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戏精给反派当后妈[五零]   作者: 一寸墨   简介:   晚九点日更,斗斗极品,逗逗娃,再谈个恋爱,偏日常。本文文案:刚荣获小金人奖的苏蔓青书穿成年代文里三个大反派的小后妈,娘家亲戚算计她家产,婆家个个嫌她吃白饭,唯一在乎她的军人男主还因为战/争不在身边……   要想生活好,戏精技能少不了。   成为绕指柔的男主每月按时上交工资,面对女同志目不斜视,人称‘妻管严’!看着取笑自己的同事,萧旌旗微微一笑,呵,单身狗哪知婚姻的好。   搞定男主,后妈也不好当,熊孩子必须因材施教。   上山挖野菜遇到觅食的老虎,爬在树上的苏蔓青优哉游哉指挥道:“老大,你上!”   性格冲动爱逞能的老大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怒瞪苏蔓青。   冬天下河玩耍掉进冰窟窿被救起的傲娇偏执老二紧紧抱着高烧不退的苏蔓青泪流满面:妈妈,我再也不说你不爱我了!   腹黑小心眼的老三看着被调/教得无比乖巧的大哥、二哥,乖乖当个好娃娃。   别问为啥,问就是妈妈比他还小心眼!!!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蔓青,萧旌旗 ┃ 配角:完结文《在六零当绿茶女王》 ┃ 其它:新文《与穿来的将军丈夫在边疆养娃【七零】》   一句话简介:要想生活好,演技少不了。   立意:人善心美,和谐社会 第1章   “蔓青啊,你看你那张脸,你爸妈都不在了,你不找个男人赶紧嫁了谁能保护你,要怪就怪你长的得太出挑,太出挑也不是什么好事,是祸根。”   “蔓青,以前你爸妈在,家里有佣人,也能护住你,但他们现在都不在了,我们就算是亲戚,也不能时时刻刻看护着你,你嫁了人就好了,对方可是解/放军,这年头谁敢得罪解/放军。”   任何时候老百姓对于拿木仓/杆子的人都带着畏惧心理。   “蔓青,你也别嫌对方年龄比你大,也别嫌对方有三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哪里轮得到你落得这样的好事,你就听几个婶娘一句劝,嫁了吧,女孩子早嫁晚嫁都是嫁,还不如找个年龄大的会疼人,再说了,嫁给对方你后半辈子不仅能享福,还有了依靠,多好的事。”   “对呀,这么好的姻缘,赶紧嫁了吧。”   ……   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话语声,有大有小,但句句都钻入耳膜,如同苍蝇一样烦人,刚获得奥斯卡金像奖被朋友们拉着喝了半宿酒的苏蔓青微蹙着眉头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   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入眼的是一片昏暗的灯光,油灯的影子不仅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大大的灯影,灯影还随着微风不停地摇曳着身姿。   张牙舞爪,一看就特别阴森。   苏蔓青还来不及打量完全陌生的环境,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很多陌生的信息,这些信息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飞速地放映着……   一个小时后,她才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本年代文的开场场景。   战争胜利后,男主萧旌旗带着军功章,也带着三个牺牲战友的孩子荣归故里,为了不让几个孩子受委屈,他对外一概说是自己亲生的,这才有了头婚变二婚,新娘进门就当妈的媒妁之言。   原本对于与苏蔓青同名同姓的女孩来说这是份好姻缘,但女孩不知道,她一听男方不仅比自己大八岁,脾气暴躁,还带着三个半大孩子,进门就当妈,顿时被吓得不轻。   脑子里自动浮现满脸横肉带兵打仗的粗人样,本就怨恨叔伯婶娘觊觎自家家产,她更是不同意与男主结婚。   这才有了苏蔓青睁眼前听到的噪杂劝告声。   纵观全文,苏蔓青当然知道女孩这些亲戚没安什么好心,他们积极劝女孩结婚不过是结了婚的女孩就是外姓人,外姓人是没有继承权的,如此一来,他们这些血缘亲人才好分女孩父母留下的家产。   女孩的父母虽然是乡下的地主,但家境殷实,不然也不能送女孩去读书,要不是父母意外身亡,在城里上学的女孩根本就不会回来处理父母后事,如此一来,也就被亲戚堵在家里逼婚。   房产,田产,任何时候都是被觊觎的对象。   手在没有实体的身体里来回穿梭,面无表情的苏蔓青瞬间明白自己此时的状态,她现在要么在做梦,要么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会进入一本年代文里当旁观者,她也不知道。   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低头沉默但与自己长着相同脸庞的女孩,知道接下来剧情发展的苏蔓青也无能为力。   “蔓青,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也好好想一想,明天一定要给我们答复,好姻缘不等人,错过可就真错过了。”说这话的时候五婶与几个妯娌对视了一眼,各自忍着不耐退出了女孩家。   刚一出院门,几个蹲在路边的黑影立刻站起身子围拢了过来,要不是怕名声不好听,加上又是男人,苏家几兄弟也不会等在门口。   “咋样?同意了吗?”   心急的苏老三最先问出口,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着各自的老婆。   “呸—”   五婶先是不屑地吐了一口吐沫才回头看着紧闭的院门说道:“也不知道矫情什么,人家萧旌旗就算带着几个拖油瓶那又怎样?再怎么着人家也是带兵的军官,当军官太太有什么不好,还嫌我们要害她。”   “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顾念亲情,她哪里还有资格回这个家,绝户门在咱们这可是没资格继承家产的,咱们对她够好,也不知道感恩,真是天生的外人。”   跟着劝了半天的三伯娘也是一脸的晦气,口干舌燥那死妮子也没个痛快话,真是气死个人。   “嘘,你们小声一点。”   看着毫不遮掩的两个妯娌,二伯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有什么小声不小声的,家里人都是为了她好,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明天就是绑也要把人送到萧家去。”苏老大把手里的烟杆在一旁的石头上用力磕了磕,一锤定音。   “就应该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蔓青爸妈不在,她的婚事就是咱们这些叔伯婶娘作主,说破天,她也是咱苏家的人。”   说这话的人好像忘了刚刚才嫌弃苏蔓青是女孩子,是天生的外人。   一门之隔,身子抵在门上的女孩紧紧咬着下唇,气得满脸通红,她爸排行第四,因为只生了她一个,不仅在苏家一直被几个兄弟瞧不起,还被村里人笑话是绝户门,十年前见他们家红火起来,才没有人当面提及绝户门,几个伯婶娘一个个算盘打得叮当响,都想把自家男孩过继给他们家继承香火,要不是她爸爱重她妈,这个家早就被这群所谓的亲人吸干了。   她以为能等到她招婿回家给爸妈撑起门楣,没想到意外来得更早。   想到因为自己是女孩家里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与嘲笑,女孩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滑下了光滑的脸庞。   她委屈,为自己,也为她爸妈!   不是已经新社会了吗,她这些叔伯怎么还这么不要脸,怎么还敢拿绝户门这种封建话题说事,也不怕她爸妈晚上去找他们算账。   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女孩最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急匆匆回房。   家里留不得了,她得走。   她才不会嫁人,才不会嫁给大字不识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哪怕对方是军官她也不愿意。   想到这,她打包的速度更快。   跟在女孩身后的苏蔓青漠然旁观着,她知道女孩是打算趁夜色逃跑,但这种乡下山村,没有电灯,没有有效照明工具,这种情况下逃跑,唉,运气不好那就是送命,而剧情里对方确实也是送了命。   开篇几百字,一个不愿意服从命运安排的女孩就这么走完了短暂的一生,要不是跟男主牵扯上一点关系,甚至可能都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真是可悲,时代的可悲。   匆匆打包几件换洗的衣服,藏好家里的田地、山林地契,拿上为数不多的钱,女孩推开了后门,先是探出头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村道,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家。   说实话,大晚上出门,要不是被逼到极致,一贯胆小的女孩是不敢走夜路的。   她当然知道走夜路的危险,但为了摆脱一群吸血的亲戚,她不得不如此。   漆黑的夜晚黑沉沉,一颗星星都没有,只有刮过的夜风,夜风吹响周边的树叶树枝,带来了各种异响,这让本就胆小的女孩更加紧张与害怕。   泪顺着脸庞不停地流淌着……   原本苏蔓青是不想跟在女孩身后见证对方的死亡,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不能离开对方一米范围,如此一来,她只能冷着脸跟随着。   “还真敢跑啊!”   就在女孩的身影融进夜色一会后,苏家后门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同时,几个身影也从角落的暗影里陆续走了出来。   正是苏家几兄弟。   “老三,布置好了吗?”摸着早就被摸得锃亮的烟杆,苏老大眼里都是狠绝,老四家那么多山产、田产,他不可能不眼红。   “大哥,你就放心吧,蔓青走的是后山的路,一定会经过牛头崖,我在那滴了桐油,黑灯瞎火,只要一个不留意一定会……”剩下的话苏老三没有接着再说,但所有人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老二,老五,天一亮你们就去把牛头崖上的桐油处理了,别让人看出痕迹。”   “大哥,我们会小心的。”苏老二跟苏老五知道要想分老四的家产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对老大的安排他们并没有异议。   财帛动人心,泯灭了亲情的他们释放出了内心的魔鬼。   “别怪我们心狠,这丫头要是按照我们的安排嫁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非要跑,有什么跑的,早晚都要嫁人,怎么就不认命,唉……”   摇了摇头,苏老大在说完这番话后就背着手回了家,苏家其他几兄弟也各自沉默着回了家。   夜再次寂静下来。   牛头崖不算高,但侧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人要掉下去肯定没命。   走在布满石头的小道上,耳边再听着周边传来的各种异响声,女孩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都是害怕,但婚姻的恐惧还是让她鼓起勇气紧贴着山崖缓慢挪动着步伐,每走一步都需要勇气。   看着女孩的背影,苏蔓青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啊——”   惊叫声响起,脚下突然打滑的女孩直接冲向了山崖,几乎是瞬间,苏蔓青的视线发生了转移,看着脚下奔腾的河水,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山崖边一根斜斜伸出的枝干,然后她就这么吊在了半空中。   只愣了几秒,她的脸色就无比的难看。   她的预感成真,她书穿了,穿成了她刚刚同情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是机灵抓住树枝,她绝对会再死一次,但现在跟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位置不上不下,靠刚刚接收的这具躯体根本就无法自救。   更重要一点,牛头崖就算白天经过的人都很少,更别说是大晚上,瘆人的乌鸦声在远处树林响起,苏蔓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2章   感受着手臂越来越无力,苏蔓青内心毫无波澜,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再活一世,凭她的手段与智商,原主那些糟心亲戚根本就没入她的眼,她在意的是时代背景。   五十年代,如果不是北京,上海,重庆这些城市,真没几个地方有电,没有电,活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不能追剧,不能看番,也不能玩游戏,漫漫长夜可怎么过!   前世芳龄二十八岁的苏蔓青可是标准的夜猫子,活了二十多年,她就没有晚上两点前睡过觉,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没有电,也没有能让自己熬夜的电子产品,她对于这白得来的生命一点都不怜惜。   她习惯了前世什么电器都齐全的安逸生活,真无法适应什么都需要亲历亲为的‘古朴’日子。   低头看着奔腾的河水,渐渐力竭的纤细手指有点抓不住树干了。   算了,要不顺应剧情一了百了……   “手给我。”就在苏蔓青对未来生活无望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如同大提琴般充满了磁性,无比的好听,也无比的吸引人。   抬头,首先映入苏蔓青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   这双眸子她居然能在夜色中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远处亮起了几只橘色的火把,火光远远照射过来,照清了对方那酷帅的面目,也照亮了深邃的眸子,深邃的眸子里映照着火把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一样吸引着苏蔓青的目光。   “相信我,把手给我。”   男人用脚勾着山崖边的一颗大树,修长有力的手伸向苏蔓青,很近,很近,近得只要苏蔓青愿意放开树干就能被对方抓住。   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苏蔓青瞬间知道对方是谁。   萧旌旗,男主,也是原主原本要嫁的男人。   对方怎么在这里?   剧情里好像没有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苏蔓青可以说是非常意外,按照剧情,原主掉到山崖下的河里淹死了,几天后尸体才被人发现,因为原主的死亡,两家的婚约也就不了了之。   之后萧旌旗家里又给他重新安排了相亲对象,不知道是天生命硬还是什么,反正连续找了好几个女孩都出了各种各样的状况,最终归队前也没结上婚,三个孩子只能让家里人帮忙养。   六五年后才遇到离异的女主,两人组建了家庭,然后就是幸福的一辈子。   全文以女主为视角,主观与客观都偏向女主,苏蔓青还真不好做什么评价。   “别怕,相信我,我是军人,我一定能救你,把手给我。”见苏蔓青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努力伸着手的萧旌旗一边安抚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方抓住树干的手。   那双纤细的手明显看出已经力竭,随时都有滑落的可能。   太危险了!   “嗯。”   面对萧旌旗那双镇定的深邃眸子,苏蔓青收敛起所有的猜想,就像是刚从惊吓中回神般,水灵灵的大眼里迅速积满了泪珠,同时一只手也放开了树干。   几乎是苏蔓青放开树干的瞬间,萧旌旗等待多时的大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那只纤细的手。   大手握小手,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肌肤。   长期带兵打仗摸的是枪/炮,萧旌旗的掌心不仅粗糙,还带着各种磨出来的茧子,原主家境不错,虽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因父母喜爱,除了读书也没干过什么活,手上肌肤自然细腻光滑。   粗糙与细腻,无比鲜明的对比。   “放开另一只手,抓紧我,我拉你上来。”原主身型不算矮,但骨架偏小,体重相应也轻,原本萧旌旗还想等警卫员赶来再把人拉上来,但在感受到手中的重量后,他来不及多感受掌中的触感,而是选择独立救人。   “好。”   知道萧旌旗的本事,苏蔓青很干脆就交付了信任,几分钟后,两人平躺在地面上平息着过快的呼吸,也散着身上用力后的热气。   哪怕苏蔓青体重再轻,独自把人拉上悬崖还是需要付出极大体力的,而且还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种。   此时离地面实在是太近,近到苏蔓青闻到了不属于石头与泥土的气息,微蹙着眉头,她伸出手指摸了过去,等摸到滑腻的触感后,她把沾了不明液/体的手指伸到鼻下轻轻闻了闻。   立刻明白害死原主真正的元凶,“地上有桐油。”   苏蔓青的嗅觉不错,萧旌旗也不逞多让,“确实是桐油。”他救人之前就察觉到了异常,以他的身手才避开了危险在关键时刻救人,如果再晚一分钟,也许……   想到这,他坐起身不露痕迹地离苏蔓青远了一点。   因为救人,两人的肢体不可避免有接触,他记得刚刚把女孩抱上悬崖时对方贴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同时,女孩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但他不习惯。   萧旌旗的避嫌与不自在苏蔓青察觉到了,她没想到对方这么纯情。   同时她也在回忆刚刚对方揽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强壮,有力,给人无限安心。   各自心中都有着计较,一时之间居然冷场了。   “旅长,旅长你们没事吧?”就在萧旌旗打算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时,刚刚赶到的警卫员赵铁柱举着火把就打算冲过来。   “地上有桐油。”   异口同声,苏蔓青与萧旌旗呵止了赵铁柱几人的前进。   听说地上有桐油,赵铁柱赶紧放下背上最小的孩子,叮嘱另两个大点的孩子照看最小的孩子后,才举着火把小心探查着地面,虽说地面上有桐油,但只要有了照明的火把,只要小心一点,还是不会出事的。   “谢谢你救了我。”   提醒赵铁柱几人后,已经靠在树干上的苏蔓青把目光转到了萧旌旗的脸上,离得近了,加上火把的光芒,也就更能看清对方的面容。   棱角分明的脸型,五官不算精致,但高鼻梁,英挺的剑眉,饱满的唇,组合在一起非常帅气,再加上一双深邃的眸子,这是一个带着危险气息的冷硬男人,也是苏蔓青喜欢的类型。   “同志,这么晚,你怎么会……”   面对苏蔓青的视线与道谢,萧旌旗压下心中的不自在,他现在更诧异于对方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还遇到了危险。   这遇险是意外还是人为。   垂下眼帘,苏蔓青遮掩了眼里所有的情绪,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语气轻颤地解释道:“同志,我家里出了点事,一心急就抄了近道,因为只有我一人,我担心遇到坏人,就没敢点火把,才没看到地上的桐油,刚刚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就没命了。”   不用查,她就知道这桐油一定是原主那几个叔伯搞的鬼。   “地上这桐油?”   两人离得极近,但男女有别,萧旌旗一个男同志也不好一直盯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看,只能别过脸适当提醒,但哪怕只是一眼扫过,他还是因火光看清楚了苏蔓青的面貌。   漂亮到极致的容颜,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尤其惹眼,让人不由自主产生强烈的保护欲,这是一个不管在哪都能吸引人目光的女孩。   就连他这种不在乎情爱的人此时都对对方产生了淡淡的怜惜,可见苏蔓青的魅力。   萧旌旗的避嫌苏蔓青感觉到了,想到现在是什么年代,她理解地回答对方的提醒,“同志,山崖背面有一片桐油林,估计是谁不小心滴落的,都怪我没点火把,要是点了火把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对付几个糟心亲戚,她没打算让对方帮忙。   萧旌旗很敏锐,“同志,现在还不到采摘桐油果的季节。”   听出萧旌旗话语里的暗示,苏蔓青进一步解释道:“同志,我们这每年桐油结果后村民会把往年炼出的桐油带点来每棵树干上点一些,也算是祈求丰收。”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苏蔓青当然知道苏家几兄弟早就为自己留了后路。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萧旌旗也就打消了不好的猜想。   “同志,你家是不是在前面的苏家庄,这么晚,我们送你回去吧?”听出苏蔓青声音里的颤音,救了人的萧旌旗肯定不能撒手不管。   “谢谢,那就麻烦几位同志了。”   对萧旌旗的提意,苏蔓青没有客气,都已经被救了,她打算好好活下来。   人类的适应性是最强的,她相信自己就算在这个年代也能活得如鱼得水。   “不麻烦。”   快速看了一眼苏蔓青,萧旌旗在考虑怎么把人送回去。   刚经受了生命的惊吓,女孩肯定又惊又怕,从那微带颤音的悦耳声音里他都能听出对方在故作坚强。   真是个心性不错的好同志。   苏蔓青没有让萧旌旗为难,而是等对方接了孩子后在火把的照射下贴着岩壁往苏家庄的方向走,走在陌生的乡间小道上,她内心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要知道在现代她可是玩过蹦极与高空跳伞的。   看着苏蔓青那纤细的背影,萧旌旗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虽说解/放了,但男女还是有别,作为成年人,他与警卫员还真不方便搀扶一个女孩,这种狭窄又陌生的小道孩子也帮不上忙,他刚刚其实很为难,但没想到女孩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   纤弱却不娇弱。   “同志,这就是苏家庄,谢谢你们。”   牛头崖离苏家庄不远,因为有了萧旌旗等人的火把照明与陪伴,不到半个小时苏蔓青就再次回到了苏家庄,站在村口,她说了感谢的话语。   原主不存在了,这里也就成了她的家。   “同志,再见。”大晚上的,还要赶路的萧旌旗没打算进苏家庄,而且他也知道苏蔓青为什么会在村口就与他们道谢。   这是担心人言可畏。   “同志,再见。”苏蔓青见萧旌旗懂了自己的意思,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就进了村,既然她代替的原主,以后的人生就由她来主宰。   萧旌旗他们等苏蔓青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接着赶路。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苏老二就与苏老五去了牛头崖,站在山崖边,两人望了一眼湍急的河流就赶紧用带去的草木灰打扫地面残留的桐油渍。   收拾完,两人也没有多留,而是赶紧回了村。   一来一回,加上在牛头崖收拾了好一会,回到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青烟,青烟袅袅的热闹中,没人知道苏家几兄弟造了什么孽。   “大哥。”   两兄弟赶到苏老大家时,苏老三也在,几兄弟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里的兴奋。   敲了敲烟袋锅里的烟叶,苏老大看了一眼带着大儿媳做早饭的大伯娘,说道:“你带上几个弟妹去看看青丫头,事要赶紧定下来,萧家那边还等着回话下定。”   “行,我去看看。”   大伯娘也眼馋苏蔓青家的家产,被老伴一催就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急匆匆去招呼其他几个妯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青丫头搞定,家里孩子多,消耗大,嫁了青丫头好分老四家的家产。   看着大伯娘匆匆离去的背影,苏老三搓了搓手,眼神火热地看向了苏老大,“大哥,要不,咱们也去看看,这大白天的,咱们去侄女家也不碍什么事。”   “行。”   苏老大当然知道兄弟们心急什么,把烟杆往腰带里一插,率先走在了前面。   前后脚,他们居然与大伯娘等人在苏蔓青家门口撞上了。   “青丫头,开门。”   几个女人也没责怪自家男人跟来,五婶率先用力敲响了结实的大门。   嘭嘭嘭,一声比一声响。   听到敲门声,离得近的村民都八卦地走出家门一脸羡慕地看着苏家一群人。   他们当然知道苏家人是在干什么,也非常理解,恨不得自己不是苏老四的兄弟。   “青丫头,开门,我是五婶。”   敲了好一会都没有见到开门,五婶心头的火上来了,直接伸脚用力踢了踢大门,她觉得苏蔓青不开门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给他们面子。   “我说你这娘们能不能轻点踢。”   看着大门上被五婶踢出的脚印,苏老五有点心疼,这以后可是他们家,踢坏了可不得自己掏钱修!   就在苏老五心疼大门时,门居然颤颤悠悠开了。   听着吱吱嘎嘎开门声,门前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目光都紧盯着大门里的建筑猛瞧。   一分钟,两分钟,没人。   “啥意思,人呢?”大伯娘几妯娌彼此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诧异。   只有知道什么情况的苏家几兄弟眼里都是火热,他们的视线透过敞开的大门望着里面高大的青砖大瓦房都是贪婪,两进的房子,还有左右厢房,就算四兄弟分,各家也能分到起码三间房。   这以后可就是他们的了。   就在苏家几兄弟把眼前的‘豪宅’看成自家财产时,一道身影拖着长长的裙子披头散发突然从大门上方直挺挺地垂落了下来。   猛然看到那长长的红色舌头,苏家几兄弟惊叫起来。   “鬼,鬼啊——”   几个老男人的声音无比尖锐难听,也带着深深的恐惧。 第3章   苏家门外本就安静,苏家几兄弟的惊叫声一起顿时起了三层浪。   每个看着苏家大门的人都被惊得三魂差点出了窍。   几乎是下意识间,在场所有人都跟着苏家几兄弟尖叫起来,如此一来,尖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份热闹顿时吸引了所有苏家庄的村民,只要是听见尖叫声的立刻扔下手里的活向苏家靠拢,有热闹看,当然是无比积极。   用不了几分钟,苏家门前就围满了村民。   人一多就没那么害怕,等看清大门中随风飘忽的稻草人,跟着尖叫的大伯娘等人如同被掐住了咽喉的鸡一样没了声音,这些人的尖叫声一停,苏家几兄弟的尖叫声也就更加的刺耳与突兀。   尴尬地看着自家老爷们,大伯娘几妯娌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她们非常埋怨苏蔓青耍了她们一把,但又不知道如何提醒自家男人,说实话,要不是苏家几兄弟率先惊恐尖叫,这稻草人肯定不可能把她们吓得尖叫。   “我说,苏老大,你们几兄弟胆子也太小了吧,不就是一个稻草人吗?至于吓成这样,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看到了青丫头她爸妈。”   村里人有眼红苏家几兄弟分兄弟遗产的立刻就开了嘲讽模式。   有一就有二,眼红的可不止一人。   “大家快看,啧啧,这兄弟几人的脸都吓得惨白,你们不会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青丫头爸妈的事,莫非你们刚刚真看到青丫头她爸妈?”   “吓成这样,不会真是亏心事做多了见了鬼。”   在大伯娘几妯娌还来不及提醒自家男人时,村里人一个个嘴开始不饶人,大家看向紧紧抱在一起闭眼尖叫的苏家几兄弟一脸的鄙夷。   太辣眼了!   几个大老粗爷们抱在一起尖叫真的是太辣眼睛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青丫头父母是遇到山体滑坡被埋的,我们哪里做了什么亏心事,人还是我们当家的挖出来的,后事也是我们帮着操办的,真要说有问题也是老四两口子有问题,好端端的被山埋,那是他们作了孽,乡里乡亲的,你们可别乱攀扯我们家,这不是欺负人吗!”   五婶性格本就泼辣,听见有人敢说自家男人,立刻眉头一竖,对着刚刚质疑的村民喷起了口水。   五婶不好惹,三伯娘也是个火爆脾气,不好骂村里看热闹的人,就干脆对着苏家大门怒气冲冲怒吼道:“青丫头,你作啥死?大早上门上吊稻草人你这是要干嘛?嫌你家还不够晦气吗?”   苏家几妯娌都是耍尖要强之人,无理也能搅三分,面对五婶等人的怒气,村里人虽然没有谁再出头说什么怪话,但大家看向尖叫的苏家几兄弟眼神还是那么鄙夷。   本就是天灾,非说苏老四两口子作孽,遇到这种血亲真倒霉。   人人心中有杆秤,虽然没人再出头说什么,但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却没有停。   这种热闹,没人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老头子。”大伯娘也不知道苏家几兄弟怎么就被一个稻草人吓成这样,见五婶镇住了村民,赶紧上前用力拍了拍苏家几兄弟。   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真是气死人了。   经过五婶与三伯娘的大嗓门指桑骂槐,苏家几兄弟也渐渐回了神,大伯娘一拍打他们,他们看着吊在苏家大门中间的稻草人脸黑得无比的难看。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青丫头临走还耍了他们一把。   真是活该下去陪老四两口子。   “看啥看,你家不用下地吗?你家不用喂猪吗?都堆在这里干嘛?再看也轮不到你们分,你们啊,没这福气。”刚刚被看了笑话,一肚子火的苏老三对着村民就赶起了人。   “我说苏老三,咱站的是村道,走的是公共地盘,你那么闲还管起别人家的闲事,真是吃饱了撑的,小心管多了要遭报应。”   “喂不喂猪,下不下地,关你屁事,老子又不吃你家米,哪轮得到你装大葱,快别装逼了,赶紧回家照照镜子,脸白得跟鬼似的,小心苏老四两口子半夜来找你。”   面对苏老三的赶人,就算是分苏老四家产没他们外人什么事,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苏家几兄弟打的什么算盘。   “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信不信老子揍你。”   被村里人一顿抢白,苏老三气得暴跳如雷,举起拳头对着刚刚接自己话的村民就是威胁。   苏老三出头,其他几兄弟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团结才不被欺负,他们懂,于是几兄弟都站在了苏老三身后,跑来看热闹的苏家孩子也都围拢了过来。   苏家除了苏老四家一根独苗,其他家家家四五个儿子,还一个个牛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   如此一来,就算有村民不甘心也只能闭紧了嘴。   见赶不走看热闹的村民,苏家几兄弟也就懒得再费神,而是一个个昂首挺胸走近苏家大门。   苏老大狠狠扯下吊在大门中间的稻草人,眼底都是阴霾,要不是心里有鬼,他怎么可能被做工拙劣的稻草人吓到心神失守,真是奇耻大辱!   带着黑泥的鞋底狠狠踩过稻草人,苏老大率先跨进了苏家大门。   “大伯~”   随着苏老大垮进大门响起了一道幽幽的女声。   一身白色长裙的苏蔓青眨眼间就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披头散发,跟刚刚吊在大门中间的稻草人非常相似。   “呃呃呃——”   这一次苏家几兄弟可是看清了苏蔓青的脸。   大白天活见鬼了!   连番被苏蔓青惊吓,心虚的苏家几兄弟害怕到极致,极致的害怕让他们喉咙里只能发出古怪的呃呃声,同时双眼直愣愣地盯视着苏蔓青。   “大伯,二伯,三伯,五叔,你们来了~”   幽幽的声音很飘忽,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再加上长裙拖地,没有人看到苏蔓青脚步移动,再配上那毫无血色的脸蛋,真是很像鬼。   这样的苏蔓青不仅吓住了苏家几兄弟,就连几个婶娘也被吓住了。   此时的苏家几兄弟只觉得全身冰冷,他们有心想逃,但不管是手还是脚都已经不受他们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蔓青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牛头崖上洒桐油是老大的主意,跟他们没关系!   内心疯狂地推卸着谋财害命的责任,苏家几兄弟看着靠近的苏蔓青瞳孔不停地变大着,心脏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捏拽,他们觉得呼吸无比的困难,咽喉中的呃呃声也越来越响。   “当家的,你怎么了?”   还是大伯娘率先发现了苏老大的不对劲,伸手拍了过去。   “咕咚—”   随着大伯娘的手拍在肩背上,苏老大直接栽倒在地晕了过去,栽倒的姿势很特别,面朝苏家正房双膝跪地,头颅抵地,就像是谢罪一样。   看着这样的苏老大,做了亏心事的其他几兄弟也干脆麻溜地晕倒。   瞬间,苏家门前乱了起来。   大伯娘几妯娌再也没功夫跟苏蔓青纠缠,而是着急忙慌地掐着各自当家的人中,苏家几兄弟平时身体好得很,这一倒就全部倒下,这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想到苏蔓青爸妈刚下葬没多久,大伯娘几人看向苏蔓青与苏老四的家宅脸也变得惨白起来。   莫不是老四两口子怨恨他们算计青丫头来报复?   这样一想,苏家人的脸色就更加惨白。   不行,得回家,赶紧回家,如果真冲撞了,留在老四家门口不是找死吗!大伯娘与几妯娌赶紧招呼家里孩子背着、抬着当家的就往自家跑。   苏家人一跑,看热闹的村民也是一愣一愣的。   “伯娘,你们等等我。”看着跑得比猴子还快的一群糟心亲戚,苏蔓青一脸无辜地伸手对着他们的背影招起了手。   看着朝阳下苏蔓青身后清晰的影子,村民们舒了一口气。   是人!   但一想到算计苏蔓青家产的苏家人惨状,大家看向苏家大宅的眼神毛毛的,再也不敢看什么热闹,而是一哄而散,散虽然散了,但背后的闲话可不少。   就苏家几兄弟在苏老四门前的奇怪样子,很多人在内心狠狠念叨了几句活该。   听说为了分苏老四的家产,这群苏家人居然给青丫头找了个带着三个半大孩子的男人,虽说男人是个军官,但这年头军人才是最危险的职业,但凡有点亲情就不会把人推进泥潭,一个运气不好,那就是寡妇!   难怪苏老四两口子死了都死不安宁,这苏家几兄弟真是太过分了。   一时之间,村里说什么的都有。   见门前所有人都散了,作了一顿的苏蔓青才满意地关上大门,害死了人,她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这群亲戚。   账她会慢慢算,不急,她有的是时间。   就在苏蔓青狠狠吓了一顿苏家人时,萧旌旗也带着赵铁柱跟三个孩子回了家,他们柳树村离苏家庄不远,也就间隔了五里路。   萧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没有一贫如洗。   几间瓦房还是有的,加上萧旌旗寄回来一些补贴,家里还过得去,勉强能温饱。   看着一身军装的萧旌旗,再看着跟在萧旌旗身后的三个孩子,萧家老两口哽咽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天天担心,终于看到孩子,他们的心才落了地。   “爹,娘,让你们担心了。”萧旌旗很内疚。   忠孝不能两全,是他对不起爹娘。   “老二,这是给你相看的对象,你看看,要是合意,你们就赶紧结婚。”也不知道萧旌旗能回来多久,萧老头直接从炕头一侧摸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他想抱孙子,亲的!   接过萧老头递来的照片,萧旌旗瞬间认出照片上的人。   学生装,两个长长的麻花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这不是昨天晚上他救的那个女孩又是谁。   早就坚硬无比的心突然就起了涟漪。 第4章   苏蔓青并不知道自己拨动了萧旌旗的心绪,在装神弄鬼把一群糟心亲戚吓退后就着朝阳打量起苏家。   两进的院子,虽然没有北京标准的四合院那么规整,但正房,厢房,前厅,倒座房都有,这在当地来说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豪宅’,难怪会被那群糟心亲戚惦记。   可惜,苏老四两口子死后,佣人也都被苏家兄弟找借口遣散了。   不然也不至于家里空荡荡,什么都需要自己动手。   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苏蔓青认命地先去洗脸。   为了吓原主那些糟心亲戚,她半夜回来后就一直在忙活,稻草人,脸上的妆容,身上的衣服,要不是提前精心准备,可没有刚刚那一出精彩的大戏。   满意的苏蔓青用淘米水一遍一遍清洗着脸上的妆容。   她扮演过无数角色,乡村题材的也有,对于就地取材已经驾轻就熟。   洗完脸,看着镜子里年轻了差不多十岁的容颜她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无故穿到了这年代,但能拥有年轻的容颜这可是花再多钱都买不来的。   摸着如鸡蛋般娇嫩滑溜的脸庞,苏蔓青美滋滋去给自己弄吃的。   前厅东侧就是厨房,厨房里除了一些米跟腊肉,一根青菜都没有。   也是,自从父母过世,原主就一直沉浸在痛苦中,要不是还要劝原主嫁人,那几个精打细算的婶娘早就把苏家搬空了,此时厨房里还能遗留些米跟腊肉,那还是她们为了装样子留下的。   叹息一声,苏蔓青烧火淘米煮饭。   土灶大铁锅,别想着能省事。   取出一截腊肠用淘米水洗尽表面杂质,先后换了三次水煮,等腊肠里的盐分退得差不多后,苏蔓青才用筷子捞出来放在砧板上晾凉。   做完这些,才开始煮饭。   柴火大铁锅做饭也是有讲究的,先烧开水,然后把淘洗好的米下到锅里,再用锅铲时不时搅动一下免得黏锅。   随着木柴的燃烧,锅里的米吸收了水分变得粒粒饱满起来,这时候就得凭经验把握米饭熟后的软硬程度,想吃干一点,如果锅里水分还多就可以舀点米汤出来,反之则不用管,等水分在柴火的热力下收干就好。   苏蔓青很久没有用过大铁锅做饭,怕把握不住水分就特意多放了一些水,在看了看米粒的饱满度后她拿了一个碗舀起了米汤。   这个年代的一切作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她做饭前就打算弄碗米汤喝。   可惜没有鸡蛋,不然敲一颗鸡蛋在米汤里那可是非常滋补的。   眼看锅里水分收得差不多,苏蔓青把还没熟的米饭堆成一个圆锥,然后盖上锅盖,锅盖边缘还用干净的毛巾沾水后堵住,这样焖出来的米饭更好吃。   也能节约饭熟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后,苏蔓青才把灶膛里的木柴全抽出,只留烧剩下的余烬慢慢煨着铁锅。   米饭已经煨上,她去院子一角的水井边洗了洗手,才美滋滋端着温度刚好的米汤喝了起来。   米汤一下肚,顿时安抚了苏蔓青的五脏六腑。   米香浓郁,汤汁浓稠,这是这辈子她喝过最好喝的米汤。   喝完米汤,肚子有点存货后,苏蔓青才提着一块四五斤的腊肉出了门,作为现代人,她吃食很讲究均衡,她得跟邻居换点青菜。   光吃肉会腻。   苏蔓青周边几家日子过得不错,能跟苏老四家做邻居还是有点底蕴的。   站在门口,苏蔓青整理了一下记忆,然后敲响了左边的邻居门,这家人跟她们家还没出五服,算是带点血缘关系的同族,平时两家也能说上话,更重要一点,这家的老太太挺稀罕漂亮的原主。   开门的是老太太的儿媳张氏,见到苏蔓青,张氏眼里都是诧异,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青丫头,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她看到了苏蔓青手上提着的腊肉,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有所求。   话是这么说,但她并没有让开位置请苏蔓青进门。   苏蔓青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她家丧事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对方有忌讳是理所当然,也没觉得不舒服,而是大大方方说道:“婶子,我家没有青菜,我想跟你换点青菜。”   说话间,她把手里的腊肉很自然地递了过去。   面对苏蔓青递过来的腊肉,张氏非常心动,但嘴里还是客气了一番,“青丫头,青菜家里多的是,也不值什么钱,哪里用得着用腊肉换,我这就去给你摘点。”   说是这么说,但她并没有转身,眼神还停留在苏蔓青手里的腊肉上。   虽说他们家在村里算是过得不错,但家底肯定比不上苏蔓青家,肉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对于送上门的腊肉她还是很眼热的。   “婶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不介意这个夏天你就多送我一点。”淡笑着,苏蔓青把腊肉塞到张氏的手里,话也说得非常动听。   “那行。”   张氏也不是矫情的人,听苏蔓青说一个夏天都需要自家的青菜,也不觉得自己占人便宜,很自然就接过了腊肉,然后笑盈盈回厨房拿了一把洗好的青菜用小簸箕装着递给了苏蔓青。   “青丫头,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我就不给你多拿,每顿我给你摘最新鲜的洗好,你记得来拿。”拿了苏蔓青的腊肉,张氏也很会做人。   菜不用自己摘,也不用自己洗,苏蔓青也非常满意。   满意的双方约定好每天饭点前交接青菜,然后就各回各家。   门一关上,老太太就拄着拐杖好奇问儿媳:“是青丫头?”   “对,青丫头用腊肉跟咱家换点青菜,她家没有。”儿媳也没隐瞒老太太,直接明说,反正一块腊肉包一个夏天的青菜双方都没亏。   明白交易后老太太也没有说儿媳什么,而是叹息道:“可惜了青丫头。”   一个村的,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乎人人就知道,苏蔓青被逼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想到苏家那群亲戚的嘴脸,没人不在心里骂一声缺德。   苏蔓青也不在意别人怎么同情自己,换了青菜就回了家。   昨天晚上原主没有进食,她又忙了大晚上,一碗米汤不仅没有解了饿意,反而更饿了,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前胸贴后背,忙着吃饭的她拿着换来的青菜在水井边再过了一遍水才回了厨房。   还没进门,她就闻到了浓烈的饭香。   这米可不比后世几十块钱一斤的米差,闻着就非常有食欲。   摸了摸锅盖的温度,再闻了闻透过锅沿缝隙飘散出来的香气,苏蔓青心情不错地揭开盖在砧板上的簸箕,露出里面已经凉透的腊肠。   腊肠要凉了切才不会散。   哼着歌,苏蔓青手脚麻利地把腊肉切了,然后掀开锅盖把腊肠铺在已经做好的米饭上,铺完再次盖上锅盖,同时灶膛里也烧了一把火。   她做的是简易版的腊肠饭,也是目前能做出的唯一美食。   随着柴火的加热,锅里散发出融合了腊肠与米饭清香的浓烈食物香味,刺激得饥肠辘辘的苏蔓青口里不停地分泌着唾液。   此时的她无比感谢自己的演艺生涯,要不是曾经接过农村题材的影视,她现在哪里能如此自然地在五十年代给自己做美食。   趁米饭还要再闷一会,苏蔓青赶紧烧了另一口锅,青菜她没打算用油炒,做个简单的水煮菜正好可以解腻。   青菜汆好,滴上几滴香油拌一拌就成了一道简单而清爽的水煮菜。   这时候米饭正好也焖了五分钟,锅盖一揭开,升腾而起的热气扑了苏蔓青一脸,深深吸了一口饱含食物香气的空气,她看向了锅里,米饭吸收了腊肠渗出的油脂,每一粒都晶莹剔透地向她热情地招着手。   一点都没有客气,连米饭带腊肠苏蔓青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然后就迫不及待坐下来品尝。   家里就她一人,也懒得去一旁的餐厅就餐,直接坐在灶膛边吃了起来。   饭一进口,苏蔓青顿时满意地眯起了水灵灵的大眼。   太香,太好吃了。   腊肠咸香,米饭软糯,结合在一起的口感超级棒,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用如此简单的食材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她真是个天才。   饿得饥肠辘辘的天才努力干饭。   一顿优雅猛吃,吃完最后一口米饭,苏蔓青居然觉得还没有饱。   她可是按照自己的饭量做的米饭,没想到居然没吃饱,看着锅里吸满了油脂的锅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锅巴可是好东西,又香又脆,是难得的美食。   嚼着香喷喷的锅巴,苏蔓青觉得来到五十年代也不是一无是处。   吃饱喝足,看了看天色,一晚上没睡的人赶紧回房补眠。   苏家几兄弟受了惊吓,她几个婶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找自己麻烦,她得养精蓄锐。   果然,苏蔓青猜得一点都没错。   苏家几兄弟被抬回家后又是找神婆招魂,又是找赤脚医生看病,折腾到半夜几兄弟终于醒了,但醒来一个个面带惊恐,嘴里不停地大叫着有鬼。   一看当家的这样,几个婶娘顿时又急又担心。   当家的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顶梁柱出了问题,就算心中还害怕,但一定要找苏蔓青算账,刚好这也是分老四家产的借口,几家人看着各家牛高马大的男孩一合计,天一亮就抬着人到了苏家大门。   他们就不信这么多年轻力壮的男子镇不住老四两口子的鬼魂。   老四两口子真敢犯浑,他们就去刨坟晒骨。   天一亮,苏家门口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声,哭声不仅惊动了全村的村民,也惊动了早就养精蓄锐好的苏蔓青。   翘着嘴角,苏蔓青慢吞吞喝完香浓的粥,然后漱口,最后才缓缓走向大门。   “嘎吱——”   紧闭的苏家大门像昨天早上一样吱吱嘎嘎打开,刚刚还惊天动地的哭声居然瞬间停止。 第5章   昨天早上苏家门前那一幕实在是太惊人,所以门一开大家下意识就往苏家大门看去。   没有稻草人,只有苏蔓青。   今天的苏蔓青一点妖都没有作,还是昨天那身白色的长裙,脸色比昨天好点,没有那么惨白,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就是一副娇弱的样子。   像是谁欺负了她一样。   看着这样的苏蔓青,苏家几妯娌就一肚子气。   这死妮子做这番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她们只是让她结婚,又没逼着马上嫁过去,非得做这副样子,搞得她们怎么逼了她一样。   心中一不满意,怎么看苏蔓青都不顺眼。   虽然几妯娌不知道昨天自己当家的为何被吓成那样,但她们很乐意把责任推到苏蔓青的身上,最先发难的是五婶,“青丫头,你到底怎么回事,人吓人是会吓人的,你看你这些叔伯都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   说话间,苏家人让出位置露出躺在门板上的苏家几兄弟。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这几兄弟此时个个一脸菜色蔫了吧唧地紧闭双眼躺在门板上,任谁看去都是一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样子。   “这是真被吓病了?”   “看样子也不像有假,昨天晚上连神婆都去了,又是喊魂又是敬神,听说是招了……”有些话没有明说,但村民都知道怎么回事。   瞬间,大家看向苏家大门与苏蔓青就多了一丝忌惮。   对于神神秘秘的事人们就算嘴上说不信但心里还是信的。   面对五婶的找麻烦,再看着村民们忌惮的目光,苏蔓青当然也有话说,涨红着脸,水灵灵的大眼里都是无辜,“五婶,稻草人是爸妈在时就做好放大门上的,要是你们不用力踹门肯定不会掉下来,这可怪不到我。”   反正死无对证,她一点都不心虚。   被苏蔓青的话噎了一下,五婶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满道:“谁家大门上吊稻草人,一点都不吉利,我看要不是因这招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老四两口子也不会出事。”   听到五婶的话,村民顿时议论起来。   如果是一般的稻草人吧肯定没啥吉利不吉利,但昨天那个稻草人拖着长长的红色舌头,一副标准的吊死鬼样,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这样一想,人们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五婶……”看着气势汹汹话语难听的五婶,苏蔓青的大眼里迅速堆积满了泪珠,“五婶,我爸妈明明是救五叔才出事的,你不念情就算了,怎么还能说这样没良心的话?这不是让人寒心吗?”   “什么?苏老四两口子是救苏老五出的事?”   “这怎么回事?”   “真的假的,如果事是真的,那这苏老五也太不是人了,苏老四两口子是救他出事的,他回来不仅没说,还一副两口子是做了孽才被埋的,这也太不要脸的一点!”   看热闹的村民一点都不嫌事大,听了苏蔓青的话,顿时炸了锅。   “你……你胡说啥!”   五婶根本就没想过苏蔓青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老四两口子出事后当家的确实跟她说了真实原因,但人都死了,他们怎么可能站出来主动承担责任。   “五婶,人在做,天在看。”   了解全剧情的苏蔓青可一点都没有乱说,苏老四两口子出事确实是因为救苏老五。   下雨天,路滑,苏老五不小心掉到捕猎物的陷阱里,腿还被捕兽夹给夹伤了,要不是苏老四两口子刚巧路过救他上来,就该轮到他被山体埋在陷阱里死了。   “青丫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你胡咧咧什么,当时出事的时候你也不在场,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长天眼了?胡说八道诬陷长辈是要遭报应的!”五婶还是有点急智的,眼见形势对他们家不利,立刻找到了反驳点。   “我没长天眼,但昨天晚上我爸妈给我托梦了,他们说他们死得好不值。”苏蔓青张嘴就瞎说。   “放屁,什么托梦,你骗鬼呢!”   一听苏蔓青的话,五婶顿时一点都不心虚了,只要不是亲眼看见,只要不是人赃俱获,她一点都不心虚。   她打定注意了,只要死无对证,她家当家的就是清白的。   苏蔓青早就知道五婶是不会认的,于是抬脚跨出了高高的门槛走向门前一字排开的四张门板。   “你……你要干嘛?”   随着苏蔓青的走近,大伯娘等人还是挺心虚的。   人一心虚气势就会弱。   “五叔,你说说,当初我爸妈是不是救你出的事?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爸也不会下到陷阱里把你托出来,要不是这样山体滑坡时他也不会来不及跑,我妈要不是舍不得我爸,她怎么可能也被山埋了。”   站在苏老五身前,苏蔓青低头看着人一字一句质问。   随着她的质问,她看见苏老五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在眼皮下转动起来。   内心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苏家这几兄弟是装的。   也许昨天的稻草人确实把几人吓懵了神,但回去后肯定就回过了神,虽然不知道苏蔓青为什么没有掉到河里淹死,但肯定不是鬼。   但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苏家几兄弟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干脆就把事推到死了的苏老四两口子身上,这样也算是给他们遮了羞,昨天晚上几家又是招魂,又是跳大神,都是借口,这不,今天就上门来逼苏蔓青了。   呵,一群贱/人!   “青丫头,你干嘛,这可是你五叔。”   五婶哪可能会让当家的承认这罪名,回神的她伸手猛地推了苏蔓青一把,护在了自己男人身前,她几个孩子也一脸戒备地围拢过来。   他们早就眼馋四叔家的大宅子,不管事实如何,当然是帮亲不帮理。   被五婶用力一推,苏蔓青顺势倒在了地上。   借力使力,她倒得非常干脆,声音也非常响。   围观村民们的视线本就都集中在苏家人身上,此时见苏蔓青被推倒,心中有正义的忍不住就出了头。   “我说苏老五家的,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苏蔓青隔壁老太太看着趴在地上的苏蔓青最先不满意了。   “大娘,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就是推了青丫头一把,怎么就成了杀人灭口,如果人真这么好杀,那我不杀人如麻了?”   乡下人,本就没什么讲究,妇人们争嘴吵架难免推推搡搡,五婶自从嫁到苏家跟村里人争嘴吵架就没输过,平时她可没少推搡跟自己吵架的人。   “我的天,流血了!”   就在五婶跟老太太掰扯时,老太太的儿媳张氏已经扶起了苏蔓青,结果苏蔓青一头一脸的血。   还是真血,她都闻到铁锈味了!   看着从苏蔓青脸上蜿蜒而下的鲜血,别说是五婶被吓懵逼了,就连村民们也吓了好大一跳。   “不……不关我的事,我……我真没用力,是她自己跌倒的,对,就是她自己跌倒的!”五婶觉得自己无比的冤枉,她推苏蔓青真的没使多大的力。   面对五婶的辩解,没有人相信。   大家眼又不瞎,他们刚刚可是眼睁睁看着五婶把苏蔓青推倒在地的!   “我……我真没想让青丫头受伤,我也冤啊。”看着一脸血的苏蔓青,五婶知道就算自己长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这锅她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因为不管是村民还是他们苏家自己人,甚至就连她亲生的几个孩子此时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责备。   大家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上老四家闹事,怎么到头来还是他们理亏。   真是猪队友!   猪队友五婶一阵气闷,恨不得仰天长啸。   “快去找游郎中来给青丫头看看,可别真出事了。”人群里也不知道谁说了关键的一句,苏蔓青长得好,还真没谁想她出事。   “在,在,我在。”   游郎中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也在人群里看热闹,刚刚他也被惊住了,才没有及时反应,此时听人这样一说,赶紧举着手走出了人群。   “游郎中,麻烦你帮我检查检查我五叔的左脚踝,我相信捕兽夹留下的痕迹一定还在。”捂着额头,苏蔓青靠在张氏身上一副要证明自己刚刚话语的真实性。   “这……”   看着身形单薄但却一脸倔强的苏蔓青,游郎中有点犹豫。   他不想牵扯到这种狗血事件中。   “凭啥检查我家当家的,青丫头,没完了是吧。”五婶怎么敢让游郎中检查苏老五的脚踝,眼珠子一转,她往地上一坐就拍着双腿哭嚎道:“老四,你快来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不孝东西,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大庭广众下要翻一个男人的腿看,这要是在古代,这可不得浸猪笼啊!”   论胡搅蛮缠,五婶确实有两把刷子。   “爸,妈,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是男儿身,怎么可能会被人这样上门逼,爸,妈,你们这才刚去世五婶就这样欺负我,亲人都这样,我一个姑娘家,说啥都理亏,罢了,我也不活了,我这就下去陪你们。”   五婶能演戏,苏蔓青更不在话下。   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张氏,捂着脸她就撞向一旁的门柱,那决绝的气势与态度绝对没人认为她是在做戏。   这样要真撞上,不说死,肯定也会残。   唬得张氏一把就拉住了苏蔓青,做惯了农活的人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还是能拉住的。   苏蔓青这狠绝的态度一出,五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忘了再哭。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家人这样上门欺负苏蔓青一个丫头,还是有人看不过眼,几个村民对视一眼迅速上前撩开了苏老五腿上的裤子。   一道齿状痕迹随着苏老五小腿的露出也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的眼里。   都是村里人,没人不知道这种痕迹是什么留下的。   五婶:……   苏家其他人:……好他妈丢脸! 第6章   苏老五脚上的齿痕就算是想狡辩也无从狡辩,别说找城里的医生检查,就是游郎中这样的赤脚医生也能根据伤口的深浅与恢复程度判断出受伤的大体时间。   铁证如山,无从抵赖。   看着地上装死的苏家几兄弟,苏蔓青心中冷笑一声。   “五婶,证据确凿,你跟五叔就算不念情,也不能再败坏我爸妈的名声,不然我就算是拼死也要讨个说法。”说话间,因为情绪激动,她忍不住走近了五婶。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里都是翻腾的怒火与倔强。   苏蔓青的孤女形象立刻鲜明无比,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也怜惜她的遭遇,几个年轻男子忍不住以保护者的姿势跟在了她身后。   一再被苏蔓青压着气势,苏家人神情也无比的紧张。   面对苏蔓青与保护者的靠近,他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去,人多,地盘就这么点大,乱糟糟的,这一后退也不知道谁的脚丫子直接就踩在了苏家几兄弟的身上。   “哎哟——”   “我的肚子。”   “谁他妈踩我脚。”   “哎哟,我的手,踩到我手了,要断了,断了。”   几乎是瞬间,地上就响起了一片被踩痛后的咋呼声。   哟嚯!   谁都不是傻子,听到苏家几兄弟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村民们的目光迅速集中了过去,看着坐起身不是抖手就是抖脚,甚至捂着肚子一脸黑红着脸的苏家几兄弟,大家眼里都是鄙夷。   面对一个孤女居然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不要脸到极致。   撕了苏家几兄弟的伪装,苏蔓青非常干脆地靠在张氏身上晕了过去,作为血亲晚辈,苏家人能不义,她却不能赶尽杀绝,不然可就不是让人同情的受害者。   苏蔓青这一晕,在场的妇女们顿时忙碌了起来,一个个热心地把人扶回了卧房,还让游郎中认真检查了一下头上的伤。   幸好伤口隐藏在头发里,不大,不然破了相可就可惜了。   留下敷伤口的药,游郎中交代苏蔓青怎么换药后就一脸怀疑地离开了苏家,苏蔓青头上的伤口也不大,怎么就流了那么多血?   不过他本就是只会一点皮毛医术的赤脚医生,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各位婶子,谢谢你们。”头上缠着绷带的苏蔓青一脸虚弱地斜靠在床头对张氏几个村妇说着感谢的话语。   “青丫头啊,原本有些话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但你……”看着苏蔓青额头上的绷带,张氏欲言又止。   不仅是她,房间里其他几个村妇也是一脸的关心。   苏蔓青当然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垂下眼帘,一滴泪毫无征兆就滴落了下来,此时的她看起来无助极了。   “青……青丫头,你……你别哭啊,都怪我,是我多嘴了,你别多想,我没坏心。”   一看自己一句话就让苏蔓青掉了泪,张氏也心虚不已,内心叹息一声,她也就歇了劝人的心思。   “青丫头,你别乱想,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张氏不好劝说什么,跟苏蔓青更不亲厚的其他几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七嘴八舌地安抚着。   “几位婶子,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只是不甘心。”   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此时的苏蔓青眼眶红红的,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到底有多憋屈与无奈。   看苏蔓青都已经开了口,张氏等人也不好直接走人,几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张氏开口劝道:“青丫头,你爸妈都不在了,你家又只有你一个,按咱们这的风俗,你家这些财产肯定得被你那几个叔伯分,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找个稳妥的人嫁了,起码嫁妆是你能带走的。”   “是啊,青丫头,你就听我们一句劝,他们是长辈,占了大义,就算你爸妈的离世跟苏老五有关,但救人是你爸妈自愿救的,只要不是被人为害死,他们要闹腾还真没人能奈何得了。”   见大家都劝了,一个妇人也跟着劝道:“青丫头,咱就先别说你那几个叔伯,就说你那些婶娘,没一个省心的,这会她们还要脸,才没过分逼迫,真要等她们耐心耗尽没脸没皮时,你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   听了这话,张氏等人看着一副林黛玉样的苏蔓青都住了嘴。   虽然大家平时来往不多,但她们也真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苏蔓青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孩被苏家那群亲戚糟践,也算是她们难得的一点恻隐之心。   “我知道,谢谢各位婶娘为我考虑。”眼含泪珠的苏蔓青看向张氏等人的目光都是谢意。   面对这样的苏蔓青,就算张氏等人是女人心中也产生了怜惜心。   “丫头,你要有喜欢的人就问问对方愿不愿娶你,自己找的总比你那些不安好心的婶娘给你找的好。”因为自家婆婆喜欢苏蔓青,张氏对苏蔓青还是有着几分真心。   “嗯。”   垂下头,苏蔓青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苏蔓青,张氏等人也不好再久留,各自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就离开了苏家。   能帮的她们都帮的,剩下的她们也无权做主。   等人都走了,刚刚还一副病歪歪样的苏蔓青立刻起身下了床,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才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   此时镜中的她哪里还有什么娇弱,有的是绝对的自信与明媚。   幸好她提前做了准备,而事情的发展确实也是按照她的预料进行,揭开苏老四夫妻死亡的真正原因除了让苏老五名声受损,就不会再有什么效果。   但算账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在苏蔓青算计着那群糟心亲戚时,刚刚离开苏家的几个村妇也在苏家门前分别。   各回各家。   王小桃刚转过一个转角就被一双手拉扯了过去。   “怎么样?事成了吗?”五婶一脸凶狠地看着王小桃。   看着心急的五婶,王小桃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掌摊在五婶面前,眼里都是暗示。   “呸,缺了你不成!”面对就差怼到自己脸上的手,五婶心中不甘极了,攥在手里的钱捏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想给什么都没说的王小桃。   知道五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王小桃干脆明说道:“话我都顺着她们说了,青丫头有点意动,但是……”说到这,她直接就停了下来。   把手里攥着的钱用力拍向王小桃,五婶眼里都是急切,“但是什么?”   接了钱,王小桃也很干脆,“话我是顺着她们说的,不能说得太明显让人怀疑,青丫头对嫁人应该不排斥了,但张氏劝青丫头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我担心她会招婿。”   说完这话,王小桃也没看五婶什么反应,而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五婶看了看王小桃的背影,然后远远对着苏家大门吐了一口唾沫才一脸怨气的回家找人。   他们怎么可能让青丫头招婿,真招了婿那老四家的财产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下午,苏蔓青刚吃完饭大门又被拍响了。   “村长。”打开厚重的大门,看着站在门外一脸威严的村长与苏家几兄弟,苏蔓青知道重头戏来了。   “青丫头,你爸妈都不在了,你家就你一个,按照咱们这的风俗,女子是不能继承家产的,你几个叔伯说了,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咱们今天就把事定下来,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村长直接跨进苏家大门,一点没见外地往苏家前厅走去。   苏蔓青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村长是五婶的大哥,这偏帮得也太难看了。   但她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于是没有吭声地跟了上去。   苏家前厅是苏老四生前花了心思修建的,地方不仅宽大,还窗明几净,这让每次走进这里的苏家几兄弟眼热不已,恨不得这栋家宅立刻换主人。   “青丫头,你是个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坐在主位上,村长一副主人的样子。   “田产,山产我都可以不要,但这栋房子要归我。”没有了外人,苏蔓青也不打算扮什么柔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   “不行!”   “不可能!”   苏老三与苏老五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我就招婿。”苏蔓青也有自己的底气。   “那更不可能!”苏老三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不满。   看着态度突然强硬起来的苏蔓青,在场所有人都既意外又诧异,此时的苏蔓青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难道是兔子急了咬人?   面对几人的审视,苏蔓青一点都不虚,“如果这栋房子不能作为我的嫁妆,那你们就别想分到任何财产。”   “青丫头,话不能说太满。”村长不满自己的威严被挑衅。   “村长,要不咱们请农会主席来做个公断,你看如何?”农会主席是县里选出来的干部,她相信村长没这胆量把事情闹大。   由民国过渡过来的村长一个激灵:……“咳,青丫头,这点小事就没有必要去麻烦农会主席了。”说完把威严的目光对准了苏家几兄弟,“青丫头爸妈都不在了,作为叔伯,你们得拿出叔伯的胸襟,这栋房子就留给青丫头做嫁妆吧。”   “村长,这怎么行……”   一听村长的话,苏老三急了,他早就觊觎这栋房子好久,怎么可能同意,就在此时,他身旁的苏老大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哪怕不甘,他还是闭上了嘴。   “村长,我们都听你的。”苏老大表态。   虽然不知道自家大哥是怎么想的,但苏家几兄弟最终没有再当着村长的面说什么。   “青丫头,你看……”   苏家几兄弟退步,村长的工作也就好做了。   “那就麻烦村长写一份产权转让见证证明。”苏蔓青很干脆就转身回房去拿出田契,山契。   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摞契证,不仅是苏家几兄弟眼里都是贪婪,就连村长的咽喉也重重滚动了一下。   面对诱惑,大厅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粗重了起来。 第7章   看着众人眼里的贪婪,苏蔓青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讥讽,“村长,我这些叔伯既然想分我家的财产怎么着都应该有份正式的转让契约,这样对谁都有保障。”   “这是应该的,还是青丫头想得周到。”   村长赞同苏蔓青的建议,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至于怎么操作他早就有了办法。   “等等……”   就在村长奋笔疾书时,伴随着阻止声闯进来的还有五婶那略微发福的身影。   “胡闹!”村长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看着五婶的目光里带着恨铁不成钢。   苏老四家那么多田产,山产,就算是让出一栋房子又如何,总比真鱼死网破什么也落不到的好,真是见识短的妇人,一点远见都没有。   面对自家大哥那略微嫌弃的目光,五婶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这么大栋房子做嫁妆也行,但婚姻必须听我们的,你必须嫁给萧旌旗。”五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早就算计好的房子没了份,她不舒服,苏蔓青也别想舒服。   “行,不过我也有要求。”苏蔓青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我跟你说,除了这栋房子,你再要啥都没有了!”五婶率先把苏蔓青狮子大开口的可能性堵死。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作聪明的五婶,苏蔓青慢悠悠说道:“往年我家的粮食大部分都会捐给政府,今年也不例外,反正我要出嫁了,我也不占便宜,今年田地里出产的粮食我一颗都不留,全部以我家的名义捐给政府。”   说完看了村长与几个叔伯一眼,“这些粮食可是我爸妈在世时栽种的,跟你们可没关系。”   谁都没有想到苏蔓青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这个。   这几年各地都减产,家家户户粮食不够吃,他们还等着分粮,怎么可能会同意苏蔓青的要求。   早就料到村长等人不会答应,苏蔓青在他们说话前干脆利落地放了狠话,“如果不答应,我宁愿把所有家产都捐给政府。”   现在的政府可不是之前那腐朽的旧政府,村长的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代替苏家几兄弟点了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说这话的时候他认真打量了一下苏蔓青。   这小姑娘不简单,居然还知道捐粮,在这缺粮的年代,这粮一捐,在政府可就挂上了号,他们做事也得悠着点,别真让人狗急跳墙了。   “大哥!”   想到田地里那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稻苗,再想到近期家里人明目张胆去打理的辛苦,五婶气得差点吐血。   白白给人做嫁衣的事她怎么可能同意。   瞪了一眼完全沉不住气的五婶,村长想得更长远。   被自己大哥一瞪,五婶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对于这个当村长的大哥,她还是挺害怕的。   “苏老大,就按青丫头说的办,你们有意见吗?”   表面功夫村长还是要做一点的。   “村长,我们没意见。”苏老大跟村长想得一样长远,反正田地以后都是他们的,今年再挨点饿也没啥,明年他们就可以尽情吃粮。   田地多了,出产的粮食也就多,到时候家里每个人不仅都能吃饱肚子,还能卖钱!   有了钱,啥不能干!   眼见自家大哥与苏老大都达成了共识,五婶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但不甘心让她眉眼一转,坏心思顿起,“青丫头,口说无凭,你也得给我们签个字,不然你要是不肯嫁给萧旌旗,难道我们还能压着你嫁不成。”   “行,我给你们签个字。”   萧旌旗可是这本年代文里的男主,以后可是军界大佬,苏蔓青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委屈,甚至还无比感谢五婶她们的‘用心’,她非常想看看五婶她们以后看自己日子越过越红火时的嘴脸。   “呃——”   没想到苏蔓青答应得这么干脆,原本还想胡搅蛮缠的五婶未出口的话就那么噎在了咽喉里。   “说话算话,我这就让人去回萧家的话。”   生怕苏蔓青反悔,五婶拿了苏蔓青签下的字条转身就急匆匆出了门。   从五婶出现到出门办事,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苏蔓青就把自己的一生交付了出去。   苏蔓青干脆,村长等人也不再为难人,写好契约,签好字,几人套上马车就往县里去,田产,山产要想转让必须去县里办理。   等一切办好,天早就黑了。   打着火把回到苏家庄,苏蔓青没管几个叔伯脸上那小人得志的笑,而是直接进了家门,大门当着村长几人的面毫不客气地关上。   村长也不计较苏蔓青的无礼,而是应邀去了苏老大家。   是时候分赃,哦,不对,是时候收取辛苦费了。   大宅里,苏蔓青点着油灯简单做了点吃的就美滋滋睡了过去,原本她还担心这时代没有电子产品自己晚上会睡眠障碍,结果天天跟苏家人斗,她晚上睡眠好得很。   闻鸡起舞,日落而歇,真是无比健康的悠闲生活。   五婶的速度非常快,头天上萧家递话,第二天萧家就带着萧旌旗来苏蔓青门上定亲,看着萧旌旗那张俊朗的脸,再看着对方那高大挺拔的身姿,第一次见到真人的苏家人眼红了。   后悔!   早知道萧旌旗这么出色,她们这么可能会把人介绍给苏蔓青这死妮子!   留给自己人不好吗!!!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仅只有五婶几妯娌,几家还未出嫁的女孩看向她们的目光要多埋怨就有多埋怨。   据说萧旌旗还是个级别不低的军官。   军官,嫁过去就能当官太太,就算是后妈又如何,几个孩子随便给点吃的不就可以了,这年代养孩子艰难,要是生点病,又或者出点意外,难道男人还能休了给他生儿育女的老婆不成。   苏家的闺女们看着萧旌旗眼热嫉妒恨,围在苏家门前看热闹的村民看向五婶几妯娌的目光也是无比的嘲讽。   人算不如天算,活该。   面对嘲讽的目光,五婶狠狠咬了咬牙,嘀咕道:“军官有什么用,我听说南边可不安定,早晚得打仗,这人啊,一打仗可就不知道命还是不是自己的。”   听到这话的人心中就是一凛。   啥心思都放下了。   也对,也年头生命最没有保障的就是军人,军人家属看着是无比光荣,但……   想到某种可能,村民们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充满了同情。   青丫头摊上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苏蔓青才不在乎外人怎么看自己,此时的她正在大伯娘的陪伴下与萧家人会面。   萧旌旗还是那么显眼。   一米八几的身高坐在椅子上背脊挺拔,目光清明,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如果你们双方没有意见那这亲就正式定下了?”村长作为见证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的。   说实话,在面对萧旌旗的时候他内心是打着颤的。   萧旌旗是他见过气势最强的军人,就算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往那一坐,就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那通身的气势一看就是杀了无数人才成就的。   听着村长话语里的颤音,苏蔓青看向了萧旌旗。   长相、身材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没有相处过,她不确定对方的品性,这样一顾虑,她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审视。   作为军人,萧旌旗对目光非常敏感。   几乎是苏蔓青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瞬间他的视线就追随了过去。   看着苏蔓青那张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美丽脸庞,他只觉得一阵热气从心脏蔓延到脸庞,然后侧头看着村长说道:“同志,我想单独跟苏同志说几句话。”   “哦……哦,好……好的。”   本就害怕萧旌旗,胆颤的村长立刻点头答应,然后带着大伯娘等人迅速出了前厅。   厅里萧旌旗的气势太强,不仅是他,就连大伯娘也一直低头惨白着脸,这会出了大厅,两人都狠狠喘了一口气,刚刚他们连呼吸都是压抑到了极致。   女方这边的人狠狠喘息,男方那边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那边来定亲的是萧旌旗的一个叔父,还有媒人,两人也是多年没有见过萧旌旗,被萧旌旗气势所累,刚刚在前厅他们也浑身难受。   能出来透气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的呼吸声让定亲的男女双方人员对视一眼,然后就是客气的微笑。   前厅里,没了外人,苏蔓青与萧旌旗反而更自在。   作为现代人,对于萧旌旗身上的气势苏蔓青一点都不怵,想当初她可是接过女王角色的,气势这种东西,只要她想有就一定能有。   她现在好奇的是萧旌旗会与自己说什么。   看着苏蔓青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紧张过的萧旌旗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大手在膝盖上微微动了动,他看着苏蔓青认真说道:“结婚后我可能不能一直留在家里,你能接受吗?”   知道军人的职责,苏蔓青理解地点了点头。   苏蔓青的眼神除了清澈还有理解的支持,萧旌旗突然就想向对方彻底坦白,“三个孩子是……”他诉说着关于自己的所有,一点隐瞒都没有。   苏蔓青认真听着。   就在萧旌旗与苏蔓青交流时,门外的村长突然变了脸色。   遭了,要是苏蔓青向萧旌旗说他们算计苏老四家的家产怎么办?这么多家产萧旌旗能放手吗?对方可是带兵的军官,拥有生杀大权!   做了亏心事的村长顿时汗流浃背,内心无限恐惧与煎熬。   怎么给青丫头找了这么个人家,这不是上杆子找死吗! 第8章   村长被吓得冷汗淋漓,苏老大几兄弟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原本几人蹲在苏家大门外等着定亲的事尘埃落定,此时哪里还蹲得住,一个个贼眉鼠眼偷偷摸摸对着门内的村长招手。   村长:……   脸上的肌肉狠狠跳动了好一会,他才对着媒人与萧正兴歉意地笑了笑,“两位同志,村民找我有点事,我先失陪一下,见谅,见谅。”   “村长同志,你忙,你先忙。”作为代表萧家来下定的萧正兴面对村长的客气当然也客气。   交代大伯娘招待好萧正兴与媒人,村长赶紧出了苏家门。   结果门外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看热闹的村民不仅把道路两旁堵得死死的,一些少年跟小孩甚至还爬到周边的围墙或者树上围观苏家大宅。   村长:……这种情况,哪里有说悄悄话的可能。   “村长!”搓着黝黑的双手,苏老大布满褶皱的脸上汗津津的,这是被吓的。   不仅是他,跟在他身后的几兄弟脸上也都是冷汗,甚至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   欺负一个孤女他们敢,但要是面对萧旌旗,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村长此时的内心既绝望又抱着一丝侥幸,哪里还能说出什么安抚苏家几兄弟的话,只能狠狠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五婶,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根本就没有明白事态严重的五婶一脸莫名其妙。   “看好你们各自的媳妇,别再给我惹事,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匆匆扔下这么一句,村长再次回到了苏家,此时的他只能祈祷苏蔓青胆子小没有想到告状这一出。   就在村长与苏家几兄弟满心忐忑时,屋内的萧旌旗也向苏蔓青坦白完了自己的一切。   苏蔓青是真的没想到萧旌旗会主动跟自己说关于三个孩子的身世,要知道原剧情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出。   带着好奇,她问道:“为什么解释?”   “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看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水灵灵大眼,萧旌旗说出了心里话。   “你就不怕我以后对几个孩子不好?”要知道这年头对亲生孩子都做不到一视同仁,更何况还是父母双亡的战友孩子,苏蔓青真不知道萧旌旗为什么就那么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虽然这是萧旌旗与苏蔓青的第二次见面,但阅人无数的他就是能确定对方的人品,相信,所以他也就交付了信任。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信任,苏蔓青突然就觉得压力大增。   说起来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完人,虽然不会虐/待孩子,但也不一定能做到视如己出,她记得原剧情里那三个孩子可都不简单。   那可是三个心狠的狼崽子。   萧旌旗军务繁忙,没空管三个孩子,孩子就只能放在老家养,一场意外,萧家老两口去世,孩子就跟着萧旌旗大哥一家生活。   最开始的时候萧家大哥看在萧旌旗寄来的钱上对三个孩子还有点真心,但随着时间流逝,随着萧旌旗没空回家,三个孩子的待遇也就江河日下。   天不亮就得去打猪草,放牛,回家还得洗衣做饭侍弄田地里的庄稼。   忙点累点也还能忍,最让三个孩子忍不了的是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居然连肚子都吃不饱,天天忍饥挨冻,如此一来,三个孩子哪里没有怨言。   他们不仅怨恨萧家大哥,连萧旌旗也怨恨上了。   萧旌旗答应照顾他们却没有做到,反而让他们在乡下受苦受难,过得比乞丐都不如。   这一怨恨,六五年萧旌旗就遭了大罪。   检举,揭发,栽赃,各种帽子就被扣在了头上,要不是萧旌旗军功卓越,要不是查清楚事件都与他无关,他估计都活不到十年结束。   但也因为愧对三个孩子,萧旌旗寿命并不长。   脑海里闪过原剧情,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就带上了那么一丝怜惜。   萧旌旗:……紧张的心突然就不紧张了。   “苏同志,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不会对苏蔓青坦白三个孩子的真正身世,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不会亲自求婚。   “以后家里谁说了算?”苏蔓青可不想天天过得跟宫斗一样。   “结婚就分家,家里你说了算,每月我的工资都会寄回来,想添置什么全凭你作主。”萧旌旗是聪明人,立刻听懂苏蔓青话语里的真正意思。   “孩子的教养呢?”   给人当后妈可不好当,苏蔓青得未雨绸缪。   “我工作忙,孩子们的教育得辛苦你多费心。”萧旌旗虽然是军人,但入伍前他上过学,在部队时也在延安上过抗大(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是难得的文武兼备人才,哪怕话不多,但话还是说得很贴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蔓青也不矫情,直接点了头。   看到苏蔓青点头,萧旌旗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的内心突然就涌现巨大的惊喜。   他这是求婚成功了?!   萧旌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喜悦,也感染了苏蔓青。   原本苏蔓青还稳得住,但看着萧旌旗眼里毫不掩饰的欢喜,她的脸突然就红了,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娇羞。   “苏同志,我对你会向对党一样忠诚,永不背叛。”站起身,萧旌旗对着苏蔓青敬了一个军礼,这也代表了苏蔓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萧同志,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一定不会负你。”   萧旌旗这个敬礼让苏蔓青赶紧站起身,虽然她没有说什么漂亮话,但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苏同志,我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面对苏蔓青不躲不闪的清澈目光,萧旌旗感觉到了危机,他知道苏蔓青绝对说到做到。   “你只管认真工作,我会给你一个安定的后方。”苏蔓青知道没有后顾之忧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苏同志,谢谢你。”萧旌旗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受,下意识上前一步,离苏蔓青近了,他再次闻到女孩身上好闻的幽香。   萧旌旗的突然靠近,苏蔓青并没有害怕,反而是更安心。   她喜欢对方的高大身躯,也喜欢对方身上的凌冽气势。   “苏……苏同志,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低头看着苏蔓青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萧旌旗在心跳加速的同时也努力保持着理智,刚刚靠近对方的那一秒钟他真的好想把对方拥抱在怀里。   女孩那高挑而纤细的身材让他躁动不已。   苏蔓青听懂了萧旌旗的暗示,笑着说道:“不用。”   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萧旌旗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有点头晕,但清晰的理智还是让他理解了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回想着国家政策,他觉得自己不出面女孩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苏家那些亲戚也得意不了多久,千般算计不过是白费功夫。   只是他有点疑惑苏蔓青在家产被夺后居然这么平静,这有点不太对,虽然两人接触不多,但从刚刚苏蔓青问自己的那些话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难道对方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苏蔓青知道身为军人的萧旌旗很敏锐,干脆明确解释道:“我之前就读于上海交通大学,上海是一座繁华而先进的城市。”   萧旌旗瞬间明白了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新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公有制必定会实行,难怪苏蔓青能让出家里的田产,地产,因为猜到了政策走向。   这个女孩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聪明。   “家里看了日子,如果今天定亲,三天后就举行婚礼,你能接受吗?”说这话的时候萧旌旗内心挺忐忑的,他这次休假的时间不多,得加快时间把婚事办了。   “我没问题。”   既然做了选择,苏蔓青就去面对。   两个当事人对婚事都没有意见,媒人跟男女双方的亲属就更不会反对(苏老大等人是想反对也不敢),亲定得非常顺利,就连结婚的日子也都商定了下来,双方吃了一顿定亲饭,萧旌旗就跟着叔父与媒人回家准备婚礼。   战战兢兢送走了萧旌旗,村长与苏家人才放下心。   还好,苏蔓青没有告状。   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苏家几兄弟只能警告自家媳妇千万别再得罪苏蔓青,不然到手的田产、山产可不一定姓苏。   被警告,五婶才知道自己给全家招来了多大的麻烦。   她们怎么就眼瞎了,怎么就只看到萧旌旗是个带孩子的军人,怎么就没想到对方手里的权力,幸好,幸好青丫头还念着亲人的情。   这样一想,几妯娌哪里还敢欺负苏蔓青,天天上门帮着备嫁。   面对送上门的免费劳力,苏蔓青一点都没客气。   底气十足地把人指挥得团团转。   除了备嫁妆,洗衣、做饭,就连家里的卫生她都指挥着几个婶娘做,甚至还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几个婶娘折腾得够呛。   最终,第三天,萧家接亲的队伍张扬着进了苏家庄。   远远听到喜庆的唢呐声,五婶几妯娌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苏蔓青这死妮子嫁出去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们可算是解脱了。   冷眼看着几个婶娘眼里的兴奋,苏蔓青微微翘起了嘴角,这年头的地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呵呵…… 第9章   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土黄色军装的萧旌旗哪怕脸上还是一片严肃,但胸前那朵大红花还是淋漓尽致展现了他新郎官的身份。   柳树村离苏家庄并不算远,从迎亲队伍出发开始,柳树村的小孩就欢欢喜喜跟在了队伍后面,到了苏家庄,随着苏家庄小孩的加入,跟在后面的小孩队伍人数更是增加了一倍不止。   小孩多,再加上唢呐的欢庆声,那真是一路热热闹闹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今天苏蔓青出嫁,迎亲队伍一进庄,从庄口到苏家的道路上,墙头上,都挤满了人。   熙熙攘攘间,所有村民脸上都带着热切的笑,大家对着迎亲队伍小声评头论足,特别是看到萧旌旗腰间挎着的木仓盒子,既羡慕又敬畏。   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萧旌旗非常吸睛。   路旁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羞红了脸。   就在萧旌旗吸引无数村民目光的时候,苏家也早就被布置得无比喜庆,门柱上贴上了红色的对联,窗户上也贴满了喜字、喜鹊窗花,整栋房子里里外外都透着喜庆。   就连苏家人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真诚的笑。   “来了,来了。”   一直在门口关注的五婶远远看到迎亲队伍就急匆匆进了屋,然后对拿着红色盖头的大伯娘说道:“大嫂,快,快给青丫头盖上盖头,新姑爷马上到了。”   “好嘞。”   想到马上就能把苏蔓青嫁出门,大伯娘也是一脸的兴奋,手上的盖头立刻往苏蔓青的头上盖去。   坐在床上的苏蔓青歪了歪头,避开了盖头。   “青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苏蔓青不肯戴盖头,不管是大伯娘还是五婶都变了脸,虽然她们不满苏蔓青嫁给萧旌旗,但临时悔婚,她们可没胆子戏耍一个带木仓的军人。   “等会,我有点话想跟张婶子说。”   苏蔓青没有在意黑沉着脸的几个婶娘,而是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给自己整理嫁妆被褥的张氏的身上,“婶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氏今天也来帮忙了,看着苏蔓青那张因出嫁收拾得一根汗毛都没有的光滑脸蛋,非常诧异地问道:“青丫头,你说,只要是婶子能帮上的,一定帮。”   从被褥下摸出一串钥匙,苏蔓青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张婶子,这几天麻烦你帮我看看家,回门那天还请婶子也来帮帮忙。”   “这?”张氏既震惊又意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苏蔓青的信任。   “青丫头,我们还在,你把钥匙给一个外人这是什么意思?”万万没想到苏蔓青选择的五婶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被当面打脸,她能忍才怪。   淡淡瞟了五婶与几个伯娘一眼,苏蔓青直接把手里的钥匙往张氏面前再次递了递,真诚道:“婶子,我走后这几天就辛苦你照顾一下我家。”   面对这串棘手的钥匙,张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倒不是怕苏家几妯娌撒泼,主要是担心村长给自家找麻烦,谁不知道村长跟苏家五婶的关系。   “呵,咱们贴心贴肺忙前忙后,有些人不仅不感激还处处像提贼一样提防,真是好心没好报,难怪老一辈都说女生外向。”见苏蔓青没有搭理自己,一肚子气的五婶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只要一想到这几天被指挥得团团转,最终还不如一个外人,她就气愤不已。   “青丫头,别怪我们说话不好听,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三伯娘也一脸不赞同。   苏蔓青一点都不想惯着某些人,“几位伯娘,有些话我不明说就是给你们留脸面,我希望在我今天这大好的日子你们可别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如果惹我生气,我相信你们承受不起。”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现在拿捏几个伯婶娘容易得很。   一想到萧旌旗的身份,苏家几妯娌顿时憋得脸都红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倒霉透顶。   实在不甘的五婶忍不住狠狠瞪了碍眼的张氏一眼。   见苏家几妯娌被苏蔓青怼得敢怒不敢言,原本还不想自找麻烦的张氏被五婶一瞪,心中也不爽了,干脆接过苏蔓青递来的钥匙,笑道:“青丫头你放心,婶子会给你看好家门的。”   这话非常意有所指。   顿时,张氏再次收到好几枚白眼。   “谢谢婶子。”狠狠踩了几个伯婶娘的脸面,无比满意的苏蔓青对张氏是真心感激。   看着一身大红嫁衣,明媚靓丽的苏蔓青,张氏不得不在内心深处赞其长得真好,但就是命不太好。   交出了钥匙,苏蔓青不再抵触大伯娘给自己盖上盖头。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就入乡随俗。   门口,随着鞭炮声激烈响起,因鞭炮而产生的青烟也迅速弥漫苏家大门,迎亲队伍终于停在了苏家门前。   “娶新娘,吃喜糖,来年生个金胖胖……”   “嫁闺女,迎新郎,两家和和美美创辉煌……”   “娶新娘……”   ……   迎亲队伍一停,小孩子的祝福与欢呼声差点掀翻了屋顶,他们跑着,叫着,欢呼着,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小孩的童言童语,结婚的气氛顿时被推上了高/潮。   迎亲的媒人也不吝啬,抓着篮筐里早就准备好的花生、喜糖欢欢喜喜撒了出去。   这一下,不管是小孩还是围观的大人都沸腾起来。   沾福气这种事是不分大人还是小孩的,大人不好意思跟着小孩在地上抢洒落的喜糖,但临空接些喜糖、花生还是可以的。   因为萧旌旗身份不一般,村长跟苏家几兄弟不是苏蔓青的父母,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脸坐在厅堂里等,早早的,他们就一脸笑意地等在了苏家大门口,萧旌旗一下马就亲热地把人迎进了门。   踏进苏家大门,表现一直很沉稳的萧旌旗心跳突然就加快起来。   嘭嘭嘭,激烈的心跳就像刚刚的鞭炮声一样。   因为是新社会,一切从简,萧旌旗一进前厅就看到披着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苏蔓青。   看到苏蔓青,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沉稳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早就牵扯着他心神的那抹红。   感受着萧旌旗脚步声的靠近,哪怕此时萧旌旗什么话都没有说,苏蔓青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不知不觉手心里冒出了一些细汗。   她对即将开始的婚姻生活紧张了。   红色盖头下,面色也一片潮红。   “今日萧旌旗与苏蔓青喜结良缘,吉时已到,拜别父母。”媒人早就准备好,见新娘的嫁妆都摆放在了前厅,于是欢欢喜喜开始了仪式。   苏蔓青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新人只能对着神龛上的牌位拜别,然后就在媒人的指引下出了苏家大门。   黑色的骏马神骏地站在大门外,见到萧旌旗,立刻咴呖呖鸣叫了起来。   可以听出它挺兴奋。   察觉到接亲的座驾是真马,苏蔓青既兴奋又紧张。   她还没骑过真马!   期待!   萧旌旗先翻身上马,然后把手伸了出去,“手给我。”   盖头严实,苏蔓青看不到萧旌旗骑在马上的英姿,但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了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大手,那只手在自己穿来的第一天就给了自己绝对的安心。   在苏蔓青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绽开了最美的笑容。   洁白、纤细的手主动抓住伸向自己的那只大手。   随着萧旌旗手臂用力,苏蔓青在靠近马匹的瞬间就被对方拦腰抱上了骏马,双脚轻轻踢了一下马肚子,骏马嘚嘚地带着萧旌旗与苏蔓青往柳树村而去。   鞭炮声再次激烈的响起。   跟随在萧旌旗两人身后的是担着苏蔓青嫁妆的苏家庄年轻人,他们是送亲的队伍。   这一刻,迎亲的队伍与送亲的队伍合二为一。   两村的小孩再次热热闹闹跟在了队伍后面,小孩的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哪怕隔了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闹腾声。   真是喜庆又热闹。   第一次骑马,苏蔓青能感受到马背的微微颠簸。   这都在她忍受的范围内,最让她难以忽略的除了腰间那只滚烫的大手还有紧贴着身子的伟岸胸膛,她甚至能感受到萧旌旗胸腔里心脏的跳动。   微微咬住丰满的下唇,苏蔓青只觉得自己半身都酥麻了。   如此近距离地感受着萧旌旗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与荷尔蒙气息,她不仅心跳加快,就连身子也燥热起来,只要一想到今天晚上会经历什么,她脸上的红润就更甚。   “别怕,大黑很乖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苏蔓青身体的微颤,萧旌旗微微低头在苏蔓青的耳边说了一句安抚的话。   带着温度的话语透过盖头清晰导进苏蔓青的耳孔。   本就被萧旌旗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影响,再受到声音的影响,苏蔓青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之前一直挺直的背也软了下来。   这一软整个身子就全部靠在了萧旌旗的臂弯里。   手臂上的重量骤然增加,萧旌旗一点都没有惊慌,而是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同时,醉人的女孩幽香也无孔不入地撩拨着他。   揽在苏蔓青腰上的大手下意识收紧。   这种时候萧旌旗脑海里居然还自动做出了点评。   好细!   他媳妇的腰好细,好软,好想欺负。 第10章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柳树村。   柳树村比苏家庄大,村里七八百户人家,可以说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村庄,今天萧家给在部队里当军官的老二办婚礼,从早上开始,萧家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萧家的家境在村里不上不下,不至于住泥坯房,但也住不起全部的青砖大瓦房。   正房青砖,厢房泥瓦,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种配置。   迎亲的队伍是掐着吉时进家门的。   萧家所有亲朋好友早就欢欢喜喜等在中堂,萧旌旗跟苏蔓青一进门,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同时柳树村的村长也站在了萧旌旗父母的身旁,他是今天婚礼的主持人。   新社会新气象,结婚的礼仪也相应做了一番更改,两人首先拜了贴在中堂墙壁上的伟人画像,然后给父母敬茶,最后才是夫妻相对。   接过媒人递来的喜秤,萧旌旗掀开了盖在苏蔓青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被揭,苏蔓青的容颜也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生的底子再加上精心打扮的妆容还是让在场所有围观者发出阵阵羡慕的惊叹声,苏蔓青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没有之一!   萧旌旗仪表堂堂,苏蔓青娇俏美丽,如此养眼的一对壁人站在一起顿时把婚礼推向了高/潮,村民们欢欢喜喜闹起了新人。   男人们推着萧旌旗,女孩们推着苏蔓青,所有人笑闹着。   面对起哄的村民,苏蔓青的脸更红了,红得像最诱人的苹果,成熟中透着醉人的芳香。   看着娇羞的苏蔓青,萧旌旗突然觉得无比口渴。   “萧老二,给新娘戴朵花!”也不知是哪个闹腾的年轻人硬塞给了萧旌旗一朵红艳艳的月季花。   “给新娘戴花,戴花!”   “戴花!戴花!”   ……   人们喜笑颜开地齐声起哄,也推搡着一对新人。   坐在椅子上的萧家父母一脸开心地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他们家老二终于在二十八岁高龄结婚了,他们老两口终于可以安心了。   粗糙的大手捏着细细的花柄,萧旌旗觉得手里的花朵重如千钧,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沉稳中带着隐含的热烈,脚下的步伐也顺着人们推搡的力道撞向苏蔓青。   当然,力道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是不会伤到苏蔓青的。   柔软的身体时不时撞到萧旌旗那强壮的身子,苏蔓青脸上的红润更甚,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个时代真正的婚礼,比拍电视、电影更热烈与存粹,之前忐忑的情绪也在这喜庆的时刻消失殆尽。   水灵灵的大眼勇敢地看着萧旌旗,有期待也有娇羞。   苏蔓青的目光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萧旌旗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起来。   最终,他抱住了再一次撞到自己身上的苏蔓青。   在人们的起哄声中,他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月季花插在了苏蔓青的鬓角,红艳艳的花配着红彤彤的脸颊,真是人比花娇,花衬人美。   深邃的目光死死注视着苏蔓青,萧旌旗环在对方腰上的手忍不住用了力。   顿时,两人的身子贴得更近。   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软/硬。   在萧旌旗那热烈的目光中,苏蔓青的脸更红了,然后娇羞地微微低下了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引诱着萧旌旗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喂,你说她会喜欢我们吗?”看着被人群包围的萧旌旗与苏蔓青,人群外,一个半大小孩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身旁的两个小孩。   “不知道。”左边最大的小孩一脸的不在乎。   右边小孩没有回答,而是认真打量着苏蔓青。   “她要是不喜欢我们怎么办?跟着她我们会挨饿吗?会挨打吗?会没有衣服穿吗?”中间的小孩忍不住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这话一出,左右两边的小孩同时沉默了。   他们的父母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家里的亲戚都不肯收养他们,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会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讨论‘新妈妈’会不会喜欢他们。   三个小孩突然觉得眼前的热闹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沉默中,他们在揣摩苏蔓青脾气的同时也在思考今后怎么在新家生存。   “报!急报!”   就在热闹达到顶点时,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远远传来。   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   听到声音的瞬间,萧旌旗突然抬起手打断了村民的起哄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从极致的热闹到极致的静只用了一秒。   “报,上级指示,萧旌旗立刻归队,不得延误。”因为安静,随着急促马蹄声传来的还有通信兵的话。   “对不起。”   留恋地看了苏蔓青一眼,萧旌旗快步走向了大门。   人群自动让出了通道。   “老二,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冲出中堂,萧老头捂着胸口,看着即将跨出家门的萧旌旗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眼看离抱亲孙子就只差一步了,他怎么甘心。   “爹,娘,忠孝不能两全,恕儿不孝,我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回头,萧旌旗对着老两口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   从入伍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也不是父母的,而是国家的。   看懂萧旌旗眼里的决绝,萧家老两口瞬间苍老了十岁。   “大毛,二毛,三毛,照顾好爷爷奶奶,也照顾你们的妈妈。”认真看着冲过来一脸不舍的三个孩子,萧旌旗直接命令道。   “是,爸爸。”   作为军人的后代,三个孩子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也郑重向萧旌旗敬了一个军礼。   大门口,警卫员赵铁柱在听到通信兵传令的第一时间就把军马牵了过来。   上马前,萧旌旗忍不住回了头。   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苏蔓青,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还能说什么,虽然两人拜了堂,但他不知道自己此一去还能不能再回来,如果不能回来。   想到这,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舍。   “萧旌旗,我们拜过主席,也拜了双方父母,我们结婚了,你放心的走,我等你回来。”苏蔓青抢在萧旌旗开口之前说话了。   看着苏蔓青眼里的坚定,萧旌旗最终还是让自己自私了一次。   冲到苏蔓青身前,他把人紧紧抱住,“等我回来!”就在他准备放手的时候,苏蔓青突然踮脚张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咬得很用力。   放开嘴唇时,萧旌旗的耳垂上不仅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还出了血。   “我等你回来!”苏蔓青对萧旌旗露出最真诚的笑。   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萧旌旗转身上马,然后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受惊奔跑起来,风吹过脸庞,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随着远去的马蹄声,萧旌旗、赵铁柱、通信兵三人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第11章   萧旌旗走了,婚礼的流程也走完了,晚上,苏蔓青坐在铺满了红色被褥的炕上环顾四周。   新房很简单,靠窗的大炕几乎占了一面墙,炕尾两个大大的樟木箱,这是苏蔓青带来的嫁妆,里面装着她的衣服与被褥,除了这,就是进门的一侧有个落地式的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带着大红喜字的搪瓷盆。   红色的牡丹花,非常喜庆。   搪瓷盆里放着崭新的毛巾,牙刷,漱口缸。   看着陌生的房间,苏蔓青靠在了木箱上盯着窗花上的喜字窗花沉思起来。   萧旌旗走得非常突然,之前答应自己分家的事可能就会不了了之,回想起书中关于萧家大哥一家的描述,再看了看自己一个茧子都没有的双手,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不喜欢一大家子住一起,人多矛盾就多,事非也多。   看来,她还是得想个办法分家。   第二天一大早,苏蔓青就在院子里各种响动声中醒了过来,但她并没有起床。   昨天萧旌旗走后,萧家老两口心有愧疚,拉着她说了半天话,话里话外都带着歉意,结束时还叮嘱她好好休息,晚点起,既然萧家大家长都开口了,看着微亮的窗户,苏蔓青翻了个身,打算再眯一会。   主要是太早了,不到五点她虽然也能起,但起床气肯定会有,她不打算为难自己。   “大丫,你个懒鬼,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是不是不吃饭了,还不快去打猪草!”   “三丫,衣服都泡了一晚,还不赶紧去河边洗了,等着当千金大小姐吗?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就在苏蔓青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一道如同高音喇叭一样的声音在院子里不停地叭叭着,同时还伴随着各种敲敲打打声,一听就是故意的。   睁开眼睛的苏蔓青气笑了。   这就是她一定要分家的原因。   就萧家大嫂这种斤斤计较的性格大家能和平共处才怪,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占对方的便宜,但也不想对方给自己立威当‘二婆婆!’   这家分定了!   “翠花,你小声点,二牛还在睡觉,你别吵到他。”坐在院子一角修整秧耙的萧忠良被牛翠花的大嗓门吵得脑门都疼,直接拿捏住了媳妇的命门。   二牛是两口子唯一的儿子,今年十岁,已经在村里上小学,一般七点才会起床。   听到萧忠良的话,牛翠花憋下了即将出口的话,但还是看着西厢房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家里一下增加了四张嘴,二叔的工资都在萧家老两口手里,他们大房可没落到什么好处,一想到自己已经起床忙活二房新媳妇还在睡觉她心里就超级不平衡。   都是当儿媳的,她嫁进萧家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帮忙做饭,怎么二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等着自己伺候?   想到这,牛翠花脸色更难看了,心气不顺的她耷拉着脸转身进房去看大丫、三丫起床了没有,两个赔钱货,一天天就知道偷懒,跟新进门的一样白吃饭。   别怪萧大嫂没点大局观,主要是她已经偷偷打听清楚了,苏蔓青家产全部被几个叔伯分了,嫁到萧家除了两个不值钱的箱子,几床被褥,还没她当初进门的嫁妆多。   大丫、二丫早就知道自家娘的脾气,在听到呵骂声的第一时候就麻溜地起床收拾自己。   萧大嫂进门,两孩子已经各自忙活起来。   狠狠瞪了两个丫头一眼,萧大嫂才去了厨房做饭。   婆婆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家里家外的活可都是他们两口子在干,好不容易二叔结婚了,结果娶了个……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苏蔓青的容貌与身段,萧大嫂的脸拉得更长。   气超级不顺。   自从萧大嫂进了厨房,里面就没停止过乒乒乓乓的各种摔打声。   早就习惯了自家媳妇的脾气,萧忠良看了看天色,然后扛着秧耙去了田里,早点干活早点回家,要是太阳出来还在稻田里干活那才是遭罪。   高温,湿气,再加上稻谷那些锋利的叶子,会让人痒得发狂。   萧忠良没有管牛翠花,正房里,早就醒来的萧家老两口也无奈地叹息着。   “老头子,分家吧。”萧老太太看着屋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萧老头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褶子又深了一点。   “你之前也答应了老二要分家,还是分了吧。”侧头,萧老太太认真看着自家老头子接着说道:“就翠花那脾气没有人受得了,与其天天听她指桑骂槐不得安宁,还不如早点分家各自清净。”   说起来,她是真的没想到大儿媳居然第一天就能给老二家的脸色看。   “我再想想。”萧老头有点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好想的?你是没听见大儿媳的骂声吗?她这哪是在骂大丫、三丫,分明是不满家里多了几张嘴。”坐起身,萧老太太看向萧老头的目光带着十分不满。   “老婆子,不是我不想分家,你也看见了,就老二家的那双手,你觉得老二不在家她能干多少活?能养活三个孩子?”坐起身的萧老头抓起一旁的烟杆在嘴里狠狠嘬了一口。   不是他看不起苏蔓青,而是真不信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没人照应能把日子过好。   毕竟那三个孩子可是老二牺牲战友的孩子,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好,就不能食言。   “这……”   萧老太太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当初媒人把苏蔓青说得太好,人漂亮,有文化,知书达理,这样的姑娘配他家老二当然满意,但唯一没考虑到的就是老二会带三个半大孩子回来。   大儿媳自从见到三个孩子就没啥好脸色。   苏蔓青不知道萧家老两口已经商议过分家的事,她没有在萧大嫂摔摔打打的不满声中起床,而是硬躺到了七点才起来。   推开房门,苏蔓青与刚起的三个继子撞了个脸对脸。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个孩子。   最高的那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属于调皮捣蛋类型,这应该是大毛,二毛长相精致,长大一定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至于三毛……   这个最小的孩子一双大眼在有着婴儿肥的脸上尤其吸引人。   三个孩子别看年纪还小,但长相都非常出色,可以间接看出他们父母的基因如何,以后有机会问问萧旌旗关于他们父母的事,不能让孩子忘了本。   他们是收养了三个孩子,但不是让他们不认自家父母。   打定主意,苏蔓青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一丝温和。   张了张嘴,面对苏蔓青,叫不出妈妈两个字的大毛突然就红了脸。   昨天萧旌旗走得匆忙,根本就来不及给双方介绍,加上昨天晚上人多又有点乱,他们这勉强绑在一起的关系让双方都有点尴尬。   “去洗漱。”   看着身高从高到低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孩子,苏蔓青没有强求他们叫自己妈妈。   胡乱点了点头,三个孩子赶紧拿自己的洗漱用具出了门。   刚刚在面对苏蔓青的时候他们居然紧张了,不仅紧张,还有对未来生活的茫然,说起来,昨天晚上心事重重的三人都没有休息好。   萧家后门就是河,水很清澈,除了洗衣洗菜,村里人早晚的洗漱也都是这条河。   端着脸盆,苏蔓青看着河两边稀稀拉拉正在洗漱的村民微蹙起了眉头。   同用一河水洗漱,对于有轻微洁癖的她来说她实在是接受不了,算了,她还是去水井那边打水洗漱,最起码不用用别人用过的水。   看了一眼蹲在河边洗漱的三个孩子,苏蔓青往村中心走去。   村中心有口井,井水供给着全村人的饮用。   早上七点,太阳才刚刚升起来一会,各家的烟囱已经冒出了青烟,村子里到处都是鸡犬相闻声,走在铺着石板的村路上,苏蔓青突然就有了一种真实感。   对于她来说这不是虚幻的书本,而是活生生的生活。   听着村里各处传来的人声,苏蔓青脚步都轻盈了几分,连续让过几个担着水的妇人,她终于来到了水井边。   水井一旁有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巨大的伞盖不仅覆盖了水井上空,还给周边带来了阴凉,这真是个夏天乘凉的好地方。   趁没人打水,苏蔓青用水井里的葫芦瓢打了满满的一盆水,然后蹲在一旁刷牙洗漱起来。   周边跟她一样动作还有几人,估计都是有点洁癖的。   “听说克父克母,家里叔伯婶娘都怕她。”   “那萧家还敢娶?”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压抑着传来。   “一个克父母,一个命硬,说不定没事。”   “怎么可能,你们没看昨天洞房都还没入萧家老二就离家了吗,估计是要打仗了,这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这么说,是克着了?”   苏蔓青安静地洗漱着,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旁的窃窃私语。   “天啊,咱们可得离她远点,不然……”   洗漱完,苏蔓青很自然地端着水泼了出去,随着她这一泼,窃窃私语消失了,嘴碎的几个妇人顶着一头一身的水目瞪口呆。   她们是真的没有想到一看就娇滴滴的苏蔓青会泼她们洗脸水! 第12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说这话的时候苏蔓青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洗脸水,脸色铁青的钱冬梅终于回过了神,“你个天杀的,你敢泼我洗脸水?”她至今都不敢信苏蔓青用洗脸水泼自己。   “手滑了。”   端着搪瓷盆的苏蔓青一点诚意都没有,不仅没有诚意,就连眼神都淡定无比。   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   看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乌黑大眼,刚刚才跟着钱冬梅当着人家面说了坏话的孙春萍与何玲芳脸上顿时就是一阵红一阵白。   以前她们也这样议论过别人,胆小的被气得直接跑回了家,脾气硬的选择当场跟她们吵架,但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就没人能赢她们三人。   长久的胜利让她们很懵逼今天的意外。   苏蔓青不仅没有找她们理论,还道歉了,就是没什么诚意。   忒膈应人。   “我去你妈的手滑了,你敢泼我洗脸水,找死!”全身都滴着水的钱冬梅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只要想到沾在自己身上的是苏蔓青的洗脸水,她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圆滚滚的身材擦过孙春萍与何玲芳,差点把两人挤下水沟。   苏蔓青早就防备着,她站的位置高一些,见钱冬梅冲过来,毫不客气就一脚踢了过去。   这种情况,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嘭。”钱冬梅冲得快,滚得更快,直接被苏蔓青一脚踹到了一旁的水沟里。   水沟就挨着水井,不仅宽敞,还有不少积水,平时村民洗菜或者洗衣的水就会倒在里面,此时里面正有几只鸭子在里面畅游觅食。   钱冬梅圆润地滚下水沟,惊起了觅食的鸭子。   拍打着翅膀,鸭子们一边惊慌地嘎嘎叫,一边奋力往岸边跑,急匆匆间,它们大大的脚蹼狠狠踩踏过钱冬梅。   如此一来,爬起身的钱冬梅除了喝了几口水沟里的水,头上、身上还挂着醒目的菜叶子,就连身上也残留着鸭子们留下的无数脚印。   目睹一切的孙春萍与何玲芳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苏蔓青居然敢打人!   “你……你……”站在水沟里,钱冬梅手指着苏蔓青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被惊到了。   刚刚苏蔓青踢她的那一脚非常重,至今她肚子都在隐隐作痛。   “不好意思,脚滑了。”对钱冬梅露出一抹淡笑,苏蔓青把视线移到岸边的孙春萍与何玲芳身上,刚刚这两人也没少编排自己。   手滑泼水,脚滑踢人,这借口太无敌了!   被苏蔓青那黑黝黝的大眼一看,初夏时节,孙春萍与何玲芳硬是被吓出了一头冷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两人赶紧避开苏蔓青的眼睛。   苏蔓青太可怕了,她们以后再也不敢当面说对方的闲话。   两个伙伴怂了,吃了天大亏的钱冬梅完全接受不了,干脆往水沟里一坐,直接哭喊起来,“哎哟,你个天杀的贱人,打人了,快来人啊,萧老二家的媳妇打人了!”   “我不活了,晚辈打长辈,作的什么孽哟!”   ……   嘴碎的人一般嗓门都非常大。   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一句接着一句,瞬间打破了柳树村祥和的清晨。   离水井近的人家听到这具有特色的哭喊声立刻跑出门查看,一看是萧旌旗新进门的小媳妇跟村里有名的碎嘴起了冲突,立刻兴冲冲围了过去。   人传人,八卦立刻面目全非,一会的功夫,村里人就都往水井的方向赶。   不管穷还是富,都非常具有八卦精神。   萧家后门,大毛几人洗漱完正准备回家,就看到刚刚还在河边洗漱的村民呼啦啦往一个方向跑,边跑还边传出一些兴奋的私语。   “打架……萧家……媳妇……杀人……”   虽然没有听到完整的话语,但每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词,还特别意有所指。   对视一眼,几个孩子脑海里闪过苏蔓青端着洗漱用品往村里去的身影。   “怎么办?”八岁的大毛又激动又害怕。   他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爸爸走时让咱们保护她。”看着村中心的方向,七岁的二毛眨巴着眼睛。   “去看看。”放下漱口缸,六岁的三毛率先冲了出去。   本就有心去村中心的大毛、二毛立刻响应,两人大一些,奔跑间还很有兄弟爱地一左一右牵起了三毛的手,这样一来,三毛差点脚尖离地。   苏蔓青是萧旌旗昨天刚娶进家门的新媳妇,昨天去萧家看热闹的村民特别多,苏蔓青可能不认识几人,但绝大多数的村民都认识她。   围在水井周围,大家先是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苏蔓青,再看着在水沟里撒泼打滚口吐芬芳的钱冬梅,顿时猜到怎么回事。   “我说冬梅婶子,你也不嫌水沟里的淤泥臭,虽说这天不冷了,但你再泡一会全身可就都臭了。”   人群里,吃过钱冬梅几个碎嘴亏的人忍不住出言讥讽。   “冬梅婶子,快赶紧出来,萧老二家媳妇一看就是文化人,怎么可能打人,你可别看萧老二不在家就欺负人,都是一个村的,你可得讲究一点。”   “就是,冬梅婶子,你要说跟春萍婶子打架我们还信,你说萧老二家……”   看了看钱冬梅那富态的圆润身子,村民们的目光集中在了苏蔓青的身上。   一米六五的苏蔓青身材苗条,体态轻盈,一看除了没干什么体力活,应该也没什么力气,怎么可能把起码两倍于她的钱冬梅打到水沟里,这不是笑话吗?   不信,大家一点都不信钱冬梅的鬼话。   “冬梅婶子,你别不是自己滑到水沟里然后赖人家吧?”   “哎呦,怕不是陷害碰瓷,反正她钱冬梅没少干这样的事!”   什么叫狼来了,这就是。   听到人群里好多人明里暗里挤兑钱冬梅,苏蔓青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人品啊,有的时候可真是一杆秤。   “你他娘的放/屁,谁赖她,谁碰瓷了,明明就是她把我踢下来的,不信你们问春萍跟玲芳,她们俩可以给我作证。”原本钱冬梅打算大闹一场让村民们帮自己骂苏蔓青,结果没一个相信自己。   真是气死她了。   “安贵家的,你说,是不是萧老二家的把人踢到水沟里的?”村长此时也赶到了,听了钱冬梅的话,视线立刻转到了孙春萍脸上。   大早上村民打架,他脸上也很无光。   今天必须严肃处理!   “村……村长……”看着村长那含着怒气的眼睛,孙春萍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她除了紧张,还有点害怕,眼神瞟到苏蔓青的脸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吞吞吐吐的孙春萍,村长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说!”   “是她,就是她刚刚把冬梅嫂子踢到水沟里的,我们都亲眼看见。”一直没说话的何玲芳突然回答了村长的话,甚至还多说了一句,“村长,萧老二家的不仅踢了冬梅,她还想踢我跟春萍。”   村长:……   所有村民:……   听了何玲芳的话,所有人都难以相信。   “正平家的,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村长对于村里这三个最嘴碎的信任度非常低,他一点都不信苏蔓青一人能打赢三人。   说句不好听的,光看几人的身材就能确定真伪。   “真的,村长,我没说假话,她刚刚真的是一脚就把冬梅嫂子踢到水沟里的。”见村长不信自己说的话,何玲芳急了,着急的她狠狠扯了扯孙春萍的胳膊。   孙春萍脸色难看地咧了咧嘴,最终还是站在了同伴一方,“村长,是真的,刚刚就是萧老二家的把冬梅嫂子踢进了水沟。”   “村长,她们说的话可当不得真,村里谁不知道她们几人的人品,你问问大家,有几家没被她们编排过,嘴那么臭,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合起伙来骗人。”   萧明城家的王秀秀曾经被钱冬梅三人欺负过,此时见了钱冬梅的狼狈样,干脆痛痛快快狠踩一脚。   “王秀秀,你这个贱蹄子,瞎胡咧咧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臭嘴。”坐在水沟里的钱冬梅此时特别难受,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裤子里钻进钻出。   她想赶紧上岸,赶紧回家换衣服。   “村长,你看,就钱冬梅这满嘴喷粪的样子,你问问在场有几人信她们说的话。”王秀秀狠瞪着钱冬梅三人,眼里一点惧意都没有。   早前几人就吵过架,也打过架,她一点都不虚。   嘴碎的钱冬梅三人在村里实在是没什么人缘,听到王秀秀的话,围观的众人都下意识摇了摇头。   钱冬梅、孙春萍、何玲芳三人的脸立刻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努力从人群外挤进来的大毛几人看着众人的反应,立刻放下了心。   应该没事了。   “萧旌旗家的,是你踢的人吗?”看着脸色难看的钱冬梅三人,根本就不想管这事的村长侧头看向苏蔓青,他这么问也只是例行公事。   “村长,是我踢的。”苏蔓青平静地看着村长。   所有人:……   “村长,你听,你们听,她承认了,她承认了,我没有说谎,就是她把我踢到水沟里的!”峰回路转,钱冬梅三人立刻一脸洋洋得意。   大毛几兄弟瞪大了眼睛:……这新妈妈是不是有点傻! 第13章   苏蔓青一点都不傻,她敢承认踢人就有着自己的底气。   “为……为啥?”村长看着苏蔓青那张美丽的脸庞视线都有点不知道往哪放,这么美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见,哪怕心无杂念,但还是很不自在。   苏蔓青早就等着村长这句话,看着钱冬梅几人,她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知道为什么挨踢吗?”   钱冬梅几人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脸色更难看了。   但自己犯下的错怎么可能承认,梗着脖子,钱冬梅的眼神不停闪烁,“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在洗脸,你先泼了我洗脸水,再把我踢下水。”   “你意思是我神经病?没事找事?”苏蔓青看向钱冬梅的目光更冷。   “谁……谁知道,也许……”努力看着苏蔓青,钱冬梅一点都不想认输。   “呵……冬梅婶子,你那张嘴我们就是隔了几里地都能闻到臭味,不用说,肯定是喷粪的时候被萧老二家的听见了,不然人家干嘛不踢别人,非得踢你,因为你该踢,犯/贱呗。”王秀秀一点都不想让钱冬梅几个嘴碎的好过,直接就揭了对方的老底。   被了老底,钱冬梅又气又急,要不是见村长瞪着自己,她是一定要骂回去的。   “良才家的,没事就赶紧回去,田里、地里那么多活,别没事找事。”村长当然知道村里这几个嘴碎的嘴到底有多讨厌,挥了挥手直接赶人。   “村长,难得就……就这样算了?”看着村长那不耐烦的态度,钱冬梅傻眼的同时气性也上来了。   好啊,村长不给自己作主她就自己讨回公道。   “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过来把老娘扶起来。”转头,看着人群里自家的几个孩子,忍不下这口气的钱冬梅把气撒在了自家人身上。   萧富贵几兄弟刚赶到,看到是自家老娘在闹事正打算偷偷溜走,被叫住,众目睽睽下还真不好意思偷溜,只能一个个低着脑袋跑下水沟把钱冬梅拉上来。   浑身湿透的钱冬梅顾不得打理黏在身上的菜叶子,胖胖的手一指苏蔓青,怒吼道:“让她赔钱,打了人不赔钱咱们就打回去。”   看着风姿卓越的苏蔓青,钱冬梅的几个孩子低下了头。   脸更红了。   “几个傻冒,她欺负了我你们脸红个屁,再脸红跟你也没关系,还不赶紧给老子去要钱,不给就给我打!”大手对着几个孩子的后背狠狠捶了几拳,钱冬梅在内心深处直骂苏蔓青是狐狸精。   年纪轻轻居然让自家三个孩子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被自家老娘捶,萧富贵三兄弟只能红着脸走向苏蔓青,他们不是想为难人,他们只是吓吓人,嗯,对,就是帮老娘吓吓人。   自我开导后,身材高大的几人离苏蔓青越来越近。   一旁的村长气得脸都红了,“萧富贵,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村长!”   村长的威信可没有老娘的拳头厉害,萧富贵几兄弟平时可没少帮着自家老娘为虎作伥,面对村长的呵斥,不仅不害怕,脚步反而加快起来。   就在此时,三个小孩冲出人群挡在了萧富贵几兄弟身前。   是大毛几人。   三对三,一方身高体宽,一方娇小玲珑。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三个孩子,苏蔓青非常诧异,她没想到三个孩子能在关键时刻出面保护自己。   “让开。”看着大毛几人,二十多岁的萧富贵举起大拳头不耐烦地挥了挥。   他看着苏蔓青脸红,对几个孩子可没什么感觉。   “不让!”面对萧富贵的拳头,大毛就算害怕也没有让开路,他可是接了爸爸的‘命令’,他们得保护新妈妈,回头看了一眼苏蔓青,大毛转头怒瞪萧家几兄弟。   他们是战士,会绝对服从命令。   “萧富贵,你们几兄弟可真不要脸,几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欺负几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可真有本事,真不要脸。”王秀秀又在人群里阴阳怪气。   “关你屁事。”   看着王秀秀,没脸没皮的萧富贵与钱冬梅一脉相承。   “萧良才人呢?赶紧把你老婆、孩子带回去,太丢脸了。”村长可不敢真让钱冬梅母子欺负苏蔓青,劝不动泼妇,只能找对方的男人。   “村长,萧良才早就跑了。”萧良才是个怕老婆的,听出哭闹的声音是自家媳妇,人都没露面就扛着锄头跑了。   管不了就只能避开。   “村长,萧老二家的今天泼我洗脸水,踢我下沟,我可没错,你要是不公平处理,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钱冬梅娘家与儿子都在村里,一点都不怕村长。   村长气得脸都青了。   “啪啪啪——”就在此时,清脆的拍掌声响起。   “讹钱吧?”看着滚刀肉一样的钱冬梅母子,放下手的苏蔓青把视线移到孙春萍与何玲芳身上,“你们是不是也想让我赔钱?”   孙春萍与何玲芳的脸皮涨得更红。   何玲芳摸着脸上残留的洗脸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狠毒,她这辈子还没被人泼过洗脸水,她跟钱冬梅一样,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讹钱?明明是医药费,你看,我肚子上还有你踢的脚印。”指着衣服上的脚印,钱冬梅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苏蔓青一点都不想惯着这三个嘴碎的。   冷笑一声,明说道:“当着我的面编排我克父克母,我泼你们洗脸水那都算轻的,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编排萧旌旗,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你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家里碎嘴那都是千千万万个萧旌旗用生命换来的,你们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瞪着钱冬梅几人,苏蔓青大眼里都是怒火。   “没解放前我相信你们都知道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怎么才几年就忘了伤疤,咱们村有多少年轻人参军你们不知道吗?他们难道不想在家孝顺父母?他们难道不想子女承欢膝下?”   视线从村民的脸上一一划过,此时的苏蔓青不仅双眼中充满了亮晶晶的怒火,就连脸也因为这番话语变得通红。   这是气血上涌。   “打仗必定就有人牺牲,这是无私的奉献,也是恒古不变的定律,萧旌旗他们这些人参军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大家能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为的是保家卫国,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们这些人!”   清亮的声音在村中心久久回荡着,震动着无数人的心。   特别是家里有参军牺牲的村民,听了苏蔓青这番话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送儿参军没有人有怨言,但他们接受不了不被人尊重。   “作为军人家属,我苏蔓青今天有资格说这番话,现在我就通知你们,道歉,向我道歉!”瞪着钱冬梅母子几人,苏蔓青走了过去。   早就泪流满面的大毛拉着两个弟弟让开了位置,他们的父母都是牺牲的军人,苏蔓青的话不仅让他们感同身受还让他们产生了共鸣。   面对一步一步走近的苏蔓青,强大的气势让心神震荡的萧富贵三兄弟下意识一步一步往后退。   没有人敢直面苏蔓青那双含着怒火的清澈大眼,也没人敢阻挡她前进的路。   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下,几兄弟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一旁的水沟里,而钱冬梅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此时的她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道歉!”   走近钱冬梅的苏蔓青看着对方的眼睛。   “道歉,道歉……”就在此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应和苏蔓青的声音。   这道声音由最开始的几人变成了一片,最终连成了整体。   “道歉,道歉……”所有村民不仅瞪视着钱冬梅几个嘴碎的妇人,他们还在慢慢靠拢。   面对围拢而来的人群,钱冬梅、孙春萍、何玲芳三人终于慌了,也害怕了,她们惊慌失措对苏蔓青道歉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嘴碎编排你们,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我再听到你们编排我家,就别怪我不客气。”   深深看了钱冬梅几人一眼,苏蔓青端着搪瓷盆转身离开,离开的她在走近大毛几个孩子时,她伸手牵住了大毛的小手。   一个牵一个,大毛几个孩子跟上了苏蔓青的步伐。   回家的路并不长,但谁都没有说话。   几个孩子是没有想到能从苏蔓青嘴里听到那番震感人心的话,苏蔓青则是在想怎么跟萧旌旗父母提出分家,刚刚她看了,人群里并没有萧家人。   “糟了。”   就在一大三小各自沉思时,大毛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苏蔓青看向几个孩子。   “漱……漱口缸不见了。”看着干干净净的河边,大毛脸上都是心疼与懊恼,他的漱口缸还是爸爸妈妈送他的,今天居然丢了。   大毛脸色不好看,二毛、三毛眼里也有压抑的泪花。   他们的漱口缸也不见了。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苏蔓青笑了起来,“别担心,一会它们就自己回来了。”   “真的?”大毛几个孩子一点都不信。   “真的。”苏蔓青很笃定。 第14章   跨进家门,家里安安静静,没有牛翠花摔摔打打的不耐烦声,也没有萧老太太的咳嗽声,安静得就像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蔓青手里牵着的小手突然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了?”停下前进的步伐,苏蔓青低头看向几个神色紧绷的孩子。   “我……”小手在苏蔓青的掌心里再次动了动,大毛对于进门很抗拒,不仅是他,二毛、三毛此时也低垂着脑袋,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不喜欢?”   几个孩子的神色苏蔓青都看在眼里,直接问道。   “没有,我们没有不喜欢。”   回答苏蔓青的不是大毛,而是最小的三毛,此时的三毛不仅回答了问题,还抬起头用一双大大的眼睛非常纯真地看着苏蔓青。   眼里都是真诚。   如果不知道三毛的真实本性,苏蔓青可能会被小孩这纯真的外表蒙骗,笑了笑,她没有追问,而是拉着大毛的手接着往里走,“别怕,一切有我。”   被拉着走,几个孩子脑海里闪过苏蔓青之前的壮举,顿时没有那么抵触了。   甚至还敢偷偷抬头看了看苏蔓青,见对方神色温和,他们心中又多了一丝安心。   一大三小是从后门进的,直到院中心也没有看到人影。   早上鸡飞狗跳,现在静得让人发毛,呵……   乌黑的大眼闪了闪,苏蔓青放开大毛的手,“大毛,你带弟弟们在院子里玩,别弄脏了手。”说完就转身进了房,她得去把手里端着的搪瓷盆放好。   这东西在这年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放下搪瓷盆,苏蔓青看了看早上才换的素色衣服,然后出门往正房走去。   正房是萧家老两口带着大房唯一的男孙二牛住。   “爹,娘。”敲了敲紧闭的木门,苏蔓青没有莽撞地直接推门。   等了半分钟,没有听到回声。   苏蔓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这可是进门的第二天,按道理萧家老两口是绝对不会怠慢自己的,难道家里真的遇到了什么事。   然后都不在?   连续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回音,搞不清楚状况的苏蔓青站在门前细心听了听,察觉到屋里应该真没人后才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除了余留得有热气,也有食物残留的气息。   但锅里干干净净,灶膛里除了留有余温的灰烬就什么都没有了,翻了翻一旁的橱柜,别说吃的,就连油盐这些基本的调味品都没有。   微微挑了挑眉头,苏蔓青差点气笑。   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妈……妈妈……”就在苏蔓青心中升起怒火时,一道细小而微弱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回头,苏蔓青就看到了扒在门边从上到下三个圆润的小脑袋。   第一次被人叫妈妈,很新奇,她心中刚刚升起的火气突然就散了,微微一笑,她走近几个孩子蹲下了身子,“是不是饿了?”   就算没有钟表,但吃惯了三餐的肚子提醒她应该八点了。   八点,该吃早餐了。   刚刚被两个弟弟逼着出声的大毛此时满脸通红,但还是看着苏蔓青勇敢地点了点头,随着点头他们的肚子还很应景地发出一阵咕噜噜声。   顿时,别说是大毛的脸红了,一直稳得住的二毛与三毛的脸也红了。   看着三个快熟了的红苹果,苏蔓青非常好心情地伸手依次捏了捏几人的脸蛋,才直起身说道:“你们等等,我这就给你们做吃的。”   “我帮妈妈烧火。”   一听有吃的,大毛也不矫情了,麻溜地蹲在灶膛边一脸期待地看着苏蔓青。   门边的二毛跟三毛对视一眼,也进门蹲在了大毛身边,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柴火,这是打算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   苏蔓青没有笑话几个小孩,而是转身翻起橱柜下的坛子。   翻开第一个坛子,一股咸菜的味道扑鼻而来,飞速盖上盖子,她接着翻另两个坛子,都是咸菜。   看来这是找到盐的代替品了。   看着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厨房,苏蔓青想了想,直接拿着菜刀出了门。   “你们说妈妈这是要干嘛?”大毛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蔓青远去的背影,非常想跟着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没有挪动步子,不是他不想跟着去,而是一左一右被二毛、三毛紧紧抓住了衣角。   “别管要干嘛,赶紧烧火,咱们烧水。”   使劲吞了吞口里分泌的口水,二毛直接掀开一旁的水缸用葫芦瓢舀水进了大铁锅,三毛则殷勤地把堆在墙边的柴火往大毛的脚边挪。   等苏蔓青提着一只滴血的鸡回到厨房时,锅里的水开了。   看着三个兴奋中带着忐忑与紧张的孩子,苏蔓青满意地笑了。   大公鸡炖了一个多小时才软烂,饿得饥肠辘辘的母子四人终于吃了迟来的早餐。   捧着粗糙的大陶碗,几人满足地喝着香浓的鸡汤。   “妈妈,这鸡肉真好吃,汤也好好喝。”一顿猛吃,放下碗的大毛满足地揉了揉肚子,对于再次叫苏蔓青妈妈他一点障碍都没有。   “好喝。”   二毛与三毛也赞同地点头。   放下碗,肚子终于不闹腾的苏蔓青才看着敞开的大门说道:“你们这是饿狠了才吃什么都好吃。”说实话,什么调料都没有的鸡肉也就胜在新鲜无激素,离真正的好吃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妈妈,怎么办?”吃饱喝足,大毛担心起苏蔓青。   大公鸡被杀了吃肉,怎么交差。   看着三双亮晶晶的担心大眼,苏蔓青笑了起来,“别担心,妈妈有钱。”   真的不用担心吗?   面对苏蔓青脸上那温和的笑容,三个孩子还是担心不已,容不得他们不担心,他们跟牛翠花就算接触不多,但深知对方的性格。   别看他们小,但他们非常敏感。   寄人篱下无师自通学会了看人脸色,面对牛翠花嫌弃的摔摔打打他们深有体会,爸爸在的时候大伯娘可热情了,但也是表面假热情,在爸爸看不到的地方对方就用死鱼眼狠瞪他们几个。   他们可都记得!   “别担心,去后门看看你们的漱口缸回来了没有。”几个孩子还小,苏蔓青并不想孩子们掺和大人的事,直接把他们打发走。   事关爸爸妈妈留给自己唯一的漱口缸,大毛几人顿时坐不住了。   一窝蜂跑向后门。   “哇,真的回来了!”三个孩子看着整齐摆放在后门的三个漱口缸,一脸惊喜地抓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仔细检查,漱口缸一点磕碰都没有,三个孩子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然后紧紧抱着自己的漱口缸,同时,苏蔓青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升了一点。   后门三个小孩一脸开心,苏蔓青也一脸满意。   釜底抽薪,看来今天在村中心杀鸡儆猴起了作用,她凭军人家属的身份赢得了村民的尊重。   起身,苏蔓青去厨房看了看锅里温着的鸡肉,大公鸡是真大,拔毛后还有六七斤,就算他们母子四人当饭吃一顿也吃不完,剩下的还可以中午加个餐。   结果轮不到他们加餐,因为中午家里也没有人回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奈下,苏蔓青只给萧家老两口留了一小碗鸡肉,剩下的就都进了她跟三个孩子的肚子。   傍晚,在院子里考核三个孩子功课的苏蔓青才看到萧家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走进院门,身后跟随的是目光躲躲闪闪的萧老大一家子。   “爹,娘。”   “爷爷,奶奶。”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几个孩子对萧家老两口都无比的尊重。   “蔓青啊,早上二牛肚子痛,我们担心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不行就带孩子去县城看病去了,那会你跟几个孩子都不在家,也就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看着苏蔓青与大毛几个孩子,一脸温和笑意的萧老太太眼里有着歉意。   “娘,医生说二牛得了什么病吗?”苏蔓青心有怀疑。   “没查出什么病,医生怀疑是喝生水闹的肚子,让咱们家以后尽量烧开水喝。”说到孙子,老太太赶紧小声问身旁二牛肚子还痛不痛。   “没事就好,以后咱家就烧开水喝。”   垂下眼帘,苏蔓青猜到是怎么回事,然后很自然地说道:“娘,晚饭还没做。”   “这么晚了咋还没做饭?”萧老太太一边走近苏蔓青一边诧异地看了一眼天色,同时心里直犯嘀咕,莫非老二家的真是连饭都不会做?   早就等着给牛翠花上眼药,苏蔓青抢先牛翠花很自然地接话道:“娘,厨房里没粮食,也没有菜,我不知道咋做,就只能等你们回来了。”   一听这话,萧老头跟萧老太太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   老大家的太不像话了!   “什么味?”原本牛翠花还想狡辩一下,结果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鸡肉味,脸色一变,扔下手里的秧耙就往厨房跑,揭开锅盖,看着隔水温在碗里的鸡肉,直接惨叫道:“你个天杀的,你杀鸡了!”   家里的鸡都是留来下蛋的,她不过是没给苏蔓青留食物,没想到对方居然敢杀鸡。 第15章   苏蔓青不仅敢杀鸡,她甚至还把肉吃得只剩一小碗,看着锅里那碗少得可怜的鸡肉,牛翠花口水泛滥的同时也心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鸡,我的鸡啊!”   捶胸顿足,牛翠花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像是要杀人。   萧家老两口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别看他们家老二寄得有补贴回来,但家里田地少,收成并不高,家里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杀只鸡,起码也得分三四天慢慢省着吃,哪可能一顿就吃完的。   这老二家的还真是不会过日子。   一家人的神色苏蔓青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把三个吓得瞪圆眼睛的孩子拢到自己身后。   “嘭!”   重重盖上锅盖,牛翠花冲出厨房对着萧家老两口就嚷嚷起来,“爹,娘,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分家,现在就分家,这样的大小姐我伺候不起。”   “闭嘴!爹娘都在,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媳妇说分家。”   一直没吭声的萧老大偷偷觑了一眼为难的父母,抢先骂起了牛翠花。   平时萧忠良可是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今天居然敢吼自己,牛翠花顿时气得嘴唇都白了,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开了。   “不过了,这日子不是人过的,我天天省吃俭用伺候一大家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现在倒好,没一个念情还嫌弃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牛翠花,萧家老两口尴尬无比。   牛翠花嘴是恶毒了一点,但对这个家确实不错,干活也利落,他们老两口年纪大身体不好,没也干什么重活算是白吃饭,现在家里突然多了四张嘴,大儿媳嫌弃要作怪确实也怪不得她。   不行就分家吧。   可看了一眼身形单薄的苏蔓青,再看了看躲在对方身后的三个孩子,老两口说不出分家的话。   早知道就给老二娶个能干活的媳妇了。   “行了翠花,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只鸡吗?吃了就吃了,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计较,再说二弟对咱们也不错,你就不能多担待一点?”萧家老两口不表态,萧忠良只能上前去拉撒泼的牛翠花。   “不就是一只鸡?”   瞪着萧忠良,牛翠花的眼珠子瞪得非常大,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总共咱就五只鸡,每天产的蛋一个给娘补身体,一个给读书的二牛补营养,剩下的积攒下来换钱,你说得轻巧,少了一只鸡每天就少一个鸡蛋,一个月可就是三十个鸡蛋,这能换好多东西了!”   “吃都吃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忠良说这话的时候再次看了一眼父母。   萧家老两口更堵心了,更觉得苏蔓青年轻不懂事。   “爹、娘,我也不是非找小叔家的麻烦,可这可是一只鸡啊,她能自己做主杀鸡吃,是不是咱家以后啥东西她只要看上就能做主?”牛翠花虽然心疼被杀的鸡,但也没忘记自己的打算。   听到这话,萧家老两口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   老二媳妇进门第二天就敢不问自取,也没跟老二圆房,是不是心根本就没在他们萧家,听说这些接受了新教育的女学生思想可开放了,这样的媳妇留得住吗?   一时之间老两口内心起了无数波澜。   苏蔓青是真没想到萧家老两口在萧忠良与牛翠花三言两语的挑拨中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   “明明是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妈妈才杀的鸡,你们一点粮食都没给我们留,我们不吃鸡,难道要让我们饿死?”就在牛翠花哭鸡的大嗓门中突然插入了一道清脆的童音。   “嘎!”   牛翠花被噎得停止了哭嚎。   看着从苏蔓青身后冒出的毛茸茸脑袋,恼羞成怒的牛翠花怒吼大毛,“一顿不吃怎么了?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人,家里谁没饿过肚子。”   “两顿,不是一顿!”二毛从苏蔓青另一侧伸出两根手指指正牛翠花的话。   “两顿!”   不仅是牛翠花震惊了,就连萧忠良与他们家的三个孩子也震惊了,从出生开始,他们一天就只吃两顿,从来就没想过一天吃三顿是怎样的美景。   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鸡肉香,二牛狠狠吞了吞口水,要不是手被他爹狠狠抓着,他真的很想冲进厨房把锅里的鸡肉全部吃下肚。   他饿了,也馋了。   “老大家的,我们出门前你不是做了饭吗,家里怎么会一点吃的都没有?”大毛的话提醒了萧老头。   嘴角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牛翠花才说道:“爹,今天我们打理的是二龙坡的田,离家远,早上出门一时忘了小叔家的,急匆匆带着饭跟孩子就出了门,我也不是有意的。”   解释给了,信不信随意。   “老二家的,你看,你大嫂也不是故意的,你……”萧老太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分家好,就苏蔓青这身板跟做派,她担心会饿死。   “娘,就算我忘了留食物,可她也不能杀鸡啊!”   萧老太太想息事宁人,牛翠花可不愿意,她今天敢一点粮食不给苏蔓青母子四人留就打算闹事分家,她才不想白白养活四张嘴。   “娘,咱家的鸡没少。”   就在牛翠花打算接着用杀鸡的事做文章时,家里负责照顾鸡的大丫从鸡圈跑过来说道。   “你说啥?”   牛翠花的大嗓门突然拔高,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一阵发疼。   “娘,咱家的鸡一个都没有少,小婶婶没杀咱们家鸡。”此时大丫脸上的神情也很迷茫。   听到这意外又震惊的消息,牛翠花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鸡圈,打开圈门,她半趴在地上一个个数过去,可不管数几遍,也不管摸几遍,确实是一个都没有少。   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牛翠花等人吃惊,就连大毛几个孩子也无比的吃惊。   他们之前可是亲眼看到苏蔓青提着刀出门的,也带着滴血的鸡回来,怎么家里的鸡一个都没少。   想着想着,几个孩子眼里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我们吃的是公鸡,大公鸡。”二毛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也换回了所有萧家人的心神。   他们家没有公鸡,五只都是下蛋的母鸡。   这下尴尬了。   “老二家的,这是怎么回事?”萧老头作为公爹不好问苏蔓青,问话的人就变成了萧老太太。   “娘,早上我跟孩子们回来在家里实在找不到吃的,我就去隔壁张大娘家买了只鸡,原本想着中午大家团团圆圆吃一顿,结果你们都没回来,大毛他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我就做主先吃了,只给您二老留了点。”从牛翠花开始表演就没开过口的苏蔓青终于解释了。   听到她的这番话,傻眼的不仅只有牛翠花。   “全……全吃肉?”二牛眼珠子瞪得都快出眶了。   “没买到粮食,孩子们又都饿得难受,我就只能把鸡炖了吃肉。”苏蔓青的话无比的招人恨。   昨天只沾了一点荤腥的萧忠良突然就觉得肚子饿得无比的难受,瞪了牛翠花一眼,“翠花,快去做饭。”再不做饭就得点油灯吃饭了。   再也找不到理由的牛翠花就算再生气也只能从自己房间里拿出粮食去厨房做饭。   大丫、三丫给她打下手。   看着牛翠花那壮实的身体,不管是苏蔓青还是萧家老两口都沉默不语。   今天之前厨房的米缸里可是有粮食的。   苏蔓青没有进厨房去帮忙,大毛几个孩子看了一眼也都留在了院子里,他们知道大伯娘不喜欢他们,当然,他们也不喜欢大伯娘。   厨房里,看着碗里不多的几块肉,牛翠花又馋又气。   肉太少了,要是偷吃一块绝对很明显,要是光看不吃又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个性,于是只能一边摔摔打打做饭,一边猛吞口水。   闻着鸡肉香,牛翠花对苏蔓青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有钱给自己买肉吃,是不是也能给家里买点肉改善一下伙食,昨天那顿酒席她没夹几筷就没了,甚至沾了肉味油腥的汤汤水水都被亲戚们用馒头沾得干干净净,要说她不馋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晚饭就在各种算计中做好了。   正房的中堂,一盏油灯驱散了黑暗,一家人围坐在桌边。   大人小孩一共一十人,挤一挤勉强也能坐下。   看着桌上一点油腥都没有的死面饼,再看着黑乎乎看不出原型的菜,苏蔓青一点胃口都没有,不仅是她没有胃口,大毛几个孩子也没有。   举着筷子,母子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比他们更快的是牛翠花与二牛。   两双筷子唰唰唰几下,苏蔓青留给萧家老两口的鸡肉一块都不剩。   啃着油汪汪的鸡腿,牛翠花大言不惭道:“弟妹,明天再买只鸡给爹娘补补身子,爹娘身体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萧家老太太看着被二牛抱走的鸡汤碗尴尬地拒绝。   到嘴的肉牛翠花怎么可能放弃,“娘,老二家的孝顺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连鸡汤都没捞着的萧老太太脸红了。   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慢吞吞啃着硬饼子的苏蔓青回答道:“好。”   一听明天有肉吃,牛翠花一家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就在苏蔓青跟牛翠花玩着小儿科的‘宫斗’时,即将奔赴战场的萧旌旗也看到了中央颁布的土地改革法。   土改来了,作了恶的地主阶级该向人民谢罪了。 第16章   苏蔓青没有说空话,第二天一早就去村里养鸡多的人家又买了一只公鸡,这年头家家户户母鸡都是留着下蛋的,能换钱的公鸡非常容易买。   “妈妈,咱们真的要带回去吗?”   跟在苏蔓青身后,大毛一脸的不舍,不仅是他,就连二毛、三毛看向公鸡的目光也无比的缠绵。   “有舍有得。”   苏蔓青没有多说,至于孩子们能不能听懂,暂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正在做早饭的牛翠花从苏蔓青出门开始就翘首以盼,等见到提着公鸡进门的苏蔓青,壮实的身子立刻以灵活的姿势热情地窜了出去,手脚利落地接过公鸡,“弟妹,你坐着休息,我去做饭。”   “辛苦大嫂。”   没有跟牛翠花抢活干,苏蔓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吃亏。   苏蔓青不担心,但大毛几个孩子担心!   自从答应萧旌旗要照顾新妈妈,他们就把苏蔓青划拉成了自己人,半小时后,闻着厨房里鸡肉的香气,三毛戳了戳大毛的胳膊。   “干嘛?”   一直盯着厨房门的大毛不明所以。   “去看看。”心眼不少的三毛担心牛翠花偷吃。   “好。”早就想去看看的大毛立刻响应,带着两个弟弟迂回着转到了厨房后面的窗户,透过窗户,他们看到牛翠花与二牛正顿在灶膛边狼吞虎咽。   大毛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正在他准备破坏时,两只小手同时捂在了他的嘴上。   然后他就被二毛、三毛拖走了。   “为什么不让我戳穿他们?”萧家后门外,大毛怒瞪二毛、三毛,只要一想到大伯娘母子偷吃苏蔓青买的鸡,他就气得想揍人。   “咱们是外人。”二毛非常清醒。   刚还气鼓鼓的大毛顿时泄了气,小心看了一眼二毛、三毛,辩解道:“我觉得妈妈对我们挺好的,愿意给咱们做饭吃,还问我们的学习。”   自从父母过世后,他从苏蔓青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母爱。   “我们不能给她找麻烦。”对比了一下牛翠花与苏蔓青的身型,二毛、三毛眼里都是担忧,新妈妈太弱了,肯定打不赢大伯娘。   听两个弟弟这么一说,大毛沉默了。   萧家今天的早饭比以往早了半个小时,就连一早下田劳作的萧忠良也在十点左右就回来了,还没踏进家门,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忠良,你家吃鸡肉啊?”   “萧老大,你家今天有啥美事,不年不节的居然吃鸡。”   “真香,闻着就能下两碗饭。”   这年头个个肚子都缺油水,萧家一炖鸡,半个村子都闻到了味道,更何况是连续两天都闻着味,一些好事的村民遇到萧忠良忍不住打探起来。   “弟妹给爹娘买了只鸡补补身子。”   憨笑着,萧忠良也没昧下苏蔓青的功劳。   一听这话,村民们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苏蔓青不仅识大体,懂大义,人家还孝顺,刚进门就给公公婆婆炖鸡补身体,真是个好媳妇。   不声不响间,苏蔓青又赢得了好名声。   饭菜做好,一家子都上了桌,一小筐的杂粮饼,个头挺大,但看着挺干,苏蔓青猜测不好咬。   菜大白天终于能看出颜色与形状,一大盆连汤带水混和煮的南瓜豆角,从颜色看应该炖煮很长时间,反正不太吸引人。   还有一碟黑乎乎的咸菜。   也没什么色相。   桌上唯一最吸引人的就是桌中心的一大碗鸡肉,鸡肉纹理清晰,鸡皮黄灿灿,一看就能看出这只鸡养得挺肥,肯定非常好吃。   “咕咚。”   好几道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传来。   就在苏蔓青母子四人礼貌地等待萧家老两口先动筷时,整碗鸡肉被端了起来。   是牛翠花。   “人多肉少,我给大家分分。”一脸喜意的牛翠花一边快速夹动着碗里的鸡肉一边念叨谁对家里的贡献大,适合分到什么样的肉。   看着口水四溅的牛翠花,苏蔓青顿时倒了胃口。   等牛翠花分完,苏蔓青母子四人碗里一块鸡肉都没有,看着大碗里孤零零的两只鸡脚,一个鸡心,一块鸡肝,苏蔓青都不敢信牛翠花能这么蠢。   大毛三个孩子的眼睛也瞪得溜圆。   大伯娘之前就带着二牛在厨房偷吃,现在居然就分他们这么点,这也太欺负人了!   “老二家的,你跟孩子吃我碗里的吧。”萧老太太臊红着老脸把自己的碗推向苏蔓青,眼睛根本就不敢看人,她知道牛翠花吃相难看,但没想到今天这么难看。   难看到丢人现眼。   “娘,弟妹昨天他们吃了一整只鸡,今天少分点多正常,你快吃,真要不想吃就分给二牛,二牛读书辛苦,多吃点肉补补身子。”埋头狠吃的牛翠花还空得出嘴指点萧老太太,嘴里的饼渣子随着她的张口四射着渣子。   “奶奶,给我。”   二牛非常干脆地把萧老太太碗里的鸡肉全部拨到自己碗里,一点都没客气。   “二牛,慢点,慢点,别噎着。”   看着狼吞虎咽的二牛,萧老太太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   牛翠花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苏蔓青身边三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得意极了,看来公公婆婆还是更亲从小养在身边的孙子。   她忐忑的心终于踏实了。   大毛几个孩子的身世萧旌旗除了向苏蔓青交代过,家里就只有萧家老两口知道,在不了解情况的牛翠花眼里,大毛他们就是萧旌旗的亲骨肉。   “爹,娘,分家吧。”   看着默不作声的萧家老两口,苏蔓青突然说道。   迅速从啃鸡肉中抬头,萧忠良与牛翠花都诧异地看向了苏蔓青,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弟媳居然能说出分家的话。   “不行。”   首先反对的居然不是萧家老两口,而是牛翠花。   “大嫂,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家里家产全部被叔伯分了,我手里也没剩几块钱,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我以后不可能还给家里买大公鸡吃。”苏蔓青当然知道牛翠花打的是什么主意。   皱着眉头,牛翠花可不信苏蔓青的话。   今天早上她出门了,当然知道昨天苏蔓青在村里的壮举,昨天之前她可能很想分家,但娘家嫂子给她分析过,地主千金出身的苏蔓青肯定有私房钱,这钱只能以孝敬萧家老两口的名义才能占到便宜。   “弟妹,父母在,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新进门的媳妇说分家。”牛翠花开始摆大嫂的姿态。   懒得看牛翠花,苏蔓青乌黑的眼睛只看着萧家老两口。   大毛三个孩子爷看着老两口。   “老二家的,这田里地里的活可不轻省。”萧老太太是真担心苏蔓青母子四人会饿死,哪怕偏心亲孙子,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儿媳活不下去。   “娘,你真觉得不分家我们母子就有好日子过?”   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碗里的边角料,苏蔓青对于分家那是迫不及待,牛翠花为难她是一方面,更重要一点是她接受不了对方不卫生。   “翠花不是有意的,她……”   不想再听萧老太太偏袒的话语,苏蔓青干脆打断对方,“娘,大嫂确实不是有意的,因为是故意。”故意恶心自己,故意刻薄他们母子。   “弟妹,你这是啥话,我……”啃着鸡肉的牛翠花不满意了。   “闭嘴。”   冷冷瞪了牛翠花一眼,苏蔓青看着萧老两口明说道:“爹,娘,我带着大毛三个孩子净身出户,不分家里任何家产,该我们对您二老的赡养我们也绝不推辞。”   “好,今天就分家,马上分!”   牛翠花知道老两口手里有一笔萧旌旗带回来的钱,早就觊觎的她立刻同意分家。   “行,去请村长来主持分家。”苏蔓青也同意。   吃饱喝足的牛翠花一推眼前的空碗,直接就跑出了家门,分家的事不仅得请村长来主持,还得在村里多叫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参与,是她苏蔓青硬要分家,可不是她逼的。   事已至此,萧家老两口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对于苏蔓青,他们其实是埋怨的,好心好意帮衬对方,结果对方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他们以后也懒得再费力不讨好。   萧老两口子不想管事,一心想分家的苏蔓青与牛翠花在村长的主持下只花了十几分钟就把家分了,分得这么容易,主要是因为苏蔓青什么都不要,只带走自己的嫁妆跟三个孩子。   村长一个外人劝也劝了,见劝不了只能派几个村民抬着苏蔓青的嫁妆把人送回苏家庄。   苏蔓青在苏家庄可是有房子的。   看着还没到三朝回门就回来的苏蔓青,苏家庄沸腾了。   这才嫁出去几天就带着嫁妆,带着三个孩子回来,这是被休还是啥情况?   苏蔓青可没管村民们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接过隔壁张氏递来的钥匙,在对方担忧的目光中打开了关闭了两天的苏家大门。   结果还没跨进家门,她的几个叔伯就哭丧着脸把她堵在了家门口。   “青丫头,这是你家的田产,地产,给,都还给你,我们不要了。”从怀里掏出还没捂热的契书,苏老头眼底是深深的恐惧。   “大伯,这在县城相关部门转让的东西不是你塞给我就不是你们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所有权是你们,不是我。”苏蔓青没有接苏老大递来的产权契,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家几兄弟。   打土豪,分田地,可不是闹着玩的。   敢谋财害命,她就敢借国家的手收拾这群糟心亲戚。 第17章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 心急的苏老三顿时炸了锅,“青丫头,这些田地你家都种多少年了, 我们动都没动, 咋就成了我们家的,这去哪说都没这道理。”   “没事, 只要产权上的名字是你们的不管你们种没种过,就都是你们的。”   苏蔓青之前那么干脆利落让这帮亲戚分了家产那是因为快到六月三十号了, 1950年的6月30日可是中央颁布《中华人们共和国土地改革法》的日子, 从这天起, 全国都将按照土地法重新划分土地。   当然, 地主阶层也将被清算。   能迅速甩锅,此时的她就跟六月天吃了雪糕一样惬意。   看着苏蔓青那张美丽到张扬的脸庞, 苏老大内心是恐惧的,但求生欲还是让他镇定着情绪露出一张堪称慈祥的笑脸,语气诚恳。   “青丫头啊, 你是女孩, 之前我们是怕你家产被外人谋夺了去,才暂时分了你家田产,其实也不叫分, 只能说是暂时保管,我跟你几个叔伯早就商量好了, 如果你被欺负回了娘家, 咱们就物归原主, 毕竟我们跟你爸可是亲兄弟, 我们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虽然不知道苏蔓青为什么突然回村, 但连嫁妆都抬了回来, 苏老大猜想肯定是在萧家出了什么事被扫地出门。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这边说点好听的,给点温暖,肯定能把没什么处世经验的青丫头糊弄住。   只要扔出烫手的田、地产,就算装孙子他都愿意。   看着把自己当傻子耍的苏家几兄弟,苏蔓青内心冷笑不止。   我可真是谢谢你们为了我好,呵~   “对对对,青丫头,确实就是大哥说的这样,你是女孩,早晚得嫁人,我们一合计可不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做法可能不太妥当让你伤了心,但那毕竟是做戏,做不得真,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当叔伯的不容易,说起来,你可是老四唯一的后人,我们不帮衬你帮衬谁。”苏老二脑子也迅速开动补圆漏洞。   苏家两兄弟前后这么一说可就高大上了,顿时把算计侄女家产的事变成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与操心。   “真的吗?”苏蔓青感动坏了,一脸激动地看着几个叔伯。   一看糊弄有门,苏家几兄弟也激动了。   “当然是真的,青丫头,咱们可都流着一个祖宗的血,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像外人说的那么不堪,之前闹腾的那些都是表象,是假的。”苏老三也跟上几个哥哥的节奏。   “大伯,可我至今还记得当初五婶骂我的那些话!”   水灵灵的大眼里迅速积满泪水,此时的苏蔓青看起来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   早就躲在暗处观看的五婶迅速冲了出来,然后一脸自责与心疼地抓向苏蔓青,“青丫头,都怪五婶之前话说重了,可之前要是话不重,你肯定不肯把家产分出来,不肯分,你嫁人后家产可就保不住嘞。”   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避开五婶伸来的手,苏蔓青一脸茫然。   “五婶,可当初我并不想嫁人,是你们逼我嫁人的,如果当初我不嫁人,就不存在有人算计我家的家产。”   五婶与苏家几兄弟顿时被苏蔓青的话噎住了。   粗糙的脸皮狠狠抖动了几下,内心无比焦灼的苏老大深吸一口气接着哄骗道:“青丫头,你是女孩,嫁人是必定的,如果当初你五婶不给你介绍人,也许你自己看上谁就结婚了,我们只是早一步断了你被算计的可能。”   “是吗?”苏蔓青看向苏老大的目光多了一丝信任。   “当然是真的,青丫头,你看,知道你带着孩子回家,我们这不就赶紧把田契,地契给你送来了吗?”说到这,苏老大再次扬了扬手里的契书。   终于把事情全部圆上了。   “可五婶还是让我伤心了,我当初真是以为……”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五婶,苏蔓青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   “啪啪啪——,是我不好,都怪我做戏做过了头,青丫头,五婶给你道歉,你大人大量原谅我。”   知道不出点血不行了,五婶也算狠,直接拍了自己几巴掌,每一掌都很用力,脸颊迅速肿了起来,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不狠不行,她家大哥也偷偷转了老四家好多田产,按照新政策,可都算是地主阶层,为了自己家,为了大哥,她不得不在苏蔓青面前低声下气。   “五婶,我爸妈的死……”苏蔓青非常记仇。   “扑通。”见五婶连自己的嘴巴都打了,苏老五也干脆利落面朝苏家大宅跪了下去,指天发誓道:“四哥,四嫂,是我不是人,是我辜负了你们的恩情,当初你们救了我,我一时心慌没敢说出真相,对不起,四哥,四嫂,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青丫头,你们放心,以后我一点会好好对青丫头,我发誓。”   戏做到这份上,苏蔓青才用手轻轻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   “爸,妈,你们安心地去吧,我会撑起这个家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没有说原谅苏老五两口子的话,苏蔓青看向苏家大宅一脸坚定。   “青丫头,你看?”   跪也跪了,脸也打了,苏老大不得不继续之前的话题。   没时间了,他们得尽快把田、地产还给苏蔓青。   “大伯,我跟孩子匆匆忙忙赶回来,我们都还没吃饭……”话苏蔓青只说一半,但她知道苏老大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老五家的,赶紧去通知你几个嫂子来给青丫头跟孩子做饭。”听话听音,苏老大顿时知道苏蔓青是什么意思,立刻吩咐五婶,同时几兄弟也帮忙着把苏蔓青的嫁妆箱子都抬进了苏家大门。   “辛苦几位叔伯了。”   当空手掌柜的苏蔓青一点都没觉得指使几个长辈有什么不对,很是自然地牵着早就目瞪口呆的几个孩子跟着进了家门。   大伯娘几妯娌来得很快,她们不仅从各家带来了不少的粮食、鲜肉、腊肉,青菜,还招呼在家的孩子都过来帮忙打扫。   苏家占地面积大,自己打扫的话肯定费神又费力,有了免费的劳力,苏蔓青顿时把堂兄妹致使得团团转,人多力量打,饭做熟的功夫,整个家就被擦洗得焕然一新。   就连院子里栽种的绿化植物都被再次剪出了形状。   坐在餐桌前,大毛三兄弟看着丰盛的午餐猛吞口水,红烧排骨,蒸腊肉,油汪汪的炒青菜,白花花的大米饭,这……这真的是他们的午餐吗!   “别看了,快吃吧。”   端起碗筷,苏蔓青给几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排骨才开动。   别看几个伯娘嘴毒又爱算计人,但做饭的手艺还过得去,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苏蔓青心情更好,好到同意一会就陪同几个叔伯去县城更改田地契的持有人。   一顿饭吃得母子四人都无比满意。   放下碗筷,苏蔓青都觉得有点吃撑了。   主要是几个伯娘知道苏蔓青挑剔,不仅卫生过关,就连送来的青菜掐的都是最嫩的,这让在萧家没好好吃上饭的母子四人一不小心就都吃撑了。   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苏蔓青笑得一脸温和,“一会跟我去趟县城。”   “我们也要去吗?”二毛大眼闪烁了一下。   “嗯,一起去。”没跟几个孩子多解释,苏蔓青回了卧室,打开抬回来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子,这里萧旌旗留给她的,里面是一些纸质的文件,看着上面盖着的红色印章,她才用原主曾经上学的挎包装了起来。   就在苏蔓青在卧室里整理该带的各种证件材料时,大毛几个孩子也在打量苏家前厅。   很大,很漂亮,就像他们曾经的家一样。   “你们说,她为什么要带咱们去县城?”摸着带着软垫的太师椅,二毛精致的脸上有着隐约的担忧。   早就把前厅所有家具都摸了一遍的大毛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落地瓷瓶一脸开心,猜测道:“县城可多好吃的,妈妈肯定是带咱们去吃好吃的。”   跟着苏蔓青不仅有肉吃,还有白米饭,他一点都不排斥跟苏蔓青出门。   看着没心没肺的大毛,二毛把视线转移到一直没说话的三毛脸上,“我听说县城可多人了,要是不小心走丢,可就再也找不到家了。”   听到二毛的话,三毛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他还小,就算聪明,但对于二毛问的这个问题还是很害怕,爸爸不在身边,他们就这么跟着才认识几天的新妈妈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说实话,他内心既矛盾又害怕。   “我们为什么要走丢,牵着妈妈的手就好了。”大毛对于两个弟弟的杞人忧天很是不理解。   “要是牵不到手怎么办?”   二毛脑海里浮现被丢弃的凄惨画面。   “那……那我们就自己抓住妈妈的衣角,这样肯定不会走丢。”大毛磕巴了一下就找到了办法。   “好吧。”看着自信满满的大毛,二毛跟着三毛回到了餐厅,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用菜叶子包起米饭捏成团子塞进了衣兜。   “我也带。”   跟过来的大毛虽然没有意识到两个弟弟为什么这样做,但非常自觉地也给自己包了两个饭团子塞到衣兜里。   等母子四人再相聚时,几个孩子脸上的神色各不同。   看了一眼几个孩子那鼓鼓囊囊的衣兜,苏蔓青立刻知道里面装了食物,不过她并没有拆穿,而是很自然地牵起大毛的手往大门走去,“走,我带你们去县城逛逛。”   就在母子四人各有打算时,蹲在苏家大门外的苏家几兄弟也愁眉苦脸。   “大哥,你说她信了吗?”苏老三狠狠踩了踩地上爬过的蚂蚁,脸上都是不确定的担心。   “要是不信咱们不亏死了吗?”想到送进老四家的那些精细米面,老二的脸颊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心疼了。   “大哥,青丫头不会是耍我们的吧?”回想起在苏蔓青手上吃过的亏,苏老五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忍不住站起身走近苏家大门看了看。   门关得严实,啥都看不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青丫头不知道政策下来了,这样还有可能糊弄过去,毕竟这么多田产、地产,是个人都会眼红。”把手里的烟杆在石头上磕了磕,苏老大也是一肚子的难过。   幸好村长早一步得到消息,不然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几兄弟打着如意算盘时,身旁紧闭的苏家大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大四小,几兄弟眼里闪过诧异。   “大伯,孩子小,又是第一次跟我回家,我不放心他们单独在家。”挎着布包,苏蔓青一边带着孩子锁门一边跟苏老大等人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还敲了敲隔壁张氏家,拜托对方帮她照看照看家门。   张氏看着苏蔓青身后不是善茬的苏家几兄弟,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最终还是咽下了关心的话语,点头同意帮苏蔓青照看家门。   “青丫头,咱们借了村长家的马车,你跟孩子都上车,这样速度也快点。”   苏老五很热心地帮苏蔓青把几个孩子都抱到早就等待在一旁的马车上。   “我走得慢,确实容易耽搁时间,也好,各位叔伯,我就不客气上车了。”知道几个糟心叔伯担心的是什么,苏蔓青也没客气,直接坐上了车。   苏家庄去县城可不近,她可不想用脚步丈量尺寸。   马车本来就不大,坐上苏蔓青母子四人后也就只余一点位置,这个位置最终年龄最大的苏老大坐了上去,其他几人跟在马车后面走路。   马车行走在一片沃野中,到处都是被风吹得浪起的稻谷。   绿油油的,非常动人心弦。   “大伯,咱们这的田地可真好,这稻子长得一看就比别处精神,秋天一定能大丰收。”看着连绵的稻浪,苏蔓青觉得心情更好了。   别说她心情不错,就连三个孩子也忘了之前的担忧,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的景。   远处是起浮不绝的高山,一条大河顺着村庄蜿蜒流淌,连绵的稻田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农人,他们甚至还眼尖地看见在河里玩耍的小朋友。   苏家庄的景比柳树村好,玩的地方也多。   看着满眼都是兴奋的苏蔓青母子,苏家几兄弟怄得快吐血,苏老大只能五味杂陈地支吾的一声,回答道:“这片最好的田都是你们家的。”   要是没有新政策,这些田可都是他们的!   这一刻,苏家几兄弟都觉得心痛无比,这么好的田,他们还没捂热就要吐出去,想想一点都不甘心,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丝大逆不道。   要是……   苏蔓青脑海里虽然有整本书的剧情,但从小不管事的原主还真不知道眼前这片如此美的田全都是他们家的。   看着在田地里细心劳作的一些人,她立刻知道都是她家的佃户。   就是租种他家田的农民。   不过以后这种职业就没有了,土改后,人人有田种,户户有土耕,再也没有地主阶级。   垂下眼帘,苏蔓青没有遗憾自己没有当上大地主,她知道时代在发展,政策在转变,她只要顺应历史总能把日子过好。   马走得快,一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到了县城。   县城外围还留着高高的城墙,只是城墙上残留着一大块一大块的黑斑,苏蔓青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战争留下的创伤,也是历史的见证。   全国解放了,进出城没有任何手续。   马车一路带着众人来到了县政府。   现在不是后世,很多职能部门都集中在县政府,田、地产变更的部门也在里面。   留下苏老五照看着马车,苏老大神色拘谨地带着一行个人小心翼翼走进了政府大门。   半辈子的农民,他们一直都害怕跟‘官家’打交道,要不是这次牵扯到全家的命运,他们也是不敢自己来办事的。   再次敬畏地看了一眼三层楼高的县政府,苏老大熟门熟路地来到上次办理田、地产过户的办公窗口,然后捏着一大摞田、地产契书拘谨地对工作人员说道:“同……同志,麻烦帮我们办一下田、地产权转让。”   正在低头书写的工作人员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老大,然后热情地说道:“同志,响应国家政策,全国停止一切产权转让办理。”说完还指了指一旁的墙上,“同志,上面都有关于政策的相关内容。”   “停……停止办理产权转让?”   磕磕巴巴间,苏老大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一片。   早就看到墙上贴着的告示,算计了一切的苏蔓青暗自笑得肚子都疼了,此时见苏老大一副天塌的样子,她赶紧装出一副不知情的诧异神色。   “同志,土地要改革了,以后国家会按照人头分田地,你放心,只要是农民都会有田种,有粮吃。”见苏老大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工作人员还热心的解释了一句。   “大哥,什……什么情况?”   苏家几兄弟识字不多,并不能完全理解墙上告示的意思,但他们已经听明白了工作人员最开始的那句话。   停止办理产权转让,那他们就是绝对的地主成分。   这怎么行!   老四吃肉的时候他们只轮到喝了点汤,好不容易老四死了,算计了家产的他们还没轮着吃肉就要承担地主阶层的责任,他们绝对不干!   一着急,苏家几兄弟就面红耳赤地冲到办事窗口。   “同志,怎么就不能办了,我们头两天才来办理的,中间就隔了几天,这才几天咋就不一样了。”双手紧紧掰着窗口,苏老三急得把头都伸了进去。   顿时吓了工作人员好大一跳。   “老乡同志,这是国家政策,并不是个人能做主的,你们别着急,也别担心,都回去安心等着,过几天就有干部下乡处理土改的事。”工作人员虽然被吓到,但还是很有耐心地再次解释了一句。   “不行,才三四天功夫就不能办理,要是不能转让,之前的也不算。”   抢过苏老大手里的田契、地契,苏老三把它们全部扔到了工作人员的桌上,直接耍起了赖。   看着作死的苏老三,苏蔓青心情很好地看了一眼门口配枪的战士。   这年代为了地方安稳,县政府这些部门可都有战士保卫,而苏家几兄弟的大嗓门早就引起了这些战士的注意,背上的木仓都微微动了好几次。   “同志,我们有政策的……”   工作人员脾气还算不错,一边无奈地再次解释一边拿起了苏老三扔进去的产权契,等看清楚上面具体有多少田地后,刚刚还略带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同时对着门口的保卫战士点了点头。   早就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几个战士冲了过来。   被强势按倒在地时,苏家几兄弟还是一脸的懵逼。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就被抓了!   “同志……”看着苏蔓青与大毛几个孩子,所有战士脸上的神色都非常严肃,他们刚刚可是看着苏蔓青跟苏家几兄弟一起来的,可以说是一伙。   “同志,我是军人家属。”   第一时间苏蔓青就对自己的身份做了说明,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上的挎包,“几位同志,包里有我身份的证明文件。”非常时期,安全第一,她没敢自己掏包。   “同志,你等等。”   工作人员小心取下苏蔓青身上的挎包翻看起来。   看着文件上一枚枚红色的印章,工作人员神色严肃的同时也肃然起敬,就连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上了温和,“同志,你请稍等,我得向上级做个汇报。”包里的东西牵扯实在是大,他做不了主。   “好的。”苏蔓青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走近战士低语了几句,然后就带着苏蔓青的挎包匆匆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几个战士也放开了苏家几兄弟。   后背没有了强势的按压力量,但苏家几兄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浑身冷汗地趴伏在地。   害怕,带木仓的战士让他们害怕。   也正是因为极致的害怕让他们此时抖得像筛糠,无法站立。   “同志,需要帮忙吗?”刚刚短兵相接,战士们并没有在苏家几兄弟身上摸到武器,加上看在苏蔓青母子四人的面份上,他们才对苏家几兄弟客气了几分。   “不……不用了。”   艰难爬坐起身,苏老大的视线一点都不敢往几个战士的身上停留。   战士们也没有强求,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远远监控着全场。   战士们退去,苏家几兄弟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艰难从地上爬起身子然后佝偻地站立着,本就畏惧的心更畏惧了,畏惧得脑子一片糊涂。   害怕留下,也不敢走。   看了一眼怂唧唧的几个叔伯,苏蔓青眼眸深处闪过讥讽。   呵~,欺软怕硬的人渣,这才哪到哪,等等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抢别人家产会遭到怎样的报应。   没有等多久,工作人员就带着苏蔓青的挎包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身穿笔挺中山装的威严中年男子,男子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只戴帽的钢笔。   这打扮一看就是领导。   身姿笔挺地看着走近的‘领导’,苏蔓青脸上一点惧意都没有,不仅是她神色自然,就连站在她身边的三个孩子也是一脸沉稳。   吴镇军诧异于苏蔓青的年轻,但并不怠慢,伸出手,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苏同志,你好,让你久等了。”   “苏同志,这是吴县长,吴镇军同志。”办理产权证的工作人员小张及时小声介绍了吴镇军的身份。   “吴同志,你好。”苏蔓青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苏同志,你父亲每年都给国家无偿捐赠大批粮食,是我们的革命同志,请问,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到你的?”虽然苏蔓青只等待了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但吴镇军不仅搞清楚了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夫妻关系,也搞清楚了苏家几兄弟对苏蔓青的算计。   “吴同志,我想单独跟您汇报一些情况。”   看着一脸懵懂的几个孩子,苏蔓青并不想把几个孩子真实的身份宣扬得人尽皆知。   有些功勋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生的悲痛。   “好,小张,你跟我们来做谈话记录。”吴镇军认真看了一眼苏蔓青,再看向大毛几个孩子的眼神就更加温和。   看着苏蔓青与吴镇军远去的背影,苏家几兄弟脸色更加惨白。   县长对青丫头都那么客气,完了!   县长办公室,苏蔓青郑重地把挎包里的各种证件整整齐齐摆放在吴镇军的桌面上,然后才说话。   “吴同志,这是每年我爸妈捐赠给□□的粮食,这些粮食是我家全年产出的百分之七十。”说话间,她从一堆证件里推出了一份签字盖章的文件。   “对,这些都是我当初代表组织接收的,这上面的签名是我签的,你家的情况我已经向上级领导做了汇报,你放心,土地我们会按照政策收回来重新分配,但我给你家申请了开明绅士这个头衔,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吴镇军解放前是周边这片区域最高党领导,对于苏老四的贡献他比谁都清楚。   “谢谢,谢谢吴同志的体恤。”   苏蔓青瞬间放了一百个心,只要她家有了开明绅士这个头衔,哪怕曾经是地主阶层在即将到来的土改中也绝对不会受到牵连。   看苏蔓青脸上露出笑容,吴镇军神色更温和了,“苏同志,党会记住每一位同志的付出。”   “嗯!”   重重点了点头,苏蔓青才把另外三份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递向吴镇军,而这也是她今天愿意跟着几个叔伯进城的最重要原因。   站起身,吴镇军非常郑重地接过苏蔓青递来的战亡证明,拿着这沉甸甸的文件,他知道苏蔓青对组织有所求。   果然,苏蔓青开口了。   “吴同志,我跟萧旌旗收养了这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我们希望他们能无忧地长大,他们虽然跟着我们生活,但我们希望能保留他们各自的户口,他们都是家里的独苗,我们夫妻希望他们长大以后能继承他们父母的遗愿,做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好。”   听了苏蔓青一席话,吴镇军高度赞扬,“苏同志,你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我们一定会迅速办理。”   说完,侧头对谈话记录的小张说道:“小张,你尽快把苏同志这件事落实下来,军人为国牺牲,咱们一定要让军人的后代感受到党的温暖。”   “是,吴同志。”小张站起身郑重点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离苏蔓青进城的目的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她也开口了,“吴同志,刚刚墙上的最新政策我看了,我想问问,我家情况有点特殊,我跟萧旌旗都不想孩子们的身世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能不能提前按照政策帮我们分家。”   吴镇军略一思索立刻就明白了苏蔓青真正的意思。   “我记得你家房子不算小。”苏老四家他去过,知道大体占地面积。   微微一笑,苏蔓青自信地接过了话头,“吴同志,按照政策分成四户刚刚好。”这样一来,她不仅保住了整栋房子,孩子们也能生活在她身边。   一举两得。   “你家情况确实特殊,我们就按照政策特事特办,一会让小张带人去你家跑一趟,实地考察后就按照政策给你们提前把房子给分了。”吴镇军跟苏老四合作多年,对年纪轻轻就失去父母的苏蔓青多了一丝疼爱。   “感谢吴同志为人民服务。”   这时代不兴说过多的感谢话语,苏蔓青干脆敬了个军礼。   大毛几个孩子虽然不太明白苏蔓青最终获得了什么样的利益,但他们还是乖巧地跟在身后对吴镇军也敬了一个军礼。   面对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敬礼,吴镇军神色更温和了。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小张赶紧安排勘察的人员与车辆,如果今天就要去苏家庄给苏蔓青一家四口按政策‘分家’,那必须是开车去,不然时间上来不及。   “大伯,几位同志得去家里考察一趟,我先陪他们回家,我会跟几个伯娘说你们随后就到。”   歉意地看了一眼苏老大几兄弟,苏蔓青带着孩子上了停在县政府门口的吉普车。   这可是县里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可见对苏家的重视。   “苏同志,你真善良。”二十出头的小张见苏蔓青对苏家几兄弟还是一脸的尊重,忍不住从副驾上回头看着苏蔓青感叹了一句,如果换做是自己,他肯定做不到对算计自己家产的人笑脸相迎。   “张同志,谬赞了。”   把苏家几兄弟耍得团团转的苏蔓青非常满意自己的演技。   “苏同志,你这言谈举止应该是上过学,我是南开大学毕业的。”苏蔓青的容貌本就吸引人,再见到对方谈吐不凡,小张顿时找到了共鸣。   客气而疏远地一笑,苏蔓青礼貌回答道:“我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刚刚毕业。”别看她才二十岁,但她确实毕业了,主要是这年头的大学只需要读两年,上学上得早,二十岁可不就毕业了。   “那苏同志可以来咱们县政府工作,政府特别缺有文化的大学生。”小张兴奋了。   “谢谢,我会考虑的。”   面对小张的热情,苏蔓青含蓄地表达了谢意。   可小张第一次在县里遇到大学生,兴奋让他控制不住多说了起来,他说着自己学校里的趣闻,也说着工作中的不容易,反正自从知道苏蔓青跟他一样是大学生后,非常的自来熟。   结婚人士苏蔓青可不想说那么多话,她先是看了一眼开车的战士,然后用手捏了一下二毛的胳膊。   “哎呀~”   清脆的童音在车里响起,打断了小张滔滔不绝的话语。   “怎么了?”   小张担心地看着二毛这个长相精致的孩子。   “麻烦停下车,二毛有点紧张,想……”苏蔓青歉意地看着小张跟驾驶员。   “哦,原来是想上厕所,哈哈。”小张乐呵呵地伸手摸了摸二毛的脑袋,然后让驾驶员把车靠边停,幸好此时已经出了城,广阔的田地也方便一个孩子上厕所。   憋红着脸,二毛跟在苏蔓青身后下了车。   他冤枉!   他根本就不想上厕所!   带着二毛走到路边一棵大树后面,苏蔓青笑了起来,“二毛,你们不是答应爸爸要保护我吗?”   “可你也没遇到危险。”二毛不明白苏蔓青为什么掐自己。   “小张同志太健谈了,我不想跟他说那么多话,你们是不是得为我分担一点。”苏蔓青不好跟孩子明说什么避嫌,干脆明说。。   看出苏蔓青是认真的,二毛点头了,“好吧。”   “嗯,回去吧。”苏蔓青向二毛伸出了手。   早就在心中羡慕大毛每次都被苏蔓青牵着走,二毛很是矜持地扭捏了一下,“我是大孩子了,我能自己走。”说是这么说,但脸蛋却变得红扑扑起来。   知道二毛傲娇口是心非的性格,苏蔓青笑吟吟带着二毛在路边的水渠里洗了洗手,然后牵着小手往吉普车走。   被牵住小手,二毛得意地看了一眼车里东张西望的大毛。   大毛有点莫名其妙……   当车再次开动起来后,二毛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饭团子递向一脸温和的苏蔓青,“妈妈,吃。”这是他第一次叫苏蔓青为妈妈。   大眼忽闪了一下,三毛也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饭团递向苏蔓青。   两个弟弟都那么大方,大毛肯定不能落后。   “妈妈不饿,你们自己吃。”苏蔓青非常满意几个孩子的大方,但也没有接饭团,而是让孩子们自己吃,已经下午四点,孩子们吃个饭团也不会积食。   母慈子孝,后排座上一家四口顿时乐融融,外人一点都插不进去。   本来还想说话的小张只能遗憾地闭嘴。   县城到苏家庄的道路还算可以,虽然路面偶有坑坑洼洼,但车速弥补了不足,二十来分钟车就进了苏家庄。   吉普车一进庄,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庄里爱热闹的孩子甚至一路追随在车后。   几分钟后,车停在了苏家大门口。   车上不仅下来苏蔓青一家四口,还有穿着干部装的人员与几个带木仓的战士。   这辆吉普车经过改装,有两个后排,才能带这么多人。   “各位同志,辛苦了,请进。”打开紧闭的大门,苏蔓青叮嘱大毛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耍后就领着小张等人对房屋的面积进行实地考察。   就在小张等人忙忙碌碌时,村里也传递着无数闲言碎语。   甚至有过分的人说苏蔓青被抄家了。   早就等着消息的五婶等人没有看到苏家几兄弟,本就担心不已,此时再听到对苏蔓青不好的传言,顿时坐不住了,直接就往大哥家跑。   她家当家的不会是被抓了吧!   气喘吁吁跑到村长家,五婶还来不及叫人,她嫂子就从门里冲了去来。   “大嫂,我哥呢?”眼疾手快抓住大嫂,五婶一头一脸的汗。   “你哥晕倒了,我去叫游郎中,你进去照看照看。”大嫂扯开五婶的手,忧心忡忡地跑出了家门。   一听大哥晕倒,五婶更是六神无主。   “大哥,大哥,你醒醒。”用力推着躺在床上的村长,六神无主的五婶脑子一热,抡着巴掌就扇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顿响,村长的脸颊高高肿了起来。   也吓住了村长家的孩子。   “姑,你干啥打我爹。”亲爹晕倒了还被打,村长家的孩子也顾不得五婶是亲姑姑,赶紧上前阻拦,几个成年的男子一时着急手上也没个轻重,五婶直接被重重推倒在地。   胳膊擦过地面,留下一道鲜红的血溜子。   “大哥,你可害惨我们家了,我家当家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想起当初可是自家大哥撺掇苏家几兄弟算计苏老四家产,五婶所有的恐惧都化作了怨恨与威胁。   “这怎么能怪我,你们要是不贪,能有现在的结果吗?”脸被打肿,村长就算是晕得再死也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五婶气得冲过去挠了自家大哥几爪子。   “泼妇,泼妇,滚,滚出我家,以后你别想再进我家门一步。”被抓挠了脸,村长只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狠狠踹了五婶一脚。   然后五婶就被自己几个高大的娘家侄儿扔出村长家。   就在五婶亲兄妹间狗咬狗时,苏蔓青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按照政策,她家可以安排四户人家居住,大毛几个孩子单独立户头后,他们家就还是完整的家,不会有外人再住进来。   “苏同志,再见,你明天就可以来县里取新户口。”苏家门口,小张几人客气地跟苏蔓青告辞。   目送吉普车走远,苏蔓青才满意的关上了大门,提前未雨绸缪,特殊时期她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作者有话说:   放个预收文案,有喜欢的朋友们请支持一下,谢谢,么么哒~   《与穿来的将军丈夫在边疆养娃【七零】》   秦清曼一觉醒来不仅穿到了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还穿得一无所有,木屋四处漏风,外面冰天雪地,看着炕上哭声小得像猫叫的五岁弟弟,她真心希望这是一场梦。   饥肠辘辘的她上山挖野菜遇到觅食的野猪,就在她以为可以提前over时,身旁窜出一道身影一拳就把几百斤的野猪头骨打碎。   “秦同志,嫁给我吧。”沉默寡言的男人把野猪拖到秦清曼身边。   看着身材高大武力值杠杠的男人,再看看血糊糊的野猪,秦清曼可耻地屈服了。   有肉吃,嫁了! 第18章   夕阳下, 苏蔓青看着三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笑得一脸温和,在这种特殊年代,她终于凭借自己的智商与演技摆脱了地主阶层的束缚。   从今以后她自由了, 真正自由了。   “妈妈, 晚上我们睡哪?”早就留意着苏蔓青,见苏蔓青脸上露出笑容, 大毛立刻乐呵呵跑过来牵住苏蔓青的手,他对于新家无比的期待。   招了招手, 等二毛、三毛也跑到身边, 苏蔓青才放开大毛的手蹲下身子平视着几个孩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你们是想一人住一间房还是住在一起。”   那么大的房子就他们母子四人,就算一人一间也住得开。   “妈妈, 我们想住一起。”几个孩子早就商量过的,都是未满十岁小孩,哪怕最大的大毛胆子再大晚上也是不敢一个人睡的, 还是住一起安心。   “那你们想跟妈妈住东厢房还是单独住在西厢?”   苏蔓青作为现代人, 很尊重孩子们的个人隐私与意愿。   “想住在……”几个孩子转头打量起东厢、西厢,都是对称的一厅两室,跟妈妈一起住东厢也能住得开, 但要是住西厢房,他们就有三间房。   有更多的地盘。   “妈妈, 我们能住西厢房吗?”西厢与东厢就隔着一个院子, 不远不近, 既能看到苏蔓青的房间又有个人的独立空间, 二毛率先做出了决定。   “你们俩的想法呢?”   苏蔓青没有立刻同意, 而是把视线转到大毛、三毛脸上。   每个孩子都有选择权。   “妈妈, 我也想住在西厢。”三毛的大眼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带着说不出的雀跃与调皮,对于宽敞漂亮的新家,他也非常喜欢。   “我也想住在西厢。”大毛见两个弟弟都做出了选择,也赶紧表态。   “好,以后你们就住西厢,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房间,看看还需要添置一些什么东西。”牵起三毛柔嫩的小手,苏蔓青率先走向西厢,跟在她身后的大毛、二毛非常眼热地看着苏蔓青空着的那只手。   好想牵上去。   苏蔓青知道另两个孩子的心思,但家里三个孩子,她只有一双手,做不到牵两个扔一个,既然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干脆就只牵着三毛。   最小的孩子得到更多的照顾也属正常。   推开西厢带着玻璃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干净的小厅,小厅里摆放着配套的贵妃榻,桌椅,看着那精致的雕工,难得的好料材,苏蔓青觉得应该收起来,这东西真等到划分地主阶层就打眼了。   她不能给政府添麻烦,也不能连累萧旌旗。   打眼的东西收一收,换一套结实耐用的普通桌椅,以后这里就改成孩子们学习的书房。   打定注意,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进了北房,北房靠窗的位置是炕床,又大又宽,别说躺三个小孩,就是睡三个高大的成年人都没问题。   “妈妈,好漂亮的房间。”   活泼好动的大毛摸了摸床上厚厚的褥子,然后转身就跑到另一边摸起大衣柜。   别看这里是农村,但苏家的生活质量还算不错,配套的家具都用,炕床对面是一整排大衣柜,里面放着几个伯娘今天偷偷还回来的被褥。   看着那些被洗晒得干干净净的被褥,苏蔓青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不费一兵一卒就讨回被偷走的东西,也不知道几个伯娘知道田、地产无法更改后的真相会不会气得呕血。   她非常期待。   “妈妈,这里以后真的就是我们的房间?”看着漂亮的大房间,大毛兴奋得到处摸摸,二毛也激动得小脸蛋通红,他喜欢风景如画的苏家庄,也喜欢新房间。   “当然是你们的房间,以后你们就在这里生活、学习。”放开三毛的手,苏蔓青温柔地把小孩推向大毛、二毛,她看得出几个孩子此时非常兴奋,非常开心,作为开明的家长,她不打算拘着孩子的天性。   “谢谢妈妈。”   几个孩子知道这是苏家,是苏蔓青的家,此时苏蔓青把自己家分给他们,他们感动坏了。   “你们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房间,以后西厢房你们自己打扫,扫不干净就等着变花猫。”苏蔓青有意引导孩子们自己的事自己做。   “妈妈,我们一定会打扫干净的。”   大毛非常大声的表态,二、三毛也跟着猛点头。   “衣柜留一扇我放被褥,剩下的一人一扇,你们自己分配,选好告诉我,以后你们的个人物品就放在自己的衣柜里,妈妈不干涉。”说完这句话,苏蔓青就去了对面的南屋,南屋也是一间卧室,跟北屋一样的配置与布局。   看来这间房可以当作客房或者等孩子大些分出来单住。   搬了新家,有了独立卧室,兴奋的几个孩子行动很快,衣柜的选择按照年龄大小依次排序。   苏蔓青很尊重孩子们的选择,把衣柜里原有的被褥整理整理集中到留出来的那扇衣柜,然后才把孩子们从萧家带来的衣服按照他们选择的依次放入。   每一扇高大的衣柜里都只放着孤零零的一套换洗衣服。   还浆洗得发白。   “妈……妈妈,我们家太远了,带不了太多的东西,我们……我们……”小脸蛋红扑扑的,二毛想跟苏蔓青解释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个人物品,但回想起当初离家时被亲戚扣下的无数衣服鞋袜,他眼里都是不甘与气愤。   明明都是他家的东西!   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给自己买的,可都被亲戚家的那些小孩瓜分了。   想想就无比的委屈。   跟二毛一样委屈的还有大毛、三毛。   他们两家的条件也不错,新衣服也有好几套,可爸爸妈妈一牺牲就都被亲戚家的孩子瓜分了,能抢到这套带走的衣服还是因为亲戚家小孩嫌弃衣服太旧,不好看。   几个孩子年龄都还小,还无法完全隐藏情绪,苏蔓青把孩子们的委屈都看在眼里,然后带着几个孩子到小厅的贵妃榻上坐下,笑吟吟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妈妈给你们做新衣服,有爸爸妈妈在,没人还能像以前那样抢走属于你们的东西。”   “真的吗?”   几个小孩都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认真看着苏蔓青。   “真的,爸爸妈妈说话算话。”苏蔓青本身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既然孩子们认下了她这个妈妈,她当然会好好保护几个孩子。   “妈妈,你真好。”   激动无比的大毛热情地扑进苏蔓青的怀里,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爱护,也感受到了来自苏蔓青的慈爱。   这个新妈妈他喜欢!   摸着大毛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苏蔓青对一旁眼热无比的二毛、三毛张开了双臂。   早就羡慕肆无忌惮撒娇的大毛,七岁的二毛、六岁的三毛顿时顾不得性格的别扭,也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   母子四人静静地拥抱着,谁都没有打破平静。   时间缓缓流逝,看着院子里光影的慢慢变换,苏蔓青放开怀抱,依次亲了亲三个孩子的额头,然后站起身说道:“妈妈要做晚饭了,你们要不要来帮忙?”   “要。”虽然只经过几天的接触与熟悉,但三个孩子对苏蔓青的信任却是日日高涨。   也愿意帮着干活。   “走,咱们做好吃的去。”苏蔓青开心地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了西厢房。   跟在苏蔓青身后,三个孩子各自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们记得新妈妈亲在额头上的感觉,想着那带着温度的柔软触感,三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穿过院子,就在母子四人打算进厨房时,敲门声响起。   乌黑灵动的大眼里闪过了然,苏蔓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吩咐道:“你们去厨房帮妈妈看看柴火够不够,妈妈一会就回来。”说完就走向大门。   看日头,苏家几兄弟应该是回来了。   门外果然是几个怒目而视的伯/婶娘,一个个咬牙切齿面带凶残,看着开门的苏蔓青,她们恨不得从对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   苏蔓青一点都不想跟她们掰扯,“我不想听什么废话,要想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就别得罪我,我不仅是光荣的军人家属,我爸妈还是县长认可的革命同志,就拿我本人来说,我有知识、有文化,是大学生,县政府正缺人,我随时都可以去县里上班吃国家粮。”   说到这,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但笑意并没有到底眼底。   “马上就要土改了,我劝你们赶紧夹着尾巴做人,看在你们今天送回来的那些东西份上,我就不加入土改工作队了,不然你们知道等着你们的是什么!”   政策下只要顺水推舟,苏蔓青可以让这些糟心亲戚活得生不如死。   目瞪口呆看着强势无比的苏蔓青,几个伯娘突然就感觉到了陌生,陌生得让她们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这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分明就是狠心的妖孽。   “各位伯娘,回去吧,天色不早,我家小孩饿不得,我得回去做饭了,失陪。”淡漠地看了一眼几个愣神的伯娘,苏蔓青关上了家门。   随着苏家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震惊到失神的几妯娌终于回了神,回神的她们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怕,无比的后怕。   刚刚苏蔓青说的话她们听懂了。   回想着当家的在县政府的遭遇,几妯娌再也不敢在苏蔓青家门前停留,各自满脸仓惶地各回各家。   警告了几个伯娘,苏蔓青心情很好的进了宽敞明亮的厨房。   厨房里,几个孩子早就排排坐在了灶膛前。   苏蔓青一进门,孩子们的目光就齐刷刷扫了过来。   看着三张紧绷而担心的小脸蛋,苏蔓青心中残留的一点不快也消失不见,露出笑容,她打开橱柜看了看,米,白面,鸡蛋,花生,这些都是中午几个伯娘算计自己时送来的。   拿出面粉和面,她宣布道:“晚上咱们吃饺子。”   “哦耶,吃饺子,吃饺子。”三个孩子立刻开开心心响应。   “大毛,你带两个弟弟去隔壁张奶奶家要点韭菜,咱们包韭菜鸡蛋馅的饺子。”苏蔓青之前用块腊肉跟张氏换了一个夏天的蔬菜,现在需要韭菜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让孩子们去讨要。   韭菜这东西割一茬长一茬,家家都不缺。   他们家也就她爸妈不在了才缺。   “妈妈,保证完成任务。”听到吩咐,大毛开心地站起身。   “出门左边那家,记得要有礼貌。”苏蔓青有意锻炼几个孩子的处事能力,在萧旌旗打完仗回来前他们可都要住在苏家庄,早点让孩子们融入村里才是当务之急。   “知道了,妈妈。”   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弟弟的手,大毛雄赳赳出了厨房。   这孩子是真胆大,一点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苏蔓青让他去隔壁要韭菜他就真的开开心心去,出门前还知道顺手拿了个小菜篮子。   乐呵呵看着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苏蔓青用力揉着面团。   隔壁,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张氏犹豫地看了看苏家,苏蔓青回来了,她在想要不要送些青菜过去,之前对方可是用一大块腊肉换了一个夏天的蔬菜。   就在她犹豫间,听到大门敲响的笃笃声。   敲门声并不大,但很有节奏感,一听就不是村里人的敲法,把手在腰上的围裙上擦了擦,张氏起身去开门,然后看着门外三个从高到低依次排列的三个孩子笑了起来。   这三个孩子她认识,是跟着苏蔓青回苏家庄的。   估计是男方家的三个‘拖油瓶’。   “张奶奶好。”作为代表,大毛对着张氏礼貌喊人。   “诶,还知道叫我张奶奶,乖,真乖,小孩你叫啥?”看着三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张氏挺稀罕,这三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虽然一般,但干净整齐,长相又斯文又白净,跟村里天天就知道胡玩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   “张奶奶,我叫大毛,这是我弟弟二毛,三毛。”   大毛非常自来熟地介绍起两个弟弟,介绍完就乐呵呵看着张氏接着说道:“我家今天包饺子,妈妈让我上张奶奶家要点韭菜。”   “韭菜有,你们进来等会,我去给你们装。”   张氏知道苏蔓青打发三个孩子来讨要韭菜应该是走不开,也不多耽误时间,接过大毛递来的小篮子就往厨房走,她之前刚好洗了一大把韭菜。   “你叫大毛?”   就在大毛三兄弟跨进张家等着张氏时,头顶一侧突然传来一道贼兮兮的声音。   抬头,大毛三兄弟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小男孩趴在高大的榕树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嗯,我叫大毛,你叫啥?”   大毛挺好奇小孩的肤色怎么能那么黑。   “我叫狗蛋。”吸溜了一下鼻子,狗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然后兴冲冲对大毛几人说道:“我们明天去河边玩,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他看大毛顺眼,就想邀请小孩一起去玩。   “好呀,好呀。”今天进城时大毛早就看到围绕着村庄的大河,此时一被狗蛋邀请,立刻就点头答应。   自从离了家,他还没有跟小伙伴们好好玩过。   “狗蛋,你个兔崽子又爬树,看老娘不打死你个混蛋玩意。”装了韭菜出来的张氏刚好看到趴在树上的狗蛋,顿时火气上涌,要不是树下站在大毛几个孩子,她真是恨不得脱下鞋底子砸过去。   “糟了,我奶来了。”   被怒吼,狗蛋也吓了一跳,立刻麻溜地顺着树干往下溜。   本就洗得快透光的裤子顿时遭了殃,被粗糙的树皮一磨,立刻光荣牺牲露出了可怜的小鸟。   “哈哈哈~”大毛完全就是个不知道客气的小孩,看着狼狈的狗蛋,立刻笑得前俯后仰,就连素来喜欢端着的二毛跟三毛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我明天去叫你们。”   趁张氏还没到近前,狗蛋捂着小鸟撒丫子就跑没了影。   “这兔崽子,脚下长毛了吗,跑那么快,摔不死你。”张氏对自己那调皮的大孙子无奈极了。   当着人家奶奶的面大毛三人也不好再笑遛鸟的狗蛋,接过张氏递来的篮子说了声张奶奶再见就欢欢喜喜转身进了自家门,一进家门他们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鸡蛋味,只要一想到一会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鸡蛋饺子,几个孩子嘴里的唾液都比平时分泌得旺盛了一些。   “妈妈,韭菜来了,给。”   提着水灵灵还带着水珠的韭菜,大毛骄傲地递给了苏蔓青。   活像韭菜是他清洗的一样。   “谢谢大毛,二毛,三毛,你们真是妈妈的好帮手。”苏蔓青当然知道韭菜是张氏清洗的,但孩子们没有怯场拿回韭菜她已经非常满意。   “嘿嘿~”   被苏蔓青表扬,大毛摸着后脑勺笑得见牙不见眼。   至于二毛、三毛,忽闪的大眼里也有着笑意,就连小脸蛋也红扑扑的可爱无比。   “妈妈,张奶奶家有个小孩叫狗蛋,他刚刚……”巴拉巴拉,大毛一点都没有为狗蛋隐瞒,直接把对方的糗事当作笑话说给了苏蔓青听,二毛、三毛也参与了补充。   见几个孩子出门一趟居然认识了新朋友,苏蔓青也笑得不行。   这个狗蛋还真是个活宝。   想了想苏家庄周边的环境,苏蔓青一边切韭菜一边叮嘱几个孩子,“你们记住,不能单独下河玩耍,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不认识的人给的吃的不要吃,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就跟妈妈说。”   大毛几个孩子是外来的,她除了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问题还担心庄里的小孩欺生。   “知道了,妈妈。”看着苏蔓青切完韭菜准备拌馅,几个小孩忍不住对着已经炒好放凉的黄灿灿鸡蛋摸了摸肚子,好香,他们饿了。   几个孩子毫不掩饰的馋样苏蔓青都看在眼里。   还别说,这纯天然的鸡蛋炒出来就是香,可以说是村里一家炒鸡蛋,半村人都能闻到,这种香味是现代任何鸡蛋都无法比拟的。   笑了笑,苏蔓青给三个孩子嘴里都塞了一块鸡蛋,才吩咐道:“去烧水,我包饺子。”   她在萧家已经见识过大毛烧火的能力,见几个孩子饿了也没客气,直接安排大家干活。   “好的,妈妈。”   嘴里嚼着香喷喷、油汪汪的鸡蛋,三个孩子积极地分工明确地配合起来。   大毛烧火,二毛舀水进锅,三毛也积极把木柴递向大毛。   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苏蔓青非常满意地切剂子,擀皮,拌馅,包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如同金元宝一样的饺子在纤长的手指里成型。   “哇,妈妈,你包的饺子又大又圆好可爱。”   看着竹篾上的一个个如同士兵一样整齐排列的饺子,大毛完全不吝啬赞美之词。   “你们要不要试试?”   苏蔓青一边快速包着饺子一边问道。   “我们也可以包吗?”几个孩子顿时惊住了,长这么大,他们还没亲手包过饺子。   “当然可以,不过要是包不好煮露馅你们得自己吃。”苏蔓青按照现代教育方式教育几个孩子。   “好。”   能亲手参与,几个孩子不在乎吃露馅的饺子。   “院里有井,大毛你带弟弟们去打水洗手,注意一点,别掉进去。”虽然水井口经过加高与缩小,安全性能高,但苏蔓青还是细心地叮嘱了一声。   “知道了,妈妈。”大毛带着两个弟弟迅速冲出厨房。   傍晚,欢快的稚嫩嗓音在院子里响起,无比的热闹,也充满了人气。   透过厨房窗户看着院子里互相友爱洗着手的三个孩子,苏蔓青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她喜欢这样的热闹,这样的热闹让她觉得真实。   让她知道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快速包着饺子,眼见没剩几个,苏蔓青停下了手里的活。   “妈妈,我们洗好手了。”   举着干干净净的小手,几个孩子再次回到了厨房。   “来,我检查检查。”苏蔓青挨个检查才准许孩子们把手伸向面皮,同时那起一张饺皮说道:“我先示范怎么包,你们认真学,能不能不吃露馅的饺子这可就是关键。”   “嗯嗯。”   三个孩子把脑袋凑在苏蔓青的身边用心学习。   几个孩子都是聪明的孩子,只认真看着苏蔓青包了几个饺子后就包得有模有样,虽然奇形怪状,但到底还是没有露馅。   不满地看着手里刚刚包好的饺子,二毛、三毛都皱起了秀气的眉。   作为完美主义者,他们非常瞧不上自己的劳动成果。   “行了,第一次包能包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咱们先煮饺子,等下次再练习。”看着越来越黯淡的天色,苏蔓青点起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锅里上升的水汽使得整个厨房温馨无比。   加了一把柴火,水瞬间就开了,苏蔓青把包好的饺子全部下到锅里,这年代没有冰箱,院子里的水井就是天然的冰箱,吃不完的饺子晾凉用篮子吊掉在水井上方,明天煎一煎,也是难得的美味。   “妈妈,妈妈,饺子煮好了吗?”   跟苏蔓青熟悉了,大毛是真的非常热情,热情的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苏蔓青身后,他饿了。   “再等几分钟就煮好了。”好笑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的大毛,苏蔓青干脆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小孩那秀气的鼻子,瞬间,鼻子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那是残留在手上的面粉。   看着大毛鼻尖上白色,二毛、三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心虚的苏蔓青赶紧把手背在身后,然后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二毛、三毛,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幼稚的行为。   面对耍赖的苏蔓青,二毛、三毛更是瞪圆了乌溜溜的大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看着锅里翻腾的饺子,大毛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什么!”   二毛、三毛异口同声否认。   都是躺一个被窝的兄弟,大毛对两个弟弟多少也有点了解,带着怀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就看到手指上沾上的面粉。   刚刚妈妈刮了自己的鼻子!   大毛瞬间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结果等他转头看向苏蔓青时,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两个弟弟都已经开开心心在盛饺子,谁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闻着空气中饺子的香气,大毛瞬间不再管鼻子上面粉的事,“妈妈,熟了吗,饺子熟了吗?”   香喷喷的饺子馋得他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熟了,你们去拿碗筷,小心些,别摔了。”苏蔓青心安理得指挥几个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做家务,然后端着一大盘饺子去了餐厅。   香醋,酱油,葱花,辣椒,苏蔓青做了两种蘸碟。   在不知道孩子们能否吃辣的情况下,辣椒单独用一个盘子盛着,能吃的自己加。   饺子汤一人面前放了一碗。   “等等,等凉一些再吃。”苏蔓青虽然是第一次当妈妈,但也还算是细心,等大盘里的饺子差不多能入口时才让几个孩子动筷子。   早就等得焦心无比的孩子一听可以开动,筷子立刻伸向了自己早就看着的饺子。   他们夹起的都是苏蔓青包的饺子。   一个个肚大且圆,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几个孩子都不能一口吃下,只能按照自己的嘴型大小一口一口咬着,虽然馅里只滴了些香油,但却提升了饺子的美味。   美味让几个孩子空不出嘴赞美。   看孩子们吃得香,苏蔓青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等放下筷子,母子四人直接‘葛优躺’在了椅子上。   “妈妈,饺子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回味着饺子的味道,大毛砸吧着嘴,要是以后天天能吃上这样的饺子就太好了。   苏蔓青知道调料有限,饺子只是胜在新鲜,要说绝对美味肯定不够级别。   但她知道大毛回味的不仅仅只是饺子的味道。   还有情怀。   “以后咱们包其他馅的饺子。”怜爱地依次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苏蔓青起身把碗收到厨房,然后就着锅里的热水清洗起来。   “妈妈,我喜欢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大毛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苏蔓青的腰,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把苏蔓青当作了真正的妈妈。   “妈妈也喜欢大毛。”   手上有水,苏蔓青没有摸大毛的头,但是回复了孩子的情感需求,说完,她眼角看到厨房门闪过的一角衣服,立刻猜到应该是二毛、三毛,于是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每一个爸爸妈妈都喜欢。”   “嗯。”   重重点了点头,红着脸的大毛不好意思地跑出了厨房。   结果刚一跑出厨房就被两双手拖到了院子一角。   看着一脸冷意双手抱胸的二毛、三毛,大毛内心毛毛的,忐忑问道:“怎……怎么了?”他好像没惹到两个弟弟吧!   “马屁精!”   异口同声,二毛、三毛给了大毛会心一击。   “我怎么就马屁精了,我是真的喜欢妈妈,自从爸爸妈妈过世,就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也没有人这样细心教导过我,更没有人关心我冷了还是饿了,只有妈妈,只有妈妈真心关心着我们,我喜欢新妈妈。”   说着说着,大毛脸上闪现落寞,他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对不起。”   原本三毛是觉得大毛有献殷勤的嫌疑,但听了这番话,他再也不小心眼了,自从爸爸妈妈不在后,他们真的只有在苏蔓青这感受到不需要回报的母爱。   “我……我也喜欢妈妈。”拉着大毛的手,二毛眼里都是真诚。   “你们不生气了?”大毛诧异两个弟弟的改变。   “不生气,妈妈很好,我们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得到妈妈全部的爱,我们嫉妒妈妈对你好。”二毛终于别别扭扭说出了刚刚他跟三毛生气的真正原因。   大毛更诧异了,“妈妈喜欢我们每一个,没有单独喜欢谁。”   “嗯,我们知道了。”二毛、三毛重重点头。   偷听到几个孩子的对话,苏蔓青放心地转身离开,孩子们还小,在遭遇父母双亡后,性格也各有变化,她只要慢慢引导几个孩子一定不会还是书里的结局。   人定胜天。   初夏时节,晚上还有点凉,苏蔓青烧了一大锅水让三个孩子好好洗了澡才把孩子们送回房,看着孩子们躺下,她拿出一本书靠坐在炕头看了起来。   “妈妈,你要陪我们吗?”   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大毛很吃惊,同时他也觉得油灯下的苏蔓青特别温柔,温柔得就像记忆里的妈妈一样。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二毛、三毛也在偷偷看着苏蔓青。   “妈妈还不困,我陪陪你们,你们安心睡吧。”孩子们刚换了新家,苏蔓青担心孩子们会不安,她打算等孩子们睡了再回房。   “妈妈,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激动的大毛根本就睡不着,看着沐浴在柔和光线里的苏蔓青忍不住提了一个意外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   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笑了起来。   她可以感受到几个孩子的紧张与期待,从来没有跟孩子相处过的她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放下书开始讲睡前故事。   “从前……”   温柔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在寂静的夜里给孩子们带来了安心与安宁,听着听着,三个孩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只一会的功夫,他们就睡熟了。   给孩子们掖了掖被角,苏蔓青没有马上就走,而是靠坐在炕头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才把油灯调到最小,然后离开了。   孩子们第一次来苏家,她担心孩子们有陌生感晚上会害怕,留盏灯是照明,也是心理上的安抚。   惦记着几个孩子,苏蔓青晚上起了两次夜去西厢照看三个孩子。   见孩子们睡得安稳,四点多她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早餐,苏蔓青是在鸟语花香中醒过来的,感受着照射在身上的阳光,她满足地睁开了眼睛,一睁,面对的就是三双乌溜溜的大眼。   “早。”   很自然地跟三个比自己还早起的孩子打招呼,苏蔓青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妈妈早。”   洗得干干净净的三个孩子对苏蔓青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饿了没?”穿着睡衣的苏蔓青很自然地掀开被子起床。   “不饿。”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饺子,肚里有存货的三个孩子并没有觉得饿。   “嗯,大毛带两个弟弟出去玩会,妈妈一会叫你们吃早餐。”   把窗户撑开换气,苏蔓青看了一下天色,估算应该七点多,于是迅速整理了床铺去洗漱。   大毛也带着两个弟弟去院子里玩耍,男孩子,就算没有玩具,他们也能踢石子玩半天。   收拾完自己,苏蔓青进了厨房,她打算熬点米粥配昨天剩下的饺子。   凉好的饺子在锅底刷上一层薄薄的油就能煎出金黄的色泽,咬一口除了香浓的汁水,外皮更是焦香酥脆,好吃得可以把舌头都吞下。   母子四人美美吃了一顿早餐,把厨房收拾好,苏蔓青才郑重看着几个孩子说道:“妈妈要进城一趟,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说到这,她提醒道:“今天没有马车坐,得走路,可能得走两个半小时。”   她是按照三毛的脚程来算的。   如果是她一个人,走一个半小时勉强也能到。   “妈妈需要我们保护吗?”二毛记得昨天县里那个小张同志交代妈妈今天进城去拿什么户口,去的是县政府,应该没什么危险,如果没危险,他不打算跟着去,他知道他们还小,会拖累妈妈的脚程。   知道几个孩子都聪明,苏蔓青明说道:“我去县政府拿户口,没有危险。”   “妈妈,我们不去了,在家等你。”   三毛体贴地拒绝跟随。   “妈妈给你们做了腊肠饭,温在锅里,中午饿了大毛就带两个弟弟一起吃,妈妈会尽量早点回家。”煎完饺子苏蔓青就有先见之明给孩子们做好了午饭。   “妈妈,我们等你回家。”   在苏家睡了个安稳觉,三个孩子对苏家有了归属感,被留下也不害怕。   “你们要有什么事就去隔壁找张奶奶,如果不认识的人敲门别开门。”看着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苏蔓青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   “妈妈,我们知道了。”三个孩子乖巧地送苏蔓青出门。   深深看了一眼三个孩子,苏蔓青最终踏上了去县城的路,边走边思考,苏家庄离县城太远了,进一趟城非常麻烦,要不她买一辆进口自行车吧。   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三大改造,她又歇了心思。   算了,萧旌旗回来前她还是低调一点,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要是真有谁看自己不顺眼,自行车这种东西肯定会成为最佳借口。   深深叹息一声,苏蔓青迎着朝阳努力往县城走。   就在苏蔓青离开家不久,苏家大门被敲响了,正在大毛跟两个弟弟猜测门外是谁时,狗蛋那清脆的小嗓音飘了进去,“大毛,大毛开门,咱们去玩了。”   “去吗?”大毛蠢蠢欲动地看着两个弟弟。   “去看看。”   二毛舔了舔嘴唇,对于跟着狗蛋去玩一点都不害怕。   “那咱们走。”带着门钥匙,大毛三兄弟开开心心开门锁门,然后跟在了狗蛋身后。   “他们在河边等我们,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狗蛋今年九岁,比大毛大一岁,但个头却没有大毛高,也没有大毛结实,唯一能超过大毛的就是那身黝黑的肌肤,真是黑得反光。   可见没少在太阳下跑。   村里孩子在河里的玩耍基地离庄子并不远,四个小孩打打闹闹十几分钟就到了河边。   河两岸是垂下来的大柳树,给河面与河堤留下了大片的阴影,确实是夏天玩耍乘凉的好地方。   “我来了!”   远远看到河里跟自己一个肤色的小孩,狗蛋兴奋地冲了过去,边冲边脱衣服,一看就是要下水。   “哥,妈妈说过不准我们下河玩水。”   眼看大毛也打算脱衣服,二毛面无表情地扯住了对方的胳膊。   大毛:……弟弟什么的好讨厌。   “下来呀,大毛快点下来,河里可凉快了,还有鱼。”一头扎进水里的狗蛋冒了头,同时诱惑着大毛三兄弟下河玩耍。   “不去,我们不会游泳。”   三毛也抓住大毛的另一只胳膊,嘴里还吐出了残酷的事实。   听到三毛的话,大毛身子一僵。   他们好像确实不会游泳。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随着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毛幼小的身子被撞得飞了起来,然后直直落入河水里。   “三毛!”   见到三毛落水,大毛跟二毛顿时着急了,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也跟着跳下了河。   就在三兄弟在河水里沉浮时,苏蔓青前进的路也被挡住了。   “苏蔓青,你回家为什么不通知我?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红着眼睛,陈向东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是热烈的情意。   能灼伤人那种。   微蹙着眉头,对于一直纠缠原主的陈向东,苏蔓青可没什么好感,“我结婚了,请不要说让人误会的话。”   “你居然敢背着我结婚!”陈向东眼里所有的情瞬间转成了怒。   “你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结婚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懒得搭理人,苏蔓青打算绕过对方接着走。   一只手狠狠抓向苏蔓青的胳膊。   早就提防着的苏蔓青侧身,狠狠踢了过去,正中男人脆弱的地方。   “苏蔓青,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弓着身子,陈向东看向苏蔓青背影的目光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仿若妻子红杏出墙的暴怒。   “出门没看黄历,真倒霉!”苏蔓青眼眸深处带上了担忧,书里有陈向东的描述,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标准的无耻小人。   这样的人在这特殊的时代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第19章   此时的苏蔓青可以说是心情超级不好。   遇到陈向东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这人喜欢原主,但原主对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面对对方的纠缠那是避之如蛇蝎, 但偏偏这个陈向东超级自信, 自信到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脸色。   不管原主怎么拒绝, 怎么避让,都认为原主是在欲擒故纵。   知晓前因后果的苏蔓青非常想说一句去你大爷的欲擒故纵!   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知道出手一定要谨慎, 必须做到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一定要打其七寸, 不然后续就会有连续不断的麻烦。   沉着脸, 她没管身后陈向东气急败坏的威胁,径直往县城走去, 眼看城门在望,她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出手就废了陈向东的行动力, 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没什么行人的路上肯定不安全。   宁可先出手也不要让自己陷入可能的危险。   遇到陈向东, 苏蔓青在心情不爽的同时也改变了原计划,她原本除了去县政府领取几个孩子的独立户口,还打算买点布料给几个孩子做套新衣服, 再买点肉回去,甚至还打算给孩子们买点糖, 但现在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不管家里的田地现在在不在自己名下, 但曾经多年属于原主父母, 甚至现在在田地里劳作的很多人还是他们家的佃户, 在即将到来的土改中, 哪怕她父母对佃户很好, 收的租子也很合理,但人心有的时候真的不太经得起考验。   苏蔓青知道,她该低调做人了。   思索着怎么摆脱困境,她来到了县政府。   再一次进入县政府,苏蔓青发现跟之前有了不同,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喜笑颜开的人,这些人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手里还都拿着笔记本,铅笔。   略一思索,她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刚刚组建的土改工作队队员。   看来,他们县的土改要开始了。   带淡淡的忧心,苏蔓青来到了户籍办公室。   “苏同志。”叫住苏蔓青的不是户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而是负责田、地产办理的小张。   “张同志。”想起昨天县长对小张的交代,苏蔓青立刻知道小张为什么在户籍办公室,看着人,她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分,“张同志,孩子们的户籍是不是办好了?”   “对,都办好了,我想着你可能快到了就来这边看看,这些户籍是县长特意交代我加急办理的,我可不敢假手于人。”办了事,小张当然要领功。   “张同志辛苦了。”苏蔓青很上道地感谢。   “不……不辛苦,为人民办事是我应该的做的。”看着苏蔓青那张漂亮的脸蛋,小张突然就觉得有点心慌,脸也烫了起来,眼睛也下意识避开了苏蔓青的目光,然后把几张户籍证明递向苏蔓青。   接过户籍,苏蔓青一一查验,见没有出错就赶紧收进斜挎的包里。   这几张纸可是能保住苏家的大房子,大意不得。   “张同志,我看外面院子里好热闹,这些人都是县里的干部吗?”收好户籍,苏蔓青看着办公室窗外的人群故意好奇地问道。   “那些人啊,哦,他们都是各区,各村庄来培训的人员,土改马上就要开始了,工作队也得补充一些了解当地情况的人员,他们是农会干部。”面对苏蔓青时张延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细心地回答了问题。   甚至在回答问题的间隙偷偷看了苏蔓青好几眼。   苏蔓青的长相不管是在大城市还在这里都是他遇到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可惜对方结婚了。   忍着变快的心跳,张延脸上的红晕又多了一分。   苏蔓青察觉到了张延的目光,微微侧身避开,然后微蹙着眉头一脸担心,“张同志,你说我家会不会被牵连,虽说我家田、地产都被几个叔伯转到他们几家,但这些田地毕竟曾经都属于我家。”   在外人面前她一句叔伯的不是都不会说,就演一副纯良温柔的人设。   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苏蔓青,张延热心道:“苏同志,你放心,县长说了,已经给你家申请了开明绅士头衔,文件估计快到了。”   “那要是土改时文件到不了我家会不会被误会?”苏蔓青脸上还是担忧的神色。   看着苏蔓青的担忧,张延笑了起来,透露道:“苏同志,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误会,因为我会参与你们村的土改工作,有我在,肯定会传达县长的指示,毕竟你家情况特殊,不仅在咱们县,甚至是省里都报备过的,没问题。”   “感谢各级领导的关心与理解,也辛苦张同志。”苏蔓青瞬间放心了。   在这种绝对优势下,她一点都不怕陈向东使坏。   “不……不辛苦。”面对苏蔓青的微笑,张延再次脸红了。   看着脸红的张延,苏蔓青立刻收回了笑容,然后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她一点都不喜欢遇到烂桃花。   看着苏蔓青远去的背影,张延内心是惆怅的。   这苏同志怎么才二十岁就结婚了呢,要是再晚几年结婚多好,唉!感叹着,几分钟后他突然想起了忘记说的正事,然后追了出去。   就在张延追出门的时候,苏蔓青再次遇到了陈向东。   他们居然在县政府大院里再次相遇了。   看着风姿卓越长相绝美的苏蔓青,陈向东内心是火热的,但刚被踢的地方也再次隐约疼痛了起来,皱着眉头,他高傲地仰起四方脸,鼻孔朝天地质问道:“苏蔓青,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跟你毛关系?傻逼!   淡漠地看了一眼陈向东,苏蔓青直接走人,她相信只要对方还有点理智就不会在这种地方闹事,这可是县政府,不是四处无人的偏僻马路。   “苏蔓青,我告诉你,我是你们苏家庄土改工作队的组长,你们村的土改工作由我负责。”这是来自陈向东赤/裸/裸的威胁。   “我丈夫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你可以试试是你嘴巴厉害,还是我男人手里的木仓厉害。”苏蔓青可不是个能受人威胁的人,立刻讽刺道。   震惊地看着神色淡然的苏蔓青,陈向东还真不知道对方嫁的是军人。   “军人又怎样,你家有那么多田地,可是标准的大地主,我相信深受迫害的劳苦民主一定有自己的话要说,你放心,我一定按照政策办事,绝对不会出错!”只要一想到陪在苏蔓青身边的是个大老粗,陈向东又嫉又妒,同时也相信自己的聪明才智。   “呵~”   送了陈向东一句呵呵,苏蔓青懒得搭理神经病。   “苏蔓青,你会后悔的!”目光阴恻地看着苏蔓青,陈向东觉得下/身更疼了。   他绝对不会放过苏蔓青,他一定要让苏蔓青来求自己!   “苏同志,苏同志……你等等。”就在陈向东脑海里已经臆想着怎么收拾向自己求饶的苏蔓青时,一道热情的呼唤声传来,看着匆匆赶来的张延,他的脸色更难看。   该死的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招蜂引蝶。   “张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苏蔓青可以不搭理陈向东,但张延是一定要搭理的,毕竟对方对她跟几个孩子还算关照。   “苏同志,留步,留步,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没有留意到一旁脸色难看的陈向东,张延径直走到苏蔓青身边,热切地说道:“苏同志,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我昨天回来后跟县长说了你的情况,推荐你来县政府工作,县长同意了。”   苏蔓青瞬间意动。   要是能在县政府工作肯定会让陈向东对自己忌惮。   “不行!苏蔓青不能在县政府工作!”就在苏蔓青打算答应时,一旁的陈向东气急败坏地拒绝了。   “陈……陈向东同志?”刚注意到陈向东的张延非常诧异,他记得苏蔓青跟陈向东没什么亲戚关系。   对方代替拒绝,有点不合时宜了吧!   “张延同志,按照土改政策,苏蔓青家可是标准的大地主,你推荐一个地主家子女进县政府工作安的什么心,这不是扎劳动人民的心吗!”陈向东张口就给张延戴了顶与人民为敌的大帽子。   他的声音很大,惊动了院子里正在交流的培训人员,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制造了舆论的陈向东非常得意。   他相信早闻苏蔓青会向自己屈服。   冷眼看着陈向东那丑恶的嘴脸,苏蔓青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而是等着对方被打脸。   一旁的张延见陈向东误会,又见那么多谴责的目光聚集在身上,赶紧解释道:“陈向东同志,你误会了,苏同志他们家情况特殊,确实是地主,但她父母是我们的革命同志,解放前对我党贡献非常大,经上面各级领导批准,苏家已经获得开明绅士的称号,作为地主子女的苏同志可以到县政府工作,她是大学生。”   张延的回答算是为苏蔓青间接打了陈向东的脸,苏蔓青非常满意地看着神色更阴郁的陈向东。   培训人员可能不知道开明绅士这样的称呼代表着什么,但陈向东知道。   大吃一惊的同时他心中更是不甘。   立刻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使坏道:“不管苏家最终获得什么称号,但苏家在当地确实是规模巨大的地主,土改工作在即,如果让苏蔓青参与到县政府的工作中来,对百姓肯定是不公的。”   内心叹息一声,有了陈向东这句话,苏蔓青知道在这种敏感时期自己进县政府工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算了,她还是别踩敏感点,只要萧旌旗回来就好了。   “这……”张延也找不出反驳陈向东的话。   “张延同志,我去找县长反应这个情况,代表人民利益的工作人员一定要站在人民的一方,一定要以人民的情感为重。”陈向东打定主意绝对不让苏蔓青有进县政府工作的机会。   “好,好吧。”张延无奈又无辜。   他只是觉得政府正缺人工作才推荐了苏蔓青,没想到还牵扯到民众意愿。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张同志,你不用介怀,一切以我党为重。”苏蔓青虽然遗憾不能进县政府工作,但也稳得住,她身上毕竟还有好几重保障,只要自己不犯错,谨慎一点,她相信陈向东也奈何不了自己。   “苏同志,对不起,我……”   张延内心无比愧疚。   众目睽睽之下陈向东搞这么一出,以后不管定性如何,苏蔓青都不可能在县政府工作了,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是县长也得考虑服众的问题。   “没关系,张同志,我能理解。”苏蔓青非常的识大体。   苏蔓青的识大体让张延更内疚,想了想,他才怀着补偿的心理说道:“苏同志,你家开明绅士的证明到县里后我立刻让人给你送去。”看刚刚陈向东咄咄逼人的样子,他挺担心势单力薄的苏蔓青。   “谢谢,真是太感谢张同志了。”瞌睡来了有枕头,苏蔓青心情立刻变好。   “希望能帮到你。”张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擅自推荐,苏蔓青也不会被陈向东针对,心情低落了几分,同时也好奇双方的关系。   他可以肯定苏蔓青与陈向东是认识的。   “陈同志是我高中的校友,每次考试我第一,他第二。”苏蔓青也不想别人误会她与陈向东的关系,非常知机地给对方挖了个嫉贤妒能的坑。   “原来是这样。”张延立刻顺着苏蔓青的话误会了。   不仅是他误会了,一直偷偷听着他们对话的培训人员也误会了。   万年老二确实有点惨,但没有心胸更让人厌恶。   “张同志,再见。”看了看日头,苏蔓青不打算在县城久留,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有点不放心。   “再……再见。”张延有点不舍,但是还是目送苏蔓青离开。   苏蔓青的运气比较好,出城一会就遇到一辆去往苏家庄的牛车,赶车的大叔还认识苏蔓青,见苏蔓青走得艰难,天气又热,就邀请苏蔓青坐牛车回去。   按辈分苏蔓青得叫对方一声叔,既然认识,她也没矫情,感谢过就上了车。   这几次进城不是坐马车就是吉普车,真用脚走她才知道到底有远,有多累,多辛苦。   “叔,车上这些筐子是你自己编的吗?”   看着牛车上几个编织得挺精致的竹编小筐,苏蔓青回想起家里那些遭人嫉的家具有了想法。   “对,都是我自己编的,今天进城就是打算给我大闺女送去,结果不赶巧,他们家人今天都不在,我就只能先拉回去,赶集天再送。”大叔一边说一边露出纯朴的微笑。   苏蔓青在脑海里一搜索,顿时知道对方的大闺女嫁到了县城,在这个没有电话的年代,如果双方没有提前约定好确实容易错过。   错过也就只能白跑一趟。   心中有了想法,苏蔓青拿起一个小筐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开口说道:“叔,你这手艺真好,这些小筐看着不仅精致秀气,还一根毛刺都没有。”   “那是,我这手艺在方圆几十里可是最好的。”   说到编织手艺,大叔不仅笑容更深,语气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自豪。   “叔,那你除了编制这种小筐,小篓,还能用竹子做其他东西吗?”苏蔓青打算做一批竹制品换下家里那些打眼的家具与器皿。   大叔从苏蔓青的话中察觉到了商机,心思也活泛起来,想了想,直接说道:“闺女,我不太会说话,你想做什么你就明说,我看能不能做。”   “叔,你能用竹子做桌子,椅子这些家具吗?不用太精致,但要光滑没有毛刺,我家有孩子。”苏蔓青见大叔实诚,干脆也明说了自己的要求。   “一般的都能做。”大叔挺自信。   “如果我自己画图纸,叔能照着做出来吗?”苏蔓青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竹制家具,但觉得按照自己的喜好一定更符合自己的审美。   大叔有点犹豫,想了想,才保守说道:“我得先看图纸才能知道能不能做。”   “大叔,那我现在就画给你看。”   牛车的速度又慢又稳,刚好苏蔓青包里有纸笔,她直接掏出纸笔就画了起来,她学过素描,简单的物体勾画没有任何问题。   几分钟后,一张条桌出现在纸上。   条桌没有什么繁复的结构,但一眼看去就是觉得简洁漂亮,无比的吸引目光。   就在大叔仔细揣摩纸上的条桌怎么制作时,苏蔓青接连又画了样式简洁的沙发、座椅、躺椅、独凳、条凳、竹席,这些东西略微精致,但又达不到精品的程度,他们家用肯定没人能挑出错。   毕竟很多老百姓家也是用竹制家具的。   “这么多?”原本大叔以为苏蔓青就做一俩件竹制品。   “大叔,是有点多,沙发最少要三套。”前厅加东西厢房的小厅,数量确实不少,苏蔓青怀疑大叔制作完这么多家具起码得三月左右。   算了,先把前厅的那些家具都换了。   就在苏蔓青打算先制作出最需要的家具时,大叔有点忐忑地开口了,“闺女,我能带着我几个儿子一起做吗?”担心苏蔓青不放心儿子的手艺,他进一步补充道:“我三个儿子的手艺都是跟我学的,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可以,大叔,我相信你。”苏蔓青简直是喜出望外。   “十天,十天应该就能全部制作完成。”大叔没有吹大话,如果带着三个儿子日夜赶工,十天绝对能完成。   “大叔,我按照市场价给你结算。”   小金库满满的苏蔓青知道农民不容易,没有讨价还价。   “行嘞。”接到这么大一笔订单,大叔脸上的褶子全都笑开了,他家儿子、孙子都多,又没多少田地,平时可就靠卖点竹制品补贴家用,但村里人一般都会编,他们家也就只能在赶集的时候卖给城里人。   会手艺的人多,竞争也大,他们家就算手艺精湛,但也只能勉强度日。   今天一下就接下这么大一笔订单,收益超全年,大叔对着图纸跟苏蔓青尽心尽责沟通起来。   务求一定满足客户的要求。   就在苏蔓青与大叔对着图纸交流时,河里几个毛也被狗蛋带着一群小伙伴救上了岸。   喝了几口河水的大毛全身湿/漉漉,然后惨白着一张脸猛摇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毛,“弟弟,弟弟……”他被吓狠了,下了河他才知道不会游泳下河不是光有勇气就可以无畏的。   河里脚踩不到底的那种无依托感让他至今害怕。   更让他害怕的是如果两个弟弟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大哥,你别晃,再晃我要晕了!”三毛也喝了不少河水,此时再被大毛没轻没重地乱晃,他觉得眼前看见了很多金色的星星。   被嫌弃的大毛听到三毛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手伸向一旁的二毛。   “我醒着,不用晃!”   二毛虽然也不会游泳,但他跳进河里的瞬间知道用力深吸一口空气才下水,他反而是三兄弟受河水影响最小的,但在河里挣扎了一会,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   “二毛。”   没有像摇晃三毛那样摇晃二毛,大毛狠狠抱住了二毛,好一会才放开人站起身,然后怒视河里洋洋得意看着他们的苏向荣,他记得就是这个人刚刚把三毛推到河里的,他跟这人没完。   “让你欺负我弟弟,坏蛋。”   大毛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砸了过去。   原本苏向荣对大毛砸来的石子一点都不在乎,他在河里,离岸还挺远,他才不信大毛能砸到自己,结果偏偏意外发生了,飞来的石子直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石子虽小,但大毛力道挺大,他这一砸,苏向荣脑袋上迅速被砸起了一个肿包。   “你……你敢砸我!”   摸着脑袋上的血包,苏向荣疼得脑袋一抽一抽的。   “你敢把我弟弟推下水,我为什么不敢砸你,你是坏蛋,坏蛋就该挨揍。”此时的大毛凶得很,想到被欺负的三毛,他干脆再次弯腰捡起几颗石子对着苏向荣砸了过去,他跟他爸学过弹弓,准头好得很。   “咚咚咚。”   一连三颗石子全都砸在苏向荣的脑袋上,肿成佛头的苏向荣再也忍受不了头上的疼,哭哭啼啼从另一边的河道上岸跑了。   呜呜呜,疼死他了,他要去告状!   看着苏向荣跑远的背影,大毛不屑地哼哼了几声,才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   结果不仅收获了两个弟弟崇拜的目光,狗蛋一群小朋友也一脸敬佩地看着他。   “大毛,你好厉害!”狗蛋没想到大毛隔那么远还能一砸一个准。   “我可是练过的。”大毛比了一下弹弓的姿势,顿时小朋友们的目光更热烈,弹弓男孩们都玩过,但要玩得特别准那可就难了。   “大毛,我们改天玩弹弓啊。”   “我家有弹弓,我现在就回去取。”心急的小朋友等不到明天,立刻飞奔回家。   “大毛,你教教我们。”   有远见的小朋友开始寻找免费的教练。   “好呀,好呀。”见两个弟弟都没事,使坏的小子又被自己打跑了,大毛心中顿时没了压力,很是豪迈地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在河里漂了漂,然后就晾晒在了岸边的灌木丛上,收拾完自己,他就去给两个弟弟脱湿衣服。   二毛、三毛看了一眼周边很多光屁股的小孩,也没有矫情,直接脱得只剩小裤衩,然后排排坐在河岸上把腿伸到了河里。   河水清澈干净,大夏天玩水确实非常爽。   忙碌完的大毛再向往河水的清凉也不敢下水了,学着两个弟弟的样子坐在岸边把腿伸到河里。   小孩都有从众心理,等大毛三兄弟一侧头,河岸边已经排排坐满了光屁股小孩。   大家的姿势跟他们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小孩先用脚撩起清凉的河水打破河面的平静,眨眼的功夫,所有小朋友就都开始了撩水比赛,比谁撩得远。   就在小朋友们玩得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时,一道尖锐的嗓子从村庄的方向远远传来,“哪个挨千刀的把我家铁柱打成这样,老娘跟你没完。”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小朋友们顿时麻溜从岸边站起身,然后七嘴八舌对大毛三兄弟说道:“大毛,你快带你弟弟跑,铁柱告家长了。”   大毛三人顿时知道铁柱就是刚刚被砸得满头包的那个坏小孩。   抓起晾干的衣服,三兄弟打算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他们低估了来人的速度,看着飞速跳下水的小伙伴,他们三兄弟被堵在了河岸边。   扯着满头肿包的五婶看清大毛三个孩子的长相心里就是一突,但一想到自家孩子的惨样,她底气又足了起来,拿着一根树枝对着大毛三人就狠狠挥了过去。   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看把我家铁柱脑袋砸得,都肿了一圈,杀千刀的,你们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狠毒,我得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们。”   “是你家铁柱先推我弟弟到河里的。”   面对挥舞而来的树枝,大毛一边分辩一边与两个弟弟分开跑,他们跑得再快也没有树枝挥来的速度快,人人都被狠抽了几下,几个孩子没晒过什么太阳,皮肤又嫩又白,被树枝抽到的瞬间就肿起了一道道血溜子。   五婶一看三个小孩还知道分散跑,立刻逮着最小的三毛追打。   三毛只有六岁,小短腿肯定跑不过五婶这样的大人,顿时被追着又挨了不少抽。   大毛跟二毛见弟弟被打,也心疼坏了。   大毛捡起地上的石子对着五婶就狠狠砸了过去,敢欺负他弟弟,他要砸死这个大坏蛋。   “哎哟。”   脑袋被石子砸中,五婶顿时知道自家儿子的脑袋到底有多疼,摸着脑袋上的血包,她转而追向大毛。   “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畜生,敢砸老娘,老娘今天不揍死你就跟你姓。”五婶知道大毛砸人的准头,脚下的步伐更快,手里挥舞的树枝也更急。   这样一来,大毛只能边跑边抽空砸一石子。   准头也没有之前那样一砸一个准。   河岸边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瞬间吸引了周边在田里干活的村民,大家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见是五婶欺负三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村民顿时看不过眼了。   “我说苏老五家的,你一个大人欺负三个小孩是真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吗?”   “小孩玩闹的事你一个大人参与干啥,显得你能耐吗?”   “苏老五家的,几个小孩身上可都被你抽肿了,你再打下去就得出人命,赶紧住手,不然有你受的。”   虽然大毛几个孩子很多村民都是第一次见到,但苏蔓青在苏家庄有名,知道苏蔓青带了三个孩子回来的村民立刻就猜到这三个孩子是谁家的。   “出了人命也是小畜生活该,谁让他们没大没小,砸了铁柱还砸我,你们看看,我家铁柱都被砸成什么样,今天这事不管谁来我都没完。”   脑袋上被砸出了血包,加上知道大毛几个孩子是苏蔓青带回来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五婶看向大毛的眼神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就在大毛遛着五婶跑时,二毛也赶到了三毛身边。   看着三毛身上比自己多得多的血溜子,一直很坚强的二毛眼里迅速聚满了泪水,嗓子都颤抖了,“疼……疼吗?”说话间,小手伸向三毛身上那些血溜子,但在即将摸上时,他的手又停了下来。   他身上一样有被打出的血溜子,他知道那火辣辣的疼。   “二哥,不疼。”   已经疼得一头汗的三毛还体贴安慰二毛。   河岸这边闹腾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大,大到回来的苏蔓青远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特别是五婶那非常具有穿透性的嗓子更是让她心跳加速。   来不及跟大叔说什么,她跳下牛车就往河岸跑。   她有预感,大毛几个孩子应该在河岸边。   苏蔓青跑得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跑到了近前,远远看着五婶还在骂骂咧咧追打大毛,她直接抓起在一旁看热闹的铁柱就是狠狠几巴掌下去。   在她手掌震麻的同时,铁柱屁股上也迅速肿起了巴掌印。   “哇——”   惊恐的哭声瞬间响彻整个河岸。   当娘的当然听得出自己孩子的声音,铁柱哭声一起五婶就惊颤地回头看了过来,等看清站在铁柱身边是一脸怒容的苏蔓青,她浑身一颤,再也不敢打大毛,嘴里的骂骂咧咧也停了下来。   “妈妈,妈妈,哇哇哇——”   看到苏蔓青,早就委屈无比的三个孩子立刻跑过来抱着苏蔓青大哭起来,再坚强他们也只是几岁的孩子,见到靠山才敢放肆的哭出受到的委屈。   看着几个孩子身上的血溜子,苏蔓青心疼坏了。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苏蔓青根本就不敢用手碰触几个孩子,甚至都只敢虚虚抱着他们,她心用力抱孩子会给孩子带来疼痛,会造成二次伤害。   “妈妈,妈妈——”   大毛仰着头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他自责,无比的自责,要不是他砸了铁柱那个坏蛋,两个弟弟也不会被抽得满身都是血溜子。   “呜呜呜——”   大毛哭得肆无忌惮,二毛、三毛就含蓄多了,但流出的眼泪并不比大毛少。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该带你们一起去县城的。”   此时的苏蔓青无比的自责。   “娘,她打我,我疼,好疼——”就在苏蔓青母子四人抱在一起相互内疚时,躺着中木仓的铁柱也跑到五婶身边哭得鼻涕口水横流。   扒开铁柱的裤子,五婶看着儿子那肿得发亮的屁股顿时气得差点吐血。   “青丫头,铁柱可是你弟弟。”   黑沉着一张脸,五婶要不是想起苏蔓青的警告,她早就冲过去打架了,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她把铁柱拉近苏蔓青身边,告状道:“你看看,铁柱脑袋都被砸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护短的吗?”   “妈妈,他坏,他把三毛推到河里。”   大毛见五婶跟苏蔓青告状,立刻口齿清晰地把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下不仅是苏蔓青知道了事件经过,就连周边围观的村民也都明白怎么回事,大家无语地看着五婶,铁柱干了坏事自找打你一个大人也好意思打人家小孩,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护短?”   苏蔓青看向五婶的目光带着森寒。   “青丫头,我可是你长辈,是你五婶。”苏蔓青的目光实在是太骇人,五婶顿时气虚了很多,狡辩道:“铁柱推一推你家孩子又怎么了,村里小孩不都这样玩?”   “我弟弟不会游泳。”大毛怒瞪五婶跟铁柱。   摸了摸大毛的脑袋,苏蔓青看着五婶慢慢吞吞说道:“你要不是长辈,刚刚挨揍的就不是铁柱,而是你。”侄女打婶娘不管对错都不占理,但姐姐教训弟弟那就是天经地义,所以她才在第一时间就狠揍了铁柱。   “你……你家小孩又没事。”五婶看着铁柱脑袋上的血包还是心绪不平。   “没事?”苏蔓青伸手抓向铁柱。   “哇——娘,救我,救救我——”被苏蔓青抓住胳膊,铁柱不仅吓得吱哇乱叫,还吓得尿了裤子,一张脸惨白惨白,他是真的怕了苏蔓青。   “青丫头,你要干嘛?”   五婶抓住铁柱另一只胳膊,吓得肝胆都颤了起来,连续在苏蔓青手里吃过亏,她对苏蔓青还是挺虚的。   “你不是说被推进河里没事吗,我把你家铁柱扔进去看看效果。”只揍了铁柱几巴掌,苏蔓青一点都没解恨。   “妈妈,我们虽然没事,但都喝了不少河水,要不是狗蛋他们救得快,我们可就都淹死了。”看着在苏蔓青面前战战兢兢的五婶、铁柱,二毛非常机智地上眼药。   “我们能证明,大毛他们都掉到河里,还都喝了好多水,是我们把他们救上去的。”河里关注着岸上情况的狗蛋也在第一时间作证。   苏蔓青顿时暴怒,拉着铁柱就往河边走。   大有要淹死这个小孩的姿态。   “青丫头,别拉,别拉,我们错了,错了。”见苏蔓青不依不饶,五婶顿时往地上一坐,利用吨位阻止苏蔓青的拉扯。   “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狠毒,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今天就要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免得真在外面闯了祸,连累家人。”见拖不动五婶跟铁柱,苏蔓青准备动手教训。   就在此时,一根树枝递了过来。   是之前五婶用来抽大毛几个孩子的那根树枝。   看了一眼三毛,苏蔓青接过树枝就对着铁柱抽了过去,“你都十二岁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不知道不会游泳掉到河里会死人吗,真要死了人,你承担得起吗?”   骂得一点不客气,抽得也非常用力。   脑袋被大毛用石子砸肿了,屁股被堂姐拍肿了,现在还要被抽打,铁柱是真的崩溃了,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叫一边往五婶身后躲。   如此一来,很多抽打就在铁柱的躲闪中落在了五婶身上。   反正教训的是铁柱,苏蔓青抽打得一点负担都没有,就算偶尔有几次抽打落在五婶身上,这也是铁柱的不是,她才没有成心打长辈。   挨抽的五婶直接懵逼了。   担心苏蔓青真把铁柱扔到河里,她一点都不敢放开拉住铁柱的那只胳膊,如此一来,她也算是间接被苏蔓青打了,还找不到借口发作。   “知道错了吗?”   抽到树枝断裂,苏蔓青才慢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错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被抽懵了的五婶跟铁柱同时认错。   放开铁柱的胳膊,苏蔓青冷漠地注视着五婶,“心疼吗?”   五婶:……心疼,超级心疼。   “都是当母亲的,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   五婶:……我的可是亲儿子,你的又不是你生的,至于吗!!!   看懂五婶眼里的话,苏蔓青懒得跟对方掰扯,好心地指点了一句,“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子不教父之过,别把孩子养废了。”   五婶:……   给几个孩子穿上衣服,苏蔓青蹲在了三毛的身前,“三毛,妈妈背你回去。”   看着身前并不高大的背,三毛缓缓趴了上去。   心疼几个孩子的遭遇,苏蔓青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   渐渐的,她感受到右肩的位置湿润了,那是三毛的眼泪。   跟在身边的大毛、二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刚刚妈妈给他们出气的样子太威武了,威武得向高大的爸爸一样。   “大毛,你说说从我离开后发生的所有事。”虽然苏蔓青揍了五婶跟铁柱一顿,但几个孩子也得受到应有的教育。   三个孩子的身形僵住了…… 第20章   面对真心对他们好的苏蔓青, 大毛最终没敢说瞎话,而是一五一十把苏蔓青走后他们的行踪交代得清清楚楚。   “知道错在哪吗?”   看着绿树丛中的村庄,苏蔓青神色很严肃, 三毛不算重, 背着也不费力,主要是热, 初夏时节的太阳已经非常爆烈,更何况现在还是一天最热的大中午。   “妈妈, 对不起, 我不该带弟弟去河边。”大毛还是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   “嗯。”苏蔓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是不满意的表现。   二毛小心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苏蔓青, 红着脸别别扭扭开口道:“我……我也有错,我没有及时阻止大哥, 要是我能提前阻止,我们今天也不会挨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不会水, 不应该贸然下水救三毛。”   要是没有狗蛋那群凫水不错的小朋友,说不定他们三兄弟再也见不到妈妈。   两个哥哥都各自认错表态,三毛想了想, 先伸出小手给苏蔓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才小声说道:“妈妈, 我们应该早点回来, 在大哥砸了人后就回家。”   几个孩子总结得挺到位, 苏蔓青才缓和了神色, 训诫道:“大毛, 你是大哥, 你的责任尤其重大,你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应该要考虑两个弟弟,你得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中。”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大毛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今天两个弟弟因自己挨打他真的深刻认识到错误。   “知道错就好,不过你今天惩罚坏人保护弟弟是值得表扬的。”打一棒给个甜枣,苏蔓青做得非常熟练。   “真的吗……妈妈!”   大毛震惊了,他没想到还能得到苏蔓青的表扬。   兴奋间他又有点迷茫,不是因为自己砸了铁柱才引来铁柱妈,然后连累两个弟弟被打吗?   知道大毛为什么茫然,苏蔓青脸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我希望你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如果有人欺负你们,当然要反抗,实力相当现场就可以报复回来,悬殊过大就避其锋芒回来告示我,我给你们做主。”   “懂了,妈妈。”   听了这别开生面的一番话,三个孩子在神情一震的同时也恢复了活力。   “别怕,只要不是你们干坏事惹祸,谁敢欺负你们我就欺负谁。”见孩子们走出被挨打的阴影,苏蔓青内心深处也松了一口气。   “妈妈,你是最厉害的妈妈。”   想起被苏蔓青抽打的五婶与铁柱,三个孩子开始叽叽喳喳表达着自己今天的表现与见解。   苏蔓青时不时指点一句。   太阳下,母子四人的背影无比温馨和谐,这让遇到的村民既诧异又难以理解,他们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苏蔓青跟三个继子关系这么好,好得真像是一家人。   走过石板铺就的道路,穿行在依山而建的村落,十几分钟后,母子四人终于站在了家门前。   犹豫了几秒钟,大毛先是觑了觑苏蔓青的神色,然后跑上前从一块石板下面掏出一串钥匙,乖巧把家门打开。   看了一眼藏钥匙的那块石板,苏蔓青觉得挺隐蔽,于是许可了这种办法,“以后出门家里钥匙就放在下面,不过藏的时候注意观察周围,有人的时候不能放。”   “知道了,妈妈。”   没被骂,大毛略微有点忐忑的脸上再次露出开心的笑容。   看着这么快就恢复活力的大毛,苏蔓青无奈得很。   进了家门的苏蔓青没有马上放下背上的三毛,而是把几个孩子带到了水井边,井旁有颗枝繁叶茂的老桂花树,树下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正是这种季节家里乘凉的最佳地方。   放下背上的三毛,苏蔓青把手伸到井旁一个大木盆里摸了摸里面晒了一个上午的水。   温热,正适合洗澡。   先把孩子们的户口收藏好,苏蔓青才去西厢房给几个孩子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依次摸着三个孩子的脑袋,说道:“你们先洗澡,我去给你们找点药。”想了想,又细心叮嘱道:“别揉搓到身上的伤痕。”   “好的,妈妈。”   三个男孩一脸不舍地看着苏蔓青。   可三个都是男孩,都还好几岁了,苏蔓青就算想帮他们洗澡也做不到,只能去正房找茶油。   茶油可是好东西,不仅能食用,也能药用,具有杀菌消炎的功能。   孩子们身上虽然有伤痕,但都没有破皮,用茶油涂抹消炎杀菌刚刚好。   就在苏蔓青在正房找茶油的时候,大毛、二毛蹲在大木盆边用毛巾小心避开红痕给三毛洗澡,数了数,三毛小小的身体上居然有三十几道红痕。   吸溜了一下鼻子,大毛湿润的眼睛里有着狠意。   一旁二毛眼里虽然还算平静,但捏着小毛巾的小手却攥得紧紧的,紧得就像小毛巾是五婶或者铁柱。   体会到两个哥哥的情绪,三毛露出了乖巧的笑容,“不疼。”   “骗人!”   两道反驳声同时响起。   红痕又不只是三毛一个人身上有,大毛、二毛身上也不少,那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环绕着他们,所以才在见到比他们多了差不多一倍红痕的三毛心疼得小心脏抽抽。   “大哥,二哥,咱们下次还揍他。”   小心眼的三毛从五婶抽他们的那一刻起就记恨上了,见苏蔓青还在正房,他立刻跟两个哥哥说了自己的打算,打不赢老的,还是能打小的。   “好,揍他!”   早有此心思的大毛、二毛对视一眼,与三毛达成了共识。   只要藏得深,就没人能告状。   兄弟几人相互帮忙着洗了个澡,换上衣服后就在石凳上乖乖等着苏蔓青。   “洗好了?”   苏蔓青在正房凭着原主的记忆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茶油,又从新被子里抽出一点棉花做了几只棉签才回到院子里,刚踏进院子就收获了三双湿/漉/漉的依赖眼神。   “洗好了,妈妈。”   大毛一边回答一边用手轻轻挠了挠身子。   他觉得衣服穿在身上蹭得伤痕有点疼,还有点痒,让他忍不住挠挠。   快步走近孩子们,苏蔓青也察觉到三个孩子在极力控制往身上抓挠,第一次养娃的她瞬间明白还是自己经验不足给孩子们造成了困扰,歉意道:“把衣服都脱了,穿小裤头就行,等擦药后缓缓,消肿了再穿衣服。”   “好的,妈妈。”   反正上药也得脱衣服,三个孩子乖巧地把衣服都脱了,穿着平角小裤头的他们露出满身伤痕。   三个孩子肌肤都白,肿起来的红痕在身上就尤其刺眼,苏蔓青对五婶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孩子那么小,这人怎么下得去手,心也太歹毒了。   不行,还得想个办法收拾收拾五婶。   打定主意,苏蔓青开始给孩子们上药,每给一条伤痕上药她都先温柔地吹了吹,才把沾了茶油的棉签涂抹上去,但涂着涂着,她眼睛湿润起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们单独留在家了。”   她没有问孩子们疼不疼。   棍棍到肉的伤痕哪里会不疼。   “妈妈,你别哭,我们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对不起。”苏蔓青眼里的水光几个孩子都看见了,因为看清楚,他们才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嗯,以后要保护着自己,别再受伤。”   依次给三个孩子上好药,苏蔓青才把茶油收起来,茶油用途多多,得好好保存。   “妈妈,你放心,以后我们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三个孩子坐在石凳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里面都是骄傲的坚定。   “好。”   露出让孩子们放心的笑容,苏蔓青才说道:“你们在院子里玩,我去端饭菜。”她今天没有在县城过多停留就赶回来,午饭跟几个孩子一样都还没吃。   “妈妈,我去帮忙。”大毛积极站起身。   “不用,你在院子里照看着两个弟弟,都别磕了碰了。”看得出大毛是在小心讨好自己,但苏蔓青还是阻止了,饭菜早上就做好温在锅里,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嗯嗯。”   大毛乖巧点头。   等苏蔓青转身去了厨房,他才可怜巴巴看着两个弟弟叹气,“你们说妈妈会不会嫌弃我?”   早不担心,现在才担心,你是不是担心得有点晚!   二毛、三毛惊奇地看着慢了半拍的大毛。   被两双眼睛这样看着,大毛的脸慢慢红了,狡辩道:“我今天要是不砸那小坏蛋你们就不会被打,我这样能惹事,我怕妈妈不喜欢我,嫌弃我。”   八岁的大毛已经懂点事了,想到苏蔓青毕竟不是亲妈妈,他突然就患得患失起来。   “大毛哥,你放心,妈妈不会嫌弃你。”   三毛老成地伸手拍了拍大毛光溜溜的肩膀,一脸的笃定。   “为啥?”大毛不解又好奇。   一直看着大毛表演的二毛深深叹息一声,解释道:“妈妈要是嫌弃我们就不会给我们出气,也不会给我们上药,刚刚妈妈给我上药呼呼的时候又轻又柔,我觉得特别开心,开心到就算是再被打都值得。”   回想起苏蔓青眼里的水光,大毛所有担心都没有了,“妈妈肯定特别喜欢我们。”   二毛、三毛看着大毛神奇的脑回路不想再回答。   就在几兄弟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三个孩子的视线瞬间射了过去。   “是不是坏人又来告状了,走,保护妈妈!”回想起砸了铁柱来了五婶,几个孩子的脑海里闪过苏蔓青抽打五婶的画面,顿时猜想着是不是来了比五婶年纪更大的人。   就在三个孩子冲向大门时,苏蔓青也先一步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门外是隔壁张氏与她大孙子狗蛋。   把手里正在滴水的青菜篮子递给苏蔓青,张氏一脸的歉意,“青丫头,真是对不住了,要不是我家狗蛋带大毛他们几个去河边也不会出事,我家狗蛋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说完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站在苏蔓青身后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身上应该是擦了茶油,都没穿衣服,但身上的伤痕经过时间的发酵更红更肿。   看着都心疼。   如此一来张氏的愧疚感也就更甚,她推了推身边低垂着脑袋蔫搭搭的狗蛋,呵斥道:“狗蛋,还不赶紧跟青姑姑道歉!”   “青姑姑,对不起。”狗蛋也看到大毛几兄弟身上的伤痕,顿时被吓得不轻,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愧疚。   “婶子,没事的,不用道歉。”   苏蔓青见张氏道歉挺诚心,在阻止的同时也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菜篮,“婶子,这事怪不到狗蛋身上,是我五婶早就看我不顺眼才借题发挥,跟狗蛋没关系,我反而要谢谢狗蛋带着小朋友救了我家几个孩子。”   说完这话,她摸了摸狗蛋的头,柔声道:“狗蛋,你进屋去跟弟弟们去玩会。”   她有些话要单独跟张氏说。   张氏也察觉到了,在心里赞苏蔓青一声大气的同时也对狗蛋交代道:“好好跟几个弟弟玩,别欺负人。”说完把狗蛋推向了大毛几个孩子。   大毛三人也很懂事,乖乖牵起狗蛋的手进了屋。   等孩子们都走远后,苏蔓青才对张氏说道:“婶子,这几年我很少在家,对庄里的孩子不熟悉,今天他们救了我家三个孩子,当妈的我感谢他们,你一会要是方便就陪我走一趟,我想当面跟大家道个谢。”   “不至于吧?”张氏有点不理解。   农村地方,夏天孩子们都喜欢在河里玩耍,互相救助很正常,从来没有哪家的家长事后还特意去家里感谢。   “婶子,我跟婆家分家单过,三个孩子随我来了苏家庄,他们跟村里人都不熟悉,以后如果孩子们遇到什么危险还希望乡亲们看在同村的份上帮一把,而我能做的也只是利用感谢提前上门混个脸熟。”   别看一句感谢算不得什么,但有的时候可以救命。   苏蔓青话语里不仅点明为什么出嫁两天就搬回娘家居住的原因,还说了长远打算。   这样一来张氏理解了。   “行,我傍晚来叫你,那时候家家都应该归家了。”张氏明白苏蔓青的顾虑后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面对热心的张氏,其实苏蔓青还有小心思没有明说。   她去感谢,不仅是感谢,还有摸底,土改来了,她得看看庄里人哪些能结交,哪些需要远离防备。   “狗蛋,回家了。”   正事商量完,打算回家的张氏赶紧叫狗蛋。   “婶子,让狗蛋跟大毛他们玩吧,大毛他们难得在庄里有玩得来的伙伴,让他们多玩会。”苏蔓青早就看出狗蛋对她家的饭眼馋,本就要麻烦张氏,也不介意留对方大孙子在家吃顿饭。   “青丫头,这不好吧。”   张氏听懂了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   这年代就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张氏是真不好意思让狗蛋在苏蔓青家吃饭,别看那小子才九岁,但饭量不是一般的大。   “没事,婶子,我都还没谢你之前帮我看家的事。”   回来这几天苏蔓青一直在忙着办理孩子户口的事,还真没好好感谢之前帮了她不少的张氏,更何况今天狗蛋还带着小朋友救了大毛三兄弟,吃顿饭还真算不得什么。   苏蔓青话都说到这份上,张氏也不再推辞,只是交代狗蛋别调皮就回了家。   “你家吃白米饭啊。”   张氏带着铁柱上门前苏蔓青刚好把腊肠饭端上餐桌,此时接了青菜的她直接回了厨房炒青菜,早就闻到饭菜香气的狗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桌上油汪汪的米饭,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甚至还在猛吞口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饭菜,他们家就算过年也没舍得吃纯白米饭,更别说米饭上还有这么多油。   亮晶晶的,带着勾人的香气。   香,超级香。   香得他光闻着味道就想吞了自己的舌头。   狗蛋的馋样被大毛几个孩子看在眼里,一上午他们又是落水又是被五婶追打,早上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完,本就饥肠辘辘,此时再见到狗蛋的馋样,他们嘴里的唾液也跟着快速分泌。   “嗯,我家今天吃白米饭。”   餐桌上散发着香气的腊肠饭明晃晃的显而易见,但大毛还是礼貌地回答了狗蛋的问话,同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幸好跟着新妈妈来了新家,不然他根本就吃不到白米饭。   想起在萧家过了那几天,就算萧旌旗这个爸爸在家,大家吃的也都是硬饼子或者杂粮饭,他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大毛在内心感叹,二毛、三毛也一样的触动。   “狗蛋,去洗手。”二毛看了看黑乎乎的狗蛋,知道妈妈把对方留下肯定要跟着一起吃饭,从小就养成饭前洗手习惯的他开始龟毛了。   “哦哦。”   狗蛋的眼睛就算再不愿意离开饭桌,但还是跟着大毛三兄弟去了院子里的水井旁。   大毛把水摇上来,大家排队洗爪子。   轮到狗蛋时,刚接触到凉幽幽的井水,他的注意力就被迅速转移,“哇,大毛,你家井水好凉,摸着好舒服。”他家没有井,吃水、用水担的都是庄里公共水井里的水,有的时候他也得帮忙用瓶子去接水。   想到公共水井离自己家的距离,他非常羡慕大毛家里有口井。   被羡慕,三个孩子一脸的骄傲。   “狗蛋,你的手怎么这么黑,洗干净了吗?”   贡献出自己小香皂的大毛看着狗蛋那洗了半天都没看出变色的手忍不住嘀咕起来。   “洗……洗干净了,我只是皮肤比较黑。”   微红着看不出的脸,狗蛋为自己的爪子正名。   “怎么能这么黑!”   别说大毛好奇狗蛋的肤色,二毛、三毛也好奇,几个孩子围着狗蛋摸摸又捏捏。   “我天天在河里游泳,沾水被太阳晒就容易变黑,嘿嘿,这是游泳的纪念品。”狗蛋对自己肤色为什么这么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教我们游泳!”   大毛三兄弟对视一眼,只要想到不会游泳吃过的亏,他们立刻为自己找了个便宜老师。   “那大毛得教我弹弓。”   大毛眼馋狗蛋水里的功夫,狗蛋也羡慕大毛砸人的准头,那个铁柱仗着比他大几岁,块头比他高大,平时没少欺负他,他也想像大毛那样狠狠砸铁柱。   “成交!”   一黑三白四双手交叠在了一起。   就在几个孩子嘀嘀咕咕说着话时,炒好青菜,做了个蛋花汤的苏蔓青端着菜回到了餐桌,看了一眼水井边自觉洗手的几个孩子,露出了笑容,“大毛,狗蛋,洗好手就过来吃饭,开饭了。”   “妈妈/青姑姑,来了。”   一听吃饭了,几个孩子立刻开心地跑回了餐桌。   四个孩子面前摆放着分量十足的腊肠饭,碗一样大,量也一样多,没有偏颇,“吃完不够再添。”说话间,苏蔓青给几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筷青菜。   有肉有青菜,营养均衡。   几个孩子对于夹到碗里的青菜一点都没有嫌弃,青翠欲滴带着油的青菜闻着跟肉一样香。   狗蛋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有滋有味的饭菜,除了努力往嘴里塞再也空不出嘴说话,嘴与手快速配合着,几秒钟的功夫居然噎着了。   “慢点,狗蛋,没人跟你抢。”   还是坐在身边的大毛最先发现情况,赶紧伸出小手给狗蛋顺了顺胸口。   苏蔓青也被狗蛋吓了一跳,盛了碗汤递给狗蛋,安抚道:“没事,不着急,喝口汤顺一顺就好了。”   涨红着黑乎乎的脸,狗蛋接过苏蔓青递来的汤呼啦啦就喝了起来。   一碗汤下肚,他终于能说话了。   “青姑姑,对不起。”他知道自己丢人了,但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廉耻观,他忍不住解释了一句,“青姑姑,你家的饭太香,太好吃,我一时忍不住吃快了点,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   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别跟姑姑客气。”做饭的手艺被食客认可,苏蔓青当然很满意。   “妈妈,这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米饭。”大毛几个孩子也争相表态。   “好好好,喜欢吃,妈妈下次再做给你们吃。”笑眯眯看着几个吃口美食就能一脸幸福的孩子,苏蔓青的心情也随之好转,有几个孩子陪着自己,她觉得生活在这年代更加有滋有味。   一顿饭吃下来,四个孩子的肚子都溜溜圆。   下桌后,狗蛋很乖巧地帮苏蔓青把碗筷收到厨房,然后开始洗碗。   看着洗碗姿势标准的狗蛋,苏蔓青惊住了。   “狗蛋,姑姑洗就可以了,你去跟三个弟弟玩。”拦住狗蛋洗碗的手,苏蔓青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孩只吃了自己一顿饭就‘出卖’劳力。   “青姑姑,我家里的碗都是我洗的,我洗得可干净了。”怕苏蔓青认为自己洗不干净碗筷,狗蛋赶紧解释。   苏蔓青:……孩子,我不是怕你洗不干净,我是不好意思压榨童工。   “青姑姑,我吃了你家那么多饭,你要是不让我洗碗,我奶奶知道会骂我的。”忐忑地看着苏蔓青,狗蛋知道自己今天吃了多少米饭。   吃到肚圆。   他从来没有这么吃饱过。   不找点事干他下次再也好意思上青姑姑家了。   瞬间苏蔓青就看懂了狗蛋眼里的真实意思,想了想,她笑着不再阻拦,理解道:“那就辛苦狗蛋洗碗了。”说完这话又站在窗户边把大毛给招了过来。   “大毛,今天你跟狗蛋一起洗碗,可以吗?”   “可以的,妈妈,我会洗碗。”大毛早就想帮苏蔓青干活,对于苏蔓青的安排,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没见两个弟弟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上了羡慕吗!   妈妈喜欢我才让我帮忙做事情!   就在大毛与狗蛋在厨房里洗碗时,苏蔓青也回到水井边搓洗起泡在盆里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几个孩子的。   之前孩子们落了水,虽然衣服经过漂洗又晒干,但毕竟没有经过肥皂的洗礼,有些污渍还残留在上面,苏蔓青只能再洗一次。   “妈妈,我们能不能跟你一起洗。”   矜持地蹲在苏蔓青身边,二毛、三毛眼里带着一丝羡慕。   “行,你们跟我一起洗。”孩子们还小,又是夏天的衣服,如果苏蔓青一个人洗要不了多久就能洗完,但两个孩子想参与她也没有反对。   达成共识,母子三人开开心心搓洗着衣服。   大毛、狗蛋洗完碗也加入了洗衣服的行列,其实大家洗的不是衣服,而是快乐。   等带着几个孩子洗完了衣服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衣服晾好,狗蛋也回了家。   看着偷偷打哈欠的几个孩子,苏蔓青洗干净手带着孩子们回了西厢房,今天早上起得早,下午也没什么事,非常适合睡会午觉。   厚厚的褥子上铺上凉席,苏蔓青用凉水擦了一遍,等晾干后才让孩子们躺了上去,一把蒲扇轻轻扇着风,夏天了,虽然窗户都开着,但蒲扇的风更让人昏昏欲睡。   经过鸡飞狗跳的一上午,几个孩子早就精疲力竭,在苏蔓青给他们扇风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听着窗外传来的蝉鸣,苏蔓青知道夏天真正来了。   而这个季节也正是捕捉知了猴的最佳时节。   土改在即,财不露白,不能买肉吃,但也得让孩子们吃上合理的肉,看来晚上是时候抓蝉了,带着这种想过,靠在炕头的苏蔓青也在徐徐的微风中睡了过去。   今天几个孩子不仅受了惊吓,还伤着了,她得多留意些。   果然,半小时后苏蔓青醒了。   是被三毛睡梦中的哭声惊醒的。   看着闭着眼哭的三毛,苏蔓青先是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感觉没发热才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拍后背,嘴里也哼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耳边再听着悦耳的摇篮曲,三毛渐渐停止了哭闹安心睡熟了。   不仅是三毛安心了,就连被惊醒的大毛、二毛也在苏蔓青的歌声中再次睡了过去。   等几个孩子都再次睡熟后,苏蔓青才都摸了摸孩子们的额头,察觉没发热就出了西厢房。   她得去找找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   土改队随时都能下来,为了防止陈向东使坏,她得提前把家里的好家具藏起来。   苏家是带前厅的两进院子,其实严格按照四合院的规格来说只能算一进,但又比一般的一进院子大一些,多一些房间,特别是挨着大门的倒座房,东边是挨着饭厅的是厨房,西边是杂物间与洗浴间、厕所。   这里一目了然,肯定藏不住东西。   唯一能藏的也就是暂时没有住人的正房。   正房跟东西厢房一样,也是标准的一厅两室配置,这里曾经是原主父母的房间,现在因两位老人的离世而空置了下来。   检查完正房,苏蔓青没有找到能藏东西的地方。   这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消息。   微蹙着眉头,苏蔓青坐在院子里硬邦邦的石凳上愁眉苦脸,那么好的家具没地方藏可真不甘心,但家里就这么多地方,她实在找不到能藏下那么多家具的隐蔽地方。   除非有地下室。   想到地下室,苏蔓青突然站起身,然后努力回忆原剧情。   这座宅子在后世好像成了保护建筑,百年后在一次维修中发现了地下室,整个地下室都是石板铺就,做了防潮防火处理,里面不仅保存了大量粮食,还有金银古董,是苏家两老留给原主的小金库。   想起这一点,苏蔓青的内心顿时火热起来。   这座地下室能历经漫长的特殊岁月保存下来一定就是最好的藏东西处。   带着兴奋,苏蔓青开始在院子里敲敲打打。   剧情里没有过多描写,她并不知道开启地下室的机关或者位置在哪,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一甄别,但敲过院子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根柱子,她都没有找到那座神秘的地下室。   就在苏蔓青遗憾地坐在石凳上吐气时,大毛几个孩子起床了。   几个孩子还是只穿了小裤头,但他们身上的茶油经过睡觉翻滚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拿出茶油,苏蔓青给已经消肿了很多的几个孩子身上再次涂抹上茶油,涂完温柔地说道:“别抓挠,明天早上应该能全部消下去。”   “嗯,妈妈,我们知道不能抓挠。”   三个孩子都很乖巧。   其实伤痕涂上茶油后已经不怎么痒痛,火辣感也变得微乎其微,这才是他们乖巧的真正原因。   看了一眼天色,苏蔓青想着这天越来越热,就不太想吃太热的食物,回想了一下橱柜里的存粮,她打算做容易做的鱼儿面。   这种面食老少皆宜,只要浇头好,能好吃得吞下舌头。   “大毛,你带弟弟去张奶奶家要几个洋柿子,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正在回味中午那顿腊肠饭的大毛顿时又兴奋又激动。   三毛也牵住了苏蔓青的衣角。   摸了摸三毛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烧后,苏蔓青才笑眯眯跟几个孩子卖着关子,“先不告诉你们,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好吧。”   砸吧了一下嘴,大毛遗憾地牵着两个弟弟出门。   这次提着小篮子的是二毛。   见孩子们出了门,苏蔓青才进了厨房,幸好他们家的厨房除了宽大,通风也非常不错,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她才打开橱柜拿出面粉。   鱼儿面做法非常简单。   面粉加盐揉搓成光滑的面团,醒上十几分钟就可以用剪刀剪成条形的鱼儿面,趁醒面的功夫,她又去橱柜里翻了翻,她记得自己成亲的那天几个叔伯为了面子还是弄了些干货在她家的。   比如木耳,黄花菜,笋干这些能放的干菜。   经过翻找,她还真在角落的一个袋子里找到这些难得的美味。   烧开水把每样都泡上些,等待的功夫苏蔓青才坐在桂花树下一边思索地下室开启的位置一边等着大毛几个孩子带洋柿子回来。   大毛三兄弟虽然只穿着小裤头去张氏家,但他们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主要是庄子里很多孩子夏天都这样穿着。   小裤头跟后世的五分裤差不过,一点都不暴露。   张氏早就习惯了大毛几个孩子每到饭点就上自己家要蔬菜的事,更别说她家狗蛋中午还在苏蔓青家吃了一顿分量十足的白米饭。   光听狗蛋对饭菜的形容,张氏都嘴馋得不行。   同时也在心中羡慕苏家还有这样的底气。   白米饭啊!就算家境不错的她们家一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白米饭,还不是敞开肚皮吃那种,更别说苏家连炒青菜都能炒得油汪汪。   想到大孙子不客气地吃得肚皮溜圆,张氏不好意思及了。   就在她默默打算给苏家多送点蔬菜时,敲门声响起,狗蛋第一个窜了出去。   “大毛,二毛弟弟,三毛弟弟。”狗蛋热情无比。   “叫我二毛就行。”二毛不习惯除了大毛偶尔叫自己弟弟外外人叫自己弟弟。   “三毛。”三毛也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好吧,二毛,三毛。”狗蛋是个从善如流的听话孩子。   “狗蛋,是大毛他们吗?”被狗蛋挡住了门,在厨房里忙活的张氏只看到院门外一截白嫩的肌肤,想到大毛几个孩子的肤色,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出了厨房。   “张奶奶。”   面对长辈,大毛几个孩子嘴甜得很。   “诶,诶,真乖,你们今天想要什么青菜。”张氏还真不是想打听苏家今天晚上吃什么,她就是想着夏天这么多青菜,她也不知道该送哪种。   “张奶奶,我妈妈说想要点洋柿子。”   还是大毛跟张氏交流,二毛机智地把手里的小篮子递了过去。   “要洋柿子啊,行,今年洋柿子结得好,这东西能放,我给你们多摘些。”张家挨着西院墙的位置就栽种得有十几颗西红柿,此时每一株上都结着好几多红艳艳的果子。   张氏手脚利落,要不是大毛他们带来的篮子小,她都想把所有洋柿子摘给几个孩子。   接过满满一篮洋柿子,大毛几个孩子跟张氏祖孙说再见。   眼巴巴目送大毛几兄弟离开,狗蛋遗憾地砸吧了一下嘴。   “吃一顿就行了,你还想顿顿吃,美不死你。”张氏看不得大孙子那馋嘴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大孙子的脑袋,然后进了厨房。   只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最终用大米掺和着玉米做了一顿饭,不仅如此,她除了蒸了一碗腊肉,今天的水煮瓜豆里还滴了几滴油,有了油,菜的档次立刻升了上去。   等到开饭的点,面对这丰盛的一桌,张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年不节的,他们居然能吃上白米饭。   虽然白米饭加了玉米,但这也比平时吃的杂粮饭好上太多。   看着一个个惊住的家人,张氏敲了敲碗沿,不耐烦道:“有得吃的还不赶紧吃,再晚点狗蛋可都全吃了。”她说的可是实话,已经吃过一顿白米饭的狗蛋可不嫌白米饭多,上桌开始他就在不停地扒饭。   虽然没有青姑姑家的饭菜好吃,但也比家里平时做的饭菜香。   众人一看狗蛋的吃相,哪里还顾及什么原因这么丰盛,直接干饭。   苏蔓青可不知道张家晚饭的热闹,她在大毛他们回家后就开始洗菜。   洋柿子洗好切片,用大碗装起来,泡发好的木耳、黄花菜、干笋一一洗净切丁备用。   准备工作做好,她让大毛去烧火。   木耳焯水捞出浸冷水,一会凉了再捞出来滴上香油拌上醋、大蒜,做成凉调菜,剩下的洋柿子、黄花菜,干笋过油煸炒,等炒均匀后下水炖煮。   “好香。”   随着锅里的汤汁被烧开,闻着味的大毛忍不住站起身看了看锅里。   红色的洋柿子,棕黄色的黄花菜,再加上淡黄色的笋干,非常让人有食欲。   “二毛,去花坛里摘几颗葱。”   苏蔓青想起花坛里涨势正好的香葱对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的二毛吩咐了一句。   “好的。”二毛转身兴冲冲去摘葱,洗葱。   三毛眼巴巴看着在锅台边忙碌的苏蔓青内心无比着急,他也想成为对妈妈有用的孩子。   “三毛,你去……”苏蔓青突然不知道安排六岁的三毛干嘛,但她知道孩子想参与到做饭中来,只停顿了一秒就自然地接着说道:“你去橱柜里给妈妈拿三个鸡蛋。”   几个孩子还小,营养必须跟上,苏蔓青不吝啬吃食。   “好的,妈妈。”   被安排了活干,三毛小脸蛋立刻红扑扑起来。 第21章   有了几个小孩的帮忙, 苏蔓青晚餐做得并不比自己一个人做的速度快,但因为所有人都参与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最开心的笑容。   就连最口是心非的二毛今天也露出了真性情。   笑得又自傲又矜持。   带着少量汤汁的浇头起锅时撒上翠绿的葱花, 瞬间色香味俱全, 因为面鱼儿凉着吃才最美味,苏蔓青把盛起的浇头隔着凉幽幽的井水镇着, 然后洗锅烧水。   可以煮面鱼儿了。   在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苏蔓青把醒发好的面团再揉了揉, 排出面团里因发酵产生的空气后, 她再把整个面团揉成长条的椭圆形, 然后才拿出厨房专用剪子开始剪面团。   每一剪刀下去都能剪出两头细, 中间粗,大约食指长短的条形面。   “妈妈, 真的好像小鱼儿。”   看着案板上越来越多被剪出来的面鱼儿,三毛乌溜溜的大眼里都是惊奇。   就连二毛都一边不经意的路过,一边偷偷打量着案板上第一次见到的面鱼儿, 可见此时的他跟三毛是一样的好奇。   撒了点干面粉在案板上, 苏蔓青才笑着对二毛、三毛说道:“你们俩把面鱼儿轻轻抓几下,让它们都沾上些面粉,一会煮的时候才不容易粘锅。”   “好……好吧。”   二毛兴奋的脸上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摊开手给苏蔓青看了看, 在证明自己的手是干净的就忽闪着大眼抓向案板上的面鱼儿。   站在他身旁的三毛内心无力吐槽了一下自家二哥的龟毛,然后也快快乐乐参与了抓面鱼儿。   两个孩子同时小心翼翼抓起面鱼儿再轻轻放下, 一会的功夫每个面鱼儿都沾上了些许干面粉, 这样的面鱼儿不管是干放还是下锅都不会粘锅。   坐在灶膛前烧火的大毛看着两个玩得开心的弟弟, 眼里都是实质的羡慕。   感觉好好玩, 他也想抓面鱼儿。   “大毛, 灶膛里扔根大些的木柴就不用管了, 你来帮我把面鱼儿下到锅里。”几个孩子的神色苏蔓青都看在眼里,此时锅里的水刚好烧开,她干脆招呼羡慕不已的大毛也来摸摸面鱼儿。   虽然是第一次养娃,但因为后世的理念,让她尽量对每一个孩子都做到一视同仁。   “好嘞,妈妈。”   大毛早就想摸摸面鱼儿,听到苏蔓青的话,离开扔了根大些的木柴进灶膛,然后洗了手就围了过来。   “手上的水擦干,不擦干会黏住面鱼儿。”苏蔓青一边接着剪剩下的面团,一边提点了大毛一句。   “知道了,妈妈。”大毛是几个孩子中最亲近苏蔓青的,也是话不离妈妈两字的小孩。   擦干手上的水,大毛一脸兴奋地抓起面鱼儿就扔到翻滚的锅里,随着开水的持续翻滚,面鱼儿缓缓改变着色泽,生面与熟面的颜色是有略微不同的。   见孩子们每个人都摸到了面鱼儿,剪完面团的苏蔓青开始往锅里添冷水。   煮面鱼儿跟煮饺子是一个原理。   趁孩子们围着锅看翻滚的面鱼儿,苏蔓青去院子里打了盆凉幽幽的井水回厨房。   “妈妈,这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的几个孩子化作好奇爸爸,对苏蔓青做什么都好奇,好奇地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面鱼儿要过凉水才好吃,才更筋道。”   苏蔓青对孩子们的提问很有耐心,细心告诉他们做面鱼儿的步骤与诀窍。   说话间,锅里的面鱼儿已经滚了三滚,她立刻用竹笊篱把面鱼儿全部捞出浸泡进了冰凉的井水里,这还不算完,连续换了三次井水浸泡等面鱼儿彻底凉下来,她才把面鱼儿倒进装满了井水的木桶里吊在井中冰镇。   冰镇后的面鱼儿口感才能达到最佳。   “哇,原来面鱼儿也怕热,也需要乘凉。”三个孩子半趴在井沿兴致勃勃探头看着吊在水井里的面鱼儿叽叽喳喳说着能笑死人的童言童语。   “大毛,带弟弟离开水井,你们不能那样趴在那,要是掉进去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厨房里,正在煮荷包蛋的苏蔓青从通往院子的厨房后门看到三个孩子的危险动作立刻出声阻止。   家里有井虽然好,但孩子们都小,得注意防止意外。   “知道了,妈妈。”听到苏蔓青的话,大毛有点紧张了,紧张的他赶紧起身拉着两个弟弟退到几米外桂花树下的石桌旁。   看不到面鱼儿,三个孩子抓心挠肺的好奇。   “大哥,你说面鱼儿不会跟着水游走吧?”三毛担心即将到口的美食跑了。   “笨,那是面做的,又不是真的鱼,怎么可能会跑。”二毛伸手薅了薅三毛的脑袋,难得没有说反话。   “不知道这面鱼儿吃起来是不是跟鱼的味道一样。”踮起脚尖往水井里张望的大毛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说出一样傻气的话。   顿时招来两道不客气的白眼。   “嘿嘿,干嘛这样看我,我这不是怀念鱼的味道吗?”大毛被两个弟弟鄙视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摸着后脑勺傻笑,嘴里还嘀咕了一句,“咱们得赶紧学会游泳,会游泳就能下河抓鱼了。”   这个绝对可以有!   大毛的一句话引起了二毛、三毛的共鸣。   不管学会了能不能抓起,但学会游泳一定利大于弊。   厨房里,苏蔓青也没管几个孩子坐在石凳上嘀嘀咕咕说什么,而是手脚麻利地把木耳凉拌了,然后端着各种配菜往石桌走。   这种天气当然是在水井边吃饭更凉爽。   “妈妈,我们来帮忙。”留意着苏蔓青动静的大毛见苏蔓青过来,立刻知道可以开饭了,拉着两个弟弟就屁颠屁颠过来帮忙。   “行,你们去拿碗筷,小心点,别摔了。”   苏蔓青没有客气,一边指挥几个孩子一边把冰镇在井里的面鱼儿全都倒在了面盆里。   经过井水冰镇,面鱼儿已经带上一次凉丝丝的气息,正是口感最佳时。   “妈妈,我觉得面鱼儿非常好吃。”   在石桌上摆好碗筷的大毛亦步亦趋跟在苏蔓青身后,脸上写满了馋字。   苏蔓青一边把面鱼儿分装进各自的碗里一边笑话嘴馋的大毛,“瞎说,你都没吃过怎么知道好吃?”她发现这孩子除了性格冲动还多了胡说八道的能力。   “妈妈,只要是你做的肯定好吃!”   大毛的马屁拍得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苏蔓青对大毛的马屁哭笑不得时,一旁的二毛、三毛居然都矜持地点头赞同了大毛的话。   可见三个孩子对苏蔓青的厨艺到底有多信任。   本来对自己厨艺就无比自信的苏蔓青顿时笑弯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依次给几个孩子拌好碗里的面鱼儿,她才自信地对三个孩子说道:“吃吃看。”   为了提味,她只在每个孩子碗里放了一点香葱、花椒熬出的辣椒油。   这绝对是吃面鱼儿的灵魂。   早就迫不及待的大毛立刻扒拉了一大口进嘴,顿时,他瞪圆了圆溜溜的猫眼。   好吃,好吃到爆!   面鱼儿吸收了浇头的汁不仅软化了硬度,还增加了多层次的口感,香喷喷的,再加上辣椒油的包裹,微辣、微麻中使得面鱼儿又筋道又嫩滑,刺激着大毛全部的味蕾,而酸酸的香醋更是点睛之笔。   世上怎么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瞬间,大毛把心中排行第一的腊肠饭挪了一个位置,带着小心思赞美道:“妈妈,好吃,面鱼儿太好吃了,天天吃我都吃不腻。”   就在大毛狂吹苏蔓青时,二毛、三毛早就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两个孩子那微红的嘴唇就证明了他们对面鱼儿的喜爱。   苏蔓青对自己的厨艺本就自信,见几个孩子都喜欢,承诺道:“喜欢就好,明天中午咱们还做面鱼儿吃。”说完也开始品尝起碗里的面鱼儿。   酸辣的刺激加上面鱼儿的凉,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真的好好吃,虽然没有肉,但比她在后世做出来的味道还要好。   美食在前,母子四人再也顾不得说话,而是努力干饭。   吃了好一会,苏蔓青才给三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个水煮的荷包蛋,这是她特意做给孩子们补充营养的。   “妈妈,你的呢?”   三毛看着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又看了看盛蛋的碗,里面只有一点汤汁,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大毛已经咬了一大口鸡蛋,但听到三毛的话后,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苏蔓青的碗。   没有荷包蛋。   妈妈碗里没有跟他们一样的荷包蛋。   顿时,他嘴里香喷喷的鸡蛋再也咬不下去,怎么回事,妈妈碗里怎么没有鸡蛋?   “妈妈,我不爱吃鸡蛋,你吃。”就在大毛懵逼时,二毛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蛋就想放进苏蔓青的碗里。   苏蔓青的筷子更早一步阻止了二毛的动作,语气自然道:“不爱吃也得吃,妈妈刚刚在厨房里已经吃过了,这是你们的份额,必须吃,吃了才能长得像你们爸爸一样高大,才能更有力气,才能更好的保护妈妈。”   她知道男孩都崇拜父亲,只能拿萧旌旗说事。   二毛的力气没有成年人大,被阻止后,他筷子上的鸡蛋动弹不得。   “快吃,鸡蛋凉了可就腥了。”苏蔓青收回筷子美滋滋吃着自己的面鱼儿。   大夏天吃凉面就是爽!   听了全场的三毛偷偷看苏蔓青,他觉得妈妈在说谎,他记得鸡蛋还是自己给妈妈拿的,他当时只拿了妈妈要求的三个。   大哥一个,二哥一个,他一个,没有第四个了!   算数很好的三毛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近在眼前的鸡蛋不知道说什么,他此时觉得刚刚还无比吸引他的食物一点都不香了。   他能察觉出妈妈不吃鸡蛋的真实原因。   家里鸡蛋只有十几个了,妈妈在省在给他们吃。   感觉到气氛不对,苏蔓青优雅地放下碗,用手绢擦了擦嘴唇,说道:“我吃饱了,一会大毛洗碗,妈妈跟隔壁张奶奶出去办点事,你在家带好两个弟弟,别摔了,磕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天黑知道怎么点灯吗?”   “知道的,妈妈。”   三个孩子齐声回答苏蔓青。   “妈妈可能天黑前后才能回来,你们害怕吗?”苏蔓青在考虑要不要把三个孩子送到张氏家跟狗蛋待会。   “妈妈,你放心,我们不害怕!”   这里是妈妈的家,也是他们的家,三个孩子觉得在自己家肯定不会害怕。   想到大毛已经八岁,苏蔓青觉得男孩子应该适当锻炼,于是点了点头,“你们要是害怕就去隔壁张奶奶家跟狗蛋玩,妈妈会尽快回家。”   “好的,妈妈再见。”   出门前苏蔓青交代大毛一会把晾在院里干了的衣服收回西厢才放心出门。   几个孩子知道苏蔓青出门是有事要办,没有争吵着要跟随,而是不舍地目送苏蔓青离开。   苏蔓青一离开家,三个孩子就都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蛋。   鸡蛋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默默看了几秒钟,也不知道三个孩子是怎么想的,同时恶狠狠咬了下去,好好吃鸡蛋,长大高个,他们一定会长得像爸爸那样高大,一定能好好保护妈妈。   就在大毛几个孩子解决碗里鸡蛋时,出门的苏蔓青也遇到刚巧出门的张氏。   “我想着你可能吃完饭了。”张氏推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狗蛋对苏蔓青笑得很爽朗。   “婶子,看来咱们的饭点是一样的。”苏蔓青上前一步很自然地跟着张氏往庄子里走。   “青姑姑。”   狗蛋乐呵呵小声叫人,一天之内因为苏蔓青吃了两顿白米饭,狗蛋喜欢苏蔓青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姑姑得紧。   笑着点了点头,苏蔓青才摸了摸狗蛋圆溜溜的脑袋对张氏说道:“婶子,狗蛋长得可真结实,长大了肯定是个壮劳力,你们以后能好好享福了。”农村人赞孩子身体好比说聪明伶俐更能讨人欢喜。   “哈哈,狗蛋就是能吃。”   果然,听到苏蔓青的话,张氏脸上的笑更真诚。   此时正是夕阳满天的傍晚,庄子里吃饭吃得早的一些村民已经摇着蒲扇出门纳凉了,农村地方,点灯费油,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张嫂/张婶,不去广场纳凉干啥去?”   张氏在庄里人缘非常好,男女老少都认识,碰到的人不管辈分年龄如何都会被人主动打招呼,特别是看到她跟苏蔓青走在一起,好奇的打探目光又多了一点。   “随便走走,随便走走,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张氏乐呵呵地应付着每个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但就是没有告知为何跟苏蔓青走在一起,去干嘛。   苏蔓青也没有多话,而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面对每一个打量自己的村民,甚至还点头打了招呼。   她神色自然,态度真诚,立刻就赢得了村民的好感。   如此一来,再跟着张氏、狗蛋去感谢今天在河里救了大毛几个孩子的小朋友时,各家的家长对她的态度就无比亲热,这份亲热也许是因为苏蔓青的态度,又或者是苏蔓青此时的现状。   父母双亡,家产被叔伯算计走,被迫嫁了个二婚男,还带着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等等……   每一样都是人间惨剧。   如果苏蔓青此时还是地主千金,村民们肯定保持足够的距离敷衍对待,但面对命运悲苦的‘可怜人’,他们内心深处反而有中隐秘的怜惜与同情。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还不如他们,他们反而多了一分真心。   跟着张氏在庄子里绕了一圈,苏蔓青搞清楚了哪家人值得交往,哪些需要远离,当然,这只是她对自己的要求,至于几个孩子要不要跟这些人家的孩子玩,那是孩子们的事,她不掺和。   “婶子,今天辛苦你了。”   回到家门口,天还没有黑透,苏蔓青担心家里的几个孩子,就向张氏提出了告辞。   “青丫头,你太客气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也就遛个弯的事,回吧,你家还有孩子,早点回去看看他们。”经过与苏蔓青的近距离接触,张氏在同情苏蔓青的同时对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真看不出青丫头为人处事如此大气沉稳,今天不管走进什么人家,不仅能与对方有话聊,话还说得漂亮,也没嫌贫爱富,是个不错的孩子。   就是年纪轻轻嫁了个二婚给人当‘便宜妈’,唉!   “行,婶子,我不跟你客气,我先回了。”   不知道张氏内心的可惜,苏蔓青在跟对方打过招呼后才揉了揉狗蛋的脑袋,说道:“狗蛋,今天也辛苦你了,以后还麻烦你多带着大毛几个弟弟一起玩。”   “青姑姑,我还能跟大毛他们一起玩吗?”   狗蛋是真的震惊了。   今天带大毛他们去河边害得他们落水,他以为青姑姑以后不会让大毛他们跟自己玩了,他都打算以后偷偷去找大毛,没想到青姑姑不仅不怪自己,还愿意让自己接着跟几个弟弟一起玩。   青姑姑太好了!   狗蛋的震惊与惊喜苏蔓青都看在眼里,再次摸了摸狗蛋的脑袋,她笑得更温柔,“狗蛋以后帮姑姑带带三个弟弟,别让他们受伤,要是再遇到有大人打他们,你就来找我。”   “好的,青姑姑,保证完成任务。”狗蛋乐得脸上开了花。   捏了捏狗蛋那结实的脸蛋,苏蔓青跟张氏点了点头就进了家门。   “奶奶,青姑姑好好!”   已经看不到苏蔓青,但狗蛋还舍不得移开目光。   “你青姑姑人不错,你平时多照顾点大毛那几个孩子,那几个孩子也不容易,要不是遇到你青姑姑,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张氏非常欣赏苏蔓青的为人处事,干脆对自己的大孙子多叮嘱了几句。   特别是想到大毛几个那么小的孩子被五婶抽出那么多红痕,她就更看不上五婶这人。   “奶,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大毛几个弟弟。”   大毛不仅跟苏蔓青做了保证,还向自家奶奶表了态。   看着乐滋滋傻笑的狗蛋,张氏突然就有点觉得有点不对味,自家大孙子这么实诚,真不会吃亏?   这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张氏就揪着还打算出门玩耍的狗蛋进了家门。   “天都黑了还想往外跑,也不怕被狼叼了去。”   张氏的声音不算小,周边几家邻居都听见了,但听见也只是会心一笑,因为各家的家长也都是这么吓唬自家的孩子。   这年代都挺能生,每家都好几个孩子,多的甚至八九个,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可没什么‘人贩子’,只能用山上的野物吓唬不听话的调皮孩子。   被张氏揪着耳朵,狗蛋歇了往外跑的心思,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囔道:“瞎说,就知道骗人,咱们这哪有什么狼,切。”   “兔崽子,你嘟囔啥?”张氏手上更用力。   狗蛋顿时被揪疼了,“奶,我啥也没说,啥也没说,快放手,耳朵要被揪掉了!”   “活该!”   就在村里热热闹闹时,进门的苏蔓青也看到了几个孩子。   石桌上点着一盏带灯罩的油灯,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大毛当鸡妈妈,二毛当老鹰,最小的三毛当然是小鸡。   别看二毛没有大毛个子高,但‘抓小鸡’的角度非常清奇,加上身形灵活,很是给大毛制造了一些麻烦,让大毛在保护‘小鸡’的同时也疲于奔跑。   当‘小鸡’的三毛也被吓得吱哇乱叫,又开心又紧张。   冷清的家里硬是因为几个孩子的笑闹声玩出了人声鼎沸感。   “妈妈。”   三毛虽然玩得很开心,但也留意着大门的响动,苏蔓青一进门他就察觉到,然后放开大毛的衣服跑了过来。   此时他的小脸蛋红扑扑,无比可爱。   蹲下身子,苏蔓青先是给三毛擦了擦额头的汗,才检查起孩子身上的伤痕,伤痕色泽更浅,也没有发炎的迹象,她才满意地抱起热烘烘的小身子,乐呵呵道:“玩什么呢,玩那么开心?”   “妈妈,我们在玩老鹰抓小鸡。”   三毛以为苏蔓青刚刚没有留意他们在玩什么,赶紧口齿清楚地说起游戏。   就在他说游戏的时候大毛与二毛也走了过来。   带着孩子们在石凳上坐下,苏蔓青利用油灯的光线给大毛、二毛也检查了身上的伤痕,检查完问道:“还痛吗?”因为没有经验,她只能问孩子。   “妈妈,已经不痛了。”几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   是真的不痛了。   孩子小,肌肤恢复能力强,伤痕没有破皮,加上又涂抹了消炎杀菌的茶油,经过大半天的恢复,现在确实不痛了,要不是痕迹还在,都没人知道他们被打过。   “那一会洗了澡再抹一次茶油,明天起来就可以穿衣服了。”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那毛茸茸的脑袋,苏蔓青觉得手感超级好。   她可算是明白后世那么多人为什么喜欢撸猫或者是撸狗。   毛茸茸的手感确实很容易让人上瘾。   “妈妈,你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吧!”大毛被二毛抓了好几次,不甘的他还想玩。   二毛、三毛也看向苏蔓青。   眼里是意动。   微微挑了挑眉头,苏蔓青没想到居然会被几个孩子邀请玩游戏,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估算了一下时间,知道此时不仅自己睡不着,孩子们也没到睡觉的点,于是点头同意了。   “哦耶~”   大毛兴奋地蹦了起来,嚷嚷道:“我要当老鹰,我要当老鹰。”他还一次都没当过老鹰,非常向往。   “好,你当老鹰。”   苏蔓青侧头问也没当过老鹰的三毛,“你呢,想当老鹰吗?如果想,可以轮流当。”   “妈妈,我不想当。”三毛知道自己的小短腿没有优势,非常明智地拒绝。   “二毛,你还想当吗?”苏蔓青又看向二毛。   已经当老鹰当烦了的二毛当然不想再当,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妈妈,你想当吗?”如果苏蔓青想当,他也可以再当一次。   “我当‘鸡妈妈’吧。”   苏蔓青不想以大欺小,非常干脆给自己定下了游戏角色。   “妈妈当‘鸡妈妈’,哦耶,走,妈妈,我们开始吧。”迫不及待的大毛拉着苏蔓青的手就往院子中间跑,二毛、三毛也紧随其后。   苏蔓青的运动细胞不错,当‘鸡妈妈’硬是一次都没让大毛突破,把卯足劲想扳回一城的大毛急得满头大汗,也让二毛、三毛看足了笑话。   几局游戏玩下来,三个孩子都累得够呛。   估摸着应该八点半,苏蔓青终止了游戏,“晚了,今天就玩到这,洗澡睡觉。”   “好的,妈妈。”   三个孩子脸上都因跑动红扑扑,非常诱人。   “井边晒得有水,应该是温热的,你们去洗澡,我去给你们铺床。”母子四人坐在石凳上歇了一会,感觉到身上不再出汗后,苏蔓青才再次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然后端着凉水去了西厢房。   天热,凉席睡前的用水擦擦。   是去汗渍,也是給凉席降降温。   苏蔓青进了西厢房后,三个孩子把干净的小裤头放在石凳上就蹲在了木盆边,木盆很大,晒了很多水,足够三个孩子好好洗个澡。   大毛、二毛先给三毛洗,等洗干净了三毛他们才收拾自身。   孩子天生就喜欢玩水。   几个孩子洗着洗着就打起了水仗。   西厢房里,苏蔓青慢悠悠擦完凉席,铺好床,然后坐在炕上听着孩子们玩了好一会水才出声,“赶紧洗,再不洗完睡觉天都亮了。”   “嗷嗷,知道了,妈妈。”   齐声回答苏蔓青的话后,三个孩子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然后赶紧把擦干身体穿上小裤头,还各自收拾了自己的香皂,小毛巾,牙刷……等等,才开开心心排着队回了西厢房。   “站好。”   举着沾了茶油的棉签,苏蔓青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很平静,她并没有责怪几个孩子玩水,不然也不会等他们玩了好一会才出声。   看不出苏蔓青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几个孩子可不敢再闹腾。   等给最后一个大毛涂完茶油,苏蔓青转头就发现先涂抹的三毛、二毛早就趴在凉席上睡熟了。   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大毛很自觉爬上床躺下,“妈妈,我睡觉了。”睡前他还知道跟苏蔓青汇报一声。   “睡吧。”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大毛,苏蔓青知道几个孩子今天精力消耗过多,虽然午睡了会,但坚持到现在也算是难得。   苏蔓青话音刚落,大毛就睡死了过去。   待在苏蔓青身边,几个孩子无比安心,睡得也无比的沉,依次试探过几个孩子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热的苏蔓青才放心给几个孩子盖上薄毯,然后吹灭油灯出了西厢房。   今天晚上的月亮非常明亮,明亮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抬头看着月亮,苏蔓青想了想没有去洗澡,而是在井边一边洗几个孩子换下来的衣服一边思考着地下室的事,她得抢先陈向东一步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大晚上揉搓着衣服,苏蔓青觉得还是应该给孩子们做两套换洗的,不然天天洗,衣服也不经洗。   实在不行就把原主的一些衣服改成孩子们能穿的。   这样一想,苏蔓青心中有数了。   几条小裤头,洗完也花不了几分钟,把衣服晾在洗澡间,她下意识在院子里一边思考一边绕着圈。   等停下时,居然走到了桂花树下。   苏家这棵桂花树又老又高大,据说原主父母当初之所以把大宅建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棵,树龄长,枝繁叶茂,还是难得的金桂,秋天一到,花开时,别说整个苏家大宅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就连半个庄子都能闻到。   愣愣地看着树叶间洒落而下的斑驳月光,苏蔓青突然记起原剧情里的一个细节。   百年后,这棵树被雷劈毁了。   树大,倒下的时候撞到前厅,前厅垮了大半,然后这座老宅才大整修的。   树!   桂花树!   想到关键点,苏蔓青立刻围绕着桂花树下搜索起来。   碗口大的树干上除了树皮还是树皮,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地面也是,虽然修了花坛,但花坛平平无奇,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机关或者暗道。   苏蔓青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可能错了。   地下室绝对不会在桂花树下,这么大的桂花树,下面的树根绝对能占据很大一片地方,所以地下室不可能在这里,如果不在这,那在……   苏蔓青的视线转移到了前厅。   那么大一个前厅,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一直被她忽略,她之前找了正房,左、右厢房,院子,就是没有考虑过前厅,主要是前厅离大门近,近到她觉得地下室不可能存在于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我……灯下黑啊!   苏蔓青瞬间兴奋起来,然后快步来到前厅。   整个前厅二百来平,东边挨着餐厅,西边是书房,布局简洁大气,是整个大宅的主建筑。   站在宽大的前厅,苏蔓青看了一眼桂花树的位置,然后模拟了一下如果桂花树倒过来会压塌什么地方,这样一比划,她视线停留在靠墙的多宝阁上。   多宝阁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也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曾经有过,但都被贪心的叔伯在原主父母死后的第一时间瓜分,回想着那些东西在这个年代的价值,苏蔓青也就不打算去要回来。   反正不要回来,等土改抄地主家时她那些叔伯可就有罪受了。   冷笑一声,苏蔓青用力挪开多宝阁露出下面的地砖。   一块一块敲过去,听着都挺实心。   难道猜错了?   苏蔓青下意识摇了摇头,她有预感,这次一定猜对了,但开启地下室的位置应该比较特殊,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   站起身,在每块地砖上都用力踩了踩。   让她心酸的是还是无比实心。   唉,原主父母既然给女儿留了这些东西怎么不提前告知,不然也不会让她知宝兴叹。   无奈间,她后退了几步。   “咔嚓~”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前厅正中间铺着地毯的那个地方缓慢地移动开,露出了黝黑的地下室,黑黢黢,什么都看不清楚。   吞了吞因为紧张而分泌的口水,苏蔓青回头看了一眼。   她刚刚脚后跟踢到了高大的门槛,门槛是石头做的,简简单单,但她刚刚踢到的那个位置不管是走路还是跨步都绝对碰触不到。   原来这才是开启地下室的机关。   摸了摸被自己脚后跟踢到的位置,苏蔓青立刻察觉到了不同。   更加光滑。   那一块地方比周边更光滑。   知道了地下室的开启办法,苏蔓青取过一旁的油灯往地下室走去。   随着光线的照射,整个地下室由暗到亮,五百多平的空间,比上面的前厅还要大,一侧堆满了稻谷,另一侧则是个多宝阁,多宝阁在光线的照射下珠光宝气。   看着那无数的古董,一根根金条,苏蔓青心跳加速。   好多金子!   她不知道苏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金条,按道理说苏老四两口子只是乡下地方的地主,就算有点田地,但绝对不可能会有如此多的金条。   这不合理。   但现在不是考虑合理不合理的时候,现在主要目的是先把上面的贵重家具搬到地下室来。   看到每一面墙上都留有油灯,苏蔓青把这些油灯点亮。   随着整个地下室的油灯被点燃,地下室亮如白昼,金条也被折射出无数引人犯罪的光芒。   深呼吸一口,苏蔓青转身离开。   然后这一晚她都在吭哧吭哧地搬家具,除了各屋卧室里的家具没搬,几个厅里的家具都被搬进了地下室,关闭地下室时,不仅天色放亮,她也筋疲力尽。   两个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   哪怕都累成这样,但苏蔓青脸上还是笑容满满。   东西只要进了地下室,那就都是她的,不管时代以后怎么变迁,她都是有钱人。   嘿嘿嘿~   这一刻,苏蔓青露出了跟大毛一样的傻笑。   想着孩子们还有一会就起床,苏蔓青来不及体谅自己辛苦,挣扎着爬起身洗了个澡,然后煮了一锅粥,然后就趴下了。   手酸,看来今天是干不了什么活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就在苏蔓青坐在石凳上傻乐时,大毛抓着裤头急匆匆跑出了房间。   那着急的样子,估计是着急上厕所,所以没有看到苏蔓青,苏蔓青也没着急叫人。   为了不吓到孩子,苏蔓青干脆打了一盆水再次洗起了脸。   一晚上没睡,眼睛虽然累,但精神却超级饱满,饱满到红光满面。   估计还是被那些金条刺激的。   “妈妈,早呀~”就在苏蔓青把整张脸都埋在脸盆里时,大毛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孩子由远及近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苏蔓青看了一眼乐呵呵的大毛,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回了一句,“早啊,大毛。”   “妈妈,我闻着香味了。”   大毛之所以这么快就发现苏蔓青一是因为厨房里传出来食物香气,二是因为苏蔓青洗脸的动静。   看着大毛脸上的馋,苏蔓青心情更好,“饿了?”   “嗯嗯,饿了。”大毛洗了手就拿出自己的小脸盆,小牙刷洗漱起来。   “等二毛他们起来就吃早餐。”   习惯了一日三餐,苏蔓青对于饮食还是很讲究的。   “好呀,妈妈。”大毛还算听苏蔓青话,对两个比自己小的弟弟也很关照。   看着蹲在自己身边洗漱的大毛,苏蔓青仔细看了看孩子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部消肿,放心的她终于没那么担心,“大毛,一会我烧点水,你们把身上的茶油洗干净就可以穿上衣服了。”   “妈妈,不想穿衣服。”   天气热,小孩脱惯了衣服可就不太想穿。   眼中带着笑意,苏蔓青问:“你想变得跟狗蛋一样吗?”   大毛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个黑黢黢的狗蛋。   想到天黑可能都找不着的狗蛋,大毛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妈妈,我觉得还是穿衣服比较好。”   “聪明。”   薅了一把大毛的毛头,苏蔓青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整齐摆放在石桌上,然后去了西厢房。   三毛还小,她得照看着一点。   “妈妈。”苏蔓青刚一进卧室,三毛就揉着眼睛醒了,甚至还很自然地伸出双手等抱。   苏蔓青抱起三毛,问:“醒了?”   “醒了。”刚起床的三毛看上去有点呆萌。   给三毛穿上鞋,苏蔓青拍了拍孩子的小屁股,说道:“去院子里找大毛洗漱。”   “哦。”点了点头,三毛迈着小短腿出了卧室。   看着还闭着眼睛睡觉的二毛,苏蔓青眼里都是笑,这孩子也不知道性格咋就这么别扭,明明比三毛还先醒,见自己进屋反而装睡。   太表里不一了! 第22章   就在苏蔓青想着怎么逗弄装睡的二毛时, 刚刚还一脸迷瞪出门的三毛突然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嘴里惊呼着:“妈妈,妈妈, 咱家遭贼了。”   “呃……”   苏蔓青一听就知道三毛这孩子发现小厅里的家具不见了, 就在她思索着怎么跟孩子解释时,装睡的二毛却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哪里?”二毛脸上阴沉沉的。   “咱们小厅里的家具都不见了!”三毛没想到二毛在装睡, 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声音惊醒,赶紧眼冒泪花的把光秃秃的小厅情况又汇报了一遍。   一声不吭, 二毛跳下炕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卧室。   苏蔓青:……   这孩子的行动还真是敏捷, 敏捷到她都还没来得及解释, 无奈的她只能面无表情拉着三毛跟着到了小厅。   结果二毛的动作更快, 此时的他已经不在厅里,而是跑去了前厅。   看着更光秃秃的前厅, 二毛眼神一厉就往厨房跑。   “二毛,二毛……”一看二毛往厨房跑,苏蔓青心惊了, 赶紧撇下三毛就追了过去。   希望这孩子别太让她吃惊。   “咋了, 咋了,这是咋了?”院子里的大毛看着乱窜的二毛,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家里少了啥, 但还是自动带着三毛追在苏蔓青身后。   “哥,咱家遭贼了。”   飞速倒腾着两条小短腿的三毛跑得气喘吁吁, 但还是及时向大毛解释了一句。   “遭贼!哪里, 哪里?”大毛也紧张了。   “二毛, 放下, 把刀放下, 东西是我收起来了, 咱家没遭贼。”此时苏蔓青的大长腿终于体现了优势,赶在二毛拿着菜刀出厨房前把人堵住。   “收……收起来了!”   一脸暴戾的二毛呆愣了。   不仅二毛惊呆了,随后赶来的大毛、三毛也一脸震惊。   “毛躁。”小心避开刀锋,苏蔓青把二毛手里的菜刀抢救了下来,然后把刀放到几个孩子都拿不到的橱柜深处才领着几个没回神的孩子回了院子。   坐在石凳上,她是又感动又觉得好笑。   “我……我没错!”偷偷看了一眼苏蔓青的神色,回神后的二毛梗着脖子不打算不认错,他刚刚真的以为家里进贼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保护妈妈跟兄弟。   他还小,力气不大,当然要借助外力。   拿刀没错!   “我……我……我也不知道错哪了。”三毛我了好几句也没发现自己哪里有错,他又不知道家里的家具是妈妈收了起来,任谁看到昨天还满满当当,睡一觉起来就家徒四壁的小厅不怀疑是遭了贼。   大毛挠了挠头,他现在都没搞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几个孩子的神色都被苏蔓青看在眼里,其实她非常感动,孩子们这么激动就代表着他们真的把这里当作了家,只有在乎才会这么紧张与激动。   “都坐下。”   指了指身旁的石凳,苏蔓青打算好好跟几个孩子谈一谈。   虽然孩子们小,有些事不太懂,但家里一夜之间少了那么多东西必定是要有个交代的,不然孩子们要是被谁哄骗着说漏嘴,那必定就是大麻烦。   苏蔓青的神色严肃,三个孩子立刻乖乖坐在了石凳上。   二毛的脸慢慢红了。   他知道拿刀不对,但他刚刚真的只是担心,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二毛眼里的委屈苏蔓青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内心叹息一声,她把手伸向对方的脑袋,但在即将靠近的瞬间,二毛避了开去。   这别扭孩子!   没揉到二毛的头,苏蔓青知道心高气傲的孩子这是等着自己解释,于是从善如流道:“孩子们,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明情况,让你们误会了。”   别开脸,二毛偷偷在内心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他的错,他不用被打屁股了。   这样想着,他赶紧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苏蔓青。   如果真要挨打,他……算了,他就认了吧,谁让对方是妈妈。   苏蔓青不知道二毛的心理活动,但她懂这种傲娇性格,干脆再次伸出手去摸对方的毛头,在二毛打算再次避开时,她故意哎哟一声把手垂落了下去。   虽然有装的成分,但劳作了一晚上,她双臂此时确实酸疼得难受。   “怎……怎么了?”   一看苏蔓青微蹙着眉头一脸难受,二毛顿时顾不得小脾气,着急地看向苏蔓青垂落在身侧的手。   要不是还有点矜持,他早就抓起妈妈的手检查起来了。   “妈妈手受伤了,今天没什么力气,中午可能吃不了面鱼儿。”揉面需要用劲,以苏蔓青目前的状态肯定干不了,她虽然用了点小心机,但也不算说谎。   “妈妈,你怎么了?”   一听苏蔓青说手没劲,大毛顿时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三毛则是两眼汪汪地抓着苏蔓青的手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呼呼,见三毛这样,大毛也有样学样抓起苏蔓青的另一只呼呼。   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受伤了只要呼呼就不疼了。   看着这样的大毛、三毛,苏蔓青温柔的安抚道:“没事,不严重,就是手暂时没什么力气。”   一直没吭声的二毛突然默默抓起苏蔓青的手放到自己头上。   他记得苏蔓青连续两次都想揉自己的头。   面对几个懂事又心疼自己的孩子,苏蔓青的心被填满了,依次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后才严肃说道:“你们都还记得自己的家吧?”   “记得。”不知道苏蔓青为什么这样说,但三个孩子还是一点没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们还记得跟萧爸爸走时自己家什么样吗?”苏蔓青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说土改这种敏感话题,于是找了个能引起共鸣的事作为突破口。   几个孩子的脑海中迅速浮现他们离家时自己家的情况。   小脸蛋迅速都绷了起来,眼里也带上了怒火。   “妈妈,我爸爸妈妈牺牲的消息传来后家里的亲戚就住进了我家,他们说会好好抚养我,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但都是骗人的。”   说到这,大毛的脸上闪现极致的愤怒。   “我的衣服被表哥抢走了,我去抢,表哥说那是他的衣服,让我滚出他们家……”一直乐呵呵的大毛哭了,哭着扑进了苏蔓青的怀抱。   “妈妈,那明明是我的家,明明是我的东西,那些我都没怎么见过的叔叔伯伯怎么能把我家当成他们的家,怎么能一脸不耐烦地叫我滚,我不想离开的,那是我家,我的家,我跟爸爸妈妈的家,呜呜,妈妈,我想爸爸妈妈了……”   大毛委屈的哭声越来越大,最终成功带哭了另外两个遭遇了同样不公待遇的孩子。   流着眼泪的二毛仰着头假装眼里进了风沙。   三毛则是低头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   他们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猜想过几个孩子肯定遭遇了不公的苏蔓青看着孩子们的眼泪心酸极了,她张开双臂把三个孩子都拢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抚道:“别哭,宝贝们别哭,以后妈妈帮你们把他们赶出去,把家要回来。”   “可以吗?”   三个孩子同时仰着脸看苏蔓青。   他们三人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父母牺牲后,家里的亲戚就来了,有的是爷爷奶奶带着一大家子,有的是叔叔伯伯,但不管谁住到了他们家,最终都会鸠占鹊巢,都会抢走他们所有的东西,最终让他们挨饿,受冻,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跟着萧爸爸走。   “当然可以,你们要相信妈妈很厉害的。”   苏蔓青可不是乱承诺,三个孩子都是烈士后代,只凭这一点她就能给孩子们讨回公道。   “妈妈!”   万千话语最终都化作了一句真心的妈妈。   孩子们这一刻抱着苏蔓青毫无保留地哭了起来,哭曾经受过的委屈,也哭再也见不到的爸爸妈妈。   苏蔓青没有嫌弃几个像火炉一样的孩子贴着自己,而是更心疼孩子们,现在她可算是明白原剧情里几个孩子为什么会长歪了。   这一茬又一茬的苦难与不公让孩子们最终走向了极端。   等孩子们痛哭了一会情绪好转些,苏蔓青才打水拧了毛巾给几个孩子擦脸,擦脸时才解释家里大变样的原因:“爸爸不在家,家里就咱们母子四人,外面有些人很坏,总想欺负咱们,为了不让坏人有欺负咱们的借口,妈妈才把那些家具都藏了起来。”   “妈妈,我们会保护你。”三个孩子齐声保证。   摸着三个孩子的头,苏蔓青笑得温柔,“你们都还太小,正是需要爸爸妈妈保护的时候,所以咱们先把好东西藏起来,等爸爸回来了再搬出来。”   听了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脑海里闪过五婶抽打他们的画面,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他们连胖胖的五婶都打不过,要是更多人欺负妈妈他们,他们肯定打不赢。   想通这一点,几个孩子这一次的保证就更真实, “妈妈,好东西藏起来不给坏人抢,我们谁也不告诉,我们会好好吃饭长大高个保护你!”   他们还记得苏蔓青之前骗他们吃鸡蛋时的理由。   “好,妈妈等着你们长大高个保护我。”面对三张孺慕的小脸蛋,苏蔓青在每个孩子的额头亲了一下,叮嘱道:“如果有谁问你们家里家具的事你们就说不知道,任何人问都说不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妈妈,我们懂了。”   被亲后红着小脸的几个孩子瞬间懂得该怎么‘护食’。   说完家具的事,苏蔓青才认真看着二毛,“二毛,妈妈没有责怪你,我知道你拿刀是为了维护我,但你还小,力气也小,拿刀并不能让你占优势,如果刀被坏人抢去反制于你,那么我们失去的就不仅仅只是财物,还有命。”   “妈妈,我……”二毛想解释,但又无从解释。   “二毛,妈妈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希望你首先考虑拿刀的后果,不管是你伤了人,还是人伤了你,都会让我跟大毛他们伤心,我希望你平平安安,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一直在一起,如果家里真遭了贼,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管二毛能不能听到,有些道理苏蔓青还是得说透彻。   “妈妈,我懂了。”看着苏蔓青充满了温情的眼睛,二毛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也懂自己在苏蔓青心目中的地位。   “懂了就好,我们都保护好自己,以后让欺负过我们的人知道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苏蔓青不动声色对几个孩子实行现代化教育。   “妈妈,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   孩子们还小,就算之前上了学,但这句话还没学到,但不妨碍他们觉得这句话很带感。   “莫欺少年穷就是……”   苏蔓青很乐意跟孩子们解释了一番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穷。   听完,几个孩子眼里都带上了亮晶晶的色彩。   “好了,你们都懂了妈妈也不多说,这里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让人做了一批竹制家具,到时候会代替之前的家具,你们要爱护好新家具。”苏蔓青不打算跟孩子们说地下室的事,秘密这东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地下室安全,孩子们也安全。   知道家里没有遭贼,几个孩子被苏蔓青安抚后又恢复了活力,穿上衣服的他们非常体贴苏蔓青,知道苏蔓青手没力气,也就不肯让她干活。   早餐是稀粥跟土豆。   稀粥是苏蔓青之前熬好的,土豆是熬粥时埋在灰烬里的,就是没有菜,苏蔓青只能让大毛去张氏家要了点切好的咸菜就粥喝。   三个孩子回来时还给她带来了惊喜。   大毛居然抱着一个起码十几斤的大西瓜。   看到西瓜的瞬间,苏蔓青可耻地嘴馋了,要不是马上就要吃早餐,她是真想品尝一下这年代的西瓜。   “妈妈,张奶奶送了咱家一个大西瓜。”   三毛最先跑向苏蔓青,边跑边汇报着情况。   苏蔓青双臂无力,还真不敢上前接大毛怀里的西瓜,只能指挥着几个孩子把西瓜表皮洗净,然后用篮子装着放到井里,这次可不是吊在井中,而是直接浸泡在井水里冰镇着。   等冰镇好,大中午吃块西瓜绝对是夏天最惬意的事。   “妈妈,什么时候吃西瓜?”大毛一边喝粥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水井,就连听到他的话另两个孩子也竖起耳朵用心听着苏蔓青即将出口的话。   “西瓜镇好更好吃,等一等,等中午咱们再吃。”   苏蔓青也想吃西瓜,但比几个孩子更理智。   “好吧,中午咱们再吃大西瓜。”大毛遗憾地狠狠咬了一口手里剥了皮的土豆,那凶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土豆得罪了他。   “笨,吃完早餐肚子都饱了,哪里还吃得下西瓜,当然是中午肚子空了再吃比较好。”马后炮二毛对大毛开启了嘲讽模式。   “哦。”   默默看了一眼二毛,大毛转头,“一会不给二毛吃西瓜,我们馋死他。”他不记仇,但记吃,被二毛骂笨,他转头就跟三毛咬耳朵说小话,惹得二毛狠狠瞪了他一眼,三毛则是乐得笑弯了乌溜溜的大眼。   “幼稚!”   听着大毛那毫不掩饰的‘坏话’,二毛高傲的冷哼了一声。   苏蔓青没有掺和到几个孩子之间的‘斗争’中,反而是一边喝粥一边看得津津有味,这几个各有个性的孩子聚在一起真是太热闹了。   也太好玩。   早餐几人没吃太久,吃完大毛、二毛懂事的去洗碗,三毛则陪在苏蔓青身边给她捏手臂,缓解手臂的酸痛。   被三毛那软乎乎的小手捏吧捏吧,苏蔓青觉得生活美滋滋。   算了一下日子,学校马上放暑假了,她也就没打算让孩子们办理学籍去上学,而是等秋天新学期开学,她记得原剧情里柳树村出事后那边的中学就搬到了苏家庄,苏家庄原本就有小学,小学,初中集中在一起,到时候几个孩子去上学还有伴。   “妈妈,碗洗好了。”   洗干净小手的大毛开开心心跑到苏蔓青身边邀功。   二毛也眼含期待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   “真乖,谢谢两位小宝贝帮妈妈干家务,你们都是能干的小帮手。”孩子们等着表扬,苏蔓青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表扬完两个大的,她又低头看着三毛说道:“我们三毛真是妈妈的小棉袄,你给妈妈捏捏,妈妈的手现在已经不酸痛了。”   “妈妈,那我们玩老鹰抓小□□!”   一听苏蔓青说手没事了,大毛的心立刻蠢蠢欲动,他还在耿耿于怀昨天晚上的战绩。   苏蔓青刚刚只是顺嘴那么夸了夸三毛,可不代表肌肉酸痛真的好了,更何况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会越来越高,这种个时候玩老鹰抓小鸡可真是为难人。   淡笑一声,她觉得应该消耗一下男孩子的精力,“咱们今天去河边,我教你们游泳。”   “游泳!”   几个孩子的眼睛顿时亮晶晶起来。   “嗯,妈妈亲自教。”苏蔓青在后世泳技挺不错,指导几个小孩绰绰有余。   “好耶,走,妈妈,咱们去游泳。”   大毛顾不得之前与狗蛋的约定,立刻欢欢喜喜在原地蹦跳起来。   “等我会。”苏蔓青进屋换了身衣服。   宽松的长袖长裤穿在身上不仅不臃肿,还可以防水边的蚊虫,头上再戴顶草帽,肤白貌美气质好,不像农民,反而像大城市来体验生活的。   “妈妈,你好漂亮。”大毛几个孩子看呆了。   “你们也好漂亮,我们一起漂亮。”苏蔓青轻轻捏了捏三个孩子嫩呼呼的脸蛋,然后排着队出门了,刚一出门就遇到正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狗蛋。   苏蔓青一家四口:……   黑乎乎的狗蛋:……   “青……青姑姑。”狗蛋红着所有人都看不出的脸蛋尴尬打招呼。   “狗蛋,你这是来找弟弟们玩吗?”苏蔓青可体贴了。   “不……不是,我是来问姑姑西瓜好吃吗,我家还有。”狗蛋可不敢告诉苏蔓青他是来找大毛他们去河里学游泳的,着急中找了个笨理由。   苏蔓青早就从狗蛋那躲躲闪闪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异常,但并没有揭破,而是很自然地说道:“之前你奶奶送来的西瓜还没吃,谢谢狗蛋,对了,大毛他们说想去河里学游泳,你要一起去吗?”   “好呀,好呀。”   原本就打算去河边的狗蛋立刻乐颠颠点头。   二毛、三毛看着露馅的狗蛋,赶紧装作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样子,反正有大哥顶着。   面对狗蛋的不打自招,苏蔓青笑了起来,然后带着几个孩子一边往河边走一边问道:“狗蛋,大毛他们还不会游泳,你知道河里哪段河流适合学习?”   这事狗蛋太有发言权了!   自从四五岁学会了游泳,他每年夏天都泡在河里,绕庄子的这条河任何一个地方他都清清楚楚,也最清楚哪段河面适合初学者学习。   “青姑姑,靠上游芦苇丛哪里的水浅,还平缓,最适合弟弟他们去学习。”   “行,那咱们就去芦苇丛哪里。”   苏蔓青本就想去人少的地方,此时有了合适的地,走路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她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做个简单的钓钩钓钓鱼,简易版的钓钩她小时候跟亲戚去乡下玩学过。   带着各种预想,在几个孩子热闹的叽叽喳喳声中,他们一行来到了狗蛋看好的芦苇丛。   说是芦苇丛就真的是芦苇丛。   只见水中有三四丛不大不小的芦苇,河面比其他河段要宽出起码一半,水清澈见底,水流也缓慢,确实是最适合学习游泳的地方。   苏蔓青满意了,就开始给几个孩子说游泳的一些诀窍,说完就指挥狗蛋下河教,有现成的劳力不用真是浪费,再说了,狗蛋从小就泡在河里,泳技比她都好,这样优秀的教练不用太可惜。   她打算自己在河岸上统筹坐镇就好。   叼着一根草茎,苏蔓青在岸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上去,然后悠哉悠哉地看着河水里扑腾的几个小孩。   