罪魁祸首全都已经死了,与何家剩下的人没什么关系,但这不是还有一个何荣轩吗?   安桦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拒绝, 我要带着母亲拜入那些大宗门, 没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何九见安桦拒绝得这么干脆,就把希望寄托在李氏身上,转而跪下去恳求李氏:“二夫人,求您看在家主生前待您那般看重的份儿上……”   李氏犹豫着摇了摇头,她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 对何家主其实挺尊敬的, 毕竟从表面上看,何家主对她确实很好很看重。   如果只是需要她自己付出什么帮助何家重建,李氏是愿意的,但何九是想要安桦帮忙何家重建,她可不是那种会慷儿子之慨的人, 在李氏心里, 何家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自己儿子的前程, 她不可能为了重建何家耽误自己儿子奔向更好的前途。   李氏也拒绝了, 何九心中绝望了。   安桦和李氏也没有在何府多留,收拾了东西就立刻离开了,也没有再管何荣轩和何九等人。   再耽误下去,他们怕是可能会被纠缠得走不了了。   安桦和李氏骑着龙鳞马出城之后, 城内的各大势力都收到了消息, 确定安桦真的离开之后, 他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这种金丹期修士互相争霸的城池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吊打他们所有人联手的元婴期强者,真的很让他们这些金丹期老祖们没有安全感,就像小鱼塘里出现了一条大鲨鱼。   现在得知大鲨鱼游向大海了,小鱼塘又是他们这些金丹期修士称王称霸了,他们顿时就感觉有安全感了。   这些眼光只看得见一亩三分地的金丹期修士从来不被安桦放在眼里,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带着李氏就近选择了最强的一个大宗门——游道门。   安桦和李氏的身份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又属于游道门的势力范围之内,再加上安桦年龄确实很小,天赋又强,就算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去游道门拜师,也是毫无问题的。   本来像游道门这样的大宗门只收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因为修士凝聚金丹之后就代表着以后的道途已定,想要重修不亚于改门换户,所以游道门不收金丹期以上的修士。   但当安桦以八岁稚龄的元婴期修为上山拜师,却被游道门的渡劫期大佬们抢着收徒。   因为他们都看出了安桦身怀仙骨,认为安桦是如今修仙界最有希望飞升成仙的存在,他们这些被卡在成仙这一关多年不得寸进的渡劫期修士,是无比的渴望想再次看见飞升仙门打开的一幕。   所以这些渡劫期修士都想收安桦为徒,为此他们还差点打起来。   最后还是安桦一句话解决了问题,他直接告诉这些渡劫期修士,说他是仙人转世之身,修炼之途早已定好,不需要师父教导,他拜入游道门只为了给此世生身之母一个安居之地。   这些渡劫期修士在验证了安桦的话为真之后,不管他们暗地里有什么小心思,反正表面上是把安桦当做小祖宗一样供着的,对外就宣称安桦天赋太好,打算所有渡劫期修士一起教导他,就不让他单独拜谁为师了。   安桦就这么成为了游道门一个地位和辈分都奇高但又没有明确拜师的存在,而李氏也沾了安桦的光,以平平无奇之资拜入游道门,成为内门弟子。   在游道门的日子可比在何家的日子要舒服多了,起码各项待遇就不是区区一个何家能比得上的,游道门给内门弟子的每个月月例都比整个何家家产还要值钱。   李氏在游道门增长了见识之后,也将自己曾经在那座偏远小城的过去抛之脑后了,毕竟修仙界实在太精彩纷呈了,不是小小的一个李家和何家可以比拟的,她也不会停留在过去停滞不前的。   有安桦作为靠山,李氏在游道门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各种珍贵修炼资源可以说是源源不断的往她手上送,别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因为这不是安桦给李氏开后门,让游道门给李氏多分配修炼资源,而是安桦将自己的修炼资源送给了李氏。   其他人得知此事,也只能羡慕嫉妒自己没有这样的大靠山。   安桦自身都不需要什么修炼资源,只是使用了一些灵石来增加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他的修为提升得飞快,毫无瓶颈可言。   这样的修炼速度几乎是三天一个小境界突破,五天一个大境界突破。   不过几年的功夫,安桦就已经和游道门的几位渡劫期老祖境界一样了。   游道门的渡劫期老祖正是了解到安桦的修炼速度,才真正的完全相信了安桦说的仙人转世的身份,也把自己的那点阴暗小心思给掐灭了。   仙品根骨之所以被称之为仙骨,就是因为仙骨有成仙之资。   与其眼巴巴的等着仙骨拥有者成仙再带自己鸡犬升天,倒不如想办法把仙骨移植到自己身上,自己飞升成仙。   游道门的渡劫期老祖内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念头。   就算游道门算是正道宗门,但为了成仙几乎产生疯魔执念的渡劫期修士在近在咫尺的成仙机会面前,很难保持得住那点原则。   而且修仙界说白了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真要是正义善良到迂腐的人,估计也活不到成为渡劫期修士的时候。   就连何家这种小家族都能随随便便在一个秘境当中得到移植根骨的禁术,可想而知修仙界有多少修士尝试着研究过移植根骨,这其中就未必没有惊才绝艳之辈研究出更加完善的禁术。   或许对普通的天才的根骨来说,这些渡劫期修士没必要动那个歪念头,但对于仙骨,还是让他们心中蠢蠢欲动的。   只是当他们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这个世界的天道有感,就会削减他们的气运,让他们行事不顺畅,为完美的移植根骨做准备的过程中会遇到种种阻碍,最终没能赶在安桦突破到渡劫期之前做好准备。   而安桦已经突破到了渡劫期,成为和他们同等存在的强者,那么移植仙骨这个念头就不可能实施了。   因为就算他们好几位渡劫期修士围攻安桦,也没有把握能把人活捉下来,想要移植仙骨,保证被移植者是活人就是最基本的。   既然事不可为,这些渡劫期修士也不会表现出来,依旧对安桦看起来非常看重和友好。   对于这些渡劫期修士的悬崖勒马,安桦心知肚明,不过他没有明面上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装作无意间告诉他们,何家在他开始修炼之前就将他的仙骨移植到何荣轩身上了,他现在的仙骨是后来复生的。   那些打过他仙骨主意的渡劫期修士们一个个心中狂喜,然后悄悄的找到何荣轩,把依旧吊着一条命艰难求生的何荣轩抓了回来。   当初因为安桦和李氏的离开,何家彻底的分崩离析,不过好在其他势力顾忌着安桦的存在,也不敢对何家人下杀手,就连之前围攻何府的三大家族的幸存者们也不敢。   于是何荣轩和何九等人就在何家一些落在何荣轩名下的别院里生活得挺好的,只是没有了以前的风光,修炼资源也是紧巴巴的供应给那些资质好的族人们,像何荣轩这样不能修炼的废人,是分不到修炼资源的,能分到一点灵药吊着命,都是全靠他自己以前的家底和何九的偏袒。   何荣轩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却又无可奈何,日子过得相当苦逼。   就在这个时候,游道门的渡劫期强者悄摸摸的查过来将他抓走了。   一检查果然惊喜的发现何荣轩身上也是仙骨,欣喜若狂的将何荣轩控制住,开始选定人选移植何荣轩身上的仙骨。   被选中的人正是他们当中最强的那一位,毕竟拳头大才有话语权,其他渡劫期修士打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仙骨移植权被他抢走。   渡劫期强者弄的移植仙骨的禁术当然比何家搞到手的半吊子禁术强多了,起码何荣轩在仙骨被抽出来的时候,没有太过痛苦的就挂掉了,因为他本来就遭天谴导致身体虚弱经脉尽断,根本撑不住。   何荣轩的死都没换来几个渡劫期修士的半点余光,反正仙骨完好的抽出来了,他死不死没人在乎。   当仙骨成功移植到游道门最强的渡劫期老祖身上之后,这位最强的渡劫期老祖就一脸懵逼的迎来了天谴劫雷。   “难道大师兄这么快就迎来了飞升的雷劫吗?”站在禁术阵法之外的几个渡劫期修士一脸羡慕的看着刚刚移植仙骨成功的老大。   被天谴劫雷锁定住的大师兄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这是天谴,震惊又崩溃的道:“这不是飞升劫雷!这是天谴劫雷!” 第320章 我被抽仙骨[25]   天谴劫雷是根据遭天谴之人的修为来调整强度的, 否则当初何老爷子和何荣轩两人同时遭天谴,也不会都没死,只能命悬一线罢了。   所以这次这位渡劫期老祖遭遇的天谴劫雷, 也是针对渡劫期修士的强度,那比飞升劫雷更强大的劫雷直直的锁定他,朝他轰了下来, 几乎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旁观的几位游道门的渡劫期修士吓得连忙后撤上万里, 撤出劫雷笼罩范围内。   他们心有余悸的看着劫雷一道道轰下来,想到刚才他们的大师兄说的那句话。   “天谴劫雷?不是飞升劫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思索天谴落下的原因,只能想到刚才的移植仙骨。   刚移植仙骨成功了,就遭到天谴,难道是移植仙骨这件事是天道所不允许的吗?   几人只能往这方面去猜测, 这针对渡劫期修士的天谴劫雷轰了整整十日十夜, 几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大师兄被天谴劫雷轰得修为大跌,身受重伤,命悬一线。   待劫雷消散之后,他们才敢护着大师兄回到游道门,用尽宗门内的各种灵药宝物吊住大师兄的命。   这些事他们都是瞒着安桦, 私底下进行的, 但安桦却神识笼罩整个游道门, 对此了解得一清二楚, 压根没瞒过他去。   不过安桦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在无意间透露出仙人转世是受天道庇佑,凡是想针对仙人转世的人都会气运降低,严重的甚至会遭天谴, 当初何家有人使用禁术抽走了他的仙骨, 结果罪魁祸首和受益者都遭了天谴, 何家也彻底衰败灭亡了。   游道门的几个渡劫期老祖听得心有戚戚,他们可是刚感受到了天谴是什么样的,又听安桦说了何家遭天谴的例子,他们一个个都心有余悸,吓得不敢随便踏出游道门,毕竟他们也是掺和进了移植仙骨这件事当中的,就怕自己气运降低,出门遇到危险陨落了。   修仙界这么大,渡劫期修士虽然是目前的最强修士,但不代表渡劫期修士就绝对高枕无忧了,修仙界还是有很多危险禁地是可以让渡劫期修士陨落的。   他们的大师兄在养伤中,听到他们转述安桦的话之后,心中后悔不迭,他为什么要贪心的去谋夺属于别人的仙骨呢?结果反而让自己数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他想到上一位移植了仙骨的何荣轩经脉尽断不能修炼的下场,又想到自己现在伤势严重到根本无法自主修炼,就算把仙骨移植到自己身上也是毫无用处,不禁心中悲戚。   这仙骨简直有毒啊!   他为了不让安桦知道自己打过仙骨主意,就一直在游道门的禁地之中闭关养伤,根本不敢出现在安桦面前。   毕竟他现在的实力出现在安桦面前,安桦想杀他都不需要动手,稍微释放一下属于渡劫期强者的气势就能把身负重伤实力大降的他给压迫至死。   惹不起他只能躲着安桦了。   安桦其实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只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任凭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安桦全然不放在心上。   游道门作为修仙界的顶尖大宗门之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游道门的底蕴支柱就是他们这些渡劫期强者,而修仙界已经很久没有值得渡劫期强者出手大战的事情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游道门一直很平静,安桦作为游道门的新晋渡劫期老祖,地位崇高实力强大,无人敢招惹,安桦也几乎从不离开游道门,他对成仙没什么兴趣,也不去探险游历,只是守着李氏,等着李氏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而相较于安桦那平静无波枯燥乏味的无敌生活,李氏的人生就显得要波澜壮阔得多了。   在成为游道门的内门弟子之后,李氏的修炼资源有安桦供应那是无比的富足,也不需要为了资源而拼死拼活的去冒险做任务。   但李氏也结识了好些师姐妹,成为好友,一同外出历练,经历修仙界的生死厮杀,人生百态。   有安桦在背后暗中护着,她是半点危险都没有的,但李氏本人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是真的遇险,行走在生死边缘,心境和悟性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修为增长速度在游道门的内门弟子当中也算得上是中上了。   李氏还在游历中结识了一个男修,双方彼此有意,险些结为道侣,只是李氏考虑到安桦的想法才没有答应那个男修,打算获得安桦的同意之后再嫁。   而就在她想着等自己回到游道门就跟安桦提及此事,暂时拒绝了这个男修的求亲,却没想到这个男修以为她是不愿意嫁给自己,顿时就直接翻脸了,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这个男修是见李氏出手阔绰,经常拿出一些好东西出来,又得知她只是一个偏远小城的小家族之女,幸运的拜入游道门成为内门弟子,却又没有什么厉害师父,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身上却有这么多宝物,如此富裕,便以为她是得了什么逆天机缘。   男修觊觎李氏得的机缘,又实力不如她,便想方设法的接近她,欺骗她的感情,想从她嘴里套出她得的是什么好机缘,把她的财富都骗到手,再给她设计一个意外死法。   李氏也确实被骗了,她都想好了获得安桦同意后便与他结为道侣。   只是碍于安桦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李氏就没有直说,而是委婉的暂时拒绝了他。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干脆就直接暗算李氏,露出了真面目,想逼迫李氏交出她的机缘和财富。   幸而李氏身上有安桦给的护身法宝,这个男修只是暂时制住了李氏,待李氏催动护身法宝后,就立刻反杀了回去。   经历过这种感情骗局之后,李氏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了,只有防备之心。   不过在修仙界历练那么久,背叛也没少经历,李氏只是稍微难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又重新走了出来,将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上面。   让安桦感到很意外的是,他以为凭李氏的资质和悟性,这辈子能修炼到元婴期都是他帮忙开小灶的结果了。   没想到李氏竟然一路修炼到了合体期,她的那种坚定的向道之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没有影响她对修炼的热忱,才是她能够打破资质限制,修炼到合体期的最大原因。   当然,安桦的资源和授课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不过以安桦的估计,李氏就算没有他给的资源和开小灶授课,她只要有还不错的修炼环境,按部就班的修炼,以她的心性,起码也是可以突破到元婴期的。   只可惜李家和何家耽误了她,让李氏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至死都没能突破到筑基期。   李氏突破到合体期之后,寿命大增,安桦也没有介意,不过是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个几百年罢了,以他的无尽寿命来说,几万年都不过是等闲。   李氏在突破合体期之前还曾经回过一趟李家,只可惜已经几百年时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李家还在,可熟悉的人全部都化作一抔黄土,毕竟金丹期修士也才五百载寿元,李家又有几个能够突破金丹期的人呢?   彻底放下的李氏在回到游道门之后,就心境有了突破,顺理成章的晋升为合体期修士。   只不过从合体期突破到渡劫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了,再多的资源也是没用的,外力无法帮助她,她只能依靠自己去悟。   可惜李氏直到寿元终结,也没能突破到渡劫期,但她的一生已经足够精彩,在渡劫期老祖不出的时代,她这个合体期修士也是修仙界的顶尖强者了,在修仙界也留下了一个惊鸿仙子的名号。   在李氏坐化之前,安桦守在她的身边,问道:“母亲,你觉得这一生幸福吗?”   李氏含笑而终:“当然幸福啊。”   最亲的儿子在身边陪伴,孝顺又强大,自己也能满足曾经的心愿一直修炼下去,走上修仙界的巅峰,见识修仙界无比广袤的风景,她真的再幸福不过了。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李氏含笑坐化的画面上。   而在水镜前观看这一切的李氏之子,已经怨气全消的重新入这个小世界投胎转世去了。   安桦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又有一根枯黄的发丝重新恢复了青春活力……   然后是下一个……   “我不太明白,爱情这玩意儿为什么能让我儿子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大冤种呢?”   “那个女人长得不算多美,学历也不高,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情情爱爱的,我儿子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原本孝顺听话的儿子,为什么遇见那个女人就好像中了邪一样,爸妈不要了,儿子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第321章 我儿痴情种[01]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的时候, 庄园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呼啸着开进庄园内,引擎的轰鸣声十分引人注意。   安桦站在窗前遥遥望着红色跑车在林间道路上疾驰而过的身影, 神色平静的想道:“终于要来了。”   安桦这一次穿越到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而原主的心愿也十分简单,那就是保住江家, 让自己的妻子晚年享福, 让自己的大孙子江遇能够平安长大。   原主是财团董事长,与妻子一起白手起家奋斗至今,是A省首富,还曾经登上过全国首富的位置,如今江家也是顶尖的豪门了。   原主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就算发达了也没有想过什么左拥右抱风流快活的日子, 一心守着妻子云熙,两人就只有江彦这么一个儿子,因为儿子年幼时他们忙着创业奋斗,对孩子陪伴较少,心怀亏欠, 所以一直很宠着这孩子。   江彦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孝顺好孩子, 念书出色, 对原主和云熙夫妻俩也是十分尊敬爱护, 父子母子关系也很和谐。   可以说江家就是一个非常和谐美满的家庭,一点糟心事都没有,幸福得让人羡慕嫉妒。   或许正是因为原主的大半辈子太过幸福顺遂了,于是到了五十多岁的年龄, 一直乖巧听话孝顺的好儿子居然给他来了一个暴击——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成年的儿子爱上一个女人, 这没什么, 原主和云熙都不是什么高贵出身,都是自己白手起家奋斗出来的人,曾经也是吃过苦的,没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想法,也不追求什么门当户对,只要自己儿子喜欢,女方人品没问题就好。   这对儿媳妇的要求何等的低,但就算是这样,江彦喜欢的那个女人也不符合他们的要求——因为那个女人坐过牢。   江彦喜欢的女人名为傅兰,傅兰曾经为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沈迹之顶罪坐过牢。   江彦知道这件事,却觉得傅兰真是重情重义,好清纯不做作,跟普通的女孩一点儿也不一样。   但原主夫妻俩完全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媳妇是个犯罪分子。   别说什么傅兰是替人顶罪坐牢,是冤枉的,她是自愿替人顶罪坐牢的,包庇罪了解一下?   而且母亲有犯罪史,将来孩子也会处处受限制,想考个公务员都不可能,他们江家不想要这种儿媳妇完全情有可原。   奈何儿子江彦是铁了心的非要娶傅兰,对傅兰爱得死去活来的。   好吧,当父母的拗不过儿子,原主夫妻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同意江彦娶傅兰。   但问题又来了,傅兰她不爱江彦啊,她真正爱的人是她青梅竹马的初恋男友,就是她代替顶罪的那个法制咖男友沈迹之。   只是傅兰心里爱着沈迹之,却又对江彦的追求不拒绝,给江彦各种他可以追求成功的错误信号,甚至还答应做江彦的女朋友。   傅兰答应做江彦的女朋友,原因很简单,她想接近自己的心上人沈迹之,但沈迹之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A省豪门沈家的少爷,以私生子的身份被认回了沈家,不再是那个跟她一样的普通少年了,她一个普通人是没法接触到沈家少爷的。   傅兰一看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江彦出身富贵可以接近沈家,于是她就答应江彦的追求,成为了江彦的女朋友。   作为江家少爷的女朋友,当然就有机会出入各种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而江家和沈家都是A省豪门,自然是有交集合作的,傅兰也就成功的接触到了沈迹之。   本来傅兰是想通过江彦重新接触到沈迹之,然后和江彦分手,与沈迹之复合的。   毕竟她这么爱沈迹之,甚至愿意为他顶罪坐牢,沈迹之在她入狱前也答应等她出狱后就和她结婚的。   但她见到沈迹之后,沈迹之却翻脸不认人了,还反口咬她先变的心,先移情别恋当了江彦的女朋友。   沈迹之完全无视了自己为了稳固在沈家的地位追求到手的那位名媛未婚妻的存在,先发制人的质问傅兰为什么变心。   傅兰怎么可能斗得过沈迹之,当即就慌了,连忙解释自己只是权宜之计,并不喜欢江彦。   沈迹之就趁机让傅兰证明她是真的不喜欢江彦,而证明办法就是让傅兰潜伏在江彦身边偷到沈氏集团的机密给他。   傅兰对沈迹之爱到了愿意替他顶罪坐牢的地步,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的要求?于是她就仗着江彦对自己的爱,潜伏在江彦身边偷盗公司的机密交给沈迹之。   沈迹之依靠这些机密在沈父面前立了几次功劳,渐渐的在沈家地位变高了,与婚生子的沈大少斗得不可开交。   沈氏集团几次依靠傅兰偷盗的机密从对家手里截胡了不少项目,让原主怀疑公司内部高层有内奸,于是故意设计,让内奸自动现行,却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这边。   江彦作为集团的太子爷当然不可能是内奸,那么内奸就只可能是他身边能够接触到那些机密文件的人了,傅兰就浮出水面,暴露了。   原主气得要报警把傅兰送进去,江彦死活要护着傅兰,哪怕傅兰是个商业间谍,让公司损失惨重,他也要护着傅兰。   最后原主没办法,只能妥协的放过傅兰,但也要求江彦不许再跟傅兰来往。   正好傅兰也跟江彦摊牌了,她说她只爱前男友沈迹之,根本不爱他,两人已经分手了。   失恋的江彦失魂落魄的答应了自己爸爸的要求,他觉得自己以后跟傅兰也没可能了,毕竟傅兰不爱他。   原主夫妻俩见江彦因为傅兰而失恋,一直失魂落魄的,状态不对,就火速给他安排相亲,希望他尽快找到合适的女孩子结婚,彻底忘记那个傅兰。   江彦后来也确实遇到了一个比较有好感的女孩子,他自己也想尽快忘记傅兰,就答应了结婚。   江彦谈恋爱结婚的时候,傅兰正在做沈迹之的地下情人,跟沈迹之的未婚妻斗法,也顾不上江彦这边,没有傅兰捣乱,江彦就顺利的结婚了。   很快江彦的妻子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两人的儿子,但江彦依旧没能忘怀傅兰,恰巧儿子出生的日子与他和傅兰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一样,他就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江遇。   江彦的妻子意外得知儿子江遇这个名字的背后含义后,哪怕她并不是那种对江彦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也深深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她的儿子居然被丈夫取了一个怀念前女友的名字!   江彦的妻子一气之下就把这件事跟原主夫妻俩告状了,但江彦丝毫不觉自己有错,这个时候傅兰被沈迹之的未婚妻打压得很狼狈,于是就求到江彦的头上来。   江彦也顾不上自己妻子还在因为儿子的名字跟自己闹矛盾,接到傅兰的求助电话就立马赶过去为傅兰撑腰。   江彦的妻子被气得直接提出了离婚,连儿子都不想要了,离婚后立马出了国,再也不想见到江彦了。   江彦对妻子有好感,但这点好感跟对傅兰那无脑的爱毫无可比性,有了傅兰在身边,江彦又起了重新追求傅兰的心思,于是妻子提出离婚正好遂了他的心意,非常干脆的就签了离婚协议。   等原主夫妻俩得知儿子儿媳离婚的消息时,儿媳都出国了。   再看儿子江彦,又围在傅兰身边打转,跟一条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舔狗一样,气得两人立刻把江彦叫回来,勒令他不许跟傅兰见面。   但江彦就好像中邪了一样,宁可为傅兰肝脑涂地,被傅兰各种利用,也要忤逆自己父母的意思。   原主直接被江彦气得脑溢血,送进医院没能抢救过来。   在原主死后,妻子云熙因为不擅长打理公司,公司就落到了江彦的手上。   江彦成为江家的掌权人之后,上头没了辖制他的人,他就更肆无忌惮的舔傅兰了。   哪怕傅兰爱的人是沈迹之,江彦也毫不介意。   沈迹之是个聪明人,他利用傅兰去对付江彦,江家完全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最后江家就这么被舔狗江彦为了讨好他心中的女神傅兰,彻底拱手送给了沈迹之。   沈迹之为了更加顺理成章的得到江家,他踢开了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娶了傅兰,因为江彦曾经为了讨好傅兰,将自己名下大半股份都过户到傅兰名下,傅兰与他离婚后,再嫁给沈迹之,这些股份也就落入了沈迹之手里。   原主的妻子云熙早就因为不喜欢傅兰这个儿媳妇,被儿子江彦送去了养老院,后来得知自己丈夫奋斗一生的心血都要改姓了,直接气死了。   云熙死后,原主的孙子江遇就再也没有人护着了,江彦心里只有傅兰,江遇的亲生母亲也出国了无音讯。   江遇就成了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状态,最后因为沈迹之的仇人绑架了沈迹之和傅兰的儿子,意外把江遇也牵扯了进去,江彦为了救傅兰的儿子,彻底无视了自己的儿子江遇,最后江遇被绑匪撕票而死。 第322章 我儿痴情种[02]   原主一生最看重家人, 但相濡以沫的妻子云熙被气死,亲孙子江遇被撕票,亲儿子江彦被傅兰和沈迹之玩得团团转, 最后的下场也不好。   半辈子拼搏出来的公司也彻底改了姓。   原主怎能不心中生怨呢?   他不仅怨恨沈迹之和傅兰这两个罪魁祸首,更怨恨江彦这个亲儿子。   其实论能力,沈迹之是有几分本事, 但绝对还不到可以凭自己本事吞并的地步, 在A省江家和沈家虽然都是豪门,沈家更是传承了好几代的老牌豪门了,但论实力,沈家却是不如江家的。   因为当年原主抓住了风口机遇,自主创业一飞冲天, 原主又是一个非常有经商才能的人, 曾经能坐到全国首富的位置上,他又怎么可能会简单?   就算后来从全国首富的位置上下来了,也不是因为他身价缩水了,而是有了更厉害的后起之秀超越了他,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全国前三的大富豪。   沈家是老牌豪门, 也只是发家历史长罢了, 真论起来, 无论是财力还是人脉都远不如江家的。   沈家最巅峰的时期也才堪堪过百亿身家罢了, 后来沈迹之的父亲不善经商又爱弄权,更是让沈氏集团走下坡路,沈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沈家这种老牌豪门,根本没法跟江家比。   沈迹之想掌控沈氏集团来侵吞财产, 完全是蛇吞象, 根本吞不下去的。   奈何沈迹之不是用商业手段来吞并公司的, 他是利用傅兰来给江彦下套,从江彦那里把公司的股份搞到手,从而让公司改了姓。   所以原主更怨恨江彦这个亲儿子,如果不是江彦对傅兰无所不应,什么都给,江家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就因为云熙跟傅兰婆媳关系不好,江彦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傅兰那边,强行将身体不好的云熙送去了养老院,就为了不让傅兰烦心。   儿子江遇和傅兰的儿子一起被绑匪抓住,江彦有机会救孩子,却选择救傅兰和沈迹之的儿子,全然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安危。   原主其实当时是化作鬼魂跟在江彦身边的,虽然无法干涉到现实,但他却是亲眼目睹了绑架过程中的一切,但凡江彦能够对江遇这个儿子上心一点,完全可以在救了傅兰的儿子之后再把江遇救下来的,两个孩子都可以救回来。   可江彦当时把傅兰的儿子救下来交给傅兰之后,光顾着去安慰喜极而泣的傅兰了,完全把自己亲儿子江遇抛之脑后了。   原主当时气得暴跳如雷,立地黑化,眼睁睁看着大孙子被撕票,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江彦这个混蛋。   沈迹之连自己亲儿子被绑架了都不来救人,只是报个警而已,结果江彦这个前夫跑来救傅兰和情敌的儿子,他怎么这么贱呢?   傅兰可是带着公司的股份和江彦离婚了,改嫁给了沈迹之,直接跟江彦摊牌了,她明摆着跟江彦结婚就是在算计江家的家产。   但江彦就是不在乎,一副女神利用我算计我还拿我的家产去讨好情敌,但我依旧对女神爱得深沉的舔狗模样。   原主是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么一个舔狗儿子,他万分后悔自己当年死的时候怎么就没改遗嘱呢?如果他改了遗嘱,把股份都留给妻子和孙子,没这带孝子什么事,江家也不会完蛋了。   安桦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正是江彦刚刚和妻子离了婚,江彦的妻子已经负气出国去了,此时江彦正是开车回来告诉父母这件事的。   安桦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其实是可以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系上还没出国的儿媳,可以把人挽留下来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这个姑娘摊上江彦这么一个丈夫也够可怜了,即将出国开始新的人生,就没必要把人留下来面对江彦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儿了。   原主的这个儿媳出身也不差,家里虽然比不得江家有钱,但也是富贵人家,因为她离婚的事,举家搬迁到国外去重新开始,就是想彻底与江彦断开关系,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安桦自然不会把人继续留在火坑里,只是默默的让人给她转了足够的离婚补偿,算是精神损失费了。   毕竟一个好好的姑娘摊上江彦这么一个脑残丈夫,确实挺可怜的。   而江遇这个孙子,安桦也没想让儿媳带走,毕竟江遇是原主的心愿目标,原主儿媳也对江遇这个孩子没法接受。   因为她看见这个孩子就想起孩子名字叫江遇,是江彦为了纪念他与前女友傅兰相遇那一日而取的名字,想起来就膈应无比。   这不是改个名字就能解决的事情,江遇的出生日期就是江彦和傅兰的相遇日期,除非能连带着把江遇的生日也改了,否则她对江遇这个儿子没法释怀,甚至还因此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这就是她为什么离婚后火速出国,连儿子都不要了。她父母为了她产后抑郁症能尽快痊愈,根本不敢让她继续接触江彦和江遇,让她继续想着这件让她无比膈应的事情。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江遇的亲生母亲在出国后就彻底断了联系,再也没有回来。   江家也因为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心思去寻找江遇的亲生母亲,后来原主和云熙相继离世,江遇连自己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没多久就被绑匪撕票,也没法寻找她。   不过在安桦看来,这个可怜的姑娘能够彻底的与江彦没有任何牵扯,或许是逃过一劫也说不定,起码人可以好好活着。   像是江彦身边的亲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安桦站在窗前看着江彦从红色跑车上下来,陷入了沉吟中。   对于江彦他该怎么处理,他心里也有些犹豫。   原主的心愿只是想保住公司,想让妻子和孙子幸福,并没有涉及到江彦这个儿子。   可想也知道,安桦做这个心愿任务是不可能避开江彦的。   因为想让云熙和江遇幸福,江彦这个让他们不幸福的人肯定得解决掉。   安桦就有些犹豫,如果他对江彦下手太狠,原主会怎么想?原主到底是江彦的亲生父亲,儿子不孝,曾经那么疼爱儿子的父亲真的能够狠下心看着儿子下场凄凉吗?   而且江彦下场凄凉,江彦的亲生母亲云熙怎么会觉得幸福?   所以江彦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真是轻不得也重不得。   安桦也不是没想过改造一下江彦,可是江彦是个无脑舔狗啊,他遇到傅兰就毫无理智可言了。   不是让江彦认清傅兰的真面目,就能够让他不舔傅兰了。   原本命运轨迹中,江彦知道傅兰做自己女朋友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再见到前男友沈迹之,他后来还不是原谅傅兰了?傅兰当时成为了沈迹之的地下情人,有困难一个电话打过来,江彦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过去帮忙了?   傅兰流露出一点愿意跟他再续前缘的意思,江彦就不顾自己妻子刚给自己生了儿子,毫不犹豫的就离婚了,然后在家里顶着父母给的压力也非要娶傅兰。   傅兰找他要公司的股份,江彦问都不问就直接答应了,还毫无保留的都转给了傅兰。   后来傅兰跟江彦离婚,改嫁给沈迹之,就连江家家业都落入沈迹之手中了,江彦还能不知道傅兰跟自己结婚就是为了帮助沈迹之图谋江家家业?他知道,但这真相一点都不影响他继续舔傅兰。   所以安桦认为江彦已经没救了,大概傅兰捅他一刀,他第一反应都是关心傅兰有没有伤到自己的手。   这种舔狗毫无拯救价值。   安桦也不得不感叹,其实江彦和傅兰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因为两人都是舔狗中的极品。   江彦对傅兰有多么的舔,傅兰就有多么舔沈迹之。   傅兰先给沈迹之顶罪入狱就不说了,后来沈迹之说他为了在沈家站稳脚跟需要一个名媛未婚妻,她只能做地下情人,傅兰就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地下情人。   明明有一个比沈迹之身份更好、更加爱她的江彦在身边,傅兰依旧只爱沈迹之。   傅兰后来愿意嫁给江彦,也是沈迹之让她嫁的,目的是为了帮沈迹之谋夺公司的股份。   沈迹之这明明白白的利用都摊在明面上告诉傅兰了,傅兰自己能不知道吗?她知道,但她心甘情愿的为沈迹之做这些事。   傅兰跟江彦一样,也是一个没救的舔狗,哪怕让她认清了沈迹之唯利是图的渣男本质,她也不会在意的,只会努力让自己更有利用价值,好让沈迹之利用她更多一些,她就高兴了。   安桦感觉自己都理解不了这种仿佛中了邪一样的舔狗究竟是怎么想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   江家的佣人上来请安桦下去用餐。   安桦看了一眼时钟,就下楼往餐厅去了。   刚刚回来的江彦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原主的妻子云熙也跟他坐在一起。 第323章 我儿痴情种[03]   云熙正在关心的询问着刚出生不久的孙子江遇的情况。   只是江彦最近满心满眼都是正在给沈迹之当地下情人受尽委屈的傅兰, 根本没去看过儿子江遇,哪里回答得上来云熙的问题。   云熙见江彦支支吾吾的样子,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了, 问道:“难道你一直没管你老婆儿子?”   因为江彦结婚后就搬出去居住了,云熙夫妻俩也不想打扰儿子儿媳的二人世界,所以云熙在儿媳出了月子中心后就没再去打扰小俩口了, 只在有需要她的时候才过去。   其实也没多久, 才一个多星期没见儿媳和孙子而已。   云熙之前一直以为儿媳和孙子有保姆照顾,有江彦关心,她这个做婆婆的就不要去指手画脚惹人烦了,想念孙子也只是通过江彦这里了解。   结果却发现江彦这个当爸的还不如她这个奶奶了解得多。   江彦支吾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妈, 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云熙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彦, “你刚才说什么?离婚?上次见面不还好好的吗?孩子才刚出生两个月怎么就到了离婚这一步了?江彦,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安桦正好走入餐厅里,听见了云熙质问江彦的话,随口就接话道:“怎么回事?还不是这个混账东西不干人事,在老婆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去跟前女友旧情复燃, 还给孙子取个‘遇’字来纪念他和前女友相遇那一日, 把儿媳妇都气得患上产后抑郁症了, 还不离婚保命, 是等着被他这个混蛋气死吗?”   安桦一点都没有给江彦避轻就重的解释离婚原因的机会,直接把他最不堪的一面揭开了。   哪怕在场的只有自己父母,江彦也依旧觉得很难堪,不满的对安桦说道:“爸, 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怎么好像我要逼死人一样?”   安桦施施然的坐在云熙身边, 神色平静的看着江彦,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都把人逼出产后抑郁症了,还想怎么样?”   江彦想到前妻导致自己被父亲这么责怪,心中不满情绪更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什么抑郁症,那纯粹是她嫉妒心太强,人又矫情。我只是因为傅兰遇到了困难帮她一把,又没有出轨,她非容不下我能怎么办?”   云熙听到江彦这番话,代入感十分强烈,拳头马上就硬了,怒道:“傅兰!又是傅兰?她不是都把你甩了吗?你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了?你都结婚有儿子了,居然还能前女友一个电话就把你使唤得团团转,连老婆儿子都不管了?”   江彦顾不上自己母亲在责骂自己,他听云熙这话似乎是对傅兰很不满,连忙为傅兰辩解道:“这事不关傅兰的事儿,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求助到我头上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安桦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有云熙那么生气,表情平静中带着点儿嘲讽的问道:“哦?那你打算怎么帮傅兰从沈家那个私生子的地下情人上位成正宫呢?”   这话就问得扎心了,直接问江彦要怎么帮心上人在情敌那里小三上位。   江彦哑口无言,喏喏半晌说不出话来。   安桦给自己和云熙倒了杯茶,让云熙喝点茶水缓缓心神,别被江彦这个带孝子给气出个好歹来。   安桦放下茶杯,对江彦说道:“江遇以后我跟你妈养着吧,反正你心里就只有沈家私生子的那个小情人,这孩子没了妈妈照顾,爸爸又是个不负责任的,我们这当爷爷奶奶的不管他,他以后怎么办呢?”   江彦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有什么需要惭愧的地方,他反而觉得松了口气,没有儿子这个负担,他更有把握重新追回傅兰。   所以江彦对安桦的这番话,就只关注到了安桦为了戳他的痛处对傅兰的形容——沈家私生子的那个小情人。   江彦不满的道:“爸,傅兰她有名字的,你怎么能那么形容傅兰呢?”   在江彦心里,傅兰虽然给沈迹之当地下情人了,但这不是傅兰的错,都怪沈迹之辜负了她,她真的太可怜了,急需他的帮助和安慰。   云熙讽刺一笑:“你爸说的哪点有错?”   江彦沉着脸道:“傅兰她是被逼无奈的,她有苦衷的,都是沈迹之的错,傅兰是无辜的!爸妈,你们以后不要再侮辱傅兰了,你们不能怀着偏见去看待她,她其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女人。”   云熙瞳孔地震:“……”   云熙虽然对公司的事务不过问,但也会进行夫人外交,在事业上帮助丈夫。   之前云熙就没少听见某些太太有意无意的提起江彦的前女友沦落到给沈家私生子当情人的事情,她听在耳中别提多臊人了,只能装作没听见,并且在心中庆幸儿子远离了傅兰,已经娶妻生子了,不会再跟傅兰纠缠不清。   不然要是外人知道她儿子跟沈家私生子的地下情人纠缠不清的,她的老脸都要丢干净了。   只是云熙之前有多庆幸,现在得知江彦居然真的跟傅兰纠缠不清,就有多么愤怒和怄气。   云熙真的很怀疑自己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扔了,将胎盘养大了?不然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大冤种儿子?   那个傅兰明摆着是把他当成备胎大冤种,他居然被甩了一次还能再凑上去?为什么她儿子会这么贱啊?   云熙心中甚至生出了几分茫然,明明儿子在遇到傅兰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啊,他以前明明很聪明很孝顺的,怎么在认识了傅兰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像是被掉包了一样,就连这种三观不正的话都说得出口。   比起初闻噩耗心神剧震的云熙,安桦就要平静得多,他直接问道:“我只问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江彦想到自己离婚前傅兰隐约透露出对沈迹之的绝望和对他的接受,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娶傅兰了,趁着这个机会,他跟安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我想跟傅兰结婚。”   安桦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但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给别人当过情人的女人做我的儿媳妇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江彦又拿出当初要挟原主和云熙接受傅兰的那一招:“爸,我认定了傅兰,我这次真的非傅兰不娶了!”   云熙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安桦倒是没怎么生气,毕竟又不是他的亲儿子,所以他还是很能平静对待江彦的威胁的。   于是他平静的道:“我不能接受傅兰这样的儿媳妇,你又非傅兰不娶,既然这样,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江彦惊喜的问道:“什么办法?”   安桦漠然的看着他说道:“我不认你这个儿子不就行了吗?那样的话,你爱娶傅兰就去娶吧,反正你都不是我儿子了,那么傅兰自然也不是我儿媳妇了,两全其美。”   江彦顿时呆住了,怔怔的看着安桦,干笑着问道:“爸,您是在开玩笑的吗?您以为用断绝父子关系这一招就能逼我妥协吗?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傅兰的。”   安桦却表情平静无比的道:“我是认真的。”他转头看向云熙,说道,“你觉得怎么样?反正我还算年富力强,可以继续支撑公司几十年,等孙子长大了,以后让孙子继承江家。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我们放弃算了吧,不然我把隔三差五的被他这么气一次,会气得短命。”   已经被气得感觉心口不畅的云熙听出了安桦话里的意思是十分认真的,她不禁也思索起安桦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如果让儿子吃吃苦头就真的能够让他从傅兰这个坑里爬出来,那么忍痛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云熙还以为安桦说不认江彦,只是打算暂时对江彦进行经济制裁,让江彦体会一下失去江家支持后的苦日子,从而逼迫他放弃傅兰,回来认错。   于是云熙就点了头,同意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反正我是受不了有那么多一个儿媳妇的。”   江彦也跟云熙一样以为安桦是想用经济制裁的方式逼迫他低头,他才不愿意呢,梗着脖子说道:“不认就不认!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逼我放弃傅兰!”   安桦当做没听见,直接打电话叫律师过来,因为原主在江彦结婚的时候就把一部分股份划到他名下了,还有赠送的其他资产。   既然都要断绝关系了,那么原主赠送给江彦的这些资产,当然要全部都拿回来。   安桦也不怕江彦会不愿意还回来,他只说一句:“既然你这么硬气,那么现在证明你对傅兰的爱的时候到了,把我和你妈赠送给你的财产都还回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爱傅兰。”   江彦本来还有点不情愿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都还回去,毕竟豪门大少爷习惯大手大脚的花钱,没钱了他怎么给傅兰过好日子? 第324章 我儿痴情种[04]   江彦可不是学生时代那种认为有情饮水饱的不成熟孩子了,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给心上人足够幸福的生活,就少不了钱财。   但同时江彦也对钱财的重要性没有足够的认知,因为他很小的时候, 父母就创业有所成就了,在物质上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他,等他长大了懂事了, 家里就很有钱了, 后来家里越来越有钱,有钱到他对钱不在乎,也没什么认知。   所以现在安桦要求江彦如果真的想跟傅兰结婚,就要把曾经父母赠送给他的财产全部还回去,江彦还是选择了爱情。   江彦已经在公司工作了, 他在不涉及到傅兰的时候, 还是一个非常合格优秀的豪门继承人的,起码是重点大学毕业,智商在线的富二代。   只是一遇到有关于傅兰的事情,就智商直线下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江彦一副为了他与傅兰的爱情他无所畏惧的模样, 签下了股份转让和其他资产转让合同。   安桦看着江彦落笔, 本来还打算让江彦把现金也还回来的, 却被原主妻子云熙阻止了:“你已经把他的卡给冻结了, 那点儿现金就没必要再要回来了吧。”   江彦才毕业没几年,手里的卡,主要还是当初原主和云熙给他办的绑定了他们两人卡的副卡,因为用习惯了, 江彦也没换, 其他卡也有, 不过里面存的钱就不多了,多半是以前逢年过节收的红包压岁钱之类的。   虽然像江家这样的豪门,逢年过节来往的也多半是豪门,收到的红包都是直接给银行卡的,这些卡里存的那点红包钱,对江彦这样的豪门大少来说,真的就是蚊子腿了,平时都想不起来使用那些卡。   安桦和云熙也懒得专门把这些卡给索要回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江彦在签完所有资产转移的合同之后,安桦还比较有人情味的道:“留下来吃顿饭再走也不迟,也就当做是我们父子之间的散伙饭了,毕竟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江彦从自己为了爱情而努力抗争父母的志得意满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听见安桦这番话,想起自己以前和父母的温馨时光,心情也格外酸涩不舍了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爱情与亲情两全呢?   为什么爸妈不能理解他的爱情呢?   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傅兰当儿媳妇呢?   江彦想着想着,又把责任推到安桦和云熙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他们一定不肯接纳傅兰,他也不至于和他们走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而且江彦和云熙的想法一样,他也是认为安桦只是想用这种办法吓唬他,逼迫他放弃傅兰。   父子血缘关系是天生的,根本没有断绝关系一说,江彦认为自己的父亲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吓唬自己的,只要他扛得住,态度坚定,最终妥协的肯定还是父母。   江彦心中深处很清楚,父母是爱他的,所以他仗着父母对自己的爱,可以肆意无忌的借此逼迫父母同意他与傅兰结婚。   只是江彦还不知道,他的亲爸壳子里已经换了人了,安桦对待便宜儿子可不会有半点心软。   而云熙这个亲妈或许会心软,但有安桦看着,她想心软他也不会允许的。   