蓝天白云下,阳光虽然猛烈,但头顶是高大的柳树,巨大的树冠给下方留下一地阴影,蛙鸣与微风中,靠着树干的苏蔓青开始昏昏欲睡。   一晚上没睡,再加上饭饱神虚,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但她还是挣扎着睁开眼睛留意了一下孩子们的安全问题,见狗蛋教得有模有样,她才放下心,然后叮嘱道:“大毛,游泳要慢慢学,不着急,你注意照看两个弟弟,有事就赶紧叫我。”   “妈妈,你放心,我会看好二毛、三毛的。”   已经学会在水中闭气的大毛兴冲冲回答。   得到保证,苏蔓青再次看了一眼水里闹腾成一片的孩子们,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困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苏蔓青睡得非常舒服,舒服到一点都不想醒来,但最终她还是被欢呼声惊醒了,醒来的瞬间她的视线就扫向了水面,她在确定几个孩子的安全。   水里只有二毛、三毛的身影。   但一旁的芦苇丛里有大毛、狗蛋的欢呼声传来,随着热闹欢呼声惊飞的是扑棱着翅膀的秧鸡。   秧鸡大如小鸡,嘴长尾巴短,一般生活在稻田或者是河流附近,飞不高,也不耐飞行,这种鸟在收割稻谷时就会被村民抓捕来打牙祭。   个头再小也是一口肉,大家对秧鸡喜欢得紧。   因为喜欢,平时谁遇到秧鸡窝,窝里的蛋也会被捡走解解馋。   睡梦中惊醒苏蔓青的欢呼声正是大毛跟狗蛋在芦苇丛里找到的秧鸡蛋,带着麻点的蛋此时正热乎乎躺在大毛撑开来的衣服里。   “妈妈,妈妈,我们找到秧鸡蛋了。”   兴奋的大毛一抬头,刚好看到站起身的苏蔓青,立刻小心翼翼地高呼道,要不是顾及衣服里的蛋,他能开心得蹦起来,但就算没蹦,他此时的也已经是一片激动的红。   “小心些,别摔碎了。”苏蔓青知道秧鸡蛋壳薄,易碎。   “知道了,妈妈,我省得。”大毛转身又跟狗蛋在芦苇丛里寻摸起来。   他们的动作很快,芦苇丛里不时传出欢呼声,当然,也惊飞更多的秧鸡。   看着这热闹的场面,苏蔓青脸上的笑加深了好几分,她决定中午给孩子们用秧鸡蛋做个蛋羹,让几个孩子玩得开心的同时还能补身子。   河里,二毛拉着三毛不让小孩上芦苇丛。   主要是三毛太小,他担心上面有虫蛇。   被阻止上芦苇丛,三毛也没生气,而是安心在河里跟着二毛熟悉泳技。   芦苇丛里,大毛跟狗蛋接着寻找,等再也找不到秧鸡窝后才思考怎么带着战利品回去,想了想,他拿起脚边一个秧鸡窝开始改造,等秧鸡窝变得超大后,他才把蛋全部放进去,然后顶着鸟窝游向苏蔓青,身后的狗蛋也有样学样,同样顶着一窝蛋往回游。   两个巨大的秧鸡窝,看来收获不错。   这样的收获让苏蔓青心情大好,瞌睡都飞了,二毛、三毛也兴奋地游在大毛身边小心翼翼看着他头上的秧鸡蛋。   几个孩子聪明,经过两个多小时学习、练习,都已经学会了游泳。   这样苏蔓青这个‘老师’更满意。   “妈妈,给!”   刚游到苏蔓青脚边的岸堤,大毛就一脸邀功地把头上一个都没碎的秧鸡蛋递了过去,然后遗憾地可惜道:“妈妈,秧鸡飞太快了,好难抓。”   “没事,等田里的稻谷都收割后就容易抓了。”   苏蔓青还是有点经验的。   “嗯。”大毛重重点头,一点都没怀疑苏蔓青的话。   “青姑姑,给。”正在此时,狗蛋一脸不舍的也把头顶的鸟窝递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笑了笑,把鸟窝接上岸后,才对眼睛一直黏在鸟窝上的狗蛋说道:“狗蛋,秧鸡蛋是你跟大毛一起找到的,都有功劳,一人一半,我给你们平分,中午你拿回家让你奶奶加个菜。”   她刚数了,有七十八个,量是真不少。   秧鸡蛋小是小了些,但加点其他菜,也是够一盘菜的。   “分……分给我?”听了苏蔓青的话,狗蛋很吃惊,然后就有点不知所措了,“青姑姑,大部分都是大毛找到的,我只是帮忙捡了蛋。”   自己贡献有多少狗蛋还是知道的。   “大毛找秧鸡蛋,你捡蛋,是分工合作,劳动成果平均分配就好。”就算是面对狗蛋这样的小孩,苏蔓青也坚持公平没有欺负人。   说起来今天有这样的收获还得感谢狗蛋。   地方是狗蛋带他们来的,三个孩子的游泳也是狗蛋教的,分一半秧鸡蛋给对方再合理不过。   “狗蛋,妈妈给的你就拿着,下次咱们还一起找秧鸡蛋。”大毛是个看人大方的娃。   他能感觉出狗蛋是真心对他跟弟弟好。   “那……那我拿着?”狗蛋看了一眼二毛、三毛。   “嗯,你拿着。”二毛、三毛对狗蛋的感觉跟大毛一样,真心对他们好的人他们也愿意真心对待。   “好吧,我拿,我跟你们说,我今天把这些蛋带回家,我奶肯定会夸赞我。”狗蛋说这话的时候,苏蔓青他们硬是从对方那黑乎乎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红润,可见此时的狗蛋到底有多激动。   看了一眼天色,苏蔓青问几个泡在水里的孩子,“还游吗?”刚学会了游泳的孩子对于下水兴趣大得很,她很尊重几个孩子的选择。   “回去吧,妈妈,我有点饿了。”   一早上学会游泳,还掏了秧鸡窝,正在长身体的几个孩子已经感觉到肚子饿。   “行,那咱们回去吃午饭。”   想到井里还冰镇着西瓜,苏蔓青邀请狗蛋上自己家吃瓜。   “好呀,青姑姑。”跟苏蔓青一家混熟了,狗蛋也放开了,想到自己家还有西瓜,大不了吃了青姑姑家的西瓜他再从家里抱一个还给青姑姑。   “走,咱们回家。”   苏蔓青让大毛、狗蛋抱上自己光荣的战利品,然后就带着队伍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很多村民刚好下田回来,经过昨天晚上苏蔓青的‘家访’,村民们见到苏蔓青一行都乐呵呵地打着招呼,特别是看到大毛跟狗蛋怀里那巨大的秧鸡窝时,村民们的目光更是热切了几分。   人人都在内心念叨了一句:运气真好!   回到家门口,苏蔓青让狗蛋先回家上交秧鸡蛋再来她家吃西瓜。   狗蛋这孩子毕竟只有九岁,没有大人细心,她是真担心对方怀里那窝秧鸡蛋被磕了碰了,真要在家门口碎了那不得心疼死,这年头很多人家吃口蛋也不容易。   “好嘞,青姑姑,我先回家。”   狗蛋很听苏蔓青的话,只是在他乐呵呵转身时,他看到了躲在拐角处的铁柱,此时的铁柱正凶狠地瞪着他,彷佛下一秒就能冲出来抢他手里的秧鸡蛋。   看着虽然一脸凶狠,但却不敢上前的铁柱,狗蛋突然就变得无比勇敢,他对着铁柱比了一个不屑的中指,然后昂首阔步进了家门。   他就不信铁柱敢当着青姑姑的面抢自己东西。   铁柱当然不敢!   自从被苏蔓青揍过,他是宁可绕着苏蔓青走也不碰面,刚刚他才开开心心欺负完别的小孩回家,没想到就在这遇到了苏蔓青一行,下意识就藏了起来。   他怕苏蔓青,非常怕。   但他却不怕比自己弱小的小孩,刚刚他敢明目张胆用眼神威胁狗蛋,也只是出于习惯。   “妈妈,小坏蛋瞪咱们。”   铁柱自认为自己藏得好,但根本就没有躲过在场所有人,就连最小的三毛都眼尖地看到了他那油乎乎的衣服,然后向苏蔓青告了状。   他记得正是因为小坏蛋他跟哥哥们才被坏蛋妈打的。   “别管他,他敢来就再揍他。”苏蔓青一边开门一边回了一句。   “嗯!”   听懂苏蔓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三个孩子没有主动招惹铁柱,但在跨进大门后,他们默契地同时转身对着铁柱的位置比了个中指。   虽然他们不知道比中指代表什么,但刚刚铁柱对狗蛋比中指的时候铁柱就很生气。   能让‘敌人’生气,大毛他们非常乐意。   面对三根笔直的中指,铁柱气得不仅呼吸急促,脸也涨得通红,甚至暴怒的那一秒钟他想不管不顾冲出去揍那三个讨人厌的小孩,要不是这几个小孩,他也不会被温柔的堂姐揍。   想起昨天的那顿揍,铁柱觉得屁股又疼了。   转身,气呼呼的铁柱愤愤地绕路回家,等着,他一定要再找个机会狠狠揍一顿这三个小孩,连狗蛋也一起揍,敢不把秧鸡蛋孝敬给自己,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狗蛋的。   “奶,奶,我捡了好多秧鸡蛋,给。”   就在铁柱愤愤不平时,回到家的狗蛋自豪地高昂着脑袋走进厨房把秧鸡蛋递给了张氏。   “哪来的?”   接到一窝秧鸡蛋的张氏非常吃惊。   第一吃惊的是狗蛋居然能有食物带回家,第二吃惊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秧鸡蛋。   秧鸡这种鸟非常鸡贼,一般人很难找到他们的窝,运气好能找到一两窝,一窝也就六个,但狗蛋手里这些起码几十个,能给家里添盘硬菜了。   “奶,大毛分我的,我……”   巴拉巴拉,狗蛋把情况向张氏说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还把带秧鸡蛋回家的真正原因也告知,如果没有苏蔓青的建议,他才不会带回来,他一定会在野地里烧把火把蛋烧熟吃了再回家。   听狗蛋说完,张氏是真不知道先揍这小子一顿,还是表扬。   最终她挥了挥手,把人赶走,“再给你青姑姑挑个大的西瓜送去,还有,我洗了空心菜,你也给你青姑姑带去。”临了还不放心地把头伸出厨房门叮嘱道:“你可别再在你青姑姑家吃饭了,我一会把你带回来的这些秧鸡蛋混青椒炒,贼香,你早点回家吃饭。”   “知道了。”   带着乐呵呵的笑,狗蛋挑了个最大的瓜去了苏蔓青家。   刚进苏家门,就被大毛迎进了院子里,还没看到西瓜,狗蛋先闻到了西瓜的甜香,顺着味,他看到了石桌上切开的大西瓜,红彤彤的瓤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狗蛋,快来吃西瓜。”   苏蔓青刚切好西瓜,也还没来得及吃,但闻着味她就知道这西瓜绝对又脆又甜。   “来了,来了。”狗蛋一点都没跟苏蔓青客气,放下手里的西瓜就跑了过去,至于挂在身上的菜篮子早就被大毛接过去放在了厨房。   “好凉,好好吃!”   在幽凉的井水里镇过的西瓜口感完全不一样。   一口冰凉的西瓜进肚,狗蛋在大夏天居然打了个寒颤,然后就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凉意,同时,口腔被西瓜的清香味全部占领。   “好吃,真的好好吃。”   在狗蛋被冰镇西瓜征服时,大毛几个孩子也吃得满嘴汁。   就连苏蔓青啃西瓜的速度都快了好几分。   爽!   大夏天吃冰镇西瓜又解暑又解渴,真的是太爽了。   一个大人四个孩子一顿猛吃,大半个西瓜都被消灭干净,就在大毛的手再次伸出去时,缓缓吐出一口凉气的苏蔓青阻止了,“再吃一会就吃不下饭了。”   “哦。”遗憾地收回手,大毛最终瘫坐在石凳上。   肚子里装了太多西瓜,早就鼓了起来,跟他一样姿势的还有两个弟弟加一个黑黢黢的狗蛋。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留意到狗蛋居然又带了一个更大的西瓜来。   已经免费吃了张氏家一个西瓜,她怎好意思再吃第二个。   “狗蛋,姑姑这还有西瓜,这个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西瓜在任何年代都是交易品,值钱的,苏蔓青不觉得自己一块腊肉能换回那么多东西。   “青姑姑,这是我奶让给你的。”狗蛋满足地摸着肚皮,一脸的惬意,他此时的肚子非常饱,饱到奶奶承诺的炒蛋已经不吸引他。   一听狗蛋的话,苏蔓青立刻知道这是张氏的谢礼,但这礼不该这么收,想了想,问道:“狗蛋,你家今年西瓜种得多吗?”   “种了好大一片地,这几天开始熟了,我爸已经挑了一些进城卖。”狗蛋对苏蔓青那是有问必答。   问清情况,苏蔓青转身回了房,等再回来时递给狗蛋十块钱,“狗蛋,把这钱给你奶奶,以后你家每天给我家送一个西瓜,送到西瓜季结束。”   别以为五十年代的十块钱少,这在后世可值六七百块。   在西瓜几分钱一斤,人均全年十块都不一定有的时代,这十块钱就是巨款。   捏着手上的十块钱,狗蛋全身都僵硬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摸过这么多钱,他紧张地站起身子,“青……青姑姑,我……我回去了。”   “大毛去送送你。”   苏蔓青还记得铁柱曾经在门外用眼神威胁过狗蛋。   “狗蛋,我送你回去。”大毛不知道苏蔓青的心思,但妈妈让他送人,他就送,他是听妈妈话的乖孩子。   “嗯……嗯。”   黑黑的小手紧紧攥着钱,狗蛋归心似箭。   这十块钱在他手上就像‘定时炸/弹’,他浑身都不得劲。   “去吧。”苏蔓青也看出狗蛋的紧张与不自在,点头让两个孩子结伴离开。   刚出苏家大门,还没进张家,一道高壮的身影就冲了出去,这是想想实在不甘心的铁柱,所以他又回来守株待兔了,没了苏蔓青这个威慑,他撞向狗蛋与大毛的身子又快又急。   大毛反应能力快,早一步避开,狗蛋就惨了,被撞了个正着,他完全没想到在自家门口都会被‘打劫’。   手里的钱就被铁柱抢了过去。   “还给我,那是我的钱!”一看钱被抢,狗蛋也顾不得铁柱比自己高大,直接跟铁柱扭打起来。   然后就被铁柱以身高、体重优势压在了身/下。   原本铁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抢了什么,他只是见狗蛋一脸紧张地攥着手,想到里面是好东西,直接就上手抢了,此时听到是钱,他怎么可能会还给狗蛋,立刻嚷嚷道:“明明是我的钱,你瞎说。”   “是我的,我的,青姑姑刚刚给我的。”   狗蛋使劲掰着铁柱的手,气得脸都肉眼可见的变红。   “凭啥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它现在在我手里,当然是我的,要不,你叫叫看,看它能不能答应你。”铁柱不愧是五婶的儿子,无赖劲一模一样。   “苏铁柱你这个坏蛋!”   丢了钱的狗蛋被铁柱的无耻气哭了。   就在他无比绝望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你说钱是你的,那你能叫它能答应吗?”   大毛谨记苏蔓青的教诲,看着比自己高大的铁柱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帮狗蛋打架,而是利用铁柱的话反将了对方一军。   听到大毛的话,铁柱惊呆了。   他肯定也叫不答应钱啊。   “你叫不应那也不是你的。”趁铁柱愣神,大毛利落地从铁柱手里把钱抢了回来。   到手的钱被抢走,铁柱没了欺负狗蛋的心,而是爬起身子冲向大毛。   “别过来,你敢打我,我就叫,我妈可在家。”大毛威胁铁柱。   想起苏蔓青,铁柱吓得一哆嗦,然后吓得半死的他再也不敢前进半步,但被抢走的可是钱,他怎么甘心,最终狠瞪着大毛道:“你……你也叫叫钱,要是叫不应这钱也不是你的,你可得还给我 !”   “行。”   大毛自信地扬了扬手里的钱,“钱啊钱,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我当然是你的啊!”   一人分饰两角,大毛完成了自问自答。   不仅惊住了听到声音急匆匆出门的张氏,也让站在门后目睹了一切的苏蔓青笑个半死,更让来找铁柱回家吃饭的五婶气得差点吐血。   五婶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着,大毛是她见过最不要脸的小孩。   没有之一! 第23章   “这……这怎么可以?!”好半天, 铁柱才磕磕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面对铁柱的质问,记仇的大毛神色一点都没有变,“怎么就不可以了?本来就是我妈妈让狗蛋拿给张奶奶的西瓜钱, 我, 我全家都可以作证,是你自己打人抢钱耍无赖在先, 也好意思问我这句话,呵呵, 你这么不要脸, 你妈知道吗?”   大毛跟二毛待久了,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冷嘲热讽, 还是一损就损俩。   从五婶那一脉相承了无赖品性的铁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毛这句话,涨红着一张脸, 硬是吭哧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点。   “对,这钱明明就是青姑姑给我奶的西瓜钱,你敢抢, 我就告我奶去。”钱不在自己手上, 没那么紧张的狗蛋终于恢复了理智与正常。   “是我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们还给我!”铁柱看着手下败将狗蛋都敢跟自己呛声, 还要告家长,顿时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大毛见铁柱还在胡搅蛮缠, 冷笑一声, 诱惑道:“哦, 你说是你的钱, 行, 你叫叫看, 看它应没应你?”说完还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十块钱。   这可是十块钱。   看着近在眼前的十块钱,铁柱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极致的他生怕大毛反悔,学着刚刚对方的样子张嘴就来,“钱啊钱,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是张奶奶。”大毛立即抢答。   被抢答的铁柱:……   刚刚正着急着以为大毛要吃亏的狗蛋:……   “扑哧……”早就忍笑忍到肚子都疼了的苏蔓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跨出大门笑看着刚刚走到家门但是把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都听进去的张氏,说道:“婶子,这是我刚刚给大毛的西瓜钱,你家西瓜好吃,我跟孩子都喜欢。”   “那太好了,不是我吹,我家西瓜确实好吃,乡里乡亲的,吃个西瓜哪需要什么钱,青丫头,我家里还有,我让狗蛋给你们再抱几个过去。”   张氏不知道苏蔓青打算在她家定一个夏季的西瓜,但刚刚她可亲眼看到大毛是如何维护自家孙子的,为了大孙子,她乐意再给苏蔓青几个西瓜,毕竟难得看到‘小霸王’铁柱这么吃亏。   “奶。”   看到亲奶奶,狗蛋底气终于足了,跑过去拉着张氏的手就想解释这十块钱的来源。   结果他话还没说,刚刚还蛮狠无比的铁柱居然跑了。   不仅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平地摔跤。   不跑不行,他怕苏蔓青,怕得浑身都疼,哪还顾得上那本就不是自己的十块钱,就算是给他一百块他也不敢站在苏蔓青面前。   腿软加怕死。   暗中的五婶看着窝囊儿子的惨样心塞得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大骂一顿,但最终在苏蔓青轻飘飘看过来的目光中灰溜溜的溜走了。   昨天她也被苏蔓青借收拾铁柱的机会抽了一顿,她至今身上还疼。   心虚加惹不起的她只能跟着儿子一样怂唧唧地落跑。   “妈妈,你好厉害,就像古代的大将军一样让敌人望风而逃!”大毛没有见到暗藏起来的五婶,但看着狼狈滚走的铁柱,心中痛快极了。   心里一得意,夸夸自然张嘴就来。   “以后你跟弟弟们会比妈妈还厉害。”薅了一把大毛的头,苏蔓青说道:“把钱给张奶奶。”   “嗯。”乖巧点了点头,大毛跑到张氏身边把十块钱递了过去,解释道:“张奶奶,我妈妈说定你家一个夏天的西瓜,这是定钱。”   “一个夏天的西瓜?”   看着眼前的十块钱,张氏才知道这钱的根源。   “婶子,拿着吧,我家是真喜欢你家的西瓜,孩子爸每月都有津贴寄回来,不差孩子们吃西瓜这点钱,快拿着。”吃一个西瓜是人情,吃多了那可就不仅仅是人情的问题了,这点苏蔓青懂。   “好……好吧!”   十块钱定一季的西瓜不多不少刚刚好,多了她不好意思接,少了又不划算,最终,想明白的张氏把钱接了过去。   她家大儿这几天去城里卖瓜,八九个个顶个大的大西瓜一天能卖两三块钱就不错了,如果遇到挑剔的客人,或者是不小心裂掉的,那一天的收入就更少。   这能在家门口就卖出十块钱的西瓜,张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同时也听明白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也对,青丫头就算嫁了个二婚,可人家男人毕竟是有点身份的军官,军官每个月可是有津贴的,吃一个夏天的西瓜一点都不过分。   跟张氏有着一样想法的还有周边几家听墙角的邻居。   “婶子,快回家给狗蛋看看,刚刚铁柱抢了他手里的钱,别伤了哪。”苏蔓青出来得晚,没撞上铁柱跟狗蛋打架,此时只能这么跟张氏说一声。   “诶,行,青丫头,那我回去给狗蛋看看。”   乡里乡亲都不兴说什么谢不谢,张氏记下了苏蔓青的关心,同时对五婶也记恨上了。   一家子混蛋玩意。   张氏领着狗蛋回家了,苏蔓青也带着大毛进了屋。   一进屋,大毛就小心翼翼看向苏蔓青,他在等着挨骂或者是表扬。   “今天做的不错,可以再接再厉。”回想着大毛堵铁柱的那些话,苏蔓青差点忍俊不禁再次笑出声。   “嘿嘿……嘿嘿……”   被夸奖,大毛屁股后摇起了看不见的尾巴。   早就等在门里的二毛、三毛刚刚也在门后看见了大毛的机智与威风,于是对着大毛比了一个大拇指,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大毛会冲上去打架。   “二毛,三毛,来,叫哥哥。”   大毛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面对两个弟弟的大拇指,摇晃的尾巴立刻高高竖了起来。   “大毛。”一字一顿,二毛偏偏不如大毛的意,他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给大毛面子叫哥,一般在家都是叫名字。   看着二毛那张精致中自带高傲的小脸蛋,大毛最终退而求其次把热切的目光对准了三毛。   臭二毛弟弟不乖,三毛弟弟肯定是个乖宝宝。   “大哥。”笑得大眼弯弯,三毛最终如了大毛的意。   “三毛,你是我最爱的弟弟。”满足了当哥哥欲望的大毛兴奋地背起俊秀得像小姑娘一样的三毛直奔院子,然后在院子里撒欢跑起来,嘴里还乌拉乌拉地欢呼着。   八岁的大毛力气已经很大,背着三毛一点都不费力。   “哥,大毛哥,驾,驾~”大毛是人来疯,三毛也被影响得恢复了六岁小孩应有了活力,此时的他想起了爸爸以前扛着自己玩耍的样子,干脆把大毛当大马骑了。   “幼稚,哼!”   看着院子里跑得一脸灿烂的‘亲兄弟’俩,二毛嘴里都是嫌弃。   但苏蔓青知道二毛这孩子到底有多羡慕,因为装模作样的二毛走出了同手同脚。   哎哟,不行了,今天这几个孩子要让她笑死了。   揉着肚子,苏蔓青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妈妈,很好笑吗?”察觉到异常的二毛仰头看着苏蔓青幽幽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怎么会。”   努力压下笑意,苏蔓青清咳一声,她知道二毛很要面子,为了孩子的面子,她干脆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看向厨房,“二毛,你要不要跟妈妈去做午饭。”虽然刚刚才吃完西瓜,但那都是水,上几次厕所就没了。   肚子没点实货,过不了多久就会饿。   看着还在院子里疯跑的两个小孩,苏蔓青打算做午饭,手臂酸痛揉不了面,还是可以做其他食物的。   虽然知道妈妈在心里笑话自己,但二毛还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去帮忙。   他是个体谅妈妈的好孩子,才不像大毛那般不靠谱。   带着骄傲的心思,二毛跟着苏蔓青进了厨房,然后好奇道:“妈妈,中午咱们吃什么?”自从吃过苏蔓青做的饭,他每天都很期待对方做出的新美食。   “做小面鱼。”   苏蔓青打算做简易版的面鱼。   “小……小面鱼?”二毛一脑袋的问号,小面鱼跟昨天晚上吃的面鱼儿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   苏蔓青一边翻橱柜一边回答二毛的疑问。   “什么区别?”二毛太好奇了,惹不住追问了一句。   “不需要揉面。”苏蔓青转身对着二毛眨了眨眼睛。   二毛总觉得妈妈在应付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今天的橱柜里已经多了很多粮食,除了增加了米、面,还多了玉米面粉,荞麦面粉,绿豆,红豆,这些都是她昨天晚上偷偷从地下室 ‘偷渡’上来的。   地下室存的那些粮食也要吃,不然时间长坏了就可惜了。   “二毛,你会烧火吗?”苏蔓青询问二毛的技能。   “会。”二毛默默蹲在灶膛前点火,烧锅。   “锅里放两葫芦瓢的水,烧到开始冒气泡就叫我。”苏蔓青一边从橱柜里拿出面粉,玉米粉,一边对着二毛交代了一声。   “嗯,知道了。”   二毛麻溜干活的同时也好奇地看着苏蔓青。   只见苏蔓青把适量的白面粉、玉米面粉搅拌均匀后,就开始加盐,碱,最后是冷水,到了这时候,她才用筷子把这些混和物搅成没有任何疙瘩的糊糊才停了下来。   “妈妈,水起气泡了。”   二毛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这边的进度,看了一眼锅里的水,已经冒起不少的小气泡。   “二毛,撤去柴火,留根大的温着锅就行,你再去帮我去把大毛叫进来,一会还需要搅拌,我手没力气了。”不用揉面,但搅糊糊还是很费力的,苏蔓青还是高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劳动成果。   “妈妈,我能搅拌。”   二毛自告奋勇站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看着自荐的二毛,苏蔓青想了想,点头,孩子愿意干活就让他干,要是干不好大不了吃点带疙瘩的小面鱼,“行,你来搅拌,一会我把糊糊慢慢倒进锅里,你就用竹勺顺着一个方向匀速地搅拌,不用着急,慢慢搅。”   “嗯。”二毛站在土灶前一脸严肃。   苏蔓青非常遗憾手里没有相机,不然可想把此时的二毛拍下来,心痒痒间,她忍不住多逗了逗这个孩子,“准备好了吗?”   抓着长柄竹勺的二毛此时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但还是点头道:“准备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端着面盆的苏蔓青开始倾斜手里的面盆,盆里的面糊糊随着面盆的倾斜如同丝带一样汇入热气腾腾的锅里。   二毛立刻按照苏蔓青之前的指导搅拌起来。   面糊越倒越多,水也在慢慢减少,最终只剩下面糊。   加了玉米面粉的面糊随着温度的升高变熟,色泽也出现了变化,最终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如同金秋十月稻田里的色彩,非常漂亮。   比昨天的面鱼儿还要漂亮。   “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就在苏蔓青跟二毛通力合作时,闻着味的大毛背着三毛进了厨房,刚刚在院子里疯跑了一通,两个孩子此时都是满头大汗。   就这样了,两个孩子的目光还忍不住让锅里瞧。   “在做小面鱼,你们赶紧去洗洗,一会冰镇下就能吃了。”苏蔓青看着一头大汗的大毛觉得自己都热了,赶紧把小孩往外赶。   “嗯嗯,知道了。”   被嫌弃的大毛一样乐呵呵。   看转身背着三毛出厨房的大毛,苏蔓青吩咐了一句,“大毛,一会收拾完自己打半桶井水进来。”她家井水是摇的,就算孩子打水也没危险。   “知道了,妈妈。”   大毛乐滋滋带着弟弟去了水井边。   厨房里,整盆的面糊糊都进了锅,苏蔓青看了看锅里的色泽,去把灶膛里的火再控小一些。   面糊糊快全熟了,火力一点都马虎不得。   不然吃到的就是带着糊味的小面鱼。   控制了一下火温,苏蔓青回到了二毛身边,“二毛,你休息一会,我来搅。”面糊搅到后面会越来越粘稠,孩子还小,力道肯定不够,她得顶上。   “妈妈,我还能搅。”   此时的二毛虽然已经感觉到手臂在打颤,但他还是不打算让苏蔓青帮忙,他还记得苏蔓青的手没有力气,此时的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逞强,应该让大毛那个力气大的家伙来干这种费力费时的活。   看着逞强的二毛,苏蔓青知道孩子在体谅自己。   于是把头伸出窗外对着院子里撩水玩的大毛叫道:“大毛,赶紧洗完来帮忙。”   “哦~,来了,来了。”   长长应了一声,大毛赶紧对蹲在自己身边的三毛说道:“弟弟,你自己擦脸上的水啊,我去给妈妈他们帮忙。”说完赶紧打了半桶水提着往厨房走。   虽然才八岁,他力气是真的很大。   就算是苏蔓青,一次也只能提半桶水。   看到提水进门的大毛,手臂已经酸得快握不住竹勺的二毛松了一口气,招呼人道:“哥,来搅糊糊,像我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搅。”   有求于人,他肯叫大毛是哥哥了。   大毛一点都没记仇,放下水桶就接过二毛手里的竹勺干活。   “大毛,你别搅太快,太快面糊会溅出来。”苏蔓青知道大毛那毛躁的性格,赶紧叮嘱了一声。   结果她话还没大毛手快。   竹勺在大毛的手里就像没有阻力一样,锅里的面糊被他搅得飞快,锅沿上都溅上了好多面糊。   “大毛!”看着毛毛躁躁的大毛,二毛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背。   早知道就不叫这家伙哥哥了。   “唉,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刚刚不是还没来得及听妈妈的话吗。”干了坏事,大毛理亏得很,解释完就赶紧低眉顺眼老老实实搅面糊。   这让随后进厨房的三毛又笑弯了大眼。   到了这时候,苏蔓青也顾不得教训大毛,她眼睛盯着锅里的面糊一眨不眨,小面鱼最终口感如何可就在这最后的起锅时间。   多一秒钟不够筋道,少一分钟又差点意思。   苏蔓青把大毛提进来的井水倒入放在灶台上的面盆里,竹笊篱架在面盆上,然后就拿着大勺子严阵以待。   她的严肃影响了几个孩子。   大毛搅动得更匀速,二毛盯着灶膛里的火,至于三毛,则紧张地看着锅里金灿灿的面糊,光看着这颜色他已经觉得很好吃了。   “二毛,把火全部撤了。”   说完这一句,苏蔓青就利落地把面糊舀入竹笊篱,热乎乎的面糊透过竹笊篱的圆孔落入下方冰凉的井水里立刻凝结成拖着长、短小尾巴的面疙瘩。   难怪这种食物被叫做小面鱼,确实挺像刚孵化出的小鱼。   “哇~”   整齐的惊叹声响起,是来自三个孩子的震惊。   “像小鱼吧?”苏蔓青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像,真的好像小鱼。”三毛他们今天在河里学游泳的时候可见着了很多刚孵化出的小鱼,印象无比深刻。   “不仅像,还更好吃。”苏蔓青笑得眼睛都弯了。   “肯定好吃,妈妈做的绝对好吃。”随着大毛的肯定,三道不同的吞咽口水声响起,只要一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带着酸辣味的面鱼儿,他们的口腔里就条件反射般分泌出让人压都制不住的唾液。   还别说,就连苏蔓青的喉结也动了动。   大夏天吃酸辣的食物确实好开胃。   等所有的面糊都滤进面盆后,苏蔓青像做面鱼儿一样接连往面盆里换了三次水,等小面鱼凉下来才倒进水桶,然后吩咐大毛把水桶吊在井里。   小面鱼也是凉食,凉着吃口感才最好。   浇头没有像昨天做的那么复杂,辣椒油还有,苏蔓青就用昨天剩下的洋柿子做了个汤,做完把今天才收获的秧鸡蛋拿出来全部敲进大碗里搅拌均匀,然后滴上几滴香油开始隔水蒸。   等待开饭的时候母子四人上了好几次厕所,之前吃的西瓜差不多就消化完了。   感觉到胃部空落落后,大毛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苏蔓青。   “行了,开饭。”苏蔓青也感觉到了一点饿意。   “哦耶。”   三个孩子开开心心跑向厨房。   揭开锅盖,刚刚蒸好的蛋羹Q弹中带着诱人的金黄光泽,一股不同于鸡蛋的异香扑鼻而来,撒上水灵灵的葱花,三个孩子顿时挪不动步。   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看、这么香的蛋羹。   用抹布垫着碗沿,苏蔓青小心翼翼把滚烫的蛋羹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决定今天的午饭在室外迎着微风吃。   “大毛,你去把小面鱼取上来,我去炒个青菜。”   看着大毛把凉了的西红柿汤放到桌上,苏蔓青干脆又给对方安排了一点活干。   “好的,妈妈。”   大毛非常喜欢帮苏蔓青干家务,因为这样让他对这个家更有归属感,他喜欢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空心菜是张氏洗好的,苏蔓青只随便涮了一下就下锅炒。   大火猛油,不到一分钟就起锅。   起锅的空心菜青翠欲滴,根根都带着让人想吃的欲望。   苏蔓青先给几个孩子一人舀了一小碗蛋羹才说道:“先吃蛋羹,然后再吃小面鱼。”   “妈妈,你的蛋羹呢?”   看着蒸碗里还剩的一点蛋羹,几个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   “妈妈当然也吃啊。”还来不及给自己盛蛋羹的苏蔓青当然不会错过品尝秧鸡蛋的美味,家里那么多金条,她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再说了,她还没吃过秧鸡蛋,当然得尝尝。   眼睁睁看着苏蔓青把蒸碗里的蛋羹都舀到自己碗里,三个孩子才心满意足地吃起了蛋羹。   “好吃,妈妈,这种蛋羹真的好好吃。”   第一个夸夸的果然又是大毛。   一口鲜嫩的蛋羹进嘴,大毛的眼睛都瞪圆溜了。   没有腥味,一点腥味都没有,蛋羹除了有股说不出的香味,还很Q弹,入口即化,好吃到他还没来得急仔细品味就滑进了胃里。   “确实好吃。”苏蔓青尝了口也被蛋羹的口感征服。   她觉得这是自己前后两世吃过最好吃的蛋羹,如果再撒上点芝麻,肉末,那味道应该会更完美,可惜,可惜几十个秧鸡蛋也才做出这么一碗蛋羹。   “妈妈,等我找到秧鸡蛋,咱们再做这样的蛋羹吃。”大毛还没吃完就再次打起了秧鸡蛋的主意。   “妈妈,我也去帮忙找。”三毛积极响应。   “我也去。”二毛矜持地开口帮忙,他也喜欢秧鸡蛋的口感。   “好,妈妈等着你们的成绩。”苏蔓青鼓励三个孩子。   “嗯嗯,嗯嗯。”三个孩子自信地齐齐点头。   一大碗蛋羹一会的功夫就被母子四人瓜分完毕,舔干净嘴角的细碎蛋末,大毛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感叹道:“妈妈,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要是爸爸妈妈一牺牲就遇到苏蔓青就好了。   他非常愿意成为苏蔓青的儿子。   “傻儿子!”   薅了一把大毛的毛头,苏蔓青给几个孩子盛小面鱼。   小面鱼要软糯些,没有面鱼儿筋道,虽然也是凉食,但却是另一只口感,但也赢得了三个孩子的喜爱。   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完,母子四人再次瘫坐在了石凳上。   好像又吃撑了。   歇了好一会,大毛、二毛才自觉起身收碗、洗碗,最小的三毛也跟着跑了两趟厨房,他还小,虽然做不了什么事,但态度得表现出来。   看着兄友弟恭的三兄弟,苏蔓青眼里是大大的欣慰。   但看着孩子们身上那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的衣服,她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必须得给孩子们做衣服了。   心中有了打算,苏蔓青趁孩子们午睡的时候把原主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挑挑拣拣,捡出几件样式在她看来很老土但料子还算不错的衣服打算拆开给三个孩子一人做一身衣服。   作为现代人,在没有缝纫机的前提下做衣服肯定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狗蛋奶奶。   村里人没那么讲究,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自己做,庄子里做衣服做得好的张氏就是其中一人。   看了看天色,苏蔓青没有马上去找张氏,而是午睡。   早上只在河边补眠了一会,金条对多巴胺的刺激减退后,她现在非常困,要不是坚持着找衣服,她之前在看着三个孩子睡着的瞬间就能立马睡过去。   打了个哈欠,苏蔓青倒在床上昏睡了。   炙烈的阳光下,苏家大宅安安静静,所有人都香喷喷地睡着午觉,但远在北京的萧旌旗却在宿舍里提笔写信,他身边已经有一封给父母写好的信,他此时在写另一封。   信纸抬头是几个让他无限眷恋的字。   蔓青同志。   就这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他再也写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能跟苏蔓青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即将奔赴前线,难道要告知对方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虽然萧旌旗还没有上战场,但他知道这一次的战斗到底有多凶险,九死一生能回来就算是幸运,最怕的是再也回不来。   想到如果回不来,他不甘心极了。   他刚娶的媳妇,连抱都没有多抱过,他怎么甘心让媳妇另嫁。   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天放亮时,萧旌旗的笔终于再次落在了信纸上。   钢笔摩擦信纸的沙沙沙声只响了几秒就停了下来,而纸上也只多了一句话,一句浓缩了他全部思念与不甘的一句话:等我回来。   他没有给自己留余地,为了妻子,为了三个真心把自己当父亲的孩子,他得回来,得在这场艰难的战争中回来。   把信塞入信封,随着塞进去的还有钱,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所有钱,也包括这次上战场的补贴。   不多,也就三百来块,但这是他这个丈夫的心意,陪不了老婆孩子,就让钱陪代替自己陪着他们。   至于这次为什么不给父母寄钱,主要是回家成亲的时候他已经带了一笔钱回去,那笔钱依照他的了解肯定不会落入苏蔓青的手里。   “铁柱。”   “到。”一直在门外的赵铁柱听到萧旌旗的声音立刻推门进来,是他萧旌旗的警卫员,这次也要跟着上战场,在过去的这一夜,他也写了家书。   也是情绪挣扎的一夜。   他们这待遇还算是好的,先头部队直接就是从各驻地到了边境线集合才知道下一场仗在哪打,留给他们写家书的时间更短暂,短暂得有些战士甚至还来不及写家书就跟着隆隆的列车走了。   “把这两封信送到特事后勤部。”   萧旌旗把封好了口的两封信递向赵铁柱。   特事后勤部是这次战役专门单独成立处理后勤事务的部门,每个战士的家书都会有专门的人员送到家属手上,这也是萧旌旗为什么敢在信封里塞钱的原因。   “是,旅长,保证完成任务。”敬了个礼,赵铁柱转身就走。   “等等。”刚刚那短暂的接触,萧旌旗看清了赵铁柱眼里的红血丝,那是一晚没睡的证明,甚至赵铁柱有可能还偷偷哭过,看着赵铁柱那稚嫩的脸,他最终说道:“铁柱,你这次不用跟我去。”   赵铁柱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不在入战场的条件之列。   “不行,旅长,我是你的警卫员,你去哪我就去哪,还有,我参军前,我爹娘可对我叮嘱过,要我一定要跟着你,保护你,我不能不听爹娘的话。”一听萧旌旗不让自己跟随,赵铁柱急得转身瞪了萧旌旗一眼。   “铁柱,这次不一样。”   看着才十九岁的赵铁柱,萧旌旗满嘴苦涩,但作为军人就应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他可以严格要求自己,但却希望铁柱能安全。   能回家给父母尽孝。   “旅长,我不管,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打死我也不会离开你!”赵铁柱死心眼得很。   “铁柱,你家就你一个孩子,按照政策,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上战场,后方一样需要你,一样有你发挥才能的地方。”这场仗萧旌旗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知,真在战场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护得住赵铁柱。   “旅长,你别想甩开我,我去送信了。”   不想再听萧旌旗劝说,赵铁柱耷拉着一张脸直接跑了出去,出门前还理智地把自己的家信也揣上。   萧旌旗不仅救过他的命,也救过他父母的,如果没有萧旅长,他们一家人早就死了。   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他赵铁柱惜命,但也感恩。   无奈地看着赵铁柱跑远的背影,萧旌旗目光深邃,最终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为了身后四万万百姓,为了国,为了家,他们这些军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苏家庄,三个孩子美美睡了一觉就醒了过来。   最先醒来的是大毛。   别看大毛精力旺盛,但恢复能力也强,同样的睡眠时间他先醒,醒来的他先是看了看熟悉的房间才放心地把视线转移到身旁两个弟弟身上。   他睡的是炕尾,挨着他的是二毛,再过去是三毛。   看着二毛那长长的睫毛,大毛思索着要是自己拔一根会不会挨揍。   就在他的小手蠢蠢欲动时,二毛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淡淡响起,“敢拔就揍死你。”说完翻了个身抱着三毛接着睡。   刚刚大毛离自己那么近,热热的呼吸都喷在脸上,他不醒才怪。   被二毛看破打算,大毛也不尴尬,反而半爬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二毛得意地说道:“嘿嘿,你打不过我。”他对自己的力气非常自信,不然铁柱欺负三毛时他能隔那么远把铁柱砸得满头包。   “蠢,我难道不会告状吗?”   明知道打不过还硬打,那才是笨,二毛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你还告状!那不是告……告状精吗?”大毛硬憋了好一会才憋出这么句。   “呵呵,信不信我不告状也能收拾你?”睁开眼睛,二毛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然后静静看着大毛,他肯告状都是看在跟大毛兄弟一场的份上,要不然,就大毛这毛躁个性,他能坑死对方。   二毛的眼珠子又黑又亮,一眨不眨盯着人看时,非常容易让人信服。   后背有点凉的大毛果断点了点头,“我信。”   刚刚被两人说话声吵醒的三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从炕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速度非常快,然后趿拉着鞋飞速跑了出去。   看着三毛的动作,还躺在床上的哥俩也沉着一张脸蹦起身趿拉着鞋就跟在了三毛的身后,跑的速度跟三毛比只快不慢,没办法,之前吃了那么多西瓜,再不跑快点就要尿在裤子里了。   紧赶慢赶,兄弟三人终于在厕所相会。   齐刷刷三根水线欢快地释放着。   “二毛,我刚刚差点尿裤子上,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么多话,我早就来厕所了。”大毛吃的西瓜比两个弟弟都多,刚进厕所脱裤子的时候差点没憋住,幸好他用力咬了咬舌尖才没出丑。   听到大毛的话,二毛漂亮的眼睛斜斜看了大毛一眼,眼里都是不屑。   大毛惯会推卸责任,也不知道是谁先招惹谁的。   “嘿嘿~”被二毛这么一看,大毛也回想起自己想拔二毛睫毛的事,顿时傻笑着想把事揭过。   “哥,你尿滴鞋子上了。”   已经完事的三毛一边提裤子一边好心提醒了大毛一句,他怀疑二毛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情况才没嘲讽大哥的。   “啊,我的鞋!”   大毛惨叫着提起裤子就跑,气死他了,他要去洗鞋。   “二哥,你故意的?”三毛刚刚可是看见二毛故意逗大毛说话的,大毛有个毛病,跟谁说话就会下意识把身子偏向谁。   撒尿的时候身子歪了,尿的落点也就歪了。   面对三毛的质疑,二毛淡定地提起自己的裤子,然后拉着三毛的小手就往外走,“一块芝麻糖。”之前萧旌旗给他们买了一斤芝麻糖,他舍不得吃完,藏到现在还剩五块。   现在为了收买三毛,只能忍痛割爱。   “两块。”三毛举起两根略微有点胖的手指讨价还价。   “就一块,不要拉倒。”二毛其实不在乎大毛有没有发现自己坑了他,他只是知道三毛一直馋自己的糖他才忍疼找个借口送出去一块而已。   估计是看出讨价还价没用,三毛痛快地点头,“成交。”   达成共识的兄弟俩在水井旁看到了猛刷鞋的大毛,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幸好穿的是凉鞋,不然大毛今天可就没鞋穿了。   “给你们打好洗手的水了,香皂在脸盆旁边。”大毛头也没抬地照顾着两个弟弟。   “哥,你真好。”   三毛得了一块芝麻糖后嘴更甜。   “嗯嗯,谁让你们是我弟弟呢?”大毛这家伙说他胖他还喘上了,顿时让三毛心中那一点点愧疚消失殆尽,嗯嗯,用哥哥换糖吃不错。   三个小孩各自收拾完自己就坐在桂花树下看着苏蔓青的房间发呆。   微风吹来,太阳一点一点西移。   “妈妈怎么还没起床?”已经围着桂花树转了好多圈的大毛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平时妈妈午觉也没睡那么长时间,今天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想起早上苏蔓青说身体不舒服的事,几个孩子坐不住了。   “去看看。”二毛站起身就往东厢房走。   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大毛、三毛。   孩子们不是第一次进东厢房,东厢房格局跟西厢一样,但苏蔓青的房间除了一样的衣柜,还多了一张梳妆台,一面落地大镜子。   看着炕上睡得正熟的苏蔓青,三个孩子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三毛把小脸蛋凑近苏蔓青感受了一下对方那热热的呼吸,然后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妈妈没有问题。   不太放心的二毛想了想,学着苏蔓青曾经的样子伸出手探了探苏蔓青的额头,没感觉到烫手就一左一右拉着两个留恋不舍的小孩出了东厢。   “妈妈没事,她只是睡着了。”   为了让两个兄弟放心,二毛不得不操心起大哥的责任。   “那妈妈怎么还没醒?”大毛用脚踢了踢花坛里的低矮灌木丛。   “妈妈应该是累着了。”二毛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能性,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大毛,“我们应该让妈妈好好睡觉,不要去打扰她。”   连自己睫毛都想拔的家伙就应该看紧一点。   “知道了!”   被二毛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大毛觉得自己无比的冤。   “走,咱们去前厅那边玩。”东厢房离院子近,不管他们玩什么或是说话肯定会吵到睡眠中的苏蔓青,二毛直接把人拉去了前厅。   前厅离大门有几米的距离,那里也可以玩耍。   不过不能玩过于吵闹的游戏,于是他们选择玩捡石子,这是小朋友们都会玩的游戏,不分男女。   几只小手在光可鉴人的石板地上扔扔捡捡着几颗石子。   他们玩得很开心,也很知足,输了的脸上贴白胡子,所谓的白胡子就是撕开的纸。   大毛脸上贴得最多。   因为他是一对二!   三毛小,为了照顾三毛,他自告奋勇一对二,然后就输得落花流水,三毛小归小,但捡石子这游戏玩的是眼、手协调能力,跟小没什么关系。   “笨蛋,又输了!”   二毛幸灾乐祸地看着再次成为三毛手下败将的大毛,毫不客气在对方脸上又贴了一张白胡子。   看着惨败的大毛,他可算有了新的体会,那就是绝对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弱小也不能小瞧,不然就会像大毛这样吃亏。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合起伙欺负我。”大毛把手里的石子一推,玩起了耍赖。   “不玩就不玩,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直都是他们赢,二毛已经赢得没有任何成就感了。   至于三毛,手还是小了些,玩到现在小手也有点疼,他也不想玩了。   “咚咚咚——”   就在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想着还能玩什么不吵闹的游戏时,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他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对视一眼,大毛跑去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举着信封的人直接被吓了好大一跳,是县政府的小张,张延同志。   “大毛,你是不是玩捡石子输了?哈哈哈~”   张延认识苏家的几个孩子,透过密密麻麻的的白胡子,他不仅认出了大毛,还知道大毛脸上为啥被贴了那么多白胡子。   听着这爽朗的笑声,大毛心塞极了。   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两个看笑话的弟弟,臭弟弟肯定是故意了,居然没有提醒自己扯了白胡子再开门,真是两个臭弟弟。   “张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吗?”   大毛只顾着郁闷不靠谱,随后走来的二毛只能顶上。   “二毛,你们的妈妈在家吗?”张延在问苏蔓青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地从孩子头顶上方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光秃秃的前厅。   然后三个孩子面无表情了。   “怎么了?”刚刚孩子们对自己还一脸微笑,怎么突然就变脸,张延有点不知所措。   “妈妈不在家,请问,张叔叔有什么事吗?我会转告妈妈的。”搞不清张延的来意,但大毛他们刚刚都看见对方打量他们家前厅了。   想起苏蔓青说的‘坏人论’,几个孩子警惕起来。   一听苏蔓青不在家,张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大毛,“大毛,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妈妈。”   他来一趟苏家庄不容易,还是跟着县长去隔壁村考察时利用休息时间过来的,马上就得走,这东西他没法亲自交给苏蔓青了。   “好的,张叔叔,我一定亲自交给妈妈。”   大毛向张延保证。   “记得一定要亲自交给你们的妈妈,别弄丢了,这东西可补不着。”再次叮嘱了大毛一番,张延才遗憾地离开了苏家庄。   关上大门,三个孩子围着信封研究起来。   这里面装的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举着信封, 大毛首先一脸严肃地发表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是信。”   听到大毛的话,二毛跟三毛都惊奇地看了大毛一眼。   “对吧, 里面肯定是信, 我绝对没有猜错。”一连收到两双惊奇的眼神,大毛得意极了, 立刻自信地翘起了尾巴。   “信封里装的不是信是什么?你这不是废话?”再也忍受不了大毛的单纯,二毛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能用点脑子认真想想吗?是个人都能猜出里面是信, 你不知道我跟三毛刚刚在对你的智商堪忧吗?”   大毛:……好没面子, 二毛这个臭弟弟是真的不能要了。   当面揭短, 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想搭理傻里傻气的大毛,二毛拿过信封轻轻捏了捏, “很薄,内容应该不多。”   “嗯。”三毛也上手捏了捏说出自己的猜测, “感觉只有一张纸。”   所以,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二毛与三毛对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猜测道:“会不会是爸爸寄来的信?”他们都已经与自家所有亲戚断绝来往,能寄信来的应该只有萧旌旗。   但几乎是同时,两人又否定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爸爸。”   “为什么?”   原本听说信可能是萧旌旗寄来的大毛很高兴,结果没高兴几秒就又被两个弟弟打击了。   二毛对着大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就一脸深沉地仰头看着屋檐下的一根根椽檩着。   “喂, 信不信我以后有好吃的不给你!”大毛气得一把抱住二毛用力薅着对方的脑袋同时牙痒痒的威胁人, 哼, 今天吃的秧鸡蛋可是他找到的。   臭二毛不搭理自己以后自己也不搭理他。   二毛被薅了脑袋, 立刻装不下深沉, 跟大毛缠闹起来:切,谁怕谁,中午大毛背着三毛玩了那么久,他还没被大毛背过,他还不能生气吗!   哼!   看着打闹成一团的两个哥哥,三毛乖巧地往高高的门槛上一坐,回答了大毛刚刚的疑问,“大哥,我们现在不在柳树村,爸爸如果寄信我们是收不到的。”   瞬间,大毛跟二毛打闹不下去了。   趁大毛愣住,二毛狠狠薅了一把大毛的脑瓜子后解释起来,“张叔叔不一定认识爷爷奶奶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大伯娘那么讨厌我们,如果爸爸真有信寄回来,他们肯定是不会拿给我们的,所以这封信一定不是爸爸寄来的。”   说起柳树村的萧家,几个孩子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虽然他们在柳树村没待过几天,但大伯跟大伯娘给他们的感觉就如同他们自己的那些亲戚一样。   会抢他们吃的,穿的,用的……   “那……那怎么办?”一听以后可能再也收不到萧旌旗的信,大毛整个小脸都狠狠皱了起来,担忧道:“要是收不到爸爸的信,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靠妈妈养了?”   他还记得自己家的生活费都是信寄来的。   两道叹息声同时响起。   是二毛、三毛,他们两刚刚猜到信不是萧旌旗寄的时候心中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那妈妈不是太辛苦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毛顿时心疼坏了,扭捏了一下,说道:“我……我以后可以少吃点。”少吃点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养自己。   “我……我也可以少吃点。”三毛也做出决定。   “可再少吃,咱们也有三张嘴,我听人说养孩子可辛苦了。”二毛脸上除了担心还有害怕,他害怕妈妈最终养不起他们而把他们扔了,至于养孩子辛苦这种话是他偶尔听见村里人骂自家孩子时的话。   二毛的话一出口,气氛顿时有点沉默,还有压抑。   “我……我可以去找秧鸡蛋,去抓秧鸡,抓鱼,抓青蛙,还可以挖野菜,我一定能找到食物,我……我不想跟妈妈分开。”大毛没有被困难打倒,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还握着拳头用力挥舞了一下。   “对,我们可以自己去找食物。”   二毛、三毛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这一刻的他们忘记自己还只是几岁的孩子,还不到能承担家庭重任的时候,但因为担心未来,在苏蔓青的母爱教养下,他们学会了成长,也学会了担当。   就在三个孩子头抵着头围在一起嘀嘀咕咕怎么养家时,听了好一会的苏蔓青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微笑着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她不想几个孩子知道自己早就来了。   对于几个孩子的懂事,苏蔓青对原剧情里的他们再也没有了介怀,孩子们能这么懂事,就说明他们本性是善良的,善良就值得她用心去对待。   这一刻,三个孩子让她有了归属感。   “妈妈,我们在说信的事。”听到苏蔓青的声音,几个孩子愣了一秒就站起身子看向苏蔓青,大毛很自动地把信封递了过去。   “谁送来的?”   白皙纤细的手接过信封,苏蔓青眼里闪过诧异,她刚刚正是因为听见敲门声才醒过来的,起床时耽搁了几分钟,还真没见到送信人。   “妈妈,是县政府的张叔叔。”二毛稳重地向苏蔓青汇报。   苏蔓青立刻笑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昨天离开县政府时张延对自己的承诺,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信,而里面一定是土改中能保住她家的开明绅士证明。   确实没有猜错。   撕开信封,一张加盖着各级部门公章的开明绅士证明就映入了苏蔓青的眼帘。   “妈妈,这是什么?”   大毛他们又小又矮,没有看到证明上的字,但透过纸张,他们看见了红彤彤的印章,看着那些印章大毛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想起父母牺牲后收到的烈士证,上面也盖着这种红彤彤的印章。   不仅是他想到了这一点,二毛、三毛也想到了。   一紧张,这两孩子的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这是开明绅士的证明。”一看孩子们神色,苏蔓青立刻猜到了根源,想了想,她干脆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跟孩子们解释起开明绅士代表着什么,土改文件已经下发全国,孩子们有权知道与他们生活相关的。   “哇,那这可是好东西,藏起来,藏起来。”   听明白开明绅士代表着什么后,大毛立刻扯着苏蔓青的衣袖让藏起来。   好东西就要藏起来。   “好,藏起来。”看着几个孩子的神色,苏蔓青笑得越发温柔,想到县土改队已经成立,随时都有可能进驻村镇,于是多问了一句,“对了,张叔叔还有没有说其他事?”   “没有了。”   三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   “行,你们去找狗蛋玩吧。”三个孩子已经从昨天被五婶抽打的阴影中恢复了正常,苏蔓青也不打算拘着他们,看看日头,她一会要去找张氏商量给孩子们做衣服,下午让孩子们自己去玩。   “对了。”想到做衣服,苏蔓青赶紧叫住几个准备出门的孩子。   “妈妈?”   已经排着队准备出门的三个孩子诧异地停下脚步。   “来,妈妈给你们量量尺寸。”没有尺,苏蔓青拿出一卷线,这是土办法中的土办法。   身姿笔挺地站在苏蔓青面前,大毛看着苏蔓青用线给自己量衣服的长短、然后是衣袖,猜到什么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你要给我们做衣服吗?”   他还记得苏蔓青承诺过给他们做衣服。   “对,妈妈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改一改给你们一人做一套衣服。”苏蔓青没有藏着掖着,说完还打趣了一句,“用妈妈的衣服给你们改,你们会嫌弃吗?”   “不会!”   三个小孩同时摇头,他们不仅不嫌弃,反而更开心。   能穿妈妈穿过的衣服,他们太开心了。   这年代很多人家都缺衣少食,衣服那更是从老大传到最小,甚至穿不了还能传给下一代做尿布,所以真没人会嫌弃穿别人衣服改过的衣服。   “量好了,去玩吧。”   依次给三个孩子量好尺寸,苏蔓青点头让他们出门,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别惹事,也别让人欺负了去。”   “知道了,妈妈。”   一出门,三个孩子就看到在自家门前溜达了好几遍的狗蛋。   “狗蛋!”看到小伙伴,三个孩子都很开心。   “大毛,二毛,三毛!”狗蛋更开心。   今天早上跟大毛他们一起玩他不仅分到那么多秧鸡蛋,还给家里带来了十块钱,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已经被家里人轮流夸奖了一遍,自豪无比的他更是铁了心要跟这三个新来的小伙伴玩。   “狗蛋,下午还去河边游泳吗?”大毛暗示,说完甚至还留恋地舔了舔嘴角。   蛋羹真香,他还想吃。   二毛、三毛也看向狗蛋。   被大毛三兄弟饱含期待的灼灼目光一看,狗蛋顿时后背有点发凉,挠了挠后脑勺,小心说道:“七猫说玩弹弓,他找着他们家的弹弓了。”   “弹弓!”   好久没有玩过弹弓的大毛大眼立刻贼亮起来。   二毛、三毛也意动。   都是男孩子,都喜欢玩这种带有一定武力值的玩具。   “对,七猫说是去后山打麻雀,他已经带着小伙伴等咱们了。”狗蛋也好久没有摸过弹弓,对于用弹弓打麻雀,他也喜欢得紧。   “麻雀可以吃吗?”原本还想着怎么给家里着食物的大毛立刻发现了新华点。   “当然可以吃,麻雀肉可好吃了,我吃过!”狗蛋曾经捡到过一只麻雀,他太知道麻雀肉的滋味。   “走,走,走,咱们去玩弹弓。”一听麻雀可以吃,大毛立刻不再纠结,拉着狗蛋那黑黢黢的手就走,同时还不忘招呼上自己的两个弟弟。   “你玩过弹弓吗?”   跟在大毛身后,二毛偷偷问身边的三毛。   三毛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他爸爸妈妈工作忙,平时很少在家,在他还没来得及玩弹弓就牺牲了。   “我也没玩过。”   牵着三毛的手,二毛内心又好奇又遗憾,他是标准的城里孩子,他们家那一片就没有玩弹弓的树林,他只见过别的小孩玩过,他自己是没玩过的,没玩过,却很向往。   “要是我们能有自己的弹弓就好了。”三毛也心生向往。   “以后我给你做一个。”二毛对自己的动手能力还是挺自信。   “谢谢二哥!”三毛脆生生的声音里带了蜜。   “也给大毛做一个。”看着前方兴致勃勃的大毛,二毛没有丢下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   “嗯嗯。”三毛的眼睛弯了起来。   别看二哥有的时候可爱跟大哥斗嘴,可那是爱之深责之切。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我啥坏话呢?”大毛一转头就看到两张笑眯眯的‘狐狸’脸,顿时心生警惕。   笑容在二毛的脸上呆滞了,几秒钟后,恢复了一脸高傲,“笨蛋。”声音怎么听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个臭弟弟!”无缘无故被二毛说笨,大毛气得呼呼的。   眼见一件充满了温馨的事变成这样,三毛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再次笑弯了眼。   “哼~”   同时冷哼一声,大毛、二毛别过了头,同时在内心狠狠吐槽:一定不给大毛那个笨哥哥做弹弓!/一会绝对不教二毛那个‘臭弟弟’玩弹弓!   大毛、二毛各自不搭理,一旁的狗蛋根本就没看出来,一到后山,看着树林就开始叫唤起来,“七猫,虎子,狗娃,你们在哪,我们来了。”他叫唤的这三个小伙伴是他铁的哥们,从小玩到大的。   “这,这呢,嘘嘘,小声点!”压着声线的声音隔着距离传来。   听着这一听就有‘情况’的声音,大毛、二毛同时结束‘内斗’看向树林。   树林其实不算猛,但里面的树木高大,枝繁叶茂。   “大毛,他们在里面,咱们走。”狗蛋领头走进了树林。   一进树林,大毛他们就看到三个跟狗蛋差不多黑的小孩,他们蹲在一颗高大的树后贼眉鼠眼地看着不远处,而不远处正热闹地唱着一片叽叽喳喳。   好多麻雀!   麻雀这种鸟大毛这几个孩子还是认识的。   立刻,大毛就背起三毛,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跟他一样姿势的还有二毛、狗蛋。   “聪明。”   七猫看着走近的大毛,立刻露出真诚的笑脸,他刚刚还担心大毛他们会惊飞前方的麻雀。   被人夸赞聪明,大毛立刻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二毛。   二毛:……懒得搭理。   “咔嚓——”   枯枝断裂的清脆声突然响起。   “嘘,嘘,狗蛋,小点声,你小点声嘛!”七猫赶紧伸出手指对踩裂枯枝的狗蛋警告着,前面好多麻雀,惊飞了可就没肉吃了。   踩裂枯枝的狗蛋也惊住了一声汗。   幸好他此时的位置离七猫他们藏身的地方不远,猫着腰,他终于胆战心惊走到目的地。   一靠坐在树干上,狗蛋就呼哧呼哧喘息起来,刚刚太紧张,他居然忘记呼吸了。   “出息。”大毛可看不惯狗蛋这可怜样。   “肉,好多肉!”狗蛋一点都不在乎大毛对自己的嫌弃,而是兴奋地看着不远处树枝上的麻雀群,激动的他差点流下馋肉的口水。   农村地方,吃顿肉可难了,麻雀这种鸟最招农人狠,因为它们偷吃谷子,玉米,小麦,是害鸟,遇到哪有不吃肉的。(特殊年代麻雀可以吃)   看着狗蛋的馋样,大毛嘴里也可耻地分泌出口水。   他也想吃麻雀肉。   “如果想吃肉,今天就学不了弹弓。”二毛观察了一下前方的麻雀群合理地提出建议。   “不学了,打麻雀,打麻雀吃肉。”有弹弓的七猫非常豪爽地把弹弓递给了大毛,他就是之前见大毛用石头砸铁柱一砸一个准跑回家找弹弓的那个孩子。   放下三毛的大毛不客气地把弹弓接过来拉扯了一下。   一拉扯,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嫌弃道:“不行啊,你家这弹弓放时间太久皮筋没有多少韧劲了,强行用的话,射程不仅短,还容易射歪。”   “那……那今天打不到麻雀了?”   听大毛这么一说,不仅是七猫傻眼了,跟在他身边的虎子、狗娃也同时傻眼,狗蛋更是难以置信地抢过弹弓用力拉了拉,然后怀疑地看着大毛:“这……这不是能拉吗?怎么就不行了!”   眼前这么多麻雀要是一个都吃不到,他今天会气吐血的。   “看到没,用力拉满皮筋,皮筋上全都是裂纹,弹弓出现这种裂纹就需要更换皮筋,不然拉几下就断了。”不满意有人怀疑大毛的话,二毛指着弹弓的皮筋毫不客气地说明了问题所在。   “那……那回去换皮筋?”   七猫跟狗蛋顿时像蔫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别说他,另两个小伙伴也如此。   “来不及了。”看着前方叽叽喳喳如同开会的麻雀群,二毛残忍地戳破了他们的希望,“谁也不知道这群麻雀在这里停留多久,也许还没等你们换好皮筋它们就都飞走了。”   “那……那该怎么办?”几个馋麻雀肉的小孩都看向二毛。   他们喜欢动手,动脑有点难。   “大哥直接用石子砸。”二毛是见过大毛扔石子的准头,没了弹弓,只要扔得准,力道够,石子一样可以砸下那些能飞的麻雀。   “哇!”   惊叹声响起,一群小孩齐刷刷把目光转移到大毛脸上。   听到二毛的建议,大毛只愣了一秒就兴奋地点了点头,石子他都能把铁柱砸得满头包,再砸几只蹲在树枝上的麻雀根本就不是问题,砸空中飞的鸟他没把握,砸蹲树枝上的绝没问题。   “我们给你找石子。”   一见吃麻雀肉有门,孩子们再次兴奋起来。   “等等。”就在七猫几个孩子兴冲冲打算去找石子时,二毛伸手拦住了他们。   ?   小朋友们既不解又着急,啥事,忙着砸麻雀吃肉呢!   “咱们先说分配问题,我哥砸麻雀肯定费力费时,得多分一些,剩下的人帮忙找石子、捡麻雀,也能分,就按五比一的比例分,我哥分五只的时候每人分一只,你们要是同意咱们就干,不同意就拉倒。”二毛可不想大毛白白给大家干活当苦力。   “能砸到那么多吗?”   小朋友们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能!”大毛自豪地挺起小胸脯,他对自己非常自信,只要跟踪上这群麻雀,打个几十只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就这么分。”   七猫跟狗蛋最先点头答应,另两个小孩也跟着点了头。   “大家快捡石子,多捡一些,一会追上去可就没空再去找石子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大毛顿时像个大将军一样自信地指挥起来。   被指挥的小朋友立刻猫着腰小心翼翼在地上捡拾起石子。   “不石子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尽量挑圆滑一些的。”大毛捡起身边一颗合适的石子对小伙伴们进行指导,他玩弹弓玩出了经验,知道什么样的石子在空中阻力最小,也最容易命中目标。   “嗯嗯,知道了~”   小朋友们虚心学习,看清大毛手上的石子就赶紧去捡拾。   转身看着三毛也撅着屁股在地上找石子,大毛过去把人抱起来,惊奇道:“你跟着我就行,不用去找石子,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要是没照顾好弟弟,妈妈会揍他屁股的。   三毛乌溜溜的大眼先是看了看都在低头找石子的小朋友,然后才笑嘻嘻在大毛耳边轻轻说道:“哥,我要是不找石子怎么分麻雀?”   看着聪明无比的弟弟,大毛默默把孩子放下。   轻轻抱了抱大毛,笑眯眯的三毛接着撅屁股在地上找石子。   二哥刚刚可是说了只要是捡了石子的都能分麻雀,又没说每人必须捡多少,嘿嘿~   聪明的三毛早就察觉出二哥话语里的漏洞,肯定是为他准备的。   孩子们的速度很快,几分钟的功夫就捡拾了一大堆石子,都揣在自己的衣兜里,嫌衣兜小的,甚至脱了身上的衣服把两个衣袖一扎,就成了能装更多石子的包袱。   还是能围着腰上的包袱。   “给我。”大毛一看七猫的包袱,立刻要了过去。   包袱在他身上才最有利于他发挥。   “谁背三毛?”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大毛看向了二毛,三毛是最小的,在这种林子里肯定跑不快,还容易摔到,没人背着他可不放心。   二毛想说他背,可他也就比三毛大一岁,他能背起三毛,但背不久,也跑不快。   “我来背。”   虎子是这群小孩里年龄最大的,今年十岁的他在村里同龄人中身材最高大,力气也大。   “好,你背三毛,剩下的人捡麻雀。”一看虎子的身型,大毛立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同意。   然后虎子就在三毛身前蹲下了身子。   三毛也没矫情,乖乖趴在虎子背上,然后抱紧了对方的脖子。   “走,砸麻雀吃肉!”抹了一下嘴唇,此时大毛眼里只有麻雀群。   “咻咻咻~”尖锐的连续破空声传出,大毛一出手就来了个□□,随时麻雀群惊飞的扇翅声传来,树上也掉下五只麻雀。   居然是例无虚发,颗颗石子毙命。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狗蛋等人热血上涌地冲了出去。   “咻咻咻~”   大毛没管捡麻雀的人,而是拔腿追上麻雀群,手中的石子也像子弹一样飞速射了出去。   麻雀飞得快,他的手速更快。   遇到大毛这群馋嘴的小朋友麻雀群可算是遭了殃,一个多小时后,已经缩小一半族群的麻雀终于飞离了苏家庄,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小孩都累得躺倒在草地上。   累死,腿都快跑断了。   累是累,但没有任何人发出怨言,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躺在地上咧嘴傻笑。   嘿嘿嘿~   肉,好多肉。   “起来,分麻雀了。”躺了几分钟,二毛抹了把头上的汗艰难坐起身,然后解开身旁的衣服包袱,随着包袱的解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不仅仅是无数的麻雀,还有沾染上麻雀血的衣服。   看着衣服上的血迹,二毛心虚了。   “那……那么多麻雀肉,就算挨顿打也应该值得。”其他小朋友的情况跟二毛一样,麻雀太多,不够装,就连背着三毛的虎子也贡献出了自己的衣服。   所以此时除了三毛,所有人在收获麻雀的同时也收获了血迹斑斑的衣服。   “挨打就挨打,衣服脏了可以洗,麻雀可不好打。”   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狗蛋分得很清。   “是的,衣服可以洗。”七猫几个小朋友也认可地点头。   “嗯,一会咱们去河边洗澡洗衣服,现在分麻雀。”见小朋友们都不介意,二毛也松了口气,然后从一旁的灌木丛中折下几根韧性十足的枝条,开始数起了麻雀,“一、二、三……一百一十五。”数完,他都惊呆了。   咕咚!   所有人都狠狠咽了咽口水。   “大毛一人分五十只,其他人每人十只,这是之前说好的五比一,这样一分就还剩五只,三毛小,捡不了麻雀,从他十只的份额里拿出三只加上之前剩余的五只,分配给狗蛋你们四人,你们刚好还可以一人分两只,一共是十二只。”二毛没有让大家吃亏,扒拉了一下手指,非常合理地分点完毕。   “十……十二只,好……好多!”   狗蛋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从来没想到能分到这么多麻雀。   不仅狗蛋觉得自己在做梦,其他几个小朋友也是一样的晕乎。   “来,把各自的麻雀用树枝穿起来,然后赶紧去河边洗澡洗衣服,回家。”大毛一边傻笑,一边手脚麻溜地把分给自己的麻雀串起来。   嘿嘿~   他一人就分到了五十只,再加上二毛的十只、三毛的七只,他们家今天有六十七只麻雀。   可以吃肉吃到饱!   此时他脑海里已经自动对麻雀进行了各自烹炸炒卤煮。   草地上,所有小朋友都一脸傻笑的用树枝穿着属于自己的麻雀,然后去了河边洗刷,衣服经过河水的搓洗,血迹少了大部分,然后大家就光着上身提着麻雀串雄赳赳气昂昂往庄子里走。   那走路带风的姿势立刻成了靓丽的风景线。   不成风景线都不成,主要是他们手里提着的麻雀太吸人眼球。   “七猫,哪打的麻雀,怎么这么多,分给叔一只尝尝味。”七猫的一个亲戚看到大毛一行眼睛都直了,他从来没见过谁打到这么多麻雀。   七猫扭头当没听见。   他家在庄子里那么多亲戚,一人分一只,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家吃麻雀肉。   不给,坚决不给。   “诶,叫你呢七猫,你咋那么小气,分叔一只咋了,我下次打到麻雀也分给你。”亲戚见七猫眼中无自己,立刻又是激将又是打空头支票。   “不给,不给,叔,我就不给,你要想吃就自己打去,你放心,你打到的我绝对不跟你讨要。”想骗我,没门,心里门清的七猫干脆对着亲戚做了个鬼脸,然后绕到大毛另一边接着走。   大毛砸石子的准头准,他就不信亲戚敢上手抢。   还别说,庄子里真有很多人想抢。   主要是大毛提着的那串麻雀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应该能吃好几顿,要不是大毛此时手上正在上下抛甩着石子,还真有人敢冒险。   但只要一想到昨天找事的铁柱被大毛砸得满头包,还有被苏蔓青抽得全身都是血溜子的五婶,心中贪婪的一些人还是不敢真出手。   不敢出手是不敢出手,但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无比热切。   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该多好!   被那么多明目张胆的羡慕嫉妒恨目光注视着,大毛一行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得意洋洋,一个个高昂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可爱无比。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队伍也在缩小。   最后到家的大毛几兄弟与狗蛋停下了脚步。   “狗蛋,你先回家。”担心狗蛋又遇到讨人厌的铁柱,大毛很有大将风范的让对方先回家。   “嗯,我走了。”   狗蛋欢喜地看着手里提着的麻雀,蹦蹦跳跳进了家门。   等狗蛋进了家门,大毛他们才回自己家,一推门,门没推开,“妈妈不在家。”   所有的兴奋与喜悦在发现苏蔓青不在家后消失了。   大毛耷拉着脑袋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关门。   “妈妈去哪了呢?”提着一大串麻雀来到水井边,大毛明知道苏蔓青不在家还是忍不住往东厢房的位置看了看,然后坐在了石凳上。   今天有点累。   “笨,妈妈肯定是去给我们做衣服去了。”跑了半天的二毛也累得够呛,但他还是踢了踢大毛的脚,“去烧水,咱们把麻雀收拾出来。”   麻雀都被咋死了,天热,不收拾出来就臭了。   “对,赶紧收拾出来。”想到麻雀肉,大毛立刻恢复了活力。   打麻雀时被背了一路的三毛一点都不累,但也很乖巧地说道:“我去帮忙烧火。”烧火很简单,看一看就会。   “冲呀!”   大毛学着战士的样子带头冲向了厨房。   刚冲进厨房几个孩子就想起井里镇着的西瓜,在外面跑了半天,他们早就渴得很,几人也懒得喝水,直接把井里镇着的西瓜拉上来开吃。   吃完一半,他们把剩下的西瓜用篮子再吊回井里,然后就开始干活。   就在几个孩子麻溜地收拾着毛多肉少的麻雀时,正跟张氏几人在村头大榕树下商量着做衣服的苏蔓青也收到了消息。   主要是大毛他们太高调,高调到村里一些好事的人立刻找到苏蔓青跟张氏念叨起来,话里话外都是羡慕。   一听大毛提了一大串麻雀回家,苏蔓青也震惊了。   她知道大毛这孩子武力值不错,可这也太不错了一点,麻雀可是能飞的,不是秧鸡那种飞不高的鸟,这才出去多久就能提一大串麻雀回来。   这孩子莫不是要上天。   带着震惊,苏蔓青与张氏匆匆告别几人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苏蔓青就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正是大毛他们在一边收拾麻雀一边说着今天的丰功伟绩。   “大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看到盆里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麻雀,苏蔓青想到了鲜香可口的香酥鸡。   麻雀虽然骨头多,肉少,但油炸后绝对好吃得可以把酥脆的骨头全部吞下。   “妈妈!”   苏蔓青震惊,大毛他们则是兴奋,几个孩子站起身一脸骄傲地看着苏蔓青,眼里都是等待夸奖的期盼。   “怎么这么多!”   走近后苏蔓青才发现麻雀更多,另一个盆里已经有一些拔好了毛的麻雀。   蹲下身子,她加入了干活队伍。   “妈妈,我们遇到了一群麻雀……”   早就等着向苏蔓青显摆,大毛一点没客气的蹲在苏蔓青身边巴拉巴拉起来,早就知道他爱显摆的个性,二毛、三毛没争着说,而是在大毛说漏的时候补上那么一两句。   听孩子们说得激动,苏蔓青眼里更是异彩连连。   大毛的本事真的让她太意外了,光用石子就能砸到这么多麻雀,这得多准的准头才行,这孩子只要不长歪,以后绝对是兵王!   苏蔓青彷佛看见了未来属于大毛的光辉。   大毛不错,二毛也超级可以,脑子好,算术好,会计谋,更重要一点这么小就能把麻雀分得合理又合情,这统筹能力,走军路就是参谋人员,经商那就是鬼才。   就连六岁的三毛也腹黑得可以,搭着两个哥哥的顺风车,没费什么力气也分到了七只麻雀。   看着三个一脸等着表扬的孩子,苏蔓青一颗老母亲的心荡漾得。   “不错,有勇有谋,不亏是我的儿子。”   “嘿嘿~”   随着大毛那标志性的傻笑,二毛、三毛难得也脸红了。   “晚上妈妈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四人干活立刻增加了效率,就在苏蔓青用剪刀剪开麻雀肚子掏内脏时,敲门声响起。   “大毛,你去看看是谁。”   对麻雀肉的各种做法在苏蔓青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无暇分身的她吩咐大毛去开门。   “嗯嗯。”大毛用肥皂洗了洗手就跑去开门。   门外是笑吟吟的张氏,她手臂上还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有鲜嫩的黄瓜,丝瓜,茄子。   苏家多了几个小孩,她每天送的菜也相应多一些。   “张奶奶好。”大毛仰头礼貌叫人。   一听是张氏来了,院子的苏蔓青扬起声音说道:“婶子,我在院子里,你过来吧。”她不知道张氏找自己有什么事,自从好家具收起来,她已经不担心请人进门。   “大毛好啊。”   张氏先是摸了摸大毛的头,才抬脚进入苏家,一进苏家她就察觉苏家少了好多东西,想到苏蔓青那几个贪婪的叔伯,她心中念叨了一句造/孽。   “婶子,你来得正好,井里镇得有西瓜,你带半个回去吃。”不是苏蔓青小气,主要是麻雀是大毛几个孩子辛辛苦苦打回家的,她可不能用孩子们的劳动成果做人情。   张氏也懂这个道理,她家狗蛋今天跟着大毛他们跑跑就分了十二只麻雀,不少了。   人可不能贪心。   懂人情世故的她一边把篮子里的菜整齐放在石桌上一边拒绝,“青丫头,种西瓜的你还怕我没瓜吃啊,哈哈,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娘家今天杀了头猪,你要不要割点肉,要的话我让我娘家侄儿送来。”   自从知道苏蔓青男人有津贴养老婆孩子后,张氏毛遂自荐起来一点都不虚。   不管是西瓜还是猪肉,青丫头要,价格不一定能便宜多少,但肯定是给最好的。   “要,婶子,当然要!”   在县城里遇到陈向东她怕遭人惦记就没敢买肉回家,但后世吃惯了肉的真断了肉还是馋,此时一听送肉上门,苏蔓青立刻不客气点菜了。   “婶子,给我来五斤五花肉,两个前肘子,棒骨也来几斤,我熬个汤给孩子们补补。”天热,没冰箱,就算是有水井苏蔓青也只敢要这么多。   这一刻的她无比怀念双开门超大冰箱。   “行嘞,我知道了,一会就给你送过来。”张氏娘家离苏家庄不远,走路半小十几分钟就到。   “婶子,有你关照真好。”苏蔓青笑弯了眉眼。   “客气啥,远亲不如近邻,我走了。”张氏没说大毛对狗蛋的关照,而是笑眯眯地离开。   嘴上的感谢她说不出口,但会从行动上去感谢。   等张氏一走,几个孩子瞪圆了眼睛看着苏蔓青。   刚刚妈妈订了好多肉他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一直觉得妈妈养家辛苦,没想到他们家轻轻松松就能买那么多肉。   想起红烧五花肉、肘子,几个孩子顿时觉得当妈妈的儿子幸福极了。   “赶紧来干活,一个个傻楞着干嘛?”   苏蔓青虽然不知道几个孩子的心里活动,但看着孩子们一脸晕乎乎的样子,再想起他们今天刚刚雄心壮志要养家的豪言壮语,顿时乐得不行。   傍晚,彩霞漫天时,苏家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这让与苏家相邻的邻居看着自己餐桌上简陋得像猪食的晚饭心堵不已。   闻得到吃不到,真折磨人!   就着阵阵飘来的香气,邻居们狠狠大口大口嚼着嘴里的硬饼子。   谁让他们没一个能打麻雀的儿子!   这个晚上,苏家庄很多家小孩都被父母揍了。   一个个天天就知道出门瞎玩,看人家苏家的几个孩子,这么小就能给家里改善伙食,真是……巴拉巴拉……   大毛他们这别人家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很是收获了一大群同龄‘敌人’。   餐桌上,就着窗外照射进来的落日余晖,大毛把最后一口肉连骨头嚼碎吞下后才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妈妈,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麻雀肉。”   “别吃撑了,晚上肚子难受。”苏蔓青担忧地摸了摸大毛的肚子。   “不撑,妈妈,刚刚吃饱。”大毛傻笑。   苏蔓青又看向二毛、三毛,这俩孩子刚刚一个吃了四只,一个吃了三只。   “妈妈,你放心,我们也没有吃撑。”二毛、三毛赶紧证明自己。   “油炸的,少吃点,别上火了。”叮嘱完几个孩子,苏蔓青才解决碗里剩下的半只,吃完就满足地瘫坐着,刚刚她居然吃了四只麻雀,虽小,但连骨头带肉,可不少。   她都没想到自己能吃四只。   就在母子四人瘫坐在椅子上享受美食回味时间时,他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苏蔓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今天敲她家门的人有点多。   慢吞吞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人,她神色淡然得很,“村长,有事?”   当然有事的村长脸上肌肉狠狠跳了跳,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青丫头,明天县里会安排土改工作队的人员进驻咱们苏家庄,村里决定暂时征用你家当作工作队的食宿区。”   “不行!”苏蔓青眼里是浓浓的讥讽。   “怎么不行,你家房子那么宽,就算住进一个工作队也住得开,村里可没其他地方能安排。”一听苏蔓青拒绝,村长脸上是压抑的怒火。   这几天他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终于有人肯递话,只要他能把进驻苏家庄的土改工作队队员都安排住进苏蔓青家,对方同意就帮忙。   抓到这根救命的稻草,村长哪里敢不尽心。   “村长,我劝你少打我家的主意,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各种尚方宝剑在手,苏蔓青一点都不想搭理死到临头的村长,直接就把门重重关上。   嘭!   村长的鼻子差点被门砸到,气得他连形象都不要就嚷嚷道:“苏蔓青,别给脸不要脸,土改工作队员住进你家那是你的福气,你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我警告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敢没有思想觉悟,你就去接受新思想教育!”   当了大半年新社会的村长,口号学得不错,很会给人戴帽子。   苏蔓青:……这傻逼玩意死到临头还敢折腾! 第25章   看着苏蔓青冷下来的脸, 几个不放心跟过来的孩子小脸也绷了起来,刚刚村长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听见要有人住进他们家, 他们是一万个不乐意。   自己家自己怎么待都舒服, 要多一个外人,那怎么都别扭。   更何况是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妈妈, 怎么办?”三毛跑上前拉着苏蔓青的手一脸担忧。   蹲下身子,苏蔓青看着三毛那乌溜溜的大眼突然笑了起来, 柔声道:“不怕, 有妈妈在, 没人能欺负得了咱。”不就是拼演技吗?没事, 她技能满级。   “嗯,不怕, 我们不怕。”   苏蔓青一脸自信的笑容缓解了几个孩子的紧张情绪。   母子四人心情好转,门外吃了闭门羹的村长却不甘心就这么走,没有得到苏蔓青的答复, 门又被关上, 他干脆再次重重地敲起了苏家门。   敲一遍不开就接着敲,直到敲开为止!   听着大门被咚咚咚的敲响,苏蔓青皱起了眉头, 然后对大毛招了招手。   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大展拳脚的大毛立刻身姿笔挺地站到了苏蔓青身前,此时的他紧绷着一张严肃脸, 就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敬礼道:“苏蔓青同志, 大毛向你报到, 请指示。”   小表情与小动作非常合格。   苏蔓青本就是一位实力超群的影后, 见状立刻一秒进入角色, “大毛同志,组织有任务交给你,希望你能保质保量完成。”   “首长请指示。”苏蔓青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毛更是入戏。   把嘴凑近大毛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苏蔓青才直起身子,“能保证完成任务吗?”   “保……保证完成任务!”听了苏蔓青的要求,大毛简直目瞪口呆,但他最终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脸深沉地往后院走。   看着大毛略微沉重的脚步,二毛、三毛很是意外。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大毛到底接受了什么样的任务才能搞出这副姿态。   “妈妈,我们能去给哥哥帮忙吗?”二毛、三毛对大毛的任务特别好奇,好奇到自告奋勇。   “可以,去吧。”   严肃着一张脸,苏蔓青把另两个孩子也支走。   等孩子们都离开后,她就神色莫测地靠在门后听村长那高分贝的嗓音,她知道,自己越不开门就越刺激对方,不管对方是自己想用自家房子邀功,还是受人指使,只要自己不答复,这人肯定就不会走。   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吸引整个庄子的目光。   别看大家晚上睡得早,那只是不想浪费灯油,但庄子里真要出了热闹,就算大晚上也一定会有村民第一时间来围观,所以她在等,等人多一些。   “咚咚咚!”   砸门声越来越重。   村长这一闹腾,只一会的功夫就把大半个庄子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就连这几天避着苏蔓青走的那几个便宜叔伯也都到了场。   看着一脸暴怒砸苏家门的村长,五婶嗑着瓜子看热闹。   “桂枝,这是啥情况?”   平素跟五婶最臭味相投的王小桃飞速从五婶手心里掏出几颗瓜子一边嗑一边用嘴怒了怒苏家大门的位置,脸上是兴致勃勃的八卦。   同时在内心也挺佩服苏蔓青。   这村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也是管着他们这些村民的‘官’,苏蔓青居然敢不给对方脸,真是够脾气,也够横,不知道今后要被穿多少‘小鞋’。   一不注意被王小桃薅走几颗瓜子,心情大好的周桂枝也没像平时那么计较。   狠狠吐了一口嘴里的瓜子壳才阴阳怪气道:“县里要派土改工作队来咱们村主持土改工作,一时半会走不了,总得有地住,你看老四家,就一个丫头带着三个小屁孩,哪里住得下那么大的房子,村里一合计,这不,就安排工作队的队员住他们家,可你看看,青丫头那是什么态度,不仅不答应,还敢甩脸子,一点为国家,为党的思想觉悟都没有。”   有个当村长的大哥,她多少也会点口号。   看着一脸尖酸刻薄的五婶,王小桃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内心忍不住吐槽道:这苏家人可真是黑了心肝,把算计人家房子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真是太不要脸了。   想是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塑料姐妹情就崩了。   咧着八卦嘴,王小桃顺着五婶的话头说道:“确实,这青丫头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听说土改工作队的队员住老乡家是给粮食补贴的。”   眉头一皱,五婶谨慎地看了一眼王小桃。   她还以为就自己消息灵通,没想到王小桃也知道工作队住老乡房会给粮食补贴的事,想到自家算计苏蔓青反被坑的麻烦,她顿时没了说八卦的心情。   但她刚刚说的话全都被周边早就竖着耳朵偷听的村民听了的结结实实,一听土改工作队的队员住家里有粮食补贴,很多人心中开始打起了各种盘算。   而这一切都在苏蔓青的算计中。   早在她敢关门刺激村长的时候就已经在她的算计中。   苏家大门前,村长借着政策口号的威胁话语像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不停地嚷嚷着,就在苏蔓青都听腻了时,大毛几个孩子终于结伴回来了,看到几个孩子,苏蔓青脸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笑容。   “苏蔓青,开门,赶紧给我开门,今天必须给我答复,不然你知道后果。”   “思想教育就是教你再做人,你不想尝那滋味吧!”   “苏蔓青,我警告你赶紧识相。   ……   苏家门半天都敲不开,嚷到现在,村长嘴都嚷干了,就在他打算休息几分钟再开口时,一直紧闭的苏家大门突然打了开来。   “苏蔓青,你……”   面对敞开的苏家大门,村长神情一震,立刻张嘴再次威胁起苏蔓青来,结果刚一张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东西淋了一头一脸,大张的嘴里也被不明液体灌满,闻着淡淡的尿味,他崩溃的大吐起来……   原本苏家门没开之前除了村长对苏蔓青指责的大嗓门,还有村民的窃窃私语。   但随着村长的倒霉,所有窃窃私语全都自动消失。   “苏蔓青,你这个……呕……呕……呕……”村长只张嘴骂了半句就骂不下去了,呕吐得像孕期里的妇人。   村长的倒霉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吃惊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不知所措的,唯有跟苏蔓青走得近的张氏一脸担忧。   得罪了村长,青丫头在苏家庄可能住不下去了。   “村长,快别吐了,这宝贵的东西是我家几个孩子的童子尿,不仅能润喉养肺,还能治狂犬病,你可别浪费,别不识好人心。”把尿壶递给身旁的大毛,苏蔓青对着快吐晕过去的村长就是一顿损。   “扑哧——”   听了苏蔓青的话,人群只静默了几秒就响起了一道压抑不住的喷笑声,再然后就是当家浑水摸鱼的偷笑,因为谁都没想到村长会被泼尿。   太损了,这苏蔓青太损了,事办得损,话也说得损。   “你……你……”   手指颤抖地指着苏蔓青,耳边听着嘲笑声的村长一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   “村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后不管是土改工作队的队员要借房住,还是县长来了,我家都不接待。”苏蔓青敢说这样的话就有这样的底气。   “为……为什么?”   村长没有接口,村里有些人却无法理解,住房给粮食,又不是白住,多划算的事。   苏蔓青早就等着人问,解释道:“我家男人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妇道人家带三个半大孩子,我听说土改工作队的队员都是男人,我怎么能收留一群男人在我家,没听说过瓜田李下要避嫌吗?”   说完这话,她狠狠瞪了村长一眼,指责道:“村长,我记得你家房子也不小,每个儿子都一栋房,既然有粮食补贴,你怎么不把人安排住你们家?莫非有什么猫腻不成?”   对啊!   为什么?难道真有猫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村长的脸上。   此时的村长已经被苏蔓青气得七窍生烟,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尿味,熏得他恨不得从来没来过苏家,崩溃的他脑子一热张嘴就说了实话:“你以为我不想把人安排在我家吗,要不是工作队的陈同志要求一定要住你家,我怎么可能会上你家门。”   不上你家门就不会淋一身的尿!   呕——   身理加心理的双层折磨让村长再也待不下去,已经没脸见人的他顾不得身份问题,拔腿就往家跑,他受不了了,他要回去洗澡换衣服,他要把这该死的尿骚味去除。   逃跑的村长平时有多稳重,此时就有多狼狈。   哦——   村长跑了,可他刚刚的话村民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同志!   一个叫做陈同志的人不顾人家苏蔓青家里男人不在家的情况下非得住苏家,这哪是工作安排,分明是借工作的口进行骚扰。   看着苏蔓青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村民们真相了,也义愤填膺了。   太过分了,欺负他们苏家庄没人了吗!   青丫头父母双亡,叔伯算计,嫁二婚男,当后妈,老天觉得这个女孩还不够苦吗,居然还有外人想败坏她的名声,真是欺人太甚。   这事肯定不能让坏人如意。   “青丫头,你放心,咱们村这么大,不就是来几个工作队的队员吗,能匀出几间房,我们绝对不能让人打扰你,你是咱苏家庄的人,咱苏家庄的人就必须团结起来,要不然,谁知道那个心术不正的陈同志还会不会看上别家的闺女。   最先开口支持苏蔓青的是张氏。   张氏没敢大包大揽,但一句话就把事定性成了整个庄子的事。   “对,青丫头,你家什么情况咱们都知道,外人肯定不能住你家,这些人咱们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根底,谁知道品行怎样,绝对不能让他们住你家,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又一个开口维护苏蔓青的。   “是啊,你家又不是敞开的院落,咋能让一群男人住进去,成何体统。”   “一群大老爷们欺负青丫头男人不在家,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不同意,咱们都不同意。”   “对,不同意。”   ……   虽然今天的苏蔓青跟平时大家认识的苏蔓青有点区别,但之前苏蔓青跟着张氏在庄子里进行了友好‘外交’,很多村民对她本就有着同情心理,此时更是维护起来。   而且大部分开口的都是女性,唯有女性才明白苏蔓青的难处。   “青丫头,咱们村有几家特别困难的,家里还是能住人的,我觉得把工作队安排住他们几家就非常合适,不是说补贴粮食吗,正好,为人民服务的队伍就得为人民分忧。”这是个真正理智的人。   “谢谢,谢谢大家。”这正是苏蔓青想要的结果。   陈向东不是想算计自己吗,她就先让大家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货色,她相信只要对方来了苏家庄,一定有很多眼睛帮自己盯着。   利益相同那就是共同体。   村里人家这么多,家家可都有闺女,对于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大家绝对讨厌到极点。   人群里,五婶看着苏蔓青三言两语不仅把村长赶走,还让所有人都自觉维护,吓得把嘴里的瓜子壳都吞了下去,然后偷偷溜了。   她哥那么厉害的人都被青丫头泼尿,她还是装死安全一点。   五婶溜了,苏家其他叔伯也都心情沉重地回到苏老大家。   原本他们想着土改就把所有田地都上交,再跟政府哭哭穷,哭哭女子不得继承家业他们无奈接收老四田产把责任都推到死了的苏老四身上,但看着苏蔓青刚刚的表现,他们迷茫了。   他们真的斗得过苏蔓青这丫头吗?   “大哥,怎么办?”才几天时间,苏老三就愁白了头发。   “怕啥,咱们可当了半辈子真正的农民,之前咱们的田地也就勉强够吃饭,老四的田产就算在我们的名下可我们也没来得及享受过一天,我就不信政府不讲理。”苏老五跟村长是连襟,知道的消息也多。   看了一眼也清瘦了不少的苏老五,苏老大放下嘴里的烟杆,慢吞吞说道:“村长急了。”   村长要是不急就不会犯下今天这样的糊涂事。   苏老五顿时哑口无言。   “大哥,你说说咱们还能怎么办?”一直没吭声的苏老二把目光投向苏老大,里面有着疯狂,只要能逃出生天,他什么都敢干。   “没用!”   知道老二眼里是什么意思,苏老大直接否定了,这种时候,已经不是把田、地产还回去就能免责,他们倒霉,是自己钻进了套子。   苏老大的话一出,堂屋里的气氛顿时更压抑了。   家里的孩子、孙子,一个都不敢靠近堂屋,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这几天家里的长辈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发大发雷霆,有时候还会揍人。   不想挨揍,那就躲远点。   “大哥,我觉得这事不对,你说青丫头是不是算计了咱们?她是不是早就得到了要土改的消息?”想了又想,苏老五终于冒出了这么一句。   然后现场是更长久的沉默,苏家其他人脸上都是一片狰狞。   他们当然被苏蔓青那个死丫头算计了,当局者迷,自从苏蔓青手里的田产过户到他们几家后,再看看那死丫头对他们的态度,那强势一点亏都不吃的性格,哪里还有曾经的柔弱。   这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虎的主。   几个兄弟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猜测,怒火上涨的苏老五忍不住嚷嚷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土改队马上就要进村,所有的田地都要打散重新分配,这节骨眼上,苏老大可不敢有什么异动。   “大哥,咱们收拾不了大的,难道连小的也收拾不了?不行就弄那几个小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的苏老三提出了建议。   皱着眉头,苏老大没有吭声。   但他脑子里也在思考着,那几个孩子可不是苏蔓青生的,后妈能心疼孩子到哪去,这条道行不通,狠狠吸了一口烟,他才说道:“我记得青丫头有个嫂子。”   牛翠花可是个贪婪黑心的。   对方要是知道苏蔓青母子在苏家庄住大房子,过得还不错,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这人啊,一不舒服就会闹幺蛾子。   瞬间领会到苏老大的意思,苦愁着一张脸的苏老二立刻说道:“我家那口子有亲戚在柳树村,我让她去说道说道。”只要是能给苏蔓青添堵,他不介意出手。   “嗯。”   挥了挥手,苏老大把几个兄弟赶走。   土改大势已成,没法改变田产,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几个大男人见自家大哥一脸沉郁,他们也没多留,而是出了苏老大的家门,刚一出门,几兄弟就深深叹息一声各回各家。   倒霉,太倒霉了。   鱼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的腥。   谁能想到苏蔓青那丫头那么狠,不仅舍得那么多的家产,连婚姻也敢搭进去,真是见了鬼,这么点年纪就这么狠毒,真是最毒妇人心。   苏家几兄弟回家后或抱怨,或有安排,而苏家门前的人群也早就散了。   在苏蔓青感谢完村里人的支持后,大家就散了,然后她带着几个孩子用水把门前的地好好冲了冲,冲得干干净净才关门回家。   “妈妈,你太厉害了,哈哈哈~”   大毛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尿进了村长的嘴,就兴奋得手舞足蹈,该,敢欺负他们家,下次他还敢撒尿给对方喝,好好治病!   “怎么,别扭了?”   苏蔓青牵着三毛的手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打趣了大毛一句。   “嘿嘿,妈妈,我刚刚那不是觉得有损个人形象吗?”大毛最开始以为的任务是冲上去打架,所以苏蔓青让他去厕所尿尿的时候他真的超级别扭。   “笨,你确定你能打得过?”看着犯蠢的大毛,二毛忍不住毒舌起来。   大毛:……臭弟弟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二毛说的确实也是对,别看就村长一个人上门,但对方是男人,还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他们家就算全上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大毛,二毛说得对,面对坏人,咱们首先要判断对方的武力值如何,明知道打不过,当然要智取,刚刚妈妈那种方法就是智取。”苏蔓青借机指点几个孩子。   这年代的孩子面临的危险一点都不比后世少,她得让孩子们有自保能力。   “妈妈,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犯错。”大毛虚心接受。   “你们都是妈妈的乖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见几个孩子都听进去,苏蔓青才往厨房走。   其实她不让人住进自己家除了厌恶陈向东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真有人住进来,她家每顿吃啥绝对藏不住。   不打算吃糠咽菜的她只想低调做人。   “好香,妈妈,你熬的骨头汤好香,我敢肯定,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的骨头汤。”还没进厨房,鼻子灵敏的大毛就闻到了香气。   “再炖炖吃起来更香。”   原本苏蔓青以为张氏娘家侄儿送来的童子骨没什么肉,结果肉还不少,更让她吃惊的是骨头不要钱。   其实市场上的各类骨头确实都不要钱,因为是添头。   但那都是剃得一丝肉都没有的,张氏娘家送来的六根筒子骨上却还留着均匀的一层肉,这些骨头被当作五花肉与肘子的添头。   早就想把麻雀肉做成香酥味的她在收到骨头后就倒了半锅水把骨头炖上,炖到现在已经出味。   “妈妈,晚上喝骨头汤吗?”   没了烦心事的大毛跟在苏蔓青身后亦步亦趋。   “还得熬几个小时才能熬出精华,今天晚上不喝,你带弟弟们去院子里吃西瓜玩,我把麻雀肉收拾出来。”苏蔓青刮了刮大毛这个馋猫的鼻子。   “好,好吧。”   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锅盖,大毛拉着两个弟弟去院子里吃西瓜。   等孩子们都走后,苏蔓青才把锅盖揭开。   看着已经转变成奶白色的汤汁,她把早就洗净的竹篦子搭进锅里,然后把滴干净水的麻雀依次排列在竹篦子上,最后盖上锅盖。   锅盖的缝隙还用干净毛巾堵住。   这样一来,整口锅就具有了焖锅的特性,麻雀小,估计一个小时就能蒸熟,蒸熟后过油炸,炸到酥香红润就成了正宗的香酥麻雀。   这样做出来的香酥麻雀不像纯油炸的那么干,但绝对够香,不管是冷吃还是加热都是夏天最佳零嘴。   灶膛里添根柴火后,苏蔓青又收拾起肘子跟五花肉来。   原本她打算明天再做这些的,但村长的到来让她知道陈向东要来了,打算低调的她只能今天晚上就把这些肉做成成品,到时候吊到井里最少能保存两三天。   有这两三天时间早就吃完了。   在心里狠狠诅咒了陈向东几句,苏蔓青就忙碌起来。   甚至都没空帮几个孩子洗衣服,而是看着月光估算时间把几个蹲在厨房里闻肉香的孩子赶去洗澡睡觉,孩子们疯跑了一天,都累惨了,收拾干净自己躺在炕上几秒钟就呼呼睡了过去。   几个孩子睡后,苏蔓青又烧了另一口锅炖肘子。   等炖的空歇,她才抽空去西厢看了看几个孩子。   孩子们早就睡得香喷喷,大毛的腿甚至还重重压在二毛身上,紧皱着眉头的二毛就算难受也没醒过来推开肇事的脚,可见他们到底有多累,多困。   笑着把大毛的腿从二毛身上拿开,苏蔓青给几个孩子扇了会风,赶了赶蚊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的她可没有睡,而是做准备。   既然陈向东敢让村长来安排入住她家,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得再做点准备。   一会忙厨房里的事,一会做做该做的准备,苏蔓青一晚上都没合眼,天快亮时,厨房里的事终于忙完,准备工作也做好。   一罐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一罐樱红色卤炖好的东坡肘子,再加上一大包油纸包裹的香酥麻雀,立刻就把大大的篮子装了个满满当当,闻着这些美食混和在一起的诱人的香气,苏蔓青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菜有点多,但村里不会天天杀猪,就当她任性了。   把这些美食都吊在井中后,苏蔓青又马不停蹄用炸麻雀的油炸了金灿灿的油条当早餐。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去洗澡。   熏了一晚上的油烟,大夏天的,不洗她可受不了。   洗完澡又把自己与几个孩子的衣服都洗干净晾起来后,苏蔓青才心情放松地坐在石凳上迎接朝阳。   她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陈向东自投罗网。   苏蔓青心情不错的算计人,大毛几个孩子可是受了一晚上的折磨,不仅是他们,苏家周边邻居们也都一晚上没睡好,主要是睡梦中他们好似闻到了肉香,搞得他们一晚上都在做梦吃肉。   甚至还有人半夜咬了身旁其他人的脚丫子。   太阳一升起来,几个孩子就睁开了眼睛,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食物香气,孩子们麻溜地起床跑向厨房。   结果厨房里一块肉都没有。   橱柜里除了米、面这些,没有肉,也没有昨天看着炖的骨头汤。   “咕咚。”   狠狠吞了吞口水,几个孩子的视线移到案板上金灿灿的油条上,每根油条都胖胖地吸引着他们的视觉,味觉,嘴馋间,孩子们吞口水的速度更快。   “油条!”   从来没想到在村里能吃到油条,孩子们兴奋得脸颊红扑扑。   “去洗漱,洗完吃早餐。”刚去了一趟前厅,转身回厨房的苏蔓青就看到了几个嘴馋的孩子,忍不住笑着催促,一会吃了早餐他们还得排戏。   如果陈向东真想住他们家,他们还得演一场戏。   “好嘞,妈妈,我们马上就去。”大毛也忘了问肉在哪,有油条吃他已经很满足,满足的他一边自己洗漱一边照顾着两个弟弟。   等孩子们蹲在水井边洗漱时,苏蔓青揭开了锅盖。   一锅乳白色带着肉香的粥已经熬好,这是骨头汤熬煮的,营养绝对没话说,撒上葱花,可以起锅了。   刚把油条,肉粥端到石桌上,孩子们就围了过来。   “大毛,去厨房把凉拌黄瓜端出来咱们就吃早餐。”苏蔓青一边给孩子们盛粥,一边对大毛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妈妈。”   大毛蹦蹦跳跳跑进了厨房,大早上就吃这么丰盛的东西,这日子真是美死了,他爱死了妈妈家,跟妈妈生活在一起,他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肉吊在井里,一会咱们家可能会有人来,早上咱们暂时不吃肉,等人走了再吃。”油条是油炸食品,热量高,苏蔓青不打算动五花肉那些肉食。   “好的,妈妈。”   面对苏蔓青的安排,几个孩子都没有异议。   但他们对于有人要来家里的事很是抵触,就连香喷喷的油条进嘴都没有那么香了。   孩子们的神色苏蔓青都看在眼里,想了想,干脆明说道:“一会咱们安排一出戏,你们都要学会,等坏人来了,咱们就演给他们看。”   “演戏?”大毛嘴里叼着半根油条好奇地看向苏蔓青。   二毛、三毛眼里也都是好奇,他们没有演过戏,但曾经跟着爸爸妈妈去看过戏,唱戏的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唱出高高低低的歌词,他们都不太听得懂。   也不太相信自己会唱。   苏蔓青瞬间明白这时代的演戏跟后世是完全不同的,想了想,她放弃让孩子们提前排练,有的时候最真实的反应才更能打动人心。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世,之前你们萧爸爸没有跟周围的人说你们的身世是担心我或者是周边的人会欺负你们,会对你们不好……”   “妈妈,你对我们很好,很好很好的!”   大毛突然打断苏蔓青的话,一脸紧张地看着人,他担心苏蔓青不要他们了。   看出孩子们眼里的担心,苏蔓青赶紧安抚,“你们介意你们的身世被村里人知道吗?”   担心孩子们无法理解,她接着解释道:“如果村里人知道你们自己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牺牲的,他们有些人可能会爱护你们,但心不好的也会说你们不是我跟萧旌旗的孩子,我们收养你们只能博取名声,又或者说人会说我们最终会不要你们。”   “妈妈,你会不要我们吗?”二毛追问了一句。   “不会,从给你们当妈妈的那天开始,我就不会扔下你们不管,不管你们是不是我生的,也不管你们是不是萧旌旗的孩子,我教养了你们,你们就都是我的孩子。”苏蔓青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几个孩子。   “妈妈,只要你认我们,我们就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因为他们都是外人,不重要。”二毛最先表态。   “妈妈,我也不介意。”三毛乌溜溜的大眼里都是信任。   已经懂了很多东西的大毛更是一脸坚定,“妈妈,只要我们是一家人,我什么都不怕,不怕被人说闲话,也不怕别人挑拨离间。”   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大毛甚至凶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谁敢说坏话,我就揍他!。”   “揍他!”二毛、三毛也奶凶奶凶地应和。   “好,谁敢使坏咱们就揍他!”见几个孩子对向外公开身世并没有抵触心理,苏蔓青终于放心了。   “妈妈,粥好好喝,有肉!”大毛心大得很,见苏蔓青没有抛弃他们的意思,立刻低头吃早餐,然后喝了一口粥的他就咋呼了起来。   “当然好喝,这粥可是昨天的骨头汤熬煮的,骨头上的肉跟骨髓我都弄到粥里。”优雅地喝一口粥,苏蔓青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好喝——”   二毛、三毛也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仔细看的话,他们的神情其实跟苏蔓青一模一样。   母子四人吃完早餐也没出门,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游戏,苏蔓青在桂花树下看书或看孩子们玩游戏,大家没有去前厅,也没有开过大门。   苏家温馨无比,苏家庄也安静祥和,但这只是表象。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土改工作队的到来,也等着那个蔫坏的陈同志。   临近中午,苏家大门终于被敲响。   听着跟村里人节奏不一样的敲门声,苏蔓青缓缓站起身子。   刚刚还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也都围了过来,“妈妈。”孩子们仰头看着苏蔓青,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有人敲门,他们的脸上还是带上了一丝紧张。   “别怕,有我。”   苏蔓青自信地带着三个孩子走向大门。   门打开,门外不仅站在一脸谄媚的村长,还有陈向东一行十个土改工作队队员。   远处是陆续走近的村民。   好几天没看到苏蔓青,再次看到苏蔓青这张好似又漂亮了的脸蛋,陈向东心中终于没那么烦躁了,今天很奇怪,从他们进苏家庄开始,不管走哪都有目光注视着他们,甚至一些村民还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些人是来夹道欢迎他们的,但后来他察觉到村民们除了没有热情的欢呼,眼神还不太对。   有敬畏,但更多的是防备。   敬畏他能理解,毕竟他们代表着国家政策的实行,但防备呢?   防备什么!   陈向东其实是起了疑心的,但想起村民的文化水平,想到这些人半辈子都在村里跟田地打交道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又理解了村民这种防备的目光。   普通人对于不了解的事物多点防备也正常。   他相信只要工作人员耐心引导群众,给群众带来切身利益,群众绝对会信任他们。   带着这种理解的想法,他也就没有阻止村民的跟随,也就完全没有想到他被苏蔓青提前一步阴了。   目光火热地看着门内的苏蔓青,陈向东矜持地等待着。   等待着苏蔓青进他们工作队进门。   队伍里的张延完全没想到苏家庄给他们安排的落脚点是苏家,想到苏家此时就苏蔓青母子四人,他立刻察觉到不妥,在苏蔓青开口前,他直接问村长,“周福平同志,怎么回事,苏同志家并不符合工作队入住的条件。”   听到张延的质问,村长懵逼了,他根本就没想到还没进苏家门,土改工作队里的队员就对自己的工作提出了这样的质疑。   “这位同……同志,是这样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村长偷偷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陈向东,对张延解释道:“张同志,苏蔓青家是我们村占地面积最大的房子,她家人口少,房间多,正好安排整个工作队,大家住在一起,这也方便你们开展工作。”   冷眼看着村长丑恶的嘴脸,苏蔓青没说话,而是看向张延。   这小张同志还不错,很有原则与正义感。   “胡闹!”听了村长的解释,张延并没有满意,脸上的怒气反而更盛,“人家苏同志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家里男人不在家,咱们这些大男人怎么能住进她家,你把女同志的尊严放哪?咱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   被张延一顿呵斥,村长脸上的汗不仅冒出更多,就连脸色也惨白无比。   “这……这……”   这他妈让他怎么解释,明明是你们自己人要他这么安排的。   这一刻的村长憋了一肚子火。   陈向东站在土改工作队最前方,他穿着干部服,左胸口袋里别着钢笔,听到张延对村长的连声质,他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   他刚刚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蔓青看自己的目光不但平淡,还带着淡淡的讥讽。   这绝对不能忍。   “张延同志,非常时刻行非常法,咱们是来给人民群众分土地的,这是中央安排下来的紧要任务,既然苏家能安排下咱们这么多人,那就没有必要分开,再说了,女同志怎么了,革命队伍里咱们那多女同志谁矫情过男女问题,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苏同志这半边天怎么就不能跟咱们住一栋房子。”   住一栋房子又不是住一个屋,怎么就能误会!   陈向东不愧是领着土改队下乡的组长,辩才不错。   但张延可不这么认为,“陈同志,主席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是指劳作干活,可不是让一个家里男人不在家的女同志接待一大群男同志,这违反了党组织纪律。”   说完这句,他接着又说道:“陈同志,主席说过,要尊重女同志,不能违反她们的意志,我觉得咱们应该尊重苏蔓青同志。”   他可看见苏蔓青眼里对陈向东明晃晃的嫌弃。   “苏同志,你怎么说,我记得你家是开明绅士,最是配合党组织工作。”   不想跟张延内讧,陈向东干脆把问题抛给了苏蔓青,不是弄了个开明绅士的头衔吗,行,他就让对方当着众人的面选,看到底是真拥护党,还是虚伪应付。   听到陈向东这话,张延沉默了。   他没法代替苏蔓青选,他承担不起责任。   张延犯了难,原本村民们还想帮着苏蔓青说说话,但此时也都沉默下来,虽然刚刚陈向东跟张延话语里有很多词他们听不太懂,可他们也看出这位陈同志好像掌握着某种厉害的权柄。   “请。”   苏蔓青没有让众人久等,而是让开位置转身往里走,站在她身后的三个孩子瞪大了眼睛。   完了,这些人要住进他们家了。   狠狠瞪了陈向东跟村长一眼,大毛几兄弟快速跟在了苏蔓青的身后。   陈向东原本不认识大毛,但大毛这一瞪眼,他立刻就知道跟在苏蔓青身后的三个孩子身份,他打听过苏蔓青的结婚对象,知道男方有三个孩子。   所以苏蔓青是嫁了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男。   真是气死他了!   阴沉的目光死死盯视着大毛几个孩子的背影,陈向东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上苏蔓青的步伐,这让张延以为对方终于想通时,然后陈向东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跨进了苏家大门。   陈向东这个组长都进门了,其他队员互相看了看,也都跟了进去。   组长肯定没错。   无奈叹息一声,张延也进了苏家。   一直围观了全场的村民想了想,胆大的,同情苏蔓青的也跨进了苏家,结果他们刚进门就发现陈向东一行人脸色难看地停留在苏家前厅门口。   怎么回事?   苏蔓青很快就揭开了村民好奇的谜团,只见站在前厅门口的苏蔓青指着前厅桌台上六个牌位庄重地说道:“这里供奉着六位为国为党牺牲的烈士,作为享受了太平日子的你们,他们值得每一个人尊重,鞠躬吧。”   “怎么证明?”   看着黑漆漆的六块灵位牌,陈向东脸上的肌肉在狠狠跳动。   “大毛。”苏蔓青严肃的目光看向大毛,此时的大毛早就盯着桌台上其中两个牌位泪流满面,但听到苏蔓青的话后还是条件反射跑到苏蔓青身边。   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份烈士证明递给大毛。   然后苏蔓青让大毛拿着烈士证明面对所有人,语气铿锵道:“他叫顾缙,八岁,父母在辽沈战役中为了掩护同志们的进攻英勇牺牲,1948年10月8日,他成了父母双亡的烈士孤儿,他现在手上拿着的是东北野战军签发的烈士证明,上面不仅盖得有东北野战军的公章,还有□□后勤部的公章。”   二毛、三毛在大毛领走自己的哪份证明后就默默站在了苏蔓青身边。   然后二毛从苏蔓青手里领过自己的那份证明站在了大毛身边。   “他叫章修宁,七岁,父母在淮海战役中冲锋在第一线英勇牺牲,1948年12月21日,他成了父母双亡的烈士孤儿,他现在手上拿着的是华东野战军与中原野战军共同签发的烈士证明,上面不仅盖得有两大战区的公章,还有□□后勤部的公章。”   三毛拿着自己的证明自动走到二毛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用震惊目光看着他们的所有人。   看着三个泪流满面却没有哭过一声的孩子,苏蔓青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语气沙哑道:“他叫贺辰,父母在平津战役中壮烈牺牲,1949年1月11日,他成了父母双亡的烈士孤儿,他现在手上拿着的是东北与华北野战军签发的烈士证明,上面除了有两大野战军的公章,还有□□后勤部的证明公章。”   介绍完三个孩子真正的身世,苏蔓青才指着桌台上六块灵位怒问陈向东:“他们是为国为民牺牲的烈士。”说完又指了指大毛、二毛、三毛,“他们是烈士遗孤。”   哽咽了几秒钟,她才再次大声问道:“他们值得你们尊敬吗?如果值得,请对着灵位鞠躬,从今以后,你们只要是路过这里就必须给他们敬礼、鞠躬,因为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才有了你们现在的安宁,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在享受他们的遗泽,请尊重他们,也尊重他们的后人。”   苏蔓青的声音震耳欲聋,也发人深省。   不管陈向东此时心中怎么想,最终,他在众目睽睽下对着灵位弯下了腰。   所有土改工作队员也弯下了腰。   “呜呜呜——”   人群中,一道压抑不住的哭声响起,渐渐连成了一片,那是来自人民群众自发的感恩,因为谁都知道胜利来之不易,是千千万万热血军人用生命换来的。   “爸爸,妈妈!”   听到哭声,大毛几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住对父母的思念,他们跑进前厅抱着父母的灵牌痛哭起来。 第26章   村民的哭声是对为国为民牺牲军人的感恩, 是对三个幼小孩子的同情、怜惜,唯有大毛他们的哭声是对逝去父母的思念。   刻骨的思念。   听着几个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仅是村长惨白着一张脸, 就连陈向东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难看到所有人都可以看出。   深吸一口气,陈向东知道自己失算了。   不管今天他再用什么借口住进苏家都会让人诟病, 活人怎么挣得过死去的英烈,还是为国为民捐躯的英烈, 他对着苏蔓青与三个孩子郑重道歉,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家里供得有烈士牌位。”   如果早知道, 他绝对不会踏进苏家大门。   想到工作还没开展就闹出这么大的纰漏,陈向东心肝肾都颤抖了起来, 现在国家对于烈士及烈士子女看得很重,如果有人上报他怠慢或者是侮辱英烈……   这简直没法想。   惶惶不安中,他的视线扫过苏蔓青, 也看过身后神色各异的队员, 心更不安了,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今天自己的过错而被人检举。   如果被检举,他不仅会失去土改工作队组长的头衔, 还有可能会接受思想再教育。   想到思想再教育,他打了个寒颤, 赶紧真诚而郑重地再次道歉, “苏同志,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烈士后代。”苏蔓青并不领情, 也不屑陈向东的道歉。   这是逼自己向三个屁大点的孩子低头了!   陈向东深吸一口气, 对大毛几个孩子弯下了腰,“顾缙,章修宁,贺辰,对不起,是我打扰了英烈安宁,在此我郑重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回答陈向东的是孩子们更伤心的哭声。   陈向东只能把期盼的目光看向苏蔓青。   看着惺惺作态的陈向东,苏蔓青知道对方为什么弯腰低头,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帮忙说话,而是说了另一个问题,“陈同志,你们要住进我家,我同意,我服从组织安排,但有个要求,同志们在我家居住期间不能大声喧哗惊扰到烈士安宁,也请你们用心爱护烈士遗孤。”   “不不不,苏同志,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我们这么多男同志确实不合适居住在你家,我们这就走。”陈向东哪里还敢留在苏家。   不管他对苏蔓青有什么想法,在对方嫁给一位职位不低的军人时就已经不能拿在明面上说了。   苏蔓青非常满意陈向东的识时务,看了一眼对方身旁一脸惨白的村长,合理合情地推荐,“陈同志,我看你们可以借住周福平同志家,他家房子多,随便能腾出一栋房子让你们办公。”   脸上的面皮狠狠跳动了几下,陈向东懂了苏蔓青的意思,“不了,苏蔓青同志,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队伍,我们应该住进村里条件最艰苦的人家,只有了解到人民真正的疾苦,我们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此时他哪里还敢再沾惹村长!   他们来土改就是斗地主分田地的,如果村长家真像苏蔓青说的这么富有,成分不属于地主也是富户,这样的家庭他可不敢再沾。   别说沾了,他还得努力把村长的成分往重中划分,不然如何能平息苏蔓青的怒火。   见陈向东懂了自己的要求,阴了村长的苏蔓青满意了,满意的她看着虚伪的陈向东飙演技,“陈同志不愧是党的好同志,果然为人民服务,我替秀云大婶他们谢谢你,听说土改队住老乡家有粮食补助,是吗?”   “是的,除了我们的口粮,老乡家一天有三斤粮食补助。”   看着算无遗漏的苏蔓青,陈向东又恨又气,他既满意对方的聪明,又气对方把聪明用在他身上。   这种极致的智慧比美丽的外表更吸引他。   苏蔓青可不管陈向东心中怎么想,听对方承认确实有粮食补助后,立刻对着人群高声说道:“秀云大婶,水生大叔,快来,你们快把陈同志一行接到你们几家去住,你们几家是最符合他们要求的人家。”   随着苏蔓青的话,刚刚还隐约有着哭声的人群安静下来,然后默默让出了一条道。   两个斑白着头发的一男一女出现在土改队员眼中。   “青……青丫头,真……真住我们几家?”水生大叔颤抖着嘴唇一脸紧张地看着苏蔓青,他没想到粮食补贴这样的好事他家也有份。   “能,水生大叔,咋不能。”   苏蔓青看着才四十多岁就苍老得像六十岁的水生大叔安抚道:“水生大叔,你家跟你附近几家都是最符合土改队借住条件的,这是按照国家政策办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说完又看向吴秀云,“秀云大婶,你家也符合要求,快,快把这些同志都领回去,天色不早,该做午饭了,不然可就耽搁下午田地里的活。”   “诶,诶,这就领,我们这就领。”   不管是水生大叔还是秀云大婶听苏蔓青这么一解释,底气立刻足了起来,他们先是感激地对苏蔓青点了点头,然后才把目光移到陈向东脸上。   陈向东:……   苏蔓青都给他安排完了,有他说不字的余地吗?!   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陈向东带着队员们再次向烈士灵牌鞠了一躬才跟着水生大叔他们走了。   陈向东一行离开苏家,村民们也待不下去了,耳边听着大毛几个孩子的哭声都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可怜的娃,然后都默默地离开了,此时的苏家不需要外人。   等外人都离开后,苏蔓青赶紧跨进前厅抱住几个还在大哭的孩子。   她也是没办法才使的这一招,陈向东是被她用计赶走了,但也让孩子们的伤疤再次被揭开,这种伤疤揭一次就血淋淋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们别哭了,好吗?”苏蔓青一边流泪一边爱怜地亲着孩子们的额头。   “妈妈,不哭,不哭。”   三只小手同时伸到苏蔓青的脸上帮她抹着眼角的泪,这是来自三个孩子的理解与心疼。   “嗯,妈妈不哭,你们也不哭,好吗?”苏蔓青一晚上没睡,此时眼里都是淡淡的血丝,神色看着比怒斥陈向东时憔悴了好几分。   “妈妈,不哭,我们都不哭。”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了,要不是今天意外见到父母的灵牌,几个孩子的反应也没这么大,他们情绪的爆发更关键的还是因为氛围。   苏蔓青刚刚指控陈向东的话渲染了悲壮,加上围观百姓们的哭声才让他们情绪失控。   看着懂事的孩子们,苏蔓青内心既愧疚又无奈。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何至于用孩子们的身世做文章,可要不如此,要不在大庭广众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孩子们真正的身世,又怎能形成震慑作用。   这种震慑是保护三个孩子,也是保护他们这个家。   趴在苏蔓青怀里,几个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只剩控制不住的偶尔抽噎。   “饿了吗,咱们午饭吃肉!”   苏蔓青见孩子们的情绪稳定下来,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孩子们还小,不宜悲伤过度。   “要……要吃肉!”   一说到吃的,大毛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确实饿了,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运动量大,饿得也快。   “好,中午咱们吃肉。”亲了亲大毛虎头虎脑的脑门,苏蔓青才看向二毛、三毛,这两孩子情绪要内敛一些,她不确定自己的言语有没有哄好这两孩子。   “妈妈,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三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一脸孺慕地看着苏蔓青,睫毛又长又湿,显得很是脆弱。   “好,妈妈亲亲我们三毛。”   苏蔓青的吻落在三毛那饱满的额头上,安抚了三毛的心灵,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二毛的脸上。   二毛刚刚大哭过,脸因为过于用力而红彤彤一片,就连鼻头都有点红,此时面对苏蔓青的温柔目光,他没有提出要求,而是就那么看着苏蔓青。   知道这孩子最爱口是心非,苏蔓青也不问,干脆也亲上了那光洁的额头。   收到亲亲,二毛小手攥得紧紧的。   他紧张了,也害羞了。   脸比之前更红了一分。   “孩子们,我们把你们爸爸妈妈的灵牌归位好吗?”见孩子们怀里还抱着他们父母的灵牌,苏蔓青在心酸之余也心疼不已。   “归位?”   几个孩子同时看向苏蔓青,他们有点不懂。   “他们是烈士,应该像刚刚那样被供在供桌上,以后每天吃饭前,我们吃什么就给他们供什么。”苏蔓青知道这是最能安抚孩子们情绪的。   果然,听了苏蔓青的话,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还以为供桌上没有父母的位置,还打算偷偷藏在自己衣柜里,没想到妈妈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揉了揉三个孩子的毛头,苏蔓青解释道:“之前没有给你们父母做灵位是时机不对,加上家里又乱。”可不是乱,之前在萧家,那种情况怎么可能给几个孩子的父母做灵牌。   “妈妈,我们能理解。”没有安全感寄人篱下的三个孩子确实能理解。   见孩子们情绪更稳定,苏蔓青才接着说道:“来,按照你们的年龄大小,依次把灵牌放到供桌上,我给你们搬凳子,你们放。”   亲手把灵牌放到供桌上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情感的慰藉,也是尊重。   “嗯!”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依次排队站在苏蔓青身前。   供桌高,他们小,身高不够,只能靠苏蔓青扶着他们站在凳子上。   等孩子们把灵牌都放在供桌上后,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对着灵牌恭敬地鞠了一躬。   看着自己亲手做出的粗糙灵牌,苏蔓青在心中默默祈祷几位英灵早登极乐世界,最好是等国家富裕了再去投胎转世,那时候就不会受苦了。   黑漆漆的灵牌上白色的字很醒目,但却没有森然之气。   苏蔓青对孩子们的父母有话说,几个孩子对父母当然也有心里话要说,不管说了多少,但话里总有苏蔓青的影子,是苏蔓青让他们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他们希望爸爸妈妈能让他们跟苏蔓青妈妈永远不分开。   慰藉完心灵,苏蔓青才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厨房。   “今天中午咱们吃大馒头。”   早餐后苏蔓青就发了面团,此时面团已经醒发好几倍大,正是做馒头的大好时机。   “妈妈,吃肉吗?”   大毛还记得苏蔓青刚刚对自己的承诺。   “吃,必须吃,不仅咱们吃,还给你们父母也吃。”今天赶走了陈向东,怎么可能不庆祝,更何况天气热,就算有水井肉食也不能久放,当然是中午就开吃。   “嗯,吃肉!”   大毛满足了,二毛、三毛也笑了。   然后他们手牵着手提着篮子去了隔壁张氏家,他们家没有蔬菜,需要每天上张家取。   见到大毛几个孩子,已经知道他们真正身世的张氏顿时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就微笑着接过篮子去后院装菜。   狗蛋被她留了下来,孩子间的友谊更适合此时的情况。   狗蛋期期艾艾地看着大毛三兄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今天才知道大毛他们不仅不是青姑姑的孩子,还是烈士遗孤。   只要一想到是打仗牺牲的军人后代,他对大毛三兄弟就又敬又爱,还有点自卑。   看了畏畏缩缩的狗蛋一眼,大毛上前直接就是用力一推。   根本就没有防备的狗蛋被推了个屁股蹲。   坐在地上吃惊地看着大毛,狗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对方。   “你怕我?”大毛居高临下看着狗蛋,脸上是凶狠的表情。   “不……不怕啊!”狗蛋莫名其妙,他怎么会怕大毛。   “不怕我畏畏缩缩干嘛,我可不喜欢胆小鬼。”大毛知道狗蛋为什么对他们的态度改变,但他不喜欢这样,他还是喜欢之前那样无拘无束的玩法。   看着跟之前一模一样对待自己的大毛,狗蛋从地上磨磨蹭蹭爬起来,扭捏辩解道:“我不是胆小鬼。”   “大点声,听不见。”大毛斜了狗蛋一眼,眼里都是不信。   “我不是胆小鬼!”   被大毛一激,狗蛋立刻脸红脖子粗恢复了活力。   “哈哈,胆小鬼,你就是胆小鬼。”对着狗蛋扮了个鬼脸,大毛接着刺激人。   “说了不是胆小鬼就不是!”这句话狗蛋直接就是吼的,吼完还不算,直接冲上前跟大毛打闹在了一起,最是好面子的年龄,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更何况确实也不是。   嘻嘻哈哈打闹间,大毛跟狗蛋又迅速恢复了曾经的相处。   就在他们勾肩搭背商量着下午去哪玩时,张氏提着菜篮子回来了。   今天她给苏家摘了个南瓜,西红柿,还有水灵灵的菠菜,黄瓜。   “狗蛋,你是不是欺负大毛了?”看到大毛衣服上的脚印,张氏顿时大怒,放下菜篮子抓住狗蛋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揍,这倒霉孩子,居然欺负大毛。   “没,奶,我没欺负大毛,是大毛欺负我啊!我冤枉。”狗蛋大呼小叫的痛呼。   二毛默默拿起地上的菜篮,拉着三毛就走。   尴尬留给大毛吧。   “张……张奶奶,我跟狗蛋闹着玩的,他没欺负我,真的,你别打他啊。”大毛只愣了一秒就回神,然后赶紧向张氏解释,解释完火烧屁股般窜向两个弟弟,远远扔来一句,“张奶奶,我妈妈叫我吃饭了,菜我们拿走了。”   看着出了自家门的三个孩子,张氏停下拍打狗蛋的巴掌。   “奶,我真没欺负大毛,你冤枉我了,我不服。”狗蛋委屈地扒拉开张氏的手,一溜烟就跑到院子的另一边离张氏远远的,他担心他奶还揍他。   “鬼哭狼嚎啥,我又没用力打你。”   张氏白了狗蛋一眼,别看她刚刚揍得声势浩大,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面子功夫。   “奶,怎么可能不疼,你看,我屁股都肿了,肉又不长你身上,你倒是不疼。”张氏小声嘀咕他奶。   “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狗蛋的嘀咕声张氏当然听见了,原本她还想着让狗蛋多照顾照顾大毛三兄弟,现在看来,三个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同情。   也对,三个孩子自己有本事,哪里需要什么同情。   张氏家的鸡飞狗跳苏蔓青可不知道。   馒头蒸上,她就从井里起锅了一个东坡肘子,肘子足够大,够他们母子四人好好吃一顿。   卤过的肘子,回锅一点都不影响外型、香气、美味,随着火力的逐渐加热,浓香的肉味瞬间就把进门的三个孩子馋得飞奔厨房。   “妈妈,什么好吃的,好香,好香!”   话最多,嘴最馋的大毛率先打破厨房的宁静。   “这叫东坡肘子,皮Q弹,肉又香又糯,最是好吃不过。”苏蔓青一边解释一边用筷子轻轻戳了戳锅里的肘子,早就卤煮好的肘子立刻颤巍巍地弹了弹,每弹一下就诱惑的人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品品那层次丰富的味道。   三个孩子的目光跟随着筷子而动,然后就黏在肘子上再也不会移动。   色香味俱全,太诱人。   吸溜一下嘴里的口水,大毛着急了,“妈妈,可以吃了吗?”看着这过了红曲米的红色肘子,他觉的肚子更饿了,饿得好似能吃下一头牛。   “馒头还没蒸好。”   天气热,苏蔓青不打算把肘子热到滚烫就用最大号的土钵碗盛了起来,然后吩咐大毛去把鲜翠欲滴的菠菜洗洗,她打算做个分量十足的菠菜汤给孩子们补补铁。   等菠菜汤起锅盛起,馒头也蒸好了。   端着菜,苏蔓青先去了前厅。   说了他们吃啥孩子们的父母就吃啥,她是不会食言的。   见苏蔓青把肘子,馒头,菠菜汤都放到供桌上,三个孩子震惊了,都供了,他们吃啥?   “供了咱们一会再吃,不能浪费。”苏蔓青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给灵牌供奉饭菜的,但他们家供桌上绝对不能一直留着供奉的饭菜,不然那不就成了外人欺负他们的现成把柄。   最好的办法就是供完他们就吃。   要是有条件,供桌上倒是可以供点能久放的水果。   三个孩子都很信服苏蔓青,苏蔓青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有理,目光灼灼地盯视着供桌上的肘子,他们希望父母能吃快一点,这样他们就少受一点香味的折磨。   孩子们的神色是掩饰不住的,苏蔓青心情更好了。   简单祭祀过,苏蔓青就带着孩子们把饭菜重新端到石桌上开动。   蓬松的馒头不是特别白,这是没有添加任何色素的自然色,也是最健康的,一口咬下去,麦香浓郁,微甜中又有嚼劲,孩子们很喜欢吃,再配上好吃到爆的东坡肘子,大家顿时顾不得说话。   只是埋头苦吃。   吃到最后,连钵里的肘子汁都被大家用馒头蘸着吃完。   看着所有碗碟干净得像水洗过,几个孩子脸色红红的笑了起来。   “是妈妈做的饭菜太好吃,我才没控制住。”早前一天还在说要少吃一点的大毛看着干干净净的碗盘心虚地找出了理由。   “确实太好吃了。”   三毛也心虚地对着小手指。   只有二毛一点借口都没找,不过他的视线既不在桌上,也不在苏蔓青的脸上,而是飘忽地游啊游,他刚刚一不小心又吃撑了。   “能吃是福,别不好意思,你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一点关系都没有,吃得多才能长大高个。”一点吃食苏蔓青怎么可能责怪孩子们,就连她自己因为跟孩子们一起吃饭饭量也大了不少。   “真的吗?”   苏蔓青的话瞬间吸引了三个孩子的注意力。   “当然,你们还记得萧爸爸一顿吃多少吗?”跟萧旌旗相处的时间有限,苏蔓青还真不知道对方的饭量如何,不过没关系,她这有现成的知情者。   “萧爸爸一顿能吃八个大馒头。”   大毛他们跟萧旌旗相处的时间比跟苏蔓青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当然知道萧旌旗的饭量。   看着大毛用一双手比出的馒头大小,苏蔓青顿时知道萧旌旗也是个‘饭桶’。   就在苏蔓青一家和乐融融时,陈向东也蹲在四处能看见天光的水生大叔家咬硬饼子。   饼子非常硬,硬得跟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却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水生大叔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食物。   水生大叔妻子死得早,家里有两个男孩,刚二十出头,还没找着媳妇,家里又穷,只有三间能看见天光的茅草屋,他们家的吃食按照季节更换,出玉米的时候是玉米掺和野菜做的糊糊,出产红薯时是红薯掺野菜,更多时候是土豆、苦荞,高粱。   就这样的吃食他们家都不一定顿顿能吃上,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天要不是土改队自带粮食,大家也吃不上这干硬的饼子。   嚼着干巴的硬饼子,水生大叔跟两个孩子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感谢青丫头。   要不是青丫头推荐他们家,他们父子三人哪里能吃上这实打实白面做的饼子,嗯嗯,好吃,太好吃了,一个就是一顿饭,又香又顶饱。   “咳咳咳——”   一阵猛咳突然传来,陈向东从来没吃过这么硬的饼子,一不小心噎住了。   “哎呀,陈同志,你慢吃点,慢吃点。”   水生大叔见陈向东噎着,赶紧一边给对方顺胸口,一边吩咐自家大儿给陈向东盛碗野菜汤。   野菜汤一端过来,水生大叔赶紧送到陈向东的嘴边,一脸焦急,“陈同志,喝碗汤,喝碗汤顺顺就好了。”   硬饼子的渣呛到气管,陈向东咳得撕心裂肺。   听说喝汤有用,赶紧接过汤就一口闷,然后……然后就全部喷了出去。   我的妈呀!   这是什么见鬼的野菜汤,又苦又涩,还带着酸臭气,他严重怀疑做这汤的水是水生大叔的洗脚水。   “陈……陈同志!”   就在陈向东打算发火时,水生大叔一家三口却眼带责怪地看着他,就跟他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被三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看着,陈向东突然就觉得心虚极了,别着咳嗽,艰难问道:“怎……怎么了?”   “陈同志,你怎么能浪费粮食,你知道粮食多难得嘛!”   水生大叔的脸上出现了悲色,他责怪陈向东的同时眼里除了满满的痛惜,还有震惊、不满,更多的是不解。   不解陈向东为什么会把救命的粮食吐了。   而他两个儿子已经默默把陈向东刚刚掉在地上的碗捡了起来,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角擦了擦沾到泥的碗,然后把还能看出形的野菜捡回来用水冲了冲,又扔进了锅里。   穷苦人家,食物可浪费不起。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回想起野菜味道的陈向东再也控制不住胃里恶心上窜的气息,冲出茅屋对着一片旱地就吐了起来。   他妈的到底给他吃的啥!   那是人吃的吗?   吐出来的菜居然冲冲又扔回锅里,还有擦碗的衣角,这一刻陈向东深深感觉到了来自水生大叔一家的恶意,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哟。   就在陈向东怀疑这是苏蔓青对自己的报复时,水生大叔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的响起,“陈同志,别吐,都是粮食,别浪费。”   说完顾不得陈向东是土改队的队长,直接伸出黝黑中带着泥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刚刚吐了一半的秽物就这么卡在了陈向东的嘴里,最终为了呼吸,被迫又咽了回去。   陈向东恶心得直翻白眼。   “陈同志,这才对吗,粮食可是不能浪费的,我们家每天能有一顿野菜吃就很满足了,这样的野菜我们吃了几十年,口感虽不好,但能活命,你可别嫌弃,你不是说要来感受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吗,这就是最真实的情况。”   陈向东来水生大叔家时为了给自己正形象,叭叭叭地宣传了一波国家对人民群众的政策,被早就听进心的水生大叔此时用来狠堵陈向东的嘴。   被死死捂住嘴的陈向东急怒攻心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这辈子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折磨。   太可怕了。   跟着陈向东来水生大叔家住的还有另一个队员,此时这个队员已经震惊到了麻木。   他是穷苦人家出生,也吃过水生大叔一家的苦,对于硬饼子跟苦野菜都能接受,那野菜就是这个味,他们老家也有,也吃了不少年,他不能理解的是陈向东的反应。   这哪像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穷苦出生吃过很多野菜的无产阶级人员。   “这……咋……咋还晕了?”   发现陈向东晕过去,不想浪费粮食的水生大叔一脸不知所措,他刚刚只是心急陈同志吐出来的粮食,真不是有意把人弄晕的。   无措的他把目光看向了周军,“周……周同志,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大叔,没事,是陈同志体弱,跟你没关系,你看看今天晚上我们住哪,我把他扶过去躺躺。”周军非常通情达理没给水生大叔增加压力。   “你们晚上住这屋。”   水生大叔帮着周军搀扶着陈向东进了自己屋,解释道:“这屋是我们睡觉的屋,平时一半睡觉一半堆点杂物,刚刚我们已经尽量把杂物靠炕尾堆,不会碍着你们睡觉,你们晚上睡炕上。”   “大叔,你跟两个孩子住哪?”   周军担心地看向水生大叔。   大叔家的条件他们都看在眼里,除了家徒四壁,三间茅草屋一间是茅厕,一间卧室,一间既当厅堂又做厨房,如果他跟陈向东占了主人家睡觉的房间,估计父子三人可就真没地睡了。   听到周军这么问,水生大叔脸上闪过一丝红润,不好意思道:“天热了,我们打地铺睡就可以。”   “不行,大叔,你老人家怎么能睡地铺,这样,你跟陈向东同志睡屋里,我跟两个孩子睡地铺。”要不是顾及陈向东是组长,周军都打算让对方跟自己一起睡地铺。   “周……周同志,这怎么使得,不行,不行,你们睡床,我们睡地铺就可以了。”水生大叔领了粮食补贴,怎么好意思让两个‘客人’睡地铺。   “大叔,没事,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家条件不比你家好,也经常睡地铺,你放心,我身体壮,睡地铺没事的,还是你跟陈同志睡床。”   “这……不好吧。”   水生大叔有点心动,他腰不好,睡地铺会加重疼痛。   “大叔,就这么办,不争了,我跟两个孩子睡地铺,你跟陈同志睡床。”周平看出水生大叔腰不好,更不可能让对方睡地铺。   “好吧,谢谢周同志。”   水生大叔对周平露出纯朴的笑容,他两个孩子也笑得一脸憨厚。   陈向东这边过得生不如死,张延跟其他土改工作队的队员却比他们好太多。   既然是苏家庄最穷苦的人家,几家房子肯定都一样,都是茅草屋,躺在床上都能看见天光那种,所以张延他们安排的老乡家就赶紧帮忙糊墙,加盖房顶,一通忙活下来,也吃上了迟来的午餐。   这午餐可比水生大叔家的好了无数倍。   虽说也是硬饼子就咸菜或者野菜,但这几家家里都有主妇,再艰难的日子主妇们都能去掉野菜的苦涩味,饼子也不会干硬得下不了口。   对于这一切,张延这些土改队员非常满意。   晚上,苏蔓青一家美美睡了个好觉,但醒来的陈向东却气得差点吐血,水生大叔一家人的脚太臭了,臭得像腌了十年的咸鱼。   又咸又臭,快把他熏吐了。   这还不算完,周平他们打的地铺就在炕下,他下床不注意都能踩到人的那种。   听着此起彼伏如同雷鸣般的呼噜声,陈向东死死捏住鼻子爬起身打算偷溜出房间,结果他刚一动,就被睡梦中的水生大叔抱住了。   面对铁爪子一般的手,他硬是没掰开。   就在他耐心耗尽打算叫醒水生大叔时,不知道地铺上谁摸黑上厕所时被脚下其他人的身子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直接就冲着他压了过来。   嘎——   然后,然后陈向东就被压晕了过去。   摸了一下陈向东脖子上的动脉,水生大叔的大儿打了个哈欠直接躺下睡着了。   哼,欺负青丫头,看他们不狠狠收拾回来。   陈向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针对了,从此以后在苏家庄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还不敢换一家住,敢换水生大叔一家就说他嫌弃穷苦百姓。   根本就不敢激化群众矛盾的陈向东哪里敢换房子,没法的他只能硬憋着,很是让苏蔓青过上了一段舒心日子。   日后听水生大叔说起,苏蔓青才知道陈向东到底有多憋屈。   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后来她才知道水生大叔为什么帮她收拾陈向东,是因为原主父母,水生大叔一家其实也佃着苏家的田种,但原主父母免了其全部的租。   一免就是五年。   其实水生大叔家之前过得没那么惨,他家家徒四壁主要是给他老婆看病闹得。   水生大叔妻子心脏不好,不仅不能劳作还得常年吃药,家里有这么个药罐子最是费钱,原本苦点累点也能熬,五年前他妻子病情加重,为了治病救人,一家把所有积蓄都搭了进去,结果人没救回来,还让水生一家无比困苦。   陈向东苦难的日子即将开始,苏蔓青还不知道。   早晨天一亮她就醒了过来,看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她考虑了一下今天该干点啥。   不用工作,也不用上学,除了一日三餐,苏蔓青觉得自己应该找点事做,土改工作队进村了,马上就要考核重新分田地,她得低调点。   要不,今天进山挖野菜吧。   这样一想,苏蔓青立刻爬起身打理自身,先烙点饼当干粮,既然要进山挖野菜怎么着也得多看看,多走走,午饭肯定来不及回家吃。   烙饼容易,烙完饼,她又熬了一锅粥当早餐。   当粥浓稠时,几个孩子起床了。   “妈妈,今天我们吃什么?”大毛对于吃的最积极。   “喝粥,还有昨天剩下的馒头。”   昨天馒头做得多,剩下一些,苏蔓青刚刚在锅里刷了一层薄油把冷馒头切片放进去烘烤,此时两面已经变得酥脆焦香。   抓起一片烤好的馒头叼在嘴里,大毛带着两个弟弟兴奋地去洗漱。   对于越来越活力十足的大毛,苏蔓青也没有教训,而是手脚麻利的拍了个黄瓜拌好,又把昨天做好的红烧肉热了点端到供桌上。   “又……又吃肉!”   看着红艳艳的红烧肉,大毛非常想尝尝那肥瘦相间的肉到底是什么滋味,是不是有昨天的肘子好吃。   “快拜拜,拜完咱们吃早餐,一会上山挖野菜。”苏蔓青看着几个脸型开始圆润的孩子心有成就感。   她养的!   她一个人养的!   “嗯嗯。”苏蔓青让对着灵牌拜拜,大毛他们就听话地拜拜,拜完跟着苏蔓青一起把饭菜端回石桌,然后一家四口开始了吃早餐。   吃着美味的红烧肉,几个孩子脸上红扑扑的。   他们觉得掉进了蜜罐子。   天天有肉吃,这日子比过年还要舒服,还要让人沉醉,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感觉自己在做美梦,每个人甚至都有偷偷咬哥哥/弟弟手臂的情况。   是不是做梦疼不疼就知道。   疼,不过疼的不是自己,当然,也有自己疼的时候,那是被咬时,不过几个孩子都心照不宣没有嚷嚷破。   “妈妈,今天要上山挖野菜吗?”说到上山,大毛最积极了,他迫不及待想把苏家庄周边的地头全部踩踏一遍标识为自己的地盘。   “嗯,咱们该做点野菜团子吃了。”苏蔓青回答大毛。   “好吃吗?”大毛不在乎苏蔓青做什么给他吃,但他好奇味道如何。   “你说呢?”   苏蔓青凉凉地看了大毛一眼。   “妈,肯定好吃,你做的任何食物都无比的好吃,我相信你!”后背突然一紧,大毛无师自通学会了拍马屁,还拍得不错。   最起码他此时看向苏蔓青的眼神就无比真诚。   “没你的份。”苏蔓青逗弄大毛。   “妈妈,好妈妈,我错了,别不给我吃啊。”大毛是个为了吃能屈能伸的孩子。   看着赖皮一样撒娇的大毛,二毛撇开眼不再看,他真不想承认这是他兄弟,真是一点大志都没有,太给他丢脸丢面子了。   “二毛,你想不想吃?”二毛尾巴一翘苏蔓青就知道怎么回事,顺嘴也逗了逗。   “妈妈,你做什么我都吃,肯定都好吃,你看我,每次都吃光光。”三毛乖巧得很,很有眼力劲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马屁比大毛拍得还要高级。   “哈哈哈,妈妈的三毛真可爱。”   被三毛逗笑,苏蔓青也不逗大毛、二毛了。   偷偷松了一口气,二毛飞快地看了苏蔓青一眼,刚刚他已经在打腹稿怎么拍妈妈马屁了,幸好三毛早自己一步让妈妈开心起来,这样他就不用拍马屁,也不用丢脸。   嬉笑间,一家人吃完了丰盛的早餐。   收拾完,换了身粗布衣服的苏蔓青用油纸分了一半香酥麻雀放进竹篓,再装上烙饼,然后就带着三个背着小竹篓的孩子向后山进发。   刚出门,就遇到张氏带着一脸不情愿的狗蛋。   “婶子,你们这是去哪?”看着跟自己打扮差不多的张氏,苏蔓青怀疑对方也是上山挖野菜。   跟在张氏身边的狗蛋本来有多不情愿此时在看到跟自己一样装束的大毛几人就有多开心。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张氏看着苏蔓青的穿着跟竹篓也很意外,说道:“我打算带狗蛋去山上挖点野菜,你们也是去挖野菜?”她家里人多,稻谷还没熟,正是青黄不接时,现在山上挖野菜正好可以掺和着吃。   “婶子,我们也上山,一起走。”苏蔓青对于遇到张氏既意外又高兴。   别看她跟几个孩子信誓旦旦说上山挖野菜,其实她也没认识几种野菜,有时候山上摘的跟后世超市里卖的可能都不太一样,此时有了‘土著’向导,她总算是放心了。   两个大人结伴走在前面,大毛跟狗蛋几个孩子走在后面。   “大毛,我知道山里哪里有窝蜜蜂,应该结蜜了,咱们今天要不要去看看。”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奶奶,狗蛋小声在大毛耳边嘀咕着。   “去!”   一听有蜂蜜吃,大毛立刻精神百倍。   二毛看了一眼下意识舔嘴巴的三毛,默默把不准去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他这么聪明,怎么也能采到蜜,实在不行还有妈妈。   想到苏蔓青对他们的宠爱,二毛信心有多了一分,也就没阻止大毛跟狗蛋继续嘀嘀咕咕。   清晨的苏家庄非常美。   七月田里的稻谷长得正好,正在努力拔高着身姿,等长到半人高就可以抽穗了,此时从地势略高的苏家庄看去,绿油油的稻田让人无比的心旷神怡。   早上出门干活的村里人很多。   有下田的,也有种地的,还跟苏蔓青他们一样进山挖野菜的,关系好的就跟张氏他们一起走,关系远的自动远离一些位置,但不管如何,进山的队伍还是热热闹闹的壮大起来。   大毛他们也看到了人群后方的铁柱。   十二岁的铁柱正跟在自己姐姐身后对着狗蛋比拳头。   他离得远,没看到苏蔓青的身影,加上围在苏蔓青身边的人多,声音也没传过来。   看到还敢威胁人的铁柱,不仅是铁柱分外眼红,大毛三兄弟也是。   他们想起了那顿耻辱的抽打。   三毛抿了抿嘴,思考着怎么让铁柱被蜜蜂好好蛰一顿,他记仇,超级记仇。 第27章   苏蔓青他们去的山很大, 很深,别看叫后山,却是整个苏家庄后面一大片连绵起伏的群山。   现在还没到大炼钢时期, 山上的树木超级多, 林深叶茂,野生动物时有冒头。   大毛他们不仅能看到成群结队叽叽喳喳乱叫的麻雀, 还有其他各种叫不出名的鸟雀,偶尔还能看到野兔, 不过野兔非常机灵, 几乎是一露头看到他们这么大群人就迅速俯下身子跑了个没影。   这让大毛这群嘴馋的小孩子非常可惜与遗憾。   今天天气好, 上山摘野菜的人也多, 大人多,跟着的孩子也多, 就出庄子的那么会功夫,七猫,虎子, 狗娃就都跑到大毛几兄弟身边。   昨天刚刚创造了辉煌的小团队再相聚, 这让一直看着大毛他们的铁柱灰溜溜地坠在队伍的最后低头沉默。   人多势众,他不仅不敢再威胁狗蛋,还因为看到了苏蔓青的身影。   要不是他姐死死拉着他, 铁柱早就跑回去了,但就算如此, 他还是惨白着一张脸跟他姐说不进山了, 死都不去, 不就挖野菜吗, 今天不去, 明天去也是一样的, 干啥非得挤着今天一起。   铁柱的姐叫做苏茉莉,比苏蔓青小三岁,今年十七。   十七岁的苏茉莉这个年纪在农村地区已经算长大成年,个子比铁柱高,一米六三,力气也比铁柱大,一人居然控制住了铁柱的拉扯,看着前方被人群包围的苏蔓青,她心中不服气极了。   她嫉妒。   超级嫉妒苏蔓青。   自从第一眼见到萧旌旗第一眼她就觉得是苏蔓青抢了自己的男人。   那么好的男人怎么能娶苏蔓青那个克死父母的死丫头,就应该娶她,为此她心中没少怨恨与编排苏蔓青,恨不得苏蔓青出门掉河里淹死,上山掉山崖摔死,今天知道苏蔓青上山摘野菜,她立刻就拉着铁柱跟来了。   别看铁柱还小,但力气是真不小,有他们俩一起,总能找到机会教训苏蔓青。   可她还是高估了铁柱在苏蔓青面前的胆子,现在的铁柱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苏茉莉非常生气,但又缺帮手,只能一边生气一边小声安抚铁柱,“你不是想报仇吗?我帮你,山上那么大,等人少的时候咱们就找机会跟上他们,到时候推她一把肯定能推个屁股蹲。”   “或者抽她一顿也行。”苏茉莉接着诱惑铁柱。   “你真的肯帮我?”亲姐的话铁柱还真听进去了。   他怕苏蔓青是因为挨了对方的打,但要说不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长这么大,他还没被谁这么抽打过,所以他对苏蔓青又惧又恨。   感官很复杂。   “当然是真的,我是你姐,亲姐,我还能害你不成?”苏茉莉立刻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是真的想帮弟弟收拾苏蔓青。   一片好心天地可鉴。   “那……那行。”大仇得报的快意终于在脑海中占据了第一位,铁柱不再抗拒脚下的步伐,而是主动行走起来,边走边狠狠地看着苏蔓青的背影。   那么纤细,那么苗条,看着还瘦,可这人打自己的时候力气居然那么大。   不服,超级不服。   苏蔓青虽然在人群里跟着众人说说笑笑,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跑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孩子,也就没有留意到坠在人群最后的一对姐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与嫉妒。   不过就算知道,她可能也不在乎。   呵,只有庸才才不会被人嫉妒。   “婶子,现在山上有什么野菜?”走在林间小道,听着悦耳鸟鸣的苏蔓青只觉得心情愉悦,在她的印象中,七月的山上能采的野菜应该不多了。   之前最好吃的一批野菜已经变老,味道不对。   这一问果然问对了人,张氏一边留意着林子里的地面一边回答道:“青丫头,竹笋很多都老了,偶尔还能摘到些嫩的,但口感还是差了点,荠菜也差不多过季,只能看看山溪边或是苔藓上能不能采到地木耳,这东西有水的地方就能长,采回去炒鸡蛋或者是煮汤都不错。”   苏蔓青心中有了底,“婶子,还有其他野菜吗?”   她今天进山还打算大干一场的。   “找找水芹菜跟马齿苋,还有苦荬菜,这些都是这个季节才有的野菜。”张氏边说边蹲下身子用手折断路边的一根苦荬菜,然后递给苏蔓青。   “这就是苦荬菜,你照着这个摘就行,这菜苦是苦点,但清热败火,夏天吃最好不过。”   苏蔓青父母在世时家境不错,张氏知道对方没上山摘过野菜,有心教教对方。   “谢谢婶子。”   张氏的用心苏蔓青领会到了。   “啥谢不谢的,再说这话婶子可不高兴了。”自从知道苏蔓青两口子收养的三个孩子是烈士遗孤,张氏对苏蔓青除了怜惜还有敬佩。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愿意养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一养还养了三个。   “诶,婶,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马齿苋我认识,地木耳应该也能辨认出,真要摘错了,回家你给我过过目。”苏蔓青没有盲目自大。   “好,咱们就在前面这片林子里采摘,你别跑太远,时间差不多就回去,别贪心,林子大,尽量离大家别太远,免得遇到野兽。”张氏叮嘱苏蔓青。   今天进山摘野菜的人多,大家都得有所收获才行,到了地头,就得分开了。   “知道了,婶子,你也留意下脚注意安全。”苏蔓青笑眯眯跟张氏分别,然后招呼大毛几个孩子近前教他们怎么辨别野菜,怎么采摘。   孩子们既然都上山了,当然要学会怎么采摘。   三个孩子忽闪的着大眼静静听苏蔓青教导,至于狗蛋跟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早就跟在了各自亲人的身边,他们打算先跟着家人采摘,然后再找机会去看蜂窝。   “青丫头。”   就在周边的人群都分散进了林子后,远处的张氏突然叫了苏蔓青一声。   “婶子,怎能了?”   苏蔓青直起身子看向张氏,大毛几个孩子也看了过去。   “林子里可能会有蘑菇,不认识的你就别摘,挺毒的。”张氏想起昨天晚上山里下了点雨,估计有蘑菇,才特意叮嘱这么一句。   毒蘑菇可是能吃死人的。   “行,我知道了婶子。”对于关照自己的张氏,苏蔓青是真的挺感激。   就在张氏转身留心寻找野菜时,她身边的狗蛋回头看了看大毛几人,然后做了个心照不宣的鬼脸,然后才开开心心跟他奶奶找起了野菜。   他早就跟着张氏采过很多野菜,知道什么能摘什么不能摘,比苏蔓青这个不怎么认识野菜的更能分辨什么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   “妈妈,我找到蘑菇了,快来。”   苏蔓青刚转身没几分钟就听到左侧传来三毛高兴的叫声,立刻走了过去,不仅是她,分散不远的大毛、二毛也靠了过来,然后母子四人就看着草丛里那几朵漂亮而耀眼的蘑菇沉默起来。   蘑菇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蘑菇。   “妈妈,能吃吗?”   大毛之前听七猫这些小伙伴普及过蘑菇的鲜香,此时看到水灵灵的蘑菇立刻馋得嘴里直冒口水。   用棍子轻轻拨了拨最大的那朵蘑菇,苏蔓青犹豫了几秒才开口,“颜色这么艳,应该是不能吃的吧?”她在后世当然吃过各种各样的蘑菇,但都是餐桌上,此时让她在树林里辨别蘑菇确实有点为难她。   更重要一点,这蘑菇的颜色红艳艳的,应该是不能吃。   她记得后世各种信息都有普及过,那就是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因为醒目的鲜艳是为了警告,警告周边的动植物别招惹。   “哦,不能吃啊!”   大毛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三毛也有点蔫蔫的,蘑菇是他找到的,居然不能吃。   “别灰心,我相信林子里绝对还有很多能吃的蘑菇,咱们找找看。”林子很大,苏蔓青能感觉到空气的湿度,也能感觉到裤脚、鞋子被露水打湿,这种地方,只要出现一朵蘑菇,绝对还有其他的。   因为这片林子正适合蘑菇生长。   “嗯嗯,妈妈的话肯定没有错。”听苏蔓青这么一说,几个孩子立刻振奋起来。   “堂姐,这种蘑菇是能吃的,你们怎么不摘?”正在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把苏蔓青刚刚用棍子拨过的蘑菇摘了起来,是苏茉莉。   看着苏茉莉那张清秀的脸,苏蔓青神色淡淡的,“不认识就不摘。”   后世来的人,她可知道毒蘑菇的严重性,宁可谨慎一点也绝不莽撞,她可爱惜自己跟三个孩子的性命。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苏茉莉眼里闪过诧异,然后热心解释道:“堂姐,这种蘑菇叫做红菇,看着颜色艳丽,但其实非常味美,村里的孕妇生产后都用来炖鸡滋补,味道特别特别鲜美。”   说话间,她看了大毛一眼。   她刚刚可看到大毛对蘑菇嘴馋的样子。   就在苏茉莉以为大毛会心动追问时,大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露出好奇,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冷场的氛围让人尴尬又心烦。   这孩子刚刚不是挺话痨吗?怎么关键时刻哑巴了,忒气人。   苏茉莉演技再好也逃不过苏蔓青这个老戏骨。   “谢谢。”苏蔓青虽然不知道苏茉莉打的什么算盘,但该有了礼貌还是有,客气点了点头后就带着几个孩子远离了苏茉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蔓青相信自己当众抽打过五婶的事对于苏茉莉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光彩事,这种情况下一点怨言都没有的来跟自己套近乎,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看着苏蔓青毫不犹豫带着几个孩子远走,苏茉莉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不仅挂不住,还扭曲起来,捏着红菇的手一个用力,红菇碎裂落地。   热脸贴冷屁股,真是太丢脸了。   “姐,她没上当。”等看不见苏蔓青的背影,躲在远处的铁柱才走到苏茉莉身边。   “没事,咱们一会多摘几朵毒红菇,等他们摘到红菇就混进去。”苏茉莉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然后又悄无声息跟上了苏蔓青四母子。   她就不信对方会忍住诱惑。   红菇的营养价值高,庄子里的人都摘,等苏蔓青见到别人摘,肯定也会摘。   苏蔓青可不知道苏茉莉的歹毒心思,在远离苏茉莉后,她才同意几个孩子分散在自己身边找野菜,到了此时,二毛才抬头看着苏蔓青说道:“妈妈,我觉得她在使坏?”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苏茉莉,但他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嗯,妈妈,我也觉得她有问题,那么热情地看着我,她肯定是想偷走我。”大毛点头认同二毛的话,但他的注意点跟大家完全不同。   大家惊奇地看了一眼大毛,都笑了起来。   “对吧,她肯定是看我可爱才想偷走我让妈妈伤心,这人不是个好人,咱们得离她远一点。”虽然大毛的理解有点另类,但确实歪打正着。   苏茉莉可不就是在使坏,想让他们一家不好过。   眯着乌溜溜的大眼,三毛对大毛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哥,你得小心别让她偷走,你要被偷走,我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把你的那份饭都吃了。”   原本大毛还挺感动,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叫把自己的那份饭都吃了,有这样的坏弟弟吗?   啊!   太过分了,肯定是三毛跟二毛待久了受影响,大毛立刻心有戚戚然地把三毛放在自己的竹篓里背了起来,“三毛,听哥一句劝,离你二哥远一点。”   无辜躺枪的二毛:……好想揍脑回路异常的大毛。   “哈哈哈~”苏蔓青已经笑得快直不起腰了,这三个孩子可真是活宝,是她快乐的源泉。   “妈妈——”   三双水灵灵的大眼看向苏蔓青,都在等着苏蔓青给他们主持公道。   被孩子们用如此纯真的目光看着,苏蔓青清咳了一声,然后严肃下脸,“这人是铁柱的姐姐。”她首先点明苏茉莉的身份,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们跟她都不熟,她却这么热情,一定有所谋。”   “对,肯定有所谋——”   拖着长长的尾音,三个孩子立刻知道了苏茉莉跟五婶的关系,同时更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以后遇到不认识或者是不熟悉的人突然对你们非常热情,非常大方,你们一定要小心防备,因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而这种热情绝对是对方有所图谋,这图谋一定是针对你们的陷阱。”   苏蔓青借机教育几个孩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什么?”三个孩子虚心学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蔓青用最经典的一句做了总结。   “嗯嗯。”三个孩子齐齐点头,就连最小的三毛也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好了,她如果不来招惹咱们,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要是敢使坏,保管叫她自作自受。”苏蔓青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远远坠在他们身后的苏茉莉再次叮嘱几个孩子。   “知道了,妈妈。”   大毛他们也学着苏蔓青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后。   三毛被大毛背在竹篓里,视线高一点,他一眼就看到了躲藏在树干后的铁柱,小声道:“妈妈,铁柱也在后面!”这人这么怕妈妈居然跟在身后,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早就看到铁柱身影的苏蔓青摸了摸三毛的脑瓜子,笑得越发温柔,“没事,让他们跟。”   一看苏蔓青露出这种笑,几个孩子就觉得后面两人要倒霉,顿时心情澎湃。   “孩子们,一会看到红色的蘑菇咱们也摘,不过摘的时候别直接上手,用树叶裹着摘。”苏蔓青一边跟三个孩子说出打算一边在心中划过冷意,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个苏茉莉就该死。   “好。”   三个孩子立刻分散在苏蔓青身边挖野菜的挖野菜,采蘑菇的采蘑菇。   他们不在乎红色的蘑菇有毒没毒,只要是妈妈要求的,他们就去完成。   远远坠在苏蔓青母子身后的苏茉莉见到母子四人真的开始摘红菇,甚至是连毒红菇也一起摘后,脸上立刻露出激动又满意的笑容。   “姐,不会出人命吧?”   看着大毛他们连毒红菇也摘,铁柱突然就有点害怕了,他毕竟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真要害出了人命,还是担心的。   “说是说毒红菇有毒,但咱们这又没吃死过人,最多中点毒难受几天,铁柱,你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糊弄了铁柱几句,苏茉莉才又说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是吃死了人又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让他们摘的,之前那朵确实是红菇,能吃的。”   “对哦,又不是我们让他们给摘的。”铁柱瞬间就心虚不害怕了。   甚至连腰杆都挺直几分。   苏蔓青一边照看几个孩子一边摘野菜,她没有动手采蘑菇,她竹篓里面除了有吃的,还得装正常的野菜,所以她干脆一个蘑菇都没碰。   几个孩子边玩边摘蘑菇,时间过去得很快,眨眼间林子里的露水就干透了,就连阳光照射进来的影子也在变短,一些忙着给家里人做饭的村民开始结伴回家。   “大毛,大毛——”声音又小又细,压着声线。   七猫几人跟着家里人走了一段回程路后纷纷又绕路跑回来找大毛几兄弟。   他们还记得掏蜂窝的事。   听到狗蛋的叫声,大毛赶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蔓青,见苏蔓青没有留意到狗蛋几个小伙伴,顿时有点犯难,妈妈肯定不会让他去掏蜂窝,怎么办?他怎样才能偷跑。   他好想去掏蜂窝。   鬼点子不少的大毛眼珠子转了几转就若无其事跑到三毛身边嘀咕,“弟弟。”   声音具有三毛带糖的语气。   “分我一半。”舔了舔了嘴唇,三毛讨价还价。   “不行,那么多人怎么能分你一半,就算我肯,他们也不肯啊。”大毛还是很理智的,用力把三毛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嗯了回去。   “你那份的一半。”   三毛再次坚持着伸出一根手指。   “成交!”大毛想去掏蜂窝,对于蜂蜜的喜爱程度在其次,他非常愿意用蜂蜜跟三毛做交易,就在两人商量好,大毛准备跟狗蛋他们偷偷溜走的时候,一道细小的身影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七猫几个小朋友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了。   看着面无表情挡在身前的二毛,大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之前狗蛋跟他说掏蜂窝的时候不仅是三毛听见了,二毛当然也听见了,他只贿赂了三毛肯定不管用。   伸出一根手指,大毛心疼地说道:“也分你一半。”   一半又一半,好家伙,他啥也没轮上。   “我不要你的蜂蜜,你得……”二毛把头凑在大毛耳边嘀嘀咕咕说起来。   原本大毛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结果听二毛一嘀咕,立刻目露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矜持地点了点头,二毛让开了位置。   大毛立刻跟着狗蛋几人窜得没了身影,随着他们消失的还有一直跟在几人身后的铁柱。   要说铁柱最恨谁,当然是恨苏蔓青。   但他对大毛跟狗蛋的恼意也不少,苏蔓青揍他可是因为大毛几个孩子,想到还隐隐作痛的屁股,铁柱瞬间决定跟上大毛他们这群小孩,虽然他不知道大毛他们去干嘛,但不影响他打定了搞破坏的心思。   “他跟去了。”   就在二毛看着大毛消失身影的地方时,三毛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嗯,走,告诉妈妈去。”二毛一边牵起三毛的手,一边翘起了嘴角。   “走,告诉妈妈。”三毛的大眼里也尽是狡黠。   其实他们还是不放心大毛几个小伙伴,听说林子里除了兔子这种小动物,还有野猪或者狼,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敢让大毛乱跑,当然是要告家长。   只有家长跟着才能让人放心。   在二毛、三毛的心目中,虽然妈妈是女的,但很厉害,无所不能。   苏蔓青:……我谢谢你们的抬举。   面对狼跟野猪,她也只有逃命的份,毕竟畜生是不可能听得懂人话的。   收到二毛、三毛的告状,苏蔓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卖面对这俩孩子了,但此时不是废话时,背起竹篓,牵着两个孩子,立刻追踪大毛他们而去。   跟在身后的苏茉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此时苏蔓青他们待的这片山离苏家庄半个小时的脚程,站在山顶是能看到远处的苏家庄,但大毛他们去的位置还在更深山的位置。   因为苏蔓青他们都不知道大毛几个孩子具体要去哪,只能根据孩子们留下的痕迹追踪前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绕过一座山,苏蔓青他们看到了一座直插入云的山峰。   这座山峰裸露出的石头非常多,可以看出上面不仅有崖壁,还有直上直下的巨石,这是一座看着就很危险的山峰,站在山脚下,看着往山上攀爬的几个小孩,苏蔓青第一次有了教训小孩的冲动。   苏蔓青的神色不好看,二毛、三毛立刻察觉到了。   他们马上知道做错事了。   咬着下嘴唇,两个孩子的小脸蛋绷得紧紧的,他们没想到大毛他们来的这个地方这么危险,他们想向苏蔓青道歉,但看苏蔓青神色严肃又认真,只能乖乖闭嘴。   这时候好像不是道歉的时候。   站在山脚,苏蔓青的视线一直跟着大毛几个孩子移动,她知道大毛他们应该马上到目的地了,此时的她不是不想跟上去,而是跟上去也于事无补,她身边还有两个更小的孩子,都得护其安全。   身后苏茉莉还跟着,她可不放心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苏蔓青与二毛他们这种等待的人来说最是煎熬。   