这顿午餐,云熙和江彦都吃得有些味同嚼蜡,倒是安桦吃得挺享受的,毕竟江家请的厨师都是有名的大厨,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上一个世界辟谷了那么多年,没吃过美食,这次穿越过来品尝一下人间美食还是挺不错的。   云熙和江彦看着安桦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江彦,他都为自己刚才与父母翻脸而感到不安和难过,结果却发现安桦好像没事人一样,一点儿也不在乎刚才断绝父子关系了,难道他不是亲生的吗?   江彦忍不住道:“爸,我知道您是生气我不听您的话,希望我娶一个名当户对的妻子,但我对傅兰是真……”   安桦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打住,我和你妈从来没说过希望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我们对儿媳妇的家庭背景没什么高要求,只要不违法犯纪,对你也是真心的好,不管什么家庭出生我们都能接受。但你找的那个傅兰哪一样达标了?她自身坐过牢,还爱的是别人,就你喜欢当冤大头,娶这么一个媳妇回来,你也不怕家宅不宁?”   江彦不能忍安桦说自己心上人的坏话,反驳道:“傅兰她坐牢是有苦衷的,她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哄骗着替人顶罪的,不是她违法犯罪的。”   安桦冷漠脸:“包庇罪了解一下!”   好像傅兰替沈迹之顶罪坐牢就是什么清清白白的人物一样,她明知沈迹之违法犯罪还替他顶罪,那么就是包庇沈迹之的罪行,一样属于犯罪。   等等……安桦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沈迹之到底犯的是什么罪来着?傅兰顶罪是以什么罪名入狱的?   原主记忆里好像从来就没提过,难道不是什么大事?   安桦问道:“傅兰是以什么罪名入狱的?”   江彦低声愤愤不平的道:“盗窃罪。沈迹之在学校里偷了别人的手表,然后被搜出来了,他谎称是傅兰送给他的,他什么都不知情。结果傅兰为了沈迹之,认了下来。”   那个时候沈迹之还没有被沈家认回去,还只是一个被单亲妈妈养大的穷小子,眼红学校里某个跟他不对付的富二代的手表,悄悄的偷走了,藏在自己宿舍柜子里,结果富二代报警后被警察搜出了手表。   其实沈迹之行事挺缜密的,避开了摄像头没有被拍到,如果不是从他的柜子里搜到了手表,证据确凿,还真发现不了是他偷的。   但这也给了沈迹之找人顶罪的机会,他一口咬定是傅兰送给他的礼物,他不知道是她偷来的别人的东西,还以为是一支仿品手表,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没戴过。   如果傅兰不承认,这番说辞是没什么作用的,但傅兰在得知情况后,为了不让沈迹之背上偷盗的罪名,她顶罪认了下来。   于是傅兰被学校开除了,还因为手表价值几十万,盗窃金额巨大,入狱了几年。   傅兰被自己顶罪的行为感动地不行,沈迹之在外面却迅速与她撇清了关系,在外人看来,沈迹之只是倒霉的遇到了一个行事无忌的疯狂追求者而已,他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好学生。   后来沈迹之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想办法让沈家认回了他,虽然作为私生子在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好歹也算是沈家少爷了,物质上不可能太亏待他,他也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会因为虚荣嫉妒而去偷盗别人手表的穷小子了。   不过沈迹之也因为曾经贫穷的经历,对钱财有着无比惊人执着,致力于跟他那个婚生子的大哥争夺沈家的家产。   江彦早就把沈迹之这个情敌调查得清清楚楚,他对沈迹之这样的人渣十分不屑,在安桦面前说着各种批判沈迹之的话,想以此来为傅兰洗白。   结果云熙越听越对傅兰感到厌恶:“沈迹之不是个好东西,能对这样的人死心塌地的傅兰,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江彦顿时炸了,对云熙吼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傅兰呢?她那么善良单纯,只是被沈迹之那个混蛋利用了而已,关她什么事?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啊!”   安桦冷笑一声:“傅兰不是个好东西,能对傅兰死心塌地的你,同样是个混账玩意儿!”   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比一个坑,沈迹之倒还好,他坑外人,不坑自己。   江彦就是个大冤种,知道傅兰在和沈迹之联手坑自己,还心甘情愿的自己挖坑跳下去自己把自己埋起来。   比起有江彦这种儿子,安桦倒是希望儿子是像沈迹之那样的人,好歹将公司交到沈迹之手上不会被人骗走,交到江彦手上却会被人骗走不说,他还心甘情愿的为骗子掏心掏肺的。   江彦被云熙和安桦两人怼得一肚子火,他想反驳安桦和云熙对傅兰和他的‘诋毁’,但说实话两人说的都不是诋毁之言,只是说的大实话。   这样的大实话江彦听不下去,把碗筷一摔,起身走人:“我不想跟你们争这些,我走了!”   江彦摔筷子走人,云熙怒火中烧,冷笑着放下筷子:“他这是甩脸色给谁看呢?”   安桦淡定的继续吃饭,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云熙碗里,安慰道:“别管这个不孝子了,他现在跟中了邪似的,心里只有那个傅兰,哪里还记得我们是他爸妈啊。就当没这个儿子,吃完饭我们去把孙子接过来养的,不然在江彦这小子手里,孩子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呢。”   云熙也叹气:“这后妈还没进门,亲爸就变成后爸了,江彦要是真的娶了那个傅兰,江遇就更可怜了。” 第325章 我儿痴情种[05]   安桦可以对江彦狠心, 对江彦选择傅兰而不选父母没有任何的心痛感,因为江彦又不是他的亲儿子。   但云熙不可能对江彦那么绝情的离开而不感到心痛难过。   毕竟江彦是她和丈夫的亲生儿子,两人就这么一个孩子, 从小养到大,以前还都感情非常好,突然之间儿子为了一个对他不好的外人跟家里爸妈翻脸断绝关系了, 还自己作践自己的去当那个外人的舔狗。   作为一个母亲, 云熙如何能不心痛呢?   只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江彦为了傅兰跟他们抗争的剧情了,所以有了心理准备,又觉得安桦是故意给江彦磨砺,才能压下心头的难过,觉得江彦吃了苦头自然会认识到父母是为他好, 会回到以前那样的, 一切都会好的。   云熙不去想江彦,就只好把心思都放在孙子江遇身上。   对江遇这孩子的感情,当然是基于他是她的亲孙子上面。   所以在与江遇相处出感情之前,云熙对江遇的爱都是基于江遇是江彦的亲儿子、她的亲孙子这一点上。   云熙想到以前傅兰还是江彦女朋友的时候,被江彦带回到江家见过几次面, 她对傅兰这个以自我为中心, 一点也不爱她儿子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好感, 也不认为傅兰会善待江遇这个孩子。   所以云熙就对安桦说道:“待会儿我亲自去接江遇吧, 这孩子也是命苦,刚出生就相当于没爸没妈了。”   因为出生日期赶的不是时候,又被江彦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名字的含义还被江遇妈妈知道了, 让产后抑郁的江遇妈妈根本没办法面对这个儿子, 选择离婚出国远离这一切。   没了妈妈, 爸爸也全心全意只有一个心上人,根本没想过还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所以云熙对江遇这个孙子也挺怜惜的。   安桦说道:“把孩子带回来之后,再去给孩子改个名字吧,江遇这个名字确实膈应人,如果将来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就太让孩子伤心了。”   云熙问道:“那改成什么名字?”   安桦回答道:“我在孩子出生前就准备了好几个名字,选一个就是了。”   原主对江遇这个亲孙子可是无比的期待,在孩子出生之前就给孩子取了好些个名字,男孩女孩的名字都有,只可惜一个也没用上,就被江彦那个脑子拎不清的混账东西给取了一个不该取的名字。   “就叫他江瑾瑜吧,握瑾怀瑜。”云熙想起原主以前跟她商量的那些名字,从中挑选了一个寓意最好的。   因为孩子才出生没多久,还没正式上户口,毕竟闹起了离婚,孩子爸妈谁也没心思去给孩子上户口,改名还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在吃过饭之后,安桦就和云熙一起去江彦新房那边接孙子。   这结婚的新房是江彦自己挑的,是江家以前囤的房产,一直也没人入住,就那么空着,江彦觉得地理位置不错——比较靠近傅兰住的地方,所以下意识的就选了这栋别墅当新房。   只是如今这栋别墅也被江彦还给了安桦,这栋当初过户到江彦名下的别墅,如今又重新回到了安桦名下。   但江彦还住在这栋别墅里,他或许还对自己将父母赠予的所有资产都还回去没什么概念。   安桦和云熙来接孩子的时候,看见江彦还住在这里,安桦就让云熙去抱孩子,自己去找避而不见的江彦,提醒他一下。   江彦躲在书房里不想见安桦两人,忽然安桦推门而入,江彦转头一看发现是他,还以为安桦又是来劝说自己放弃傅兰的,顿时沉着脸道:“爸,你不用多说,我是不会放弃傅兰的。”   安桦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来提醒你一下的,这栋别墅你已经还给我了,不再属于你的房产,你没资格住在这里,请你尽快搬出去。”   江彦顿时愣住了。   安桦瞥了他一眼,道:“这别墅是我给我儿子的婚房,如今你也不是我儿子了,就别死皮赖脸的占着了。”   说完安桦就转身离开,一点也没有留恋的意思,更丝毫没有劝说江彦不要和傅兰在一起。   江彦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桦离去的背影,他爸这是玩真的?真不认他了?连自家房子都不让他住了?   江彦在难以置信和伤心的情绪之余,便是说不出的愤怒,他觉得这是安桦逼迫自己放弃傅兰的一种威胁手段,别以为他就会这样屈服,搬就搬!   安桦才不在乎江彦心里的想法呢,他还叮嘱了一下别墅的管家,记得十天后把江彦赶出去,因为江彦以后就不是别墅的主人了,也不是江家人了。   别墅重归安桦名下,这请来的佣人和管家,自然也是从安桦手里领工资,他们的雇主是安桦,也就只会听安桦的话。   虽然一个个心里都嘀咕着雇主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家庭矛盾,但也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安桦的吩咐。真要管家明着赶走江彦他肯定不敢,但期限一到,他还是敢提醒一下江彦的,如果江彦死活不搬,他再联系雇主就是了。   安桦出来的时候,云熙已经抱着孩子,身边跟着孩子的保姆,在门口等着他了。   安桦走过去,低头看了看被云熙抱在怀里的襁褓,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被包在里面,正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安桦微微皱眉,因为他发现这个婴儿的灵魂有点不对劲,竟然是一个八岁孩子的灵魂。   安桦神魂联系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天道,果然是出了问题,因为原主的怨气影响到了世界本源,导致世界的运转规则出现了一丝漏洞,又加上安桦的穿越,机缘巧合的导致了在原本命运轨迹中被绑匪撕票的江遇竟然重生回了婴儿时期。   这种情况只能算是意外,安桦也没有纠正这个意外的想法,重生了就重生了吧,反正不影响他的任务。   一个八岁孩子重生回婴儿时期,其实也差不了什么,都还是孩子呢。   安桦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带着云熙和江遇回到了江家庄园。   庄园里已经专门建了一个婴儿房,这是云熙之前为孙子准备的,哪怕知道孙子可能不会在这边住多久,但她为了孙子有可能被儿子儿媳带回来住几天,就特意准备了这个婴儿房,没想到现在正好用上了。   所有婴儿所需物品都是齐全的,不必再去购买,安桦从云熙手里接过江遇,把他安置在婴儿床上,弯下腰对江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乖孙子,以后你就不叫江遇了,这个名字不好,以后叫你江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   躺在婴儿床上的江遇因为身体发育不成熟的问题,没法说话也没法挣脱襁褓的束缚,只能乖乖躺着看着容颜有些陌生的爷爷这么对自己说话。   江遇怔怔的看着安桦,他改名字了?他不用叫江遇了?   重生前才八岁的江遇其实很聪明很懂事,大人们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没有妈妈,爸爸又不爱他,爱他的爷爷早早去世,爱他的奶奶也常年住在养老院无法陪伴他。   他从小就会看人脸色,也悄悄的记下了很多东西,明白很多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和傅阿姨在爸爸心中的地位没法比,如果自己让傅阿姨有一点不高兴,自己肯定会被爸爸斥责的。   所以他从小就学会了做一个不让人操心的乖孩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渐渐的他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是个透明人,只有管家和保姆会在意他,爸爸和傅阿姨都当他不存在。   他们两人在聊天时,也不会刻意避开他这个小透明,所以江遇在某天意外听见了爸爸江彦跟傅阿姨解释过他的名字‘江遇’的由来——因为他的出生日正是爸爸与傅阿姨的相遇日,所以他的名字就叫江遇。   他的亲妈妈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件事才和爸爸离婚,也不要他了。   江遇其实特别讨厌这个名字,因为他讨厌爸爸,也讨厌傅阿姨。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绑匪砸死之后会变成一个小婴儿,还被年轻了很多的奶奶抱在怀里,但他隐隐约约是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了刚出生的小婴儿的状态。   就像他那个被爸爸当成心头宝一样呵护的弟弟江爱兰,不,应该叫沈爱兰,因为那个弟弟不是他爸爸亲生的,而是傅阿姨后来嫁的沈叔叔的儿子。   爸爸刚刚得知弟弟不是亲弟弟的时候,可受打击了,可惜哪怕不是亲生的弟弟,也比他更重要,在危险的时候,爸爸选择了救弟弟和安慰傅阿姨,根本就没有想起过他。   江遇见过沈爱兰刚出生不久时候的样子,所以也知道自己是变回刚出生不久的样子,爷爷奶奶也变年轻了,还活着。   看起来很厉害的爷爷还给他改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虽然不懂‘握瑾怀瑜’的意思,但肯定比‘江遇’这个名字好。 第326章 我儿痴情种[06]   不被爱的孩子, 总会被迫更早熟一些。   江遇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所以重生前他就算只活到了八岁,也懂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他在表现得过于乖巧引起保姆的奇怪担忧之后,他就很快学会了像真正的小婴儿一样该哭闹时哭闹。   幸亏他的傅阿姨生孩子的时候还没跟他爸爸江彦离婚,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沈爱兰还是婴儿时期的样子, 他都见过, 现在学起来也不难。   保姆见到雇主家的孙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心里松了口气,也没想多管闲事,按照自己过往的经验照顾着这个孩子。   安桦对这孩子的情况最清楚,所以他有意无意的在教导还在襁褓中的江遇该怎么伪装自己, 假装自言自语般的在江遇的婴儿床旁边念着婴儿时期的孩子有什么样的表现。   这个孩子确实很聪明, 将安桦的话听了进去,伪装得很成功,起码除了最开始不爱哭闹引起了保姆的奇怪担忧之外,之后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一点都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已经改名的江瑾瑜彻底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他很喜欢自己爷爷给自己取的新名字, 喜欢的表现就在于他开口说话的第一个词就是“瑾瑜”。   安桦在江瑾瑜已经可以很好的伪装自己重生者身份之后, 他就没有再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给江瑾瑜念书上, 毕竟公司那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他又把江彦给逐出家门了,现在公司离不了他这个董事长。   安桦每日都需要忙工作,陪伴江瑾瑜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   云熙的身体不太好, 属于那种没什么大病, 但小毛病和慢性病不少, 需要精心调养休息。   所以云熙留在家中陪伴江瑾瑜的时间最长,倒也不需要她多么劳累的照顾一个不省心的婴儿,毕竟家里有保姆佣人,她张张口就有人帮她做事,孩子哭了闹了,饿了尿了,都有人帮忙照顾,她只负责逗弄陪伴孩子而已,自然是很轻松的。   江瑾瑜那少数几年的记忆里,云熙这个奶奶是他唯一的温暖。   亲妈从来没见过面,亲爸一心只顾着舔真爱心上人,继母傅兰一心一意的帮助情郎谋夺丈夫的家产,管家和佣人可怜他却又恪守身份不会太亲近他。   所以江瑾瑜最亲的人就是一直护着他,愿意为他教训不负责任的爸爸,会为他着想的奶奶云熙了。   只可惜云熙身体不好,又被儿子江彦气得情绪糟糕,被送去养老院连孙子都很少见到了,心情抑郁之下身体就更糟糕了,在江瑾瑜五岁多就去世了。   所以江瑾瑜对云熙这个奶奶的记忆也比较缺乏的,只是云熙给他的温暖是他上辈子短暂人生中唯一的光亮,现在重生了他自然就格外亲近云熙。   云熙从江瑾瑜身上重新寻回了曾经养儿子江彦的快乐,或许隔代亲这个词在云熙身上是真的很真实,比起当年初为人母,照顾江彦时手忙脚乱吃不好睡不好的折磨日子,如今她陪伴孙子的日子可要快乐得多。   毕竟当年她请不起保姆,江彦又是个真婴儿,日夜不分的哭闹,照顾起来真的是昏天黑地的折磨,能够坚持下来全靠一腔母爱。   现在就不同了,江瑾瑜不是真婴儿,到了夜晚会体贴人的不闹腾,乖乖睡觉,就连专门照顾孩子的保姆都夸他是个很好带的孩子。而且江瑾瑜饿了尿了需要麻烦人的时候,也用不着云熙亲自动手,她只负责在江瑾瑜乖巧清醒的时候来逗一逗他,陪他玩一玩,这样轻松的带娃日子怎么可能不快乐?   所以两厢对比,云熙会觉得对江瑾瑜这个孙子比对江彦这个儿子更亲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江瑾瑜占据了她的时间和心神,自然也就顾不上去关注已经长大成年的儿子江彦了。   而且云熙对关注江彦这件事也有些逃避心理,并不想要去了解自己儿子是怎么毫无底线丢脸的跪舔傅兰的。   安桦晚上下班回家,云熙就一边护肤一边跟他感慨道:“瑾瑜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了,相当好带,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饿了拉了就哼哼嗯嗯两声,意思意思的嚎几句,给他喂饱了换了尿不湿,他就迅速安静了下来,比起江彦小时候可好带多了。”   安桦当然知道江瑾瑜为什么这么好带,他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因为小孩子敏感,知道自己不受爸妈喜欢,所以就想要乖巧一些讨人喜欢吧。”   云熙嗔怪道:“哪儿有你这么想自己亲孙子的?瑾瑜才那么小,怎么会懂这些?”不过云熙话虽是这么说,眼里流露出的对江瑾瑜的怜惜之色却更浓了。   毕竟安桦说的也是事实,这孩子确实是不受亲爸妈的喜欢,也是可怜,她这个当奶奶的该加倍弥补这孩子才行。   云熙换了个话题:“瑾瑜现在最黏我,我一抱他他就冲我笑,笑得可甜了,就连照顾他的保姆都不及我。”   按理说小孩子应该对照顾自己最多的人亲近,照顾江瑾瑜最多的当然是保姆,但江瑾瑜却只对云熙这么亲近,云熙当然高兴了,觉得这是孙子对奶奶的爱。   这个时候云熙就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爱不爱的,她只觉得正是因为孙子还太小,表达感情都是依靠本能,这种本能才最能表达出孩子的内心。   所以云熙对安桦说这些话时,语气中是带着几分炫耀意味的。   安桦顺着云熙的话说下去:“真的吗?那看来我得把工作放一放,经常回来陪陪瑾瑜,不然瑾瑜只喜欢奶奶,不喜欢爷爷怎么办?”   云熙也笑了起来:“你这话倒是没说错,钱怎么都是赚不完的,赚钱哪有陪伴孩子重要?”   云熙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住了。   因为这番话就是曾经她和丈夫说过的。   当年原主白手起家的时候,是和妻子云熙一起干的,云熙最开始也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   只是当她怀孕之后,就退居幕后,成为原主背后的贤内助了。   生了孩子之后,云熙本想回归事业,继续帮助丈夫创业的。   奈何原主和云熙的父母都年事已高,没法帮助他们照顾孩子,云熙只能自己放弃事业,回归家庭,照顾孩子和丈夫。   她当时就是这么对丈夫说的:“钱怎么都是赚不完的,赚钱哪有陪伴儿子重要?我不想以后赚了很多钱却后悔自己没能陪伴儿子成长。”   云熙就这么成为了一个家庭主妇,一心为原主照顾家庭,让原主可以后顾无忧的创业。   原主也对云熙这个妻子十分感激和爱重,即使后来发达了也从来没有产生什么花花肠子,一心只有家庭,夫妻两人感情极好,年纪大了也是相濡以沫。   如果不是儿子江彦遇到傅兰之后变成了一个毫无底线和原则的舔狗,让江家分崩离析,想必原主和云熙的晚年也会十分幸福的度过。   云熙因为照顾家庭,没能参与到丈夫的创业当中去,所以后来空闲下来了,也跟不上现在的公司的发展脚步了,就只拿股份,一直没有进入集团工作。   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去世,云熙对支撑起公司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把公司交给儿子江彦,让江彦有了更多的资本去舔傅兰,最终葬送了整个公司。   云熙重新回忆起当年养儿子的事情,论对江彦倾注的感情和心血,一直拼事业的原主是及不上云熙的。   云熙神情有些伤感,安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起了江彦,从原主记忆中搜索一下,就搜到了云熙在二十多年前跟原主说的那番话,正好与刚才云熙说的话差不多,大概是让云熙触景伤情了。   安桦转移云熙的注意力,说道:“瑾瑜的周岁就快到了,周岁宴也该筹备起来了。之前的百日宴就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办成,但周岁宴不能省了,毕竟这孩子以后可是江家继承人了。”   云熙的注意力重新被安桦拉到了江瑾瑜身上,打起精神来思索着要怎么为孙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周岁宴。   这大半年来,她虽然躲在家里没有出去交际,但圈子里也有不少好友的,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   比如江彦为了娶沈迹之的情人而跟家里闹翻,以及江彦对自己新婚太太如何宠爱,江太太对沈迹之旧情难忘之类的传言。   云熙实在不想出去看别人隐晦的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就一直躲着不出去交际,毕竟现在江家也发展到一个巅峰期了,江家在A省的豪门圈子里是会当凌绝顶的那一波,云熙就算不进行夫人外交,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江瑾瑜毕竟是江家的孙子,必须要介绍给其他人的,如果江瑾瑜的周岁宴都不办,外面的人难免会猜测江瑾瑜在江家是不是不受待见。 第327章 我儿痴情种[07]   本来江瑾瑜就因为父母离婚, 且父亲江彦正跟傅兰打得火热,然后他的百日宴也没办,就让人猜测江瑾瑜在江家的地位是不是不高。   如果周岁宴也不办, 那么就彻底坐实了这种谣言。   云熙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出去交际听到其他人讥讽她儿子是个舔狗,为了孙子,也得硬着头皮好好的举办一场风光的周岁宴, 让所有人都知道, 江瑾瑜才是江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云熙犹豫了半晌,看着正在刮胡子的安桦,问道:“那么要不要把江彦叫回来?”   安桦关掉了电动刮胡刀,刮胡刀的嗡嗡声停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的寂静。   他冷淡的声音响起:“都说了断绝关系, 既然江彦已经不是我们儿子了, 那么自然也不是瑾瑜的爸爸,没必要请一个外人。”   云熙没想到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安桦真的一点原谅江彦的意思都没有,连孙子的周岁宴都不让江彦这个亲生父亲参加。   她迟疑道:“毕竟是瑾瑜的亲爸,而且江彦也没跟傅兰结婚, 是不是……”   安桦冷笑道:“你信不信我们让江彦来参加瑾瑜的周岁宴, 态度稍微松动之后, 江彦立马就能跟傅兰结婚了!”   跟原本命运轨迹中不一样的是, 被安桦扫地出门的江彦没能如原本命运中那样迅速的和傅兰结婚,两人现在的关系很暧昧,傅兰一边跟沈迹之纠缠不清,一边吊着江彦, 说她是沈迹之的情人可以, 说她是江彦的女朋友好像也可以。   至于原因, 安桦清楚得很,无非是因为江彦失去了江家继承人的身份,所以沈迹之觉得江彦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了,在犹豫着要不要让自己的女人嫁给江彦。   傅兰真正爱的人是沈迹之,如果不是沈迹之要求她嫁给江彦,她是绝对不会嫁的。所以沈迹之犹豫了,她巴不得沈迹之放弃让她跟江彦结婚这个打算。   只是沈迹之也怀疑江家是不是暂时把江彦赶出家门磨砺一下叛逆的大少爷,毕竟江家跟沈家不一样,江家就江彦这一个独苗,江彦的父亲就他一个独子,没有私生子,又与妻子感情深厚,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狠心真的彻底放弃江彦的人。   所以沈迹之既没有让傅兰跟江彦结婚,也不许傅兰真的跟江彦断掉关系,做好了等确定江家不是真的彻底放弃掉江彦之后,就立马让傅兰跟他结婚,通过这种方法谋夺江家的利益。   安桦这才说如果他们表现得态度松动了,允许江彦来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那么江彦肯定能够和傅兰结婚了。   因为江彦和傅兰能不能结婚,不是取决于江彦,而是取决于沈迹之。一旦沈迹之确定江家还没有彻底放弃江彦,江彦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肯定会示意傅兰同意江彦的求婚。   傅兰对沈迹之,正如江彦对傅兰一样,她是绝对不会拒绝沈迹之的任何要求,哪怕她不爱江彦,也能为了沈迹之嫁给江彦。   因此安桦和云熙对江彦的态度越冷漠,越是表现得要彻底放弃他的样子,反而越容易阻止他和傅兰在一起。   安桦是真的打算放弃江彦的,并不在意他会不会跟傅兰在一起,反正安桦将江家与江彦分割开来,江彦自己犯贱就让他作践自己去,与江家其他人无关,别来祸害无辜之人就好。   云熙就不似安桦这般冷漠狠心了,她对江彦这个亲儿子还是充满了母爱和关心的。   她以为安桦的意思是指傅兰是冲着江彦的身份地位来的,只要他们表现得不在意江彦,江彦真的失去了江家少爷的身份,那么傅兰就会另选目标,她也不用担心江彦被傅兰祸害了。   云熙本来还心中不忍让江彦继续这么吃苦头下去的,但想到只是让江彦自食其力一段时间就能让心怀不轨的人自动远离他,她心中的那点不忍就瞬间消失了,毕竟她这也是为了儿子好呀!   “那就不叫江彦来参加周岁宴了,都坚持了这么久了,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让外人都认为我们是真的放弃江彦了,这样傅兰这种想接近江彦心怀鬼胎之人,肯定会知难而退的。”云熙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安桦打开电动剃须刀继续刮胡子,虽然云熙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过也差不了太多,两人最后的打算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云熙做完护肤流程,就在那儿琢磨着要请哪些人,办宴会这些事情她都是做惯了的,毕竟江家发达之后,少不了参加一些所谓的上流宴会,当江家发展到顶峰之后,也少不了要举办一些宴会。   所以这些人情世故,云熙已经磨炼了出来,早就游刃有余,半点不会出错了。   安桦对云熙的能力很了解,所以很放心的把办周岁宴的事情交给了她。   他需要做的也只是在云熙的安排下给江家生意上的伙伴亲自打电话邀请,送上请柬,以示尊重。   沈家同为A省的豪门,哪怕近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还是有的,沈家暂时还扛得住沈父的败家。   所以沈家也是在江家的邀请范围内的。   按照云熙的想法,她是一点儿都不想邀请沈家人的,毕竟自己儿子旧情难忘的前女友成了沈家私生子沈迹之的地下情人,现在傅兰还在和沈迹之与江彦之间进行狗血三角恋纠缠,这种情况让云熙怎能对沈家有什么好感呢?   但问题是,很多事情不是能够凭喜好来做的。   云熙不喜欢沈家,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傅兰只是沈迹之的地下情人,属于见不得光的那种,她与江彦和沈迹之的三角恋也是没放在台面上的那种,消息不灵通的人还都不知道,只有一些消息灵通的,或者专门查过打听过的人才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种事在圈子里也只能算是风流八卦,要不是江家大张旗鼓的跟江彦断绝关系了,这里面的隐情还没人探究呢。   只是江家在明面上与江彦断绝关系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江彦不听话要离婚,安桦和云熙不允许,然后双方闹翻了,安桦一气之下把人赶出家门。听起来就像是父子之间闹脾气。   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江彦和傅兰还有沈迹之的三角恋关系放在明面上,而沈迹之也是有未婚妻的。   所以为了粉饰太平,云熙不仅不能拒绝邀请沈家,还丝毫不能表现出对沈家的不喜,要维持两家以往的交往态度。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对沈家的不满,就有人肯定好奇江家为什么对沈家不满,然后一调查,江彦那点破事是瞒不过有心人调查的,到时候江家就是真的丢脸丢尽了。   于是云熙只能捏着鼻子给沈家发请柬。   不过云熙也不想让那个沈迹之好过,她在请柬上没有概述的写邀请沈家人参加宴会,而是十分详细的写上了被邀请人的名字,沈父、沈太太还有两人的儿子沈大少,就是没有沈迹之的名字。   这也很合情合理,毕竟谁家邀请人参加宴会,会想邀请一个私生子来参加啊。   别看很多有钱人私生子不少,但明面上大家都对私生子身份表示鄙夷不屑。   法律上私生子和婚生子具有同等继承权,但这种豪门少爷分家产从来就不是根据法律继承法来自动继承的,而是根据当家人的意愿主动分家产的。   婚生子有天然的优势,毕竟豪门夫妻能结婚,联姻的占了多数,多半都是门当户对的,婚生子的母家势力是私生子难以企及的,毕竟但凡母家有点能力,也不会自甘堕落的让自家女儿去当见不得人的小三情人。   沈家收到了云熙让人送过来的请柬之后,看见上面只邀请了三个人,完全没有沈迹之什么事,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沈父把沈迹之认回来了,也让沈迹之住进沈家了,还让他去沈家的公司上班,但沈家却从来没有特意举办一个宴会对外介绍沈迹之,所以很多人看不起沈迹之私生子身份的人家,就故意无视他的存在。   在沈父和沈太太沈大少看来,江家也只是无视沈迹之这个私生子的人之一。   沈家人现在还不知道沈迹之在暗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沈迹之背地里把江彦的前女友当成情人养了起来。   之前傅兰还是江彦女朋友的时候,就被沈迹之当成间谍利用,让她盗取江彦的机密文件,为他自己谋利。   沈迹之当然不会说这些机密消息都是他通过自己安排在江彦身边的前女友得知的,他只会在沈父面前表现出都是他自己有本事才能从公司那里咬下一口肥肉的样子。   沈父和沈太太沈大少到现在都还以为是沈迹之真的有这个本事呢。   可见沈迹之把自己跟傅兰的关系隐瞒得有多好。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沈迹之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好,被他那个名媛未婚妻知道了,这门提升他身份地位的婚约就要告吹了。 第328章 我儿痴情种[08]   沈迹之看着沈家其他人为江家的邀请而忙碌着, 心中充斥着不甘的情绪。   他知道江家给的请柬上面没有他的名字,他知道自己是被江家给故意无视了。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沈家经常会接到各种各样的宴会邀请, 那种只是简略的写一下邀请沈家来参加宴会的请柬,他倒是可以厚着脸皮蹭着请柬一起去,但如果是像江家这种明确写了被邀请人的姓名的请柬, 他这个私生子就绝对不在邀请之列。   哪怕沈迹之怀疑江家不邀请他是因为他和傅兰的关系, 但他依旧对江家无视他而感到不甘与愤怒。   成为私生子难道是他愿意的吗?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他如果可以也想成为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生子啊。   只是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沈迹之再怎么嫉妒他那个婚生子大哥也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的事实。   现在他的处境已经比起刚刚被认回沈家时好多了,刚被认回沈家时,沈太太因为他的存在跟沈父闹得不可开交, 沈太太的娘家也来问责, 要不是沈迹之拿捏着沈父的把柄让沈父不得不认回他,只怕是这辈子也没办法踏入沈家大门。   但沈父虽然认回他了,沈太太也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了他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在排斥他,他在沈家的地位十分低微, 处境尴尬且难堪。   不过随着他靠自己英俊的容貌和花言巧语哄了一个家世不错的名媛跟他订婚之后, 他在沈父那里的地位就提升了许多, 后来又借助傅兰坑了江家一把, 把自己包装成很有商业能力的人,让沈父对他寄予厚望。   沈迹之在沈家的地位这才拔高到可以与沈大少争一争的地步。   只是沈迹之很清楚,沈父现在对他的看重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有利可图,倘若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第一个抛弃他的就是沈父了。   沈迹之看着沈父沈太太和沈大少一家三口打扮好一起出门去参加江家的宴会, 等他们走后, 他也跟着出门了。   沈迹之没有想办法找路子混进宴会场上去,他以前倒是这么干过,但被沈大少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拆穿了,丢了一个很大的脸,从那以后沈迹之就明白了,没有被邀请却厚着脸皮蹭请柬进去也是没什么用的,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依旧会看不起他。   他与其削尖了脑袋往那里面去挤,倒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让那些曾经自视甚高看不起他这个私生子的豪门主动给他发请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将来他成为沈家的掌权人,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这么瞧不起他,他那个大哥还能不能这么居高临下的嘲笑他。   沈迹之开车出门后,将车子停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然后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将他送到一个地铁站附近,再坐地铁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最后从地铁站出来,又步行走过好几条街道,才来到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面积很大,有二十多栋楼,但因为建成的时间很久远了,如今这里的住户多半都是一些老人和外地租户,家家户户都各自关门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去关注邻居是谁。   因为这里租户多,外地人口流动性大,可能刚认识的邻居过不了几个月就搬走换了新的邻居,再加上租住在这里的都是社畜,每天忙着上班赚钱累得回来只想倒头就睡,自然也就没人有那个闲心去进行一些无用社交。   沈迹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选择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把傅兰安置下来。   普通的三室两厅的房子格局,小区环境也是普普通通的,跟他沈家少爷的身份完全不配,但他进入这种房子里却没有丝毫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为他在被认回沈家之前,就算是这种普通的房子,对他这种穷小子来说也是不可企及的存在,这样一套房子在A省买下来也是需要一百多万的。   对傅兰而言,只要沈迹之愿意偶尔来陪陪自己,住在这种房子里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在她心中这是她和沈迹之的爱巢。   在傅兰入狱前,她和沈迹之是男女朋友关系,沈迹之没少给她画饼,比如说“以后我一定会在这座城市给你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当做我们的家”之类的承诺。   这是普通人能期望的最朴实的心愿了,在这座大城市里安个家。   只是沈迹之在知道自己是沈家少爷之后,就再也看不上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了,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很多钱,足够他买好几套这种房子了,如果只是想过普通日子的话,他完全可以和傅兰潇潇洒洒的过完平凡普通的一生。   但在见识过豪门的奢侈生活,见识过上流社会的挥金如土,他又怎么会甘心继续做一个普通人呢?   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上爬!   傅兰这个前女友也不过是他往上爬的踏脚石之一,虽然没有家世背景,但她却有一个好舔狗。   沈迹之在来他给傅兰租的房子之前,提前给傅兰发消息询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江彦有没有来找她。   当确定江彦不在之后,他才上门。   傅兰一直期待的守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到来,当他真的开门进来后,顿时高兴不已的道:“阿迹,你回来了,饿不饿啊?我给你做饭!”   傅兰一直致力于给沈迹之营造一种温暖的家的感觉,然而沈迹之根本不屑一顾,他能去三星级的高级餐厅公司致昂贵的大餐,让味觉享受顶级的美食,为什么要来这里吃普通的家常菜?   他知道傅兰很爱他,但对他来说这份爱也只是他控制傅兰的工具,然后通过傅兰去算计江彦。   对江彦这个出生好的大少爷,沈迹之是又羡慕嫉妒又鄙夷不屑的,跟他这个私生子比,江彦真的是出生在福窝里的,很小的时候江彦父母就发达了,没吃过苦,长大后就是首富家的少爷,父母恩爱,就他一根独苗,注定会继承亿万家产。   可以说江彦不需要努力,不需要争抢,就什么都有了。   沈迹之对这样的江彦羡慕嫉妒极了,所以他见江彦对傅兰求而不得,还放下身段当傅兰的舔狗,沈迹之就对江彦又是鄙夷又是产生优越感。   鄙夷江彦太蠢,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毫无尊严,以他的身份想让傅兰就范太容易了,但他却非要当舔狗。怎么能不让鄙夷呢?   心中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沈迹之不能理解江彦这种当舔狗追求真爱的人是怎么想的。   沈迹之也产生了一种‘江彦身份再好还不是对他看不上的前女友求而不得’的优越感,而且江彦想舔傅兰还舔不到,傅兰却能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沈迹之没法理解傅兰和江彦的恋爱脑,但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一点为自己谋利。   看着傅兰就要往厨房走去,沈迹之没有胃口,就阻止道:“不用了,我不饿,不想吃。”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最近你和江彦进展怎么样?他有没有他和他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江家真的不管他了吗?”   傅兰见沈迹之只关心江彦的事情,心中失落不已,但又怕沈迹之生气,连忙回答道:“我问了,江彦说他爸妈在气头上,甚至还把赠送给他的公司股份和房产车子都要了回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他,也没有联系过他。阿迹,我看江家好像真的放弃了江彦,我是不是不用跟江彦再虚与委蛇了?”   傅兰虽然迫于沈迹之的要求在那里吊着江彦玩儿,但她并不爱江彦,被自己爱的男人推给别的男人,她心痛如绞,自然希望能够说服沈迹之放弃这个计划。   沈迹之却道:“不行,江彦是江家独子,江家不可能不管他的,应该只是暂时给他一个教训。你一定要稳住江彦,劝江彦回家去好好说服他父母娶你,如果江彦身上没钱太困窘了,你就借钱给他,务必不能让这个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因为没钱而回去跟他爸妈低头,放弃跟你在一起了。”   傅兰为难的小声道:“可是我没钱借给他。”她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还被大学给开除了,只有高中学历,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一直都是靠沈迹之和江彦给钱养着的。   沈迹之给钱也很抠门,只是维持着她的基本生活所需,江彦给的钱,她为了不让沈迹之多想误会什么,一直都是拒绝的,她在江彦心中也是一个不为金钱动摇的清高女神。   所以傅兰手上真没什么钱。   沈迹之因为年少时的穷困生活,对钱看得很重要,也有些抠门,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咬牙心痛的道:“我给你,江彦缺钱了你就找我要。不过你在江彦面前必须得说这些钱是你省吃俭用攒下来借给他的,让他更加对你割舍不下。” 第329章 我儿痴情种[09]   傅兰对沈迹之无比的关心, 对他察言观色更是基本技能,当然看得出来沈迹之的心疼。   这么心疼钱的沈迹之居然愿意把钱借给江彦,还是以她的名义借出去。   这让傅兰心情很复杂, 心上人对她都那么抠门,却对她的追求者那么大方。   不过傅兰从来都无法拒绝沈迹之的要求,她点了点头, 说道:“好, 我知道了。”   沈迹之按捺下心疼感,对傅兰问道:“江家要为江彦的儿子举办周岁宴,江彦有没有收到邀请?”   傅兰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江彦从来不在我面前提他的前妻和儿子,我对他们也不了解。”   沈迹之听到这个回答也不意外, 说道:“你尽快问问他, 如果江家邀请他参加宴会了,你就跟着一起去,如果江家没有邀请,你就劝他回去想办法参加宴会,与江家缓和关系。”   江瑾瑜的周岁宴是江彦与江家缓和关系的好机会, 沈迹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可以说沈迹之这个外人都比江彦本人对缓和与父母的关系这件事更上心了。   沈迹之对傅兰叮嘱完这件事之后, 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傅兰着急的说道:“今天不留下来吗?”   沈迹之有些烦躁的道:“留什么留?你尽快把这件事跟江彦说才行, 今天晚上就是江家周岁宴的举办时间。”   他在沈家还是不够受重视, 在江太太的刻意隐瞒下,他居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周岁宴举办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至于他未婚妻王家那边,根本没资格攀上江家,所以也是没有资格收到江家请柬的。   王家论公司市值如今跟沈家相差不大, 这也是为什么沈迹之有了王家大小姐做未婚妻后, 会得到沈父看重。   王家蒸蒸日上, 沈父在生意上有不少需要与王家合作的地方,自然要给王家面子。   但王家对比沈家来说只能算是暴发户,王家跟江家差不多,是在王小姐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发家的,可以说王父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白手起家的商人了。   只是王父这种商人在A省数量还是不少的,跟曾经登上全国首富位置的江彦父亲就没得比了。   所以王家才会愿意让女儿跟沈迹之一个私生子订婚,除了王小姐被沈迹之哄得喜欢上了他之外,也有王家想跟沈家联姻,借助沈家的关系人脉更上一层楼的意思。   只是沈家一边江河日下,公司市值已经跌到跟王家差不多的地步,甚至一个在下跌一个在上涨,王家的公司前途更光明。但沈家却还有老牌豪门的傲慢,看不起王家这种暴发户,沈太太是绝对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去娶一个暴发户的女儿的。   只是沈家人又非常的欺软怕硬,在他们眼里王家是暴发户,但同样是白手起家发展起来的江家,却是他们仰望的新晋豪门,只因江家的体量太大,大到沈家巅峰时期都只能仰望的地步,他们就算传承再久,有再多年的历史,也是没资格鄙视江家是暴发户的,所以沈父对江家人的态度就是带着讨好的,丝毫不敢鄙夷。   王家的公司市值和沈家公司差不多,但沈家就是可以靠曾经积累下来的人脉混在能与江家结交的上层圈子里,而王家就没那个人脉关系跟江家结交了,所以王家拿不到江家请柬也是并不让人意外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沈迹之总会看不起自己未婚妻家毫无底蕴,没有足够的人脉关系帮助他。   沈迹之从傅兰那里离开后,就给自己未婚妻打电话,旁敲侧击的询问王家有没有路子参加江家的这场宴会。   王小姐从沈迹之这里收到消息之后,就立马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爸,江家今天晚上就要为孙子举办周岁宴!”   王父得知这个消息后,皱紧了眉头:“这个沈迹之居然事到临头才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时间太紧了,想托关系参加这次宴会只怕很难了。”   王小姐叹了口气,说道:“沈迹之只是一个私生子,就算有我们家的支持,在沈家只怕也不够受重视,消息也不够灵通。”要不是没得选,她也不想选一个私生子啊。   王父也跟着叹了口气,要不是没得选,他也不想选沈家啊。   沈迹之以为是自己把王小姐哄到了手,利用王家给自己增加筹码。   但实际上王家又何尝不是利用他,利用沈家呢?   王父白手起家能挣出十几个亿的公司,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比沈父这种继承家业的二世祖聪明厉害得多。   他知道自己一穷二白的崛起,又不是像江家那样强大到只有别人主动凑上来结交的份儿,他想让王家更进一步,就得往更上层的圈子里钻,别说跟那些人结交了,就算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都足够他在商场上攫取更多利益了。   只可惜王家没那个人脉关系,自身实力也够不上,所以有那个人脉关系又在走下坡路的沈家就进入了他的眼中。   沈父看不起他是暴发户,王父其实也看不起他这个败家子的,祖上传下来的大笔家业被沈父越经营越倒退,这种蠢货也就仗着投胎运气好了。   王父甚至都没想过牺牲自己女儿跟沈父的一个私生子绑死,而是抱着利用沈家钻进上层圈子里就把人踢开的心思,只是让女儿跟沈迹之订婚而已。   就是没想到沈家迟迟不愿意帮助王家进入那个圈子里,现在就连A省首富江家要为孙子举办周岁宴的消息,沈家都不乐意告诉王家。   这让王父对沈家很不满,他一边打电话给自己商场上的朋友,打听谁有请柬能不能带他一个,一边心里琢磨着究竟要不要换一个目标,沈家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在沈迹之给自己未婚妻打电话的时候,傅兰也正好在给江彦打电话,把江家要给江瑾瑜举办周岁宴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问道:“你要我陪你一起去参加吗?”   傅兰在沈迹之面前是个舔狗,但她在对付江彦时却很聪明,她没有询问江彦有没有收到邀请,也没有劝江彦回家跟父母缓和关系,而是直接问要不要让她陪他一起去参加这次周岁宴。   以江彦对她的感情,那必然是对她愿意陪他出席宴会而感到欣喜若狂的,果然江彦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太好了!你愿意做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宴会真是太好了!”   等江彦高兴了好一会儿,傅兰那边都挂断电话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去了,他才反应过来,他根本没收到江家的邀请。   