终于,大毛他们的身影停在了半山腰一座崖壁前。   而铁柱的身影也毫无遮拦地被苏蔓青捕捉到,就藏在铁柱他们身后十几米的一块巨石后面。   这种环境,苏蔓青脸上瞬间变得铁青。   如果铁柱冲出去随便一撞,绝对会有人被撞下悬崖,这一刻苏蔓青想起了原主是怎么死的。   这苏家人的心一个个都是黑的,她不得不防。   可怎么防。   离得那么远。   “妈妈,大毛知道铁柱跟着他们的,他有防备。”二毛再次觑了觑苏蔓青的神色,赶紧把已知的事全部告知。   “知道?”   苏蔓青没有看二毛,视线还停留在大毛他们那。   “知道,我们特意引着铁柱跟去的,他上次害我们挨打,我们想让他被蜜蜂狠狠蛰一顿。”此时的二毛赶紧把报复的小心思告知。   想起三个孩子的真实个性,苏蔓青在理解的同时也苦笑不已,她还是小瞧了几个孩子的胆大妄为与记仇,居然敢因势利导铁柱。   “跟我来。”   眼瞅着大毛他们停下一直没有动静,苏蔓青带着身边的两个孩子往山上走。   蜂蜜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大毛他们行动应该还有一会。   三毛小,苏蔓青又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扔在原地,只能抱起三毛爬山,后背是竹篓,前面再抱个火炉,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   “对不起,妈妈。”   三毛一边给苏蔓青擦额头冒出的汗,一边用小手扇着风。   “没事,是妈妈没叮嘱好你们,妈妈也有错。”几个孩子都还小,胆子又大,苏蔓青更多的还是怪自己带孩子们进山没有提前想到未知的危险。   “妈妈,下次我们一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三毛大眼里迅速浮现泪珠。   “妈妈没生气,只是担心,担心你们出事。”看着三毛眼里的泪珠,苏蔓青还真不好说重话,说完这话,她伸手摸了摸身旁二毛的脑袋,别看这孩子不吭声,但绝对在自责。   被苏蔓青摸了头,二毛一直绷得笔直的身躯终于松懈了一点。   苏蔓青没有去往大毛他们待的那个位置,而是绕往另一边,也就是山崖的下方。   她刚刚在下面看到似有彩虹的光泽。   应该有水。   如果大毛他们招惹的那窝蜜蜂非常厉害,逃到水里才是最安全的。   经过几分钟的行走,苏蔓青听到了细小的水流声,绕过山石,果然看到一小潭溪水,清澈透亮,蓝天下绿玉入玉,侧方一条顺着山体流淌的小瀑布,难怪没有听到撞击声,原来是贴地流的水。   “妈妈,这水好漂亮。”   看着潭水,三毛大眼亮晶晶,他喜欢好看的事物,不管是山、水,还是人。   “确实很美。”找到这汪潭水,苏蔓青松了一口气,放下三毛走近摸了摸潭水,幽幽凉,跟家里那口井一样带走了难耐的暑气。   “不走了,歇会。”   放下竹篓,苏蔓青开始在周边折草茎。   “妈妈,这是在做什么?”跟在苏蔓青身边,二毛、三毛有样学样。   “看有没有空心的草茎,一会大毛他们可能用得到。”想到有可能会蛰得满头包的大毛,苏蔓青一点都不心疼了,熊孩子就该痛了才知道害怕。   “我们也找。”   已经学会了游泳的两个孩子立刻从苏蔓青的话语里猜到用处。   “小心些,别摔跤。”苏蔓青叮嘱一声,一边折草茎一边留意着斜上方的大毛,当然,她也没放过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苏茉莉。   就在苏蔓青这边一切就绪时,大毛这边也出了状况。   铁柱躲在石头后盯视着大毛跟狗蛋,他先是看了看两人身后的山崖,又看了看两人蹲立的位置,心中衡量着推谁一把。   那山崖不高,摔下去也摔不死,他一点都没有罪恶感。   经过衡量,他最终把目标放在了大毛身上,因为这个小屁孩,他不仅被苏蔓青抽打,还成了全村人的笑话,现在都没小孩跟他一起玩了。   见所有小孩的注意力都集中崖壁上在蜂窝上,铁柱冲了出去。   早就防备着铁柱,大毛感觉到人影下意识往旁边一倒,然后眼睁睁看着铁柱瞪着一双惊恐的牛眼越过他冲向了山崖。   这得多看不开才选择跳崖!   大毛瞧不上铁柱是瞧不上,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掉下山崖,要是一个掉不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第一时间就扑了过去。   大毛扑得快,狗蛋他们反应也不慢,然后一串人就挂在了山壁上。   “啊啊啊啊,救命啊——”   被大毛拽住脚脖子的铁柱吓得三魂掉了两魂,闭着眼睛只知道张着嘴惊恐大叫,叫声凄厉之极,让所有听见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闭嘴!”半个身子都吊在山崖外的大毛差点被铁柱气死。   “嘎——”   铁柱的叫声应声而断,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鸡,然后他晕过去了,下方太高,加上头下脚上,血液倒流,一激动,直接就晕了。   “孬样!”   虎子跟狗蛋紧紧抓着大毛的两条腿,他们后方是狗娃跟七猫,大家看着晕过去的铁柱,气得骂起了人。   他们刚刚可都看见这小子撞向大毛的,要不是大毛躲得快,现在挂在山崖上的可就是大毛了,也许都不一定能挂在山崖上,他们刚刚的反应可都慢了一秒,要不是大毛第一个抓住铁柱……   简直不敢想象。   “这坏小子可真重。”大毛拉扯得有点吃力,幸好虎子、七猫的力气都挺大,经过大家的通力合作,五个小孩终于把铁柱拉扯上了山崖。   当然,铁柱拉是被拉上了山崖,但因为没做什么防护,脑袋、身子因拉扯之力撞击山崖也留下了足够多的淤青与小伤口。   能活着,这都算命大。   气喘吁吁间,大毛几个小朋友躺在地上用力呼吸着,头上,身上也全都是汗。   他们刚刚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就在孩子们把铁柱救上来前的一分钟,在山脚目睹铁柱掉崖的苏茉莉只愣了一秒转身往回跑。   弟弟掉崖,不死也残,她可以回家告状了。   苏茉莉回家叫人,歇了几秒的大毛在缓过神后直接跳起来骑在铁柱身上对着对方的脸就是一顿劈里啪啦猛抽,虽然救了人,但他可记得对方为什么会掉崖。   敢算计我,揍死你!   “哎哟,别打,别打,呜呜,我错了。”大毛力气可不小,被一顿猛抽,昏迷的铁柱醒了,感受着大毛狂猛的巴掌,再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立刻又哭又求饶起来。   “想害我,看我不抽死你。”   大毛一点都没在乎铁柱的哭声,看着对方脸上被自己抽打出来的巴掌印,想了想,翻过铁柱的身子对着对方的屁股蛋用力揍了下去。   “啊,救命,我错了,我错了,救命——”   屁股被抽可是铁柱的伤疤。   那凄厉的惨叫声比掉下山崖时叫得还有尖锐、难听。   没搭理铁柱的鬼哭狼嚎,大毛狠狠再揍了对方屁股几巴掌后才放开人,脸色高傲,“滚。”他救人是不想看着出人命,可不代表他待见铁柱。   “哦哦。”颤颤巍巍站起身,铁柱小心翼翼往一侧后退。   “就这么放过这坏小子?”曾经被铁柱欺负过多次的狗蛋躺在地上是一脸的不满意,他们可是铁柱的救命恩人,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那还能怎么办?”   揍也揍了,打也打了,大毛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为了救这坏蛋,我手臂都割破了,让他家赔钱。”狗蛋可记得五婶的套路,想到自家曾经被讹过的医药费,他看着自己与小伙伴身上的伤口有了主意。   救人不容易,不管是被救的还是救人的都挂了彩。   “行,我回家跟我妈说。”   大毛看了看身上的伤口,知道瞒不过苏蔓青,立刻点头同意。   “不……不行,我家没钱,不赔钱,你不能告诉你妈。”从来都是自己讹别人钱,什么时候轮到自己送钱给别人,本来都打算偷溜的铁柱一听大毛要告诉苏蔓青,更着急。   一着急,捡起地上一根长长的棍子对着不远处的蜂窝就捅了过去。   还别说,挺准。   脸盆大小的蜂窝没被捅下来,蜜蜂到是被捅出来了。   “嗡嗡嗡——”   密集的震翅声随之响起,被毁了家园的蜜蜂黑压压一片冲着大毛等人而来。   “跑啊——”   内心直骂铁柱的大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跳起来就往山下跑,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往山下跑更轻松。   狗蛋等小朋友也被黑压压的蜜蜂吓得汗毛直竖,跟在大毛的身后就疯狂地跑动着。   铁柱也不例外。   害人害己,他就是个蠢货。   山崖斜下方,苏蔓青早就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大毛几个孩子,早在铁柱掉崖时发出凄惨叫声时她就发现了情况,见大毛这群孩子把铁柱拉了上去,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铁柱是因为撞大毛掉崖的,但人要是真的死了或者残了,他们就算有理也会沾一身腥。   还好大毛这孩子反应快,心也还没那么狠,把人救了。   但没想到黑了心肝的人就是坏,刚被救的铁柱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   来不及责怪什么,看着疯狂往山下跑的一群孩子,苏蔓青赶紧远远叫道:“大毛,过来。”边喊她边带着二毛、三毛蹲到了流水瀑布的位置,那是上风口,刚好能避蜜蜂。   大毛对苏蔓青无比信任,听到叫声,也没想苏蔓青怎么在这,直接拐了一个弯就跑了过来。   至于跟随在身后的狗蛋、七猫几个小孩,大毛信任苏蔓青,他们信任大毛,直接不带思考的跟着跑,唯有铁柱听到苏蔓青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慢了好几拍。   然后就被紧随而来的蜜蜂狠狠蛰了。   “哎哟,哎哟——”   被蛰疼的铁柱一边惨叫一边抱头追着大毛的脚步跑,逃生的欲望让他超过了对苏蔓青的害怕。   但因为之前犹豫了好几秒,他被绝大部分的蜜蜂包围了,也算是为大毛几个孩子吸引了火力,如此一来,大毛他们这边就轻松了。   “跳到水里沉下去,水面上有空心茅草。”   孩子们的惨样都被苏蔓青看在眼里,此时的她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听到苏蔓青的话,所有孩子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随着扑通扑通的入水声,鸡飞狗跳的吵闹声消失了。   一进水,不管是贴在人身上的蜜蜂还是空中追击而来的蜜蜂都迅速升空围着水面上寻找着‘仇人’。   水里,孩子们叼着空心茅草一边呼吸一边紧盯着水面。   一方在水面上盘旋,一方在水下瑟缩,形成了对峙。   换气的气泡一串串争先恐后冒出水面,可见孩子们紧张成什么样子。   人一紧张,就会加快呼吸,耗费的氧气也多。   看着吓得噤若寒蝉的孩子们,躲在远方的苏蔓青满意极了,她满意,蜜蜂可一点都不满意,它们试探着攻击水面,来回几轮后,最终在水面上盘旋了几圈才不甘不愿地飞走。   “妈妈,蜜蜂怎么不蛰我们?”   蹲在苏蔓青身边,二毛、三毛都是一脸的疑惑。   难道蜜蜂还认人不成?   “蜜蜂当然能认人,它们不仅有眼睛,还能闻到气味,一是因为我们没有捅蜂窝,没有被它们看见,二蹲在水汽浓郁的上风口,水汽与中和与淡化了我们身上的气味,不在被蛰的范围内。”苏蔓青给孩子们解释了一句。   “哦哦,原来如此。”三毛摇头晃脑装大人样。   “好了,咱们可以过去了。”眼见蜜蜂已经飞走了好一会,苏蔓青才牵着二毛、三毛出现在水潭边。   看到他们的身影,大毛知道安全了。   脚下一个用力直接破水而出,然后爬上岸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着,跟着他一样动作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   别看他们在水下有空心茅草换气,但一两根茅草能呼吸的空气有限,在水下待越久胸口就越闷,这也是他们此时如此狼狈的原因。   等孩子们喘息均匀一些,苏蔓青才站在铁柱身旁居高临下看着人。   她此时的脸色非常冷。   之前铁柱所有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思是真的歹毒,真的在害命。   “别打我,堂姐,别打我,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铁柱本来就怕苏蔓青,此时再被冷冷看着,想起刚刚犯下的事,不仅脸色吓得惨白,连身子也卷曲起来。   一眼看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踢了踢铁柱,苏蔓青声音非常冷,“起来。”   “姐,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抱着苏蔓青的小腿,铁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之前大毛揍在脸上的巴掌印也因蜜蜂的叮蛰变得不明显。   苏蔓青:……非常好!   苏家庄,听到苏茉莉的报信,五婶差点晕过去,缓过神后立刻暴跳如雷怒吼起来,“苏蔓青这个杀千刀的,她跟她养出的崽子都是魔鬼,铁柱要一个三长两短,老娘跟他们拼了。”   铁柱是她唯一的儿子,为了儿子,她敢再次面对苏蔓青。   “桂枝,叫人一起上山。”   苏老五脸色很难看,但他知道心急也没用,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上人,带上游郎中。   铁柱没死,游郎中怎么也能救一救,要是真死了,人多也好闹事。   就这样,一群人在五婶跟苏茉莉指天对地的发誓中急匆匆往山上奔去。   出人命在他们苏家庄可是天大的事。   发现早上跟着上山摘野菜的孩子也还没回家,张氏等人也急了,也跟着苏家人往山上跑,声势浩大中,也吸引了土改队员的目光。   听说山里有孩子掉崖,他们一商量,也跟着上了山。 第28章   “哎哟, 铁柱,我的铁柱啊,你命怎么这么苦, 你才十二岁啊, 杀千刀的,你害我儿, 不得好死哟,铁柱, 铁柱, 我的儿呀……”   进山的队伍中, 五婶被苏茉莉与大伯娘搀扶着一路哭嚎, 此时的她眼睛通红全身无力,差不多算是被拖着走。   苏家几兄弟走在人群最前方, 他们眼里都闪过狠色。   如果铁柱真出事,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苏蔓青的。   想了想,苏老大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低声说道:“确定铁柱掉下山崖了吗?”别他们这么兴师动众最后是场闹剧那可就没法收场了。   “茉莉。”   苏老五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从悲伤中回神, 赶紧叫了一声苏茉莉。   消息是苏茉莉带回来的,真假肯定也只有对方才知道。   “爹。”苏茉莉听到叫声赶紧把她娘拜托二房的堂姐搀扶,自己快步走近了队伍最前方, 然后她就被苏老大审视了,面对苏老大那双如同毒蛇一样的眼睛, 苏茉莉内心一阵胆颤, 小声道:“大……大伯。”   她害怕苏老大。   认真审视着苏茉莉脸上的紧张与害怕, 苏老大边走边问道:“你可是亲眼看见铁柱掉崖的?”   “是, 大伯, 是我亲眼看见的, 山崖两丈多高,下面都是乱石。”苏茉莉面对苏老大一点假话都不敢说。   “怎么掉崖的?”苏老大可不信什么大毛一群孩子为了抢蜂蜜把铁柱推下山崖,其他孩子是个什么品行他不敢说,但铁柱是个什么人他可清楚得很。   “是铁柱撞向大毛,被避开收不住脚自己掉下去的……”苏茉莉低下头,小声说着实情,她不敢对大伯撒谎。   “啪!”   重重的巴掌声响起,苏老五怒瞪苏茉莉,“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可是你弟弟,亲弟弟!”   听着苏茉莉跟之前汇报的有出入,他现在是又气又急。   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爹,铁柱他们当时在山腰,我在山脚,我根本就来不及救人,真要跟铁柱在一起,我宁可给他垫背也不能让他出事,爹,就像你说的,那可是我弟弟,亲弟弟。”捂着被扇肿的脸,苏茉莉一脸自责与难过。   但垂下的眼帘里全身幸灾乐祸。   “你这个扫把星!怎么不是你去死,你干啥带你弟弟上山,家里缺他那口吃的吗?你这个……”   指着苏茉莉,苏老五气得胸膛上下起浮。   被亲爹骂扫把星,苏茉莉既委屈又难过,扑簌簌地落着泪,一脸伤心与自责,“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铁柱,是我没用,要是我当时在他身边就好了,是我……”   “行了,大家都看着,少说几句。”   苏老大搞清楚事情的始末,赶紧阻止苏老五接着打孩子,此时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把过错方推给苏蔓青他们,得把铁柱出事责任推出去。   “周边还有其他人吗?”   苏老大紧盯着苏茉莉的眼睛,这孩子不老实,他知道。   “没有。”   迅速摇了摇头,苏茉莉非常肯定道:“大伯,我敢肯定周边没有人。”   没有人就没有人知道是铁柱撞人不成反害了自己。   “记住,要一口咬定是大毛那个孩子把铁柱推下山崖的,不管谁来问都是这结果,你就说你在哪看见的,见了有多恐惧,一害怕就回家找了长辈。”苏老大手把手教苏茉莉做伪证的技巧。   “大伯,我省得。”苏茉莉垂下眼帘。   “嗯,你就跟在我们身边指路。”担心苏茉莉被人套了话去,苏老大直接把人控制在身边。   “是,大伯。”   苏茉莉小心翼翼地跟在苏老大身边,脸色惨白,心中却一点难过都没有。   她清楚地记得她爹刚刚是怎么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扫把星,被当着这么多人面骂,她今后还能嫁什么好人家,还能有什么好姻缘。   重重咬着下唇,当尝到了血的味道后她才放松。   苏茉莉知道自己在爹娘的心目中比不上铁柱一根手指头,就算如此,她还得天天伺候一大家子人,打扫卫生,煮饭,洗衣,挑水,下田,甚至还得给铁柱洗澡,这辈子她就没穿过新衣服。   呵——   铁柱死了好,死了爹娘就只能靠自己了。   算计着的苏茉莉眼眸深处闪过怨毒,也闪过得意,更多的是开心,一箭双雕,既除了碍眼的铁柱,也给苏蔓青带去天大的麻烦,真爽。   苏老五对苏茉莉的打骂都被跟随而来的村民与土改队员看在眼里,但大家都没吭声。   老子教训闺女,没他们插手的份。   就这样,一群人紧赶慢赶,只花了二十来分钟就赶到了出事的那座山峰。   看着半山腰上冒起的淡淡黑烟,五婶突然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两人就冲上去,嘴里大叫着,“铁柱,铁柱,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这一刻的她哪里还有刚刚虚弱得半步都走不动的样子。   “跟上,快跟上!”   事关儿子生死,苏老五也着急往前冲,苏老大只好充当临时指挥。   水潭边,苏蔓青升了一堆火,把早就凉了的烙饼跟香酥麻雀串在树枝上烘烤,几分钟的功夫就加热完毕然后送了蹲在她身边等吃的孩子们手上。   “青姑姑,好吃,太好吃了。”   村里的孩子跟大毛他们不一样,他们可没早餐吃,一早上又是挖野菜又是救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苏蔓青递来的食物,立刻吃出了山珍海味感,一个个更是啃得满嘴流油。   “妈妈,烙饼蘸了蜂蜜更好吃!”   三毛喜欢甜食,他没吃麻雀肉,而是把烙饼蘸了蜂蜜吃,一口下去,乌溜溜的大眼立刻满足地眯了起来。   蜂蜜太好吃了,甜丝丝的。   “好吃也不能多吃,吃多了牙里会长小虫,真长了小虫可就坏了,牙坏了可咬不了吃的。”三毛还没换牙,蜂蜜的甜度高,苏蔓青可不打算一次让孩子多次。   “好吃,蜂蜜好吃,麻雀肉好吃,烙饼也好吃。”   这是一脸满足的大毛。   听到大毛的话,所有小朋友都肯定地点了点头。   明明烙饼看着跟自家做的也差不多,但进嘴后既不干也不硬,反而有股葱花香,裹着麻雀肉吃,真的是太美味了,这麻雀肉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肉。   七猫他们之前也分了麻雀回家,但家里人可没谁像苏蔓青这样花心思把麻雀肉做成香酥口味。   “好吃就行,吃完咱们回家,再不回家你们家里该担心了。”看了一眼天色,苏蔓青知道按照苏茉莉的脚程,麻烦肯定马上就要到。   果然,话刚说完,一阵哭声就远远传来。   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哭铁柱,所有小朋友都震惊地瞪视着由远及近的五婶。   但不管他们怎么愣神,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手上的食物吃完。   “苏蔓青,你这个狠毒的丧门星,你陪我家狗蛋的命来。”寻着烟火气,五婶找到了水潭的位置,看到苏蔓青的第一眼她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裹挟着力道直接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妈妈!”   见到五婶冲过来,大毛几兄弟着急地围像苏蔓青。   “大毛你们让开。”苏蔓青怎么敢让五婶近前,担心伤着孩子的她直接伸脚猛踹了出去。   “扑通!”   随着激烈的水花与声响,五婶被苏蔓青使用巧劲一脚踢到了身旁的水潭里,溅起的水花直接把火堆浇灭,这意外到令人震惊的一幕让随后跟着五婶冲过来的苏家人集体停下了脚步。   “救……救命……”   潭水很深,五婶又是毫无防备被踢下去的,顿时被呛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浮出水面,一浮出水面就对着人群大叫起来。   五婶的大嗓门一想,众人才回了神。   “苏蔓青,你心怎么那么毒,害了铁柱不算,连你婶娘都踢,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黑心肝的,老子跟你拼了。”四处没看到铁柱的身影,加上山崖下斑斑血迹,早就心急如焚的苏老五再也顾不得什么,也朝苏蔓青冲了过来。   苏老五身材高大,苏蔓青就算用巧劲都不一定能把人踢开。   就在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苏蔓青可能被苏老五撞下水时,一道诧异地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爹!”   这声爹叫得惊天动地,愣是把苏老五吓得一哆嗦停下了身子。   刚扑腾到岸边的五婶也顺着声音直愣愣看了过去。   “铁柱!”   哪怕此时的铁柱全身都是被蜜蜂蛰出来的肿包,但苏老五跟五婶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眼里闪过巨大的惊喜,两人冲向了铁柱。   “哎哟,哎哟,疼,疼!”   被惊喜的苏家两口子抱住,铁柱只来得及开心一秒就推开两人鬼哭狼嚎起来。   他身上的包被两人一抱,一挤,那是又疼又痒。   “哎哟,铁柱,我的铁柱,你怎么被蛰成这样。”五婶吃惊地看着铁柱身上的肿包,赶紧把游郎中给拉了过来,“游郎中,快,你快给铁柱看看。”   游郎中对这种情况熟悉得很。   转头四看,立刻在附近挑挑拣拣采了一把草药用石头砸吧砸吧就全部敷到了铁柱身上,一会的功夫,铁柱就成了一个光溜溜的绿人。   要不是重点部位有小裤头挡着,估计在场苏家的未婚女孩都不敢看。   “怎么回事?”   到了此时,苏老大才发出质问的声音,而质问的对象不是苏蔓青,而是铁柱跟苏茉莉。   显而易见现场情况跟苏茉莉说的一点都不同。   铁柱身上是有些小伤口,但绝对不是从山崖上掉下来能形成的伤,既没头破血流,也没缺胳膊断腿,这让他们这些巴巴跑来当恶人的人怎么收场。   “我……我……”   苏茉莉也傻眼了,她之前明明看到铁柱掉崖的。   “铁柱,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沉的眼睛划过苏茉莉的脸,苏老大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捧着蜂蜜烙饼吃得一脸香甜与满足的铁柱身上,看着那孩子贪婪的吃相,他眼里的阴郁又深了几分。   烙饼是苏蔓青的,蜂蜜估计也是,对方没有亏待铁柱。   被苏老大质问,铁柱三两口吃完自己手里的饼才舔着手指说道:“我偷偷跟着大毛他们来玩,遇到蜂窝,我没注意用棍子捅了一下,然后大家就被蜜蜂追了,要不是遇到堂姐,我可能都会被蜜蜂蛰死。”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青青堂姐救了我。”   想起全身都被蜜蜂包围的惨样,铁柱打了个寒颤。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明明看到铁柱撞大毛的时候失足落崖,他怎么可能会没事,怎么会……”听到铁柱的解释,苏茉莉震惊了,一着急就秃噜了嘴。   这可跟她在庄子里跟大家伙说的不一样,之前她明明说是的是亲眼见到大毛把铁柱推下山崖。   骤然知道真相的所有人看向苏茉莉的目光中带上了审视与防备。   这姑娘小小年纪不仅谎话连篇还有点狠毒。   “够了。”   苏茉莉已经说漏了嘴,在场之人只要不是笨蛋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苏老大直接大喝一声打断了苏茉莉的辩解,手一背,气冲冲地往回走。   丢人现眼的东西。   “女孩子家家一天天不学好,尽说谎话,真是丢尽了你娘老子的脸。”眼看大哥气冲冲回程,苏老五也被苏茉莉气了个半死,狠狠再次甩了对方一巴掌,然后才一脸心疼地搀扶着铁柱回家。   五婶看了一眼被打倒在地的苏茉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也跟在了苏老五身后。   这些人来时气势汹汹,走得倒是干脆。   但苏蔓青怎么可能会吃这样的亏,她刚刚可是被骂了的。   “慢着。”   随着这声慢着,所有苏家人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凭他们跟苏蔓青数次交锋的经验就觉得大事不妙。   不占理,还惹不起,那还不赶紧跑。   苏家人这怪异的一幕都落在了村民与土改队员的眼里,村民们是一脸平静,因为他们早知道最终会是这么个结果,但什么都不了解的土改队员则懵了。   什么情况,咋话没说几句就跑?   就算是误会,但事还是可以理一理的嘛!   “敢跑我就打断铁柱的腿。”看着脚步匆匆的苏家人,苏蔓青威胁的话语淡淡出口。   苏老大等人一点都不在意放狠话的苏蔓青,因为他们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但他们不信,有人信啊。   “哇——”一道尖锐的哭声突然响起,被苏老五拉着走的铁柱挣脱他爹的手哭哭啼啼跑向了苏蔓青,他相信苏蔓青说的一定是真话。   看着没出息的铁柱跑回苏蔓青身边蔫了吧唧抹眼泪。   五婶绝望地闭上眼睛,身形一晃,差点晕倒。   “你……你想怎么样?”   唯一的儿子自投罗网,苏老五跟五婶这对亲爹娘肯定不能不管,他们俩停下了脚步,作为大哥的苏老大能眼睁睁看着兄弟被苏蔓青算计吗?   不能!   不能就只有也停下了脚步,然后带着苏家几房人面色难看地看着苏蔓青,“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淡漠地看着苏老大,苏蔓青笑了起来,“大伯,是你们想怎么样吧?你们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喷,一顿骂,我招谁惹谁了?你们这么诬陷我,凭啥?凭你们脸皮厚还是凭你们脸大?”   听到苏蔓青的话,苏家人是一脸铁青,村民们则是忍笑忍得辛苦,唯有第一次看到苏蔓青真性情的土改队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对不起,青丫头,都怪茉莉那死丫头跟我们乱嚼舌根我们才信了铁柱出事的事,是我们没有辨别真伪,但作爹娘的听到孩子出事肯定着急,一着急就乱了方寸,刚刚不应该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骂你,对不起,我道歉,你让我磕头都行。”   知道事是他们家惹出来的,人也是她骂的,已经被苏蔓青收拾过好几次的五婶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赔礼道歉。   “嗯,这歉道得还算有诚意,我可以接受。”   见苏家人没有胡搅蛮缠,苏蔓青还算满意。   “那……青丫头,你看……你看我家铁柱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走了?”小心翼翼看了苏蔓青一眼,五婶是真的心酸得不行,她家那傻儿那么怕苏蔓青不仅不敢跑,居然还乖乖回去,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要走也行,但你们得给医疗费。”   苏蔓青一点废话都没有,说话间拉起狗蛋的手,黑乎乎的胳膊上非常明显的摩擦伤痕。   “狗蛋!”   原本张氏是站在人群里等着苏蔓青收拾完苏家人再上前的,但现在看到狗蛋身上的伤,她那里还站得住,直接冲上前抓着狗蛋的胳膊检查起来。   跟她一样动作的还有七猫、虎子、狗娃的亲人。   刚刚苏蔓青跟五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才让大家忽视了几个孩子身上的伤,此时被刻意提醒,那真是再醒目不过。   孩子们不仅手上有伤,身上多少也有些,但胳膊上的伤最严重,有些伤口半寸深,有些浅一些,但不管是深还是浅都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张氏抓着狗蛋的手着急地问道。   “奶,是救铁柱,铁柱之前摔出山崖,是大毛先抓到他,然后我们抓着大毛把人救上来的。”指着山崖的位置,狗蛋一点都没为铁柱隐瞒。   这也间接解释了山崖下为什么会留下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那是几个孩子救人留下的。   “爹、娘,是大毛他们救的我,他们身上的伤也是救我的时候留下的,你们给钱。”早就被苏蔓青恩威并施过,铁柱那是一点假话都不敢说。   苏家人:……这不是他们苏家的种,咋这么老实。   苏老五两口子:……这倒霉孩子,咋这么老实,老实得他们怎么狡辩?!   “游郎中,你来看看孩子们身上的伤,估算一下需要多少医药费。”苏蔓青也没打算狮子大开口,而是让游郎中先给几个孩子验伤。   “唉,来了,来了。”   游郎中还是挺有节操的,屁颠屁颠又跑回几个孩子身边验看起伤扆崋势,不仅如此,他还入林子找了些止血消炎的草药砸碎后给孩子们敷上。   在此期间,苏家人是想走也走不了。   众目睽睽之下铁柱这个当事人都承认的事他们赖账好像也不得行。   苏老五两口子看着大毛这群孩子身上的伤心疼得脸都抽抽了。   他们心疼的不是受罪的孩子,而是即将飞离他们家的钱。   因为有五个孩子为救铁柱受了伤,五个!这么多人,那不得出好多钱,真是气死个人,茉莉那死丫头为什么要带铁柱上山。   狠狠地瞪了苏茉莉一眼,五婶心神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游郎中的速度还算快,依次给几个孩子上好药后就蹲在水潭边洗手。   不打算拖拉的苏蔓青迅速开口,“游郎中,你估算下每个孩子需要多少医疗费。”   洗完手的游郎中摸着下颚的胡须,开口道:“几个孩子身上的伤有多有少,有深也有浅,正常来说应该按照伤势补偿医药费。”   “是这个理。”张氏也开口。   “那就按照伤势程度赔付医疗费。”苏蔓青一锤定音。   游郎中知道苏蔓青的厉害,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给大毛多报点,但现在听明白苏蔓青的意思,直接说道:“狗蛋的伤势最严重,应当补偿三块,大毛,七猫、虎子一人一块五,狗娃伤势最轻,一块。”   各家的家长也都检查过孩子身上的伤,知道游郎中没有偏颇,都点头认可。   “没有,这钱我家拿不出。”   一听要赔付八块五,五婶脸都急红了。   “桂枝,我说你讲理不讲理,你家铁柱连八块五都不值吗?”虎子娘在村里也是个厉害的,一听五婶要耍赖,立刻讥讽道。   “不是!”   被虎子娘挤兑,五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我家现在真拿不出这笔钱,大家都是庄稼人,别看才八块五,但这八块五不是谁家一时三刻就能拿出来的,要不,缓缓,容我缓几个月想想办法。”   众目睽睽下赖账肯定没法赖,只能拖了。   “不行,等几个月,我家虎子的伤还治不治,要是留下疤,留下后遗症你负责吗?”五婶尾巴一翘虎子娘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我真没这笔钱,你总不能把我卖了吧?”   五婶直接耍赖。   遇到赖账是最让人恶心的,但又没办法,欠钱的是大爷,惹不起。   “我可以赊账。”就在此时,游郎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苏蔓青诧异地看了看其貌不扬个子矮小的游郎中一眼,这人此时掺一脚一定是有所图谋,果然,游郎中又开口了,只见他局促地搓了搓说,露出讨好的笑,“我还没娶妻,我愿出这笔钱当彩礼。”   这是看上苏茉莉?   所有人视线都停留在趴在地上的苏茉莉身上。   “我不同意,爹、娘,我不愿意!”   原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苏茉莉听到游郎中的话惊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游郎中都快四十了,比她爹年龄都大,她怎么可能同意嫁给对方。   拼命摇着头,苏茉莉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苏老五与五婶的眉头皱了起来。   人群里的陈向东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们来下乡不仅是准备土改,还要解放人民群众的思想,不能再有什么包办婚姻这类逼迫女孩子的事。   “除了垫付八块五的医疗费,我还愿意再出二十块彩礼钱。”看出苏老五两口子的犹豫,游郎中加大了筹码,他就不信娶不到人。   “娘!”   一家人哪有不懂一家人的道理,外人看出苏老五两口子犹豫,但苏茉莉知道那是待价而沽,所以留给她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五婶看了一眼长相只是清秀的苏茉莉,对着游郎中伸出了巴掌,“五十块!”   “你抢钱呢!”游郎中也急了。   “我家茉莉可是十七岁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你个老杂皮开口就想占便宜,没有五十块,哪有这么好的事,愿意出,咱们过几天就办喜事,不行就拉倒。”五婶也干脆,直接就给出了最后通牒。   “娘,我不嫁,我不嫁,求求你,我不嫁。”   苏茉莉摇着头膝盖跪地地挪向五婶,眼里是惊恐。   居高临下看着苦苦哀求的苏茉莉,五婶脸上居然出现了慈爱之色,“丫头啊,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吃的盐比你过的桥还多,游郎中只要能出这五十块的彩礼钱,他肯定是个心疼人的,相信我,是好姻缘。”   “娘,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比您跟爹的年纪还大,你们怎么忍心让我嫁给他。”   绝望中,苏茉莉希望她娘还有点人性。   刻意忽略的年龄被点出来,苏老五跟五婶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五婶甩开苏茉莉抓着自己的手,看向游郎中,“游郎中,给个准话。”   游郎中眼里闪过阵阵挣扎,最终点头道:“行,五十就五十,但没有酒席,没有其他彩礼,你们同意的话我明天就把人领走。”   办酒席也是需要花钱的,如果能折算在五十块的彩礼里,他觉得自己能接受。   “行,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五婶看了一眼苏老五点头同意,这年头村里人结婚能出三十就很体面,他们家茉莉的彩礼高达五十八块五,可是庄子里头一份。   “苏蔓青,姐,姐,你救救我,我不嫁,我不嫁给他!” 无计可施下,苏茉莉冲到苏蔓青面前大叫道。   早在苏茉莉冲过来的第一时间大毛这几个孩子就把苏蔓青护在了他们中间。   大毛力气大,还真让他挡住苏茉莉没让人靠近。   “我是你娘,你是我生的,今天你求谁都没用。”一看苏茉莉去求苏蔓青,五婶顿时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逼苏蔓青嫁人的,面红耳赤间赶紧把苏茉莉拖了过去。   “娘,我不嫁,我不嫁啊。”   苏茉莉苦苦哀求。   “女孩子生来就是要嫁人成家生子的,哪可能是你说不嫁就不嫁,茉莉,别闹,咱们回家待嫁。”五婶在亲生女儿的哀求下心狠如铁。   看着三言两语自己就像猪仔一样被卖了,苏茉莉眼神发愣地晕了过去。   游郎中也在第一时间就把未来媳妇抱在了怀里。   冷眼看着五婶两口子卖女给儿子还债,苏蔓青神色淡漠,而这一切正是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亲眼见证他们逼迫原主的,原来为了利益,别说侄女可以算计,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卖。   她不觉得自己冷血无情。   苏茉莉可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她都跟铁柱问清楚了,这苏茉莉可算计着让自己一家吃了毒蘑菇死,所以现在看着对方倒霉,她只觉得是咎由自取。   活该。   苏茉莉的遭遇村民们也见怪不怪,这样的事在村里属于司空见惯。   “狗蛋奶奶,医疗费在游郎中那,你们去找他拿钱,我可不管了。”招手把铁柱喊到近前,五婶把医疗费的事撒手给了游郎中。   “行,回去我们跟游郎中拿。”   张氏跟几个孩子的亲人亲眼见证游郎中的承诺,也不怕对方反悔。   “等等。”就在大家准备回程时,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看着陈向东,苏蔓青神色莫测。   “你们这是买卖人口,不行,不能这样干。”陈向东走出人群怒瞪苏老五两口子。   “你这个同志怎么能乱说话,你凭什么说是买卖人口,我们这明明收的是嫁女儿的彩礼,怎么从你口中说出的话这么难听?”五婶还不知道土改组长的权力有多大,此时见陈向东搅局,一着急就顾不得对方的身份了。   “彩礼讨价还价,这不是买卖人口还是什么?”   陈向东被愚昧的五婶气得要死。   “哪家彩礼不是经过两家商定才定下来的,你这人怎么张嘴就乱给人扣帽子,你回家问问你娘,看她当初嫁人彩礼是不是也是这样商讨下来的。”   “你们违背了妇女意愿。”   虽说陈向东这人觊觎苏蔓青,但确实是按照新思想办事。   “哪家嫁闺女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就违背了茉莉的意愿。”五婶看陈向东更不顺眼了,活像对方抢了自己五十多块钱。   “主席说了,新社会男女平等,一切都以尊重为原则。”   “你那么尊重,行,那你出这五十八块五。”五婶针锋相对。   “我凭啥要出这钱?”陈向东觉得自己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出这份钱。   “又不出钱又想办事,哪有这么好的事。”说完这话,五婶上前推了陈向东一把,“看不上我闺女就别废话,赶紧让开,我们还赶着回家吃饭下田干活。”   “不行,不能走,你们不能走。”   陈向东伸出手去拉扯五婶,立刻被苏老五推了个趔趄。   五婶的话提醒了村里们田地里还有活等着,也懒得看陈向东掰扯,直接乱哄哄地往回走,就连晕过去的苏茉莉也被游郎中背进了人群。   陈向东气得顿足,“愚昧,愚昧,封建,太封建了。”   “陈向东同志,回去再说吧,现在大家都忙着回去吃饭干活。”张延劝了陈向东一句,接着又说道:“父母之命嫁女这事不是特例,是普遍现象,咱们得合计合计拿出个让人信服的章程,不然说啥都白搭。”   其他几个队员也都点头认可张延的话。   这种事,他们见得多了,哪村哪个庄子都有,只有改变了人民群众的意识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真是气死我了。”陈向东还是气不顺。   “走吧。”再气也不是改变思想的关键,得沉住气,张延推了陈向东一把就转身走向苏蔓青,热情道:“苏同志,需要帮忙吗?”   苏蔓青一人带着三个孩子走山路可不容易。   “那就麻烦张同志帮我背下竹篓。”苏蔓青也没客气,见张延主动帮忙,直接就把地上的竹篓推给了对方。   “不麻烦,不麻烦。”   张延乐呵呵帮忙背竹篓。   其他几个土改队员则帮忙背起了三个孩子。   孩子们腿短,肯定没大人走得快,有人帮忙背苏蔓青会轻松很多。   “谢谢大家。”苏蔓青向几个队员点头致谢,然后跟张氏走在了一起。   至于狗蛋,也被一个队员背着呢。   看着围着苏蔓青与张氏往苏家庄走的几个队员,陈向东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马屁精就跟了上去。   大山,还是人多走安全一点。   转眼间,因为人们的离开大山又恢复了宁静,只有山雀清鸣,蝴蝶翻飞……   回程比去时要慢一些,半小时众人才回到苏家庄。   张延几个队员帮着苏蔓青把背篓跟孩子们都送到家门口后才离开,而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累得没什么力气的苏蔓青开门,在即将跨进院门时才对张氏说道:“婶子,今天托几个孩子的福,在山里弄到一罐蜂蜜,晚些时候我给你家送点。”   “行嘞。”   看着自家孙子脑袋上被蜜蜂蛰出的包,张氏也没客气。   平时几个孩子都睡惯了午觉,今天山上一行,孩子们别说睡午觉了,连番变故下来就连精力最旺盛的大毛也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蔓青还行,坚持把几个孩子囫囵着洗漱一遍就把他们都塞到了炕上。   一上炕,孩子们闭眼就呼呼睡了过去。   坚持给自己洗了个澡,苏蔓青看了一眼树阴下依次排在水井边的竹篓也坚持不住了。   算了,睡起来再收拾。   打着哈欠,她回房躺在床上就睡熟了过去。   一觉醒来,漫天都飘着彩霞,傍晚可以做饭了。   挣扎着起身,苏蔓青一身酸痛地走出了房门,然后就看到几个孩子坐在石桌旁吃西瓜,看到西瓜,她也渴得不行。   “妈妈,吃西瓜。”   三毛乖巧地捧着一块西瓜跑向苏蔓青。   “我家三毛真乖。”亲了亲三毛的额头,苏蔓青接过西瓜吃了起来,凉悠悠的西瓜一进嘴,她顿时满足地慰叹了一声,西瓜跟夏天真是绝配。   “妈妈,狗蛋又送了西瓜跟菜过来。”   大毛是最先起床的。   “嗯,我知道了。”连着吃了两片不小的西瓜苏蔓青才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整理起竹篓来。   最先从竹篓里拿出一罐蜂蜜。   而这罐蜂蜜正是大毛他们今天的目标。   看着蜜罐子,大毛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几个肿包长吁短叹,唉,他要是再跑快点绝对不会被蛰。   “还疼吗?”   苏蔓青看向大毛的后脑勺,之前几个被蛰的孩子也被游郎中涂了药,药效还不错,反正回到庄子里时铁柱那一身的肿包消了很多,连眼皮也能看见了。   “妈妈,吹吹就不疼了。” 脆弱的大毛撒起了娇。   苏蔓青也没拒绝,而是真的轻轻吹了吹。   “好了,妈妈,不疼了。”大毛瞬间原地复活。   看着一脸兴奋的大毛,苏蔓青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教,说起今天这孩子虽然溜出去掏蜂窝,但过程中还算是有勇有谋,就连犯事的铁柱也没扔下不管,能把事处理到这份上已经很比很多成年人都有担当。   “妈妈,对不起,下次我不再偷溜出去玩了。”   一直没听到苏蔓青骂自己,大毛反而扭扭捏捏地承认了错误,今天午觉醒来时,两个弟弟就已经轮流把他教训了一番。   知道苏蔓青因为他的莽撞在背后做了多少工作,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担当。   “一会吃完饭去给你父母跪着,跪半个小时反省。”说完,苏蔓青的视线又落在了二毛、三毛身上,“你们也一起去跪着。”   苏蔓青不骂孩子不代表不惩罚他们。   “知道了,妈妈。”三个孩子老老实实认罚。   “跪完各自写份检讨书给我。”这是为了加深孩子们对于错误的认识。   “是。”三个孩子对视一眼,眼里有迷茫也有担忧。   不再管三个孩子进行怎样的眼神交流,苏蔓青直接吩咐道:“大毛,去厨房拿几个碗,咱们要把蜂蜜分出去。”   虽然蜂窝最终是她领着孩子们用烟熏的方法赶走蜜蜂掏到的,但如果没有几个孩子的引路她也掏不着,既然是自然赐予的,当然每个孩子都应该分点。   大毛他们对于苏蔓青的决定一点异议都没有。   就连那么喜欢甜食的三毛都没反对。   但苏蔓青还是一边分装出蜂蜜一边跟几个孩子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把蜂蜜分出去。   一是因为大家是伙伴,是团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是因为其他几个孩子救了大毛,如果其他孩子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大毛的脚,大毛肯定会被铁柱带累着拖下山崖,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而第三个原因则是蜂巢的消息是狗蛋他们提供的。   听苏蔓青这么一解释,三个孩子更加信服,他们觉得这蜂蜜分出去太值得了,毕竟不是谁都有真心相待的好朋友。   分出大半罐蜂蜜,苏蔓青指使几个孩子给七猫几个孩子送去。   等孩子们都端着碗离开家后,她才清理起竹篓里的野菜。   大竹篓里都是她采的,有在水潭边找到的地木耳,也有苦荬菜跟马齿苋,除了地木耳还很饱满,苦荬菜跟马齿苋都有点蔫巴,不过没事,一会洗洗就精神了。   清理完自己的竹篓,苏蔓青看向几个孩子的小竹篓。   孩子们背的竹篓小,里面乱七八糟堆着他们采摘来的东西,大部分是各种颜色的蘑菇,但也能看到几块又圆又有颜色的小石头。   小孩子还是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   看着三个小竹篓里的蘑菇,苏蔓青突然发现到不对。   数量不对,她记得孩子们采的红蘑菇最多,这么此时一眼看去好似少了不少。   这不会是哪个贪心地的人趁人多混乱时摸鱼了吧!   苏蔓青不在乎被人偷点蘑菇,但这些蘑菇里面除了真正能吃的红菇,绝对还有不少毒红菇,毒红菇吃了可是要死人的。   冷汗刷一下就从苏蔓青的额头滑了下去。   站起身匆匆往门外跑。   她可不想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这罪孽她不背。   看着天色,苏蔓青跑得更快了,这个点家家都在做饭,希望偷了她家蘑菇的还没开吃。   苏蔓青最先找到的是张氏家。   因为不知道是谁偷了毒蘑菇,凭她一人不可能找遍全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狗蛋召集村里的小孩挨家挨户通知,这样才有可能阻止祸事发生。   “我的天!”   听了苏蔓青的解释,张氏一家都急得站了起来。   “狗蛋,找个能敲响的东西,让孩子们全村一边敲响一边说我家采回来的蘑菇有毒,吃了要死人。”苏蔓青顾不得不是自己家,对着狗蛋就吩咐下去。   “诶,知道了,我这就去。”   狗蛋迅速从墙脚掏出一个破瓷盆一边用棍子敲着一边往村里跑去,随着敲盆声响起的还有铁柱那高分贝的声音。   呼了一口气,苏蔓青看向张氏的男人张明康,“张叔,麻烦你去找村长,我跟婶子去村头敲钟。”   只要村长一天没被撸就还是苏家庄的村长,村民就还认他,听他的话,此时通知村长出面是最合适的,而村头的钟也是全庄人集合的号角。   “嗯,我这就去找村长。”   人命关天,张明康一点都不在乎被苏蔓青指挥。   几分钟后,村头的钟被敲响了起来,听到集合钟声,很多人家放下了碗筷又或者是停下了手头的活计看向村头,然后开始向村头集合。   路上听到狗蛋这些小孩的大叫声,村民才察觉事态的紧急。   五婶家,听到村头的钟声响起,端起碗的她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事真多,然后就在苏老五的催促下放下碗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闻着香喷喷的蘑菇味,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捻了一块进嘴…… 第29章   原本五婶对于集合的事一点都不在意, 结果磨磨蹭蹭出门刚好听到狗蛋敲锣打鼓大喊,一听苏蔓青家今天摘的红菇里混了毒红菇,她的脸立刻惨白起来。   “你不会是……”   苏老五跟五婶可是二十几年的夫妻, 彼此什么性格, 什么人品那是太了解不过,一看五婶的神色, 苏老五的脸色也变了。   这死婆娘,怎么连这种便宜都敢占!   “当家的, 怎……怎么办?”五婶突然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站在原地六神无主地看着苏老五, 同时伸手往自己的嗓子眼抠, “呕——”   干呕声毫不意外的响起。   五婶怕死,苏老五当然也怕死, 怕死的他不比五婶慢多少把手指伸到嗓子眼。   “你……你也吃了?”   听着耳旁传来的另一道干呕声,五婶震惊地看向苏老五。   “废话,老子饿了当然吃了。”抠了好一会喉咙, 苏老五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后反而转身回了家。   “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完全搞不懂苏老五什么意思, 但发现自己一没眩晕,二没气短,吐了好一会的五婶想了想也跟着回了家。   漱了口, 洗了手,苏老五才看向五婶, “我就吃了两小块, 刚刚都吐出来了, 一会多喝点水肯定没事。”说完问道:“你吃了多少?”   “就出门前吃了一小块。”五婶脸上开始恢复血色。   “那应该没事, 抠抠嗓子眼再多喝点水就算真中毒也能解了。”作为村里人, 苏老五不是第一次吃红菇, 误吃一点毒红菇当然知道怎么急救。   只要吐得快,吐得早,人体能吸收的毒素也就少。   “那我再抠抠嗓子眼。”安心的五婶接着一边抠嗓音眼一边干呕,等到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后才停下来漱口、洗手,喝水。   “铁柱跟茉莉呢?他们吃蘑菇没?”   照顾好自己,苏老五才有功夫关心两个孩子。   “都没吃,茉莉在后院喂猪,铁柱在房里睡觉。”五婶说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幸好铁柱睡觉了,不然……”   看着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她眼里闪过可惜,今天铁柱受了惊吓,为了安抚,她特意宰了一只鸡炖红菇,现在这些红菇却不能吃了,真是好心疼。   五婶心疼不能吃的鸡,苏老五当然也心疼。   眼珠子一闪,问道:“这蘑菇你当初是怎么拿的?有人看见吗?”   “我趁乱抓了两把塞兜里,没人看见。”听到苏老五的话五婶立刻回过了神,兴奋道:“ 我们可以说这些毒红菇是青丫头那几个孩子主动给的,这样一来,青丫头必须陪咱们医疗费。”   刚被苏蔓青讹了一笔医疗费,五婶立刻现学现用。   “这方法还有点不太妥,你等等。”皱着眉头,苏老五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不小,除了猪圈,鸡圈,还有茅厕。   “茉莉。”看着正在给猪倒食的苏茉莉,苏老五一脸深沉,他还在生这孩子的气,要不是死妮子把铁柱带上山也不会出那么一堆事。   “爹。”听到苏老五的叫唤声,苏茉莉身形一抖,然后怯生生地看了过去。   “猪你先别管,去把你几个伯父叫到咱们家来,说我有事商量。”苏老五吩咐道。   “是。”苏茉莉不敢多问一句,放下潲桶就赶紧去了就近的几个伯父家。   看着苏茉莉出了家门,躲在一边的苏老五赶紧把院门关上,然后小声说道:“要想把事栽到青丫头那几个孩子身上,光咱们俩人不行,得把戏台子搭起来,越大越好。”   苏蔓青在田产上算计了苏家几兄弟,没有一个不恨之入骨,此时既然有了机会,他打算合力再算计。   “你这是想让大哥他们来演戏?”五婶秒懂。   “对,咱俩必须得扮中毒,不然怎么陷害?”苏老五还是有点脑子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们俩此时的身体一点变化都没有,要说中毒,那也没人信啊!这点五婶挺担心,“咋装?”在苏蔓青手上吃多了亏,她还真有点虚。   “天色马上就暗了,脸上抹点白灰,应该看不出真假。”苏老五出鬼主意。   “行。”   想到苏蔓青轻轻松松就能掏出十块钱吃一个夏天的西瓜,眼红心热的五婶最终下定决定,她就不信一大家子人还搞不定一个年轻丫头。   苏茉莉去得及时,堵在几个伯父出门前把人请到了自己家。   一进门就见到地上躺着两个口吐白沫的家伙。   “老五!”   一贯沉稳的苏老大看到地上的两人顿时大吃了一惊,然后就猜到苏蔓青家丢失的蘑菇被这两口子吃了。   “大哥,别急,别急。”   刚准备试试戏的苏老五见惊到大哥,赶紧坐起身看了一眼院门。   虽然不知道苏老五要搞什么,但多年的默契还是让最后一个进门的苏老二顺手就把院门给关上了,然后几兄弟齐齐看着苏老五两口子。   “老五,你想讹青丫头?”   苏老大不愧是大哥,光凭苏老五两口子的造型立刻就猜到了原因。   “大哥,我不甘心。”   想到即将划分的家庭成分,苏老五脸上闪过狠与戾色。   “什么借口。”   说这话的时候苏老大看了一眼身后努力缩小身子降低存在感的苏茉莉,心中有点恼,老五两口子也不等等,这种事怎么能当着晚辈的面说,但撞都撞到了,此时再让苏茉莉退避也没什么意思。   “大伯,我去后院喂猪。”   苏茉莉知道自己不被待见,赶紧找借口偷溜,不管爹娘跟几个伯父算计什么,她都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更不敢参与。   见苏茉莉还算懂事,苏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苏茉莉低垂着头赶紧回了后院,站在猪圈旁,她用力呼吸着,汗从额头大颗大颗滑落,甚至连后背也被汗浸湿。   “呼呼——”   压抑之极的呼吸声。   苏茉莉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掌心,刚刚她偷偷看了一眼饭桌,饭菜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爹娘现在不是吃了蘑菇中毒,而是在装中毒。   可惜了。   可惜了那只鸡,也可惜了那么多‘红菇’。   不管苏茉莉此时怎么想,苏老大几兄弟已经听明白了苏老五两口子的打算。   看着深皱眉头的苏老大,苏老五其实还是挺忐忑的,等了好一会,在钟声中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你看这办法行得通吗?”   “不管行不行得通都应该试一试。”   苏老大最终同意做戏。   “那……”小心看了一眼苏老大的神色,苏老五有点莫名的兴奋,“大哥,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苏蔓青倒霉。   “要闹,咱们就大闹,至于能闹出什么样子,那就看运气了。”苏老大对于再次算计苏蔓青也没有把握,但他确实也想再试一试。   “怎么大闹?”   苏家几兄弟都看向苏老大。   “把咱们家所有人都招呼过来,人少不够吸引人。”苏老大手一挥,让其他两个兄弟回家等,等他们这边闹出动静就赶紧带人过来。   “还是大哥聪明。”   苏老二跟苏老三拍了记马屁就赶紧回家,他们担心晚了家里的子女都跑村口,那戏还怎么唱。   果然,有了苏家几兄弟的参与,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就在村民们陆陆续续往村口去的时候苏老五家响起了惊天的哭嚎声,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嚎,活像是苏老五两口子归了西。   这一下不仅把部分村民吸引了过去,在屋里睡觉的铁柱也被惊醒。   惊醒的铁柱脾气很大,踹开房门就一脸凶狠地跑了出去。   然后他就看到他爹娘躺在院子里的地上口吐白沫,一旁的饭桌被打翻,香喷喷的蘑菇炖鸡洒落一地,他几个伯父跟伯娘正在掐他爹娘的人中,堂兄弟姐妹们正一脸仓惶围在院子里哭嚎。   “铁柱,铁柱,爹娘中毒了啊——”   就在铁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心心疼洒落的蘑菇炖鸡时,她姐的声音突然在一片清晰的嘈杂声中响起。   中毒!   铁柱一愣,赶来的村民们也一愣。   “爹、娘!”   惨叫一声,铁柱扒开人群冲到苏老五两口子身边,这一看,他更是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只见他爹娘脸色白得像鬼,嘴里还冒着白色的沫子,眼睛也在不停地翻着白眼,这确实是中毒的现象。   “爹,娘,你们可不能死了,你们死了我咋办,谁给我做饭洗衣,娘啊,娘——”   铁柱拖着长长的尾音哭得真心实意。   这让知道内情的苏家兄弟噎了好几秒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老五,老五,你醒醒,你怎么舍得丢下铁柱不管,你们快醒醒!”   苏老大情深意重地对苏老五念叨着亲情。   苏家大家长都哭了,苏家其他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立刻把哭声提高了好几个度,这样一来,半个庄子都听到了,这让在村口敲钟的苏蔓青与张氏也赶往了苏老五家。   看来还是晚了,出事了。   “青丫头,别怕,红菇又不是你们主动给的,是他们偷的,偷吃中毒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步履匆匆的张氏忍不住安慰了苏蔓青一句。   “婶子,我省得。”   苏蔓青可不是圣母,没打算给自己揽责任。   半道上她们俩与村长、陈向东这群土改队员撞上了,根本就不用商量,人命关天,抛除个人恩怨,一群人直接冲到了苏老五家。   在门口望风的苏老二远远看到苏蔓青的身影立刻奔向地上的苏老五,“老五,老五,你谁害了你,你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报仇。”   围观的村民:……   苏蔓青这一方刚满庄子说有人偷了她家的毒红菇,苏老五这边就一副中毒样,两件事一联系,大家就明白又是冤家路窄。   这苏蔓青好似跟苏家人天生犯冲,彼此遇到都没好事。   这样一想,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进入苏老五家的通道。   苏蔓青:……   真是谢谢你们的体谅,如果你们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就更好了。   但此时不是多想时,她赶紧跨进了院门。   “哥,二哥,救我……快救我,我不想死。”院子里,苏老五接到暗号立刻一手抓苏老大,一手抓苏老二演起了戏。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救命啊……”五婶也在一旁努力飙着演技,甚至为了取信苏蔓青,她还把手伸到了嗓子眼。   这一下,所有的感觉都真实了。   手指拨动嗓子眼,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就在五婶汗流浃背地呕吐时,一旁的苏老五也努力表演着,四肢乱颤,口吐白沫,一看就是中毒很深的样子。   “老五,你们忍忍,我们马上就送你们去县医院。”说完这话,苏老大立刻转头看向刚进门的村长,一脸期盼,“村长,你家有马车,借你家马车送老五两口子去医院,你看行吗,真去晚了可就出人命了。”   该来的人都来了,戏立刻紧锣密鼓地开始。   看着地上大吐特吐的两人,村长的脸色非常难看,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妹夫,哪怕再不待见也是亲人,赶紧答应一声转身就回家套马车。   他是真担心出人命。   结果在离家还有点距离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听了对方低语的话,村长想到自己也落入了苏蔓青的算计,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就是慢吞吞的去后院驾马车,那动作慢得好似地上有花一样。   就在村长磨洋工时,苏老五家的院子里也上演着大戏。   “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铁柱就拜托你了。”苏老五按照剧情演。   “爹啊,娘,我不要你们死。”   听到这话,蹲在两人身边的铁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铁柱,我的苦命的儿呀……娘也舍不得你,铁柱……我的铁柱哟……”抓着铁柱的手,五婶也哭成了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铁柱死了。   几人身旁还蹲着个低头嘤嘤嘤的苏茉莉。   一家人哭的哭,喊的喊,热闹无比,活像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人间悲剧。   “哪来的毒红菇,你们都是庄里的老人,吃了半辈子的蘑菇,有毒没毒难道分不清?”眼看所有演员与观众都各就各位,苏老大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追究起责任来。   看病治病可都需要钱的!   “是……是……”苏老五在众人的视线下一边艰难说着是,一边把视线转向人群,等看到苏蔓青,他的手立刻颤颤巍巍指了过去。   苏蔓青:……很好!   所有围观的村民也怀疑,真的是苏蔓青故意害苏老五?回想一下两家的恩怨,有些人信,很多人不信。   如此一来,部分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有了不同。   “老五,你可别乱指,青丫头可是咱亲侄女,她怎么会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看着随时可能‘死’过去的苏老五,苏老大的演技也更完美。   “对啊,老五,这可事关人命,青丫头就算跟咱们有误会,那也只是误会,她肯定不会真的想害你们。“   苏老二接上苏老大的口,话里话外把几兄弟跟苏蔓青的恩怨摆在了明面上。   “五弟啊,你可要想清楚,人是不能乱指的。”苏老三也在意有所指。   苏蔓青:……呵呵。   还有闲工夫算计自己,看来人是死不了,说不定还是个圈套。   “是……是大毛那孩子送……送……”断断续续的话从苏老五的嘴里冒出来。   “不可能!大毛怎么可能送你红菇,我们一直很大毛几兄弟在一起。”没轮到苏蔓青回答,完成任务跑来看热闹的狗蛋突然怒吼了一声。   “苏老五,话可不要乱说,今天我们大家是一起上山的,可没谁见大毛送你东西,你是不是中毒记忆出错了。”人群里,张氏的脸也黑沉了下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苏老家两口子是打算讹人。   “就是,苏老五,大毛可是烈士遗孤,你要是没证据,咱们就去县公安把事情搞清楚。”   “捉贼捉赃,无凭无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空口白牙。”   “我能证明大毛那几个孩子从山上到庄子里这段路程不可能送蘑菇给你们,因为他们的背篓在我们几个队员的身上。”张延也适时开口。   “我也能证明,我就走在土改队员的身边。”一个村民站出来。   “我也能证明。”又一个村民。   ……   因为大毛几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村民们看这三个孩子早就带上了光环,一见事情不对,大家纷纷发言,就连土改队员中都有几个发言了。   烈士遗孤,不容诬陷。   苏老五完全没想到村里居然有这么多人自愿帮苏蔓青母子说话,顿时有点慌了,慌了的他赶紧看了一眼身前的苏老大。   蠢货!   苏老大第一次知道平时挺机灵的老五这么不经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老大知道没有退路,暗中掐了苏老五一下,语气深沉道:“老五,说清楚怎么回事,咱们不能诬陷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坏人,不然以后要是谁看谁不顺眼用毒红菇害人怎么办?”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苏老五努力找补着圆谎,“我们吃的是茉莉竹篓里的红菇,她说里面有一些是大毛那几个孩子送给她的。”   一直低头哭泣的苏茉莉听到这话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五老五。   眼里是满满的不信。   绕了半天,她最终成了背锅的。   用力摇着头,苏茉莉想否认苏老五的话,但在大伯那充满了暗沉的目光下,她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竹篓里摘的红菇确实被五婶全部炖了,可那些都是真正的红菇,没有毒。   看着一脸惨白敢怒不敢言的苏茉莉,村里人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冷眼看着这场大戏,苏蔓青心中冷笑连连,她家孩子可不背这样的锅,“苏茉莉,你把话说清楚,你竹篓里的蘑菇到底是你自己采的,还是大毛送了你一些?”   嘴唇蠕动着,苏茉莉非常想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大毛送她的。   但看着苏蔓青那双清澈中带着冷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害怕了,害怕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大毛送的,竹篓里的蘑菇都是我采的。”   说完强调了一句,“我绝对没有拿大毛竹篓里的蘑菇。”   “嗯。”淡淡点了点头,苏蔓青才把视线对准了众人。   “我在这里郑重申明一点,我跟三个孩子这是第一次上山摘野菜,我们不仅对野菜不熟悉,对蘑菇也不熟悉,摘回来的所有东西我都打算请张家婶子帮我重新挑选,在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哪种野菜能吃的情况下,我们是绝对不会把存在危险的食物送人。”   “这点我可以作证,在山上的时候青丫头跟我商量过。”张氏站出人群。   “我也能作证,我就在我奶旁边。”狗蛋速度也不慢。   “我听见了,我当时离青姑姑的位置不远。”有个小朋友举起手也帮着证明。   “我能证明。”又是一个村民举手。   当时苏蔓青跟张氏说话的时候人群刚分散,离得不太远,加上张氏当时是大声提醒苏蔓青的,所以这一需要证明站出来的人就挺多。   在场人群中只要是早上一起上山的大部分都出言证明。   不证明的也不是使坏,而是确实走远没听见或者是没听清。   如此一来,苏老五两口子说毒红菇是大毛送给苏茉莉的事就不可能存在。   这下可就尴尬了。   苏蔓青家的蘑菇长脚跑进苏老五家的锅里,回想起苏老五两口子的人品,村民们在内心深处不停地呵呵……   “我没拿,我真的没拿。”   失魂落魄的苏茉莉不停地摇着头,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已经猜到怎么回事的村民见苏茉莉被逼成这样,于心不忍起来,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明说苏老五两口子贪小便宜自作自受,而是顺着苏茉莉的话说。   “苏老五,你们也别攀扯了,我觉得你们可能听岔了,茉莉这孩子没说过红菇是大毛那孩子送的,估计是采摘的时候没注意分辨。”   村里每年都有人误采毒红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毒红菇跟红菇只有伞柄有一点点微小的区别,采错的可能性很大。”又一个村民帮忙说话,“对了,正常来说红菇采回来下锅前会再次分辨,你家蘑菇是谁分辨的?”   五婶:……   她贪心,以为竹篓里的红菇是村里其他孩子的,想着村里孩子从小就能分辨红菇与毒红菇,才在清洗的时候没有再次分辨。   村民讥讽地看向五婶。   五婶眼睛一闭,嘴一歪,没诬陷到青丫头一家,也不想看村民们那调侃的目光,干脆装死算了。   五婶晕过去了,大家顿时着急起来。   光顾着掰扯责任,不会是中毒严重了吧。   “娘,娘,你醒醒,你快醒醒,你别睡。”铁柱一边摇晃五婶一边痛哭流涕,唯有他什么都不知道,是真心实意担心着亲娘。   “完了,完了,不会真要死人了吧。”   五婶晕得骇人,一些村民被吓到了。   “快,快送医院,马车呢,马车怎么还没来?”真担心出事的村民立刻也跟着嚷嚷起来,心急的人更是主动跑向了村长家。   就在人群乱糟糟间,苏老五得到苏老大提示也头一歪,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爹,爹,你醒醒啊!”   铁柱刚哭着娘,结果一转头发现他爹也一脸惨白地晕了过去,立刻一会爹一会娘地呼叫起来,看上去特别特别的凄惨。   走近苏老五,苏蔓青伸出手。   “你要干嘛?”   在苏蔓青的手还没有碰到苏老五时,几只手同时阻挡了过来。   看着苏家几兄弟阻挡自己的手,苏蔓青默默收回手,看了一眼脖颈跟脸色完全是两个色的苏老五,一脸担心,“我看五叔跟五婶的脸色惨白,口吐白沫,这毒中得有点深,县医院离咱们有点远,就算送去估计也来不及。”   “啊,那怎么办,我不想爹娘死。”   原本铁柱是一心一意哭爹娘的,听到苏蔓青的话,赶紧转身抱着苏蔓青的脚,“姐,堂姐,我听你的话,你救救我爹娘。”   苏家人:……这傻孩子。   装中毒的苏老五两口子:……   “游郎中,你来看看。”苏蔓青眼睛尖,早就看到人群里的游郎中。   “青丫头,我可不会解蘑菇毒,你们还是把人赶紧送县医院。”被点名,游郎中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就是拒绝,他早就看清苏老五两口子的样子,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害怕被   赖上。   苏家人多势众,不管苏老五两口子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他都不想沾惹。   “游郎中,村里就你一个赤脚医生,那可是你刚认的岳父岳母,你不帮忙帮忙?”   “对啊,你这女婿眼睁睁看着岳父岳母死?”   “太没孝心了。”   游郎中在山上趁火打劫的事村里已经传遍了,此时见他退缩,立刻就有人挤兑起来。   “我医术有限,根本就不会解毒,干嘛强人所难让我医,那是耽误时间,是害命,别扯什么孝不孝,我们两家还没订亲,你们有这功夫废话,还不赶紧把人送县医院。”   原本游郎中贪图苏茉莉年轻好看,但再次见识到苏老五两口子的无耻,他对于这段婚姻也有点打退堂鼓。   “对,快送医院才是正理。”   苏老五两口子的样子真有点恐怖又骇人,关系到两条命,村民们也顾不得说风凉话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帮忙抬人。   “可是青丫头说苏老五两口子中毒太深,就算送到县医院估计也晚了。”有人还记得刚刚苏蔓青说过的话。   这话一出口,全场就是一静。   这可这么办?   “青丫头,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人?”有脑子灵活的人立刻转过了弯。   苏蔓青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家几兄弟。   苏老大再次感觉到了压力。   如果他说不让苏蔓青帮忙,在外人眼里就是不把自家弟弟的命当回事,如果让帮忙,这可就存在穿帮的可能,进退两难,他觉得被架在火上烤了。   “苏老大,是救还是不救你倒是给句话啊!”外人看得着急死。   苏家几兄弟也纠结死。   “姐,堂姐,你救救我爹娘,求求你。”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铁柱,他虽然被苏蔓青收拾过好几次,也很害怕苏蔓青,但不知怎的就特别相信对方,相信对方一定能救回爹娘。   听到铁柱的声音,不管是苏家人还是围观者都松了一口气。   “苏蔓青同志,你在大城市上过学,有见识,有能力,你要真能救,就救救人,不管有什么误会都先放一放,毕竟是两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围观了全场的张延也开口了。   就苏老五那两口子的样子他是真担心人还没送到县医院就没了。   “对啊,青丫头,试试,不管成不成总得试试,总比人真没了的好。”   “就是,反正是铁柱求你的,你又不是医生,救得了是他们两口子的运气,救不了也是他们的命数,怪不了谁,苏老大,你说是不是?”   村民们担心苏老五两口子真的没命,但也为苏蔓青留了后路。   被村民们逼迫着,又在土改队员的目光下苏老大最终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那就试试。”   “行,我试试。”   苏蔓青一直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上前摸了一把苏老五两口子的脉搏,心中更冷笑连连,然后一脸担忧道:“来人,去取点金汁来给他们灌下去,既然是吃进去的东西有毒,那就先催吐,把胃清空。”   “金……金汁是啥?”   愣了好几秒,人群里才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张延这些土改队员作为学识渊博之人来说当然知道金汁是什么,于是有人就顺嘴解释了一句,“金汁是古时的称呼,其实就是粪水。”   一听是粪水,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把那玩意灌进苏老五两口子胃里真就能把人救回来?   “不……我不喝那玩意……”装死的苏老五听到了苏蔓青的话,哪里还顾得上装中毒,立刻挣扎着坐起身,结果刚一起身就倒了下去。   这下不用装了,因为他是真的头昏眼花,心跳加速,眼前看见了一群奇奇怪怪戴着尖尖帽子的小人围着他又叫又跳的转圈。   “小……小人……好多小人……”张着嘴,苏老五嘴角流出涎水,眼神也呆滞起来。   这是真中毒了!   虽然他之前也抠嗓子眼吐过一回,但一直没有中毒的反应加上忙着算计苏蔓青,就忽略了再多吐几次,时间一耽搁,可不就真中毒了。   “糟了,五叔这情况更严重了。”苏蔓青早就不满苏家人的再次算计,直接把情况往严重说。   “不……不喝……”   苏老五还有点理智,这点理智让他倔强地拒绝着。   “五叔,如果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苏蔓青一点都不着急,如果苏老五没中毒,她可能还要费点功夫收拾人,但人现在是真中毒,那喝不喝,可就由不得他。   “呃……呃……”   咽喉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苏老五表情变了,一半笑,一半哭,嘴角流出的涎水也更多。   “五叔,再不决定就算能救命,但你也会变傻。”苏蔓青吓唬人。   “命……命重要!”   一旁的五婶此时也跟苏老五一样神情,只是因为蘑菇比苏老五吃得晚一些,神智比对方保留得好一点,但不受控制的全身让她吓破胆,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同意了苏蔓青的救命方法。   “还不快去取!”   苏蔓青瞪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堂兄,好像是三伯家的。   被苏蔓青瞪,这位堂兄背脊发寒地去了茅厕。   在等待中,村民中有人问道:“那玩意真的能解毒?”他家有亲戚吃蘑菇中毒死过,所以最是关心,毕竟蘑菇每年都有人吃,谁也不敢保证自家就一辈子不会出事。   “金汁确实能催吐,这是古方。”忍着恶心,陈向东终于也说了句话。   接连听到最有学问的人都说粪水能解蘑菇毒,村民们再无疑问。   但陈向东还有话说,“这只能在情况紧急的情况下使用,正常来说中毒还是要送医院,医院有更加完善的医疗体系,而且也不会用金汁来催吐。”   “什么办法?”村民们愣愣地看着陈向东。   就在陈向东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堂兄提着一桶金汁回来了,“爹,咋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灌。”   苏老大也不想苏老五真出事,眼见事态失控,面对中毒的弟弟他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让苏家小辈们摁住苏老五与五婶,然后开灌。   幸好不是很浓的那种。   苏蔓青早就站到了上风口,没遭什么罪。   啧啧,还是她善良,苏家人都算计她的命了,她也只是还击对方喝点金汁。   “唔……唔……我不……咕嘟……”   苏老五全身的青筋都挣扎起来了也没逃过被灌金汁的命运,至于五婶,怕死,早就自己张口喝了。   金汁不愧是金汁,一口下肚,苏老五两口子直接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之前吃进肚子的蘑菇不管是消化还是没消化的都混着各种液体被吐出。   看着吐得惊天动地的苏老五两口子,苏蔓青让人多灌了几口才满意地用手在鼻翼下扇了扇风,说道:“一会马车来了就赶紧把人抬上送去县医院。”   说完又加了一句,“对了,一会弄点肥皂水路上再给他们灌点,那东西也能催吐,我担心胃里有残留,。”   “肥皂水也能催吐?”苏老大人等人傻眼了。   “当然可以,就算是去了县医院也是用肥皂水催吐的。”苏蔓青自信得很,五十年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小地方的催吐还真是用肥皂水。   “你……你故意的,呕!”   手颤抖地指着苏蔓青,苏老五很想晕死过去,大庭广众下被灌了粪水,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活。   苏蔓青可不愿接受苏老五的指责,解释道:“五叔,你别好赖不分,肥皂水催吐慢,刚刚你跟五婶的情况非常凶险,只有金汁灌下才会马上吐,我可是在救你们的命,看看,你现在多精神。”   能言善辩,她还没怕过谁。   村民也信了苏蔓青的话。   “你这个……毒……”   就在苏老五打算揭破苏蔓青虚伪的面目时,一旁的铁柱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爹,别说话,快吐,快多吐点,你跟娘千万别死,你们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被儿子捂住嘴的苏老五最终眼一翻,晕了过去。   与他同样情况的还有五婶。   “大伯,我家还有孩子要照顾,就不送五叔他们去县医院了。”整了苏老五两口子一顿的苏蔓青不打算再管,吐也催了,只要送去医院打点盐水就没事,她就懒得跑了。   “嗯。”   从苏蔓青说出肥皂水的时候苏老大就知道可能又被坑了,但就算被坑也只能自认倒霉。   就刚刚老五两口子的样子,不催吐还真危险。   临走前苏蔓青想起苏老五两口子不承认偷自己蘑菇的时,不想再被人讹上,就再次申明一遍。   “乡亲们,我跟我家孩子都是第一次上山摘野菜,我们不认识什么蘑菇有毒还是没毒,孩子们看着颜色艳丽就摘了一些,我们没打算吃,但没想到有人贪心偷拿,还是我刚刚清点竹篓的时候发现不对才及时通知大家,希望村里可别再有人中毒。”   “这怪不到青丫头,别说他们不认识红菇跟毒红菇,就连咱们村里人也有摘错的,这事真要怪,还得怪嘴馋又爱占小便宜的人。”   村民们一听就知道苏蔓青是什么意思。   苏蔓青拍了拍手,等人们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她身上时,她才接着又说道:“我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我不知道拿了我家蘑菇的是一人还是几人,但我相信看到我五叔家的惨样应该没人再嘴馋了。”   “青丫头,绝对没人再嘴馋,再嘴馋那可是找死,怨不得人。”   “就是,手那么长,活该遭折磨。”   “要是有人不听劝,那就让对方也尝尝金汁的滋味是不是那么销魂。”   “哈哈哈,就是,就是,让手长的人尝尝也金汁。”   苏老五两口子刚刚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灌了粪水,此时看两人生命没有危险,村民们开始哄笑起来。   笑苏老五两口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在此时,马车终于到了。   目送苏家人用马车把苏老五两口子送走,苏蔓青回了家。   三个孩子早就在门口翘首以待。   刚刚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没有去苏老五家围观,而是在自家等,等苏蔓青回来,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妈妈。   “妈妈。”   看到苏蔓青身影的瞬间,几个孩子都跑了出来。   “饿了没?”苏蔓青之前忙着找出偷蘑菇的人,后来又‘着急’去救苏老五两口子,耽搁了很长时间,此时天色渐晚,早就过了平时吃晚饭的点。   “没有饿,我们刚刚吃了西瓜。”大毛摸了摸肚子。   虽说西瓜是水果,但多吃一点还是涨肚子的,也能解饿。   “回家,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刚刚收获了蜂蜜,又收拾了不老实的苏老五两口子,心情大好的苏蔓青打算给孩子们做点小点心。   她发现几个孩子其实都有点喜欢吃甜食。   “好耶,太好了。”几个孩子欢呼起来。   就在苏蔓青带着几个孩子在厨房里做晚饭时,马车上的苏老五两口子又被折磨了一番。   肥皂水灌得肚皮挺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怀了五个月身孕。   因为没有苏蔓青指导,两口子吐无可吐下还被灌肥皂水,吐的没有吞的快,可不就好好喝了一顿肥皂水。   县医院的医生一见哪里还敢给他们灌肥皂水催吐,赶紧把两人好好检查了一通,最终发现吃的蘑菇不多,送来又及时,就给开了泻药,然后挂上了葡萄糖。   苏家人在医院折腾时,苏蔓青带着几个孩子美美吃了一顿晚饭就陪同孩子们去前厅反省了。   三个孩子给灵位下跪深刻反省今天的错误,苏蔓青在一旁检查衣服。   之前她请张氏几人给孩子们改的衣服做好了。   都是短衣短裤,孩子们小,原主的三条裙子给孩子们各自改出了两套,成衣率非常不错,就连剩下的边角料也没浪费,张氏几人给孩子们做成了好几条小裤头。   几种颜色的布料拼接在一起的小裤头花花绿绿,还挺好看。   跪满时间的三个孩子可怜巴巴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不发话他们不敢起来。   “起来吧。”苏蔓青检查完孩子们的衣服也没为难他们,而是拿着衣服起身往后院走去。   “妈妈,写检讨吗?”大毛跟在苏蔓青身后。   “当然要写。”苏蔓青好笑地挑了挑眉头。   “哦。”   瞬间,不管是大毛还是另两个孩子都蔫巴了,新衣服做好他们不仅不能穿,连摸都不能摸,要说不遗憾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妈妈的话不能不听。   就在三个孩子想着怎么写检讨时,苏蔓青开口了,“晚上光线不足,写字伤眼睛,检讨明天早上写。”   “太好了。”蔫巴的大毛瞬间恢复活力,一蹦三尺高。   二毛、三毛也露出了笑脸。   把带灯罩的油灯放在石桌上,苏蔓青才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三个孩子,“去试试衣服的大小。”   “谢谢妈妈。”   三个孩子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终于可以穿新衣服了,虽然是妈妈的衣服改的,但看起来跟新衣服没什么两样,怜惜地用小手摸着做工不错的衣服,三个孩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去树后换衣服。”苏蔓青指了指桂花树后。   大晚上,油灯的光线照得并不远,就算有月光,但树下还是有很多阴影,孩子们去树后换衣服刚刚好。   “好。”   整整齐齐回答一声,三个孩子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衣服去树后换了起来。   大毛最先换好冲了出来,“妈妈,好看吗?”他穿的是套鹅黄色的衣服,颜色淡雅,衬着肤色刚刚好。   苏蔓青把大毛扣错的几颗衣扣重新扣好,才薅了薅孩子的脑袋说道:“好看。”   “欧耶~”   大毛立刻开心地欢呼起来。   二毛帮三毛换好衣服后才一起出来,一个穿着翠竹一般的颜色,一个是粉色,都是嫩呼呼的颜色,很好看,肤色不好的撑不起,幸好三个孩子的肤色随他们父母。   白皙,细腻。   鹅黄,翠绿,粉红,这是苏蔓青特意给三个孩子挑选的,此时看到成品,她笑得非常满意。   “真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这话可不是苏蔓青吹的,三个孩子长得好,肤色又白,穿啥衣服都容易衬,再加上衣服她是按照后世的一些款让张氏几人改的,不超前,但绝对在先阶段最时尚,也最好看。 第30章   穿了新衣服又得了苏蔓青夸奖的几个孩子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点都没有被外界所影响,苏蔓青也没有跟他们说苏老五一家攀扯的事。   苏蔓青母子是美美休息好了,苏家就烦躁了。   不管怎么算计苏蔓青, 最终好似都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这让苏老大几人气得脑袋都疼了。   苏老五两口子在医院折腾到半夜才灰溜溜回来。   寂静的夜晚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马车走在路上发出的得得声, 还有就是几个烦躁的人时不时冒出的幽幽叹息,幸好路上除了他们没人, 要不然大晚上听到这幽幽的叹息还不把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给吓死。   脸色惨白的苏老五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平躺在马车上, 看着天上偏西的月亮眼神发直, 好半天才突然哑着嗓子冒出了一句, “你们说,是不是老四两口子在作怪?”   苏老大几兄弟:……   兄弟, 大晚上在这种四处荒野的路上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大哥,你说为啥每次算计青丫头都吃亏,难道真是……”苏老五有太多的委屈, 闻着说话嘴里冒出的臭气, 他恶心得翻过身子直接又吐了。   他这一吐,连累得五婶也跟着吐。   跟在马车边上的苏家几兄弟跟大伯娘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离马车远了一点。   呕吐这事是会传染的。   “老五,你别想那么多, 咱们这就是运气不太不好,跟老四两口子没什么关系。”苏老大说是这么说, 但眼睛还是下意识瞪大往周边看了一眼。   明亮的月光下周围都是影影绰绰晃动的影子, 看不太清, 又真实存在……   打了个寒颤, 苏家几兄弟顿时心中发起了毛。   月亮大是大, 但再大也不是太阳, 周边的事物怎么看都看得不太清楚,这种似是而非的光线更容易让心中有鬼的看什么都是鬼。   “大哥,我恨啊!”   吐过一轮的苏老五终于缓过气,翻过身子又平躺在马车上‘挺尸’。   “老五,你别说话,你这一天又是吐又是泻的,折腾得够呛,先好好休息,有啥事等缓过劲来咱们几兄弟再好好商量商量,先别费心。”闻着苏老五嘴里的臭气,老三憋了口气才说出这番话。   “对,老五,你们两口子先歇着,先把精神养好。”苏老二也叮嘱了一句。   不是他们嫌弃弟弟嘴臭,那是真臭。   就算离马车有点距离,但一说话,风一送,他们就算闻惯了农家肥也有点遭不住。   “我这哪还有脸见人,我……呜呜……”   说着说着,苏老五一个大男人在自家几个哥哥面前居然哭了起来。   想到苏老五是在大庭广众下被灌的粪水,苏老大等人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这粪水还是他们自愿给苏老五灌的。   深深叹息一声,苏老大才说道:“老五,当时你们的情况确实是中毒的表现,脸色青得难看,半边脸怪笑,半边脸哭丧,非常吓人,我们当时都吓着了,没多想,就想着先救你们的命,哪里想到又上当了,唉。”   这话说得有点推卸责任,但确实也是事实。   当时苏老五两口子那种情况要是敢说不灌,村里人绝对会怀疑他们弄虚作假害苏蔓青。   两相其害取其轻。   没办法,苏老大只能让人灌了苏老五两口子。   “大哥,我没怪你,你别多心,我就是怨青丫头。”苏老五嘴里是这么说,可心里哪有不怪的,大哥明明知道他是装的,行,就算他那会中毒了,但毒肯定不深,只要赶紧送医院救治也就行,哪里需要真灌粪水。   想到粪水,苏老五内心又是一阵恶心,最终翻过身子又吐了起来。   “老五,你这情况应该多在医院住两天的。”苏老三有点埋怨大晚上走夜路,害得他总觉得后脖子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吹,他都往后看了好几次了!   “钱!三哥,钱!”   有钱谁不想躺在医院当大爷,可钱呢!   只要一想到一分钱没讹到苏蔓青的,反而自掏腰包花了好几块看病住院,苏老五两口子此时的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难受。   牵扯到钱的事,苏老大等人也不知道说啥了。   其实苏老五还有个小心思没明说,为啥一定要大晚上回来,因为如果大晚上不回来,就得明天白天回来,大白天的,庄子里到处都是人,他哪里有脸敢见人。   “茉莉,水……”   跟着苏老五又吐了一轮,五婶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闻着嘴巴的臭气,把自己熏得够呛,赶紧让跟着来照顾的苏茉莉拿水给自己漱口。   一直没吭声降低存在感的苏茉莉赶紧把五婶半扶起来灌水漱口。   连着漱了三次口,五婶才再次躺在马车上喘气,然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年龄大了,经过这番折腾早就筋疲力尽。   苏老五也没了说话的心思,瞪着眼睛看着天空一路到家。   这一晚上的折腾整个苏家人没一个休息好,等把苏老五两口子安顿好,疲惫不堪的苏老大等人才各回各家,就在即将分别时,苏老大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二,你媳妇办的事呢?”   “我媳妇办的事?”脑袋昏昏的苏老二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出关键点,还是被苏老大狠狠瞪了一眼后才想起根源,“大哥,人找了,也说,按道理说应该有行动了。”   “再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再被苏蔓青压着欺负,苏老大的火气也有点控制不住。   “行,大哥,天亮我就让我那口子去柳树村看看啥情况,不行就下点重‘药’。”苏老二赶紧应承。   话说到这份上,三兄弟就散了。   再不回家天都亮了,经过苏老五的事,他们这几天也不太想见庄子里的人,幸好家里子女多,下田下地的人也多,他们少出几天工也没啥关系。   苏家人夹着尾巴做人,苏蔓青高兴坏了。   一连几天都在家里给孩子用蜂蜜做好吃的。   没有烤箱她就请隔壁张氏家的男人在厨房给自家盘了个小馕坑,原理跟烤箱的原理差不多,直上直下的开口,中间烧火,四周一圈小平台放烤制的食物,坑壁也可以烤饼,中间架上铁纤还能烤鸡、烤鸭,是个多功能的土制烤箱。   就是受热点有点跟烤箱稍微不太一样。   这样的馕坑做出来的点心肯定没有后世用烤箱做出了的口感与形状好,但也不错。   吃着‘土面包’,啃着蛋糕,不仅是大毛几个孩子乐坏了,就连来蹭吃蹭喝的狗蛋、虎子等孩子也乐得找不到北。   他们喜欢青姑姑。   喜欢能做出各种小动物饼干的青姑姑。   这天中午,苏蔓青领着一帮子小孩在桂花树下惬意的吃着井水镇西瓜,耳边是热闹的蝉鸣声,大中午的,光听着蝉鸣就犯了困。   “青姑姑,咱们今天晚上去抓蝉吧!”   啃完手里的西瓜,狗蛋用手抹了抹嘴,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苏蔓青,无比期待。   “抓蝉?”   苏蔓青瞬间来了兴趣。   同时也回想起金蝉在嘴里的滋味。   “抓蝉,青姑姑,这几天蝉多了,我爹他们说该抓蝉了,晚上咱们也去吧。”这回接话的是七猫,七猫自从跟大毛混过,就很自来熟地跟着狗蛋来了苏蔓青家。   听到狗蛋跟七猫的话,大毛几兄弟也眼巴巴看着苏蔓青。   他们也想去。   这几天他们在家写检讨,还被苏蔓青抽查了功课,已经有几天没怎么出门玩了。   “行,晚上咱们去抓蝉。”   前世苏蔓青只听说过晚上抓蝉,她还从来没有亲自尝试过,既然有了机会,她当然想试试。   “哦耶,太好了,太好了,晚上咱们去抓蝉。”   大毛一蹦三尺高。   二毛跟三毛脸上也笑得红扑扑。   既然答应了晚上要去抓蝉,苏蔓青就开始准备起来,这时候没有条件买到电筒,那就只能提着油灯,还得做一个夹子夹刚钻出地面的金蝉。   晚上,吃完饭,天刚黑了一会,狗蛋就带着七猫、虎子上苏蔓青家门了。   “你们不跟你们家里人去?”苏蔓青挺意外。   现在不像后世天天能吃肉,一般抓金蝉的时节各家都是全家出动。   “青姑姑,我们跟你们去。”狗蛋笑得很憨厚。   七猫、虎子也连连点头。   看着几个纯朴的孩子,苏蔓青顿时明白了,这几个孩子应该是家里人特意让他们来教自己家抓蝉的。   蘑菇跟野菜都不太认识的人,抓蝉肯定得教!   笑眯眯的苏蔓青立刻接受了孩子与家长们的好意,提着小桶,带着装备,对身后的队伍说道:“出发。”   “出发!”   孩子们很有仪式感,排着队走在苏蔓青身边。   一出家门,苏蔓青才发现跟平时的晚上有了太多的不同。   之前家家户户日落后就吹灯睡觉,但今天这个点野外到处都是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如同天生的繁星一样,估计家家户户都出门抓金蝉了。   “好多人。”   大毛看着四处的灯光张大了惊讶的嘴巴。   “河边好多人,后山也好多人,咱们去哪?”狗蛋跟虎子他们对庄子四周无比熟悉,看到四处的灯光,两个孩子也有点犹豫去哪抓金蝉。   人多也就意味着收获少。   “青姑姑,要不咱们去后山的牛头崖吧?”狗蛋征求苏蔓青的意见。   “牛头崖?”   苏蔓青脑海里立刻浮现自己刚来时吊在山崖上的事。   “对,去牛头崖,崖后是一大片桐油林,地下营养丰富,可多金蝉,每年我们在那能抓到好多。”七猫向苏蔓青解释去牛头崖的好处。   “可是那的路……”   苏蔓青不想去,去往牛头崖的路除了非常狭窄,还紧靠山崖,几个孩子都那么小,大晚上要是谁脚滑摔一跤,她可承担不起责任。   “青姑姑,咱们不用走牛头崖靠河那边去往山外的路,我们知道有条小道进桐油林,非常安全。”明白苏蔓青的顾虑,狗蛋立刻乐呵呵地解释起来。   一听进桐油林还有其他路,苏蔓青立刻答应,“走,咱们就去桐油林。”   她知道那片林子,也相信那片林子能得到什么样的收获。   “走,走——”孩子们立刻排着队嘻嘻哈哈往后山的桐油林而去。   果然,狗蛋他们确实知道一条非常隐蔽且安全的小道。   今天晚上的月光非常好,提着灯,苏蔓青他们穿过小道,只走了几分钟就进入了桐油林,看着下方林子里零星的灯光,她知道是村里其他人。   “青姑姑,这里人少,咱们赶紧动手。”   提着自己的小灯,七猫目光灼灼地看着整片林子舔了舔嘴角,金蝉,他来——   “走。”   苏蔓青一边提醒孩子们注意脚下,一边走进了桐油林。   “青姑姑,地上先洒点水,然后找每棵树根的位置,地上有洞的就是金蝉已经钻出来了,可以看看附近的地上或者是树干上有没有,非常容易抓。”狗蛋在苏蔓青的身边说着抓蝉的技巧。   “嗯。”苏蔓青虚心学习,大毛、二毛、三毛也虚心学习。   狗蛋几个孩子带着苏蔓青母子四人抓了好几个金蝉,见几人学会后才准备分散开来。   “别离我太远,一会我叫你们就赶紧回来。”林子大,苏蔓青也不清楚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担心孩子们遇到危险,她赶紧叮嘱了一声。   孩子是她带出来的,得负责。   “知道了,青姑姑。” 狗蛋几个孩子在苏蔓青面前很乖巧听话。   “去吧。”苏蔓青同意大家分散。   “诶,快走,快走,抓金蝉去。”狗蛋、虎子,七猫瞬间提着自己的小灯跑向了四周。   大毛则羡慕地看着。   薅了一把大毛的脑袋,苏蔓青笑着说道:“先别羡慕,咱们刚刚才学会抓抓蝉,不熟悉这片林子,你们得跟在妈妈身边保护我。”   话术这东西说起来是门学问。   一听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也不羡慕能自个单干的狗蛋等小伙伴看,而是责任心爆棚,齐声表态道:“妈妈,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好,开始吧。”   苏蔓青开心地分工合作,“我提着灯照明,你们找地上的洞,看到金蝉就用夹子夹到小桶里。”   “好。”   三个孩子抓着手里的竹夹子看着地面一脸严肃。   这片桐油树不高,应该才栽种了六七年,从树根到树冠很多不超两米,这样的高度很适合用夹子就能抓到金蝉。   带着光晕的油灯从树根下的地面慢慢扫过,孩子们的眼睛也跟着扫过。   “妈妈,有洞!”   三毛的眼睛尖,率先发现一个小洞。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跟过去巡视着小洞的周边,果然,不远处一只还没长出翅膀的金蝉正在地面缓慢爬行着,它的目的地正是离它只有几尺远的树干。   三只夹子同时夹了过去,但最终被大毛抢先夹了起来。   “抓到了,妈妈,抓到了。”   大毛兴奋得满脸通红,这可是他亲手抓到的。   “大毛好棒,记一分,再接再厉。”苏蔓青一点都不吝啬地猛夸孩子,她知道夸夸对于孩子们来说不仅是夸奖与肯定,还有竖立信心。   “妈妈也好棒。”   大毛的脸更红了,但信心也跟足。   揉了把大毛的脑袋,苏蔓青把视线转到二毛、三毛的脸上,这俩孩子脸上没有嫉妒,也没有难过,只有满满的斗志。   不错!   “三毛先发现的洞口给我们提供了有用情报,记一分,二毛刚刚担心妈妈摔倒扶了妈妈一把,也记一分。”苏蔓青知道怎么平衡与调整孩子们的心态。   “嘿嘿……”   都得到夸奖的三个孩子笑得特别开心。   就这样,经过半晚上的努力,集合时每个人的桶里或多或少都有不少的金蝉。   看着战利品,苏蔓青跟孩子们脸上都是笑容。   “青姑姑,其实后半夜来抓蝉是最好的。”遗憾地看了一眼桐油林,再看了看林中那些零星的灯光,狗蛋忍不住嘀咕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大毛很好奇为什么是后半夜更容易抓蝉。   “露水跟湿气。”狗蛋进一步解释道:“金蝉喜欢半夜的凉气与露水的湿气,那时候它们才大量从地里爬出来退壳,天亮就可以飞了。”   “难怪咱们抓蝉前要在树下洒点水,原来是这样。”   二毛举一反三立刻明白之前洒水的原因。   “对啊,要是后半夜来,咱们完全不用带水。”七猫跟虎子也插言说道。   “我们应该后半野来的。”大毛遗憾,他觉得金蝉是天地的馈赠,抓少了可惜。   “后半夜太晚,是睡觉的时候,你们正是长身体时,得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   看了看开始揉眼睛的三毛,解释了一句的苏蔓青把油灯递给二毛,把小桶递给大毛,然后蹲下身子把犯困的三毛背起来慢慢往回走。   “妈妈,我不困,我能走回去。”三毛一边打哈欠一边体贴苏蔓青。   “妈妈困了,妈妈想早点回家睡觉。”   苏蔓青把三毛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温柔地说道。   “嗯,妈妈,咱们早点回家睡觉。”知道自己腿短,三毛非常体贴地不再挣扎着自己走。   “三毛真乖。”   苏蔓青笑眯眯走在二毛身后。   他们这支队伍有四盏灯,排着队,在灯光下,走路一点都没受影响。   苏蔓青他们算是回来得早的,回到庄子时,四周还有很多油灯在缓慢移动,那是村民们还在抓蝉。   依次把七猫几个孩子送回家,苏蔓青母子四人最后才进家门,一进家门,三个孩子都齐齐打了个哈欠。   好困。   孩子们平时九点多就睡了,今天这个点起码已经快十二点,要不是抓蝉吃肉的兴奋让他们坚持着,他们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但就算这样,进了家门心神一放松,他们还是坚持不住犯困了。   “大毛,你带弟弟们去洗洗就上床睡觉。”   把三毛放下,苏蔓青接过大毛手里的小桶,桶里有今天的劳动成果,她得腌制起来,不然就白费了功夫。   “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大毛责任心强了很多。   “去吧。”苏蔓青很放心地提着小桶去了厨房,几分钟后,厨房的灯光亮了起来,然后就是窗户上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   大毛跟二毛先用白天晒得热乎乎的水给三毛洗了澡,把人带回床上后他们才收拾自己,收拾完还坚持把自己的小裤头洗干净才回房睡觉。   孩子们比苏蔓青睡得早一些,苏蔓青清理好金蝉腌制上后才去收拾的自己。   因为是夏天,天天洗澡,没收拾多久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唯一让她心烦的就是头发。   没有吹风机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用干毛巾擦拭了半天,等头发大半干后苏蔓青才躺在了床上,实在太困,她也顾不得头发没有全干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蔓青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看着窗外刚刚放出一丝亮光的天色,起床气让苏蔓青翻个身不搭理地直接睡了过去。   大早上扰人清梦,真是不厚道。   不厚道的人锲而不舍地敲着苏家大门,甚至还有越敲越重的势头。   爬起身,苏蔓青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心中很是不爽。   她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这种敲法,这种态度,应该是她那便宜大嫂。   慢吞吞起床,慢吞吞收拾自己,苏蔓青硬是等到大毛几个孩子也被惊醒也没去开门,而此时的敲门声已经不是敲门声,而是砸门声。   伴着砸门声的还有一道尖利的嗓子,“老二家的,开门,快点开门,我是你大嫂。”   “娘!”   三个孩子一脸严肃地跑到苏蔓青身边,小脸蛋绷得紧紧的。   他们也听出门外的是人谁了。   “去洗漱。”   苏蔓青完全不把门外的敲门声当回事,洗完脸的她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收好就去了厨房把米面油这些打眼的东西藏了起来,然后才带着三个急匆匆把自己收拾好的孩子去了大门。   嘎吱一声响,牛翠花敲了起码半个小时的门终于打开了。   “我说老二家的……”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牛翠花见到门开,直接张嘴就想喷,结果看着神色淡然的苏蔓青母子四人直接消了声。   才大半个月没见,不仅是苏蔓青肤色更白嫩,更漂亮,就连大毛那几个孩子也胖了一些。   胖了!   胖了就代表吃得好。   这下牛翠花眼珠子都差点红了,用力一推身边的二牛,笑得一脸谄媚,“弟妹,好久不见,你咋不回家看看爹娘,爹娘可想你们了。”   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挺起胸膛瞟了一眼好奇路过的村人。   还别说,今天路过苏家大门的村民确实有点多,大家都扛着锄头或者是钉耙,一看就是下田路过。   但苏蔓青早就跟着张氏把村里人都认全了,看着一个住在山脚离水田最近的一户人家目不斜视从自家门前路过,苏蔓青就知道这是来看她家热闹的。   低垂下眉眼,她居高临下看着牛翠花。   “弟妹,进家去。”牛翠花笑嘻嘻的。   实在不想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苏蔓青让开了进门的位置,“大嫂,进屋吧。”她们只是分了家,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哎哟,弟妹,你家可真大啊。”   牛翠花一进苏家门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对苏家的前厅,罩房,厨房无比的感兴趣,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里参观。   进了门,没了外人,苏蔓青也不想装,直接看着牛翠花面无表情,“大嫂,这不年不节的,你跟二牛怎么有功夫来我家,二牛不上学吗?”   说完看了二牛一眼。   二牛是牛翠花唯一的儿子,今年十岁,在萧家养得又壮实又蛮横,哪怕进了自己家,也没叫过自己一声婶娘,可见平时父母在他面前没少念叨自己。   不然一个孩子怎么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弟妹,你家这么大的厅啊。”牛翠花装作没有听到苏蔓青的话,而是跑进了前厅,刚一进前厅,就看到六块黑漆漆的灵牌注视着她。   她虽然不识字,但她猜到了那是什么。   搞了半天原来大毛那几个孩子不是萧旌旗的种,早知道她就把娘家表妹介绍给萧旌旗了,何至于便宜了苏蔓青这个狐狸精。   想到这,牛翠花不甘心极了。   她嫁进萧家的时候萧旌旗不在家,也就没见过萧旌旗,凭他男人的长相,她还以为萧旌旗长得最多清秀一点又或者是满脸胡须,哪里知道萧旌旗长那么好。   好到她都无比的嫉妒。   同一个爹娘,为啥长得不一样,真是太不公平了。   “大嫂,爹娘还好吗?”苏蔓青不动声色打量着牛翠花,也在猜测对方为什么来苏家庄,是来打秋风还是另有所谋,又或者是存粹来给自己添堵。   “好,好,爹娘好着呢,他们不放心你们母子,让我来看看你们。”牛翠花一边回答苏蔓青的话一边凭着直觉冲进了厨房,然后拉开了橱柜门。   至于二牛,从最开始的拘谨也恢复成在萧家的样子。   直接跑后院去了。   大毛跟两个弟弟看了苏蔓青一眼,然后也跟了上去。   “大嫂,爹娘让你来看我们母子你就两手空空?”苏蔓青猜如果真是萧家老两口让牛翠花来看他们母子绝对不可能两手空空,除非牛翠花把礼物送人了。   贪婪的视线扫过苏家橱柜,牛翠花心中不满极了。   她没看到米面,也没看到好东西,就一点五谷杂粮,这些东西跟这栋大宅子可一点都不相配,看着被扣上竹篾子的面盆,她直接伸手过去翻。   “弟妹,你也知道家里困难,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那是实在拿不出什么礼,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哪有进自家门还要带礼物的。”   翻开的面盆里是腌制着的金蝉,牛翠花眼睛亮了起来。   看着当着自己面翻箱倒柜的牛翠花,苏蔓青气笑了,“大嫂,如果我没记错,咱们分家了,我跟三个孩子净身出户,连片瓦都没分萧家的,怎么,你进我苏家门没礼就算了,还当自己家一样你就不觉得害臊吗?”   “弟妹,你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   悻悻放下竹篾子,牛翠花捏了个金蝉扔嘴里嚼着,然后才转身正式面对苏蔓青,“弟妹,就算分家了咱们也是萧家人,你总不会连我这个嫂子都不认了吧。”   “大嫂,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带孩子们出门挖野菜,家里可没多少粮,你不会想着我上你家借粮吧。”苏蔓青用牛翠花的思维方式堵对方的嘴。   一听借粮,牛翠花脸上一点笑都没有了。   “弟妹,家里真没什么粮了,不然我也不会上你家门一点礼都没带,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借点粮,你知道的,爹娘年纪大了,得吃点细粮。”   牛翠花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苏蔓青是这么好骗的吗,心中冷笑一声,她拉着牛翠花往前厅走,“大嫂,你看看,我家除了这房子看着能过眼,几乎算是家徒四壁,你跟我借粮,我们都挖野菜吃了,哪还有粮借出去。”   不就是哭穷吗,搞得谁不会一样。   被苏蔓青拉着走过罩房,前厅,书房,看着光秃秃的几个房间,牛翠花也有点傻眼了。   这跟她了解的咋不一样。   装模作样抹了抹眼角,苏蔓青也演起了戏,“大嫂,家里你都看了,除了昨天晚上忙了一宿给孩子们弄了点金蝉补身体,那真是外强中干。”   “啥叫外强中干?”   没文化的牛翠花听不懂。   “就是房子看着好看,但内里啥都没有。”苏蔓青干脆真情实意演上了,“大嫂,你也知道我家叔伯都厉害,家里除了田地产被他们算计了去,屋里也早就被搬空,要不是大毛几个孩子的身份特殊,县里关照提前把这房子分给我们,我们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房子是县里分的?”   牛翠花一听就急了,“弟妹,这房子不是你家的房子吗?咋还成了县里分的。”   幽幽地看了牛翠花一眼,苏蔓青解释道:“大嫂,现在各村都在积极划分成分,你觉得我家这样的房子不经过县政府划分能落到我手上吗?”   “这……”   牛翠花后悔啊,早知道大毛那几个孩子身份特殊,要是她养着那几个孩子,那苏家这大宅子是不是就是她家的了。   苏蔓青一眼就能看出牛翠花心思,心里顿时腻歪得不行。   “大嫂,我记得柳树村也有地主,他们家房子看着不错,你……”何必舍近求远,赶紧回柳树村争地主家房子去。   牛翠花意动了。   对啊,老二家的房子是经过县里批准的,抢肯定是抢不到,还不如回村抢地主家的房。   “弟妹,爹娘还盼着你跟孩子们回去好好聚聚。”来一趟苏家庄,牛翠花不甘心就这么走,她看上苏蔓青橱柜里那盆金蝉了。   那盆金蝉可是苏蔓青跟孩子们昨天晚上的劳动成果,苏蔓青怎么可能放手。   “大嫂,家里还有点高粱米,你给爹娘带回去,也算是我跟萧旌旗尽的孝心。”说完抹了抹眼角,“虽然我跟孩子们净身出户,但该尽的孝心我们一定会尽,一会我跟你一起回柳树村看看爹娘。”   “弟妹,蝉……”牛翠花笑着提醒。   “对哦,还有金蝉,行,一会咱们都带回去。”说完这话,苏蔓青装作突然想起般说道:“对了,当初分家分得匆忙,我也忘记问爹娘萧旌旗留给我的东西了,比如说钱啥的,一会我跟你回家取。”   她不发威还真当她好欺负,再敢啰嗦,该是自己的她一分都得争回来。   牛翠花被唬了一大跳,讪讪道:“弟妹啊,老二哪里留下什么东西,他带回家的钱又是娶亲,有是办酒,除了给爹娘几块养老钱就真不剩什么了,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厚着脸皮来跟你借粮。”   “大嫂,不对吧,我记得成亲那天萧旌旗可跟我说过他给家里带了五百块……”   苏蔓青诈牛翠花。   “怎么可能!”牛翠花瞬间跳起了脚,然后就是东张西望不看苏蔓青的眼睛,“老二就带回了一百块钱,一百块干那么多事真的不剩什么了。”   一看牛翠花这心虚的表情,苏蔓青立刻知道萧旌旗带回家的钱不止五百块。   心情也不好了。   当初萧旌旗走得急,她可是一分钱都没见到,至今花的都是原主留下来的钱。   “弟妹,那啥,二牛还要上学,你去给我拿点高粱米,我们这就回去了。”牛翠花担心多说多错,再发现苏蔓青的生活并不如外人传的那么风光亮丽,她打起了退堂鼓。   她是真怕苏蔓青回萧家分那五百八十块钱。   “大嫂,我跟你回去看看爹娘。”苏蔓青决定做做面子功夫,毕竟萧家老两口是萧旌旗的父母,从古至今,孝道可是衡量一个人的人品。   “不用,真不用。”   牛翠花根本就不想苏蔓青回柳树村。   “要的,大嫂,萧旌旗不在,爹娘也是我们的责任与义务,一会我跟孩子跟你们回家。”苏蔓青进厨房一边用袋子装高粱米,一边用话怼牛翠花。   可把牛翠花愁坏了。   早知道就不来苏家庄了,真是好处没占到,反而惹了一身腥。   倒霉。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何玲芳那个给自己传假消息的贱人。   就在苏蔓青一边装高粱米一边欣赏着牛翠花又悔又不知所措的难受嘴脸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还是二重奏。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牛翠花立刻就往后院跑。   因为她们听出哭声是自家孩子的。   “二牛,二牛,你怎么了?”牛翠花壮实的身体跑得比苏蔓青快,也就看到东厢房门前躺着两个哭泣的孩子,一个是二牛,一个是三毛。   “大毛,你干嘛!”   怒喝一声,牛翠花把骑在二牛身上狂揍的大毛提了起来,就在她打算把大毛扔出去的时候,一只脚狠狠踩在二牛的脸上,同时对方的声音也响起。   “大嫂,你敢扔大毛,你信不信我就敢踩死你家二牛。”   跑得有点急、喘息有点重的苏蔓青眼神清亮地威胁牛翠花。   牛翠花个子高大,她打不赢,但打不赢大的,她可以用小的威胁。   “你……”   看着苏蔓青的眼睛,牛翠花不敢堵,最终恨恨放下手里大毛,嚷嚷道:“弟妹,你得给我一个交代,好是不给我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气。”   二牛可是她的命根子,看着二牛脸上的淤青,牛翠花火气噌噌噌往脑门窜。   见牛翠花放开了大毛,苏蔓青把脚松开抱起了三毛,哄道:“三毛别哭,跟妈妈说怎么回事。”她可不信三毛无缘无故的哭,大毛无缘无故的打人。   “妈妈,他抢我们的衣服。”   小手指着二牛,三毛乌溜溜的大眼都是愤怒。   “什么叫抢你们的衣服,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你们的可不就是我的?”身上没了压制,二牛早就爬起来躲到了牛翠花的身后。   苏蔓青一眼就看到塞在二牛衣服里的翠绿色。   那是二毛的衣服颜色。   “妈妈,他不仅偷我的衣服,还打算进你房间偷东西,被三毛发现后就推了三毛,三毛腿都流血了。”趁乱挠了二牛几爪子的二毛也向苏蔓青告状。   “大嫂!”   苏蔓青的声音很寒,她在孩子们的提醒下才发现三毛的膝盖流血了。   三毛今天穿了条五分短裤,款做得有点长,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孩子受伤。   “我家二牛也受伤了。”   牛翠花摸着二牛脸上的淤青与抓挠,心里也气得很。   “大嫂,你家二牛要是不偷二毛的衣服,不觊觎我房间里的东西,不让三毛受伤就不会被打。”苏蔓青想晃晃牛翠花的脑袋,分得清楚因果吗!   “一家人,怎么能叫偷,二牛只是好奇。”   牛翠花狡辩。   “呵呵……”苏蔓青还对方一句呵呵。   “还给我。”二毛趁二牛不注意一把抢回被偷走的衣服,这可是妈妈的衣服做的,他一点都不想穿在别人的身上。   “还给我,还给我,娘,娘——”   一看衣服被二毛抢了回去,挨了一顿胖揍的二牛不甘也不愿意了,往地上一坐就打起滚来,他在萧家横惯了,在这里也下意识用上了这一招。   可苏家不是萧家,苏蔓青可不会惯这种熊孩子。   “大嫂,时间不早了,我还得给三毛清洗伤口,你们赶紧回去吧。”苏蔓青也不说要跟着回柳树村了,只想把这对母子赶紧送走。   “不嘛——,不嘛,娘,我要新衣服。”   二牛接着打滚,牛翠花脸色更难看。   “你要想新衣服找你妈去,干嘛在我家哭,我妈又不是你妈妈,我妈妈给我们做的衣服凭啥给你。”三毛口齿清楚地怼二牛。   “娘。”二牛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俗称红眼病。   看着丢人现眼的二牛,没辙的牛翠花只能拉起儿子就冲到了苏家厨房,橱柜里不管什么粮都往袋子里装,最后还把浸着盐水的金蝉也捞出装上摔摔打打出了苏家门。   面对如同强盗过境的牛翠花,苏蔓青母子四人目瞪口呆。   这是他们见过最不要脸的亲人。   “妈妈,她把咱家金蝉偷走了。”大毛捏着拳头恨不得冲出去揍牛翠花一顿,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   “还把咱家粮也都偷走了。”二毛也心疼得滴血。   “还有米袋子。”三毛也气鼓鼓。   还没吃过这样亏的苏蔓青也气大了,“没事,明天咱们回爷爷奶奶家借粮。”她不让牛翠花把吃了自己的吐出来她绝对不罢休。   “嗯!”三个孩子重重点头。   第二天,苏蔓青掐着饭点带着三个孩子进了萧家门。   正打算开饭的萧家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们。   母子四人先是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萧家老两口,然后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萧家的饭桌上,各自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碗筷很自然就动了筷。   正好,昨天被牛翠花顺来的金蝉全部都上了桌。   不用自家油炸,非常不错。 第31章   苏蔓青还是很知礼的, 第一筷子金蝉并没有进自己的嘴,而是夹给了萧老太太,“娘, 吃饭了。”   说完就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而三个孩子也早就等着, 趁萧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往金蝉夹去,这可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凭啥便宜这些打秋风的家伙。   金蝉经过盐浸,再用油一炸, 顿时咸香酥脆。   加上在地底积攒了十几年的营养, 一口进嘴, 立刻就是满嘴的香。   “咔嚓, 咔嚓——”苏蔓青母子四人吃得满嘴流油。   “我的金蝉!”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牛翠花,大手一捞, 就想把整盘金蝉捞走。   早就防着她这招的苏蔓青用手一压盘子,说道:“大嫂,你啥意思, 这金蝉你昨天从我家拿走时邀请我们回家吃饭, 怎么刚吃上你还兴收盘子,这可是我家三个孩子孝敬给爹娘的,你别不是没跟爹娘说吧。”   “不是,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回家吃饭的?”   牛翠花着急抢金蝉,也就没来得及回答苏蔓青后半段的话。   “你不是说爹娘想我们让我们回家看看?我家的礼你昨天就带回来了, 现在怎么还不承认?”苏蔓青就没打算让牛翠花好过。   “对啊, 我可以作证, 大伯娘昨天在我们家说过这样的话, 不然今天妈妈也不会带我们回家看望爷爷奶奶。”大毛一边往碗里扒拉金蝉, 一边跟着苏蔓青说了一句。   “嗯, 我们也能作证。”   甭管牛翠花邀没邀请过苏蔓青母子回柳树村吃饭,反正一定要把事给坐实了,二毛一边跟二牛抢金蝉一边也慢悠悠说出这么一句。   “我的,我家的金蝉,不许你们抢,还给我!”   眼看盘子里的金蝉越来越少,二牛气得站起来直接上手抢,本来牛翠花跟苏蔓青就在角力,再加上一个突然插进来的二牛,盘子上的力道顿时失衡。   盘子一歪,金蝉全部都掉到了地上。   “我的金蝉啊!”   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地上沾了灰的金蝉,牛翠花心疼得差点掀了饭桌。   幸好还有点理智,知道掀桌上也是自己吃亏。   膈应完牛翠花的苏蔓青母子四人端起自己的碗就把金蝉往萧家老两口碗里倒,一边倒还一边说:“爹,娘,大嫂真的太不应该了,这金蝉本就是孩子们抓来孝敬你们的,她咋能把金蝉倒地上,可费了那么多油,可惜了。”   风凉话说起来反正自己不心疼。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萧老两口子看向牛翠花的目光有点怪异。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牛翠花昨天去了苏蔓青家,还又是借粮,又是金蝉。   不是说金蝉是她娘家给的吗?!   “爹、娘,快尝尝金蝉,大嫂炸得刚刚好,好吃。”苏蔓青用自己的金蝉做人情一点都不心虚。   顺着苏蔓青的话,老两口还真夹起金蝉放进了嘴里,咸香的味道刺激得两个老人眼里差点冒出了泪花,他们都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金蝉了。   “老二家的,你嘴胡咧咧啥,明明是你把金蝉抢掉地上的,怎么还怪起我来了。”牛翠花蹲在地上捡拾金蝉。   油炸的,不沾灰,吹一吹还是能吃的。   一旁的二牛早就盯上了萧家老两口碗里的金蝉,“奶,我要吃。”说完,直接就上手抢,不仅抢了萧老太太碗里的,还把萧老爷子碗里的也都倒到了自己碗里。   一个都没给老两口留。   老两口还担心二牛不够吃,关心道:“二牛,慢点,慢点,盘子里还有。”   “沾了灰的不要。”二牛还知道嫌弃。   “不吃拉倒,我们吃。”牛翠花一点都没介意沾了灰的金蝉,抱着盘子先是拨了七八个给萧忠良,然后就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也没说分点给两个面黄肌瘦的女孩。   那可是她的亲闺女。   眼巴巴看着牛翠花的大丫、三丫眼里是深深的渴望。   看着萧家饭桌上的乱相,苏蔓青跟大毛几个孩子都没吭声,而是冷眼看着。   他们早就猜到会是这么回事。   一脸担心亲孙子吃不饱,吃不好的萧家老两口手忙脚乱关照着二牛,自私自利的牛翠花两口子只顾着自己的嘴,蛮横张扬的二牛一边嫌弃一边猛吃,两个受气包一样的女孩无措地看着,这就是萧家。   “妈妈。”   三毛往苏蔓青的身子靠了靠,他不喜欢爷爷奶奶家。   “吃饭吧。”   苏蔓青把碗里还剩下的几个金蝉给三个孩子分了分,视线突然就转到了大丫、三丫脸上,最终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个金蝉。   苏蔓青的筷子刚收回去,二牛的筷子就伸进了大丫的碗里把金蝉抢走。   大丫脸一白,看向了苏蔓青。   不敢抢,不敢争,自己立不起来等着别人施舍,苏蔓青可没这么圣母。   就在大丫看着苏蔓青时,二牛的筷子又伸向了三丫的碗。   也不知道三丫是怎么想的,她突然扔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碗里的金蝉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顿时,金蝉的蛋白质跟油在她口中爆了个满口,让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你敢抢我的金蝉!”   二牛没抢到三丫的金蝉,顿时不满了,不敢欺负大毛几兄弟他直接跳起来窝里横,一双胖乎乎的爪子直接去扯三丫的脸颊。   紧紧闭着嘴,三丫来不及多感受金蝉的滋味就囫囵个地吞了下去。   “三丫,你怎么不让让二牛,二牛可是你哥哥。”见二牛跟三丫起了争执,大丫也不顾的看苏蔓青,赶紧一边安抚大发脾气的二牛一边责怪三丫。   三丫眼里含着泪,没有吭声。   “吐出来,快点给我吐出来。”二牛霸道惯了,见三丫脸颊都被自己揪红也没吐出金蝉,顿时火气噌噌噌往上涨,绕到三丫的后背就是一顿猛捶。   “哇——”   后背被捶打,八岁的三丫顿时疼得张嘴哭了起来。   原本苏蔓青是不想管的,但毕竟是自己给的金蝉惹的事,她先是看了一眼视而不见二牛暴行的牛翠花夫妇,然后又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的萧家老两口,最终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够了!”   一声厉呵,就跟按下停止键一样,萧家安静下来。   “爹,娘,惯子如杀子,你们要是再不管管二牛,他以后不仅敢在家里横,还敢出去横,外人可不会让着他,早晚得惹麻烦,早晚得吃亏。”苏蔓青是真的讨厌二牛这熊孩子。   “老二家的,你怎么说话的,我家二牛咋了,不就是吃几个金蝉,抢了就抢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女孩本就该多让让,不让挨打不正常吗?”刚好舔完盘子上的油,牛翠花也敢跟苏蔓青叫板了。   苏蔓青没有搭理牛翠花,而是平静地看着萧家老两口。   面对苏蔓青的视线,老两口的视线有点飘忽。   萧家老头是个男人,不好跟二儿媳掰扯什么,于是看了老伴一眼,接到眼神的萧家老太太对苏蔓青开了口,“老二家的,你没必要发脾气,家家都是这么养孩子,也没见哪家孩子出问题,你多操心了。”   多操心就是说少管闲事。   “行吧,不是我的孩子,你们爱咋样就咋样,我也不愿意管。”看着拎不清的萧家老两口,苏蔓青也不想多停留,直接站起身,“爹、娘,家里还有事,我们跟孩子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说完招呼大毛几个孩子一声就往大门走。   一直担心苏蔓青是来分钱的牛翠花松了一口气。   这人一放松,嘴就贱。   “弟妹,下次回家记得带礼,虽然咱们分家了,但爹娘也是你跟老二的爹娘,你们可得好好孝敬,别让人指着背脊骨说闲话。”   转身,苏蔓青看着犯贱的牛翠花直接骂道:“你们吃着我家萧旌旗的,用着萧旌旗的,还嫌弃他老婆孩子,有点良心行不行。”   “怎么就是吃老二的了,家里的田地可都是我们种的,我们吃的可是自己种的粮食。”牛翠花嘴硬得很。   苏蔓青气笑了。   “哟,这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行,嫌弃我家萧旌旗,可以,把他留给我的钱吐出来。”   “他什么时候留钱给你了?”牛翠花心虚地看了一眼萧家老两口。   萧家老两口脸色那是又红又黑。   老二娶亲前确实留了一笔钱说是要给自家媳妇,但老二走得急,他们俩又想多补贴一点给二牛也就先留着,结果还没等缓过劲,老二家的就闹着要分家。   刚进门的新媳妇要分家,老两口一生气怎么肯把钱给苏蔓青。   三个孩子都不是老二的,老二媳妇也没跟老二圆房,这种情况下老两口更是不可能把钱的事张扬出来,要是二儿媳跑了,那钱不是打了水漂。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苏蔓青没去猜测老两口的小算盘,但看着一声不吭的两人,她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是没把自己当自家人看,防着自己呢。   深深看了一眼萧家老两口,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转身离开,以后再也不登萧家门了,至于萧旌旗,爱咋的咋的,要是嫌自己不孝那就离婚。   “老二家的,你等等,这有五十块钱,你拿去吧。”看着苏蔓青跟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还有廉耻心的萧老太太最终忍疼出了一点血。   算起来苏蔓青养的这三个孩子还是自己儿子的责任,他们家要是一分钱没出,老二回来了他们也没法交代,算了,给五十块堵二儿媳的嘴。   “娘,不用了,除了萧旌旗的钱,你们的钱我不要。”   面对打发叫花子一样的萧家老太太,苏蔓青内心那是冷笑不止。   三个孩子担心地拉着苏蔓青的衣角,他们能感觉得出妈妈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   “老二家的,这就是老二留给你们的钱,好好养孩子,你就算是对得起我家老二了。”萧老太太把话说得非常冠冕堂皇,但也无比膈应人。   “谢谢奶奶。”大毛看了一眼苏蔓青的神色,跑向了萧老太太,爸爸留给他们家的钱,不拿白不拿,可不能便宜了二牛那一家子。   大毛算得很清楚。   “大毛,把钱给你妈妈。”萧老太太去屋里翻了好一会才拿着五十块钱出来递给大毛,钱给了,以后就算老二问起来,他们也问心无愧。   接过大毛递来的五十块,苏蔓青转身就走。   她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   目睹苏蔓青母子的离开,萧家人都不再吭声,就那么看着。   就在苏蔓青的即将跨出院门时,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是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对方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苏蔓青眼睛尖,一眼扫过,看到了地址,想到萧旌旗此时的情况,心中有了猜测,也就没急着走。   “萧老太太,你家的信。”邮递员不认识苏蔓青,惊异地看了一眼无比吸引眼球的苏蔓青母子四人才对着院子里的萧家人喊道。   “诶,来了,来了。”   一听是信,牛翠花第一个冲了过来,因为她猜到可能是萧旌旗寄来的,这信可不能让苏蔓青拿去,说不定里面有汇款单,那可是钱。   “北京来的,你家老二寄来的信。”   邮递员不知道萧家的情况,按照惯例说了一声,然后递出的信就被两只手同时捏住了。   “萧旌旗的信。”语气平静的苏蔓青看向牛翠花。   在苏蔓青的目光下,厚脸皮的牛翠花都忍不住红了脸,但她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手,于是梗着脖子道:“这是老二写给爹娘的信,我帮忙拿。”   苏蔓青视线转向信封。   信封上的字苍劲有力,气势狰狞,正如萧旌旗给人的感觉。   看着上面萧老两口子的名字,苏蔓青默默放了手。   “我就说是给爹娘的信,你还跟我抢,真是能耐得你。”用手摸了摸信封的厚度,牛翠花一边猜测里面有多少钱的汇款单,一边又在苏蔓青的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甚至瞪了苏蔓青一眼才进门。   大毛几个孩子的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对了,你家还有一封信,是给苏蔓青的,谁是苏蔓青?”邮递员又从大包里掏出一封信,掏完还嘀咕了一句,“本来这两封信都应该是县武装部送的,但送信的人临时出了点状况,就托我送了。”   一听还又信,牛翠花转身又跑了回来,伸向想拿邮递员手里的信。   “牛翠花,信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明苏蔓青亲启,你叫苏蔓青吗?”   邮递员可是附近几个村子送信的,对于每家每户都熟悉,一口就叫破牛翠花的小心思,当然也没把信给她。   “我是苏蔓青。”   终于等到信,苏蔓青把手伸了过去。   邮递员不认识苏蔓青,只能把目光看向牛翠花。   看着厚厚的信封,牛翠花一直在猜测信里有什么,根本就不想给苏蔓青作证,反而回头叫了萧家老两口一句,“爹、娘,老二还有一封信,你们快来看看信里有什么。”   本就在往院门走,听到牛翠花的话,萧家老两口加快了脚步。   苏蔓青冷眼看着,她不着急,她想看看萧家能无底线到哪一步。   萧家老两口还算休养得不错,没用多久就走到了院门口,然后看着邮递员笑得很慈祥,乐呵呵道:“我家老二的信给我们就行了。”   “这封信是给苏蔓青,请问谁是苏蔓青。”   邮递员并没有依言把信交给萧家老两口,而是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甚至还看了看院子里的萧忠良、二牛跟大丫、三丫,最终停留在了苏蔓青的脸上。   凭感觉,他觉得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苏蔓青。   “我是苏蔓青。”苏蔓青再次申明自己的身份,然后伸出手。   “她是苏蔓青吗?”邮递员不认识苏蔓青,只能把求证的目光看向萧家人。   萧家没有一个开口,现场气氛顿时就尴尬了。   邮递员挠了挠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再次把视线停留在苏蔓青脸上,红着脸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能证明你是苏蔓青吗?”   说完解释了一句,“这信非常重要,是直接从军部转送来的,必须交到收信人手里。”   苏蔓青猜到这信应该是萧旌旗上战场前寄回来的。   “我叫苏蔓青,是五里外苏家庄的人,我爸叫苏稷,排行第四,我之前在上海上大学,刚回庄子没多久,你只要去苏家庄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苏家庄苏稷的女儿?”   邮递员瞬间就相信了,他跑这片送信,知道苏家有个女孩常年在大城市上学,他还没见过对方。   “对,我是苏稷的女儿,月前嫁给萧旌旗为妻。”苏蔓青耐心回答邮递员的话。   “信给你。”   邮递员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把信递给苏蔓青时,牛翠花粗大的手挡在了中间。   “爹娘还在呢,这信怎么就不能给他们。”   “信封上写了谁亲收就必须交给得谁,不能胡来。”邮递员非常有原则地向牛翠花等人解释。   “爹,娘,你们看?”牛翠花担心萧旌旗寄钱给苏蔓青。   萧家老两口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视一眼,萧老太太脸红着脸低下了头,她有点丢不起这个脸,要是信里是老二写给老二媳妇的亲密信,她的手就伸太长了。   但萧老头想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了,“我是萧旌旗的爹,难道也没资格收信吗?”   这问题让邮递员无比为难,想了想,回答道:“不管你是寄信人的什么人,这是军部盖了公章的信,不能私拆,我们要是真找不到收信人会把信原路寄回去的。”   萧家所有人:……   没人阻止,邮递员才郑重把信递给苏蔓青,同时说道:“我下午要去苏家庄送信,我会去了解你的情况,你也准备好身份证明待查证,如果有假,收了这信你会被县公安局抓去坐牢的。”   “嗯,我下午在苏家庄,你来我家,我把身份证明给你看。”苏蔓青一点都不怕查证,很自然地接过厚厚的信封,心里猜测萧旌旗到底给自己写了什么,居然这么厚。   “好,我一定去。”邮递员再次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苏蔓青才牵着骡子走了。   他还有很多信要送,不能耽搁。   目送邮递员离开,根本就不想在柳树村多待的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转身就走。   “爹娘,把信拆开看看,里面都有啥,汇款单在不在,如果不在,是不是在老二家的那封信里。”牛翠花一点都不放心,怂恿萧家老两口。   萧家老两口也怕儿子吃亏,赶紧拆了信。   没来得及看内容,直接找起汇款单。   没有,没有汇款单。   “不可能没有,以前老二每次寄信回来都有汇款单的。”牛翠花不相信地抢过信翻了起来,两页的信,不管怎么翻也不可能藏着东西。   所以这次是真没汇款单,还是……   牛翠花盯上了苏蔓青的背影。   “老二上次回来刚送了那么多钱,会不会没钱再寄,毕竟这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月,要不,咱们再等等。”萧忠良犹豫着说了心中的猜测。   “我不信。”牛翠花一点都不信。   你不信还能咋的,毕竟不管哪封信你都不是收信人。   “我让老二家的把信拆开看看,咱们不看老二写了啥,就看有没有汇款单。”留下这句话,牛翠花追上了苏蔓青的步伐,“弟妹,把你这封信拆开看看。”   “凭啥?”   苏蔓青觉得牛翠花挺搞笑的。   牛翠花当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让苏蔓青拆信,只能托萧家老两口来说事,辩解道:“老二家的,爹娘说想看看你这封信里都有啥。”   “是爹娘想看,还是你想看?”苏蔓青问得直接。   牛翠花可不敢接这话,她一个当嫂子的怎么可能看小叔子的信,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于是赶紧摇头否认,“老二家的,你想多了,真是爹娘想看,不信你问问爹娘。”   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大嫂,这是萧旌旗写给我的信,盖有军部公章,别说是爹娘,就是县长来的都没有资格拆这封信。”说完这句话,苏蔓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牛翠花,“你知道军部盖了公章的信件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   牛翠花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她更心虚了。   “代表着机密,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看,除非你们想被军部审查。”苏蔓青狐假虎威吓唬牛翠花。   “老大家的,要不就算了。”   萧家老头也听到苏蔓青跟牛翠花的对话,想到萧旌旗的军人身份,再想起对方留给家里的几百块钱,突然就不太想看苏蔓青那封信了。   “爹,这怎么行!”   早吃惯了红利的牛翠花怎么甘心,要是汇款单藏在苏蔓青那封信里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苏蔓青给大毛几个孩子做的新衣服,她心里就超级不平衡,她想给二牛穿衣服,也想自己穿新衣服。   “老大家的,老二是军人,咱们不懂就不要掺和了,回来吧。”   萧老头毕竟是萧旌旗的爹,就算为人重男轻女了一点,但该有的觉悟还是有的,更重要一点,他胆小,禁不得吓,他真怕苏蔓青那封信里有什么机密。   “爹,娘,你们多保重,我跟孩子们回去了。”   苏蔓青看了一眼已经探头探脑的邻居,选择了再次离开。   “不行,你不能走。”   一心想着钱,牛翠花见苏蔓青要走下意识就去拉扯。   “你放开我妈妈。”大毛几个孩子早就防备着大伯娘,见牛翠花拉扯苏蔓青,赶紧围上去又是踢腿,又是拉手,最小的三毛直接上口咬。   一下面对三个孩子的攻击,牛翠花在懵了瞬间的时候也被结结实实踢痛了。   大巴掌轮圆了向大毛扇去。   从身型来说,苏蔓青是打不过牛翠花的,但她经历过后世,学过跆拳道,也练习过打架技巧,见牛翠花连孩子都打,毫不客气对着牛翠花的左腋就是重重的一拳。   她这一拳比牛翠花扇向大毛那一巴掌快了那么一点。   而这一点刚好解了大毛被扇的围。   “哎哟。”   捂着腋下,牛翠花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同时她也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苏蔓青你个贱人,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既然已经开打,牛翠花可就顾不得再装什么好人。   面对冲过来的牛翠花,苏蔓青一脚踢向对方,同时对三个孩子使了一个眼色。   孩子们天天跟苏蔓青一起,不说是心意相通,起码这个眼神是看懂了,瞬间,三个孩子张嘴大哭起来,那响亮的哭声是集合的最佳‘号角’。   就在牛翠花捂着肚子缓过劲来时,他们家门前已经围上了好些邻居。   远处还有更多的村民在汇集。   “老大家的,赶紧回来。”萧家老两口是要面子的人,见村民们围过来,脸上顿时无光,光天化日下两个儿媳打架,这可真是家门不幸。   “爹、娘,苏蔓青这贱人打我。”   吃了亏的牛翠花可不想善罢甘休,在自家门口吃亏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贱人你骂谁?”   面对胡搅蛮缠的牛翠花,苏蔓青火气也起来了。   “骂你,我是你大嫂,俗话说长嫂如母,你居然敢踢我。”牛翠花瞪着一双大眼恨恨盯着苏蔓青,她没想到自己会被对方连续两次打到。   “贱人承认自己是贱人,果然够贱。”苏蔓青嘴上也不饶人。   骂完又接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嫂如母,在娘还在世的时候说这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吗?”   “扑哧——”   看着牛翠花陷入语言陷阱,围观的村民顿时大笑起来,他们还真没见过自己上杆子自认贱人的。   “苏蔓青!”   发现上当,又被村民们取笑,牛翠花气得脸色更红,高大的身子直扑苏蔓青,这要真扑实了,就苏蔓青那纤细的身子肯定不是对手。   围观的村民顿时起了怜惜之情。   再看着一边哭泣一边帮忙苏蔓青抵挡牛翠花的三个孩子,大家只觉得萧家这个大儿媳真是太霸道。   已经逼得二房净身出户了,居然还这么欺负人,真是太欺负老实人了。   “忠良家的,你要真敢打萧老二家媳妇你就不怕萧老二回来收拾你?”   “殴打军人家属可是犯法的。”   “就是,得了那么多便宜就算了,还这么欺负人真当大家眼瞎吗?”   ……   左一言右一句,村民们义愤填膺起来,更有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在挽衣袖,两个妇人打架,他们不好参与,但劝个架还是可以的。   “够了,够了,都给我住手。”   眼看着两个儿媳还要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打架,萧老头气得狠狠打了身旁萧忠良一巴掌,管不了儿媳,他总能管自己的儿子吧。   这一巴掌非常意外,但也及时阻止了牛翠花扑向苏蔓青的身子。   “爹!”   牛翠花震惊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萧老头。   “你还认我是你爹就赶紧回家,不然也别进门了。”狠狠打了萧忠良一巴掌,萧老头一甩手直接回了院门,他不想再看了,再看担心自己会被气死,但他也在心里埋怨苏蔓青。   就不能少说一句吗!   “老头子。”   萧老太太追着萧老头的脚步进了家门,没办法,两个儿媳她一个都管不了,管不了就只能眼不见为净,躲开点。   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懵逼了好一会的萧忠良回神了,然后他脸色就开始发红,然后白,最终黑沉一片。   瞪着牛翠花,他眼里全都是火气,“还不滚回家。”   “哦,哦。”之前牛翠花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低声下气,作为传统女性,还是以夫为纲的。   “慢着。”萧家人不想再丢人现眼,苏蔓青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   “你还想怎样?”   牛翠花转身怒气冲冲瞪着苏蔓青,那眼神恨不得活剥了对方。   就连萧忠良都转头阴沉地看了过来。   “今天你牛翠花,你们整个萧家不给我一个交代,事情就没完,我会请县长出面为我跟我的孩子主持公道。”苏蔓青一边安抚着三个哭泣的孩子,一边目光森寒地看着牛翠花,看着萧家大门。   面对她的目光,在院门口偷偷张望的二牛吓得白着一张脸胆小地缩了回去。   萧家老两口也停下了回房的脚步。   他们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儿媳。   “什么什么要给你交代,需要给你什么交代,刚刚明明是你踹的我,我根本就没动到你们一根指头。”说起来牛翠花也觉得冤死了。   她是想打大毛跟苏蔓青来着,但她连两人一根毛都碰上,反而是连着被苏蔓青这个贱人跟三个孩子又打又抓又挠的受了伤。   围观的村民其实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就连牛翠花口口声声说苏蔓青打了她也没有村民看见。   “忠良家的,你不会是装的吧?就你那身材说被萧老二家的打,你问问在场众人,谁信啊?”   一个看不过眼的村民忍不住在人群里说了一句。   “你眼瞎了吗,没看到我捂着肚子?老娘肚子被她踹了。”牛翠花气得怒目而瞪。   “我眼倒是不瞎,就看见你家萧忠良脸上被他爹扇出的大巴掌印,也不知道是造什么孽才吃这一巴掌的。”被骂眼瞎,仗义执言的人对牛翠花更不满了,直接就哪话戳了牛翠花的肺管子。   “王狗蛋你个傻逼玩意,你没被你爹打过吗?跑出来装什么瘪蛋,滚一边去。”牛翠花张嘴就骂。   “萧忠良,我们敬重的只是为国为民的萧老二,可不是敬重你,你要没本事管住自家婆娘的嘴,那就让老娘给她洗洗嘴,看她还敢贱不贱。”牛翠花护夫,王狗蛋的老婆当然也护自家男人。   一看婆娘之间的战斗蔓延到男人身上,萧忠良脸更黑了,冲到牛翠花面前,直接就是几巴掌扇了下去。   这一下,牛翠花脸上比萧忠良脸上还多了好几个巴掌印。   全场鸦雀无声,都看着苏蔓青。   萧忠良也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需要的可不是这种不明不白的交代,冷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扬了扬手里的信封,“昨天大嫂去苏家庄以爹娘的借口借粮,一口气把我家一半粮食带了回来,还有孩子们抓的金蝉。”   一看苏蔓青的表情村民们就知道这是要说前因后果,现场更是安静。   “今天我带着孩子们回家看望爹娘,我们带了礼,是鸡蛋,喏,在哪。”苏蔓青手一指,大家就看到萧家院门后一个看着不算小的篮子。   “我分家时没从萧家拿走一片瓦,这些鸡蛋我还是在苏家庄跟乡亲们借的,我不是哭穷,再穷,我们也没忘记爹娘,萧旌旗在部队回不了家,我替他尽孝。”   苏蔓青的话说得太大义凛然了,顿时赢得了所有村民的好感。   被净身出户分家没有怨言,也没有怨恨,而是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独自教养,在养孩子时也没忘记公公婆婆,就算没钱还贴心地借鸡蛋回来孝敬公婆,这上哪找的好儿媳,这萧家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可以证明萧老二家的确实是净身出户,一分没拿萧家的。”匆匆赶来的村长听了苏蔓青的话终于忍不住挺身而出作证。   嗡的一声,现场顿时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   声音非常大,说什么的都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萧家分家居然是这样的分家。   萧家什么情况村里人都知道,萧老二没当兵前他们家可穷了,穷得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干的,开始好转是萧老二当兵后托人带回家的钱粮。   有了钱粮,萧家才越过越好。   但这有一个前提,前提就是萧家的起势是因为萧旌旗。   好家伙,整个萧家靠着萧旌旗过上好日子却欺负人家刚刚娶进门的媳妇、欺负三个没爹的孩子,这可太不要脸了,这简直就是无耻到家。   议论声一声大过一声,萧家的老底都被揭了开来。   被村民们议论,又被大家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萧家所有人的脸红了。   萧家老两口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看着院门一角的鸡蛋,他们眼里闪过难堪,羞耻,还有心虚……   “怎么会,怎么可能有鸡蛋……”   牛翠花也瞪着那一篮鸡蛋满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之前明明没有见到苏蔓青他们提礼物上门的,怎么院门一角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篮鸡蛋,有了这篮鸡蛋,她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辩解不清了。   “娘,是真的鸡蛋,满满一篮。”   二牛早一步揭开盖在篮子上的青草,绿与白,莹润的鸡蛋就那么视觉强烈地冲击着所有人的眼睛。   “我能证明这鸡蛋是萧老二家的送来的,之前他们进村的时候我看见过她提着这篮子。”一个邻居适时出言证明。   这样一来,所有人看向萧家人的目光就更不对。   苏蔓青身边,大毛跟二毛对视一眼,见形势对他们有利,他们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之前进门的时候是妈妈先带着三毛进的,他们俩趁机把篮子放在门后,被院门一挡,里面的人还真不容易看见,而这现在也成了让大伯娘辩无可辩的利器。   见人心都齐聚自己在这一边,苏蔓青再次说道:“今天跟大嫂发生争吵不是因为礼物的问题,而是信,萧旌旗寄给我的信。”   村民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苏蔓青的身上。   再次扬了扬手的信封,在保证每一个人都看到自己手里的信封后,苏蔓青看向牛翠花的目光非常冷,“寄信人明确写明信由谁收,同时加盖了军部公章,这是私人信件,任何人不能私拆,私拆犯法。”   说完这话,苏蔓青看向了村长。   柳树村的村长可是个正直的村长,之前当过民兵,跟县里各部门关系不错,常识也懂。   点了点头,村长证实苏蔓青的话,“加盖了军部公章的信件除了收信人能拆,任何人拆了都是犯法,是要坐牢的。”   一听要坐牢,现场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也大体猜到是怎么回事。   向仗义直言的村长点头致谢后,苏蔓青又说道:“萧旌旗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爹娘,一封给我,我没有要求看爹娘的信,但我万万没想到大嫂却非让我现场拆信。”   “这牛翠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这信又不是她的,她凭啥拆信看?”   “切,要我说,还是想看看信里有没有藏钱。”   “就算有钱跟她牛翠花什么关系,人家苏蔓青跟萧老二是两口子,萧老二给钱养家不是天经地义吗?牛翠花这么不要脸,那老二家的是不是也能跟她们家要钱养家?”   “要我说,这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吃惯了便宜见萧老二娶妻还想给人家当家,想当‘二婆婆’,真是太没点数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牛翠花这么无耻萧家老两口也没阻止?”   村民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了面红耳赤的萧家老两口。   “没有,我们没打算看信。”萧老太太赶紧摇手否认。   萧家老两口毕竟是萧旌旗的爹娘,不看僧面看佛面,苏蔓青不能真让老两口的名声受损,只能站出来维护,“是大嫂拦住我们要强行看信。”   “我……我……”   拦人的确实是牛翠花,牛翠花不知道怎么辩解。   “大嫂,我一直尊你为大嫂,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吵架,但你刚刚不该打孩子,我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萧旌旗的孩子,但他们是萧旌旗战友的,他们是烈士遗孤,作为母亲,我容不得你欺负幼小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已经在苏家庄公布,苏蔓青相信相隔不远的柳树村一定有很多人知道。   果然,听苏蔓青这么一说,村民们都点了点头。   两村离得不远,加上又有有心人特意宣扬,大毛这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一听萧家两个儿媳的争吵还牵扯到牛翠花要打孩子,村民们在理解为母则刚的同时也炸了锅。   “牛翠花,你还是不是人,大毛他们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打孩子,更别说他们还是烈士遗孤,你现在有好日子过可得感谢他们父母,要是没有他们父母的无私牺牲,你别说过安稳日子,说不定命都没了。”   说这话的人是村里的老人,经历过抗=日,当然知道战争的残酷。   “我……”   面对一村不满的目光,牛翠花最终灰溜溜低头跑回了家。   “乡亲们,感谢你们的仗义直言,感谢你们让我们证明了清白,我苏蔓青上孝顺父母,中尊重兄嫂,下慈爱子女,我没有对不起萧家,没有亏欠萧旌旗。”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给村民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柳树村。   看着母子四人那笔挺的背影,村民们眼里除了敬佩还有尊重。   萧家人则是灰头土脸。   萧家老两口有心叫苏蔓青母子四人回来,可又不知道怎么张口,特别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心里的那点见不得人的算计,他们两张老脸顿时红得快滴血。   看向牛翠花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深深的嫌弃。   娶妻当娶贤,给老大家娶了个搅家精,他们萧家可真是丢人丢到祖宗辈去了。   就在苏蔓青拿着信带着三个孩子回到苏家庄时,远在东北方的萧旌旗也窝在冰天雪地的战壕里擦拭着木仓上的血,这些血刚溅上,还温热,得赶紧擦,晚一点可就冻上了。   冷漠的眉眼此时不仅更冷,还带上了杀气。   他想家了,想苏蔓青跟三个孩子了。 第32章   这是萧旌旗进入战场的第一场仗, 现实比想象中更加的残酷。   敌方空中力量先进不容忽视,他们一入战场就被发现,然后就是战斗, 没日没夜的战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死了多少人,但知道己方死了多少人。   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 萧旌旗很用心地看着。   照片上的女孩明目皓齿,肌肤如玉般莹润细腻, 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含柔情, 蓬松的长发披散肩头带着不自知的妩媚, 这是个让人一眼难以忘怀的美人。   这张照片是萧旌旗跟苏蔓青成亲前去县城里拍的。   当时两人拍了并排而坐的结婚照, 也拍了独照,这张苏蔓青的独照就是在他强烈的眼神攻击下拍的, 拍好他就珍藏在身上,现在也陪着他上了战场。   仔细看着照片上苏蔓青的眉眼,萧旌旗冷硬的表情舒缓了下来。   媳妇真好看!   凌厉的薄唇带着战火气亲吻在照片上, 带着萧旌旗对苏蔓青深深的思念, 两人虽然没有圆房,但他心中早已刻下了对方的身影。   离家越久,刻印就越深, 深到他除了苏蔓青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旅长,又在看嫂子?”警卫员赵铁柱一瘸一拐地走近, 然后递给萧旌旗一个冰冷的窝窝头, 这是他们一天的口粮, 也是唯一的。   吃完这顿, 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   诊视而重视地把照片再次塞回怀里, 萧旌旗才接过赵铁柱递来的窝头, 然后一边咬一边从战壕预留出来的观察孔注视着前方,前方有他们的敌人,还不少。   “铁柱,活着回去。”   咬一口冰冷的窝头,萧旌旗说了一句让人泪崩的话。   看了一眼身边早已失去气息的战友,眼里闪着泪花的赵铁柱重重点了点头,“旅长,咱们都要活着回去,为自己活着,也为死去的战友们活着。”   嘴里叼着冷硬窝头的萧旌旗没有回答赵铁柱的话,而是突然抬木仓连瞄准都没有瞄准就伸出观察孔扣动了扳机,同时大喝道:“准备战斗!”   令行禁止。   战壕里所有还活着的战士全部拿起木仓瞄准了前方。   敌人趁他们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又冲上来了。   “同志们,咱们一定要坚守阵地,四师三团已经包抄向他们的后路,只要侧面战斗打响,就该轮到我们包饺子了。”萧旌旗一边射击一边鼓励着为数不多的战友。   “是。”   战士们的士气与斗志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战争是激烈的,到处都是枪炮声,也到处都是死人,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洁白的冰雪上洒下了滚烫的热血,染红了一方土地。   为了心中的信仰,为了身后的国家,萧旌旗他们奋不顾身地战斗着。   深夜,苏蔓青被惊醒了。   惊醒后的她抱着被子愣愣地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久久难以平复心跳。   她做梦了,梦到了萧旌旗。   战场上的萧旌旗。   战场上的萧旌旗周边全都是血,都是刺目的鲜血,子弹在空中飞舞,炮声在耳畔隆隆炸响,到处都是声音,战场上各种各样的声音。   梦中的她仿佛身临其境,又彷佛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整个战场。   她看到了萧旌旗对她的眷恋,也看到了战火带走的无数生命,是那么的真实,也是那么的残酷,残酷到她醒来时早已泪流满面。   回忆着刚刚的梦境,苏蔓青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梦是真实还是日有所思,但她此时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的跳动都代表着她对萧旌旗的担忧。   划动火柴,早就熄灭的油灯在只有苏蔓青的房间里亮了起来。   爬起身的她再次打开萧旌旗写给自己的信,薄薄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等我回来。   用手指临空描绘着这几个字,苏蔓青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就连剧烈的心跳也在这一笔一划的临摹中缓缓沉甸下来,等完全恢复平静后她才掏出信封里厚厚的一叠钱。   都是十块,五块的,有三百六十五块钱。   苏蔓青知道为什么是这个钱数,三百六十五代表着三百六十五天,也是来自萧旌旗没有写在信上的思念。   想了想,她把钱跟信都放回信封,然后打开炕尾的箱子放了进去,放好信封,看着一直躺在箱子里没有见光的一张证件久久沉默着。   证件上左侧上写着字,右侧是一张合照。   合照上是一个一脸坚毅的男人跟一个带着微笑的女人。   这是她跟萧旌旗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苏蔓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对萧旌旗的感情并不深,所以从萧旌旗走后她从来没有翻看过两人的结婚证,但因为白天收到的信,她不仅梦到了萧旌旗,现在更是忍不住翻出了两人的结婚照。   “萧旌旗。”   男人的名字在苏蔓青的舌尖缠绵地滚动过,也激起她全身的战栗。   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的身影早就深深刻画在她的心中。   对方不仅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对对方还一见钟情。   之前的从不提起只是因为她在等,等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而她终于等来了,她知道那三百多块钱的意义,也知道自己在萧旌旗心目中的地位。   “萧旌旗。”   明亮的大眼紧紧盯着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思念让苏蔓青忍不住再次叫出声。   她想这个男人了,深深的想了。   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苏蔓青低下了头。   一个带着眷恋的吻吻在了照片上那个男人的唇上。   就在苏蔓青的唇落在照片上时,远在他乡的萧旌旗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眼睛深沉且明亮,耳边还响着隆隆的炮弹声,他刚刚被一颗子击中胸口。   伸出被子弹熏黑的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除了苏蔓青的照片,还有一块钢板,这块钢板是他之前塞进去的。   微微抬头一眼下方敌人的指挥部,萧旌旗从怀里抽出钢板,钢板上有一个清晰而深陷的凹坑,那是刚刚被狙击木仓射中的位置。   没有透,他没死。   摸了摸早就干裂的嘴唇,萧旌旗感觉上面好似残留着苏蔓青的气息。   只迷恋般地回忆了一秒,他匍匐着离开了刚刚的位置。   刚刚那个位置暴露了,他得换个地方。   夜还很长,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萧旌旗一边爬行,一边在心中沉甸甸地说道:媳妇,等我,等我回家!   后半夜苏蔓青只睡了一会就又醒了,因为她再次梦到萧旌旗,梦到对方独自去端敌人的指挥部,也梦到一颗子弹重重击打在他的心脏。   幸好,幸好一块钢板挡住了。   因为这第二次的梦,苏蔓青没有再入睡。   再次翻出结婚照,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坐到了天亮。   当雄鸡报晓的声音传来时,苏蔓青好似才惊醒,她看着熟悉的卧室,把结婚证放回箱子,吹灭油灯,然后平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随风舞动的树枝。   夏天了,真热,但某个地方却真冷,冷到了骨子里。   晚上做了那么一个梦,白天苏蔓青一直魂不守舍,她知道原剧情,知道这场仗萧旌旗最终不仅活着回来,还积攒了足够的军功步步高升。   原剧情对战争只是寥寥几笔带过,作为旁观者时她的感触不深,但当萧旌旗成了她的男人,她才明白一场战场不只是几个字那么简单。   她担心了,也害怕了。   木仓弹无眼,她怕萧旌旗出了意外。   苏蔓青的脑子里一边回忆着梦境一边忙碌着手下的事,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一旁的三个孩子却相互对视一眼出了厨房。   蹲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三个孩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对劲,妈妈今天非常不对劲。   刚刚他们亲眼看到妈妈炒菜的时候把醋当成酱油倒进了锅里,把白糖当成盐融进了菜里,就算他们提醒了,但妈妈转身好似又忘记了。   同一道菜,妈妈已经放了三次盐,三次醋。   “妈妈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们得帮帮她。”蹲了好一会,二毛一边用手摸着桂花树干上粗糙的树皮一边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大毛愁眉苦脸地往厨房的位置看。   三毛想了想,说道:“妈妈昨天收到爸爸的信了。”   “爸爸。”   三个孩子嘴里都在咀嚼着这个称呼,同时脑海里也冒出萧旌旗的样子,他们跟这个男人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这个男人对他们很不错。   “确定不是因为昨天回柳树村被气到的原因?”   大毛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是看不到身影的萧旌旗招惹了苏蔓青。   “大伯娘他们根本就不是妈妈的对手,妈妈绝对不会被他们影响心情。”经过跟苏蔓青近距离的相处,二毛已经看出苏蔓青的真实性情,他可不觉得家里这些蠢笨的亲戚能影响到对方。   “难道是爸爸出了什么事?”   想到萧旌旗的军人身份,没有看过信的三个孩子顿时慌乱起来。   而他们认为的出事一般是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   “爸爸不会真出事了吧?”三毛乌溜溜的大眼里迅速堆积满了泪水,同时小手也紧紧攥了起来,他害怕了,害怕萧旌旗真出事。   “不会的,爸爸不会出事的。”   三毛的样子惊到了大毛,大毛一下就站起了身子。   “如果不是爸爸出事,哪还有什么事能影响到妈妈?”二毛至今还记得自己爸爸出事后妈妈的反应,跟现在的苏蔓青是一模一样的,都是那么的失魂落魄。   也是酱油跟醋都分不清。   “怎么办?要是爸爸出事了,妈妈……”三毛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可为了不让苏蔓青担心,他又赶紧用小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如果爸爸真的出事,肯定不仅仅只是邮递员送信来。”   大毛平时是有点不够细心,但今天的他非常有担当,头脑也清楚。   哪怕心中已经害怕得发抖,但也还在极力反驳三毛的猜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两个受惊的弟弟。   听到大毛的话,二毛、三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们想起来了。   当初爸爸妈妈出事,来家里送信的可不是邮递员,而是军人,身穿笔挺军装的军人,对方不仅捧着父母的遗物,还有红色的国旗。   所以爸爸应该是没有出事,他们在自己吓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三个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毛,带弟弟们去洗手,马上吃饭了。”厨房里,做好饭菜的苏蔓青一边把饭菜往院里的石桌端去一边招呼了三个孩子一声。   “知道了,妈妈。”   稳下心神的三个孩子立刻行动起来。   快速洗干净小手,他们赶紧跑回厨房去帮着拿碗筷,然后一家四口坐在石桌旁吃起了饭。   闻着浓浓的醋味,三个孩子都不知道该夹那个菜。   “呃——”   没等到三个孩子决定好,首先吃了一口饭的苏蔓青神色怪异地看着眼前的菜。   又苦又咸又涩,还酸溜溜。   她是怎么做出这样的菜!   “妈妈,能吃的,真的。”担心苏蔓青会多想,大毛赶紧体贴地夹起一筷子青菜就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的表情炸裂了。   我的妈呀,这吃的是什么鬼东西。   这辈子他没吃过味道如此复杂而霸道的菜。   瞪着溜圆的眼睛,大毛在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猛喝一口稀粥囫囵着把嘴里的怪异菜吞了下去。   吞下去他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但再也不敢伸筷子,还是老实喝粥吧。   虽然粥的味道又点糊,颜色也有点黑,但总算是还能下口。   大毛这个样子顿时让二毛、三毛领会到了精髓,两个小孩放下筷子捧着碗大口大口喝着粥,没敢动桌上任何一道菜,不是他们不想孝顺妈妈,他们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舌头与胃遭罪。   原谅他们的不孝。   孩子们避如蛇蝎的态度终于让苏蔓青真正回了神。   木着脸,她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进口品尝,最终放下筷子跟三个孩子诚心说道:“对不起,妈妈今天没做好饭,菜别吃了,咱们喝粥。”   “嗯。”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把三盘根本就没法吃的菜倒到桂花树下,苏蔓青还找出小锄头翻土盖上,才再次坐在桌边喝起了粥。   嗯,虽然也难喝,但勉强能下口。   三个孩子一边喝粥一边偷偷看着苏蔓青,他们还在猜测苏蔓青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有如此的异常表现。   “你们萧爸爸给咱们寄了三百多块钱。”萧旌旗的信是在大庭广众下收的,苏蔓青没打算瞒着三个聪明的孩子。   “爸爸还好吗?”   三个孩子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还是异口同声问出了关心。   苏蔓青诧异地看了一眼孩子们,然后微笑起来,“你们萧爸爸很好,但他工作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今年应该不回家跟我们过年。”   她知道那场仗要打几年,预先给孩子们做了心理准备。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三毛最终问出了心中所盼。   大毛、二毛的眼睛也认真看着苏蔓青。   回想了一下原剧情,再估算了一下战争所需时长,苏蔓青给了一个保守数字,“你们萧爸爸明年可能回家跟我们过年。”这个数字其实也是不准确的。   因为她也不知道萧旌旗是第几批撤回的人员。   如果是第一批撤回人员,可能早点,要是最后撤回,那可就不仅仅是三四年的事。   “妈妈,爸爸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憋了半天,三毛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担心,同时,他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你们萧爸爸肯定会回来,我保证。”   看到三毛的眼泪,再看着大毛、二毛脸上的担忧,苏蔓青赶紧把三毛抱进怀里安抚道,她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了三个孩子,给三个孩子带来了不安。   “你们萧爸爸的信上说让我们等他回家,他会按时回家的。”   “真的吗?”三个孩子眼里带着深深的希冀。   “真的,相信妈妈。”苏蔓青肯定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我们相信妈妈。”苏蔓青坚毅的表情影响到了三个孩子,孩子们终于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今天想着你们萧爸爸的事把饭做差了,吃完饭咱们去河边游泳,算是对饭菜的补偿。”苏蔓青知道以自己今天的状态应该什么都做不好,打算带三个孩子出去好好玩玩。   也当是给自己放松心境。   “太好了,妈妈,狗蛋早就来邀我们今天去河里打水仗。”   见苏蔓青是真的恢复了正常,大毛率先欢呼起来,二毛、三毛脸上也露出了真情的笑。   下午,苏蔓青身后跟着一串熟悉的孩子去了河边。   他们这次去的还是之前大毛他们学游泳的那段芦苇丛,只有这里的水是最平缓的,也是苏蔓青最放心孩子们玩水的地方。   脱了鞋,苏蔓青坐在树荫下一边用柳枝编着简易草帽一边看着孩子们在河里打水仗。   一会的功夫,孩子们的笑闹声就传出去很远,吸引了在田里忙碌的村民们目光。   也不知道谁发明的水木仓,大竹筒套小竹筒,小竹筒抽空大竹筒里的空气就形成了真空,这样河水就被吸到了大竹筒里,再按压小竹筒,竹筒里的水就冲了出来。   孩子们一个个抱着简陋的玩水工具玩得不亦乐乎。   苏蔓青坐在岸边也看得心情愉悦。   洁白小巧的脚丫子在清澈的河水里轻轻晃着,一点都不热的苏蔓青身上带上了更多母性,自从养了三个孩子,她更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了。   看着看着,苏蔓青的神色突然一凛。   不对!   东北那边虽然离他们这里挺远,但同属于北半球,不可能她这里盛夏那边就进入了寒冬,更重要一点,时间线不对,离萧旌旗他们真正进入战场还差了两个多月。   十月他们才会正式进入战场,而现在离八月还有一个多星期。   站起身子,苏蔓青有点惊疑不定。   她梦里的场景是寒冬,是滴水成冰的寒冬。   那么她梦见的到底是之前萧旌旗在其他战场上的场景还是之后的?   认真回忆梦境,苏蔓青可以百分百肯定,梦境里绝对是那场残酷战争的场景,所以说她这是梦到了以后,以后萧旌旗在战场上的遭遇。   这是日有所思的偶然梦境还是……   苏蔓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变红。   她不会是真的拥有了能预见未来的金手指吧!   这个预见是只能预见萧旌旗,还是自己周边的事物,又或者是整个大局,带着这种想法,苏蔓青缓缓坐下身子陷入了沉思。   “鱼,有鱼——”   “抓住它,抓住它——”   苏蔓青是被孩子们欢乐的高呼声唤回心神的,循声看去,只见水里六个孩子早就扔了手里的竹筒在河道里穿着小裤头对一条巴掌大的鲤鱼围追堵截。   小孩们的身形再灵活,也没有天生就生活在水里的鱼灵活。   因视觉问题,视线焦点与动作的配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让鲤鱼把几个孩子戏耍得一惊一乍,最终还是让那条鲤鱼跑出了包围圈。   甩了一个漂亮的甩尾,鲤鱼在溅起水花后消失了踪影。   “哎哟,没抓到,好可惜,咱们今天没有鱼吃了。”大毛忿忿地用力拍了一下河面,溅起无数水花,也溅了周边几个小朋友一头一脸。   “哇,你泼我水——”   小朋友们本就是性情中人,想法一会一个样。   被大毛淋了一脸水,狗蛋跟七猫大叫一声就往大毛身上撩起了水,最终抓鱼的场景又成了声势浩大的打水仗。   除了唯一的大人苏蔓青没有被波及。   乐呵呵看着孩子们打水仗,玩水枪,混水摸鱼,她心情好了很多,不管如何,她此时离萧旌旗几百公里远,作为普通人,对于军事她爱莫能助。   更重要一点,她也不知道梦境是偶有所得,还是真的预见。   “妈妈,我们想吃鱼。”跟着小伙伴们玩了半天的三毛游到苏蔓青身边撒起了娇,他们刚刚在水里遇到了好几次鱼,居然一条都没抓到,非常不甘心。   苏蔓青早就看到孩子们的狼狈样,此时被三毛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也挺为难。   这河里的鱼可不好抓。   河面宽广,没网没经验还真抓不到鱼。   “青姑姑,田沟里应该有鱼,我看到过。”虎子也游到苏蔓青的身边提供‘情报’,说完还舔了舔嘴角,他之前在苏蔓青家吃过苏蔓青做的小饼干,知道对方的厨艺如何。   三毛跟虎子接连来求助,河里玩耍的其他几个孩子也把目光移了过来。   被孩子们殷殷期盼着,苏蔓青站起身子看了看河岸边的稻田,经过大半个月的生长,稻子已经长到半人高,稻穗也抽了出来,阳光下,能看到稻穗正在扬花。   看着这些海量的稻穗花,她突然想到一种美食。   稻花鱼。   稻花鱼有些地方也叫禾花鱼,生活在稻田里专门吃杂草,小虫,及稻花长大,这种鱼几乎没什么土腥气,带着淡淡的稻香,是难得的美食,虽说现在抓鱼早了点,但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抓着。   “走,咱们去田沟边看看。”心动的苏蔓青跃跃欲试。   “好耶。”   孩子们一窝蜂从河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跟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太阳不小,苏蔓青肯定不愿意带着孩子们往稻田中间跑,先是把自己编的简易草帽给孩子们都戴上后才带着人沿河道边走。   一边走一边留意着田沟里的情况,这边的田都挨着河道,肯定有鱼顺着田沟游进了各处的田,仔细找一找肯定能找到鱼。   “青姑姑,鱼,有鱼。”   狗蛋的眼睛尖,跑在最前面的他指着眼前一条比周边都宽大的田沟一脸兴奋地回了头。   狗蛋这一声不仅把苏蔓青招呼了过去,其他孩子也呼啦啦跑了过去。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田沟里的鱼。   这条田沟宽大,水深,还真有不少鱼,有大有小。   大的三指大,小的只有拇指大小,都穿梭于田埂边的水草中,估计在看清楚的水草阴影里还有很多鱼,是个抓鱼的好地方。   这样地方只要方法对,就算没有网一样能抓到鱼。   看着田沟里清亮的水,苏蔓青其实还是有点虚的,她怕蚂蟥,一般田里都有蚂蟥。   “青姑姑,怎么办?”   孩子们跃跃欲试,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跳进田沟里抓鱼。   “咱们堵住近河道的田沟,然后从上游把鱼赶下来。”苏蔓青记得后世在江西婺源拍电影时的一些趣事,当时他们一群人可跟着当地人在田地里玩过各种游戏。   也抓过鱼,现在就试试看能不能抓住。   苏蔓青这个指挥当得彻底,一听她的吩咐,根本就不用她下田沟,五六个孩子立刻就在田沟下游近河道的位置筑起了拦水坝。   一连七座拦水坝依次排列。   看着充满了童趣的孩子们,苏蔓青脸上的笑就消停过。   “青姑姑,现在怎么办?”   脸上糊着泥点子的孩子们筑完坝再次看向了苏蔓青。   “一条田沟连接着好几条分支,你们下沟里一人从一条分支用脚刨动整个沟,鱼受惊就会往下游窜,咱们就在最后的拦水坝里抓鱼。”回想着见识过的抓鱼法,苏蔓青给孩子们分派任务。   几个大些的孩子都被分派出去了,最小的三毛跟在苏蔓青的身边无比着急。   他也想参与。   低头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际的三毛,苏蔓青带着孩子蹲下身子扯田沟上生长的一种带着韧劲的枝条,“三毛,一会抓到鱼得串起来,不然咱们可提不回家。”   “我跟妈妈一起串。”   看有了自己能干的活,三毛也不争着下田沟赶鱼了。   两人扯了好些枝条才给正在赶鱼的孩子们助威加油。   最先赶着鱼进入大田沟的是虎子,只见他裤腿挽得高高,露出一截没怎么晒过太阳偏白色的大腿。   “加油,虎子哥,加油。”   三毛这个啦啦队还挺尽职尽责。   听到三毛的加油声,虎子的两条腿在水里倒腾得更快,离苏蔓青他们也就更近,这样一通搅动,田沟里的水变得浑浊无比,一眼看去,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鱼。   看来只能凭运气了。   随着大毛几个孩子赶鱼回来,浑浊的水面上突然跳起几条个头不小的鱼,那‘鱼跃龙门’的样子使得孩子们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水里的脚倒腾也更快。   一轮赶鱼结束,大家齐心协力在上游筑起了一座防止鱼回游的坝,然后就等待着。   