他亲儿子的周岁宴在今天举办,他还是刚刚才从傅兰口中得知的。   江彦当然不会让自己心上人知道自己没有收到邀请,不然那多没面子呀!   他已经答应了傅兰要带她出席这次周岁宴,那么他就只能立刻想办法拿到这次周岁宴的邀请。   江彦自从那日负气离开江家庄园,就堵着一口气坚决不肯先联系父母,要为自己的爱情抗争到底。   但安桦和云熙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要不是有傅兰时不时的提醒,他手头上的那点钱估计没多久就会花没了,哪儿能撑到现在。   江彦在手头上钱花完之前是绝对不想主动联系父母的,因为这在他看来就是低头服软。   可是现在为了能满足心上人与自己一起出席宴会的心愿,他觉得主动低头服软也没什么。   于是江彦就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云熙,他知道母亲更容易心软,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忙音,电话根本没打通。   这让江彦感到不可置信,他居然被母亲拉黑了?   实际上云熙的手机拉黑江彦,是安桦私底下悄悄操作的,就是不希望哪天江彦遇到困难了回来找云熙诉苦,云熙就心软原谅他了。   云熙对手机很多功能都不懂,也不知道怎么查看黑名单,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手机上已经把江彦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除非江彦换号打过来,不然根本联系不上她。她只会觉得江彦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看来真的是为了傅兰忘了爸妈,太不孝了,从而越发心寒。   江彦打云熙的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发不了,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暂时也没法找别人借手机打电话,就转而打安桦的手机号。   安桦没有拉黑他,所以直接打通了:“喂,爸。”   安桦接了电话之后语气带着点儿嘲讽的道:“别叫我爸,不是说好了断绝关系了吗?现在打电话过来是遇到困难了?觉得外面日子不好过了,缺钱了?打算喊爸爸认错了?只要你保证再也不见傅兰那个女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你。”   江彦听到安桦这番话立马就炸了,怒气冲冲的道:“我就是饿死在外面,也绝对不会回去的,更不会放弃傅兰!”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安桦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第330章 我儿痴情种[10]   安桦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让江彦重回江家的, 因为他知道江彦脑子里进的水倒不干净的。   他之所以会对江彦那么说,也是为了激江彦自己拒绝回来认错。   不管是云熙还是树心空间里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原主,大概都以为安桦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江彦服软认错, 放弃跟傅兰纠缠不清。   如果真的让江彦说出服软请求回家的话来,安桦再拒绝他,只怕会让原主和云熙都不满意, 毕竟江彦可是他们的亲儿子, 不管儿子做的事情再让父母心寒,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是无法对走投无路的孩子心狠的。   安桦认为原主就是这种父母,别看原主因为江彦脑子进水的舔狗行为害得江家家破人亡,他怨气冲天,恨不得亲自干掉这个不孝子, 但真要是江彦过得不好肯回来认错说软话, 原主还得心软。   所以安桦就不能主动表现得狠心,对江彦不管不顾,应该要让江彦主动表示绝对不会放弃傅兰回到江家,这样原主就只会对江彦生气,认为是江彦为了一个傅兰不要父母儿子了, 而不是认为安桦对江彦太狠心。   江彦这次打电话回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 甚至还会异想天开的想要带上傅兰一起参加。   安桦根本没给江彦开口提这件事的机会, 不仅如此, 他还特意打电话给负责承办这次周岁宴的自家酒店的总经理,让他叮嘱一下安保部,千万别把江彦和傅兰这两人给放进去了。   江瑾瑜现在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周岁婴儿,有江遇八年短暂人生记忆的江瑾瑜, 肯定不会愿意在自己的周岁宴上见到江彦和傅兰的。   安桦给自家酒店的总经理打完电话之后, 又给云熙打电话告知此事:“江彦今天打电话来找我, 大概是想带着他那个前女友一起来参加瑾瑜的周岁宴,我说他跟那个女人断掉就原谅他,但他却还执迷不悟,说是宁可死在外面也不会放弃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安桦这番话全是往云熙的雷点上蹦跶,疯狂的踩雷点,云熙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让江彦回来参加亲儿子的周岁宴,还想要怎么劝说安桦同意,就算不能明面上参加,也好歹私底下办个让外人不知道的家宴让江彦参加一下。   结果听到安桦这番话,云熙捏着手机的手都青筋凸起了,脸上是难以接受的怒意,生气到口不择言:“那就让他死在外面好了!这臭小子居然这么气我们,为了一个女人不要爸妈也不要儿子,他可真是出息了啊!”   云熙坚定坚决的不让江彦回来参加周岁宴,在她看来,想带着傅兰一起参加宴会的江彦,纯粹就是来砸场子的。   搞定了云熙之后,安桦就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江瑾瑜的周岁宴举行到一半就出现江彦这个意外因素来搅局了。   江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安桦的激将法,自以为很有骨气的对安桦放完狠话挂断电话之后,冷静下来他就有些懵逼了。   怎么办?这下子答应了和傅兰一起出席宴会的事情做不到了怎么办?要在傅兰面前失约了怎么办?   只是要江彦再去求安桦,他也做不到,他很清楚想要自己父亲松口,除非他答应远离傅兰。   可是他想要参加这次宴会就是为了傅兰,不然一个已经在他记忆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的周岁宴,他根本就懒得去参加。   对江瑾瑜这个儿子,江彦是半点父爱都没有的,不仅没有,反而巴不得江瑾瑜永远的离开他的生活,最好是消失不存在。   因为这个儿子的存在就是他追求傅兰的阻碍,就是告诉傅兰,他曾经和其他女人结过婚,还生了一个儿子,这是对她的背叛。   所以江彦在傅兰面前是能不提江瑾瑜就绝口不提,就算偶尔傅兰主动提起,他也会转移话题,避而不提,担心傅兰会因为江瑾瑜的存在而不愿意嫁给他。   因此若非傅兰主动提起想和他一起出席江瑾瑜的周岁宴,江彦根本不愿意主动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   现在参加不成了,江彦心中失望要对心上人失约的同时,也悄悄的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没法想象带着傅兰去见自己和前妻生的儿子是个什么修罗场。   江彦踌躇了半晌,拨通了傅兰的电话,犹犹豫豫的道:“对不起,傅兰,我爸妈还没理解我们,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这次江遇的周岁宴我们就不参加了吧,下次有其他宴会我们再一起出席可以吗?”   江彦现在说是被江家逐出家门的状态,安桦也不许别人帮助他,但实际上也有一些二代抱着雪中送炭投资他的念头对他伸出援手,毕竟江彦可是江家独子,这些人认为江彦迟早会回去继承江家的,现在他们帮助他,以后就能得到翻倍的回报。   所以江彦并没有被上流圈子彻底排除出去,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带着江彦一起玩儿的,一些宴会也会邀请江彦参加。   这也是为什么江彦的钱会花得那么快,参加宴会置办行头等都是花费不菲的。   江彦就想把傅兰带着去参加他和那些朋友的宴会。   傅兰听完电话那头江彦的话,心里嫌弃江彦没用,这点事都办不好,意兴阑珊的冷淡道:“既然没办法参加,那就算了吧。”至于江彦后面说的带她参加其他宴会,她根本没当一回事。   如果她是那种想攀上豪门的拜金女,只怕是欣喜若狂的,可她不是,她就是个恋爱脑的舔狗。   她对所谓的豪门并不在乎,她只在乎沈迹之的看法,跟着江彦去参加宴会,如果是沈迹之要求的,她会按捺下不愿的情绪跟着江彦一起去,可如果不是沈迹之要求的,那不好意思,江彦邀请不动她的。   她还做着以后还能嫁给沈迹之的美梦呢,才不想跟着江彦去参加那些宴会,她更希望带着自己参加那些上流社会宴会的人是沈迹之。   傅兰语气的冷淡,江彦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顿时慌张的道:“傅兰,你别生气,我一定想办法弄到请柬带你一起参加今晚的周岁宴。”   傅兰一言不发的把电话挂断了。   然而这也不是傅兰第一次挂江彦的电话,可傅兰越冷淡,江彦就舔得越起劲儿,生怕傅兰生他的气。   刚才还说饿死在外面也不回去的江彦,为了满足傅兰的意愿,立马联系朋友问他们有没有请柬。   被联系的有请柬的朋友有些奇怪江彦问这个干嘛,然后就听到江彦问能不能带他和他女朋友一起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   朋友顿时惊呆了,今晚宴会主角的亲爸爸居然要找他蹭请柬才能进去参加宴会?   江彦尴尬的道:“我这不是跟我爸妈闹矛盾了吗?我想找个机会跟他们认错道歉,就选在今晚的宴会上了。”   朋友想到江彦现在是处于被赶出家门接受社会毒打磨砺的阶段,也就可以理解了,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朋友还美滋滋的想着,如果他助攻江彦和他父母和好,那么自家跟江家的关系也会更加亲密吧。   只是事情远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江彦从这个朋友这里蹭到了请柬,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带傅兰去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了,于是就兴冲冲的去找傅兰邀功。   傅兰心里并不是多么高兴,她只是碍于沈迹之的要求才对江彦这么亲近的,只是强迫自己听从心上人的话去与自己不爱的追求者亲近,她心里还是满腹委屈的。   江彦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傅兰对他的不喜和疏远,她只是敷衍的给了他一个笑容,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心满意足了。   江彦带着傅兰蹭着他那个朋友的请柬去参加江瑾瑜的周岁宴。   宴会的举办地点就是公司名下的五星级大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江彦心情有点复杂,毕竟以前这酒店还是属于自己负责范围内,他相当于是酒店所有人的顶头上司,但现在他却想来这家酒店参加自己儿子的周岁宴都得蹭朋友的请柬……   然而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了,他和傅兰蹭请柬居然还进不去!   门口检查请柬的保安拦下了江彦和傅兰,然后对请柬主人说道:“你可以进去,但他们两个不行。”   请柬主人惊讶的道:“为什么不行?不是说可以带人么?”   保安看着江彦和傅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这就是之前刚发下来的照片上的人物,被总经理明令禁止让两人进入酒店内参加宴会的人,但总经理又说,拦下他们的同时又要给江彦面子。   于是保安琢磨了一下说辞,找借口道:“请柬只能带家属,这两位不属于您的家属,所以不能入内。”   请柬主人立刻指着刚刚被放进去的那三个人:“那三人也不是亲属关系,为什么他们就能用一张请柬进去?”   保安:“……”为什么非要逼他说大实话呢? 第331章 我儿痴情种[11]   耿直的保安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于是只好实话实说,又碍于要给江彦面子,便指着江彦身边的傅兰说道:“总经理说了, 不能让这位女士入内。”   如果这个保安说的是不让江彦入内,或许江彦会怒而转身离开,认定是安桦又一种逼迫自己服软的手段, 不会跟一个保安纠缠下去。   但偏偏这个保安还记得总经理说要给江彦面子, 就只说不让傅兰一人入内,这下子可就扎了江彦的心了,他可是宁可自己受委屈也绝对不能委屈心上人的绝世舔狗啊。   江彦怒气冲冲的对保安道:“凭什么不让我女朋友入内?去把你们总经理叫过来!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江彦的那个朋友站在旁边看热闹,也不急着入内了, 而其他拿请柬来参加宴会正好撞见这一幕的宾客们, 也都认出了江彦的身份,也纷纷停下来看热闹。   这个保安见江彦气势汹汹的样子,周围宾客又都在看热闹,他心里也慌了,不敢擅自做主, 就连忙用对讲机跟保安队长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请保安队长帮忙转告给总经理来处理此事。   这个保安其实是不知道江彦身份的, 也不知道江彦曾经是自己工作的酒店的太子爷, 他只知道江彦和傅兰是总经理叮嘱着要拦在外面不能放进去的两个人。   像这种五星级大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培训后才能上岗的,这个保安也是明白,今日酒店背后大老板家里给孙子举办周岁宴,往来宾客都是大人物, 哪怕是不允许被放进去的江彦和傅兰肯定也是身份不一般的人物, 不然总经理也不会叮嘱他们要给江彦留面子。   因此他拦归拦, 却不敢随意得罪的。   很快酒店的总经理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其实总经理早有今日与江彦这个曾经的太子爷正面刚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想也知道,今日是江彦这个太子爷亲儿子的周岁宴,江彦肯定会想来参加,偏偏董事长又叮嘱不能放人进来,手底下的员工哪儿能应对得了江彦这个太子爷啊,还不得他亲自来吗?   总经理来到江彦面前,笑吟吟的客气道:“江先生您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彦看着这个熟悉的总经理,对他这副客气又疏离的表情很不满,还拿人当自己手下训斥:“我带人来参加我儿子的周岁宴,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   总经理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得很完美,没有丝毫的变化:“江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今日酒店已经被包场了,不招待外客。而您没有请柬,您和您的女伴还是我们董事长亲自下令拉入黑名单的,你们二人不能入内,还请见谅!”   总经理语气客客气气的,但却实打实的打了江彦的脸,之前保安的说辞还能说是只拦傅兰一个人,现在总经理干脆直接摊牌了,不光拦傅兰不让进,就连江彦本人也不许入内。   江彦作为公司的太子爷,居然连自家名下的连锁酒店都不能入内,连自己亲儿子的周岁宴都不被自己父亲允许参加,这其中的意味可太明显了。   就连那个让江彦蹭请柬的朋友,都看江彦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江彦的这个朋友就是以为江彦只是跟家里赌气离家出走被经济制裁了而已,没想到江彦跟江家的关系问题都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么?   哪怕江彦是江家的独子,都不禁让人怀疑江家是不是真的放弃江彦了。   毕竟江彦虽然是独子,可现在江家不是还有一个正在办周岁宴的大孙子吗?   而且江彦的父亲看起来正年富力强,还能再干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完全可以等大孙子长大了以后再跳过江彦继承江家家业。   江彦也不是傻子,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周围围观的宾客们看自己眼神都变了,他更明白自己被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拦在酒店外面,被所有人知道自己不被父亲允许参加自己儿子的周岁宴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只是江彦心里没有后悔,只有越发高涨的怒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父亲为了逼迫自己和傅兰分手,回家认错,竟然能想出这么下他脸面的办法。   江彦没有跟面前仿佛一只笑面虎的总经理纠缠下去,他拉着傅兰转身就走:“我们回去!”   穿着高跟鞋的傅兰被江彦拉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了,江彦顿时把自己刚刚受辱的怒火给抛之脑后了,紧张的蹲下来查看傅兰的双脚,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刚才太心急了,把你拉得差点摔倒了,都怪我!”   众目睽睽之下,尽显绝世舔狗的风范。   傅兰在江彦面前拿乔也拿惯了,丝毫不给他面子,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满的道:“你怎么回事?办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参加自己家的宴会都能被拦在外面,还连累我一起,真是没用!”   说完傅兰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江彦连忙去追:“傅兰,你听我解释,是我不好,我没想到我爸会做得这么绝,都是我的错,你别气坏了身子……”   随着两人离去,江彦认错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大清楚了,但前面几句认错的话也尽显舔狗的卑微,让见识到江彦这一面的宾客们都面面相觑,眼神意味深长。   在酒店内,安桦已经知道了刚才在酒店门口的那一出闹剧,可以说是意料之中,毫不意外。   安桦只是封口,不让人告诉云熙。   之后宴会正式开始了,在宴会之上,果然有人来试探着问他关于江彦的事情:“江董,怎么不见今日小寿星公的爸妈呢?”   安桦也没什么隐瞒的,直说道:“孩子他妈离婚后出国了,至于孩子他爸,就当没这个人吧。”   周围听见安桦这句话的人,都对安桦提起江彦时冷漠的语气感到心惊,那完全是一种提起无关紧要陌生人的语气,而不是提起自己亲儿子。   看着安桦周身那冷冽的气势,刚才来找安桦打探问话的人也下意识的噤若寒蝉,不敢再问,其他人更是不敢触安桦的霉头。   安桦很快就转移话题,把江彦和傅兰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能收到江家请柬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是跟江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或者是对江家有所求的人,没一个会情商特别低的故意去得罪江家,于是整个宴会暗地里怎么暗流涌动安桦不管,起码明面上是一片平静的,大家都笑语晏晏的祝福着江瑾瑜这个才周岁的孩子。   江瑾瑜全程被云熙抱在怀里,偶尔被其他太太捏捏脸,摸摸小手小脚,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不过躺在奶奶怀里,感受着奶奶对自己的关怀爱护,江瑾瑜还是很享受的。   每一张出现在他面前的脸,江瑾瑜都会努力的去记住,然后和自己前世记忆里见过的脸进行对比。   前世江瑾瑜不被江彦重视,长时间关在家里,很少被带出去见人,但偶尔傅兰为了体现自己当后妈的仁慈,会假惺惺的带他出去露露面,所以他也是见过一些人的。   今日宴会上,江瑾瑜就认出了几个江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及沈家三人。   沈家这三人倒不是傅兰带他出门见的,而是沈太太和沈大少主动来江家找傅兰的麻烦,然后引来了沈迹之和沈父,于是几人的长相就被江瑾瑜记住了。   前世江瑾瑜才活到八岁就死了,所以他记忆里的人与现在见到的人,也就相差那么几岁,又都是成年人,并无什么很大变化让他觉得认不出来。   江瑾瑜在见到沈太太凑过来跟云熙说话时,还冲沈太太甜甜的笑了笑。   他记得这位太太和她的儿子可是被沈迹之整得下场很惨,没斗过沈迹之,最后被沈家扫地出门了。   作为同样在沈迹之和傅兰手底下的受害者,江瑾瑜对沈太太母子俩还是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所以他对沈太太的态度也好一点。   沈太太见到江瑾瑜对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当然不会想太多,只是单纯的以为孩子想笑,伸手握住江瑾瑜的小手,含笑道:“这孩子笑起来可真好看,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呢,长大后肯定是一个大帅哥。”   云熙对沈家挺膈应的,不过对沈太太有些同情,毕竟丈夫都把私生子公然带回家养着了,还让私生子跟自己儿子争继承权,搁谁能受得了?   不过云熙没有流露出对沈太太的同情,她就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态度,客气的应了一句:“这孩子是挺爱笑的。”然后就没下文了。   沈太太也能感觉到云熙的冷淡,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识趣的找理由离开,社交的分寸感她还是明白的,但如今她却只能装作没感觉出来,厚着脸皮继续跟云熙搭话拉近关系。   云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太太聊着,等有其他太太过来找她聊天之后,她就换了个人聊。 第332章 我儿痴情种[12]   云熙不是个特别撕得开脸的人, 所以沈太太腆着脸非要赖在她身边搭话,她也做不到故意不理人,只能勉强应付着。   安桦注意到云熙这边的麻烦, 就走过来对云熙身边的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找我太太有点事,几位请便。”   然后就把云熙解救了出去。   云熙记住之前的教训, 接下来就一直跟在安桦身边, 也就没人再像刚才的沈太太那样纠缠她不放了,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   在这次的周岁宴上,安桦对外透露出两个讯息:一是江家不认江彦了,二是江家未来继承人应该就是江瑾瑜这个孙子了。   于是在宴会结束后,参加宴会的这些宾客们回去调查打听江彦是怎么作死丢掉江家继承人位置的。   江彦和傅兰那点破事一点都隐蔽, 真要调查很容易就调查出来了。   只不过这些宾客们没有深入调查, 所以他们查到的也就是一些表面情报,于是大家都以为事情是这样的:   傅兰先跟沈家那个私生子沈迹之在大学时交往,然后傅兰因为虚荣心想给沈迹之送一块价值昂贵的手表,就偷盗了同学的手表,因盗窃罪入狱。   傅兰入狱后, 沈迹之当然不会再等她, 再加上沈迹之又被沈父给认回了沈家, 怎么说也算是沈家少爷了, 跟傅兰身份差距大,更加不可能跟傅兰在一起了。   出狱后的傅兰没有学历也没有工作,就想办法接近江家独子江彦,不知使的什么法子, 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成为了江彦的女朋友。   后来江彦碍于家里的压力被迫与傅兰分手了, 傅兰失去了江彦这个饭票之后,就只能继续找前男友沈迹之重叙旧情。   沈迹之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就只把傅兰这个拜金虚荣的前女友当成地下情人养着。   没想到傅兰又找机会跟江彦重新勾搭上了,还害得江彦与妻子离婚,现在更是以江彦女朋友的身份要求出席江瑾瑜的周岁宴,而江彦正是因为不愿意和傅兰分手,触怒了想棒打鸳鸯的安桦和云熙,于是就被赶出家门,剥夺继承权了。   总结下来就是江彦是个被虚荣拜金女给糊弄住人傻钱多的富二代。   误以为真相是这样的宾客们心中感慨着江家倒霉,生了个这么容易被女人糊弄住的儿子,当担不起继承人的位置。   得知大家都误会了真相的安桦和云熙:“……”   行叭,这样误会也挺好的,与其让别人知道江彦就是个知道心上人想骗他财产且另有所爱还乐意被心上人利用的执迷不悟的舔狗,不如让人误以为江彦是个被心机拜金女骗惨了的傻富二代,起码后者只能说江彦是个容易被忽悠的傻白甜,不至于说江彦是脑子进水有病的沙比。   通过这次周岁宴上的表态,安桦对江彦的态度渐渐被传了出去,于是那些还留在江彦身边投资他的‘朋友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消失了,甚至有些借钱给江彦的人,还找江彦索要还款。   “江大少爷,您贵人多忘事,麻烦把我上次借给您的那张卡还给我吧,里面的钱也别忘了还。”要债的人语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与恭敬,变得嘲讽又冷漠。   江彦愣住了,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不用急着要我还吗?这钱也是你自己主动借给我的,不是我找你借的。”   明明之前赖着把钱塞给他,说是借钱给他,实际上话里话外的意思根本没打算要他还,他当时也正好觉得手头有点紧,就收了下来,没想到现在人家居然会来索要。   对方冷笑道:“以前我借给的是江家大少爷,是公司的太子爷。但我没想到您已经不是了啊!”   江彦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本以为这个‘朋友’会主动借钱给他,正是因为对方当时嘴上说的那样把他当成知心朋友,不图钱不钱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江彦有骨气得很:“哼,我是拿你当朋友才勉强收下你的钱,既然你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真心与我结交的朋友。钱我会还给你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对方嘲讽的嗤笑道:“你还以为你依旧是那个江大少爷吗?现在的你,有资格跟我出现在同样的场合吗?你想见我都没那个机会了。卡就不用还了,把钱直接转到我账户上吧。”   对方发来了银行账户,江彦冷着脸用手机操控网上银行转账,把钱打了过去。   然而他手头上剩的钱是真的不多了,当他将欠款还了之后,账户上竟然只剩下几万块钱了。   江彦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账户余额,这钱是他过去多年来攒下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安桦好心没索要回去,留给他当做开销,总不能真的立马把人赶出去饿死吧。   几万块钱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存款了,但对江彦来说,他以前每个月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么多。   之前江彦总说手头紧手头紧,但也只是觉得不能花钱大手大脚而已,现在才是真正的感觉到了手头紧,他不仅不能再大手大脚的花钱,甚至还要节省的花。   比如他租住的这套每个月租金就要两万多的别墅就不能继续租下去了,余额不足以再租多久了。   比如他每天点的御膳坊的外卖也不能再点了,每顿吃个几千块钱,现在已经不是他能吃得起的了。   江彦在钱上面发愁的样子,被傅兰看出来了,傅兰刚才听到了江彦打电话的声音,也猜到了他是缺钱了,想到沈迹之对她的叮嘱,就主动问道:“你是不是缺钱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我可以借给你应急。”   江彦感动的看着傅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要动用你的存款,我手里还有钱,你放心。我刚才只是伤心自己身边这些朋友没一个是真心的,都是冲着我的家世来的,现在全都原形毕露了。”   傅兰以为江彦是在指他的这些朋友在知道他被赶出家门后就都跟他断绝往来了,也没多问。   但没想到的是,她的手机上居然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沈迹之发给她的信息。   傅兰心中十分惊喜,要知道之前沈迹之在知道江彦在她这里的时候,是从来不会给她发任何消息的,说是怕被江彦发现他们还有关系,影响了他的计划。   傅兰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加密的短信,只见短信上写着:“江彦没有利用价值了,计划取消。”   傅兰看见“计划取消”四个字顿时高兴得不得了,终于不用再为了男朋友的大计而勉强自己去亲近江彦了。   不过傅兰也不好意思立马就跟江彦撕破脸,毕竟江彦这段时间舔得她也挺开心的,一直对她任劳任怨,有求必应的。   所以傅兰就‘委婉’的对江彦说道:“你之前求婚我不是说想再考虑考虑吗?我现在已经考虑好了,很抱歉江彦,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做一个孩子的后妈,也不想继续连累你与你父母闹翻了,我们就这么算了吧,你回家去跟你爸妈认个错,不要再在外面漂泊了。”   江彦从傅兰这番话里硬是听出了傅兰在心疼他的意味来,还挺感动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傅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希望我回家跟爸妈认错,继续当我江家大少爷。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什么江家继承人的身份,我根本不在乎,我想要的不是亿万家财,而是只有一个你!”   典型的恋爱脑发言。   同样是恋爱脑的傅兰还挺感动的,毕竟她也是那种不在乎身外之物只想要爱情的恋爱脑啊。   但傅兰心有所属了,也只好辜负江彦的一片真情了。   “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为了我牺牲这么多,这会让我感到愧疚难安的。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心里还有阿迹的身影,我没法放下阿迹的。”   江彦心中难受,黯然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沈迹之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感情,我愿意等的,愿意等你放下,等你接受我对你的爱。请你务必相信,我会比沈迹之更爱你的。”   傅兰当然知道江彦比沈迹之更爱自己,可是她真的就只能爱上沈迹之一个人呀,没办法再爱上另外一个男人了。   傅兰眼泪汪汪的道:“谢谢你江彦,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也让我能够感受到你的爱意,但爱情是无法勉强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我对阿迹的爱,就像你对我的爱一般,是那么的炙热真诚持久……”   傅兰在江彦面前表达自己有多么爱沈迹之,可谓是往江彦心头扎了一刀又一刀。   正常人都会觉得,她这么爱其他男人,自己就不要再追求她了吧。   但江彦脑回路不同,他觉得这么勇敢的表达自己爱情的傅兰真是太耀眼了,太令他喜爱了。 第333章 我儿痴情种[13]   反正说到最后, 江彦还是没有放弃傅兰,但他却愿意退一步,等待傅兰从沈迹之那里碰壁之后自己再接盘。   江彦坚信已经有了未婚妻的沈迹之肯定不会娶傅兰的, 等傅兰对沈迹之死心了,那他不就有接盘的机会了吗?   傅兰也不在意江彦的痴心守候,反正只要不妨碍她舔沈迹之就行。   傅兰把江彦打发走了, 不许他以后不经过她的允许再来这里找她。   然后傅兰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联系沈迹之:“阿迹, 你终于回心转意了,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她自动无视了沈迹之发来的信息中前半句“江彦没有利用价值了”,还自作多情的认为沈迹之是舍不得她才让计划取消的。   沈迹之也没否认傅兰的自我攻略,反正他对傅兰一向就是不拒绝不接受,让傅兰自己脑补自己倒贴自我攻略, 他只管坐享其成即可。   在江彦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沈迹之也确实不大愿意让傅兰跟江彦在一起了,因为傅兰现在可是他的女人,要不是江彦身上可图利益颇大,他可不愿意自己主动戴绿帽子。   不过当江彦没了利用价值,傅兰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从之前可以利用她来对付江彦谋夺江家的利益, 现在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情人了。   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女人, 沈迹之也懒得多哄她什么, 随口说了一句:“我工作很忙,还有事,以后有时间我再联系你。”就挂掉了电话。   沈迹之对待傅兰的态度,妥妥的就是傅兰对待江彦的态度, 而傅兰对待沈迹之的态度, 也跟江彦对她的态度一模一样。   哪怕沈迹之敷衍的语气那么明显, 傅兰还一厢情愿的认为:“阿迹肯定是工作太忙了,太辛苦了,等下次阿迹来我这里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给他补一补身体。”   想到自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找沈迹之,傅兰又是一阵自怨自怜。   她也知道沈迹之有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甚至沈迹之都没忽悠她说未婚妻是权宜之计以后肯定会娶她的,明明白白表现出来是在利用她,傅兰却依旧对沈迹之死心塌地的,不求利益也不求名分,仿佛只要沈迹之愿意偶尔来见见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傅兰卑微舔狗的程度跟江彦相比,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安桦在周岁宴上把消息放出去后,特别关注了一下江彦的动静,自然也顺带着关注了沈迹之和傅兰的动静,然后得知江彦都混到处境艰难的地步了,还不放弃继续舔傅兰,可以说是相当的真爱了。   而那个傅兰也是资深舔狗,沈迹之都明明白白的渣到这个地步了,还任劳任怨的跟着他当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江彦还在一旁等着傅兰对沈迹之死心,自己好接盘。却忘了他自己都是一个不会对傅兰死心的舔狗,跟他如出一辙的傅兰又怎么会对沈迹之死心呢?   安桦对沈迹之这个敢打江家主意的沈家私生子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沈迹之自身本事不大,只是会玩弄一些鬼蜮伎俩,善于利用傅兰达成自己目的而已。   现在江彦一穷二白的,沈迹之愿意通过傅兰怎么利用江彦就怎么利用吧,反正也榨不出几两油来。   不过安桦这次顺带着调查了一下沈迹之,那么跟沈迹之关系紧密的人自然也是在他的调查范围内,比如他的未婚妻王家小姐。   这么一调查,安桦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在原本命运轨迹中,被沈迹之退婚后要死要活闹过一场后来黯然出国的王小姐,似乎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沈迹之。   王家与沈家定亲,貌似也是有所图谋的。   原本命运轨迹中,沈迹之为了得到公司,必须要娶名下有公司股份的傅兰,才能名正言顺的获得这部分公司的股份,所以当有更大利益的时候,王小姐这个未婚妻自然是被沈迹之抛弃了。被抛弃的王小姐因为太爱沈迹之,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就要死要活的闹了一场,沈迹之为了避免麻烦还给了王家一笔不小的补偿,后来王小姐为了治疗情伤出国休养去了。   现在看来,事情未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倘若王小姐和沈迹之订婚是出于王家的算计,那么王家未必就是简简单单的跟沈家联个姻。   安桦脑海中已经迅速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王家人的话,会通过这门婚事怎样获利,光是借助沈迹之吞并沈家的方案他都想了十多个,更别提借助沈家的人脉关系让王家更上一层楼的方案了。   以他的猜测,最大可能性就是王家盯上了衰落的沈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人脉底蕴,只有这些无形之物才是最好夺走的,有形的资产在有沈大少这个婚生子的情况下,王家一个私生子的岳家很难插得上手。   本想顺手破坏沈迹之和王家婚约,给沈迹之一个教训的安桦,在发现王家暗地里的打算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让他们自己以后慢慢撕破脸吧,他站在这里看戏倒是挺不错的,毕竟江彦被赶出江家,沈迹之也放弃继续算计江彦了,那么他只需要将江瑾瑜慢慢养大,让云熙不再为江彦这个不孝子伤心难过,完成原主心愿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接下来还是枯燥乏味的工作养娃生活,那么观测原本命运轨迹与现在事情发展的不同之处,就变成了安桦仅剩的娱乐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江彦卡里的钱越来越少,他终于忍不住自己出去找工作了。   江彦在公司被原主当成继承人培养了好几年,能力当然是有的,不然在江彦变成傅兰的舔狗之前,原主和云熙也不会对他这么满意了。   可是江彦他作为公司的太子爷,他学的是怎么当CEO,怎么掌管自家企业,怎么管理自家那数不过来的资产,没学过怎么拍上司马屁和跟同事搞好关系,而且他去那些小公司应聘工作,架子拿得比老板还大,哪个老板能受得了自己招聘回来一个爹供着?   于是江彦在小公司的工作根本坚持不下去,没多久就换一份工作。   江彦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去大公司,毕竟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工作履历相当好看的高材生,自身实力也是有的。   但是那些大公司背后的老板都是消息灵通的,就算是没机会参加江家孙子周岁宴的老板,也通过自身关系打听到了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哪敢冒着得罪安桦的风险去招聘江彦给自己当手下人。   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很清楚,如果安桦是真的不认江彦了,他们帮助江彦的行为就会像钉子扎入安桦的心中;如果安桦以后还是愿意认江彦的,那么自己现在就算帮助了江彦,以江彦那丝毫不懂知恩图报的性格,真的会回报他们吗?说不定还会因为他们见识过他最狼狈模样而不愿意再见到他们呢。   而且他们把江彦请到公司来,真的好意思使唤他吗?这不是故意请个祖宗回来供着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当做没认出来江彦的身份,也不要给江彦来面试的机会,直接从一开始的投简历阶段就把江彦刷下去。   一时间有不少同名同姓的‘江彦’遭到了池鱼之殃,被江彦给波及连累到了。   因为这些公司的人事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江彦,干脆所有叫江彦的人都刷下去算了。   江彦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愿意伏低做小的做普通工作,他就这么坐吃山空下去,终于是吃空了自己的存款。   再拖下去就只能靠周转信用卡来维持生活了,可江彦却还是舍不得找傅兰借钱,毕竟那些钱可都是傅兰多年辛苦存下来的。   当江彦饿了两顿没吃饭后,就忍不住了,趁着手机话费还没欠费的时候,打电话找傅兰求助了,他十分艰难的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道:“傅兰,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借钱给我吗?我现在手头紧,你可以借我一些钱吗?”   傅兰听到江彦的话就皱紧了眉头,她上次是说过这种话,但也只是转述沈迹之的话,现在沈迹之都放弃计划了,更加没理由去帮助江彦度过没钱的难关了。   沈迹之还巴不得江彦因为没钱住宿流落街头身患重病的,这样江彦才能唤起江彦父母的怜惜之情,江彦才有机会回到江家。   只要江彦还能回到江家,那么就还有利用价值,傅兰这颗棋也能派上用场了,不枉他养了傅兰这么久。   傅兰不想拿这种小事去打扰沈迹之,于是随手转了几百块的零钱给江彦,然后丢下一句:“抱歉,我的钱刚刚投入到理财基金当中,暂时无法取出了,毕竟你上次已经拒绝我了,我就没有把钱留着。” 第334章 我儿痴情种[14]   江彦手头上的钱其实很大部分都是花在了傅兰身上, 毕竟他作为舔狗追求傅兰肯定会毫不吝啬的花钱,像是每日御膳坊几千块的大餐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就能吃完的,他基本上都是为傅兰点的, 更别提送的昂贵礼物之类的东西了。   可以说江彦是宁可自己存款见底也要给傅兰买礼物的人。   现在江彦支撑不住了,低头找傅兰借钱,结果只得到了几百块钱和一句抱歉。   换作正常人都会觉得很心寒, 甚至有可能被逼得跟她翻脸索要自己曾经送的礼物。   但江彦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不仅不觉得心寒,还很感动,呜呜呜心上人真是对他太好了,没钱都愿意把手头上的零钱借给他。   江彦关心的问道:“傅兰,你把这些钱都给我了, 你日常生活费怎么办?”   然后他不仅没有接这几百块钱的转账, 还反手想办法通过借贷软件借了一笔钱转给傅兰:“我这还有点钱,你留着花,别委屈了自己。”   傅兰看见江彦转过来的钱,毫不犹豫的就点了接收,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觉得江彦自己有钱还找她借钱, 真是太会算计了。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还给江彦发了感谢信息:“谢谢你江彦。”   得到心上人一句谢谢, 江彦顿时美得不行,完全忘却了自己的窘境。   等傅兰那边发个“我去洗澡睡觉了”的消息然后不搭理他之后,江彦才回过神来,有心思去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刚从网上的借贷平台借了一笔贷款转给了傅兰, 手里还是没钱, 但这却启发了他,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借贷平台,借了第二笔。   当开了这个口子之后,只会越借越多。   安桦再次收到江彦的消息时,就是江彦借钱逾期不还,要债的人开始打催款电话了,轰炸江彦的联系人。   好在江彦因为之前朋友翻脸认识到了世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气之下将自己联系人列表里的那些翻脸不理他的人全都删掉了,他的联系人列表里只剩下了自己父母亲戚和傅兰的联系方式。   所以债主电话轰炸江彦的联系人,就只能轰炸到傅兰和江家人身上。   安桦在江彦的电话联系人里备注的是“爸爸”,债主也是第一个联系安桦的,在得知江彦欠债不还之后,他十分平静的道:“他都是个成年人了,我们当父母没有义务在他成年之后还要替他还债,谁欠的钱你找谁要去吧。”   然后冷酷无情的挂断了电话,安桦想到要债电话迟早会打到云熙的手机上,索性也不瞒着云熙了,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云熙。   “帮他还钱是不可能的,这样他永远都不可能成长独立起来,人总是要逼一逼的,再难再苦难道还能比我们当年更难更苦吗?反正最后也有我们帮忙兜底,现在就让他好好磨砺一下吧。”   云熙刚刚得知江彦把自己身上的钱花完之后不寻思着怎么挣钱,反倒是靠借贷生活,震惊不已的时候,催债电话打过来了。   云熙仔细询问了一下江彦到底欠了多少钱,总计有好几十万,这几十万对江家而言不算什么,但正如安桦刚刚说的那样,总不能让江彦一直成长独立不起来吧。   于是云熙也强忍着心软,拒绝帮江彦还债。   江家其他亲戚们也都收到了催债电话,这些亲戚们都感到十分震惊,毕竟他们都知道江彦的父母现在是身价亿万的大富豪,江彦怎么可能沦落到在外面借钱不还的地步呢?难道公司破产了吗?   这些亲戚们都是原主在发达起来的穷亲戚,原主发达之后倒也帮衬过自家亲戚,但这些亲戚们都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没有跑到A省来要求原主无条件养着他们,反而借着原主的帮助在老家风风火火的干起了自己的小事业,赚的虽然比不上原主那么多,但也足够小富裕了。   所以亲戚们都很感恩原主夫妻俩的帮助,在得知江彦欠钱不还之后,十分担心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连忙担忧的打电话过来给安桦询问,还说如果缺钱了可以找他们。   安桦安抚亲戚们:“不用不用,公司好得很,就是江彦这小子太不懂事了,我打算磨砺磨砺他,就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力更生去,没想到他自己不寻思怎么赚钱,只靠借钱过日子。你们可千万别给他还钱,也别借钱给他,就是要让他吃个教训才能长大。”   亲戚们这才放心了,原来是在教育儿子啊,本想悄悄提江彦还钱的亲戚也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是安桦在教育儿子,那么他们打着报恩的名义帮江彦还钱,反倒是害了他,那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   父母和亲戚们都不帮忙还钱,傅兰那边收到电话也是万分震惊,她没想到江彦是真的没钱了,明明这段时间江彦还会给她发一些红包补贴她的,没想到都是借的钱。   江彦转给她的钱都被她用来买礼物送给沈迹之了,自然是拿不出钱帮他还了,于是傅兰也只好谎称自己很久没见过江彦了,跟他也不熟。   事后傅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沈迹之,沈迹之就特别关注了一下江彦,想知道江彦都陷入这样的困境中了,江家会不会心软的帮他解决问题。   结果铁石心肠还要看安桦的,安桦硬是一点心软都没有,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不止他自己心硬如铁的不帮助江彦,还说服了那些会心软的江家人不要帮助江彦。   江彦被催债的人催得实在没办法,自己又拿不出钱来还,又有在沈迹之的示意下劝他回家认错的傅兰在吹耳旁风,江彦终于扛不住回家去认错了。   江彦也正好撞上了一个好机会——云熙在家。   如果云熙不在家,安桦见都不会见他,还会把他回来的消息瞒着云熙。   但云熙在家,安桦就只能让江彦进来了。   江彦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头发油腻腻的也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身上一股汗臭味,衣领上还不知沾了什么污渍,眼眶下面青黑一片,一点儿都没有江家大少爷的风采了,跟过去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看见这样的江彦,云熙心疼极了,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安桦就抢先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打算回来认错了吧?”   江彦低着头闷不吭声,他心里挺不甘心的,但现实所迫,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暂时低头了。   安桦见他默认了,又问道:“那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打算怎么改?”   江彦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错在不该不听爸妈的话,一声不吭的离婚,非要追求自由恋爱。”   安桦和云熙都快被江彦的‘认错’给气笑了,刚刚还特别心疼江彦的云熙,现在心里的心疼都变成了愤怒:“你这话意思是你之前的婚姻是我们的包办婚姻,我们阻碍你自由恋爱了?”   安桦冷笑道:“虽然是相亲,但也是你自己愿意才结婚的,你要是不愿意,我跟你妈还能压着你结婚不成?而且自由恋爱,谁阻止你自由恋爱了?要不是你脑子进水非要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甘愿当冤大头,我们会这么严厉的反对吗?你要是老老实实找一个清白明理的好女孩结婚,我跟你妈会阻止你自由恋爱?”   云熙也紧跟着自嘲道:“我和你爸心疼你,不希望你当冤大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想把你从火坑里拉出来,你自己非要往里跳,还怪我们不该拉你?用现在网络流行语来形容你的行为叫什么来着?舔狗,对,你就是那个傅兰的一条舔狗,还是舔不着的那条!”   云熙越说越生气,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言语会不会给江彦的自尊心造成伤害了。   不过云熙形容江彦为‘舔狗’,江彦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受伤害,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反驳道:“妈,我这不是叫舔狗,叫忠犬,现在忠犬系男友才受女朋友的喜欢。”   云熙瞪大了眼:“不都是狗吗?你当狗还当出自豪感了?”   安桦淡淡的道:“忠犬系男友好歹也是男友,人家男朋友愿意对女朋友好当然受女朋友的喜欢,可你是傅兰的男朋友吗?舔了人家这么久,人家还是宁可当沈迹之的地下情人也不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吧?”   