等待的过程中苏蔓青给几个孩子检查了一下身子。   也不知道是这条田沟没有蚂蟥还是孩子们下水的时间短,一个个腿上居然没有蚂蟥。   苏蔓青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妈妈,你怕蚂蟥啊?”大毛突然贼头贼脑钻到苏蔓青身边问道。   苏蔓青:……这孩子!   “青姑姑,蚂蟥一点都不可怕,它们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真要被咬了,把腿绷直用力拍拍被咬的周边,吸饱了血的蚂蟥就自己掉下去了。”一旁的狗蛋很有经验地说道。   “青姑姑,还可以把它们扯下来扔掉。”这是比较虎的虎子。   “没带盐,用盐也可以让蚂蟥自己掉下去。”七猫也出着主意。   就在几个庄里孩子踊跃向苏蔓青传授经验时,刚刚还玩得一脸开心的二毛僵硬了身体,细长的大眼不停在自己的光腿上四处游弋。   脸色也有点发白。   为啥水里还有这么恐怖的家伙,他居然不知道,早知道他怎么会下水。   听着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二毛不仅头皮发麻,只要一想到蚂蟥那种丑陋的软体动物扒在自己身上吸血他全身就痒痒起来。   二毛的异样苏蔓青立刻察觉到,看着孩子那略微神经质的神情,她突然明白对方怕的是什么,赶紧安抚道:“二毛,你别害怕,妈妈刚刚给你检查过,你身上没有蚂蟥,一个都没有。”   “妈妈,背痒痒。”   早就想抱着头皮抓的二毛听到苏蔓青的声音也顾不得装深沉,立刻背转过身子向苏蔓青求助。   他看不到自己的背,总觉得蚂蟥通过他的腿已经爬上背部在吸他的血。   一听二毛这么说,苏蔓青赶紧撩起对方的衣服。   光洁的背部一个红点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蚂蟥。   松了一口气的苏蔓青赶紧柔声安抚处于炸毛边缘的二毛,“没有蚂蟥,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妈妈给你仔细检查了,背还痒痒的话妈妈给你挠挠。”边说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背部。   “真的没有吗?”二毛的双手已经在挠自己的身子了。   “真的没有,二毛,你别乱想。”一旁的大毛看见二毛实在是难受,赶紧也帮忙给他挠起了痒痒。   其他几个孩子也七嘴八舌地证明二毛身上一个蚂蟥都没有。   好一会,二毛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情绪一稳定,也就不再感觉到痒痒。   “鱼,有鱼,它跳起来了。”随着水面上响起清脆的砸水声,被转移视线的三毛指着逐渐变清的田沟叫了起来。   “哪里,哪里?”   孩子们瞬间围在了田沟边。   “放水,抓鱼。”见二毛没事了,苏蔓青才指挥着孩子们获取劳动成果,可能是没谁这么抓过鱼,他们一共抓到了七条成年人三指大的鱼。   有鲤鱼,也有鲫鱼。   用枝条串过鱼的鳃跟嘴,离了水的鱼时不时用力摆动一下鱼尾,要不是三毛跟二毛紧紧抓着枝条,它们还真有可能再次跳回田沟里。   “青姑姑,还抓吗?”   狗蛋、虎子,七猫,还有大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他们几个不怕蚂蟥,对于再次下水赶鱼非常期待。   七条鱼看着多,但他们人也多,分一分,一人都轮不到一条,想了想,苏蔓青看着筑着的拦水坝点头满足了孩子们的要求,但也叮嘱道:“小心点,别摔了。”   “知道了,青姑姑/妈妈。”几个孩子再次乐呵呵地赶起了鱼。   跟在苏蔓青身边的多了一个二毛。   “妈妈……”看着大毛他们赶鱼的二毛有点吞吞吐吐。   “怎么了?”摸了摸二毛的头,苏蔓青眼里都是鼓励。   被鼓舞,二毛终于眼神虚飘着扭捏道:“妈妈,我是不是太胆小了?”堂堂男子汉居然怕小小的蚂蟥,说出去估计会被小朋友们笑死。   这可事关男子汉的尊严,他得克服。   正在看大毛几个小伙伴赶鱼的三毛听到声音迅速回了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蔓青,其实,他也害怕蚂蟥,幸好之前没有下水去赶鱼。   后世思维的苏蔓青一眼就看出二毛与三毛的心结,坐在田埂上看着两个孩子笑问道:“妈妈也怕蚂蟥,你们说是勇敢还是胆小?”   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   想起妈妈为了护着他们敢跟高高壮壮的大伯娘打架,敢想办法拒绝土改队员住进自己家,两个孩子就不觉得怕蚂蟥的妈妈胆小。   得出这个结论,两个孩子都肯定地摇了摇头。   “你们看,在你们的心目中怕蚂蟥的妈妈并不胆小,所以你们怕蚂蟥也不会有人觉得你们胆小,因为害怕蚂蟥不是衡量一个人胆子大小的唯一标准。”苏蔓青开导着孩子们。   “可是大哥他就不怕。”   看着在田沟里肆意玩耍的大毛,三毛找到了反驳点。   “每个人不喜欢、不待见的东西都不一样,不能说是怕,是讨厌,厌恶,有的人厌恶蚂蟥这种软乎乎能吸血的东西,也有些人厌恶无数细小堆积在一起的蚂蚁,还有些人不喜欢各种虫子,这都是正常的现象,所以你们并没有胆小。”   苏蔓青用科学的方式跟孩子们解释这种所谓的‘怕’。   “是讨厌吗?”   二毛好像理解了苏蔓青的话。   “是的,是讨厌,因为讨厌的情绪让我们不喜欢看到或者是碰触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小生物,从而让我们误认为是害怕,其实我们不是怕,而是讨厌。”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苏蔓青耐心解释。   “妈妈,那我们要克服这种心理吗?”   二毛跟三毛同时抬头看向苏蔓青。   如果妈妈说要克服,那他们就强迫自己下水去适应,不就是被蚂蟥咬吗,反正不疼。   但为什么身上又开始发痒了。   苏蔓青:……   其实她是想让两个孩子克服这种心理的,如果孩子们以后要走他们父辈的道路,那就必须让自己没有弱点,而且早适应比晚适应更容易。   “算了,你们还小,暂时没必要克服,等大一些再说。”   看着两个已经不自觉挠身子的孩子,苏蔓青最终还是不忍心。   “好。”   对视一样,二毛跟三毛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刚其实很担心妈妈让他们马上就下水去克服,只要想想头皮就发麻,好恐怖,幸好妈妈没同意。   两个孩子对蚂蟥的恐惧其实都被苏蔓青看在眼里,此时的她也在极力克服着抓挠自己头皮的冲动,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晚上咱们做烤鱼吃。”   “晚上吃什么?”   二毛、三毛还来不及回答,第一个赶鱼回来的大毛噌的一下就窜到了苏蔓青的身边,双眼里都是渴望。   他刚刚听见说烤鱼吃了。   随着大毛的窜过来,二毛跟三毛飞速后退,两双眼睛不停扫视着大毛裸/露在外的躯体。   “是身上没有蚂蟥,你们放心了。”   大毛乐呵呵地扑向两个弟弟,眼里都是狡黠的笑意。   本就怕蚂蟥的二毛、三毛惊得放下手里的鱼串逃跑起来,嘴里还哇哇地惊叫。   二毛更是口出威胁。   大毛平时被两个弟弟嫌弃不够聪明,此时找到气两个弟弟的办法哪里会停手,追得更是开心不已,他甚至专门追着已经分开逃跑的二毛。   二毛这个臭弟弟还敢威胁他,他要多欺负欺负。   被放过的三毛赶紧跑回苏蔓青身边告状,“妈妈,妈妈,大哥太坏了,他欺负我们。”   苏蔓青笑眯眯看着玩闹的孩子,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安抚三毛道:“你们不是想克服对蚂蟥的讨厌吗,正好,大毛帮你们先适应适应。”   她绝对没有想看几个孩子笑话的意思!   察觉到妈妈‘变坏’,三毛顿时知道妈妈靠不住了。   看着被大毛追得鸡飞狗跳的二毛,他眨巴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最终安稳地待着了苏蔓青身边。   算了,两个哥哥只是玩闹而已,他就不掺和了。   苏蔓青乐呵呵看着一追一逃的大毛、二毛,虎子他们也赶鱼回来了,坐在田埂上,他们一边笑话大毛俩兄弟,一边扒开六道拦水坝放水抓鱼。   大毛可记着吃的,一看小伙伴们开始抓鱼,乐呵呵地又跑了回去。   被追得够呛的二毛过了一会在小伙伴们抓鱼的欢呼声中冷着一张脸回来了。   回来的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大毛。   又抓了好几条鱼的大毛挤到二毛身边赔礼道歉,“二毛,我抓到两条鱼,都给你好不好?”讨好的意思不言而喻。   高傲的冷哼一声,二毛不接大毛的茬。   “弟弟,弟弟……”大毛在二毛的耳边就跟叫魂一样阴魂不散,“弟弟,别生气了,晚上哥哥烤鱼给你吃。”还大包大揽起来。   “你会烤?”   并没有真生气的二毛惊奇地看着大毛。   “只要你不嫌弃我烤的。”大毛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狠狠瞪了大毛一眼,二毛无比嫌弃,“本来鱼就不多,你可别浪费。”   “好吧。”见二毛已经跟自己说话,大毛自认为和解了,然后又跟着狗蛋他们去赶鱼。   再次赶鱼,他们跑的距离更远,但收获并没有超过第一次,反而是一次比一次少。   五次赶鱼后,苏蔓青看孩子们玩得过瘾了也就叫了停。   现在田沟里的鱼都是顺河野生的,不比后世人工放养,今天能抓到这么多鱼已经是很不错的收获了。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太阳严重偏西时,苏蔓青把鱼给孩子们分了分。   半下午的成果还是不错的,每个孩子都分到了一些。   鱼有大小,不可能按照个头分,按搭配。   大鱼搭小鱼,不大不小的就少分一条,这样一来,所有孩子们都非常满意。   至于苏蔓青,她一个大人,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也就没有分,但她也没亏,她家孩子多,三个孩子就分到大大小小八条鱼,收获很不错。   用稻叶串着鱼,苏蔓青在微风中带着孩子们回了庄子。   “哎呀,青丫头,你们在哪抓到的鱼?”   “这鱼不错,个头还挺大。”   “虎子,你家今天又可以沾荤腥了,你娘不得美死。”   ……   刚一进庄子,苏蔓青他们就遇到了从田地里回来的村民,大家一见孩子们手里提着的肥鱼,羡慕得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跟村民们都熟了,青丫头也乐呵呵跟大家打着招呼,然后带着孩子们走远了。   等他们走远,一些村民忍不住议论起苏蔓青一家来。   之前有多同情,现在就有多羡慕。   虽说嫁了个不知寿命长短的军人,但孩子孝顺能干,不用下田干活,不用土里刨食,就有饭吃,有衣穿,这日子过得不比城里人差,这可是大家伙都羡慕的好日子。   要不,也给家里的闺女相户军人?   因为眼馋苏蔓青的生活,很多村民都动起了小心思。   晚上,苏蔓青又做梦了,梦里还是炮火连天的场景,而她又看见萧旌旗了…… 第33章   这一次的萧旌旗在指挥战斗, 高高的雪峰上,他指挥着千军万马冲向下方,而下方是一个个长得高头大马并穿着厚厚防寒服的敌人。   冲向敌人的是漫山遍野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军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但他们的血是热的,热血让他们呐喊出了最激情的声音。   他们冲向敌人, 也歼灭着惊慌四散的溃军。   梦中苏蔓青的视线突然由俯视转为面对面。   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旌旗,她好似跟萧旌旗并排站立俯视整个战场, 低头, 苏蔓青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她知道这是梦。   察觉到这次梦中的萧旌旗还算安全, 苏蔓青侧头看向对方,两人离得很近, 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轻轻地喷在萧旌旗的脸上,因为萧旌旗脸上的冰雪在融化。   “萧旌旗。”   喃喃地低语着,苏蔓青贪婪地看着萧旌旗。   瘦了, 瘦了很多。   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的立体, 眼神更加深邃,戾气也更重,这样的萧旌旗像一把利剑, 锋利无比,也是霸气纵横, 更加吸引苏蔓青的目光。   看着那干裂带着血口子的嘴唇, 她没忍住把自己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然后, 苏蔓青就看到萧旌旗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分, 眼神也凌厉起来, 手里的木仓凭直觉也对准了苏蔓青的心脏, 这一分钟苏蔓青感觉到了危险,极致的危险。   她觉得自己好似真的被萧旌旗瞄准了。   随时处于生死中。   “萧旌旗。”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苏蔓青瞪大眼睛静静看着萧旌旗,她舍不得这个男人,看着这个男人经历战火她心疼,她想他回家。   就在苏蔓青再次叫出萧旌旗名字的时候,萧旌旗似有所感。   他突然抿了抿嘴角,眼神盯着苏蔓青的位置,眼神中有疑惑也有不确定,但最终还是叫了一声,“媳妇?”   苏蔓青:……她家萧旌旗能感受到她。   露出笑容,苏蔓青伸出手抚摸上萧旌旗的脸,每一寸都仔细抚摸着,也贪婪地抚摸着,最终她的手停留在了萧旌旗的耳垂上,那里有一圈细小的牙印。   是她咬的。   “萧旌旗,回来,我等你回来。”   再次在萧旌旗的耳垂上咬了一口,苏蔓青的视线突然发生转变,由近及远,最终拔高到无限高空,然后,她醒了,再次在鸡鸣声中醒来。   平躺在床上,她伸出手抚摸上自己的唇。   哪里不仅残留着萧旌旗的气息,还有对方的温度,带着战火的温度,也是融化着她内心的温度。   “萧旌旗,我相信你一定能回来!”   轻轻说出这句话,苏蔓青闭上了眼睛,她在认真回忆刚刚的那个梦,梦里见过的所有细节她都在回忆,她想深深记住未来即将发生的事。   就在苏蔓青离开梦境时,梦里的萧旌旗突然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   他刚刚感觉到有人在咬他的耳垂。   那种感觉跟他离家时媳妇咬他的那一口没有任何区别。   微微皱着眉头,萧旌旗的视线扫视着整个战场,这是一场会战,容不得半点闪失,任何闪失失去的不仅是战士们的生命,还有好不容易得来的战争成果。   压下心底的悸动,萧旌旗全身心投入了战场。   公鸡鸣叫第三遍后,苏蔓青才一脸满足地起床,而这时天也大亮,如果有手表,应该是早上七点。   洗漱完毕,她进了厨房。   昨天厨艺大失水准,今天可不能再让几个孩子担心。   熬好了粥,在等孩子们起床的功夫,苏蔓青看着宽大的院子若有所思,如果以后长期住在这里,家里不种点菜天天换菜吃也不是个事。   但她家所有的田、地产都转给了几个叔伯,唯一能种菜的也就只有这个院子。   院子的地上铺着大青砖,掀开种地她还真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的她把视线移到了桂花树这片区域。   这里挨着饭厅,厨房,也有方便使用的井水,如果把这里扩成种菜区域……   看着枝繁叶茂的桂花树,苏蔓青歇了这种心思。   不管种什么菜都缺不了阳光的照射,少了阳光菜种出来肯定不好,看来,这个位置种不成菜,那么挨着西厢那片呢?那边是洗澡间,厕所,把青砖翻部分起来开片几米见方的小菜园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样一想,苏蔓青的脑海里立刻规划起来。   小菜园不用搞太大,就她这体格估计也种不了多少菜,种点韭菜、白菜,萝卜啥的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一规划,她又把主意打了绿化带上。   沿着屋檐外有一圈绿化带,里面除了月季花这种月月都能开花的植物原主父母还种了些香葱在里面,如果把绿化带改成种菜,其实也是可以的。   就是可惜了月季花。   看着开得正艳的月季花,舍不得的苏蔓青最终还是决定挨着西厢的位置掀开青砖开片小菜园算了,想到这,她打算吃过早餐就去找张氏取取经。   她从来没种过菜,也不知道这季节能种点什么。   “妈妈,早。”西厢房一打开最先跑出来的又是抓着小裤头的大毛,刚叫完苏蔓青人就冲进了厕所,看来这孩子昨天晚上没少吃西瓜。   摇了摇头,一脸笑意的苏蔓青非常想像地主老财一样靠在躺椅上笑话大毛。   想到躺椅,她突然想起自己订的那批竹制家具。   已经十几天了,也不知道大叔打好了没有。   刚想到这,她家大门就被敲响了,看了看日头,苏蔓青不知道这个点谁会敲她家门。   刚巧大毛也从厕所出来洗好了手,就跟着苏蔓青一起打开了大门。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蔓青刚刚才在想家具不知道做好没,门外就站在大叔跟他的三个儿子,四人手里各自抱着一些精巧的小竹篓。   这些竹篓什么小巧,什么形状都有,正适合用来装糖果、瓜子,针线,这些小东西。   “青丫头,不好意思,晚了几天,原本想着跟你说一声,但我家刚好遇到点事,都不在,就没来得及及时通知你,见谅,见谅,我给你家编了几个小筐,城里人都挺喜欢,你别嫌弃。”   大叔话说得通透,赔礼也带来了,苏蔓青当然不会挑刺。   “没事的,大叔,原本咱们也没具体说定是几天完工,乡里乡亲,咱们不在乎那几天时间。”苏蔓青让开位置热情请大叔他们进门。   “青丫头,你定制的所有家具都做完了,趁天不热,我们现在就往你家搬,你看方便吗?”   大叔进门把竹筐子放下就向苏蔓青征求意见。   家里囤了那么多竹制家具,他当然急着把它们都变成钱,要不是遇到意外耽搁了几天时间,他早就把那批家具送到苏家变成钱了。   “全做完了,那行,大叔,你们今天就搬过来吧。”   苏蔓青非常想见到按照自己的设定做出来的家具。   “行嘞,我们这就回去搬。”见苏蔓青不挑刺,大叔忐忑的心终于安放下来,露出纯朴的笑,然后乐呵呵地带着几个儿子赶回家搬家具。   等到他们再上门,那就不是四个人了。   而是一大群人。   一大群人乌泱泱抬着各种各样的竹制家具进了苏家门,大毛几兄弟也都跟在苏蔓青身边接收家具,摸着光滑的新家具,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们家终于不是光秃秃的了。   大叔的手艺果然好,每一款家具都严格按照苏蔓青的要求制作,尺寸也是最贴合的,这些新家具一进门就被安放在合适的位置,立刻让这个给苏家上了一个档次。   “青丫头,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站在前院,大叔搓了搓手,虚心等待着苏蔓青的验收。   “大叔,做得非常好,没有需要更改的。”这是苏蔓青见过最漂亮的竹制家具,非常满意的她根本就挑不出毛病,很是干脆就把账给结了。   拿着到手的六十多块钱,大叔一家笑得合不拢嘴。   “大叔,你这做竹制品的手艺真棒,下次有需要肯定还找你。”苏蔓青恭维了大叔一句。   “你看得上才是我的福气,我下次给你优惠一点。”大叔跟苏蔓青客气了几句才带着家人离开。   苏家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村里人。   但看着都是竹制品,也就没人眼红,有钱人用的都是好木材做的家具,也只有家里条件一般的才会选择竹制品,想起空荡荡的苏家,村民们在背后又狠狠戳了一顿苏家兄弟的脊梁骨。   真是缺德带冒烟,活该被灌‘金汁’。   无意中听到村民们议论的苏家人气得差点吐血。   狗屁!   他们根本就没有抢苏蔓青家的家具。   可这样辩解的话可没人信,当初他们是怎么算计苏蔓青的可都被村里人看在眼里,就这样,他们背上了取也取不下的黑锅,还是超级黑那种。   听到流言蜚语的苏老五气得在家里真的吐了好几口血。   自从被灌了金汁,他就落下个毛病,那就是一天得抠好几次嗓子眼,这样抠成习惯后,咽喉就受了伤,一被刺激,可不就吐血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呼哧呼哧喘着气,苏老五想出门找苏蔓青理论。   “老五,算了,咱们斗不赢她,好男不跟女斗,算了。”苏老二无奈地拉住苏老五,脸上的皱纹比几天前深了好几分,看起来更苍老,比实际年龄老了起码十岁。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苏老五用力挣扎着。   “行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老大放下手里的烟杆一脸沉重地看着几个兄弟。   他这表情一出,苏老五下意识停住了胡闹。   因为他们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   果然,苏老大语气沉重地再次开口,“马上就要清算田地产划分家庭成分了。”   “这么快?稻谷都还没收!”苏老二内心一阵惊慌。   苏老三也站起身在院子里转着圈,他想不到办法,但又坐不住,只能转圈。   “今年这一季的收成还按照原来的算,但田地产分好后,稻谷一打就按照分好的落户到家,这是我上县里打听来的。”苏老大还是有点成算的。   “唉,这可怎么办。”苏老三一着急转得更快了。   “三哥,你别转了,我头晕。”苏老五坐在凳子上失去了精气神。   “咱们的田地产多,但平摊下来绝对没有村长家多,所以苏家庄的大地主轮不到咱们当,这段时间你们都给我低调一点,不要去惹青丫头,也不要跟村里人起争执。”苏老大凭经验交代着几个弟弟。   “知道了,大哥。”   苏家几兄弟还是比较信服苏老大的。   “大哥,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咱们就这么栽了?”苏老三不甘心,实在不甘心,老四的田地产他们真的没有享受过一天,真的没有啊!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苏老大一下仿佛也苍老了好几岁。   “村长比咱们有能耐,他都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就这样,认栽吧。”垂首了半天的苏老二突然抬头说了认命的话。   “是啊,村长他都没办法,咱们这些泥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认命吧。”站起身,苏老大打算回家,临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把家里的孩子都看好,别让他们惹麻烦。”   “大哥。”   看着苏老大的背影,苏老五突然叫了一声。   “嗯?”苏老大回头。   “茉莉的婚事吹了,给那几个孩子的医疗费我不打算出,是游郎中当着几家家长同意的,我们可没强迫他,医疗费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忍。”   苏老五主要是没想到主动求娶的游郎中会退缩,明明都说好了的。   看着天上的日头,苏老大也无奈地叹息,“吹就吹,重新给茉莉找个人家。”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茉莉不可能在村里找到好的人家了。   “石头村有人想娶。”苏老五征求苏老大的意见。   “不行,茉莉现在还不能嫁。”苏老大不同意。   “为啥?”苏老五不解。   “马上要按人头分田地,现在把茉莉嫁出去你家就少分一份,不划算,近期各家都不能嫁女,娶亲是可以的。”苏老大有着自己的算盘。   “估计难。”   各村的土改队工作已经红红火火进行着,已经团结了最穷苦的无产阶级百姓,曾经的佃户,无土地者现在翻了身,他们要打土豪了分田地了,这种关键时刻哪里还会有人家嫁闺女。   他们家不想嫁,别人家也不蠢。   就在苏家人愁眉苦脸时,苏蔓青母子四人喜滋滋地吃着迟来的早餐。   搬家具,挪家具,还要擦家具,扫地,等一切弄完,几乎快到了中午,累得一身汗的几人收拾完自己才坐下美滋滋吃着饭。   “嘿嘿~”   大毛一边吃饭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傻样。”二毛担心大毛嘴里的饭喷到菜里,赶紧把人赶离石桌。   实在合不拢嘴的大毛也不计较二毛的嫌弃,端着碗,视线扫过前厅,小厅,最终又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笑个不停。   “我脸上有花还是有菜,这么让你下饭。”   苏蔓青知道大毛在乐什么,但她就是想打趣孩子一句。   “妈妈好看,看着都不用吃菜就能把饭吃完。”此时的大毛非常会说话,说得苏蔓青跟喝了蜜一样甜滋滋。   “你说你这么小就能胡说八道,以后会不会是个海王?”苏蔓青努力回忆原剧情里大毛的结局,好像没写结局,但人很阴沉毒辣,是公安部门都疾手的人物。   “妈妈,什么是海王?”   几个孩子都听不懂后世的网络用词,非常好奇地问道。   苏蔓青觉得自己不能再乱说话,赶紧转移话题道:“一会吃完咱们去一趟柳树村。”   “为什么?”三个孩子震惊了。   “不去爷爷奶奶家,只是路过。”知道三个孩子担心的是什么,苏蔓青解释道:“咱们去那边的山上看看,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妈妈,咱们山上就有好多好东西,为什么要去柳树村?”   二毛非常不解苏蔓青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孩子太聪明可真不好糊弄,苏蔓青总不能跟孩子们说想去看看那边的地势山体,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那边的山体在大雨中山体滑坡,最终造成柳树村大半被掩埋,萧家老两口身死。   “我听二牛说过那边山上有兔子,妈妈,我们去打兔子吧。”见苏蔓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大毛赶紧拉了二毛一把,解围道。   “对,我也听二牛说过那边的山上可多兔子了,我们去打兔子。”三毛也附和大毛的话。   二毛立刻机智的接过话头,“妈妈,我听说麻辣兔肉可好吃了,我们下午赶紧去那边看看吧。”他这是理解了大毛两兄弟的意思。   “要是大毛能打到兔子,今天晚上我就给你们做麻辣兔肉吃。”苏蔓青非常满意三个孩子的知进退,吃完饭,收拾收拾,她拿着柴刀就带着孩子们往柳树村走。   几个孩子近期的伙食不错,身体素质好得很,走五里路居然比苏蔓青还轻松。   站在柳树村的山脚下,苏蔓青没有进村,而是带着孩子们往后山走。   十几天后,后山会因为大雨的侵蚀滑坡大半冲向柳树村,事情发生在晚上,正是村民们睡觉时,很多人都没跑出来,知道原剧情的她肯定不能让这样的人命事故发生。   房子她救不了,但人肯定是要救的。   柳树村的后山更高,山上林木茂盛,走在林子里,居然感受不到酷暑的炎热。   三个小孩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一会扑蝶,一会捕蝉,就没一会安静的时候,就他们这闹腾的样子,别说打兔子,连刚刚还在不远处的麻雀都飞了个无影无踪。   用柴刀砍掉一些挡路的树枝,苏蔓青沿着村民们走出来的路往山上走。   边走边注意着脚下。   如果半个山体都会滑坡,那绝对不是临时出的问题,而是早就存在隐患,她得把这隐患提前找出来,只有找出来才能变成证据说服村长让村民们提前离村避开危险。   很久没有下雨了,地面虽然被树荫挡着,但还是可以看出挺干燥。   摘下一朵无名开放的小黄花,苏蔓青把花夹到三毛的耳朵上。   可惜,家里三个孩子都是男孩,要是有个女孩就好了。   “好看吗?”六岁的三毛还没有男女之别的想法,面对妈妈送给自己的花,他得瑟地在两个哥哥面前显摆,两个哥哥非常‘气愤’地把他搓揉了一顿以做惩罚。   苏蔓青没有管几个孩子的打闹,她正在仔细检查着脚下的地面,看看有没有裂缝,如果有,如果是大面积或者是比较深的裂痕,她就能取信村长了。   三个孩子不知道苏蔓青在做什么,但只要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他们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大毛的衣兜里更是踹着好几颗石子,他还记得要打兔子吃肉。   自从收到苏蔓青的花,三毛眼里就只剩下了花。   蹦蹦跳跳的他在林间当着‘采花大盗’。   二毛则跟在苏蔓青的身后学着苏蔓青的样子东看看西摸摸,虽然他也不知道苏蔓青这样做代表着什么,但他还是模仿得非常认真。   前进了一会,坡道越来越陡,苏蔓青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妈妈,你在找什么?”   经过仔细观察,二毛觉得苏蔓青在找什么东西。   “二毛,你注意看看脚下,如果有裂缝就跟我说。”担心二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裂缝,苏蔓青还用柴刀在地上划了一道以做说明。   “好,我知道了。”二毛乖巧的点头。   回头看了一眼扑蝶的三毛,再看了一眼四处搜寻兔子的大毛,苏蔓青才放心地带着二毛接着往山上爬去。   随着他们爬得越高,树木也开始慢慢减少,最终只剩下稀稀疏疏的灌木丛跟大片的草甸子,这个位置离山顶已经没有多少距离,站在这里往下看,山下整个柳树村映入了苏蔓青几人的眼帘。   其实柳树村的景色非常不错的,河流绕村而流,给大家带来了方便的水源。   离村不远就是水田,田里此时跟苏家庄一样,扬着稻花的稻谷在迎风招展,估计再过一个月这些稻谷就开始黄了,那个时候绝对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妈妈,真漂亮。”   二毛站在苏蔓青身边第一次站在这种高度俯视着脚下的土地,眼里是满满的震撼与欣赏。   “是啊,真漂亮。”   苏蔓青没有误会二毛的话,她知道孩子说的漂亮是指眼前这片没有受过污染的田园自然风光。   从高往低俯视,有着一览众山小的凌然心境。   “兔子,兔子别跑——”   就在苏蔓青跟二毛感叹脚下的风景漂亮时,大毛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等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时,大毛已经追着兔子跑了。   那奔跑的速度绝对达到了他最巅峰。   站得高也就看得远,苏蔓青一眼就看出在大毛前方跑的灰色兔子。   圆嘟嘟的兔子姿势矫健,速度飞快。   “嗖嗖嗖——”   一次快速扔出五颗石子,大毛的绝技第一次在苏蔓青的面前展现。   苏蔓青都还来不及震惊大毛的厉害,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被砸中的兔子跟大毛一起往山下翻滚而去。   ……这倒霉孩子!   “大毛。”来不及多想,苏蔓青拔腿就往大毛滚走的位置跑,边跑还边冷静地叮嘱二毛,“照看好三毛,你们俩别让我担心。”   上山难,下山还是比较容易的。   几乎是没有阻力就跑出去很远,但苏蔓青也在极力控制着脚下的速度,这样跑要是控制不住很容易就滚下山去,就跟刚刚的大毛一样。   “大毛——”   大毛滚得太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苏蔓青的眼中,无奈的她只能边跑边呼唤,不然容易跑偏。   “妈妈,我在这,我没事。”十几秒钟后,大毛的声音传来。   也给苏蔓青指明了方向。   气喘吁吁努力停下身子,然后苏蔓青就跟坑里的大毛四目相对了。   “妈妈,我没受伤,草地的软的,嘿嘿~”   坑不算深,但刚好比大毛身高还高一点,坑壁四周光溜溜,这种地方,要是没人救援,没有任何工具,被困的大毛别想靠自己的力量爬上来。   吐出一口气,苏蔓青先用目光检查了一遍大毛,见真没什么外伤后才把手伸向孩子。   大毛在抓住苏蔓青手的同时还不忘把被砸晕过去的肥兔子塞进怀里,衣服都被撑得鼓鼓囊囊,可见这小子为了一口吃的也是拼了。   苏蔓青拉得很吃力。   别看大毛才八岁,但近期伙食好,吃胖了些,苏蔓青周边没有什么着力点,救人就救得比较吃力,幸好二毛拉着三毛追了上来,见此两个小孩也帮着用力拉人。   几分钟后,一家四口躺在草地上喘气。   天很蓝,几朵雪白的白云在空中缓缓飘动,刚好挡住炙热的太阳,给苏蔓青他们带来了舒爽的阴影。   “妈妈,幸好那里有个坑,不然我可就滚下山崖了。”   好一会,大毛才爬起身子看着离坑洞不远的地方说道。   “害怕吗?”苏蔓青坐起身薅了一把大毛的毛头,她没有责怪孩子,在这种地方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意外,加上大毛之前追兔子追得急,也就没顾得了脚下。   “对不起妈妈,我下次不再这样跑了。”   大毛主动承认错误。   “嗯,以后不管做什么在不熟悉的陌生环境都要三思而后行,要对大自然存有敬畏之心。”知道大毛可能也被吓住,苏蔓青抱了抱,然后摸了摸孩子的四肢,发现骨头都没事后,她才站起身走向山崖。   还没走到山崖,她就发现地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无数裂缝。   神色一肃,头也不回对几个孩子说道:“后退,你们退到刚刚我们站立的地方。”   听出苏蔓青语气的严肃与认真,几个孩子没有问为什么,而是乖巧地后退回去。   等孩子们都远离后,苏蔓青才小心地隔着距离沿着裂缝检查着地面。   裂缝有深有浅,有几寸长的宽大口子,也有几厘米长的,不管它们的形状如何,但密布了整片山崖,有些裂缝深不见底。   站远一点离开危险后,苏蔓青看着正处于山崖下方的柳树村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   她找到原剧情里造成柳树村灭顶之灾的罪魁祸首了。   一步一步后退,退到安全位置后,苏蔓青才坐下身子大喘着气,别看她刚刚一副稳得住的样子,其实她也是提着心的,刚刚他们一家四口可在那边土地上又蹦又跳,也不知道会不会提前造成山体滑坡。   “妈妈,那是什么?”   等苏蔓青休息了一会,大毛他们才围在苏蔓青身边问。   “那是山体裂缝,如此多的裂缝,只要出现任何一点能压倒它们的外部条件,这里的整片山体就有可能下滑,如果它们下滑,就会淹没下方的一切。”指着柳树村的位置,苏蔓青对大自然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苏蔓青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惊。   几个孩子看着不远处灿烂阳光下的柳树村瞪大了眼睛。   “妈妈……”吞了吞嘴里的唾沫,大毛双手下意识紧紧抓着刚刚被他绑了四肢的兔子说道:“妈妈,那里有爷爷奶奶的家,还有好多叔叔伯伯的家。”   虽然萧老两口对他们不算好,但明面上也没亏待他们,他不想爷爷奶奶出事,也不想村民们出事,毕竟那可是人命。   “妈妈,我们要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吗?”   二毛皱着眉头,想着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最终也没有见死不救。   至于三毛,他则紧紧抓着苏蔓青的衣服下摆,他被苏蔓青的话吓住了,只要想到刚刚他们一家人离裂缝那么近,他的小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太危险了。   三个孩子的反应都被苏蔓青看在眼里,她非常欣慰。   欣慰于三个孩子并没有被牛翠花折磨到灭失人性,他们刚刚说救萧老两口子,也包含了牛翠花那些让他们讨厌的人。   依次摸过三个孩子的头,苏蔓青才说道:“咱们不仅要通知爷爷奶奶,还要通知村长,村里那么多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嗯。”   三个孩子重重点头。   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偏西得厉害,苏蔓青猜测应该下午四点多了,这个点留在山上也没什么意义,既然找到了隐患,那就可以下山通知村长了。   “走,咱们去找村长。”   起身,她牵起了三毛的手。   至于大毛跟二毛,两个孩子也非常自觉地走在苏蔓青的身边,边走还边留心着周边环境,小脸蛋绷得特别的紧,离苏蔓青也非常近,他们这是在保护苏蔓青。   本就是柳树村的后山,母子四人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柳树村。   进村时遇到一些下田回家的村民,大家都非常客气地跟苏蔓青打着招呼,但同时也好奇苏蔓青母子四人为什么又回了柳树村。   他们还记得苏蔓青上次离开柳树村时是什么脸色。   “萧老二家的,你们这是回来看父母吗?”看着大毛怀里抱着的大肥兔子,一个村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同时也在心里为苏蔓青不值。   就萧家老两口对这个儿媳的态度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小心思他们也都懂。   但人家苏蔓青都心甘情愿给萧旌旗养着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怎么还好意思怀疑人家姑娘对萧旌旗的感情,这萧家老两口真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路过,回来看看爹娘,也找村长有点事。”   苏蔓青对村民挺客气,也给萧家老两口留了面子。   “村长刚从县城回来,我刚刚在田间看到了,你现在去家里找正合适。”一听苏蔓青要找村长,村民非常热心地指明村长家的位置。   “谢谢,不聊了,我们先去找村长有点事。”   苏蔓青跟村民客气地道谢。   “啥谢不谢的,小事一件,不值得谢,嘿嘿——”村名摸着后脑勺,看着苏蔓青那张漂亮的脸蛋突然红了脸,然后就不好意思跟着走下去了,而是转身走了另一条路回家。   大毛几个孩子也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对柳树村的感观不太好,一是在柳树村待的时间不长,跟谁都不熟悉;而是牛翠花一家,那一家子可真是太奇葩,奇葩到他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如此一来,他们每次回柳树村其实都带着防备心的。   他们不信柳树村的人。   “妈妈,兔子怎么办?”抱着已经醒来正在猛烈挣扎的肥兔子,大毛脸上是浓浓的不舍。   他知道上别人家门是需要带礼的,但他舍不得兔子。   二毛、三毛也舍不得。   这只兔子可是妈妈跟哥哥冒着生命危险抓到的,他们不愿意就这么送人。   孩子们的心思苏蔓青知道,想了想,跟大毛说道:“大毛,咱们既然来了柳树村就不可能不去爷爷奶奶家,这只兔子就送给爷爷奶奶补补身体,咱们下次再找机会打一只,你看行不行?”   她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说的,毕竟兔子是大毛的战利品。   “妈妈。”几个孩子脸上的神色无比纠结。   给爷爷奶奶送兔子他们不是舍不得,主要是担心这兔子进了萧家肯定会被大伯娘分走大半,只要一想到大伯娘跟二牛的嘴脸,他们就不愿意。   非常不愿意。   苏蔓青何尝想给牛翠花送东西,但萧家老两口跟着大房生活,兔子送回去他们多少也能喝点汤,她这也算是跟萧旌旗对老人尽孝了。   “兔子是咱们送给爷爷奶奶的心意,至于爷爷奶奶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尽到我们的孝心,做好我们自己事就行。”   有些话不好解释,苏蔓青也就不解释了。   三个孩子对视一眼,最终忍痛割爱回答,“好吧,就送给爷爷奶奶。”   欣慰于三个孩子的难得大度,苏蔓青也无奈萧家老两口的偏心,但真没有办法,老人重视自己的血脉,她实在是没法说什么,只能今后多补偿一点孩子们。   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她才吩咐道:“大毛,你带着三毛回爷爷奶奶家,我跟二毛去找村长说说山上的事,晚一点来接你们,你们主意安全,别让自己吃亏,也别惹事。”   “知道了,妈妈。”   牵着三毛的手,大毛稳重地抱着兔子回爷爷奶奶家。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苏蔓青才向二毛伸出手,她知道这孩子早就羡慕自己牵三毛的手,“走,咱们去村长家。”   面对伸向自己的手,二毛脸上闪过一丝扭捏,但最终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手递了过去,同时也在内心开导自己:他才没有羡慕嫉妒三毛,是妈妈主动想牵他的手。   嗯,对,就是这样的!   开导完自己,二毛眼神兴奋地跟在苏蔓青的身边。   面对苏蔓青的来访,村长非常意外,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把人迎进了院门。   宽大的院子里摆上几根矮凳,村长跟苏蔓青坐了下来,村长媳妇也作陪。   “这孩子是二毛吧?来,吃点瓜子,自己家炒的。”   拿着小簸筐,村长媳妇一脸慈爱地从里面抓起一把瓜子塞向二毛。   二毛没有接,而是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对二毛点了点头,二毛才对村长媳妇小声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瓜子。   “这孩子真有礼貌,真乖。”村长媳妇看着长相精致的二毛笑得惊艳。   苏蔓青接过村长媳妇话头歉意道:“婶子,这孩子就是二毛,他话比较少,你别介意。”   村长媳妇乐呵呵地摆手,不在意道:“没事,孩子懂礼比什么都强,还是你会教孩子,比我家那些泥猴子强多了,旌旗家的,辛苦你了。”   刚进门就养三个半大孩子,还把孩子教养得那么懂礼,她是真的很佩服,也高看了苏蔓青不少。   “婶子言重了,你家孩子个个养的健康又敦实,我更要跟你学习,这年头,孩子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苏蔓青可是经历过后世的人,知道怎么不动声色捧村长媳妇。   果然,听到苏蔓青的话,村长媳妇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又给二毛跟苏蔓青抓了好几把瓜子。   见媳妇跟苏蔓青说话告一段落,村长才插言道:“旌旗家的,难得你上门,我知道你肯定有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帮上的都绝无二话。”   早就等着村长开口,苏蔓青立刻严肃看着村长说道:“村长,今天我跟几个孩子去后山转了转,发现后山山崖那一整片地出现了很多很深的裂缝。”   “裂缝。”   村长一下就站起了身子,满脸意外地看着苏蔓青。   “村长,是真的,我家几个孩子追兔子追到山崖附近,我才发现地上全都是裂缝,我担心下雨会出意外。”苏蔓青不好明说是专门去后山查看的,只能用几个孩子做筏子。   “你没看错?”   村长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子,他当然知道山体出现深裂缝的严重性。   “村长,真没看错,我家几个孩子都看见了。”苏蔓青把视线转向二毛。   二毛站起身对村长认真说道:“村长爷爷,真的有很多深深的裂缝,非常可怕,妈妈我们发现这情况才进村找村长爷爷的。”   “旌旗家的,你仔细说说。”   稳住心神,村长坐下仔细聆听苏蔓青带来的消息。   苏蔓青一点都没有隐瞒,仔仔细细把情况都说了一遍,说完就看着村长,她得看看村长在意不在意,毕竟现在的人不一定有后世那么重视。   只沉默了几分钟,村长就说道:“旌旗的,我会派人去查看,如果真的严重,我会上报县里。”   如果山体真的出现大面积的裂缝,那正处于山脚下的柳树村可能就得搬迁,这样大的事他一个村长可做不了主,得汇报给县里,县长做决定。   “好的,村长,那就辛苦你了。”   见村长重视,松了一口气的苏蔓青起身告辞。   “旌旗家,别急着走,在家吃饭,我这就去做。”村长媳妇虽然不知道苏蔓青带来的消息有多严重,她在两人说正事的时候一直没开口,此时见正事说完,立刻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饭。   “婶子,不用麻烦了,趁天还早,我还得带孩子们回家。”苏蔓青拒绝了村长媳妇的好意。   而且她也知道对方只是客气的说说,村长不开口,是没谁会留下吃饭的。   “那怎么行,我去做饭,你坐会。”   村长媳妇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村长。   村长也刚从沉思中回神,吩咐媳妇道:“老大刚刚送了块肉回来,你割一半让旌旗家的带回去。”   “我这就去。”村长媳妇非常意外村长的决定,但还是进了厨房。   “村长,这怎么使得,我空手上门,怎么还能从你家带东西回去,不用,我们这就回去了。”苏蔓青当然要推迟,甚至起身带着二毛往外走。   “旌旗家的,你不用跟我客气,如果后山真如你所说,你这不仅是救了咱们全村人,也是救了我。”村长不容分说把媳妇用菜叶包好的肉塞给苏蔓青。   苏蔓青:“这……”   “拿着,天色还早,你赶紧带孩子回去,我这也要组织人上山去看,就不留你吃饭了。”村长很实在,一点虚的都没有,他是真的着急带人去后山查看。   “村长你们小心点,晚上天黑,要更小心。”   苏蔓青也不矫情了,拿了肉,带着二毛就离开了村长家往萧家走,她还得去接大毛跟三毛。   也不知道那俩孩子在萧家有没有被欺负。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大毛去爷爷奶奶家留了个心眼, 进门的时候直接把兔子抱在怀里,并大声在门外叫道:“爷爷、奶奶,妈妈让我跟三毛给你们带了只兔子补身子。”   叫完也没进门, 就在门口等着。   因为他叫的声音挺大, 周边邻居都好奇地伸出了脑袋,一看是大毛抱着只大肥兔子, 顿时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很恨铁不成钢。   这萧家运气咋就这么好, 对媳妇那么偏心媳妇还那么孝顺。   真是太没天理了。   “大毛、三毛, 回家看你们爷爷奶奶啊?”带着复杂的心思, 邻居们很热情地跟两个孩子打着招呼, 同时看着萧家门,他们倒要看看这萧家大媳妇还是不是这么跋扈。   刚被萧忠良当众打了几巴掌, 牛翠花对苏蔓青一家子的恨意那是达到了顶点。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苏蔓青母子。   在厨房里忙碌的她听到大毛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喂,牛翠花, 你要干嘛?”   原本邻居们就想看看牛翠花是怎么对大毛、三毛的, 结果一看到对方手里提着刀,还阴沉着脸,顿时着急起来, 顺手就拿起顶门的门栓护在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左边邻居紧张护主大毛两个孩子,右边的邻居也扛着家里的钉耙直指牛翠花。   牛翠花:……我就收个兔子, 你们才是要干嘛!   “大伯娘, 你要杀了我跟三毛吗?”躲在邻居们的身后, 大毛跟三毛面对牛翠花的刀也有点心虚, 赶紧大声嚷嚷起来, 他们俩还小, 肯定打不赢大伯娘,得赶紧嚷嚷让跟多人来帮忙。   听到两个孩子的嚷嚷声,离得近的村民赶紧从家门里冲了出来。   “谁要杀你们,我吃饱了撑的?”面对围拢过来的村民,牛翠花既诧异又紧张。   “不杀人你提刀干嘛?”   最开始开口护住大毛两兄弟的邻居不太信牛翠花的狡辩。   低头看着手里的刀,牛翠花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尴尬的笑,“那啥,我刚刚在厨房做饭,听到大毛说送兔子来就忘了放刀。”说完再次重申了一遍,“是真的忘了放刀,不是故意的。”   这个理由确实有可能,但牛翠花的信誉不太好,大家还是不太信。   审视的目光一点都没少。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馋兔子的牛翠花只能回头对着正房大声叫道:“娘,娘,你快出来,大毛给你跟爹送只兔子补身体。”   其实萧老太太早就听到了门前的喧哗声,但她一点都不想出来,他们萧家刚在乡亲们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娘,你快出来啊,大毛给你送兔子来了。”   等了一会没见到萧老太太的身影,牛翠花更是着急地再次呼叫,同时把手里的刀往远处的墙角一扔,看着大毛笑得一脸慈爱,语气也挺谄媚。   “大毛啊,你奶奶可能休息了,要不,你把兔子给我,反正你奶奶他们吃啥也是我做,我拿回家也是一样的。”   “不行。”大毛对牛翠花的印象超级不好。   三毛也摇头,并且说道:“妈妈说了,兔子是送给爷爷奶奶补身体的,我们要亲手交给爷爷奶奶。”说完目光看向安静的院子里。   他们看到了畏畏缩缩躲在墙角的大丫、三丫。   “行行行,你们别走,我这就去叫你们奶奶。”咬牙看了一眼的大毛怀里的兔子,牛翠花噌噌跑向了正房。   别管跟苏蔓青有多少恩怨,她跟食物,跟肉没恩怨。   这点她还是分得很清,也非常能屈能伸。   萧老太太当然知道大儿媳是个什么性格,人虽没出现,但却一直在窗户后留意着门前的动静,见牛翠花冲着正房来,知道躲不了的她只能不甘不愿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脸对大毛说道:“大毛,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把兔子交给你们大伯娘就行了。”   说完就把头缩了回去,因之前两个儿媳的闹剧她没好意思见左邻右居。   “大毛,你奶奶身体不舒服,让你把兔子给我,你就给我吧,我保证让你爷爷奶奶今天晚上就吃到兔肉。”得到婆婆的‘尚方宝剑’,牛翠花转身又往院门跑去,目光一直停留在兔子身上。   “行吧。”   既然见到了奶奶,奶奶也安排的兔子的去处,大毛没有再为难牛翠花,而是把兔子直接递了过去。   兔子还挺沉,牛翠花接到手上就知道重量,顿时笑开了花。   人也热情了很多,“大毛,你们跟谁来的?要不要我找人送你们回去。”她没看到苏蔓青,但她相信大毛、三毛不可能独自上柳树村。   “妈妈去村长家说事,我们给爷爷奶奶送兔子来。”   说这话的时候大毛目光也停留在兔子身上,他还没吃过兔肉,也不知道兔肉是个什么味道。   一听大毛两个孩子是跟着苏蔓青来的柳树村,牛翠花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秒,才再次挤出笑容,“你妈说没说找村长有啥事?”   她担心苏蔓青跟村长告状,也担心苏蔓青再分家产。   “后山山体出现大裂缝,妈妈去跟村长报信,让我们带兔子先给爷爷奶奶送来。”大毛一点都不想妈妈做了好事不留名,干脆明了原因。   “什么,山体出现大裂缝,大毛,哪的山体。”   围观的村民原本已经打算回家了,结果听了大毛的话吓得赶紧又围拢了过来。   “大毛,赶紧说说,是哪的山体出现裂缝,严不严重?”   又一个村民担忧地往后山看了一眼。   “就是后山那座山崖。”伸出手,大毛指着柳树村倚靠着的后山说道。   顺着大毛手指的方向,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那座山崖非常高,可以说差不多快到山顶,如果是那个位置出现大裂缝,出意外的话他们整个村都有可能会被埋,这可是要出人命啊。   “大毛,这样的事可不能说假话,你别骗人。”   看着大毛紧绷的小脸蛋,村民们在心慌的同时也希望孩子说的是假话,不然整个村可能都要搬迁。   “大毛没说错,这事我已经跟村长说了,村长正在组织人上山查看。”就在大家都看着大毛时,一道清亮动听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是苏蔓青。   迅速让开位置,大家看向了苏蔓青。   大人的话肯定比小孩更有说服力。   面对大家求证的目光,苏蔓青非常肯定地点头,“今天我们在山上看到的,裂缝非常多,面积也大,如果是遇到下雨,可能会整片山体滑坡。”   “这可怎么办?”   “去找村长吧!”   “对,去找村长。”   从苏蔓青这里得到确切的信息,现场所有人都待不住了,拔腿就急匆匆往村长家跑,而村长此时正在组织人上山查看,既然消息已经被村民知道,他干脆就带着上门的村民直接往后山去。   再次看到苏蔓青,收了兔子的牛翠花一点扭捏都没有。   脸皮厚的她眉眼一转就热情把人往家里领,“弟妹,进屋,你跟孩子陪陪爹娘,我去做饭,今天你们可得留在家里吃饭,咱吃兔肉。”   知道牛翠花在打什么注意,早就有打算的苏蔓青也没推迟,而是把村长送的三两肉也递了过去,“麻烦大嫂加个菜,做干净点。”   “诶,诶,我这就去,你放心,我一定把所有饭菜都做得干干净净。”接到苏蔓青递来的肉,牛翠花脸上的笑更浓,看苏蔓青母子四人也无比的顺眼,好似早就忘了两人之前的不愉快。   “那就辛苦大嫂了。”苏蔓青领着三个孩子进了门。   “老二家的,你说的都是真的?”   正房里的萧家老两口一直都留意着门口的动静,苏蔓青跟大毛说了什么他们也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此时见苏蔓青进门,老两口也顾不得没脸见人,而是赶紧出了房门。   “爹,是真的,村长已经带人去查看了。”苏蔓青站在院子中间平静地看着萧老头。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事闹得……”   萧老头不仅眉头皱了起来,就连脸好似都皱成了一团。   看着这样的萧老头,苏蔓青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长相只能说是清秀的萧老太太,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这老两口长得太平凡,平凡得不像是能生出萧旌旗这种人物的父母。   “老二家的啊,要是山塌了咱们家可怎么办?这房子,周边的田地,可都是咱老萧家的根本,这要都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萧老太太抓着苏蔓青的手一脸担忧。   那神情就差忧愁得抹泪了。   “娘,你别担心,村长查看好就会汇报县里,县里会有相应安排。”苏蔓青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同时也安抚了萧老太太的神经。   “县里会安排?”   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蔓青的脸上,就连在厨房里做饭的牛翠花也把头伸出窗户看着她。   “肯定的,县里肯定会有安排,山体滑坡是大事,牵扯到那么多房子,田、地产,还有人,国家会管,你们放心,只要县里查证后山出现大裂缝的事是事实就一定会给村里所有人一个交代。”   苏蔓青可没闲心上杆子当圣母。   她也没能耐大包大揽。   “哦,哦,县里会管,那太好了,只要县里能管,就饿不死咱们。”萧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看苏蔓青更顺眼了。   “娘,你腿脚不好,我扶你坐下。”苏蔓青不想进厨房帮忙,干脆扶着萧老太太在院子里的桌旁坐下,现在是夏天,家家户户都把饭桌摆在院里的树下吃饭。   三个孩子也机智地扶着萧老头坐在饭桌另一边。   一时之间很是有点和乐融融。   “老二家的,咱们在这里住了祖祖辈辈,山上有点裂缝也算正常,你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毕竟咱们这祖祖辈辈也没听说过什么山体滑坡。”   可能是苏蔓青的话安抚了萧老头,老头想了想,实在是故土难离。   “也是啊,后山南边那么多祖坟,如果要搬村,祖坟也得迁,这样一来绝对没人肯走的。”萧老太太想得也挺多,只要想到那些祖坟,她也犹豫起来。   “村里的坟都葬在后山南面?”   苏蔓青还真不知道这情况,一听,神色更严肃了。   对于土生土长的村民来说,让他们整体搬村他们都不一定愿意,如果后山还有祖坟,那搬迁绝对是一项无比艰难的任务。   人都有侥幸心理,没见到山体滑坡,想象不到事态的严重,搬家,迁坟,难。   萧老太太也知道苏蔓青嫁进家门没几天就分家回了娘家,对于柳树村不了解,干脆解说起来,“对,咱们柳树村依后山而建,山脚下是水田,后山南面是村里人祖祖辈辈的祖坟山,西边是村里的菜园子。”   一听这话,苏蔓青就知道麻烦大了。   回想了一下原剧情,离那场大雨的时间可不远了。   此时稻谷正在扬花,等扬花结束进入灌浆期,雨就该下了,大雨持续下了半个多月,别说是田里的稻谷因这一次的灾难减了产,山上、地里的土也因这场雨被浸得透透的,一踩一个坑。   而柳树村就是大雨连下三天后滑坡的。   那天离今天可只有十来天了。   十来天的时间要做通村民的思想工作非常难,搬村还得迁坟……   不行,她得催村长赶紧再快一点。   “爹,爹,我听说后山出现大裂缝村长带人去查看了?”就在苏蔓青深思时,萧忠良扛着锄头急匆匆从田里回来了,刚进门就着急地大声嚷嚷起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   萧老头对大儿子的咋呼非常不满,连女流之辈都不如,真是白吃饭长了那么大个。   被老子呵斥,萧忠良也看到跟爹娘坐在桌上的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露出笑脸,客气道:“老二家的回来了。”一家人,他可没牛翠花那么短视。   “大哥。”苏蔓青对萧忠良客客气气。   “大伯。”三个孩子也站起身礼貌叫人。   “坐,坐,都快坐。”萧忠良把锄头放在门后就走近苏蔓青他们也坐在了桌上,他回家路上就听到村民们在议论苏蔓青发现后山出现裂缝的事,眉头紧锁,担忧地问道:“听说全村都要搬,真的还是假的。”   面对萧忠良的问,苏蔓青淡笑着没有接话。   她就是发现危险给村民提个醒,至于该怎么办,那是村长,是县里的事,她无权无势,有些话实在不该她来说,毕竟她也不知道县里会怎么处理。   “老二家的,全村真的要搬迁吗?”   萧老头顺着萧忠良的话说。   “爹,我不知道。”苏蔓青不可能落人口实,俗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刚刚……”萧老头诧异。   “爹。”打断萧老头的话,苏蔓青认真看着人说道:“爹,我刚刚只是说如果存在意外的话县里肯定会管咱们,让你别太过于担心,听县里安排就行。”   “哦,这样吗。”   回忆了一下苏蔓青的话,萧老头也不记得二儿媳有没有说过全村搬迁的事。   “爹,算了,这事老二家的怎么会知道县里怎么安排,我看还是赶紧吃饭,吃完我去村长家看看最新情况。”说完萧忠良就去厨房催做饭的牛翠花。   他刚刚可是闻到肉味了。   “大伯娘,饭做好没,我们吃了还得回家呢。”看着萧忠良往厨房去的背影,大毛也跟了上去,同时还记得狐假虎威了一把。   他倒是不担心大伯跟大伯娘偷吃,他是去看看饭菜做得干净不干净,毕竟他家可是出了一只兔子,三两肉的。   “好了,好了,饭做好了,开饭,都别挤在厨房里,大丫,三丫,快来帮我端饭菜。”大伯娘看到大毛的身影赶紧把刚进厨房的萧忠良赶了出去。   “知道了,娘。”   大丫带着三丫帮着牛翠花把饭菜都端进了院子。   看着桌上的菜量,苏蔓青知道牛翠花藏肉了,但也没说什么,在萧家老两口的招呼下吃起了饭。   今天的饭菜看着果然干净了不少,就连牛翠花吃饭也比以前干净文雅了不少。   “二牛呢,二牛咋还没回家?”   刚吃了一块兔肉,萧老太太突然察觉到身边好似少了个人。   “娘,二牛去他姥姥家了,我给他留了点菜,你不用管,咱们先吃。”牛翠花当着苏蔓青的面给萧老太太夹了一筷肉菜,笑得跟转了性一样。   懒得看牛翠花做戏,苏蔓青带着孩子们赶紧吃完饭趁天色还没黑就往苏家庄赶。   住惯了自己家,她可睡不了其他地方。   五里路,紧赶慢赶,母子四人走了一个小时,天黑时才回到苏家庄,一进门,四人就累得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说不出话。   特别是三毛,为了减轻苏蔓青的负担,回程的路他自己自己走了大半程路,此时两条腿累得都不像自己的一样。   “吃西瓜。”   大夏天走了半天路,几人又累又渴,歇了一会缓过气的大毛爬起来就从井里捞出中午就镇在里面的西瓜咔嚓一下就破了开来,然后根本不用他招呼,母子几人围在一起啃起了西瓜。   “真凉爽。”   一口西瓜进肚,大毛舒服地摸了摸肚子。   “又甜又凉,真解渴。”二毛也吃得既矜持又快,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技能。   “嗯嗯,好吃。”三毛脸都埋在大瓜瓤里。   苏蔓青也在月光下美滋滋啃着西瓜,此时的她也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再梦到萧旌旗,但她非常期待,期待两人的梦中相会。   累惨了的母子四人吃饱喝足收拾完自己就都上了床。   躺在床上,各自闻着艾草燃烧的淡淡烟气进入了梦乡,苏蔓青居然一夜无梦,然后就被大清早的敲门声惊醒了。   爬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她就打开了门。   门外除了柳树村的村长与他媳妇,还有几个几个村民,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村长。”苏蔓青猜测村长他们这么早来找自己可能事关柳树村后山裂缝的事。   果然,村长也没废话,直接明说道:“旌旗家的,后山的情况是你先发现的,我带人去看了,情况挺严重,需要马上上报给县里,辛苦你跟我们跑一趟,我们主要是怕说不清楚耽误事。”   “行,村长,我跟你们一起去。”   苏蔓青没有推脱,而是转头跟刚刚起床的几个孩子说道:“大毛,你们自己做饭吃,我跟村长去县里办事,你们别跑远,有事就去隔壁找张奶奶。”   “知道了,妈妈。”   大毛几个孩子目送苏蔓青跟村长一行人离开。   等人走远后,大毛才带着两个弟弟去了厨房。   柳树村的村长他们来得太早,苏蔓青还没来得及给孩子们做饭,早餐只能他给弟弟们做了。   “熬粥吧。”   大毛小,还不会做馒头,只能做最简单的早餐。   两个弟弟也没有异议,于是烧火的烧火,提水的提水,水开时,淘洗好的米就下了锅,这一步之后就非常简单了,只要保证火能烧开粥,时不时搅一搅粥不让糊底就行。   “我去跟张奶奶要点酱菜。”   二毛扒拉了一下橱柜,不会炒菜的他想了想决定酱菜就粥。   “好,你带三毛去。”大毛一边慢慢搅着锅里的粥,一边说了一句。   “不用,三毛给你看火,你们俩可别把粥熬糊了,今天咱们熬的可是白米粥。”因为担心加了其他杂粮粥熬不熟,几个孩子就自作主张喝白米粥。   “也行,三毛给我看火。”   大毛知道自己毛躁,也就没推辞二毛让三毛监督自己。   学着苏蔓青的样子摸了摸乖乖坐在灶膛前看火的三毛,二毛才提着小篮子去了隔壁张氏家。   开门的是狗蛋。   原本狗蛋是打算出门约小朋友们一起玩的,结果开门就看到提着小篮子的二毛。   他早就习惯大毛几兄弟天天来他们家拿菜,赶紧一边领着二毛进门一边对正在后院收拾的张氏叫了一声,“奶,二毛来了,他想跟你拿点酱菜。”   “要酱菜啊,行,我去拿。”   张氏洗了手来到前院接过二毛手里的篮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空碗,多说了一句,“二毛,我刚刚看见你妈妈出门了,你们要是不会做饭一会来张奶奶家吃。”   “张奶奶,哥哥熬了粥。”二毛不习惯去别人家吃饭。   “那我给你们做两个凉菜带回去。”张氏也不知道二毛他们一天吃几顿,干脆就给拍了个凉拌黄瓜,再凉拌了一个木耳,都是简简单单的菜。   “谢谢张奶奶。”   张氏手脚利落,凉菜做得很快,二毛只等了一会不仅收获了酱菜,还多了两碗凉菜。   看着篮子里多出来的两个碗,二毛对张氏说道:“张奶奶,让狗蛋哥去我家吧,一会他送碗回来。”这也是间接邀请狗蛋去他们家吃饭。   两碗菜是心意,但也值得狗蛋去喝顿粥。   狗蛋眨巴着眼睛看张氏,他非常想去,但也知道随意上别人家门吃饭不好。   “昨天做的馒头还剩点,狗蛋,你拿了去大毛家。”张氏知道狗蛋的饭量,也没想着占三个孩子的便宜,干脆让狗蛋自带干粮。   “太好了,奶,我最喜欢你了。”   得了张氏的‘指令’,狗蛋立刻跑进厨房拿了三个冷馒头就跟着二毛去了苏家。   一进苏家门,他就闻到了米香,吸溜着鼻子很自来熟地进了厨房。   “大毛,三毛!”狗蛋捧着馒头笑得一脸喜意。   “狗蛋。”慢慢搅着粥的大毛很诧异狗蛋这个时间点来。   二毛放下篮子一边把菜往外面端一边解释了一句,“张奶奶给我们拌了两个凉菜,我邀请狗蛋跟我们一起吃饭,吃完他把张奶奶家的碗带回去。”   狗蛋乐呵呵把三个大馒头递给大毛。   馒头是荞麦掺和着玉米面粉做的,挺大个,闻着也香。   “咱们烤来吃。”大毛看着锅里的粥快好了,也就指挥着狗蛋把馒头切片用钳子夹着塞进灶膛里烘烤,切得薄,一会就闻到了香气。   刺激得四个孩子更饿了。   把粥盛到大面盆里吊到井里晾凉,孩子们才端着凉菜,酱菜,还有馒头上了石桌。   小心摸着桂花树下精致的竹躺椅,狗蛋眼里都是羡慕,他家要是有这么一个躺椅就好了,他绝对白天晚上都在上面睡觉。   “狗蛋,来,咱们吃饭了。”   粥晾得差不多,大毛把面盆从井里提了上来。   “大毛,你家井太好用了,不仅可以冰西瓜,还能晾粥,我家刚做出来的粥起码得放好半天才能入口。”狗蛋坐在石桌上对大毛家的井赞不绝口。   “狗蛋,你家也可以打口井。”   大毛一边把盛好粥的碗推给狗蛋,一边提了建议。   “不行,我听我奶说过,我家房子下没水。”张家条件比村里人大部分都好,也考虑过在自家打井,但无奈的是地下水没走他们家,想也是白想。   “那可惜了。”   大毛三兄弟一边美滋滋吃着早餐一边为狗蛋遗憾。   “是啊,太可惜了。”狗蛋也觉得遗憾,但不妨碍他食欲一点都没减少,吧唧吧唧地吃得非常香。   大毛三个孩子饭桌上的礼仪被教得很好,他们吃饭并不会发出吧唧声,但他们也没嫌弃狗蛋,反而是一边吃饭一边关照着狗蛋,煮鸡蛋也给了狗蛋一个。   四个孩子的食量都还可以,可以说是桌上横扫一空。   摸着肚皮,他们吃得心满意足。   吃饱喝足也就想着该去哪玩。   看着狗蛋那黑黢黢的皮肤,大毛首先开口,“今天不想下河游泳。”妈妈不在家,他担心一个人看不住两个弟弟,也就不打算下河玩了。   “不去河里去哪?”   天那么热,狗蛋有点不知道去哪玩,想了想,提意道:“要不咱们叫上虎子他们去打麻雀?”   “那也得有麻雀打才行。”大毛深深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把麻雀打狠了,从那以后他们苏家庄这边的麻雀就很少,只零星看到几只,如果去打,收获肯定很少,连分都不够分。   “那玩什么?”狗蛋挠头。   “想吃兔子,麻辣兔肉。”一旁的三毛突然说了一句。   然后大毛、狗蛋的目光就都停留在三毛的脸上了。   “走,咱们去打兔子。”大毛站起身活动着手脚,他也想吃妈妈做的麻辣兔肉,非常想吃,之前打的那只兔子大伯娘抠门死,只做了一小半,他才夹了两筷就没了。   狗蛋也意动,但还是理智地说了一句,“咱们山上的兔子少,可不好打,大人下套都不一定能抓到。”   在柳树村打到过兔子的大毛纠结了,然后视线移到了二毛脸上。   “不行。”   二毛知道大毛的意思,直接否定。   他跟苏蔓青去过村长家,知道柳树村后山到底有多危险,此时他怎么可能同意大毛带狗蛋这群小朋友去,真要出事,就算打烂大毛的屁股都于事无补。   “好吧,不去就不去。”   大毛舔了舔嘴角,最终放弃去柳树村的念头。   看着兄弟俩对了半天眉眼的狗蛋好奇了,“去哪,为什么不能去?”   三兄弟看着狗蛋同时说道:“今天换一个玩法,不打兔子。”   “不下河,不打麻雀,也不打兔子,天气那么热,那咱们玩什么?”掰着手指头,狗蛋也不知道还能玩什么。   就在几个小朋友大眼瞪小眼时,虎子身后跟着七猫、狗娃一起窜进他们家门,“大毛,狗蛋,咱们去偷葡萄吧!”   “偷葡萄?”   狗蛋迅速站起身子兴奋地看着大毛几兄弟。   “偷……东西?”从来没偷过东西的大毛三兄弟震惊了。   “不是偷东西,是偷葡萄,村尾保成叔家的,在他家后面种了好多葡萄,每年咱们村的小孩都去偷,他家葡萄可甜,可好吃了。”狗蛋兴致勃勃向大毛他们解释。   “偷东西要挨打的。”大毛既激动又害怕,还有种血液沸腾感。   “只要没被保成叔抓住就不会挨打。”七猫向大毛保证。   “但他要是跟家长告状呢?”二毛也有顾虑,他可不想被苏蔓青打屁股。   “保成叔不会跟家长告状,但葡萄园里有狗,那么大一条狗。”虎子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从他的比划中大毛他们觉得那条狗比他们这些小孩都要高大。   “狗咬人吗?”   大毛看了一眼三毛,担心弟弟跑不过狗。   “狗肯定咬人。”狗蛋他们都笑了,但也接着解释道:“保成叔家的狗只撵人不咬人,发现有偷葡萄的就会又叫又追,然后保成叔也跟着追出来。”   被狗追,但狗不咬人,这听着好像危险,好像又不危险!   大毛跟二毛对视一眼,“走,偷葡萄去。”   三毛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想阻止,最终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从来没偷过东西的他们很想见识一下这种不会被告家长的偷法,反正法不责众,带着这种心理,一群人鬼鬼祟祟来到了村尾吴保成家。   吴保成家是村子最后一家,离最近的人家还隔着五十几米,他家后面靠着裸/露石头的山,山上扎着荆棘墙,墙里是硕果累累的葡萄园。   看着那么多葡萄,几个孩子嘴里都分泌出了口水。   “怎么偷?”大毛跃跃欲试。   虎子踮着脚尖往葡萄园里看,“咱们先看看保成叔在不在葡萄园,他平时可爱打瞌睡了,睡着就不容易醒。”   “走,走。”大毛拖着虎子就往葡萄园的方向走,结果被虎子跟七猫反拖着走向另一侧。   “这边的荆棘墙有个洞,这是唯一能进的地方。”   “你们这不是第一次来。”大毛懂了。   “那必须的,我们每年都来,洞一直都在。”狗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可得意了。   “每年都来,难道那个保成叔就没把洞给堵上?”二毛觉得不对劲,三毛也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保成叔眼睛不太好,洞他堵了,但每次都用一些稻草堵着,我们一扒拉就又开了。”七猫犹豫了一下说了自己的猜测,“我们也想过这问题,我们觉得保成叔想跟我们玩,我们才能每年来偷葡萄。”   “想玩?”   这下,连大毛都停下了脚步。   “嗯,保成叔没成亲,家里就他一人,没孩子,腿还有点瘸,长得很凶,能吓哭小孩那种,平时村里的小孩见了他就哭,他就在村尾修了房子,然后圈了一片山石地种葡萄,他家葡萄成熟的时候可香可香,老远都能闻到,然后就有小孩来偷,保成叔发现了就追,但至今没追上一个小孩,也没去家里告过状。”   “那还真有可能是玩。”   大毛三兄弟明白狗蛋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了。   这个保成叔长得凶,孩子们不敢亲近他,他就种了一片葡萄来吸引孩子们,等葡萄熟了就跟孩子们玩‘抓贼’游戏。   “所以那个洞才一直在,是保成叔特意留给我们的。”狗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这是玩游戏啊!”大毛更兴奋了。   二毛眼里也都是兴味,他觉得这个保成叔非常有意思。   “走啊,偷葡萄去啊。”三毛拉着狗蛋走,他想吃葡萄,他都闻到葡萄那香甜的气息了。   “等等……”   狗蛋拉出三毛,一脸严肃说道:“保成叔追是真追,一点都不放水的那种,被抓到要被打屁股的,他有根拐杖,打人可疼了,所以被发现就要真跑。”   “这才有意思,走。”大毛越来越兴奋了。   “走。”   见大毛三兄弟搞清了游戏规则,狗蛋他们才带着人去了荆棘洞,洞贴着地,里面塞着一团又一团的稻草,把稻草扒拉开,就看到里面不远处的葡萄架。   一串串葡萄吊坠在葡萄藤上诱惑着大毛他们这群小朋友。   也不知道是谁先吸溜了一声口水,虎子就率先钻了进去,有了打头阵的,后面的人也依次钻进葡萄园。   进了里面大毛才发现不远处有间矮小的茅草屋。   屋不大,离地半米就是木板床,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在睡觉,屋后趴着一条黑色的大狗,狗在睡觉。   看着这一人一狗,所有小朋友的呼吸声都轻微起来。   大家小心地往葡萄园里溜。   危险性小肯定是留在洞口的位置,但那附近的葡萄藤上一颗葡萄都没有,想吃葡萄,就得进园子深处。   猫着腰,踮着脚尖,几个小孩忍着心跳穿梭在葡萄藤间。   离那一人一狗远了,孩子们才蹲下身子摘葡萄吃。   葡萄是绿色的,颗粒不大,但真的非常甜,甜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微酸,口感刚刚好,非常开胃。   “只能在这里吃,不能带走。”狗蛋很有经验地一边吃一边跟大毛几兄弟科普。   “为什么?”   大毛边问边不客气地摘葡萄递给三毛,三毛最小,他当然要照顾,至于二毛,动手并不比他慢。   囫囵吞下一颗葡萄,狗蛋愣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经验就是不能带走,一颗都带不走,只要敢带走,保成叔马上就能醒来。”   “所以说他是故意让大家先吃好了葡萄再追?”   大毛反应还是很灵敏的。   “是的。”狗蛋跟虎子几人都点头,同时不停地往嘴里塞葡萄。   “那咱们为什么要吃那么快,咱们为什么不能慢吞吞好好吃。”二毛捏着一颗葡萄在身上擦了擦才放进嘴里,同时解释道:“这个保成叔好像是在给一个甜枣打一棒子,那咱们不用赶时间,我敢保证他现在就是醒着的,现在就在偷偷看着咱们。”   所有小孩震惊地看着二毛:……   “肯定的,不然他怎么知道咱们吃好没吃好。”二毛再次扔了一颗葡萄进嘴后就站起身子满园子转悠起来,看哪串葡萄顺眼才摘。   三毛也跟在他身后接二毛给他摘的葡萄吃。   果然,经过精心挑选的葡萄更甜,也更好吃。   大毛跟狗蛋他们蹲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视线就看向了茅草屋,屋里保成叔还保持着睡姿,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连那条大黑狗都睡得呼噜呼噜的。   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大毛低声说道:“要不,咱们去侦察一下?”   “我不去——”   几乎是同时,狗蛋跟七猫他们都摇起了头。   他们可是被保成叔跟那条狗追过的,那狗可凶了,叫得也厉害,甚至有小孩的裤子都被狗给咬掉光屁股才跑出葡萄园。   “怂样!”   看着在园子里如入无人之境的两个弟弟,大毛当然不放心,只能拿着一串葡萄边吃边往茅草屋去,他得去侦察侦察,不然两个弟弟判断失误要吃亏。   “大……大毛……加油。”   身后几个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大毛,那眼神就像是在开欢送晚会。   大毛:……   不搭理身后的小伙伴,他小心翼翼走到离茅草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别看他走得潇洒,其实内心也是打鼓的,如果判断失误,他不仅要面临保成叔的追击,还得面对比自己都高大的大黑狗。   “呼呼呼……”   清晰的呼噜声从茅草屋里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睡得非常熟。   吞了吞口水,大毛又看向了大黑狗。   大头耷拉在两个前爪上,呼噜声比保成叔一点都不小。   观察了好一会,也等了好一会,见真的没什么动静后,大毛才吃了几颗葡萄壮胆靠近,不靠近也没办法,他都听到他两个弟弟在园子里弄出的声响了。   砰砰砰——   小心脏一直快速地跳动着,大毛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茅草屋,等离茅草屋只有三米远时,他停下身子擦了擦额头上出汗,非常紧张。   “大……大毛,你快点回来啊。”   身后狗蛋他们没想到大毛胆子那么大,都离茅屋那么近了,只能压着嗓子小声叫唤。   说实话,他们这些看的人比大毛还紧张。   “嘘。”   伸出手,大毛回头对着小伙伴们摇了摇,然后他就看到小伙伴们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像他此时变得无比恐惧一样,回头,他看到一双明亮的大眼瞪着他。   那双大眼是大黑狗的。   汗刷一身就从额头滑落下来,大毛跟大黑狗对视着,一动不敢动。   他记得谁好像说过,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盯视自己的狗不能转身逃跑,不然能追得你哭爹叫娘。   就这样,大毛跟大黑狗来了个深情对视。   还是没完没了那种。   静。   整个园子都安静无比,就连刚刚还连绵不绝的呼噜声也全都消失了。   就在大毛胆大惹祸的同时,苏蔓青也陪同柳树村一行人到了县政府,他们没有找到县长,但是找到了公安局长,一听村长等人的汇报,局长立刻重视无比。   “乡亲们,我这就带人去实地考察。”   “同志,赶紧带人去看看,我们也把握不准,还得你们看过才行。”村长知道山体滑坡是大事,县里肯定要亲自派人去看过、预估危险,才能得出解决方案。   “村长同志,我们开车去,你陪同引路,其他人员后面跟来如何?”公安局长知道事态严重,一点都不敢耽误。   “好的,好的,公安同志。”   村长连连点头,然后跟苏蔓青等人交代了几句就上了公安局的车一路飞驰向柳树村。   看了一眼天色,难得来一趟县城的苏蔓青跟村长媳妇他们说道:“县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去给孩子们割点肉,你们不用等我。”   “行,那咱们就先回去了。”村长媳妇知道苏蔓青养孩子辛苦。   “好。”苏蔓青笑着跟众人挥了挥手就向集市走去。   刚出政府大门,她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在不远处四望。   那个女人穿着碎花长裙,剪着一头齐肩短发,跟本地人格格不入。   视线转到女孩身上,等看清女孩眉间一颗红痣,她停下了脚步。   她居然遇到了这本书中的女主。 第35章   本文的女主叫做周美云, 比萧旌旗小了差不多二十岁,六八年知青下乡时代才遇到身居高位的萧旌旗,从而也就改变了下乡的命运成了首长夫人。   苏蔓青记得原剧情里男女主是在北方大军区遇见的, 书里可没说周美云是他们县的人。   那么, 这两人来此是投奔亲戚还是?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苏蔓青仔细打量了周美云母女几秒, 暂时得不出结论也就往集市而去,不管女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因为她的出现, 剧情早就不一样了。   反正她是不会对萧旌旗放手的。   抛开脑子里现在只有几岁的女主形象, 苏蔓青在集市上割了几斤肉,又让摊主搭着送了几根大棒骨才回家。   六里多的路, 得趁日头还不高时赶紧回家。   苏蔓青的运气不错,还没出城就遇到了罗平大叔,罗平大叔就是给她家做家具的那个大叔, 既然是老熟人, 她当然蹭到牛车回家。   车轱辘碾在马路上发出动听的声音,苏蔓青跟大叔聊着家常不费劲地回家。   其实苏蔓青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去集市时, 周美云也看到了她的侧影,虽然只是一道侧影, 但苏蔓青身材高挑纤细, 是不容忽视的美人。   要不是常年在外上学, 早就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村花。   看着苏蔓青那让人惊艳的侧影, 周美云眼里闪过惊艳与吃惊,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县城居然有如此亮眼的女子, 那身姿,那通身的气质,就算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没折损半分美丽。   她嫉妒了。   非常嫉妒。   “美云,你说你七舅老爷的表弟的表弟会来接咱们吗?”   就在周美云盯着苏蔓青远去的背影看时,柳素珍一边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一边低语了一句。   说实话她是真不想来这种乡下地方,但全国形势如此,她不得不带着孩子避祸,原本作为长辈她大可不必跟一个八岁的孩子商量,但她家美云不一样。   半年前美云晕倒一次后就连着示警好几次让她避过危险,如此一来,她也就把这孩子当成能办事的同伴对待。   “妈,你放心,表舅肯定会来接咱们的,咱们可是早就给他寄了信,他回信答应过的。”周美云非常肯定且自信。   早已精疲力竭的柳素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旁的小摊,摊子上正卖着烧饼,感受着肚里的饥肠辘辘,她还是从兜里掏出五毛钱走向了小摊。   “老板,烧饼怎么卖?”   “不加糖的一毛钱一个,加糖的一毛五一个。”老板是个实在人,卖的烧饼很大个,普通人吃一个就能吃饱的那种。   “给我一个加糖的。”   咬了咬牙,柳素珍还是买了个加糖的,孩子跟着她一路又是坐火车,又是转汽车,连着颠簸了四五天才到这,一路上没吃好,睡好,小脸都白了很多,她决定买个加糖的给孩子甜甜嘴。   “好嘞,马上给你装起来。”   老板快手快脚用一片大菜叶抱住烧饼递给了柳素珍,然后就是找钱。   “美云,先吃点东西。”   把摊主找回来的零钱踹到裤兜里,柳素珍拿着烧饼回了周美云身边。   “妈,那么大个,怎么分着吃。”一个烧饼分成两份,周美云拿了小的那份。   烧饼好是好吃,但干,吃完母女俩渴得不行,没办法,只得跟小摊上的老板讨了碗水喝,喝完看着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城市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远得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什么时候能来接她们。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得母女俩心烦气躁。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请问这苏家庄在哪个方位,离县城远不远?”柳素珍最终还是决定向卖烧饼的小摊主打听目的地。   摊主一边飞快揉着面团,一边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北面,说道:“从北门出,顺着大路走,走两三里就能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水田,再走三四里就到了。”   “那么远,只能靠走吗?”   看着火辣辣的日头,柳素珍内心叫苦不迭。   惊异地看了一眼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柳素珍,最终在看到一脸蔫样的周美云后,摊主也就理解对方的话,解释道:“我们县不靠大江大河,也不靠大城市,县小,除了有跨县进省的班车,平时去哪都靠两条腿走路。”   “苏家庄那么远,得走多久才能到?”   紧紧攥着兜里的几块钱,柳素珍一点都不敢装大方。   “一个小时左右吧,这得看走路之人的体力。”摊主回答得还算尽责,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看到刚刚过去的那辆牛车没有,那车走的方位就是北门,如果你们认识,或者是顺路,给点钱也是能搭车走的。”   “要给钱啊?”柳素珍超级舍不得。   “牛可是农家的宝,不认识,又不给点钱,没人愿意搭的。”说到这,刚好有人买烧饼,摊主也就停下跟柳素珍的闲聊忙起来。   看着忙忙碌碌的摊主,柳素珍也不好一直追着问。   “妈,再等等吧,表舅不是回信说今天会来县政府门口接我们吗,咱们再等等,时间还早。”别说柳素珍舍不得钱,周美云也舍不得。   深深叹息一声,柳素珍无奈地跟着周美云坐在大提包上看街道人来人往头疼不已。   说是街道,其实就是一条铺着碎石的土路,大风一吹,还能扬起一点尘土,她们真心嫌弃。   苏家庄,苏老大在自家院子里不停地转悠着。   一圈又一圈,转得大伯娘眼晕地回了房,她可不敢问老伴有什么烦心事,主要是就算有事对方也不会跟自己商量,只会安排她做事。   重重抽了一口烟,苏老大看了看日头,再次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转了半个小时,他抖了抖烟杆里烟灰打算回房。   算了,他都自身难保了,一个远得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亲戚他是真的懒得接待,说起来他对对方还有点埋怨,要不是对方撺掇自己算计苏老四的家产,他们现在何至于跟青丫头的关系这么差。   想到对方之前暗示过自己斩草除根,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此时想来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算计老四的家产为什么要算计青丫头的命,一个丫头片子就算被算计了家产又能翻起什么风浪,真是短见的妇人,也不知道心为什么就这么毒。   推门的手突然停住了。   苏老大也愣在当场。   丫头片子哪里翻不起什么风浪,如果当初青丫头要是掉到牛头崖下死了,老四那些田地产他们就是正常继承,哪怕撞上土改只要上交了国家也没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字黑字转让的田地产,根本就没转圜的余地。   汗从苏老的额头大颗大颗滑落了下来。   “老大,老大人呢?”转身,苏老大对刚从厨房里出来的老伴叫嚷道。   大伯娘诧异地看了一眼神态不太对的老伴,赶紧说道:“老大下田看田水去了,老二去地里看荞麦,老三带着孩子们上山打柴去了。”   “去把五弟……不,去把三弟叫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原本苏老大是想让苏老五去给自己办事的,但想到自从被自己灌了金汁后老五对自己隐约的态度,他又临时改了口。   “诶,我这就去叫老三。”大伯娘被自家老伴指挥惯了,扔下簸箕里的针线就出了门。   苏老三几分钟后就进了苏老大的院子,“大哥,你找我?”   “对,你去县城帮我接个人。”苏老大拉着苏老三嘀嘀咕咕,交代完想了想又叮嘱道:“原本咱们去找村长借马车也能借来,但估计村长因为老四田产的事记恨上了咱们,你还是走路去接吧。”   “大哥,我知道了。”   苏老三挺尊重自家大哥,点了点头就出门往县城去。   同一时刻,村尾葡萄园,大毛还在跟大黑狗四目相对,狗一动不动,他也一动不动,但额头上的汗却不受他控制地往下滴落。   “怎么办?”   远处的狗蛋跟七猫几人也急得一头汗。   这情况跟他们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大毛的手动了。   摆动的幅度非常小,但不管是狗蛋还是二毛都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他们先撤。   撤吗?   当然要撤。   狗都醒了,再不撤一会大黑狗要是发疯,他们所有人的裤子可都保不了。   护着二毛、三毛,狗蛋他们缓步往洞口的位置挪动,边挪还边盯着大黑狗跟保成叔,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挤在一起的几个孩子几乎是一步一挪。   可就算如此,孩子们的小嘴也没停,葡萄还在往嘴里塞。   大黑狗眼角的余光当然看到了狗蛋他们的动作,但因为大毛一直盯着它,它也就全力盯着大毛,随着狗蛋几人离墙洞越来越近,大黑狗不安地站起身子俯下头,裂开嘴露出了一口尖利的牙齿。   看着那尖锐中泛着白光的牙齿,所有小孩的心脏都狠狠抖了抖。   他们想哭。   大黑狗好可怕。   “呜——”压在嗓子里的威胁声从大黑狗的喉咙里冒了出来,看向大毛的眼睛里也都是斗意。   “跑!”   大毛察觉到大黑狗耐心告罄可能要攻击,赶紧大叫起来,随着这声大叫,早就扣在手里的五颗石子也砸了出去。   咻咻咻——   例无虚发,五颗石子都砸在了大黑狗的头上,力道非常重,重得让大黑狗懵逼了好几秒,趁大黑狗懵逼的这几秒,狗蛋他们手脚麻利地窜到了墙洞旁推着二毛、三毛就往洞里钻。   “快,快,狗要追来了。”   这个时候,小朋友们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保成叔,一个个都着急地大叫起来。   场面非常紧张刺激。   “汪汪汪汪……”回过神来的大黑狗感受着脑袋上的肿包,瞬间发力冲着大毛而去。   那速度可比以前追其他小孩快多了。   “大黑,回来!”   装睡的保成叔也没想到大毛会用石子砸大黑,还砸中了,更没想到大黑被砸出了火,直接就冲着大毛去了。   “哇——哇——狗来了,狗来了,快爬啊。”   被惊到的狗蛋等人赶紧用力推二毛的屁股,就一个洞,他们得一个个爬出去。   “三毛,快点。”二毛用力推了推最前面的三毛,等三毛滚出洞后,他四肢并用地退回葡萄园,然后往被追得快脚底冒烟的大毛看去。   都是他惹的祸,他不能丢下大毛不管。   “二毛,二毛,你快跑啊!”   眼睁睁看着二毛又倒回来,狗蛋跟七猫几人是急得恨不得把二毛给抛出葡萄园。   “你们快跑,不用管我。”   经过现场简单判断,二毛一边往保成叔的位置跑,一边对着脚底生烟的大毛叫道:“哥,上葡萄架,快上葡萄架。”狗不会爬树,只要大毛抢在大黑狗前爬上支撑葡萄藤的高大树桩应该就能躲过被咬。   大毛刹那领会到二毛的意思。   跟个猴一样跳起来就噌噌噌爬上离他最近的树桩,此时可容不得他挑选,大黑狗离他非常近,就算没有回头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嘴里的气息。   紧张,恐惧,伴随着求生欲,大毛爆发出了绝对的实力。   比大黑狗快一秒爬到树桩最高点,他能感觉到狗嘴离他的屁股非常近,近到裤子好像被对方的牙齿挂到,紧紧抱着树桩,大毛低头看向自己的屁股。   果然裤子已经被狗牙给挂破了几绺,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我的裤子!”震惊地大叫一声,大毛对大黑狗的气愤又多了一分,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幸好他今天没有穿新衣服,不然他非宰了这只狗不可。   回答大毛的除了大黑狗汪汪汪的叫声还有蹦起来的身子。   “啊——”   凄惨的惨叫声响起,大毛再次往树桩上窜了窜,最终单脚站在了树桩上。   大黑狗脑袋上被砸起了五个大肿包,对大毛也恨得牙痒痒,根本就没想放过大毛的它后腿用力一蹬地,蹦起来就咬向大毛的屁股。   为了保住屁股,大黑狗往上一跳,大毛就往上窜一窜。   一来一往,人和狗都累得够呛,但谁也不服谁。   “你咬啊,来啊!”大毛对树桩下的大黑狗放狠话。   被激怒的大黑狗虽然听不懂大毛说什么,但它能看出大毛眼里的挑衅,这怎么能忍,于是汪的一声又临空跳起来咬向大毛,大毛再次险之又险避开。   “有本事你再咬。”   八岁的大毛正是调皮好强时,跟狗都要斗过赢。   你蹦一下,我激一嘴,两厢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反正苏蔓青跟罗平大叔闲聊时大毛还在跟大黑狗僵持,至于二毛跟狗蛋几个小朋友早就坐在保成叔的茅草屋里一边吃葡萄一边看着大毛逗狗。   保成叔的眼睛虽然不好,但也没说坏到什么都看不见。   他有高度近视,远了看人模糊,近看还是能看清楚人的。   看着白白净净坐在自己身边吃葡萄的二毛、三毛,吴保成非常稀罕,他从来没遇到过不怕自己的小孩,没见狗蛋那几个经常来偷葡萄的小孩就算没跑,但此时离自己也是最远的距离。   “需要我把大黑叫回来了?”   吴保成不露声色地把装着葡萄的面盆往三毛的身边推了推,一脸凶悍地看着两个孩子。   “保成叔,我看大哥好像还没玩过瘾,算了,不管他。”三毛对长相凶狠的吴保成一点都不害怕,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大毛被狗咬得笑眯了眼。   “嗯。”   吴保成看着跟大黑对峙的大毛,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   他突然发现这三个跟村里孩子不一样的孩子不仅不怕自己,好似也不怕大黑。   “再来。”   蹲在树桩上的大毛看着越蹦越低的大黑狗目露鼓励,甚至还摘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扔一颗给大黑狗。   蹦跳得筋疲力尽的大黑恼怒地甩掉头上的葡萄对着大毛就是一顿汪汪叫。   但怎么听怎么有点虚张声势的外强中干。   “我说大黑,你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就让开,我可要下来了。”大毛一边故意滑下树桩一截一边向大黑狗扔石子。   吃过石子的亏,故意示弱的大黑狗见大毛上当立刻蹦了起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诈我的。”一直留意着大黑的大毛在大黑狗起跳的瞬间又窜回了之前的位置,气死堪堪擦过他屁股蛋的大黑狗。   大黑狗:……好气,这人比它还狗。   一人一狗再次闹腾着,看得狗蛋跟七猫几个小朋友羡慕加震惊不已,他们没想到大毛偷个葡萄还能玩出了花,那条平时把他们追得屁滚尿流的大黑狗都被气得没了脾气。   “呜呜呜——”   气得围着树桩转的大黑狗对大毛咧着大白牙。   比牙白,大毛可没输过,咧嘴,他也对大黑狗露出了牙齿,为了给自己增加气势,他还学着狼的样子嘴里一顿嗷呜嗷呜乱叫。   “汪汪汪汪——”   无计可施的大黑狗对着大毛狂吠一通就跑回了吴保成身边,气死它的,它再也不想跟那个讨厌的小屁孩玩。   面对灰溜溜认输回来的大黑,吴保成是真的意外加震惊了。   “呜呜呜——”   大黑把大大的狗头埋进吴保成的怀里告状,尾巴更是飞速地摇动着,别看它脑袋被砸出几个包,刚刚又被大毛气个半死,但也玩得特别开心。   “喂,大黑,别生气嘛,你不是把我裤子扯破了,我回家可能得挨打呢。”远远看着大黑跟吴保成告状,大毛小心翼翼一边溜下树桩一边间接告大黑的状。   “大黑,别闹,他跟你闹着玩的。”   揉着大黑脑袋上的五个肿包,吴保成脸色更冷更凶狠了。   看着吴保成那冷成冰的脸色,狗蛋几个孩子在大黑跑回来的瞬间就战战兢兢跑出茅草离得远远的,保成叔脸色那么难看,他们害怕。   当然,他们也怕大黑狗。   唯有二毛跟三毛还安安稳稳坐在保成叔身边吃葡萄。   “大毛,你没事吧?”狗蛋几个小孩见大毛跑过来赶紧围了过去。   “裤子破了,回家可能要挨打。”看着被狗牙撕裂的几条缝,大毛脸色非常严肃。   “那怎么办,我让我奶给你补补?”狗蛋非常讲义气。   “可以吗?”狗蛋心怀希冀。   “应该可以,我奶经常给我补裤子,补得可好了。”狗蛋拍着小胸脯夸下海口。   大毛放心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伸出拳头用力砸了一下狗蛋的肩膀,乐呵呵道:“那行,一会回家就麻烦张奶奶给我补补。”他决定以后这条裤子自己洗,这样就不会被苏蔓青发现问题。   “包我身上。”狗蛋眼神示意该走了。   吴保成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凶狠的形象根深蒂固,跟吴保成还有大黑狗待一起他们的压力非常大,大到甜滋滋的葡萄都吃不下去了。   接收到狗蛋几个小伙伴的示意,大毛让他们去墙洞边等自己就跑向了吴保成。   “保成叔,你家葡萄真好吃,特别甜。”他还学会了奉承人。   “你不怕我?”   看着连大黑都敢戏弄的大毛,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吴保成对大毛那是非常另眼相看。   “不怕。”大毛自觉从面盆里捡葡萄吃,洗过的好像更好吃,更甜。   “为什么?”吴保成心脏跳动得有点快,抚摸在大黑身上的手也在收缩着力道。   “你是好人。”大毛照顾自己嘴的同时还给三毛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   冷着一张脸的吴保成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我是好人?”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好人。   “嗯。”   大毛肯定地点头,然后认真看着吴保成说道:“你不打孩子,大黑狗也不真咬人。”他试探了半天早就看穿了大黑狗的本性。   不然也不敢现在跑到吴保成身边。   大毛的话说得很纯朴,沉默了好几秒,吴保成才再次问道:“你不觉得我这张脸可怕吗?那么凶,一点笑意都没有,你居然觉得我是好人。”   说完故意把自己带刀疤的那一侧脸贴近大毛。   残缺的面容,加上天生的戾气,一双眸子就算是笑也带着凶狠,他属于天生就长得不像好人的人。   “不会笑,不喜欢笑的人多了去,谁规定长得凶就一定是坏人?我萧爸爸也不喜欢笑,但他是好人,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大毛认真看了吴保成一眼,眼里一点嫌弃都没有,也没有害怕。   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识人准则。   “嗯,萧爸爸真的不喜欢笑,但他确实是好人。”   三毛跟着附和。   看着脸颊一鼓一鼓的三毛,吴保成终于不再追问三个孩子对自己的认知。   “保成叔,我们要回家了,下次再来你家吃葡萄,你可别再放狗咬我们。”吃完盆里的葡萄,大毛拉着二毛、三毛的手跟吴保成告别。   “嗯。”   吴保成一脸凶狠地点头。   “保成叔,再见。”三个孩子礼貌跟吴保成挥手。   “等等。”   吴保成突然叫住大毛三兄弟,这让早就等在墙洞旁的狗蛋几人心跳加快。   他们担心保成叔变卦,要惩罚他们。   毕竟之前大毛跟大黑狗的一顿打闹,毁了很多葡萄藤,地上也散落着好多葡萄。   “保成叔,你是想送我们一点葡萄吗?”大毛笑嘻嘻跟吴保成开玩笑。   “嗯。”   点了点头,吴保成指了指大毛的裤子,那是被大黑咬烂的。   “太好了,我可想让妈妈也尝尝这里的葡萄,真的好好吃。”大毛跟三毛欢呼起来,然后各自进园子里摘了几串葡萄才真正离开。   站在墙洞旁,听着孩子们远去的声音,吴保成从茅草屋的床板下拖出都是尖刺的荆棘快速堵住墙洞,然后拍了拍大黑的头,回了前方的家。   那个墙洞他愿意留就用稻草塞住,要是不愿意,有的是办法堵住。   苏蔓青到家的时候就听到后院里传来孩子们欢乐的笑声。   从笑声中她分辨出狗蛋、七猫,虎子几个孩子都在,看来没了自己的约束,孩子们玩得更开心。   进厨房把肉放进篮子里,她提着进了后院,刚进后院,她就看到几个孩子在滑草墩子。   草墩子是用稻草编的,墩子部分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结尾部分留出一条长长的‘辫子’,这就是简单的草墩子,玩的时候坐在墩子上,前面的人拖着辫子跑,墩子连同坐在墩子上的人就被拉着在地上飞速滑行。   这种滑草墩子是村里小朋友经常玩的游戏。   看着在光滑青砖地上玩耍的几个孩子,苏蔓青眼里都是笑意。   “妈妈/青姑姑。”   不管孩子们玩得多开心,但他们还是留意到苏蔓青的回家,几乎是瞬间,他们就放下草墩子跑到了苏蔓青身边。   特别是大毛几兄弟,半天没看到苏蔓青,那是恨不得把苏蔓青周身都好好检查一遍。   于是倒水的倒水,打扇子的打扇子,大毛还想打水给苏蔓青洗脸消暑。   “真乖。”   苏蔓青非常欣慰几个孩子的懂事,她一边摇着井轱辘一边赞美了一句。   然后她就看到被井水镇着结了一层细密水珠的葡萄。   “哪来的葡萄?”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她今天在集市上都没看到有葡萄卖。   “妈妈,是村尾保成叔送的。”大毛老老实实没有隐瞒。   保成叔?   这个人名苏蔓青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看向了狗蛋几个村里孩子。   “青姑姑,是吴保成叔,他家住庄子最后面,一个人,没有成亲,家里种了一片山地葡萄,自己不去集市上卖,有人来收他就卖,不收就摘了酿成酒,听我爹说,保成叔家的葡萄酒可好喝了。”狗蛋跟苏蔓青说吴保成这个人。   苏蔓青还是没什么印象,但她知道村尾有一片占地不大的葡萄园。   “保成叔是好人,这些葡萄就是他送的。”大毛担心偷葡萄的事败露,赶紧转移话题。   苏蔓青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蒙的,无缘无故别人凭什么送葡萄,这里面肯定有事,但她没有当着狗蛋几个孩子的面揭大毛的底,而是揪下一颗葡萄尝了尝。   真甜!   这比后世很多几十块一斤的葡萄还要好吃,苏蔓青只吃了一颗就被孩子们带回来的葡萄惊艳,主要是不仅甜,还带着浓浓的葡萄香,这才是最难得的。   “好吃吧!”   所有孩子都看着苏蔓青齐声问。   苏蔓青:……突然就感觉到孩子们的紧张了。   打了一桶水上来,苏蔓青把肉吊进了井里,然后一边洗葡萄一边招呼孩子们过来吃。   “妈妈/青姑姑我们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   葡萄虽然好吃,但那丝酸还是存在,吃太多他们怕牙酸晚上吃不了饭。   看着孩子们表情,苏蔓青猜测事可能不小。   “青姑姑,时间不早,我要回去帮我娘做饭。”   “我……我要帮我奶喂猪。”   “我去捡柴火,青姑姑,再见。”   ……   拐带苏家几个孩子去偷葡萄的狗蛋等人看着苏蔓青突然就严重底气不足,一个个赶紧找理由开溜。   看着不讲义气的小伙伴,大毛跟两个弟弟都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   虽然妈妈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也一直带着笑,但他们就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转头四望,二毛先找到了开溜的理由,“妈妈,我去狗蛋家拿菜。”   “我去帮忙。”三毛跟在了二毛的屁股后面。   大毛:……你们怎么不带上我,两个臭弟弟。   把洗干净的葡萄放在小竹筐里控水,苏蔓青舒服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虽说回程坐的是牛车,但去县里的时候她可是走着去的,六七里路,她走得也够呛。   “妈妈,洗脸。”   大毛实在是找不到能偷溜的机会,只能努力巴结苏蔓青。   面对拧好递到面前的毛巾,苏蔓青自然接过洗了把脸,过了井水的毛巾带着水汽,也带着冰凉,让她舒服得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结果听到苏蔓青的叹息,心虚的大毛顿时慌乱起来,“妈妈,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去偷保成叔的葡萄。”   “嗯?”   苏蔓青扯下脸上的毛巾平静地看着大毛,她以为她听错了。   “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偷保成叔的葡萄。”低下头,大毛知道偷东西是不对,不管狗蛋他们说得多无辜,但偷了就偷了,偷东西就是不对。   “知道偷东西不对为什么还要去偷?”   苏蔓青能看出大毛对于偷东西的正确认知,她奇怪孩子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偷。   “是我没抵挡住狗蛋他们的诱惑,是我的问题。”大毛知道自己有问题,狗蛋他们只是外因,但他自己其实也想感受偷东西时的那种兴奋与刺激。   这是明知故犯啊!   苏蔓青突然就觉得洗好的葡萄不香,也吃不下了。   “妈妈,我们是偷了葡萄,但带回家的这些确实是保成叔送的,我们没有偷给你吃。”大毛看出苏蔓青对葡萄的纠结,赶紧解释道。   “嗯,说说。”   苏蔓青得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天妈妈出门后,我就……”巴拉巴拉,大毛一点都没敢隐瞒,直接把苏蔓青走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老老实实做了交代,就连被大黑狗咬破裤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听完,苏蔓青久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妈,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大毛看着苏蔓青的脸色积极认错。   眼角看着在前厅偷偷摸摸张望的二毛、三毛,苏蔓青想了想,说道:“去前厅跪下,认真跟你爸妈反省你今天的过错,心要诚。”   “嗯。”   大毛一步三回头去了前厅。   刚进前厅,就见到二毛、三毛身姿笔挺地跪在灵位前,甚至还给他预留出了一个位置,看来他们也听到妈妈对他偷东西的惩罚了。   桂花树下,苏蔓青躺着休息了好一会才从井里把肉提出来去了厨房。   孩子们好几天没怎么吃肉,该补一补了。   苏蔓青的饭做得很快,当夕阳照射到桂花树下时,饭菜已经上了桌。   “吃饭了。”对着前厅叫了一声,苏蔓青一边等着几个孩子一边思索着要不要给吴保成赔点钱,光听大毛的描述她就知道葡萄园被大毛糟蹋成什么样。   这事一会她去问问张氏,她记忆中可没吴保成这么个人。   大毛他们在灵牌前跪了半个小时,回到苏蔓青身边一个个都垂头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蔓青欺负了他们。   “洗手,吃饭。”   看着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三个孩子,苏蔓青语气并不重。   “哦。”知道错了的三兄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今天苏蔓青没有安抚几个孩子,而是晾着他们,吃完让大毛、二毛去洗碗,她就去了隔壁张氏家。   听了苏蔓青的来意,张氏也挺意外。   “青丫头,你也别太责罚几个孩子,保成那边的情况确实就是狗蛋他们说的那样,他今年都三十五了还没成亲,长得又凶,估计这辈子也就一人过了,但你别看他长得凶,心地好,也喜欢孩子,就种了那片葡萄园等着孩子们主动上门。”   听了张氏的话,苏蔓青算明白吴保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想了想,说道:“婶子,大毛这孩子今天闹得有点过分,肯定毁了不少葡萄,保成大哥也没田土,就靠葡萄过日子,我要不知道还行,知道了肯定不能装聋作哑,得补偿点,钱或者是粮食都行。”   “我先问问狗蛋具体祸祸成啥样。”   扭头,张氏把在院门后偷听的狗蛋揪了出来,“事你都听见了,赶紧说说需不需要赔。”   狗蛋讪讪地看着苏蔓青,吞吐了一会才说道:“狗追大毛的时候追得有点凶,确定毁了不少葡萄。”   这意思就是需要赔偿点。   “这样,青丫头,我叫上虎子他娘他们跟咱们一起去。”看了一眼天色,张氏对苏蔓青提出了建议。   “行,婶子,我觉得你考虑得特别周到。”苏蔓青当然不会一人去村尾那么偏的地方,她来请教张氏就是希望张氏能带几个人陪同一起去。   “狗蛋,你也跟我们一起。”   张氏抓着狗蛋不放手,都是这倒霉孩子撺掇的,幸好只是糟蹋了有点葡萄,要是大毛几个孩子真被狗咬了,看她不把这调皮祸揍个屁股开花。   苏家,偷听的三个孩子也跑到苏蔓青身边。   “妈妈,对不起,我们也跟你一起去跟保成叔道歉。”偷葡萄的时候他们是偷得很开心,但现在看着苏蔓青的神情,大毛他们知道因为自己的胡闹给保成叔造成了怎样的损失。   “嗯,事你们闹的,你们当然得亲自去道歉。”   依次揉了一把几个孩子的头,苏蔓青算是轻拿轻放责罚过了。   被苏蔓青揉了头,刚刚还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的三个孩子立刻恢复了元气,他们知道苏蔓青这是真正原谅了他们。   各家晚饭都吃得早,张氏跟苏蔓青一上门说明来意,几家家长还算通情达理,都各自带着孩子跟着往村尾走。   村里人,平时也没什么谈论的,路上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吴保成。   都感叹人命不好。   听了一耳朵,苏蔓青总觉得这个吴保成的情况好像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能暗暗记在心中。   苏家庄不大不小,走到村尾还是花了十几分钟。   看着离村几十米远的那栋独院,苏蔓青视线跳到院子后面的葡萄园,隔着那么远,她居然闻到了葡萄成熟时的香甜气息,这葡萄外表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却真是好东西。   狗的叫声先于张氏他们的敲门声响起。   等在门外,众人透过不高的围墙看到了应声出来开门的吴保成。   这是苏蔓青第一次看到吴保成。   看清楚人的瞬间,她突然知道之前为什么会对对方有种熟悉感,因为这人是女主周美云的后爸,也是白给人养了十年闺女然后被抛弃的人。   当然,书里可没说吴保成被利用完遭了抛弃,而是很圣母地说为了女主的前程甘愿让周美云回了亲爹家。   但周美云走后,吴保成有天夜里喝过了酒过牛头崖的时候掉到崖下的河里淹死了。   又是牛头崖失足落水而亡,跟原主的命运很相似。   想到牛头崖那一晚滴落的桐油,苏蔓青眼眸深处闪过锐利,如果两件事合在一起看,那么不管是原主的死,还有吴保成的事都绝对不是意外。   苏家兄弟杀自己是为了谋财,那么杀吴保成又是为了什么?   苏蔓青脑海里闪过白天在县里看到的女主母女,顿时有了一种明悟,也许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有的是被特意算计。   “有事?”   开门的吴保成目露凶光,语气冷硬,哪哪都不好相与。   门外张氏等人直接被噎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氏等人不接腔,吴保成视线扫过大毛几个孩子,顿时猜到可能是什么事,张了张嘴打算解释什么,但很久都没跟人交流过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跟一群女人说话。   抓着门栓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   他非常不习惯被这么多女人看,紧张了,特别是看到张氏几人眼里明显的惊愕,他想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有事。”   就在吴保成脸色越来越难看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他就看到了目光清澈看的苏蔓青。   眼里没有惊惧,也没有同情,更没有害怕,跟大毛那几个孩子一样,瞬间,吴保成知道苏蔓青是谁的家长。   僵着脸,他睁着一双天生带煞的目光看着苏蔓青。   后世的苏蔓青见多识广,并没有因为吴保成的凶狠就退缩,而是很自然地开口,“保成大哥,我是大毛几个孩子的母亲,今天孩子们上你葡萄园胡闹给你添麻烦了,我想着大毛那孩子闹得有点过分,给你补偿点,你看是补偿钱还是补偿粮食。”   “不用。”   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回答完的吴保成直接关门。   他快,苏蔓青的速度更快。   一只莹白而纤细的修长手掌抵住了即将关上的门,苏蔓青神色很自然,“保成大哥,听说你酿的葡萄酒不错,怎么卖的,我买点回家做菜。”   葡萄酒的度数不高,她还真想尝尝。   当然,对方不肯收钱赔礼,她照顾对方生意也算是间接给孩子们赔礼道歉。   “一毛五一斤。”生意上门,吴保成不好说推脱的话。   “给我拿十斤。”苏蔓青话接得更自然,“对了,保成大哥,我没带装酒的东西,你家要是有就先借我,明天我让大毛他们给你还回来。”   “等着。”   冷冷丢下一句,吴保成转身进屋去打酒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氏等人才快速呼吸了几下,同时小声说道:“虽然我们知道保成人好,但面相太凶了,刚刚面对他,我居然忘了呼吸。”   “我也是,也不知咋了,看都不敢看保成。”   “是啊,跟山上看到老虎一样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是青丫头厉害,一点没受影响。”   看着几个婶子脸色的神色,苏蔓青笑得很平静,“保成大哥是个好人。”   好人在屋里听到这话手抖了抖,罐子里多舀了两勺酒。   “给。”吴保成把装了酒的土罐放在地上,没有递给苏蔓青,他这是在避嫌。   “保成大哥,这是一块五,你收下,我们走了。”苏蔓青也没有把钱递给吴保成,而是放在土罐旁,然后抱起土罐跟张氏等人转身回村。   身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这保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不待见咱们。”张氏摇头失笑。   “是啊。”虎子娘也无奈摇头。   唯有苏蔓青打定了主意,如果原主的死牵扯到女主,那她绝对不会让吴保成这辈子还被欺负到没了命。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第36章   原本苏蔓青不想跟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姑娘计较什么, 毕竟这辈子的萧旌旗娶了自己,但就目前来说,她发现了很多怪异的地方。   也许原主的死可能不仅仅只是苏家兄弟参与。   “妈妈。”就在苏蔓青沉思时, 跟在她身侧的大毛突然仰头叫了她一声。   低头, 看着孩子大眼里的雀跃,苏蔓青立刻就知道这孩子想说什么, 亲眼见过吴保成,知道对方只是长相凶狠, 她也就不打算拦着孩子们跟对方相处, 于是露出一丝笑容道:“你明天可以来送还土罐。”   “妈妈, 你放心, 我们一定不会再在葡萄园里打闹。”   大毛赶紧做着保证。   “嗯,你是大孩子了, 得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带好两个弟弟。”苏蔓青适时给大毛增加责任。   一听这话,大毛顿时觉得责任重大了, 不过最终还是响亮地点头保证一定给两个弟弟做好榜样。   答应完就眼巴巴看着苏蔓青, 他身后虎子几个小朋友正挤成一团嘻嘻哈哈。   正在讨论今天玩耍的心得。   天色渐晚,但今天晚上的月亮非常大,挂在空中跟个大圆盘似的, 苏蔓青知道中元节快到了。   “去跟小朋友们玩吧。”   看出大毛眼里的渴望,她点头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大毛那缝得歪歪扭扭的裤子, 猜是孩子自己缝补的, 手艺太差, 只能等孩子睡了她再重新补补。   得到苏蔓青的许可, 大毛立刻带着两个弟弟融入了小伙伴的打闹中。   看着转眼就打得一团火热的几个小孩, 虎子娘忍不住看着苏蔓青笑道:“青丫头, 还是你厉害,你家三个孩子教养得又听话又知礼,比我们强多了。”   “婶子,你就别打趣我了,这哪是我教养的,这是几个孩子的父母本来就教育得好,我只是管管他们吃喝而已。”该有的谦虚苏蔓青还是要有的。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几个妇人忍不住感叹与尊重了一把大毛三个孩子的亲生父母。   三个孩子个个都长得好,一看就知道是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   苏蔓青也趁机为三个孩子的父母宣了一把功勋,算是为大毛他们在苏家庄的安稳落户洒下了种子。   大人们说大人的一些鸡毛蒜皮事件,孩子们则乐呵呵议论着明天去哪玩,热热闹闹间,同行了一路的大家该分路的分路回家,该进家门的带着孩子进了家门。   最后只剩下张氏跟苏蔓青两人家。   “青丫头。”   看着孩子们在身后打打闹闹,走在前面的张氏放慢脚步离苏蔓青近了一些,声音也突然变得很低,低得苏蔓青勉强能听清。   “怎么了?婶子。”   一看张氏这个样子,苏蔓青立刻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于是也放慢脚步配合着对方的速度。   张氏确实有话想问问苏蔓青,但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大眼,她犹豫又踌躇,还有点不安。   “婶子,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说,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如果张氏不是对自己帮助挺多,苏蔓青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苏蔓青话说得直接直白,反而让张氏放心不少。   再次犹豫了几秒,看了一眼不远处水生大叔的家,张氏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青丫头,我听我家当家的说马上就要重新分田地了。”   土改是国策,苏蔓青比张氏清楚,点头道:“嗯,婶子,国家希望所有农民耕者有其田,希望百姓不要饿肚子,这是好事,咱们应该支持。”   “你……你就没点想法?”   张氏有点不信苏蔓青能就这么甘心让出那么多田地,但一想到苏家那些田地早就不在苏老四与苏蔓青的名下,她又愣住了。   猜到张氏真正担忧的是什么,苏蔓青干脆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明说道:“婶子,你主要还是担心划分成分的问题吧?”   张家人多,也肯干,祖祖辈辈积攒了不少田地,算不上地主,但也能划到富农,这种情况下把田地交出去再重新划分肯定会有想法。   见苏蔓青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张氏顿时也不藏着掖着,担忧地交心道:“青丫头,我们倒是不担心交出田地,像你说的,是国家大政策,是为老百姓好,咱应该全力支持,我现在担心的是成分问题,我听说家里田地越多的越容易被思想再教育。”   这一分钟的张氏是羡慕苏蔓青的。   无比的羡慕。   别看对方当初被逼着嫁了个军人,但正是因为有着军人家属这重关系,那些所谓的成分问题反而跟对方没什么关系,也不用担心受怕。   听着张氏话里话外的担忧与试探,苏蔓青没有吭声。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事牵扯太大,她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拿后世来说,在土改这事上有人受伤,也有很多人平安度过,这得看执行者。   “丫头,婶子对你不薄,你跟婶子说句老实话,就我家这样的能不能好过?”张氏此时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想了想,苏蔓青才非常小声说道:“婶子,过几天可能要开全员大会了,要紧的是咱们得重新选出村长,一村之长配合土改队员工作,不管成分如何,思想教育还是村里人说了算的。”   “选村长?”   张氏眉间的肌肉狠狠跳动了一下。   “对,选村长,县里会在村里挑出几个候选人员,然后全村人投票表决,这事公平公正,你放心,不会像以前那种毫无根据的按经济选。”苏蔓青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知道选举流程。   “咱们怎么知道哪些人是候选人?可不可靠?”张氏急得抓住了苏蔓青的胳膊。   感受着胳膊上的力道,苏蔓青没有挣脱,而是顺势安抚性地拍了拍张氏的胳膊,暗示道:“土改队员住哪几家,人选就出自哪几家。”   从后世来的她还是有把握的。   “真的?”   张氏突然就觉得血液往大脑冲,有点眼冒金星。   “真的,婶子,咱现在的口号不是无产阶级光荣吗,咱们得支持无产阶级当政。”   “那选哪家,咋选?”心中有了希望,张氏更兴奋,脸上冒起了红光。   “婶子,这就得看你们了,我对村里人的品行不太了解,你们自己把把关,村长毕竟是一村之长,管着那么多村民,当然是选做事大气,有担当,为人公平公正的,这种人心胸宽广,能造福百姓,是咱们这些百姓之福。”   苏蔓青话已经暗示到这份上,多的可就不愿意说了。   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张氏也知道自己为难苏蔓青了,于是又是感激又是激动,“青丫头,婶子谢谢你,代表我全家谢谢你。”   “婶子,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咱们这是深刻领会国家政策,按照政策选举村领导,是实事,好事。”   苏蔓青笑得含蓄。   苏家庄的村长是个不老实的,家里田地产仅次于他们苏家,这种人肯定要下台,那么新村长一定要是个心性不错的,不然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对,对,咱们这是遵守政策,是支持政府。”   张氏赶紧点头认可,不再说土改的事,而是换成说村里的琐碎小事。   闲谈着,一行人路过苏老大家,然后就看到苏老三匆匆领人一对母女进了苏老大家。   看着眼熟的柳素珍母女,苏蔓青停下了脚步。   “不认识。”张氏见苏蔓青停下脚步,视线也自然地转了过去,认真看了看柳素珍与周美云,发现人是真不认识,但见苏蔓青停步不前,想了想,笑着大包大揽道:“村里说不定有人认识。”   “那就麻烦婶子了。”   听出张氏会帮忙打听柳素珍母女跟苏老大的关系,苏蔓青满意了,满意后的两人神色自然地转向侧面的路口接着回家。   此时天色已经比较暗,隔着点距离已经不太看得清楚人脸。   就在苏蔓青转身离开的瞬间,周美云似有所感地侧头看了过去,但因为天色转暗,加上不熟悉苏蔓青,也就没认出人到底是谁。   就在苏蔓青心情不错地领着孩子们回家时,走了六、七里路的柳素珍母女快要累瘫了。   她们没想到接她们的苏老三不仅没车,还得让自己走。   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   “表妹来了,快进屋坐。”苏老大既然要把人接回了家,肯定得提前跟家里人交底,所以柳素珍母女一进门,大伯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你是……”   柳素珍这是第一次来苏家庄,隔了七里八拐的亲戚关系,别说不认识苏家几兄弟,当然也不认识大伯娘,看着对方那花白的头发,她猜测对方的身份。   大伯娘今年五十一岁了,比柳素珍大了十几岁,两人的外貌肯定相差很大。   一个快风烛残年,一个还风韵犹存。   看着柳素珍,大伯娘嘴角的肌肉抖了抖,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表面热情地道,“你是素珍妹子吧,我是你大表嫂,你叫我大表嫂就行。”   说起来她心情不爽及了。   好端端的家里突然来了个带闺女的女人,这年纪不上不下,要不是见对方肌肤细腻一看就不像农村人,她都要以为这是死老头在外面的相好。   柳素珍跟周美云母女俩都是敏感的人,一秒钟的功夫就察觉出大伯娘不喜欢她们。   又累又饿的她们神色顿时也淡了下来。   “大表嫂。”不愿自降身份的柳素珍淡淡叫了一声大伯娘,然后推了推身边的周美云,故做城里人才有的礼貌,“美云,叫表舅妈。”   “表舅妈好。”周美云露出笑脸勉强应付。   按照她的城府其实应该八面玲珑的,但今天的她实在是太累,她觉得脚下应该起了大水泡,在难受得想直接摊平的情况下实在是没功夫应付一个农村人。   大伯娘虽然是村妇,但村妇也有村妇的智慧。   一个照面就看出了柳素珍母女的虚伪。   于是也懒得多热情,叫过自家的儿孙跟这突然冒出的亲戚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厨房。   回来得这么晚,还得点灯费油吃饭,真是烦死了。   女人的小心思苏老大跟苏老三都没管,在柳素珍跟大伯娘交谈的时候苏老大也问了问接人的苏老三,然后兄弟俩才看向柳素珍母女。   “表妹,既然到家了,那就把这当自己家,别客气,农村地方,条件就这样,你们别嫌弃,坐,随便坐,咱家没啥讲究。”   人既然接来了,苏老大也没打算晾着人,而是坐在廊下的凳子上客气了那么几句。   客气的同时也打量着这头一回见的亲戚。   柳素珍身材不错,一米六的个头,这让穿着裙子的她有种弱柳扶风娇弱感,这气质迥然于村妇,也让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   “大表哥,家里有水吗,走了一路都是汗,我想洗把脸。”   此时的柳素珍难受死了。   苏老大那略带阴沉的目光让她不舒服,苏家孩子们好奇加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也让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像猴一样被围观,只能借洗脸来打破这种让人难堪的僵局。   “紫萍,带你表姑她们去洗把脸。”   苏老大对着挤在一旁人堆里的女儿叫了一声。   “知道了,爹。”   苏紫萍今年十六岁,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在家颇受苏老大两口子的喜爱,刚刚正跟几个嫂子用眼神打量柳素珍母女,此时听到苏老大的叫唤,有点不情不愿地打了盆水递给柳素珍。   “表姑,给。”   “谢谢紫萍。”院子里也没点灯,迎着月光柳素珍看得也不太清楚,但全身的汗还是让她赶紧从提包里摸出毛巾给周美云与自己洗了把脸。   这一洗,她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满脸的尘土,湿/漉/漉的汗,从内到外的热气都随着毛巾上的水汽被带走。   周美云跟柳素珍的感受是一样的。   要不是这里不是自己家,要不是不好做出失礼的事,她们甚至想好好洗个澡,对于她们来说,肚子饿可没有全身的脏难受。   就在柳素珍母女俩打理自己时,饭菜也上了桌。   “素珍表妹,趁天还没全黑,过来吃饭吧。”   磕了磕烟杆,苏老大走向一旁的饭桌,为了等柳素珍母女俩,他们一家人都还没吃饭,再不吃可就耽误晚上睡觉的时间,也会影响第二天的起床。   苏老三也留下吃饭。   他今天可是替苏老大去接的人,一来一回走了十几里路,早就饿得够呛。   等苏老大一动筷子,他也就不客气了。   桌子没那么大,轮到坐上桌的人可不多,年纪小的孩子都是端着碗蹲在地上吃,也就家里男丁上了桌,原本桌上肯定没有柳素珍的位置,但想着对方是客人,苏老大也把人邀请上了桌。   才八岁的周美云当然没有上桌的待遇。   此时的她跟苏家孩子一样,都端着碗吃饭。   站在院子里,连根凳子都没找着的她扭曲了一下眉目,不是说这苏家得到了苏老四全部的家产吗,家里怎么还穷得连根凳子都找不着!   “快吃吧,吃完还得洗碗呢。”   就在周美云深深怀疑苏老大是不是故意羞辱她们母女时,蹲在一旁的苏紫萍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苏紫萍不开心。   她娘都没上过主桌,凭啥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姑姑’一来就能坐主桌吃饭!   默默看了一眼小心眼的苏紫萍,周美云忍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跟这些全身臭烘烘的乡下人计较,她今生一定要早点遇到萧旌旗,一定要早点嫁给对方,一定要……   “哎哟!”   脑子里畅想着美好,一口咬下去的周美云只觉得自己咬到了硬邦邦的石头,惊呼一声后就捂住了嘴。   血从她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美云,美云,你怎么了?”周美云发出惨叫瞬间让柳素珍冲了过来,看着周美云指缝里的血,吓得手脚都颤抖起来。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苏紫萍看不过眼放下碗不顾周美云的挣扎扒开小孩捂在嘴上的手,撬开嘴唇,然后把沾上了周美云血的手在周美云身上擦了擦,轻飘飘说道:“没啥事,换牙呢,嘴里的血漱漱口就行。”   一听是牙崩了,苏家人也就放了心,各自吃起自己的饭。   饭菜的量可是有数的,家里人多,吃饭要是不积极那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柳素珍又是找水给周美云漱口,又是安抚,好一会才再次上桌。   然后等着她的除了几块特意留下来的南瓜,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她碗里咬过几口的饼子也不见了。   “妈,泡泡水再吃。”缺了门牙的周美云非常不想说话,最终还是把手里刚刚咯掉自己牙的硬饼子递了过去。   寄人篱下,没有矫情的命了。   她懂。   就在柳素珍母女俩怜惜自己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时,苏蔓青也在给大毛缝补裤子。   白天大毛跟大黑狗闹了一场,裤子屁股蛋那位置被撕出五条细小而长的口子。   这教训真是费裤子。   拆开大毛自己缝得歪歪扭扭的线,苏蔓青在明亮的油灯下穿针缝补。   虽然她缝补的手艺也很一般,但总比孩子的手艺好,再说这条裤子已经洗得很旧,很薄,苏蔓青也没好意思去找张氏帮忙。   五条大大小小的口子,缝补了半个多小时才缝补完。   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甜的三个孩子,苏蔓青给孩子们打了一会扇子又赶了赶蚊子才回自己房间。   其实这种天气她应该给孩子们做顶蚊帐的,但想到即将搬迁的柳树村,她最终又只能歇下这种心思。   以后再做吧。   再烧了几根干艾草熏了熏蚊子,苏蔓青吹了大毛他们房间里的油灯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无比熟悉的卧室,她躺在床上猜测了一会柳素珍母女在原主死亡事件里扮演的角色后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再次醒来已是天明。   听着庄子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苏蔓青叹息一声爬起身。   看来她并没有得到什么金手指。   她并不能天天梦到萧旌旗,也不能通过梦境向萧旌旗传达什么,只能是一解相思。   快八月了,还没起床的苏蔓青感觉到了来自自然的热气。   已经快一个月没下雨了,不仅是坡上的土地干得起了裂缝,就连水田里的水也在不停的减少,幸好环苏家庄而过有条大。   河水还算充沛,能及时补给田里。   苏蔓青一边洗脸一边看着刚刚窜过屋脊一角的太阳在心中叹息。   连续的高温晴天再下暴雨真的很容易引发地质灾害,希望柳树村那边能及时处理,不然……   天气热,也吃不下太干的东西,洗漱完的苏蔓青一边熬粥当早餐一边炖筒子骨。   反正关起门来吃饭,她家吃什么别家也不知道,趁柳树村还没出事赶紧给自己跟孩子们补补,过段时间那可真是要吃糠咽菜了。   “妈妈,早啊。”   每天都是大毛第一个起床,然后在跑去厕所的途中跟苏蔓青热情的招声呼,再过几分钟就是二毛领着三毛往厕所跑。   等几个孩子上完厕所家里就热闹了。   馒头、稀饭配煎蛋,炒青菜,一家人美美吃了顿早餐。   吃完饭,洗刷好,苏蔓青从厨房一角找出一个土坛子清洗干净,又烧了滚烫的开水把土坛子烫几遍,才放在太阳下暴晒。   这算是利用太阳的高温与紫外线杀菌消毒。   “妈妈,咱们洗坛子干嘛?”帮忙的大毛摸着坛子光滑的外壁好奇地问道。   二毛跟三毛则翻了个白眼。   苏蔓青笑,“咱们借了保成大哥的土罐,不得还人家吗?”   “对哦,我差点忘了,瞧我这记性,嘿嘿——”大毛一点不害臊的跑进厨房把葡萄酒给抱了出来,他对于葡萄酒非常好奇,非常想尝尝。   “小孩子不能喝。”   葡萄酒也是酒,苏蔓青是不允许几个孩子喝的。   “妈妈,就尝一点点。”大毛伸出手指比了个一点点。   “不行,酒伤肝,你们的内脏还没成长好,一点点都不能喝,听话。”该有的原则苏蔓青一点都不会因为孩子的撒娇而忽视。   看出苏蔓青是真的不可能让自己尝一点点,大毛歇菜了。   太阳大,酒不能放在室外,苏蔓青把酒抱回了厨房,看着不高的橱柜,想了想,她又把酒抱去了前厅,别看大毛这孩子嘴里答应得好好的,但自己要是一不注意,还真有可能让孩子偷尝了酒。   供桌的位置高,几个孩子不用凳子都够不着。   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苏蔓青把酒放在了供桌上,跟几个孩子父母的灵牌并排放着。   “妈妈真狠!”   偷偷跟在身后看到苏蔓青的动作,大毛眼里闪过绝望。   “你还真想喝?”二毛看了大毛一眼,他对酒就不怎么好奇。   “我不是想喝,就是想尝尝酒是什么味道。”大毛其实就是好奇心重,要说爱喝酒那还不至于。   “酒不就是苦味呗。”三毛没尝过,但听自己父亲说过。   “葡萄那么甜,那么好吃,怎么做出来的酒是苦的,苦了还有人喜欢喝?”大毛有点不理解的咂舌。   “不知道。”   二毛跟三毛也摇头,他们也不理解。   就在几兄弟嘀嘀咕咕时,他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听到敲门声,苏蔓青跟三个孩子同时走向大门。   “青丫头。”   门外是张氏,此时的张氏端着装着鞋底,锥子,麻线的簸箕脸色潮红地看着苏蔓青。   “婶子这是?”   苏蔓青猜到张氏是脸色可能跟选村长有关。   果然,张氏压低声音说道:“村里过两天就要重新选举村长了,到时候全村人都会集合在村口公开投票选举。”   昨天听了苏蔓青的话,她回家就跟自家男人说了,张明康连夜就去村里找了相熟的人分析土改队员此时暂住的那几家人品,最终得出心目中的人选。   “婶子,天热,进家里聊。”   苏蔓青也没关门,直接领着张氏往前厅走。   她家前厅的门开着,几扇窗户又高又大,风一吹,屋里不算热。   张氏也没跟苏蔓青客气,她本就有话想跟苏蔓青说,也就顺势进了门,然后两人坐在前厅的竹沙发上随意聊起了家常。   “青丫头,你家这椅子又宽敞又漂亮,坐着好舒服。”第一次坐沙发的张氏羡慕不已。   “婶子,这叫沙发,城里一些人家都有。”苏蔓青解释。   “真好,以后我家也弄几根坐坐。”张氏摸着沙发一脸喜欢。   “罗平叔做的,手艺不错。”苏蔓青给罗平推销客人。   “以后找罗平。”摸过瘾了的张氏开始摆弄簸箕里的针线。   见张氏纳的鞋底又厚针线活又好,苏蔓青有点羡慕。   “青丫头,你要不嫌弃,我给你跟几个孩子做双冬天的鞋。”说完笑道,“你别看咱们离冬天还早,但也得趁田地里的活不多提前做出来,不然冷了可就没得穿的。”   苏蔓青没过过这个时代的冬天,但只要一想到没空调,没暖气,顿时觉得张氏说得太对了。   “婶子,我不会做鞋,你要有空那就辛苦你帮我们做几双,我给你补点手工费。”   张氏明显是在还昨天自己话语提点的人情,苏蔓青就没明说花钱买。   “补啥手工费,你这不是埋汰婶子吗?你准备好纳鞋的材料就行。”张氏不满地白了苏蔓青一眼。   苏蔓青笑得得体,话也说得通透,“婶子,我家四个人呢,你这一做就是四双鞋,肯定会耽误时间,补点手工费是应该的,钱不多,你给狗蛋买颗糖甜甜嘴,我也趁机跟你学学怎么做鞋。”   虽然钱能买到鞋,但她也想给萧旌旗亲手做一双。   “那行,你就补个手工费。”纳鞋底确实挺费功夫,想起家里的两个儿媳,张氏最终还是接受了苏蔓青的好意,同时对苏蔓青也更喜爱。   这闺女年纪轻轻真的特别会为人处事。   特别让人待见。   “对了,昨天进苏老大家门的人叫柳素珍,是个寡妇,据说是男人死后婆家苛待,娘家不待见,才走了苏老大家的远亲。”低头纳着鞋,张氏突然想起忘记说的话。   苏蔓青翻出几张报纸跟在张氏身边学量鞋底尺寸,也学着剪鞋样。   听了张氏的话,笑了,“我没听我父母说过有这门远亲。”   苏老大可是原主嫡亲大伯,如果柳素珍是苏老大的亲戚,那不也是她家亲戚。   “谁知道是转了多少圈的远亲。”张氏也笑。   “说来也奇怪,我家大伯是个什么性子整个庄子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他怎么会收留这么房远亲,家里其他人就不反对?”苏蔓青不好去看热闹,只能从张氏嘴里打听村里人的反应。   “谁说不是。”   把针在头皮上轻轻刮了刮,张氏接着说道:“苏老大家虽说有几间大瓦房,但孩子多,这突然多了两张嘴要住要吃,你大伯娘他们的脸色可就都不太好看,据说……”   说到这,她突然喷笑起来。   “怎么了?婶子,说来听听。”一看张氏这表情,苏蔓青就知道有情况。   “苏家人多,房间有限,不可能给这远房的亲戚腾出专门的地,所以昨天晚上那个柳素珍带着闺女跟苏家孩子挤了一个炕,不知道哪个小子没把住门,尿了。”   见张氏笑得直不起腰,苏蔓青也笑得不行,“孩子小,尿了也很正常,洗洗就行。”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但柳素珍家的女孩闹起来了。”   “她有什么好闹腾的?”苏蔓青猜女主不可能是真的孩童,也就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苏家那孩子刚好挨着那女孩睡,这一尿,可不就尿了女孩一身,早上醒来女孩直接傻了,然后又哭又闹的不依不饶。”张氏其实有点瞧不上周美云那女孩。   都落魄到寄人篱下了也不知道担待一点,还当自己千金大小姐呢。   苏蔓青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情况,听完也不知道该同情周美云还是取笑对方。   忍着笑,又问了一句,“我大伯娘能忍?”   别看大伯娘在她手里吃过亏,但大伯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在村里那也是掐尖的货,被一个几岁的孩子闹腾,不至于跟孩子发火,肯定不待见柳素珍。   摔摔打打指桑骂槐那是必定的。   就在张氏跟苏蔓青拉着家常时,大毛三个孩子也跟着狗蛋去了村里玩,等遇到七猫几个小伙伴,大家一合计就打算去后山捡拾柴火。   乡下地方,不自己动手可没烧的。   苏蔓青也不可能做出买柴火烧这样的高调事,平时偶尔也会去后山捡点柴回来。   路过河边时,大毛他们看到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河里洗床单。   是柳素珍母女。   对于不认识的人三个孩子一点都不好奇,而是跟着狗蛋他们嘻嘻哈哈去了后山,反而是周美云看了过去,等看清三毛几个孩子的长相,她愣住了。   虽然她这是今生第一次见这个年纪的三个孩子,但她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萧旌旗收养的。   可是不对!   这几个孩子怎么在苏家庄!   昨天晚上才到苏家庄还什么都来不及打听的周美云直接懵圈了。   “妈!”周美云的呼吸沉重起来,看向大毛几个孩子的目光也阴沉得可怕。   “美云,你怎么了?”正在用棒槌敲打床单的柳素珍见周美云的神色不对赶紧站起身,然后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向大毛几个孩子的背影。   几个不认识的孩子,怎么就刺激到了美云。   “他们……他们……”指着大毛几人的背影,周美云胸膛急剧起浮着,不行,她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本该在柳树村生活的‘继子’怎么出现在苏家庄。   她这次早了几年赶到苏家庄就是打算趁柳树村即将发生的灾难把这几个孩子处理掉。   早点处理,这几个孩子也不会在十几年后影响萧旌旗。   “他们怎么了,美云,你别吓妈妈,你想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柳素珍快被脸色难看的周美云吓死,话说起来都带上了哭腔。   柳素珍带哭腔的声音惊醒了周美云,闭上眼睛,她稳了心神才睁开眼睛说道:“妈,没什么,是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那几个是苏家孩子。”   “美云,你差点吓死我。”   听说是认错了人,柳素珍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嘴里也对苏老大家几个孙子不满了。   “他们怎么能安排那几个男孩跟咱们睡一个铺,那几个男孩又脏又臭,还尿床,真是讨厌死了,对了,一会我就去找你表舅,咱们得要回咱们属于咱们的那份好处。”   千里迢迢她们可不是真来投奔苏老大,她们是来拿自己那份好处的。   早就想搞清楚大毛几个孩子为什么在苏家庄的周美云也想搞清楚现状,积极认可道:“妈,咱们赶紧洗完就回去问。”   柳素珍完全不知道周美云的小心思,赶紧埋头洗床单。   “什么?你说什么?”   苏老大家,柳素珍母女俩听到苏老大的话顿时傻了眼。   苏蔓青不仅没有死,还嫁给了萧旌旗,还把三个孩子带到苏家庄生活,更重要一点,苏老四的田地产确实被苏家几兄弟算计过来,但也撞到土改政策了。   “她怎么可能嫁给萧旌旗!”   周美云的声音又尖又厉,脸上是又嫉又恨又难以置信,她歇斯底里暴怒了。   脸红脖子粗,一张原本漂亮可爱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看着这样的周美云,苏老大震惊地看了柳素珍一眼,这孩子不对劲啊。   柳素珍也不知道周美云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赶紧抱住浑身颤抖的周美云安抚道:“美云,美云,你别激动,咱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她嫁给萧旌旗了!”   这一刻的周美云快气疯了。   她万万没想到刻意的算计苏蔓青不仅没有摔下河淹死,反而嫁给了萧旌旗,这都什么事啊,难以置信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一声惨叫响起,不仅惊得苏老大后退了几步,就连厨房里一直偷偷留意着院子里三人的大伯娘也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美云那孩子刚刚像狼一样狠狠咬了她娘。   手臂上的肉差点被咬了下来。   “美云,松开,你松开。”极致的疼痛让柳素珍变了脸,她也没想到周美云突然发疯咬自己,此时她正惨白着一张脸用力撬周美云的嘴。   咕咚!   一声不吭,周美云直接晕了过去,嘴也松了开来。   “这是干嘛,干嘛,作孽啊!”冲出厨房的大伯娘看着一身血的母女俩,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根本就没听到苏老大跟这对母女说了啥,但见两人这么激动,这得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这样。   看着惨兮兮的柳素珍母女,苏老大也非常不爽,但又不能不管,只能冷着一张脸对大伯娘说道:“快去叫游郎中来看看。”   大伯娘:……看看不要钱吗,凭啥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花钱!   大伯娘看向苏老大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不赶紧去。”见大伯娘没动,心烦的苏老大不耐烦了。   “这就去。”咬着后槽牙,大伯娘最终没敢逆苏老大的意,拍怕屁股出了门,但也没第一时间去找游郎中,而是去了几个妯娌家。   她不爽,超级不爽。   抱着晕过去的周美云,捂着流血的手臂,柳素珍脸色惨白,看向苏老大的目光带上了埋怨,“人没出事为什么要转田地产,我当初信里不是写得很清楚,人出事了你们再继承家产!”   “我们当时的想法是只要能把老四的田地产弄到自己手上不管出事没出事都不重要,结果太重要了。”苏老大也郁闷得很,他哪里知道国家政策会变。   柳素珍一时也无言了。   她也不知道政策会这样,当初给苏老大出的主意都是美云的意思。   想到美云,她赶紧低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周美云。   美云不能出事,这半年她从周美云的身上得到了太多好处,她承受不起失去美云的后果。   “你这孩子……”   顺着柳素珍的目光,苏老大看向周美云有太多的审视,他觉得这孩子有问题,言行举止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就刚刚说起萧旌旗的疯狂连他都害怕。   “美云只是太着急了,这孩子心气高,受不了寄人篱下的气。”从进苏家门开始,柳素珍就察觉到苏家人对她们母女的排斥,当着苏老大的面也就不客气了。   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她不怕苏老大不管她们母女俩。   察觉到柳素珍的心态,苏老大其实有点后悔把人接到自己家,他家不宽敞,多了两个人确实有点住不开,想了想,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老四的田地产他们算计到了,但此时也成了悬在他们几兄弟头上的刀。   “苏老四家的房子?”柳素珍心里有着小九九。   阴沉地看了柳素珍一眼,苏老大心中冷笑不止,话也说得直白,“别惦记了,那房子过了明路,是县里特批属于苏蔓青的,谁都抢不走。”   “为什么?”问话的是强迫自己醒来的周美云。   经过急火攻心,发现事态脱离掌控的她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发生的事她更改不了,那就尽量掌控,把萧旌旗再抢回来,她就不信以自己对萧旌旗的一世了解还斗不过苏蔓青这个原本就该早死的人。   被一个孩子问话,苏老大可没惯着周美云。   面对苏老大的漠然,周美云只能无奈地扯了扯柳素珍的衣袖。   她此时的这个年龄除了亲娘相信她还真没哪里值得外人信任。   懂周美云的意思,柳素珍不得不跟着问了一句,“苏大哥,能说说为什么那么大一栋房子怎么就属于苏蔓青个人了吗,就算她结了婚,按照政策也占不了那么大栋房子吧。”   昨天进苏家庄的时候她看见鹤立鸡群的苏家大宅了。   那种规制,那样的面积就算经过国家的手也不可能只属于苏蔓青一人。   “那三个孩子。”苏老大叹息,谁能想到那三个被人当作拖油瓶的孩子才是夺得整栋苏家大宅的关键。   周美云后世可是军区大首长夫人,眼界与经历过的事太多,一听苏老大的话立刻就明白了根源,“烈士遗孤可以单独立户口。”   “对,就是这样。”   苏老大看了周美云一眼,感觉更怪异。   想明白一件事所有事都能想通,周美云没了问话的心思,只是非常遗憾不能住进苏家,苏家在前世有一半可是她家,她周美云的家。   就在大家都不说话时,走了好久的大伯娘带着游郎中进了门。   经过消毒与简单包扎,柳素珍觉得被周美云咬过的手臂没那么痛了。   就在柳素珍母女俩愁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与怨恨苏蔓青时,苏蔓青也在美滋滋给萧旌旗做着鞋。   虽然现实中见不到人,但梦里看到的萧旌旗也无比真实,那个吻就像是真的吻到了萧旌旗,这让她对萧旌旗的思念多了一分,感情也深了一分。   “青丫头,你手可真挺巧。”   看着经过自己指点已经能像模像样剪出鞋样的苏蔓青,张氏心情更好。   教个聪明的‘徒弟’永远比教笨蛋让人省心。   “还是婶子教得好。”苏蔓青心情也不错,这样的心情一直维持着她晚上进入梦乡。   多日没做梦的她在梦里与萧旌旗相会了。   这一次的相会没有冰天雪地,也没有炮火连天,是在充满了昏黄灯光的房间里…… 第37章   房间简简单单除了基本的床铺, 桌子,连根多余的凳子都没有,可以看出是宿舍, 今天梦里的萧旌旗穿着夏装, 正在低头看桌上的地图。   灯光昏黄,照得萧旌旗脸上的冷硬都减少了很多。   苏蔓青看了一眼吊在萧旌旗头上的电灯猜测萧旌旗此时待的位置是哪, 处于现在还是未来。   顺着萧旌旗的目光,她看向了地图。   我国北方边疆历历在目, 但也出现很多并不属于我国的区域, 那片区域上画上了很多红蓝色线条, 那是……   一眼苏蔓青就明白那片区域是哪, 瞬间也猜出梦中萧旌旗此时的时间线。   这是在准备,准备出击, 准备迎战。   所以她今天梦境里的萧旌旗跟她处于同一时间不同地点。   松了一口气,苏蔓青离萧旌旗更近了,近到她的身子快要贴到对方, 她不想看桌上的地图, 也不想参与那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战争,她只想靠近萧旌旗。   靠近这个男人。   这个牵扯了她全部心神的男人。   隔着空间,她伸出手临空描绘着萧旌旗那充满了立体感的眉眼, 高挺的鼻,非常适合接吻的唇, 还有男人敞开的衣领中男人味十足的喉结……   哪怕是梦中的萧旌旗也浑身充斥着荷尔蒙, 无比吸引着苏蔓青的眼, 手, 心。   咕咚——   就那么临空看着, 比划着, 苏蔓青居然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狠狠吞了吞口水,她渴了,无比的渴,她想亲亲萧旌旗。   亲亲这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甚至还想撕开对方那微微敞开的衣领……   就在苏蔓青对着萧旌旗充满了想象时,突然响起充满了节奏的敲门声。   这个点有人找?   苏蔓青看了看漆黑的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灯火,不知道此时处于什么时间点,天色看不出时间,她直接低头弯腰看向苏蔓青的收碗,萧旌旗目前的军衔与职位肯定配制得有手表。   两点三十五。   半夜两点三十五,这个点也不知道来找萧旌旗的是公务还是私事。   苏蔓青猜测可能是同事,对于军人来说,只要有情报肯定是会在第一时间通报的,但她猜错了,门开后,一个穿着军装巧笑嫣然的女孩正对萧旌旗笑得明媚。   看着女孩脸上的笑,苏蔓青的脸冷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孤男寡女相会可不是什么要兆头。   “薛同志。”萧旌旗脸色跟刚刚没有一点区别,他没有邀请女孩进门,而是神色淡然地堵着门。   早就心跳如鼓的薛冬梅看到萧旌旗的瞬间脸就红成了大苹果,再听到那充满了磁性的声音,羞涩得眼睛都不不知道往哪放,目光闪烁间,她把手里捧着的大饭盒往前一递,声小如蚊。   “萧同志,我看你窗户的灯光还亮着,就自作主张给你煮了点饺子,给。”   面对递来的饭盒,萧旌旗并没有接,反而是脸色更冷。   “薛同志,我是已婚的男同志,以后请不要再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说完,也不管薛冬梅脸色如何,直接大声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大喝道:“赵铁柱。”   声音如虹,隔壁几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   警卫员赵铁柱也慌慌张张从走廊的尽头冲到萧旌旗身边,立正敬礼道:“到。”   漠然地看着脸色难看的赵铁柱,萧旌旗脸色很严肃,“作为警卫员你今天失职了,门前面壁反省三个小时。”说完完全不管探头探脑的好奇同事,也不管脸色惨白的薛冬梅,而是直接关门回了房。   嘭的一声关门声,惊住的不仅是薛冬梅,还有开门看见现场的好奇同事。   哟,闭门羹啊,这个萧旌旗脾气是真冷硬。   此时的薛冬梅内心早就哇凉一片,被萧旌旗下了如此大的面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加无地自容的她把手里的饭盒往赵铁柱怀里一塞,捂着脸就跑走了。   被迫揣了饭盒的赵铁柱看着薛冬梅跑远的背影呕得差点吐血。   他刚刚被另一个领导的警卫员叫去帮忙抬了一会东西,赶回来就遇到薛同志向他家师长献殷勤,他当然知道萧旌旗结婚了,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这薛同志明知道旅长结婚了大晚上还来送饺子。   这都是什么狗屁事!   被罚面壁反省,他真是无比冤枉,比窦娥还要冤。   目睹了全场的苏蔓青都没想到萧旌旗居然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理,甚至刚刚她都隐约听见萧旌旗同事对那位薛同志的小声议论。   居然还是某位领导的千金。   可惜是位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千金。   非常满意萧旌旗的表现,苏蔓青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甚至是停都停不下来那种,她知道萧旌旗是一个钢铁直男,但没想到完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估计刚刚那位大小姐得害臊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种人也不值得尊重就是了,明知道萧旌旗已经结婚还献殷勤,这不是自找的吗!   活该。   看来她家萧旌旗直男一点也有直男一点的好处。   跟在萧旌旗身后,看了全场的苏蔓青满意得不行,这个男人心性坚定有原则,她放心了,只是她也没想到都快打仗了萧旌旗还能遇到这种狗血事。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萧旌旗太优秀,容易被人惦记。   优秀的男人回房后没有再研究地图,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就在苏蔓青以为对方要睡觉时,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响起,原来是萧旌旗从怀里掏出了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自己。   没有外人,看着照片的萧旌旗卸下了平时的冷硬,棱角分明的脸放松下来,眼里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温情。   “媳妇。”   看了好一会,萧旌旗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苏蔓青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到脸上的热度。   “媳妇。”   满足地看着照片上青春靓丽的女孩,萧旌旗心满了,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他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也没有那么的感情分给别人,喜欢了就一心一意。   觉得媳妇哪哪都好的他把照片挪近,一个带着眷恋的吻无声地吻了上去。   吻在照片上,也吻在苏蔓青的心上。   然后苏蔓青醒了。   醒来的她全身都在战栗,她感受到了萧旌旗对自己的那份深情,也感受到了那份炙热,抚摸着自己充满了弹力的唇,她的脸红了,耳朵红了,甚至连脖子都红了。   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梦里萧旌旗的颜值,苏蔓青美滋滋的起床了。   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   吃完早餐苏蔓青把腾好的土罐交给了大毛,叮嘱道:“你跟二毛他们去还罐子,我有要求,别在保成大哥园子里闹腾,要有礼貌。”   “知道了妈妈。”   大毛满脸保证,甚至还用力拍了拍小胸脯。   “去吧,带好两个弟弟。”他们家不养猪,也不喂鸡,没那么多活要干,苏蔓青只希望几个孩子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长大成人。。   于是大毛抱着土罐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刚一出门就遇到张氏跟狗蛋。   张氏端着自己的针线箩,她跟苏蔓青约好今天去村口纳鞋底做鞋,也算是跟村里其他人通痛气,这村长马上就要重新选举了,可得选个公正的人。   张氏跟苏蔓青出门,狗蛋很自然就跟上了大毛三兄弟。   “去保成叔家吗?”狗蛋认得大毛怀里的土罐,很是自作聪明的问了一句。   “对,妈妈让我们去还土罐。”大毛心中有着其他想法。   “还偷葡萄吗?”狗蛋心生向往。   “不偷了。”被苏蔓青责罚过,也过了偷盗的瘾,大毛可不敢再惹苏蔓青,不过也非常自信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不偷咱们也能吃到葡萄。”   他相信自己跟保成叔成了朋友,朋友来访,保成叔怎么不得上点葡萄招待他们。   跟他一样自信的还有二毛、三毛。   狗蛋也是个鬼精灵,一看大毛三兄弟的脸色就猜到了好处,于是乐呵呵地跟着,保成叔家的葡萄已经不多了,估计也不能吃几回,还是别错过。   路上又遇到了出门溜达的虎子,虎子也机智地跟上了步伐。   虽然他们还是虚保成叔的长相与气势,但香甜的葡萄对他们这些小孩的诱惑更大,跟在大毛三兄弟身后,两人底气也足了很多。   “狗蛋,你喝过酒没?”   小孩就是这样,越不让干的事就越好奇,一直惦记着葡萄酒的大毛看了一眼身边的狗蛋忍不住问道。   皱着眉头,狗蛋一脸嫌弃,“酒又苦又辣,一点都不好喝。”   “你喝过?”大毛眼睛亮了。   看着这样的大毛,一旁的二毛、三毛直接翻了个白眼,有人身上的皮又痒痒了。   欠揍。   “大毛你想喝酒?”虎子也好奇地看向大毛,他比几个小伙伴都大一些,他爹喝酒的时候他偷偷尝过,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好喝。   “我就想尝尝味道。”大毛真的只是好奇。   “保成叔家有葡萄酒,你可以让他给你尝点。”说起来狗蛋他们也没喝过葡萄酒,之前偷尝的是高粱酒,但尝过一次以为所有的酒都一样又苦又辣也就没了好奇。   “保成叔肯定不会给咱们喝。”这点自知之明大毛还是有的。   “要不,咱们偷点喝?”狗蛋他们去吴保成葡萄园里偷葡萄习惯了,惯性思维让他们出了这主意。   “不行。”大毛把头摇的像骰子。   他已经在父母灵位前深刻反省过,既然反省了,那以后可不能再沾偷,不然妈妈可能会不要自己,他可不想离开苏蔓青,离开这个家。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咱们又没钱买酒。”狗蛋跟虎子都没了主意。   “要不,我们自己酿酒吧。”   想起葡萄园的葡萄,大毛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己酿酒!”狗蛋跟虎子立刻兴奋起来,但也有着自己的担忧,“可是我们不会酿酒。”一点都不会那种。   “不会就学!”   大毛用力一挥手,信心满满。   二毛看着这样的大毛,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矜持而高傲的看着,他等着看笑话。   “听说酿酒需要很多原材料,咱们可没葡萄,也没有粮食。”狗蛋见过他奶在家自己烤过高粱酒,知道粮食变成酒得好多原材料。   大毛也踌躇了。   他身上没钱,也不可能跟保成叔讨要,如果真要酿酒,那葡萄可就是关键。   虎子跟狗蛋他们经常满山跑,想了一会,终于再次提出了可行的建议,“要不咱们上山吧,山上有很多野果,好多野果都是可以吃的,用那些酿酒我觉得应该行。”   一听山上有野果,大毛立刻点了头,“行,咱们还了保成叔家的土罐就上山。”   “我去叫七猫。”人多力量大,虎子跑去邀小伙伴。   上山找野果也不存粹是去玩,他们还能捡柴火回家,反正村里的小孩在玩的同时也会帮着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捡拾柴火,打猪草,还有放牛等等。   大毛他们到葡萄园的时候吴保成又在茅草屋里睡觉,大黑还在老位置趴着打呼噜,跟大毛他们之前来偷葡萄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保成叔,我们来了。”   这一次大毛他们可是光明正大上门还土罐的,也就没有不告而进,而是站在墙洞外很是礼貌地叫唤了一声。   随着大毛的声音响起,吴保成跟大黑狗的呼噜声都消失了。   过了一分钟,大家就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   “大毛。”保成叔的声音还是那么凶那么冷。   “保成叔,我妈妈让我还你家土罐。”大毛满脸笑容语气雀跃。   这给心如止水的吴保成内心投入一颗石子。   “进来。”吴保成蹲下身子打算掏开墙洞里的稻草,结果大黑狗比他积极多了,早就用两个爪子在扒拉稻草,嘴里呼哧呼哧兴奋地喘着气。   摸了摸狗头,吴保成知道大黑常年跟自己待在村尾孤单又寂寞。   “保成叔,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一会还要上山。”大毛知道保成叔是想叫他们进去吃葡萄,但昨天他们已经吃了一顿不花钱了,今天可不能一点数都没有。   “去近还是远?”   吴保成不掏墙洞了,而是转身往自家后院走去。   那边才是进出葡萄园的门。   大毛也不知道山上哪里能找到野果,视线看向了狗蛋。   狗蛋掰着指头算了算,回答道:“不算远,也不算近,离上次咱们掏蜂窝的地方不远。”   “汪汪汪——”   就在大毛准备回答保成叔问话时,掏好墙洞的大黑瞬间窜了出来。   “哇,狗啊——”   看到大黑扑过来,早就被追出心理阴影叫条件反射的狗蛋直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那速度绝对比他平时跑跑跳跳还要快上几分。   “大黑。”大毛没有跑,反而是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大黑没有扑向大毛,而是围着大毛转了好几圈,然后一扭屁股高傲地靠近二毛、三毛。   二毛站在原地矜持的没有动,三毛则笑出一对酒窝摸了摸大黑的狗头。   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看对眼了不同物种间凭默契也能和平快乐相处。   “傻狗!”   被大黑嫌弃,大毛立刻一脸嫌弃地转身走向保成叔家。   他刚刚看到保成叔出现在院子里打算开门。   跑远的狗蛋也尴尬地回头,糗大发了,他刚刚真的以为大黑狗又要追赶他们,下意识拔腿就跑,真不是有意不管小伙伴的,磨磨蹭蹭间,脸皮已经磨练出来的他又往大毛他们这边走。   “保成叔,给,妈妈让我谢谢你。”   转到吴保成家的门口,大毛郑重地把怀里的土罐递了过去。   “去山上干嘛?”   吴保成在接过土罐的同时也问了一句。   “去摘野果。”大毛也没瞒着吴保成,很自然地交了底。   吴保成:……所以说他家的葡萄不香了,吸引不到小孩了吗?   看出吴保成的脸色更冷,二毛想了想,补了一句,“山上有兔子,三毛想吃兔肉,我们主要去打兔子,顺便再摘点野果。”   听了二毛的解释,吴保成身上冷硬的气息稍微缓和了一点,木着脸点了点头,转身进屋时说了一句:“等着。”他话是真的好少,幸好大毛几个孩子感受得到他的善意。   “你们说保成叔这是啥意思?”离得最远的狗蛋心虚加畏惧。   “应该是去葡萄园给我们摘葡萄。”大毛对自己的魅力超级自信。   二毛、三毛看了他一眼居然没反对。   果然,几分钟后吴保成再次出现了,随着他出现的还有好几串水灵灵散发着香气的葡萄,“给。”好话在他嘴里永远都是这么硬邦邦。   “谢谢保成叔。”   大毛不客气的接过,葡萄不多,刚好也就一人一串,他也就没有拒绝保成叔的好意,心意这东西非常重要,再说了,葡萄这东西摘下来不吃就浪费了。   看着围在三毛身边兴奋转悠的大黑,吴保成想了想,说道:“带上大黑。”   别看大黑被他教得不真咬孩子,但该有的实力可不低。   “行,我把大黑带上。”大毛跟大黑对打过,知道大黑的本事,面对保成叔的好意,他不客气的接受,他可听说过能打猎的狗,估计大黑也有这本事。   打兔子原本是借口,但说不定因为大黑的参加今天还真能打到兔子。   “别乱跑,早点回。”吴保成再次叮嘱,此时的他挺埋怨自己的眼睛不好,不然也就能跟着几个孩子山上。   “知道了,保成叔,打到兔子回来给你吃肉。”大毛对借给自己大黑的保成叔大方得很,说完就带着弟弟们快乐地跟对方挥手告别。   大黑也在吴保成的授意下跟在了几个孩子的身边。   有了身材高大的大黑,几个孩子的底气更足,大毛还省出一串葡萄留给随后赶来的虎子跟七猫,狗娃这次家里有事,就不跟他们进山了。   看着跟在三毛身边的高大大黑,七猫跟虎子眼都直了。   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跟这经常追着他们屁股后面咬的狗和平共处。   “大毛,还是你厉害,牛。”七猫服气地对着大毛比了一个大拇指。   “有了大黑,哇,我觉得山里咱们绝对能横着走。”虎子黑乎乎的脸上此时也充满了兴奋,他对大黑的实力也是非常看好。   “其实大黑跟咱们走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没那么大的面子,它喜欢的是三毛。”面对小伙伴们的敬佩,大毛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他跟大黑是不打不相识,但大黑好像天生就喜欢三毛。   “跟谁不重要,只要三毛跟咱们一伙就行。”   狗蛋笑得得意又张扬。   自从大黑跟在他们的身边,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小孩看他们的眼神那是震惊又畏惧,还带着深深的羡慕,没见经常欺负他的铁柱远远看到他们就默默地后退了吗。   哈哈哈,真是大黑在手,村里横着走。   听到狗蛋这豪气的话,几个小孩都笑了起来。   是的,管他大黑是跟着谁,只要跟他们一起就能成为别人羡慕的份。   路过家门口时,二毛想了想,说道:“咱们进山是不是要跟妈妈说一声?”   “咱们不去太远,回来再捡点柴,应该不用说吧?”大毛有点犹豫,担心苏蔓青不让他们进山。   “要跟妈妈说一声。”三毛觉得二毛说得对。   “好吧,但妈妈现在不在家,怎么说?”大毛记得出门前苏蔓青跟着张氏去村口做鞋去了。   “路上找个听话的小孩帮忙带话。”看着越升越高的日头,七猫不想耽搁进山的时间。   “行。”大毛几兄弟认可。   “小栓。”几人正说着话,一个跟三毛差不多大的小孩跑了过来,狗蛋一见赶紧招手把人叫到身边,不舍地摘了几颗葡萄递给小孩后才安排任务,“小栓,认识他们三人不?”   看着狗蛋指向大毛三兄弟的手指,小栓一边嗦着香甜的葡萄一边点头。   大毛三兄弟在村里可有名了,他虽然没跟他们玩过,但也是认识的。   见小栓认识大毛,狗蛋就放心了,吩咐道:“你去村口跟青姑姑说一声,我们上山捡柴火去了。”   “哦。”小栓重重点头,眼睛还看向狗蛋手里的葡萄。   狗蛋又心疼地摘了几颗给小孩,才赶紧跑了,再不跑,他担心葡萄没了。   没了盼头,小栓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往村口走。   吃了狗蛋哥的葡萄,他得按要求办好事。   结果刚转过一个转角就遇到了一个缺了门牙的漂亮小姑娘,小姑酿白白净净穿着花裙子,跟全身黑黑的他一点都不同。   “你叫小栓,是吗?”周美云早就来了,当然也听到了狗蛋跟小栓的对话。   飞速把抓着几颗葡萄的手藏在身后,小栓警惕地看着周美云。   周美云:……几颗烂葡萄,她才不稀罕!   不稀罕葡萄,但她稀罕人,眼见小栓要跑,她从兜里掏出半个冷馒头高傲地递了过去。   小栓飞速接过,然后看着周美云。   手紧握成拳,周美云笑得特别像狼外婆,“小栓,你能帮我去河边叫一下苏紫萍吗,她在河边洗衣服,我对这里不熟悉,找不到她。”   点了点头,觉得安全的小栓跑向河边。   看着小栓跑远的身影,周美云的脸上冒出了激动的兴奋,然后远远跟了上去。   她记得上辈子后爸跟她说过一件事,那就是苏家庄今年的今天连接庄子与田坝的桥会垮塌,桥不算高,但桥下都是尖锐的石头,后爸还跟她感叹,幸好桥垮台的时候没人路过,不然可能会出人命。   前世没有出人命,她却非常想今生出点意外。   小栓大名叫做吴德义,是她弟弟,不是亲弟弟,是后爸吴保成收养的孩子。   这小孩后世怀疑吴保成的死跟她有关,一直给她制造了很多麻烦,最终在萧旌旗死后没过几年她也被这个弟弟给弄死,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不找仇人报仇。   那座桥她今天特意去检查过,确实有很大的隐患,随时能垮塌。   跟在小栓的身后,周美云见小栓离石桥越近她脸上的笑容就深。   今生她要提前扫除一切障碍,要早点跟萧旌旗在一起,要生下自己的小孩。   握着拳头,周美云眼里是势在必得。   村口,迎着微风,苏蔓青跟着张氏还有几个村妇一边闲谈一边学着纳鞋底,冬天的鞋底非常厚,得用锥子先戳出洞眼再把穿着麻线的针穿过去拉紧。   一针一线都很费力气。   “青丫头,昨天刚学今天就能做纳成这样真不错。”张氏侧头看了一眼苏蔓青手里的鞋底忍不住夸道。   “还是婶子教得好。”苏蔓青有点完美主义,所以大半天了鞋底也刚刚纳了没几针,就效率来说肯定不能跟张氏她们这种纳惯了鞋底的人比。   虎子娘连着纳了好几针才笑着打趣道:“行了,你们别互夸了,要我说,你们这是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都是心灵手巧之人。”   “就是,哈哈,都是手巧的。”其他村妇也哄笑起来。   村口顿时因为欢快的气氛更加融洽。   众人背后的榕树非常大,树冠展开在上空起码二十来米,这给树下的众人带来了足够的阴凉,大家一边乘凉也就一边闲谈,心情都非常不错。   “要我说,还是水生不错,选他准没错。”虎子娘一边穿新的麻线一边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村长人选。   话题打开,大家也没了顾忌,反正过两天就要公开投票选举。   “我也觉得水生这人不错,他家要不是给媳妇看病,也不至于穷成这样,但就算如此,他们不仅做人本分,还知恩,感恩,我也觉得选他当村长肯定错不了。”七猫娘也附和了一句。   “秀云家的土生也不错,你们看选他如何?”又是一个村妇提出心目中的人选。   “不成,不成,土生太年经,经验肯定没有水生足,年轻就容易压不住人,我觉得还是水生好,年龄、经验、为人处事都有了。”又是一个支持水生的。   一个年轻的媳妇见长辈们都发了言,想了想,也直接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说到水生叔,我是真觉得他人品真不错,借我家的钱跟粮都是按时还的,哪怕还了生活都难,他还是言而有信,我相信他。”   “说起来水生诚信上确实不错。”   ……   见大家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张氏看向一直没发表意见的苏蔓青,“青丫头,你觉得呢?”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苏蔓青笑道:“大家别看我啊,我在村里生活的时间不长,对几个村长候选人员肯定没有各位婶子、嫂子了解,大家可以讨论讨论,你们要是真觉得谁好,那应该就是真的好。”   “明康家的,我觉得你问青丫头这话就不对,青丫头哪有咱们这些祖祖辈辈在庄子里生活的人了解水生他们,你这不是为难青丫头吗?”   一个婶子觉得苏蔓青的话说得非常在理,笑话了张氏一句。   张氏:……   其实你们才是不知道聪明人就算不用天天待村里也能看出什么人什么样,不过既然青丫头不想出风头,她就不问了。   如此一想,也随大流道:“水生确实不错,真要选,我家肯定投他一票。”   她今天跟苏蔓青来村口跟大家闲聊的目的就是暗中给水生拉票,此时见不用自己拉水生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蔓青也满意。   她当初把水生家推荐给土改队员暂住其实就是算好了今天这一步。   这年代一个好村长可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她心情愉快时,看到小栓小跑着往石桥的方位而去,石桥通向的另一面是河道,河里此时很多人都在洗被子、床单。   原本苏蔓青只是随意看一眼没什么想法,但就是这一眼扫过,她居然看到远远缀在小栓身后的周美云,别怪她隔那么远就认出了女主,主要是女主此时的那一身在庄子里非常打眼。   “小栓。”   苏蔓青站起身叫住奔跑的小栓。   虽然她不知道周美云为什么会跟在小栓的身后,但自从怀疑女主心术不正后她就对对方挺提防,才有了此时的突然出声。   “青姑姑。”   听到苏蔓青的叫声,跑得一头汗的小栓停下身子看了过来。   “小栓,你去干嘛?”苏蔓青没话找话。   “对了,青姑姑,大毛哥哥让我给你带话。”看到苏蔓青,小栓突然想起狗蛋对自己的交代,然后就跑向了苏蔓青,反正跟青姑姑说完再去找苏紫萍也是一样。   看着跑近的小栓一头汗,苏蔓青也没嫌弃,而是取出手绢给孩子擦了擦,温和地问道:“大毛让你带什么话?”她早就猜到那孩子不老实。   “青姑姑,大毛哥说跟狗蛋哥他们去山上拾柴。”   见擦了自己汗变得黑乎乎的手绢,小栓不好意思了,脸也红得黑乎乎。   “是不是狗蛋撺掇的?”张氏对自家大孙子了解得很。   小栓不说话嘿嘿直笑。   远处的周美云快被多管闲事的苏蔓青气死,怎么算计好的事出了纰漏,虽然她也不确定小栓跑过石桥的时候石桥马上就能垮塌,但她推算了那么久怎么也得试一试。   眼看小栓停留的时间越长,她就越烦躁,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更森寒。   “轰隆!”   就在此时,随着轰鸣声响起,垮塌的石桥翻腾起一阵灰尘。   愣愣看着垮塌的石桥,小栓眼里都是害怕,如果刚刚他没有跑到苏蔓青身边,那么他正好在桥上,如果跟垮塌的桥一起掉下去。   狠狠打了个战栗,小栓眼里迅速积满了泪。   毕竟现在的他才六岁,不是后世给周美云制造了很多的麻烦的人物。   看着垮塌成一片废墟的石桥,苏蔓青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周美云是知道这座石桥在这个时间垮塌的。   “我的天,桥塌了!”石桥垮塌的声音把村口所有人都惊住了,大家站起身围拢了过去,村里一些听见响声的人家也在往村口赶。   恨恨瞪了苏蔓青跟小栓一眼,周美云一脸寒意地回了苏家。   “小栓,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看着小栓脸上滑落下的大滴大滴泪水,苏蔓青知道这孩子是后知后觉害怕了,赶紧把人揽在怀里一边安抚一边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青姑姑。”   小栓吓得不轻,抓着苏蔓青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苏蔓青一点都不计较孩子黑乎乎的手抓脏了自己的衣服,而是温和地问道:“小栓,你刚刚打算去哪?为什么要过桥?”   她得搞清楚这是意外还是有意的算计。   听到苏蔓青的问话,小栓缓了好一会神才回答道:“青姑姑,我去找紫萍姑,有个女孩给我半个馒头让我带话让紫萍姑姑回家。”   小栓的话印证了苏蔓青的猜想。   原剧情里根本就没有关于小栓的描写,推算不出原因的苏蔓青只能压下心中的猜疑,再次安抚起小栓来,等到小栓的母亲赶来才放开孩子。   “谢谢你,蔓青。”   小栓娘又黑又瘦,看着很是营养不良。   “嫂子,不用谢我,你把孩子带回去好好安抚,刚刚他被吓得不轻。”苏蔓青看出小栓娘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好提醒什么,只能自己多注意一点周美云。   “诶,我们走了。”   小栓娘挺腼腆,话也少,苏蔓青让她带着孩子回家她就真的把孩子带回了家。   苏蔓青其实对小栓娘有印象。   之前摸底村里人时张氏多少跟她说过一点,知道小栓爹过世了几年,家里还有小栓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一家子的生存重担都在小栓娘身上,是个可怜人。   目送小栓母子俩离开,苏蔓青才去了垮塌的石桥边。   这时候桥周围早就围满了村名,有从家里赶来的,也有直接从田里、地里赶来的,就连陈向东这个土改队长也带着土改队员来了。   经过大半个月的驻村工作,土改队的成员增加了。   多了农会主席,农会干部,农会成员,这些人都是本村的村民,是经过特别挑选出来的,他们也将参加即将开始的土改划分工作。   “幸好刚刚桥上没人,不然……”   见苏蔓青过来,张氏赶紧让出一个位置指着桥下的乱石堆一脸庆幸。   这座桥是旱桥,就是说下面没有水,是乱石堆,这种乱石堆,真要有人从桥上掉下去也能把人砸死,石头太尖锐了,随便磕一下绝对一头血。   看着四分五裂的石桥跟乱石堆,苏蔓青胆寒不已。   这周美云是真毒啊。   居然能利用这样的场景不知不觉杀人,那么她现在来苏家庄会不会也惦记上大毛那几个孩子,毕竟女主可是带着记忆来的,人家后世可是萧旌旗的老婆。   想到这,苏蔓青突然不想给萧旌旗做鞋了。   这男人到底有多眼瞎才在前世找了周美云这么个狠心又狠毒的女人做老婆。   迁怒的苏蔓青在村民的议论声中回了家。   不管有没有证据证明周美云害了原主,害小栓未遂,她都不打算让对方好过。   下午大毛他们回来得并不算早,但跑了一天,几个孩子还真打到两只兔子。   苏家庄的兔子没有柳树村那边的兔子肥硕,但一只去了皮毛跟内脏也能有个两斤肉。   六个孩子加一条狗,苏蔓青作主把兔子分了分,每个孩子都能分到五两肉,剩下的肉跟内脏都给了大黑,毕竟大黑在打兔子中也付出了功劳。   肉分好,几个孩子又乐呵呵送大黑去村尾。   两张兔皮也被孩子们带着。   远远听到大黑叫,吴保成就等在了门口。   “保成叔,这是两张兔皮,还有点肉跟内脏,是我妈妈分给大黑的,大黑今天是大功臣,兔子是它先发现跟撵出来的。”大毛话说得很清楚。   接过大毛手里的篮子,吴保成也没想到几个孩子还真打到了兔子。   把兔皮凑近看了看,他点头收下。   他会硝皮子,等硝好再收几张皮子冬天给三个孩子做对手套或者帽子,反正他不占孩子们的便宜。   送完东西,大毛他们又提着篮子欢欢喜喜回家。   看着远去的孩子们,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热闹与关心的吴保成在见不到孩子们的身影后才踢了踢脚边的大黑,“你也很喜欢他们是吧。”   “汪——”   回答吴保成的是大黑的吠声。   因为孩子们的努力,晚上苏蔓青做了麻辣兔肉,这让早就念叨的三个孩子兴奋到吃得一点不剩。   吃完饭的一家四口收拾完并没有早早上床,而是抬了一张沙发放在院子里乘凉。   风吹过带来了树叶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   看着天上越来越圆的月亮,靠在沙发上的四人都没有说话。   “快中元节了。”好半天,二毛的声音打破了的寂静。   “能给爸爸妈妈烧纸钱吗?”大毛突然就伤感起来。   三毛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转头看向苏蔓青,小心翼翼道:“妈妈,我想爸爸妈妈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苏蔓青能体会到孩子们的情绪,她也想到了原主,想到了原主父母,叹息一声,说道:“明天咱们进城买些香烛纸钱,中元节肯定要给逝去的亲人进行祭拜,告诉他们咱们过得很好,请他们都放心。”   “嗯。”   三个孩子脸上的郁气消失了很多,渐渐露出笑的模样。   第二天刚好是赶集日,天一亮苏蔓青就带着三个孩子搭着罗平大叔的牛车进了县城,今天非常热闹,集市上到处都是人,卖什么的都有。   她跟三个孩子看得眼花缭乱,除了买了些肉,糖果,还买了纸钱,封包的纸皮,香烛。   一通花下来也花了差不多六块钱。   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满载而归的母子四人背着竹篓等在了北门,他们跟罗平大叔说好了,会在这里集合回苏家庄。   