云熙叹着气劝道:“儿子,你清醒一点吧,那个傅兰就是冲着你的身份来的,家里不管你,你没了江家大少爷的身份,傅兰在你身上看不到利用价值,就不可能愿意做你女朋友的。她就是个利用你的心机女,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江彦却眼睛一亮,他最近在为傅兰对自己日渐冷漠而感到难过焦心,一直想不到好的挽回傅兰芳心的办法,自己母亲这话提醒了他,只要他还是江家大少爷,他还有利用价值,傅兰肯定会愿意回到他身边的! 第335章 我儿痴情种[15]   江彦在意识到自己只有是江家继承人的时候, 傅兰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迅速转变态度,对安桦和云熙十分认真的认错:“爸, 妈,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们不再跟傅兰来往了。”等他成为江家的掌权人之后, 翅膀硬了, 父母辖制不住他了,到时候他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江彦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伪装出来的悔悟模样让云熙心软了。   当云熙正想原谅江彦的时候,安桦说话了:“你是真的醒悟了吗?真的打算不跟傅兰在一起了吗?你不是骗我们的吧?你该不会想着以后等我们老了,你翅膀硬了, 不受我们约束了, 再找傅兰再续前缘吧?”   江彦心中一个咯噔,怎么都没想到安桦竟然能猜到他的心思,不过江彦当然是死不承认:“爸,我没骗你们,我是真的醒悟了, 就像妈说的那样, 傅兰只是冲着我的身份来的, 不是真心爱我的, 我当然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江彦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却不以为然,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执迷不悟,哪怕傅兰不爱他, 但愿意跟他在一起都是对他的恩赐, 他就心满意足了。   安桦看了一眼神色松动的云熙, 然后对江彦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愿意对我们发誓,发誓你没有欺骗我们,如果你欺骗我们了,那么就让傅兰一生不顺,你和傅兰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   江彦顿时炸了,怒道:“爸,你怎么这么恶毒?居然要我发这么恶毒的誓言?”江彦其实一点也不迷信,他根本不信什么誓言会应验,但安桦要他发的誓全都是跟傅兰有关的,他怎么舍得拿傅兰发誓呢?   安桦面无表情的道:“只是发个誓而已,只要你没骗我们,这誓言就完全不可能应验。你为什么不敢发誓?”   本来都对江彦心软了的云熙都狐疑了起来,口头发誓其实很多人都不信的,只是让发誓人表个态。   云熙认为安桦也是这样的让江彦表个态,保证一下他没有欺骗他们。   结果就算这样,江彦居然都不愿意发誓,还一副反应过度的样子指责安桦太恶毒了。   这让云熙不得不怀疑江彦刚才那番反省认错的话都是为了欺骗他们的权宜之计,他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才想表面上低头认错敷衍一下他们。   云熙也站在安桦那边说道:“这发誓也只是让你给个保证,你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你真的是在欺骗我们吗?”   江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不信什么誓言会应验,但又绝对没办法拿傅兰去发誓,因为他舍不得去赌有一丢丢的可能性会让傅兰真的遭遇不幸。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是真的在说慌欺骗父母,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说不定真的会应验。   江彦这心虚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云熙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十分伤心的道:“你竟然真的是在欺骗我们!”   她万分不能理解,她和安桦只是想阻止儿子跳火坑而已,结果儿子表面上跟他们保证说“我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对不会跳火坑了”,实际上儿子却是在欺骗他们,儿子打算等他们以后看不住他的时候再去跳火坑。   云熙就不明白了,傅兰这个火坑有什么好的,能吸引得江彦非要往下跳。   如果说云熙还会为江彦的欺骗而伤心悲痛,安桦就内心毫无波澜了,他平静而冷漠的道:“既然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江彦先生,请离开吧。”   江彦灰溜溜的再次被赶出了江家的庄园,这一次是连云熙都不会再心软了。   云熙对江彦心灰意冷的地步就表现在她再也没跟安桦提起过江彦的名字,更没有在暗地里关注着江彦的情况,仿佛真的当自己没有这个儿子一样。   这让犹豫着要不要让云熙也恢复上辈子记忆彻底对江彦死心的安桦暗暗松了口气,不需要他出手让云熙恢复原本命运轨迹中的记忆当然更好,毕竟有了那么一份不好的记忆,云熙想幸福是真的难了。   只是让云熙对江彦死心的难度系数太大,才让安桦不得不考虑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现在云熙将情感寄托转移到了孙子江瑾瑜身上,江瑾瑜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奶奶的心情不好,使出浑身解数的哄她开心,让她忘却烦恼,倒是顾不上江彦了。   被再次赶出江家庄园的江彦彻底联系不上傅兰了,因为沈迹之在得知江彦进入过江家庄园又被赶出来的消息后,就放弃从江彦这里捞好处了,直接给傅兰下达命令,不许再跟江彦来往了。   傅兰是把沈迹之的话当圣旨听的,当然不会再理会江彦了,直接更换联系方式。   反正现在傅兰的人际关系圈子就是沈迹之和江彦这两个男人,她把联系方式一换,只需要告诉沈迹之新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也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江彦怎么都找不到傅兰的踪迹,在没有江家大少爷身份的江彦,现在还背了一屁股的债,根本就比不上身为沈家少爷的沈迹之的能量大,沈迹之有心将傅兰藏起来,江彦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呢。   最终找不到傅兰的江彦被追债人堵了几次,不得不心灰意冷的远走他乡,想办法挣钱还债。   在A省这里认识他的人太多了,没人敢不顾江家的意思来帮助他,他也拉不下脸去干那些普通的工作,去A省之外没什么人认识他的地方,他倒是愿意放下身段去做普通工作,慢慢还钱。   追债人也知道了江彦的身份是A省首富江家的大少爷,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是怎么作死到被赶出家门的地步,但他们也不敢把以前那些打擦边球的暴力催债方法用在江彦身上。   想也知道江家可能不认江彦也不愿意帮他还债,但绝对不会对江彦真的遇到危险而不管不问的,所以他们要债也只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要债。   好在江彦倒是没有赖账不还的想法,开始想办法去外地工作还债了,跟债主商量好每个月分期还多少。   自此江彦就这么消失在了A省,安桦倒是一直有关注江彦的动向,知道他去了外地之后老老实实找工作开始996生涯之后,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云熙,让云熙不要担心江彦,就这么让江彦在外面接受社会毒打吧,反正还完债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没了江彦之后,沈迹之也没法打江家的主意了,他只能一门心思的跟自己大哥斗,争夺沈家的继承权。   但沈迹之受到的教育跟他大哥从小的精英教育相差甚远,能力上根本比不上他大哥,只能动一些歪门邪道的主意,算是跟沈大少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当王家从沈家这里没法再获取利益之后,王小姐就对沈迹之变脸了,王家提出了退婚。   失去了王小姐这个未婚妻,就等于失去了王家的支持,沈迹之就没法抵抗江太太娘家势力的打压了,顿时在与沈大少的争斗中落入下风。   傅兰根本不懂这些家族内斗的事情,她只知道沈迹之没有未婚妻了,自己有机会嫁给他了,于是动了点小心思,悄悄的怀孕了。   沈迹之自己就是私生子,他万分痛恨私生子的身份,是绝对不允许傅兰生出一个私生子来的,他从来也没想过娶一个无依无靠给不了他任何帮助的傅兰。   所以沈迹之得知傅兰怀孕后,第一反应就是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没想到傅兰怀孕的消息被沈太太知道了,沈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直接以想抱孙子为由,撺掇沈父让沈迹之把傅兰娶回家,让傅兰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沈父能不知道沈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吗?他知道,但他不在乎,他不想得罪沈太太,所以就直接答应了下来,牺牲了沈迹之的利益。   沈迹之不得不捏着鼻子娶了傅兰,失去了拿自己婚姻当做筹码获取联姻的机会,这让他对傅兰恨之入骨,婚后多次对傅兰大打出手,打得她遍体鳞伤。   但傅兰对沈迹之是一片痴心,哪怕被家暴也始终如一,直到沈迹之一脚踹掉了她的孩子,并且在她哀嚎着恳求他送她去医院保住孩子的时候,他冷漠的踹开她:“这个野种本来就不该活着,没了正好!”然后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等佣人发现痛苦蜷缩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傅兰时,已经迟了,送她去医院后,孩子已经保不住了,甚至她大伤元气,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傅兰因为这个孩子的流产,终于觉醒了,她在沈太太的撺掇下,直接报警告沈迹之家暴。   家暴证据都不用她怎么费心搜集,因为沈家别墅里有监控,很多监控摄像头都拍到了沈迹之对傅兰的暴力行为。 第336章 我儿痴情种[16]   监控视频很齐全, 其中就包括沈迹之两次踹向傅兰的腹部导致她流产,并且不顾傅兰的哀求不愿意打急救电话扬长离去的一幕。   证据确凿,直接就把沈迹之给送进去了。   傅兰在沈迹之进去坐牢之后, 就和沈迹之离婚了,因为婚前协议她离婚也分不到什么财产,只能拿到沈迹之家暴她法院判的赔偿, 以及沈太太承诺她状告沈迹之的补偿, 她拿着这些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到处求医想要治好自己的身体。   可惜她曾经代替沈迹之坐牢,在监狱里被其他囚犯欺负,出狱后生活困难干过苦力活,又在嫁给沈迹之后被长期家暴, 受过的伤太多了, 身体千疮百孔,已经治不好了。   当初年轻觉得自己扛得住,觉得自己受的所有委屈吃的所有苦都是对沈迹之爱的证明,如今报应来了。   傅兰拿着医院的诊断报告书,人呆滞的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 一副陷入绝望中的模样。   像她这样的人在医院里并不少见, 无人关心她因为什么而绝望。   傅兰有些茫然的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 偏心的父母, 糟糕的童年,唯一给她带来温暖的就是青梅竹马的沈迹之。   所以她很早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沈迹之,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愿意为他燃烧自己, 她想让他知道自己爱他, 然后期望着他给自己一丝丝的回应。   仿若飞蛾扑火一般, 明知道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却还是扑了上去。   她终于醒悟了,代价是她失去的孩子。   当她感受着孩子在自己腹内缓缓的成长,第一次胎动,第一次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感觉,母爱让傅兰从舔狗人生中清醒了过来。   如果沈迹之不是下狠手打得她流产,只怕她这辈子都没法清醒过来了。   失去孩子的傅兰就像失去幼崽的母狮,在沈太太挑起她心中的怨恨下,她一冲动就把沈迹之给告了。   等沈迹之真的坐牢以后,傅兰反而觉得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真的清醒了过来,回忆起以前为了帮助沈迹之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内心充满了懊悔。   想到江彦这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傅兰心中才泛起淡淡的温暖感,回忆中有关沈迹之的内容在失去了她爱的滤镜后,都是苦涩的难过的,关于江彦的部分才是充满了甜蜜的,江彦可以为了她的一句话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以为她一掷千金,为她与父母决裂……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作践自己的沈迹之而去伤害那么爱自己的江彦,就像她不明白自己那么爱沈迹之,沈迹之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傅兰现在无依无靠,又跟沈迹之离婚了,她就想要去寻找江彦。   然而江彦已经离开了A省,在安桦有意的遮掩下,外人很难得到江彦的下落消息。   傅兰自然是找不到江彦的,她在换了联系方式之后,曾经保存的江彦的联系方式也找不到了,而她过去也从未刻意去记过江彦的联系号码。   两人就这么彻底失联了。   傅兰在手上钱花完之后,她的生活水平下降到很低的地步,没办法好好养身体,情况就更糟糕了。   还没等沈迹之从牢里出来报复她,她就先一步因身体原因病逝了。   正在勤勤恳恳996加班的江彦甚至都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已经离婚去世了,他的生活已经被工作和加班占满了,很少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也很少想起来自己和傅兰的美好过去了。   等江彦还完债,重返A省之后,才从安桦特意安排的人口中得知,傅兰和沈迹之在结婚之后又离婚了。   没等江彦高兴傅兰终于跳出沈迹之这个火坑的时候,又得知傅兰因病去世了。   江彦顿时伤心欲绝,在去祭拜了傅兰之后,江彦就整日里无心重新找工作,以买醉麻痹自己。   得知江彦这副表现的安桦:“……”   本来安桦还想着,傅兰都死了,没了这个女人,江彦应该也不会像原本命运轨迹中那样降智脑残了,可以考虑让江彦重新回到江家承欢云熙的膝下。   虽然安桦不打算让江彦继续做江家继承人了,但江彦毕竟是原主和云熙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就算真的对他再怎么失望,到底还是无法彻底放弃的。   所以安桦在见到这些年云熙闷闷不乐心中暗暗担忧着江彦的样子之后,在得知傅兰因病去世,就有了让江彦重回江家的念头。   就是打算让江彦做一个哄云熙高兴的工具人。   只是没想到江彦得知傅兰去世后,竟然酗酒买醉度日,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真要是让这样的江彦回来,别说让他哄云熙高兴了,他能够不让云熙更加担心他就不错了。   安桦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再磨磨江彦的性子。   只是没想到江彦一直都没有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后来有去工作,但也只是随便找了一个普通工作让自己饿不死有钱买酒喝就行了,整日里就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思念死去的傅兰。   江彦已经沦为一个不修边幅的酒鬼了。   安桦也就一直没有让江彦重回江家,对云熙他也只是谎称江彦还在努力工作赚钱还债,没有把江彦糟糕的近况告诉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瑾瑜一天天的长大了,安桦没有把江瑾瑜当成普通小孩子教导,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早熟得像是个成年人的小孩子教导。   江瑾瑜也确实天资不错,在安桦这里学习得一点就通,很令人满意。   对云熙安桦是瞒着江彦的情况的,但对江瑾瑜,安桦却没有瞒着他。   安桦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江彦的现况,每隔一个月江彦的情报就会被送到他的书桌上。   江瑾瑜和安桦在书房里学习的时候,自然也能看见这些安桦没有刻意避开他的关于江彦的情报。   哪怕这一世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父母是谁,江瑾瑜还是知道江彦是他的亲生父亲的。   想起上辈子江彦为了傅兰的孩子而放弃他,如今再看见情报上说江彦为了思念死去的傅兰堕落成了一个酒鬼,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江瑾瑜却沉默了半晌,拿着江彦的情报资料对安桦恳求道:“爷爷,我想去见见他。”   安桦低头看着垂首的江瑾瑜,说道:“这没什么值得忐忑的,抬头挺胸的跟爷爷说话。”   江瑾瑜抬起头来,直视安桦的双眼,鼓起勇气道:“我想去见见爸爸!”   安桦点了点头道:“今天下午去可以吗?”   江瑾瑜没想到安桦这么雷厉风行,愣愣的点了点头。   安桦带着江瑾瑜一起去的,毕竟江瑾瑜年龄还不算大,如果见到江彦之后说了什么刺激江彦的话,让江彦情绪失控对江瑾瑜动手就不好了。   虽然有司机和保镖在,但安桦还是觉得自己亲自跟着一起来比较好。   下午五点钟两人坐上车出发,司机已经被交代了目的地,他们上车后司机就直接往目的地开去。   安桦会选择今天下午五点多去见江彦,当然不会是随便选的一个时间,而是因为江彦正好是下午五点下班,下班后他走到出租屋所在的小区,差不多正好是他们开车抵达的时间。   安桦将时间掐得很准,正好在江彦下班回家的第一时间把人堵在了小区外的一个小巷子附近。   车子停在了江彦的面前,豪华的车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江彦却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绕路就继续往前走,仿佛没注意到这辆拦路的豪车一样,整个人懒洋洋的,浑身酒气熏天。   “江彦!”安桦降下车窗,喊了江彦一声。   熟悉的声音仿佛直击灵魂一般,江彦顿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咔咔的转过身,看见安桦那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时,他的瞳孔微缩,嘴唇轻启的发出一个气音:“爸……”   安桦却没有再看向他,而是转头对车内坐在自己身边的江瑾瑜说道:“你想见他就下去见见他吧。”   江瑾瑜沉默的推门下车,走到衣服皱巴巴沾着酒渍散发着酒臭味的江彦面前,本想再走近一点的,但江彦身上的酒臭味实在太重了,熏得他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穿着小西装模样帅气的江瑾瑜抬头定定的看着江彦。   江彦看着自己面前帅气的小少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个年龄的孩子,又是被自己父亲带来的……他试探着唤道:“江遇?”   江瑾瑜对江彦复杂的感情在听见这一声“江遇”之后,演变成了愤怒,他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道:“我不叫江遇,我叫江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   江瑾瑜没想到自己爷爷都给自己改名这么多年了,自己父亲竟然还以为他叫“江遇”,这说明这么多年江彦从来就没有关注过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不然怎么会连他换了新名字都不知道呢? 第337章 我儿痴情种[17]   因为这辈子事情发展跟江瑾瑜的记忆里完全不一样, 爷爷没有早早去世,奶奶身体也很健康,相反爸爸江彦被赶出江家, 后妈傅兰没能嫁给爸爸,反倒是直接跟沈迹之结婚了,然后又因家暴离婚, 紧跟着因病去世。   那个曾经让江遇无比羡慕嫉妒的弟弟沈爱兰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就被亲生父亲沈迹之给踹没了。   所以江瑾瑜在得知江彦重回A省之后,他生出了几分对江彦这个父亲一点点的奢望,他忍不住去想,没有和傅兰结婚的江彦,会不会对他这个儿子有几分在意呢?   江瑾瑜就算是重生者, 两辈子加起来也还是个孩子, 就算上辈子经历了被父亲放弃导致他被绑匪撕票的惨剧,他依旧怀着对父亲的一丝丝希冀。   但江瑾瑜要说自己心里对江彦这个父亲没有怨气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今天来见江彦,他自己心里情绪也很复杂,不知道见到江彦后想说什么, 想从江彦这里听到什么。   只是江瑾瑜还没开口跟江彦说什么, 就被江彦一声“江遇”的呼唤从头泼了一盆冷水, 整颗心都凉透了, 心底仅剩的那一点希冀之光也彻底湮灭了。   江彦连他现在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难道还能指望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真的对他有什么真情不成?   江瑾瑜回想起安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人要学会爱自己,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无条件的爱孩子的。   江瑾瑜心头一松,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他决定放过自己。   他对面前一脸尴尬的江彦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己爸妈长什么样呢。”   江彦脸上流露出几分愧疚之色。   在没有傅兰影响他智商的时候, 江彦还算是个正常人的,想到江瑾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从小没见过父母,导致江瑾瑜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他自然会有愧疚感。   但如果可以重来,江彦还是会为了傅兰选择放弃江瑾瑜这个儿子,愧疚归愧疚,对他来说只是在此时愧疚这么一会儿,远远比不上傅兰在他心里的地位。   江瑾瑜也没有因为江彦流露出的愧疚之色就对他重燃期待,继续平静的道:“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么就此告辞了,江先生。”   江彦被江瑾瑜一声冷漠疏离的“江先生”给惊住了,不由得下意识皱起眉来,他爸妈到底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把孩子教得连句“爸爸”都不会喊了?   江彦用教训的语气对江瑾瑜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喊人的?你爷爷奶奶难道没有教过你该怎么称呼我吗?”   江瑾瑜看了他一眼,若是在他想开之前,他此时肯定会怼江彦几句“我有妈生没爸养,当然不会喊爸爸妈妈”之类的话,但现在他觉得跟江彦争辩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所以他充耳不闻的直接上车了。   江彦上前两步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安桦就对司机道:“开车回去吧。”   他今天来见江彦的目的就是让江瑾瑜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也不要再对江彦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抱有什么期待了,并且以江彦为鉴,以后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江瑾瑜这辈子从小接受安桦的教导,心智还是比较成熟的。   安桦坐在车子的后座上,看着身边表情平静看不出情绪的江瑾瑜,想到这孩子拥有着前世惨死的记忆,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怜惜,开口安慰道:“当你足够强大之后,再回头看看过去,就会发现现在苦恼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江瑾瑜对安桦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爷爷,我知道。”   安桦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他头上柔软的发丝,还是说道:“你还有爷爷奶奶在呢!”   江瑾瑜声音有点哽咽的点了点头:“嗯,爷爷,我知道。”他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来,黑色的裤子上忽然出现了几个颜色更深的湿润小圈。   安桦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发丝,全当没看见他的狼狈。   回到江家庄园的安桦和江瑾瑜都不约而同的默契对云熙隐瞒了今天两人去见江彦的事情。   江瑾瑜的情绪自控能力也很优秀,等下车的时候,他已经看起来若无其事了,在云熙面前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这种情绪掌管能力让安桦很满意,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这一次见面就是安桦和江彦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让安桦没想到的是,江彦竟然在等到沈迹之出狱后,守在监狱门口拿刀把沈迹之给捅死了,就是为了给傅兰报仇。   本以为傅兰死了,江彦会恢复正常,却没想到江彦会因为傅兰的死而变得更加疯魔。   沈迹之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出狱,就死在了自己刚刚自由的那一刻,他看着已经模样大变的江彦,甚至都没有认出来江彦的身份,直到江彦狞笑着把捅进他心脏的刀狠狠的转了两圈咬着牙对他说道:“沈迹之,你害死傅兰,今天你就下去给傅兰赔罪吧!”   沈迹之才想起来江彦这个傅兰的终极舔狗。   他都来不及懊悔,就陷入了黑暗中,再也没能醒过来。   在监狱外当场行凶的江彦自然也是被立刻抓住了,江彦也没打算逃跑,杀死沈迹之为傅兰报仇之后,他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坦然接受法律的惩罚。   江彦这种蓄意谋杀案根本没得洗,安桦就算知道这件事之后为他请了最好的律师,也只不过将立刻执行死刑变成了死缓,如果后续在缓刑期间表现不好,还是得死,表现得好了也得下半辈子待在监狱里出不来。   还没等安桦想办法让江彦在监狱该怎么积极表现争取减刑,监狱里就传来了江彦自杀的消息。   安桦:“……”是他低估了舔狗恋爱脑的威力。   对江彦的死,安桦这个便宜父亲自然是不会感到悲伤难过的,他只觉得苦恼,要怎么瞒着云熙呢?   好在一开始江彦回到A省的消息安桦就没有告诉云熙,现在继续隐瞒下去倒也不难。   幸而沈家那边如今沈太太母子俩和沈父斗得正厉害,双方都对沈迹之漠不关心,甚至都不知道沈迹之出狱了,沈父在接到沈迹之的死讯时,都没怎么用心去听沈迹之的死因,随口吩咐自己秘书去处理沈迹之的后事,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已经坐牢几年彻底在沈家没了位置的沈迹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办完了后事,根本没人想起他的存在,那么杀了他的江彦自然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安桦就这么将江彦的消息一直瞒了下去,悄悄的暗中把江彦的后事办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瑾瑜渐渐长大了,云熙也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不好了。   原本命运轨迹中云熙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总是担忧生气导致身体状况恶化才去世的,如今虽然没有了那些糟心事消磨她的生命力,她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容乐观,只是多活了几年,在江瑾瑜成年之后,就支撑不住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只能吊着命等死了。   临终前的云熙还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江彦,安桦怕她得知真相支撑不过去,就把伪造的关于江彦在外地重新娶妻工作生活的资料拿给她看,她看完后欣慰的笑道:“江彦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以后就算不回来,我也放心了。”   云熙去世之后,安桦等江瑾瑜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就把宋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了江瑾瑜。   他帮江瑾瑜坐稳了位置之后,又亲眼看着江瑾瑜结婚生子,曾孙子出世了,江家蒸蒸日上,他才脱离这个世界。   安桦重回自己本体的树心空间里,那一面能够直播小世界内景象的水镜镜面,正定格在江瑾瑜和孙媳悲伤难忍泪流满面的一幕上。   站在水镜前已经怨气散去的原主感叹唏嘘:“这孩子好好活着就好,长大了,都结婚有孩子了……”他并没有因为江彦的结局而心生不满。   看见安桦回来,他对安桦深深的鞠了一躬,就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重新投胎转世去了。   又是下一个……   夏天的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的。   太阳在正午时太过毒辣,红旗生产大队的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家家户户都传出了饭菜的香味。   在村尾的一座青砖瓦房里却隐约传出了争吵声:“离婚!我是一定要离婚的!谁都别想阻止我参加高考!”   “没人阻止你参加高考,可是你不离婚不一样可以参加高考吗?”   “你们嘴上没说阻止我参加高考,但你们不愿意离婚,就是在间接阻止我参加高考,破坏我回城的机会!”   安桦扛着锄头走近大门的时候,就听见屋内传来原主母亲和妻子的这番争吵。 第338章 回城知青妻[01]   原主的妻子名为周晓蓉, 是一个下乡女知青,在五年前下乡到夏家村插队,没多久就受不了干农活的苦, 决定在夏家村选一个当地人嫁了。   周晓蓉选中的就是原主,因为原主在村子里适龄男青年中是长得最帅的,上过高中有文化, 还有一把好力气, 家里条件也不错,嫁给他不用下地干活。   条件这么好的原主在夏家村自然也是香饽饽,周晓蓉能够嫁给原主,也是使了一番心计的,再加上村里的女孩因为重男轻女的大环境和条件资源有限, 都没上过什么学, 没什么文化,周晓蓉这个念过高中的城里姑娘就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了。   原主和周晓蓉结婚之后,虽然性子沉闷,但着实是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自从周晓蓉嫁过来就没让她干过一点活儿, 家里家外都是他一手包的。   但没想到这样反而让周晓蓉闲着没事干, 有闲心去追求什么心灵契合了。   原主性子沉闷寡言, 不会哄女孩子, 他始终认为说再多甜言蜜语也及不上用实际行动对她好。他不知道自己光做不说,周晓蓉是感觉不到他的好的,只会将他的付出和他的好视作理所当然。   刚开始两年,周晓蓉因为很快怀孕生子, 忙得没什么心思想七想八的, 等孩子生下来, 原主又是忙着干活养家又是忙着照顾她和孩子还有寡母,整个人忙得团团转没有歇气的时候,自然就没有多少时间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聊天谈心。   不需要干活也不需要照顾孩子的周晓蓉就闲得跑去知青院找自己以前的知青朋友聊天。   然后就跟知青院的一个男知青苏青城越聊越投机,关系渐渐变了质。   不过周晓蓉和苏青城保密功夫做得好,一直没有被外人知晓他们的事,原主和夏母都还以为周晓蓉是去知青院找以前的女知青朋友的,也没多心。   直到恢复高考的消息传过来了。   参加高考考上大学就是这些早就想回城的知青们现在可以把握住的回城机会,而是成为大学生,以后还包分配工作,可比光回城没工作要强多了。   于是无论结婚还是没结婚的知青们都拼了命的想要报名参加高考。   大队长要求在当地结婚的知青必须获得家人同意才能报名参加高考。   而那些和知青结婚的村民们,担心知青会在考上大学后一去不返,不愿意让知青参加高考,不少知青家庭闹得不可开交,有好几个知青为了参加高考而闹离婚了。   周晓蓉也趁这个机会闹离婚,哪怕原主母子俩没有阻止她参加高考的意思。   原主的想法很简单,他不会自私的为了把妻子困在身边就阻止妻子努力上进奋斗,他想跟妻子一起进步。   因为儿子夏初然年龄还太小,离不开人照顾,母亲年龄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太好,原主就不放心把儿子全都丢给夏母照顾。   就想着今年让妻子去参加高考,他等明年再参加,然后考跟妻子一样的大学,以后当校友,不会分开的。   只是原主没想到的是,周晓蓉闹离婚从来就不是为了参加高考,而是为了跟苏青城在一起。   最终夏家被周晓蓉闹得鸡犬不宁,原主和夏母只能无奈答应周晓蓉的离婚要求。   周晓蓉离婚后就搬回了知青院,在于苏青城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更方面两人卿卿我我了,光把心思花在谈恋爱上的两人自然没能好好复习,高考也是落榜了。   不过苏青城家里走了关系让苏青城回城了,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周晓蓉正是跟苏青城情浓之时,自然不愿意跟他分开,可是苏家也不可能为周晓蓉一个外人去花费时间精力找关系,周晓蓉自己也没本事回城。   两人本来都要分开了,结果没想到政策有变,知青回城不再有限制了。   周晓蓉就这么抛弃自己在乡下的丈夫孩子,跟着苏青城回到了苏家所在S市。   回城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苏家虽然有点人脉关系,但却并不算太能耐,家里有点钱,但因为人丁兴旺,苏青城这个幺子也分不到什么钱。   苏家人口多,十几口人挤在一套房子里,苏青城的回来并不受哥哥嫂子的待见,只是碍于苏青城是苏父苏母最疼的幺子才勉强接受。   周晓蓉这个外人就没有苏青城这么好的待遇了,她虽然也是城里人,但周家的条件比苏家可就差远了,周家只是偏远小县城的一户普通人家,家里也只有周父一人是工人,生活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的苏家人根本看不起周家,再加上周晓蓉还曾经在乡下结过婚生过孩子,更加不可能被苏家父母接受。   最后的结果就是周晓蓉不明不白的跟着苏青城一起挤在苏家住着,对外又不承认她是苏家媳妇,但苏家媳妇该干的事情她是一样也没落下,自从她来到苏家之后,苏家所有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她包了。   这种日子让周晓蓉感到苦不堪言,毕竟以前在夏家村的时候,她可是被前夫捧在手心里一点活儿都不让干的,结果到了苏家却吃尽了苦头。   奈何沉没成本太高,周晓蓉只能死死的抓住苏青城这个救命稻草,希望苏青城尽快跟自己领证结婚然后搬出去租房住,以苏青城的工资两人还是可以在城里好好生活的。   但苏青城却不愿意,搬出去住,岂不是要把家里的家财都让给哥哥们了?他留在父母身边住不好吗?作为被父母偏疼的幺子,他当然觉得和父母一起住更好,至于周晓蓉在苏家受的委屈,他永远只有不咸不淡的口头安慰。   后来苏家父母为苏青城相看了一个在城里有工作,家里条件也好的女孩,苏青城当然就心动了。   他对周晓蓉是有一点感情,但那点感情还不足以让他牺牲自己的利益,他能娶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要娶周晓蓉这个离过婚的女人?   所以苏青城打算把周晓蓉赶出去,迎娶他爸妈为他相看好的有工作条件好的女孩。   不过周晓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在偷听到苏家人谈话,得知苏青城要另娶她人,把自己赶出苏家之后,就豁出去的跟苏家人撕破脸皮,说如果苏青城不愿意娶她,那么她就去告苏青城流氓罪。   这个年代流氓罪可是要死人的,苏家人哪敢冒这个险,就被周晓蓉给拿捏住了,只能让苏青城娶她了。   在苏青城把周晓蓉娶了之后,流氓罪也就不存在了,苏家人当即就变了嘴脸,有气就往周晓蓉身上撒,就连原本对她有怜惜之情的苏青城也在她威胁自己娶她后,变得对她憎恶不已,时常对她拳脚相加。   偏偏这一切都是周晓蓉自己花心思求来的,想跑都跑不了,也无处可去了,只能自作自受。   等周晓蓉三十多岁的时候,人已经老得跟快五十岁的人一样,因为身上病痛严重到无法入眠的地步,她才从苏家闹了一笔钱去医院看病,还运气不好的被小偷偷走了她的医药费。   在周晓蓉崩溃的在医院门口大哭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走过来安慰她,还替她垫付了医药费。   后来周晓蓉得知,这个帮助自己的好心少年名为夏初然,正是当年她抛弃的那个儿子。   苏初然来到S市是高考考上了S市的大学,他是一个天才少年,十五岁就跳级参加高考,还以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大学。   而苏初然的父亲更是当地有名的大富豪,身家起码有数百万。   周晓蓉得知自己曾经抛弃的前夫和儿子竟然都这么有出息,自己为了追求真爱反而过得一塌糊涂,她心中就极度的不甘懊悔。   如果当初她没有抛夫弃子跟着苏青城走就好了,现在她就会有一个天才儿子和一个富豪丈夫了,而不是三十多岁就变成一个老妪。   周晓蓉浑浑噩噩的从医院回家,路上分心走神没看路,摔到一个石坎上摔死了。   死后的周晓蓉重生回了自己刚刚跟前夫离婚,搬到知青院和苏青城卿卿我我的时候。   重生的周晓蓉第一件事就是甩掉苏青城,重新回去找前夫复婚。   因为她谎称自己是误以为必须要离婚才能参加高考,打算参加完高考再复婚,然后得知不用离婚也能参加高考,就立马回来复婚了。   夏母被周晓蓉之前闹离婚闹得筋疲力尽的,现在周晓蓉又要复婚,她其实是不愿意自己儿子再跟这么一个作精女人复婚的,但奈何周晓蓉是她孙子的亲妈,只能默认了这件事。   原主也因为妻子愿意回心转意,心中高兴,两人很快就重新复婚了。   复婚后周晓蓉就继续在夏家作威作福,什么也不干,孩子丢给丈夫和婆婆带,自己就忙着花钱。   周晓蓉认为自己丈夫未来必定会成为大富豪,花起钱来一点都没有节制。 第339章 回城知青妻[02]   周晓蓉花钱多, 原主光靠种地干活是赚不到多少钱的,被周晓蓉逼得不得不提前出门去做生意赚钱。   如果周晓蓉是个不拖后腿的女人,原主的确可以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那样一步步将生意做大, 成为一个大富豪。   但周晓蓉并不是那样的人,她甚至可以说有些欺软怕硬,在苏家她不受待见就伏低做小的讨好苏家人, 在夏家被善待她反而嚣张跋扈起来, 不仅不干活,连孩子都不管不顾,她不管孩子,还不许夏母照顾孩子,就怕儿子到时候跟奶奶亲, 不跟她这个妈亲近。   周晓蓉就以要送儿子去城里上学为借口, 闹着要和原主还有儿子一家三口搬到城里去住,不愿意跟夏母住在一起。   夏母是个心地善良又心软的人,总怕自己给儿子添麻烦,见儿媳妇不待见自己,也不想跟儿媳妇一起住, 就主动说自己住不惯城里的楼房, 就留在乡下住了。   原主是个孝子, 如果夏母不退让, 原主也不会惯着周晓蓉的,但夏母自己主动说不想跟着去城里住,他只好拜托乡下的亲戚朋友照顾夏母。   原主和周晓蓉还有儿子搬去城里居住了,只是原主要天南地北的跑生意, 很少有时间待在家里, 只能把儿子交给周晓蓉照顾。   周晓蓉跟原主复婚就是图原主有钱, 想尽情的享受,不愿意再像自己上辈子那样受苦受累的干活。   照顾不懂事的孩子正是一个辛苦活,于是周晓蓉就花钱请了一个保姆在家里照顾儿子,她自己对儿子就像养宠物一样,想起来就把儿子叫过来逗一逗,想不起来就不管不问。   男主人常年不在家,女主人不管孩子,那么也别指望保姆会对孩子有多上心,顶多是不让孩子饿着渴着,但绝对没有耐心好好哄孩子玩儿的。   当年幼的夏初然想找保姆陪自己玩,或者哭闹着表达自己诉求的时候,保姆只会故意吼他或者吓唬他,不让他来打扰自己。   渐渐的夏初然就变得性格自闭了起来,等原主忙完生意上的事情,回家后就看见一个孤僻阴沉不爱说话的儿子。   原主在发现周晓蓉把儿子养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放心再把儿子交给她养,于是就把生意上的事情暂时放一放,长期待在家里陪伴儿子。   周晓蓉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只知道花钱,也不懂怎么养孩子,看不出来孩子的心理问题,她还沉浸在自己有一个天才儿子和一个富豪丈夫的快乐中,花钱毫无节制。   直到原主用来周转的资金都被周晓蓉取出来挥霍掉了,导致原主的生意资金链断裂,赔了一大笔钱,还负债累累。   周晓蓉得知原主不仅没能成为富翁,还成了负翁,儿子夏初然还被医院检查出了自闭症,顿时就不干了,这跟她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完全不一样,她才不要下半辈子陪着原主一起养一个很可能永远也好不了的自闭症儿子,还有还不完的债务。   于是周晓蓉就卷着原主筹措的为儿子治病的钱跑了。   没了那笔钱,就没办法给夏初然治病,那可是夏母为了给孙子治病掏出来的棺材板,是夏家最后的一点钱了。   原主去找周晓蓉,想把钱要回来,却意外遭遇山体滑坡泥石流丧生。   失去了原主这个顶梁柱,只剩下夏母和夏初然两个老弱病残,夏家的生活彻底陷入了地狱。   要债的人可不会顾及什么人死债消,原主这个欠债的人死了,那就找他老母亲和小儿子去要。   只是一个老一个小,小的那个还有自闭症,自闭症在这个年代的普通人看来就是个傻子,从他们身上根本就榨不出几两油来。   要债的人不甘心之下,时不时就来骚扰这祖孙俩一次,把夏家的老房子能搬走拆走的都拿走了,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给祖孙俩遮风挡雨。   最终祖孙俩活活冻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夜里。   原主死后灵魂一直跟在自己母亲和儿子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一步步被逼迫到绝境,看着母亲和儿子在寒冷的冬夜里互相偎依着取暖,却还是体温渐渐凉了下来,瘦弱的身体渐渐僵硬。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极度的悲痛之下,他又忽然觉醒了前世记忆,得知自己一家人本来不该是这个命运的,他本来不该和周晓蓉复婚的,他会把生意做得很大,他的儿子夏初然会很聪明伶俐,是个十五岁就考上S市大学的天才,他的母亲也会在他的孝顺赡养下安度晚年。   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周晓蓉主动要求复婚……原主的怨气直冲云霄,引起了安桦的注意,才有了安桦的这次穿越。   安桦的穿越时间点倒是不错,正是周晓蓉重生之前跟原主闹离婚的时候。   安桦走进屋子里,放下手里的锄头,听见他回来的声响,夏母就顿时不说话了,怕被儿子听见自己和儿媳的争吵内容感到伤心。   周晓蓉就不会有这些顾虑了,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苏青城,比起会甜言蜜语的苏青城,沉默寡言的丈夫丝毫不值得她留恋。   周晓蓉看见安桦回来了,冲到他面前咄咄逼人的道:“夏安桦,我肯定是要跟你离婚的,你别以为拖下去我就会回心转意,我告诉你……”   安桦淡淡的打断她:“现在就去办离婚吧。”   周晓蓉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咽喉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桦,一脸的惊讶,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之前怎么都不答应离婚的丈夫现在居然这么快松口了,这让她心里很有些不得劲。   不过想到可以离婚后跟心上人双宿双栖,她也顾不得丈夫怎么突然改口得这么快,迫不及待的道:“这可是你说的,走,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本来乡下人结婚就是办个酒席,很少有人会去领结婚证,但夏家村不一样,夏家村的大队长是个文化人,知道不领结婚证就不算真正的结婚,村里人跟知青结婚他都提醒他们去领结婚证,免得闹出什么意外情况,一拍两散了直接算作没有结婚。   原主当初和周晓蓉结婚也是领了结婚证的,现在要离婚,自然是要去办离婚证。   夏母听见两人的对话,走出来担忧的看着安桦,劝道:“不能离婚啊,初然还这么小,不到一岁呢,你们怎么能狠心的让他连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呢?”   周晓蓉丝毫不在乎儿子以后没有妈妈怎么办,她对夏母的话无动于衷,只盯着安桦,怕他反悔。   毕竟周晓蓉自己都还不成熟,生下孩子之后照顾孩子的事情都是夏母干的,她对孩子的想法就是嫌弃他出生时让她太疼,以及他晚上爱哭闹影响她睡觉,心里并没有多少母爱。   安桦对夏母平静的笑了笑,说道:“妈,强扭的瓜不甜,晓蓉既然不想跟我过下去了,那就算了吧。”   夏母见安桦态度已定,叹着气转身进屋去看孙子了,真是造孽啊,当初她就不该同意让儿子娶一个知青当媳妇,现在这事闹的……   周晓蓉兴高采烈的催着安桦去办离婚证,安桦也没有反悔的意思,他也急着想把离婚证尽快办下来,不然等周晓蓉重生了,想离婚都是个麻烦事。   在双方意愿达成一致后,离婚就是一件很迅速的事情了,领了离婚证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晓蓉见安桦也一副终于离婚成功松了口气的表情,心里反而不高兴了,她可以甩掉他,但他却不能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甩掉她的样子。   周晓蓉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就这么急着想跟我离婚吗?”   安桦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嗤笑   道:“当然,不然等你和苏青城的奸情暴露出来,我岂不是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周晓蓉脸色顿时变了,心虚之下大声的喊道:“你什么意思?你别冤枉我,我跟苏知青没什么关系的!”   安桦不想跟周晓蓉在这里争吵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丢下一句“你们之间有没有关系,都与我无关!”就转身离开了。   周晓蓉怔怔的看着安桦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慌,难道她和苏青城之间的事情真的暴露了?   这个年代如果这种事情被曝光出去,那可不只是社死的问题,甚至可能被抓起来,档案上也会留下污点。   周晓蓉心里很害怕,她急匆匆的跑回村子里去知青院找苏青城,告诉他这件事。   苏青城心里也慌,不过他到底还是比周晓蓉要冷静一些,思索一会儿后松了口气,说道:“听夏安桦话里的意思,他应该也怕这件事被曝光出来,毕竟作为男人,谁也不想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情被所有人知道,那样他在村子里也抬不起头来。”   周晓蓉觉得也是,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第340章 回城知青妻[03]   苏青城沉声对周晓蓉叮嘱道:“我们接下来就装作不熟的样子, 等你和夏安桦离婚的风波过去了再说。”   他可不希望自己临到可以参加高考回城的关头,因为私人作风的事情导致没法参加高考,甚至被抓起来。   毕竟周晓蓉可是有夫之妇, 夏安桦又是这夏家村本地人,事情闹出来,夏安桦固然会受人嘲笑戴绿帽子, 但他和周晓蓉才是下场最惨的。   所以苏青城对周晓蓉千叮咛万嘱咐的, 千万不能暴露了两人的亲密关系。   周晓蓉有些不情愿的撒娇道:“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还得像以前那样继续躲躲藏藏的?”   她虽然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可她现在也是被和苏青城之间的爱情迷昏了头,不想离了婚还跟心上人躲躲藏藏的像偷情一样。   苏青城对周晓蓉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毕竟现在周晓蓉长得也很漂亮,在夏家也是一直被供着没干什么活儿, 刚生完孩子不久更有一种成熟风情, 看见她撒娇委屈的模样,也是心软道:“这种日子不会过太久的,再过一两个月的,我们就对外宣传我们因为在知青院里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产生了革命情谊。”   周晓蓉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左右看了看没人, 就毫无顾忌的扑到苏青城怀里, 互诉衷肠。   在还没重生的周晓蓉和苏青城躲着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安桦拿着离婚证回到家。   夏母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家吃,看见安桦身后空无一人,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已经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的夏母, 颤声问道:“真离了?”   安桦平静的“嗯”了一声:“离了。”   夏母叹了口气, 说道:“离了也好,离了家里也清净些。吃饭吧。”   她把碗筷都摆好了,总共有三副碗筷,现在她又把给周晓蓉准备的那一副碗筷给收拾进了厨房。   安桦在饭桌前坐下,原主家里条件其实在这乡下是很不错的,因为原主那早逝的父亲很有能耐,积攒下了不少的家底,原主自身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不仅有文化还有力气,干活读书都很出类拔萃,家里又人口少,很是积攒下来了一些积蓄。   虽然之前因为和周晓蓉结婚以及孩子出生花费了很多,但毕竟才两年多的时间,家底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耗空,所以夏家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面前饭桌上还有一份炒腊肉,这可不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夏母才做的,而是夏家每天都能保证吃一餐肉,哪怕不多,在这个年代已经属于殷实人家了。   其实根据原主记忆,安桦也知道这是因为原主天生力气大,吃得也多,需要更多的营养才能保证每天生活所需。   夏母才会这么舍得的每天都做一份荤菜。   原主在和周晓蓉结婚之后,夏母给原主做的这份荤菜,大部分都是进了周晓蓉肚子里的,剩下的也被原主孝敬给了夏母,自己反倒是只能尝个味儿。   现在安桦和周晓蓉离婚了,夏母坐在饭桌前看着那一盘子的腊肉炒蒜苗,又觉得这样挺好的,起码这一盘子的腊肉能有大半进自己儿子的肚子里。   夏母自己是不愿意对荤菜伸筷子的,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儿子吃,可原主不是个吃独食的不孝子,总是闷不吭声的把一半荤菜拨到夏母的碗里。   母子俩就着一盘荤菜斗智斗勇了很多次,最后才形成一个惯例,一人一半。就算这样,夏母也会在分菜时,悄悄的把肉多分些给儿子,再盖些配菜让儿子看不出来,分到她自己碗里的,则是用肉盖着配菜,看起来好像她碗里的肉更多的样子,这样原主才不会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往她碗里夹。   今天这一盘蒜苗炒腊肉,夏母也是这样操作的,看起来是均衡的对半分,安桦碗里的是蒜苗在上面盖着腊肉片,夏母碗里的则是腊肉片在上面盖着蒜苗,看似她碗里的肉都比自己多,实际上却正好相反。   安桦也没多说什么,默默的吃饭,这是夏母对儿子默然的爱意,他若是非要把自己碗里的肉重新分给夏母,只怕夏母还得担心儿子吃不够身体受不住。   一盘肉都要这么精打细算的吃,无非是因为物质条件太差了,只要他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可以顿顿吃肉,敞开着吃,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所以安桦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跟夏母斗智斗勇的分肉片,而是尽快的改善夏家的生活环境。   原主的儿子夏初然现在年龄也还小,才不到一岁,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不管是喝奶粉还是吃蛋羹辅食,都是需要花钱养的。   安桦脑海中思索着如今的年代环境,要怎么样改善家里的条件。   高考在即,安桦也没有去参加的打算,因为如果考上大学,他就需要离家去上大学,就算学校里有发补贴,但这份补贴肯定也不多,根本不够他带着夏母和夏初然一起去上大学的。   而且他若是在学校里上课,夏初然就需要夏母一个人带,夏母身体并不算好,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她一个人带孩子根本顾不过来。   这也是原剧情中原主不能跟周晓蓉一起参加高考,只能打算等第二年孩子大一点再去参加高考的原因。   因为家里根本离不了原主,所以原主才会想要先让周晓蓉去考大学,自己在家里带孩子一年,孩子大一点自己再去参加高考,陪周晓蓉一起上大学。   现在高考刚刚恢复,许多学子们都在为高考复习而奋斗着。   安桦安静的吃完饭,对夏母说道:“妈,我打算去城里找个工作。”   现在做生意大概还不行,想改善夏家的生活条件,那么去城里找个工作,当个工人,算得上是一个好出路了。   只是农村人想去城里找工作,那是非常难的事情,很多工作在放出招聘信息之前,就已经被消息灵通的城里人给内定了,招聘信息根本放不出来,就有人入职了,就算有招聘信息公开出来的,大多数也是只要城里户口的工人。   好在原主还是个高中生,这份学历在城里也算高学历了,毕竟高考都取消多年了,高中生就已经是高学历人才了。   夏母听到安桦说要去城里找工作,心里知道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但怕儿子是受了离婚的刺激,还是鼓励道:“好,妈相信你肯定能找到工作的。如果找不到,那也是人家没眼光。”   在夏母这里,当然自家儿子什么都是好的,只是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儿子一定能在城里找到工作,说这话也是为了安慰他,觉得他是受到周晓蓉离婚的刺激,才会想去城里的。   安桦一眼就看出了夏母的心思,心中无声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让夏母这么误解也挺好的,这样才能更好的接受他的变化。   安桦没有急着去城里找工作,先下地干完活,又帮夏母做完家务,带了会儿孩子,第二天才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披星戴月的往县城走去。   从夏家村到县城的路程是有点远的,昨天和周晓蓉去城里办离婚,运气好遇到了村里的牛车也要去城里运货,就蹭了车。   但今天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能自己靠双腿走路去城里。   不过这点路程也不被安桦放在眼里,原主这具身体身强体壮,天生神力,再加上他自身还有呼吸吐纳法,一路从村子里走到县城也不觉得怎么累。   不过消耗的时间挺长的,他出门时还是披星戴月的,到了县城天都亮了,县城里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   毕竟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也没什么夜生活,人们早早的睡觉,自然也早早的起床干活。   安桦在县城里转了一圈,这个不算大的县城都快被他转遍了,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县城里的一家家具厂。   这家家具厂就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厂子了,福利好待遇高,县城里很多人都以自己是家具厂的工人为荣的。   家具厂生产出来的家具不仅在县城内销售,还会卖到省城去,甚至是省外去,所以家具厂的收益一直很好。   只是安桦打听到,近两年来,家具厂工人的节假日福利似乎没有以前好了,再看看百货商场里来自家具厂的那些家具,样式普通,还是以前的老款式。   放在若干年后还能说是复古怀旧风,但放在这个年代,那就是特别的普通了,甚至很多会木工的人自己打造家具也能打造出差不多样式的,区别无非是木料材质差距。   安桦在百货商场沉思片刻后,就买了纸笔,画了几幅画,又写了一封信,花几颗糖的代价请一个住在家具厂厂长家附近的小孩帮他把这封信和几幅画送给这位厂长。   然后没多久,安桦就见到了这位家具厂的厂长一脸焦急的拿着他送的几张纸找了出来,在那个送信的孩子的指认下,找到了安桦。 第341章 回城知青妻[04]   安桦顺利的拿到了县城家具厂的工作证明回到了村子里。   一路上他也没有丝毫掩饰, 喜气洋洋的往家里走去。   田边正在除草的村民看见安桦这一脸喜色的样子随口就问道:“小夏啊,你这是遇到啥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这话有几分调侃笑话的意思,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安桦刚跟周晓蓉离了婚, 所以才故意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安桦也不在意,笑呵呵的道:“我去城里家具厂应聘上了,以后就能去城里工作了。”   这个本来是想笑话安桦离婚的村民震惊不已, 丢下手里的锄头走过来再三确认的问道:“你真应聘上啦?还是家具厂的工人?那现在家具厂还招人不?”   安桦笑吟吟的道:“还招人啊, 不过要求有学历和会木工,不限户口,大家要是愿意都能去试一试。”   他刚给家具厂拉了一批订单生意,家具厂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所以是真的在招人。他把这个消息提供给夏家村的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工作岗位是他创造的, 他又提前给他们说了这个消息,夏家村的人要是应聘不上,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本事。   安桦拎着自己买的几斤肉往家里走去,这一路走就一路说,很快就把自己应聘上家具厂的工作, 以及家具厂现在还在招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整个夏家村都因为他的这两个消息轰动了起来。   安桦应聘成功, 这给了夏家村所有人一个错觉——我上我也行。   安桦来到原主家中, 夏母此时已经知道了他成功找到工作的消息了, 毕竟他在半路上被村民们拉着问东问西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可比他回家的速度快。   夏母此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看见安桦手里提着的一大串肉也没唠叨他乱花钱,毕竟是大喜事, 是该好好庆祝。   夏家这边高高兴兴的庆祝, 时不时还有村民上门送礼询问安桦关于应聘的消息。   而知青院那边也因为这个消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虽然知青们都在为不久后的高考而努力复习着, 但这些知青都下乡好几年了,把课本丢下很久了,复习起来感觉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十分痛苦,对自己是否能考上大学并无把握。   所以现在知青们听说有机会应聘到家具厂去当工人,换个方式回城,他们还是十分激动的。   就连苏青城和周晓蓉都十分意动。   不过这两人可不是认为自己考不上大学而想要去参加应聘,是想要什么好处都先占着再说,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如果现在应聘上了家具厂的工作,还能拿两个月工资呢,等考上大学之后,还能把家具厂的工作卖掉换笔钱。   因此苏青城和周晓蓉也都想参加家具厂的应聘。   苏青城和周晓蓉如今还在偷偷摸摸的交往着,在知青院的知青们面前都是避嫌的,怕传出周晓蓉婚内出轨苏青城的传言来,坏了两人的名声。   知青们在讨论去家具厂应聘的事儿,苏青城见他们暂时顾不上自己,就悄悄对周晓蓉使了个眼色,然后出了知青院。   过了一会儿,周晓蓉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两人在老地方会面。   先是卿卿我我的互诉衷肠一番,然后苏青城才进入正题:“家具厂的工作还是很值钱的,我们都是高中生,学历高,肯定都能应聘上的。不过我们得先打听打听应聘流程是什么样的。”   周晓蓉为难的道:“可是我已经跟夏安桦闹翻了,我去问他,他肯定不愿意告诉我的。”   苏青城道:“谁让你问夏安桦了,去问村子里其他人啊,你来夏家村这么久,总该结识了一些其他村子里的人吧。”   苏青城下乡的时间比周晓蓉要晚一些,苏青城自视甚高看不起乡下的泥腿子,跟村子里的人没什么交集,只跟知青们来往。   周晓蓉其实也和苏青城差不多的性子,就算嫁给了当地人,也没能融入当地人的圈子里去。但她没好意思跟苏青城说出真相,就故作为难的道:“我认识倒是认识,只是我和夏安桦离婚之后,村民们就很排斥我了,以前交好的那些朋友也都疏远了我。”   苏青城见周晓蓉没有什么人脉关系能打听到家具厂的应聘流程,就不禁觉得她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他。   周晓蓉见苏青城脸色有些难看,便安慰道:“没关系的,知青院里不是还有其他知青吗?他们打听到消息之后,我们问问他们就是了,同为知青,他们总不好意思不告诉我们吧。”   苏青城脸色并没有缓和,叹气道:“他们跟我们都是竞争对手,可未必愿意告诉我们。”毕竟村民中学历高的很少,倒是知青们个个学历都不算低,他们才是最有竞争力的,谁会傻到把自己辛辛苦苦打听来的消息分享给竞争对手呢?   家具厂招聘工人这件事轰轰烈烈的闹了好一段时间,很多知青和村民们都蜂拥去家具厂应聘,然而家具厂的确因为订单变多急需招聘更多的工人,但他们对工人要求也不低,不仅要有学历看得懂新的家具设计图,还要会木工活。   那些知青们有一些看得懂家具设计图的,但他们不懂木工活啊,纷纷应聘失败。   倒是夏家村的一个老木匠和他的儿子一起应聘上了。   当家具厂的招聘告示被撤下之后,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夏家村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但这种平静生活还没过多久,就又出了一个新的大新闻——之前跟安桦闹着非要离婚的周晓蓉突然又闹着要跟安桦复婚了!   离婚后搬到知青院居住的周晓蓉现在每天也不复习,有空就往夏家跑,打着想念儿子的名义去夏家堵每天下班回来的安桦。   夏母也不好阻止周晓蓉回来看望自己儿子,但也不待见她,每每到了自己儿子快下班回家的时间点,就催她离开:“晓蓉,你也该回去吃饭了,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周晓蓉装作没听见夏母的逐客令,腆着脸道:“妈,我来帮你做饭吧,要是没我的饭菜,我不吃也行。”   夏母脸皮抽搐两下,实在拿周晓蓉有些没法子了,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都把赶人的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周晓蓉居然都能装作没听见,她的脸皮不如周晓蓉厚,还真不好意思再继续赶人,只能黑着脸看着周晓蓉在厨房里献殷勤等她儿子回来。   夏母也很奇怪,周晓蓉自从嫁到他们家来,就从来没下厨做过饭,新婚第一天她让周晓蓉打下手都能摔坏碗碟,现在却看她做得相当熟练。   夏母不禁怀疑周晓蓉以前是不是故意摔坏碗碟,目的就是不想进厨房做饭。   所以周晓蓉对夏母献殷勤,帮她做饭,不仅没有讨好到夏母,还让夏母对她的感官更加差劲。   然而事实上周晓蓉以前确实是不会做饭的。   周晓蓉的娘家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也只是一个偏僻县城里的普通人,她在家里也不是顶顶受宠的,但她前面却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周晓蓉的母亲是她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所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她那个由她父亲原配妻子生的姐姐,在周家自然就沦落为地位最低的小可怜了,周父不管不顾,周晓蓉的母亲当家,那么家里的活儿能使唤她那个姐姐干的,自然都是使唤她姐姐干。   周晓蓉在家里不算受宠,起码比不得自己弟弟受宠,但也远比她姐姐好很多,做饭这种活有她姐姐干,她自然是从来不插手的,也没机会学,嫁到夏家来也被捧在手心里,一直是不会做饭的。   但现在她为什么这么会做饭呢?   当然是因为周晓蓉现在是重生了。   她从上辈子重生回来了,她上辈子在苏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做饭已经成为她的本能了,就算重生回来了这项技能也没生疏,她就用来讨好夏母了。   安桦下班回家,看见夏母竟然站在院子门口等他,就知道肯定又是周晓蓉来纠缠他了。   对于周晓蓉重生后会来纠缠自己,安桦早有心理准备。   原本命运轨迹中,周晓蓉就是重生后来求复合,各种讨好夏母和原主,让本来就不是很想跟她离婚的原主很快就松口答应复婚了。   然后原主了迎来了倒霉的一生,本该富足幸福的人生被周晓蓉给祸害得家破人亡。   安桦穿越过来了当然不会重蹈原主的覆辙。   他从一开始就对夏母表明态度,绝对不会再跟周晓蓉复合的,让夏母不要对周晓蓉有什么好态度。   只是挡不住周晓蓉脸皮够厚,又拿儿子夏初然作筏子,夏母不知道原本命运轨迹中周晓蓉把他们一家人害得有多惨,所以对自己孙子的生母难免会心软几分,倒是让周晓蓉留下来了好几次。   安桦也有点后悔之前离婚时对周晓蓉的那句警告,导致周晓蓉和苏青城心有顾忌,迟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明关系,现在周晓蓉重生后也无需顾忌她和苏青城的关系,可以堂而皇之的来纠缠他。   毕竟在外人眼里,周晓蓉和苏青城只是普通的知青朋友关系,她想和前夫复婚来夏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还有人劝安桦跟她复婚的。   安桦走进院子里,夏母对他说道:“她说想初然了,我也不好不让她看孩子。”   安桦皱眉道:“看来我们得搬家了。” 第342章 回城知青妻[05]   周晓蓉听见外面的动静, 走出来一看,就看见安桦回来了,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老公, 你回来了,饭菜马上就好。”   安桦不满的皱眉道:“周晓蓉,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这个称呼不合适吧。”   原主跟周晓蓉结婚之后, 她还从来没有喊过原主‘老公’,对夏家的归属感也不强,对原主一直是连名带姓的称呼,没有半分尊重。   现在倒是亲亲热热的喊‘老公’了,可惜安桦听了只觉得排斥。   周晓蓉知道自己想复婚, 以后当富太太, 现在就得厚脸皮的赖在夏家,她绝对不想再过上辈子那种苦日子了,所以她对安桦讽刺不满的话语装作没听见一样,笑吟吟的道:“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快进来洗手准备吃饭吧。”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做派, 好似两人还没离婚一样。   安桦不想给她继续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直接开门见山的赶人:“周晓蓉, 我不想跟你在这里纠缠下去, 赶紧离开我家!别逼我动手赶你走!”   周晓蓉见安桦脸色阴沉冰冷,似乎真是来真的,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并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小声道:“我这就离开。”   周晓蓉摘下围裙, 讪讪的离去, 一步三回头的,希望安桦能够挽留她。   只可惜安桦心里只会思考怎么摆脱她。   原主的心愿十分简单,那就是希望自己家人能像周晓蓉重生前的那一世一样幸福安康,而不是被周晓蓉毁掉人生,家破人亡。   所以安桦只需要摆脱周晓蓉,带着夏母和夏初然走上原主本该走上的人生道路,就可以了。   重生的周晓蓉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她是夏初然的亲生母亲。   如果安桦继续留在这里,给了周晓蓉纠缠的机会,等孩子长大一点懂事了,知道周晓蓉是他亲妈,难免会对亲妈有所眷恋,再加上周晓蓉又知道夏初然未来是个天才,肯定会为了复婚刻意笼络儿子,夏初然真的被周晓蓉哄过去了就不好了。   所以安桦就跟夏母商量着搬家的事儿。   他打算先搬到家具厂的员工宿舍去,等政策更开放了些,他就带着夏母离开这里,去大城市发展。   世界那么大,想避开一个周晓蓉那还不简单么?这个年代断了联系后想再相遇,是非常困难的。   有心重新联系都联系不上,更别提是他们这种刻意避开周晓蓉的情况了。   看周晓蓉两辈子都能把好牌打烂,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聪明人,更没什么本事,就算重生了也混不出头,不然也不会光想着抱前夫大腿。   所以安桦他们一家搬走,周晓蓉是绝对没那个本事找他们的。   夏母同意了搬家,毕竟总被周晓蓉这么纠缠,村里还有人来劝和的,让她也觉得很苦恼。   安桦在夏母同意之后,立刻着手搬家,在搬家的同时,为了防止周晓蓉来破坏他们搬家的行动,他还顺手给周晓蓉找了点儿麻烦。   这个麻烦就是苏青城。   刚重生的周晓蓉光顾着抱前夫大腿了,对苏青城这个祸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是唯恐避之不及,她还在庆幸自己还没有跟苏青城曝光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找前夫求复婚。   但她却忘了苏青城不是什么好人了。   尤其是苏青城现在对她还有几分真感情,两人正是黏黏糊糊感情极佳的时候,周晓蓉突然态度大变装作跟他不熟的样子,回头去找前夫求复合。   这让苏青城怎么想?他之前还洋洋自得的觉得自己能哄得周晓蓉跟丈夫离婚是自己魅力大,撬墙角的水平高。现在周晓蓉找前夫复合,那不是说明她后悔离婚了吗?觉得他苏青城不如她前夫了?   这让自视甚高的苏青城怎么受得了?   本来苏青城还因为担心自己勾搭有夫之妇的事情曝光,只能忍着怒火看周晓蓉回头去找前夫求复合,现在有了安桦的挑拨,苏青城终于忍不住了,私底下找上周晓蓉要个说法。   被苏青城纠缠上的周晓蓉是又害怕又厌恶,害怕是因为苏青城在她上辈子磋磨她太久了,看见苏青城发怒的样子就本能的生惧,厌恶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只是不同于安桦还能搬家摆脱周晓蓉的纠缠,周晓蓉可没法搬家,她还得住在知青院,跟苏青城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周晓蓉根本没法摆脱苏青城的纠缠,于是被苏青城占据了全部注意力的她,直到安桦一家都搬走一周多了才知晓此事。   她想打听安桦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却无人知晓,她也有猜到他们可能会搬去家具厂员工宿舍,但她却没机会进城去找人,因为有一个苏青城在纠缠她。   苏青城不敢暴露自己早就跟周晓蓉勾搭到一起的事情,但他却以正在追求周晓蓉的名义纠缠她,周晓蓉也是有苦说不出。   因为村子里出了好几起知青和村民离婚的事情,所以现在知青和村民的关系很有几分微妙,周晓蓉和苏青城都是知青,知青和知青之间的事情,村民们只八卦不理会,而同住在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也都忙着复习备战高考,没人管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周晓蓉只能忍耐着苏青城的纠缠。   就这样时光匆匆而过,高考来临了,周晓蓉和苏青城都去参加了高考。   因为别人备考的时候,他们两人在忙着纠缠人,忙着内斗,根本无心复习,所以高考刚考完,两人就知道自己考砸了,考上大学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不过两人都不怎么着急,周晓蓉是因为上辈子就没考上,这辈子也不觉得自己能考上,压根没抱考上大学的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了,她也把重生后的目标定为抓紧前夫这个未来大富豪,而不是考上大学。   苏青城则是有家里人兜底,他父母早就写了信过来,说正在想办法给他找个工作,所以他也是把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没打算自己努力高考的。   高考结束之后,其他参加高考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周晓蓉和苏青城已经摆烂了,心里已经猜到自己没结果了,所以两人还在互相纠缠着,周晓蓉想进城去找安桦,苏青城非要拦着不让她去,阻止两人复婚。   现在苏青城对周晓蓉已经由爱生恨了,别说以前对她的那几分情意了,他现在是有机会把周晓蓉踩到泥地里去,就绝对不会放过周晓蓉的。   苏青城本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周晓蓉跟他分手回头找前夫复合这件事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搬家到县城里的安桦却早已将两人抛之脑后了,他与家具厂合作得很愉快,家具厂的厂长对他也是十分看重,言语里大有等自己退休后推举他当厂长的意思。   只可惜安桦对这个家具厂没什么想法,他也不打算一直从事家具行业。   等政策开放之后,他就打算南下一趟。   政策开放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安桦就暂时请了个长假,孤身南下一趟,赚了第一桶金,在南边城市有了落脚地后,就回来辞职,把夏母和夏初然都接了过去。   这里有周晓蓉这个不定时炸弹,安桦早就打算好了,时机到了就立马带着夏母和夏初然搬家离开这里。   现在正是时候了。   安桦带着夏母和夏初然南下了,就连家具厂的厂长都不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个城市,只知道是南下了。   周晓蓉找到机会去家具厂打听安桦的下落,也只打听到安桦带着家人辞职下海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就无人知晓了。   南下的火车上,安桦想办法买了一张卧铺票,让夏母带着孩子睡在卧铺上,他自己只买了一张坐票。   因为卧铺票是真的不好买,费了他很大的功夫才买到一张,倒也不是不能买两张,只是会欠人人情,他觉得不划算,就没买两张。   夏母第一次坐火车,什么都不懂,紧紧的抱着夏初然,人有些茫然无措。   安桦把她送到卧铺这边,对她说道:“妈,这张床铺是你的,你就带着孩子在这里休息,不过得把孩子看好,人多眼杂的,小心有人贩子把孩子抱走了。”   夏母听到他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抱着孩子一刻也不敢松手。   但安桦这也是下意识的叮嘱一下夏母,实际上他一直是在用神识关注着两人的,真要是有人贩子敢盯上夏初然,他瞬间就会察觉到,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而这一趟旅程,他们也没有那么倒霉,安全无事的抵达了目的地。   这个年代坐火车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安桦带着夏母和夏初然下火车之后,就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休息了一晚上,才带着两人去了他在这座城市租下的房子里。   因为暂时要把资金留在手里做生意,所以他也没急着买房,只是租房。 第343章 回城知青妻[06]   以安桦的能力, 在政策开放之后发家致富并不难,赶在风口上的时候,赚取财富时更是容易。   所以安桦没有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赚钱上面, 更关注夏母和夏初然的生活情况和幸福。   毕竟在原主心里,发财致富是为了让夏母和夏初然过得更好,如果以牺牲夏母和夏初然的幸福度来换取财富, 只怕原主是不太愿意的。   夏母的亲人只剩下儿子和孙子了, 所以她的幸福也是寄托在儿孙身上,安桦和夏初然一直陪在她身边,待她孝顺,她自然是幸福的。   夏初然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除了小时候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 在安桦实话实说的把周晓蓉的存在和行为告诉他之后, 夏初然就再也没有问过妈妈的事情。   夏初然从小就显露出自己的天才一面,安桦也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普通小孩子看待,越是聪明天才的孩子,越容易想太多,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对他坦诚相待, 好好教导。   原本周晓蓉和原主复婚成功的命运中, 夏初然虽然也是天生聪明, 但因为父亲不在家, 母亲不管不顾,保姆待他不好,他硬是被逼出了自闭症。   如今有夏母的温柔关怀照顾和安桦的亲自教导,夏初然不仅没有被逼得自闭, 反而性格活泼开朗, 阳光外向, 是个学习成绩和人品性格都十分优秀的好孩子。   随着安桦赚的钱越来越多,夏家的家境越来越好,他也逐渐开始将资金投入到贫困地区的建设当中去,真正的做到了先富带动后富,以一己之力带动国家的经济发展。   夏初然也在安桦的教导下更加的天才出众,年仅十岁就已经参加高考,成为了全国知名的最小高考状元。   电视台对安桦这个首富进行采访,询问他是怎么教出一个天才神童儿子的。   采访节目播出后,安桦和夏初然的名声传遍全国,很少有不知道他们父子的人。   而夏家的老家那些认识安桦的同乡,更是对自己老家出了一个全国首富和一个天才神童而感到骄傲无比。   回城政策出来之后就回到家乡的周晓蓉看见电视里对安桦这个首富的采访,心中苦涩不已。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她重生回离婚之前?偏偏要重生在离婚之后?眼睁睁看着以后有大出息的前夫和儿子离自己远去,却无能为力。   安桦带着夏母和夏初然搬家之后,周晓蓉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他们,又有一个苏青城在纠缠自己,让她每天都生活在焦头烂额之中。   好不容易熬到苏青城也回城去了,周晓蓉被苏青城抛下后,她才惊觉自己谁都靠不上,上辈子还能被苏青城带着一起回城,这辈子前夫搬走了,苏青城也回家去了,倒是只剩下她还留在乡下。   周晓蓉高考也没能考上,只能在知青回城政策出来之后,才灰溜溜的回家,回周家去。   上辈子她跟着苏青城回了苏家,因为结婚是胁迫苏家娶她的,她就跟苏青城领个结婚证,根本没办婚礼,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自然也没联系过遥远的周家人。   周家也没联系过她,因为她本来就是替自己弟弟下乡的,她被父母都放弃了,她自己也对父母心中有怨,上辈子跟苏青城回家后就与周家断了联系。   这辈子周晓蓉没能抱上前夫的大腿,也跟苏青城闹翻了,两个男人都没靠上,她才想起自己只能回周家,从记忆角落里翻出周家现在的地址,找了回去。   然后周晓蓉才发现如今周家情况大变,弟弟已经结婚娶了媳妇,她那个好欺负的姐姐在下乡之后就在当地结婚了,还觉得在乡下结婚后日子过得挺好的,根本不愿意再回到周家来,所以现在给周家当牛做马的人就成了她周晓蓉。   周晓蓉无处可去,又没有工作,只能在周家继续当牛做马换取栖身之地,还时不时要被弟媳指着鼻子骂她吃白饭。   然后她又被她父母随便找了一户彩礼给得高的人家嫁了出去,那是个鳏夫,原配妻子难产死了,留下个宝贝儿子,她嫁过去给人当后妈,被人当恶毒后妈一样防着,什么活儿都得干,还落不着好。   周晓蓉在生活的毒打和磋磨中,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该怎么寻找前夫了,她已经为自己有一块栖息之地耗尽了全部精力。   她从来没想过自强自立,永远只想着依靠他人,娘家靠不住,就嫁人靠婆家,哪怕婆家不想让她靠,她也要忍气吞声的死乞白赖的求一块栖息之地。   她的重生似乎只给她带来了上辈子在苏家当牛做马的经验,让她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习惯回城之后在周家当牛做马,以及出嫁后在婆家当牛做马的日子。   周晓蓉浑浑噩噩的活着,迅速的回归了重生前在苏家的精神状态,整个人麻木不仁。   这天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她丈夫看电视,正好播放到全国首富安桦接受采访的新闻。   周晓蓉只是呆呆的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她能说什么呢?说全国首富是她前夫,那个十岁的全国高考状元是她儿子?周晓蓉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她根本没能力接近那父子俩,还会被不相信她的人笑话她是痴心妄想。   就连她亲生母亲都不信她能跟全国首富生一个天才儿子,她难道还能指望别人相信她吗?   周晓蓉的意志力已经彻底被生活磨没了,现在她就是麻木不仁的过一天算一天的状态。   周晓蓉的日子过得不好,苏青城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没有了周晓蓉的存在,苏青城回家之后就被父母安排着结婚了,结婚对象正是周晓蓉上辈子闹着不让苏青城娶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娘家有钱有势才被苏家盯上的,要不是苏青城长得帅气被那个女人看上了,以苏家的门第根本高攀不上。   上辈子周晓蓉威胁苏青城要告他流氓罪,逼迫苏青城娶自己,苏青城和这个女人的这门婚事就吹了。   这辈子周晓蓉早早和苏青城闹翻了,也没跟他一起回去,所以苏青城就顺利的跟这个女人结婚了。   但好日子没享受几天,苏青城妻子娘家就倒台了,还被调查了,连带着享受了好处的苏家人也被牵扯了进去。   作为女婿的苏青城更是因为掺和过深,被抓进监狱关了两年才出来。   有坐牢经历的苏青城出来之后一无所有,疼爱他的父母早已在苏家遭遇大变那一年受到打击一病不起去世了,哥哥嫂子们对他心存怨气不愿意搭理他,妻子也因为受娘家牵连还在坐牢,他孤家寡人一个,一无所有。   找不到工作的苏青城就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混混。   无意间看见报道安桦登上全国首富的新闻时,苏青城都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报纸上刊登的这张照片为什么这么眼熟,这不是被他勾搭过老婆的夏安桦吗?   只不过现在人家是全国首富,曾经看不起人家是个泥腿子的他变成社会蛀虫,一滩烂泥。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苏青城苦笑着扔掉了报纸,继续琢磨自己下顿饭该去哪儿蹭。   安桦对周晓蓉和苏青城的下场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关注过他们两人。   他一直奉养夏母终老,又看着已经成为国家高级研究员的夏初然结婚生子,待夏母去世之后,他就将资产全都处理好,交给夏初然继承,自己脱离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心愿任务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难度,只要不对前妻周晓蓉心软与她复婚,远离她,日子怎么过都是简单难度的。   原主会把自己好好的日子变成地狱难度,纯粹是对周晓蓉太心软了。   回到树心空间,安桦就发现原主已经不在这里了,在安桦回来之前,原主就心愿已了、怨气全消的投胎转世去了。   安桦看着出现在树心空间里的下一道厉鬼的身影……   “为什么我跟哥哥是双胞胎却得不到公平的待遇?”   “为什么爸爸妈妈更偏心哥哥?”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哥哥更好?”   “我想要成为被偏爱的那一个!”   “我想要成为被爸爸妈妈选择的那一个!”   “但我不想讨好他们!”   安桦看着面前这个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没有心脏的男鬼,叹了口气:“如你所愿。”   他穿越的时间点正是原主和他哥哥晏安平刚刚上学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才六岁。   安桦看着身边被原主妈妈牵着的男童,唇红齿白十分可爱,只是看着身子有些瘦弱,也比现在的原主矮了半个头,这就是原主的哥哥晏安平。   晏母微微弯腰对安桦说道:“在学校里,你要照顾好你哥哥哦,小桦可以办到的对吧?”   安桦看了一眼晏安平,原主这个哥哥因为出生后就被诊断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在家里一直被细心呵护着,即使上学也要弟弟来照顾好他。 第344章 双胞胎兄弟[01]   原主是个善良听话的好孩子, 所以一开始的确对晏安平这个双胞胎哥哥十分照顾。   晏安平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剧烈运动, 长得也比弟弟更瘦小,在外人看来仿佛他才是弟弟。   晏家还是比较有钱的,家产过亿, 有钱养着晏安平这个身体不好的儿子, 只是他这个先天性心脏病还是比较严重的,需要精心照顾疗养,不能受刺激,随着他年岁越来越大,心脏负担也会越来越重。   晏父和晏母一直在积极寻找适合的心脏源, 想让晏安平做手术换心脏。但合适的心脏源哪儿是那么好找的呢, 就算有匹配上的,人家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愿意为了钱放弃自己的心脏呢?   所以想找到一个匹配得上,又正好快要死了的捐献对象,何其困难?晏家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为了儿子性命是故意害人的法外狂徒。   晏安平的心脏源就一直没有消息,只能拖着, 医生都说他寿命不长久。   晏安平年纪小小就因为心脏病而心思很重, 他对自己健康的弟弟充满了嫉妒与不平, 为什么同为双胞胎, 弟弟那么健康,他却要患上心脏病呢?   于是晏安平就有意无意的在晏父晏母面前挤兑自己的弟弟,把父母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来,让弟弟得不到父母的关注。   原主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哪怕家里人都告诉他, 哥哥生病了需要更多的照顾, 他也接受不了父母眼里只有哥哥,没有自己的现状。   小孩子想获得大人的关注,就只知道捣乱恶作剧。   原主每次捣乱恶作剧的时候,晏安平都会露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让十分担心他的晏父晏母以为他被原主的恶作剧给吓到心脏病发作了。   原主本来只是小孩子调皮的行为,一下子就被升级为伤害哥哥的恶毒行为,晏父晏母对原主不知分寸的捣乱十分厌恶,对他的态度就更不好了,除了无视就是指责。   这让原主心中十分失落,不敢再恶作剧捣乱了,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本来原主就挺聪明的,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后,他的学习成绩就更好了。   但原主和晏安平是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级,每次考试的时候,原主成绩比哥哥更好,晏父晏母就会夸赞原主,这是原主难得可以获得父母关注的机会。   这个时候晏安平又闹出悄悄熬夜苦读导致心脏病发作的幺蛾子,晏父晏母得知晏安平是想追上弟弟的学习成绩才不顾身体熬夜苦读。   晏父晏母当然就觉得身体更重要,学习成绩可以靠后,又怕晏安平心里想跟弟弟攀比成绩,就不再夸赞原主成绩好,还劝原主考试的时候故意考差一些,别刺激到哥哥了。   原主再怎么懂事,也被这种差别待遇刺激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又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思,干脆就自暴自弃的不学习了,在外面成天乱混。   他其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晏父晏母的注意,希望他们也能多关心一下自己。   只是原主不知道的是,有一个比他更需要操心的晏安平在,晏父晏母只会对他的自暴自弃和叛逆感到厌烦,觉得他不懂事,对他越来越不喜欢。   于是在晏父晏母的放任下,原主一直混到了成年,叛逆得越发严重,成为一个被人鄙夷的纨绔子弟。   就连外人都觉得晏安平太可惜了,比原主更加懂事聪明,却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而原主却不知珍惜健康,熬夜蹦迪赛车,不停的挥霍着自己的健康。   晏父晏母就更觉得两个儿子为什么不能换一换,这样懂事的晏安平可以健康一些,支撑起晏家的未来,不安分的小儿子可以安静一些,不给他们添麻烦。   所以在原主一次进行赛车时出了车祸,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手术风险很大,有很大可能性会变成植物人之后,晏父和晏母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选择放弃手术,让医生将原主的心脏移植给晏安平。   原主就这么被父母放弃了,无声无息的死在手术台上,心脏被移植给了双胞胎哥哥。   化作鬼魂的原主看着恢复健康的晏安平在晏父晏母面前装乖,背地里却玩得比他还疯,还恶意的将他的存在从晏家抹去。   每次晏父晏母提到英年早逝的小儿子时,晏安平总会捂着心脏装出一副难过心疼的样子,晏父晏母为了不让晏安平再难过,影响他的身体,就渐渐的再也不提原主的存在了。   一直想要父母关注自己的原主看着自己的存在被晏安平抹去,渐渐的怨气横生,越来越重。   不过原主还是太善良,也没有想过报复自己哥哥,只想要获得父母的偏爱和关注就可以了。   安桦看着被晏母拜托给自己照顾的晏安平,仰着头对晏母问道:“妈妈,那么我该怎么照顾哥哥呢?”   晏母愣住了,因为大儿子身体不好,小儿子身体健康,所以她下意识就要求小儿子照顾大儿子,但到底怎么照顾她却没有想过,现在被安桦这么一问,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大儿子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但小儿子也才六岁,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年龄,怎么照顾得好大儿子呢?   晏母思考了一会儿,就对安桦说道:“只需要小桦在哥哥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喊老师过来就可以了。”   安桦点了点头,现在晏父晏母还没到后期偏心到看不见小儿子存在的地步,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大儿子晏安平身体不好更需要照顾,无意识的偏向大儿子,委屈小儿子。   晏安平也还没有故意装作心脏病发作去陷害针对弟弟,因为兄弟俩才刚刚上小学。   晏安平是在和弟弟一起上学之后,看见弟弟能够在体育课上蹦蹦跳跳活力十足,自己却病恹恹的不能做剧烈运动,弟弟可以努力用功学习考出好成绩,自己看书时间久了都觉得不舒服,成绩也不如弟弟好,这才渐渐心思阴暗了起来。   晏母把安桦和晏安平两人送到教室里去,还特意跟老师打了招呼,告诉老师自己大儿子有心脏病,希望老师多照顾一些。   晏安平的先天性心脏病目前还是控制得比较好的,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看起来也顶多就是一个稍微瘦弱一点的普通男孩。   老师得知了晏安平的情况后,就对自己班上的这对双胞胎兄弟当中的哥哥额外的关注了几分。   那么在关注了哥哥晏安平之后,难免也会关注到跟哥哥长相一样的弟弟晏安桦。   与安静文弱的晏安平完全相反,晏安桦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在上学第一天就跟班上的同学成了好朋友,下课后呼朋引伴的十分热闹,衬托得只能安静坐在座位上休息的晏安平有些孤僻了。   班主任看见晏安平似乎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自己弟弟和同学们一起玩耍,他就走过去温声询问道:“晏安平,你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吗?”   晏安平却摇了摇头,说道:“妈妈说我不能太剧烈的运动。”他很羡慕弟弟可以跟小伙伴一起玩,但他却不能像弟弟那样肆意的玩耍,这让他对弟弟的健康有些嫉妒。   晏安平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生的病会影响寿命,以前他还高兴自己因为生病得到爸爸妈妈更多的关注,比弟弟更受爸爸妈妈的喜欢,弟弟需要去上幼儿园,他却可以被妈妈抱在怀里启蒙。   现在他和弟弟一起上小学了,才意识到弟弟有健康的身体多么令他羡慕嫉妒。   安桦很快就成了一群小豆丁信服的大哥了,在上课铃声响起后,安桦头上带着微汗回到座位上。   因为他和晏安平是双胞胎兄弟,所以被班主任安排成同桌,他回到座位上,同桌的晏安平就用教训的语气对他说道:“小桦,你下课不要跟同学一起打打闹闹的,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安桦没理他,随口说了一句:“嗯嗯。”然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依旧我行我素的,根本没把晏安平的话放在心上。   然后晏母来接他们放学的时候,晏安平就对晏母告状了:“妈妈,今天弟弟跟同学们打闹,不愿意学习看书,我觉得这是不对的。”   安桦一听就知道晏安平故意不说他是在课间跟同学们玩儿,是想误导晏母以为他是在上课时跟同学打闹,就连忙自辩道:“我上课有认真听课,只是下课跟同学们交朋友一起玩,没有不愿意学习。”   晏母没有在意两兄弟的小官司,也没注意晏安平话语里的小心机,随口说道:“上课认真学习就好,下课想玩就玩吧,不过跟同学打闹要注意分寸,不能受伤了。”   安桦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晏安平,拉着晏母的手,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的跟她讲述起自己今天交了多少个朋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渊 23瓶;啾奇羽 10瓶; 第345章 双胞胎兄弟[02]   做父母的喜欢懂事的孩子, 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孤僻不合群,对自己孩子能够在学校里交到很多朋友,也是高兴的。   晏母听着安桦讲述着自己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很快相处成了朋友, 心里十分高兴,又见晏安平不说话,就主动问他:“小平在学校里交了几个朋友呢?”   晏安平扁了扁嘴, 失落的道:“没有人愿意跟我交朋友……”   安桦看着一副失落模样的晏安平, 心里真的是有些佩服他六岁就这么有心机了,如果晏安平是在那种需要有心机才能活得好的环境里长大的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安桦以前穿越古代在皇宫和高门内宅中也没少见到小小年纪就满腹心机的孩子。   但晏安平生活的晏家十分祥和,他却仿佛天生就懂得这些小心机一般,实在令人惊讶。   安桦状似无意的说道:“因为哥哥说他不能剧烈运动嘛, 老师让他和我们一起玩儿他都不愿意, 其实大家也愿意和他交朋友的,我也想带着哥哥一起玩,只是哥哥更喜欢坐在座位上看书学习。”   晏安平到底还小,没听懂安桦话里的意思,见安桦说他更喜欢看书学习, 便忘了自己刚刚还说是别人不愿意跟自己交朋友, 顺着安桦的话就说道:“还是自己看书学习更好, 我要做一个好学生, 不能随便打打闹闹。”   晏母作为一个母亲,当然不会把自己孩子想得太有心机,只当是孩子表达不够正确,对晏安平劝说道:“小平喜欢学习是好事, 但偶尔跟同学一起玩儿也没什么。”   晏母让安桦和晏安平都在后座做好, 自己开车回家。   晏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富豪, 但也是属于有钱人,家里住的也是繁华地段的大平层,两百多平米的面积,大几千万的市值。   因为晏安平身体不好,原主又是一个调皮爱闹的活泼性子,所以晏父晏母就把两个孩子分开住了,安桦不必和晏安平住一个房间。   安桦倒是挺高兴的,毕竟晏安平年纪小,就算有些小心机也是无伤大雅的那种,他总不能跟晏父晏母告状或者是小题大做。   晏安平又有心脏病,跟他住一间房还得处处防着他突然病发自己背锅,所以敬而远之是最好的选择。   原主对晏安平这个哥哥有怨气,但从未想过对自己哥哥动手,所以安桦也是不可以直接对晏安平出手的,为了避免麻烦,远离他是最好的办法。   好在晏安平因为心脏病很多活动都不能参与,安桦维持着原主的人设,每天玩得不着家的那种,也基本除了上课时间跟晏安平没什么交集。   晏安平一开始还会对安桦说教,拿着哥哥的架子劝他少跟同学去玩,抓紧时间学习看书,不过说了几次见安桦不听,没法通过这种方法让他跟同学疏远,他就放弃了,卯足了劲儿想要在期中考试上压安桦一头。   能让晏家专门把两个儿子送过来上学的小学,当然是这个省市最好的小学,教学质量很高,即使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学的知识也比普通小学要深奥很多,考试难度对于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来说还是比较高的。   这次期中考试的难度就不小,考完试之后,本来信心满满的晏安平就一直皱着小眉头。   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劲的晏母就问道:“小平怎么了?不开心吗?”   晏安平低落的道:“妈妈,今天考试题目有些难,我最后两道题没做出来。”   一旁正无聊的玩着书包上挂饰的安桦听见这话,随口道:“诶?最后两道题很难吗?我觉得挺简单的啊,一眼就能看出答案了。”   晏安平转头看向安桦,见那张跟自己长得一样却明显比自己红润健康得多的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有些不甘心的道:“你在吹牛!大家都说最后两道题很难。”   晏母见两个孩子快为了题目吵起来了,就说道:“你们还记得是什么题目吗?说出来妈妈帮你们看看。”   晏安平皱着眉头回忆题干,他不记得具体题目内容是什么了。   安桦却一点磕绊都不打的直接把题目给背了出来,顺便还把自己的答案也背了出来。   到底只是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对一年级的小孩子来说是很难的题目,但对晏母这个曾经的高材生而言就是十分简单的题目了,她听完安桦的背诵后就笑着说道:“小桦的答案是正确的,做得真棒!”   