罗平大叔今天进城主要是交付老主顾早就订下的竹制品,因为是早就商量好的,交付得很快,只让苏蔓青他们等了一会车就回到了北门。   乐呵呵的,几个孩子跟着苏蔓青上了牛车,牛车平稳地拉着人往苏家庄方向走。   走出十几分钟,大家眼里就看到了宽大的田坝,到处都是扬着花的稻穗,非常壮观。   “这天一直干,也不知道哪天会下雨。”   罗平大叔看着田坝里的稻谷既自豪又有点担心,担心一直干下去,也担心马上就下雨,稻谷扬花后就是灌浆,灌浆期可千万别下雨,不然粮食可就要减产了。   早就知道剧情的苏蔓青也不知道怎么接罗平大叔的话。   “虽然天一直没下雨,但幸好河水还挺充沛,暂时不影响浇灌。”罗平大叔其实也没想过苏蔓青能回答自己关于农活的话,而是又感叹了一句。   “是啊,幸好河水充沛。”苏蔓青只能应和了一句。   三个孩子可没管苏蔓青跟罗平大叔聊了什么,戴着柳条编的大草帽,几个孩子兴致高昂得很,他们坐在牛车上开开心心唱着儿歌,声音清脆,神情飞扬,这是属于他们的快乐童年。   看着开心无比的三个孩子,罗平大叔也忘了天热的烦恼,乐呵呵地给孩子们说着趣闻。   就在苏蔓青他们这边欢欢喜喜时,周美云跟柳素珍也在去往柳树村的路上。   她们在苏家不受苏家人待见,就打算另想办法让自己好过。   知道柳树村即将迎来灾难,周美云打算火中取栗为她跟柳素珍谋一个未来,顺便算计一把苏蔓青。   结果好不容易赶到柳树村,就看到了早就戒严的柳树村,然后傻眼了。   为何跟想象中不一样? 第38章   此时的柳树村村民都集中在村中心的广场上, 面对拿着大喇叭的县政府工作人员,有人担忧山体滑坡而同意离开,也有更多的老人不愿意走。   柳树村这片地祖祖辈辈住了那么多年, 怎么可能山上出现几条裂缝就会山体滑坡, 不是瞎说吗。   不行,不能搬, 房子搬不走,祖坟更搬不走。   动了祖坟可是要坏风水的。   村里很多人家的年轻一辈已经被说动了, 但老一辈却是坚决不同意搬, 宁可死也不愿意搬, 更何况快到中元节了, 这种时候迁坟祖宗哪里可能同意。   “县长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咱们村存在都多少年了,山体是年年都出现裂缝,都没事, 哪里可能今年就出事, 我不信,我不走,你们也别劝我, 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没几天活头, 我还是留下陪老祖宗吧。”   不管吴镇军如何苦口婆心劝, 村里很多老人就是不愿意搬迁。   老人不走, 当儿孙的也不可能走, 柳树村整体搬迁的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乡亲们, 你们要相信我们, 相信政府,县里已经请了省里的专家来查看过,裂缝深度不小,确实存在下大雨就可能造成山体滑坡,山体滑坡可不是小事,那么多泥土冲击下来,是真的要出人命的,乡亲们,请你们先搬好吗,如果雨后没出事,我吴镇军代表县政府跟你们赔罪。”   面对固执且讲究祖坟风水的老人,吴镇军这个县长也为难得筋疲力尽。   他没想到百姓的思想工作这么难做。   不是一般的难。   “叔,咱们得听领导的话啊,省里的专家都来看过了,要是真塌方,那可不是一两条人命这么简单,咱们不能给政府添麻烦,咱们得支持政府的工作,有政府才有咱们现在的好日子,咱们得感恩,得念情,叔,搬了吧。”   村长萧正民也在人群里劝着村民,特别是面对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唾沫都喷干了,也没等到几人的答复,但他知道全村能不能搬迁这几人才是关键。   这几个老人是他们柳树村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老人,也是最固执的,说到搬家迁坟,那正是比要了他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命还要难。   “正民啊,道理咱们都懂,也不是咱们不支持政府,实在是人能搬,祖宗怎么搬?”说来说去,最终又牵扯到坟山搬迁的事上。   “叔,正是因为祖宗保佑才提前让咱们探知到危险,咱们可要感谢祖宗的一片保佑之心,搬吧,活人比什么都重要。”萧正民是村长,试探着从老人的思考角度去劝人。   “不行,祖宗的坟不能乱动,动了要出大乱子的。”领头的萧家长辈怒瞪村长。   村长满嘴苦涩,“几位老叔,你们就听我一句劝好不好,我家祖坟也在山上,我跟你们是一样的心情,但人只有活着才能延续后代,你们实在要是担心祖宗,咱们更应该把祖坟也一起迁了,不然山体要是真滑坡,祖坟也难保住。”   听到萧正民的话,萧家几个长辈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惶惶不安。   他们既怕政府,也担心祖坟的风水被破坏,更担心真要山体滑坡祖坟不保。   这可咋办才好。   老人们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恨不得死去的祖宗在梦里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看着现场满脸担忧的村民们,吴镇军再次举起喇叭劝道:“乡亲们,你们相信政府好吗,近一周的天气省气象厅也已经预测出来了,过不了几天可能就会下雨,咱们的时间那是真拖不起,可以说是每时每刻都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抢生命的时间。”   此时的他真的是又急又怒。   面对愚孝的百姓,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劝服,但时间真的不多。   天气预报只是预测,天上的云层随时都在变动,雨也随时都有可能会提前下下来。   柳树村实在是太危险了。   “各位老叔们,能否看在我萧正民这么多年这村长当得不错的情况下,你们听我一言,搬了吧,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山体滑坡真不是开完笑,会死人的。”萧正民还在对村民们苦口婆心。   很多村民见此也都有了搬迁的心思。   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年轻人纷纷转身劝起自家老人,但老人有时候固执起来那真的是不可理喻,面对吴镇军这个县长老人不好硬来,但对自家后辈还是威风的。   只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有好几个年轻村民自己自家长辈扇了巴掌。   不孝的怒骂声也此起彼伏响起。   看着这样的乱像,萧正民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吴镇军见萧正民这个村长嘴皮都磨破了也没说动最顽固的几个老人,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吴同志,你看咱们要不要强制把村民搬迁了?这时间……”就在吴镇军神情严肃时,站在他身边的公安局长忍不住低声请示了一句。   柳树村是个大村,人口众多,查出柳树村可能出现山体滑坡后,县公安局跟武装部就带了很多人员到场警戒,时间紧急,为了防止百姓不肯搬迁,在实在没办法时,他们只能采取必要措施。   看着公安局长那连续几天没休息好的乌青眼袋,吴镇军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咱们现在才刚刚稳定,不能操之过急,得好好跟乡亲们做做思想工作,再等等,说不定就做通工作了。”   “好吧。”   公安局长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视线越过柳树村看向后山的山崖。   哪里的裂缝这两天又多了好几条,每一条都又粗又长,且深,确实存在塌方的可能。   搬迁是一定的,他们不能用老百姓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乡亲们,你们请听我说,我代表县政府……”吴镇军那带着沙哑的声音再次在柳树村的上空响起,这一次的话语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还是以安抚为主。   村外,周美云愣愣地看着热闹非凡的柳树村茫然无比。   这里跟她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前世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场灾难,但她听说过,听很多人说过,也知道这场灾难最终造成多少人死亡,因为死的人太多,就连县长、公安局长、村长这几人全都为此担了责任。   前世必定发生的灾难为什么今生会被提前知晓并做出相应的应急措施?   本来还想混水摸鱼的周美云既然莫名又有点心虚。   她首先想到的是难到真的有人看到后山的裂缝而预判到危险提前向县里预警?   “美云,怎么办,咱们还进去吗?”   看着不远处穿着军装的带木仓军人,柳素珍腿都是哆嗦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周美云为什么要来柳树村,她只是下意识信任的跟随。   “进,必须进。”   周美云的脸扭曲了一下。   不管这场灾难被预知还是怎么,她都要进,只有进了柳树村她们才有理由与借口跟着被安置,才有进一步靠近萧家、靠近萧旌旗的可能。   “怎么进,咱们用什么借口?”   柳素珍看着已经看向他们的警卫军人下意识抓紧了周美云的手。   “探亲,妈,有人问就说咱们走投无路来探亲。”周美云拉着柳素珍迎着军人走去。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柳树村?”   警戒在柳树村的公安人员早就看到柳素珍母女,只是因为两人没有靠近他们才没有搭理,此时见两人靠近柳树村,当然要尽职尽责盘问。   “同志你好,我们是来走亲戚的,这是我们的证明文件。”   得到周美云的暗示,柳素珍白着一张脸极力保持镇定。   “同志,如果你走的亲戚是柳树村里的人,那请回,柳树村此时暂时不能进。”一位公安人员走近柳素珍认真检查柳素珍手里的证明文件,见没有问题后才认真解释。   本就是为柳树村而来,不进怎么行!   柳素珍立刻装出一脸心急如焚的样子解释道:“这位公安同志,我家亲戚姓萧,就住在柳树村里,我们这都到了跟前你总不能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来得可远了,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我们……”   适当是示弱与哭穷很有必要。   “柳素珍同志,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是柳树村随着都有可能发生山体滑坡,别说你们不能进,就里村里的人也得赶紧迁出来。”   柳树村整体搬迁的事不是小事,安置方案也是众所周知,跟柳素珍搭话的这位公安人员也没有隐瞒。   “山体滑坡?我的天!”   捂住嘴,柳素珍的脸上都是震惊与害怕。   “可能,同志,是可能会出现,所以你们暂时不能进村,还请体谅。”公安人员对柳素珍还挺有耐心。   “可是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我们……”   柳素珍双手搅在一起,脸上是窘迫与羞涩的表情。   “这样啊,那我去向领导请示一下。”公安人员也听出了柳素珍的弦外之音,见柳素珍母女俩此时神色憔悴,体力不支,突然就动了恻隐之心。   “那就太感谢同志了,谢谢,谢谢你。”   柳素珍赶紧拉着周美云向公安人员致谢,同时也说道:“同志,我们是萧旌旗战友的家人,我男人牺牲前让我们来柳树村投靠萧家。”   假话有的时候说多了自己都信,柳素珍被周美云洗脑多了,说出这番话居然一点胆怯都没有。   “萧旌旗?”   公安人员对于整个县里有多少军人还是知道的,此时听柳素珍这么一说,又多了一分尊重。   因为他曾经也是一位军人,现在退居二线成了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公安民警。   “对,同志,就是萧旌旗,萧旅长。”   看到公安人员的态度更和气,柳素珍神色也放松下来。   “同志,那你们等等,我去请示一下。”公安人员跟身旁的同事低语了几句就向柳树村跑去。   抠了抠周美云的手心,柳素珍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顺利留在柳树村。   柳树村里,接到赵永兴这个公安人员的报告,吴镇军跟公安局长同时皱起了眉头。   正忙着把村民迁出随时爆发危险的柳树村,此时居然有人来投靠,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县长同志,你看怎么办?要不还是劝退吧。”公安局长作为县长的副手,让他带兵还行,让他决策可真是有点为难他了。   “萧旌旗牺牲的战友家人来投奔,咱们不能代替萧家人决定,还是让萧家人自己决定吧。”想了想,吴镇军让人去请萧家老两口。   什么也不知道的萧老两口被请到吴镇军面前时那是又担忧又莫名其妙。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见了‘官’。   “老乡,你别多想,没啥大事,就是村外有对母女说是萧旌旗战友的家人,她家男人死前留有遗书让她们来投奔你们萧家,你看,让她们进村吗?”   吴镇军见萧老两口子又紧张又拘束,赶紧三言两语把事说明白。   “孤儿寡母投靠我家萧旌旗?”萧老两口震惊了。   “对,她们是这么说的,说在当地过不下去,只能按照遗言来投奔你们,不需要特别关照,能住得近些有个关照就行。”吴镇军接着安抚萧老两口子。   自家也不是富贵人家,住房跟粮食也不多,萧老两口沉默了。   他们养不起。   “老乡,你们考虑考虑,她们在村外等着回消息。”吴镇军也能看出萧老两口的难处。   “县长同志,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让我家忠良跟儿媳过来,把事跟他们说说,看他们是什么意思。”萧老头最终把事推给了儿子跟牛翠花。   吴镇军同意了。   听说一对母女从远方来投奔萧旌旗,投奔萧家,牛翠花第一反应是来分家产的。   警惕地看了柳素珍母女一眼,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顺眼当然要为难。   “不行,我家就这么点地方,家里孩子都大了,勉强够住,粮食也不多,我们怎么可能多养活两张嘴,再说了,你们不是动员我们搬迁吗,往哪搬,吃的穿的谁出?我看安置方案是安人头发放,他们俩还是县里管吧。”牛翠花该精明的时候也挺精明。   吴镇军:……   “牛翠花同志,县里在特殊情况下肯定会安置一段时间,但过后她们肯定是要跟着你们萧家,县官不如县管,你们今后得多照顾她们。”   不满地瞪了一眼柳素珍母女俩,牛翠花眼珠子一转,祸水东引道:“既然是老二的战友家人,那就让她们去找苏蔓青,苏蔓青家大,够住。”   苏家房子那么多,要占便宜去占苏蔓青的,别来打她大房的主意。   吴镇军头疼,“牛翠花同志,苏蔓青同志已经养着三个孩子了,你不能再给她增加负担。”   萧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苏蔓青分家时净身出户的事。   萧旌旗在部队,此时也不知道上哪片打仗,走的匆忙,自己家根本就来不及管,苏蔓青现在不仅没有田地产,也没有工作,这种情况下还养着三个孩子,他怎么好意思再给对方增加负担。   “县长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人不是我们请来的,我们能力有限,总不能养活别人饿死自家人,我家也不富裕,不信你看看。”   说到这,牛翠花把大丫、三丫叫了过来,指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脸难过。   “县长同志,你看看,我自家孩子都快养不活了,哪里还能养外人,这不是逼我家的人死吗!”   看着大丫、三丫,吴镇军也说不出非让牛翠花接受柳素珍母女俩的事了。   “通知苏蔓青同志吧。”   苏蔓青此时还不知道周美云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赶完集的她此时刚带着孩子回到家。   虽然不用自己走路,但大夏天的日头是真的晒,母子四人的脸早就被晒得红彤彤。   一进门,大家都往井边赶。   四个木盆并排摆放在井边,四张脸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好半天,苏蔓青他们才从水里抬起脸,各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然后快速收拾干净自己宰了一个西瓜解渴消暑。   井水镇过的西瓜吃起来就是爽。   “妈妈,西瓜真好吃。”大毛的夸夸越来越熟练。   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大毛,苏蔓青吃得无比优雅,同时也叮嘱道:“别吃太多,西瓜寒凉,过犹不及,闹肚子就不美了。”   “知道了,妈妈。”   大毛回答得非常乖巧,但下嘴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吃了两大块西瓜的苏蔓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收拾竹篓里买回来的东西,新鲜肉容易坏,赶紧拿出吊在井中冰镇着,纸钱、封纸,用大圆簸箕装着放在院子的地上暴晒,等空闲了就得包起来,这可是七月半的封包。   “妈妈,咱们今天吃肉吗?”   嘴里还嚼着西瓜,大毛又嘴馋地蹲在苏蔓青身边看她忙碌。   “吃肉,当然要吃肉,一会咱们做锅包肉吃。”能吃肉的时候苏蔓青一点都不含糊,肉买回来就是吃的,她可不打算把肉放臭了再吃。   “太好了,妈妈,我最爱你了。”   大毛的嘴是越了越甜,这让二毛跟三毛有了危机感。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然后也乖巧地蹲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妈妈,我也最爱你。”三毛跟大毛学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二毛张了张嘴,最终没吐出马屁。   “哈哈哈,妈妈也最爱你们。”接受到三个孩子的心意,苏蔓青既开心又满意,直接给了孩子们各自一个爱的亲亲,然后提着一块里脊肉进了厨房。   时间不早,得做午饭了。   摸着被亲过的额头,三个孩子的脸红了。   这么大还被妈妈亲亲,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内心确实无比的雀跃,他们喜欢这样的亲亲,也喜欢妈妈表达喜欢的方式。   “大毛,你去张奶奶家要点洋柿子。”厨房里,苏蔓青一边把里脊肉切大片腌制,一边对大毛吩咐了一声,没有番茄酱,只能用洋柿子提取了。   “知道了,妈妈。”   大毛切了几片镇好的西瓜才提着篮子去了张氏家。   他们家天天跟张氏拿菜,他已经学会了礼尚往来,虽然西瓜不多,但也是一分心意。   看着大毛递来的西瓜,张氏是不好意思接的,毕竟这西瓜可是她家卖给苏家的,是收了钱的,怎么好意思吃,于是推辞道:“大毛,菜是你娘之前用腊肉换的,换了一个夏天的量,你不用给我家拿吃的。”   “张奶奶,狗蛋是我的朋友,这西瓜是给狗蛋的,你帮我拿给他。”大毛没拿回西瓜,反而是笑嘻嘻塞给张氏。   “你这孩子。”   张氏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拆被子的大儿媳,最终笑着接受了大毛的好意。   同时在内心感叹苏蔓青教孩子是真有一手。   不愧是大学生,教出来的孩子个个知书达理还乖巧无比。   大毛带洋柿子回来时篮子里除了应季的瓜豆青菜,还多了一碗腌菜,是萝卜丁,酸辣合适,水分刚刚好,一口下去脆爽,又香又有嚼头。   很得苏蔓青跟几个孩子的喜爱。   尝过张氏做的萝卜丁,准备齐全的苏蔓青开始把切片的里脊肉裹上淀粉油炸,油炸第一遍是为了定型炸熟,捞起来后等锅里的油温再次起来才复炸。   复炸主要是为了脆跟上色。   这一次起锅的肉片呈金黄色,用锅铲一敲脆响动听。   一直蹲在灶膛边烧火的几个孩子根本顾不得热而是看着金黄的肉片猛吞口水。   好香!   虽然他们还没有吃到这个叫做锅包肉的菜,但他们已经开始想象这道菜的味道了。   “香吗?”苏蔓青笑着看了一眼几个孩子。   “香,妈妈,真是太香了。”三个孩子同时点头。   “一会更会香。”心情大好的苏蔓青把锅里的油舀出留下滴油开始炒糖调汁。   洋柿子早就被弄成了细沙汁,糖炒好,苏蔓青立刻把自制的番茄汁与醋和了进去,酸甜味在大火的作用下充斥满整个厨房,甚至以厨房为中心扩散着。   大毛几个孩子猛吸着空气,同时眼睛也盯着锅里猛瞧。   咕咚。   三道清晰的咽口水声传来。   苏蔓青也被勾起了食欲,把握好时机,炸好的肉片再次下锅快速翻炒,等每一片肉都裹上红彤彤的汁液后适当勾芡就起了锅。   金黄色的肉片被红艳艳的汁包裹着,最终成就了外脆里嫩,口味酸甜的锅包肉,闻着空气里的炸肉味与酸甜味,几个孩子恨不得现在就把肉塞嘴里尝尝味道。   太香了,香得走不动道。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颜色这么好看,味道如此勾引他们的肉。   “尝尝。”苏蔓青也没吊着三个孩子,而是一人给了一块肉。   “好吃,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酸甜的口味又开胃又让人满足,大毛更是吃得把手指上沾到是汁都舔了个干干净净。   听着大毛的夸赞,苏蔓青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孩子只要吃肉每次都说是最好吃的。   比如曾经是红烧肉,肘子,麻辣兔肉,等等……   “准备开饭。”就在孩子们品尝着锅包肉时,苏蔓青也速度飞快地清炒了个豆角,拍了个黄瓜凉拌,然后就把饭菜都端了出去。   一顿饭让母子四人吃得既满足又满意。   同一个姿势躺在躺椅上摸着鼓鼓的肚皮。   肉真好吃,人生可真美好,要是爸爸在家就更好了。   吃饱喝足,早就习惯了午睡的母子四人各自回房休息,一觉醒来,他们开始坐在桂花树下包封包,没几天就是七月十五,封包得提前包好、写好。   纸钱外形四四方方,里面是按照铜钱的样子敲出来的钱串。   一叠不厚不薄的纸钱放进一个封包,然后按照纸钱的形状包起来,包好的封包正面印着谁人某某时收,谁人送,反面什么都没有,但最后需要人为在交叠的封口上用毛笔写上一个封字。   原主小时候上过私塾,毛笔字学得不错。   写封包的任务就成了苏蔓青的。   娟秀凌厉的字就像苏蔓青的外表与真实性格,每一个封包她写得都很虔诚与认真。   三个孩子的父母各自包了十个封包就是六十个,再加上苏蔓青给原主父母与原主包的,共计九十个,别看九十个封包数起来不多,但堆在大圆簸箕里就是高高的钱山。   配合默契地忙碌完,太阳偏西得厉害,晚霞出现在远处的山峦上,这个点可以做晚饭了。   正在苏蔓青跟几个孩子都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时,他们家大门被敲响了。   诧异地看了一眼大门的位置,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去开门。   门开,除了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员,居然还有柳素珍母女俩。   这是算计老子?!   不动声色的苏蔓青怒了。   “请问,你是苏蔓青同志吗?我叫赵永兴,是县公安局的。”在见到苏蔓青的瞬间,赵永兴眼里闪过惊艳,然后立刻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苏蔓青,请问赵公安有什么事?”苏蔓青并没有让开位置请人进门,对于女主,她挺恶心,她怎么可能让这种恶毒的人进自己的家门。   不知道苏蔓青的心思,赵永兴也没多想,而是直接说事。   “苏同志,这位柳素珍同志说她是萧旌旗战友的妻子,她丈夫曾留下遗书,如果牺牲就让她们去柳树村投奔萧家,她们在老家实在过不下去就到了柳树村。”   从赵永兴口中听到柳素珍母女俩投奔柳树村萧家,还是通过萧旌旗,苏蔓青对已经在苏家庄晃荡了几天的母女俩神情更漠然。   见苏蔓青没有说话,赵永兴接着说道:“苏同志,现在柳树村情况特殊,正在动员搬迁,萧家实在是没法收留柳素珍母女俩,县长同志想着既然是萧旌旗同志的战友遗孀,就想问问你,你看放不方便收留收留。”   看着苏家的大房子,赵永兴觉得事情说清楚应该能妥。   毕竟苏蔓青现在还帮萧旌旗养着三个战友遗孤,肯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好人苏蔓青看着敢打自己房子主意的柳素珍母女只觉得她们脑残。   身后听明白怎么回事的大毛三人看向柳素珍母女也是既警惕又厌恶,他们最讨厌有人打他们家主意,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自觉说清楚的赵永兴一脸期待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眼里闪过一丝冰冷,呵,当自己是白痴还是傻子呢!   “赵永兴同志,请问有证明吗?”苏蔓青语气很平静,但神色很严肃。   “证明?”赵永兴只反应了一秒就明白苏蔓青口中的证明是什么意思,解释道:“苏同志,柳素珍同志她们赶路赶得急,能证明原因的遗书丢失,但户籍与军属关系证明还在,我们查验过。”   说完,把手伸向了柳素珍。   要想住别人家,想让对方接纳,手续肯定少不了。   面对递到自己面前的证明,苏蔓青没有去接,而是淡然地看着赵永兴,“赵永兴同志,有句话我得明说,不管她们是不是军人家属,跟我都没任何关系,我只认萧旌旗,我没接到萧旌旗的书信,也没有看到这两人的所谓遗书,光凭一张嘴就想让我收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我做不到。”   赵永兴没想到苏蔓青能说出这样的话,直接愣住了。   “你……”   柳素珍想说什么。   但话直接被苏蔓青打断了,“我家收养了三个烈士遗孤,已经是给国家减轻了负担,我不觉得我家萧旌旗还有义务养一对孤儿寡母,于理不合。”   “这……”赵永兴语拙了。   “我们是……”周美云见赵永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就想插言,可苏蔓青更不待见她,见她开口,再次打断,“没有证明,我如何相信你家的人真的是萧旌旗的战友,他这位战友真的把你们托付给萧旌旗?”   “苏……苏同志,可我们的遗书掉了啊!”   柳素珍眼角微红,一副着急到柔弱的样子。   就你会演吗?!!!   苏蔓青最见不得这种白莲婊,微微垂下眼帘温柔地摸着大毛的头语气低沉,“我家萧旌旗是在我们成亲的婚礼上接到紧急命令离开的,他走得匆忙,什么都没留给我们,成亲第二天我就被大嫂分了家,我连萧家一片瓦都没拿就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我们天天吃糠咽菜,这日子都苦得跟苦瓜一样了,恕我心硬,你们要是拿不出证明来证明你们话语的真实性,我确实不会收留你们,一是因为我养不起你们,二是我不相信你们。”   原本赵永兴对苏蔓青一再的推脱感官变差,但此时一听这话,顿时心虚不已。   他光看见苏家房子大就以为人家日子好过,此时才知道苏蔓青过得到底有多难,比柳树村那边的萧家难多了。   “我认识这个两个人,她们之前不是住我们苏家庄吗?!”   就在赵永兴考虑着还能说点什么时,大毛一脸严肃地指着柳素珍母女。   柳素珍跟周美云:……   她们之前就在苏家庄住了几天,被认识当然是很正常的。   就在她们打算解释时,苏蔓青不想让她们开口道:“对了,这两人不是我大伯家的远方亲戚吗,之前明明在我大伯家住得好好的,怎么又跑到柳树村投奔萧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我们确实是苏表舅家的亲戚,但我们也是真的投奔萧旌旗家。”周美云据理力争。   苏蔓青冷笑:“你空口白牙就说投奔萧旌旗,你家一个年轻寡妇一个小姑娘,你们真觉得萧旌旗能同意让你们投奔,这年头再是战友遗孀,也没哪个娶了妻的男人敢说收留,你们可别败坏我家萧旌旗的名声,我十几天前才收到他寄回来的家信,他信里可没说关于你们的只言片语。”   “他也许忘记说了,但他确实跟我爸承诺过,不然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投奔。”周美云一脸快哭的表情,此时的她非常怨恨苏蔓青。   要不是这个本来该死却没死的女人,她哪里用得着编假话骗房子住。   “这话说得,你们不要脸,我家萧旌旗还要脸,就凭他的为人与人品,我都不可能相信他能做出收留战友遗孀的傻事,除非他不想过日子了。”虽然苏蔓青跟萧旌旗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凭她对对方的了解,肯定做不出收留战友遗孀这种让人诟病的事。   这肯定是周美云这个女主耍的诈。   没有遗书作证,此时萧旌旗又在边境等着作战,这是以为自己好欺负下套子呢。   “我……我不是……”   柳素珍接不下苏蔓青的话了,真要敢没脸没皮接,她名声可就毁了。   周美云也说不出话了,她只恨现在的自己太小,不能直接跟苏蔓青对着干。   “赵永兴同志。”   把柳素珍母女俩堵得开不了口,苏蔓青才一脸严肃地看着赵永兴。   “苏蔓青同志,请说。”面对苏蔓青那清冷而严肃的目光,赵永兴下意识挺胸站直,他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凛然之气,也感受到了威严。   “麻烦你给吴县长带句话,国家刚刚成立,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会钻空子,得小心点。”苏蔓青话没明说,但该懂的人都懂。   赵永兴眼睛瞪大了,看向柳素珍母女也带上了审视。   周美云:……苏蔓青这贱人这是在给她们挖坑啊!   “苏蔓青同志,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军人家属。”柳素珍也不是吃素的,她之前能跟着苏家几兄弟算计苏蔓青的家产肯定就能听出苏蔓青此时话语里的真正意思。   淡淡看着满脸警惕的柳素珍,苏蔓青语气还是那么轻飘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又不认识你们,我凭什么不能怀疑你们,我不仅怀疑你们,我还鄙视你们,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以孤儿寡母的身份去投奔一个男人,还是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如果说念在战友情上给予金钱帮助,我信,但亲自千里迢迢去投奔我还真不信。”   “你这人心怎么这么坏,我们……”   柳素珍都快急哭了,真要被苏蔓青坐实了她们身份有疑,那她们哪里还有自由。   漠然地看着泫然欲泣的柳素珍,此时的苏蔓青无比强势,“别在我面前演戏,你知道我家萧旌旗什么身份吗?知道他什么职位吗?”   周美云:……我当然知道!我还需要你提醒吗!   “萧旌旗此时正在参加秘密任务,他身上背负着重任,你们此时出现,又拿不出合理的证明,我是真的怀疑你们别有目的。”苏蔓青接着给柳素珍母女下套。   柳素珍跟周美云被苏蔓青这话吓坏了。   她们编了万无一失的假话,却没想到萧旌旗此时的身份还能如此用。   “我们没有别有用心,我们真的是他战友的家属,你看,我们有军人家属证明的。”柳素珍手脚慌乱地翻着包里的证明文件,急速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蔓青可是后世的影后,什么样演技没有。   寒着脸,她视线直逼赵永兴,“赵同志,我希望你们能严肃、严谨,认真调查清楚这两人的真实身份,国家刚成立,什么样的人员都有,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本本分分的百姓,有些人千方百计以各自身份出现,咱们必须提高警惕,不能让敌人钻了空子。”   “是,苏蔓青同志说得太对了,是我们工作不严谨,对不起,人我马上带回去好好审查。”赵永兴把肩上的木仓拿下来对准了柳素珍母女。   柳素珍与周美云:……   妈蛋,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我……我们……”柳素珍跟周美云快气死了。   原本很同情柳素珍的赵永兴在苏蔓青的话语中深刻反省了自己工作上的不严谨,面对柳素珍立刻铁面无私起来,“柳同志,萧旌旗同志的身份确实非常特殊,之前是我们审核不严,还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赵同志,我们有军人家属证明的。”   柳素珍挥舞着证明文件脸色惨白到随时可以晕厥过去。   周美云的指甲也深深扎入掌心,她前世活了三十六岁,没想到一时大意居然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让苏蔓青找到了她们谎话里的漏洞。   “赵永兴同志,需要我们村里派人协助你吗?”苏蔓青看出赵永兴是一人带着柳素珍母女来苏家庄的,于是热心地帮忙。   感激地看了苏蔓青一眼,赵永兴点头同意,“苏同志,如果方便,还是麻烦你们村帮我一起送一送柳素珍同志。”他此时一点都不敢托大。   如果柳素珍真的是特/务或者坏份子,他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   柳素珍白眼一翻,软下身子晕了过去。   赵永兴看着靠在苏家大门上的柳素珍头痛。   而周美云早就抱着柳素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是被摧残了的小白菜。   “我听说有些有些坏分子可会演戏了,会利用老弱妇孺的身份或者是角色骗取情/报信息。”已经察觉到柳素珍对自己的不善,苏蔓青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两人。   不管这两人有没有问题,借这理由肯定能让两人消停消停。   手足无措的赵永兴听了苏蔓青的话更是坚定了对柳素珍的怀疑,这人之前在柳树村可没这么弱,怎么刚刚说晕就晕。   会不会是装的。   “青丫头,你张叔已经去通知土改队的组长,一会就能组织人员送这几位同志去县里。”   赵永兴的公安制服在村里实在是太亮眼,从他们进村开始就有村民探头探脑,当然也听清了他们跟苏蔓青的对话,此时张氏就出言帮忙了。   “还是张叔觉悟高。”苏蔓青对张氏露出笑脸。   “必须的,当初我可是女民兵队的队员。”张氏笑着自我介绍。   在等张明康与土改队员的时候,村民也都热心地围拢过来,甚至还有人把游郎中也给叫来了。   给柳素珍摸了摸脉搏,又翻了翻柳素珍的眼皮,游郎中给出了诊断结果,“没啥事,就是急晕了,缓缓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赵永兴挺担心柳素珍在自己手里出事。   “没事,一会我用牛车送你们。”罗平大叔也非常的热情,他家人口多,田地少,听说要分土地了,对政府的感情非常深,很愿意帮忙做事。   “一会我也陪你们去县里。”又一个村民热心对赵永兴说。   “那就辛苦大家了。”赵永兴觉得苏家庄的村民纯朴极了。   就在大家联络着感情间,周美云趴在柳素珍的身上绝望地饮泣,她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严重到了这一步,她跟她妈可能真的要被严格审查了。   苏蔓青这个贱/人! 第39章   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周美云在心中骂自己, 不过对于她来说,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一个就算保留了前世记忆的人又如何, 就这种人品, 也是作死的命。   之前她没出手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在好了, 敢舞到她面前,那她就打蛇七寸。   说实话, 她不知道周美云还有多少后手, 但她已经做好了铲除这个潜在敌人的准备。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她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惦记萧旌旗的女人在身边蹦跶, 这人如此阴毒,她担心对方会对三个孩子不利。   既然如此, 那就别怪她下狠手。   柳素珍跟周美云母女俩被送走时柳素珍还处于昏迷之中。   至于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那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苏同志,感谢你的提醒,我们公安局一定会做好审核工作, 一定不会给你跟人民群众造成损失。”临走前赵永兴话说得非常漂亮。   苏蔓青也很懂得适可而止, “那就辛苦赵同志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给你添麻烦了。”   赵永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加的敬佩与尊重, 寒暄几句后就跟着陈向东几个土改队员用牛车拉着昏迷中的柳素珍回了县城。   陈向东作为进驻苏家庄的土改队组长,本身对思想教育跟护卫群众就有责任, 听说柳素珍母女俩可能有问题, 早就想建功的他当然热情地跟着赵永兴走了。   送走赵永兴一行人, 苏蔓青对刚刚帮自己说话的张氏等人笑了笑, 然后淡淡地瞟了一眼道路的拐角处。   这一眼让拐角处的苏老大内心沉重无比。   他害怕。   无比的害怕。   早知道苏蔓青这么厉害就不接柳素珍母女来苏家庄了, 这母女俩被带走, 谁知道会不会说出关于他们暗中算计与谋害苏蔓青的事,如果说出来,他们整个苏家就全完了。   只要一想到柳素珍是知情者,苏老大阴沉的眼里带上惧怕,然后下意识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得想办法把柳素珍捞出来或者是亲自跟对方见个面,得稳住对方别乱说话。   有些事他真不敢赌。   带着忧心与害怕,苏老大一回家就把几个兄弟叫到家里商议起来。   可不管怎么商议都是无解之路。   顿时,苏家上空布满了愁云,即将土改划分成分,偏偏又遇到柳素珍不安分,直接给他们漏了雨,这两厢一结合,他们苏家的命运是不是到头了。   苏家几兄弟的忧愁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   收拾了柳素珍母女,眼前没有了晃荡的讨厌之人,他们母子四人的日子又恢复了原样,平时在家做点美食,玩点小游戏,生活有滋有味惬意无比。   开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元节。   这几天苏蔓青没有收到柳树村不好的消息,也没有人给她带回柳素珍母女的情况,七月十五这天,她早早就带着孩子们起床准备了。   中元节是大节,家家户户都非常重视,因为这是一年中给死去先辈祭祀的鬼节。   祭祀很庄严,也很隆重。   以前有条件的家庭在今天这一日需杀猪宰羊准备三牲,现在没这条件了,苏蔓青也没打算应付,提前一天她就从村里相熟的人家买了一只大公鸡,大公鸡作为祭品,是这个节日必不可少的。   吃完早餐,苏蔓青就带着几个孩子打扫卫生,大扫除那种打扫。   苏家是真的大。   前院加后院,里里外外十几间房,每间房都要彻底打扫,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幸好孩子们很懂事,服从苏蔓青的领导与指挥。   为了不让灰尘呛到,苏蔓青不仅用柳条给孩子们编织了草帽,还用轻薄的旧衣服给孩子们做了几个口罩,然后才开始大扫除。   先用长长的竹竿搅一搅屋角的蜘蛛网,然后再用鸡毛掸子扫家具,扫完就得用清水擦拭,最后才打扫地面,整套卫生做下来,直接到了下午三点。   看着窗明几净,再看着打扫得一片树叶都没有的庭院,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三个孩子都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   “妈妈,咱们家可真大啊。”   平时大毛他们也帮着苏蔓青打扫家里,可没有哪一次有今天这么累。   “怎么,嫌弃咱们家大?”站在阴凉的桂花树下,苏蔓青一边用手轻轻敲着后腰一边睨了大毛一眼。   大毛顿时一个激灵,摇头摆手道:“不,妈妈,我从没嫌弃咱们家大,我喜欢咱们家,我们可以在家就玩很多游戏,可以跑,可以跳。”   听到大毛的话,苏蔓青才满意地放过对方。   二毛、三毛看着大毛笑得小白牙都露了出来了,活该,让你说话不过脑子,挨训了吧。   大毛才没管两个臭弟弟嘲笑的眼神,非常狗腿地给苏蔓青打好了洗脸水,“妈妈,洗洗脸,别让灰尘迷了眼。”大夏天打扫卫生,搞完绝对是一身汗,他想带两个弟弟去河里好好洗个澡。   “你们去河边洗澡吧,早点回来。”   苏蔓青看出大毛的意思,也想清洗一下自己的她干脆放三个孩子出门玩耍,反正之后的忙碌就是做饭菜准备祭品,这些都是她的工作。   “妈妈,那我带弟弟他们去河里洗澡了。”   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大毛非常兴奋地跑回房间翻出新衣服带上,他打算今天给父母祭祀的时候穿新衣服。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二毛、三毛。   这是他们离开家后第一次给父母祭祀,他们想隆重一点。   苏蔓青也懂三个孩子的心思,默认孩子们今天穿新衣服。   等三个孩子去河里洗澡后,她也快速洗了个澡,然后才准备杀鸡。   今天杀鸡是有讲究的,鸡血要淋在封包上。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之前张氏跟她细细说过关于中元节祭祀的要点,不明白归不明白,但她还是很听话的随村里人一样祭祀。   苏蔓青买的这只公鸡又大又雄壮。   被抓在手里时挣扎得厉害,要不是她提前捆住了公鸡的两只脚,估计能被对方挣脱。   用手幼稚地拍了拍不听话的鸡头,她才开始杀鸡。   菜刀早就磨得锃亮,先把公鸡脖颈上的毛生生拨掉一些后,苏蔓青才握着刀在鸡脖子上用力一抹,红艳艳的鸡血瞬间喷射出来。   公鸡强壮,喷出来的血很多,如同流水一样。   苏蔓青倒提着鸡先把鸡血接进装了盐水的碗里,等鸡血变成一滴一滴滴落时,她才把血滴落早就平铺在簸箕里的封包上,每一个封包上都滴上几滴鸡血,做完这一切,鸡血也差不多流干。   到了这时候,就是烫毛、拔毛,鸡毛好拔,一会的功夫公鸡表面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剖开鸡肚掏出内脏,再去除鸡脖子上的淋巴组织,鸡就收拾好了,烧了一锅开水,苏蔓青把整只鸡放进去汆烫。   这只鸡要作为祭祀的供品摆放在供桌上,需要完整。   苏家前厅的供桌上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摆放着三个孩子父母的灵位,一边摆放着苏老四两口子的灵位,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字的灵位,那是苏蔓青做给原主的。   不管原主的灵魂是去投胎还是消失了,接受了对方的身体她总的有所表示。   整只鸡煮在大铁锅里,苏蔓青开始揉搓早就醒发好的面。   馒头也是供品之一。   等几个孩子洗好澡回到家,整个家已经充满了食物的香气,深吸一口气,孩子们跑向了厨房。   “妈妈,我们回来了。”   大毛一进厨房就自觉坐在灶膛前的小凳子上给苏蔓青看火。   苏蔓青一边准备给大公鸡起锅,一边对二毛吩咐了一句,“二毛,你带三毛去院里看看封包,看封包上的鸡血晒干没有,如果干了就翻一个面晒。”   封包包得有点厚,为了晚上容易烧化,肯定是越干燥越好。   得了吩咐,二毛带着三毛去了院子里。   如此一来,苏蔓青的速度就更快了,热气腾腾的公鸡跟馒头被恭恭敬敬摆放在了供桌上。   点上香烛,她带着三个孩子拜了三拜,各自在心中说了几句心里话才回厨房接着做晚饭。   过节,家家户户都会吃好一点,苏家也不例外,肉是提前一天买好的,孩子们都喜欢吃红烧肉,今天的红烧肉肯定少不了,做完红烧肉,苏蔓青又做了个溜猪肝,猪肝补血,做得好一点腥气都没有,顿时这嫩滑无比的猪肝被几个孩子热烈接受。   忙忙碌碌,晚饭做好,有荤有素,一家人终于坐在了餐厅里。   天热因,好久都没有在餐厅里吃过饭,但今天是中元节,得讲究一点,苏蔓青就作主把晚餐安排在了餐厅。   丰盛的饭菜上桌,碗筷摆好,苏蔓青把买回来一直没喝过的葡萄酒也端上了桌。   看到酒坛的瞬间,大毛的眼睛瞪大了。   酒!   葡萄酒!   “今天过节,平时酒不会上桌,但今天会倒几杯酒上供桌。”扯开坛子上封口的布,露出里面的盖子,盖子还没揭开,几个孩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葡萄香味。   跟他们在保成叔家吃的葡萄气味略有区别,但一点都不难闻。   用力耸动着鼻子,大毛内心诧异极了。   大家不都说酒是苦的、辣的吗,他怎么没有闻到苦味、辣味,怎么空气里都是浓浓的葡萄味,这气味醇香诱人,他有点点想喝。   看着眼神放光的大毛,苏蔓青并没有如这孩子的意,而是倒了几杯酒放上供桌就把酒坛再次密封起来。   大毛放在桌上的手小范围动啊动,最终也没敢伸到酒坛上。   “吃饭吧。”先给几个孩子依次夹了块红烧肉,苏蔓青才开始吃。   远远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酒杯,大毛遗憾地吞了吞口水,开始埋头吃饭。   没酒喝,但有肉吃,他吃得也非常满足。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苏蔓青带着孩子们一边在院子里消食一边等待月亮东升。   因为只有夜幕降临月亮东升后才能烧封包。   等待并不难熬,因为心中有期待,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的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农历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华普照大地,不管是山峦还是村庄都在月华下变得清晰无比,听到门外传来村里孩子的热闹声,苏蔓青也带着几个孩子与祭品出了门。   村里家家户户都离得近,到处都是三岔路口。   苏蔓青选择离自家不远处的三岔路口烧封包。   张氏家则选了另一侧的路口。   大家都没有交流,而是在各自选好的位置上堆放封包。   最下面铺上一层容易燃烧的柴火,柴火上开始错层堆放封包,母子四人四个姓,封包不能推在一起烧,得单独起四个火堆,据说这样来领纸钱的阴灵才不会打起来。   火燃烧起来,苏蔓青跟孩子们各自拿着一把香开始烧香、围着火堆插香。   这个时候,没有谁家点灯,就着月光与封包火堆的光线,每家祭祀的人神色都很严肃,他们在心中祈祷着自家祖宗保佑家人平安,也保佑家人财源广进。   反正大家都把死去的亲人认为无所不能。   苏家的封包经过太阳暴晒,早就干燥无比,燃烧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火光就渐渐暗淡下去,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他们再次各自拿出一把香点燃。   整把香点燃的瞬间腾起了火焰,猛甩几下灭掉明火后,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开始沿着村里的路插香。   半米的位置插一根。   据说这是在给祖宗点亮回阴曹地府的路。   是送阴灵。   每家都在插香,如果遇到前进的路上被插了香,那就汇合着走,等路边没有香时再插,如此一来,不管从哪一个路口开始插香最终都会在村口的位置汇合。   到了这里,手里还有香的就顺着出村的路一直插下去……   苏蔓青跟三个孩子没有去太远,离村不远他们手里的香就插完了,然后默不作声地回家。   站在家门口,从高处往村口看,夜幕下燃烧的香会发出红色的光芒,这也让大家清清楚楚看到祖宗走过的路,天上繁星,地上火星,非常壮观。   这是母子四人第一次参与这种祭祀,非常震撼人心。   “妈妈,我爸爸妈妈是不是顺着这香路走了?”大毛伸出手抓住苏蔓青的手,话问得伤感,小手也有点凉。   二毛跟三毛也靠近苏蔓青。   苏蔓青不知道逝去的灵魂能不能顺着这条燃烧的香路进入地府,但她知道活人需要寄托,于是轻声说道:“今天是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他们来看过你们了,但毕竟阴阳有隔,时间到了他们就得走,等明年的今天,他们还会再来,还会回来看你们。”   “明年还来?”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问,他们对自己的父母感情很深。   低头看着三个孩子,苏蔓青眼里都是真诚,“是的,明年他们还会来,还会来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健康长大。”   “我们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健康长大的。”   三个孩子再次异口同声说出这番话。   “嗯,他们惦记着你们。”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苏蔓青希望三个孩子身心健康。   “妈妈,他们会一直陪着我们吗?”二毛突然伸手轻轻扯了扯苏蔓青的衣服下摆。   苏蔓青怎么忍心残忍戳破孩子们的希望,于是她说了善意的谎言,“会的,他们会一直陪着你们长大,因为他们深深爱着你们。”   “太好了,爸爸妈妈还在。”   按照苏蔓青的说法,虽然爸爸妈妈只能一年来陪自己一次,他们看不到对方,但看着夜幕里的香路,大毛几个孩子相信爸爸妈妈就陪在他们身边,爱护着他们。   这一刻三个孩子满足了。   无比满足了。   “以后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跟他们说的话就说给灵位听,他们就算隔着阴阳也能听见,他们可能没法回答你们,但风会带来他们对你们的祝福。”苏蔓青在三个孩子的内心深处播下幸福的种子。   他们没有被父母抛弃,他们的父母永远爱着他们。   听了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满心雀跃地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妈妈,我爱你。”   这是三个孩子共同的心声。   “妈妈也爱你们。”搂着三个孩子,苏蔓青关上了大门。   中元节祭祀结束,该休息了。   第二天几个孩子跟上门邀请的几个小伙伴出门捡香棍去了,昨天晚上插在路上的香早就燃烧完只剩下香棍,这些香棍就成了小朋友玩游戏的道具。   一把香棍撒在地上,在不影响其他香棍的同时一根一根挑起,胜利的当老大,输的学狗叫。   这就是这个时代小孩们最容易满足的小游戏。   在大毛带着两个弟弟跟狗蛋他们玩的时候,苏蔓青也在家把昨天祭祀过的公鸡斩成四大块。   一块改刀斩成小块炖上,其他三块抹上盐吊在井里。   天越发热了,哪怕有井这种天然冰箱,不抹盐也放不久,为了能多几顿吃肉,苏蔓青想尽一切办法保存鸡肉不在高温下变质。   吊好肉,她一边烧火一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也不知道柳树村的搬迁怎么样了,今天离那场大暴雨可不远了。   苏蔓青没等到即将倾盆而下的雨,先等到了苏家庄的村长竞选。   中元节第二天的下午,村口就进行了全村公开投票选举,最终苏水生获得百分之八十的票数当选为村长。   面对这一结果,陈向东这个土改队的组长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的是水生家确实穷,无比的穷,穷得完全符合国家对村长选举的标准,但他也有着不满,天天住在水生家,他简直是水深火热得□□。   每次到饭点他就想跑,但最终没跑成,为了不让自己的胃再难受,他只能接过做饭的活。   水生家做饭的手艺实在是太魔鬼,他硬生生被折磨得瘦了二十几斤,为了不让自己再瘦下去,陈向东不得不揽过做饭的活。   终于,他吃上了干净的饭菜。   虽然口味还是不好,但起码是干净的。   “我宣布,苏家庄第一届村长选举获胜者为苏水生,大家欢迎。”陈向东站在主席台上郑重宣布水生大叔成为苏家庄的新村长,他的身边是一脸微笑的土改队员还有农会主席,干部,成员。   激烈的掌声因陈向东的宣布响了起来。   村民们终于按照自己的意愿选出了心目中的村长,苏水生这个村长当得众望所归。   面对热情而激烈的掌声,苏水生反而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村民选举为村长。   一村之长权力可不小,看看以前的村长就知道。   涨红着脸庞,苏水生眼里有激动也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感激,如果土改队员当初没有住进自己家,那他是不是连村长候选都不会有。   想通这一点,他的视线看向人群里的苏蔓青。   当初是苏蔓青点名让自己领走陈向东等人的,苏蔓青才是他的贵人。   看着苏水生眼里的感激,苏蔓青微笑着点头恭喜。   苏水生的呼吸急促起来。   “现在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新村长已经选举出来,苏家庄的田地我们重新丈量好,今天开始,所有田地重新划分,按人头平均分配。”陈向东的工作重点是土改,见苏家庄局势稳定,立刻就宣布土改开始。   家里田地少的村民早就盼着这一天,听了陈向东的宣布,立刻鼓起掌。   这一次的掌声比苏水生当选村长时还要激烈与响亮。   看着村民们如此热情,陈向东一挥手,早有准备的张延就领着几个农会成员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主席台后方挂起早就准备好的标语。   标语标题鲜明,指向性超级强。   这是时代进程,苏蔓青知道斗地主,打土豪开始了。   “现在我宣布,我们不仅收取了地主阶级与土豪的田地,我们还要给他们定罪,还要批判他们的罪行,进行人民公审,大家可以踊跃发言。”陈向东按照政策给出了指示。   听到陈向东的话,人群里苏家几兄弟跟原村长周福平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无比。   甚至连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   村里人谁的田地最多,当然是村里人最明白。   这一刻太多人的目光集中在苏家几兄弟的脸上,这些目光里有幸灾乐祸,也有不怀好意,总之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是善意的,可见这几兄弟在村里到底多没人心。   最先站不住跌倒在地的是五婶周桂枝。   他们这是作了什么孽干嘛要算计苏蔓青的家产,如果不算计,他们今天怎么会被清算。   失魂落魄间,五婶看了苏蔓青一眼。   对方的眼神平静加漠然,好似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一样。   “当年苏老大仗着他兄弟多,子女多,非得逼我家女儿嫁给他大儿子,我闺女不同意,只能匆匆抢在苏家上门前远嫁出去,但闺女命不好,刚嫁人没两年就难产死了,要不是苏老大当年的逼迫,我闺女也不会出事,他就是个混蛋,他该死。”   随着这宣判般的声音出现,人群里一颗石子砸向苏老大。   “苏老三也不是什么好鸟,那年天干,跟我抢田水,把我头都打破了,我脑袋上至今还有个大疤。”   “苏老五偷看过我媳妇洗澡,这狗/日的还威胁我。”   “苏老二的媳妇跟我娘吵架,气得我娘犯了病,我今天要举报她,让她偿命。”   ……   苏家人这么多年实在是比较凶狠跋扈,再加上又高调吞了苏蔓青的田地产,早就有人看他们不顺眼。   此时有了作主的政府,有了站在人民大众一方的土改队,早就对苏家几兄弟积怨很深的村民们爆发了,他们一声声一句句指责着苏家人,偏激者更是砸出了手里的石子,臭鞋,烂瓜……   整个广场乱了。   真有仇那几家恨不得冲到苏家几兄弟面前打死他们。   苏家人老老少少全都被吓傻了,他们战战兢兢抱团蹲在地上不敢辩白,也不敢反抗,没见主席台上站在几个拿着木仓的军人吗,如果他们敢反抗,他们一定会被木仓打死的!   害怕的苏家人怂了。   群众的怒气点燃得很快,几乎是几分钟的功夫整个广场上就只剩下了沸腾的讨伐声。   “肃静,乡亲们,肃静,有怨咱们慢慢诉,你们不能乱来,不能闹出人命,咱们是批判,嘴上批判。”一看村民们太激动,陈向东也有点虚,赶紧站出来维持次序。   眼看事情不对,农会主席跟农会干部、农会成员赶紧行动起来,他们冲到苏家人周边阻止激动的村民们。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   村民的怒火被激发,没有人听陈向东话,也没有接受农会主席等人的劝阻。   大家怒吼着,推搡着。   首当其冲的农会主席等人顿时遭了殃。   “乡亲们,安静,安静,别冲动,你们别冲动,党和国家会给你们作主,你们不能私自打人,打人是违法的。”喜悦地看着村民们的怒火,陈向东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唯有这样的效果才能尽快完成土改。   “陈向东同志,这是不是太激进了。”   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张延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按他的意思,他觉得应该循序渐进,不管是谁有罪,都应该是坐下来先宣读他们的罪行再进行批判,而批判也不应该是让村民们自己动手,这样很容易出事。   不满地看了一眼一直很喜欢跟自己唱反调的张延,陈向东神情倨傲,“张延同志,我可是按照政策办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替这些地主阶层求情吗?”   面对陈向东扣向自己的帽子,张延是真的好气愤,怒道:“陈向东同志,你要搞清楚,咱们是来带领农民分田地的,可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没有杀人的权力,如果真因你不当的言论引起人员伤亡,你就一人承担责任吧。”   陈向东:……   他发现张延的口才好像越来越好了。   有点心虚的他赶紧看向苏家等人,结果更乱,估计苏家兄弟在村里实在是太作,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很多人对他们踩了一脚。   一旁的周福平更惨,都被打出了满嘴血。   不行,这样下去可能真会出人命的。   陈向东赶紧让身后带木仓的军人去阻止。   “我们也不能伤了百姓,这可怎么阻止?”军人们也有点无措,此时他们面对的可是老百姓,他们又不能动木仓,不能动木仓怎么阻止。   “苏村长,你是当地村民,你跟他们熟悉,你赶紧劝劝他们别闹了,闹大了谁都兜不住。”抓住身旁的苏水生,陈向东立刻给新官上任的村长安排任务。   此时的苏水生也很麻。   陈向东这种管杀不管埋的行径真的很让人无耻,但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必须得解决问题。   可怎么解决。   没想到办法的苏水生目光下意识在人群里寻找起苏蔓青,他知道他一个刚刚当选的村长肯定无法阻止村民的怒火,只能寻求外援。   人群里,苏蔓青冷眼看着苏家人跟前村长被村民揍,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起。   作孽的人她是不会同情的。   要不是得护着三个孩子,光凭苏家几兄弟算计原主的命她都想亲自上去扇几巴掌,此时看到他们被打被揍,她内心平静无比。   “妈妈,咱们回家吧。”   现场实在是太乱,大毛几个孩子心中很是不安,他们担心有人会伤到苏蔓青,毕竟他们家的房子那么大,说不定就有眼红的人趁机发难。   “现在咱们还不能走,再等等。”   苏蔓青护着三个孩子警惕地看着人群,她此时的担忧跟三个孩子是一样的。   面对疯狂起来的人群,她没法辨认谁是人谁是鬼,待在张家人身边比独自离开更安全。   “青丫头,怎么办,你说这可怎么办?”张氏也被吓得不轻,她也没想到才几句话的功夫村民就混乱起来,想到她家可能被划为富农成分,她也担心这些人会这样对待他们张家人。   此时狗蛋就被她紧紧搂在怀里。   “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会出事的,出事对谁都不好。”虽然苏蔓青很满意苏家几兄弟的遭遇,但她也知道人性如果没了压制最容易出乱子。   抬眼间,刚好看到苏水生看过来的求救目光。   这种情况下苏蔓青出面一点作用都不起,唯有苏水生这个新任村长才是关键,如果处理得好,也是水生大叔彻底掌握苏家庄权力之时。   想明白这一点,苏蔓青举起手对着天空做了一个鸣木仓的手势。   村民们再乱,毕竟还是害怕木仓的。   瞬间领会到苏蔓青的意思,苏水生转身抢过一把木仓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怦!”   清脆的木仓声响起,整个画面静止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猛烈跳动着,也在逐渐恢复理智。   把木仓还给一脸寒霜的军人,苏水生站在主席台的最高位置对着村民们喊道:“乡亲们,大家请听我一言,咱们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咱们不能让手上染上鲜血,这些人做了什么恶肯定有政府给咱们做主,他们是罪有应得还是该死,政府都会给咱们做主,我们不该超越农民的本分做不该做的事。”   苏水生的话说得清晰又实在,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村民渐渐冷静下来。   然后就是后怕。   如果他们今天一时冲动打死了人,那么他们会不会也会被这样□□,如果也会,那么他们跟他们的家人会不会也会被打死。   这样一想,所有的勇气与激情全都消散。   只一会的功夫现场不仅恢复了平静,村民也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听苏水生训话。   出其不意控制了现场,苏水生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乡亲们,咱们村谁是地主,谁是土豪大家都清楚,这样,大家先回家,明天咱们再召开批判大会,你们放心,这些人的罪行没人会包庇。”   好不容易让村民们冷静下来,苏水生可不敢再开批判大会,批不好会出事。   “村长说得对,咱们应该听政府的,这些人有没有罪咱们等政府来定夺,咱们手上不能沾血。”   “乡亲们,咱们应该听村长的,村长这都是为了我们好,大家可别不知好歹。”   “听村长的,回去,都回家,都冷静冷静。”   “诶,回家,明天再来。”   ……   苏水生的那一木仓深深刺激了村民,不敢再惹事的村民也非常想回家冷静冷静,只刹那的功夫,广场上的村民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土改队所有成员与被批判的人。   苏水生跟陈向东大眼瞪小眼。   陈向东:……真是出了鬼,他这是给人做嫁衣了吗?   “陈同志,可不能再这样处理事情了,大家穷,没底气,平时被一些人欺负狠了,得到机会很容易乱起来,如果明天还要开□□大会,必须得控制大家的情绪,不然真出了乱子大家都没法收场。”   “苏水生同志说得不错,今天是我们冒进了。”   陈向东在听到苏水生的话时心跳加快了几分,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建议。   “陈同志,这些人怎么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小声哭泣的苏家人与原村长一家,苏水生觉得带木仓来维持秩序的军人来少了。   “县里兵力有限,咱们估计得把民兵集合起来。”   原本苏家庄土改不止这么几个带木仓的军人来维持秩序,但柳树村那边事关更多人性命,是重点中的重点,县里除了公安局的人员全部出警,还抽调了大量的军人,他们这边的人手就显得不够了。   苏水生既然当了村长也就不胆怯,对陈向东说道:“这些人都先放回家,等明天召集了民兵再看守。”   “会不会跑了?”陈向东担忧。   “能跑哪里去,全国形势都一样,而且他们没有出行证明能去哪?去哪都会被抓,还不如待在村里安全,咱们只要把住各个路口应该就不会出事。”   天天跟陈向东这些土改队员住一起,苏水生也懂了很多,此时话说起来头头是道。   “我觉得还是把民兵先召集起来,人要真跑了咱们谁都负担不起。”   说完这句话陈向东多解释了一句,“我怕他们进山当土/匪,虽然咱们这还算太平,但多防备一点总没有错。”   “还是陈同志考虑得周到,这样,我马上就去召集村里的民兵。”被提醒,苏水生也不敢大意。   就这样,苏老大等人虽然都回了家,但还是被看管了起来。   这一晚游郎中很忙。   不管苏老大等人犯了什么事,只要一日没判决他们该死,就不能让他们死。   有人重伤,有人轻伤,但苏家人没有一个完好的。   就连苏紫萍跟苏茉莉这样的女孩脸上也挨了几巴掌,可见他们这几家在村里是个什么德行。   “这日子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了,呜呜呜……”   几家的媳妇跟闺女都惶惶不安地小声哭泣着,她们知道门外都被民兵看守起来了,面对未知的命运,她们害怕,也怨恨着,早知道干嘛要嫁进苏家/干嘛不早点嫁出去。   女性有女性的哭,苏家男人也战战兢兢在发抖。   年龄大的如霜打的茄子没了精气神,年龄小的哭得鼻涕横流,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他们还有没有今后的日子。   苏家人有种朝不保夕的恐惧感,苏蔓青却踏实得很。   她有各种身份保护,不至于会被伤害,如无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参加□□大会,苏老大几兄弟的结局如何,她早就预料到,没兴趣亲眼见证。   她现在关心的是柳素珍母女,她希望真能查出问题。   第二天的□□大会苏蔓青只是带着孩子们远远看着,既不参与也不远离,就那么漠然地看着。   这种大会是全村必须参与的,她没办法才带着孩子来。   看着水田里开始灌浆的稻谷,苏蔓青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村口,这几天田地里都没有人打理了,这不行,田地必须管理好,不然吃啥。   当天苏蔓青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跟苏水生提了田地里的事,苏水生也觉得粮食比□□更重要。   反正田地已经重新分配,收拾地主早点晚点也没什么。   谁都怕了饿肚子。   经过苏水生跟农会主席的强势发言,这以后的□□就改在了晚上,如此一来不耽误白天下田地里干活,也不影响斗地主。   原本陈向东是反对的。   但经过全村村民的投票,支持水生的票数比他多了太多,一直强调要以人民意志为准则的他最终只能妥协,如此一来,他在苏家庄的权利并不大。   这才是苏蔓青最满意的一点。   就在苏家庄土改工作如火如荼进行时,一批从柳树村强制撤离的人员被安排到了苏家庄。   看着门外苏水生跟萧家一家人,早就知道这种结果的苏蔓青只能让出进门的位置。   大势所趋下,她不得不接受。   “苏同志,柳树村情况特殊,撤出来的人员实在是太多,村里家家户户都安排满了,他们说是你的家人,吵着闹着要住进你家,我没办法,只能带他们来。”   苏家庄没柳树村大,接收能力有限,情况紧急,县里也只能就近安置,三分之一的柳树村村民被安排过来,苏蔓青家不能特立独行。   “村长,我能理解,你去忙,我来安排。”   苏蔓青理解苏水生的工作。   “他们自带了粮食,县里也安排了一部分,你放心,他们只暂住,等柳树村的灾难过去就会搬走。”担心苏蔓青吃亏,苏水生点明了一句。   “村长,我知道了。”   苏蔓青回答完视线转向萧家老两口。   村长很忙,交代完苏蔓青就匆匆忙忙又走了,一次安排这么多人住进苏家庄,哪家都需要他跟进与协调,刚一上午,他已经忙着嘴角都起了火泡。   “爹、娘,进屋吧。”做人儿媳,苏蔓青给足了萧家老两口面子与礼数。   “诶,进屋,进屋。”   这是萧家老两口第一次进苏家,他们也第一次知道苏家的房子这么大,这么好,可比他们在柳树村那小四合院好太多太多。   难怪分家的时候老二媳妇什么都不要。   有这家产估计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萧家的破屋,萧老两口对视一眼,眼里的光很深沉。   “爹、娘,你们住正房的东屋,这里之前是我父母住的,你放心,都收拾干净了,没有潮气,也没有虫子。”苏蔓青领着萧老两口进后院指着正房东屋安排道。   一直在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的牛翠花听到苏蔓青的话,立刻恬着脸问:“老二家的,我们住哪,是不是住西厢房?”她记得苏蔓青好像是住东厢房的。   大毛三兄弟瞪圆了眼睛。   西厢房是他们兄弟三人的!   “大哥,大嫂,你们住正房的西屋,爹娘带二牛住东屋,大丫、三丫住正房的小厅,厅里有沙发,能睡人。”苏蔓青能让出正房收留萧家一家人就算大度了,还想惦记西厢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诶,不对呀,老二家的,你事是不是办得不地道,你家那么大,为啥只舍得让出死过人的正房,你这不是咒爹娘吗?”牛翠花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看了牛翠花一眼,苏蔓青神色漠然,“爱住不住,不住滚。”   “老二家的……”牛翠花拖着长长的音调想借机打压苏蔓青。   苏蔓青在萧家都不愿意吃牛翠花的亏,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可能让步,冷笑一声,说道:“这里是苏家庄,我给你脸你就受着,别给脸不要脸。”   牛翠花:……好他妈气! 第40章   听了苏蔓青这毫不客的话, 不仅是牛翠花接受不了,就连萧忠良这个大男人的脸也冷了下来,至于二牛跟大丫、三丫则低着头不吭声。   苏家比萧家大了好多好多, 也漂亮了无数倍, 他们喜欢这里,他们也见过自己母亲在二婶手里吃过好多次亏, 作为晚辈,他们是一点都不敢惹苏蔓青。   哪怕大丫心中对苏蔓青有着埋怨, 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吭声。   但总有人是敢吭声的。   萧老头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眼里有着深深的不满, “老二家的,翠花是你大嫂, 你这当弟媳的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苏蔓青再一次在心中惊奇萧家老两口是怎么生出萧旌旗这么个正常人的。   原本她还想着老两口起码有点客人的自知之明,没想到这心都偏到胳膊肘去了。   内心叹息一声,她神色平静地看向萧家老两口, 说道:“娘, 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们二老,对你们,我跟几个孩子都很尊重, 该尽的孝道我们一点都不少,我自认为我们做到了儿媳、孙儿该尽的责任与义务, 我也没觉得我的安排有问题, 这是正房, 是一家中最尊贵的房间, 我都让给了你们住, 我实在不知道还要怎样做才能显得我有诚心, 更何况,这栋宅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怎么就不是你的,还有谁住?谁还有资格分这房子?”   牛翠花诧异看打量着各个房间的门,生怕一错眼就从里面出来一人。   “这栋宅子是四户人家,四人有房契,地契,我收留你们是因为萧旌旗,不然你们还真没资格住进来。”苏蔓青不想被拿捏住,只能把话明说。   “资格?老二家的,你什么意思?”   萧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萧老太太的脸色尤其难看。   苏蔓青可管不了那么多,她认真看着萧老太太,语气非常严肃,“娘,我们分家了,你们是萧旌旗的爹娘,也就是我的爹娘,我自认为真的尽到了一个儿媳该尽的孝道,你们要是为了大房实在不满意,这样,我可以跟萧旌旗离婚。”   反正萧旌旗打仗起码得三、四年才能回来,她不介意先用这话威胁一下萧家人。   果然,听到苏蔓青的离婚言论,不仅是萧老两口子惊住了,就连牛翠花跟萧忠良也被镇住了。   “弟妹,我刚刚就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正房那么宽,肯定够我们住,你去忙,你去忙,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去安顿。”生怕苏蔓青把他们赶出去,牛翠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飞速冲进正房。   进了门她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房间空间很大,别说住他们一家人,就算再住几人也能住得开,何况衣柜是上好木材打造的,小厅里的家具虽然是竹制品,但漂亮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她怎么可能不满意,放下扛在肩膀上的被褥,她兴奋地在每间房里转悠。   家具高端大气,窗明几净,真是太漂亮了。   原来有钱人家的房子是这个样子。   她不想走了。   这样的房子她想长长久久住下去,这一刻的牛翠花产生了贪婪之心,她想分一杯羹。   “我的娘耶,这房子好漂亮,好干净。”随后跟进门的萧忠良也被房子里装饰布局震惊了,他把肩上的箩筐放下,里面都是粮食,然后才局促地把鞋脱掉往里走,结果地上留下一个个带泥的脚印。   “爹、娘,你们先歇歇,我去给你们做饭。”   想到萧旌旗,苏蔓青最终给了萧老两口子台阶下,带着三个孩子往厨房走。   她早就预计到这几天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厨房里她没房放多少粮食,米只有几斤,白面也只有小半袋,更多的是荞麦跟黑粗面粉。   特殊时期,除了财不能露白,她也不想让萧家人吸血。   何况萧老两口子本就瞧不上她跟大毛这三个孩子。   “妈妈,以后咱们就要跟他们一起住了吗?”大毛蔫蔫的没有说话,说话的是满心心眼的二毛。   “他们是爷爷奶奶,是你们萧爸爸的血缘家人。”苏蔓青也没想到萧家人的本性是这样,此时的她也很无奈。   “妈妈,他们会一直住在咱们家不走了吗?”看到萧家人的做派,三毛的心也很不安,他想到了曾经在萧家的日子,那时候家里天天都是大伯娘那个大嗓门,大伯娘还天天安排他们干活。   知道几个孩子担心什么,苏蔓青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摇了摇头,小声安抚孩子们道:“他们不会长住,不过现在柳树村有难,咱们得支援,这是大是大非,不该牵扯个人恩怨,所以咱们收留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姓萧,而是因为公心。”   说完这一句,她又补充道:“你们放心,他们就算是你们萧爸爸的家人,但咱们分了家,分家后他们再住咱们家就是客人,等柳树村的灾难过去妈妈就让他们回家,我们不跟他们一起住。”   “嗯。”   三个孩子对于大是大非这种事有点似懂非懂,但他们相信苏蔓青。   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苏蔓青想了想,又说道:“过几天可能还要委屈你们。”   “怎么了,妈妈?”   三个孩子齐齐抬头看向苏蔓青。   “过几天如果下大雨咱们家可能还会有人住进来,到时候你们搬到东厢房的北房跟我一起住,西厢房会暂时腾出来接待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你们愿意吗?”   认真看着苏蔓青,三个孩子顿时就懂了什么叫做大是大非。   “我们愿意的。”曾经被亲戚欺负过,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无家可归,也知道无家可归的人过得到底有多难,多苦。   见孩子们并没有自私地闹腾,苏蔓青终于松了一口气,赞扬道:“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   “妈妈才是最好的人。”三个孩子更佩服苏蔓青。   “走,咱们去做饭,不过今天没有肉吃,以后也不许跟别人提起咱们家吃肉的事。”担心孩子们在二牛他们面前说漏嘴,苏蔓青小心叮嘱。   “懂,妈妈,咱们今天做黑面馒头吃,嘿嘿——”   大毛先是看了一眼厨房外,见没人跟来才小声偷笑起来。   他也舍不得自家好粮食给大伯娘他们吃。   苏蔓青笑着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她没有解释,她其实不是舍不得给萧家人吃好粮,而是没法解释她家生活为什么这么好,这不是上杆子给人递有罪的把柄吗。   所以近期她跟三个孩子要受罪了。   就在苏蔓青跟三个孩子在厨房里配合默契做饭时,一脸兴奋的二牛也霸占了正房的小厅。   “以后我住这里,你们谁都不能跟我争,都是我的,我的。”   小厅里的沙发实在是太漂亮,他要住,他才不去跟爷爷奶奶睡炕,炕有什么好的,他从小睡到大,早就睡腻了,他更不愿意跟爷爷奶奶一起睡,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晚上老起夜,他不喜欢。   “好好,让给你住,给你住。”   大丫看着在沙发上蹦跳的二牛,满脸的愿意,她从小就被娘教导着要对弟弟好,不要跟弟弟争,此时二牛想住小厅,她立刻同意。   一旁的三丫抿着嘴,眼里有着不乐意,看了看东屋的爷爷奶奶,又看了看西屋早就在东摸摸,西摸摸的爹娘,她涨红了脸,据理力争道:“那我跟大丫住哪?”   她们是闺女,总不能跟爷爷奶奶或者是爹娘睡一屋吧。   在萧家的时候,二婶没进门的时候她们也是跟爹娘住一个屋,一个炕的,但自从二婶回了苏家庄,她跟大丫就单独住到了西厢房,习惯了分屋睡,她已经不愿意再跟爹娘睡一个炕。   “去让你二婶给你们安排。”   牛翠花还是贪西厢房,见三丫快哭了,直接给了主意。   大丫一听确实是个好主意,直接就去厨房找苏蔓青,三丫则留在小厅没有动。   刚刚二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们家只能住正房,此时还去要房间,她可没这个脸。   更重要一点她觉得事不对。   作为客人,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本分。   厨房里,苏蔓青看着一脸理所当然跟自己提再安排一间房的大丫,内心冷笑不止,她都不知道这孩子是真笨还是脑子让狗吃了,自己的房被二牛抢了就来让她再给安排房间,真当自己是公主吗。   “守不住自己的东西就住外面去,你去外面看看谁能给你住,谁能惯着你。”淡淡地瞟了大丫一眼,苏蔓青低头忙活不再搭理。   大丫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局促地在原地挪动了一会脚步,才诺诺地说道:“二婶,二牛是弟弟,我得让着他。”   她听出苏蔓青是在讽刺她了。   苏蔓青都快被大丫给气笑了,冷声道:“那是你弟弟,你甘愿让出你的利益是你的事,凭什么让我给你兜底,凭什么分我儿子的房间,你给我养老送终吗?你孝敬我肉吃还是给了粮?”   “我……我……”   大丫的脸红得无地自容,扭捏了几秒终于落寞地离开了。   看着大丫离去的背影,苏蔓青跟三个孩子都是一脸的漠然。   这种人不可恨,但无比的恶心人。   面对铩羽而归的大丫,牛翠花早有心理准备,苏蔓青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就连她都连续吃亏,真要让大丫一个丫头要来一间房,她才觉得出了鬼。   “娘,我……我……”   大丫低着头,面对牛翠花时神色更惊惶与不安。   她觉得自己非常无能。   “行了,晚上你跟三丫睡我们这屋,跟我们睡,反正炕大。”牛翠花一句话就决定了大丫、三丫的住宿问题。   三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沙发,最终跟着大丫进西屋帮忙。   苏蔓青没管萧家的闹剧,蒸上馒头看了看张家今天送来的菜眉头紧锁。   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她怎么好意思让张家增加送菜的量,看来得跟孩子们挖野菜了。   至于西瓜,反正也不是什么能隐瞒的事,就当孝敬萧家二老。   饭桌上,看着黑面馒头跟几个带着油腥的青菜,萧家人还是很满意的。   家里人多,石桌上坐不下,牛翠花就把两个箩筐翻过来放地上,上面再搭了块大木板子做成了简易饭桌,如此一来,搬几张小凳子也能坐得开。   “老二家的,你家的伙食还不错嘛?”   青菜都舍得放那么多油,牛翠花觉得非常可口。   “大嫂觉得好吃就行,不过吃完记得把口粮交出来,不然下顿就没吃的了。”原本苏蔓青还想等等再说粮食的时,既然牛翠花得瑟开了口,她不顺话提都对不起自己。   “口粮,什么口粮,爹娘来你家住还需要出口粮,你过分了啊。”牛翠花装傻。   其他萧家人也埋头吃饭。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苏蔓青懒得跟他们留脸面,明说道:“今天这一顿吃了我们家三天的口粮,我们粮食也不多,你们要不出粮,那就重新换一家住,我负担不起。”说完又补充道:“爹娘也不仅仅是萧旌旗的爹娘,口粮我们两家一人出一半。”   听了苏蔓青这一点不含蓄的话,萧家老两口的脸黑了。   不就吃了二儿媳一顿饭了,怎么还斤斤计较上了,这是一点没把他们看在眼里,真是太过分了。   眉头一皱,萧老太太把手里的馒头往桌上一放,“老二家的,你这是嫌弃我们吃白食?”   见到老太太发火,牛翠花聪明地闭嘴看戏。   苏蔓青再次在心中感叹造物的神奇,萧旌旗这么好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对脑子不清楚的父母,真是,唉,太为难她了,为难得她直接明说道:“娘,你不问问我们家还有多少口粮吗?”   “多少?”   萧老太太知道苏家是大地主,家里怎么都有存粮的。   “娘,我家田地产早就被我几个叔伯算计走了,家里能搬的当初都被他们搬了,你觉得他们能慈悲给我留多少粮?你觉得你们要是不出粮我们还有几天就要饿肚子?”苏蔓青真不是舍不得粮食,她是不满萧家人个个都一脸吃大户的理所当然。   “这……”   不知道情况的萧老太太脸红了,她其实也不是恶人,就是觉得苏蔓青态度太冷淡,想拿捏一下,结果没人拿捏住,反而陷入了尴尬。   “弟妹,娘也不知道你家的情况,你别见怪,这口粮我们当然得出,明天我就让翠花跟你一起做饭。”   萧忠良眼见事态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   “嗯,我们也不占你们便宜,我跟三个孩子的口粮我们自己出,爹娘那份我们出一半,你们要是担心我们占你们便宜,厨房里有两口锅,咱们分开做饭,也分开吃,谁也不占谁便宜。”   苏蔓青一点都不想跟牛翠花一起做饭,两人不仅理念不合,还八字不合。   “一家人哪有分开吃饭的,弟妹,你别生气,一会我们就把粮食拿出来。”牛翠花可不愿分开吃饭,这分开做得少占很多便宜。   油盐酱醋柴都是要消耗的。   漠然地看了一眼打着小算盘的牛翠花,苏蔓青接着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们,我家没有菜地,也就没有菜,院子里可以把厕所外面那片地砖刨开种上菜,不过不能刨太宽。”   顺着苏蔓青手指的方向,萧家人视线停留在了西厢房的一侧,看着地上那光滑的地砖,他们顿时不舍了。   “弟妹,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种菜吧。”   已经把苏家当自己地盘的牛翠花不想破坏地砖。   “我没地,一分地都没有,如果有也不会想着在院子里种菜。”苏蔓青其实也舍不得,虽说正在分地,但地也得前主人收了地上的作物才能接手。   “柳树村我种得有菜,每天我让大丫他们去摘菜回来,地砖咱不刨了,可惜。”   回想了一下柳树村菜地的位置,牛翠花觉得不至于被滑坡波及。   “行,不过得注意安全,得听那边管理的同志指挥。”一听牛翠花愿意出菜,苏蔓青瞬间点头,他们也不贪对方的,张氏家的菜够她跟几个孩子吃。   就这样,一顿饭在大家都不痛快的心情中吃完。   刚吃完饭,村长再次上门,这次上门不是送人来,而是来请苏蔓青去柳树村。   “村长,什么情况?”苏蔓青猜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搓着干黑的双手,苏水生有点尬尴地看着苏蔓青,小声说道:“天气预报说是这几天有雨,但三天了都没下,县长有点压不住柳树村一些固执的老人,让你去看看?”   他其实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请苏蔓青去。   苏蔓青一不是村长,二不是柳树村那些固执老人的亲戚,请去又能起什么作用?   但这是县长的命令,作为执行人,他只能来请人。   听了村长的话,苏蔓青瞬间想到柳树村那边的坟地,估计这才是关键,想了想,她先让村长等几分钟,然后回了后院找萧老两口。   “爹、娘,柳树村是不是有很多老人都留在坟山不肯走?”   “对,迁坟可是动风水的事,会影响到后人,没人肯迁,有些老人就待在坟山不肯走。”见问的是正事,萧老头回答了苏蔓青的话。   “那你们怎么肯走?是不是咱们家的坟山不在后山那一片?”   苏蔓青瞬间猜到了原因。   “对,咱们家的坟山不在后山。”诧异于苏蔓青的聪明,萧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儿媳聪明也就证明他们挑儿媳的眼光好。   就是这聪明别用在他们身上就好,刚满意一秒,萧老头就觉得心塞起来。   苏蔓青懒得管老人的小心思,接着问道:“爹,还有多少家没有搬?”她得心中有底。   在心中数了数,萧老头报了个数字,“十三家,都是咱们萧家的本家,但他们的祖坟都葬在后山,所以才不肯走,担心真出事坟山不保。”   苏蔓青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在想什么。   多么矛盾。   担心祖坟出事却又不肯迁坟,就自己去山上护着,怎么护?用眼护还是脑子护!   真要山体滑坡,别说祖坟了,这些不肯走的人一样遭殃。   叮嘱大毛几个孩子看家,苏蔓青跟着村长往柳树村去,路上细细问了这不肯走的几家是全家都不肯走,还是只有几个老人不肯走。   “老人们不肯走,儿孙们也都还留在村里等。”   村长对这种固执的老人也无比的头痛,幸好他们苏家庄没遭遇这种难题。   “这样,村长,你带人去……”   想了想,苏蔓青跟村长低语起来,说完他们人也赶到了柳树村。   十来天没见,站在柳树村外遥看后面的山崖,苏蔓青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她有种感觉,山体要滑坡了。   “青丫头,你上山小心一点,路不太好走。”把苏蔓青交给迎接过来到公安人员,村长带着人转身就进了已经空了一大半的柳树村。   来迎接苏蔓青的是老熟人赵永兴。   “苏同志,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说关于柳素珍的事。”赵永兴一走近就对苏蔓青笑了起来,脸上都是歉意。   “没事,柳树村的事更重要。”   苏蔓青知道县里人手都投入了柳树村,并没有不满赵永兴没有及时告知柳素珍母女的情况。   “苏同志真通情达理,要多些你这样的同志咱们的工作就更好做了。”   赵永兴一边带着苏蔓青往后山的坟山走,一边感叹。   苏蔓青可不想听赵永兴的这些话,她非常关心柳素珍跟周美云的情况,于是直接问道:“赵同志,查出问题没有?如果有问题,咱们就是立了功,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小心谨慎一点也没错,毕竟她们确实没有书信证明。”   带柳素珍母女回县城重新审核赵永兴就做好了承担责任的事。   “苏同志,这事跟你没关系,确实是我们审查工作没做好,目前还没查出大问题,但小问题却有很多,我们正在深度查证。”   一听赵永兴这话,苏蔓青顿时放心了。   只要查出问题,不管严重还是不严重,这对母女就别想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两人低声说着柳素珍母女,一会就走到柳树村的坟山。   坟山很大,整片山都是坟头,密密麻麻,起码几百座,这么多坟要想几天内迁走,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再加上村民的阻止,至今为止一座坟都没迁成。   山上人不多,站着的三人最打眼。   正是吴镇军这个带队的县长。   苏蔓青的到来吴镇军也看到了,赶紧招手。   看着吴镇军身后坐在地上的十几个老人,苏蔓青为这些人的精神点了个赞,但却并不赞许,甚至觉得他们有点倚老卖老不知收敛。   “苏蔓青同志,辛苦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了。”吴镇军对苏蔓青非常客气。   苏蔓青却没把这客气当理所应当,恭维了一句,“吴同志,你们更辛苦,更值得我们这些百姓尊重,辛苦了。”   一段时间没见,吴镇军这个县长居然被晒得满脸黑红,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嘴角都是火泡,看来为了柳树村的事没少着急上火。   “苏同志。”   站在吴镇军身旁的柳树村村长也跟苏蔓青正式打个招呼。   “村长。”苏蔓青对村长客气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公安局长的脸,最终停留在地上那十几个闭目养神的老人身上。   这是打算做滚刀肉了。   “苏同志,你看这情况能怎么解决,人我们也硬抬下去过,但抬下去他们就不吃饭,不喝水,没办法,我们只能放他们回来,但这也不是个事,谁知道这山什么时候滑坡,真出事,这不仅是责任,还有人命,我会良心不安的。”   吴镇军来不及跟苏蔓青介绍县公安局长,直接把苏蔓青带到一侧说了说问题的严重性。   “吴同志,看来他们是抱了死志。”苏蔓青一眼就看出老人们是怎么打算的。   “对,他们就是这种想法。”   见苏蔓青一眼就看破老人们的想法,满嘴苦涩的吴镇军露无奈的笑,“什么方法我们都尽力了,但他们就是不肯走,我们也没法,我们只能陪着他们耗,耗到下雨。”   四处看了看,苏蔓青神色非常严肃,“也许都等不到下雨。”   声音很轻,但吴镇军听到了。   不仅是吴镇军听到了,村长跟公安局局长也听到了,两人的视线瞬间扫了过来。   “怎么,会提前吗?”   吴镇军可不认为苏蔓青是在危言耸听,毕竟第一个发现这里存在危险的是苏蔓青。   “吴同志,我有种感觉,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这整片山给我非常大的压力,我担心滑坡可能会提前。”苏蔓青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她真的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书里的剧情是书里的,她可不敢赌百分百的正确。   “那我马上叫人来把他们抬下去。”吴镇军也紧张起来。   “来不及了。”十几个老人全力挣扎起来不是十几个人就能控制的,起码得是四倍的人数才能完成任务,据说县长带来的人在村里帮村民们转运物资。   “那怎么办?”吴镇军心悸了。   “先让人回去通知村里的人全部撤出去,不肯撤的全部抓起来带走,非常时期必须行非常法。”苏蔓青在后世看多了,更明白果决比优柔寡断好。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么多天了吴镇军居然没搞定这里的事。   听了苏蔓青的建议,吴镇军思考了十几秒,直接对赵永兴说道:“立刻通知村里的人全部撤离,谁要是不走,抓起来,敢反抗的,就地木仓决。”   他敢用一条命换几十条。   “是,县长同志。”接到命令,赵永兴非常震惊,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山脚下的村庄。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苏同志,要不你走吧。”   下了命令,吴镇军看着地上那十几个老人更是头痛,头痛中突然想起无辜的苏蔓青,心中非常不忍心,劝不了人是他这个县长做得不好,可不能连累苏蔓青。   “吴同志,我去劝劝他们。”   知道吴镇军他们为什么让自己来,苏蔓青并没有立刻走,而是走向地上的老人。   老人们早就看到了苏蔓青,只是不想理,此时见苏蔓青靠近,坐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苏蔓青,说道:“我知道你是萧旌旗的媳妇,也知道你是来劝我们的。”   “我应该叫你叔爷爷。”   见老人搭理自己,苏蔓青脸上露出平和的笑意。   萧兴和点了点头,“对,按照辈分,你应该随萧旌旗叫我一声叔爷爷。”   “叔爷爷,你是咱们萧家的长辈,我也不跟你说虚的,我只明说,这座山非常危险,可能都等不到下雨就会出意外,我来之前让人去请你们几家的孙子上山来陪你们,他们可能正在上山。”   “你说什么?”   苏蔓青这一袭话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别说老人都怒瞪苏蔓青,就连吴镇军都震惊到失语,他非常怀疑苏蔓青是在说假话。   老人也半信半疑。   “叔爷爷,我没骗你们,来之前我就了解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我做出了安排,你们舍不得死了的老祖宗,我相信你们也舍不得开枝散叶的孙子,死人毕竟是死了,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我希望你们能为了你们的孙子下山。”   苏蔓青说出这番话来一点都不心虚,对这种固执的老人必须用这种‘流氓’手段才行。   再次听到苏蔓青肯定的话语,老人们坐不住了。   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老命,但在乎子孙的命,子孙真要跟着一起被山埋了,他们哪里还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颤着腿,在山上坐了一天多的十几个老人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   原本吴镇军对苏蔓青这种做法非常不赞同,但看到老人们肯主动下山,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赶紧领着众人下山,那急匆匆的架势,生怕老人们反悔。   “萧旌旗家的,你要是敢骗我们,你就别当我们萧家的媳妇。”   萧兴和一边在村长的搀扶下下山一边对苏蔓青放着狠话。   “叔爷爷,我相信一会咱们就能遇到进山的队伍,也能遇到你们的孙子。”苏蔓青笑得很端庄,也很得体。   看着这样的苏蔓青,老人们的心更慌乱。   看向后山的目光也带上了祈求。   现在可千万别山体滑坡,得等一等,等他们到了安全地方再出事。   因为关心孙子,他们脑子里已经没有了祖宗的影子,个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走快一点。   原本老人需要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只花了二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山脚,刚到山脚,他们就看到苏水生带着一群几岁到十几岁的少年、孩童往他们而来。   “回去,快回去。”   用力挥舞着手,萧兴和这些老人脸都吓白了。   我的天,他们几家的孙子居然全部都被带了来,这要真出事,那可就是灭家之灾。   “爷爷,太爷爷。”   小孩们并没有理解到萧兴和这些老人的意思,反而是加快脚步冲向了他们。   “作孽啊!”   捂着胸口,萧兴和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好几分,但他不敢耽搁,两条老腿迈得更快。   “爷爷,太爷爷,快走,咱们快点离开柳树村。”小孩们一走近各自的亲人立刻搀扶着往村外走,同时嘴里也叽叽喳喳告知着家里人全部离开了柳树村的事。   “家里的粮食、牲口可都带上了?”   萧兴和还是挺担心日子过不下去,最先问了能让人活命的东西。   “太爷爷,都带了,被褥这些也都扛着的,要不是咱们家扛不走,不然都一起带走了。”说到这,萧兴和的小重孙还补充了一句,“太爷爷,解放军叔叔可好了,他们帮咱们扛着粮食还有赶着猪。”   “好,好,太好了。”   欣慰的萧兴和放心了不少。   一行人急匆匆往远离柳树村后山的位置走。   他们甚至不敢再靠近柳树村,而是绕了一大段路去跟离村的村民汇合。   就在老人们在各家子孙的带动下脚步健朗时,吴镇军也在问苏水生,“人都全部撤出来了,检查过没有?”他担心有些老人又偷偷回去。   “县长同志,你放心,全部都撤出来了,我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检查过,连地窖都没有放过,村里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不仅连人都走了,就连鸡也都全部抱走。”   “那就好,那就好。”   吴镇军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旁跟随的公安局长与柳树村村长也松了一口气。   这动员迁移工作今天可算是彻底完成了。   就在一行人即将靠近等待在路边的柳树村村民时,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柳树村后山上的山崖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崩塌。   崩塌的面积非常广。   扬起来的灰尘不仅把整个柳树村掩盖住,甚至还向他们迅猛扑来,地面也在颤抖,牛羊鸡鸭惊得乱糟糟的四处奔逃。   “塌了,山塌了!”   也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顿时惊呆的人们拼命往柳树村相反的方向跑。   大人、小孩,牲畜,叫声,喊声,响成了一片。   “乡亲们,往苏家庄的方向跑,那边地质稳定,不会出意外。”早就做出遇险方案的吴镇军只愣了一秒就跑向人群并大声指挥着。   公安局长也带着人跟上去帮忙。   只剩下双腿战战再也走不动的萧兴和这些老人。   “猫儿,快跑,别管太爷爷。”   “石头,你快跑,快点跑。”   “磊子,爷爷跑不动了,你别管我,你跑,快跑。”   ……   乱局中,所有人都在拼命奔跑,跑不动的萧兴和等人不想连累子孙,用力推着子孙的后背。   “爷爷,我不走,我背你走。”   “太爷爷,你不要停,咱们快跑,快点跑就没事了。”   ……   就像长辈牵挂晚辈一样,晚辈也不忍心丢下长辈,到处都上演着人间温情。   瞪视着迎面扑来的灰尘,苏蔓青的眼睛睁得很大。   她没想到今生这场山体滑坡居然提前了,不过提前也有提前的好处,那就是不会形成泥石流,只要山石砸不到面前,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青丫头,赶紧跑。”   随后赶来的苏水生见苏蔓青站着不动赶紧拉了一把。   “村长,不用跑,没事,不会波及我们。”捂着口鼻,苏蔓青非常自信地笑了。   这一次的山体滑坡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隐患提前解决,村子保住了,只要熬过之后的雨,柳树村就不用搬迁。   “真不用跑?”   苏水生对苏蔓青还是很信服的。   “是的,你看,灰尘虽然大,但山石并没有朝咱们滚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弥漫在空中的灰尘开始落地,空中也开始恢复清明。   这个现象不仅是苏蔓青发现了,吴镇军他们也发现了。   “乡亲们,停下,停下,不用跑了,山石砸不到我们,我们是安全的。”担心村民们会出现踩踏事件,吴镇军接过一个军人递来的喇叭大声呼喊起来。   喇叭的声音非常大,立刻稳住了惊慌失措的人们。   停下慌乱奔跑的脚步,村民们惨白着一张脸看向了柳树村的位置。   村庄有一半被山石掩埋,垮塌的后山光秃秃的无比难看。   不远处的坟山居然还在,没有跟着一起垮塌。   “祖宗显灵了。”愣愣地看着远方,萧兴和感受着地面的余颤,然后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放心。   子孙保住了,坟山也保住了。   “叔爷爷,走吧,刚滑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滑坡,咱们先去苏家庄安顿下来。”苏蔓青对于山体滑坡的危害懂得更多。   “好,走,咱们走。”   此时的萧兴和看苏蔓青满意极了,要不是这丫头今天不按理出牌,留在村里的人如果没有及时撤离,死伤一定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萧兴和看苏蔓青顺眼,村里其他人看苏蔓青更顺眼。   刚刚他们才知道是苏蔓青察觉到危险提醒县长让大家撤离,幸亏撤离得及时,要是再晚几分钟,后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青丫头,这么多人去苏家庄,咱们庄接收不了这么多人。”苏水生也一直跟在周边忙来忙去,此时得了空闲赶紧跑到苏蔓青身边说出担忧。   “水生叔,特殊情况,我家还能安顿一些人,部分人安排进我家,其他人再分散进村里,这种情况下咱们要是不帮一把,他们就太难了。”看着拖儿带女的柳树村村民,苏蔓青不是菩萨心也做不出放任不管。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苏水生咬了咬牙,说道:“村后有座庙,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天色不早,只能吧人带咱们村去,希望明天能有其他村接收这批人。”   “嗯,咱们先顶上。”苏蔓青也是这意思。   “也不知道几天能把柳树村清理出来。”苏水生看向柳树村的位置充满了希冀。   “叔,你就别想了,没有一个月根本就不可能。”苏蔓青一边跟着村民往苏家庄走一边回了一句。   苏水生诧异了,“为什么?”   该滑坡的不是已经滑坡了吗,只要把被埋的村庄清理出来不就可以再次住人了吗?   “叔,快下雨了,雨水一冲再一泡,说不定还有二次、三次山体滑坡,只有等山体稳定了才能派人清理柳树村。”说到这,苏蔓青露出忧心的表情。   “清理本就是大工程,还得消毒,整个柳树村不消毒是不能住人的,如此一来,时间拖得更久,咱们得做好长久战的准备,这次灾难波及的不仅仅是柳树村。”   苏蔓青记得书里提过,柳树村后来很大一部分人是并入苏家庄了的,也就是说柳树村可能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   不过今生山体提前滑坡,柳树村还能不能住人,只有等省里派专业的地质专家看过才能决定。   “这可真是……唉……”   刚当上村长就赶上这事的苏水生头皮都发麻了,叮嘱苏蔓青道:“青丫头,你可得帮帮叔,叔很多都不懂,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叔,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要不嫌弃我是个女人指手画脚,我肯定给你帮忙。”苏蔓青可知道现在这时代很多人对女性是个什么态度,话提前明说了。   苏水生跟着土改队员们也学了很多新词与先进思想,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蔓青同志,主席都说男女平等,女人可顶半边天,我非常期待你帮我指手画脚。”   “行。”苏蔓青心花怒放,同时提意道:“叔,你赶紧先回村组织人手,一部分人去打扫后山的庙,再组织部分妇女做吃食,看柳树村这情况,咱们得安抚安抚。”   “我这就先回去。”   苏水生立刻接受苏蔓青的提意,叮嘱苏蔓青注意安全后就找上了吴镇军。   听了苏水生的话,吴镇军非常满意与感动,表态道:“苏水生同志,你先组织人手动起来,我立刻让县里给你们调拨物资,绝对不会亏了苏家庄。”   得了县长的保证,苏水生立马回了村。   苏家庄在柳树村发生山体滑坡时不仅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也听到了轰鸣声,更是看到了。   两村离得不算远,那遮天蔽日的灰尘所有村民都看到了。   “弟妹不会被埋了吧。”站在苏家大门口,牛翠花遥望着柳树村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同时也在心中美滋滋梦着接收苏蔓青的房子。   “你才被埋了,走,你走,我家不欢迎你。”忍无可忍的大毛发飙了。   二毛、三毛也怒瞪牛翠花。 第41章   被大毛顶撞, 作为长辈,牛翠花也不满意了,收拾不了苏蔓青, 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孩子吗, 寒着一张脸,她自认为很威严地教训道:“大毛, 怎么说话的,有点礼数没, 我可是你大伯娘。”   “你也好意思说是我们大伯娘, 你看看你刚刚说的是人话吗?”二毛不等大毛开口, 直接毒舌道。   “二毛, 你这是不敬长辈,信不信我把你赶出萧家。”   牛翠花火了。   一旁的萧老两口想说点什么, 但最终嘴唇动了动又没有开口,而是转身进了后院,他们老了, 管不了那么多, 就不掺和了。   二毛早就看牛翠花不顺眼,现在被对方用孝道来压制,小脸蛋立刻绷得紧紧的, 讽刺道:“这是我的家,我们都是户主, 你一个暂住的客人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你是户主?”牛翠花震惊了。   “对, 我们是烈士遗孤, 这房子县里给我们都做了分配, 你现在住的可是大毛的房子, 我们有权让你搬出去。”二毛干脆先下手为强。   牛翠花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踩了雷。   眉眼一转, 笑道:“哎哟,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们别生气,不过你娘刚去柳树村那边就塌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我不会说话,担心的话说得可能让你们误会了,这都是小事,你们赶紧问问你娘怎么样了。”   “哼——”   见牛翠花服软,二毛也懒得跟她计较,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柳树村的方向。   他的心跳得非常快,他在担心,担心苏蔓青真的出事。   “哥哥,我想妈妈。”紧紧抓着二毛的手,此时三毛眼里早就堆积满了泪水,眼泪汪汪地看着柳树村的方向,要不是被两个哥哥紧紧抓着手,他早就跑向柳树村了。   “我们去找妈妈。”   大毛性格本就跳脱,更是心急如焚。   二毛想起苏蔓青临走前对他们的叮嘱,再想起牛翠花的嘴脸,使劲咬着下唇,最终放开了三毛的手,说道:“你们去找妈妈,我在家看家。”   “嗯。”   大毛认真看了二毛一眼,拉着三毛就往村口跑。   往村口跑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俩,之前被安排住进苏家庄的柳树村村民也在往外跑,每个人脸上都是焦急。   柳树村可是他们的家,现在遇到山体滑坡,他们是最想知道具体情况的。   “乡亲们,不能去,都不能去,柳树村刚刚发生山体滑坡,咱们谁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就这么跑去太危险了,要是遇到再次滑坡可怎么办,大家听我的,都先回去,回去等消息,我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村口,陈向东这些土改队员已经组织起民兵挡住了出村的路。   这种自然灾害下可不能让人随意出去,真要出事,他们也是需要负责任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爹还在那边。”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娘还在柳树村,你们别挡我,不能挡我。”   “让开,快点让开,再不让我真揍人了。”   ……   哪怕就是被民兵阻拦,很多心急如焚的柳树村村民还是想出村,他们中有些人不仅还有家人留在柳树村,家里也藏得有粮食、牲畜,这些都是生存的资本,他们没法坐视不理。   “乡亲们,真不能去,你们等等,等等好吗,我们真的已经派人去探查了,一会就能给出你们信息,你们再等等,现在过去真的不安全。”   面对推搡的人群,陈向东非常想像苏水生之前那样朝天鸣木仓,但没人给他机会。   自从上次苏水生那意外的一出,军人们把木仓保护得更严实。   “哥,出不去,咱们怎么办?”三毛流着泪在人群里被大毛带着四处乱钻,可不管那个方位他们都出不去,都被民兵把守住了。   大毛也着急。   从柳树村山体滑坡发生的瞬间他就无比的着急。   大大的眼睛四处看着,最终他无奈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可能真的出不去,除非从后山绕出去,但绕路起码得多走好几公里的路程。   “下雨了!”   就在两个孩子想着办法时,天上突然开始下雨。   雨从小开始变大,慢慢变成了倾盆大雨。   久旱的地面乍然遇到雨水,顿时腾起热腾腾的湿气,湿气只一会的功夫就弥漫了整个苏家庄,雨帘中,人们只能看清就近的十几米远,再远就陷入一片雾蒙蒙,影影绰绰看不太清。   “回去,乡亲们,都回去,下雨了,淋出病的。”   陈向东跟张延趁机劝柳树村的村民回去。   “哇——,老天爷啊,你怎么能这个时候下雨,这不是逼死人吗!”   “呜呜呜——,爹啊。”   第一声哭声也不知道是谁先发出来的,眨眼就变成了一整片,这种情况下往村外跑,不仅帮不到忙,可能还会增加负担,很多人都瘫在了地上。   苏家庄人看着柳树村村民的惨样,很是于心不忍。   人们自发地从家里拿出各种挡雨工具遮挡在柳树村村民的头上,然后跟着土改队员、农会干部劝慰村民们先回去。   大毛也紧紧拉着三毛站在大榕树下避雨。   “妈妈——”   两个孩子一边小声叫着妈妈,一边看着村口的位置流泪。   雨声、哭声,再混和着各种劝慰声,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柳树村太惨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幸好之前就撤出了部分村民。   苏家前厅,萧家人的情绪也很低沉。   他们没想到柳树村真的发生了山体滑坡,只要想到自己的家,想到田地可能都会被影响,他们的内心就在滴血,辛苦忙碌了快一年,眼看没两个月稻谷就能收了,此时却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作孽啊。   “唉——”   再次深深叹息一声,萧忠良看向大门的视线充满了不舍。   作为农民,他当然知道这种时候下雨对于田里的稻谷影响到底有多深,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天能听到他的祈祷少下几天雨,不然今年的粮食肯定会减产,粮食真要减产,他们吃什么!   “唉——”萧老头也无奈地叹息。   他的叹息除了担忧自家遭殃,还有怜悯本家那些留在坟山上的人。   这山比预计中早滑坡了几天,也不知道本家那些人是不是都随着村庄被埋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条命,真是可惜,幸好他家怕死早一天搬出来了,不然……   有些事是真不能想,越想越害怕。   每人各有各的担心,牛翠花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在心里祝愿苏蔓青永远回不来,苏蔓青要真回不来,就算这房子大毛那几个孩子都有份,那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一天属于萧旌旗的儿子,她就有办法收拾他们。   二毛冷眼旁观着萧家人的神色,心很痛,他看出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在担心苏蔓青。   这些人不担心,他担心,但在担心之余也相信苏蔓青。   他相信妈妈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脑海里闪过苏蔓青的面容,二毛走近供桌开始烧香。   他记得苏蔓青跟他说过的话,爸爸妈妈并没有远离他们,他可以求爸爸妈妈去帮帮妈妈,他想有个完整的家。   二毛的动作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萧家人,他们才发现供桌上那一排漆黑的灵位,看着那些他们都不认识的灵位,他们突然全都打了个寒颤。   心好像有点虚。   正在此时,一股带着雨水的风吹进了前厅,大门那一块迅速被打湿。   “这鬼天气。”   抱怨一声,牛翠花不敢抬头看供桌上的灵位,而是站起身狠狠揉了揉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转身去了后院,她不想待在这里,她觉得阴森。   牛翠花跑了,萧家其他人也觉得不得劲,于是也都溜了。   恭恭敬敬把点燃的香插进香炉,二毛虔诚地跪了下来,低着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各路神佛,各路神仙,列祖列宗,都在他拜求的范围。   就在二毛在家里搞‘迷信’时,因为雨下得实在是太大,村口大榕树也遮挡不住雨水,雨水像断了线的雨帘一样尽情流下,大毛跟三毛瞬间就被淋湿了。   雨下久了,地面的热度退去,水汽开始随雨水蔓延。   风用力吹着树木,大毛跟三毛在风雨中狠狠打了个寒颤,他们感觉到了冷。   “大毛,三毛。”   就在两兄弟彼此温暖着彼此时,身后传来了呼唤声,是撑着雨伞的张氏,张氏也是刚刚听说苏蔓青去了柳树村,担心几个孩子才跑村口看,结果远远就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一起。   “张奶奶。”   大毛紧紧抿着嘴,一双眼睛变得红红的。   “哎呀,别哭,别哭,你别乱想,你娘不会有事的,那边村子的危险本就是她先发现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避开危险,你们别多想。”两个孩子的神情都被张氏看在眼看,她赶紧一边给两个孩子撑伞一边安抚。   “妈妈真的没事吗?”   大毛跟三毛对着张氏异口同声问。   “肯定没事。”就算有事张氏也不敢说,只能先把孩子们带回家,“走,赶紧回家,下雨天不能站在树下,要是打雷可能会打到人的。”   “张奶奶,我们想等等妈妈。”   大毛拉着三毛固执地看着张氏,他不想回去。   “回家等也是一样的,这样大的雨,一会要打雷真会出事,张奶奶不骗你们。”虽然张氏不知道雷电能电死人的原理,但生活常识还是有的。   大毛、三毛紧紧抿着嘴抗拒:……   因为大雨的原因,之前聚集在村口的柳树村村民大部分已经被劝了回去,此时人已经不多,如此一来,张延也就看到了大毛两兄弟的身影。   “大毛,三毛,你们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家,快回家,别感冒生病了。”   跑过来,张延弯腰就把三毛抱了起来,他打算亲自把小孩送回家。   “张叔叔,我们要等妈妈,不回去。”   三毛在张延的身上挣扎,力道非常大,也代表着他的决心。   “苏同志去哪了?”张延不知道苏蔓青去柳树村的事,此时一听三毛的话,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想。   苏同志可千万别去了柳树村。   虽然他们之前劝柳树村村民的话说得好听,但柳树村那边山体滑坡的面积非常大,波及面又广,如果滑坡的那个时候真有人待在村里,他们对于这些人的安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妈妈去了柳树村,吃完早饭就去的。”   大毛盯着村外的视线非常倔强,他不打算回去,他想去找妈妈,正好,现在雨大,看守的民兵注意力也没那么集中,这是机会。   查探到最佳时机的他见三毛有人照顾,披着张氏刚刚套在身上的塑料布撒腿就往村外跑。   “大毛——”   张氏与张延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雨太大,看守村口的民兵也不可能一直站在雨中淋雨,就这么让大毛给跑了出去。   “婶子,麻烦你看着三毛。”   眼睁睁看着大毛跑走,张延不可能不管,把三毛往张氏怀里一塞就跟着冲出了村口。   结果没跑几分钟他就震惊地停下了脚步。   人。   雨中,他看到很多人正在接近苏家庄。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就是从柳树村逃出来的,但他还是回头兴奋地大叫了一句,“快,救人,快点来救人。”虽然他只是瞟了一眼,但他已经发现很多人的嘴唇青紫发白,这是淋雨淋久了的特征。   听到张延的叫声,苏家庄的村民也震惊了,民兵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如此一耽搁,张延眼里哪里还有大毛的影子。   “张延同志?”就在张延犹豫着是去追大毛还是跟着民兵一起搀扶靠近的村民,一声带着深深疲惫的声音响起,是刚上任没多久的村长,苏水生。   “苏水生同志?”张延诧异地迎了上去。   “张延同志,赶紧回去通知陈向东同志,柳树村的村民没事,都避开了山体滑坡,此时正在赶来咱们村的途中,让陈向东同志安排人把村后的庙收拾出来安排住人,再让人熬些姜汤驱寒。”   在大雨中淋了好一会,苏水生的嘴唇也发紫。   原本他能早点赶到苏家庄的,但正是因为下雨,他不忍心一些老弱妇孺在泥泞中挣扎,才缓下脚步搀扶着人前进,如此一耽搁,此时才遇到张延。   “诶,村长,我这就去通知。”   张延知道事不仅仅只是一两个人的事,赶紧答应一声,但也关心地打探道:“村长,你看到苏蔓青同志没,我没拦住大毛,大毛去找她了。”   “大毛那孩子去柳树村了?”   苏水生一阵心惊。   “对,刚刚跑过去。”张延有点担心。   “刚跑过去那没事,苏蔓青同志没出事,就在后面,后面还有县长跟公安局长两位同志。”苏水生听说大毛是刚刚跑过,心中也不太担心了。   一听县长也在队伍里,张延赶紧赶回苏家庄去安排人手。   “妈妈——”   大毛奔跑的速度很快,大眼滴溜溜地看着队伍里的人,他虽然只在柳树村待过几天,但村里很多人他都记住了,察觉到靠近苏家庄的人都是柳树村的村民,他立刻猜到苏蔓青可能也在人群里。   于是一边跑一边认人。   “大毛,别慌,你娘在后面,她没事。”   大毛认识柳树村的村民,柳树村的村民当然也认识他,见他在找苏蔓青,知道情况的人立刻就大声告知。   因为苏蔓青及时救了那么多人,村民们对苏蔓青非常感激,对大毛这孩子也爱屋及乌。   甚至之前柳树村里三个最嘴碎的几个妇人也对大毛表达了最真心的诚意。   一听苏蔓青没事,大毛内心终于没那么害怕了。   剩下的就是激动,他就知道妈妈会没事。   “妈妈——”再次的叫声里已经少了些许战栗,多了兴奋的激动。   雨中的队伍绵延得很长,人们相互搀扶着前进,虽然大雨阻挡了大家的视线,但阻挡不了他们那颗火热的心,家没了可以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   “妈妈——”   大毛的声音还在大声响起,他奔跑的身影也没有停止。   他路过无数柳树村村民,也路过吴镇军这个县长,最后看着队伍最后的几人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他看到苏蔓青了。   此时的苏蔓青没有了平时的光鲜亮丽,头发被雨淋湿,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甚至行走在泥泞里的身影还略微狼狈,但那道身影吸引了大毛所有的心神,因为那是苏蔓青,是他的妈妈。   别看才刚刚下大雨没多久,但现在的马路可不像后世到处都是水泥地或者沥青地,这里是土路。   天干时风一吹满面尘土的,下雨时当然也能迅速变泥泞。   泥泞中,每个人都在蹒跚着行走。   “妈妈——”看清苏蔓青的瞬间,原本停止的眼泪再次从大毛的眼里流淌出来,他也奔向了雨中那个牵扯了他全部心神的身影。   听到大毛声音的瞬间苏蔓青就看了过来,“大毛。”   弯下身子,她在第一时间抱住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身子,刚抱住大毛,苏蔓青就察觉到孩子的身子在颤抖,这种颤抖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害怕。   害怕失去她这个妈妈。   “妈妈没事,大毛,妈妈没事。”搂着大毛的身子,苏蔓青不停地轻抚着孩子的后背。   她知道大毛这孩子吓坏了。   “妈妈。”紧紧抓着苏蔓青的衣服,大毛一直颤抖的心脏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但他不敢放开苏蔓青,他怕自己一放开苏蔓青就不见了。   “大毛,别怕,别哭,妈妈在,一直都在,不会离开你们。”顾不得雨水的浇灌,苏蔓青亲了亲大毛的额头。   这是一个带着温度的吻,大毛的心再次得到安抚,终于放开了苏蔓青的怀抱,拉着苏蔓青的手着急道:“妈妈,回家,咱们回家。”   他担心苏蔓青,二毛、三毛也担心,不亲眼看到人,他两个弟弟是不会安心的。   “嗯,回家,咱们回家。”紧紧握着大毛的手,苏蔓青牵着人往苏家庄走。   身旁一直看着苏蔓青与大毛相会,县公安局局长此时也露出了笑意,“苏同志,这就萧同志其中一位战友的孩子吧?”萧家的情况他知道,才有这么一问。   “是的,何为民同志,这孩子叫做顾缙,父母都是烈士。”   苏蔓青给县公安局局长介绍了一下大毛。   “好,非常好,虎父无犬子,这孩子是个好样的,你跟萧旌旗同志教养得非常好,国家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无私的奉献。”何为民也是从军人转入公安系统的,对于萧旌旗这对夫妻收养战友遗孤的事非常佩服。   “何同志谬赞了,我们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苏蔓青客气了一句,然后搀扶着萧兴和接着走。   大毛则搀扶着苏蔓青。   大雨中,实在不适合多聊,他们得赶紧赶回苏家庄,这种干旱久了突然下的暴雨很容易引起雷电,得速度快点,要不是从柳树村到苏家庄这一路都没什么躲雨的地方,这种雨天实在不合适赶路。   何为民也知道此时情况的紧急,赶紧指挥着护着百姓的军人加快前进的速度。   就这样,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经过大半个小时的赶路终于赶到了苏家庄。   而早就准备好的苏水生等人也提前准备好毛巾,姜汤。   一进村口,所有淋了雨的人都被热情地灌了一大碗热辣辣的姜汤,那滋味,苏蔓青完全不想再喝第二次。   喝完姜汤,所有人再次行动起来。   这么多人必须安排妥当,都淋了雨,在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老弱妇孺必须照顾好,不然稍不注意就可能形成流感,流感也能要人命的。   因为提前跟苏水生这个村长商量好,苏蔓青决定把部分人安排住进自己家,于是喝完姜汤她就领着几十个人进了自己家。   这些人都姓萧,是萧旌旗本家。   这么多人进入苏家,宽大的苏家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萧家老两口在萧家辈分不算最高,也得出来帮忙,更别说牛翠花两口子了。   “妈妈。”   终于见到苏蔓青,早就等得心焦的二毛、三毛也顾不得苏蔓青的身上还在流淌着雨水,他们冲过来就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小身子跟大毛之前一样。   都在不停地颤抖。   “妈妈。”紧紧抱着苏蔓青,二毛、三毛平时就算再聪明,但遇到天灾这种情况,他们也被吓坏了,对苏蔓青的依恋更高。   “妈妈回来了,别怕,妈妈是不会丢下你们的。”   不停地亲吻着几个孩子的额头,苏蔓青用言行安抚着不安的几个孩子。   “萧旌旗媳妇是个好样的。”看着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的苏蔓青母子四人,萧兴和这个萧家辈分最高的族长对苏蔓青高看的可不止一两分。   “叔,那是她应该做的,不值得夸奖。”一旁的萧老头谦虚了一句。   淡淡看了萧老头一眼,萧兴和对这个侄儿不满意得很,萧家是怎么对苏蔓青他都知道,之前想着各支都分家了,有些事不太过分就不能管,但现在他却想管了,提点道:“正军啊,你有一个好儿媳,得惜福。”   心中一惊,被敲打的萧老头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叔,我知道了。”他知道自己那些小心思跟偏心眼被叔父知道了。   “嗯,以后别让我听见什么不好听的话,不然我可就要代表家族请有些人离开了。”作为萧家的族长,虽然权力不大,但萧兴和话语在族人中还是有一定分量。   冷汗滑下萧老头的背脊,老头的背弯了一分,连红了起来,“叔,我懂了。”   懂了就好,萧兴和不再看萧老头。   至于躲在人群里的牛翠花两口子,他更是懒得看,也就萧正军这两口子把这泼皮的媳妇当‘传家宝’,真是眼光短浅没点远见。   “轰隆!”   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闪电闪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空中炸响。   随着这第一道惊雷声响起,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闪电与雷声炸响。   这才是大夏天最正常的雷暴天气,也是最危险。   看着变得越来越黑沉的天色,再看着空中乱窜的闪电,及时进入苏家庄的柳树村村民都失去了语言,同时每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幸好,幸好他们都没有耽搁一秒直接就往苏家庄跑,不然真要还待在野外,真有可能被雷电劈死。   柳树村村民庆幸劫后余生,苏蔓青也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稳了稳心神,苏蔓青亲自带着人安排住宿,早就腾出来的西厢房她领着几个辈分与年纪最大的萧家老人住进去,这种时刻,房间肯定不能按家分配,她按男女分配。   萧兴和这些男性住进西厢房的北屋,女性老人则住进了南房,其他年轻人安排住进进门的倒座房,倒座房原本是苏蔓青的杂物间跟储物间,此时迅速整理成住房。   人多,房间再多也安排不过来,苏蔓青把部分人安排住进了前厅、原书房。   如此一来,苏家那真的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大家从柳树村带来的牲畜也只能放在前院,几根竹竿搭起简单的支架,上方用油纸铺开挡雨,一直不安哼哼唧唧的猪牛羊鸡鸭也安静了不少。   “叔爷爷,你们需要什么就找我大嫂,我带孩子们去换件衣服。”在苏蔓青忙里忙外的时候三个孩子一直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直到忙完她才考虑自己。   萧兴和已经换了干爽的衣服,此时正坐在西厢房宽敞的炕上,“旌旗家的,你快带孩子们去收拾收拾,可别感冒了,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脸跟旌旗交代。”   老人对苏蔓青的感官非常好,也不想苏蔓青生病。   跟几位面露慈祥的老人点了点头,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回了东厢房。   就在她赶往柳树村的时候二毛已经带着三毛把他们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东厢的北屋。   一进门,三个孩子都争相递毛巾给苏蔓青。   家里一下进了那么多人,苏蔓青也没法去洗澡,她先给三个孩子换上干衣服才收拾自己。   收拾完,母子四人坐在小厅的沙发上看到门外瓢泼的大雨愣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   “妈妈,我害怕。”久久没有声音的小厅里突然响起了三毛的声音,同时,这孩子也靠近苏蔓青,只有感受到苏蔓青身上的温度他才觉得安心。   大毛、二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也紧紧贴着苏蔓青。   “别怕,妈妈在,只是下雨,咱们在家很安全。”展开双臂揽住三个孩子,苏蔓青轻轻哼起了安眠曲,她知道简单的几句话并不能让孩子们真正安心。   感受着苏蔓青身上真实的温度,再听着好听的安眠曲,几个孩子的心渐渐平静。   “妈妈,大伯娘之前说你坏话了。”   心安后,二毛直接就开始了告状,大毛跟三毛也积极补充着。   他们是真的非常讨厌牛翠花这个大伯娘。   苏蔓青也厌烦牛翠花这种人,听了孩子们的话,打算这几天就收拾收拾对方,她得让牛翠花明白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少惦记,就算惦记也没用。   “妈妈,我不喜欢爷爷奶奶他们。”   孩子是最敏感的,他们能感受到萧老头他们到底喜不喜欢他们。   深深叹息一声,苏蔓青也爱不起来,安抚道:“等柳树村收拾出来妈妈就让他们回去。”   “嗯。”三个孩子重重点头,然后他们困了。   他们之前因为担心苏蔓青耗费了太多心神,加上没有睡午觉,此时一安心,闻着苏蔓青的气息就犯困了。   “去床上睡。”   苏蔓青看了一眼北屋,炕上被褥已经铺好,可以直接睡。   “妈妈陪。”   挣扎着睁开困顿的眼睛,三个孩子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有紧张也有不安。   “好,妈妈陪。”抱起最小的三毛,苏蔓青走向北屋。   大毛、二毛自动跟随。   窗户都关着,防止水汽钻进来,这样一来屋里就有点闷,等孩子们都躺在床上后,苏蔓青才拿过一旁的蒲扇给孩子们扇风,风不大,但非常催眠。   三个孩子都在坚持。   他们全部侧身朝着苏蔓青,眼睛刚刚闭上又奋力睁开,就是舍不得马上入睡。   苏蔓青没有管几个孩子的小动作,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接着哼安眠曲。   她声音好听,又带着女性独有的温柔,大毛他们最终还是坚持不住睡了过去,但最小的三毛就算睡着小手也紧紧抓着苏蔓青的衣服下摆。   看着三毛的小动作,苏蔓青笑得很满足。   孩子们的依赖足以说明他们是真心喜欢自己,对自己充满了信任。   反正大雨天她能做的也都做了,至于做饭劈柴这些事她相信那么多人肯定有人做,也就没有马上出门,而是安心地陪着几个孩子。   陪着陪着,苏蔓青也闭上了眼睛。   她今天的消耗也有点多,累了。   雨下得大,砸在瓦上与地上的声音非常响,初听非常嘈杂,但听久了反而听出了节奏感,这种节奏感抚平了人们心中的烦躁。   待在苏家的萧家人心慢慢平静下来。   心一平静也就少了叽里呱啦的话语声。   西厢房,萧兴和靠坐在炕头听着窗外的雨声神情严肃,虽然他跟家人、族人都安全了,但他心中还有一重担心。   他在担心柳树村的坟山。   也不知道坟山能不能经受住这场暴雨的考验。   “大哥,这次幸亏是萧旌旗媳妇想出办法把咱们劝下山,我之前心中还有点埋怨她,觉得太过心狠,但现在却无比感激,不然就算咱们没事,待在村里的子孙们肯定也会出事,子孙后代要是真出事,咱们就算是死了也没脸见祖宗。”   好半天,一个老头突然看着萧兴和说道。   “是啊,今天可真是幸亏有苏蔓青。”   “我们可欠了她太大的人情,这人情不仅咱们要还,子子孙孙都要还,咱们萧家人做人得有良心,可不是是狼心狗肺的混蛋。”   “对,得念情,萧旌旗他媳妇可以说是救了我们全家,说实话,我这年纪了,后辈子孙要真是在这场灾难中死绝,我可能也不活了。”   “人情得还,一定得还。”   ……   安全后,七八个老头也把心中所有的感想都说了出来,随着北屋这边的音量渐渐加大,南屋的女性老人也都集中了过来。   都是被苏蔓青间接救了的人,心情的感激是一样的。   “萧旌旗媳妇是真的太好了,她不仅救了咱们,还让咱们住进她家,大家看看自己脚上的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丫头是一点没嫌弃咱们啊,这媳妇娶得好,又大气又大方。”   萧兴和的妻子对苏蔓青也是赞不绝口。   “不仅仅如此,看看咱们带来的那些牲畜,那么多牲畜集中在一起,别说嘈杂声了,就那气味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丫头二话不说就给搭了棚子安顿,这不是一般后辈能做到的,要我说,还是正军那口子心眼小了。”   又一个妇人对于萧家老两口对待苏蔓青的态度有了意见。   “这媳妇是真的好,又孝顺又识大体,还深明大义,咱家萧旌旗算是高攀了。”萧兴和为苏蔓青正名。   “好媳妇啊。”   其他人也都赞同。   萧兴和对老伴叮嘱道:“老伴,既然咱们住进了苏家,领了苏家的情,你平时都照顾一点,家里的事安排下去让大家多干干,咱们不能真把自己当大爷让人照顾了。”   “我知道怎么办。”   萧兴和老伴也早就想敲打敲打萧家老两口了。   特别是牛翠花,一副泼妇样,她一直看着都不顺眼,今天受了苏蔓青这么大的恩情,她也不怕得罪人,既然这些人用孝道压苏蔓青,作为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辈,她同样可以用孝道来压牛翠花这些小辈。   商量出怎么报答苏蔓青,老人都沉默下来。   好半天,萧兴和才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也雨这么大,后山都崩塌了,也不知道咱们坟山能不能坚持下去。”   他现在其实非常后悔。   早知道后山真的会塌,他早就把祖坟搬迁了,而不是现在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担心。   “唉……”   听了萧兴和的话,所有老人都齐齐叹了一声气,所有人脸上都有着后悔。   苏蔓青可不知道老人们的心思,她这一睡睡了挺长时间,睁眼时,几个孩子都早已醒来,但没有一个人起床,三个孩子都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起吧。”   家里进了那么多人,苏蔓青这个主人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   被苏蔓青陪着,睁眼就看到苏蔓青,三个孩子也早已满足,此时听了苏蔓青的话,一点都不抗拒,立刻麻溜起了床。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苏蔓青发现不仅这一觉睡得挺久,就连雨也比之前小了一些。   但雨并没有停,还属于大雨范畴。   “大毛,你们待在厅里玩,外面下雨,出去也没地方下脚。”叮嘱了孩们一声,苏蔓青拿着门后的伞就出了门,她得去看看大家情况怎么样。   刚来到前厅她就看到了吴镇军这个县长。   雨实在是太大,加上安置村民除了需要时间,还需要一个身份足够之人坐镇,吴镇军就跟公安局局长都留了下来,此时的他正在安抚萧兴和这些人。   “县长同志。”   苏蔓青远远打个招呼。   “苏蔓青同志,感谢你的无私奉献。”苏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吴镇军都看在眼里,对于苏蔓青的付出他非常敬佩,话也说得很客气。   “吴同志,我家萧旌旗是军人,这些人不仅是我们的血缘亲人,也是百姓,我有义务替萧旌旗照顾好他们。”苏蔓青不动声色太高萧旌旗威信。   “苏蔓青同志,你跟萧旌旗同志的功劳我一定会上报给省里,你们值得更多的人学习。”紧紧握住苏蔓青的手,吴镇军是真的感激苏蔓青的付出。   “谢谢吴同志。”   苏蔓青没有推辞吴镇军的好意。   “县……县长同志,蔓青,来,喝点粥暖暖胃。”就在此时,萧兴和的老伴领着几个妇女端着盆进了前厅,她之前在厨房指挥人做饭。   “吴同志,何同志,来喝点粥吧。”   看了看天色,苏蔓青确实饿了,也没客气,直接领着吴镇军跟何为民接过妇人递来的碗喝起了粥。   一口粥下肚,驱散了雨水带来的潮气,也温暖了胃。   “大家别急,还有馒头。”村长早一步收集了一些碗送来,此时粥一盆一盆从厨房里端出,萧兴和老伴指挥着族人排队领粥、馒头、咸菜。   早就饥肠辘辘的人们吃上了热食。   粥是小米加荞麦熬煮的,口感还行。   馒头也不错,玉米面加荞麦面,又香又有嚼劲。   “县长同志,晚上你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要不要……”苏蔓青知道吴镇军等人要留下来,脑海里想着他们家还有什么地方能腾出来。   她倒不是想拍什么马屁,而是吴镇军这个县长确实不错,值得尊敬。   看了一眼苏蔓青,吴镇军知道苏蔓青的意思。   摆了摆手,说道:“我跟何为民同志晚上住庙里,庙离村有点距离,我们去那住更能安抚人心。”   “那一会让村长从村里再收集一点被褥过去。”苏蔓青在内心叹息。   原本柳树村村民离村的时候各自都扛着被褥,但运气实在是不太好,还没进村就遇到了下雨,雨是暴雨,只几分钟被褥就都被雨水浸湿。   湿了的被褥肯定没法用。   幸好现在是大夏天,就算大雨气温也没那么低,地上铺点稻草将就将就也能安顿下来。   要冬天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会出人命。   “乡亲们,明天县里就能送来粮食与衣服、被褥这些物资,大家先克服克服困难,别担心,明天就好了。”吴镇军见大家的情绪比较低落,赶紧一边吃饭一边宣传着政策。   “诶,不着急,不着急。”   见县长跟大家一样吃苦,大家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担心的柳树村的家,还有那边的祖坟地。   “乡亲们,相信政府,相信党,我们一定会让大家重返家园,一定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吴镇军做出了最让人安心的保证。   听到吴镇军的话,整个苏家掌声如雷。   “吴同志,你是个好县长,大家会记住你的。”亲眼看到吴镇军是如何对待百姓的,苏蔓青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也深刻感知到国家对百姓的爱护。   面对苏蔓青真诚的眼睛,吴镇军笑了起来,“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   “主席真是人民的大救星。”苏蔓青由衷敬佩。   听到苏蔓青的话,吴镇军何为民也是一脸尊重与敬佩。   陪着吴镇军等人吃了顿饭,送走人后,苏蔓青又陪着萧兴和几位萧家长辈说了会话才端了饭菜回东厢房,几个孩子还没吃饭呢。   吃完饭,也不用苏蔓青收拾,之前在厨房里忙碌的几个萧家媳妇就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   大雨天,天比平时黑得早了不少。   苏家接收了那么多人,幸好院里有口井,所有人依次收拾了自身就都安歇下来。   点灯费油,大家很自觉地早睡。   苏蔓青跟三个孩子白天睡了一觉,太早睡不着,也不好意思点灯,她干脆就躺在床上给孩子们讲故事,后世的成语故事非常适合这种时候说。   故事在苏蔓青动听的声音里娓娓道来。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起码讲了两个成语故事三个孩子才睡了过去。   给孩子们打了一会扇子后,苏蔓青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宽大的炕上,视线的前方是窗户,雨中的窗户很黑,什么都看不轻,但能听到屋外风吹树枝的响声。   苏蔓青想萧旌旗了,深深的想了…… 第42章   此时不仅是苏蔓青在想着萧旌旗, 远在北方的萧旌旗也想着苏蔓青跟三个孩子。   虽然快要打仗了,但此时的他并没有进驻边境,而是驻守在大军区的司令部。   以后这里就是北方军区的总指挥部了。   军区的建筑一部分是前面留下了的, 一部分此时正在建。   站在办公室的窗口, 萧旌旗看着不远处的家属区目光闪烁,如果这一仗结束他能安然回来, 那么他可能会常驻北方大军区,按照他的级别与职位, 家属区肯定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妻儿肯定要接来, 父母的年纪大了, 也是时候该享福。   至于大哥, 随军名额有限制,他没法让对方随军, 但他会从金钱上给予支持。   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萧旌旗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了征服欲。   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就在萧旌旗刚刚掏出怀里的照片打算一解相思时,敲门声响起,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警卫员赵铁柱的声音, “报告首长,紧急军务,司令员通知你去大会议室开会。”   “嗯, 知道了。”   迅速把照片塞回怀里,萧旌旗面无表情地开门出去。   因为这场战争需要面对不一样的敌人, 从主席到元帅都无比重视, 他们这种前沿指挥部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 对于大晚上召开这种临时会议, 萧旌旗早就习以为常。   带着赵铁柱, 萧旌旗只花了几分钟就赶到了另一栋楼的大会议室。   他不是最早到的, 也不是最晚到的。   “旌旗来了,坐。”总指挥坐在最上方的位置,见到萧旌旗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首长。”   萧旌旗敬了一礼才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种会议不是乱坐,每个人都得按照各人的职位就坐,此时他的位置离总指挥有不小的距离,可见双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但还没到三十岁就能在这间会议室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能证明萧旌旗的优秀。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几分钟的功夫宽大的会议室里就坐满了军人。   见人员到齐,总指挥对着身后的警卫队挥了挥手,所有警卫人员立刻全部退出会议室,然后神情肃穆地在门外护卫起来。   会议室里,一张标注清晰的大地图被挂在了墙上。   这是友军提前送来的,也是来自对方的诚意。   夜还很漫长,会议也才刚刚开始……   苏家庄,半夜的雨势增大,雨滴砸在瓦上,地面,树间的声音非常大,惊醒了很多人,也可以说其实因为这场意外的大雨很多人并没有睡着。   后村,土庙,墙角有一盏油灯正散发着光芒。   灯光昏黄暗淡,在如此漆黑的夜里给惶惶不安的人们带来了安全感,没有睡的人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的,都静静看着那盏油灯。   没有人说话,庙里只偶尔有一些克制且压抑的咳嗽。   这些咳嗽声是淋雨以后体质弱的人发出来的。   感受着夜的宁静,没睡的吴镇军把灯光调亮一些后才提着灯走到庙门口检查起紧闭的大门,雨势太大,他一怕年久失修的庙经受不住如此大暴雨的考验,二也担心雨水漫过门槛流淌进庙里,真要进了水,那这庙就没法住人了。   “县长同志,没事吧?”   苏水生作为苏家庄的村长这种时候必定是陪在吴镇军身边的,吴镇军一动,他就醒了,也跟了过来。   作为东道主,他此时的作用比柳树村的村长更重要。   见苏水生跟过来,吴镇军把油灯递给对方,压着嗓子轻声说道:“雨太大了,这庙能坚持住吗?”   庙外的雨声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声的。   “县长同志,这庙有些年头了,平时也很少修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场雨,明天白天我让人好好检查检查,如果真有问题咱们就早点换地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苏水生一点底都没有。   他们苏家庄的救灾安置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这座庙不能给百姓遮风挡雨,他实在是没法把这么多人转移,此时的他只能祈求明天的雨小一点,不行分一部分人安置到附近几个村庄。   不然他们苏家庄发压力太大了。   见苏水生说的都是实话,吴镇军摸了摸宽大的庙门,感觉到了湿气,但雨并没有透过门缝流淌进来,才放心一点,说道: “明天你赶紧让人看看,人命是最重要的事。”说完看了一眼苏水生嘴角的火泡,体贴道:“时间还早,你先去睡,有事我叫你。”   “县长同志,我陪你再把周边好好检查检查吧。”   事关那么多人,苏水生是真睡不着,想着还不如跟在吴镇军身后把庙里再检查一遍。   “你去休息,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咱们做领导的得换班休息,你看为民同志,他此时就睡得很好,因为他知道只有休息好了才不耽误接下来的工作。”吴镇军视线停留在地上的何为民脸上。   这位公安局长近期跟着自己忙碌,眼底早就是厚重的眼袋。   苏水生知道吴镇军的大局观比自己高太多,也没矫情,点了点头,把油灯还给吴镇军,说道:“县长同志,那我去睡了,有事你叫我。”   “去吧。”接过油灯,吴镇军神色很平静。   这种时候也不是矫情时,躺在厚厚稻草上的苏水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这一夜雨声很大,不仅雨大,风也大。   疾风骤雨响了一夜,后半夜风停了,雨却没有停,但听起来好像小了些,吴镇军等何为民换班时才囫囵着睡了两个小时,然后就起身了。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油灯也早就熄灭。   早起的村民们已经把庙门打开,雨水让空气中的湿气加重,但因为没风,雨水没有灌进庙里。   条件有限,一些爱干净的村民接了点雨水胡乱洗了把脸,然后就站在庙外的屋檐下看到经受一夜暴雨摧残的苏家庄,一夜过去,天地好似都变了。   周边的树木被吹断了不少枝条,树叶也都被吹翻,露出略白的那一面。   远处的山上流淌着黄色的雨水,这是泥土来不及吸收而造成的。   山脚下的稻田里也灌满了黄橙橙的雨水,河水也高涨着奔腾。   看着一点都没打算停的雨,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沉重。   如果晚上那种雨再连续下几天,这田的稻谷都有可能被淹,如果稻谷被淹,那今年的粮食产量可就真出问题了,到时候说不定得饿肚子,唉……   一道控制不住的饮泣声突然小声响起。   这是心疼粮食的农民,真正靠天吃饭的农民。   “乡亲们,别难过,会好的,粮食减产了还有国家,国家不会不管你们,咱们就算再苦再难,也能熬过去的。”吴镇军知道哭声代表着什么。   “可是我们舍不得啊。”   眼睁睁看着稻谷扬花灌浆,没多少日子就能收成,此时遇到这种天灾,老百姓是真的受不了,想起饿肚子的艰难,他们那常年在田地里劳作的粗糙大手就控制不住地颤抖。   看着眼里噙着泪花的乡亲们,吴镇军跟何为民的眼睛也湿润了。   他们也舍不得。   可再舍不得也没用,因为他们不是能掌控雨水的老天爷。   “县长同志。”就在现场的情绪压抑到极致时,一道急呼声从远处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是苏水生。   此时的苏水生正穿着蓑衣挽着高高的裤腿快速向他们走来,脸色非常沉重,一看就是出事的表情。   吴镇军跟何为民对视一眼,直接拿起靠在墙角滴水的雨伞迎了过去,“苏水生同志,出什么事了吗?”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敢让村民们听到不好的消息。   苏水生还算机警,并没有不管不顾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而是等吴镇军两人靠近才压低声音说道:“县长同志,县里来咱们这的路被雨水冲垮了一段路,物资运送不过来。”   听到这让人心惊的消息,吴镇军跟何为民的脸色都变了。   “消息可靠吗?”心急的何为民抓住了苏水生的胳膊,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人。   从来没跟‘官员’打过交道的苏水生下了好大一跳,脸一白,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民同志,你先放手,你吓到苏水生同志了。”   吴镇军看出问题,赶紧拉开何为民抓住苏水生的手,安抚苏水生道:“水生同志,为民同志也是太心急,你别在意,说说,什么情况,消息可靠吗?”   被吴镇军一安抚,苏水生终于回过了神。   虽然内心还是紧张,但敢说话了,“两位同志,昨天晚上雨太大,我担心村里出现其他隐患,天亮就去探查,我们村还好,房子都还稳健,我在放心之余就往县城的位置走,走了不到半小时,我发现路垮了,被暴雨冲垮了。”   面对这种亲眼所见的真事吴镇军跟何为民无法怀疑。   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县长同志,我回来通知你们的时候先去找了苏蔓青同志,苏同志说县里的物资可能运不进来了,就算人扛估计也不行,雨太大,绕路加雨水,粮食要沾了雨根本就放不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吴镇军心思活跃起来。   “县里的粮运不过来,村里家家户户都还有点余粮,她说以政府的名义跟村民借粮,只有这样村民才肯借,有了粮,百姓才能安心,到时候雨停、路修好就赶紧还上借的粮,如此一来,危机算是过了大半。”连气都不敢喘,苏水生一口气直接把话都说完。   听了苏水生的话,吴镇军跟何为民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   “这个办法好,为民,你在庙里护着百姓,我跟水生同志挨家挨户去借粮。”吴镇军没想到天大的难题居然被苏蔓青轻易解决,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镇军同志,你们安心去借粮,我会抚好人心。”   何为民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庙里的百姓还是苏家庄的村民都不知道进城的马路被冲垮,此时家家户户都坐在家里看着屋外没停过的雨唉声叹气。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大下雨天居然有人敲门,村民赶紧披了块塑料去开门。   “村长?有啥事吗?”因为吴镇军昨天来得急,苏家庄很多村民并不认识他,但大家认识苏水生这个新村长,见村长陪同着吴镇军敲门,开门的男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吴镇军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当官’的人。   “老乡,我是咱们县的县长,叫做吴镇军,你叫我吴同志就行,今天我来是以县政府的名义想跟你家借点粮食。”吴镇军也不废话,直接把来意说清楚。   一听是借粮,男人顿时慌了。   “长……长,官我……我家没多少粮了,就等着打了谷子活命,你们现在要借粮我实在是借不出,总不能让我家里人活生生饿死。”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脸色很难看,甚至说完这话他就想关门,可看着一脸严肃的吴镇军,又看着跟在吴镇军身后背着木仓的军人,他脸色惨白地哆嗦着两条腿,心脏也在疯狂的跳动。   吴镇军跟苏水生都沉默了。   “村……村长,你是知道我家的,我家真没什么余粮,我家里上有老人,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我真借不出粮,你就算要我命我也借不出,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想跟人借粮。”为了家人,男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水生。   眼里都是祈求,神色更是差一点就哭了。   “对不起,老乡,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吴镇军只沉默了几秒钟就后退了几步。   “对……对不起,长官。”   男人见吴镇军没有动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关上了大门,门一关,他直接就滑坐在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吓死他了。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的村民并不知道新国家对于百姓的爱护,他们还是胆小,特别的胆小。   “当家的,幸好你没同意,咱家粮食真不多了,这段时间的吃食都是豆、瓜、菜,掺杂着高粱,玉米,咱们都吃得一脸菜色,哪里还有多余的粮借出,幸好他们没有动强,不然……”   男人的媳妇也听到自家当家的跟吴镇军的对话,此时也是后怕不已。   “回去,赶紧回去。”   向媳妇伸出手,男人阻止了媳妇多说,说不定隔墙有耳,他害怕。   男人的媳妇也被吓住了,费了吃奶的力气把被吓得腿软的男人拖回了堂屋。   门外,吴镇军并没有因为老乡关了门就马上离开,所以也就听到了门内夫妻二人的对话,听清楚,他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对于借到粮食的事他已经不太抱希望。   “县长同志……”   苏水生神色非常尴尬,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抬手打断苏水生,吴镇军摇了摇头,带着人走向下一家,走远了才低声解释道:“老乡们都难,我能理解,走,咱们看看下一家,我相信村里这么多人,总能借到粮食的。”   “嗯。”   苏水生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一早上,吴镇军带着苏水生跑遍了苏家庄,只借到了不到五十斤粮食,这点粮,就算加些豆、瓜、菜,勉强也只够庙里那些人一天的吃食,还不算住在苏家的那几十人,还有护卫的军人。   “这点粮什么都做不了,不行,得再想想办法。”何为民脸上闪过一丝狠意。   “你是想?”吴镇军知道何为民话语里的意思。   “镇军同志,这种时候不是讲究之时,我相信省里不会怪我们的。”何为民握紧了手里的木仓,看向苏家庄方向的目光更加坚定。   为了百姓,他可以不在乎名声。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人专美,作为一县之长,百姓可都是我的责任,我来下命令,责任我负担。”只思考了几秒钟,吴镇军就做出了决定。   一旁看着打哑谜一样的吴镇军跟何为民,苏水生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同志,之前苏蔓青同志还留了话。”   “嗯?”   吴镇军跟何为民同时看向苏水生,威严的眸子里都是严肃。   小心脏吓得用力抖了抖,苏水生露出一丝腼腆的笑,“两位同志,苏蔓青同志说了,如果你们从村民手里借不到粮,那么就去原村长周福平家里搬粮。”搬粮,不是借粮,是强制征收。   “为什么?”   本来就决定打地主分粮食的吴镇军与何为民诧异了。   知道情况的苏水生神色也严肃起来,认真道:“两位同志,你们知道的,苏蔓青家里原来拥有不少的田地产,但她父母死后家里的田地产不仅被叔伯算计走了,满仓的粮食也都被人搬空,而这周福平就是幕后之人。”   “当真!”   听到苏水生的话,吴镇军跟何为民的脸色红润起来。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他们去周福平家强制征收粮食那就再正当不过。   “当然是真的,苏同志说了,这些粮她之前没有能力要回来,但现在按照土改政策,她是能要回来的,作为军人家属,她不打算藏私,这批粮食她全部无偿捐给政府。”苏水生尽责传达着苏蔓青的话。   “这个苏蔓青同志太高义了,我一定要上报给省里,一定要嘉奖。”   吴镇军放心了。   有了苏蔓青这个粮食主人的话,吴镇军这次非常容易就从周福平家里搬出了大批粮食。   搬粮时,他让土改队员都在,都做了登记。   周福平贪墨苏蔓青家的粮食这是铁证,不管捅到哪里都不可能翻出花来,如此一来,应急的粮食有了,百姓们不用饿肚子,对政府的信任度更高。   雨一直下,转眼就下了十来天,河水一直在涨,田坝里的稻谷也被掩了大半,一半在水面一半在水中。   看着这无能为力的一面,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苏家,苏蔓青一边跟三个孩子吃着烤土豆一边笑得开心。   “蔓青姐,我爹说了,县长打算向省里给你报功,到时候谁都不能再拿四叔是地主的事说事。”苏水生的大儿子苏明锋是特意来给苏蔓青报喜的。   都是一个村里姓苏的人,按照辈分他就得叫苏蔓青姐姐。   给苏明锋递了个烤好的土豆,苏蔓青客气道:“还是时机好,要不是撞到这时机,我也没法拿回那批粮食,就算有土改政策,那些粮食最终也是充公或者是分给百姓,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还是蔓青姐厉害,我看周福平那老小子有得受。”苏明锋非常崇拜苏蔓青。   “行了,你也别给我拍马屁,赶紧回去做点实事,说不定县公安局能看上你,到时候你可就吃上公家粮,对你爹也是安慰。”苏水生这人不错,苏蔓青不介意再帮他们家一把。   “诶,蔓青姐,我这就回去。”苏明锋的眼睛亮了起来。   等苏明锋出了门,苏蔓青接着跟三个孩子烤土豆。   这几天天天下雨,屋里水汽重了很多,反正也没事做,她干脆在东厢的小厅里升了一炉火,在烘屋子的同时也能在火里埋点零食吃。   “妈妈,你说这雨还要下多久才能停?”   大毛一边剥着被烤得有点黑的土豆皮,一边问苏蔓青。   “我又不是管雨的雨神,我哪里知道还要下多久,天大由天呗,咱老百姓受着。”伸了个懒腰,苏蔓青靠坐在沙发上靠得更慵懒。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知道这雨再下几天就停了。   “唉。”   深深叹息一声,大毛看着庭院里不停滴落的雨水神情落寞,家里住了这么多人,他们别说好好玩,就连好好洗个澡都不能,更让他绝望的是上厕所。   家里只有一个厕所,却住了那么多人,每天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想上厕所都得排队,都得抢。   三个孩子的神情都蔫蔫的,苏蔓青的心情也不太好。   她有点轻微洁癖,平时看着不严重,特殊时候也能克服,但如果时间一久,她还是会烦躁,她烦躁的点也不是嫌弃住进家里的人,她是嫌弃自己没能好好洗澡。   想到洗澡,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挠了挠后背。   然后跟同时挠后背的三个孩子视线相对了。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习性也会慢慢同步,母子四人都有一样的洁癖毛病。   “妈妈,你真的不知道雨还有多久才停吗!”二毛感觉自己快哭了,他洁癖是最重的,每天看着前院那些牲口他就难受得不行,哪怕打扫得再干净,但空气中还是有着粪便的气味。   “过几天就好了,别急,别急。”   苏蔓青可不能透露天机,只能耐心安抚二毛。   “妈妈,雨停了他们就会走吗?”三毛也难受得不行,他真的好想他们家再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喜欢之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个话题苏蔓青能回答孩子们,想了想,才说道:“雨停只是第一步,柳树村那边都被土石埋了,要想住人,得去探查地质稳不稳,如果稳,把那些土石清理出来就能再次搬回去住人。”   二毛听出了苏蔓青的话外之音,追问道:“妈妈,要是地质不稳是不是柳树村就不能再住人。”   “是的。”苏蔓青不打算瞒着几个孩子。   三个孩子惊住了,异口同声道:“那他们是不是还会一直住在咱们家,咱们是不是得一直养着他们?”   “不会。”就算柳树村真的不能住人,苏蔓青也相信她接收的这批柳树村村民不会一直住他们家,真要一直住下去,所有人都得疯。   “太好了。”   三个孩子松了一口气,等着雨停。   看着屋外渐渐变小的雨,苏蔓青知道她该去找一趟县长了。   修房子可是大事,得提前准备好水泥,砖瓦,人工好说,苏家庄跟柳树村的村民有很多壮劳力,到时候只要给的工钱合适,还是很容易建好的。   给孩子们擦了擦吃烤土豆吃得黑乎乎的嘴,苏蔓青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着伞去了村后的庙。   十来天了,吴镇军这个县长只中途绕路回了一趟县城,其他时间就留在庙里跟柳树村村民同进退。   “吴同志。”   远远看着吴镇军跟苏水生还有柳树村村长萧正民在打量山下的稻田,苏蔓青打了声招呼。   “苏蔓青同志。”   吴镇军对苏蔓青态度好得很,听见声音就看了过来。   “吴同志。”走近的苏蔓青对苏水生跟萧正民点了点头,说起了正事,“县长同志,柳树村那边不知道以后还适不适合村民居住,如果不适合,县里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试探。   吴镇军没想到苏蔓青问的是这个事。   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县里也开过会,也做出过方案,想了想,告知道:“那边近期一直都有人去考察,但只能远远看着,雨太大,也不清楚还会不会滑坡,所以近期得出的数据不能做准,只能等雨停后再次探查。”   “这样对百姓的安全就更有保障。”苏蔓青认可这种负责的做法。   “如果那边还适合住人,我们当然不愿意劳师动众,打算把土石清理出来就行,如果不再适合住人,柳树村就得一分为三,并入周边三个村。”   苏蔓青早就从书里知道这个方案,明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村可能会接收几十户人家是吗?”   “如果并入,苏家庄接收的可能不止几十户,而是上百户。”吴镇军给出了底。   苏水生跟萧正民震惊了。   柳树村总共就才一百八十多户人家,不是说一分为三吗,怎么苏家庄要接收一百户?   这是怎么算的,数学白学了吗?   看着几人脸上的震惊,吴镇军解释道:“之前动员柳树村村民搬迁的时候就考察过三个村,得出这种分配方案是因为地势原因,只有苏家庄地势比较平缓,周边可以开辟出上百户地基,其他两个村不行。”   这点苏蔓青从书中的原剧情知道过,也能理解。   “那我们村起码得扩大一倍,人加起来最少3000多。”苏水生有点担心,担心突然并入这么多外来村民会引起两个村的矛盾。   拍了拍苏水生的肩膀,吴镇军对这个新上任的苏家庄村长能力还是挺认可,“能者多劳,你别谦虚,真要并入这么多柳树村村民,萧正民同志会留下来帮你的。”   很多问题他们县里都提前考虑过,也有解决方案。   “那太好了。”   苏水生是由衷的支持,他这个村长当得意外,很多东西都不懂,萧正民这个老村长真要能帮忙,他肯定会轻松很多的。   见话题说到了这,苏蔓青才淡然开口道:“县长同志,不知县里准备好了建房的材料没,这雨水停后可就要赶紧建房,这才能让失去家园的村民安心。”   赞许地看了苏蔓青一眼,吴镇军有点可惜苏蔓青的才能。   这样的人才真应该进政府工作的。   可惜有些同志有点偏激,唉。   内心叹息一声,吴镇军才回答苏蔓青的话,“只准备了一部分,你们也知道现在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各地的建设都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咱们这就算是申请了也只申请到部分材料。”   “如果柳树村那边不能住人,那边的房子都拆了,能拆出多少材料是多少,由村里统一分配,不够的打泥砖,现在正是大夏天,我相信雨停后气温立刻就能起来。”   “苏蔓青同志这个建议好。”苏水生跟萧正民都同意。   吴镇军眼神也发亮,“我跟县里开会讨论下。”   “嗯,县长同志,这雨下了这么久,好多庄稼,房子、路都泡在水里,得准备好消毒的东西,特别是水源,一定要消好毒,大家必须喝烧开过的水。”   苏蔓青担心瘟/疫,虽然原剧情里没提,但小心一点总没错。   “苏蔓青同志,你真应该来我们政府工作。”吴镇军爱才之心更甚,恨不得立刻就让苏蔓青去县政府工作。   土改这种关键时刻苏蔓青可不敢高调,也不想给吴镇军惹麻烦,婉拒了。   吴镇军叹息一声叫上何为民绕路回县城。   刚刚苏蔓青提出的建议都非常实用且合理,确实应该马上落实下来,建房的材料他得去认真盯着。   吴镇军跟何为民走了,苏蔓青却并没有回去,而是跟苏水生等人就划宅基地的事站在高处对苏家庄周边的空地指手画脚高谈阔论。   苏家庄建得比较好,村里的路铺的都是青石板,就算是下雨天村里也不泥泞。   但突然要增加一百多户,这村里的道路不仅得提前规划好,就连铺路的青石板也得提前准备。   苏家庄地基下全是坚硬的岩石,这种地方不存在山体滑坡的危险,在苏水生诚心的讨教下,苏蔓青也没吝啬先进的理念,她给规划了一下。   主路不仅要留出来,还得宽大,以后就算是开车也能进来那种。   苏蔓青这么简单一规划,即将新建的房子不仅不会抢了苏家庄原有的建筑特色,反而会融合进来,青瓦白墙,在绿树下非常具有特点。   “真漂亮。”   哪怕还没有看到新修起来的房屋,但通过苏蔓青的描述,苏水生跟萧正民都彷佛看见了苏家庄未来的壮大与美丽风景。   “两位村长,这得靠你们共同努力才能实现。”苏蔓青深藏功与名。   苏水生与萧正民脸上露出开创者的兴奋。   “对了,苏同志,有件事你帮忙拿拿主意。”谈论完扩建村子的事,萧正民踌躇了一下意外开了口,而他的脸色也由晴转阴,可见事情疾手。   苏蔓青其实一点都不想揽事。   但话赶话都到了这份上,她也不能堵萧正民的嘴,只能礼貌问道:“叔,你说,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丫头,不是叔为难你,这事事关整个村,你虽是苏家庄的人,但你嫁给了萧旌旗,也是我们柳树村的人,这事你有资格拿拿主意。”   被亲情绑定的苏蔓青只能点头。   “是这样的,这场雨下得有点大……”萧正民开始做铺垫。   苏蔓青虚心听着,但内心却已经在吐槽:这雨下得不仅是有点大,而是非常大,要不是他们苏家庄的河面宽广,水流吞吐大,说不定田坝里的稻谷全部都得没顶。   萧正民的声音还在响起,也说到了关键点。   “柳树村的后山山体早就不稳,第一次山体滑坡时坟山都没事,但后来又发生几次小规模的滑坡,现在山上一座坟都没了。”   苏蔓青:……这事太大了,大到她都不知道能出什么主意。   “丫头,你按萧旌旗的辈分得叫我一声叔,所以你得帮帮我,我至今都没敢跟村里人说。”说到这,萧正民的不仅愁得满脸褶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水生也觉得头痛。   这种事一听就头痛无比。   萧正民一个长辈都诚心求到晚辈身上,要是真的一句话不说苏蔓青也觉得过不去,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叔,你想过一个问题没?”   “什么问题?”   萧正民跟苏水生同时看向苏蔓青。   “叔,滑坡的事村里人是眼见为实的,所以他们知道滑坡的危害性到底有多大,有多猛,那么你觉得他们会想不到坟山也会出事吗?”   苏蔓青记得头几天雨势小一些的时候住在她家的一些年轻力壮的萧家人可是穿着蓑衣出了的。   虽然她没留意这些人去哪,但他们回来后所有萧家人可都蔫了好几天,也就这两天才看着精神一点。   所以坟山也滑坡这事村民们不一定不知道。   萧正民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知道了?”   “也许早就知道了。”苏蔓青有这种猜测。   “那……那我该怎么办,是接着保持沉默还是把话明说?”萧正民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叔,顺其自然吧。”苏蔓青可不建议去捅这篓子。   其实坟山也滑坡这事村民们怪不得政府,也怨不得萧正民这个村长,从发现后山隐患后的第一时间吴镇军这个县长就在动员村民们搬家、迁坟,可人人都抱着侥幸心理,最终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听苏蔓青这么一分析,萧正民终于不那么忧愁了。   “丫头,叔欠你一个人情。”苏蔓青是女子,萧正民不好拍她的肩膀,但也表达了谢意。   “叔,干嘛说那么见外的话,都是本家,我不过是尽了一点后辈的本分,你别放在心上。”苏蔓青见出来的时间不短,打算回去,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她。   她担心回去晚了三个孩子心不安。   苏水生跟萧正民也知道苏蔓青家里的情况,也没留人,而是目送她离开。   吴镇军回来的挺早,天黑前就又赶回了苏家庄。   但何为民留在了县里主持工作。   大雨又下了三天才停,停也停得非常让人意外,不是大雨转小雨慢慢停止,而是直接停。   雨停后不过一会的功夫,阴沉的天就彷佛被谁吹了仙气一样,不到半小时,云开雾散,露出了蓝天。   天是真的蓝,蓝汪汪的如同宝石一样夺人眼球。   所有人都站在天幕下愣愣地看着天,看了好一会,等太阳露出脸照射出金光后,才欢呼起来。   雨停了,是真的停了。   雨一停,不仅是柳树村的村民激动得又蹦又跳,就连被大雨困了半个来月的苏家庄村民也露出了笑容,他们也有种出了牢笼的感觉。   更重要一点,雨停了,柳树村的村民可以走了。   这半个多月苏家庄的村民也憋坏了。   家里本来就小,孩子还多,还义务接收了无家可归的柳树村村民,虽说大家吃住一起有了不错的情谊,但所有人还是希望能回到过去那种自由的日子。   自己家,想怎么待就怎么待,哪怕自己家破小,那也是属于自己的。   “乡亲们,雨停了是好事,省里的地质专家早就等在了县里,他们马上就去柳树村探查地质情况,最新情况我会在第一时间通报给大家。”   吴镇军工作经验丰富,最是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乱。   “县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我们能回去吗,我想看看我家怎么样了?就远远看一眼,不会耽误省里专家的工作。”   “县长同志,让我们回去看一眼吧。”   几个柳树村村民立刻七嘴八舌向吴镇军提出了要求。   “乡亲们,大家冷静冷静,我这里有两个情况,大家认真听我说,一是柳树村的山体现在特殊,必须检查没有隐患才能回村,第二个情况是雨下太久,淹没了很多地方,我们必须做好消毒工作,所以哪怕是远远看一眼目前也没法答应大家,大家能体谅吗?”   没有人在第一时间回应吴镇军,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   吴镇军心凉了半截,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再次说道:“大家别觉得政府多此一举,我们都是为了大家的生命着想,安全第一,请大家再支持支持我的工作。”   苏蔓青也在人群里,她能理解柳树村村民的心情,也能理解吴镇军这个县长的难处,想了想,她鼓起了掌。   有些话不好说,就让掌声来证明。   听到鼓掌声,萧正民跟苏水生这两个村长率先回神,他们立刻跟着鼓起了掌,然后是陈向东这些土改队员,最终整个苏家庄都响起了激烈的掌鸣声。   这种时候必须要说点什么的,苏蔓青不想让陈向东占便宜,于是指示大毛戳了戳一旁的张延。   张延还算激灵,领会意思后大喊道:“乡亲们,吴镇军同志一心为民,是党的好儿女,是百姓的擎天柱,我们必须支持他的工作。”   “吴镇军同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应该全力支持他的工作。”陈向东的声音随后响起。   只比张延慢了几秒。   但张延是第一个发声的,也是最吸引大家目光的,吴镇军第一时间就记住了张延。   对张延点了点头,吴镇军松了一口气。   只要稳住柳树村的村民,他的工作就好进行了。   任何事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吴镇军阻止前往柳树村,早就知道情况的柳树村村民最终自欺欺人的安心留在了苏家庄等待。   地面干得很快。   只一天的时间,大水退去,田坝的稻谷全都露了出来,河里的水也在迅速恢复清澈。   村民在第一时间冲到田里检查稻谷。   雨比原剧情里晚下了几天,稻谷避开了最开始的灌浆期,哪怕有些稻谷被雨水浸泡得有点过久,但谷粒饱满,也就是说今年可能会部分减产,但绝对不会颗粒无收。   这是最好的消息。   吴镇军得到这消息也露出了笑容。   没人知道他近期的压力到底有多大,柳树村虽然避开了滑坡人没死,但家园要重建,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如果再加上整个县粮食减产,他都愁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百姓填饱肚子。   现在好了,只是减产,咬咬牙能坚持过去。   就在吴镇军心情不错时,柳树村探查的情况也出来了。   后山还存在隐患,不适合再住人,整个柳树村都需要搬迁。   这样大的消息肯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柳树村的村民,苏家庄村口的钟被敲响了。   随着叮叮叮的清脆钟声,不仅是苏家庄的村民向村口集合,柳树村的村民也集中了过去。   听完吴镇军对于搬迁政策的安排,早有心理准备的柳树村村民接受良好。   反正是国家帮忙修房子,他们白占便宜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牛翠花,瞪着一双眼睛,她狠狠抓住萧忠良的手,低声道:“太好了,咱们不用搬了,苏家那漂亮的大房子是我们的了。” 第43章   牛翠花的想法很简单, 苏蔓青是萧家的媳妇,只要公婆还在,就能用孝道压制对方, 只要公婆能留在苏家, 他们家的人当然也能跟着留下来。   被狠狠抓着胳膊,萧忠良其实有点不高兴。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周边的人, 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别想得那么简单,苏蔓青这人可不好拿捏, 就算是爹娘都不一定是对手。”   他冷眼旁观了那么多次, 还真没一次他们萧家能占到苏蔓青的便宜。   就算当初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净身出户, 都不一定是他们萧家占便宜。   狠狠瞪了一眼顾虑重重的萧忠良, 牛翠花非常不满意,自信道:“爹娘都在, 只要爹娘在乎二牛,爹娘就能用孝道压苏蔓青,说一万道一千, 她苏蔓青也是咱们萧家的媳妇, 不孝在哪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分家又如何,难道她还能不认爹娘, 能把爹娘赶出门?”   “你们还是稳妥点再出手。”   萧忠良还是挺担心。   但担心归担心,他却没打算搬离苏家, 苏家住着太舒服了, 在享受过好东西后怎么还能回到过去那种生活, 他不想搬, 也支持牛翠花的决定。   牛翠花还是了解自己男人的, 被提醒, 想了想,说道:“这样,咱们也别说要占老二家的房子,就说借住,柳树村那边住不成,这边的房子还没修好,她不能不管咱们,只要能住下去,我就能一直赖着不走。”   还别说,这赖皮主意恶心是恶心人,对一般人绝对管用。   “嗯,回去就跟爹娘说,让他们出面,咱们别出头,毕竟是同辈,闹起来名声不好听。”低声答应一声,萧忠良的注意力集中到主席台吴镇军的脸上,此时吴镇军这个县长正在说关于新建柳树村的事。   听到自己给自己建房子还能领粮食补贴,他心动了。   跟萧忠良一样心动的还有柳树村与苏家庄的村民。   还没到打谷子的时候,这段时间地里的活少,土里也没什么需要种的,如果能在县里的统筹下建房,那么又多了一项进项,有了粮,就不会饿肚子。   而这正是吴镇军他们这些政府官员的本意。   给老百姓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事说得很顺利,没有人不开眼地在这节骨眼说坟山的事,都默契的没有提,而是一个个展望着未来。   “乡亲们,之前安排大家分散暂住进苏家庄的事是应急措施,现在天晴了,适合建房,大家不能再这样住下去,再住下去对于苏家庄的村民来说就成了负担,县里决定,这几天集中所有人手在村口建两栋大房子,通铺那种,建好柳树村的村民都搬进去,等你们各自的房子建好,大家就能恢复曾经的生活。”   听到吴镇军宣布的这项决议,现场众人只愣了几秒就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苏家庄的村民鼓掌鼓得尤其开心满意。   他们真的早就期盼着能恢复原来的自由生活。   人群里的牛翠花两口子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居然会出这么个政策,这都是什么狗屁,他们有苏家住,干嘛要搬进大通铺跟村民挤一堆。   不行,一定不能搬。   搬了哪里还有理由与借口再住进苏家。   苏蔓青却无比的满意,之前她还打算跟吴镇军建议建议,没想到政府已经提前考虑到这问题,那她放心了。   第一次两村的共同大会就此结束,人人都一脸喜色。   苏家,萧老两口子脸色不太好看。   刚刚他们跟苏蔓青提出让萧忠良一家不搬安置点的事苏蔓青没有同意。   “爹、娘,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你二老跟大房住,每年我二房给你们出五百斤粮食养老,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也没打算让你们二老搬,但大哥一家是一定要搬出去的。”苏蔓青脸色很平静。   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   萧老太太的脸色非常难看,语气埋怨,“老二家的,你家这么大,就算老大一家住着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你心里怎么就没点家族观念,怎么就一点亲情都不讲,他们可是你大哥大嫂。”   