安桦得意的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妈妈的夸奖,我以后还会做得更棒的!”这样给予反馈也能让晏母更有夸奖他的动力。   看见不努力学习天天贪玩却能够做出自己做不出来题目的弟弟被妈妈夸奖了,这一刻晏安平看着注意力都放在弟弟身上的晏母,心中涌现出一股恐慌感,他本能的就想要引起晏母的注意,让晏母把注意力从弟弟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于是晏安平就捂着心口装出呼吸急促困难的样子,这样发病的场景他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这次装起来也十分逼真。   晏母顿时就被吓到了,连忙抱着他喂药,紧张的开车送他去医院。   晏母一边开车还一边关心着晏安平的情况:“小平别怕,坚持住,妈妈马上送你去医院。”   晏安平蜷缩着身子,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妈妈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来了,也没有再夸奖弟弟了。   去医院之后做了检查,当然是虚惊一场,医生也没能检查出来晏安平之前是装病,只说他可能是暂时性的发病,吃了药缓解之后就没事了,还是老生常谈的让病人不要情绪激动注意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晏母就怀疑是不是之前讨论考试内容,晏安平知道自己没考好,然后情绪激动才引起病发的,她在回家之后就悄悄对安桦叮嘱道:“以后不要在哥哥面前提起考试知道了吗?”   安桦纳闷的道:“可是我跟哥哥是同班,哥哥也要参加考试,就算我不提,班上老师同学也会提呀。”   晏母:“……反正以后你不要在你哥哥面前提考试,不要刺激到他就是了。”   安桦随意的应道:“好,我不提。但我不能保证老师和同学也不提。”   晏母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也没有为难小儿子的意思。   正如安桦所言的那样,他就算不提,晏安平也得面对最终的考试结果。   班主任拿出成绩表,对安桦大肆表扬:“我们班的晏安桦这次考得非常好,是年级第一名,也是唯一的一个满分……”   晏安平听着老师对弟弟的表扬,作为哥哥的他并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反而心中涌现出不甘的情绪,为什么他看书学习的时间比贪玩的弟弟更多,他却考得不如弟弟好呢?   这一点情绪刺激并没有引起晏安平的病发,其实晏安平的心脏病控制得很好,很少有病发的时候,不然原本命运轨迹中他也不可能安然的活到二十多岁。   他很多次病发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考试的试卷发下来之后,晏安平偷偷瞄着安桦试卷上红艳艳的满分分数,再看看自己试卷上离满分还有不小差距的分数,心里越发的难堪不甘了。   晏安平开始更加努力的看书学习,甚至到了晚上写完作业他还在看书做习题册,点着灯到了半夜。   这个时间点安桦早就睡着了。   晏母发现了晏安平的熬夜学习,顿时就担心的道:“小平,你怎么还不睡呀?你不能熬夜的,对身体不好。”   晏安平难过的对晏母说道:“妈妈,弟弟这次考试比我考得好,应该是我不够努力的原因,所以我要更加努力的学习才能赶上弟弟。”   晏母对晏安平这么努力懂事的学习十分欣慰,但晏安平的身体扛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啊,她温言软语的劝他休息。   晏安平倔强的不愿意,非要熬夜学习,直到晏母跟他保证道:“妈妈有办法让你的成绩赶上你弟弟,你听话睡觉,妈妈明天就告诉你。”   晏安平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晏安平就迎来了自己的家庭补课老师。   本来晏母打算让安桦也跟着一起补课的,毕竟就算成绩好,也可以跟着补课老师提前学高年级的内容嘛。   但晏安平就是想要超越自己弟弟的成绩才闹了这么一出,怎么会愿意让安桦也跟着一起补课呢?最终还是闹着让晏母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桦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自由时间去补课的想法,对他而言这些知识都太浅显了,真没必要补课。   于是安桦依旧天天呼朋引伴的玩耍,晏安平苦逼的在学校里学习,在家里补课。   但又一次随堂测验中,他的成绩还是不如安桦的好,虽然差距已经缩短到只有两分之差了,但安桦考满分是因为试卷只有这么多分,晏安平考的距离满分还差两分,是因为他只能考到这么多分。   晏安平心里憋着一股气,却又怎么补课都考不过安桦。   然后他又开始了熬夜学习,这一次他熬夜学习被晏母发现的时候,他捂着心口又发病了,把晏母吓得不行。   在经过这次发病之后,晏母就不敢让晏安平再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下去了,可是晏安平的心结是自己成绩不如弟弟,晏母最后没办法,私底下对安桦说道:“你考试的时候故意考得比你哥哥差一点吧,别考得太好了,这样你哥哥就不会为了学习累得发病了。” 第346章 双胞胎兄弟[03]   安桦看着对自己理所当然提出这种要求的晏母, 心中冷笑。   原本命运轨迹中晏母也是这样要求原主的,甚至更加过分一些。   因为原主不像安桦这样平时看着没怎么认真学习考试也能考满分,原主平时也是学习很认真的, 然后不甘心落后于他的晏安平也跟着内卷学习,晏安平身体不好根本卷不动,晏母发现晏安平为了内卷学习不顾身体熬夜之后, 就要求原主不要那么认真的学习了, 考试也不要考得比晏安平更好。   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让原主心里特别委屈,可是原主如果不愿意,一个不顾哥哥身体健康的帽子就扣了下来,原主一个孩子哪儿能反抗得了晏母的要求?最后原主就干脆自暴自弃不学习了, 考试也交白卷。   原主考得不好, 成绩差,晏安平就满意了,也不再拼命学习。   说白了晏安平根本不是在意自己学习成绩好不好,而是在意自己学习成绩不如弟弟,不希望父母因为弟弟学习成绩好更关注弟弟。   或许年幼的晏安平并没有太深的心机, 很多事情也只是本能的利己行为, 但正是他这种本能的利己举动, 毁掉了原主。   安桦可不会像原主那样当个乖乖听话的好儿子, 他故作疑惑的问道:“可是妈妈,我要怎么样才能考差一点呢?题目我都会做呀,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做错。”   晏母被噎住了,她没想到安桦竟然会这么凡尔赛, 但看着安桦那婴儿肥的小脸, 觉得孩子这么小应该不是故意凡尔赛的, 便说道:“你少做几道选择题就可以了。”   安桦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道:“好呀,下次我会少做几道选择题的。”   然后下一次考试,安桦就真的故意少做几道选择题,还专门挑那种很简单的送分选择题空着不做。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班主任本以为安桦这次又会是理所应当的满分,却发现安桦成绩竟然掉到班上第二名,年级第八名去了。   班主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把安桦的试卷翻出来看他究竟是哪里出错了,竟然成绩掉了这么多。   然后看见卷子上空着的几道送分选择题没做,班主任就知道,安桦没有拿第一名,没有得满分,不是他实力不够成绩下降了,而是他粗心大意漏题了。   班主任连忙把安桦叫到办公室来进行批评教育。   “晏安桦,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这么简单的送分题居然都忘了做,这不白白丢分吗?”   班主任为了让其他班级的老师也知道自己班上的常年第一名宝贝疙瘩不是成绩下降了,而是粗心漏题了,才在这次考试发挥失常的,还特意挑了一个其他班的老师大多数都在办公室的课间时间,把安桦叫过来教育。   安桦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其他看热闹的老师们和两个正在送家庭作业本过来的学习委员,正巧这两个学习委员,一个是本班的,一个是隔壁班的。   于是安桦就迅速和盘托出:“老师,不是我粗心漏题了,而是我故意不写的。因为我妈妈说哥哥身体不好,我要让着他,不能考试考得比哥哥好,所以我就空几道选择题不做,就不会比哥哥考得好了。”   班主任顿时惊呆了,居然还有这种家长?弟弟学习成绩好就要故意考差让着哥哥?哪怕哥哥身体不好,也不是这种让法吧?   “你妈妈这也太糊涂了,学习成绩哪有让的?你哥哥成绩也挺好的,只是比你差了那么一点,让他努力学习就是了,怎么能让你故意考差让着你哥哥呢?”   安桦为难的道:“可是哥哥身体不好呀。”   班主任宽慰他道:“你哥哥身体不好,你可以在生活中多关心照顾他一些,而不是在学习上面让着你哥哥。你哥哥也不需要你让着,你让着他,他的成绩也不会有所提升的。”   安桦一脸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哥哥不需要我让着?妈妈说,哥哥很想超过我,还请了老师来家里给他补课,我让哥哥超过我了,哥哥就不会生病了。”   班主任看着自己一脸天真单纯的学生,心里可悲的叹了口气,作为成年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晏母对两个儿子的偏心呢?   大儿子身体不好有心脏病需要多关心照顾没毛病,可也不能偏心到这种地步吧?   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对安桦说道:“学习是没法让着别人的,考试该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也不要为了让着你哥哥,你就故意不好好学习了,知道吗?”   安桦迟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班主任还是不太放心的多叮嘱了两遍,才让他离开了办公室。   等安桦离开后,办公室里就热闹了起来,老师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件事来。   “这晏安桦的妈妈也太偏心了吧?明明晏安桦成绩更好,却让他故意考差的就为了让着他哥哥?”   “我记得他哥哥好像是叫晏安平吧?这次考试排名年级第五,在班级上排名第一。”   安桦的班主任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这孩子有心脏病,身体不好,所以晏家就对他格外紧张偏爱一些。”   本来他们班的成绩大多数就靠年级第一的安桦撑着,现在安桦故意考差了,他们班上排名第一的就变成了晏安平,但晏安平的成绩在年级中也才排名第五而已。   就算把前十名中第五名之后的名次都占据了,也及不上一个年级第一名来得风光啊。   老师们倒还好,这件八卦就算传出去也是在老师的圈子里传着,但那两个因为来送作业本意外听到这等八卦消息的学习委员,他们可是学生,回到教室后憋不住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的同学。   很快之前次次考年级第一的晏安桦被妈妈要求故意考差让着哥哥晏安平的消息就在学生当中传开了。   有人就嘲笑晏安平:“就算晏安桦故意考差,让着晏安平,也没见晏安平考了年级第一呀!”   安桦班上的同学就有人跟着嘲笑:“虽然年级第一够不上,但不是还有班级第一嘛,这下子可得把晏安平给高兴坏了啊。”   晏安平一直被晏父晏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养出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王子病,跟同学们来往时也是隐隐带着傲慢的,都是小孩子谁会喜欢跟晏安平这种傲慢的小孩交朋友呢?   所以晏安平在班级上的人缘并不怎么样,远远不如安桦的人缘好。   于是班级里就有很多同学为安桦抱不平。   还有人故意来到晏安平面前问他:“终于超过晏安桦考了第一名,是不是很高兴?”   晏安平还不知道事情真相,他见这次考试安桦发挥失常,让自己拿下了第一名,心里就有些高兴得忘了形,没听出来这个同学问话里的阴阳怪气,有些得意的道:“我也没想到小桦这次会发挥失常,不过我也属于正常发挥,拿下第一名也很正常。”   这个同学冷笑道:“像你这种只能靠妈妈逼迫第一名给你让位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第一名!”   晏安平顿时蒙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要不是晏安桦让着你,故意空着题目不做,又怎么会轮得到你这种人拿下第一名?而且也就在班上逞逞威风,有本事拿下年级第一呀!”   其实晏安平能在排除自己弟弟之外拿下班级第一名,就足以证明了他的成绩是很好的,毕竟晏家花高价请来的补课老师也不是白请的。   只是这个学校是本省市最好的小学,能在这里上学的孩子背后都有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的家长,所以哪怕只是一年级的小孩也是内卷严重,年级前十名之间分数差距很小。   排名年级第五的晏安平,与这一次排名第一的学生,分数差距其实也就差几分,但往往几分之差就隔着好几个学生。   也只有一直保证自己不出错拿满分的安桦才能稳坐第一名宝座。   之前的年级第二名一直是换着人坐的,晏安平以前也是拿过年级第二名的,只是这一次少考了两分才落到第五名。   这个同学讥讽晏安平的话好像是在说晏安平成绩不好一样,其实是过于夸张的,晏安平成绩还是很好的。   但晏安平已经顾不得跟这个同学吵架了,他瞪大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晏安桦让着我?”   这个同学见晏安平似乎还不知道,嘿嘿讥讽笑着又把传言给他重复了一遍。   晏安平听说自己这次能考过晏安桦,是因为自己妈妈让晏安桦故意考差让着他,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还被所有人知道了,晏安平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如果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晏安平自己知道之后反而还会高兴,毕竟这体现出自己在妈妈心中地位比弟弟更高。   但被外人知道了,那么他就太丢脸了,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比不上弟弟成绩好,需要妈妈逼弟弟故意考差让着他的人了。 第347章 双胞胎兄弟[04]   晏安平感觉周围所有同学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捂着心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晏安平好像不对劲, 快去叫老师来!”   有知道晏安平身体不好的同学看着晏安平这副模样被吓到了,连忙跑去隔壁办公室喊班主任老师。   班主任老师过来看见晏安平痛苦的捂着心口倒在桌面上,吓得连忙拨打急救电话, 又一边上前去找晏安平的药喂给他吃。   早在晏母请求老师多照顾晏安平时就告诉过他, 晏安平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晏安平在学校里发病后该怎么急救。   老师毕竟不是医生,能做的并不多,只能给他喂药后等救护车的到来。   好在学校离附近的医院并不远,救护车来得也很快, 晏安平很快就被送上救护车去了医院。   班主任老师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只留下其他科任老师在教室里安抚学生们。   安桦跟一起去玩的同学满头大汗的回来时,才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晏安平被气得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这件事。   安桦下意识就以为晏安平又是在装病,毕竟他穿越以来见到晏安平几次发病都是故意在装病,狼来了的次数多了,也就以为这次也是假的。   晏安平的身体情况其实控制得蛮好的, 是晏父晏母过于担心了, 把晏安平看得太紧, 让晏安平小小年纪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病情来争宠, 才会出现‘经常病发’,而这种病发他只是装作疼一会儿就不疼了,医生检查也查不出来,看着担心的家长当然就只能顺着晏安平的话去说, 让家长好好照顾孩子。   不管是晏父晏母还是医生, 都想不到晏安平一个几岁小孩子会故意装病, 也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装病,一直被晏安平蒙骗了过去。   安桦也没有拆穿晏安平的意思,他既然喜欢装,那就让他装好了,装多了晏安平就会知道,等晏父晏母习惯之后就不会一直这么紧张他发病了。   安桦在学校里露出一副担忧哥哥身体的模样来,不过晏父晏母也不会专门来提前接他回家,毕竟晏安平发病,谁也顾不上学校里的安桦了。   晏安平被送往医院后,班主任就打电话告诉了晏母,当时晏母正和晏父在一起,两人收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晏父晏母先是关心晏安平的身体状况,得知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才会发病一次,并没有大的危险,两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有心思询问班主任自己孩子是怎么在学校里受到刺激了?   班主任在医院里等待晏父晏母到来的时候,也通过电话联系了留在学校里的同事,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面对晏父晏母不善的询问,班主任就实话实说了:“因为这一次考试晏安桦成绩下降了,空了好几道选择题没做,我就把晏安桦叫到办公室来询问原因,晏安桦告诉我,是他妈妈要求他考试时少考一些分数,让着他哥哥。这话大概是被其他同学听见了,传了出去,晏安平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此事,就受到了刺激。”   晏母听到之后,顿时气道:“小桦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班主任有些不赞同的道:“孩子诚实是好事,而且您也不应该为了一个孩子而压制另一个孩子的天赋和聪明。晏安桦能让晏安平一时,难道还能让晏安平一世吗?更何况成绩比晏安平更好的孩子也不止晏安桦一人,这一次就算晏安桦故意考差了,让着晏安平,晏安平也只考了年级第五名,难道晏太太你要让前四名的同学全都让着晏安平吗?”   晏母哑口无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说道:“主要是小平这孩子太要强了,也总想着不能落后弟弟,天天熬夜学习,他身体不好哪能这样熬呢?”   班主任皱眉道:“晏安平熬夜学习是你们做父母应该阻止和操心的,而不是为了打消晏安平的竞争意识,去打压另一个孩子。”   晏母自认为自己没错,她都是为了孩子的身体好,而且让小儿子稍微考差一点又不会影响小儿子的真实成绩。   晏父倒是清醒理智一些,他说道:“老师说的对,老婆你以后确实不能再这么做了。你让小桦平时考差一些,那么以后呢?等中考高考的时候难道还让小桦故意考差吗?总有真相曝光的那一天,小平要是知道了真相,到时候肯定会被刺激得更严重的,倒不如让小平习惯这一点,也就慢慢不会被刺激到了。”   晏母想到这一次晏安平被刺激到的原因,顿时沉默了下来。   班主任又跟晏父晏母讨论了一下关于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重点当然是希望不要压制晏安桦的成长。   晏父晏母虽然因为大儿子身体不好更关注大儿子,但对小儿子也不是不爱的,自然是听进去了。   晏安平从病房里醒过来,就见到守在身边的晏父晏母,他看见两人就委屈得红了眼眶:“爸爸,妈妈……”   晏母心疼的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让你弟弟故意让着你的。”   晏安平很想说都怪弟弟不好,怪弟弟在学校里乱说话。   但晏母都主动这么说了,晏安平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能说些什么,便顺着晏母的话说道:“妈妈,我才不要弟弟让着我呢,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超过弟弟的。”   晏母听到晏安平这话就更愧疚了,觉得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不仅影响了小儿子的学习,还影响了大儿子上进的决心。   晏母说道:“小平也不用非要跟弟弟比较,各人有各人的优点长处,你弟弟学习成绩比你好,但他却不如你乖巧听话。”   晏安平听到晏母这句安慰,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他乖巧难道是自己愿意的吗?还不是因为身体不允许,不然他也想像晏安桦那样蹦蹦跳跳到处调皮捣蛋啊。   想到自己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就连情绪都要控制平稳,而弟弟却健健康康毫无禁忌,晏安平就对弟弟更加的嫉妒了。   他多么想跟弟弟换一换,他多么想拥有弟弟那样健康的身体。   晏安平这次病发,他闹着要多住院几天,不想去学校里听那些风言风语。   晏母就留下来陪伴他,晏父还要忙工作,就回去上班了。   至于安桦的上下学接送,就交给了晏家的司机。   安桦这几天回到家里只看见保姆,没看见晏父和晏母,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晏父公司很忙,经常加班,他回来时安桦都睡了,安桦起床之前他就去上班了,一天到晚碰不到面。晏母则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发病的晏安平身上,在医院里陪床,也很少回来。   如果是原主在这里,只怕都会产生自己被爸爸妈妈抛弃了的念头,不过安桦可不会在意那么多,依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有空了就打电话给晏父晏母刷刷存在感,倒也不是讨好他们,只是不想真让他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晏安平身上,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   毕竟原主的心愿就是希望爸爸妈妈能更在乎他一些。   晏安平在医院住了几天也住不下去了,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就经常住医院,他其实特别讨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一点儿也不喜欢医院。   所以没住几天晏安平就闹着要回家休养。   晏母就带着晏安平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回到家看见安桦在家,才想起自己这几天忽视了小儿子,连忙弥补般的关心问道:“小桦这几天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安桦看了晏安平一眼,对晏母点了点头:“老师夸奖我是个好孩子。”   晏母笑了起来,又说道:“哥哥这几天生病住院了,所以妈妈没有时间接送你,你自己要乖乖的哦,不可以调皮。”   安桦只是维持原主的小孩子人设,并不是真的调皮不懂事,也没有对晏母的叮嘱产生反感,毕竟她也是好意关心。   晏安平在家里住了几天,这几天家里人都对他百依百顺,让他顺心如意,他的脸色都养得红润了一些。   晏母终于开口对他说道:“小平,你该去学校上课了。”   晏安平在家里待得太舒服了,不想去学校上课,一想起学校他就想到之前被同学指责嘲笑的场景,不高兴的道:“妈妈,我不想去学校。”   晏母再宠他,也不可能让他任性的不上学,毕竟晏安平身体不好却也没有糟糕到连上学都不能的地步。   晏安平的病情控制得很好,没发病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医生也说他可以跟普通人一样上学。   晏安平拗不过晏母,只能扁了扁嘴,跟安桦一起去上学了。   不过在去了学校之后,他发现已经没有人提起那件事了,就好像他发病之前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348章 双胞胎兄弟[05]   晏安平还以为是同学老师们在这几天里已经把那件事给忘了呢, 他顿时松了口气,绝口不提那件事,自己也努力把它忘掉。   而实际上不是大家把这件事忘记了, 而是在经过晏安平发病送去医院急救之后,老师怕担责任,也怕再闹出什么事刺激到晏安平, 所以在学校里疾言厉色的叮嘱学生们不要再提这件事, 因为晏安平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会害死他的。   到底还只是小孩子,被老师这样叮嘱,又听闻晏安平有心脏病受刺激可能会死,之前那个故意在晏安平面前提起这件事刺激他发病的学生也被老师严厉批评了, 学生们都不敢再跟晏安平提这件事了, 只能背着他悄悄的说。   但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晏安平是有心脏病了,他们的潜意识里就不敢跟晏安平玩儿,也不敢跟他说话,怕说了什么刺激到他导致他晕倒,自己还要被批评。   这些孩子的家长听说了晏安平的病情之后, 也对自家孩子耳提面命的不许自家孩子跟他玩儿, 怕摊上事儿。   所以大家都不提那件事, 却隐隐孤立起了晏安平。   哪怕以前晏安平也没有什么朋友, 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大家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跟避什么瘟疫一样避着他,这让晏安平很难过,心情越发不好, 再有人缘特别好的安桦做对比, 他更是郁郁寡欢。   晏安平回家后跟晏母说学校里没人跟他玩儿, 晏母也没当回事,因为之前也是这样的,主要是因为晏安平不能剧烈运动,性格内向,跟调皮小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去,她也乐得晏安平不会被其他孩子带着疯玩,影响身体健康。   晏安平从晏母这里得不到什么反馈,就只能自己忍了,傲娇的想着别人不跟他玩儿,他还不愿意跟别人玩儿呢。   于是就越发一门心思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晏安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越多,就越渴望能够在学习成绩上超越弟弟。   尤其是当自己人缘比不上弟弟的时候,晏安平更加渴望从其他方面比弟弟优秀。   但每一次考试,安桦都是满分,任凭晏安平再怎么努力学习,他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一样的满分,跟安桦并列第一,从未有过一次超过安桦。   而晏安平为了考满分,是真的太过用功学习了,心神消耗过大,又悄悄熬夜复习,于是他没有再装病,就真的把自己给熬病了。   晏母得知晏安平又一次为了学习把自己熬病了,就更加严格的看守他,不许他过度学习。   晏安平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普通聪明的孩子,能在这种内卷严重的重点小学里考满分,全靠平时的努力用功。   在晏母强制减少他的学习时间之后,晏安平的学习成绩就明显的下降了一些,虽然依旧是名列前茅,但跟安桦常年满分第一是完全没得比的。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升入高年级之后,学习内容越发深奥,晏安平就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   就算有家庭教师补课,但他在学习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还是学习变得吃力了起来,成绩也从前三名掉到前十名,距离安桦更远了。   在晏父晏母看来,他们不强求晏安平有多么优秀,只要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长大就好。   反正小儿子晏安桦已经十分优秀长脸了。   可是晏安平不能忍受自己不如弟弟优秀,被弟弟的耀眼光芒所掩盖,更不能接受爸爸妈妈的注意力被弟弟所夺走。   只是晏安平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在学习成绩上超越弟弟。   因为他有跟着家庭教师补课,弟弟没有补课,他就算被妈妈限制了学习时间,也比天天放学后连作业都懒得写就跑出去玩的弟弟学习时间更多,可是为什么他都这么努力了却还是不如弟弟成绩好?   晏安平怀疑安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私底下偷偷学习,比如安桦每次说跟朋友出去玩,实际上都是出去偷偷学习了。   所以晏安平想了一个法子,他对晏母提出要求,说想学钢琴。   晏母当然就满足他了,立马买了一架钢琴回来,钢琴老师也安排上了。   不过晏安平学了没两天就说不想学了,但他又一副不想浪费的样子,对晏母说道:“妈妈,钢琴老师都请来了,不如让小桦去学吧。”   晏母想到天天出去玩跟个皮猴似的小儿子,觉得让他学习钢琴压压性子也好,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这一天安桦跟同学打完篮球回家后,就被晏母告知给他安排了钢琴课程。   一旁的晏安平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道:“小桦,本来妈妈是给我安排的钢琴课,但我后来不喜欢钢琴了,就决定送给你学了,希望你能够不要辜负我和妈妈的期望,好好学习钢琴。”   安桦抽了一下嘴角,如果是原主在这里,听见晏安平这话只怕要气的摔东西了。   这话什么意思?晏安平不要的钢琴课扔给他去上?感情他只能捡晏安平不要的东西?之前请钢琴老师来家里上课的时候没想起他来,现在晏安平不想上课了,才把他塞上去凑数?怎么,晏家是缺这么点钢琴课的钱吗?只能供一个孩子上钢琴课?   晏家很有钱,根本不缺多买一架钢琴,多让一个孩子上钢琴课的钱,只是晏母单纯的没想到小儿子罢了。   晏父晏母不是不爱小儿子,只是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大儿子占据了他们大部分注意力,他们就会忽视小儿子。   也难怪晏安平会那么执着的跟弟弟争夺父母的注意力,想必是晏安平曾经发现晏父晏母在把注意力放在弟弟身上之后就忽视他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患得患失的想要获得晏父晏母的全部注意力。   晏父晏母没法在两个孩子之间一碗水端平,也难怪两个孩子会争宠,对他们有怨言了。   安桦就是个来完成原主心愿的,根本不在乎晏父晏母关注谁,也不在意晏安平的这点小心机。   他完成原主心愿的办法就是表现得很优秀,怎么优秀怎么表现,优秀到光芒万丈,优秀到晏父晏母无法忽视他,优秀到晏父晏母以他为荣,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偏向他了。   用生活中那些争宠小手段去争夺晏父晏母的注意力是行不通的,因为他争不过身体不好需要时刻关注的晏安平。   所以安桦干脆就不在这方面争了。   面对晏安平隐隐挑衅的话语,安桦就当做没听出来,直接答应了晏母的要求,第二天就去上钢琴课。   钢琴老师对自己换了一个学生的事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自己收钱教学生,教哪个都是一样的工作量。   只是当他开始教安桦之后,就发现工作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之前教的晏安平在音乐方面的资质只能算普通,不算太平庸差劲,但也绝对不算多么优秀,晏安平学习钢琴只能算是多一样才艺傍身,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成为职业钢琴家。   当然晏家也不指望晏安平去当什么职业钢琴家,只是让他多一个兴趣爱好,学着玩玩而已。   而现在教的安桦则是完全不同,就算没教他多久的钢琴老师也能感觉得到安桦那几乎是溢满的灵气与天赋。   他示范的弹一遍的曲子,就算安桦从来没有学过,也能照猫画虎的模仿弹出来,分毫不差。   这份学习天赋和灵气,让钢琴老师十分激动的对晏母说道:“您的小儿子真的是一个钢琴天才,他在钢琴方面的天赋十分卓越,非常建议您安排孩子往钢琴方面发展,将来若是踏入职业道路,说不定会成为世界闻名的钢琴家。”   晏母本来只是打算让调皮的小儿子磨磨性子,没想到钢琴老师竟然告诉她,小儿子是个钢琴天才?   自己儿子被老师这么夸奖,晏母当然很高兴。   于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晏母就在餐桌上对刚刚回家的晏父说起此事:“今天钢琴老师夸小桦是钢琴天才,说他以后在这方面发展,说不定会成为世界闻名的钢琴家呢。”   晏父听到这个消息也十分高兴,亲自给安桦夹了一只虾:“小桦真厉害,想要什么奖励?”   安桦随口说道:“那我想要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晏母说道:“家里不是有了一架钢琴了吗?干嘛再买?”   安桦笑眯眯的道:“这架钢琴不是哥哥的吗?以后哥哥要用钢琴,我总不能跟哥哥抢,所以我想要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晏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一架钢琴他还是可以轻易负担的。   晏安平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本来听见钢琴老师夸奖安桦的话之后心里嫉妒得不行,的确打算以那架钢琴是妈妈买给他的为理由占据钢琴,减少安桦练琴的时间,没想到安桦竟然会提出让爸爸给他新买一架钢琴。   看着晏父晏母都对安桦十分满意骄傲的表情,晏安平感觉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 第349章 双胞胎兄弟[06]   晏父不仅给安桦买了一架新的钢琴, 还专门准备了一间琴房给他用,这是之前晏安平都没享受到的待遇。   晏安平这个时候也想要一间专门的琴房,弟弟有的他也要有。   可是晏父觉得他都不学钢琴了, 没必要专门收拾一间房间给他当做琴房。   晏安平很不高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无理取闹会让晏父对他不耐烦,于是他就说道:“小桦钢琴弹得好, 他一个人学钢琴多寂寞呀, 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陪他一起学。所以我想和小桦一起在琴房里学钢琴。”   晏父晏母不明白晏安平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变得这么快,但他们作为大人也没心思去猜晏安平一个小孩子的心思,觉得小孩子的心情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不必去费劲思考孩子究竟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既然想学那就学呗,又不是教不起学费。   于是晏父就又给钢琴老师支付了一笔学费,请他连带着晏安平也一起教了。   晏安平想重新学习钢琴,就是为了不让安桦专美于前,也是不想让安桦独占一个琴房, 非要进来分一半。   但他没想到的是, 学习钢琴不容易只是他不容易, 安桦的学习能力把他甩得看不见, 一首曲子老师教过之后,安桦马上就能弹出来,他对着乐谱练上一整天都弹得磕磕绊绊的。   这比平时学习成绩上的差距还要明显,晏安平从未如此直白的面对自己和弟弟的天赋差距。   晏安平深受打击, 自然就越发弹不好, 钢琴老师教起来也觉得很痛苦, 毕竟习惯了一教就会的钢琴天才,再去教一个怎么教都不太会的普通学生,实在太痛苦了。   对比过于惨烈,钢琴老师都主动劝说晏母:“晏安平不适合学习钢琴,他的天赋和晏安桦相差太远,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学习钢琴,对比差距明显,会让晏安平难以接受这种落差的。”   晏母也在两个孩子上课时悄悄的关注了一下,亲眼看见安桦轻易学会老师教的新曲子,而晏安平还在练习之前课上学的简单曲子,就算晏母一个外行人也能听得出来两个孩子弹的曲子流畅程度上的差距宛如云泥之别。   晏母担心晏安平又钻牛角尖,便找了个机会劝他:“小平,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想学钢琴吗?你没必要为了陪你弟弟学钢琴勉强自己去学不感兴趣的钢琴,你可以学学其他的东西,小提琴、古筝、架子鼓、绘画……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晏安平早就受不了自己天天在琴房里被弟弟比到泥地里去的处境了,只是想到是他主动要求跟弟弟一起学钢琴的,要是突然又说不学了,岂不是临阵脱逃?   现在晏母主动给他台阶下,他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妈妈,我想学画画。”想到钢琴老师经常在课上夸奖安桦是真正的音乐天才,他就讨厌上所有乐器了。   晏母听到晏安平说想学画画,行动力十足的给他停了钢琴课,换成了绘画课,专门请了老师来家里教他。   晏安平大概是在钢琴方面被安桦打击得太狠了,已经好多天没来搭理安桦了,他不来找自己麻烦,安桦也懒得理会他,各人学各人的也挺好。   就算原本命运轨迹中晏安平对自己弟弟使小心机,导致原主的堕落,但在安桦看来这只是原因之一,晏安平罪不至死,他也不至于跟一个本能想争宠患有心脏病的小孩子计较。   所以晏安平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从来不搭理晏安平的,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个世界安桦是当做来度假的,毕竟任务难度确实很低。   随着年龄的增长,晏安平和安桦的差距就越来越大。   进入初中之后,安桦的学习成绩依旧是稳坐第一名,不是满分就是近乎满分,甩开第二名几十分的差距。   而晏安平已经沦为中上游的名次,他身体不好,又分心到绘画上,本来学习时间就不多,还没有专注在文化课上,自然就成绩下降了。   晏父晏母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儿上,对他的成绩从来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有一个样样都出彩的弟弟在旁边,光芒万丈,耀眼无比,衬托得他就像个无能的丑小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学校里,晏安平的代称已经变成了‘晏安桦的哥哥’,好像所有人都只认得优秀的晏安桦,对他晏安平的印象就是‘那个晏安桦的双胞胎哥哥’。   别人在得知他是晏安桦的双胞胎哥哥之后,随之而来的总少不了“两人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不像其他双胞胎那样长得一模一样啊”“晏安平是晏安桦的哥哥怎么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晏安桦居然还有一个哥哥吗?他哥哥也很优秀吧?”“晏安桦的哥哥比他差远了”……   这些刺耳的闲言碎语,随着安桦越发优秀,就一直萦绕在晏安平的身边,杜绝不了。   晏安桦身体健康运动十项全能,会打篮球打网球还会踢足球,就连骑马都是十分优秀的骑手,学习成绩更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名,除了小学那次为了让他故意少做题没考第一名,其他时候他从未下过第一名的宝座。   其他特长也是极为优秀,从小学习的钢琴更是多次拿奖,被国际有名的钢琴大师欣赏想收为学生,要不是他说自己志不在此,只怕早就走上钢琴家之路了。   跟处处优秀耀眼的晏安桦相比,晏安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人关注的丑小鸭。   就连曾经为了他的身体健康,让晏安桦故意考差的晏母,如今也是以晏安桦为傲,再也不提让晏安桦不要表现得那么优秀故意让着他的话了。   晏安平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颜料所剩不多了,就想出门去买一些,刚下楼就看见家里来客人了,晏母正在招待客人。   站在楼梯转角处的晏安平思索着自己这个时候要不要下去,然后就听见晏母在和客人聊到各自的孩子。   客人对自己的孩子是明贬暗夸,那晏母就是直白的炫耀了,炫耀自己小儿子有多么多么的优秀。   晏安平准备继续下楼的脚步顿时如千斤重,根本迈不动。   因为他听见晏母说起晏安桦时就各种炫耀自己儿子又考了多少分,又拿了什么奖,绝口不提他这个大儿子。   当客人问起他:“晏太太,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好像跟晏安桦还是双胞胎呢。”   晏母只含糊的道:“我大儿子身体不好,我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长大就好。”然后就重新把话题转移到夸赞晏安桦上面去。   就好像他晏安平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赞的地方一样。   不,他晏安平就是没有什么可值得夸赞的地方。   晏安平苦笑着想道,跟十项全能的优秀弟弟比起来,他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楼下晏母还在和客人炫耀着自己优秀的小儿子,晏安平悄悄的转身上楼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坐在房间书桌前椅子上的晏安平冷静的想道。   明明最开始爸爸妈妈关注的人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人变成了晏安桦?   晏安平不明白,晏安桦自从上学交了很多朋友之后,就经常出门和朋友们一起去玩,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跟爸爸妈妈撒娇了,甚至一天到晚,除了在吃饭时间,很少见到他的人。   晏安桦本人在家里好像没什么存在感,但后来随着他越来越优秀,名气越来越大,他的存在感仿佛无处不在。   就比如刚刚,晏安桦不在家里,但妈妈和客人聊天都会以他为话题中心。   以前小时候晏安桦不主动要求什么,爸爸妈妈也很少想起他来,但现在爸爸妈妈有什么第一时间就是想起他。   反倒是自己,渐渐的被忽视遗忘了。   要不是他偶尔会发病一次,惊动爸爸妈妈,只怕他真的就要被晏安桦的耀眼光芒遮掩得毫无存在感了。   晏安平有时候为了故意引起爸爸妈妈的注意,会假装心脏病发作,每次看见家里因为他发病而气氛凝重,他就会很愉快。   只是随着他装病次数越来越多,他发现爸爸妈妈对他发病似乎也有些无所谓了,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比变成了后来的冷静平淡。   晏安平不想耗光爸爸妈妈对他的耐心,就再也没有装病了。   可这样对他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善,哪怕他陪在爸爸妈妈身边更长久,哪怕晏安桦经常不着家,他好像也比不上晏安桦在爸爸妈妈心中的地位。   晏安平一直在房间待到午饭开始,保姆来叫他下去吃饭,他才走出房门。   餐厅里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很多菜肴了。   晏安平放眼望去,心中苦笑,以前餐桌上都是以他的口味为重,多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但现在却变成了以晏安桦的口味为重了,多半是晏安桦喜欢吃的菜。 第350章 双胞胎兄弟[07]   在升入初中之后, 安桦就因为成绩过于出色,被老师重点往竞赛方面培养,像是正常的课程老师提前给他开小灶让他写完了, 还超纲的让他提前学了高中的知识点。   所以安桦可以把精力放在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上,平时的考试也不会落后。   与安桦在学校是永远霸榜第一的学神级人物的风光相比,晏安平就仿佛太阳下的影子, 一点都不起眼。   晏安平其实也不算差, 成绩中上等,还有不错的特长,长相也帅气,单拎出来看,也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了。   可偏偏他和安桦是双胞胎兄弟, 天然会被人拿到一起对比。   就像原本命运轨迹中的原主与晏安平一样, 原主也是活在晏安平的阴影之下,永远被晏安平的乖巧懂事听话衬托得叛逆荒唐不懂事,最后被晏父晏母选择放弃。   晏安平跟原本命运轨迹中的他没有多少改变,还是一样的乖巧懂事听话。   只是安桦穿越过来之后,没有像原主那样自暴自弃的摆烂, 也没有针对晏安平做什么, 只是让自己更优秀, 优秀到晏父晏母无法忽略掉他的存在而已。   尤其是安桦的优秀并不是小范围内的优秀, 他考试考第一名,并不仅仅只是在学校考第一名,而是全市联考也能考第一名。   在全市所有初中学校里,安桦的名气都很大, 毕竟他的学习成绩已经好到具有传奇性, 就算是其他学校同年级的老师也会在跟学生讨论全市联考成绩时, 提一提本次联考全市第一名是谁。   “你们都觉得这试卷难考不好,但人家第一名的晏安桦却能几乎科科都是满分!为什么人家能考得那么好,你们只能在这里抱怨试卷难度大?”   这些老师们基本上都是用类似的话来激励学生们。   于是这些与安桦一起参加全市联考的同年级学生们,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晏安桦这个学公司字。   毕竟考试总分数甩开第二名七八十分,这种程度的差距,实在令人高山仰止。   初中阶段全市联考的次数并不多,一学期也就那么一两次,但初中三年下来,安桦次次都是雄霸第一宝座不动摇,没有一个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安桦这一届的中考状元非他莫属。   全市这么多学生,安桦在学生当中名气大,自然也就在学生家长中名气也非常大。   晏父平时生意上来往的朋友当中就有孩子也在读初中,自然也就听说了晏安桦的学神大名。   晏父的朋友在见到晏父之后,就忍不住跟晏父确认一下:“老晏啊,我记得你有个儿子就叫晏安桦?是不是在市一中念初中啊?”   晏父隐含骄傲的点了点头,矜持道:“是啊,安桦就在市一中读书。”   朋友顿时就确定了安桦的身份,羡慕的道:“我听我闺女回家说起过你儿子,年年都考全市第一,看来今年中考,你儿子肯定是中考状元了。老晏啊,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就算是他们这种家庭,也会对孩子的学习成绩充满希望的,希望孩子成绩好,考上好大学,成为社会精英。这样才不会成为败家子,让自家衰落下去,反而会一代更胜一代的兴盛下去。   所以晏父的这个朋友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他。   晏父虽然早就习惯了小儿子的优秀成绩,可每次听到别人的夸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骄傲和喜悦,他故作谦虚的道:“中考还没考呢,一切皆有可能,状元之说暂时还当不起。”   不过他眉梢间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   朋友忍不住询问道:“老晏,你是怎么把儿子培养得这么出色的?让我也取取经吧。”   “咳咳。”晏父不自在的说道,“都是安桦他自己聪明又努力,我们做家长能做的也就是给他支持。”   晏父忙于工作,两个孩子大多时候都是交给晏母来照顾的,不过因为安桦成绩过于突出优秀,晏父也有多加关心安桦,但他发现安桦好像回家后没怎么学习,写完作业就出去打球玩耍,看着似乎放在学习上的时间远不如大儿子晏安平来得多,偏偏就是成绩特别好。   晏父心里认为,应该是小儿子比大儿子脑子更聪明。   晏父心里骄傲自己有个聪明的儿子,但在朋友面前他当然不会把实话说出来,含糊其辞的搪塞了过去,就转而夸朋友的女儿也很优秀,转移话题。   晏父在跟朋友聚会完之后回家,看见晏母正在跟一脸郁色的大儿子晏安平说着话,便问道:“怎么了?”   晏母叹气道:“安平他昨晚又熬夜复习了,今天又感觉有些心悸了。”   晏父听着晏母说的话,心里没有什么波动,毕竟这十多年来经常听这些话,也早就习惯了晏安平的发病,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做好了哪天晏安平突然发病抢救不过来的心理准备了。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晏父看着晏安平那没什么血色的脸,说道:“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你应该清楚,不要总是任性的糟蹋自己身体,让我和你妈担心。”   晏安平乖巧的说道:“爸爸,我只是想多复习复习,中考能够考得更好一些。”   晏父微微皱眉,说道:“你再怎么复习也提高不了多少成绩,像你弟弟没看他怎么复习都能考第一名,你何必总跟你弟弟较劲呢?好好养好身体,不要给我和你妈妈添麻烦。”   晏安平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头涌现出浓浓的不甘。   又是这种劝他不要跟晏安桦较劲的话!   如果说最开始晏安平跟安桦较劲,是想要争夺晏父晏母的关注和宠爱,那么他现在还坚持跟安桦较劲,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跟安桦的差距不是那么大。   他厌恶着晏父那种他理所应当不如弟弟的语气,厌恶着外人永远只看得见弟弟一个人。   为什么晏安桦要那么光辉灿烂,照得他仿佛被踩在脚底下不起眼的影子?   就算是双胞胎兄弟,就算必须有一个人要当不起眼的影子被另一个踩在脚底下,那么也该是他踩着晏安桦。   只是晏安平不能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宣之于口,因为他在晏父晏母面前扮演的永远都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是不会顶撞父母的。   所以晏安平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好的,爸爸,我以后不会了。”   晏父知道晏安平这保证管不了多久,以前晏安平也不知答应过晏母多少回了,后来还不是故态复萌。   只是晏父也不在意,能管用多久就管多久吧,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天天盯着晏安平。   这时,安桦抱着一个篮球大汗淋漓的回家了。   看见安桦身上的篮球服都汗湿了,晏母关心的责备道:“怎么又出去打篮球打得一身臭汗?快去洗澡换衣服,小心感冒。”   晏母絮絮叨叨的询问安桦又跟哪些朋友出去玩了,就跟查户口似的查安桦的朋友有哪些。   安桦不耐烦的道:“我跟谁交朋友没必要全都跟你报备吧?每个朋友你都要查一遍户口,这也太霸道了!”   晏母呐呐的道:“我这不是怕你交到坏朋友吗?”其实是晏母觉得层次不够的人家孩子没资格跟自己儿子做朋友。   不过安桦从来也不理会她的这些要求和小心思,对她的话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就算安桦这样‘不听话’,晏母也不会生他的气。   晏父看见安桦这么反驳晏母的话,也什么都没说。   有些大家长主义的晏父一向是不喜欢孩子顶撞父母的,不管是不是父母有错,他都认为孩子不能顶撞父母。   这就是为什么原本命运轨迹中,原主叛逆桀骜,会那么受晏父晏母不喜和排斥的原因。   但安桦穿越过来可没有丝毫惯着他们的大家长主义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的扮演着原主的样子,区别只在于他没有像原主那样自暴自弃的摆烂,而是优秀耀眼。   当他足够优秀给他们长脸之后,晏父晏母也对他的桀骜不驯适应良好。   晏母还在嘀咕着:“也不知道你这孩子交的那些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家境不好成绩不好的就别理会他们了,省得带坏了……”   安桦不搭理她,反倒是晏父阻止她继续嘀咕:“行了,安桦自己心里有数,他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带坏呢?”   虽然晏父也跟晏母是差不多的想法,但他却很愿意给优秀的儿子更多的自主权。   安桦足够优秀,所以他叛逆又桀骜不驯,这不叫不听话不懂事,叫做有自己的个性。   安桦听见晏父的话,心中有些嘲讽的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还真是双标的态度啊!   成绩好就做什么都对,所谓品学兼优,只要学习成绩优秀,那么必然也是品德优秀的三好学生。   成绩不好做什么都不对,个人品德仿佛也因为成绩而变得不好了。 第351章 双胞胎兄弟[08]   晏父去书房工作, 晏母去厨房让厨师做几样家里人喜欢吃的菜,两人都暂时离开了。   一时间就只剩下晏安平和安桦两个人单独相处。   安桦平静的看了一眼晏安平,这些年来安桦没怎么跟晏安平相处, 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明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学习,但感觉跟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他也没有跟晏安平打招呼的意思, 抱着篮球就要上楼去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   本以为晏安平也会像以往那样对他视而不见的, 却没想到在安桦踏上楼梯的那一刻,晏安平忽然开口道:“你很得意吧?”   安桦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晏安平,正好晏安平也转头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 十分相似的两张脸上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一个漠然平静,一个隐含着愤慨不满。   安桦没说话,晏安平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总是装出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实际上却心机深沉的争夺着爸爸妈妈的关注,明明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凭什么你能光芒万丈, 我却只能做你的影子?”   晏安平将自己对安桦的不满发泄出来, 他终于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忍不住了, 想对安桦发泄出来。   只是对于晏安平的不满和愤怒,安桦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不想做他的影子那就自己努力变优秀啊,就算学习上赶不上他的优秀, 那就从其他地方大放异彩啊。   结果晏安平为了跟他比较, 非要在安桦擅长的领域中跟他较劲。   例如曾经小时候学钢琴, 安桦本来没打算学钢琴的,是晏安平故意撺掇晏母让他去学的,后来见他学得好,又要来与他在钢琴方面较量,也不顾自己没有学习钢琴的天赋。   现在上了初中也差不多,晏安平还没有放弃在学习领域与他较量,安桦参加什么竞赛,他也要跟着参加。   为了参加竞赛耽误了平时的学习,晏安平的学习成绩才一直只能保持中上游。   明明自己比不过他,不懂扬长避短,非要跟他较量,落败后再记恨他。   安桦有时候真的没法理解晏安平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在乎晏安平是怎么想的,这个世界原主的心愿主要还是晏父晏母的关爱,只要他够优秀,晏父晏母就不可能忽视他,原主的心愿可以说他基本完成了大半。   晏安平从来就不是他完成任务的阻碍,所以安桦也没有把晏安平放在心上。   所以安桦任凭晏安平叽叽歪歪的发泄了一通不满,他只丢下一句:“无聊!”就抬步上楼去了。   留在这里多听一会儿晏安平的废话,真是多浪费他这么长的时间。   本来都做好了安桦会跟自己吵起来的心理准备的晏安平目瞪口呆的看着安桦上楼的背影,他心里想好的各种应对方案全都作废了,因为安桦根本没按照他设计的剧本来啊。   晏安平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可恶!居然敢无视我!”   他宁愿安桦跟他大吵一架,或者讥讽他一顿,也不想安桦彻底无视他。   被无视的他仿佛一个跳梁小丑,他上蹿下跳为之嫉妒不满的事情,在安桦眼里只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晏安平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盛了。   然而不管晏安平有多么嫉妒愤怒痛恨他,安桦都毫不在意,对他而言,晏安平从来就不值得放在心上,争宠什么的太幼稚了。   任凭晏安平费劲手段的把晏父晏母的关注力拉到他自己的身上,安桦拿下一次竞赛一等奖,晏父晏母的关注就自动回到了安桦的身上,让晏安平的一切谋划全都白费了。   不管晏安平怎么在晏父晏母面前挑拨上眼药,都对安桦没用。   因为晏父晏母出门交际,身边的朋友或者对头都对他们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羡慕嫉妒,充分的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安桦给他们这么长脸,他们自然对安桦更加包容。   很多放在晏安平身上他们根本无法容忍的事情,放在安桦身上他们都会轻轻放过。   比如说晏安平要是顶撞父母,晏父晏母肯定会觉得他不听话不懂事了,叛逆青春期到了,他们会很生气。但换在安桦身上,晏父晏母只觉得安桦这是有个性,优秀的孩子性格强硬是很正常的事情,做父母的反而不该管太多,扼杀了孩子的天性,影响孩子以后的前程。   这样的双标,让晏安平十分痛苦难受,心情不好导致晏安平的心脏病也多次发作。   早年医生断定晏安平的心脏撑不过二十五岁,但随着晏安平无法放宽心,情绪不稳定导致心悸,多次发病,他的心脏负荷更大了,可能会需要提前进行换心。   但合适的心脏源哪有那么好找,就算有人跟晏安平匹配上了,除非人家马上快死了才会愿意把心脏捐给晏安平,不然人家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愿意捐出心脏呢?   晏安平多次听见医生叮嘱他不要忧思过度,要放宽心,情绪不要波动太大,好好养身体。   可晏安平性格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爱嫉妒爱生气的,尤其是身边有一个做对比的安桦,他更加无法放平心态,这就导致了恶性循环。   随着年龄的增大,发病次数越来越频繁,晏安平就只能常年住在医院里疗养,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和心脏的不堪负荷,心里越发后悔曾经还算健康时没有保护自己的身体,反而想东想西的害了自己。   小时候晏安平对自己的心脏病并没有太深刻的认知,只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以及装作发病的样子可以获得父母的关注和担忧。所以他小时候没把身体当回事,为了争宠还不顾身体熬夜学习。   现在长大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身体却垮了,晏安平后悔的同时也更加嫉恨安桦了,觉得要不是安桦表现得太优秀,他也不会为了压安桦一头而不顾身体的熬夜学习以及争宠了。   都是晏安桦的错!   晏安平很怕自己找不到匹配的心脏源,会因心脏病而死,他还这么年轻。可是医院方面迟迟没有好消息,晏安平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双胞胎兄弟的心脏应该是最容易匹配上的吧?   于是他在某次晏母来看望他时,一脸失落的说道:“妈妈,弟弟还是不来看我吗?我很久没见过弟弟了,我想他了。”   晏安平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晏母会答应带安桦一起来看望他,却没想到晏母直接拒绝了:“你弟弟在准备物理竞赛的复赛,现在每天都要去参加竞赛班的学习,没时间来医院看你。”   当年中考的时候,安桦直接考了一个全满分的中考状元,全省各大重点高中都来抢人。   最终晏父为安桦选择了竞赛强校的省一高,安桦在进入省一高之后就把大部分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竞赛上,虽然只是高一生,却已经顺利以满分成绩通过了初赛,如果接下来的复赛也能保持这个满分成绩,可以说他决赛妥妥能进国家队,将来还能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竞赛,拿到奖牌回来就能直接被最好的大学特招了。   这可是相当重要的事情,晏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晏母,一定要以安桦的学习为重,不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安桦。   晏母自动判断让安桦来医院看望晏安平是不重要的事情,毕竟安桦又不是医生,来看看晏安平又不能让他的病情好转。   而且这些年晏母也看出来自己两个儿子虽然是双胞胎,但感情并不深刻了,大儿子太过争强好胜,总想压小儿子一头,小儿子也对大儿子这个不如自己优秀的哥哥不爱搭理,感情一般。   所以对晏安平说想念弟弟这种话,晏母听听也就算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晏安平被晏母拒绝之后,脸色微变,他是在中考前因为忧思自己中考会比弟弟差很多而心情郁结最终病发入院的,所以他连中考都没参加,就直接住进医院了。   对此晏安平在安桦的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只有庆幸自己因为住院没有参加中考的份儿,因为他实在不想沦为安桦的惨烈对比。   中考结束之后,全市的人都知道今年的中考状元是一个考了满分的天才学神。那些跟晏家有关系的人,那段时间见到晏家人总是忍不住提起安桦的成绩,自然也会问到同样今年参加中考的晏安平。   晏安平因为心脏病发作没能参加中考,外人只会祝福他早日康复,却不会再说些什么“双胞胎兄弟怎么成绩差这么多呢?”之类的话,倒是让晏安平舒心了很多。   晏安平住院之后,就很少听见晏父晏母提起晏安桦这个弟弟了,大概是为了不想刺激到他吧。   然而今天他还是被晏母这番话给刺激到了。   晏安平感觉到心脏有些闷闷的,他知道自己这是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他不想在晏母面前表现出来,就自己强忍了下去。   好在并不严重,闷痛感一会儿就消失了。 第352章 双胞胎兄弟[09]   晏安平在医院里住着, 因为怀着某些小心思,让他总是忍不住对晏母询问安桦的消息,想知道安桦的近况。   然而他并没有从晏母口中听见他想要听到的安桦遭遇滑铁卢的消息, 只有安桦又拿了什么奖,又考了第一名,被最好的几所大学争抢着提前录取, 才上高一就保送进最好的大学了, 硕本连读提前毕业,研究出了什么重要成果声名远扬……   晏安平在医院疗养的这几年,从晏母口中每次听到的消息都是弟弟更优秀更出色变得更好了,而他却越过越糟糕,心脏负担越来越大, 身体情况越来越差劲。   他现在别提跟安桦较劲了, 他连学校都去不了,在别人坐在教室里念书的时候,他却只能日复一日的待在医院里,接受各种检查,吃各种药物, 感受着身体越来越虚弱, 死神距离他越来越近……晏安平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乖乖听从医嘱休养身体, 连他最讨厌的晏安桦都不再关注了, 因为每次听到晏安桦过得有多么好,他的情绪就会变差,也会影响到病情的稳定。   为了多活一段时间,活到找到合适的心脏源, 晏安平强迫自己不再去了解晏安桦的生活。   他在医院里枯燥乏味的挣扎求生着, 数着日子过下去, 整个人就像一株失去养分的花,日渐枯萎。   久病床前无孝子。   晏安平病得久了,住院久了,渐渐的也很少再见到晏父晏母了。   明明以前几乎每天晏母都会陪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关心他,后来变成一周来三天,到现在一个月能来三天就不错了。   晏安平已经顾不上晏父晏母对自己日渐冷淡,他抓住他们每次来的时机就追问他们:“我的心脏源找到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做换心手术?”   但晏父晏母给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合适的心脏源不是那么好找的,再等等,已经在尽力找了……”   原本的命运轨迹中,晏安平就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源,只是他运气很好的赶上了自己双胞胎弟弟出车祸被撞成重伤,就算抢救回来也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所以晏父晏母在乖巧听话懂事的大儿子和叛逆桀骜不听话的小儿子之间,选择了大儿子。   他们选择放弃抢救,让医生将小儿子的心脏移植给大儿子,这样他们就会有一个乖巧听话懂事又健康的儿子了。   但如今两个儿子之间选择谁,晏父晏母早就做出了选择。   他们两人渐渐的减少来到医院的频率,就是不想看着大儿子渐渐走向生命的终点。   合适的心脏源找不到,大儿子注定活不长。幸好他们还有一个聪明天才又健康有出息的小儿子。   晏安平从晏父晏母疏远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濒临死亡的他情绪近乎崩溃了:“找不到的是不是?你们不想为我找心脏源了对不对?你们想放弃我了,不想让我活着了是不是?”   晏父皱眉道:“安平,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不想让你活着?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心脏源,花再多钱也没关系,可这不是找不到吗?”   晏安平神色阴冷的道:“谁说找不到?我身边不就有个现成的心脏源吗?”   晏父晏母不明白晏安平究竟在说什么:“什么现成的心脏源?”   晏安平死死的盯着晏父,说道:“爸,你不是说你愿意让我活着吗?那你能不能让弟弟把他的心脏移植给我呢?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心脏一定匹配得上的!而且我移植了他的心脏之后我也会变得像他那样聪明,你不会失去一个聪明儿子的!”   晏父震惊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道:“你疯了?你居然为了自己活命要你弟弟去死?”   “为什么不可以?“晏安平歇斯底里的喊道,“他的心脏本来就该是我的!”   晏安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这几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里太美好太真实了,在梦里父母只爱他一个人,弟弟自暴自弃叛逆又桀骜,根本没有现实中那样好学又聪明,也不受父母待见,被他几句话就撺掇得跑去玩赛车,最后更是因为飙车而车祸重伤,没有什么救治价值,心脏也成功移植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能够健康的活下去。   晏安桦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生下来的价值就该是给他提供一颗健康心脏的!   那颗心脏应该是属于他的!他不想死,他要活着!既然梦里爸妈能够选择放弃继续抢救弟弟,把弟弟的心脏移植给他,那么为什么现实中不可以呢?   在死亡逼近下,已经渐渐的现实梦境分不清的晏安平执着的想要移植弟弟的心脏。   晏父晏母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别说如今的安桦是他们的心头宝,就算安桦跟原主一样让他们嫌弃,在小儿子健健康康的活着的情况下,他们也绝对做不出来挖小儿子心脏去救大儿子的事情。   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原本命运轨迹中,晏父晏母选择放弃对小儿子的抢救,是因为小儿子伤势太重,抢救成功率不高,就算抢救成功了也是一个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基本算是被医生判了死刑了。   这个时候大儿子的身体也扛不住了,急需进行换心手术,所以晏父晏母才选择了活命机会更大的大儿子,放弃了小儿子。   晏父晏母或许在两个儿子之中偏心,但也绝对做不出来害人的事情。   别说原主是晏父晏母的亲儿子了,就算是个外人,晏父晏母也干不出杀人挖心去救大儿子的事情。   所以安桦才会认为这个世界原主心愿实在很好完成,只要自己不作死,好好活着,别去飙车出车祸重伤濒死,那么晏父晏母就必然不会做出放弃抢救小儿子,把小儿子心脏移植给大儿子的事情来。   提出想要活挖弟弟心脏移植给自己的晏安平被晏父晏母认为是精神不正常了,他们倒也没有放弃他,而是为他请了心理医生给他看病。   晏安平将梦境与现实混淆,心理医生判定他确实精神状态不正常。   晏父晏母难过的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花钱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过完短暂的余生。   不过自此之后,两人就没有再来医院看望过晏安平了,他们实在不想见到一个口口声声想要自己弟弟心脏的儿子。   在安桦毕业之后,晏父将安桦带入自家公司,教他怎么在公司站稳脚跟。   安桦自然不需要晏父如何教导就能学会掌控一家公司,没多久晏父就可以直接退位让贤了。   就在晏父欣慰的将公司交给自己能力出众的小儿子之后,就收到了医院方面传来的消息,大儿子晏安平心脏病突发,抢救失败,死亡。   晏父和晏母心情悲痛的去医院见了大儿子遗体的最后一面,为大儿子办好了后事。   在收到晏安平的死亡消息的那一刻,安桦就感觉到树心空间里原主的怨气彻底消散了。   安桦在这个世界如同度假般的过完了凡人短暂的一生,留下将家产捐出去的遗嘱,就脱离这个世界回归了树心空间。   原主还没有离开,看见安桦回来,他还呆呆的问道:“我爸妈并没有想用我的命去换大哥的命?”   安桦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你自己作死飙车出了车祸,没什么抢救价值,你爸妈根本不可能把你的心脏移植给你哥哥。毕竟移植心脏你必死无疑,你爸妈再怎么样偏心也不可能要你的命。”   原主呆呆的看着水镜上定格的画面,那是晏安平提出想要他的心脏被晏父疾言厉色拒绝的画面,他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化作一道流光进入水镜之中,重新投胎转世去了。   安桦正准备挑选下一个世界中怨气目标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本体的中心枝干上某一片大树叶突然间全部变黄干枯了,即将从枝头掉落了。   他顿时大惊,连忙查看是什么情况。   一般一枚树叶就是代表着一个世界,中心枝干上的树叶全是高等大世界,个人的怨气是无法影响到这些高等大世界的,更别提还是这么大的影响。   这情况相当于是整个世界走向崩溃了,必须立刻及时解决问题才行。   安桦连忙意识连接那枚枯黄树叶内的大世界中的天道,查看发生了什么。   弄清楚让一个高等大世界近乎崩溃的怨气来源之后,安桦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高等大世界是一个仙界世界,有神魔妖和人族,神仙高居天宫,魔族被放逐苍渊,妖族和人族混居人间。   这个大世界由神族管理天地,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最后却因为一段三角恋而灭世了!   天帝的妹妹扶摇公主爱上了一个凡人男子,私自下凡跟一个凡人谈恋爱,触犯了天条,奈何天帝是她亲哥,睁只眼闭只眼的没有惩罚她,只是想办法让那个凡人修仙,成全自己妹妹。   但没想到仙界的翠微上神一直爱慕着扶摇公主,在得知扶摇公主宁可嫁给一个凡人也不愿意接受他之后,他黑化堕魔了,成为苍渊魔族首领,掀起了对神族的战争,目的就是为了把扶摇公主抢回去当自己的妻子。   最后翠微上神杀了扶摇公主那个身为凡人的爱人,那个凡人死后,元神归位,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凡人,而是妖族的妖皇。   这位妖皇觊觎着神族天帝之位,在元神归位之后就利用扶摇公主对他的爱去偷盗神族至宝,暗算天帝,最终导致天帝陨落,神魔妖三族混战,波及人族,近乎灭世的结果。 第353章 神魔三角恋[01]   安桦看完这个高等大世界近乎灭世的原因之后, 顿时无语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导致世界毁灭吗?   他一直以为这种恋爱脑毁灭世界的剧情只有他在那些现代世界看的古偶剧里才会出现。   这个世界的神魔妖三角恋,简直是包含了古偶剧各种热元素。   妖皇转世为凡人, 这是转世谈恋爱的元素;   扶摇公主一个神仙爱上凡人,这是仙凡恋元素;   翠微上神求爱不得堕魔,这是男二黑化元素;   扶摇公主被妖皇欺骗利用害死自己兄长天帝, 这是渣男利用善良单纯白莲花女主元素。   可以说集齐了各种大火古偶剧的热元素了。   可惜后面没有扶摇公主幡然醒悟率领神族与妖族大战, 反手虐渣男的复仇热元素。   因为神族在天帝陨落之后,就由另一位实力强大威望高的忘川神君率领,开始对妖族和魔族展开复仇之战。   而扶摇公主这个偷盗神族至宝害死天帝的叛徒,则是被忘川神君送上了斩仙台,祭奠天帝。   对扶摇公主爱之入骨的翠微上神在得知扶摇公主因为被妖皇利用害死天帝, 被神族抓起来送上斩仙台彻底陨落后, 顿时跟疯狗一样率领魔族对妖族和神族两面开战,一心要为扶摇公主报仇雪恨。   妖皇倒是不在意被自己随手利用的扶摇公主的死活,但魔族在翠微上神的带领下对妖族下狠手,神族也气势汹汹的要为天帝报仇,妖族也不得不两面开战。   神族一边要应付魔族翠微上神的报复, 一边要向妖族报仇, 也是两面开战。   最后形成了神魔妖三族混战, 最弱的人族也无法独善其身, 人间被席卷进这场旷世大战中,人族同样死伤惨重,尸横遍野,无数冤魂怨气冲天。   安桦在了解这个世界的怨气来源之后, 沉吟片刻, 选中了神族的那个倒霉天帝作为穿越对象。   这一次他不是清除某一个生灵产生的怨气, 而是清除无数生灵死后冤魂产生的怨气,所以他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是简单的来圆满的走一遍原主的人生,让原主怨气散去就行,而是真正的要逆转整个世界的时空,将一切重来。   若是安桦不穿越进入这个高等大世界插手事情的发展,必然还会走上原先的命运轨迹,所以他得穿越进去阻止这场因为三角恋而形成的旷世大战。   最好的穿越对象就是因为宠爱信任妹妹扶摇公主然后遭到背刺倒霉惨死的天帝了。   作为神族天帝,他其实是神族的最强者,同样也是这个高等大世界中的最强者。   但倒霉就倒霉在,这位天帝为了维持天界稳定,将自己的心脏取出来放在体外某个地方,当做动力能源来维持天界。   所谓的神族至宝,其实就是天帝的心脏。如果失去天帝心脏,天界很可能会坠落,神族就无法高居于苍穹之上了。   这种大世界的苍穹自然也不普通,九天罡风十分可怕,没有天界的保护,就算是神族也无法久居于苍穹之上。   可以说天界就是神族的老巢了,天帝为了让神族老巢安稳,把自己的心脏放在外面当做能源维持着天界的运转和稳定。   如果遇到外敌来袭,天帝随时可以将心脏收回体内,以最强姿态迎战外敌。   天界失去心脏能源供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坠落,等天帝打败外敌再重新取出心脏当做天界的能源也完全不迟。   可以说天帝为了天界和神族是相当费心思了,他的做法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天帝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唯独没有考虑到自己亲妹妹会背叛自己。   天帝和扶摇公主都是天生地养的先天神灵,兄妹俩是天地初开时混沌中诞生的双生神灵,无父无母,尊贵无比。   天帝比扶摇公主要强得多,在神族诞生之后,他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神族之主,后来天地间生灵越来越多,他也因为最强的实力,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天地共主,被尊为天帝。   扶摇公主的实力就差劲多了,但她身份尊贵,乃是天帝之妹,在神族地位非凡,又受天帝宠爱,自是骄傲跋扈,素来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考虑事情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有兄长收拾烂摊子。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扶摇公主犯蠢的背叛天帝,盗走天帝的心脏,让妖皇有机会利用天帝的心脏对天帝进行诅咒,导致天帝陨落,扶摇公主还真能在天帝的庇护下一直作威作福。   她触犯天规爱上凡人又如何?天帝不罚她,谁敢置喙?就算魔族和妖族一同攻打天界神族又如何?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高等大世界里,数量多对真正的顶尖强者是没用的,妖族与魔族联手也不是天帝一人的对手。   所以神族才对害死天帝的扶摇公主恨之入骨,天帝一死,没有天帝心脏作为能源供应天界,要不了几千年天界就会因为能源不足无法继续悬浮在苍穹之上,被迫坠落到地面上,神族再也没法高居于苍穹之上,只能在地上跟妖族魔族和人族争夺地盘了。   神魔妖三族的大战,其实也有为日后三族划分地盘资源而战的因素在其中。   只不过神族,忘川神君与妖皇和堕魔的翠微上神实力相差不大,这就导致三族混战数万年都没能分出胜负,打到最后整个世界都要被冤魂怨气给冲没了,引起了安桦的注意。   安桦逆转时空,降临到了天帝的身上。   他第一件事就是把天帝的心脏封印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原主天帝就那么把自己心脏放在自己的天帝宫中,很多神族都不知道这是天帝的心脏,只知道这是维持天界运转的神族至宝。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至宝就放在天帝宫里。   天帝大概是认为,没人敢在自己宫殿中偷盗至宝。   他却忽视了自己从未防备过的妹妹扶摇公主。   扶摇公主就是个恋爱脑,爱上妖皇转世之后的凡人,凡人死后妖皇元神归位,活了十几万年的妖皇怎么可能被凡人那区区二十多年的记忆给同化呢?   或许妖皇转世的那个凡人是爱着扶摇公主的,但妖皇元神归位之后,主导的就是妖皇的记忆,他根本不爱扶摇公主,自然就毫不犹豫的利用扶摇公主对自己的感情去算计神族了。   扶摇公主也不知道神族至宝就是天帝的心脏,心上人叫她去偷过来,她就去了。   因为扶摇公主与天帝乃是双生神灵,同出一源,所以她可以轻易接触到天帝心脏,还能把天帝心脏收入自己体内带出天帝宫,不惊动任何人,就连天帝自己本人都没能察觉到。   妖皇从扶摇公主手里拿到这件神族至宝,发现它竟然是天帝的心脏后,顿时狂喜,本想拿到神族至宝去攻打神族的,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动用妖族禁术诅咒天帝,致使天帝陨落。   安桦为了防止这颗天帝心脏被扶摇公主轻易带走,他将其封印在空间裂缝之中,以扶摇公主那点实力,根本找不到。   在他找到另外可以替代天帝心脏作为天界能源的东西之前,他还暂时不能将天帝心脏收回来。   如果因为他把天帝心脏收回来,导致天界从苍穹之上坠落地面,那么神族就不得不与其他种族争夺地面上的地盘和资源,到时候还得掀起大战。   所以安桦选择把天帝心脏藏起来,没有斩断心脏与天界之间的供应关系。   安桦穿越的时间点也正好,正是扶摇公主下凡爱上那个妖皇转世的凡人的时候。   此时有神族发现了扶摇公主与那凡人的仙凡恋,立刻前来禀报天帝。   原本命运轨迹中,天帝宠爱妹妹,选择瞒下此事,还给扶摇公主扫了尾,又赐下凡人可以使用的修仙功法,希望扶摇公主喜欢的那个凡人能够修炼成仙飞升天界,然后再与扶摇公主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天规只是禁止神族与其他种族谈恋爱,不禁止神族内部恋爱,这是为了保证神族血统的纯正,避免掺杂进来其他种族的奸细。   不然翠微上神也不可能在天界光明正大的追求扶摇公主几万年。   安桦目光朝人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伪装成凡人女子模样与一个凡人男子卿卿我我的扶摇公主。   他可不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安桦声音冷淡的道:“扶摇公主触犯天规,命翠微上神前去将其捉拿回天界!”   若是派其他神族去,可能会因为顾忌着扶摇公主的身份,又担心天帝不是真心想惩处妹妹的,不敢对扶摇公主做得太过分,捉拿可能会失败。   但派翠微上神去就不会了。   翠微上神可是对扶摇公主爱之入骨,他绝对无法容忍扶摇公主想留在凡间与一个凡人谈恋爱,必定会以天帝旨意为借口,强硬的将扶摇公主带回天界。   安桦想到那个妖皇转世的凡人可能会被翠微上神一怒之下杀了,导致妖皇元神归位,便又加了一句:“将那凡人也捉拿回天界,不得伤其性命!” 第354章 神魔三角恋[02]   安桦身边的神官立刻领命而去:“遵旨!”   安桦作为天帝,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他的命令一下达, 便立刻生出一张圣旨,这圣旨蕴含着莫大的威能,那是天帝之威。   神官双手恭敬的捧着圣旨往翠微上神的宫殿而去。   “天帝有旨, 翠微上神接旨!”   正在自己宫殿里闭关修炼的翠微上神听见外面的神官声音, 又感应到了天帝圣旨的威能,顿时从闭关之处飞出,看见神官手中散发着莫大威能的圣旨,恭敬的微微弯腰:“恭迎天帝圣旨!”   “天帝有命,扶摇公主违反天规, 与凡人相恋, 即刻令翠微上神下届捉拿扶摇公主与那凡人回天界!”   翠微上神脸色顿时大变,他爱慕扶摇公主那么多年,扶摇公主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现在居然宁可青睐一个凡人!   别说天帝下旨了,就算天帝没有旨意, 翠微上神得知此事, 也要下界去将扶摇公主给带回来。   神官将圣旨交给翠微上神时, 看着翠微上神那掩饰不住的怒意, 也知道翠微上神对扶摇公主多年情意的神官特意叮嘱道:“翠微上神,天帝有令,要将那凡人活捉回天界,不可伤其性命。”   神官担心自己若是不多叮嘱一句, 怒火中烧的翠微上神很可能在捉拿过程中徇私的将那凡人杀死。   虽然不知道天帝为什么要活捉那凡人, 但神官作为天帝近侍, 自然是一切以天帝的意愿为主,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翠微上神隐怒道:“那凡人胆敢勾引扶摇公主,直接杀了岂不痛快?为何要活捉?”   神官苦笑道:“这是天帝的命令,不过天帝对此事十分震怒,想来是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凡人敢胆大包天的勾引扶摇公主,然后再做处置吧。”   翠微上神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本神知道了。”   神官点点头,便驾云离去。   神官一走,翠微上神脸上的怒气就没有丝毫的掩饰了,浑身气息激荡之下,直接将自己宫殿的大门都给轰塌了,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偌大一个宫殿就没法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按捺下怒火,一拂袖将宫殿大门恢复如初,也顾不上去点一些天兵天将随自己一同下界捉拿扶摇公主了,直接自己孤身下界去了。   翠微上神作为神族中有数的上神,实力仅次于天帝和忘川神君,他的手段可不是一个只顾着享乐的扶摇公主可比的,所以躲在凡间的扶摇公主轻易就被翠微上神给找到了。   翠微上神看着那座在凡间称得上恢宏大气的宅院,心中怒火更甚了,因为这座宅院分明就是扶摇公主用神力生成的,那个凡人男子竟然还是个吃软饭的。   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扶摇公主此时正一脸幸福的端着一碗汤送给正在念书的情郎:“腾郎,读书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喝完汤吧。”   扶摇公主能被翠微上神恋慕多年,自然是一位仙姿玉色的绝色美人,当她面带羞怯的红晕,温柔的对人笑的时候,更是令人心生摇曳。   而能被扶摇公主看上的腾郎,也是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一身矜贵孤高的气质,更是令他卓尔不群。   腾郎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来迎接扶摇公主,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托盘,言语怜爱的道:“这些活儿让下人来干就是了,夫人怎么亲自来了?”   扶摇公主对他的怜惜与温柔十分受用:“我想陪陪你。”   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倒也般配。   可是落入翠微上神的眼里,就无比的刺眼,让他心中杀意沸腾。   翠微上神直接降临到扶摇公主和腾郎的面前,厉声道:“扶摇!”   扶摇公主转身见到是翠微上神,顿时面色一变,下意识的挡在腾郎的面前,问道:“翠微,你怎么会来这里?”   翠微上神痛心疾首的道:“扶摇公主,天规是不允许神族与其他种族通婚的,更不许仙凡相恋,这区区一个凡人,你怎能如此糊涂?快快随我回天界,向天帝请罪!”   扶摇公主根本不把天规放在眼里,天规是天帝定的,而天帝是她兄长,她犯了天规,兄长难道还能罚她这个妹妹不成?   所以翠微上神拿天规来压她,她根本不在乎,比起天规,她更担心翠微上神会因嫉妒而对腾郎不利。   只见她面色防备看着翠微上神,说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要留在凡间,和腾郎在一起。”   翠微上神见扶摇公主执迷不悟,已经被怒火冲得理智所剩无几的他,不想再废话下去了,直接动手捉拿二人。   扶摇公主实力不强,不是翠微上神的对手,但她身上却有天帝赐下的护身仙宝,一时间翠微上神也奈何不了她。   最后还是翠微上神拿出天帝圣旨,圣旨的威压直接令天帝赐给扶摇公主护身的仙宝失去了作用,翠微上神才将扶摇公主捉拿下来。   而被扶摇公主一直瞒在鼓里的腾郎已经被这神仙打架的一幕惊呆了,他的元神虽然是妖皇转世,但转世之后记忆全无,开始新的人生,他现在切切实实是个普通凡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话本里的仙凡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翠微上神根本不在意腾郎的想法,袖口一卷,就将这个凡人收入自己的袖里乾坤中。   翠微上神带着扶摇公主返回天界。   扶摇公主被捉拿带走,她施法形成的宅邸自然也凭空消失不见了。   刚才翠微上神与扶摇公主的神仙打架和宅邸凭空消失,都被住在附近的凡人们看在眼里,不知内情的他们根据自己看见的场景,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传说。   有神仙下凡居住于此的传说,也有妖怪在此害人的传说,众说纷纭,越传越离谱。   不过这块地界也确实没人再敢来住了,附近也渐渐荒凉了起来。   扶摇公主被捉拿回天界,如今天界震动。   因为安桦没有丝毫徇私的意思,直接召开朝会,让天界众神前来商议该如何处置违反天规与凡人相爱成亲的扶摇公主。   安桦高居于天帝宝座之上,俯视着下面的众神和跪在地上的扶摇公主,开口道:“扶摇违反天规,诸位认为该如何处置?”   天界众神面面相觑,无人敢答。   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天帝是个什么想法,天规是天帝定的,天帝当然也是想改就能改的,当初天帝定下神族不可与其他种族通婚的天规,也是为了保证神族血统纯正和防止他族奸细进入天界,但若是天帝想为妹妹徇私一次,众神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毕竟扶摇公主爱上的是一个凡人,又不是魔族或者妖族,其实问题不严重的。   想到天帝曾经对扶摇公主的宠爱,众神都觉得天帝很可能对扶摇公主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此时更无人胆敢提议按照天规严惩扶摇公主了。   因为按照天规,与其他种族通婚的神族,会被抽取神脉,剔除神骨,剥夺神族身份,赶出天界的。   安桦看向忘川神君,问道:“忘川神君认为该如何处置扶摇?”   忘川神君性子比较直的,他也猜到了天帝很可能会因为偏宠妹妹而徇私,但天帝开口问他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按照天规,应将扶摇公主抽取神脉,剔除神骨,剥夺神族身份,逐出天界。”   安桦神色不变,不置可否,但翠微上神就忍不住跳出来开口为扶摇公主开脱了:“扶摇公主不过是被凡人迷惑,一时糊涂,并未打算真的与凡人通婚,不应当受如此严重的惩罚。”   翠微上神只是深恨那个勾引扶摇公主的凡人男子,他还是深深爱着扶摇公主的,当然不希望扶摇公主被严惩。   安桦听着翠微上神为扶摇公主的开脱,垂眸看向扶摇公主,问道:“哦?扶摇,翠微所言可为实?”   如果扶摇公主识趣的话,就该顺着翠微上神给她找的台阶下来,不要当着天界众神的面儿硬刚到底。   但扶摇公主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她也不认为自己兄长会按照忘川神君说的那样按照天规严惩自己,大不了被兄长训斥几句。   现在已经是恋爱脑的扶摇公主反而记恨上为她开脱说话的翠微上神,她怒视翠微上神,说道:“本宫不许你污蔑我和腾郎之间纯洁的爱情!不是腾郎迷惑我的,我也不是一时糊涂,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翠微上神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了。   扶摇公主不再看他,而是对着上座的安桦叩首恳求道:“兄长,请求您成全扶摇和腾郎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安桦想到原本命运轨迹中,扶摇公主也是这么恋爱脑,被心上人一句话就指使来偷盗神族至宝,害死自己兄长。   他就很想看看扶摇公主对心上人究竟有多么深情。   他问道:“你真的为了你们的爱情,连神族公主都不想做了吗?什么都愿意付出?” 第355章 神魔三角恋[03]   扶摇公主微微一怔, 她并没有说自己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但安桦这么问她,她还以为安桦是在考验她与腾郎之间的爱情, 于是便坚定的回答道:“是的,兄长,我与腾郎是真心相爱的, 为了腾郎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只求兄长成全我和腾郎。”   安桦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他又不是原主那个宠爱妹妹的天帝,自然不会对扶摇公主有多少怜惜之情,见扶摇公主说自己为了爱情什么都愿意付出, 他就直接说道:“本座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 但神族不得与外族通婚乃是天规,天规不可违背。扶摇你想与外族在一起,那么就按照天规处置吧。”   他声音漠然的宣布道:“来人,将违反天规的扶摇抽取神脉,剔除神骨, 剥夺神族身份, 囚禁于天牢之中!”   安桦作为天帝, 金口玉言, 他一下令,此事就这般落下了帷幕。   被扶摇公主的真情表露而震惊伤害到的翠微上神终于回过神来了,想为扶摇公主求情,却被安桦抬手制止:“此判决不可更改!”   在天界, 天帝地位至高无上。   所以安桦下定决心要严惩违反天规的扶摇公主之后, 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翠微上神再怎么为扶摇公主感到担忧, 也毫无用处。   扶摇公主已经被神将给拖下去行刑了,抽取神脉、剔除神骨的痛苦不亚于抽筋剥皮,是无与伦比的痛苦。   翠微上神多次想要冲上行刑台将痛苦哀嚎的扶摇公主给救下来,但行刑台上有天帝布下的结界,行刑时除非打破结界,谁也无法阻止行刑过程。   而翠微上神在神族中实力虽强,却离天帝的层次差得远呢。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扶摇公主惨痛哀嚎着被抽取神脉、剔除神骨。心中对那个害得扶摇公主承受如此刑罚痛苦的凡人男子痛恨无比,后悔自己在凡间竟然没有下手杀了那个男人,同时也怨恨天帝不念兄妹情分,对自己妹妹竟然毫不留情的严惩。   在原本命运轨迹中能因为扶摇公主不爱他却爱上了别的男人而黑化堕魔的翠微上神,同样也是一个恋爱脑,黑化堕魔后的翠微上神实力变强了,成为了苍渊魔族的首领,带领魔族同时与神族和妖族开战,不是为魔族争抢领地,而是为了把扶摇公主抢过去当自己的妻子。   现在翠微上神自然也能因为心爱的扶摇公主痛苦受罚而恨上了所有让她如此痛苦的人,安桦这个下令的天帝就承载着他最大的怨恨。   而行刑台上已经痛苦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扶摇公主此时心里万分的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顺着翠微上神给的台阶下来,而是当庭承认自己与腾郎的爱情。   如果她按照翠微上神的说辞辩解,暂时蒙混过关,想来也没人会真的追究她这个天帝妹妹是否真的违反了天规,事后她再私底下恳求兄长允许她和腾郎在一起,也比现在生受这抽脉剥骨之痛要好。   扶摇公主心中后悔的同时,也怨恨兄长身为天帝却不肯对她这个妹妹手下留情。   明明天规都是兄长制定的,便是为了她这个妹妹稍稍开一下后门又能如何?为何真要如此无情的严惩她?   扶摇公主全然不顾自己公然违反天规,是在践踏自己兄长的天帝威严,满心只有兄长理所应当的为她开后门徇私的想法。   随着痛苦越来越强烈,扶摇对自己兄长的怨恨就越来越浓烈。   当神脉和神骨彻底被抽走之后,扶摇就因疼痛超过了她承受的极限而彻底晕了过去。   行刑结束后,行刑台的结界也自动打开了。   一直被结界挡在外面的翠微上神早已迫不及待的冲上了行刑台,将浑身鲜血淋漓的扶摇抱了起来,无比担忧心疼的问道:“扶摇,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他拼命的将神力输入扶摇的体内,想要为她疗伤。   但被抽走神脉和神骨的扶摇空有神族肉身,却没有半点神力了,她现在已经沦落到与凡人无异的地步。   翠微上神输入她体内的神力也仿佛输了个寂寞,根本留不下一丁半点,对她身上的伤势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对扶摇强烈的担忧之下,翠微上神迁怒到行刑的两个神族身上,抬掌就想把两个伤害了他心上人的神族给打死。   不过却被早有预料的安桦派来的忘川神君给拦了下来。   忘川神君拦下翠微上神滥杀神族的举动之后,英武的面容上满是不解:“翠微上神,你何必与两个普通神族为难?”   本来在散了朝会后,天帝命他盯紧翠微上神,别让翠微上神因为迁怒而滥杀无辜,他还觉得是天帝对翠微上神有偏见,结果没想到……   翠微上神见自己想杀的两个行刑者被忘川神君保护了下来,怒道:“他们将扶摇公主伤得如斯严重,罪该万死!忘川神君,为何拦我?”   忘川神君觉得翠微上神简直不可理喻:“翠微上神,他们乃是奉命行事,扶摇公主违反天规,当受此刑。天帝下令行刑,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怎能迁怒于他们?”   忘川神君觉得天帝不包庇扶摇公主,是公正无私的表现,令他敬佩仰慕,也维系了天规和天帝的威严。   翠微上神怎么反倒是是非不分了起来?   忘川神君不是不知道翠微上神对扶摇公主一片痴心,他以前还感慨过翠微上神的痴情,但没想到在知道扶摇公主心有所属后翠微上神居然还能为了扶摇公主做出这么是非不分的迁怒行为来。   作为一个不恋爱脑的正常人,忘川神君是无法理解翠微上神的想法的。   而翠微上神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他的心上人受此苦楚,他心痛不已,想为心上人报仇,暂时奈何不了天帝,那个痛恨的凡人男子也见不到杀不了,就只能杀了这两个行刑者出出气了。   至于这两个行刑者无辜不无辜,是不是不得已奉命而为,他才不会在乎呢。   翠微上神见忘川神君铁了心的要保护那两个地位卑微的行刑者,他心中暗恨,却又担心扶摇伤势加重,没那个时间在这里跟忘川神君对峙下去,只能抱着扶摇含恨离去。   忘川神君却拦住了翠微上神的去路,提醒道:“翠微上神怕是忘了,天帝有令,要将扶摇囚禁于天牢之中。”   “滚开!休要拦我!”翠微上神抱着气息微弱的扶摇,已经顾不上什么天帝命令了,之前要不是他打不破行刑台的结界,他都敢直接杀了行刑者,救走扶摇,反下天界去。   现在扶摇伤势严重,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扶摇被关入天牢之中,万一伤势得不到好的治疗导致扶摇身陨怎么办?   翠微上神执意要带走扶摇去疗伤,忘川神君却认定要把扶摇关入天牢之中,疗伤也可以等进了天牢再说。   两神就这么打了起来,本来翠微上神的实力就略逊色于忘川神君一筹,否则翠微上神也不会没能得个神君的封号。   原本命运轨迹中,翠微上神也是在堕魔之后,实力又增强之后,才与忘川神君不相上下的。   所以现在的翠微上神是根本打不过忘川神君的,再加上他手里还抱着重伤昏迷的扶摇,处处受限制,要不是忘川神君有意手下留情,他早已落败了。   翠微上神见自己不是忘川神君的对手,为了扶摇,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带着她逃跑。   翠微上神实力不如忘川神君,但差距也不是太大,他一心想逃,忘川神君又没有防备他会逃离天界,竟是真的让他带着扶摇逃离了天界,不知去向了。   忘川神君追下界去,却追丢了人,顿时心惊不已,连忙回天界向安桦禀报此事:“启禀天帝,翠微上神救走扶摇公主之后逃下界去,不见踪影了。”   本来被安桦交代看住翠微上神的忘川神君以为这是一个普通差事,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安桦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早有预料了,毕竟翠微上神可是跟扶摇公主不相上下的恋爱脑啊。   为了扶摇公主叛逃天界算什么,他还能为了扶摇公主黑化堕魔呢。   要知道自从魔族被神族打败,发配苍渊之后,魔族十分式微,且被神族鄙夷不屑,大部分神族是宁可自己陨落也不愿意堕魔的。   而翠微上神却因为爱而不得堕魔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安桦看着请罪的忘川神君,也没有怪罪他,而是说道:“此事本座知道了,忘川神君,不必再去寻那翠微和扶摇了,且盯紧了魔族和妖族的动向。”   忘川神君没想到天帝竟然要自己盯紧魔族和妖族的动静,不禁怀疑难道这两族又蠢蠢欲动了吗?   魔族和妖族都曾经被神族揍过,揍得很惨,只能在地面上偏居一隅,臣服于神族,现在难道两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第356章 神魔三角恋[04]   忘川神君对恋爱脑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完全无法理解, 安桦也没心思去跟忘川神君慢慢解释翠微上神是个什么样的奇葩恋爱脑,他干脆以原主的天帝威严命令忘川神君去办事,不需要询问原因, 按照命令去办即可。   忘川神君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按照安桦的吩咐,去将在他看来毫无威胁的魔族和妖族盯紧了。   这两族不仅是实力与神族比起来很悬殊, 还都群龙无首, 内有忧患。   只是忘川神君大概是想不到,不过是一场谈恋爱的时间,就能把神族的大好优势全部葬送,本来是神族三号强者的翠微上神堕魔为魔族首领,把一盘散沙的魔族给拧成一股绳, 专门与神族作对。   本来妖族因妖皇失踪, 内乱横生,结果翠微上神因嫉妒气愤,杀了一个凡人,让正在转世历劫的妖皇提前元神归位,回归妖族, 重新统帅妖族, 把内斗不断的妖族重新拧成一股绳, 也是专门与神族作对。   本该占据最大优势的神族, 因为一个恋爱脑的扶摇公主,神族至宝被盗,天帝身陨,天界即将坠落, 神族就剩下一个忘川神君独木难支。   现在安桦派忘川神君提前盯紧了魔族和妖族, 忘川神君照办后, 当然是发现魔族与妖族都还在搞内乱,对神族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没有威胁归没有威胁,不代表魔族和妖族是真心臣服于神族的。   毕竟总不可能现在他们还是对神族真心臣服的,等有了一个统领他们的首领,他们就抛弃真心愿意跟着首领造反了吧?   那必然是在有首领带他们造反之前,他们就已经对神族心怀怨愤,有心想反,只是群龙无首,有心无力罢了。   忘川神君在发现魔族和妖族对神族的不臣之心后,也顾不得这两族现在实力根本不是神族的对手,连忙禀报给天帝:“启禀天帝,魔族与妖族对我天界多有怨愤不臣之心,应提前早做准备。”   安桦对此毫无意外,他对各个种族没什么偏向,主要是想平息这场波及整个世界的种族大战,避免生灵涂炭,怨气冲天,影响了这个高级大世界的本源。   而他选择神族天帝,只是因为这个身份是最方便阻止大战的。   安桦不在乎世界被哪个种族所统治,他只在乎世界是否能够运转良好。所以这个高级大世界既然被神族统治是最安稳平静的,牺牲也是最少的,那么安桦当然选择神族作为统治这个世界的存在。   如果选择魔族和妖族的话,难免会跟神族发生战争,以魔族和妖族的实力,想取神族而代之,必然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说不定又是一场生灵涂炭的种族战争。   所以安桦最终选择了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的神族。   安桦拿出一件铜钟模样的法宝交给忘川神君,说道:“此乃天帝钟,你只需将天帝钟抛向苍渊中的魔族栖息地,就能将魔族彻底封印在苍渊之中,天帝钟不灭,魔族不得出。”   安桦对被放逐到苍渊之地还不安分的魔族,直接实行了圈禁政策。   当年魔族会被放逐到苍渊,就是因为魔族在大地上兴风作浪,四处制造混乱恐慌,诱使其他种族堕魔。   魔族并不是一个天生地养的种族,而是其他种族堕魔后的报团取暖形成的魔族。   不管堕魔前是神族还是妖族或者人族,在堕魔后,就通通成为了魔族。   这也是为什么翠微上神在黑化堕魔后那么容易就成为了魔族首领。   翠微上神堕魔后就是魔族,他又是魔族中的最强者,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中,他成为魔族首领就很容易被接受了。   所以魔族可以说是其他各大种族的叛徒聚集而成的,从来不受待见,而堕魔之后的魔族性情偏激又疯狂,可以说每一个魔族都是神经病,还是实力强大具有庞大破坏力的神经病。   安桦把魔族彻底圈禁在苍渊之地,其他种族都只会拍手叫好。   原本命运轨迹中,翠微上神堕魔后带领唯恐不乱的魔族对神族和妖族同时宣战,开战地点就是在大地之上,波及到人间,神族还会有意避开实力弱小的人族,妖族对人族是漠视态度,魔族就有魔刻意去屠戮玩弄人族,只为欣赏弱小的人族在死亡边缘挣扎恐惧哀嚎的模样。   因此安桦对这种魔族,直接采取极端的封印圈禁。   苍渊之地苦寒,环境恶劣,哪怕是魔族生活在这里也会觉得艰难,一心想要冲出苍渊,前往繁华之地肆虐。   安桦将魔族彻底封印在苍渊之地,对想要离开苍渊之地的魔族们来说可谓是最大的惩罚了。   忘川神君郑重的接过安桦赐下的天帝钟,感受到天帝钟身上传来的浓重威压,神色肃穆的道:“忘川遵旨!”   忘川神君得到安桦赐予的使用天帝钟的权限,所以他可以暂时操控天帝钟,不过天帝钟的第一权限还是握在安桦自己的手上。   忘川神君驾云飞到苍渊附近,遥遥望着那一片乌沉沉的海水,那里便是苍渊,遍布死水瘴气,环境恶劣无比。   忘川神君没有靠近,不然要是被生活在苍渊的魔族发现了,肯定会发生冲突的。   魔族被神族流放到苍渊之地,因为害怕被天帝灭亡,魔族不敢离开苍渊,但若是有神族胆敢踏入苍渊之地,这些魔族也绝不会客气。   忘川神君眺望着苍渊之地,将手中缩小成铃铛那么大的天帝钟朝苍渊之地抛了出去,在飞行过程中,天帝钟迅速变大,越来越大,直到大得将偌大一个苍渊之地笼罩了进去。   “当——”   一声清脆悠远的钟鸣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天地间。   所有生灵都听见了这声蕴含着道韵的钟鸣声,修为高深之人,甚至能看见笼罩住整个苍渊之地的天帝钟。   天地间的大能者们纷纷心惊。   “这是天帝的天帝钟!”   “天帝竟然将整个苍渊之地都用天帝钟封印了,魔族完了,不可能再离开苍渊之地了。”   “天帝怎么突然要把魔族封印在苍渊之地?之前不是只下令让魔族只能栖息于苍渊吗?现在竟然直接封印了苍渊?”   天帝要用天帝钟封印苍渊之地,为什么之前把魔族放逐到苍渊之地时不这么干?非要现在才用天帝钟封印苍渊之地?其中必有其他缘由。   各种猜测纷纭,但大家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魔族必定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天帝了。   天帝作为天地间的至强者,是没人敢在天帝面前炸刺的,更没人敢直接去问天帝。   安桦也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的所作所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这个世界发生种族大战。   各大种族实力势均力敌的时候,可能不会出现微妙的平衡,而是会像原本命运轨迹中那样变成各大种族大混战。   反倒是一家独大,其他种族被压制得无力反抗的时候,才能保证和平。   安桦就打算让神族真正的统一这个世界,只有大一统才能避免战争。   而种族之间的仇恨和鄙视链又该怎么解决呢?   安桦总不能让神族高高在上,其他种族卑贱如草芥吧。   他思忖良久,才从魔族身上想到一个好办法——同化。   既然各个种族的生灵在堕魔之后都会认可自己是魔族,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来一个神化呢?   那些修仙界的凡人通过修炼,然后渡劫飞升成仙,之后不也诚心诚意的认可自己神仙的身份了?   安桦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他就开始闭关琢磨要怎么完成这个计划。   先将天界塑造成真正的天庭。   然后定下天地规则,凡间的人族妖族都能通过修炼提升实力,到达一个实力临界点,即可渡劫褪去凡胎,化作神躯,飞升天界,成神作仙。   安桦开始修改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而神族自身本就是得天独厚,对比人族和妖族,神族的神躯优势极为明显,否则原本的天帝也不至于定下神族不得与其他种族通婚的天规,就是因为其他种族觊觎着神族的血脉。   而现在给他们一个渡劫就能获得神躯的机会,想必他们会愿意的,哪怕渡劫飞升后他们就要改换种族了。   但越往后,种族观念就会越淡。   最初始的神族本就是天生地养的生灵,后来抱团取暖,互相通婚,才渐渐形成了神族这个大种族。   安桦对自己的高级大世界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打算花几千年几万年乃至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这个世界的改变。   在安桦勤勤恳恳的闭关修改天地规则的时候,天界表面上一片安宁祥和。   但实际上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翠微上神在天界交友众多,他带着被抽神脉和神骨的扶摇公主叛逃天界,神族自然是下达了对他和扶摇的追捕令。   不过因为这追捕令并非天帝亲自下达圣旨,便有翠微上神的好友在暗中帮助他逃脱天界执法军的追捕,竟是让翠微上神和扶摇一直躲藏到至今还未被发现。   除了神族追捕翠微上神和扶摇公主这件事之外,被众神忽视的天牢里也出现了异常变故。   天牢里关押的都是触犯天规的神族,越往深处走,关押的囚犯实力就越强大。   之前安桦下令将翠微上神抓回来的那个引诱扶摇公主触犯天规与他结为夫妻的凡人男子,就被安桦安排着关押到了天牢最深处。   腾郎被关进来的时候,心中还很茫然,他娶的妻子怎么就成了天上神女,自己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在被关押最深处的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看见腾郎一个凡人被神将押进来,关押的牢房竟然比自己所在的牢房还要更深一些,不禁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待神将离去后,男子好奇的打量着他,问道:“本神当年受魔族迷惑误杀同僚才被关进来的,你区区一个凡人,犯了什么大罪,竟然比本神罪过还要大?”   这位男子就是昔日征伐魔族的一位神族大将,因为被魔族迷惑误杀了同僚,才被关押入天牢。不过因为考虑到他立功无数,又非主观意识残杀同僚,是被魔族算计迷惑了,并不知自己杀的是同僚,还以为自己杀的是魔族,所以他只是被判了几万年的刑期,刑期一满即可出狱。   腾郎不知这位男子的身份,但见他气势非凡,有些战战兢兢的道:“我,我也不知,好像是因为我妻子是神女。” 第357章 神魔三角恋[05]   披头散发的神族大将震惊的目光落到腾郎的身上, 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物件似的看着他。   腾郎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怎,怎么了?”   神族大将声音悠远的道:“你胆子可真大啊,居然敢娶神女为妻。”   腾郎苦涩道:“我也是被抓了才知道我夫人是神女。”   神族大将说道:“神族与外族通婚是触犯天规的重罪, 那个胆敢下嫁凡人的神女,大概下场会很惨。不知是哪个神女如此胆大包天的触犯天规?”   腾郎也不清楚扶摇的身份,但他却听见过翠微上神对扶摇的称呼:“她被人称呼为扶摇公主, 既然是公主, 应该是地位很高的神女吧,或许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   这位被关押于此的神族大将面露惊骇之色:“竟是扶摇公主!”   腾郎见状,便问道:“扶摇的身份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为何如此震惊?”   对方目光复杂难言的看着他,幽幽的道:“扶摇公主乃是天帝之妹,没想到你竟然能当天帝的妹夫, 在下佩服。”   腾郎再怎么不了解神族, 也知道能被称为天帝的,肯定就跟凡间的皇帝一样尊贵,他娶了天帝的妹妹,那岂不是跟娶了皇帝的妹妹一样了?   还只是一个凡人的腾郎既担忧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骄傲,毕竟能让神族的公主宁可违反天规也要嫁给他, 他也该为自己的魅力而骄傲。   “既然扶摇是天帝的妹妹, 那么天帝应该不会严惩她吧?”腾郎担忧的问道。   他对扶摇的感情也是真挚的, 若非以真心换真心, 扶摇又岂会愿意下嫁给他一个普通的凡人?   神族大将沉默了下来,他也说不好天帝会选择包庇自己妹妹还是选择维系天规的威严。   虽然他被判入狱万年,但他并没有怨恨神族和天帝,对天帝还是相当忠心耿耿的, 自然不会在背后评判天帝。   他不说话, 腾郎也不在意, 嘴里喃喃自语:“毕竟是兄妹,应该没事吧,说不定天帝会网开一面呢。”   神族大将见不得他这般自欺欺人,淡淡的道:“就算天帝对扶摇公主网开一面,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凡人的。”   往年那些触犯天规与外族成亲的神族全都无一例外的被抽神脉和神骨,剥夺身份,逐出神族了。就连神族自己人都这么惨了,那些引诱神族的外族自然下场更惨,要么修为被废,要么被杀。   所以不管扶摇公主下场如何,会不会受罚,腾郎这个凡人下场总归是好不了的。   腾郎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无辜,他娶扶摇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神女呀,他也是被骗的受害者。   可是他对扶摇也有真情,希望扶摇安好,又有些怨扶摇隐瞒身份将他一个普通凡人牵扯到这要命的事情当中来。   心绪太过复杂,腾郎只能沉默了。   于是还没热闹一会儿的天牢深处,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神族大将再开口找腾郎搭话,腾郎也仿佛神游天外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本来就是因为太过寂寞才找腾郎聊天的神族大将有点后悔自己说话太直白了,让腾郎深受打击不愿意再搭理他了,现在又没人陪他聊天了。   本以为这种寂寞还会持续很久,一神一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相看两厌,但没想到还没过两天,封禁大门竟然又被打开了,之前那个把腾郎押来的神将又来了。   神族大将忍不住问道:“又有谁要被关进来了?”   这位神将并不认识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的这位神族大将,所以没有理会他,沉默冷漠的将腾郎给拎起来带走了。   神族大将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这里还没住几天就被带走的腾郎,十分不敢置信,难道真是天帝怜悯妹妹,连带着对妹夫都网开一面了吗?   被误以为放出天牢的腾郎被神将带到了安桦的面前。   安桦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妖皇转世的凡人,真正与扶摇公主相爱,让翠微上神黑化堕魔的男人。   之前腾郎被翠微上神抓回天界就直接被投入天牢了,安桦也忙着其他事情没空理会他,就一直拖到现在才把人带来见见。   安桦一眼就透过腾郎的凡人身躯看见了他身体里强大的属于妖皇的元神,那不是一个人的元神,而是一条腾蛇的元神。   难怪转世后的凡人名字里也有一个‘腾’字,原来这位神秘的妖皇竟然是腾蛇之身。   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妖族诞生了一位妖皇,而这位腾蛇妖皇,应当是悄悄成为妖皇之后并未张扬,而是在积蓄实力,等待着反抗神族、攻打天界的时机到来。   至于元神转世,以安桦的猜测,多半是什么特殊的修炼之法,通过元神转世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元神归位一次就实力大进一次。   妖皇的真身应当是在妖族禁地之中,元神进入轮回转世之中,除了妖族高层大概也没人知道妖族已经诞生了妖皇,所以这位腾蛇妖皇的安全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但这一切都瞒不过安桦的眼睛。   这位野心勃勃的腾蛇妖皇若是顺利元神归位,实力增强,必然会反叛,掀起战乱,所以战争的风险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安桦目光盯着下方的腾郎看了半晌,久久不语。   腾郎心中慌得一批,堂堂天帝要见他,见了又不说话,他身上还背着大罪,还在天牢里被神族大将恐吓了一番,这叫他心中怎能不慌?   安桦倒不是故意不说话给他下马威的,只是单纯的在思考该怎么处置这个腾郎。   此腾郎非彼腾蛇,腾郎虽然是腾蛇妖皇的元神转世之身,但腾蛇妖皇的野心他却丝毫不知,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而已。   正如原本命运轨迹中,腾郎死后,腾蛇妖皇的元神归位,便不再是那个深爱扶摇的腾郎了,所以他能毫不犹豫的利用扶摇公主,一点都不手软的拿扶摇公主当做棋子。   没有腾蛇妖皇记忆的腾郎,也可以被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只是腾郎的元神特殊性,又让安桦没法把他单纯的与腾蛇妖皇分开看待。   安桦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倘若腾蛇妖皇的道果都被这个转世之身的腾郎给攫取了呢?   既然都是取而代之,那么为何不能是腾郎取腾蛇妖皇而代之呢?   就像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人格,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间,谁能成为身体唯一的意识人格,那可说不定呢。   安桦对腾郎说道:“原来你不是凡人,而是一条腾蛇啊。”   腾郎懵圈的道:“天帝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不是什么腾蛇。”   安桦也不生气他的质疑,淡淡的道:“本座乃是天帝,自然不会弄错。你的确是一条腾蛇。”   腾郎还是不信,他坚定的要维护自己的人族身份,但安桦也没给他继续争辩的机会,直接说道:“你的身体的确是人身,但你的元神却是一条腾蛇,说明你是一条腾蛇的元神转世而成的人,想来当腾蛇元神意识苏醒,你就会被它吞噬了。”   腾郎就算知道自己是腾蛇妖皇转世,也绝对不可能愿意让自己彻底消失,被另一个自己所取代,哪怕那个自己是自己的前世。   对妖族和神族魔族来说,元神才是判定人身份的东西,而对腾郎一个看不见自己元神的凡人来说,他自身的记忆与意识才是真正的他。   安桦说的的这些腾郎只觉得宛如天方夜谭,他不得不信但又不希望是真的。   安桦见腾郎犹犹豫豫又难掩惶恐的样子,心里嫌弃他实在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但腾郎是唯一能实行这个取腾蛇妖皇而代之计划的人。   安桦没有耐心跟腾郎解释什么,只问道:“你触犯天规,想死还是想活?”   腾郎抖着声音道:“能活着,谁想死呢?”   安桦漠然的道:“既然想活着,那么就按照本座的吩咐去做……”   ————   苍渊之地。   这里被一座巨大的青色铜钟的虚影给笼罩在内,苍渊内的生灵,谁都无法穿过铜钟的虚影走出来。   这就是天帝对苍渊之地的魔族的封印。   但苍渊之外的地方,也有散落的漏网之鱼。   一个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魔族在返回苍渊魔族老巢的时候,看着被铜钟虚影封印的苍渊,这里许进不许出,他根本不敢踏入铜钟虚影的笼罩范围内,只能徘徊在外,满心焦虑。   终于联系上了魔族的强者,然后被下达了新的命令:“去联系妖族和人族,让他们想办法把我们放出来,一同反抗神族。”   这个漏网之鱼听命而去,也不想想人族和妖族的强者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去帮助魔族脱困。   哪怕这两族同样不希望自己头顶上有个天界存在,但也不会为了魔族而冲锋陷阵的在没有准备周全的情况下对上神族。   所以这个漏网之鱼在去拜访妖族强者,企图联盟妖族的时候,被妖族长老给抓了起来,献给神族以表忠心。   若是魔族还没有被天帝钟封印,妖族说不定还会考虑与魔族联盟,可现在魔族都被全族封印了,指望妖族打破天帝钟的封印去救出他们然后再两族联盟攻打天界?做梦比较快!   忘川神君一直是负责监视妖族和魔族的,所以妖族长老献上一个魔族漏网之鱼的消息自然也是禀报到忘川神君这里来的。 第358章 神魔三角恋[06]   忘川神君对妖族和魔族的事情变得十分看重, 丝毫不敢怠慢,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亲自去审问那个魔族。   然后审问出了魔族想联手人族和妖族一起反抗神族。   忘川神君十分惊讶, 竟然还有人族掺和进来?   人族实力最弱,先天条件就差了神族魔族和妖族一大截,一直处于神族的庇护之下才能安稳的生活在凡间。   以前魔族妖族肆虐凡间大地的时候, 遭罪最多的就是人族了, 所以人族中的强者就联合起来请求神族的庇护,高居于苍穹之上的神族才会插手凡间的事情,将魔族赶到苍渊之地去,妖族被限制不得随意杀人。   现在人族竟然敢背叛神族?   继续审问下去,忘川神君才知晓是魔族打算把人族拖下水, 但派出去谈联盟的魔族使者还没来得及去联系人族强者, 先去联系的妖族,就直接被妖族的强者抓起来献给天界,以表忠心了。   忘川神君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神族当中亲善人族的一派,当年人族请求神族的庇佑, 天帝召集众神询问是否接受人族的请求时, 忘川神君是站在接受那一边的。   可以说忘川神君刚才是真的很担心人族反叛, 引得天帝震怒, 到时候他这个当初提议接纳人族的投靠的神君就说不定会被天帝迁怒,尤其是还在不久前出了扶摇公主被一个人族男子引诱触犯天规的这件震动天界的大事。   两件事如果撞到一起,天帝肯定对人族感官极差,也更容易迁怒到他头上来。   好在人族没有牵扯到魔族反叛这件事当中去。   而妖族也算识相, 知道主动把魔族使者绑了送上天界表忠心。   不过忘川神君也没有因为妖族出卖魔族使者这件事就把妖族之前蠢蠢欲动的行为忘记, 他深深的知道妖族只是暂时潜伏, 并不是真心臣服于神族的。   所以忘川神君在向安桦禀报魔族使者试图联盟妖族和人族攻打天界这个消息之后,还不忘提醒安桦:“……妖族虽然看似忠心耿耿,但绝非易于之辈,妖族反叛之心始终未死,陛下勿要大意。”   安桦淡淡的道:“本座知道,妖族畏威而不怀德,臣服于神族,也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否则又怎会连妖族诞生了妖皇都不公开呢?”   忘川神君震惊的道:“妖族诞生了妖皇?”   一个种族的首领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诞生的,也不是众望所归被推举上位就可以的。   像是神族的神皇、妖族的妖皇、魔族的魔皇、人族的人皇都是集一个种族的气运于一身的领袖强者,是需要获得种族气运承认的,光是族人承认可不算数。   例如人族的皇帝,因为没有受人族气运承认,所以只能当普通皇帝,根本称不上是人皇。   魔族更是从未诞生过魔皇。   神族的神皇就是天帝,只是因为当年神皇率领神族威压四海八荒,其他种族尽皆臣服,所以才从神族的神皇升格为了天帝,主宰天下。   天帝是比神皇更高的位格,原本命运轨迹中的妖皇那么想要攻打天界,让妖族成为天地间第一种族,就是因为他觊觎着天帝之位。   妖族的妖皇是与神族的神皇同位格的存在,这种存在的诞生绝对是震动寰宇的大事。   妖族竟然把这件大事瞒得死死的,要说妖族没有异心,傻子都不信。   忘川神君心惊不已:“陛下,那么妖族是怎么把妖皇的存在瞒下来的?这种气运变动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他朝下界看去,朝地面上的妖族领地看去,根本没看出妖族的气运有什么变动之处,丝毫不像诞生了妖皇的样子。但这是天帝亲口说的,他当然不会怀疑天帝在故意骗他,只以为是妖族使了什么手段让他这个神君也看不穿。   安桦说道:“妖族的妖皇元神离体,妖族领地中只有一具空壳身躯,气运又被妖皇四散到妖族之中,所以才看上去十分正常。”   忘川神君更奇怪了:“元神离体?”虽然强者的确是可以做到元神离体,但好端端的谁也不会让自己元神脱离肉身,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元神或者肉身出了问题,哭都来不及。   安桦凭空将偏殿的腾郎挪移过来,对忘川神君说道:“他就是妖皇的元神转世。”   忘川神君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这不是他之前去天牢里见过一次的扶摇公主爱上的那个凡人吗?   他是妖皇的元神转世?那么岂不是说扶摇公主爱上的不是人族男子,而是妖族的妖皇?   忘川神君可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反而觉得这其中蕴含了更大的阴谋。   难道妖族的妖皇是故意接近天帝的妹妹的?   忘川神君脑海中翻滚着各种阴谋论的时候,安桦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忘川神君,你想办法在不引起妖族怀疑的情况下,送他去妖族领地。”   当初神族为了避免妖族伤害已经投靠神族的人族,特意把妖族的领地划分得远离人族领地,所以腾郎现在一个普通凡人,想不引起怀疑的进入妖族领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安桦现在是天帝,手底下那么多手下,这种小事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去办,他直接交给了神族的二号人物忘川神君去办了。   至于忘川神君要怎么办成此事,安桦也并不在意过程,他只看结果。   忘川神君领命,带着有些紧张无措的腾郎就走了。   忘川神君能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天帝陨落之后成为新一任神族领导者,自然是有实力也有能力的。   所以他没花多长时间,就顺利的将腾郎一个凡人以一种不会被怀疑的方式送到了妖族领地,还恰好被妖族长老给遇到了。   这位妖族长老作为妖族的强者和高层,当然是知道妖皇的存在,也知道妖皇的元神转世了,一见腾郎就感应到他身上属于妖皇元神的气息,连忙就把人带回了妖族禁地。   妖族长老对没有妖皇记忆的腾郎也十分恭敬,毕竟他怕妖皇元神归位后记住自己这个时候的不恭敬然后给他穿小鞋,所以哪怕腾郎是一个没有实力的普通凡人,他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把人养在禁地之中。   妖族的禁地其实就是妖皇居住的地方,之所以列为禁地,就是担心妖皇的存在被外人发现了,消息传到神族那里,给妖族引来滔天之祸。   腾郎见这位额头上长着两根狰狞牛角的妖族长老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知道天帝说的自己体内有妖皇元神的话必然是真的,否则妖族的这位长老怎么会待他一个凡人如此恭敬?   想到天帝对他的吩咐,腾郎按捺下心头的恐惧,勉强的笑道:“牛长老,我一个凡人待在你们妖族这里不太好吧,不知牛长老能否送我回人族?”   “腾公子既然来了我们妖族,那就是我们妖族的有缘之人,是我们妖族的贵客,何必这么急着走呢?”这位牛妖长老既然已经见到了妖皇元神转世之身,怎么可能送他离开?   当然是要趁这个机会让妖皇元神早日归位,恢复实力,有妖皇坐镇,他们妖族才有底气。   毕竟之前魔族被天帝随便用一件法宝就死死的封印在苍渊之地无法离开,给了妖族极大的震慑,让妖族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神族也会对妖族下手了。   可以说安桦命忘川神君用天帝钟将魔族封印在苍渊之地,对妖族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否则妖族也不至于吓到把魔族使者主动抓起来交给神族处置以表忠心的地步。   牛长老说话语气客客气气的,但其中不让腾郎离开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腾郎脸色苍白,不敢反驳,只能呐呐应道:“那,那就多谢牛长老了。”   看起来他就像被牛长老吓得不敢再提离开的话了,牛长老也不在意,依旧是挂着客气恭敬的笑容,把人请进禁地之中的妖皇宫里住下了。   妖皇宫很大,大到占地面积之广他看都看不过来,只是牛长老限制了他只能住在其中一个宫殿之中,还派了几个美丽的女妖精来服侍他。   牛长老限制他只能在这个宫殿里活动时说话语气也很恭敬:“腾公子,此地乃是我妖族禁地,这个宫殿是特意安排给腾公子居住的,所以很安全,不过其他地方就可能会有一些危险,腾公子还请小心。”一个字也没说禁止他去其他地方,但字字都在警告他不要随便跑出去,不然生死勿论。   腾郎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确实不敢在妖族禁地乱跑,他想到自己被忘川神君带走之前,天帝对他说的话,心中有些踌躇了,他真的可以做到天帝计划中的那样吗?他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而已。   只是腾郎再怎么想后悔也无用了,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牛长老离去之后,第二天就有其他妖族长老来看望腾郎,每一个都跟牛长老一样对他十分恭敬客气,只是腾郎能够感觉得到,他们看向他那审视的目光,他们恭敬对待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妖皇元神。   想到妖皇元神醒来之后自己就会彻底消失,腾郎心中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甘来。   终于在某一天,虎长老单独来见他时,他支开那些伺候的女妖,私底下对虎长老问道:“虎长老,我听……说我是妖皇转世是吗?”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虎长老便以为他是从某位其他长老那里听说的。   虎长老他们本来也没有刻意瞒着腾郎的必要,反正他们也都是打算把腾郎留下来让妖皇元神归位。   于是见腾郎自己都知道了,虎长老干脆就承认了:“是的,您就是妖皇陛下。”   腾郎看着面容狰狞的虎长老,按捺住心头的惧意,心道:不,我不是,你们都没有把我真的当做是妖皇。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族,并不是妖皇,我也不想当妖皇。”他凑到虎长老的身边,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虎长老想当妖皇吗?要不我把妖皇之位让给你吧,我只想回去做我的人族。”   他这话听起来就仿佛是一个不明白妖皇之位分量重要性的人族说出的任性话语。   虎长老本不该当真的,本来应该斥责他不能有这种任性的想法,但奈何他说的这话太诱虎了。   妖皇之位让给他?   在妖皇崛起之前是妖族最强者的虎长老心动不已,妖皇之位确实需要妖族的气运承认才行,但若是上一任妖皇主动让位给他呢?那么是不是他就有机会成为妖皇了?   哪怕机会十分渺茫,虎长老也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虎长老知道,腾郎会说出把妖皇之位让给他这种话,是因为腾郎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族,没有觉醒妖皇记忆,不想当妖皇,也不认可自己妖族身份,所以才能轻飘飘的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给他。   但若是腾郎觉醒了妖皇记忆,那么妖皇在得知自己曾经想过把妖皇之位让给他,那么必定不会放过他这个曾经的妖族最强者的。   虎长老一边为妖皇之位心动,一边恐惧着妖皇归位之后对他的惩罚,索性决定搏一搏,若是成功了,他就是妖皇了,那么上一任妖皇腾蛇就不算什么了。   虎长老目光深邃的盯着腾郎,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腾郎十分紧张,但还是故作淡定的道:“当然是真心话,我是人族又不是妖族,不想当妖皇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之后你要把我送回人族领地。”   腾郎提出了条件,虎长老反而更加放心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把妖皇之位让给我,我一定会把你送回人族领地的。”他毫不犹豫的许诺了,至于送回人族领地之后是把人放了还是吃了,那还用问吗?他可不放心一个上任妖皇脱离自己的掌控。   不管虎长老心里在想些什么血腥的事情,他面上都是十分诚恳的对腾郎有求必应。   忘川神君自从把腾郎送到妖族领地之后,就时刻关注着妖族的情况,虽然妖族禁地里发生了什么他关注不到,但妖族的整体动静他还是可以知道的。   然后忘川神君就发现,妖族忽然爆发了内乱,几个妖族长老所在的虎族、狼族、狐族、牛族、鸟族等种族突然互相之间发生了十分严重的冲突,死伤惨重,妖血都染红了整个妖族的领地,就连妖族长老都陨落了两个。 第359章 神魔三角恋[07]   忘川神君满脑子的问号, 妖族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闹起了内乱?   要不是连作为妖族高层战力的长老都陨落了两个,他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妖族故意表现出来迷惑神族的了。   忘川神君再三确定妖族是真的内斗自相残杀损失惨重之后, 才前去禀报给天帝。   忘川神君收到神官的传话:“陛下宣神君觐见。”   忘川神君走入大殿内,然后惊愕的看着大殿内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腾郎比起以前已经可以很镇定自若的与这些实力强大的非人存在交流了,他对忘川神君温和文雅的笑了笑, 施了一礼:“见过忘川神君。”   安桦对腾郎说道:“你办的事本座很满意, 本座会允诺送你回人族的。而且你放心,你体内的妖皇元神已经被本座封印了,是绝对不会苏醒的,你可以放心的做一个普通人族。”   忘川神君:震惊脸jpg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腾郎对安桦恭敬的行礼道:“多谢天帝陛下。”   安桦点了点头,道:“本座派人送你回人族。”   腾郎犹豫着道:“不知扶摇公主她……”虽然他拿自己挑拨妖族内斗的功劳换取天帝为自己封印妖皇元神了, 但他还惦记着曾经与自己情深义重的扶摇公主, 希望天帝能放扶摇公主一马。   安桦淡淡的道:“扶摇被翠微上神救走了,天界也不会再追捕扶摇,日后你若是想与扶摇重归于好,天界也不会再问罪的。”   反正魔族被天帝钟封印在苍渊之地出不来,少数几个漏网之魔也不算什么, 妖族被腾郎许诺让出来的妖皇之位内斗搞得元气大伤, 根本无力反抗神族的统治, 人族一直势弱处于神族的庇佑之下, 没有威胁。   其他种族都是数量有限,不成气候的小种族,不值一提。   如今神族一家独大,是时候真正的一统天下了。   所以安桦对扶摇公主和翠微上神也毫不在意, 他们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哪怕翠微上神还是为了扶摇公主而黑化堕魔了, 他孤身一魔也造不成什么破坏,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扶摇公主当拖油瓶。   腾郎对安桦拜谢道:“多谢天帝陛下开恩!”   安桦命身边的神官送腾郎回人族。   腾郎离开后,安桦才看向忘川神君,问道:“忘川神君有何事禀报?”   忘川神君神情还有些恍恍惚惚,听见安桦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回禀道:“陛下,妖族内斗死伤惨重,妖族五大长老已陨落两个……”他详详细细的将这次妖族内斗的消息禀报给了安桦。   虽然忘川神君还不清楚妖族具体内乱的缘由,但他已经猜到了跟天帝命他将腾郎送去妖族领地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并不知道天帝和腾郎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导致妖族内斗至此的,他也不敢去问,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安桦神色平静的听着忘川神君的详细汇报,微微颔首,妖族这个麻烦也算是解决了。   腾蛇妖皇的元神被他封印在腾郎的体内,就算杀了腾郎也无法元神归位,而这次妖族内斗中,腾蛇妖皇的肉身也被毁了,这位腾蛇妖皇都没有出场的机会,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元神仍在,不算死亡,但也失去了翻身的机会,什么时候能从他的封印中觉醒自我意识都是一个问题。   安桦传下命令,召集众神开朝会。   天界众神汇聚一堂。   如今时机已到,是时候宣布他在这个世界设定的新的天地规则。   安桦高居于宝座之上,俯视着下方众神,宣布道:“天地规则有变,从今以后,天地间所有生灵皆可修炼入道,修炼至渡劫期即可度过天劫,蜕凡成神,化作神躯,飞升天界,入我神族。”   众神大惊,其他种族竟然可以通过修炼成为神族?这怎么可以?   但这是天地规则,并不是天帝制定的天规,无法更改违逆,他们再如何不情愿,也只能接受现实。   安桦也并不理会他们的心思,继续宣布道:“本座要在天界之中分离出三十三重天,建立天庭,册封天庭诸神,享众生气运……”   众神听得心中对这新建的天庭十分向往,他们身为神族,自然也是可以享受神族气运的,担任神族中重要地位的享受气运也更多。   但这即将建立的天庭却不同,若能在天庭之中任职,享受的是众生气运,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神族的气运。   气运的重要性所有神族都清楚,光看各族皇者需要得到种族气运的承认才算数就知道气运的重要。   气运浓厚者,诸事顺遂,修炼也没有什么瓶颈;气运不丰者,必然诸事不顺,下场凄惨。   所以听闻在天庭任职可以享受众生气运,在场的众神纷纷心动不已。   只不过安桦却宣布想在天庭封神,必须接受各种考验,只有实力与能力并存者,才能考入天庭,成为天庭公务员。   众神对于这一点还算可以接受,说白了还是实力能力至上的规则,他们早已习惯了,对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也很自信。   但紧接着安桦又宣布其他种族修炼渡劫飞升成神后,也可以居住在天界,拿到神族户籍,考天庭公务员。   众神就有些不满了,允许这些外族飞升到天界拿神族户籍,他们就已经是足够忍耐了,这还是看在这是新的天地规则不可更改的份儿上,才忍下的。   现在这些外族竟然还要来跟他们争夺天庭公务员的位置,他们怎么能忍?   于是众神纷纷上禀:“启禀天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外族岂可信任?选拔天庭神官,应当从神族当中选择才是。”   安桦没理会这些神族的抗议,只淡淡的道:“这也是新的天地规则,那些外族飞升到天界来,便是神族,不可区别对待。”   天地规则是只有天道才能制定和修改的,天帝的位格再高也高不过天道,只能遵从天地规则,因为天帝这个位格也属于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安桦当然不受限制,他可以说就是天道,是世界树诞生的所有世界中的天道。   但这些神族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安桦是天帝,天帝是无法更改天地规则的,只能遵守,所以当安桦把这件事推到天地规则上面去,这些抗议的神族也只能偃旗息鼓。   安桦也知道这些神族不可能那么快接受外族飞升到天界就成为神族这件事,天界的神族肯定会出现本土派和飞升派,不过安桦也不介意就是了,反正又威胁不到他对天界的统治,手下人有良性竞争的派别,反而更有利于他维持天界势力之间的平衡。   安桦在天界正式宣布了这两件事之后,冥冥之中就有一道意识从天地间每一个生灵身上掠过。   天地间的每一个生灵就隐隐有了一种潜意识:修炼到渡劫期就能够渡劫飞升到天界成为神灵。   天地间的所有生灵也都隐隐以自己蜕凡化神为傲。   就连以前想反叛神族的妖族之中也诞生了一心修炼想渡劫飞升成神的妖。   而本就依附于神族数十万年的人族,更是万分期待追求着飞升成神。   悄悄躲藏在人族领地的翠微上神和扶摇公主也感应到了冥冥之中的这个意识告知他们的这个消息。   想尽各种办法想为扶摇公主修复神脉和神骨的翠微上神,顿时大喜,对扶摇公主说道:“扶摇,我有办法治好你了!只要你修炼到渡劫飞升的境界,就可以重塑神脉和神骨,恢复神族的身份了。”   扶摇公主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她也早就受够了自己这副虚弱不堪的身体,听到翠微上神的话,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可若是我飞升天界肯定会被抓吧?”   翠微上神安慰道:“扶摇你别怕,等你渡劫成功,重塑神脉和神骨,我就立刻带你走,不会让你去天界受罚的。”   扶摇这才安心下来,打算尝试这个方法。   在经历了抽神脉剥神骨的痛苦,又被翠微上神冒死救下来逃离天界之后,扶摇只能依附于翠微上神,她也因为自己受的苦难而无法维持对腾郎的爱意,渐渐被翠微上神所感动,两人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翠微上神见自己竟然得到了心上人的芳心,哪里还会在乎自己叛逃天界的事情,一心想着治好心上人,与扶摇永居人间。   只是他们不知天界早已没空来追捕他们了,他们还把自己太当回事,在人间东躲西藏的,与空气斗智斗勇。   直到某一日偶遇了科举考上状元的腾郎,扶摇才从腾郎口中得知天帝已经不追究他们了。   扶摇和翠微上神都有些茫然,东躲西藏了这么久,突然告诉他们没被追捕,他们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过没被追捕到底是好事,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间,翠微也能联系自己在天界的好友,拿到一些天界的灵药帮助扶摇修炼。 第360章 神魔三角恋[08]   安桦并没有把扶摇公主和翠微上神这两人放在眼里, 虽然原本波及到整个世界的种族大战可以说与这两人有脱不开的干系,但真正有野心有格局的也就是一个腾蛇妖皇,扶摇和翠微这两人就是恋爱脑, 为了爱情不顾苍生那种类型的恋爱脑。   只要让他们俩满足了自己的恋爱,根本没有什么搞事的野心,实在没有关注的必要。   所以就算后来神族有人发现了两人的行踪, 还禀报到他这里来了, 安桦在得知扶摇和翠微在一起之后,就只下令永远不许他们上天界,剥夺两人的神族身份,除此之外就不打算理会他们了。   安桦对扶摇和翠微的放任自流,在其他神族看来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毕竟翠微带走扶摇算是叛逃天界的行为, 若是被追究,起码也是一个废除修为永囚天牢的结果。   不过被放过的两人日子却并不好过。   因为扶摇被抽神脉剥神骨,她现在已经算不上是神族了,那身子骨比人族还弱,最重要的是她失去了神族天生的悠久寿命, 会和普通凡俗生命一样生老病死。   虽然扶摇不至于彻底失去神族的特殊性, 她的寿命起码还有几百年, 但对一个能与天地同寿的神族公主而言, 寿命仅剩几百年,在这几百年里她还会日益苍老,这种情况与杀了她无异。   扶摇为自己寿元大减还会变得苍老而感到痛苦,作为扶摇的头号舔狗, 翠微自然要想办法帮助扶摇长生不老。   天地间能够让凡俗生命长生不老的灵药自然是有的, 但这些灵药无一不是生长到灵气充沛的条件苛刻环境之中, 而这种福地都是被神族占据的。   翠微不敢去抢神族的地盘,怕引来无数神兵神将讨伐,他不怕被追杀,但扶摇受不了。   所以翠微就想悄悄去天界联系自己曾经的好友,交易一些能够让扶摇长生不老和辅助扶摇修炼的灵药。   原本命运轨迹中翠微堕魔之后,对天界的那些曾经好友痛下杀手时也是毫不留情的,他除了自己执着的扶摇公主之外,不在乎任何人。   可见翠微和这些神族好友的友谊之淡薄。   所以翠微求助于昔日好友,这些好友们不想为了他而触怒天帝,选择拒绝,也很正常。   翠微的这些好友们能够瞒下他私自进入天界的消息便自觉对得住他了,要他们盗取珍贵的灵药送给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神族的寿命悠久,用不上那些能够让人那些灵药中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但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都是蕴含了极多生命力的,这种灵药除了可以让凡俗长生不老之外,更大的作用是可以炼制成疗伤丹药,对神族而言也是战略物资了,是受到管辖的,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   翠微又一次被好友拒绝了,他脸色很是难看,他的这个好友见他面色铁青,心有不忍的道:“天帝虽然不再追究你和扶摇公主的罪过,但若是被天帝发觉我们敢给你们送灵药,不仅我们要吃挂落,甚至你们可能还会被重新抓回来受罚。你想要灵药,想来是为了扶摇公主,我这里有一个药方子,也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只是原材料是神血,还有些许副作用,要不要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这个好友将一个药方递给翠微,翠微连忙接了过来,垂眸看着方子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如何用神血炼制丹药延长人的寿命,副作用就是服用这个丹药的人会永远也离不开这个药了。   翠微心中顿时一喜,炼制方法不难,神血他自己就有,副作用对他来说也是求而不得的事情,倒是比灵药更合他心意。   于是翠微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天界。   他回到扶摇身边,用自己的神血炼制了一份丹药给扶摇吃了,果然能感觉到扶摇身上的生命力更旺盛了一些,只要长期服用,就能长生不老。   扶摇也很高兴,解决了长生不老的问题,她也终于有心思放在修炼上了。   可是扶摇现在这破败的身体来修炼是枯燥乏味又痛苦,以前身为神女公主时,修炼天赋和资源都是得天独厚的,那么优越的条件她都耐不住修炼的寂寞,不喜欢修炼,现在身体不好又没有修为和资源,修炼起来比以前困难了不知多少倍,吃不了苦的扶摇自然就更加不喜欢修炼了。   晴天嫌太晒了不练,雨天嫌水汽重也不练,上午起不来不练,下午太困不练,夏天太热不练,冬天太冷不练,反正是从早到晚一年四季就没有一个适合她修炼的时候。   刚开始翠微还会为了她身体着想,严厉要求她去修炼,但扶摇对他的严厉态度不满,每次都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句话来对付翠微,爱她入骨的翠微只能低头服软认错。   最后为了不让扶摇生气,她一说累了不想修炼,翠微也就只能纵着她宠着她,她高兴怎么都好。   于是扶摇迟迟修为没什么进步,身体痛苦难受,就迁怒翠微身上,对他态度很糟糕,渐渐的就不想跟翠微在一起了,可是她服用了翠微神血炼制的丹药,根本离不开这种药了,只能不甘不愿的继续留在翠微身边。   扶摇被翠微宠得太过,自觉拿捏住了翠微,又是不甘愿的留在他身边,便对翠微的态度很是恶劣。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般消磨,翠微看着面目全非早已不是自己心中所爱的那个公主的扶摇,想到自己堂堂天界上神,沦落到如今这种连普通人族修士都不如的地步,心中难免不甘。   于是某一天翠微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失去了翠微的扶摇,要实力没实力,寿命也不长久,最终也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翠微失去了上神身份,也被剥夺了神族身份,但他好歹还是一身足够强大的实力。   可随着天庭统治天下,各个种族臣服,天庭对天地间的掌控日益加深,渐渐的像翠微这种没有身份靠山的散修强者也必须在天庭进行登记,活在天庭的监督之下。   普通散修强者当然愿意在天庭那里挂个名,也能稍微受到点儿庇佑,毕竟在天庭挂名之后,天庭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若是哪天横死了,天庭说不定就顺手查一下,杀害自己的凶手也逃不过天庭的处罚。   但像翠微这种曾经被逐出天界的叛徒,自然是不敢接受天庭监督的,只能跟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随着天庭威势日重,凡间的每一座山都有天庭封的山神,每一条河流都有天庭封的河神,每一块土地,都有天庭封的土地神,天庭不仅掌控天界,对凡间的掌控也是十分严密的。   翠微根本无处可躲,早就被天庭发现了,只是天庭没把他放在眼里,懒得搭理他罢了。   只是在翠微因为某次争夺出世的天材地宝的过程中,斩杀了当地山神,引起天庭震怒,天庭派出天兵天将把翠微镇压捉拿到斩仙台上处决了。   还活在过去荣光中的翠微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强大的上神呢,在发现自己竟然连几个普通的天将都打不过,轻易就被镇压封印之后,翠微直到陨落于斩仙台上都还在怀疑人生。   扶摇和翠微都陨落了,但这些对身为天帝的安桦来说都是不值得他关注的小事,这种小事如今也传不到他的面前来。   安桦现在关注的是天地间的大势,平衡天庭各方势力,关注轮回之地的地府诞生。   既然有了天庭,那么自然也该有地府。   地府应运而生,只不过地府不像天庭有安桦自己建立,地府依附于轮回之地,它的诞生需要天地慢慢孕育。   安桦一直在这个世界等到地府诞生,册封了地府阴天子和各个地府神位之后,他才脱离这个世界。   至于他脱离之后,天帝之位当然是由原来的那个被妹妹坑死的倒霉天帝继续坐了。   这位天帝本身就有天帝命格,是这个世界天道选择的天帝。   这一次安桦也不是扮演怨气冲天的原主来完成原主的心愿,而是暂时取代天帝的身份方便阻止天地间的种族大战,这个世界是真正的时光逆流了,一切回归过去,所以陨落的天帝也是在过去的时光中被复活了。   只是之前安桦的存在让这位天帝没有存在的空间,现在安桦离开了,这位从时光长河中复活的天帝才算归位了。   归位后的天帝在看了安桦留给他的原本灭世命运线之后,他就按照安桦留下的规章制度行事,从此往后不敢有半点徇私,成为一位大公无私受众生敬仰的天帝。   安桦在救回这个濒临破碎的高级大世界之后,又忙着去拯救其他出了问题的世界。   他作为世界树,树叶上孕育诞生的世界数不胜数,几乎每一刻都有新的世界诞生,也有新的世界破灭。   安桦将自己的意识分化无数,同时投入那些出了问题的世界之中,挽救世界破灭的命运。   于是世界的增长数目越来越多,作为世界树本体的安桦,也越来越强大。   安桦感觉到自己的本体越长越高大,他的树叶上孕育的世界也渐渐出现了升级的情况,他的实力也是越来越强。   安桦将自身意识重新融入本体之中,他看见了自己所扎根的混沌虚空,看见了混沌虚空之外的地方。   他看得很远很远,甚至看见了其他跟自己同层次的生命体。   有掌控一个宇宙的生命体,有自身超脱宇宙的超脱者……   但像他这样以自身孕育诸天万界的世界树,却还是独一个。   安桦觉得自己可能找不到同类,心中感到寂寞的时候,他被其他宇宙的同层次强者发现了,冥冥之中有好几道声音传来:“恭喜道友成为宇宙之主!”   安桦也冥冥之中将自己心音传递过去:“几位道友是……”   五道化身投影到了安桦的真身宇宙之外。   其中一个青衣身影看着安桦的本体,有些惊叹的道:“生命真是神奇,像道友这般自成一个宇宙的生命,我还是第一次见。”   安桦看向这道青衣身影,青衣男子微笑颔首道:“你好,我是顾文景。”   顾文景身边的其他四道身影也纷纷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主神,你也可以叫我萧瑥。”   “萧瑧。”   “我叫元嘉,欢迎你加入我们。”   最后一道白衣身影看起来便冷淡了一些,他与顾文景等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如顾文景四人之间亲近。   见安桦看过去,他也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道:“我是俞珏,一个超脱者。”   比起其他四人对安桦友善的态度,这个自称是俞珏的超脱者的态度就要疏离了很多。   不过安桦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和顾文景等四人一样,都是一个宇宙的掌控者,是宇宙之主。   而俞珏与他们不同,他是强行以个人实力超脱宇宙,将伟力归于自身。   超脱者不止他一个,但能够强到与宇宙之主相媲美的超脱者,却只有他一个。   所以顾文景等人不曾理会其他超脱者,却愿意接纳俞珏与自己等人为伍,说到底还是看实力的。   只是到底道不同,哪怕是同层次的强者,也会显得不够亲近。   安桦对顾文景等宇宙之主和对俞珏这样的超脱者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   因为他不是像顾文景等人那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炼化宇宙之心掌控宇宙成为宇宙之主的,他身为世界树,是天生的宇宙之主,他自身就是一个宇宙,只是这个宇宙需要他自己一步步的变强,强到可以与其他大宇宙媲美的地步。   所以他更像是俞珏那样修炼强大自身的强者,只是因为先天条件,让他成长起来就是宇宙之主了。   安桦因此对顾文景等四个宇宙之主和对俞珏这个超脱者,都是差不多的认同感,没有任何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