苏蔓青一点都不想跟萧老太太掰扯,直接从怀里掏出当初分家时的契书指着上面的字说道:“娘,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当初可没拿萧家一针一线,就这样我也同意对你跟爹养老,怎么,我养着你们,还得养大哥一家,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说完,指着房子再次说道:“我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我娘家财产,大哥一家想住我就得接收?凭啥?大哥他们是帮了我,还是给了我好处?”   “弟妹,我们是一家人啊!”   牛翠花努力打感情牌。   苏蔓青差点呸牛翠花一脸,脸色也寒了下来,“你们把我跟三个孩子当一家人了吗?摸着你们的良心问问,你们心里真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回想起萧家人对大房与二房的区别对待,她就觉得恶心。   “怎么不是一家人,你是老二的媳妇,三个孩子是老二认了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一家人,我们一直把你们当一家人的,你别多心。”萧忠良也说好话。   冷笑一声,苏蔓青看向萧老头,“爹,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我们净身出户你为什么会同意,就是因为你们从来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你们不把我们当一家人此时却用一家人来道德逼迫我,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老二家的!”   萧老头没想到苏蔓青话说那么明,说那么难听,怒吼一声。   苏蔓青实在是厌烦这种算计的所谓家人,明说道:“爹,你们要是实在不满意我,那我跟萧旌旗离婚,从此以后两家再无瓜葛,你们也别再待我家。”   这萧家人真是恶心,居然以为一个儿媳的身份就能拿捏她,真是做梦。   大不了她踢了萧旌旗。   就算萧旌旗是书中的大佬又如何,这世界又不止只有他一个大佬,凭她的聪明才智,凭她的长相,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萧家所有人再次被苏蔓青的离婚论震惊。   看着苏蔓青眼睛里的坚定,他们突然发现苏蔓青是说真话,并不是吓唬他们。   如果苏蔓青跟萧旌旗离了婚,他们以后别说住苏家,可能还得面对老二的怒火,这……   他们不敢替萧旌旗离婚。   别看萧旌旗对爹娘很孝顺,对大哥大嫂也尊重,但多年领兵打仗,脾气可没外表那么好,回想起在萧旌旗面前他们都会颤抖的心脏,所有萧家人蔫巴了。   “不行,你不能跟萧旌旗离婚。”   就在苏蔓青跟萧家人相顾无言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萧兴和。   拉开门,门外不仅站在一脸威严的萧兴和,还有萧家其他老人,此时的大家都一脸怒气地瞪着萧老两口。   萧老头瑟缩了一下。   萧兴和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拐杖,抬起拐杖指着萧老头怒骂道:“正军,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到头了想作孽,我警告你,当初你们分家时的契书村长那可有,你再敢作孽,我就代表萧家给你除族。”   “兴和叔!”   萧老头大吃一惊,一脸的不敢置信。   苍老而睿智的目光紧紧盯着萧老头,萧兴和话语带上了冷意,“正军,你别不知道好歹,你什么出身你自己清楚,再闹,你们一家就给我滚。”   汗从萧老头的额头滚落下来,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   萧老太太跟萧忠良等人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被萧兴和目光一扫,也不敢再有什么心思。   视线扫过低头唯唯诺诺的萧忠良,再看向二牛,萧兴和眼里闪过鄙视,语气更不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真是……呵……”   一声呵,代表了很多东西。   苏蔓青惊奇地看着萧兴和跟萧老头,突然有了某种猜想。   “蔓青啊,以后你别管这几人,你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就行,有事就来找叔爷爷,叔爷爷给你作主。”再次狠狠瞪了萧老头一眼,萧兴和在面对苏蔓青时迅速变成和蔼脸。   见萧老头在萧兴和的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苏蔓青顿时放心了。   “诶,叔爷爷,以后可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等家里分了田地我让各家的孩子轮流给你种,你带好三个孩子等旌旗回来就行。”苏蔓青可是救了他们萧家所有人,萧兴和觉得怎么报答都不过分。   原本苏蔓青还在担心以后种地这事怎么弄,此时听萧兴和一说,更是放心了,“叔爷爷,太感谢你了。”   “谢啥谢,你可是我们萧家人,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萧兴和嘴里的萧家人这几个字说得尤其重。   苏蔓青瞬间领会到了真意。   “蔓青,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了,有空你陪我们去村里走走,以后我们就要在苏家庄落户,得好好看看周边的景。”萧兴和对苏蔓青很爱护。   “好嘞,叔爷爷。”苏蔓青领情。   就在萧兴和等人转身离开时,萧兴和的老伴突然看着萧老太太说道:“正军家的,虽说我只是你的婶娘,但婶娘也是娘,这样,你就陪在我身边吧,也算是尽孝。”   萧老太太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她需要跟一个婶娘尽孝了。   “愣着干啥,还不跟紧婶娘。”就在萧老太太愣神时,萧老头突然出声。   “哦,哦。”   萧老太太下意识跟上了萧兴和老伴的脚步,走了好几步她才真正回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是叔父家的媳妇,怎么还要被婶娘拿捏。   爹蔫巴,娘被叔奶奶带走,萧忠良跟牛翠花直接傻眼。   “等安置点修好大哥你们一家就搬过去吧,从来没听说哪家兄弟还得养着兄弟一家,这事要真这么办,你们以后在苏家庄可抬不起脸,因为没谁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东厢房。   这段时间虽然家里住进了那么多萧家人不方便,但也有方便的,那就是家里不用她做饭,每天都有人做好,他们负责吃就行。   “妈妈,他们可真讨厌。”   回到东厢的小厅,大毛看了看苏蔓青的脸色,才说道。   刚刚他可是对萧家人的厚脸皮惊呆了,这些人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住别人家。   “太不要脸了。”   二毛跟三毛也气得不轻。   看到萧家人他们就想起了他们曾经的那些亲戚,也是这么厚脸皮的不要脸。   苏蔓青也在想萧兴和之前话语里透露出的意思,按照对方的意思,萧旌旗还真有可能不是萧家老两口子的儿子,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妈妈,你在生气吗,别气,咱们不搭理他们。”   没听见苏蔓青回答,三个孩子还以为苏蔓青在生萧家人的气,赶紧围拢过来安慰。   回神的苏蔓青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笑了起来,“妈妈不生气,这种人不值得咱们生气,要不是因为孝道,我早就赶他们出去了。”   “嗯,不值得生气。”   三个孩子抱着苏蔓青也露出了笑容。   政府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天一晴,泥一晒干,垮塌的马路立刻投入很多军民抢修,土石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半天的时间路就修好,一直被挡在县里的物资也都运送到了苏家庄。   收留了柳树村村民的苏家庄村民都得到了适当的粮食补贴。   收到粮食,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笑。   村口两栋安置点也如火如荼地修建起来,人多力量大,一层的房三天时间就盖好,房子一盖好大家就在屋里烧起了炭火,屋外高温,屋内火堆,不到两天时间两栋房子就能住人。   宽大的屋子里几排通铺大炕,炕上铺上稻草,只等被褥晒干就能住人了。   整个苏家庄到处都弥漫着开心的气息。   河里很多妇人都在大清洗。   之前淋了雨的衣服、被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历经几个太阳的暴晒,只等搬进安置点就铺上。   苏蔓青也在帮忙。   她跟张氏十几个村里的妇人在村口架了几口大锅做吃食,今天是柳树村村民搬进安置点的好日子,苏家庄的村民自发捐了些粮给大家庆祝一下。   吴镇军代表政府送了半头猪,一头羊,能拿出这么多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刚过中午,整个苏家庄上空就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   不管是在河里洗涮的人,还是在田里照管庄稼的,就连忙着修房子的人闻到肉味都狠狠猛吸了一口空气,然后露出一脸陶醉。   好久都没吃肉了!   手下忙活的事没有停,闻着肉香味的人们更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大家对政府的信任度无限拔高,对今后的日子更有奔头。   苏蔓青此时正跟着张氏他们揉面做包子,被迫憋了大半个多月的孩子们则彻底解放。   两个村的小孩合并在一起在村口的广场上又笑又闹地玩耍着。   整个村因为阳光普照而恢复了热闹与活力。   “青丫头,听说你家大嫂挺厉害,你别怕,她要真敢欺负你,咱们村的人可不干。”苏蔓青在苏家庄很得人缘,张氏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   “对,青丫头,你可是咱们苏家庄的人,一个外人也敢在咱们村耀武扬威,咱弄死她!”   又一个婶子打算给苏蔓青出头。   “各位婶子,没你们想的事,你们别担心。”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苏蔓青自己就能收拾牛翠花,可不打算把家里的那些破事说出来。   张氏看了苏蔓青一眼,想到对方的手段,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咱们村要建一所小学,还要建中学,如果真建,以后孩子们上学可就方便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青丫头,你说是真的吗?”   村民们都知道苏蔓青在大城市上过学,对于学文化这事她们觉得问苏蔓青准没错,更何况县长跟村长都很关照苏蔓青,她们打算先从苏蔓青这里打听打听。   苏蔓青一边包包子一边笑道:“各位婶子,嫂子,是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家里的皮猴再敢逃学,我去学校一打听就能打听到,回家就让皮猴吃竹笋炒肉。”一个嫂子跟在苏蔓青身边包包子一边狠狠打趣了一句。   “对,敢逃学就让他们吃竹笋炒肉。”   其他妇人也都笑了起来。   苏蔓青也笑。   孩子们的学习不能丢下,希望学校早点建好,九月就能把孩子送进学校去学习。   不远处玩得兴致勃勃的一群小孩突然集体打了一个寒颤,他们好像感觉到了危险,但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转头抛开感知又跟小伙伴们打闹成了一片。   因为今天要庆贺柳树村村民搬进安置点,很多人都提前收工。   下午四点,整个广场都是欢声笑语。   不管是苏家庄的村民还是柳树村的村民都蹲守在了广场上,陈向东这些土改队员也都到齐,大家都一脸笑意地看着临时灶台那边。   包子、玉米窝头都蒸好,正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气。   一旁还炖着两大锅肉。   一锅红烧猪肉,一锅清炖羊肉。   人多,碗不够,也没法做盘子菜,干脆就做了最方便的吃食。   深深呼吸一口诱人的空气,捧着碗等待开饭的村民们都猛擦嘴角溜下的口水,太香了,肉太香了……   大人们等着开饭,跑跳了半天的小孩们也等待着。   小孩没大人的控制力强,他们早就哈喇子横流,小眼神眼巴巴看着冒着热气的几口大锅。   “香,真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炖这么多肉。”狗蛋用力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看向大锅的眼神都冒出了绿光,他是真的馋了。   虎子听了狗蛋的话也用力吞了吞口水,说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做这么多的肉,要是这些肉都是我家的就好了,我肯定能吃到饱。”   “你想得美,这么多肉够好多人吃到饱。”   虎子的话引起了众人的讨伐,还被赠送了好多白眼。   “嘿嘿,我还不能想想美事吗。”虎子抹嘴,虽然肉还没吃到,但他已经馋得嘴里都是唾沫了。   “这美事我也想想。”   蹲在伙伴们的身边,大毛也是一脸的希冀。   他家虽然偶尔也吃肉,但确实没有一次做过这么多肉,闻着空气中的肉香,他觉得肚子好饿,好饿,饿得能听到咕咕叫。   狠狠揉了一把肚子,三毛也用手抹了一把嘴。   他也饿了。   一样饿与馋的二毛外表还算顶得住,他看着小伙伴们的馋样忍不住露出讥笑,“你们这个样子好看难,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谁敢笑话我们!”   大毛跟虎子顺着二毛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柳树村的小朋友们。   他们跟柳树村的小孩关系很奇特。   玩的时候能一起玩,但会自动形成两个阵营。   两个村的小孩分别蹲在广场的两侧,都看着锅里的肉,都是一样的馋,但也彼此敌视,此时那边的小朋友就一脸贱样地看着他们嘲笑。   我去!   二哥还敢笑大哥,这绝对不能忍。   不能忍的大毛伸出手对着柳树村小孩中瞪自己瞪得最凶的二牛比了一下拳头。   这个是大伯娘的孩子,非常讨厌,无比的讨厌。   他家正房小厅的沙发据说都被这小孩蹦塌了,要不是西厢房住进了叔太爷爷,二牛那家伙还想把他们小厅的沙发挪到正房,真是个讨厌的小孩。   二牛此时正瞪着大毛三兄弟,看到大毛的动作,气得差点跳起来。   大毛这家伙太讨厌了,居然敢不尊重他。   黑沉着脸,二牛看大毛三兄弟的眼神及其不善。   双方互看不顺眼,能有好脸色才怪,伸出舌头,大毛对着二牛做了个鬼脸,然后接着跟狗蛋他们努力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顺便畅想一下吃肉的感觉。   对面的二牛被大毛吐了舌头做鬼脸,气得脸色更难看,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大毛,来。”   就在这时,照看着大锅的张氏突然叫了一下大毛。   “张奶奶。”大毛机智又乖巧地冲了过去。   从锅里捞出一根一点肉都没有的骨头,张氏凉了凉然后用青菜叶包住递给大毛,“你给张奶奶尝尝咸淡,看盐味够了没。”这骨头是搭配着送的,没肉,但有骨髓,她想关照一下大毛三兄弟。   反正这本就是她们这些做饭之人的福利。   看大毛手上的那根大骨头,不仅是小孩们用力吞了吞口水,也使得等饭吃的大人们羡慕不已。   好想舔/舔那根骨头。   就算没肉,但上面可都沾满了肉香,舔/舔还是能过瘾的。   迎着羡慕的目光,大毛一脸傲然地走近了小孩堆,然后在所有羡慕的目光中把骨头递给了三毛,“弟弟,你先尝尝咸淡。”他还记得张氏的要求。   “我尝尝。”   三毛的心神早就被骨头吸引,小手伸了过去。   大骨头炖煮的时间不短,骨油早就炖化变得香喷喷,三毛用力一吸,顿时就吸了满嘴骨髓,立刻满足得眯起了圆溜溜的大眼。   太好吃了,跟妈妈做的红烧肉一样好吃。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锅红烧肉是苏蔓青做的,才有这种想法。   三毛的表情实在是太享受,所有看着他的人下意识跟着用力吞咽了一下。   不管吃没吃上,队形一定要跟上。   “二哥,给。”三毛不是个吝啬的孩子,享受完恋恋不舍地把骨头递给了二毛。   二毛愣愣的接过三毛递来的骨头,视线扫过所有小伙伴,看着小伙伴们眼里的羡慕与渴望,他最终没有自己享受,而是把骨头默默递给了狗蛋。   面对递到自己的面前的骨头,狗蛋震惊了。   不仅震惊,还满脸潮红地站起身,“给……给我?”他话都结巴了。   “嗯,你尝尝咸淡。”   三毛是沾了张氏的便宜才吃到骨头的,二毛觉得自己不能自私,得把骨头分享出去。   “狗蛋,快,尝尝咸淡。”   七猫跟虎子眼都直了,差点就控制不住本能想去抢骨头。   看出小伙伴们的急切,狗蛋赶紧接过骨头,二毛可是递给他的,他才不会让出去,就算是要让,起码也得他尝过咸淡才能让。   怜惜地伸出舌头舔向骨头。   一旁的张氏看着孩子们的团结脸上的笑就没停止过,虎子娘也笑得开心,她们都是真心喜欢大毛这几个孩子,不吃独食,还团结,真不错。   围观的其他大人也一脸欢喜。   能分享的孩子在哪都能让人喜爱。   就在狗蛋的舌头即将舔上骨头时,一只略胖的手突然横插进来一把就把骨头抢了走,然后骨头就被人猛烈吮吸着。   是二牛。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狗蛋懵逼了一秒,然后冲了上去。   敢抢他的骨头,找打。   比狗蛋冲得更快的是大毛。   大毛此时跟狗蛋是一样的心理,这根骨头是张奶奶送给他的,他都舍不得先尝,二牛居然敢抢,看他不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抢骨头的二牛被狗蛋跟大毛堵着打,就算他年龄大些也是打不过的。   “救我,快救我。”一根骨头被二牛用力吸了好几口才扔向人群,而那人群正是柳树村的小孩。   几乎是下意识,小孩们跳起来抓住了骨头。   这一下可犯了众怒。   原本只是大毛跟狗蛋揍二牛,但柳树村的小孩一参与,苏家庄这边的小孩不干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这不是欺负他们苏家庄没人吗。   瞬间,小孩们集体荣誉感爆棚,然后都冲了上去。   两个村的小孩都不少,瞬间打成了一团,战况非常激烈,小孩们仗着各种优势打着群架,弱的立刻就被打哭,哭了也不后退,接着打。   两村小孩爆发的群架非常快,快到一旁的大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战成了一团。   只错愕了几秒,大人们不仅不去劝架,反而鼓起掌来。   如此一来,这场群架可就越打越烈。   反正小孩的力气小,手里也没武器,再打也打不出个好歹,大人们就当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些大人在起哄。   “左勾拳,对,打他左边。”   “踢腿,踢腿啊,真是笨死了,活该被揍哭。”   “哭屁的哭,挨打就打回来啊,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快冲。”   ……   大人们是真的挺损,一边看着热闹还一边损实力不如人的小孩,如此一来,两边的小孩可就打出了真火,越打与激烈,整个广场差点都成了他们的战场。   “这群家伙,不劝架还拱火,一会打饭的时候得少给点。”   用锅铲敲了敲锅沿,虎子娘一边看着群架里的虎子吃亏没吃亏,一边看着大人堆里跳得最欢快的几人脸色不善,这几人有苏家庄的,也有柳树村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哼,她记下了这几人,一会一定要少分点肉给他们。   “确实应该给他们点教训,小孩打群架跟他们有啥事。”张氏也不满意了。   就刚刚,她已经看到她大孙子狗蛋被两个柳树村的小孩围着打了。   苏蔓青也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小孩的战斗说来就来,视线一直停留在小孩群里。   她家可不仅只有一个小孩,是三个。   大毛她不担心,那孩子天生力气大,但她担心二毛跟三毛,二毛高高瘦瘦,一看就斯斯文文,三毛则小,才六岁,这种小孩群里打架最容易吃亏。   结果看了一会她家几个小孩都没吃亏。   不仅没吃亏,还能抽冷子狠揍二牛。   只见大毛跟二毛联手把三毛护在身后,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虎子、七猫,狗娃,几人背靠背环成一圈,人一多,中间的三毛就处于绝对的安全范围。   群架还在继续,此时二牛手里虽然没有了骨头,但他是始作俑者,大毛并没有放过他。   小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揍在二牛的身上。   别看他拳头小,力道却不小,二牛早就被揍得鼻涕口水横流,哭得哇哇的,甚至大叫着娘。   “行了,打得差不多了,再打有些家长可就生气了。”   张氏看着略微吃亏的柳树村小孩,再看了一眼有些家长,知道该劝架了。   她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   “行了,别打了,要开饭了,都让出位置,堵着位置一会没肉吃啊。”   一个乐呵呵的男人终于出言制止了。   听到男人的话,所有小孩都一愣,然后哭着分开,打架归打架,但不能耽误吃肉。   看着这一幕,所有大人都笑了起来。   只有牛翠花笑不出来。   她家二牛被打惨了,整张脸好像都被揍青了,要不是苏蔓青今天也在张罗着做饭,她刚刚一定会冲上去帮忙的。   可她不敢,她今天刚被叔奶奶收拾了一顿,她敢马上招惹苏蔓青。   “好了,都排好队,开饭了。”张氏用大铁勺用力敲了敲锅沿,大嗓门直接开吼。   她声音一出来,全场立刻安静,人群自动排成两队。   “婶子,多给点。”排第一个位置的就是刚刚给小孩们拱火最起劲的家伙,此时的他把手里的大碗递了过去,脸上都是兴奋地笑。   要吃肉了,他都多久没吃过肉了。   七猫娘抓起一个黑面包子,三个玉米窝窝放进对方的碗里,然后让人往张氏那边走。   她管发主食,张氏打红烧肉,虎子娘打羊肉。   先是狠狠咬了一口带馅的包子,等吃到萝卜丁混着干马齿苋的馅料后,男人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好吃,太好吃,放香油了。”   “好吃就好。”   看着男人的样子,打红烧肉的张氏最终也没克扣对方,而是满满盛了一铁勺肉放进男人的碗里,然后是虎子娘的勺子。   两勺肉,土碗几乎满了。   愣愣地看着碗里的肉,男人眼里迅速浮现水光。   “这是萝卜丁咸菜,给。”苏蔓青负责的是咸菜区,也不多,一人给一小勺,算是加个菜。   “谢谢。”   男人吸溜了一下鼻子迅速走远。   直走到垮塌的石桥边他才停下脚步,然后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吃着手里的包子跟碗里的肉,吃着吃着,他控制不出地小声哭了起来,“娘,你看见了吗,我有肉吃了,吃肉了,你要是晚走几个月,你也能吃上肉啊。”   这样的场景并不仅仅只是在他一人身上上演,很多领了饭菜的人都蹲在角落一边猛吃一边哭。   “我们的工作还任重道远,我们一定要让老百姓吃饱饭,吃上肉,过上好日子。”   吴镇军这个县长也在队伍里排队。   何为民也来了,柳树村的事圆满解决,他在其中出了很多力,此时见柳树村村民融入苏家庄的生活,他也很欣慰。   这场庆功宴他必须到场。   听了吴镇军的话,再看着捧着碗蹲在地上眼含热泪进食的村民们,刚刚才冒起来的一点满足心理立刻消散,现在这点成绩跟让整个县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吃上肉的好日子还太遥远了。   “镇军,任重道远的路上我一定陪你齐头并进。”   “我们做得还不够,还应该加倍努力。”看着村民们的吴镇军心情很沉重,对于还有一个多月就将到来的丰收,他心中也没底。   跟在他身后的两村村长,土改队员也集体沉默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有今天跟在吴镇军这个县长身边他们才知道作为一县之长并不仅仅只有风光,更多的是责任,对一县百姓的责任。   苏蔓青很忙。   两村的人并在一起差不多三千多人,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人发一勺萝卜丁她也累得够呛,更别说之前她还帮着包包子,揉面,做红烧肉。   等忙碌完,天上已经是漫天的晚霞。   幸好晚饭开得早,要是再晚点,轮到他们这些人吃饭可就啥也看不清了。   “青丫头,来,坐这。”   拿着一个包子,张氏坐在大铁锅前已经累得不想挪步,说话间递给了苏蔓青一个包子。   出锅的时间久了,包子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绵软热乎,幸好是夏天,就算凉一点吃着味道也还不错。   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苏蔓青也饿狠了。   “来,吃点肉,这肉可真香,比我做的好吃了一万倍,你是没见,之前大家伙连碗都舔得干干净净,估计回家都不用洗下顿吃饭还能闻闻肉味。”张氏给苏蔓青递了一碗肉,是打饭之前就预留下来的。   接过碗,苏蔓青抓起筷子不客气地吃肉。   红烧肉里的香料都是她放的,比乱炖出来的好吃。   “青丫头,你给肉里添了啥,真是比我们做的好吃太多,我听虎子说,他刚刚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虎子娘正对自己碗里的肉下手。   苏蔓青也没藏私,直接说了后世大众配料,“各位婶子,我就放了点八角,桂皮,草果,花椒……这些中药材药店都用,花椒咱们山上就有,不用买。”   “这些是中药材啊。”   “加了药材的肉可真好吃。”   “就是,太好吃了,我估计一会我的碗也会被我舔干净。”   “哈哈哈……”   张氏等人一边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一边闲聊。   早就吃得饱饱的两村小孩此时在广场的一角玩着游戏,男孩们盘起腿单脚蹦跳着斗拐热热闹闹,声势不小,女孩们则玩着文静的翻花绳游戏。   这一幕让大人们露出了笑脸。   这些小孩是打得架,也能不计前嫌玩一块,真是小孩。   猛灌了一口水,等嗓子眼的窝头咽下喉咙后,张氏的视线才移到广场不远处那热热闹闹的两栋安置点,说道:“咱们村一下进了这么多人,以后该热闹了。”   “是啊。”虎子娘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萧家老两口跟萧忠良一家。   苏蔓青的神色很平静,淡淡解释了一句,“我们萧家还有长辈在,爹娘想照顾叔爷爷,我不能拦,也拦不住,只能让他们跟着萧家长辈住进安置点。”   说完补充了一句,“分家的时候爹娘说跟大哥住,我就净身出的户,此时大哥大嫂要照顾爹娘,我也不好留人再住我家。”   苏蔓青的话说得淡然,但张氏她们哪个不是当人媳妇的,立刻就明白里面的猫腻。   能让新进门的儿媳净身出户,看来这萧家老两口也够偏心。   “青丫头,之前你让出房子接收了那么多萧家人,吃喝拉撒可都是你在管,该尽的孝道你做足了,我看你大嫂真是一点孝都没尽,现在跟着婆婆进安置点才真应该。”   张氏知道苏蔓青的为难,立刻把话说通透。   虎子娘几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也接话道:“要我说,当初分家的时候是怎么安排的就应该怎么做,不能便宜占尽又拿什么孝道压人,那也太可笑了一点。”   “就是,家怎么分的就应该怎么办,敢啰嗦就重新分家,该你们家一分的都不能少。”一个年轻的嫂子也看不惯牛翠花的做派,旗帜鲜明地站在苏蔓青这一面。   张氏点头,“是这个理,公婆得有公婆的样。”   面对大家的关心与热情,苏蔓青露出温和的笑。   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众人都恍惚了几秒,回神后都在心里嘀咕,青丫头这张脸可真好看,她们要是男的估计骨头都得酥,难怪萧旌旗见了一面就急匆匆把人娶回家。   吃完饭,苏蔓青也没留下收拾,而是跟张氏结伴带着孩子回了家。   家里被收拾得非常干净。   虽然之前他们家住满了人,有很多不方便,但萧兴和这群萧家人都念恩情,搬进安置点前把苏家彻底打扫了一遍,前院的简易棚拆了,地上更是用水拖洗了很多遍。   苏蔓青他们没有再在空气中闻到畜生的气味。   “妈妈,我们的家又回来了。”   大毛先是兴奋地冲进家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后才再次冲回苏蔓青的身边汇报。   他刚刚都检查过了,家里没了外人。   “走,烧水洗澡!”每天只能在自己房间简单擦洗的苏蔓青也兴奋了,她盼着能好好洗个澡已经盼望了好久,今天终于等到了。   三个孩子也激动兴奋,“走,洗澡,烧水洗澡。”   虽然是大夏天,但井水有点凉,晚上洗澡还是得加点热水才行。   转进厨房,苏蔓青发现厨房里外都堆满了柴火,这是萧家人天晴后进山给她砍回来的,不仅晒好,还给她劈好,直接扔进灶膛里烧就行。   苏蔓青满意了,非常的满意。   她觉得萧兴和这个叔爷爷是个有着大智慧的老人。   两口锅都是干净的,热水烧起来很快,苏蔓青先给孩子们兑了一大盆温热水放在桂花树下让他们洗澡,才提着热水去了洗澡间。   她在洗澡间给身子打香皂时能听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兴奋的打水仗声。   家里没了外人,孩子们彻底恢复了本性。   舒舒服服洗干净自己后,苏蔓青听见孩子们还在院子里闹腾,只能提醒他们快点洗。   月光下,被提醒的三个孩子吐了吐舌头,赶紧收拾好自己穿上干净衣服。   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苏蔓青出了洗澡间。   她把自己跟三个孩子的脏衣服都收集起来,打算明天统一洗了晾晒。   “妈妈,我们还能住东厢房吗?”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二毛突然问了一句,他这句话看似问得淡然,其实他的手早就紧张得握成了拳头。   跟孩子们热热闹闹住了十几天东厢房,苏蔓青笑了起来。   “你们陪妈妈住东厢吧,一会我给你们把床单被子都换了,都洗了澡,床上也得彻底换。”   “哦,太好了,我们跟妈妈一起住东厢房咯。”   三个孩子高兴地蹦跳起来。   北屋,苏蔓青等几个孩子睡着后才吹了油灯回南屋,躺在宽大的床上,她瞬间觉得疲惫无比。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累。   这段时间她除了养家时不时还得防着牛翠花他们,她是真的有点累,要不是心里有萧旌旗,她早就懒得跟萧家人应付,希望以后这些人能自觉点,别不开眼再来招惹她,不然她真要下狠手了。   黑暗中,苏蔓青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几秒钟的功夫,她就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很久没有梦到的萧旌旗再次入梦来。   苏蔓青梦到了两人结婚时未进行的场景。   柳树村,萧家西厢房,她坐在床上,入目的都是喜庆的红,被子是红色的,枕巾是红色的,床单是红色的,她也穿着红色的喜服,一对龙凤喜烛正热情地燃烧着……   “媳妇。”   梦里的萧旌旗居高临下看着苏蔓青,眼神无比的深邃。   面对这样的目光,苏蔓青全身都战栗起来…… 第44章   一觉醒来苏蔓青脸红无比, 她知道自己思念萧旌旗,但没想到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萧旌旗勇猛无比, 比现实更让她着迷与在意。   宽大的窗户早已透入阳光, 她能听到孩子们在院子里发出的响动声。   她今天居然起晚了。   躺在床上,苏蔓青再次想了想梦里的萧旌旗才起床。   几个孩子都很能干, 大毛熬了粥,粥是五谷杂粮粥, 之前因为那么多人住苏家, 他们家并没有拿出太多粮食, 这些混和在一起的各种粮食还是县里补贴的。   苏蔓青掀开锅盖看了一眼, 还别说,如果再加点红枣, 花生,跟冬天的腊八粥已经非常像。   “妈妈,香吧, 我觉得肯定很好吃。”   大毛跟在苏蔓青的身后一脸求表扬, 他虽然是男孩,但却是最大的孩子,看出苏蔓青养家的辛苦, 很自觉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香,非常香, 咱家大毛好能干, 都能帮妈妈分担家务了。”   苏蔓青知道怎么激励孩子。   “嘿嘿——”摸着后脑勺, 大毛笑得眼睛全弯了起来, 下巴也抬得高高的, 能被妈妈赞扬, 他觉得心里美滋滋。   美滋滋的他居高临下觑了二毛一眼。   二毛:……这样的大毛真的有点欠揍。   不过这只能在心中想想,他揍不过大毛,别看大毛只比他大一岁,但这一岁的差距却非常大,光从个头说大毛就比他高了好几厘米,更别说力气也比他大很多。   算了,世上好像也没几个同龄小孩有大毛的力气大。   自认为自己是智慧型人才的二毛努力在心中开导自己,好半天才气顺,气顺的他转身拉着三毛不搭理大毛,“弟弟,我们去张奶奶家拿菜。”   哼,他也能帮妈妈做事的。   面对二毛的傲娇,苏蔓青都看在眼里,笑意差点控制不住。   三毛被二毛拉着,先是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大毛,又看了看绷着一张脸的二毛,最终决定跟二毛去张氏家。   嗯嗯,他也觉得大毛脸上的神色有点欠揍。   看着手牵着手提着篮子离开的两个臭弟弟,大毛有点想跟上,但两个弟弟都没有叫他,端着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跟随,算了,他跟着妈妈做家务。   主食大毛做了粥,配菜苏蔓青打算做简单点。   煎蛋,萝卜丁咸菜,炒盘青菜,这就是苏家的早餐。   吃完饭,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散发超强的热力,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最适合洗涮,苏蔓青确实也带着几个孩子在洗衣服。   不仅有衣服,还有床单、被、面。   这年代可没有后世直接套取的被面,而是分开的,用的时候再人工用线封上。   拆掉四个面的线,苏蔓青才把被、面都泡在大盆里。   衣服容易洗,也容易清,不到半个小时在孩子们的帮忙(玩耍)下洗好晾晒在院子里,收拾完这些,她开始洗床单,被、面。   打好肥皂的床单在搓衣板上用力地搓洗着。   非常给力。   搓衣板深深的齿轮在苏蔓青每一次的搓洗下都能带走污渍,十几分钟后,床单,被、面都被搓洗干净,剩下的就是把沾上肥皂的它们漂洗干净。   “妈妈,咱们是不是要去河边清?”   大毛一边帮苏蔓青拧床单一边问。   “对,盆太小,咱们在家里不好清,去河边洗正好。”苏蔓青此时也抓着床单的另一头用力拧。   随着她跟大毛同时用力,厚重的粗棉床单里的水分也在不停地减少,不再滴水后才被放进篮子里。   “妈妈,我们都去河边吗?”二毛跟三毛也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笑了起来,打趣道:“怎么,你们不想跟妈妈一起去?”   “想。”三个孩子都猛点头。   他们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出去玩了,非常想。   “嗯,二毛,你给妈妈拿洗衣棒,三毛帮妈妈拿肥皂,大毛……”苏蔓青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看着自己的大毛,想了想,多拿出一个篮子,分了一床床单放进去,然后才递给大毛,“你就忙我拿这个吧。”   “好嘞。”   拿起篮子,大毛一点都不费力。   苏蔓青提起另一个装着床单,被、面的篮子,还别说,挺沉,幸好分了点让大毛帮忙。   就这样,母子四人把门一锁就浩浩荡荡往河边去。   路上遇到很多人跟他们打招呼,有柳树村的村民,也有苏家庄的村民,他们还遇到了萧兴和的大孙子萧晨光,萧晨光比苏蔓青小几岁。   十六岁的男孩看苏蔓青提着篮子吃力,抢过篮子就红着脸送到了河边。   这让苏蔓青无比感叹。   这人跟人可真没法比,要是萧旌旗是萧兴和家的孩子就好了。   虽然苏蔓青对萧旌旗的真正身世有着猜想,但并没有去探知,因为这是萧旌旗私人的事,她不好插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阳光猛烈,微风习习,河边很多人都在洗洗涮涮。   有洗衣服的,也有洗床单的,还有洗猪草的。   远远看到苏蔓青,早就来了的张氏站起身挪了个位置,招呼道:“青丫头,来,这里,来这里洗。”   “婶子来得好早,你洗的量不少。”苏蔓青把篮子放在张氏身边,看了一眼对方盆里的衣服。   确实挺多。   昨天柳树村的人全部搬进安置点,估计大家跟她昨天一样也是洗澡大清洗,然后今天河边才有这么多人在洗床单、被、面。   “还好了,我家孩子都大了,也成了家,我就洗我跟老头子用的,你看她们,家里孩子多的,那洗得才是真多。”张氏占的地方是河水的上游,水最清澈。   有点洁癖的苏蔓青非常满意这地方。   毕竟她家的床单,被、面可都是在家里搓洗过的,只要好好清一清就行。   其他洗衣服的人也都跟苏蔓青打招呼,苏蔓青回村没多久,但早已融入,大家对她都很客气也热情,蹲在一起洗衣服,不知不觉就闲聊起来。   聊的也都是村里的事。   村里现在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正在修建的房子。   为了赶在秋收前让搬迁过来的柳树村村民都安心住进新家,县里组织了一批人手来帮忙,加上柳树村与苏家庄的村民,可以说是好几栋房子同时开工。   如此一来,进度很快,估计一个月以后就能修出一百户。   “原本菜园子离咱们挺近,现在菜园子都成了柳树村的地基住宅,以后种菜就不方便了。”一个年纪挺大的婶子一边洗衣服一边念叨了一句。   她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苏家庄村民的共鸣,几个柳树村的则没吭声。   她们作为外来者这种时候不好开口。   大家开始就菜园子的事扯起来,主要一点还是因为柳树村并入的村民太多了,之前可能没人想那么多,但经过这么多天,很多人的心思开始浮动。   村是大了,但人口也变多。   那么多人都需要田,需要地,这样一来他们苏家庄的利益会不会被分薄。   苏蔓青没有参与大家的议论,但都听进了心里。   “青丫头,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张氏心中也没有底,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苏蔓青脸上挂着笑,一边用洗衣棒槌打着床单一边小声回了一句,“当然是好事,任何时候的发展都需要人,别看以后的菜园子离村远了,但咱们村的规模随着发展说不定能变成镇,最终融合进县城,如此一来,咱们什么东西都能在家门口买到。”   别看她说话的声音小,但偷听的人可不少。   苏蔓青这话一出,就进了很多人的耳里,大家顿时没那么慌乱了,眼界也宽了些。   心一放松,议论声开始改变。   “也对,人多力量大,咱们苏家庄以后就是大村,再遇到跟其他村争水或者是其他事肯定能稳赢。”   “要说我啊,根本就没必要担心菜园子,咱们哪家没有前后院,家里圈的宅基地本来就大,屋前屋后种点菜就够我们吃,菜园子本来就是种土豆,红薯的,离家稍微远点就远点,也没啥损失。”   “对啊,都按新政策的人头分,分哪都不会少,不会吃亏的。”   “听说田、地过几天就分下来了,也不知道我家能分到哪。”   “分哪都无所谓,我家人多,真要能按人头分我觉得我晚上睡觉都能笑醒,早知道头几年就多生几个,这每个孩子代表的可是田、地。”   “是啊,早知道多生点了。”   ……   闲聊的话题转换得非常快,一会的功夫大家就再也顾不得柳树村村民并入苏家庄的事,都在关心与谈论即将到来的分田、地。   谈到这种事,一些洗好衣服准备离开的也不走了。   田地可关系到今后的生存,多得了解了解。   苏蔓青跟张氏都没有再说话。   因为她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就拿苏蔓青来说,如果不是动了很多手段,她家可是妥妥的地主,地主日子在之前确实风光,但现在就是磨难,看看她那几个还被天天□□的叔伯就知道有多惨。   惨归惨,但这是政策原因,如果没有土改政策,苏家庄周边方圆十几里很多田地可都是她苏家的。   这么多田地现在归了国家,苏蔓青这个后来者可能没有太大的感触,但要是换成原主,那绝对是要伤心的,不管如何,此时的她都不合适开口。   至于张氏,她心情其实也不好。   她家是富农,田地都不少,就算重新分田地,田地也不会超过他们家之前的数,算起来他们张家已经很吃亏,这种时候她有心情开口才有鬼。   远处,大毛三兄弟正跟狗蛋一群小朋友在河里玩着水。   河面宽大,他们在河的另一边玩耍,并没有影响到苏蔓青他们这边洗衣服的人。   “大毛,咱们一会去芦苇丛摸秧鸡蛋吧。”   在河里打了一会水仗,狗蛋跟着大毛他们坐在河岸边看着眼前的田坝吧唧着嘴。   昨天吃过肉,今天再吃一点肉腥都没有的菜,他难受。   好久没有去芦苇丛摸过秧鸡蛋,大毛听了狗蛋的话也非常意动,就连七猫、虎子也看了过来。   “走,去看看。”   看了一眼苏蔓青还在清洗床单,大毛果断地站起身。   他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不仅苏家庄的小孩们都站了起来,柳树村的小孩也跟上节奏。   人太多了。   虽然没有昨天的小孩多,但起码也有二十几个,这么多人,就算能在芦苇丛摸到秧鸡蛋,也不够分。   大毛跟狗蛋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办?”狗蛋靠近大毛小声说道。   不满意柳树村小孩坐享利益的七猫撇嘴小声说了一句,“当然是不让他们跟,那么多人,吃屁呢。”他们平时闹腾习惯了,刚刚话语中没注意,才造成了现在的麻烦。   “不让跟。”虎子也不想分出利益。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赶走,真要赶,我奶估计得揍我,昨天打群架回家我就被我奶收拾了。”狗蛋看了一眼远处的张氏,把话说得非常通透。   说完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昨天晚上一回家他就被他奶揍了屁股,虽然他皮糙肉厚没被打痛,但非常丢脸,也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尽量少跟柳树村那些小孩玩。   听到狗蛋的话,七猫跟虎子也摸了摸屁股。   他们昨天晚上回家也被收拾了。   唯一没被收拾的大毛三兄弟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妈妈太好了。   “要不,咱们甩了他们再去芦苇丛。”再次看了一眼柳树村虎视眈眈着他们的小孩,大毛打算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做文章。   “那三毛不能去。”狗蛋几人的目光迅速移到三毛的身上。   三毛才六岁,腿短跑不快,带上他肯定甩不开柳树村的那些小孩。   “我带三毛,你们去几个人就行了,别全都去,这样他们还以为你们是去上厕所。”二毛主动留下来带三毛,同时还给出了个主意,反正芦苇丛也不大,人去多了也没用。   “我看行。”   狗蛋点头同意。   一合计,大毛带狗蛋、七猫去芦苇丛,虎子留下来震慑柳树村的那些小孩。   商量好,狗蛋立刻大声叫起来,“大毛,走,咱们上厕所去。”说完三人就飞速跑了起来,他们没直接跑向芦苇丛,而是钻进田埂。   此时的稻谷已经长得非常高,他们猫下身子就不太容易被看到。   柳树村的小孩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们之前听的可不是去上厕所,一个小孩看着大毛他们跑走的方向跟身旁的一个小孩不满说道:“石头,他们嫌弃我们,想吃独食。”   “我知道,你跟我跟上去看看,要是能找到地方,下次咱们也不带他们。”   石头是个十岁的小孩,个子挺高大,是柳树村那边的孩子王。   “嗯。”说话的猪娃点了点头,跟着石头从另一边绕向大毛他们跑走的地方。   “哥,他们跟上去了。”三毛扯了扯二毛的手,看向石头两人的目光带上的了担忧。   他觉得这两拨人撞上肯定要打架。   二毛何尝不知道,但他也没办法,天地这么宽,他总不能不让对方走,不然苏蔓青肯定要收拾他的,只能捏了捏三毛的手,淡然说道:“公平竞争,咱们没法管。”   秧鸡蛋本就是无主的东西,谁找到是谁的。   “唉——”   小小年纪,三毛无奈地叹气一声。   二毛两兄弟对于跟着大毛他们去的石头两人无奈,被跟随的大毛三人也在心里骂石头两人,太过分了,这都要跟,不行,他们不去摸秧鸡蛋了。   “狗蛋,芦苇丛你后来去摸过秧鸡蛋没?”   蹲下身子,大毛一边感受着太阳的热量一边问着狗蛋,芦苇丛两人之前摸出好多秧鸡蛋,后来他就没再去过,也不知道狗蛋再去过没。   “去过。”用田埂上拔出一根杂草,狗蛋把嫩白色的草根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回答大毛。   “摸到多少?”   大毛跟七猫都看向了狗蛋。   狗蛋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芦苇丛有秧鸡蛋是他跟大毛一起发现的,后来他单独摸过没分大毛,总有点心虚的感觉,眼神飘忽了好几秒才老老实实回答道:“五个。”   担心大毛不信,伸出五个指头一脸真诚,“五个,真的只有五个。”   “我信。”   伸手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大毛并没有计较狗蛋去摸秧鸡蛋没有叫自己,想了想,放心地说道:“那那边可能没有秧鸡蛋了。”   “为啥?”   七猫跟狗蛋都很惊奇。   想当初大毛他们可是在那边摸了快上百个秧鸡蛋的。   白了两个小伙伴一眼,大毛笑得得意又张扬,“那边都被咱们摸过两次了,第二次才那么点蛋,估计秧鸡学聪明了,危险的地方它们肯定不会再筑巢,也不会生蛋。”   秧鸡那种鸟可鸡贼了,绝对早就换地方了。   听到大毛的解释,七猫跟狗蛋也瞬间明白过来。   上百个秧鸡蛋跟五个秧鸡蛋比差别确实是太大了。   “嘿嘿,我还以为是时间太短秧鸡来不及生蛋才那么少的。”摸着后脑勺,狗蛋笑得老实又憨厚。   “走吧,咱们换地方看看。”大毛直起身向河边走去。   大太阳蹲在田埂上晒太阳傻不傻啊。   “去哪?”七猫跟狗蛋跟上大毛的步伐。   “沿河边逛逛。”大毛也不知道去哪,反正他不想现在就回去,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小孩非常不爽。   七猫跟狗蛋也看出大毛的不爽,不再问,而是跟着走。   “大毛,我知道前面有个坑,上面长满了草,挡得很严实,不熟悉的人可不知道。”狗蛋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坑身后跟随者的办法。   “深吗,有没有危险?”   大毛只是有点不爽被跟随,他可不想真干坏事。   “不深,就半米深,里面还有淤泥,真掉进去一点事都没有,我之前掉进去过。”狗蛋也只是调皮,不是真的心思歹毒想害人。   那还犹豫什么,上啊!   三个小孩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贼兮兮的笑。   让你们跟,让你们做学人精,哼哼——   跟在大毛几人身后的石头、猪娃根本就不知道大毛他们准备坑人,跟了好一会,见大毛他们往河边去,再看着河边的芦苇丛,顿时兴奋起来。   看来快到目的地了。   结果一错眼的功夫前方就失去了大毛那三人的身影。   其实是蹲下身子猫着腰跑到了河边。   “不……不见了!”猪娃最着急,一看大毛他们的身影不见,立刻着急地追了过去。   石头也赶紧追。   “扑通!”   很沉闷的一道响,跑在最前面的猪娃身子一矮就掉进了泥坑里,泥坑不大,也不算深,但里面有水还有淤泥,猪娃一掉进去就陷了进去。   感受着身子往下沉,只懵了一秒,猪娃吓得张嘴就大喊大叫起来。   他毕竟是只个九岁的孩子,遇到这种危险还是害怕的。   石头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抓着猪娃的手往上拉,但坑里的淤泥有点厚,凭他一人还真拉不起来,一着急就冒出了满头汗,力气也没那么大了。   “你别哭,我去找人来救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石头转身就往河边跑。   “别……别走啊——”   猪娃眼看只剩下自己一人,哭声顿时更大,吸引了不远处在田里干活的村民。   村民直身子一看,顿时笑了起来,然后扛着锄头走近。   “小孩,你是柳树村的吧?”村民是苏家庄的人,见猪娃这孩子面生,立刻猜到是柳树村的,也只有柳树村外来的小孩不知道这里有个坑。   “叔,救我,救我。”   早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猪娃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村民。   “好,你别怕。”村民也没磨蹭,见猪娃是真的害怕,放下锄头伸手抱住猪娃用力一提,就把人给提出了泥坑,笑着解释了一句,“这个坑是放田水抓鱼时的鱼坑,里面很安全,下次你们走田埂的时候小心一点,最好拿根棍子戳一戳,其他田埂上还有坑。”   “知……知道了,叔。”   脚踏实地后,猪娃狂跳的心脏终于减慢速度,被救后对村民还算有礼貌。   就在两人说话时,石头带着一群柳树村的小孩赶了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苏家庄的小孩。   看着半身都是泥巴的猪娃,三毛用小手挠了挠二毛的掌心,小声说道:“二哥,我敢说这肯定是大毛他们使的坏。”虽然他没看到大毛跟狗蛋他们的身影,但就是这么自信。   “肯定是。”   二毛对大毛的智商终于放心了一点。   “谢……谢谢叔叔救了猪娃。”红着脸,石头代表猪娃跟村民道谢,他刚刚也听到了这片田坝里可能还有很多鱼坑的消息,得到这消息的瞬间,他就知道猪娃掉坑里的事是被大毛他们坑了。   “小心点,田埂也不太安全。”村民叮嘱了几声就回了自己的田里,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等村民走远,猪娃用黑乎乎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向了二毛、三毛,小声跟石头说道:“石头,肯定是大毛那家伙使的坏,那两个是他弟弟,咱们要不要……”   用手拍了拍猪娃的脑袋,石头脸色不好看了。   “大毛也是我们柳树村的人,吃了他的亏,就找他去,干嘛欺负人家弟弟,孬。”   “哦。”猪娃蔫巴下来。   二毛两兄弟身后跟着那么多苏家庄的小孩,他可打不赢,要是没有石头帮忙,他也叫不动柳树村的小孩,只能自认倒霉吃亏了事。   “哥,他想打我们。”   三毛暗戳戳搞事,他看出猪娃看他们的眼神不对。   “他不敢。”眼看着没有热闹可看,二毛牵着三毛的手往回走,他们一走,虎子也跟随,苏家庄其他的小孩又呼啦啦地跟着回了河边。   然后一个个开开心心蹦进了河里。   热,还是里河里舒服。   “你们这些猴孙,能不能动作小点,水都被你们搞浑了,讨揍是不是?”孩子们蹦水的幅度太大,惊到了河另一边洗衣服的人们,一个妇女挥舞着手里的洗衣棒大喝了一声。   小孩们也害怕,反而是更得劲地往河里蹦。   好玩,就喜欢这么玩。   只要不是被自家老娘抓住,他们一点都不怕,反正河里没人能追上他们。   “这些泼皮猴,真闹腾。”   村妇见孩子们不听话,也没采取行动,而是笑骂了一声。   然后话题又转了。   “快开学吧,都扔学校去好好管管,不上学天天在家造,我可真是烦死了。”   “可不是,天天在外面瞎跑,虽说能帮捡点柴,打打猪草,但也费裤子,我都给补了好几回,下回不想补了,让他光屁股算了。”   “这些小子的皮是真厚,怎么打都不记事,还是去学校学点知识好。”   说到孩子,大家收都收不住气恼,这些小孩半大不小,正是叛逆的年纪,最喜欢跟大人对着干,让他们出门别踩水,非得给你踩坑那种,太让人头痛。   “青丫头,你家几个孩子之前应该上学了吧?”   张氏看了一眼帮自己拧床单的苏蔓青,好奇的问了一句。   “上过,孩子们之前都在上学,只是来这边刚巧遇到放假,也就没去报名,等村里的学校修好,肯定要把他们都回学校的,孩子还是多学知识好。”放下被拧成麻花一样的床单,苏蔓青直起身子敲了敲后腰。   还别说,洗大床单可真累。   家家睡的都是大炕,每洗一次床单都特别费劲。   “我家狗蛋九月就二年级了,开学也得送进去。”回了苏蔓青一句,张氏看着身形婀娜的苏蔓青关心道:“累了吧,不用帮我拧了,一会我让狗蛋跟我拧。”   “没事,婶子,我拧得动。”   苏蔓青不好意思先走。   早上二毛去拿菜的时候带回来了四双布鞋,都是张氏一针一线做好的,做功虽说没有后世机器做的精细,但一个线头都没有,穿上脚非常舒服。   这样的情谊苏蔓青觉得自己帮张氏拧拧床单真没什么。   但张氏也怕把苏蔓青累出问题,毕竟苏蔓青家就她一个大人,还得照顾三个孩子,蹲下身子一边槌打着被面一边说道:“不拧了,不着急,对了,听说你家大毛力气大,一会让他与狗蛋跟我一起拧。”   回想起大毛的力气,苏蔓青笑了起来,“行,让大毛帮你。”   出现在苏蔓青她们嘴里的大毛此时正带着七猫跟狗蛋沿河往上游走,边走边叽叽喳喳兴奋议论着之前猪娃掉进坑里的事。   跟屁虫就应该这么收拾,哈哈。   “大毛,还走吗?”眼看着离张氏她们洗衣的地点越来越远,狗蛋有点犹豫,他还记得他奶让他拧床单的事。   “不走了。”走了这么远,也没遇到什么东西,大毛也不想走了,他觉得自己得回去帮苏蔓青。   对于两手空空的事,七猫一点都不介意,点头道:“那回去吧。”   “回去。”大毛转身往回走,同时抛甩着手里的几颗石子,石子在手,他是以防万一遇到秧鸡,如果能打到一只两只秧鸡他就觉得不虚此行。   “对了,大毛,我爹给我弄了新的皮筋,我家的弹弓能用了,咱们哪天再进山。”自从跟着大毛进山弄到好东西后,七猫惦记上了大毛的身后与福气。   大毛的眼睛一亮,看向七猫,“还有多余的皮筋没?”   他也想给自己做个弹弓。   不!做三个弹弓,两个弟弟也一人一个。   “有,我爹从城里弄来的,弹力不错,能做好几把弹弓,我给你们留了,一会我送你们家去。”七猫对大毛跟狗蛋这几个天天玩的小伙伴很大方。   “好。”大毛跟狗蛋立刻露出兴奋的笑。   没有男孩不喜欢玩弹弓的。   正在此时,河岸边芦苇丛突然扑棱棱作响,三个孩子眼前飞过一道黑影。   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大毛手里的石子下意识就用力砸了过去。   “扑通!”   随着一道清晰砸入水里的声音响起,刚刚飞起来的黑物掉进了河里,全身的毛带着麻花点,是野鸡。   另两道扑通声响起,是狗蛋跟七猫跳进了河。   两个小孩飞速游过去把被砸晕过去的野鸡抓了起来,同时两人的嘴角翘得高高的,他们居然抓到一只野鸡,虽然是大毛砸的,但他两相信他们也能喝口汤。   因为大毛是个大方的朋友。   “快上岸,咱们回去。”就在狗蛋跟起七猫抓着野鸡在河里傻笑时,大毛从芦苇丛里冒出了头,他胸前的衣服被他高高撩起,里面装着好几个野鸡蛋。   “还有蛋!”   狗蛋跟七猫幸福得快晕过去,爬上岸的速度非常快。   “咱们刚刚走过的时候是不是用棍子扫过芦苇丛,之前野鸡可没露出一点痕迹。”带头走在前面,大毛兴奋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   认真回忆了一下,狗蛋跟七猫都点头,“对,刚刚咱们沿着河边走,河边的芦苇丛全用棍子扫过,之前啥都没有。”   “可能是刚回来,也许是之前没惊到。”   大毛把这个问题抛掷脑后,快速向苏蔓青的方向跑去。   “妈妈,妈妈——”   隔得老远,大毛就对苏蔓青叫唤起来。   诧异抬头,苏蔓青看向大毛的方向,然后河岸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三个孩子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成绩。   野鸡被捆在棍子上高高挑起,隔老远都能看出那是什么。   “鸡……野鸡……”   眼神好的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大毛棍子上捆绑着的是什么,然后眼睛瞪得比什么都大。   这人是柳树村的村民,还不知道大毛能用石子砸飞禽的事。   “天啊,大毛这孩子太有本事了,野鸡都能打到,我想用我家的兔崽子换这样的孩子,青丫头,换吗?”一个婶子羡慕得都口无遮拦了。   虎子娘笑得开朗,拉后腿道:“快别做梦了,看看大毛,再看看你家那猴子,你肯换,青丫头也不肯换啊,不是吹的,就我家虎子那样的十个估计都换不来一个大毛。”   “哈哈哈,换不来,肯定换不来的。”   大人们相互打趣,但她们是真的羡慕苏蔓青。   特别是苏家庄的村民,之前大毛打到那么麻雀可让她们印象深刻到半辈子都忘不了。   说来还得感谢大毛那次带着孩子们打麻雀。   从那以后苏家庄的麻雀少了很多,这不,谷子结穗后,都很少看到有麻雀来偷食,往年这个时候田里早就竖起了无数稻草人赶麻雀。   “妈妈,野鸡,我打到野鸡了。”   跑到苏蔓青对面的大毛隔着河对苏蔓青又叫又跳,他太开心了,希望自己的开心能传给苏蔓青。   “回去妈妈给你炖鸡吃。”   大毛的兴奋感染了苏蔓青,苏蔓青脸上的笑意深沉。   “太好了。”听到晚上炖鸡吃,大毛顿时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哧溜一下就滑进河里往苏蔓青这边游,一边游还一边叫两个弟弟。   “二毛、三毛,快,咱们回家了。”   二毛、三毛也早就被大毛的本事震惊,听到招呼声,也赶紧下了水。   狗蛋、七猫,虎子跟随在后。   他们几人是个小团体,大毛打到的野鸡跟鸡蛋他们也有份,至于其他苏家庄的小孩,那就只有羡慕的份。   苏家庄小孩的心态还算平和,柳树村的小孩心态炸裂了。   特别是石头跟猪娃,他们直愣愣地看着大毛几人远去的背影一脸懵逼,内心在无限呐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抓得到野鸡。   野鸡这东西他们在山上,田野间偶尔也能看到,但只是看到,没有工具根本就打不到这种能飞的家伙,所以大毛这几个小孩是怎么抓到野鸡的!   “我想吃鸡。”   手伸进嘴里,猪娃狠狠咬了一口,在感觉到痛后才把手伸出来。   原本石头正盯着大毛几人的背影出神,一听猪娃的话,他回神了,回神的他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谁不想吃鸡呢。”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野鸡肉,他爹也没吃过!   “你说咱们去跟大毛讨,他能给咱尝块骨头吗?”回忆着昨天在村广场吃的那顿肉,猪娃尽往好的想,甚至为了一口肉吃脸皮都不咋要。   石头可做不出这样的事,离猪娃远点才说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虽然他不懂什么叫做不吃嗟来之食,但他知道不应该去讨要,因为大毛不欠他。   “石头,以后咱们跟大毛一起玩吧。”   猪娃的贼心眼还挺多。   石头没回答,但看向大毛的背影多了一丝深思。   大毛扛着棍子直接游到苏蔓青的身边,也没上岸,直接把棍子递向苏蔓青,“妈妈,给,我打的。”脸上的骄傲那是一点都没控制。   看着这样的大毛,苏蔓青心情非常不错。   摸了摸大毛的脑袋才接过棍子,野鸡虽然沾了水,但手感不算轻,估算去毛去内脏还能有个两斤多,够吃一顿了。   “妈妈,我检查过,肥,很肥。”   对于吃的,大毛无比上心。   “晚上妈妈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说完这话,苏蔓青看向狗蛋跟七猫这几个跟来的小朋友,招呼道:“你们晚上也来我家吃饭。”   “不行。”   七猫他们还来不及答应就被张氏阻拦了。   不仅张氏阻拦,虎子娘也说道:“青丫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你是不知道这几个娃饭量有多大,这野鸡一看就是大毛打到的,你没必要叫上他们吃肉。”   “对,我自家的孩子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七猫妈也在一旁拒绝。   再说了,之前这几个孩子就跟着大毛占了不少便宜,怎么能次次都占,小孩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们做长辈的要是不懂那就太让人说闲话了。   做人得知足。   “妈妈,还找到些蛋。”大毛从狗蛋几个小伙伴身上掏出几个野鸡蛋递了过去。   看着个头比鸡蛋略小的野鸡蛋,苏蔓青想了想,分给了张氏几人,“婶子,你们不让孩子们去我家吃饭,那这几个蛋你们带回去给孩子们加个菜。”   野鸡蛋不多,刚好一家够分两个。   面对苏蔓青的客气,张氏几位家长最终接受了,但她们也在心中做好了打算,以后一定要对苏蔓青跟大毛那三个孩子好一点。   孩子们回来,太阳也升高了很多,洗完衣服的张氏几人相互帮着拧干床单,被、面就结伴回了家。   该做早饭了。   对于农家人来说,快十点,此时做早饭刚刚好,但对于吃过早餐的苏蔓青他们来说做午饭早了点,但收获了一只野鸡,烧水收拾毛一整套活做下来也需要时间,此时也可以做午饭了。   “妈妈,你说野鸡肉好吃吗?”   还没吃过野鸡肉的大毛蹲在地上一边帮苏蔓青一边问。   “肉没有鸡肉好吃,不过香,非常香。”苏蔓青拔下鸡翅膀上几根最长最漂亮的鸡毛用清水洗了好几遍才递给二毛跟三毛玩耍。   等有空的时候给孩子们做个毽子。   院里宽敞,不管是踢毽子还是打简易羽毛球都不错。   简易羽毛球跟后世的羽毛球可不一样,就是几根鸡毛塞进竹筒里,竹筒最下端钉上胶垫,打的时候两块木板按照乒乓球拍做成四方形就行。   “妈妈,你吃过野鸡肉?”   听苏蔓青说得专业,大毛顿时好奇起苏蔓青什么时候吃过。   没看大毛,苏蔓青忙着给野鸡开膛破肚,“吃过,没吃过我咋知道好不好吃,行了,你也别打听了,去把张奶奶送咱们的蘑菇泡发些,一会炖鸡用。”   “好嘞。”   大毛洗了手兴冲冲去了厨房。   牛翠花等人走后,苏蔓青给厨房里补了些粮食,张氏之前送他们家的干蘑菇也放了些。   张氏吃了大半辈子红菇,眼睛厉得很,苏蔓青非常放心。   还真别说,大毛打到的这只野鸡是真肥,肚子那居然有两块不小的黄油,这黄油再加点油都够把鸡肉爆炒了。   收拾干净,油下锅,等油热后,苏蔓青把斩成小块的鸡肉倒进锅里煸炒,煸到水分差不多,她才加了小半锅水炖煮。   火很大,一会就烧开。   撇开浮沫,洗净的姜跟蘑菇一起下到锅里,等汤再次烧开就盖上锅盖小火焖炖,只十几分钟的时间,小鸡炖蘑菇的香气就从锅里飘了出来。   穿过厨房,蔓延到整个苏家。   在庭院里玩毽子的三个孩子猛吸充满了肉香的空气,然后玩不下去了,直接跑到厨房排排坐在了小板凳上。   “饿了?”   正在揪面团做贴锅饼的苏蔓青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还别说,忙了一上午,只喝了粥当早餐的她确实感觉到肚子饿了。   三个孩子猛点头。   大毛甚至夸张地揉了揉肚子。   “那估计还得等一个小时。”野鸡可不比家鸡,肉质比较老,骨头也硬,如果炖煮的时间不够咬都咬不动,这点苏蔓青还是有经验的。   “还要那么久!”大毛叹息。   二毛两个孩子也遗憾地望着冒着热气的锅沿。   他们好想时间能飞逝,眨眼鸡肉就炖熟。   苏蔓青看着三个孩子的馋样笑得不行,“出去玩吧,守着锅你们会越来越饿。”   “好吧。”吞了吞口水,三个孩子听话地出了厨房。   飞速在锅沿上贴了一圈玉米饼后苏蔓青把锅盖再次盖上,给灶膛里加了根木柴才出了厨房。   大夏天做饭,虽然做的是美食,但她也受不了这热度。   “大毛,你看着火,我去下张奶奶家。”回房拿了几块钱,苏蔓青出了门,张氏已经把鞋送了过来,她得把早就说好的手工费送去。   刚出门就遇到萧老太太。   “娘。”苏蔓青不知道对方是知道自家今天吃鸡肉特意路过还是巧合,遇到人她不可能不打招呼,于是停下身子叫了一声。 第45章   萧老太太提着一个篮子, 里面装着一些野菜,看样子早上去挖野菜去了,听到苏蔓青的声音, 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并没有显得有多热情。   她不热情,苏蔓青更不热情, 也没打算把人往家里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打算给自己找不自在。   萧老太太对苏蔓青的不自觉挺不满意, 早上她确实是去挖野菜去了, 她们现在住在安置点, 每天吃食安排得有人做, 但也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年轻的男、女都去修房子, 老弱妇孺则是挖野菜,捡柴火。   她刚刚就是听说苏蔓青家今天吃野鸡才拎着篮子故意走苏家这条道。   “娘,有事吗?没事我得去下张婶家。”   见萧老太太不离开又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苏蔓青顿时腻歪得不行。   脸有点红, 萧老太太在心里不停地埋怨苏蔓青。   这老二家的媳妇不是聪明吗,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大中午的就不能请她进门去坐坐?这哪里是做人儿媳的样子, 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   “娘?”   苏蔓青心中的不耐已经到了顶点,她倒要看看萧老太太的脸皮是不是真有那么厚。   一再被苏蔓青提醒有事没事, 萧老太太的脸皮是真的挂不住了, 冷哼一声说道:“没事, 我只是路过。”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几步又说道:“我这几天心窝有点不舒服, 你有空来安置点陪陪我。”   她心中不满苏蔓青, 也不打算让苏蔓青好果过。   被婶娘拿捏了几天,她也学会了不动声色找事。   见萧老太太的身影转过拐角看不见后苏蔓青才无所谓地往张氏家走,正打算敲门,门开了,露出一脸八卦的张氏,“别搭理,搞得谁欠她一样,她刚刚已经在这转悠了好几圈,那点心思谁还不知道。”   苏蔓青笑了起来,把手里拿着的钱递了过去,“婶子,这是之前说好的做鞋工费,你拿着。”   “嗯。”   钱是早就说好的,张氏也没拒绝,只是拉着苏蔓青往自家走。   “婶子,我就不进了,该吃饭了,孩子们还等着我。”这个时间点苏蔓青家还没吃饭,但却正是村里人吃早饭的点,她要进门张氏肯定会让她吃饭。   她也就没打算进张家。   虽说张氏在家当家作主,但家里人多,儿媳也好几个,见苏蔓青拒绝,也就不再拉,而是说道:“一会我让狗蛋抱西瓜去你家。”   家里的西瓜产出还多,正是送西瓜之时。   “行,那就麻烦婶子了。”跟张氏客气了几句苏蔓青就往回走,临进门前能看到周边几家探头探脑的身影。   住农村就这样,一点八卦就能搞得满村皆知。   “妈妈,好香,好香,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苏蔓青一进门三毛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孩是真饿了。   主要也怪苏蔓青炖的蘑菇炖小鸡特别香,香到他提前饿了。   闻着空气中浓烈的食物香气,苏蔓青心中叹息,萧老太太搞这么一出,村里人都看着,她还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不然背后传出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   但她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就是了。   “走,咱们吃饭。”估摸着时间,苏蔓青觉得肉就算还没炖好,但贴饼子肯定是熟了的,可以先把饼子铲起来泡点汤垫垫肚子。   揭开一直焖着的锅盖,扑面而来的除了热气还有霸道的香气。   极品红菇炖野鸡这是绝配。   “哇,太香了。”张着嘴,三毛嘴里的口水控制不住了。   “妈妈,吃吧,咱们吃饭吧,我觉得熟了,肯定咬得动。”大毛手脚麻利地从橱柜拿来碗筷递给苏蔓青,食物的香气让迫不及待。   至于二毛,外表看着还端得住,但眼神早就直了。   低笑几声,苏蔓青也没客气,接过大毛递来的碗筷夹了一块骨头比较多的肉咬了一口。   肉香混和着红菇天然的香气,香到了极致。   原本她还以为这野鸡肉得炖很久才咬得动,没想到就这么会功夫已经可以吃了。   “怎么样?妈妈,可以吃了吗?”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苏蔓青,眼里都是迫不及待的馋。   “可以吃了,摆碗筷。”苏蔓青没把嘴里的肉吃完,而是放下碗筷铲贴在锅沿上的饼子,这些饼子一半贴在锅沿上,一半滑入汤汁。   露出的部分焦香扑鼻,泡在汤里的吸满了汤汁的精华,早就变得无比吸引人。   两斤多的鸡肉混和了红菇,再加上汤汁,有小半锅。   分成两大碗装起来,苏蔓青汆烫了些青菜拌上酱油,辣椒,花椒,蒜末,搞成凉菜,再从坛子里抓了点脆萝卜丁就招呼三个孩子吃饭。   早就等得艰难的三个孩子直接抓着饼子就开吃。   “妈妈,太好吃了,好香。”大毛是嘴里塞了食物都控制不住说话的人,美食进嘴,他一边极力赞美一边不落下风地横扫碗里的美食。   至于二毛、三毛,早就吃得开不了口。   他们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苏蔓青做的菜,不管是简简单单没有肉的青菜,还是肉菜,都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一顿猛吃,贴饼子被吃了大半,一大碗鸡肉也吃完。   “妈妈,我都想把碗舔干净。”摸着肚子,好不容易放下碗筷的大毛哼哼唧唧不打算放过碗里仅剩下的一点汤汁,他觉得还能用这点汤汁就一个饼子吃。   三个孩子的饭量惊到了苏蔓青。   她起身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肚子一脸担忧,“会不会吃撑了?”   “不会,妈妈,你放心,我们没吃撑。”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大毛站起身蹦跳起来。   “停,不许跳。”看到大毛这作死的动作,苏蔓青吓了一跳,赶紧喝止,刚吃了那么多东西还蹦,她担心孩子的肠胃出问题。   “哦。”   被喝止大毛也没生气,反而是乐呵呵的。   知道孩子们没有这方面的常识,苏蔓青赶紧把刚吃饱不能蹦跳的原理给三个孩子说了说,现在医疗可不像后世,她是真担心出事。   听完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也被吓了一跳,极力保证以后绝对不在饭后蹦跳。   “不听话就挨揍。”   为了加深孩子们的畏惧,苏蔓青不得不威胁了一句。   “我们保证听话。”三个孩子果然被吓住了。   苏蔓青这才满意,满意的她休息了一会才起身收拾碗筷,几个孩子也来帮忙,如此一来,厨房用不了几分钟就收拾干净。   看着温在锅里的另一碗鸡肉,大毛脸上的笑非常浓烈,乐滋滋道:“妈妈,晚上咱们还能吃一顿。”想到晚餐,他立刻期待起来。   “这一碗是要送给爷爷奶奶的。”   看着满脸笑的大毛,苏蔓青不得不打断孩子美好的畅想。   “送给爷爷奶奶?”   大毛纠结得眉毛都挤在了一起,此时的他非常矛盾,他既不想把鸡肉送给爷爷奶奶,又不敢违抗苏蔓青的意思。   二毛、三毛也舍不得。   他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都记挂着爷爷奶奶,但爷爷奶奶家吃肉从来没他们的份。   知道三个孩子的心里,苏蔓青不得不开导他们,“咱们既然进了萧家门就得孝顺萧家的长辈,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不能忘了做人的根本。”   “嗯,送吧。”   哪怕心中再不舍,但听了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还是释然了。   “走,跟妈妈去给爷爷奶奶送鸡肉。”   端着大碗,苏蔓青在碗上盖上一片大大的青菜叶,然后就这么带着三个孩子一路招摇着往安置点去。   安置点在山脚的村口,苏家在半山腰,居高临下,他们能看到广场上很多人正蹲坐在地上吃饭。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柳树村的村民,剩下的是县里安排来修房子的工人,他们现在算是搭伙吃饭。   有点像过几年吃大锅饭的意思。   就在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往村口去的时候,广场上,萧老太太也正在给苏蔓青上眼药,端着黑乎乎的土碗,她一边吃着没什么味道的揪面片一边唉声叹气。   “婶子,你这是咋了,不舒服吗?”   一个蹲在萧老太太身边的妇女忍不住问了一嘴。   “唉,今天挖完野菜路过二儿媳家也没能进去喝碗水,忙了一早上,当时可真是渴死我了。”听到有人搭腔,萧老太太精神头立刻好了。   说话的声音也大,最起码她这话一出口,周边一圈人的视线都留在了她身上。   “不会吧,旌旗家媳妇挺孝顺,不至于连碗水都不给你喝,是不是你去的时候人家不在家。”   一个村民帮苏蔓青说话。   看了搭腔的村民一眼,萧老太太脸上神色淡淡的,“我就在门口遇到的老二媳妇。”   她话只说一半,但正是因为这一半让很多人产生了很多想法。   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搭腔,现场突然就冷了下来。   都是一个村的,当初萧家怎么分的家可有很多人知道,只要一想到萧家老两口子趁萧旌旗不在家把人家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分出去就觉得这老两口可没表面上那么慈善。   一个早上在河边洗衣服的妇女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面片一边说了一句,“婶子,你刚刚怎么会路过苏家,按道理说你们挖野菜来回也不走那条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就都看向了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心里一阵紧张,补救道:“年纪大了,不记路,我来苏家庄也没几天,走着走着就走到那了。”   “也是,苏家庄咱们还真不熟悉,确实容易走错。”   一个妇女帮萧老太太说话,她其实也不是帮萧老太太,主要是她自己有不记路的毛病,这才认可萧老太太的话。   再说了,年纪大的人不仅不记路,很多事也容易忘呢。   就在大家都说着人老后出现的一些毛病,最开始反驳萧老太太的那个村妇又说了一句,“今天早上我在河边洗衣服,看到大毛打到一只野鸡,他们家今天吃鸡。”   这话中的信息含量实在是太大,瞬间很多人就猜到萧老太太为什么会闹这么一出了。   这哪里是埋怨儿媳不给水喝,这分明是没吃到鸡心中不痛快。   被人揭穿,萧老太太气得脸都红了,她脸皮本就薄,要不是之前二牛知道苏蔓青家今天吃鸡肉在她面前打滚哭求,她怎么好意思上门去讨要。   结果含蓄的讨要还什么都没讨来。   回家牛翠花一怂恿,她刚刚才鼓起勇气在人群里编排苏蔓青。   “原来老二家今天吃鸡啊。”就在萧老太太低头害臊得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时,牛翠花的声音突然响起,这家伙的声音更大,瞬间把整个广场上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远处,没留意到萧老太太闹幺蛾子的萧兴和老伴眉头皱了起来。   就错眼这么一会,这正军家的就给她找了麻烦。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寒着一张脸,萧兴和老伴是真的想当众甩萧老太太两婆媳一耳光,太给他们萧家丢脸了。   想吃鸡肉就不能靠自己吗,为什么非得用这种下作手段。   萧旌旗这么多年给萧家补贴的不少,又不是真的穷得吃不起一只鸡。   “哟,牛翠花,你还不知道你弟妹家今天吃鸡?”村民中有识大体的,当然也有心思龌龊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开始拱火了。   牛翠花本就是不怕闹腾的主,反正她脸皮厚,立刻接话道:“对啊,我是真不知道老二家的今天吃鸡,要是知道,肯定让爹娘去尝尝味道,我家还没修好,没条件给爹娘吃肉,老二家的既然做了鸡肉,就该孝敬孝敬爹娘,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做人儿媳的,不管分家没分家,孝敬公婆是天经地义,更何况老嫂子都走到媳妇家门口都没被请进去,这做法有点过了。”   一个老婆婆寒着一张脸认可牛翠花的观点。   “对啊,分家只是分开过,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再说了,生养之恩大过天,这女人只要进了门,就该以公婆为重,吃顿鸡肉怎么了,不应该吗?”   事牵扯到婆婆与儿媳,村里很多当婆婆的趁机拿捏自家儿媳也开了口。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吊着一双三角眼刻薄道:“现在的儿媳可生活在了好时代,我记得我们当儿媳那会,天不亮就得起床,起床忙活还不算,还得伺候爹娘起床,请安问好,哪像现在的儿媳,一一个就知道偷懒。”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儿媳,脸上冷冰冰一点温度都没有。   被她那毒蛇一样阴冷目光一盯,她几个儿媳都垂下头乖乖听训。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在心中暗骂不止。   说得好像你家那几个媳妇每天没早起伺候你一样,真是老不死的太作怪。   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太一开口,牛翠花可算是找到了同盟,神色立刻飞扬起来,“各位婶娘觉得我说得对吧,这做儿媳的就该孝顺,不孝的儿媳都不该投胎为人。”   “那么,大嫂对爹娘是怎么孝顺的?每块肉都抢到自己碗里,你吃好的,爹娘吃你剩下的?就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孝顺不孝顺,要不,你重新投胎看看?”   就在牛翠花打算大放厥词时,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非常好听,也非常悦耳。   广场瞬间安静了。   人们看着领着三个孩子端着一大碗蘑菇炖小鸡的苏蔓青目露惊奇。   没有人会想到苏蔓青会送鸡肉来。   闻着空气中的淡淡的肉香,所有人自动回忆起昨天晚上在广场上吃的那顿肉,那顿记忆犹新让他们终身难忘。   苏蔓青的视线扫过广场上刚刚开口的几人,神色淡然,面色平静。   几个才附和牛翠花的厚脸皮低头吃面。   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刚刚只是说自家媳妇,跟苏蔓青没关系,知道苏蔓青跟县里还有两个村长的关系不错,她们可不敢明目张胆招惹。   牛翠花也在苏蔓青手里吃过很多亏,看到远处叔婶奶奶看向自己那不善的目光,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蹲下了身子。   算了,不闹了。   反正苏蔓青送来了鸡肉,她一会怎么也能捞到几筷吃。   “鸡肉,鸡肉,我要吃鸡肉。”   就在全场都安静时,二牛突然往地上一滚,拉着萧老太太的手就不依不饶起来,他不敢招惹苏蔓青跟大毛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逼萧老太太。   二牛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与尴尬。   很多人看向萧老太太跟牛翠花的目光带上了戏谑,大家又不是瞎子,傻子,具体什么情况没有人不清楚。   “二牛,起……起来。”   二牛耍赖闹腾,萧老太太觉得脸上无光得很,但再难堪也得顾着孙子,哄道:“二牛别闹,快起来,起来,一会咱们就吃鸡肉。”   “奶,我现在就要吃鸡肉,现在吃。”   二牛早就闹惯了,在他们家,只要他这么一闹,谁都得听他的,他一点都不怕,反而喊叫得更凶。   “老二家的。”   被二牛闹得不行,萧老太太极力控制发烫的脸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心中冷笑,嘴里下套,“娘,作为儿媳,我孝顺你跟爹合理,你觉得我还应该孝顺二牛一个晚辈吗?你这是有多糟践我们二房,难道二房在你眼里就那么‘犯贱’?还是说,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二房,盼着我跟萧旌旗去死。”   这话说得非常重,这也是苏蔓青在试探萧兴和等人。   如果萧旌旗才是真正的萧家人,那么萧兴和这个长辈绝对不会忍。   “你说什么话,我……我怎么会盼着你跟老二去死,我……我……”萧老太太慌了,慌乱的她看向萧兴和。   “够了,正军家的,赶紧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   早就被气得胸膛上下起/浮的萧兴和被苏蔓青这句话深深刺激了,伸手就给了一旁萧老头狠狠一巴掌。   叔父教训侄儿天经地义。   这一巴掌老人使出了全部的力道,声音非常响,同时也让萧老头脸上浮起一道深深的巴掌印,甚至还被打掉了两颗早就颤颤巍巍的老牙。   受到无妄之灾的萧老头差点吐血。   可看着萧兴和眼里的森寒,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低头道歉道:“叔父,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家里人,给萧家丢脸了,对不起。”   以前不管他闹出什么事萧兴和都是在人后教训他,今天能当着所有人给他一巴掌,看来是气狠了,想到萧旌旗,他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教育不好你就别当我们萧家人。”   指着萧老头的鼻子,萧兴和直接骂道:“滚,赶紧滚。”真是越看越烦。   萧老头带着萧忠良一家滚回了安置点。   刚刚还满地打滚的二牛被萧忠良狠狠揍了一下屁股咧嘴哭着也跟了上去。   他是真伤心了。   第一次挨这样的打,还没吃上鸡肉。   萧老头一家灰溜溜走了,远处观望的苏家庄村民也很满意,特别是张氏,她早就把苏蔓青当作自己的子侄辈看待,见人没吃亏还有人护,才心满意足转身回家。   “丫头,对不起,我们萧家对不起你,你受委屈了。”赶走了心术不正的萧老头一家,萧兴和才一脸沉重地看着苏蔓青道歉,作为萧家辈分最高的老人,他能拉下脸当众道歉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苏蔓青哪里敢接受这样的道歉。   赶紧说道:“叔爷爷,跟您没关系,您别自责,是我这儿媳没做好,让你们操心了。”   “不,你已经做得够好,是我没想到正军他们会如此贪得无厌,你不欠他们什么,该有的孝心天地可鉴,是他们自己作孽闹幺蛾子,以后你别搭理他们,当初分家了,怎么分的就怎么对他们,我给你撑腰,谁要敢在背后说一句你的坏话,就是跟我整个萧家为敌。”   萧兴和这承诺太重了,重得村里一些心思不正的赶紧低下了头。   柳树村有一半的人都姓萧,他们可惹不起这么多的萧家人。   “叔爷爷,谢谢你。”   苏蔓青对萧兴和是真的感激,每次萧家老两口闹幺蛾子就被萧兴和打压下去,这萧兴和绝对是她的福星。   “傻孩子,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会看好正军他们的。”原本萧兴和以为磋磨了萧老头几天人老实了,没想到孙子一闹腾又作怪。   谢来谢去的话苏蔓青不好再开口,于是把手里端着的大碗放了下来,借花献佛,“叔爷爷,大毛这孩子运气好,今天跟村里几个孩子打到一只野鸡,我用蘑菇炖了,原本是打算孝敬孝敬爹娘。”   说到这,她笑了笑,接着说道:“叔爷爷,你们是萧旌旗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我替爹娘孝敬你们,我相信爹娘更开心。”   “不行,丫头,你拿回家,你还得养三个孩子。”   萧兴和可没萧老头那么厚脸皮,本就不是直系亲人,他哪里好意思收苏蔓青的孝敬。   面对萧兴和的推辞,苏蔓青也有话说:“叔爷爷,萧旌旗不在家,作为晚辈不管我怎么做爹娘都不满,幸得你们爱护,我才名声不受损,这碗菜就当我给您的谢礼,感谢整个萧家对我的关照。”   “叔太爷爷,这是我们真心孝顺你们的,你们快收下,尝尝我妈妈的手艺,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保准吃了一顿想下一顿那种。”   二毛很机灵,见萧兴和与苏蔓青推来推去,赶紧上前表达来自他们几个孩子的心意。   爷爷被叔太爷爷打,说明叔太爷爷更厉害,他得抱紧大腿。   都是天天一起睡一个铺的兄弟,二毛尾巴一翘,大毛、三毛就领会到了真实意思,这是在给苏蔓青找靠山,拉帮手,顿时也不心疼一碗小鸡炖蘑菇了,上前拉着萧兴和的衣服就是一顿撒娇。   几个孩子长得好,又白净,跟村里孩子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一撒娇,萧家所有老人都沦陷了。   “好,好,我接受,接受,都是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可得孝顺你们娘。”萧兴和脸上的褶子全部笑开了,对大毛三个孩子比看自家孙子都顺眼。   “叔太爷爷放心,我肯定会孝顺妈妈的。”   三个孩子当众做了保证。   “丫头,来,来我身边,咱们说说话,我跟你说说萧旌旗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他啊,可调皮了……”苏蔓青跟三个孩子早就赢得了萧家所有人的喜爱,萧兴和的老伴拉着苏蔓青就说起了萧旌旗小时候的事。   苏蔓青心情很好的听着。   如此一来,她心中萧旌旗的形象更加丰满。   一大碗鸡肉看着多,但萧家老人更多,一人块肉都不够分,很多人都只是尝了尝味道,果然如二毛所说,味道真是太好了,吃得他们念念不忘。   萧家这边和乐融融,其他人也不敢闹事。   闻着空气中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大家吃饱了就赶紧分散。   该干活了,早点把房子修好早点搬新家,住安置点的大通铺哪有住自己家方便,如此一想,所有干活的人又勤快了好几分。   安置点里,萧老头一家坐在通铺上阴沉着一张脸。   肉没吃到,还被教训,真是气死了。   摸着肿起来的脸,萧老头狠狠踢了萧忠良一脚,低声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修房子。”今天被当众打耳光,他真是没脸见乡亲们了。   被迁怒,脸色难看的萧忠良敢怒不敢言,磨蹭了几秒,最终带着牛翠花出了安置点。   一出安置点,就看到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陪同在萧家那群老人身边,更心塞。   走出去老远,身前身后都没人后,牛翠花才敢嘟囔。   “咱爹是中邪了吗?都是隔了好远的叔爷爷,怎么就得被对方像教训孙子一样教训,太过分了,咱家老二可是在部队当官,他们就不怕老二回来找他们麻烦?”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萧忠良也正心烦。   他脑子里也一团乱,他也不知道萧老头怎么就能吃下这样的亏,他之前问过,结果被老头一顿骂。   “不说就不说,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怎么就看老二媳妇那么顺眼,难道是在捧老二?”牛翠花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嘟囔却没停过。   这些话都被萧忠良听进了心里。   此时他无比希望萧旌旗能早点回来,有萧旌旗,萧家那些老不死的哪里敢横,以前每次老二回家,这些老人可低声下气了。   “你说老二还能回来吗?”嘟囔了几句,牛翠花又转了话题。   “你什么意思?”萧忠良瞪牛翠花。   牛翠花吓了一跳,解释道:“我听人说打仗是要死人的,老二不可能次次运气都那么好,你说他这次还能不能回来,要是不能回来,会不会有抚恤金。”   “你快闭嘴吧。”   见牛翠花是个没把门的,萧忠良一巴掌拍了过去。   心中也气死,还抚恤金,要是老二真回不来,抚恤金也是苏蔓青拿,他们大房可轮到一点好处,所以最好还是祈祷老二没事,当大官,以后他才能享福。   被萧忠良一掌拍在后背,牛翠花不敢再说啥。   她不傻,知道萧忠良是真发火了。   苏蔓青只陪了萧兴和他们半个小时就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家,今天的试探让她确定,萧旌旗不是萧老头的孩子,但绝对是萧家的人。   不然萧家那些老人不会对自己那么亲和。   “妈妈,以后咱们是不是有靠山,不怕爷爷奶奶再欺负咱们家?”大毛性子直,什么话都敢说。   用力薅了大毛脑袋一把,苏蔓青笑吟吟没有接话。   她不愿在几个孩子面前说萧老头他们的坏话。   “走,回家睡午觉。”生物钟让苏蔓青有点犯困,推着几个孩子快点走。   以为妈妈在跟他们玩游戏,大毛几人乐得哈哈的。   中午的太阳非常大,窗外的蝉鸣是天然的催眠曲,东厢房只闹腾了一会,就都安静下来,苏蔓青与三个孩子进入了深度睡眠。   没睡多久,四十几分钟后,苏蔓青睁开了眼睛。   幽幽叹息一声,她对军嫂这重身份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必须要耐得住寂寞啊。   幸好还有三个孩子陪着她。   雨停后,张家的西瓜又恢复了送上门,苏蔓青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把镇在井里的西瓜捞了起来,这种天,必须吃点西瓜下下火。   刚切好西瓜,几个孩子就起来了。   “哇,西瓜。”老样子,还是大毛第一个冲出房门,提着小裤头的他先冲到苏蔓青的身边抓起一块西瓜狠狠咬了一口才往厕所冲去。   进厕所之前嘴里的西瓜早就进了肚。   躺在躺椅上,苏蔓青一边惬意地吃着西瓜,一边看着头顶的桂花树,没多久就农历八月了,到时候桂花树该开花了,花又香又能做美食。   想起桂花的实用性,她心中的期待多了几分。   “妈妈。”就在苏蔓青畅想时,二毛跟三毛也冲出了屋子,不过他们不像大毛那样先过来啃一口西瓜才去厕所,而是打了声招呼就去放水。   再过一会,三兄弟排着队洗手。   手洗完,大毛顺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抓起刚刚被自己啃过的西瓜接着啃。   二毛则没有大毛心急,拿出擦手毛巾先给三毛擦了擦才擦自己。   “妈妈,下午咱们干嘛?”鸡肉分完了,大毛还念念不忘,打算一会去河边再溜达溜达,说不定还能抓只野鸡。   看出大毛的想法,苏蔓青拿起一旁的书说道:“你们自己去玩,我看会书。”虽然书只是原主大学时的课本,但她还是打算用书消磨一下下午的时间。   主要是太阳太大,她不想跟孩子们出去瞎跑。   见苏蔓青没出门的意思,大毛也没强求,请示道:“妈妈,我们一会跟狗蛋出去玩,就在村子周围,不跑远。”   “嗯,注意安全。”   苏蔓青对于大毛的主动报备非常满意。   狗蛋来得很快,就在母子四人消灭半个西瓜时,他上门了,跟着他上门的还有七猫、虎子。   七猫手里正拿着几根粗粗的皮筋。   这是他之前答应送小伙伴做弹弓的材料。   “这皮筋不错,做弹弓非常好。”大毛给几个小伙伴切了几片西瓜递过去才接过七猫递来的皮筋试了试弹力,一试就超级满意。   七猫几人是见苏蔓青点头后才好意思吃西瓜的。   被镇过的西瓜就是甜,冰冰凉,比自家种的西瓜好吃。   就在狗蛋他们吃西瓜的时候,七猫也百忙中得意地回了大毛一句,“对不,我就说是我爹特意给找来做弹弓的,我爹肯定不骗我。”   “走,咱们找材料做弹弓去。”   大毛此时的心早就不在去河边巡视的念头上了,得了好的皮筋,他就想马上把皮筋变成弹弓。   “走,我会做,咱们去找树杈。”二毛也跃跃欲试。   “我家有,我家好多柴火,去我家。”狗蛋也积极得很。   三言两语商量好,所有小孩的目光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大毛请示道:“妈妈,我们出去玩了。”   “去吧,别伤到自己,也别伤到别人。”   苏蔓青知道男孩子喜欢武器类的玩具,也不限制,直接就同意。   “走喽,走喽,咱们做弹弓去。”   拉着两个弟弟,大毛率先冲出了家门,狗蛋几个小孩紧紧跟随,苏家没了大毛这几个孩子,他们在面对苏蔓青这个大人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   一出苏家门,七猫跟狗蛋就异口同声说道:“大毛,你娘真好。”居然不反对他们做弹弓。   想想他们各自凶狠的娘,他们心有戚戚然。   “我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大毛一脸自信与得意。   “青姑姑确实是最好的妈妈。”狗蛋几个小朋友都点头认可。   “狗蛋,你们干啥去?别乱来,不然挨揍。”就在几个小孩呼啦啦冲进张家往后院跑时,正在院子里收拾花生的张氏大声叮嘱了一句。   她是担心自家孙子把苏家三个孩子带坏。   “奶,我们去后院玩,你不用管我们。”远远的,狗蛋的声音传来。   “不许欺负大毛他们。”张氏对自家孙子还是知道的,只提醒了一句就低头忙自己的事。   地里的花生收了,一部分得晒干一部分得剥出来。   后院,听到张氏的叮嘱,狗蛋忍不住对着大毛做了个鬼脸,天啊,他奶居然担心他会欺负大毛,就大毛那力气,还不知道谁欺负谁。   反正他是不敢。   大毛这几个孩子就看着狗蛋笑。   “快挑做弹弓的树枝。”做完鬼脸,狗蛋指着后院一面墙的柴火对小伙伴们眨眼睛,这些虽然都是柴火,但都是树枝,找几个U形树杈还是很容易的。   早有经验的小孩立刻翻起了柴堆,只有三毛捡了根小棍子东戳戳,西戳戳。   他不会做弹弓,也就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树杈。   一顿翻找,大毛他们还真翻出了合适做弹弓的树枝,都是坚硬的麻栗树,这种树又硬又有韧性,是村里小孩做弹弓的最佳优选材料。   “走。”   材料有了,剩下就是制作,几个小孩又呼啦啦地冲出张家。   “我家有胶皮,是牛车轮废弃的,我去取,你们去河边等我。”虎子交代一声就向自己家跑。   做弹弓肯定不能在家,当然得去安全的地方。   河边最好,又能乘凉又能玩耍,弹弓做好还能试试射程。   “还是我聪明,我可是提前准备了刀。”乐呵呵的,七猫从拐角的角落里掏出一把柴刀,这可是做弹弓的关键物品,没有刀,他们就没法砍树枝。   “聪明。”   对于七猫的先见之明,所有小孩都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等虎子,说好了在河边集合,大毛他们直接就跑去了河边,还没到经常玩水的河段,他们就看到了柳树村的那群小孩,人数比早上还多了一点。   “不是说他们得去挖野菜吗,怎么早上下午都在河里?”   狗蛋有点奇怪。   “不用管,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大毛他们没有靠近在河里玩耍的小孩,而是沿着河道走,离那些小孩一百米远后才停下脚步。   “就这里。”   河边种得有柳树,但不是整条河都有,他们现在停留在最后一颗树下,再往前走可就得晒太阳了。   “就这里,刚刚好。”看了一眼树下的几块大石,七猫也非常满意这个地方,把树枝一放,目光看向二毛。   弹弓他能做,就是做不好。   “我来。”二毛懂七猫的眼神,蹲下身子开始用柴刀比划树枝的长短。   胸有成竹速度很快。   手挥舞了几下,多余的树枝就被斩段。   到了这个时候二毛就坐下开始用刀修理凹槽,这个地方是要绑皮筋的,得修出卡槽。   就在二毛做弹弓时,大毛他们也蹲在一旁看。   还别说,认真做事的二毛除了一脸严肃,还带着独有的气势魅力,让大毛他们都不敢打扰。   “你这是在做弹弓吗,我也会做。”   就在二毛修理好一个弹弓准备做第二把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然后石头就被大毛这几个小孩瞪了。   “我没其他意思,我也不搞破坏,我只是说我也会做。”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石头的压力非常大,赶紧解释了一句,他刚刚真的不是有意打扰二毛,只是情不自禁。   看了看有点窘迫的石头,二毛想了想把刀递了过去,“你做一个。”   “好。”   被二毛搭话并信任,接过柴刀的石头眼里全都是开心与兴奋。   对于二毛这个决定,大毛跟狗蛋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石头的速度挺快,一会的功夫就削好了一把弹弓,大毛绑上皮筋,拉了拉,点头道:“还可以,就等虎子的胶皮了。”胶皮是包裹石头的关键部位,不然弹弓没法射出石头。   “来了,我来了。”   就在二毛跟石头接着做弹弓时,虎子呼啦啦跑了过来。   一停下,气喘吁吁递出手里的胶皮,挺大一块,可见是不打算只做一把弹弓。   “就等这东西了。”大毛笑了起来。   三两下割好大小合适的胶皮,他立马完善起弹弓,大半个小时后,几把弹弓并排躺在了大石头上。   七个人,刚好是七把。   “我……我也有?”被大毛塞了一把弹弓,石头有点受宠若惊。   “材料够,你帮了不少忙,当然有你的份。”   二毛一边教三毛拉弹弓一边回了石头一句。   “嗯。”重重点了点头,石头笑出一排雪白的牙,他觉得自己好似融入了大毛他们这个小团体。   “走,咱们去试试弹弓。”   把玩着弹弓,大毛兴奋得蹦跳起来。   “扫把星,打他,打他,他是扫把星。”就在大毛他们准备沿着河岸试弹弓时,一群小孩的嘈杂声突然响起,嘈杂声里还有一个小孩的哭声。   “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是小栓的辩白。   “你就是扫把星,你要不是扫把星你爹怎么会死,你爹是救你的时候死的,你就是扫把星,滚,我们不跟你玩,你滚远点。”   “扫把星,滚远点,别脏了我们玩的地方。”   小孩们可能还有庡?很多东西都不太明白,但这种话语却是最伤人,小栓的脸全白了,哭声也更凄凉。   低头,大毛抓起长在河边的打腕子果实对着欺负小栓最凶的孩子就射了过去。   “哎呀。”屁股中弹,小孩看了过来。   迎接小孩的是更多的打腕子。   “射屁股,射肉多的地方,别射头,射不准的别动手。”大毛一边用弹弓射出打腕子一边叮嘱几个小伙伴。   “嗯。”石头跟七猫齐齐点头。   三毛看了一眼跟着射打腕子的二毛,知道回家一顿竹笋炒肉肯定跑不了。   跑不了就跑不了,他也很看不惯那群小孩欺负小栓。 第46章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教训, 因为大毛替小栓出头,狗蛋几人也自动加入了战局,人群里, 不是一个小孩被打腕子射中, 只要是欺负了小栓都会被射。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停地响起。   别看打腕子很小,不是石头, 但从弹弓里射出力道还是很大的,加上夏天的衣服穿得薄, 几乎是一射就肿起来一个小红包。   欺负小栓的小朋友们被射得懵逼了。   又蹦又跳地哭着跑得远远的。   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大毛几人射打腕子, 他们又没招惹大毛他们, 再说了, 大家可是一个村的,怎么一点不念同村之情。   “大毛, 你们干嘛打我们?”   跑远后,一个小孩摸着屁股上的无数肿包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质问大毛,他是真的不明白。   见欺负小栓的小孩都被‘照顾’到, 大毛这才满意地收了弹弓, 趾高气昂道:“你家没死过人吗?是不是你家死了人都怪到你们家里人头上,我能不能也说你是扫把星?”   被打的所有小孩:……   “我警告你们,以后我要是再听到有人骂小栓是扫把星, 就等着再挨打吧。”   指着远处那几人挨了打的小孩,大毛的神情非常凶狠。   他最讨厌骂人是扫把星, 当初他爸妈死后, 也有亲戚在背后这样说他, 他打不过大人, 就只能打对方的小孩, 然后难听的话就传的越来越多。   “滚, 我不想看见你们。”   再次瞪了一眼一屁股肿包的小孩,大毛凶狠地挥手赶人。   “我……我要回去告我娘,呜呜呜……大毛你欺负我……”见大毛实在是凶狠,身边又围着好几个一脸不善的小孩,被打的小孩里最终有个小孩捂着屁股一边哭一边跑走了。   只是留下的话语让大毛他们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我也告我娘去,呜呜呜……”   可能是看出大毛几人的脸色不好看,被打的其他小孩哭哭啼啼一哄而散。   看着跑远的小孩们,大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吼道:“告状也要挨打,不信你们试试看。”   “我……我们不告状。”   留下来没被打腕子打的小孩们挤做一团敬畏地看着大毛,赶紧表态。   “那你们还骂他是扫把星吗?”指着一脸眼泪的小栓,大毛对其他小孩不假辞色,他知道小孩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他相信有他罩着小栓,这些小孩以后肯定不敢再这么欺负小孩。   “不……不敢了,我们以后再也不骂小栓了。”   小孩们别看小,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被大毛大眼一瞪,再一威胁,立刻低头认输。   “哼。”   冷哼一声,大毛几人转身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溜,不然一会大人来了,他们可就跑不了。   “跟上。”狗蛋看着愣愣的小栓,直接把小孩拉着就走。   他以前就挺关照这小孩的,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那都是骗人的把戏,他奶也没说过不让他跟小栓玩,所以他是一点忌讳都没有就拉着小栓跟在了大毛他们的身后。   “给,擦擦脸。”   三毛跟小栓一样大,都是六岁,但从身形上看小栓居然矮小很多,小栓一眼看去就像只有四五岁。   面对递到自己面前干净的手帕,小栓哪里敢接。   胡乱用手跟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泪跟鼻涕,小栓结结巴巴局促地说道:“擦……擦干净了。”他舍不得弄脏三毛的手帕。   “去河里洗洗吧。”   小栓的懂事几个小孩都看在眼里,大毛忍不住说了一句。   用手擦鼻涕,再擦,鼻涕还不是在身上。   他虽然帮了小栓,但也有点嫌弃小栓此时的脏,这种脏是心理上的一种难以接受,并不是嫌弃小栓这个人。   “哦。”   小栓在大毛他们的面前非常乖巧,得了吩咐,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下到河边捧起河水仔仔细细把脸洗了一遍,他不仅洗了脸,还把手,胳膊,露出来的腿都洗干净。   见小栓如此,大毛他们非常满意。   找了一片阴凉的地方,他们也不走了,而是围坐在小栓身边说道:“小栓,你以后别怕,跟我们一起玩,如果再有小孩欺负你就跟我们说,我们去揍他们。”   最开始帮小栓的时候大毛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但此时经过简单相处,他却喜欢上了老实的小栓。   小栓话不多,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很好指挥的人。   “嗯,谢谢大毛哥。”   小栓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听过大人说感觉的话,也会说谢谢。   “你以后就给我当警卫员吧。”用力一拍小栓的肩膀,大毛对小栓更加的满意,立刻给小栓安排的身份,他崇拜作为军人的父母,也崇拜萧旌旗。   他想象着自己长大后也能像爸爸妈妈那样领兵打仗,能当上指挥别人的将军。   现在先收个警卫员,过过干瘾。   “大毛哥,什么是警卫员?”小栓没有说自己被欺负的委屈,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对于不了解的新鲜事物马上去学习与了解。   “警卫员啊!”   大毛的眼神有点飘忽,“警卫员就是……”   “就是跟在大毛的身后,不打仗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玩耍,打仗时给他传递情报,交接情报,严重时甚至要付出生命去保护他。”二毛接过大毛的话头话说得非常严肃。   狗蛋跟虎子等人看向大毛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去,这不就是收跟班嘛!   “你愿意吗?”大毛不是专横的人,看着懵懵懂懂的小栓,征求着对方的意见。   他肯带小栓玩,一是想关照小栓,另一层意思是想过一把像萧旌旗那种级别的瘾。   “我……我愿意。”   被几双眼睛看着,小栓内心非常紧张,但他还是站起身对大毛敬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之前下大雨时,苏家庄来了很多军人,他有见过军人向吴镇军跟何为民敬礼,在听明白警卫员这个身份的意思后,他的内心也活跃起来。   “好,不错,不错。”   站起身踱着步子,大毛自学成才地昂首挺胸。   “大毛,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也想要警卫员,让小栓也给我做警卫员吧?”狗蛋非常眼热,眼热的他也想学大毛收警卫员。   睨了狗蛋一眼,大毛的视线又转到其他几个小孩的脸上,见大家都是一脸的意动,于是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一个警卫员只能跟一个首长,你们想要,自己收去。”   反正现在村里的小孩那么多,不怕收不到跟班。   回想了一下村里其他的小孩,狗蛋突然泄气道:“算了,我还是不要警卫员了。”他担心他奶揍他。   “走,咱们沿河岸走,看还能不能打到野鸡,这次要打到野鸡,等妈妈炖了鸡肉,我偷偷给你们吃。”   想到之前那只野鸡小伙伴们都没有分到,大毛还挺内疚的。   “真的吗?”   苏家之前做小鸡炖蘑菇的时候那香气可霸道了,临近几家闻着都走不动道,此时一听大毛这么一说,狗蛋立刻把警卫员的事甩到了一边。   他想吃肉,吃野鸡肉!   七猫跟虎子也虎视眈眈地看着大毛,他们也想。   至于跟着的石头,他则是又激动又尴尬。   他才刚刚跟大毛他们一起玩,实在是不好意思跟着吃肉,但他确实又想吃,只能又尴尬又兴奋地看着大毛。   “都吃肉,再打到野鸡都有肉吃。”   小伙伴们的神色大毛都看在眼里,对于天生天养的东西他没有那么吝啬,何况他都舍得给对自己一点都不好的爷爷奶奶吃,为啥不给小伙伴。   起码狗蛋几人对他们兄弟几个可真心了。   吸溜——   除了大毛三兄弟,其他小孩同时发出吸溜口水的声音,连小栓也不例外。   哈哈大笑着,大毛很有侠肝义胆的拍了拍小栓肩膀,承诺道:“跟哥混,有肉吃。”   “嗯,吃肉。”   小栓笑了,黑黑瘦瘦的脸上满是满足,同时大毛的形象也在他心目中无限拔高。   野鸡这东西,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大毛他们沿走河边走了好几里,钻了很多芦苇丛也没有再遇到过一只野鸡,没有野鸡,但遇到了秧鸡蛋。   不多,七八个。   眼天色不太早,大毛他们只能打道回府。   玩了一下午,他们也不是光玩,零零散散捡拾了不少干枯的树枝,这些树枝做一顿饭还是够了的。   回到村里,临分别时,大毛把所有秧鸡蛋都给了小栓。   然后看着狗蛋几个小朋友说道:“我听说小栓娘很辛苦,得养小栓,还得养他爷爷奶奶,这几个蛋不多,咱们也不够分,我决定全部给他,你们看如何?”   “我没问题。”   一个都不够一口的秧鸡蛋,狗蛋没有在意。   “我也没问题,给小栓吧。”七猫跟虎子同时说道,他们两家的条件不错,不在乎这几个蛋。   至于刚刚才跟着大毛他们混的石头,更是没有意见。   大毛满意了,满意的他认真看着小栓说道:“快回家,蛋给你娘,让你娘做给你吃。”   “嗯。”   小栓的眼里全都是光彩,那是被救赎的光。   跟在小栓的身后,大毛他们远远看着小栓安全回了家才各回各家。   只是进门时,大家都贼头贼脑地往家里瞧。   唉,也不知道告状的人来没来过家里,如果来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挨打。   想到某种可能,除了大毛三兄弟,其他几人怜惜地把弹弓藏在了家门外,就算挨打他们也不打算交出弹弓,他们还等着哪天上山打兔子或者是野鸡呢。   苏家,大毛三兄弟踏进大门也挺心虚的。   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给彼此打气后,他们抱着柴火往厨房走,厨房里不见苏蔓青的人影,几个小家伙赶紧把脑袋伸出后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树下躺着的苏蔓青。   此时的苏蔓青没有看书,书正盖在她脸上,也不知道是睡熟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怎么办?”   压低声音,大毛在二毛的耳边用气音问道。   推开热烘烘的脸,二毛揉了揉耳朵才小声回答:“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你不是说自己最聪明吗?”大毛斜视二毛。   呵呵,搞了半天你在给我吹牛呢。   “聪明都是对外的,哪有把小聪明对妈妈,你可真是个笨蛋。”二毛也斜视了大毛一眼,眼里都是鄙夷,他对内从不耍小心眼,更不会骗妈妈。   “你……”   大毛气,恶狠狠瞪视二毛。   他就知道,这个臭弟弟最不听话了,不仅不帮自己,还会给自己捅娄子,真是个不乖的臭弟弟。   大毛的眼神说明了很多意思,二毛不爽地瞪了回去。   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三毛缓缓往一侧挪了挪,唉,两个哥哥真笨,这种时候怎么能内斗,没看到妈妈已经看了过来吗,真是太笨了,笨得他都想远离。   “妈妈。”挪远一点后,三毛才乐呵呵跑向苏蔓青。   抬头看向苏蔓青的大毛/二毛:……   三毛一个叛徒,为啥不暗示一下,真是太过分了。   “妈妈。”   既然被苏蔓青看见,大毛跟二毛也不斗气了,而是站起身学着三毛那样欢欢喜喜跑过去。   “妈妈,今天晚上咱们做什么吃的?”大毛极力转移话题,同时也在小心打量着苏蔓青的神色,他得分辨出有没有人来告状过,妈妈有没有生气。   “渴了没,去切西瓜吃。”   看着孩子们那红彤彤的脸庞,隔着距离苏蔓青都觉得热。   “诶,我这就去切。”没挨骂也没挨打,大毛的尾巴立刻扬了起来,恢复开心的他开开心心去井边捞西瓜。   中午吃的西瓜还剩小半个,刚好够他们一家四口再吃一顿。   吃完凉悠悠的西瓜,大毛开心地躺在了竹席上。   他家的桂花树大,树荫下一直很凉爽,铺上竹席,既能睡觉又能玩耍,真是夏天最惬意不过的地方。   小孩的精力是无限的。   跑了一下午,又提心吊胆了一会,在解除危机后,吃饱了西瓜的三个孩子坐在竹席上玩起了捡石子,吵吵闹闹,苏家顿时恢复了热闹。   合上书本,苏蔓青看着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她并没有责怪孩子们下午闹出的事。   什么扫把星,都是心思肮脏之人的借口,今天有人带着孩子上门告状,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顺便还内涵了一把孩子父母,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扫把星,不都是大人平时在背后的议论。   更该骂该打是嘴碎的大人。   被苏蔓青不软不硬怼了几句,带孩子上门的家长只能红着脸灰溜溜地走了。   原本还想要医药费,结果反而被教训一顿。   大毛几人没被收拾,但狗蛋他们却被收拾了,作为家长,有家长带着孩子上门告状,看着小孩屁股上那些被弹弓射出来的红包,张氏她们这些家长那是又气又好笑。   幸亏这些孩子还知道只射肉多的屁股,要是射到头,那绝对得出大事。   “把弹弓交出来。”   沉着脸,张氏这些家长准备没收狗蛋他们的作案工具。   刚被揍了一顿屁股,还要没收弹弓,早有准备的狗蛋等人集体装死,扯着嗓子喊:“奶,没有弹弓,弹弓坏了,被扔了。”   “你觉得你奶好骗是吗?交不交,不交今天晚上你别吃饭了。”张氏觉得应该给狗蛋一点教训,不然这孩子可不得把天都捅个窟窿。   被剥夺吃晚饭的权利,狗蛋几人只觉得天瞬间黑了。   “没有,没有弹弓,弹弓刚刚真的被拉断了。”犟着最犟的嘴,狗蛋跟七猫他们的内心对告状小孩狠狠记下了一笔,他们还记得大毛说过的。   敢告状下次还揍。   见孩子嘴犟,张氏几个家长同时再次狠狠揍了孩子几下屁股,才不耐烦道:“滚一边去,别碍我的眼。”   就这样,狗蛋这几个孩子临近晚饭前被各自的家长赶出了家门。   摸着扁扁的肚子,在村里漫无目的瞎逛的几个小孩撞上了。   “你也被赶出家不让吃晚饭?”   异口同声,几个小孩同时把自己的遭遇问了出来。   得,不用回答,问的都一样,也就说明遭遇也一样。   叹息一声,肚子空空的狗蛋跟七猫他们一起蹲在了道路旁,他们下午跑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今天晚上还不让吃饭,这简直比什么惩罚都厉害。   “要不,咱们去把那几个小孩再揍一顿?”   被打还没饭吃,狗蛋几人心里超级不痛快,对罪魁祸首也念念不忘。   “行,咱们去把大毛也叫上。”虎子他们也不知道大毛三兄弟此时的情况,想了想,觉得兄弟应该有难同当,于是结伴着往苏家走去。   “你们说,大毛他们挨揍了没?”   走着走着,狗蛋突然冒出了这么不自信的一句。   “不知道。”虎子声音闷闷的,他刚刚路过自家门前时看了一眼门前的歪脖子树,树上有个大大的喜鹊窝,他的弹弓就藏在里面。   “我猜他们肯定没挨揍,也没饿肚子。”   再次狠狠揉了揉咕咕直叫的肚子,狗蛋经常跑苏家,对苏蔓青也比七猫跟虎子熟悉,他直觉里觉得苏蔓青不会揍大毛三兄弟。   “不可能吧?”   想起大毛可是第一个用打腕子射小孩的,七猫有点不信。   “青姑姑人可好了,不会乱揍人。”想了想,狗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这么强调了一句。   这一下虎子跟七猫可羡慕坏了。   要是他们娘也像青姑姑那样温柔就好了。   “别想了,天下可只有一个青姑姑。”狗蛋想到自家奶奶的凶残也心塞得很。   晃晃悠悠几分钟后,几个孩子来到了苏家不远处,然后停下身子。   苏家离张家很近,狗蛋他们没敢直接靠近。   三个小孩先是张望了好一会,然后就看着紧闭的苏家打起了退堂鼓,门关着,也看不到大毛他们,更不可能去叫门,怎么办,还是走吧。   就在三个小孩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苏家门打了开来。   然后露出了二毛的身形。   “二毛——”   隔着巷道拐角,狗蛋压着声音不停地挥舞着手。   “狗蛋。”噌噌噌,二毛看到狗蛋几人立刻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个大大的碗,碗里是金灿灿的玉米面贴饼子。   别看叫做玉米面贴饼子,其实里面是加了白面粉的,口感非常不错。   “给。”刚一跑近,二毛就把碗往狗蛋几个小孩的面前一送,“妈妈猜到你们可能没吃饭,让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快吃,这叫贴饼子,有一部分是泡了菜汤的,可好吃,不用菜也能吃。”   “给我们的。”   一人抓了两个饼子往嘴里塞,饿着肚子的狗蛋几人感动坏了。   青姑姑真好,知道他们没晚饭吃就给他们送吃的。   见狗蛋他们着急往嘴里塞饼子,二毛赶紧叮嘱道:“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这饼子可顶饿了,你们吃两个肯定能吃饱。”   “嗯。”   缓了缓,狗蛋他们塞饼子的速度才慢下来,然后他们就被饼子的美味吸引了全部心神。   “鸡……鸡肉的味道。”   虎子嚼着泡了菜汁的那部分饼子,脸色震惊到魔幻。   “这饼子是中午跟炖鸡一起贴出来的,肯定有鸡肉的味道,你们慢点吃,吃完不够我再回去给你们取。”二毛是苏蔓青派出来的,不会吝啬几个饼子。   “二毛,以后我给你当警卫员,一定好好保护你。”   狠狠嚼着嘴里的饼子,狗蛋直接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给三毛当警卫员。”虎子接嘴也很快。   慢了一步的七猫脸都木了,完蛋了,大毛三兄弟都被分完了,他没法做警卫员,瞪着不甘心的眼睛,他吭哧了好一会才说道:“那,那我给萧叔叔做警卫员。”   “你牛!”   几个小孩同时瞪着七猫,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嘿……”七猫笑了,笑得非常得意,同时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开心坏了。   不远处,几个嘴硬心软的家长默默收回了脚步。   看来以后他们对苏家还得更好一点。   二毛等狗蛋他们吃完了才准备回家,见他要走,狗蛋奇怪地看了苏家大门一眼,小声问道:“大毛呢?”   “跪灵牌呢。”   二毛解释了一句就跑回了家。   这也是苏蔓青为什么不请几个小朋友进苏家吃饭的原因,一是担心小孩们不自在,二是不想这几个孩子看到大毛跪灵牌,不然太有损大毛这‘大哥’的形象。   呆愣着眼睛,狗蛋几人缓了一会才回神。   原来大毛不是没有被惩罚,而是正在接受惩罚。   “回……回家吧,天快黑了。”对视一眼,几个小孩打算回家,打了人,确实是不对,是该跟家长承认错误。   苏家前厅,以为逃过一劫的大毛此时正在跪灵牌。   苏蔓青话也说得通透。   虽然大毛帮助小栓是正确的,但不应该用弹弓打小孩,弹弓无眼,要是射不准,射到头那可是天大的事,这一点苏蔓青很重视。   看着脸色严肃的苏蔓青,大毛不敢反驳。   他对自己的技术有把握,但他对虎子几人的技术没把握,万一真有谁射偏,作为始作俑者,他肯定是要负责的,甚至可能是全责。   “大毛,你服不服?”   站在大毛的身后,苏蔓青拿着一个小棍子抽了抽大毛的屁股。   力道不轻不重,但又能让大毛感受到。   “服,妈妈,我服,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改。”大毛低头老老实实认错,跪也跪的很虔诚,背脊挺直,目光平视,满脸的服。   “嗯,服就好,好好跪,跪半个小时再起。”   该说的道理都说了,该抽的棍子也抽了,苏蔓青离开了前厅。   默默看了全场的三毛想了想,从神龛里拖出一个蒲团放在大毛身边,然后也跪了下去。   “你干嘛跪?”   大毛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   “我明知道你用弹弓射人不对却没有阻止,是我的错,合该跪下反省。”三毛还是知道自己错的问题在哪。   “嗯。”大毛不再说话,而是认真跪。   此时的他脑子里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   跪了好一会,他们听见二毛回来的声音,声音先是出现在大门,然后是厨房,最终出现在他们身后。   感受着身后的目光,大毛、三毛都没有吭声。   “唉……”幽幽地叹息一声,二毛也拖出自己的蒲团跪在了两人的身边,他之前不仅没有阻止大毛打人,还参与了,虽然苏蔓青没惩罚他,但他知道自己也错了。   错了就该接受惩罚。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跪得身姿笔挺的二毛,大毛跟三毛都没有说话。   前厅静悄悄的。   没有缺少人气,也没有热热闹闹。   桂花树下,苏蔓青满意地躺在躺椅上剥花生米,这些花生是张氏之前送来的,是地里第一茬新花生,不管是吃生的还是卤来吃都非常好吃。   时间慢悠悠的过,转眼夏天结束进入秋天。   苏家庄也大变了模样。   一百一十户柳树村的村民并入苏家庄,围着苏家庄多了一百一十栋房子,都是一层的简单农家四合院,前面院子,后院菜园,简简单单,但又独有特色。   各家各户的家修好,柳树村的村民就都搬进了新家。   村口那两栋临时安置点也改变了用途,稍微改建一下成了学校,一栋小学,一栋只有一个班的中学,多余的空间成了老师们的宿舍。   九月,开学了。   适龄的孩子大部分都入了学。   田、地也都分好,各家各户脸上都是笑,有了条件,加上政策宣传,有点底蕴的家庭也舍得把孩子送入学校,不过大部分还是男孩。   铛铛铛——   清脆的放学铃声敲响,学生们全都兴奋地收拾起书包。   “三毛,明天是周六,一会你跟大毛说说,咱们明天放学去山上玩吧。”狗蛋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书包,转身就对三毛说道。   他今年九岁,但上学晚,跟六岁的三毛一个班。   “对,明天去山上玩吧,好久都没去了,咱们去看看蜂蜜有了没。”虎子跟七猫也挤了过来。   至于十岁的石头,因为之前柳树村有小学,他上学比狗蛋他们早一年,现在已经是三年纪的学生,大毛、二毛,上学更早。   “三毛。”   三毛还来不及回答狗蛋他们的话,教室门外就出现了二毛跟石头。   他两都是三年级,上一个班。   “哥。”扯着书本,三毛跑向了门口。   “唉,别跑,等等我呀。”狗蛋胡乱把书本都塞到书包里,也冲出了门,七猫、虎子的速度不比他慢一分。   “这,这里。”   几人刚一冲出教室,就看到广场上有个人在又蹦又跳,是大毛。   大毛年龄大些,加上上学早,没轮到小伙伴跟他一个班,四年级的他一下课就赶紧跑出教室等待自己的小伙伴们。   “大毛,明天咱们去上山玩吧。”   狗蛋一跑近就把对三毛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明天?不行。”大毛拒绝。   “为啥?”狗蛋跟虎子他们不能理解。   “明天下课后妈妈要带我们去县里赶集,快八月十五了,我们得去集市上买些东西。”二毛帮着解释了一句。   “这样啊,那后天去,后天周末,不上课,咱们可以去山上玩一天,听说蜂蜜又结了好多,我想吃蜂蜜了。”这年头糖少,小孩们对于甜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行,后天上山。”   大毛从书包里掏出弹弓,带着几个小伙伴呼啦啦冲向了河边。   此时田坝里的景色早就大变了模样。   绿油油的谷穗开始变黄,沉甸甸地耷拉着,向世人彰显着它们的重量,到了这个时候,田里到处都是巡视的人,粮食成熟,鸟雀也多了一起,田里竖起了很多稻草人。   一些村民正拿着长杆在田里赶鸟雀。   “大毛哥。”没有上学的小栓此时正在河边等着大毛等人。   小栓没上学一是年龄还小,二是家里条件不行,他娘决定缓两年再上孩子上学,毕竟他们家负担重,里里外外只有他娘一个劳动力,小栓留在家,也能帮着干很多活。   跑近小栓身边,大毛满意地看着小栓手里提着的竹篓子。   这种篓子很长,适合在水里抓鱼。   “我们先去翻泥鳅。”稻子快熟了,田沟里的泥非常肥沃,经过时间的给养,里面早就养肥了很多泥鳅与黄鳝,此时翻田沟收获应该非常大。   当然,也不一定。   馋肉的人很多,但凡有点条件,每条田沟都被深翻过,大毛他们此时不过是当游戏玩耍。   “大毛,去那边,我之前看过,那里的泥最肥。”   指着远方,石头早就混进了大毛他们这个团体,而苏家庄此时也不再叫苏家庄,而是叫苏柳村。   苏水生还是这个村的村长,原柳树村村长萧正民成了农会主席,负责村里的粮食生产。   “走,去那边看看。”   大毛还是很信任石头的,主要是石头不仅懂分寸,还是萧兴和的重孙子,跟他们也算是亲戚。   得到大毛的认可,小孩们又呼啦啦跑向石头指着的位置。   小孩就这样,哪怕上了一天课,说到玩精力也饱满无比。   石头指的位置离河道很近,出水口不仅有几从芦苇丛,还有一片泥地,进河口的那条田沟也比较宽敞,水流平缓,泥厚实,确实是最容易养泥鳅鱼黄鳝之地。   “这里,我之前看过,这里有黄鳝洞。”   扒开从田埂垂落水面的杂草,石头指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洞对大家说道。   这个洞口露在水面上,洞壁光滑,确实是黄鳝洞。   “我来。”   挽起裤脚,狗蛋无所畏惧地下了田沟,刚一下水,淤泥就被搅动,水稍微浑浊了一点,但这一点并不妨碍大家兴致高昂抓黄鳝。   刚进入秋天,阳光还很猛烈,孩子们穿都是无袖的褂子。   不用挽衣袖,狗蛋兴奋地把手往黄鳝洞里掏,速度非常快。   这样的泥不硬,充满了水汽,狗蛋的小手一用力就飞快顺着洞往下挖,在他挖的同时,石头他们早就把篓子提在了手里,目光炯炯地看着。   这是防止狗蛋抓不住黄鳝他们就下篓子捞。   狗蛋是村里的娃,掏黄鳝的技术还是可以的,等泥巴顺着手臂沾到肩膀时,他突然大叫起来,“抓住了。”话音刚落,他的手也从泥里举了起来。   一条肚皮金灿灿肥嘟嘟的黄鳝被抓在了黑乎乎的手里。   这条黄鳝又大又长,挣扎的力道非常大,幸好石头的篓子接得快,全身分泌着粘液的黄鳝自己哧溜一声就滑脱了狗蛋的手掉进了篓子。   “好家伙,差点跑了。”   所有小孩围着篓子看。   黄鳝在篓子里横冲直撞,翻腾的声音不算小。   “这一条估计就能有一道菜。”吸溜了一下嘴角的口水,七猫眼里的光能耀瞎别人的眼睛。   “还有黄鳝洞没?”   见狗蛋旗开得胜,大毛也跃跃欲试。   “有,这边,上面。”这条田沟石头可是留意了很久,听大毛这么问,立刻带着人往上游走,然后俯下身子扒开水草,笑得开心又得意。   “这条我抓。”   大毛是不怕蚂蝗的,挽起裤腿,露出白嫩嫩的大腿下到了田沟里。   他学着狗蛋的样子掏向了洞里。   手钻进泥里,除了能感觉到泥巴的细腻,还能闻到泥腥味。   混和着水的泥一捏就顺着五指滑走,感觉非常神奇。   “哥,小心黄鳝咬你。”三毛是真的担心大毛,一边留意着大毛腿上别爬上蚂蝗,一边叮嘱。   原本大毛已经摸到了黄鳝的尾巴,结果三毛这句话让他心脏一抖,慢了半拍,黄鳝溜远了,木着一张脸,大毛幽幽地看了一眼三毛,然后继续追踪逃跑的黄鳝。   只要不害怕,就没有抓不到的黄鳝。   几分钟后,大毛手里也抓着一条黑中泛着金色的黄鳝,这种黄鳝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哇,又一条,还那么大。”   所有小孩都兴奋了,收获越多就代表着分到的利益更多。   “再找,再找找,肯定还有。”   看着狗蛋跟大毛的成绩,七猫心动了,他也准备下水抓黄鳝。   但想只是想,抓到两条又大又长的黄鳝后后面的洞里就再也没有抓到过黄鳝。   遗憾地爬上田沟,七猫无奈地跟着大毛他们去堵上游。   黄鳝抓不着,可以翻泥鳅,希望泥这么肥能多翻点。   堵住田沟的上游,等水排干后,大毛一群小朋友都下到了田沟里,只留下怕蚂蝗的二毛跟三毛站在田埂上,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   他们提着长篓子,谁翻到泥鳅他们就过去接上。   小孩们为了吃的,速度挺快,一会的功夫就见到了成效,叫二毛的声音此起彼伏。   拖着篓子,偏西的太阳下,二毛满田埂跑。   拖着拖着,三毛也跟来帮忙。   主要篓子里随着泥鳅的增加,重量也在增加。   翻完整条田沟,累得半死的小孩们全部都躺在田埂上喘气,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嘲笑起对方脸上、身子的泥,这些泥都是翻泥鳅时沾上的。   “二毛跟三毛脸上没有。”   泥猴一样的几个小孩闹腾了一会,七猫才把目光对准了二毛、三毛,这俩小孩刚刚没下田沟,他们不仅脸上干干净净,就脸衣服上的泥也少。   “不许欺负我弟弟。”   看出七猫跃跃欲试,大毛赶紧站起身护住两个弟弟。   扬言要给二毛当警卫员的狗蛋当然站在了二毛身边,虎子则站在三毛一侧目光不善地看着七猫。   七猫的心脏抖了抖,看向石头。   小栓他不强求了,那家伙早就是大毛的跟屁虫。   石头看了一眼作死的七猫,默不做声往大毛他们的方向靠了靠,老萧家的当然得护着老萧家的人。   成了孤家寡人的七猫心酸极了。   不行,他也得收几个小弟威风威风。   就在七猫心酸到自闭时,二毛突然抓起一团泥巴扔向他,随着这信号一起,大家顿时打起了泥巴仗,一会的功夫个个都一头一脸的泥,这模样估计家里人都认不出。   “哈哈哈,看你那脏样。”   叉着腰,大毛他们彼时挤兑着,然后就抓起篓子就往河边跑。   天晚了,赶紧洗澡回家。   篓子口用大石头紧紧压着,所有小孩脱了衣服跳到河里洗涮起自己,一会的功夫,黑乎乎的小孩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穿着滴水的裤子,小孩们围在河滩上‘分赃’。   黄鳝只抓到两条,是狗蛋跟大毛抓到了,这必须分给两人,剩下的就是分泥鳅。   都付出了劳动,大毛按照平均分配原则分。   泥肥,泥鳅就大个,虽然量不是很多,但每人也都分到了五条,拇指粗大的泥鳅,回去跟豆腐一起炖煮,那可是道又好吃又下饭的菜。   泥鳅跟黄鳝一样,表皮都能分泌粘液,抓是抓不牢的。   不过这可难不倒这群孩子。   扯一把田埂边疯长的杂草揉一揉,搓一搓,就成了串泥鳅的工具,像串鱼一样,他们把杂草串过泥鳅、黄鳝的鳃,这样不管这些家伙怎么黏滑都跑不掉了。   把篓子藏在芦苇丛里,一群小孩提溜着‘战利品’往家走。   刚进村,立刻就吸引了大人们的注意。   “大毛,你们在哪翻的泥鳅,这量可不少。”   大人们近期天天在田里转悠,能翻的田沟早就被翻过,想一次性再翻出这么多泥鳅,这得跑多远才行,问话的大人怀疑大毛他们逃学去其他地方抓的。   因为翻这么多泥鳅很费时。   大毛一点都没见外,听见有人问,就指了指他们翻泥鳅的田沟说道:“就在哪,可惜黄鳝少了点,只抓到两条。”说完很显摆地把长长的黄鳝往大人的方向抖了抖。   好大一条黄鳝!   村民们羡慕得眼都红了。   更让他们郁闷的事,那条田沟那么明显,谁都以为被人翻过,结果灯下黑被大毛他们这群小孩占了便宜,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老规矩,大毛他们还是先把小栓送回家。   这孩子小,以前经常被村里小孩欺负,现在手里提了泥鳅,可得保证小孩安全到家。   “大毛哥,我到家了。”   站在家门口,小栓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自从跟大毛他们混后,时不时能分到点肉吃,这段时间不仅脸白了一点,脸上好像也长了一点肉。   “嗯,我们回家。”   挥手跟小栓告别,大毛他们才回家,各家的位置不一样,逐渐分路,最后只剩下狗蛋跟大毛三兄弟一起。   苏家跟张家在一块,他们同路。   “大毛。”就在几个小孩开开心心说着今天的成就时,一道声音意外响起。   是二牛。   看了一眼一脸馋样的二牛,大毛根本就没有搭理,反而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他不怕二牛,就怕二牛身后跟着萧老太太,真要遇到奶奶,黄鳝估计不保。   “大毛,走,赶紧回家,我饿了。”   狗蛋也知道情况,干脆跑了起来。   他一跑,大毛三兄弟也开始跑,他们熟悉村里的路,三两下就甩开了二牛的跟随回到了家。   想吃肉,没门,自己抓去。   这是大毛三个孩子心中所想。   这一天,苏家又吃肉了,晚饭前,整个苏家上空都弥漫着诱人的肉香气,比隔壁同样炖泥鳅的张家香气浓烈了一百倍。   然后苏家周边的邻居晚饭又就着苏家传来的香气美美吃了一顿饭。   吃不着,闻闻味道也好。   苏家跟隔壁几家邻居和和美美,住在苏柳村最外围的二牛闹腾了一个多小时。   分房的时候,因为他们跟苏蔓青的关系,苏水生特意关照把萧家分在村庄的最外围,跟苏家隔得远远的,走路起码都得走上十分钟那种。   这点苏蔓青非常满意。 第47章   对于二牛的哭闹萧老太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近期萧兴和这些萧家老人对他们家打压得厉害,她一个快六十的老太太还经常被婶娘叫去立规矩,她真的没法帮二牛。   “二牛, 明天奶奶上集市给你买肉吃, 你快别哭了。”   实在没有办法,萧老太太只能对撒泼不止的二牛承诺。   “真的?”   正在地上打滚的二牛听到萧老太太的话立刻不哭了。   “真的, 真的,乖孙, 快起来把饭吃了, 不吃肚子会饿。”见二牛终于不再哭闹, 不仅是萧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就连萧老头也有了精神头。   刚刚二牛的闹腾声真是让他头痛不止。   “我要吃红烧肉,一碗。”一身灰尘的二牛躺在地上讨价还价。   “行, 一碗,咱明天吃一碗。”哪怕心头在滴血,但萧老太太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一个亲孙子, 钱不给二牛花他们老两口留着也没用。   “那行。”   二牛满意了,满意的他爬起身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抱着碗吃起了饭,边吃还边埋怨饭菜的口感不好, 不好吃,没油荤等等。   一旁的三丫羡慕得赶紧低下了头。   二牛的饭菜跟她吃的可不一样, 里面的油比她的多太多, 就这样二牛还不满意, 真的太不知足了, 她对二牛嫉妒上了, 无比的嫉妒。   萧家的闹腾周边几家邻居可都听见了。   大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翻白眼, 都是曾经柳树村的谁还不知道萧家老两口对二牛的溺爱,那态度,跟对大毛那几个孩子可是天壤之别。   啧啧,这人心要是偏了,可比什么都难看。   二牛闹了一通得到萧老太太的承诺满意了,看着二牛闹腾的牛翠花也无比的满意。   萧家的钱都在萧家老两口手中,作为儿媳,她可没摸过,对于二牛从萧老太太手里扣吃的事她非常满意,肉买回了家,肯定有她的份。   毕竟萧家的饭可是她做的。   转着眼珠子,牛翠花突然说道:“娘,小叔这次出去这么久,也没个消息回来,咱们要不要上县里问问?”   她这哪里是关心萧旌旗,分明是关心萧旌旗手里的钱。   她至今还耿耿于怀上次萧旌旗给苏蔓青的那封信,她强烈怀疑信里塞了钱,不然苏蔓青哪有钱给三个孩子报名读书。   三个孩子都送学校,真有钱!   牛翠花的小心思萧老太太当然知道,她手里还有一大笔钱,也没惦记萧旌旗,想了想,说道:“老二走了还没几个月,时间这么短,没必要去县里问。”   更重要一点,萧旌旗真要寄钱回来,时间长短是把握不住的。   曾经就遇到过打仗,萧旌旗两三年没给家里送过钱,但安稳后送的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想到这,萧老太太眼里带上了怀念与温情。   她家老二啥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好,找了个光有外表但心思歹毒的媳妇。   一旁蹲着剥玉米的萧老头没有说话,但神色有点深沉。   对于萧旌旗,他的感官非常复杂。   曾经他也是把萧旌旗当作亲儿子看待的,也真心为对方着想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二房跟老大之间的利益冲突,他才明白,亲生的跟不是亲生的永远都不一样,他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萧家各人的心思苏蔓青是一点都不知道,此时他们家正在吃大毛这三个孩子带回家的‘战利品’。   黄鳝切段下葱姜蒜爆炒,辣口,几个孩子吃得吸溜吸溜停不下来。   泥鳅红烧炖了老豆腐,好吃又下饭。   “妈妈,明天我还去抓黄鳝,黄鳝太好吃了。”拌着黄鳝汤里的油汁,大毛一边呼啦啦刨饭,一边对苏蔓青信誓旦旦地许诺,这是他第一次吃黄鳝肉,真的太好吃了。   百忙中三毛从碗中抬起头,提醒大毛道:“明天咱们得跟妈妈去县里。”   去赶集,他都好久没去了,虽然黄鳝跟泥鳅的味道很吸引他,但他也想去集市上逛逛,集市上好多又好吃又好玩的东西。   大毛:……哎呀,忘记明天答应妈妈去集市了。   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后天去抓黄鳝,我一定要巡视完整个田坝,抓到更多的黄鳝,我们一定能美美地吃到饱。”   听着大毛的宏大理想,二毛忍不住吐槽道:“你不是答应狗蛋他们周日上山玩吗?”   大毛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两个臭弟弟怎么老给自己拆台,太过分了。   再说了,黄鳝这么好吃,他抓回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两个臭弟弟也有份的。   笑看着三个孩子打嘴仗,苏蔓青夹了块黄鳝肉进嘴,肉质非常嫩,又香又辣,确实好吃,难怪被喜辣的大毛惦记上,不过她还是得泼冷水。   “整个田坝的田沟之前都被人翻过,你们今天抓的这些算是漏网之鱼,再加上你们回来又不遮掩,信不信你们现在出门看,田坝有很多人在抓黄鳝,翻泥鳅。”   大毛不信,迅速刨完碗里的饭,一抹嘴,往大门跑去,“我去看看。”   他得眼见为实。   看着大毛跑走的背影,二毛跟三毛努力吃饭,他们多吃一口,就让大毛少吃一口。   哼,让那家伙显摆。   本来是大家一起抓的黄鳝,泥鳅,这家伙回来向苏蔓青邀功时话里话外都是他的功劳,怕蚂蝗怎么了,没下田沟又如何,他们也帮了忙的。   就在二毛跟三毛努力吃饭时,大毛一脸神色恍惚的回来了。   没人问他,但看他脸色就知道现在田坝里是个什么情况,估计很多人家全家都出动了,毕竟这田沟里的黄鳝、泥鳅谁抓到就是谁的,不花钱。   “唉,他们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坐下身子,大毛神情还有点恍惚。   “赶紧吃饭,一会啥都没了。”养了三个孩子这么久,苏蔓青也搞清楚了三个孩子的饭量,天热,她也没做多,每顿就按照饭量做。   “哦哦。”听到苏蔓青的提醒,大毛赶紧去抓馒头。   然后他的眼睛瞪大了。   “我的黄鳝!”看着已经没什么的空碗,他赶紧把筷子伸到泥鳅碗里,好家伙,就剩豆腐了。   “活该。”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二毛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他吃饱了。   跟他一样动作的还有三毛。   “太过分了。”大毛见苏蔓青也在优雅地擦嘴,赶紧把馒头泡进豆腐汤里埋头苦吃,他不就是去看看田坝是不是真的已经没了抓黄鳝的地方,至于一块肉都不给他留吗!   就在大毛心有戚戚然时,两双筷子同时塞到了他的碗里。   每双筷子上都夹了好几块肉。   “我就知道两个弟弟最喜欢我了。”看着二毛跟三毛,吃到肉的大毛立刻满血复活。   苏蔓青没管几个孩子之间的相处,吃完饭的她起身去了卧室。   其实明天去县里除了赶集,她还要去县政府,之前吴镇军把她的功劳汇报给了省里,省里的嘉奖正式下来,她得拿户口去领取。   也不知道是什么嘉奖。   苏蔓青对于嘉奖还挺期待。   碗是三个孩子一起洗的,这早就成了苏家的铁律,苏蔓青做饭,三个孩子饭后洗碗,扫地,擦桌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收拾完,苏蔓青只允许三个孩子玩了一会就让他们去写作业。   开学了,老师布置了作业,不想点灯做作业就得在天黑前写完。   三个孩子的学习都很好,曾经都在大城市上过学,已经形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坐在石桌旁,就在晚霞明亮的光线开始了做作业。   他们做得很快,也很认真,甚至还暗暗较量。   看谁第一个又快又没错的写完。   苏蔓青在井边给三个孩子洗衣服,下午在田沟里玩了一下午,虽然衣服被孩子们在河里搓洗过,但没经过肥皂的洗礼,肯定没洗干净。   幸好夏天的衣服又轻又薄,十几分钟苏蔓青就洗好晾好。   就在她擦拭手上的水珠时,二毛的声音响起,“妈妈,我作业做完了。”   “我看看。”   自从孩子们上学后苏蔓青也养成了每天给孩子们检查作用的习惯,面对二毛递来的作业本,她仔细检查起来。   二毛性格比较稳重,字写得好,也没有错误。   就在苏蔓青点头时,大毛的作业也递了过来,邀功道:“妈妈,我的作业也做完了,你检查。”   还没接过大毛的作业本苏蔓青就在心中叹息,这孩子刻意追求速度,字写得就差了很多,看来,得磨磨这孩子的性子了。   果然,因为太追求快,大毛的字不仅潦草,还出现了错误。   虽然只是一点,但苏蔓青也指了出来。   面对苏蔓青指出来的错误,大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推脱着嘟囔道:“我明明算对了的,只是写的时候写快了,才写错。”   “嗯?”苏蔓青淡淡看向大毛。   大毛闭嘴。   二毛跟三毛毫不留情地嗤笑,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怎么错的,就像下棋一样,落子无悔。   “对不起,妈妈,我下次一定认真检查不再犯。”大毛真心承认错误。   “这篇课文你抄一遍,错一个字或者是少写一笔就加抄一遍。”苏蔓青对大毛要求很严格,她是真担心这孩子性格太毛躁以后惹事。   面对苏蔓青的惩罚,大毛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   “赶紧抄,天快黑了,抄不完明天就别跟我去县里。”对于教育,苏蔓青心硬得很。   “哦。”大毛老老实实一笔一划认真抄写课文。   见大毛不再闹腾,三毛才把自己的作业递给苏蔓青。   三毛别看还小,字跟二毛一样写得干净整洁,非常的赏心悦目,更重要一点,全都对了,没有任何一个错误。   “不错,全对,奖励你们吃无花果。”   苏蔓青赏罚非常分明。   “谢谢妈妈。”二毛跟三毛笑眯了眼睛,然后去井里捞无花果,这些果子是虎子娘送来的,虎子家院里种了好几颗无花果树,今年结得非常好。   现在离晚饭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几个水果还是能吃下的。   看着美滋滋吃无花果的两个弟弟,大毛眼里都是羡慕,但他没有马上去吃,而是低头专心抄写课文,哪怕无花果的香气不停引诱他,他也没动摇。   给自己泡了一壶茶的苏蔓青见大毛稳了下来,才真正满意。   她不怕孩子们调皮,就怕不服管教。   幸福的时间过得很块,周六中午一下课大毛就带着两个弟弟往家里跑,他们今天要去赶集,得回家放书包。   苏蔓青早就收拾妥当,见三个孩子冲进家门,吩咐道:“书包放前厅就行。”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乖巧地放下书包然后去背属于他们的竹篓。   竹篓都不大,是苏蔓青按照他们的身形让罗平大叔编织的,里面能装些东西,但绝对不会超过几个孩子的承重,   穿着清爽的苏蔓青也背上了她的竹篓。   “妈妈,咱们是走路去还是坐罗爷爷的牛车?”大毛一边给自己带草帽一边问了一句。   “罗爷爷今天不去赶集。”   跨出家门的苏蔓青一边锁门一边回答大毛的问话。   三个孩子一惊,如果没有牛车坐,那么就得走路进城,他们挺担心苏蔓青的。   “大毛,这里,这里……”   就在此时,一道欢快的声音从转角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是虎子,此时的虎子正坐在牛车上,那是他家的牛车。   看了一眼逗自己玩的苏蔓青,大毛跑向了牛车,找好地方,立刻坐了上去,他胆子大,还想抢虎子爹赶牛的棍子驾驶牛车,虎子爹可不敢让大毛驾,只能承诺等大毛大几岁就教他赶牛车。   大毛这才满意。   “嫂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苏蔓青对于大毛的调皮也无奈得很。   “没事,小孩都这样,我家虎子也抢过他爹驾牛车的棍子。”虎子娘笑容满面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苏蔓青坐她旁边,方便两人说话。   对虎子爹客气地点了点头,苏蔓青才坐在了虎子娘身边,两人开始就集市上哪家的菜新鲜,哪家的好吃,谈论起来。   都是妇人们平时扯闲篇的常说话题。   其他几个孩子早就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遇到的新鲜事。   牛车的速度不快,但很稳,慢悠悠的不到一个小时就进了县城。   这次进城所有人深有感触。   可能是田地都分到了手里,也可能是日子好过了,进城赶集的人非常多,到处都是人,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最纯朴热情的微笑。   笑是心情。   这就是新国家带来的变化,而这变化也是根深蒂固的。   集市跟县政府是两个方向,到了路口,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先下车。   “青丫头,我们今天买的东西也多,回去得晚一点,不着急,你慢慢办事,我们在城门口汇合。”这年头也没手机,但老百姓自有相聚的办法。   “那就麻烦大哥跟嫂子了。”苏蔓青是真心感谢虎子一家。   六七里地,真要自己走,脚肯定要吃亏的。   豪爽的虎子娘瞪了一眼客气的苏蔓青,说道:“叫一声嫂子还跟我这么客气,我可不爱。”   “行,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苏蔓青笑着跟虎子一家挥手道别。   大毛三兄弟也跟虎子告别。   县政府还跟第一次来时一样,还是那么威严肃穆,进出的人员都很稳重。   由于苏柳村的分田地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陈向东这个土改队队长也在九月前就回了县里,不过他们也没闲着,而是加入其他村的土改工作中。   总有一些村的工作开展没那么顺利,正是他建功之时。   张延没有再参加土改工作队,而是当了县长秘书,他本是南开大学的高材生,加上之前在苏柳村做出的成绩不错,被吴镇军看重,调回县里。   此时的县长秘书不是单指给一个县长当秘书,而是相当于后世的秘书长。   职位跟前途都非常有分量。   因为是老熟人,苏蔓青直接带着孩子们去了张延的办公室。   张延正在埋头写文稿,听到敲门声立刻抬起头,等看清是苏蔓青后,脸上立刻挂起了满满的笑,起身热情道:“苏同志来了,坐,快坐。”   “张同志。”   跟张延打过很多次交道,苏蔓青也没跟对方客气,而是带着三个孩子坐在了待客的椅子上。   这里是县政府,级别不高,待客区没有沙发,只有木制椅子。   “苏同志,省里对你的嘉奖下来了。”可能本身也忙,张延没有说客套的话,直接进入主题。   说话间,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看着这么厚的文件袋,苏蔓青心中的期待多了一分。   “苏同志,柳树村的危险是你发现并汇报给村长的,算起来,你救了一村的人,这是你的功劳之一,二是你劝回了那么多老人,这才让柳树村没死一个人,也是大功劳,第三,那批粮食,虽然被周福平偷回了自己家,但那批粮食出自你家,你无偿捐献出来解了县里的燃眉之急,是大功德。”   每听张延说一点苏蔓青的神情就严肃一分。   “苏同志,因为你不是县里的工作人员,省里有两个决定,你选。”   “是什么?”苏蔓青期待更高。   张延把文件袋打开,轻声说道:“你是大学生,之前因为出身问题有些人不服,所以才没能给你安排工作,但省里重视人才,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去省里工作,安排进省政府。”   这诱惑太大了,大得苏蔓青的心跳突然加快。   省里可不是县里,如果能去省政府工作,不仅可以让孩子们受到更好的教育,她也能享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努力平息着心跳,苏蔓青不动声色问道:“请问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看着沉稳的苏蔓青,张延有瞬间的恍惚,才回答道:“第二个选择包括两样,一是奖励你一百五十块钱,二是转三个孩子的粮食关系,村里你们分得的田地还是你们的,但单独让孩子按照部队关系每月领取粮食。”   “就是说,我家三个孩子以后就算不种田地每月也有粮食吃?”苏蔓青追问。   “是的。”张延点头,然后把手里的文件递向苏蔓青,“苏同志,请问你如何选择。”   只思考了几秒,苏蔓青就笑了起来,回答道:“让三个孩子吃国家粮。”   “为什么?”张延无法理解,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充满了震惊,他实在没想到苏蔓青最终会这么选择,按道理说去省政府工作才更有前途。   不仅是他这么想,大毛几个孩子也这么想。   要不是他们是小孩子,要不是得有礼貌,他们早就参与发表意见了。   苏蔓青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去省政府工作看似更有前途,但事不能看表面,现在全国都在土改,这是大形势,很多出身比她好,比她更有资本的人最终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更何况她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   她的出身永远都改变不了,只要稍微出一点错,她可能都等不到萧旌旗回来。   所以还是苟在苏柳村好。   村长跟农会主席都受过她的帮助,村民的关系她也打好,这种地方才最符合她暂时待着。   等萧旌旗回家就好了。   到时候只要随军就不会再有危险,只要待在军区里,不管是哪一次的运动都会安全渡过。   “苏……苏同志,你真的选好了?”张延是真的希望苏蔓青去省里工作,他欣赏苏蔓青这个人,更欣赏对方的才华,这么好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苏蔓青笑得很温和,坚定道:“张同志,我决定好了,麻烦县里给我把三个孩子的粮食关系转了。”   “这……”张延有点麻,又有点可惜,还想再劝劝。   “张同志,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就算我去省里工作孩子们的粮食关系还是在村里,我一个人的工资在省里可不一定能把三个孩子养好,还是村里好,能相互帮忙的乡亲多,稳定。”   苏蔓青不想去省里淌水。   看出苏蔓青的坚决,张延最终没有再劝说,而是点头,“好,你把你跟三个孩子的户口给我,我去办理,钱一会我也给你领来。”   “给。”   苏蔓青早有准备,立刻从布包里把户口材料递了过去。   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张延出了办公室。   这事他得跟吴镇军这个县长汇报一下。   听了张延的汇报,吴镇军愣了好一会才一脸佩服地说道:“苏蔓青同志太高义,她选择了对烈士遗孤负责,这样的好同志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镇军同志,那我这就去给他们办理……”张延请示。   “按照苏蔓青同志的选择办理。”吴镇军支持苏蔓青。   “是。”张延退了出去。   出了吴镇军的办公室,他才真正理解吴镇军话语里的意思,也明白苏蔓青为什么会这么选。   有的时候养恩大于生恩。   苏蔓青他们没有等多久,张延只出去半个小时就领回来钱还把三个孩子的粮食关系转好。   看着粮食关系上红彤彤的印章,苏蔓青非常满意地接了过来,客气道:“张同志,时间不早,我还想带三个孩子去集市上逛逛,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苏同志再见。”   看着苏蔓青跟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张延有点恍惚,他在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选,不管怎么衡量,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选择去省政府工作。   毕竟省政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出了张延办公室,憋了很多话的三个孩子脸色通红,他们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只能不停地偷看苏蔓青。   妈妈太好了,好到他们内心无比忐忑。   “苏同志?”刚出县政府大门,苏蔓青正想跟偷看自己的几个孩子说话,就听到了叫唤声。   声音略微熟悉。   循着声音侧头看去,县政府旁边是公安局,此时公安局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对着他们挥手,是赵永兴。   “赵同志。”   看到赵永兴,苏蔓青立刻想起了女主周美云,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   “苏同志,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赵永兴走了过来。   见对方一脸有话说的样子,苏蔓青客套了几句,“刚好到政府办点事,没想到能遇到赵同志。”说这话的时候她在心中猜想对方是不是想跟自己说柳素珍母女。   果然,赵永兴明说道:“苏同志,近期太忙,一直没空去找你,正好,遇到你,我就跟你说说柳素珍的情况,我们对她做了深入核查,虽然她确实是烈士家属,但有些地方还是很可疑,经过上级领导决定,我们暂时扣押了她。”   “扣押?”   苏蔓青心情更好了。   “对,扣押,有些事她解释起来颠三倒四,这不正常,我们可不敢把她放出来,此时已经被挪到省城附近的农场看管,如果真有问题,按照政策来,如果没有问题,再放出来。”   苏蔓青惊异于柳素珍真的的问题。   “那个孩子呢?”   对于柳素珍,苏蔓青其实不是太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周美云这个女主。   毕竟对方十几年后是原剧情里萧旌旗的妻子,权力跟手段都是有的。   见苏蔓青问到周美云的情况,赵永兴也没隐瞒,直接说道:“那孩子也有点奇怪,有点像是精神不正常,我们送到省城里的医院治疗,你放心,有人二十四小时看管,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周美云之前显露了太多不合时宜的超前观点与认知,不得不让人怀疑。   听到周美云的下场,苏蔓青立刻绷紧了神经。   看来她得隐藏好身份,书穿或者知道历史进程又如何,任何时代都没有傻子,她可不想被切片研究,看来之前给三个孩子选择转粮食关系才是最正确的。   见苏蔓青听了自己的话愣住了,赵永兴以为吓到了人,赶紧安抚道:“苏同志,你是军人家属,是我们重点保护的对象,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不会让这种身份存疑的人轻易接近你跟三个孩子。”   “那太感谢你们了。”   苏蔓青在心中对周美云默哀了一秒钟,然后就释然。   就这点手段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对手。   “苏同志,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公安局找何为民同志,这是何同志交代我的。”作为公安人员,赵永兴也很忙,在跟苏蔓青说完柳素珍母女俩的事后就回了公安局。   等人走远,苏蔓青才带着三个孩子往集市去。   进一趟城,解决了很多问题,她心情非常好,打算给三个孩子买点布料做衣服,秋天了,时间会过得很快,转眼就能进入深秋,冬天。   得提前准备起来。   “妈妈……”跟在苏蔓青身边,三个孩子都很沉默,走了好一段路大毛才出声。   知道孩子们想说什么,苏蔓青也没瞒着几个孩子,直接就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苏家曾经有那么的田地,光凭一份‘开明绅士’的证明是不能横着走的。   特别像省政府那种地方,任何职位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生地不熟的她贸然闯进去很容易得罪人。   真要得罪人,萧旌旗又不在身边,那后果……   听苏蔓青这么一明说,三个孩子的心情才没那么沉重,集体保证道:“妈妈,我们一定会变强保护你,一定不让你被人欺负。”   笑眯眯看着三个孩子,苏蔓青给孩子们下套。   “那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努力做人上人,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   “妈妈,我们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上最好的学校,一定成绩第一。”三个孩子对自己的智商还是很自信的。   “好,妈妈等着。”依次薅了薅三个孩子的脑袋,苏蔓青为今后的躺赢生活心情愉悦,说起来,套路三个孩子她也非常满足。   即将八月十五,赶集的人很多,虽然此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但街上到处都是人,集市上摆的摊子也从原本规划的地方沿着街道摆放开来。   母子四人兴致勃勃地看着地摊上的商品。   大部分都是蔬菜,一部分是日用品,还有山珍野味。   看着磨盘一样大小的蜂巢,大毛三个孩子对于明天进山的心又重了好几分。   蜂蛹可是好东西,油一炸可好吃了。   就在三个孩子盯着蜂巢看时,苏蔓青看向了肉摊,这个点也不知道还剩多少肉,近期民众的生活有盼头,也有很多人舍得吃顿肉,这个点她都担心肉卖完了。   拉着三毛的手,她一边叮嘱大毛拉着二毛跟紧自己,一边挤到了肉摊。   果然,肉已经不多了。   卖肉的是朱屠夫,因为苏蔓青经常跟他买肉,也算是相熟。   见到苏蔓青对方就知道不是光看不买的,立刻乐呵呵地问道:“大妹子,要点啥肉,我给你割,这几根腿骨我都搭送给你。”   苏蔓青每次买肉都大气,朱屠夫也不斤斤计较。   案板上带肥的肉全都没有了,只剩下猪屁股上的一块纯瘦肉,这是最不受大伙待见的肉,他们嫌弃没油水,但却是苏蔓青最喜欢的。   “大哥,称称看,不多我就全要了。”   苏蔓青估算肉可能五斤左右,进一趟城不容易,她打算包圆,大不了回去就做成炸酥肉,有井冰镇着,放一周都没问题。   “五斤三两。”   朱屠夫也不占苏蔓青的便宜,秤抬得高高的,五斤半的肉他少说了二两。   苏蔓青也满意,“行,大哥,给我包起来。”   “大妹子,你是豪爽人,这样,腿骨我搭送你,你要不嫌弃,我再送你一副猪肠,这东西好吃,够味。”朱屠夫用菜叶包好肉跟骨头递给苏蔓青,然后又从案板下掏出一副分量不少的猪大肠。   别看是猪下水,但这东西只要收拾得好绝对好吃。   “谢谢叔叔。”大毛很懂事地接过猪肠,包了好几层大菜叶然后放进自己的竹篓,这东西味道重,他不打算让苏蔓青背。   朱屠夫被大毛的麻溜与懂事惊住了。   忍不住赞美道:“大妹子,你这弟弟不错啊。”他看苏蔓青年轻,大毛又有八九岁的样子,直接就给两人定下了关系。   “大哥,我这我的孩子。”苏蔓青笑得温和。   “大妹子结婚了?”朱屠夫震惊。   “嗯。”苏蔓青不想多说,背着竹篓就在围观人群羡慕的目光下走远。   一次买了那么多肉还是打眼了一点。   “妈妈,好多肉,好多肉。”三毛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只要看一眼苏蔓青背上的竹篓他就特别的开心,开心到想大声吼出来。   “回家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回想了一下家里还有什么调料,苏蔓青又去中药店补了一些香料才带着孩子们进了不远处卖布的门店。   现在才五零年,买布并不需要布票,只要有钱,可以随便买。   一见客人上门,老板立刻笑着一张脸走近,热情道:“妹子,需要点什么布料,我给你介绍介绍,保管是最符合你心意的。”   老板是女的,靠得很近,苏蔓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直接明说道:“我想看看秋冬的布料,给三个孩子做的,你看着推荐,颜色别太沉闷,我喜欢亮色,符合三个孩子肤色的。”一些人家喜欢给孩子买颜色深沉一些的布料,耐脏耐磨,他们家不需要。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老板的眼神亮了起来。   “对了,我们住村里,不需要太华丽的。”苏蔓青担心老板推荐一些华而不实的料子。   “懂,你要求的我这还真有,是去年的布料,不过你放心,颜色很适合三个孩子,料子是棉的,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耐穿。”   纯棉的布料软和,但确实不耐洗,也不耐穿。   “拿来我看看。”苏蔓青来了兴趣。   “你等等。”老板转身绕进柜台蹲下身子一阵扒拉,从柜台下扒拉出好几匹布。   颜色确实如她说的那样亮眼。   粉嫩粉嫩。   摸着布料,苏蔓青没有说话。   “怎么样?”老板神经绷得紧紧的,这几匹布是去年她家男人进的货,原本是之前城里有户人家打算给小儿子办生日宴订的,结果全国解放,这家人跑了,这几匹布也就砸在了手里。   “妹子,我跟你说实话,这布料是真的好,你摸摸这厚度,这柔软度,给孩子做城秋天的衣服真的特别好。”   老板说完这句后看了看苏蔓青的神色,一咬牙,低声说道:“妹子,你要诚心要,要得多,我给你便宜一点。”这是她最低的底线。   早就看出这是积压货的苏蔓青才满意地问道:“少多少。”   再次打量了一下苏蔓青跟三个孩子,老板觉得是潜在的大客户,明说道:“妹子,如果你能全要,我也不挣钱,就当结识个朋友,你按进价的八成给我就行。”   “五成。”苏蔓青讨价还价。   虽然她不知道目前全国布料的行情,但她敢肯定,这几匹布老板要是不卖给她,绝对没人会买。   现在全国都解放了,可没人再穿这种费钱又不耐用的料子。   听到苏蔓青的还价,老板的脸色都变了,“妹子,太狠了,不行,七成。”   “最多六成,不卖就算了,我换一家看。”苏蔓青放下手里的布料打算出门,大毛几个孩子当然是跟随。   “行,卖了,不过你得全拿。”心在滴血,老板也知道这布料苏蔓青要是不买,以后可能真的卖不出去,做了半辈子生意,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苏蔓青本来就想全部吃下这几匹布料,但话可不能这么说。   皱着眉头,她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   一看苏蔓青这样,老板顿时急了,“妹子,这样,我再给你优惠点,免费给你家孩子还有你做四套衣服,你放心,我家都是老裁缝,手艺在县城可是数一数二的。”   苏蔓青笑了起来,“可以,这几匹布我全要,我还要挑些冬天防风耐磨的厚布料做棉衣,我也不让你吃亏,冬衣还是在你这做,我给手工费。”   一听苏蔓青还要买布料做冬天的衣服,老板脸上的笑真诚了好几分,拍板道:“行,我这刚进了几匹冬天的新货,是省里流行的颜色,你来挑。”   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苏蔓青全部花销为四十块钱。   这四十块钱还包括了四套棉衣里的棉花。   别看才四十块钱,这要换在后世,可是五六千,苏蔓青这笔花销不是一般人能花得起的。   量尺寸,裁出需要的布料,剩下的布料被苏蔓青叠好放进竹篓,一会带回家。   粉嫩色的布料还剩不少,她打算回村让张氏帮忙裁裁做成两床大被套,这样冬天就多了换洗的,至于床单,她不打算用这么好的布料做,村里有人织得有土布,耐用,睡着也舒服。   约好取衣服的时间,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离开。   出了布料店,三个孩子都有点晕乎乎。   他们又要穿新衣服了,不是一套,而是两套。   “走,咱们再去买点毛线。”难得来一次集市,苏蔓青打算把该买的东西全部买好。   据说这里的冬天很冷,她得提前把毛衣给织出来。   “还……还买?”   大毛只觉得眼里有很多星星在转悠,同时觉得妈妈好能花钱。   不仅大毛有这种想法,二毛、三毛也有这种感觉。   紧紧拉着三毛的手,二毛绷着一张小脸蛋这内心深处算起了账,然后他在心中立下志向,以后他一定要多挣钱,让妈妈天天都笑得这么开心。   布料店不远处就有一家卖毛线的。   苏蔓青按照三个孩子的肤色买了不同颜色的毛线,然后又买了一本织毛衣的书才心满意足离开。   如此一来,今天刚刚进账的一百五就花出去了差不多六十块。   有点心疼的她打算就此收手。   “卖凉粉咯,好吃的凉粉嘞——”   就在苏蔓青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城门跟虎子一家汇合时,街道一旁传来了热情的吆喝声。   火辣辣的让人垂涎。   见三个孩子都看了过去,有点饿了的苏蔓青想了想带着孩子们走了过去,“老板,多少钱一碗?”   “两分钱一碗。”   一看生意上门,老板立刻乐呵呵招呼起来。   “给我来四碗。”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苏蔓青还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食物,打算尝尝凉粉的手艺,毕竟摊子周边坐了很多人在埋头吸溜凉粉。   “好嘞,您稍等。”   四碗可算是大生意,老板转头快速切凉粉放调料。   找了空位置,苏蔓青带着孩子们坐下,然后叮嘱大毛看好竹篓,她才去端凉粉。   四碗八分钱,给完钱,苏蔓青把凉粉端回桌上。   低矮的桌上跟后世一样,也摆放着辣椒油,盐,酱油,醋。   凉粉卖相还不错,看出来挺干净,苏蔓青搅了搅就舀了一勺进嘴,对于她来说,味道一般,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味道应该还不错。   母子四人能听到周边人一边吃一边赞美。   三个孩子的味蕾早就被苏蔓青养刁了,他们觉得凉粉没有妈妈做的饭菜好吃,但也不嫌弃。   毕竟粮食难得,不能浪费。   就在母子四人不太满意地吃着凉粉时,他们看到了萧老太太,牛翠花,二牛。   此时的二牛正在埋怨萧老太太。   他怨萧老太太走得太慢,到了集市肉早就卖完,他们空跑一趟。   牛翠花也在心里埋怨萧老太太。   不就是买肉吗,非得自己跑,要是拿钱让她买,早就吃上肉了。   看着神色难看的祖孙三人,苏蔓青四人转头当没看见。 第48章   苏蔓青母子四人一点都不想沾染萧家人。   不仅不想沾染, 还打算晚点再去城门找虎子一家,对方没买到肉,他们买到了, 要是被赖上出于孝道又不能不有所表示, 还是当没看见的好。   母子四人同时做出一样的背转动作,然后对视一眼, 四人都笑了起来。   萧老太太几人都没有看到坐在摊子上吃东西的苏蔓青母子四人,他们神色难看地走过摊子, 就算走远了都还能听到二牛不停埋怨萧老太太的声音。   “那是哪家的小孩, 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就是, 太讨厌了, 他奶奶都那么大年纪,腿脚慢点不很正常, 居然为了一口吃的大庭广众下这样数落他奶奶,真是太没教养,也太没礼数。”   “大家别打抱不平了, 没见那小孩的奶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吗, 可见是早就习惯。”   “也对,这一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一群外人可别瞎抱不平, 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信不信你们谁要是出头帮忙, 反而会被那老太太数落多管闲事。”   “看来确实有可能, 算了, 大家也就看看热闹, 别真出头, 还是古话说得好, 溺子如害子,这老辈亲孙辈也得有度啊,唉。”   ……   就在苏蔓青母子四人不想搭理萧家人时,周边坐着吃凉粉的人群里也传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小声议论。   看来大家的眼睛还算是厉,没有瞎。   吃完味道一般的凉粉,苏蔓青起身带着三个孩子接着在集市上溜达起来。   已经买好了想买的,他们就是为了错开跟萧老太太他们相遇而闲逛。   走着走着,他们遇到卖糖葫芦的,看着草把上红彤彤的糖葫芦,苏蔓青有点嘴馋想尝尝味道,干脆借三个孩子的名头一人买了一串,结果糖葫芦看着漂亮,吃起来口味却并不如何。   山楂的。   暗红色的山楂外面裹着厚厚的糖衣,看着诱人,但吃完糖衣里面的山楂可就不好吃了。   有点涩,有点酸,还有点苦。   只吃了一颗苏蔓青就吃不下去了。   “妈妈,给我吧,我这跟给虎子。”   大毛看出苏蔓青不想再吃,也不嫌弃,直接要了过去,他那串还没开始吃,打算把自己那串留给虎子,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   “要是觉得难吃吃完糖衣里面的山楂就别吃了,别把牙弄坏。”   苏蔓青是真不喜欢糖葫芦里山楂的口感。   估计果子没熟透,她记得熟透的山楂味道很不错的。   “嗯,知道了妈妈。”几个孩子对于苏蔓青的话还是很在意的。   随着他们漫无目的的溜达,时间也在溜走,集市上很多地摊都收了起来,摆地摊的大部分都是各个乡村里来的农人,都趁赶集卖点家里多余的产品,此时天色差不多,路远的得赶紧回去了。   再不回去,天黑就不好走。   看到很多人收摊,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往城门走。   跟萧老太太他们错开了半个多小时,估计不会再遇到了。   三个孩子手里还拿着糖葫芦舔,甜的东西,吃快了会齁,只能慢慢舔,反正他们也不着急,也不饿,最好是能舔到家,没见因为他们手里的几根糖葫芦吸引了周边无数羡慕的目光吗。   这些目光里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苏蔓青他们赶到城门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偏西,温度也没那么热。   “虎子。”   远远看到牛车上的虎子,大毛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两根糖葫芦跑了过去。   “大毛。”   虎子他们一家也才刚到城门一会,此时听到大毛的叫声,虎子跟他爹娘都看了过来,看清大毛手里的糖葫芦,虎子立刻冲向大毛。   “给。”   把没吃过的那根糖葫芦递给虎子,大毛大气得很。   虎子跟大毛早就混的熟悉无比,给他他就接,一口咬下去,甜甜的糖衣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口腔,再一嚼,糖衣裹着山楂被嚼碎,别有一番味道。   “青丫头,太破费了。”   虎子娘见虎子一点没客气就接过大毛递来的糖葫芦吃,非常不好意思。   这玩意裹了糖,她可舍不得买给虎子。   被感谢,苏蔓青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真不是故意买给虎子的,她当初都没想过要给虎子买一根,但此时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只能笑道:“要谢就谢大毛,大毛一直记挂着虎子。”   虎子吃的那根糖葫芦是大毛的,确实应该谢大毛。   “谢谢。”   虎子用力拍了拍大毛的肩膀,好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帮着苏蔓青把竹篓放到牛车上,大家才坐了上去。   长长的竹棍轻轻一挥,牛车稳步向苏柳村而去,路上,虎子跟大毛他们说着悄悄话。   在孩子们眼里是悄悄话,但车上所有大人可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虎子一脸兴奋地对大毛几兄弟说道:“大毛,你猜我之前看到了谁?”   这种八卦样子,大毛他们一点都不陌生,根本就不用想,大毛直接说道:“是不是我奶奶他们。”   “对啊!”   虎子脸上的笑更浓烈,接着说道:“我们原本早就到了城门,可远远看到你奶奶几人在城门口四处张望,就赶紧赶着牛车转身又进了城,我们可不想搭他们回村。”   听到虎子的话,虎子爹娘脸上可有点尴尬了。   “青丫头……”虎子娘想解释点啥。   苏蔓青都懂,笑着说道:“嫂子,没事,我们之前也遇到了他们,我们也当没看见又在集市上绕了一圈才来城门,我家的情况你们都知道,有孝道压着,有的时候避开反而会更好一点。”   “确实是这样的。”   见苏蔓青是真不介意,虎子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嫂子,说实话,你们真要带他们,肯定不够坐,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好,咱们的关系是咱们的关系,你们不用顾及他们,毕竟你们没相处过。”   苏蔓青其实也非常理解虎子爹娘的想法。   别看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村的,但毕竟是两村合并,萧老太太跟虎子爹娘他们可没有恩情在里面,他们不愿意搭萧家人坐车也在情理中。   更何况虎子爹娘可能还顾及自己两头为难,算是间接帮了自己一把。   “青丫头,我跟你说,今天集市上有兔子卖,活的,那毛看着非常不错,我原本想买回家的,但太贵了,相看的人不少,我最终还是没舍得买。”没了萧老太太的话题梗在中间,虎子娘很自然地跟苏蔓青聊起了集市上的事。   苏蔓青也感兴趣,之前大毛也打到过兔子,但都没来得及卖,她还不知道兔子在集市上的行情,于是笑问道:“嫂子,多贵?”   “三块,整整三块钱,少一毛都不卖。”   虎子娘伸出手对苏蔓青比了三个手指,脸上是无尽的感叹。   “确实不少。”苏蔓青也感叹。   “主要是毛色漂亮,全白,要是剥皮冬天做个帽子或者围巾可漂亮了。”女人不管什么年龄都有爱美之心,三十多岁的虎子娘也不例外。   “娘,我给你打兔子,保准让你冬天围上兔毛的围巾。”   几个孩子早就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虎子见他娘一脸向往,忍不住打了保票。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你以为兔子那么好打,好多老猎人山上下了好多套子都不一定能抓到一只,就你,快别嘴瓢了。”从来没享过这种福,虎子娘可不信。   她还是知道自家的小儿子有个几斤几两。   被自家娘看轻,虎子也没办法,只能闭嘴生闷气。   大毛跟三毛赶紧戳了戳虎子的腰肚,挤眉弄眼小声道:“明天咱们不是约好了去山上捡拾柴火吗,咱们顺道看看有没有兔子。”   “嗯,我回去就检查弹弓。”   虎子立刻笑开了。   一旁赶车没说话的虎子爹听到虎子的话,顿时在内心深处为儿子捏了一把汗,虎子娘一直不让虎子玩弹弓,要不是满家都找不到,早就没收了,此时这小鬼居然敢说出来,真的……   虎子不知道自己早就露陷,转眼跟大毛几个小伙伴又打成了一片。   因为晚了萧老太太半个小时才出城,加上牛车本来就走得慢,直到进村苏蔓青等人也没有遇到他们。   但刚进村一会就看到萧老太太在跟隔壁邻居买鸡。   肉没买到,二牛发了好大的火,差点就在回来的路上滚地上耍赖,没办法,萧老太太只能答应回村买鸡吃,这才有了刚一回村就跟邻居买鸡的事。   萧家邻居早已不是萧老太太他们原来在柳树村的邻居,虽也是柳树村的,这家人跟萧家关系一般,见萧老太太要买鸡,直接坐地起价,叫贵了五毛钱。   讲价了半天,萧老太太也没把价格讲下来。   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打算不再费口舌换一家买,她就不信那么大个村还买不到一只价格合适的公鸡。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牛车上的苏蔓青母子。   萧老太太往外走的脚瞬间停了下来,转身当作没看到苏蔓青母子豪爽道:“行,就这价格,我买了,给我抓鸡去。”她生气,特别生气,之前在城门,她可是看到了虎子家的牛车,但对方转身走了。   之前她还以为对方东西没买完,现在看苏蔓青一家都坐在牛车上,她直接猜测是不是虎子爹娘为了讨好苏蔓青不给她坐牛车。   这样一想心就像猫抓挠般难受,萧老太太就想在苏蔓青面前大气一把。   不就是一只鸡吗,他们家吃得起。   邻居也不在意萧老太太态度的突然转变,直接乐呵呵接过钱去后院抓鸡,几分钟后,大毛他们都听到了鸡飞闹腾的声音。   不过这一切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奶奶当没看见他们,他们当然乐意也当没看见。   牛车赶到苏家门口,苏蔓青母子四人下车目送虎子一家离开才回家。   虽然在县里逛了不少地方,但来回都是坐牛车,几人回家精神头非常不错,一点都不累。   苏蔓青把布匹抱回东厢房的小厅放下,才收拾起竹篓里其他东西。   初秋了,但天气还是热,肉捂了那么久得赶紧收拾出来,不然味了就可惜了。   肥肠先用盆装上,苏蔓青把骨头用篮子吊到井里,瘦肉清洗干净切成两指宽的长条,她打算腌制起来一会裹上面粉炸成酥肉。   五斤多的肉整整切出一大面盆。   各种香料切成粉末撒进去,然后下调料,盐,拌匀,苏蔓青才用竹编的镂空防蚊罩罩上,这样腌制一会就可以下油锅炸了。   “妈妈,这是做什么好吃的。”   眼看着苏蔓青忙碌的大毛最终忍不住问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苏蔓青切这么多肉,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美食。   “炸酥肉。”   回答完,苏蔓青洗了手就去收拾肥肠。   朱屠夫送她的这副肥肠不错,肠壁厚,收拾得也干净,异味很少。   肥肠里撒进面粉,苏蔓青开始搓揉肥肠。   随着不停的搓揉,面粉把肠衣上的脏东西都带走了,几分钟后,加入清水清洗,肠壁上的附着物变得很少,如此反复清洗几遍后,肠壁上已经干净无比,但苏蔓青并没打算罢手。   而是再次加入菜籽油,醋,盐,接着搓揉。   这样的搓揉时间也不短,好几分钟后才烧热水洗。   肥肠正反两面经过反复搓揉清洗,撕掉多余的油脂后,才大功告成。   “看着都好麻烦。”   三个孩子是亲眼看到肥肠变干净的,感触也最深。   苏蔓青笑了起来,“好吃的东西当然是需要用心,不然怎么能吃到好吃的。”   “妈妈,这个东西真的好吃吗?”三个孩子哪怕对苏蔓青的厨艺非常信任,但还是有点怀疑。   他们之前也吃过肥肠,但口感又韧又老,不好嚼。   “好吃,做得好比肉还好吃。”说起来苏蔓青也没想到朱屠夫舍得送自己一副肥肠,这副肥肠洗干净都还有三斤左右,真是好东西。   “比肉还好吃。”听到苏蔓青的夸赞,三个孩子嘴里分泌出了口水。   “比肉好吃,做好你们尝尝就知道,对了,大毛,你去帮妈妈烧火,咱们开动。”苏蔓青打算把肥肠卤起来,这样就算是放凉也好吃。   “好嘞,我这就去。”   大毛行动能力很强,苏蔓青话音刚落他就蹲到灶膛前开始烧火。   “二毛,你跟三毛去村口刘奶奶家买几块豆腐干回来,大块的那种,一会跟肥肠一起卤,卤出来可好吃了。”回想起后世她在澳门吃过的卤牛杂,苏蔓青嘴里也泛起了口水。   那家牛杂店店面虽小,但味道非常好,每次去澳门她都会去吃,吃多了,跟老板也就熟悉了。   祖宗家业老板肯定不会外传,但也指点一番,她苏蔓青回家动手做过,口感虽然没有澳门那家卤牛杂正宗,但比很多名气很大的店子里的卤味味道好很多。   今天,苏蔓青打算大显身手。   而这就是家里只有自家人的好处,门一关,除了自家人,可没谁知道她家吃啥。   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带上钱的二毛拉着三毛就去了村口,出门的时候他们还特意带上了自己没吃完的糖葫芦,两个孩子就是想跟村里人显摆,就算萧爸爸不在家妈妈也能很好的养活他们。   果然,看到二毛兄弟俩手里红艳艳的糖葫芦,小孩们羡慕极了。   深深的羡慕。   一些自认为家里受宠的小孩直接回家闹腾,一些没条件的就跟在两兄弟身后远远看着解解眼馋。   因二毛两兄弟的显摆,回家闹腾的小孩不仅没有得到糖葫芦,还被狠狠揍了一顿屁股,等两兄弟买好豆腐干往家走了,一些人家里已经传出了小孩的哭声。   哼哼,活该!   对视一眼,二毛跟三毛眼里都是得意。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有些人家的大人在背后可没少编排他们萧爸爸,总是说打仗的萧爸爸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心里可不痛快了。   苏蔓青可不知道二毛跟三毛在村里闹出的涟漪。   锅里下好调料卤上肥肠后,她就让大毛烧了另外一口锅,肥肠卤制的时间越长就越入味,要想好吃,起码得卤十几个小时,她现在得炸酥肉。   其实酥肉用略带一点肥的肉炸制才更好吃。   但没买到带肥的肉,用纯瘦肉炸出来口感也不错,是另一种风味。   菜籽油下锅,在等待油温升起来的同时,苏蔓青拿了个空面盆在里面敲了几个鸡蛋,又撒了两勺面粉,搅拌均匀后,这就成了面糊。   看着略微冒出青烟的油锅,苏蔓青把筷子插到油里试了试。   见筷子周边冒出很多小油泡,知道油温合适,可以炸制了。   腌制好的肉裹上面糊下到油锅,油锅里立刻响起了清脆的刺啦声,肉被迅速定型飘在油锅表面上,独属于酥肉的香气也弥漫了整个厨房。   “妈妈,好香,好香。”   大毛吸了吸鼻子,被酥肉浓烈的香气征服。   “一会凉了妈妈给你们尝尝味道。”苏蔓青虽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但还是想让三个孩子尝尝味道,毕竟她很久没炸过酥肉,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妈妈,好香,咱们整个家都是香的。”   就在大毛眼睛看着油锅里的渐渐变成金黄色的酥肉嘴馋时,提着豆腐干的二毛跟三毛回来了,刚一进门,两小孩就猛吸鼻子,乍然闻到炸酥肉跟卤肥肠的混和香气,他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快来尝尝味道。”   最开始炸的酥肉早就夹起来滤好了油,甚至温度也降了下来,苏蔓青招呼孩子们品尝。   一个人块香喷喷的酥肉。   酥肉进嘴,又脆又香,好吃得三个孩子根本就停不下嘴。   嗯嗯,无比好吃。   “好吃吗?”苏蔓青一边炸酥肉一边看着一脸满足的三个孩子。   “好吃,妈妈,特别好吃,你尝尝。”三毛最先把自己手里的肉递向苏蔓青,递过去前他还机智地把自己咬过的地方用手撕下来,这样妈妈就不会吃到他的口水了。   三毛的动作苏蔓青都看着眼里,她也没嫌弃,低头叼过三毛手里的酥肉嚼了起来。   纯瘦肉的酥肉有纯瘦肉的口感与美味。   农家养大的猪,一点饲料都没有,口感跟肉香气那绝对是后世没法比的,再经过调料腌制,油炸,口感有点像后世的猪肉脯。   但又有着炸酥肉的香气。   不错,确实非常不错。   嚼着一点都不柴的酥肉,苏蔓青满意于自己的厨艺,调料跟盐味都刚刚好。   见三个孩子吃完还盯着锅里的酥肉看,苏蔓青干脆又一人给了一块给孩子们当零食啃。   大毛他们立刻满足地排排坐在灶膛前。   炸酥肉的空隙时间里,苏蔓青还去卤锅那边撇了撇飘在汤汁上面的浮沫,然后才把洗净的豆腐干下到锅里,只要卤汁好,豆腐干也能卤得比肉还好吃。   五斤多的肉,苏蔓青炸到天色渐黑才炸完。   他们家的晚饭也如愿的点灯才吃上。   吃着香喷喷脆香脆香的酥肉,再就着空气中的混和肉香,一家四口美美地吃了一顿晚餐。   吃完洗完澡,一家四口坐在桂花树下遥看天上的月亮。   快八月十五,桂花开了。   “月饼咱们自己做。”今天苏蔓青在集市上没有买月饼,一是担心现在的月饼不好吃,二是担心气温还高买早了会坏,此时闻着桂花淡淡的香气,她打算自己做。   “自己做月饼!”   三个孩子的兴致顿时高昂。   “对,咱们除了做桂花月饼,还做莲蓉蛋黄月饼。”苏蔓青喜欢咸蛋黄的口感与味道,打算做两种月饼,反正他们家有烤炉,虽然做不出后世那么精致的月饼,做简单点的还是可以。   “太好了,可以吃到两种月饼。”   三个孩子都用充满了崇拜的目光看着苏蔓青,在他们的心目中苏蔓青无所不能。   “明天妈妈就去买咸鸭蛋。”   莲蓉蛋黄月饼得用到咸蛋黄,苏蔓青记得村里有人家腌得有咸鸭蛋。   “那桂花月饼是不是得摘桂花做?”   孩子们举一反三,立刻猜到了桂花月饼的原料。   “是的,得摘些桂花,还得要蜂蜜。”苏蔓青以前在云南吃过鲜花饼,也在贵州吃过玫瑰糖,对于用鲜花做食物还是很有经验的。   “妈妈,我们帮你摘花。”   要不是晚上光线不好,三个孩子都打算连夜帮忙摘桂花。   “不急,我明天先把咸鸭蛋买回来。”苏蔓青知道孩子们约好明天要上山玩,没打算马上摘花。   “好。”   听了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晚上睡得非常好,梦里都是香气,有卤肉的香气,也有桂花的香气,还有曾经吃过的美食香气,然后他们就在强烈的渴望中醒来。   肥肠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卤制,卤味早就深深钻进肥肠跟豆腐里,揭开锅盖,冷下来的卤味香气也很浓烈。   苏蔓青早饭蒸了包子。   孩子要上山玩,中午可能来不及回家,她直接做了能带着走的包子。   切上肥肠、豆腐干,苏蔓青又炒了苦瓜炒蛋,三鲜汤,才叫三个孩子来吃饭。   包子馅是干马齿苋,拌了香油,还加了粉丝,一点都不干,口感非常好。   切好的卤肥肠黑红发亮,一看就让人充满了食欲,更别说还有浓烈的肉香。   几双筷子不停地在肥肠碗里进进出出,一会的功夫一碗肥肠就吃完了。   “妈妈,肥肠真的好好吃。”   大毛舔着嘴角意犹未尽,眼神也直往厨房的位置溜。   “那我再切点。”反正肥肠是朱屠夫送的,孩子们没吃过瘾,苏蔓青干脆拿着碗又回了厨房。   “妈妈太好了,自从跟妈妈生活在一块,我才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刚上了几天学,大毛开始咬文嚼字,仿若得了道的高僧。   “能不能好好说话。”   二毛白了大毛一眼,最见不得大毛得瑟。   装不下去的大毛:……臭弟弟真讨厌。   第二碗卤肥肠还是一样的速度被秒光,不过听着孩子们满意的饱嗝声,苏蔓青也满意地放下了碗筷。   还好记忆没出错,卤出来的味道跟曾经一样。   “妈妈,一会我们跟着虎子爹去山上,你不用给我们带肉,我怕招来蚂蚁。”饭后休息了一会,等苏蔓青在给大毛他们收拾小背篓时,大毛特意说了一句。   “嗯,我给你们各自背篓里放了包子。”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的原理,午饭苏蔓青让他们各自背好。   “妈妈,你放心了,其实就算你不给我们带吃的,我们在山上也能找到吃的,我肯定能打到猎物。”大毛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了解的。   秋天了,山上不仅无数果子成熟,动物们也都膘肥体重。   今天苏蔓青没打算跟大毛他们进山,只能不停叮嘱道:“你们上山得听虎子他爹的话,不能乱跑,也不能离了大人的视线,大毛,你要照看好两个弟弟,这是你这个哥哥的责任,知道了吗?”   “妈妈,知道了,我会照看好两个弟弟的。”   大毛乖乖点头。   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苏蔓青其实不太想让二毛跟三毛也上山。   山上别看安全,但那只是外延的山,深山里肯定有很多大型动物,毕竟现在还没到大炼钢时代,深山里的树非常高大,林深叶茂,什么动物都有。   “妈妈,你放心,我们会乖乖跟在虎子爹身后不乱跑。”   二毛看出苏蔓青眼里的担心,想了想,赶紧保证自己不乱跑。   说实话,他想跟着一群大人上山去看看,以前他们上山都是一群小孩,去的也是离村庄毕竟近的山,但这次是跟着好几个身手不错的大人进山,大人们是去山上打猎,挖陷阱跟下套,他想去看看。   “你们小心点,早点回来。”苏蔓青读懂二毛眼睛里的意思,不好再阻止。   “嗯,妈妈,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妈妈,你放心,我跟保成叔借了大黑,有大黑跟着,绝对不会有什么动物敢招惹我们。”大毛用力拍了拍胸膛,向苏蔓青透露自己的底牌。   一听有大黑跟着,苏蔓青放心了些,然后把三个孩子送出了门。   看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知道怎么的总有点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这心神不宁是映照在三个孩子身上还是远在北方的萧旌旗身上。   算了一下日子,快农历八月十五,阳历就是九月中下旬,这个时间点离十月不远了。   而十月正是萧旌旗他们进入战场的时间点。   或许更早。   十月只是正式宣布作战,但准备工作却做了好几个月。   脑子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苏蔓青提着篮子去了村里相熟人家买咸鸭蛋,两家关系不错,对方给她挑的都是最好的,保证蛋黄流油个顶个的好吃。   买好咸鸭蛋,她直接回了家,也没去找张氏唠嗑。   翻出刚买的织毛衣书本,苏蔓青开始研究针织法,以前她接过年代剧,里面也有织毛衣的镜头,为了真实,她特意跟人学过,虽然学得不是很精,但简单的毛衣她还是会织的。   现在再研究研究,她打算给每个孩子织的毛衣样式都不一样,她喜欢孩子们穿得漂亮好看。   苏蔓青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这书一看就看了进去,等感觉到脖子有点酸疼时,才发现太阳已经挂在中天,中午该吃午饭了。   几个孩子都不在家,家里略微有点冷清。   苏蔓青一个人吃饭也懒得做多复杂的,早上的包子还剩一些,她拍了个凉拌黄瓜,再切了点卤豆干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吃完。   吃完饭休息一会应该就可以午睡,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不困,还越来越心神不宁。   这状态实在是有点不对。   想了想,坐不住,睡不着的苏蔓青干脆端着针线篓去了张家。   面对苏蔓青的到来,正在剥玉米粒的张氏有点意外,不过赶紧把人让到自己身边坐下。   头顶是大树,树下张氏带着两个儿媳没停过手里的活。   眼睛也看着苏蔓青笑道:“青丫头,你手果然巧,我这才教会你做布鞋,你看你现在就能做得有模有样,一点错都没有。”   “是婶子不藏私,教得好。”   苏蔓青当然得说好听的话,做人得感恩,张氏对她的帮助非常大。   “我现在是没空做鞋了,玉米剥完,晒干,就到了打谷子的时候,到时候更忙。”张氏对于农家的活心里都有数,不然也不会早一个多月就把苏蔓青家的鞋提前做好。   苏蔓青家是不用打谷子的。   她家的田地之前被苏家叔伯算计走时就立下了字据,田地里所有的收成都捐给县里,所以现在她可是无事一身轻,没有张氏她们那么辛苦。   “嘶——”   原本苏蔓青想回答张氏一句话,但手里的针突然就戳到了手指里,手指迅速冒出了鲜血。   “把指头放嘴里含着,一会就好。”   张氏非常有经验,赶紧交代苏蔓青,狗蛋娘也起身去给苏蔓青倒了一碗水漱口。   漱完口,发现手指不再流血,苏蔓青才放下针线不再忙活。   看出苏蔓青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张氏想了想,安抚道:“青丫头,你别担心,大毛他们这些孩子是跟虎子爹进的山,虎子爹那几个人是咱们村里身手最好的,带着几个孩子,他们肯定不会进深山,也不会让孩子们出事,你就把心踏踏实实放下,没事。”   听到张氏这话,苏蔓青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婶子,也不怕你笑话,这三个孩子今天出门我心神就一直不宁,我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原本打算跟你还有两个嫂子说说话,这还没说上几句就麻烦了你们。”   “有什么麻烦的,我不就是给你倒了碗水,你别那么客气。”   狗蛋娘听苏蔓青这么一说赶紧摇手说不麻烦。   张氏二儿媳也看着苏蔓青笑得温和,虽然她们妯娌俩没有苏蔓青跟张氏走得近,但她们也喜欢苏蔓青,喜欢苏家的三个孩子。   “鞋不纳了,免得再扎手,我跟你们剥玉米吧。”   苏蔓青虽然没有剥过玉米,但看一眼还是会的。   “行,你跟我一起剥玉米。”担心苏蔓青多想,张氏递给她一个金灿灿的玉米。   “都剥出来吗?”   看着张家堆了半院子的玉米,苏蔓青对这工作量有了深刻体会。   “对,除了留种吊在门窗上的,其他的都剥出来,这样方便储存,玉米棒还能烧火。”张氏剥玉米的速度非常快,但也能看出她指缝间都是大大小小的细小伤口。   那是大量剥玉米伤到的。   手里有了活,加上还有人说话,苏蔓青总算觉得时间没有那么难挨了。   时间飞速的流逝,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她们突然听到村里传出闹腾声,隔得远,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闹哄哄的非常吸引注意力。   本就心神不宁,这声音一起,苏蔓青坐不住了。   张氏也坐不住了。   苏蔓青今天的状态还是影响到了她,想到跟着上山的狗蛋,她站起身一拍屁股上的玉米碎屑拉着苏蔓青就往门外走,“走,咱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嗯。”苏蔓青反手抓住张氏的手,走得比张氏还快。   听着远处传来的人声,她的心脏突然猛烈跳动起来,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快。   看着张氏与苏蔓青匆匆出门的背影,张氏两个儿媳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家里还有那么多玉米要剥,她们可不能去看热闹,只能等婆婆回来问问什么情况。   闹腾的声音是从村口传来的,站在半山腰上,苏蔓青跟张氏能看到很多人都在往村口赶,她们甚至还听到了陆陆续续传来的几个字。   老虎,吃人,等等……   这每一个词都是虎狼之词,苏蔓青立刻心惊肉跳起来,跟在她身边的张氏脸色也无比的难看。   随着两人靠近村口,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虎子爹受伤,腿断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惨,太惨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那位小半边身子都没了,就这样还没死,真是生不如死。”   “太奇怪了,山上怎么会有老虎。”   “这得报给县里,咱们村没木仓,没炮,可对付不了老虎。”   ……   无数的声音顺着风传来,苏蔓青突然发现自己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目光在人群里寻找,她在找三个孩子,今天跟着虎子爹上山的可有她们家三个孩子。   “我家七猫呢,七猫——”   “狗蛋,狗蛋,你在哪?”   渐渐的,苏蔓青能听到声音了,七猫娘跟张氏紧张中带着恐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娘,我在这。”   “奶,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怕。”   随着两道带着哭腔的回答声响起,人群里冲出两个小孩。   “妈妈,妈妈。”   苏蔓青更着急了,就在此时,她听到了让她安心下来的声音,两道身影也冲向了她,抱住两个颤抖的小身子,她听到自己问:“大毛呢?”   此时她怀里只有二毛跟三毛。   两个孩子的眼睛红彤彤的,满脸都是泪。   “大毛跟虎子还在山上。”二毛一边伸手给苏蔓青抹脸上不自知滑落的泪一边回答。   但这回答让苏蔓青的心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极致的害怕后就是清晰的大脑。   “妈妈,我们在山上遇到了老虎,是大哥先发现的,原本老虎是追着我们跑,哥哥为了救我们就用弹弓射了老虎眼睛,幸好哥哥射瞎了老虎眼睛,老虎只伤了几个叔叔就去追大哥去了。”   二毛调理清晰地说着山上的遭遇。   周边的人群早就安静下来,之前几个抬着伤员下山的村民早就被老虎吓得全身瘫软,大家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具体有用的信息,此时听二毛这么一说,才明白山上出了什么事。   二毛知道苏蔓青跟众人都想搞清楚具体情况,接着又说道:“虎子见老虎去追大哥,他也跟着去了,他说要给他爹报仇。”   “我的傻虎子啊,你一个孩子怎么能斗得过老虎,我的天,这不是要是我的命吗,呜呜呜……”   原本虎子娘正抱着晕过去的虎子爹肝肠寸断,此时听到二毛的话,更是哭得闻者落泪。   “胡闹,胡闹,两个孩子怎么能斗得过老虎。”   苏水生这个村长跟萧正民也赶到了,刚好听清楚二毛的话,立刻惊得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集合全村的民兵,咱们得上山救孩子。”   看着人群,苏水生大叫起来,虽然此时上山不一定能救回两个孩子,但必须要行动,山上出现老虎,老虎就有可能下山,不把老虎打了,所有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人群里,民兵听到苏水生的话身形顿时就是一矮。   打老虎,他们害怕,更何况他们手里没有木仓,没木仓怎么打老虎,不是送肉进口吗。   出于本能,所有人对老虎都产生了畏惧心理。   “干什么?你们是民兵,是保护村民的,怎么能遇到事就退缩,这是逃兵,要被木仓毙的。”见没有民兵站出来,苏水生顿时明白什么情况。   “我去。”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苏蔓青。   苏蔓青摸了摸二毛跟三毛冰冷的脸,叮嘱道:“一会回家把门关好,如果我跟大毛没回来就不要开门,锅里还有包子,饿了就自己吃。”   “嗯,妈妈,你一定要带着大哥回来。”   出事后二毛跟三毛之所以没有留在山上陪大毛就是知道自己帮不了忙,为了不拖后腿,他们才跟着大人回村,只有早点回村才能早点找人去救大毛跟虎子。   面对两个孩子信任的目光,苏蔓青郑重地点头。   虽然现在的情况跟原剧情已经有了不同,但她相信大毛一定不会出事,毕竟原剧情里这孩子就算整本书完结他也还活得好好的。   “我们也去。”   因为苏蔓青一个弱女子站了出来,第二批站出来的是苏水生的两个儿子。   看着两个年轻的儿子,苏水生脸上的肌肉狠狠跳动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默认了。   “我家有把□□,是狗蛋太爷爷留下来的,子弹也有,你们谁会用木仓就拿去。”抱着全身都在颤抖的狗蛋,稳住心神的张氏说道。   “去取木仓。”苏水生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苏明锋。   苏明锋点了点头,跟着张氏去了张家。   “我家也有□□,你们拿去吧。”   “我家也有。”   有了张氏第一个提供□□,村里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把珍藏的□□献了出来,民兵也有几个就算家里媳妇一直拉扯但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我们也上山。”   一群人匆匆赶到村口,是萧家人,萧兴和的家人与族人。   可能有人给他们传了消息,他们是组织好了人手才来的,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个个一脸坚毅,他们肩上有些人扛着□□,有些砍着锋利的柴刀,没有一个害怕。   “叔爷爷,谢谢你们。”   深深看着萧兴和,苏蔓青没有虚伪,而是接受,面对凶残的老虎,人多胜算就越大。   “丫头,别怕,咱萧家人陪着你。”萧兴和也没说让苏蔓青留下的话,因为他知道就算阻拦,也阻止不了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   “嗯。”   看到苏明锋扛着□□赶回,苏蔓青目光转向大山,幸好她今天穿了一身长袖长裤,鞋也是方便进山的鞋。   “妈妈,给。”   二毛接过一个民兵递来的绑腿递给苏蔓青。   苏蔓青接过默默把绑腿缠在小腿上,有了绑腿,更方便行走。   作为村长,苏水生肯定是要进山的,就在他打算集合人出发时,萧正民站出来阻止道:“苏水生同志,你留下,我带人去。”   “我是村长。”苏水生瞪萧正民。   “你两个儿子我带走,也会给你带回来,你留下把情况汇报给县里,还要把被老虎伤了的乡亲送县医院救治,这都事关人命,离不开你。”有些话萧正民没有明说,但苏水生一家都懂。   “注意安全。”   重重拍了拍萧正民的肩膀,苏水生把两个儿子还有所有上山之人的命都交给了对方。   “出发。”   看着神色坚毅的三十几人,萧正民下了进山的命令。   “等等……”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冲到了村口,是很少离开后村的吴保成。   “保成大哥。”苏蔓青神色一动走了过去。   “给,注意安全,带孩子们回来。”吴保成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把用手帕包着的一物塞进了苏蔓青的手里。   凭手感,苏蔓青知道是木仓。   二十发子/弹的驳壳木仓。 第49章   踹着木仓, 苏蔓青并没有交出来,同时她心中也更有底,她学过射击, 虽然是在俱乐部里学的, 但总比根本就没有动过木仓的一些村民好。   “出发。”   萧正民一声大喝,准备进山的村民们立刻快速出发, 苏蔓青也跟上速度。   村口,很多人都看着他们离去。   有上山之人的亲人, 也有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村民, 但所有人都沉默着, 大家静静看着苏蔓青他们远去的背影, 几个民兵的媳妇甚至紧紧咬住了下唇。   泪在她们的眼里打转,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哭声。   这种时候, 哭声是不吉利的,没人敢哭。   萧忠良一家人也在人群里,他们脸上不敢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但牛翠花心中特别高兴, 她希望苏蔓青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回不来好啊,苏家那么大的宅子可就有理由住进去了。   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牛翠花的算计,她正全力跟上队伍的步伐, 上山是为了救两个孩子的命,没有人敢拖慢速度, 都是全力前进。   要不是担心遇到老虎没个好体力, 他们甚至打算用跑的。   但跑消耗太大, 还是稳步前进速度更快。   “丫头, 你别急, 我们都在, 一定会找到大毛的。”萧家领队的叫做萧永德,是萧兴和的小儿子,比萧旌旗年龄大点,三十五岁。   “嗯,谢谢永德叔。”   苏蔓青全部心神都在救大毛上面,没打算跟萧永德多说。   见此,萧永德也不再说话,而是跟苏明锋护在了苏蔓青的两侧,一群男人中间只有一个女性,不管如何,都要把人给护好了。   萧正民此时正跟之前上山遇到老虎的一人走在最前面。   对方经过心里上的缓冲,缓过神来了,然后就跟着来领路,如果他不领路,耽搁的就是救人的时间。   走过一段平缓的山路后,开始进山。   山里到处都是树木,三十几人走在里面很快就被淹没了身影,只能看到满目的苍绿。   就在此时,萧家人里有人拿出一面磬用力地敲了起来,随着刺耳声音响起,对方也大声喊道:“山里出现老虎,村民赶紧回家。”   磬声,喊声,随着大家的脚步一直重复着。   村大,山里物产丰富,正是果子跟大量山珍成熟的季节,很多村民其实都上山了,之前只有一部分人看到虎子爹他们受伤跟了回去,还有一些钻在山里没注意的人可能还没察觉到危险。   此时用磬声与大喊声来提醒也是责任的表现。   果然,随着磬声与大喊声,山里零零散散冒出一些人头,这些人看着苏蔓青一群人的背影,顿时吓得赶紧背着背篓屁滚尿流的下了山。   同时也在心里嘀咕。   山里居然出现了老虎,这简直就是灾难。   正是收获的季节,怎么会出现老虎,难道老虎伤人了?   回想起苏蔓青那群人身上扛着的□□、长刀,回村的村民更是打了一个寒颤,往村里跑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我们是在青兰山遇到的老虎,那里地势没那么陡峭,林中的树木也稍微稀少一点,我们才在那挖陷阱、下套想猎点小动物,咱们山上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老虎,没想到会被袭击,还是在这样的季节。”   说话之人叫做刘海,是之前跟着虎子爹上山的猎人之一。   人多胆子也壮了起来,他此时也能好好说话。   “大家注意,咱们离青兰山不远了,山里树多,林密,大家眼睛可得尖锐一点,别让老虎偷袭了咱们。”走到这,众人的速度反而降了下来,萧正民叮嘱的声音也传来。   “知道了。”   一群人环成一个圆形背靠着背前进。   老虎这种畜生胆子非常大,个体能力超群,加上眼睛被大毛射瞎,可不一定会被众人闹腾出的声音惊跑,说不定会藏在暗处偷袭,得无比的小心。   到了这里,敲打磬的声音不再是一人。   另一人也从背包里掏出一面磬用力敲起来,这相当于是敲山震虎,能不能赶走老虎暂时两说,但能给自己人鼓舞士气与壮胆。   “大毛,虎子——”   人们开始呼叫两个孩子的名字,同时留意着林中的各种动静与痕迹。   “大毛带着大黑,也不知道大黑能不能保护住两个孩子。”刘海脸上的神色很阴沉,一辈子只遇到这么一次老虎的他心情非常不好。   之前他们能逃回村,可是大毛那孩子救的。   “吼——”   离青兰山越来越近,就在大家都小心翼翼前进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啸,声音非常大,震得所有人腿软加心脏砰砰直跳。   口腔也瞬间干渴无比。   虎啸声响起,磬声跟呼叫孩子们的声音全部消失。   这种时候再敲磬已经没有用,因为大家能听出虎啸声里老虎的愤怒,那是不死不休的愤怒。   “大家小心,尽量少发出声音,子弹上膛,武器都对着外面,保护好自己。”苏蔓青一边检查手里的驳壳木仓,一边盯着虎啸声传来的山林松了一口气。   老虎既然还这么愤怒就说明孩子们没有被赶尽杀绝。   “嗯。”   众人可不管是谁下的命令,在这种时候,能让他们安心他们就听谁的。   因为队伍里有老猎人,大家前进还算是有经验,一会的功夫救来到了青兰山脚下,看着不算高大的青兰山,众人猫着身子缓慢前进。   每前进一步所有人都死死盯视着自己的前方。   汗也从大家的额头滑落。   刚上山一会,大家就看到了大面积灌木倒伏,倒伏地上很多干涸的血液,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甚至还看到了很多破碎的衣服碎片。   “是老周的,之前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老虎的袭击。”   刘海看着那片干涸的血液猛吞口水,头也不停地转动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竖着耳朵听着周边声响,这里对于他来说是恐惧之地。   子/弹全部上膛,所有人一步一步前进,好似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大家紧张到极致时,一阵狗叫声传来。   “是大黑,冲过去。”   此时狗叫,说明大黑一定是发现了老虎的行踪。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所有人下意识保持着队形冲向了狗叫声传来的方向,然后他们看到了一道斑斓的影子。   苏蔓青是第一个开木仓的。   随着第一道清脆的木仓声响起,随后是无数沉闷的□□声。   无数道青烟随着猎木的射击出现在空中,然后就是愤怒的虎啸声,苏蔓青无法断定老虎有没有受伤,见前方已经没有了老虎的身影,立刻果断指挥道:“分散上树,全部爬到树上,尽量往高处跑。”   老虎能爬树,但只能爬到低矮的位置。   苏蔓青的声音早已经取代了萧正民,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各自爬上了自己身边的大树。   因为太仓促,一棵树上甚至爬上了两到三人。   上了树就不可能再下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老虎藏在哪。   “妈妈——”   苏蔓青也爬到了树人,虽然她是第一次爬树,但求生欲让她爆发出全部的潜能。   刚坐趴在离地面两米多高的树杈上,她就听到了大毛的声音。   “大毛。”   顺着声音,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更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不仅趴着大毛,还有虎子,两个孩子现在都灰头土脸,脸上又是泪又是泥,还有擦伤,可见之前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伤哪了?”   苏蔓青隔着远远问。   离得太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胳膊肿了。”摸着高高肿起来的胳膊肘,大毛对于苏蔓青等人的到来终于安心了一点,之前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被老虎吃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老虎把周大叔的胳膊咬碎了吃进肚里。   亲眼看到老虎吃人,他跟虎子才害怕到了极致。   “虎子呢,有没有伤到哪?”   苏蔓青赶紧关心另一个小孩。   摸了摸虎子额头上的冷汗,大毛大声说道:“虎子上树更早,没伤到。”就是吓到了,他不好意思揭兄弟的底。   听见两个孩子都没受大伤,萧正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去他能给众人一个交代了。   “大毛,你们待在树上别动,也别发出声音。”苏蔓青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这头受伤的老虎不打死,绝对会成为祸害,以后可没有人敢上山。   “知道了,妈妈。”   大毛早就射光了衣兜里的石子,此时心情一放松,不仅觉得特别累,还特别饿。   摸了摸衣兜,还有半个包子。   是他之前吃的,他们遇到老虎偷袭聚在一起吃东西。   看着树下不远处早就被四分五裂的小背篓,大毛把冷包子分了一半给虎子,然后吃了起来,同时也用眼睛搜索起大黑的身影。   他跟虎子都能爬上树可得感谢大黑。   要是没有大黑跟老虎远距离纠缠,他们可没爬上树的时间。   林中,所有人安静下来,整个林子也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极致的安静,一点虫鸣声都没有,不正常,所以那头受伤的老虎一定还潜藏在这片林子里。   “大毛,老虎眼睛伤了一只还是两只?”   苏蔓青得知己知彼。   “一只,左眼被我射瞎了。”说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大毛的声音不仅有力了很多,语气也变得骄傲起来,这让上山救援的村民们心情也好了很多。   孩子就是孩子。   哪怕再害怕也能炫耀自己。   “大家注意,老虎还藏在林子里,伤了一只眼的老虎杀心更重,大家最好不要轻易下树,一定要留意整个林子的动静。”苏蔓青摸着手里的木仓迅速集中全部精力。   “妈妈,大黑能找到老虎,大黑对着哪叫老虎就在哪个位置。”大毛积极献策。   “嗯。”   苏蔓青淡淡嗯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   刚刚他们看到了老虎跟大黑的身影,随着它们的开木仓,老虎跟大黑都不见了身影,也不知道它们都藏在了哪里。   时间流逝,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更没人敢下树。   人在晚上可没有动物的视力好,白天都找不到藏起来的老虎,更别说是晚上了。   幸好萧家人来之前都做好了准备,他们的背包里都带着干粮,但也因为分散上树,苏蔓青跟萧正民这些没有准备的只能挨饿。   “青丫头,要不要升堆火?”   萧正民趴在离苏蔓青不远的另一颗树上提建议。   一般野兽怕火,火堆不仅能给人们带来安全感,也能震慑老虎,更能给后面赶来救援的队伍指明方向。   “叔,主要是不能下树,那头老虎凶残,我担心咱们下树会遭到偷袭。”苏蔓青可不敢让人下树,真要有人因此出了事,她良心会不安,也没法跟对方的家人交代。   “看来得熬了。”   萧正民理解苏蔓青的顾忌。   就在此时,苏蔓青举木仓对着树下一侧开了木仓,寂静的山里木仓声传出去很远,随着这道木仓声的还有老虎的怒吼,然后所有人就清晰看清了老虎的身影。   比小牛犊还大,一身黑黄斑纹。   两眼流血的老虎此时再隐藏身影,而是对着苏蔓青这颗树撞来,那气势让所有人身上冒出了更多的汗,也有人抬起□□对着老虎再次开木仓。   老虎两只眼睛都瞎了,此时已经成了没头的苍蝇只能凭本能行凶。   “老虎看不见了,大家快开木仓,注意别伤到青丫头。”   萧正民虽然惊讶苏蔓青的木仓法准,但命令下得一点都不含糊。   紧紧抱着树干,苏蔓青把木仓插在腰里。   “嘭——”老虎撞击树干的力道非常大,看来是想把苏蔓青撞到树下。   要不是苏蔓青早一步抱紧了树干,还真有可能掉下去。   “嘭嘭嘭——”   老虎接着撞树,大家已经能看到它皮毛上冒出的血液,应该是伤到了。   发现这一点,抓着□□的村民赶紧往□□里填充火/药。   这种自制的□□跟军人的木仓支完全不一样,子/弹不能连发,每次开木仓前都得现填充,挺鸡肋,杀伤力度不大,但面积大。   “吼——”   激烈地撞击着苏蔓青待的那颗树,老虎好像是豁出去了,一心想让苏蔓青陪葬。   两眼都瞎了的老虎很难在野外存活,它想报复。   老虎身强体壮,用尽全身的撞击力度非常大,使得苏蔓青待的那颗树摇晃得特别厉害,紧抱着树干,苏蔓青不受控制地跟着树晃,要不是坐在树杈上,她估计还真能被老虎折腾下去。   不行,得弄死这只老虎。   紧紧抓着木仓,苏蔓青努力控制着力道。   “汪汪汪——”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狗叫声,之前不知道藏在哪的大黑冲了出来,不仅冲了出来,还对着老虎冲了过去,张开嘴,狠狠咬了老虎屁股一口。   咬完就跑,机灵得很。   这让怒火冲天转头回咬的老虎扑了个空。   也正是这一打岔,一直举着木仓瞄准老虎的苏蔓青得到了开木仓的机会,毫不犹豫,她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一连七声响,苏蔓青一点都没有吝啬木仓里的子/弹。   “吼——”再次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响起,发疯的老虎如山崩一般倒了下去,如此近距离听到虎啸,所有人被震得暂时失聪。   缓了好半天,所有人才缓过神来。   大家愣愣地看着树下那一大堆黑黄皮毛失去了语言。   心跳得太快,口也特别的渴,他们觉得很不真实,如此强大的老虎就这么轻易被打死了?   咕咚。   也不知道谁发出咽口水的声音,很响,所有人都听见了。   “真……真的死了?”   萧永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刚刚真的是紧张得要死,虽然也开木仓了,但他知道可能没打中。   “死……死了吧。”   又是一道不太自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上响起。   苏蔓青也担心老虎诈死,想了想,平稳一下呼吸对大毛喊道:“大毛,让大黑去看看老虎死了没。”说这话的时候她手里的木仓还瞄准着老虎那庞大的身躯。   远处早就惊住的大毛在苏蔓青的呼喊声中回神。   然后开始叫唤大黑。   大黑确实被调/教得很好,听到大毛的招呼声,飞速冲向老虎,对着老虎屁股又是狠狠一口,咬完就跑,等察觉到老虎没有反应,再回来换地方咬。   几分钟后,老虎已经被大黑咬了几十口,没有一点反应,看来是真死了。   萧永德是第一个下树的,随着他下树,其他萧家人也都下了树,一群人围着老虎狠狠用刀砍了几刀,见老虎真的没反应才一个个瘫在地上大口呼吸。   老虎是真死了。   “准备火把,赶紧走。”苏蔓青不知道这是一只落单老虎还是虎群中的一只,根本就不敢在即将黑下来的山里停留,让人背起两个孩子就打算离开。   “就这么走了吗?”   看着老虎的身躯,有人不舍得。   “吃了人的老虎没有用了,毛皮也被咱们一顿乱砍砍坏,价值不高,赶紧走,明天跟县里的军人再来。”苏蔓青清醒得很,因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以前她接过一本五十年代的剧,为了深入了解年代剧的深邃,她关注过很多与之相关的信息。   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我国一些地方曾经出现过虎患。   土改如火如荼,人们安居乐业,人口急剧暴涨,为了养活更多人,一些地方开始大面积开垦荒地,砍树,捕猎野鸡,野猪,如此一来山里的野生动物急剧减少,影响到老虎的生存。   地盘被侵占,猎物减少,老虎下山伤人事件就时有发生。   苏蔓青他们这里虽然不是虎患发生的地区,但虎患发生后国家组织了大量人员进山消灭老虎,他们遇到的这只老虎还真有可能是误闯过来的。   这样的老虎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虎流窜到他们这,山上不能待,得赶紧回去。   “赶紧走,听青丫头的。”   萧正民作为曾经柳树村的村长还是很有威严的,加上被苏蔓青的木仓法镇住,赶紧扎起火把点燃就下山。   有了萧正民这个农会主席的发言,没有人再念想老虎肉。   吃了人的老虎,他们可不敢吃。   一行人小心翼翼快速离开了青兰山,刚走到山脚,就看到了蜿蜒而来的火把。   “应该是县里的军人到了。”   看到火把,萧正民等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老虎被他们打死了,但残留在心中的恐惧还在,谁都担心林中还有其他老虎,每走一步都是胆战心惊,现在好了,军人们一到他们就有了主心骨。   “我们是何为民,前面的同志不要怕。”   隔着老远,何为民的声音传来。   萧正民看了苏蔓青一眼,见对方点头,赶紧回答道:“何同志,老虎被我们打死了,就在山上,两个孩子没事,我们正准备回去。”   “老虎被打死了?”   不仅是何为民大为震撼,跟随而来的军人队伍也是一脸震惊。   他们赶路的时候连续听到了无数声老虎怒吼和木仓声,还以为会收拾残局,没想到老虎居然被打死了。   “何同志,是的,老虎刚刚被我们打死,天黑了,我们不敢久留,打算回去。”说起老虎被打死的事萧正民其实也很自豪。   但苏蔓青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她怎么解释木仓法准的事。   一般人可没机会摸木仓,更别说木仓法准,如果没有合适的解释,一定会被怀疑成‘坏份子’或者是‘敌/特’,她必须赶紧找好借口。   就在苏蔓青飞速转动脑子时,两只打着火把的队伍正在快速靠近。   何为民的声音也再次传来,“萧正民同时,有人受伤吗?”他这次带了军医,就是为了防止再次有人受伤。   “何同志,大毛胳膊肿了,快给看看。”   其实萧正民之前看过大毛的胳膊,也捏过骨头,确定是脱臼,只是他们都不会医术,加上苏蔓青说去县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也就没有人自告奋勇接骨。   但现在有了军医,当然是别让孩子再受罪。   没见大毛那孩子嘴唇都痛得发白了吗!   一听是孩子受伤,何为民带着军医匆匆赶到了队伍最前,然后两只队伍相会了。   所有军人原地警戒着。   大家对漆黑的山林可不放心。   “苏蔓青同志,没事吧?”何为民先是看了看大毛的胳膊让军医治疗然后走到苏蔓青面前关心地问了一句。   他来之前已经把事情全部了解清楚。   可以说之前那些人能逃回村里,是大毛凭一人之力吸引了老虎的全部怒火,不然可就不仅仅只是伤人,甚至死伤会更多,大毛这孩子可是英雄。   救人的英雄。   而苏蔓青是英雄母亲。   “何同志,没事,我还能挺住。”苏蔓青确实很疲惫,之前赶着上山,她全凭着一口气没有落队,此时归程,那口气一散,她全身都难受无比。   但再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   “各位同志,大家稍微等等,我带人去看看现场,一会咱们一起回去,人多更安全。”见苏蔓青还能挺住,何为民也没有多说,而是宣布了接下来的行动。   “是。”民兵可都是兵,听了何为民的话,所有人都大声回答。   然后何为民才带着二十几人跟在萧正民的身后上了山。   “医生,我家孩子胳膊怎么样,严重吗?”苏蔓青之前之所以不让村民们动手给大毛正骨就是因为她以前在山区拍戏时了解到一个情况。   当地一位村民小时候调皮胳膊脱臼没有去医院,家里人直接给他正的骨。   结果力道大了,骨头不仅没正好,还受到二次伤害。   最终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胳膊半残。   这样的事虽然只有一定的几率,但苏蔓青不敢赌,她更相信专业的医生。   看出苏蔓青脸上的担忧,五十多岁的军医笑得很慈祥,安抚道:“同志,不用担心,骨头没事,小伤,一会我给擦点药就好。”   说完给大毛和虎子都用酒精把脸上的擦伤清洗了一遍。   酒精钻进伤口火辣辣的痛,大毛跟虎子立刻龇牙咧嘴呼哧呼哧喘气。   好痛!   就在这次,军医抓着大毛的手轻轻一扭,只能轻微的一道咔嚓声响起,脱臼的手臂接好了。   大毛惊喜地动了动手,对着苏蔓青眼含泪水咧嘴笑了起来。   “老虎死了,不怕,妈妈在。”   之前情况紧急,苏蔓青还没来得及安抚大毛,此时见周边都是军人,无比安心的她把大毛抱在了怀里,孩子才八岁,面对凶残的老虎,肯定吓坏了。   “妈妈——”   被苏蔓青抱住,恐惧感回归,大毛一边吸取苏蔓青的体温一边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但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一丝哭腔。   “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一直都在。”   苏蔓青声音温柔,尽力安抚大毛。   “青……青姑姑,我爹怎么样了?”一旁比大毛吓得更厉害的虎子见苏蔓青抱住大毛安抚,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扯了扯苏蔓青的衣角。   虽然虎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苏蔓青也心疼对方,干脆把虎子也揽进怀里,说道:“你爹应该被送到县医院去了,你放心,县医院医生很多,你爹会没事的。”   回想起那个叫做老周的村民,她心情很沉重。   虎子爹只是伤了腿,躺几个月就能痊愈,但老周伤势非常严重,就算能救活估计也会丧失劳动力。   也不知道丧失劳动力后还能活多久,久病床前无孝子,人心真的不好说。   “是被老虎伤的那俩人吗?”一旁的军医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关切地问了一句。   “对,医生,你知道情况吗?”   苏蔓青跟两个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军医的脸上。   军医知道家属的心情,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腿断了的那位同志不算严重,养养就能好,另一个估计有点悬,不过县里会尽最大努力救治。”   这样的说法跟苏蔓青的猜测差不多。   “太好了。”   一听爹的腿还能治好,虎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苏蔓青安抚两个孩子的时候,何为民他们也找到了老虎尸体,看着体型如此大的老虎,再看着老虎身上那无数的伤口,他心神也无比震撼。   把现场仔细勘察一遍后,他让人把老虎尸体抬下了山。   这只老虎不仅要抬回去,还得送到县里。   县里会下相应的警示通知,也会组织人手巡山,为的就是防止老虎再次伤人,因为谁也不知道山里还有没有第二只老虎。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回村了。   萧正民跟何为民说过打虎过程,回程中,何为民看着一脸疲惫的苏蔓青没有在第一时间追问,而是打算缓几天。   何为民没有问,苏蔓青却很自觉地主动上交了木仓,木仓是利器,少沾为妙。   就这样,在上百军人的护卫下,苏蔓青他们回到了村里,还没进村,他们就远远看到村口广场上燃烧的几个火堆,周围是无数人影。   估计大家都在等待着他们。   “我们回来了,孩子们也回来了,都没事。”隔着老远,萧正民就对着村口大叫起来。   “太好了,没事,都没事。”   “虎子,我的虎子……”   “好了,安全了,都安全了,全部都回来了。”   ……   随着萧正民的声音响起,广场上也出现了无数的声音,虎子娘叫虎子的声音尤其凄厉,人也冲了过来,还没靠近,虎子娘就看到被抬着的老虎。   腿一软,她瘫倒在地。   那么大一只血淋淋的老虎,哪怕心中再仇恨,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是害怕的。   “娘,娘,别怕,你别怕,死了,老虎死了。”   见自己娘瘫倒在地,被战士背着的虎子挣扎下地跑了过去,他爹出事了,他两个哥哥又不在家,他就是他家的顶梁柱,他得保护好他娘。   “虎子,娘的虎子啊——”   看到活蹦乱跳的虎子,回神的虎子娘抱着虎子就大哭起来。   同时也在心中感激苏蔓青。   要不是苏蔓青在第一时间组织人上山救援,也许她家虎子真不一定还能回来,孩子爹腿断了,要是虎子再出事,她觉得自己可能都撑不下去。   “嫂子,没事了,没事,咱不哭,回村,虎子饿了,咱们回村给孩子们弄吃的。”虎子娘的哭声实在是让人心酸,苏蔓青赶紧上前劝了劝,同时把人搀扶起来。   听到苏蔓青的话,虎子娘愣了愣,然后赶紧打起精神拉着虎子往村口走。   她走的速度有点快,离老虎尸体是最远的。   哪怕已经离得那么远,她还是能感受到老虎身上的煞气。   “老……老虎!”   就在苏蔓青等人走近村口时,村里人也终于看清被抬在队伍中间的老虎,那么大一只虎,实在是让人惊异,村民们自动散开让出进村的位置。   虎尸被放在了宽大的广场上,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死去的老虎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苏柳村人第一次见到老虎。   虽然是死去的老虎,但老虎身上的余威还在,还是让人们看一眼就腿肚子发软。   “你这杀千刀的,你害了我男人,你活该被打死,活该。”   就在众人都愣神看着虎尸时,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老周的媳妇,她男人被老虎伤得最重,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她对老虎的恨也最深。   看着扑在老虎身上又捶又打的老周媳妇,所有人都深深叹息一声。   这只老虎害的可不仅只有老周一家,还给村民带来了恐惧,大山可是宝藏,如果山上还有老虎可怎么办?冬天的柴火,野菜,野果怎么办,家里都添了人口,虽然田地比以前多,但吃饭的嘴也多,大家还是离不开山林的反哺。   村民的神色何为民都看在眼里,他立刻站在虎尸的旁边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请放心,县里经过开会决定,近期就组织人员进山巡逻,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安全的环境。”   “这太好了,有军人出面,咱们的安全可算是有了保障。”   “老虎就算再厉害,也不是木仓的对手,不怕,大家都不怕,有军人保护,以后安心上山。”   “能杀死一只老虎,那就能杀死更多的老虎,老虎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   随着何为民是话,人群里响起了很多声音。   此时张氏也已经跟着虎子娘把老周媳妇搀扶到了一旁安抚,老虎死了,算是报了仇,但活人也要顾上,别真的让老周死了。   哭声渐小,老周媳妇心情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事情已经发生,不管她如何埋怨都改变不了事实,只希望老周能活下来,毕竟老周上山也是为了给家里改善生活,实在要是活不了,也得让人安安心心走。   她一会就跟战士们进城,不能光让几个孩子照顾老周。   见老周媳妇情绪没那么激动,何为民才再次说道:“乡亲们,伤人的老虎被打死了,算是除了一害,这只老虎明天我们会抬到县里公示,之后县里会出公告。”   “什么公告?”   一个村民想到了什么,积极问道。   “巡山是长久的事,不可能全部交给军人去做,会出公告,以自愿的形式组成巡山队伍,人员吃国家粮,每月都有粮食可以领。”   “真的可以吃国家粮?”   一个村民的呼吸声急促起来,看向虎尸的目光也充满了光芒。   如果真的能吃国家粮,那么他绝对会参加巡山的队伍。   “何同志,粮食是怎么领的,每月能领多少?”   “对,每月可以领多少,是光领粮食,还是有钱可以拿?”   ……   一听巡山能吃国家粮,村民中很多人动了心思,能让他们如此动心思的还是因为苏蔓青这群人不仅一个没伤的回来了,还救回了孩子。   也就是说只要人多上山,其实是安全的。   老虎也是野兽,肯定害怕人多势众,到时候只要带好□□,发出各种刺耳的声音,一定能远远就把老虎赶走,赶走了老虎,那可就安全了。   面对积极且热情的村民们,何为民当然有话要说:“乡亲们,具体补贴得按照县里的公示来,我之前为了进山救人,来得匆忙,公示条文还没有具体定,但我现在可以跟大家保证,巡山的队伍一定要招。”   “那明天我们跟抬老虎的队伍一起进城。”   村民们积极响应。   “行,乡亲们明天一定要来县里,我一会给村里留下警戒的队伍,你们安心睡个好觉,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有什么打扰你们,回吧,都回去吧。”   事情说到这,何为民还得赶回县里汇报,赶紧让人群分散回家。   “民兵留下,分成两支队伍,轮流带着□□跟着战士们警戒。”   苏水生也在人群里,作为村长,他们苏柳村肯定也要站出来,他刚刚已经听萧正民说了,这老虎可是他们村打到的,是光荣。   何为民很满意苏水生的安排。   军人有限,不能都留在苏柳村,苏柳村民兵跟着在村里警戒,这可给他减少很多麻烦。   “苏水生同志,村里你多关照点,我先回县里。”跟苏水生握了握手,何为民往人群里看了看,不见苏蔓青的身影后就带着队伍回了县城。   他能理解苏蔓青。   家里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在家等着安抚,早点回家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木仓法的事,等明天再了解。   何为民走了,苏蔓青也背着大毛回了家,大黑护送苏蔓青他们到苏家门口时才跑回自己家。   站在家门口,苏蔓青刚缓了缓神,大门打了开来,二毛跟三毛冲了出来。   他们一个紧紧抓着苏蔓青的衣角,一个抓着大毛的手,不说话,只是领着两人着急地往家里走,好似门外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在他们的心中,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进屋的时候,母子四人都没有说话,门一关上,最小的三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张嘴哭了起来。   二毛也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别看他们安全待在家里,但他们的内心却一直备受煎熬,他们的脑海里一时闪过全身都是血的大毛,一会有变成四肢残缺的大毛,更让他们害怕的时,他们害怕苏蔓青也会变成这样。   因为之前他们在山上可是亲眼见到老虎咬住老周大叔的肩膀,老虎也许是饿狠了,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吃起了人。   幸好大毛石子射得及时,不然老周大叔可能整个人都被吃了。   只要一想到老虎会吃人,两个孩子就吓得全身颤抖。   放下大毛,苏蔓青赶紧把二毛跟三毛揽在了怀里,之前着急上山救人,她没来得急安抚两个孩子,才让孩子们憋了这么久,是她对不起两个孩子。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不停地亲吻着三个孩子的额头,苏蔓青心疼得很。   “妈妈,对不起,以后我们不上山了,再也不去了。”孩子们心中是怎样的煎熬就能明白苏蔓青此时的心情,他们再也不想上山,再也不想让苏蔓青担心。   苏蔓青没想到孩子们这么懂事,她也落泪了。   这是喜极而泣的泪。   幸好三个孩子都没事,幸好他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抱在一起,母子四人哭了好一会才停止。   “饿了吗,咱们去吃饭。”听着孩子们肚子咕咕叫,苏蔓青知道二毛跟三毛因为担心也还没吃饭,于是领着孩子们去了厨房。   知道孩子们今天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她直接烧火煮了点面糊糊。   糊糊里放了青菜,味道很淡,但正适合。   迟来的晚饭心不在焉的进了肚,苏蔓青带着三个黏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洗漱完就回了房。   今天大家都受了惊吓,她也没打算跟孩子们分房睡。   宽大的炕上,她把最小的三毛搂在怀里,另两个孩子也紧紧地挨着她,昏黄的油灯光线中,谁都没睡着,大家都安静地平躺着,都在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而体温是最能安抚人心的。   “妈妈,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大毛最先恢复过来,经过跟老虎的斗智斗勇,作为大哥,他强迫自己放下害怕,他得给两个弟弟做出表率,他得帮着妈妈安抚两个弟弟。   “大哥。”   紧紧抓着大毛的手,二毛努力贴近对方,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叫大毛大哥。   “别怕,我回来了,我没事,我跟你们说,那只老虎可被我打惨了,我兜里所有的石子都射在了老虎身上,它气得都没空去找你们麻烦……”   巴拉扒拉,滔滔不绝的声音响起。   原本大毛是想让苏蔓青给他们讲故事的,结果说到今天的险境,他有点刹不住,直接当故事讲给大家听了。   大毛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认真听着。   因为他们知道,大毛是独自面对吃人的老虎,虽然有虎子跟着,但虎子根本就帮不到什么忙,要不是在大毛的指挥下第一时间爬上树,估计虎子都没了。   “大哥,你好厉害。”   二毛是由衷的佩服大毛。   在那种危机情况下,哪怕是他,他也害怕,他根本就不敢独自面对老虎。   得了二毛的夸奖,大毛心情更好,好似忘了心中的害怕,得意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那只老虎又大又威风,可真不经揍,被我一颗石子就射瞎了一只眼……”   然后又是扒拉扒拉,小嘴就没停过。   听着大毛的声音,不管是二毛、三毛,还是苏蔓青,突然觉得困了,然后都闭上了眼睛。   大家困了,大毛也把自己说困,苏蔓青他们闭上眼睛睡觉,他也睡着了。   梦里,大毛正骑在老虎背上巡视山林,所过之处所有动物都向他低头。   看着漫山遍野的野鸡,兔子,大毛如同山大王一样挑挑拣拣准备吃肉…… 第50章   大毛能做出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大, 还是确实已经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反正梦中的他无比的威风,挑挑拣拣一番后, 一手抓着肥兔子, 一手抓着肥野鸡乐呵呵地去找苏蔓青了。   就算在梦里,他也没忘记苏蔓青的厨艺。   寂静而安宁的夜晚, 睡梦中的大毛脸上露出了美滋滋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他的这份豁达影响了其他两个孩子还是大家的体温混和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安心,二毛跟三毛也做梦了, 梦里的他们跟在大毛的身后狠狠揍着老虎。   威风凛凛的老虎在他们的追赶下屁滚尿流。   这下, 梦里的二毛跟三毛也不害怕了, 潜意识不害怕, 睡眠也就无比的安稳。   一夜好眠,太阳升起老高母子四人才悠悠醒来。   感受着阳光照射在眼皮上的光影, 几人挣扎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然后都露出了笑容。   “起床。”   一晚上没听到孩子们哭闹的动静,苏蔓青心情非常不错。   “嗯嗯, 起床, 赶紧起床,饿了。”   大毛率先从床上蹦起来,蹦起来的他跟平时一样慌慌张张急急忙忙提着小裤头跑了出去, 看样子是去上厕所。   昨天晚上吃的可是面糊糊,水分比较重, 大毛奔跑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秒。   二毛跟三毛也没像平时那么稳得住, 下床后, 两人也跟在大毛身后急急忙忙往厕所冲。   一会的功夫, 苏蔓青就听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在井边打水洗漱时发出的热闹声, 好似昨天的遭遇只是一场梦, 梦并没有影响到三个孩子。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苏蔓青笑了起来。   三个孩子的自我调节能力比她想象中好,不愧是书中大名鼎鼎的反派,就连她昨天晚上的睡眠也受了点影响,三个孩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可真是好事。   慢慢悠悠起床,苏蔓青他们开始了新的一天。   刚吃完早餐,他们就听到整个村都闹腾起来,人声鼎沸,比平时热闹了太多,就连他们在屋里都能听到村口传来的一阵阵咋呼声。   看来这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苏柳村看热闹了。   也对,活老虎人人都害怕,死老虎可是人人都想亲眼看一看。   苏蔓青虽然在家,但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她就知道村口肯定围满了人,这么多人集中在苏柳村看热闹,学校肯定没法上课,也就没有催三个孩子去上学。   “你们想出去看看吗?”端坐在凳子上,苏蔓青看向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深锁着眉头小心翼翼看着苏蔓青。   “想看就去看,没什么的,顺便看看学校上不上课,如果上课你们就去上学。”苏蔓青知道只有真的不在乎才敢去面对老虎。   见苏蔓青没有阻拦,大毛站了起了身子,“妈妈,我想去看看,昨天在山上因为害怕加上周边林木繁茂,我其实没有看清老虎的全貌,我今天想去看看。”   “我们也想去看看。”   二毛拉着三毛的手也站了起来。   他们虽然还小,但知道只有战胜心里的恐惧才能真正安心。   “好,那就去看看。”苏蔓青同意,然后又问道:“需要我陪你们一起去吗?”她其实有点不想再去看死老虎,她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再去想昨天的紧张。   “不需要,妈妈,我们自己可以的。”   三兄弟很自信地摇头。   “那就去吧。”点了点头,苏蔓青打算趁天色不错把毛衣织出来,至于木仓法准的事,她心中有数,只等何为民他们找她再说,今天她打算在家好好休息。   得了苏蔓青的允许,兄弟三人立刻出了门。   刚出门,他们就看到了在门口转悠的狗蛋跟七猫,这俩孩子昨天也被吓得不轻,昨晚睡梦中又哭又喊,闹腾了半宿,家里人担心个半死,哪怕都这样了,今天起床听到村里的热闹声,他们还是坚持出了门。   他们想看看大毛跟虎子。   昨天大毛可是救了他们那么多人,作为兄弟,他们不能不去见见好朋友。   哪怕心中再害怕,狗蛋跟七猫也来到了苏家门口。   正在犹豫间,苏家门打了开来。   然后几个小朋友就大眼瞪小眼了。   “大毛!”亲眼看到大毛脸上泛着血丝的一片擦伤,狗蛋跟七猫眼里泛起了泪水,人也冲了过来。   “慢着,慢着,不知道我是伤残人士吗,停,停,别靠近我,站好。”大毛抬起昨天刚刚脱臼过的胳膊威严地看着两个感动得一脸泪水的兄弟。   狗蛋跟七猫顿时吓得停下了身子。   然后忐忑地看着大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靠近给大毛造成二次伤害。   “嘿,吓你们的,我胳膊昨天就被老军医给医好了,现在一点事都没有。”见二毛跟三毛也被吓到,大毛可不敢再装,立刻活动着手脚证明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真……真的没事了?”   狗蛋他们今早可是听了好多关于大毛的英雄事迹,也知道大毛昨天在山上的不容易。   “真没事了,要是有事我妈妈可不会让我出门。”   把手伸出去,让小伙伴们依次摸摸捏捏,大毛可不敢再吓小伙伴们。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你那么厉害,弹弓玩得那么好,连老虎眼睛也能射瞎。”狗蛋跟七猫抓着大毛的胳膊又开始流眼泪。   他们是真的吓狠了,生怕再也见不到大毛。   “行了,别哭哭啼啼,难看。”   大毛嫌弃地挣脱两人的抓扯,领着二毛跟三毛往村口去。   他还要去看老虎呢。   “大毛哥!”   就在大毛几人刚走了几步时,又是一道饱含激情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围着大毛又是摸,又是捏,小脸蛋上跟狗蛋他们一样都是泪水。   “我没事,真没事。”   见小栓也被吓到,大毛只能再次安抚。   把大毛全身都捏了一遍,小栓发现大毛除了脸上跟身上有些擦伤就没有其他伤后,才真正放下心来,说道:“我昨天也上山救你了,就是还没出村口就被抓了回来。”   小栓至今记得自己是大毛警卫员的事,也记得作为警卫员要保护好大毛。   一句小孩之间的游戏戏言,他当真了。   大毛几人都被小栓的话惊住了。   “小栓,你不害怕吗?”狗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看着小栓眼里有着佩服。   “害怕。”   小栓还小,面对吃人的老虎当然害怕,但他认定了自己的职责,大毛有危险,他得去救,要不是昨天被人拦着,他真的跟着苏蔓青他们上山了。   认真审视着小栓,大毛用力一拍小栓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的警卫员,以后哥罩你,吃肉肯定有你一口,绝对不亏待你。”   “大毛哥,你现在吃肉也有我的份。”   被大毛夸赞,小栓有点不好意思,黑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润。   “哈哈,跟着哥混有肉吃,走,咱们去看老虎。”   大毛心情特别好,带着几个小孩呼啦啦就往村口冲,这种激情时刻,狗蛋跟七猫也顾不得害怕老虎。   但他们高估了自己,村口人山人海,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   不仅他们苏柳村的人员都到齐,周边村庄的村民都赶了过来,大家围着死去的老虎大声议论着,一些胆大的要不是老虎四周有战士跟民兵看守,他们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死老虎。   老虎虽死去,但一身的气势还在。   特别是那黑黄条纹的皮毛,让人远远一看就心旌摇曳。   “老虎,是真的老虎,没假,我听我爷爷说过,老虎就这个样子。”   “这么大只老虎居然被打死了,死得好,该死。”   “希望山上不要再有老虎,不然以后可没谁敢上山。”   ……   无数各种各样的声音钻入人耳,人人都关心着自己所关心的。   大毛他们几个又小又矮,不管怎么蹦都无法钻入人群,也看不到老虎,最终只能蔫着脑袋爬上一侧的围墙远远看向死老虎。   那么远,就算眼神再好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一来,孩子们心中对老虎的恐惧更是消散得差不多。   “乡亲们,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老虎要抬到县里去势众,大家要是感兴趣就一起去,县里一会发通告,今后会组成巡山人员保障群众的安全,巡山人员能领国家粮吃。”   苏水生刚接了何为民进村,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能站在高处大声吆喝了一声。   “什么情况?”   “吃国家粮?怎么才能吃国家粮?”   “我去,我要去巡山,我身体这么好,我一个人能跟两个人打架,选我,选我……”   ……   听了苏水生的话,外村来的村民也沸腾了。   “乡亲们,老虎抬到县里会统一告知,麻烦大家让一让,让我们先把老虎抬进城。”   站在没有车顶的吉普车上,何为民面对热情的村民态度很和蔼。   “让让,大家快让让,别耽误战士们抬老虎。”   知道有利益,一些人自发让出了进村的路。   “谢谢,谢谢乡亲们。”何为民对于群众的自觉行非常满意,可见政府对于人们的威信是立起来了。   跟在吉普车后的一队军人立刻进入广场抬起了虎尸。   哪怕老虎已经死了,但体重还是在的,四个人才抬了起来。   “走,跟上,跟上,咱们也去县里看看情况。”   熙熙攘攘间,村民们都自发跟在了吉普车的身后。   “何伯伯——”就在队伍即将出发时,大毛那具有穿透性的声音突然响起,越过人群,炸响在何为民的耳边。   转头看去,等看清楚是大毛几个孩子后,何为民笑了起来,然后对大毛招了招手。   大毛是个胆大的,何为民身上的气势可没萧旌旗重。   他们在萧旌旗面前都敢说话,对何为民一点也不虚,对方一招手,大毛就带着弟弟们往吉普车跑,他看到吉普车的瞬间就打好了吉普车的主意,他们要坐车进城去看老虎,去看热闹。   大毛一跑,狗蛋跟七猫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过去。   至于小栓,早就屁颠屁颠跟在了大毛的身后。   “大毛。”见大毛跑近,何为民也没下车,而是好奇地看着小孩,他知道小孩有话要说。   “何伯伯,我们能跟你进城吗?”   看着威武的吉普车,大毛眼里都是羡慕,他喜欢这车。   “想进城?”何为民没想到大毛叫自己是想搭顺风车,想起这孩子昨天的遭遇与功劳,他对这孩子的胆子也是真的佩服,看向大毛的眼神就无比温和。   大毛猛点头,“何伯伯,我们想去城看老虎,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他主要是想去看热闹。   他还没见到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好,我带你们去,上车。”何为民见大毛是真的想进城看老虎,思考了几秒,点头同意。   周边围观的群众眼里立刻冒出了羡慕。   坐车,还是跟县里的领导一起坐车,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走,走,上车,上车,咱们坐车去城里看老虎。”得到何为民的同意,大毛立刻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兴奋地拉开车门往车上爬。   刚一爬上车就转身伸手拉三毛。   六个小孩,车上肯定有点挤,何为民让跟在自己身边的随行公安下车,他坐在副驾上抱着三毛,才让驾驶员开车,吉普车一开动,抬着老虎的队伍也动了起来。   吉普车开道,军人警戒,队伍缓缓往县城而去。   路上,得到消息的更多百姓汇入队伍,一会的功夫,整条路都被挤满了人。   他们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老虎,这还是人们第一次见到真老虎,大家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不管能否看清老虎,都感叹着,议论着。   就在大毛他们跟着何为民去县城时,苏蔓青也得到了消息。   “这几个孩子的胆子是真大啊。”   张氏一边看着苏蔓青织毛衣,一边感叹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家狗蛋还一边睡觉一边哭,今天这么会就敢跟着去看老虎,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不怕了还是假不怕。”   “婶子,估计是真不怕了。”   苏蔓青毛衣织得有点慢,很久没有动手过,手生,她在找感觉。   “这就不怕了?咋就能转变得那么快?”张氏还是无法理解孩子的思维。   这点苏蔓青还真知道,于是解释道:“其实还有原因的,一是老虎死了,再也伤不了人,这无形中给孩子们增添了勇气;二是人多,那么多人跟着围着,人多势众,孩子们的胆子也就壮了起来。”   “那太好了,我是真怕狗蛋这孩子吓出个好歹。”   张氏拍了拍胸脯,可算是放了一点心,带完消息,她也没打算在苏家久留,再闲聊了几句就打算走,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干,她得回去了。   “婶子,你看,虎子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回想起虎子家的惨样,苏蔓青内心也挺不是滋味。   “今天进城的人太多,估计都走不动道,明天,明天我再邀几家人去医院看看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得讲讲情面。”这事张氏心中也有谱。   “行,婶子,那我准备准备,你明天叫我。”   苏蔓青送张氏出门。   “带点补气血的东西看病人就行,比如鸡蛋、红枣,花生……”几家人去医院看病人,得合群,张氏提点道。   “我知道了,婶子。”苏蔓青点头。   等张氏走后,她才再次回到桂花树下。   躺在躺椅上,闻着越来越浓烈的桂花香,苏蔓青能看到树叶间一丛一丛的金色桂花,那么多花,看来可以摘了,等孩子们回来就摘桂花做月饼。   做好打算,苏蔓青接着织毛衣。   两根光滑的竹签上下交叉着,随着速度的加快,球形的毛线团也在减少……   “大毛,告诉伯伯,你当时害怕吗?”   吉普车上,何为民看着一脸飞扬的大毛,突然就这么问了一句,据说这孩子当初可是跟另一个孩子在山上面对凶残的老虎。   “害怕。”   大毛一点都没有隐瞒。   “那你为什么还敢独自挑战老虎?”何为民相信大毛没有骗他。   诧异地看了何为民一眼,大毛才说道:“我要是不射老虎我两个弟弟怎么办?他们可跑不快,除了我两个弟弟,还虎子、狗蛋这些小孩,那么多人,真让他们被老虎咬来吃了?”也许他好不知道什么是舍己为人,但他继承了他父母的勇敢与果决。   何为民听懂了大毛语里的意思。   沉默了几秒钟,他才伸手摸了摸大毛的脑袋,眼里都是欣赏,“大毛,以后你来给何伯伯当兵吧,伯伯把所有本领都传给你。”   有勇有谋,他非常喜欢大毛。   “不行。”大毛摇头拒绝。   “为啥?”何为民惊异了,整个县的年轻人都想进公安局当公安的,怎么大毛这孩子就不愿意。   “何伯伯,我要当兵,当我爸爸那样的兵。”   大毛心中是有理想的。   “好,有志气,虎父无犬子,伯伯看好你。”何为民对大毛是彻底服气了,同时也对苏蔓青充满了好感,能教出如此正值的孩子,父母一定也是正直的人。   就在何为民跟大毛的交谈中,吉普车进了城。   原本城门早就被围观的百姓们堵住了,但随着他们队伍的靠近,堵住城门的百姓自动让出了进城的位置。   县公安局旁边有一个大型广场。   平时是宣判罪犯的地方,此时,主席台上不仅站了好多人,后面还贴了好多标语。   虎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到了主席台一侧示众。   看着全身都是干涸血液的老虎,人群沸腾起来。   大家对着老虎尸体指指点点。   何为民既然把几个孩子从苏柳村带出来,也不可能不管,想到大毛的勇敢,直接把孩子们都带到了台上。   台上有很多大毛他们认识的人,吴镇军,张延……   “吴伯伯,张叔叔……”   大毛三兄弟也不怯场,走过去依次问好,狗蛋、七猫、小栓第一次站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地方,他们的内心是非常紧张的,低垂着脑袋跟在大毛三兄弟身后,没有叫人,也没有抬头看吴镇军等人。   “大毛?”   吴镇军诧异何为民把几个孩子领到主席台上。   “吴同志,大毛的英勇精神比打死老虎更值得称赞,我们不能因为孩子还小就不奖励,他值得大家学习。”何为民带大毛几个孩子上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确实,一个孩子在那种危机情形下还记得救人,就值得我们肯定与宣扬,英雄应该是不分年龄大小。”   站在一旁的县委宣传部部长肯定了何为民的提意。   “我附议。”   “我也附议。”   主席台上其他领导人也都赞同。   吴镇军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安排大毛他们坐在他身边,小拴不肯坐,他把自己定义为大毛的警卫员,很自觉地站在了大毛身后。   狗蛋跟七猫也小心翼翼地站在二毛跟三毛的身后。   虽然几个孩子面对领导,面对台下那么多人还是紧张,但这种紧张已经不是面对老虎时的害怕,而是激动,激动得满脸通红。   吴镇军等人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毛他们身后的三个孩子,最终没有再劝孩子们都坐,毕竟主席台上只有那么多位置,六个孩子占的位置还是比较多。   老虎抬来了,整个广场跟广场周边也挤满了人,吴镇军代表县政府率先讲话。   首先讲了老虎的危害,其次讲了县里的决定,招收巡山人员的公告贴在了广场的公示栏里,除此之外,几个城门口也都贴得有,真心想报名的可以去县公安报名。   不过不是报了名就能入选巡山队员,还得经过挑选。   说完这些,吴镇军才让大毛站起身跟大家说说他是怎么面对老虎的。   大毛一点都不紧张。   同样的故事他昨天晚上已经跟苏蔓青他们说过了一遍,今天再说不过是听故事的人更多,看着密密麻麻仰头看着自己的人,大毛更兴奋,于是又仔细诉说了一遍遭遇老虎时自己的想法与行动。   小孩的声音本就清脆,加上话筒,立刻传遍了广场的所有角落。   人们也随着大毛的诉说彷佛看见了一场凶狠的搏斗。   有勇气,有智谋,也有害怕与紧张。   人群里,所有苏柳村的人看着大毛那自信而飞扬的神情都陷入了激动,英雄是他们村的,他们苏柳村的。   小孩的话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与形容词,大毛用最纯朴的话语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而在他诉说英雄事迹时,吴镇军台上这些领导也紧急开了个现场小会,决定出给予大毛奖励。   奖状是肯定要有的。   于是大毛刚说完英雄事迹,一张带着笔墨香的奖状就被吴镇军颁发给了他,看着奖状上红彤彤的印章,大毛笑得大眼都弯了起来。   二毛、三毛也无比的开心。   “因大毛以一人之力救了那么多人,县里决定除了给予英雄奖状与称号,还奖励他五十块钱。”吴镇军从荷包里掏出崭新的五十块钱递了过去。   一看还有钱奖励,大毛更兴奋与开心。   “谢谢吴伯伯。”   “不用跟我说谢谢,我才应该代表昨天被你救的那些群众对你说声谢谢,还有,大毛同志,你应该叫我吴同志。”正式场合,吴镇军纠正大毛的称呼。   “吴……吴同志。”   接过钱的大毛笑得灿烂无比。   看着大毛脸上灿烂的笑容,不管是吴镇军还是苏柳村的村民都由衷的开心。   主席台上,领导们依次发言,说得都简单,一会就结束。   大会结束,人群该散了,就在何为民打算安排人员送大毛这几个孩子回村时,苏明锋第一个冲上主席台把大毛抱起来抛进了人群。   早就等待的苏柳村村民接住大毛抛了起来,落下再接住,人们欢呼着,激动着。   英雄就该享受英雄的待遇。   几分钟后,苏柳村的村民浩浩荡荡扛着所有小孩往苏柳村走。   “何同志,吴同志,你们放心,我们会护送大毛他们回村。”见几个孩子都被村民们扛着,苏水生才走到吴镇军跟何为民的身边说道。   “苏水生同志,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几个孩子,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失。”吴镇军细心叮嘱。   “吴同志,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苏水生保证。   就这样,大毛在村民们热热闹闹的欢呼声中被一路扛回了苏柳村。   二毛几个孩子也被大人们扛着。   苏水生带着人亲自把大毛三兄弟送到苏家门口。   苏蔓青早就得了消息站在大门口迎接。   “青丫头,大毛这孩子不得了,不仅得了县长的夸赞还得了奖状,给咱们村争了光,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远远看到苏蔓青,苏水生就报着喜。   苏蔓青笑了起来。   “妈妈,妈妈。”看到家门前温柔看着他们的苏蔓青,大毛三兄弟挣扎着下地跑了过去。   “妈妈,奖状,给。”   大毛把手里捏着奖状递给了苏蔓青,然后又开始掏荷包。   还有五十块钱,都要给妈妈的。   “我家大毛真厉害,走,给你爸妈烧香去。”   苏蔓青对苏水生等人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三个孩子进门,得了县里的奖状,这样大的事非常值得跟孩子们的父母好好汇报汇报。   “嗯。”   紧紧抓着苏蔓青的手,大毛眼里一点害怕都没有了。   他真正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苏家前厅,奖状跟五十块钱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供桌上,大毛一脸乖巧地跪在父母灵牌前,他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目光紧紧盯着灵牌。   眼里都是幸福的笑。   他想跟父母说,他很幸福,也很开心……   虽然苏蔓青今天没有跟着进城,但城里发生的事早就有人告诉了她,在孩子们还没回到家时,她就已经包好了饺子,她们家今天要吃团团圆圆的饺子。   饺子馅是韭菜鸡蛋的。   韭菜青翠,鸡蛋金黄,蘸着酱油、醋、辣椒,孩子们吃得一脸满足。   刚吃完饭,大毛再次把五十块钱放在了苏蔓青面前,自豪道:“妈妈,县里奖励了我五十块钱,你拿着,以后我还会挣更多的钱给你。”   看着孩子主动上交钱,苏蔓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接过钱,想了想,她回了房,几分钟后拿着十块钱出来,“这钱是妈妈奖励你的私房钱,你可以买你觉得有意义的任何东西,也可以存起来。”   大毛已经八岁,虽说八岁的孩子还不应该掌钱,但苏蔓青没打算按照教条教育孩子,她觉得大毛一定能让这十块钱变得无比有意义。   面对递来的私房钱,大毛眼睛亮了。   “自己放好,妈妈不会过问你怎么用。”这也算是苏蔓青对大毛的考验。   “嗯。”重重点了点头,大毛接过了十块钱。   这十块钱他觉得比县里的奖励还要让他兴奋,他想好好珍藏这十块钱。   看着大毛怜惜地把十块钱踹兜里,二毛、三毛都很羡慕。   妈妈还从来没有给他们发过私房钱。   “孩子们,大毛受到嘉奖这事是例外,是特例,我不希望你们以后遇到危险不考虑后果去当英雄,人应该做量力而行的事,而不是做人人敬仰的英雄,因为活着的英雄很少,很少。”苏蔓青借机教育三个孩子。   她比较自私,她希望孩子们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妈妈,我们懂。”   几个孩子都很聪明,苏蔓青话虽然没有说得过白,但他们都听懂了真正意思。   “懂了就去洗漱,晚上早点睡觉。”   苏蔓青赶三个孩子去收拾自己。   “走,走,洗漱,咱们去洗漱。”三个孩子打打闹闹去了院子里收拾自己,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呼出一口气,苏蔓青彻底放心了。   晚上,很久没有入梦的萧旌旗进入了苏蔓青的梦中。   整齐的队伍带着雄赳赳气昂昂一往无前的气势奔赴战场,战争即将开始,苏蔓青知道,这是真实,只是这真实以梦境的方式让她参与。   看着发号施令的那个高大男人,苏蔓青激动得热泪盈眶。   同时也在祈祷。   早日结束,平安回来,战士们都平安回来。   站在火车旁,萧旌旗看着战士们快速上车,每一节车厢都挤满了战士,而这些战士的脸上挂着炙热的笑容,他们即将为国而战,为国争光。   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萧旌旗的眼里都是坚定。   他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等所有战士都上了火车后,萧旌旗才转身对身后的领导敬了一礼,然后带着赵铁柱也上了车。   随着他们上车,火车发出一道激烈的鸣笛声,然后开始哐当哐当开动起来。   迎着寒风,火车奔赴前线,萧旌旗他们也奔赴战场。   目送火车远去,军区大领导们没有走,他们在等待,等待下一辆列车开走,就这样,他们送走了一辆又一辆火车,那是无数热血同胞。   “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首长眼里都是坚定,送走了兵,他也要启程了。   他将带着参谋部人员进入战场远程指挥。   天亮,梦醒,苏蔓青睁开了眼睛,梦中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她记得萧旌旗脸上每一寸肌肤,也记得对方的眼神,更记得萧旌旗看自己照片时的那一抹温柔。   “我会等你回来的。”   因为梦境,苏蔓青对萧旌旗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早餐苏蔓青做得简单,孩子们吃完就去了学校,老虎已经抬到了县里,村口恢复了宁静,学校也再次恢复上课。   踏着叮叮叮的敲钟声,苏柳村的孩子们热热闹闹冲进了教室。   大家都在谈论着老虎的事。   大毛更是被小朋友们围在了人群中间。   大家探听着大毛斗老虎的所有细节,听说大毛是用弹弓伤了老虎的眼睛,立刻掀起了玩弹弓的浪潮,之前反对的一些家长也不反对了。   如果孩子们能用弹弓保护自己,那确实是件好事。   作为总教练,大毛只要求一点,不能对着人射。   就在大毛在学校出尽风头时,苏蔓青给孩子们蒸好包子温在锅里,然后提着篮子跟着张氏、七猫娘等人坐上牛车往县城而去。   她们今天约好一起去看虎子爹还有老周。   赶牛车的是罗平大叔,他今天是特意送苏蔓青她们进城的。   路上,对于老周的伤势,大家都无比唏嘘。   好端端的居然遇到老虎伤人,真是老天无眼。   骂着老虎,一行人到了县医院,只简单打听,就被热心群众领到了病房,主要是苏柳村打死老虎的事闹得非常大,整个县城就没有人不知道。   而虎子爹跟老周他们是被老虎伤的事也瞒不住人。   普通病房里,苏蔓青她们看到了一脸憔悴的虎子娘跟虎子。   他们娘俩昨天连夜赶到医院照顾虎子爹,一晚上没睡,眼睛熬红了。   看到苏蔓青几人,平时很要强的虎子娘忍不住红了眼眶。   “虎子娘,没事了,你别担心,虎子爹养几个月就能养好,他以后一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家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快别哭,你哭会影响虎子爹。”   张氏作为年纪最大的长辈,她一开口不仅是虎子娘忍住了泪水,就连虎子爹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孩他娘,快,给婶子倒水。”   虎子爹之前一直在劝自家媳妇,但媳妇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大,大到他从昨天晚上劝到今天也没劝好,幸好张氏她们来了,不然他还得淹在泪水里。   “诶,我这就去。”   得了虎子爹的吩咐,虎子娘打起精神准备招待苏蔓青等人。   “嫂子,你别忙,水我们就不喝了,我们就是代表村里来看看你们,希望虎子爹早日康复回家。”说话间,苏蔓青把手里的一篮子鸡蛋递了过去。   面对大家送来的礼,虎子娘眼眶再次红了。   她知道这些礼是苏蔓青她们送的,跟村里其他人没有关系,想起大家都不容易,她就有点不敢收,推辞道:“你们人来就行了,带啥礼,咱们不兴这些。”   “弟妹,你就别推辞了,东西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我们希望虎子爹能早日回去,这些都是些补气血的,也不值什么钱,就咱们的关系来说,推来推去没必要,谁还不会遇到需要帮忙时。”   七猫娘按住虎子娘的手,话说得也很实在。   “那我……”   虎子娘心里是真的特别感动,虽说送来的是鸡蛋,花生,红枣这些村里就有的东西,但如果真要花钱去买,那也是一笔不少的开销。   “快收了。”张氏拍了拍虎子娘的胳膊。   “青姑姑。”就在众人围着虎子爹娘说话的时候,虎子移到苏蔓青的身边轻轻叫了一声。   看着虎子,苏蔓青知道小孩想问什么,笑着说道:“原本大毛他们也想来看你们,但人太多,加上医院不让进这么多人,他们就都去了学校,等你们回家就来看你们。”   “嗯。”   虎子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傻孩子,大毛他们嘴里一直念叨你,没忘记你。”见虎子露出笑容,苏蔓青伸手揉了揉虎子的头。   “嘿嘿——”   感受着头顶的温暖,虎子笑得又乖巧又憨厚。   张氏她们并没有在病房里久留,说了一会话就离开了,她们人多,病房小,堵在房间里会影响到其他病人跟病人家属。   “虎子娘,你放心,你家的牲口你婆婆跟妯娌帮你照看着,你安心在医院陪虎子爹,争取早日回家。”临走前,张氏给了虎子娘最安心的话。   “嗯,这我就全部放心了。”   虎子爹两个兄弟昨天来陪了一晚,天亮就回家了,估计一会来送饭的是侄儿,这几天地里很多东西都忙着收获,虎子娘能理解家里人忙着抢天时。   “回吧,估计过几天你们就能回家了。”   张氏还是有经验的。   看完虎子爹,苏蔓青她们出了医院门,然后就看到等在路旁的罗平大叔,牛车上还有很多篮子,是她们带来的另一份礼。   “大叔,麻烦你再等等,我们一会就回来。”   各自拿起篮子,苏蔓青她们再次进了医院。   这一次她们去的不是普通病房,而是重症室,人也进不去,只能在走廊里看着,但带来的礼都递给了老周媳妇。   “呜呜呜……以后可怎么办啊。”   面对众人好心的目光,老周媳妇崩溃地蹲下身子靠着墙痛哭起来,她家老周动了手术,大手术,一只胳膊连着半个肩膀都没了,腰腹部也被缝合了很多针,人暂时没死,但得天天养在重症病房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人不知道能不能活,但每天都需要花好多钱。   虽然政府跟医院都减免了很大一部分医疗费,但他们家还是得掏一小部分。   那一小部分哪怕是十分之一,也快把他们周家逼死。   听着老周媳妇那绝望的哭声,苏蔓青摸了摸兜,掏出三十块钱递了过去,“婶子,节哀顺变,一切会好的,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战胜艰难。”   面对苏蔓青递来的三十块钱,老周媳妇只愣了几秒就接了过去。   “谢谢,谢谢你青丫头,婶子我没本事,但我发誓,哪怕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三十块钱可是很大一笔钱,他们周家凑了几天也才凑出二十几块。   “婶子,这钱是县里奖给大毛的,多的我们也拿不出,你别嫌弃。”苏蔓青不愿做‘圣母’,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钱的来路也得说明,不然很容易被人以为‘好欺负’。   “谢谢大毛,谢谢你。”   老周媳妇拉着站在一旁木楞楞的儿子要给苏蔓青磕头。   被苏蔓青拦了下来。   三十块钱,不该让人弯了腰。   “妹子,你遇到难处,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我们家底不一样,都只能是量力而为。”苏蔓青给了钱,张氏她们也都三两块的给了些。   给钱这事是大家来之前就商量好的,不存在道德绑架。   捧着一大把钱,里面有整数,也有一毛一分的,但它们都真实地躺在老周媳妇的手里,看着这些钱,老周媳妇的压力终于没有那么大了。   “谢谢,谢谢你们。”老周媳妇真诚地感谢。   “都是乡亲,能帮的我们就帮,实在帮不了你也别怨我们。”张氏代表所有人发言。   “够了,足够了。”   老周媳妇跟儿子感动得落泪。   苏蔓青她们没有多待,过了会就离开了。   她们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看着老周,多看一秒都难受,加上没有坐的地方,心意尽到她们就选择离开。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还沉浸在看到老周时的震撼。   那么强壮的男人遇到老虎都被糟践成这样,看来人跟野兽的武力区别还是太大,上山巡逻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能光看利益,还得看实力。   老虎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行人闷闷不乐回了村,然后各回各家。   苏家,孩子们还没放学,苏蔓青先去看了看锅里,见包子少了,知道孩子们中午回来吃过饭,肚子饿但又不太有食欲的她最终还是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咀嚼着。   老虎对普通人造成的伤害还是深深震撼了她。   以后要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上山。   这时候的山里不仅有老虎这样凶残的野兽,也有野猪,要是遇到野猪可不一定比遇到老虎幸运,野猪那玩意喜欢成群结队,皮厚力气大,一般□□可打不死。   就在苏蔓青脑海里乱七八糟东想西想时,她家的门被敲响了。   起身开门,原本她以为是何为民或者是公安人员,没想到是带着大黑的吴保成。   “保成大哥?”苏蔓青知道对方上门一定是有话要说,但家里没人,她不好请人进门。   吴保成也知道避嫌,站得远远的,说道:“我是为了木仓而来。” 第51章   一听吴保成是为了木仓而来, 苏蔓青有点不好意思了,木仓她自作主张上交给了县公安局,还没来得及跟吴保成这个主人说一声。   于是不好意思道:“保成大哥, 木仓我上交给了国家, 没跟你说一声,见谅。”   “没事, 本来早就该上交的。”   吴保成来找苏蔓青不是为了来要木仓的,他把木仓给了苏蔓青的第二天就有公安上门询问过木仓的来处, 他都交代了。   一听吴保成此来不是为了木仓, 苏蔓青诧异了, “保成大哥, 不是为了木仓,那是为了什么?”   吴保成的视力不好, 他也看不清苏蔓青的长相,更看不到周边有没有人在偷听,只能散大着瞳孔对眼前影影绰绰的影子说道:“青丫头, 你还记得我妹妹吗?”   吴保成的妹妹?!   苏蔓青对吴保成的印象都无比的少, 更别说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名。   脑子飞速转动着,原主久远的记忆开始复苏。   几秒钟后,苏蔓青笑了起来, “保成大哥,我记得秀珍姑姑, 秀珍姑姑对我很好, 就是有几年没见了, 也不知道秀珍姑姑什么时候能回来。”   “回不来了。”吴保成语气平静。   苏蔓青心中一惊, 不知道吴保成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青丫头, 你别多心,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妹妹早在几年前就牺牲了,她曾经当过几年你的老师,也教过你木仓法,原本她还想介绍你入党的,结果……”   苏蔓青瞬间明白吴保成今天为什么来找自己。   也明白了那把驳壳木仓的来历,同时更加久远的记忆也在脑海中闪现。   吴秀珍是地下党,确实教过原主几天木仓法,也打算把苏蔓青培养成地下党,当初她去上海上大学还有吴秀珍的关系在里面。   想起曾经的老师早已离世,苏蔓青突然就心痛起来。   “请问,老师是怎么牺牲的?”心脏的痛意提醒着苏蔓青,那是原主残留的意志,也许对方当初没有真正彻底死亡,而是深藏在这具身体的深处。   听着苏蔓青的声音,吴保成脸色更冷,“被敌人抓了,为了保全身后的战友,牺牲了,木仓是她之前留给我的,县公安局来调查过木仓支的来源,我都说了,也说了你跟秀珍的关系。”   听到这,苏蔓青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比她之前想的办法还要好,还要没有后遗症。   这个情苏蔓青必须领。   也许吴保成此来只是给苏蔓青一个交代,但她却真心的感谢对方,对着吴保成鞠了一躬,苏蔓青语气沉重地说道:“保成大哥,老师的坟在哪?”   “没有坟,当初她没有留下遗体。”   吴保成的语气也非常低沉。   “我知道了。”苏蔓青没打算给吴秀珍建衣冠冢,吴秀珍还有亲人在世轮不到她做这样的事,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原主。   她不知道国家是否公布了吴秀珍的身份。   地下党不是人人都能有名的。   “我走了,有空就让大毛他们来看看我。”吴保成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大黑走了,走得很慢,但很稳。   目送吴保成离开,苏蔓青回了前厅,她静静地看着供桌上的几块灵牌,想了想,又做了一块,这一块还是只上了黑漆,没写名字。   但她知道,这块灵牌代表着吴秀珍。   做完这一切,她点了香,把灵牌恭恭敬敬供在了供桌上。   当代表吴秀珍的灵牌上了供桌,苏蔓青突然就感觉心中松快了很多,好似有什么东西离开了,真正离开了,从今以后她就是原主,原主就是她。   下午,几个孩子一放学就跑回了家。   他们中午没有见到苏蔓青,早就想念得很,加上虎子还在医院陪着虎子爹,几个小伙伴都没有玩耍的心思,于是就都早早回了家。   刚进家门,大毛他们就看到苏蔓青站在桂花树下用竹竿敲打着树枝。   随着竹竿敲打在树枝上,落下很多金色的桂花。   一会的功夫铺在地上的凉席就接满了厚厚的一层。   “哇,打桂花,妈妈,我来帮你。”放下书包,大毛第一个冲向了苏蔓青,身后是慢了几步的二毛跟三毛。   听见孩子们欢快的声音,苏蔓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竹竿递给了跑近的大毛,“行,你来打,不过力道别太大,太大叶子掉多了树型就不好看了。”   “好嘞,知道了。”   大毛动手能力很强,虽然只看了看苏蔓青打桂花,但立刻掌握了诀窍。   敲打得有模有样。   随着他的敲打,树上落下金色的桂花雨。   桂花雨落入凉席,也掉进苏蔓青的长发里,带给人扑鼻的清香。   “二毛,三毛,来,跟妈妈一起收拾桂花。”   花力气的活让给大毛干了,苏蔓青招呼另两个孩子跟自己把凉席上的桂花捧到一旁的面盆里。   这样敲打下来的桂花里有很多树叶,也有碎掉的树枝,得捡拾干净才能做成美食。   三点多的太阳威力还不小,大毛围着桂花树打了一圈就停了手,然后蹲在地上跟苏蔓青他们一起收拾桂花,看着井边已经装了一面盆的桂花,他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妈妈,这么多桂花,咱们都做成月饼吗?”   只要一想到能吃好多好吃的月饼,不仅是大毛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二毛跟三毛的脸上也是开心到向往的笑。   “不能都做成月饼,真要都做成了月饼可不禁放,吃不完就浪费了。”苏蔓青笑话大毛的嘴馋。   “妈妈,我可以顿顿都吃月饼。”   大毛对于美食贪心得很。   “不行,太甜了,牙会掉,掉了牙你以后就吃不成肉,馋死你。”二毛抢先一步回答了大毛。   “会掉牙?”   大毛惊住了。   苏蔓青忍笑,“会,桂花月饼只能做成甜口的,吃太多甜的牙确实容易坏。”   “哪算了,咱们多做点蛋黄月饼。”大毛知道蛋黄月饼是咸口的,吃咸的总不会也掉牙吧。   听到苏蔓青与大毛的对话,三毛摸了摸自己的门牙。   有点松动,好像快要换牙了。   为了以后能吃肉,他还是少吃一点甜的吧。   就在三毛忧心自己的牙时,苏蔓青也满足了大毛的要求,“行,咱们蛋黄月饼里再放点肉做成咸口。”说实在的,她其实也有点想吃肉馅的月饼。   “还能放肉,太好了。”大毛特别开心,相对于桂花月饼这种甜口的来说,他更喜欢咸口肉馅的。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做月饼?”二毛也对带肉的月饼有了期待。   “今天把原料收拾出来,明天就做。”后天就中秋,苏蔓青不打算到了中秋再做,反正原料够,早一天做出来早一天吃到美食,更重要一点,今天张氏跟她说从明天开始,隔壁村都有人家杀猪。   隔壁村离他们苏柳村不远,去买肉比去城里划算。   这种天气,新鲜的肉买回来做成咸肉很快的,腌制成咸肉的肉是做月饼最好的原料。   “妈妈,明天我们放学就回来,你得等我们,等我们回来再做月饼。”还没吃到月饼,大毛的脑海里就已经在想象美味,不停地叮嘱着苏蔓青。   “好,等你们,一定等你们回来再做。”   这种小事苏蔓青肯定会答应。   一棵桂花树,收获两大面盆满满的桂花,捡拾干净里的杂物,用水清洗好,苏蔓青就用大圆簸箩把桂花均匀地摊开晾晒。   太阳很大,一会的功夫水分就晒干了。   “大毛,去厨房给我搬个坛子出来。”桂花收获多,苏蔓青打算一部分做成月饼,一部分做成桂花蜜酱,多余的就做成桂花酒。   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大毛乐呵呵去厨房搬坛子。   “二毛,你跟三毛去村里给我打五斤酒,要过滤好的。”递给二毛一块钱,苏蔓青指挥着每个孩子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一件事有没有意义,就在于参与。   “好。”接过钱,二毛带着三毛去厨房里拿了个大竹筒就出了门。   以前苏蔓青他们在山上得了好多蜂蜜,吃了那么久,家里还剩些,苏蔓青找出来拌上晒干了水分的桂花装进坛子,然后打算密封起来。   这样做出来的桂花酱虽然简单,但货真价实,随着时间的发酵口感会带上桂花的香气,非常不错。   “好香。”   看着苏蔓青把桂花倒进坛子里跟蜂蜜搅拌,大毛闻着空气中混和的香气猛吞口水。   “尝尝。”苏蔓青用筷子蘸了一点混和蜜递给大毛。   “甜。”舔了舔筷子,大毛露出一脸的满足。   “等发酵成酱会更好吃,到时候烤上面包,把蜜酱蘸在面包里,保管你吃了还想再吃。”苏蔓青故意逗嘴馋的大毛,她就爱看大毛向往的样子。   “妈妈,我想吃面包了。”   大毛听风就是雨,回想起苏蔓青之前烤过的面包,嘴又馋了。   “行,一会做。”回来苏蔓青就发了一些面准备晚上做成馒头,做馒头的原料跟面包一样,可以先烤几个面包给孩子们解解馋。   “妈妈,你真好。”   大毛用没受伤的那边脸蹭了蹭苏蔓青的胳膊,眼里都是幸福。   “还痛吗?”经过一晚上,大毛脸上的擦伤都结了痂,看着虽然消了肿,但还是让人心疼。   “不疼了。”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痂,大毛笑得没心没肺。   苏蔓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收拾手里的桂花,蜜酱已经封好,就等着用多余的桂花做桂花酒。   “妈妈,他们回来了。”眼观八方的大毛看到二毛进门,立刻冲了过去。   五斤白酒,虽然不多,但二毛提着还是挺费劲。   打开竹筒上的塞子,苏蔓青轻轻闻了闻,酒香浓郁,绝对是粮食酿出来的,满意地倒了一点进碗里,她打算先尝尝味道与度数,要是度数不高,还真做不成桂花酒。   过滤过的酒还是有点浑浊。   不像后世的白酒那么白,但是是纯粮食的,不脏。   酒倒得不算多,估计有个半两,苏蔓青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顿时,如同灌了一碗辣椒油,从嘴到胃,再到肚子,她不仅感觉到暖烘烘,还火辣辣。   然后,她的脸红了。   白里透红,水灵灵的无比好看。   “妈……妈妈,好喝吗?”大毛看着苏蔓青,眼里除了有羡慕还有震惊。   因为妈妈好像比刚刚更漂亮了。   “不好喝。”早就知道大毛对酒好奇,苏蔓青实话实说,酒这东西是真不好喝,又苦又辣。   听到苏蔓青的话,二毛跟三毛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们父母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只有大毛不太信。   “大毛,帮我把酒倒进坛子里,倒完去橱柜里拿些冰糖来。”苏蔓青喝了酒后有点晕乎乎,可能是原主这身体没什么酒量,她只能指挥大毛做事。   大毛听话地把酒倒入坛子。   而坛子里早就装了半坛子控干水分的桂花。   桂花,酒,冰糖,依次放进坛子,看着坛子差不多满了,苏蔓青才把坛子密封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做桂花酒,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先做一小坛试试,等成功明年再多做一点。   酒酿上,蜜酱也封好,剩下的桂花已经不算多,是明天做月饼用的。   放在篮子里吊进井里,苏蔓青开始给孩子们做面包。   按照牛角包的方式做,摊平,切三角,然后撒上芝麻、葡萄干,卷起,等再次醒发一会后,才放进烤炉坑,在等待面包出炉的时候,她一口锅蒸了馒头,一口锅放了酥肉跟青菜进去汆烫。   刚刚喝的那点酒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没法做复杂的菜。   不过孩子们一点都不介意。   有面包,酥肉,卤肥肠,还有青菜,孩子们的饭量瞬间恢复。   吃完饭是几个孩子收拾的厨房,苏蔓青早早就躺在了床上,曾经的她千杯不醉,现在这具身体居然滴酒就倒,看来以后得少沾酒。   沾不起。   “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三个孩子趴在苏蔓青的床头一边给她扇着蒲扇,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苏蔓青。   妈妈的脸好漂亮,好嫩,好滑,他们都想摸摸。   “好,你们每人给我讲个故事。”苏蔓青躺在炕上笑,眼里除了温柔还有慈爱,跟孩子们相处了那么久,她早就把几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我是大哥,我先来。”   大毛举手表现自己。   “好。”苏蔓青伸出软绵绵的手摸了摸大毛的头,等着对方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大毛说的故事苏蔓青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现编的,还是跟谁听来的,反正苏蔓青听着还挺新颖,也听得乐呵呵。   一个故事还没听完,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苏蔓青,大毛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们乖巧地给苏蔓青盖上薄毯,吹灭了油灯,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北屋,三毛严肃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说道:“妈妈喝醉了。”他记得他爸爸喝醉就是这个样子。   “嗯。”二毛点头。   “要给妈妈准备水,半夜渴了就能喝。”三毛脑海里飞速转动他爸爸喝醉酒后妈妈是怎么照顾的。   “我去给妈妈倒蜂蜜水。”   大毛穿着拖鞋,提着油灯去了厨房。   “以后不能喝酒。”见三毛坐在炕沿甩动着两条腿,二毛严肃叮嘱。   “不喝。”三毛也不待见酒。   “也不能让大毛喝。”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然后,他们等待的时间稍微就有点长,大毛说是去给苏蔓青倒蜂蜜水,结果去了好一会人都还没回来。   站起身,两人走到窗户边往厨房的位置看了一眼,能看到灯光透过窗纸照射出来,就是没有大毛的影子。   “大哥不会偷酒喝吧?”三毛有点担心。   二毛也不能肯定。   “要不,咱们去看看?”三毛担心大毛喝醉。   “行,去看看。”就在二毛答应去看看时,他们看到油灯的光线变了,光线里有个又大有长的影子端着碗向他们走来,是去倒水的大毛。   下床穿鞋,二毛、三毛在东厢房的门前接到了大毛。   “怎么去了那么久?”   接过大毛手里的碗,二毛诧异地看了大毛一眼。   “我去检查了一下大门。”大毛一点都没有想到两个弟弟对自己起了怀疑,反而是老老实实有一说一。   没闻到酒味,二毛跟三毛都松了一口气。   “三毛,你今天晚上跟妈妈睡一个炕,我在炕尾给你铺上,你晚上注意点妈妈,要是妈妈想喝水你就拿水给她。”三毛最小,二毛安排三毛晚上照顾苏蔓青。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三毛抱着自己的小毯子进了南房。   夜幕深沉,整片大地都陷入了宁静,不仅苏蔓青在做梦,此时的萧旌旗也在做梦。   萧旌旗刚到边境线,他会在这里休整几天再出发。   住在营帐里的萧旌旗眼皮不停地转动着,此时的他进入了深层睡眠,梦里,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熟悉是因为他曾经站在这栋房子的前厅。   明亮的月光下,整个苏家都仿若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很漂亮,也很安静。   萧旌旗不知道自己梦境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很想看看苏蔓青曾经生活过的家,于是他走近后院,站在院中,他先是看了看正房,然后又看向东厢,西厢,想了想,直接走向东厢。   他相信东厢一定是苏蔓青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就在萧旌旗推开东厢房门时,一道早就印刻在他脑海深处的声音响起,“旌旗,你回来了?”很悦耳,也清脆,更像钩子一样抓挠着他的心脏。   随着这道声音,屋里的灯光亮起。   萧旌旗看到了穿着长裙的苏蔓青在油灯下静静地看着自己。   昏黄的光线里,苏蔓青的身形有点模糊,但也让她的眼睛更潋滟,水灵灵的大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情,它们变成网包裹住了萧旌旗。   “我……我回来了。”   看着这样的苏蔓青,萧旌旗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也有点暗哑,不像苏蔓青的声音那么好听。   “旌旗。”苏蔓青对着萧旌旗招手。   这样的苏蔓青吸引了萧旌旗全部的目光,他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走近,他的视角也在转变,平视到俯视,低头看着亭亭玉立的苏蔓青,萧旌旗努力控制着抱住对方的冲动,只是贪婪地看着梦寐以求的容颜。   这张被他看过无数次,想念过无数次的脸无比的真实。   真实得他好想用力捧住,想用唇去感受那份温度。   “旌旗。”也许是看出了萧旌旗的克制,苏蔓青突然跨前一步,这一步让她离萧旌旗更近,近到除了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能感受到体温。   被如此强烈的诱/惑,萧旌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蔓……蔓青。”一直藏在舌尖上的称呼就这么自然地叫出了口,没有陌生,只有水到渠成。   “旌旗,我想你了。”   苏蔓青抬头看着萧旌旗,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情浓得差点灼伤萧旌旗。   清晰知道自己处于梦中的萧旌旗再也不想控制自己。   张开双臂,他狠狠地抱住苏蔓青,他把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狠狠揉进自己怀里,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与温度,他的心终于安稳了,这是他媳妇。   抱自己的媳妇天经地义。   “萧旌旗,我想你了。”感受着苏蔓青的身体,萧旌旗再次听到对方诉说了对自己的思念。   极致的情感让他爆发了。   “蔓青,我也想你,很想,很想。”跟随着这句话的是落在苏蔓青脸上的口勿,口勿细密、缠绵,还很虔诚,这些口勿没有放过苏蔓青脸上任何一寸肌肤。   萧旌旗用心感受着这份细腻与嫩滑。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抱住苏蔓青的双臂也在不停地用力,他想把这个女人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离。   唇与唇终于相接了。   睡梦中的两人都感受到了极致的欢/愉,情不自禁。   半夜,苏蔓青惊醒,惊醒的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唇,她能感受到唇上残留着的触感,她也记得梦里跟萧旌旗的相会,是那么的甜蜜,也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怀。   “萧旌旗。”红艳艳的唇轻轻吐出一个深刻在心上的名字。   心脏也砰砰地跳动着。   刚刚的梦实在是真实,真实到苏蔓青以为是真的。   “妈妈?”就在苏蔓青心跳如雷时,房间里响起一道带着睡意的叫声,然后苏蔓青就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到睡在炕尾的三毛爬起床摸向了自己。   “我没事,睡吧。”   猜到三毛可能是照顾自己才留在房间,苏蔓青伸手拍了拍三毛的身子,小声说道。   “哦。”听到苏蔓青的声音,三毛乖乖又躺了回去,临睡前,还含糊着叮嘱了一句,“妈妈,炕头上有蜂蜜水,你要是渴了就喝。”   “好。”   苏蔓青没有起床喝水,而是接着回忆刚刚的梦境,她舍不得萧旌旗,也舍不得跟萧旌旗的相处。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她相信早晚梦境能成真。   就在苏蔓青醒来的瞬间,萧旌旗也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眼睛里都是清明,他并没有迷失自己。   “旅长,紧急电报。”就在萧旌旗想着苏蔓青时,赵铁柱走到他床前轻声叫了叫他。   “给我。”一听是紧急电报,萧旌旗立刻坐起了身。   ……   第二天一放学,孩子们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不仅三个孩子回来了,狗蛋、七猫,石头,还有小栓也跟着来了,就差一个虎子他们这个小团体就齐聚。   “妈妈,我们来帮你。”   一进门,大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在餐厅。”苏蔓青早就把月饼坯子做好,只等孩子们到齐把馅料揉进坯子里做成月饼。   “走,先去洗手。”   苏家对于食物的卫生程度要求特别高,大毛带着小伙伴去井边打水洗手。   “我奶说了,不能白吃你家的月饼,我带了白面来。”洗完手,狗蛋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布袋面粉递给了大毛,面粉不多,一斤多,可见张氏下了血本。   “这是我的。”   七猫也拿出了自己的面粉。   石头也默默拿出相同的数量。   只有小栓愣住了,他家没有准备面粉,如果真拿出一斤白面粉他家也拿不出,不知所措的他局促地看着大毛三兄弟,他想走。   “小栓,你是我的警卫员,不用出面粉,你吃我那份。”所有人都知道小栓家里的情况,大毛肯定不可能收小栓的面粉,当初狗蛋他们回家拿面粉的时候就没跟小孩说。   “哦……哦……”小栓还是局促,他知道大毛是关照他。   看出小栓还不安,二毛说了一句,“小栓,你就放心留下,是我妈妈请你们来我们家吃月饼的,不用想太多。”   他家收狗蛋几人的面粉是因为现在家家都不富裕,如果不意思意思收点,小伙伴们不好意思来,至于小栓,本来就小,也吃不了多少。   听说是苏蔓青请他来的,小栓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来吧,孩子们,今天咱们试试月饼怎么做。”苏蔓青的声音再次从餐厅里传来。   “来了,妈妈。”   见小伙伴们都洗好了手,大毛带着人进了餐厅。   餐桌上早就放好了面坯,是一个个大小差不多的剂子,桌上还放着两种早就炒制好的馅料,两种带着字的月饼模具。   模具是苏家原本就有的。   在早前,有点家底的人家除了有佣人,还有厨娘,逢年过节很多食物可都是自己做。   苏家以前过中秋节的月饼是自家做的。   “来,咱们把馅料包进面坯里,包好收口,像我这样用模具压一压,就成了月饼坯,饼坯做好进烤炉烤一个小时咱们就可以吃了。”苏蔓青很有耐心地教一群孩子。   原本她是不打算请这么多孩子来自己家做月饼的。   毕竟她不想村里人知道她家的伙食如何。   但三个孩子想热闹热闹,想到县里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奖励给了大毛五十块钱,苏蔓青最终同意了几个孩子的提议。   话也给其他孩子明说。   大毛得了县里奖励的五十块钱,用这钱买了原料做月饼,请伙伴们来玩,来吃,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热闹。   孩子们的学习能力都很强,苏蔓青只教了几遍就都做得有模有样。   烤炉坑不大,一次不能做太多,苏蔓青只带着孩子们做了十几个桂花月饼,二十几个咸肉蛋黄的。   在等待的时候,所有孩子都蹲在烤炉坑旁闻着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香气并没有出现,大家除了火的味道什么都闻不到,但没人气馁,对于苏蔓青的厨艺,所有孩子都无比的信服,他们坚持蹲守着。   半个小时后,烤炉坑开始冒出诱人的香气。   有甜也有咸,是月饼的香气。   闻到香气的瞬间,孩子们快乐的蹦跳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一个小时后,香气越来越浓郁,苏蔓青从炉坑里夹出一个咸肉月饼看了看颜色。   火不小,表皮烤得焦黄,闻起来没有糊味,只有香气。   “妈妈,试试,看熟了没?”大毛最先坐不住,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苏蔓青的手上,跟他一样神情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   大家就差流口水了。   “等等,我给你们切切,大家都试试味道。”苏蔓青把月饼稍微放凉一点才用刀切成八片。   月饼不大,一片只是一小口。   但随着月饼被切开,露出里面的肉馅跟咸蛋黄,香气更加的浓郁,孩子们顾不得月饼还烫,一人捏了一块就扔到了嘴里。   然后嘶哈嘶哈地咀嚼起来。   超级好吃,他们从来没有吃过加了肉跟蛋黄的月饼,肉香扑鼻,蛋黄咸香,饼皮酥软焦香,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月饼。   “好吃,太好吃了。”   几个孩子都不停地夸赞着,眼睛也盯着烤炉坑。   里面还有好多月饼,够他们好好吃一顿。   苏蔓青没有撤掉火,而是把烤好的月饼都夹了出来,然后再次放了一批月饼生坯进去烤。   狗蛋他们带了面粉来,她不可能让孩子们空手回家。   第一批月饼可以说是被孩子们分吃干净,一个都没剩,摸着鼓鼓的肚子,所有小孩都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把月饼吃到饱。   眼看天色不早,苏蔓青把第二次烤的月饼夹出了烤炉坑,然后往孩子们带来的面粉袋里装。   她也不多放,一个布袋子里就放三个,一甜,两咸。   一个月饼有成年人半个手掌大小,再加上孩子们之前吃的那些,绝对不会让孩子们亏,更何况她月饼里的馅料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狗蛋,你们把这些拿回家给家里人尝尝味道。”   送孩子们离开时,苏蔓青叮嘱了几个孩子一句。   至于小栓,她没给。   不患寡而患不均,小栓没带面粉来,她不可能像对待狗蛋几人那么对他,如果真要那样,那就不是关照,而是压力。   孩子们开开心心回去了。   也把苏蔓青送的月饼交给了家长。   闻着月饼香,再听着孩子们对月饼口感与味道的形容,加了肉跟咸蛋黄的,还有裹了桂花蜜酱的……   所有家长都恨不得把孩子们之前吃进肚里的月饼扒出来,太暴敛天物了。   于是几个孩子带回去的月饼成了几家中秋节祭拜月亮的主力。   八月十五这天很快就到了,孩子们只上了半天课就提前放学回家。   虽然现在还没有中秋节是法定放假日这么一说,但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今天家家都要吃团圆饭,学校早放学也能理解,毕竟乡村学校还有放农忙假的。   孩子们回来的时候苏蔓青已经在洗猪肚了,锅里也卤上了猪蹄,浓浓的香味刺激的三个孩子乐开了花。   他们今天又要吃好吃的了。   “大毛,餐桌上放了个篮子,里面是月饼,你带着弟弟给送到保成大哥家。”苏蔓青一边洗猪肚一边交代了一句,要不是得避嫌,她早就自己送去了。   “好的,妈妈。”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员,亲戚之间当然要走动,因为吴秀珍,苏蔓青决定让孩子们去给吴保成送节礼。   提着篮子,大毛带着两个弟弟蹦蹦跳跳去了吴保成家。   吴保成家周边此时已经不再是没有人家,因为柳树村的并入,村庄扩建,他家周边也建起了好几家,果园也不再安静,时不时都能看到一些调皮的小孩。   不过葡萄已经过季,吴保成也没再天天守在果园里。   听到敲门声,大黑蹭的一下就汪汪叫着窜了出去,自从跟狗蛋在山里联手斗过老虎,大黑跟大毛的关系突飞猛进,偶尔还会去学校看孩子们上学。   大毛三兄弟偶尔也会给大黑带些熬过汤的猪骨头。   一看大黑这激动的反应,吴保成立刻猜到敲门的是苏家的孩子,然后起身去了院门。   “保成叔,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带的月饼,是自家做的,狗蛋、七猫还是虎子家都有。”看着隔壁探头探脑的村民,二毛对来开门的吴保成解释了一句。   吴保成家的墙是矮墙,里面一览无遗。   至于大黑,早就趴在门边用力扒拉着大门,可惜,狗爪子开不了门,只能干着急。   “进来。”开了门,吴保成没有接大毛手里的篮子,而是叫几个孩子进门。   大毛他们也没认生,跟着大黑就窜进了吴家。   一旁几家偷看的人见到大毛三兄弟进了吴保成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进吴家,就吴保成那长相,也不怕一刀宰了小孩。   反正他们家的人绝对不靠近吴家,绕道走。   进了吴保成家,大毛提着篮子熟门熟路去了厨房,把篮子里的几个月饼腾进吴保成家的盘子里,他才指着盘子里的月饼对身后的吴保成说道。   “保成叔,福字的月饼是桂花馅的,甜口,寿字是肉跟蛋黄的,咸口,都非常好吃。”   “嗯。”   见大毛细心用饭罩子帮自己把月饼罩上,吴保成才指了指地上一角说道:“那是柚子,你们带几个回去。”他家后院有几颗柚子树,每年结果不多,但个头非常大,还汁水饱满,甜。   “好嘞。”   大毛也没跟吴保成客气,叫上两个弟弟一人抱一个挨个让吴保成摸头。   摸完他们就回去了,可能还要去给爷爷家送礼,不能在外面久待。   吴保成也知道情况,摸了三个孩子的头,也没留人,把人送了出去,大黑也跟着跑了。   他也没管。   有了大黑跟随,三兄弟路上那是打打闹闹好不开心。   路上还遇到了狗蛋跟七猫。   狗蛋、七猫正跟着家里人走亲戚送节礼,双方也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互相扮了个鬼脸就分开了。   回到家,已经在爆炒猪肚的苏蔓青再次吩咐道:“去把桌上那个篮子给你们爷爷奶奶送去,快去快回,要吃饭了,今天过节,咱们早点吃完好安心迎月亮。”   “知道了,妈妈。”   大毛提起桌上的篮子就往门外冲。   刚放下柚子的二毛担心大毛去爷爷奶奶家吃亏,赶紧跟上,三毛跟大黑也跟得起劲。   路上,大毛想了想,揭开篮子上盖着的青菜叶看了一眼。   他想看看苏蔓青给爷爷奶奶送什么礼,要是礼太重,他可要收点回来的。   结果篮子里没有月饼,只有两斤四四方方的五花肉,还有几块点心,几个橘子。   看着这些东西,他才满意地盖上。   他才不想二牛吃妈妈做的月饼。   大毛的小心思二毛、三毛都看在眼里,他们俩都没说什么,而是跟在大毛身后。   “大毛,去给你爷爷奶奶送节礼啊?”   “大毛,给你爷爷奶奶送的啥?”   ……   一路上都有人跟三兄弟打招呼,大毛大方地揭开菜叶给人看,一点都没隐瞒。   看着那么大块肉,村民都羡慕极了,苏蔓青孝顺的名声也就更响。   走了十几分钟,大毛几人才走到萧家。   萧家的院门没有关,萧老头跟萧老太太都坐在院子里,他们手里整理着韭菜,眼睛时不时看向大门,等看到大毛三兄弟立刻装作没有看到低头忙活。   “爷爷奶奶,妈妈让我给你们送节礼来了。”   大毛一点都不在意爷爷奶奶的态度,反正他们早就习惯了,他也没进门,就站在门外大叫了一声。   牛翠花是最先出门的。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她拿着锅铲就出门接过了大毛手里的篮子,翻开盖在菜叶看到肉后她的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然后提着篮子回了厨房。   估计是打算把肉现做了吃。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牛翠花还礼,二毛微微扬了扬眉毛,大声叫道:“大伯娘,你还没还我们篮子,我们还要回家,时间不早了。”   “来了,来了。”   厨房里,牛翠花把篮子里的东西全部放进碗柜,才提着空篮子准备出厨房门。   “娘,还礼。”   烧火的三丫看着理所当然的牛翠花忍不住提醒。   这种节日收了礼不回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她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就你能。”   狠狠瞪了三丫一眼,牛翠花转身从锅里抓了两个粗面馒头放进篮子,然后用菜叶盖上就一点不心虚的出了门,对大毛三兄弟说得还很热情。   “哎呀,大过节的,让你娘别忙活,回家陪爹娘吃顿饭,当是替老二尽孝。”   二毛见不得牛翠花这阴阳怪气的样子,语气冷淡道:“我家送了节礼不是尽孝是什么,又是肉又是水果、点心,你光接礼都不叫我们进门喝口水,你家的饭我们还真吃不起。”   说完也不管牛翠花的脸色,接过篮子就走。   牛翠花:……这死孩子嘴咋那么厉,真是气死她了。   就在牛翠花转身进厨房时,门外传来了招呼声,是萧晨光那小子,“大毛,你们这是给你爷爷奶奶送节礼了,你大伯娘回了啥,我看看。”   牛翠花脸皮有点发烫,只希望大毛那几个孩子别那么实诚。   “我的天,用两个粗面馒头做回礼,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人的回礼,大毛,来,来叔太爷爷家,我让叔太爷爷给你们拿月饼吃。”   “晨光叔,不用了,我家有月饼。”   大毛谢过萧晨光,提着篮子就打算赶紧回家。   “大毛,来叔太爷爷这。”萧兴和是被大孙子萧晨光的大嗓门惊出来的,看着大毛篮子里两个黑乎乎的馒头,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瞟了一眼不远处萧老头的房子,让萧晨光去拿橘子。   石头在萧兴和身后对着大毛三兄弟做鬼脸。   他是萧兴和的重孙子,平时跟大毛他们玩得好,昨天也去过大毛家做月饼跟吃月饼,至今他梦里还念念不忘苏家的月饼。   “大毛,月饼叔太爷爷就不给给你们了,这是自家种的橘子,好吃,你们多带些回去。”萧兴和接过萧晨光提来的橘子就往大毛篮子里放。   今天过节,他家不好上苏蔓青家送礼,只能让孩子带些橘子回去。   “够了叔太爷爷,太多了,我们提不动。”   眼看着篮子都要被装满,大毛被吓到了,抓了几个橘子就走,篮子都不要了,二毛、三毛也跟着他跑出了萧家门。   “我明天给嫂子送篮子去。”萧晨光跟萧兴和无奈地说道。   “嗯。”看了一眼大孙子,萧兴和带着石头回了房。   虽然大毛三兄弟手里没了篮子,但他们现在走的这片房子都姓萧,都受过苏蔓青的帮助,看到三兄弟,家家都踹着糖果出门往三兄弟衣兜里塞。   拒都拒绝不了。   回到苏家时,三兄弟每个荷包都鼓鼓囊囊。 第52章   看着满载而归的三个孩子, 苏蔓青没有说什么,她知道那些曾经柳树村的村民为什么这样对待三个孩子,笑了笑, 让孩子们洗手吃饭。   闻着饭菜的香气, 三个孩子把兜里的礼物掏出放在桌上才去洗手。   中秋佳节,苏蔓青做了丰盛的晚饭。   除了爆炒猪肚, 还有卤猪蹄,红烧鲤鱼, 蒜蓉小白菜, 丝瓜汤, 四个人, 餐桌上摆放了五道菜,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鱼!”   大毛他们一上桌就看了红烧鱼, 笑容更灿烂。   “今天七猫爹去放田水抓到的,分了咱们家两条。”苏蔓青一边给孩子们添饭一边回了一句。   “可惜咱家没粮食收获。”大毛遗憾地说了一句,不然他肯定每块田都去放田水, 这样就能抓到更多的鱼。   听到大毛的话, 苏蔓青神情有点淡然。   一旁的二毛戳了戳大毛的腰眼,他们苏家以前是地主,田里的粮食都捐给县里了, 今年哪里有粮食收,大毛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毛还算机灵, 立刻明白二毛的暗示, 赶紧讨好地给苏蔓青夹了一块鱼肉, 笑得小心翼翼, “妈妈, 你放心, 以后我跟两个弟弟养你,挣多多的钱。”   苏蔓青顿时乐了,这小子的嘴是真甜。   苏家这顿饭吃得特别的开心,主要是饭菜都好吃,加上几个孩子的童言童语,苏蔓青一点都没有感到孤独,甚至在孩子们的闹腾声中她都想倒点葡萄酒喝。   饭饱,意满,母子四人开始收拾碗筷。   人多力量大,嘻嘻哈哈间一会就收拾完。   到了这时,天色还亮堂,祭拜月亮的事还得再等一等。   苏蔓青看着几个孩子的头发都有点略长,想了想,干脆给孩子们理发,简简单单的男孩发型难不倒她,院子里,她用废弃的被单围在孩子们的身上,开始动剪刀。   剪刀很锋利,加上夕阳正好,一会的功夫三个孩子的头发就剪好了。   摸着清爽的发型,孩子们赶紧跑到房间里照镜子。   好看!   非常好看,苏蔓青把孩子们的头发剪得比较短,也就比寸头长那么一点,这么短的发型孩子们的脸型完美展现,比没剪发前精神了无数倍。   “真好看。”   大毛用手摸着圆溜溜的后脑勺,笑得无比的臭屁,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发型好看还是夸自己好看,反正他非常满意,满意得想立刻出门找小伙伴们显摆。   跟他一样心思的还有二毛、三毛。   虽然两人比大毛要矜持一点,但同样很臭美。   “大毛,你们去洗个澡,把衣服都换了。”院子里,苏蔓青一边收拾地上的碎发一边交代了几个孩子一句,哪怕之前剪得再小心,但肯定是还有些碎发黏在肌肤上,必须洗澡才能全部清洗干净。   “知道了,妈妈,我们这就去。”   大毛看了一眼挤在自己身边照镜子的两个弟弟,乖巧地去拿衣服。   天气还热,孩子们每天都洗澡并不脏,简单冲洗一下就出来了。   换了发型,又穿着新衣服,三个孩子看上去跟城里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来,跟妈妈一起摆祭品。”   八月十五是个大晴天,月亮早早就升在了空中,夜幕降临时,月亮的光辉开始普照大地,月色朦胧中,整个苏家又温馨又漂亮,苏蔓青在前院摆了一张桌子,今天这里是祭拜月亮的主场地。   母子四人开始往桌上摆祭品。   祭拜的月亮,那么主打的肯定是月饼。   因为孩子们非常喜欢吃月饼,之前做的月饼所剩不多,苏蔓青干脆又多做了一些,早就凉下来,跟后世的月饼外型并没有两样。   两盘叠放整齐的月饼摆上,然后是橘子,剥好的柚子。   摆放完,三个孩子跟苏蔓青围坐在桌旁,闻着满屋的香气,他们开心又满足,祭品香气,桂花香气,混和在一起,醉人无比。   月亮慢慢爬上墙头,母子四人沉默了。   苏蔓青想的是萧旌旗。   都说中秋思团圆,她想的当然是离家千里的萧旌旗,也不知道萧旌旗此时到那了,吃上月饼没。   就在苏蔓青思念萧旌旗时,三个孩子也在各自思念着自己的父母,跟着苏蔓青生活了几个月,其实父母的面容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淡化。   此时的思念只是一种寄托。   对亲情的寄托。   苏家院子里安安静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那么认认真真看着缓慢升空的月亮。   月亮非常圆。   如同一个银盘一样仿佛近在眼前。   “真漂亮。”托着腮帮子,大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月亮上,他能看到月亮上的部分阴影,像变形的人脸,又像山脉,据说是神话里的吴刚在砍伐桂花树,桂花树下还有一只成了精的玉兔。   玉兔全身毛发雪白,一双眼睛鲜红无比。   “妈妈,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嫦娥仙女吗?”随着大毛开口,所有人的思绪回归,然后孩子们对于能发光的月亮就有了无数的猜想。   很多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也在脑海里回荡。   小时候的苏蔓青也幻想过月亮上有什么,自己能不能像嫦娥一样登月,看着三个孩子好奇的目光,她开始给孩子们说嫦娥奔月的故事。   就在她说故事的时候,狗蛋几个小朋友也来了。   他们乖巧地找地坐着认认真真听苏蔓青讲故事。   苏蔓青的声音很温柔,听着她讲的故事,孩子们在脑海里编造着各种神异,这就是想象力,每个人的想象力都不同,脑海的情形也不一样。   故事说完,孩子们久久没有回神。   他们还沉浸在翻天覆地的神话里。   切开圆圆的月饼,苏蔓青给孩子们分了分月饼才再次说道:“刚刚那只是神话故事,你们想知道真实的月亮上都有什么吗?”上过大学的她知道自然科学。   离地球最近的月球早已经成为科学家们的研究对象,对月球的认知也在逐渐科学化。   她此时就算给孩子们讲讲月球,也不会是过于超前的内容。   大毛是最先响应苏蔓青的,“妈妈,我要听,你给我们说说月亮什么样,上面都有些什么,真的有桂花树,玉兔,吴刚吗?”   “没有。”苏蔓青看着孩子们摇头。   “那都有什么?”二毛的好奇也被无限扩大。   “除了矿石,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们赖以生存的氧气,也没有水,没有树,没有土,没有人……”随着苏蔓青的再次诉说,一个不一样的月亮进入了孩子们的脑海。   对于真实的月亮,苏蔓青说得很慢,也说了很久。   久到狗蛋这些孩子的家长找来。   “青丫头,没想到真实的月亮居然是这个样子,我们还一直以为月亮上有仙子,有宫殿,有山有水,都是美景。”听完苏蔓青讲的故事,来了一会的张氏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我也一直以为月亮上有仙人,哈哈……”七猫娘笑得很爽朗。   作为经历过后世的人,苏蔓青当然知道神话故事为什么盛行,不过是掌权者对于百姓思想的控制,是一分寄托的美好,于是笑着说道。   “婶子,嫂子,其实神话故事是人们对于美好的寄托,我觉得挺好的,以后还可以讲给孩子们听,这对于孩子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很有帮助。”   “嗯,听你的。”   张氏跟七猫娘都笑了起来,然后各自揪着自家孩子离开了苏家。   她们都没有空手来,她们都尝过苏蔓青送的月饼,真正吃到才明白到底用了什么值钱的料,今天她们借机来找孩子也是为了还苏蔓青的礼。   礼都是农家自己出产的东西。   红枣,花生,橘子,柿子,等等。   故事讲完,月亮也祭拜完,眼看时间不早,苏蔓青带着孩子们关了大门,洗漱洗漱就早早歇下了。   这一晚所有人都美美睡了一个好觉。   苏家的桂花树长了很多年,每年开花时香气会影响大半个村子,加上其他人家也种得有桂花,可以说,开花季整个苏柳村都沉浸在醉人的桂花香气中,浓而不烈的香气让所有人心神放松,睡眠质量也超级好。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很多人天还没亮就下田干活了。   苏蔓青母子四人是在太阳升起后才打开的家门。   站在家门口,他们看向了山脚下的田坝,经过时间的酝酿,整片田坝里的稻谷全部黄了,金色的非常好看,也让人赏心悦目。   这代表着丰收即将到来。   而丰收就代表着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来年不会挨饿。   “妈妈,真漂亮啊。”指着整片稻田,大毛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过了八月十五,早晚的气温开始偏低,算是进入秋天。   “确实漂亮。”   苏蔓青的目光也停留在山下的田坝。   这片田坝夹在山间,算是峡谷,但非常宽大,一眼看去金色的稻谷在风吹下荡起一浪又一浪的谷波,非常美,也非常震撼人心。   可惜如此美景不能用相机拍下……   “走,回家吃早餐,一会你们得去上学了,不能迟到。”眼看村里很多人家的烟囱冒起青烟,人声四起,苏蔓青率先转身进了厨房。   “吃早餐,吃早餐咯。”   三个孩子追随着苏蔓青的脚步走。   吃完早餐,孩子们在学校预备钟声的敲打下背着书包去了山脚的学校,苏蔓青收拾完厨房后就拿出织了一部分的毛衣接着织。   随着手感与针织法的熟悉,她现在对于织毛衣一点都不担心。   两根竹签上下飞速翻飞,毛线球也在缓慢缩小,时间流逝。   县里的动作非常快,八月十五结束就成立了巡山队。   每个村一支队伍,人数为三十,待遇比不上县里正式员工,但有粮食补贴,每个月都有,三十斤,这完全够一个成年人吃一个月,要是省省还能多养活一人。   对于巡山队员的名额,苏柳村的村民还算理智,都是深思熟虑后才报名的。   队长是苏明锋,苏水生的大儿子。   苏明锋在柳树村出事后就一直跟在公安人员身后跑前跑后帮忙,学了点简单的擒拿格斗,于是成了苏柳村巡山队的队长,很服众。   当上队长后,苏水生带着苏明锋上门感谢。   当初要不是苏蔓青提点了一句,苏明锋也不会跟在公安人员身后帮忙学习,真要是什么都不会,肯定当不上巡山队长,这个队长别看只管着三十人,但大小也是个领导。   以后要是有机会肯定能更进一步。   更何况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每月粮食比普通巡山队员多五斤。   如此一来,苏水生家对于苏蔓青的感激那是更甚。   见面先说了感谢的话,苏水生才看着苏蔓青请教如何面对老虎,苏蔓青打死过老虎,比一些纸上谈兵的人强了无数倍。   深山林木繁茂,隐藏着危险,苏蔓青也没有藏私,结合后世的一些先进理念指导了苏明锋一番,最终叮嘱,对自然要有敬畏之心,千万谨慎。   得了苏蔓青传授的经验,苏水生父子才满意地离开了苏家。   他们前脚才走一会,后脚何为民就带着人来了。   木仓法的事肯定要问过当事人,这是原则问题,何为民能成为一县公安局长为人很严谨,亲自带人来了解情况,是走程序,也是负责。   苏蔓青按照吴保成提供的信息交代了一边。   一点没藏私。   确定苏蔓青的木仓法是吴秀珍教导的,何为民才带着人满意地离开,离开前向苏蔓青承诺,以后三个孩子的粮食他们公安局每月会派人送上门,不用苏蔓青费心跑。   送走何为民等人,放下重担的苏蔓青再次坐在桂花树下织起了毛衣。   阳光正好,风吹过桂花树,已经感觉不到热。   中午孩子们按时回了家,午饭苏蔓青做得简单,热馒头加卤豆干,还有骨头汤煮的青菜。   自从跟城里的朱屠夫熟悉后,苏蔓青每次去买肉对方都会送筒子骨,骨头也不像平时剃得那么干净,骨头上多少还连着一点肉,骨头多了,苏家的骨头汤就没停过。   虽然骨头熬煮的汤补钙没有后世的钙片强,但多少也是有作用的。   连续喝了一段时间的骨头汤,几个孩子的身高都猛窜了一截。   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苏蔓青非常满意孩子们的身高,她相信只要坚持给孩子们熬骨头汤喝,孩子们一定能长大高个。   饭桌上,苏家没有食不言的讲究。   苏蔓青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几个孩子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给宽大的苏家增添了人气。   吃完饭,母子四人一起收拾了厨房,收拾完她就让孩子们去睡午觉。   良好的生活习惯一定要养成。   几个孩子都没睡多久,半个小时就起了,起床的他们各自洗了一把脸就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下午上课的时间是一点半,三点放学。   学校建在乡村,就必定有乡村特色,三点放学天色还早,孩子们还能帮家里捡拾柴火或者是打猪草,毕竟半大小子也是家里的劳动力。   送走孩子们,苏蔓青再次织起了毛衣。   别看才刚到八月十五的秋老虎,但冷起来却非常快,露水一起,霜一降,说冷就能冷,她可不敢大意,得赶紧把毛衣织出来。   说实话,她怕冷。   但今天好像就是不让苏蔓青好好做事,刚织了一会的毛衣,敲门声又响起,是萧晨光跟他妹妹。   两人提着昨天大毛放弃的篮子进了门。   “嫂子。”远远看到苏蔓青,萧晨光脸色通红地打着招呼,他对苏蔓青没有非分之想,就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容易脸红,这事他实在控制不了。   “晨光。”   看着萧晨光提着一篮满满的橘子,苏蔓青吃惊了。   “嫂子,这是你家的篮子。”萧晨光也没多解释,放下篮子就打算离开,对面苏蔓青,他非常紧张,紧张到话都不敢多说。   见萧家兄妹打算离开,苏蔓青赶紧把人叫住。   然后拿了好几个月饼塞到两人手里,笑道:“昨天也没去叔爷爷家送礼,大毛他们还收了你们那么多东西,这几个月饼你们拿回去给叔爷爷尝尝味道。”   “嗯……嗯……”   感觉额头已经冒出了汗,萧晨光说不出拒绝的话,抱着苏蔓青给的月饼就急匆匆出了苏家门。   一出苏家门,他脸红心跳的毛病就好了。   “哥,瞧你那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能吃了你。”看着萧晨光的怂样,他妹妹忍不住笑话了一句。   “去去去,你知道啥,主要还是嫂子太漂亮了,我不敢看,也不敢跟她说话。”萧晨光也无奈得很,他以前可没这样的毛病,只有遇到苏蔓青才出现。   他妹妹也知道情况,无奈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视线就停留在了手里的月饼上。   这样的月饼之前石头带了三个回去,她家人多,她昨天只分到小小的一片,就尝了尝味道,但那味道让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太好吃了。   她还想吃。   现在看着同样的月饼,十二岁的小丫头蠢蠢欲动。   “不行,得拿回去给爷爷。”萧晨光抢过妹妹手里的月饼自己拿着,他虽然也想吃月饼,但想到之前苏蔓青交代的话,他打算认真执行。   “哥,咱俩分一个,你不说,我不说,肯定没人知道!”   萧晨光的妹妹诱惑自家哥哥。   萧晨光狠狠吞了吞口水,他心动,无比的心动,说实话,他对苏家的月饼也念念不忘,要不然昨天不会主动要求送篮子上苏家门。   “对吧,哥,你也想吃,咱们就吃一个,剩下的全部交给爷爷。”萧晨光妹妹的手伸向自家哥哥。   “不行。”最终萧晨光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晨光妹妹傻眼,她明明看到哥哥心动了。   萧晨光狠狠吞了吞嘴里的口水,加快回家的脚步,同时解释道:“这是嫂子给咱们那篮橘子的回礼,回去肯定要跟爷爷说清楚,不然咱们可就对不起嫂子了,这样的事咱们不能干。”   听到这话,晨光妹妹心痛得差点没法呼吸。   挣扎了好一会,才再次说道:“哥,要不咱们吃了跟爷爷老实汇报,大不了被骂一顿。”   “算了。”萧晨光还是拒绝。   他主要还是怕自己吃了月饼就控制不住欲望,没见昨天家里人吃了苏家月饼的眼神吗,他敢猜测,要不是爷爷坐镇,肯定会出现打架争抢。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送出的几个月饼让萧晨光兄妹闹腾了好一会,她在送走两个人后就剥了一个萧晨光送来的橘子尝。   非常甜。   比昨天张氏送她的橘子还要甜。   据说这橘子是种在柳树村那边的,那边现在虽然不能再住人,但萧兴和家的橘子园却没受到影响,今年虽然不是大丰收,但收成也还过得去。   还没到橘子大量上市的季节,萧晨光送来的这些估计是整片橘子园里挑选出来的,这样的礼真是让人开心,但也很有压力,苏蔓青决定以后多跟萧兴和他们走动走动。   这些人的人品她都看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萧老头他们有萧兴和这个长辈压制着,也不敢轻易找苏蔓青的麻烦,而山上有了巡山的队伍,渐渐的也有村民敢上山。   主要是不上山损失太大。   家里田地少的人家每年可都盼着秋天早点到来。   巡山队伍连续在山上巡逻五天都没有遇到老虎,感觉到安全的一些村民坐不住了,他们自发组织了几家人跟着巡山队伍进山了。   为了生存,人们只能心存侥幸。   幸好山上再没出过事,无数野果跟山珍被村民们采摘回家,只等赶集日送到县里换成钱。   一大家子人,吃穿用都需要钱。   日子就这么飞速而过,苏蔓青约束着几个孩子不准上山,她不知道山上到底有没有真正安全,但孩子们还小,反应能力肯定没有大人快,真遇到偷袭的老虎或者是野猪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谨慎点好。   幸好几个孩子还算听苏蔓青的话,没有偷偷上山。   这期间虎子爹也出院回家将养,虎子爹回到村里,村里人又去看了看,苏蔓青也跟着张氏去了。   她带了几个自己现做的月饼。   至于老周,伤势实在是太重,命算是救回来了,但目前还出不了院,在没有发烧没有感染的情况下勉强转到普通病房接着治疗,只等伤口彻底愈合才能出院。   生活在继续,时间也在流逝。   一转眼,阳历的金秋十月到了,整个田坝黄灿灿一片望不到头,家家户户的地面也都敲打严实,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着丰收。   学校,班主任放学前站在了讲台上。   “同学们,马上十月一号,咱们放假,放农忙假,十天,假期结束每人带两斤稻穗回来上交,同时还要写一篇农忙作文,写得最好的奖励五斤粮食,依次是三斤跟一斤,同学们,好好完成任务。”   此时的田地都分了,这要换做以前,地主家的田里可没有人敢去捡拾稻穗。   捡了也会被地主收走。   而穷人家的田根本就没有稻穗可以捡,田那么少,打完谷子后都想用放大镜把掉在田里的每一粒粮食捡走,大毛他们遇到了好时辰,才有了农忙假捡拾稻穗的任务,这也是国家提倡的勤俭节约。   “噢——太好了,放假咯,放十天假咯——”   听到班主任的话,所有学生都兴奋地蹦跳起来。   “记住,不能下河游泳,不能去危险的地方。”班主任是县里安排的老师,对孩子们的管教还很严的。   “知道了,老师。”   拖拉着长长的尾音,学生们集体向班主任保证。   “好了,放学,同学们,再见。”眼见孩子们的心神全部都在放假上,班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果断放学,放学后他也得赶回县城坐车回家。   他家的稻子也等着他回家打。   “老师再见——”再次拖着长长的尾音,几个孩子比班主任还先跑出了教室。   放假了,可以出去玩了。   大毛几个小孩集合在一起,他们今天没打算早早回家。   “去哪玩?”村里的小孩都学会了弹弓,可以说是人手一把,苏柳村周边的鸟雀、秧鸡可就都遭了殃,他们肆虐着整个田坝,大毛他们早就打不到秧鸡了。   看着金灿灿的田坝,大毛想了想,说道:“咱们沿着河岸走走。”   “好。”小朋友们集体响应。   反正也没目的地,那就走哪算哪。   走在河边,所有小孩都看着一旁的田叹气,为了打谷子,田里的水早就放干,鱼虾也早就没了。   “唉——”   一声叹息,不仅代表大毛的心声,也是其他孩子的心声。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田里没水的事,打谷子的时候要是田里还有水那不仅不好割谷子,打也很费劲。   “我家明天要打谷子,我明天可能不能出来玩了,我得帮忙。”扯了一根杂草叼在嘴里,虎子最先说明天不能一起玩的话。   “我家明天也打。”   “我家也是。”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向大毛三兄弟汇报着。   “没事,我们明天去帮你们,等你们家打完我们就去地里拾稻穗。”大毛之前早就请示过苏蔓青,他家不用打谷子,农忙对于他们来说不用忙也不用辛苦,只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行。   “好,明天一起拾稻穗。”   虎子几人立刻看着大毛三兄弟嘻嘻哈哈笑起来,不过脚步也没停。   河边的芦苇丛开始发黄,透过叶杆的空隙他们能看到芦苇丛的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被苏柳村的小孩摸过,里面别说野鸡了,秧鸡影子都没见到一只。   走了一两里地,小孩们啥都没遇到,也就换了地方。   他们去了村后的后山捡拾柴火。   后山的树木高大,地上时不时会掉一些枯枝,够孩子们分了。   几个小孩是踏着夕阳回到家的。   回到家大毛他们就跟苏蔓青说了学校安排的任务,苏蔓青虽然没有经历过农忙假,但曾经也听老人说过,知道捡拾稻穗是为了珍惜粮食,很支持孩子们。   她问道:“你们是想带着篮子去还是小背篓?”   大毛的小背篓之前在山上被老虎毁坏,她又请罗平大叔给编织了一个。   “妈妈,我们背小背篓。”   三个孩子都希望能把手脚空出来,背背篓最合适。   “好,一会妈妈给你们准备。”苏蔓青答应的同时在想明天要不要给孩子们准备点干粮,这种忙着收割的季节,还真没人能回家吃饭,都是争分夺秒的忙。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孩子吃了早饭就背着小背篓出门了。   而他们的背篓里苏蔓青不仅放了包子,还有竹筒装的清水。   “稻谷叶割人,你们得小心些。”苏蔓青叮嘱几个孩子。   “知道了,妈妈。”三个孩子点头点得很乖巧。   送孩子们出了门,苏蔓青看向了田坝。   家家户户可能都是今天开始打谷子,田里天不亮就有人在里面忙活,此时一眼看去很多田都被割了一半,同时梆梆梆的打谷声也此起彼伏传来。   那是打谷桶的声音。   看着热热闹闹的田坝,苏蔓青想了想,换上一身长袖衣裤去了隔壁张氏家,她打算帮忙。   “青丫头,你可从来没有下田割过稻子,你别去,跟我在家做饭,做一大家人的饭也很辛苦,你帮我。”张氏可不敢让皮肤娇嫩的苏蔓青下田。   真要脸上割几个伤口,她不怕萧旌旗找她麻烦,她担心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苏蔓青也知道自己不是干农活的料,听了张氏的安排立刻点头。   打谷子是重体力活,这种时候不管是哪一家都不再省,条件好的多割点肉,条件一般的也蒸上了包子,哪怕是素菜,里面的油腥也重了很多。   苏蔓青帮着张氏包包子,也看着对方烙饼。   葱油饼,闻着香喷喷的。   随着两人在厨房里忙活,张家其他小孩也都去田里帮忙,只有年迈的张氏婆婆坐在院子里等待着。   老人手里拿着晒谷耙时不时扒拉一下地面。   院子里的地面早就光滑得像地砖,这样的地面一会晒谷子是最好的,就在老人等得心焦时,她家的门响了一下,然后几个孙子就挑着金色的谷子进了家门。   “倒这里,这里。”   老人指挥着人把谷子倒在地上,然后用晒谷耙把谷子耙开晾晒。   在老人一脸笑容忙碌时,几个大男人进厨房喝了口水然后又挑着箩筐走了。   抢天时,耽误不得。   谁知道会不会下雨,得早点把田里的谷子收回来,收完地里的红薯差不多也可以收了。   苏蔓青这一忙碌就跟着张氏忙到了中午。   这期间张家人不停地挑着谷子回家倒在地上晾晒,中午时分,张家院子里就晒满了金色的谷子。   就在此时,全身冒汗一脸黑乎乎的狗蛋回来了,“奶,奶,快点,爷爷他们让你赶紧送饭去,他们快饿死了,让我回来催你。”   “知道了,就知道吃。”   送去田里的饭菜张氏早就准备好,都放在箩筐里,人多,篮子装不下,她得挑着去。   “青姑姑。”狗蛋眼尖,看到苏蔓青,赶紧冲进厨房叫人,顺便喝了一大瓢水。   他今天也帮着割稻谷了,又晒又热,是真渴。   “青丫头,你饿了就先吃,我去给他们送饭,送完就回来。”张氏一边挑起担子一边对苏蔓青叮嘱了一句,苏蔓青今天帮着忙了一早上,饭肯定要在她家吃的。   “知道了婶子,你慢点,我先回家看看孩子们回来没。”   苏蔓青不确定大毛他们会不会回来,如果在张家吃饭,肯定要等张氏,她一个人可不好意思。   “行,我快去快回。”   张氏挑着担子跟狗蛋走了。   “青丫头,来跟我坐坐。”张氏婆婆坐在树下用竹竿赶鸟雀。   “婆婆,我回家看看孩子,一会再来。”苏蔓青见老人也在忙,就没走过去,而是打算回家。   “行,一会来吃饭。”老人笑得露出缺了牙的嘴。   粮食收到家里,是所有农人最开心的事。   苏家安安静静,孩子们都没回来,苏蔓青站在家门口往田坝里望了望,到处都是人,有大人,有小孩,还有一些年老的挽着篮子在收割后的田里捡拾着稻穗……   这一眼苏蔓青没找到大毛那几个孩子。   只能摇了摇头回家好好洗了脸把,她之前一直在张氏家厨房帮忙,虽然没晒到太阳,但厨房里一直在做吃的,火加热气,她也热得不行。   苏蔓青只在家休息一会张氏就来叫她去吃饭了。   张氏把饭菜送到田里就立马回来,碗筷她晚点再去拿,主要是家里有苏蔓青帮忙,苏蔓青还没吃饭,要是以往,她送完饭就跟家里人在地里吃了,吃完还能帮着割会谷子。   张家条件比村里很多人都好,虽说重新分田地后田地少了很多,但现在他们打的谷子还是曾经自己田地里辛苦劳作的,还属于他们。   所以她家今天的伙食不错。   大早上张氏就去隔壁村买了五花肉做成红烧,红彤彤的诱人胃口。   肉是苏蔓青帮忙烧的,好吃到停不下嘴。   “青丫头,你是不知道,我家这饭菜一送到田里,周边临近几家全都围了过来,红烧肉太香了,香得他们就着我家菜香气猛啃自己的包子,嘴里还叫嚷着让他们媳妇晚上也买肉做这样的菜。”   张氏一边吃饭一边眉飞色舞跟苏蔓青拉着家常。   神色跟狗蛋很像。   张氏婆婆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平时都吃软烂的,今天的红烧肉她都能吃了好几块,听到儿媳的话,点头赞许道:“确实又香又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一个快入土的老人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对苏蔓青厨艺的最高赞扬。   “婶子,我做菜的时候你也看了,你下次照着做,味道肯定差不到哪去。”见张氏婆婆是真的很喜欢红烧肉,苏蔓青大方让张氏偷师。   反正她没打算以后开饭店挣钱,不存在竞争。   “那怎么行,不合适,不合适的。”张氏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这样的年纪了,当然知道这样的红烧肉要是能成为事业,绝对能撑起一个家。   “婶子,菜是我自己琢磨的,我说行就行。”   苏蔓青打算接着交好张氏,主要是张氏对她帮助挺多,她也从张氏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见苏蔓青是真心的,张氏心里有了底,笑道:“那我真学了?”   “学吧,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苏蔓青想了想,明说道:“婶子,做菜这事得讲究天赋,同样的菜,同样的流程,不同人做出来必定存在着差异,我今天做菜没有瞒着你,你能做成什么样就看各人领会,我不收徒,我也不专门教人。”   “青丫头,你放心,我懂。”张氏感激道。   一顿饭几人吃得开心又满足。   吃完苏蔓青就回家了,她本就没干过多少活,帮一上午已经到了极限,下午她可就有心无力。   张氏也知足,高兴地把苏蔓青送走。   同时决定接着给苏家送菜,不需要交换的送菜。   苏蔓青今天当着她的面毫不避忌的做菜,肯定就不担心被偷师,这样的信任让张氏很感激,之前村里举办的那场聚餐苏蔓青也做过红烧肉,那次没人知道苏蔓青的厨艺,也就没人留意过红烧肉怎么做。   那顿红烧肉让张家所有人念念不忘,张氏回家也学着做过。   不管怎么做连十分之一的味道都做不出,今天苏蔓青能亲自教,她非常感激。   张氏决定苏家的菜以后她家全包了。   苏蔓青可没想过张氏还接着给自家送菜,现在已经十月了,西瓜过季,她当初送给张氏换菜的那块腊肉也早就到了期,她得考虑冬天的菜了。   在院子里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她还是舍不得把铺好地砖的地面翻开。   最终想出一个办法。   她可以学后世一些人在楼顶或者是阳台上种菜的办法。   没有泡沫箱,没事,可以用竹子在院墙修厚实的栅栏,装上土,就成了菜园子,反正他们家人少,沿整个家的墙脚种一圈菜估计也够吃。   他们家院里还有水,浇水也很方便。   苏蔓青也考虑过新分到手的菜园子,不过她觉得自己不是种菜的那个料。   菜园子先放着吧。   想好怎么解决冬天的菜后,苏蔓青满意地躺在了桂花树下的躺椅上,此时正是农忙,罗平大叔肯定很忙,只能等忙完农忙再找对方用竹子给自己修栅栏。   就在苏蔓青昏昏欲睡时,在田里玩耍了一上午的大毛几兄弟正在兴奋地追着青蛙跑。   那么大一片田,田里都是青蛙。   大人们把在打谷桶里敲打干净的稻草顶端用稻草叶一扎,扔在田里就成了一个个稻草扎,稻草扎晒干后能当柴火,此时却成了青蛙的藏身之所。   打完谷子的田里到处都是小孩。   大人们忙着抢天色打谷子,小孩们帮了一上午忙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体力活,最适合去抓青蛙,青蛙可是难得的美味,农家小孩几乎都尝过。   大毛三兄弟背篓里已经捡拾了一些稻穗,此时正跟着狗蛋他们抓青蛙。   青蛙视力特殊,孩子们也没用弹弓打,而是一个个徒手抓取。   田里早就没有了水,孩子们在里面扑腾得特别热闹,青蛙谁翻到就给谁抓,要是抓几次抓不着别人才能下手。   田地宽广,村里小孩再多也没有田地多。   不想一无所获的就自己家几个小孩围堵一块田,狗蛋他们跟大毛三兄弟玩习惯了,没有参加自己家的小孩团体,而是跟在了三兄弟身后。   扎好的稻草一个一个被翻开,大毛的神情很严肃。   他这么大还没吃过青蛙肉,非常好奇青蛙的味道,抓青蛙也就格外的认真与专注。(特殊年代的特殊食物,没有宣传抓青蛙是合法的,读者请联系文章年代去看待这个问题。)   “青蛙,哥,青蛙,抓住它。”   随着大毛手里又一个稻草扎被提起,三毛最先看到一动不动蹲在地上的青蛙。   所有人扑了过去。   青蛙的眼神不好,只能看见动态的事物,要想抓住青蛙比的就是看谁的速度快。   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抢先在青蛙蹦起来前抓住。   二毛是最快的,三毛话一出口他就扑了过去,最先把青蛙按在手掌里。   在稻田里生活了好几个月的青蛙又大又肥,二毛一只手差点按不住,立刻上了另一只手按压,同时兴奋地大叫道:“快,串起了,串起来。”   早有准备的三毛把手里提着柳树枝递了过去。   此时柳树枝上早就串着好几个蹦蹦跳跳的青蛙。   柳树枝串过青蛙大腿上肉最多的地方,二毛才放心地把柳枝递给三毛,他们家三毛还小,跑不块,最适合做提青蛙串的那个人。   “一、二、三……五,哇,有五只了,够一盘菜!”   提着青蛙串的三毛数了数俘获的青蛙,脸上是兴奋的表情。   “不够,青蛙只吃两个后腿,五只青蛙才十个腿,可不够一盘菜,得再抓点。”狗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青蛙串,提点三毛道。   “只能吃腿?”   看着青蛙腿上那发达的肌肉,三毛非常遗憾,他还以为整只青蛙都可以吃。   “只能吃腿,其他地方没什么肉。”   石头也在一旁乐呵呵说了一句。   “好吧,接着抓青蛙,冲……”抖擞气势,三毛小手往前一挥,带着一群比自己年龄大的小孩冲向下一块早就打完了谷子的田。   今天是村民们丰收的日子,也是小孩们疯狂抓捕青蛙的日子。   快乐在这个年代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第53章   田里的稻谷被割尽, 只留下一寸多长的茬子,没了稻谷的遮掩,加上水早就被放干, 很多小孩光脚踩在干燥的泥地里, 带着点淡淡的地气,非常舒服。   大毛他们又玩了半下午, 四点左右才精疲力竭回家。   忙碌了一天,稻穗没捡拾到多少, 青蛙倒是抓到了十几只, 每只都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确实够一盘分量不错的菜。   收到孩子们送的青蛙, 苏蔓青不仅没有害怕,还一脸的开心。   她以前只吃过牛蛙, 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吃青蛙,生活在现在这个年代,她一点都没矫情地想要放生, 放了又如何, 大势所趋,这些青蛙就算不进他们苏家人的嘴,最终也会落入其他村民的嘴。   她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顺其自然。   “妈妈,狗蛋他们说青蛙肉可好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大毛蹲在苏蔓青的身边絮絮叨叨, 他主要是想亲眼看着青蛙怎么成为美食。   “去烧火, 我给你们做成水煮青蛙, 保证鲜香麻辣。”   苏蔓青没做过青蛙, 但吃过牛蛙,她打算按照牛蛙的烹饪方式烹调。   “好嘞,我马上去。”眼看青蛙马上就能变成美食,大毛兴冲冲去烧火。   青蛙很好处理,苏蔓青只要两条后腿,这样一来几分钟时间就把全部青蛙收拾好。   油下锅,小火开始炒制各种调料。   一大把红艳艳的辣椒随着油温的升高尽情释放着刺鼻的辣味,花椒的麻味也被炸出……   几个孩子冲出了厨房,太呛,他们待不住。   苏蔓青的速度很快,各种调料炒制好就在锅里加了水,随着小火熬煮,辣椒里的色素开始弥漫蒸口锅,汤汁成了诱人的红色。   青蛙肉质鲜嫩,不需要久煮,几分钟就能煮熟,起锅后,苏蔓青接着在汤汁里汆烫蔬菜,最终跟青蛙肉一起盛放在面盆里。   蔬菜在面盆底,青蛙肉在最上面。   到了这个时候,这道菜灵魂的部分即将来临,苏蔓青往面盆里撒上切碎的辣椒,花椒,蒜蓉,葱花,然后再次烧油,油温烧到极热,才把油泼到面盆里,随着清脆的呲呲声,混和了辣椒,花椒,还有蒜葱的气味弥漫整个苏家。   又香又辣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   隔壁邻居闻到从苏家传来的香气顿时知道苏蔓青又在给几个孩子做好吃的。   不过他们也没多心,主要是都看见大毛那几个孩子手里提着青蛙,今天每家都能吃到青蛙肉。   粮食丰收,青蛙也丰收。   晚餐时,看着面盆里密密麻麻的辣椒、花椒,三个孩子狠狠吞了吞口水,手里的筷子也赶紧伸进了红油里。   好吃,非常好吃。   青蛙肉比任何肉质都细腻嫩滑,咬在口中,可以说是入口即化。   “妈妈,咱们明天还吃青蛙肉吗,我们再去抓。”大毛今天的饭还没吃完就开始惦记明天的。   “不行,明天不能再抓。”   苏蔓青阻止了孩子们的提意。   “为什么?”孩子们不懂,他们觉得青蛙肉那么好吃就应该接着吃,反正是不花钱的肉。   苏蔓青借机教育几个孩子,“青蛙是益虫,稻田里正是因为有了它们才会减少很多虫害,比如蛾子,每年都会有很多蛾子在稻杆上产卵,就是因为有了青蛙,那些刚孵化的蛾子就被消灭,如此一来,稻谷才长得那么好。”   “哦,那我们今天是不是抓错了?”   三个孩子顿时觉得嘴里的青蛙肉有点难以下咽。   他们好像干了坏事。   “每年吃一顿还是可以的,所以明天不能再去抓。”苏蔓青猜测村里人应该都是这种心态,毕竟青蛙肉再好吃也不能像粮食那样填饱肚子,为了粮食产量,估计也就打谷子这几天能抓点青蛙打打牙祭。   “好,那明年再抓。”   见苏蔓青吃得美滋滋,几个孩子也就没了心理负担。   果然如苏蔓青猜测的那样,第二天,大毛他们再跟狗蛋几人集合时,大家都不再去抓青蛙,而是被着小背篓满田坝捡拾稻穗,田里散落的稻穗非常少,加上捡拾的人又多,他们连着忙碌了好几天也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两斤稻穗还是很花功夫的。   瘫倒在田里,大毛叼着一根杂草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神。   好累。   一直弯着腰查看地面,非常费腰,他腰都弯疼了。   见大毛赖在田里不走,其他小孩也有样学样躺倒,还别说,田里躺着非常柔软,也非常舒服。   “大毛,回去你自己洗衣服。”二毛跟三毛更爱干净,可学不了大毛这赖皮的样子。   “没事,妈妈不会骂的。”大毛一点都不担心。   跟苏蔓青相处了那么久,他早就弄清了苏蔓青的脾气,他最调皮的时候妈妈也不过是让他跪父母灵牌,他才不信衣服脏了会挨打。   “大毛,你妈妈真好。”   狗蛋他们无比羡慕。   “羡慕就可以,不能有非分之想。”大毛觑了一眼几个小伙伴,伸个懒腰爬起身,“走吧,早点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早结束,我明天可不想再捡稻穗了。”   在田里混了五六天,所有的新鲜感全部消退,他想玩其他的。   “走,赶紧完成任务。”   狗蛋他们几家的田里已经打完谷子,此时的他们也想玩其他游戏。   “我们用稻草搭房子休息一会吧。”看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虎子有点不想动。   太热了。   “也行,咱们搭房子吃饭,然后再睡个午觉,下午再去拾稻穗。”狗蛋他们都是农村小孩,都玩过用稻草搭的草房子,见虎子实在是不想走,他们的精气神突然也散了。   “行,那就搭稻草屋。”   虽然大毛从来没有搭过稻草屋,但底气很足,他相信自己只要看一眼就能会。   果然,稻草屋无比的简单。   就是几个稻草扎堆叠在一起遮挡太阳,里面铺上略干的稻草,可以坐,也可以躺。   七个小孩,搭了三个稻草屋。   大毛跟两个弟弟一个屋,狗蛋跟石头,虎子跟七猫。   头顶有了遮挡太阳的阴凉,孩子们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喝了些水,他们开始从各自的背篓里掏吃的,都是包子,只是馅料不一样。   最好吃的包子当然是大毛三兄弟的。   大毛他们也没吝啬,把自家的包子跟狗蛋他们的摆放在一起,抓到什么就吃什么,不计较谁吃了谁家的。   包子跟清水下肚,困意袭来。   孩子们躺进充满了稻草青香的草屋里睡了过去。   田坝里不只是三毛他们这一处这样,其他地方也搭了很多稻草屋,甚至一些吃饱喝足正在田里忙活的村民也钻进简单搭建的稻草屋里睡觉,连续忙了好几天,再强壮的人体力也在下降。   午睡就成了最容易恢复体力的方法。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大毛他们在田里玩出了新花样,此时她正在给第一件毛衣收尾。   忙碌了好几天,终于织成了第一件毛衣。   就是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   看着手里宽大的毛衣,苏蔓青脸上闪过飞霞,这件白色的毛衣她是给萧旌旗织的,她没有萧旌旗的尺寸,只能凭感觉。   “笃笃笃——”   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大妹子,在家呢,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老板。”苏蔓青放下毛衣走出前厅,然后就看到了县里卖布料的老板。   老板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伙计,说是伙计,其实是她儿子,十五岁,长得挺高大,力气也很大,此时小伙子正挑着箩筐。   “老板,快请进。”   苏蔓青没想到老板会亲自把自己定制的衣服送来,她还想着哪天找个时间去县里取。   “大妹子,我就不进门了,我刚好带孩子走亲戚,顺道就给你送来了。”老板话说得通透,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苏蔓青是潜在的大客户,她得用心对待。   “太感谢你们了,我这就把尾款结了。”   苏蔓青依次检查每一件衣服,不仅没有瑕疵,做工还非常精细,她很惊喜,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也有这么手艺好的裁缝。   “妹子,要是不合身你把衣服拿店里,我们免费改。”   老板虽然对自家裁缝非常信任,但售后的话语一定要说得让人高兴。   “行,真有不合适肯定要去找你们。”苏蔓青认可老板的销售理念。   “走了,大妹子,有生意还请关照我家啊。”收了尾款的老板笑眯眯的,心情非常好。   老板会为人,苏蔓青顺手就拿了几个橘子塞了过去。   不管对方是顺路送来的衣服还是特意跑一趟,能免去自己进城的辛苦,她还是很满意,几个橘子就当请对方喝水,也算是接结个善缘。   老板对于苏蔓青的客气也非常满意,推辞几句就拿着橘子离开了。   等大毛他们回家才发现又有新衣服可以穿。   “都去把自己洗干净来试试衣服的大小。”看着泥猴一样的三个孩子,苏蔓青倒是不嫌弃,只是让他们去把自己收拾干净。   新衣服不仅得试大小,还得试试上身效果。   “妈妈,我们马上去。”   看到新衣服,三个孩子嘴角早就高高翘起,心情美滋滋的他们开开心心跑进了洗澡间,一会,洗澡间里就传来三个孩子打打闹闹的声音。   洗个澡他们也能玩得无比开心。   新衣服的手艺果然不愧于老板的吹嘘,不仅合身,款式跟上身效果也是最佳的。   “妈妈,好好看,我真是太好看了。”照着镜子,大毛舍不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   “行了,快脱下来,那是冬天的棉衣,你再捂汗就要落到棉衣上,臭了可就不美。”看着试穿了十几分钟还舍不得脱的大毛,苏蔓青忍笑提醒。   “妈妈,让大哥过年的时候穿臭衣服。”二毛跟三毛无情嘲笑大毛。   他们之前也试了自己的衣服,都特别满意,他们也舍不得脱下,但季节不对,再舍不得他们也不想把新服役弄脏,只有大毛臭美,这么热的天棉衣都能穿十几分钟。   接连被苏蔓青跟两个弟弟嘲笑,大毛只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   一脱下,他就赶紧抓起一旁的蒲扇用力扇起了风。   太热了。   新棉衣的布料不仅是新的,棉花也是新的,穿在身上超级暖和,暖得他全身都起了汗。   “傻样。”   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大毛的脑袋,苏蔓青笑得更欢。   “嘿嘿——”大毛傻笑。   试完了衣服,苏蔓青赶几个孩子去做作业,农忙假,老师除了布置得有捡拾稻穗的任务,还有作业跟作文,眼看假期过了一半多,该收心写作业了。   三个孩子最好的优点就是玩的时候毫无顾忌的玩,该学习的时候也能迅速进入状态。   他们成绩好,老师布置的作业花不了几小时就全部做完。   做完作业的他们一边捧着蜂蜜水喝一边思考着作文该写点什么内容。   三个孩子都想争当第一,都卯足了劲。   苏蔓青没管三个孩子从哪个角度去写命题作文,她在给孩子们检查作业。   确实都非常聪明,简单的作业根本难不倒他们。   就连略微毛躁的大毛写作业都更改了之前的老毛病,字迹整齐,看着快要形成自己的风格。   托着下巴,苏蔓青在思考孩子们以后的出路。   离那场运动还有十几年,十几年足够孩子们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因为知道历史进程,那必须就要避开,那个年代,运动席卷了各行各业,唯有一个地方能远离。   那就是军队。   看来还是早点进入军区家属院,早点给孩子们打好基础。   “妈妈,晚上我们吃什么?”就在苏蔓青思考着孩子们的未来时,大毛的头凑了过来。   “稀粥。”   淡淡地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大毛,苏蔓青心情更好。   “不要!”惨叫一声,大毛果然上当。   “好好写作业,要写不好连稀粥都没有,饿着。”拍了拍大毛的胳膊,苏蔓青起身去了厨房,天色差不多,该做晚饭了。   等苏蔓青进厨房看不到人影后,大毛才洋洋得意看向两个弟弟,乐呵呵道:“你们信不信,我敢保证,妈妈绝对不会让我们喝稀粥。”   “切——”   二毛、三毛集体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低头写作文。   “你们写的啥?”大毛把脑袋凑了过去。   两个弟弟都迅速捂住了自己的作业本,同时警惕地看着大毛,都想得到第一,他们之间就是竞争关系,可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写什么。   “切,有什么好神秘的,我的也不给你们看。”大毛撇嘴。   二毛、三毛接着不搭理大毛。   就这样,三个孩子各自从自己的视角写了一篇作文,写完后都拿给苏蔓青看。   三个孩子的文字功底都不错,开篇的视角也可以,苏蔓青看着不同视角的农忙丰收,脸上的笑就没停止过。   都写得好,她不做评论,只等老师根据标准评出名次。   不过她有预感二毛会获得第一名。   因为二毛的文章不仅契合了丰收的大局观,还宣扬了党策,至于大毛跟三毛,大毛的作文充满了童趣,生动活泼,缺少了大局观,三毛的文章则是结合了大毛跟二毛的视角,但因为还小,有点把握不住,少了亮点。   果然如苏蔓青猜测的那样,二毛夺得全校第一名,奖励五斤稻谷,三毛第二,大毛第三名。   如此一来,三兄弟更出名了。   苏柳村这里的学校不仅只有苏柳村的小孩,周边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三兄弟同时夺得前三名,被学生们宣扬了出去,周边村的村民都知道大毛这三个孩子到底有多聪明。   更何况大毛之前在县里也大大出名过。   一时之间苏柳村学校的门槛差点被人踩断,家长们都想看看既能斗老虎,学习成绩又无比好的大毛。   就在三兄弟都风光无限时,苏水生也带着一群巡山队长来到苏家。   是周边七八个村的巡山队长。   忙碌了十来天,谷子都晒干、清好空壳进了仓,该是上山巡山的时候了。   苏蔓青家,县里除了把三个孩子的粮食送来,还多送了一千斤白花花的大米。   是县里对苏蔓青捐献出今年全部产粮的奖励,总不能让苏蔓青没饭吃,县里还是人性化的。   “青丫头,山太大了,林木繁茂,三十个人进入就跟水入了大海,这种情况下的巡山效率非常低,县里还下了命令,不能再让野兽伤人,这……我们没法保证啊。”一进苏家门,苏柳村的村长苏水生第一个开口。   苏蔓青看着一个个看着自己的目光沉默着。   这些目光里有信任,也有怀疑,她不想证明什么,也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   “蔓青姐,你就帮我们出个主意呗。”见苏蔓青没有说话,第一次工作的苏明锋急了。   他才刚刚成为苏柳村巡山队的队长,他正想好好向县里表现,可不敢让山里出事。   这段时间进山的村民越来越多,分散得也越来越开,他们才三十个巡山队员,真的是分身乏术,没法保证村民的绝对安全,跟他一样压力的还有其他村的巡山队长,大家一合计才来找苏蔓青拿主意。   毕竟苏柳村打死的那只老虎苏蔓青是主力。   苏蔓青淡淡看了苏明锋一眼,也没有说话。   来的这群人里,各种心思都有,既然有人看不上自己一个女人,她才懒得管,她又不是县官。   “蔓青姐,你就……”   “明锋,你们来错地方了,我一不是县长,二不是巡山队员,你们还是去找县长想想办法。”苏蔓青打断苏明锋的话,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她又不是冤大头,任何话说出口都是要负责任的。   “蔓青姐……”   苏明锋脸色很尴尬,他没想到苏蔓青会驳斥他。   “明锋。”苏水生瞬间听明白了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也看出其他巡山队长的态度,赶紧把苏明锋拉住,然后对苏蔓青说道:“青丫头,是我们想当然了,给你添麻烦,我们这就走。”   见苏水生明白自己的意思,苏蔓青微微点了点头,把一群人送出家门。   看着合上的苏家门,一些原本就不信苏蔓青一个女人有什么主意的巡山队长立刻嘀咕起来。   话里话外都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能拿木仓打死老虎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老鼠,巡山这种大事,县里都没有办法,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人嫌弃苏蔓青的态度不好,不尊重人。   听到这些嘀咕声,苏明锋才回神,脸色立刻难看无比。   这些人之前围着自己要主意,他把人带来了苏家他们就这种态度,难怪蔓青姐不搭理,要是他,他也不会搭理,真是……   见苏明锋明白了苏蔓青为什么不帮忙,苏水生离开了。   作为一村之长,他忙得很,不想跟一群看不清楚形势还自以为了不起的巡山队长废话。   “各位,你们也看到了,我年轻,经验不足,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大家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就各自实行,我这还有事,先走了。”苏明锋也不想应付一群眼高手低的人,客套几句也离开了。   面对苏家父子的先后离去,一群巡山队长才后知后觉发现得罪了人。   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信苏明锋的人当然信苏蔓青,这些人也看不管其他几个没本事还在嘀咕苏蔓青的巡山队长,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牛头就走。   他们不想跟小人待在一起。   有些人就算有点本事当上巡山队长又如何,思想觉悟要是跟不上早晚还是会被淘汰。   嘴最碎的几人面对接连离去的同伴脸色黑沉。   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苏家大门,他们也无奈地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苏水生父子俩一脸惭愧的再次站在了苏家门口,面对紧闭的大门,他们都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再去敲门。   “苏爷爷,明锋叔。”   就在苏水生父子俩在苏家门前踌躇时,大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们放学了。   没注意到放学钟声的苏家父子看着大毛三兄弟眼前一亮。   “大毛,我们找你妈妈有点事,你能去帮我们看看你妈妈在家吗?”苏水生学乖了,不知道苏蔓青愿不愿意见他们,干脆让大毛去试探。   “好的,苏爷爷。”   大毛也不知道苏蔓青在不在家,毕竟他们家的家门可是关闭的。   掏出钥匙开了门,三兄弟进了家门。   一会,大毛的脑袋钻了出来,“苏爷爷,我妈妈请你们进去。”   早就等得忐忑无比的苏家父子立刻露出笑容跟着大毛进了门。   “蔓青姐,对不起,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那么杂,给你添麻烦了,我代他们向你道歉。”站在苏蔓青身前,苏明锋耷拉下了脑袋。   之前他才被他爹教训了一顿,又见识了其他巡山队长的嘴脸,面对苏蔓青,他真是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水生大叔,明锋,你们坐。”   苏蔓青既然让苏家父子进门就没打算真的揪着那些小问题不放。   “青丫头,是我没教好明锋,我也有问题,之前我不应该带他们来找你,是我对不起你。”苏水生心里也愧疚,他之前替众人开口算是对苏蔓青道德绑/架。   “大叔,明锋,都坐下说。”苏蔓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不喜欢事,但也不怕事。   看出苏蔓青神色不对,苏水生跟苏明锋赶紧坐下。   “明锋,你们遇到的问题不是单个问题,是整个县巡山队伍的问题,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我之前不开口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主意是我出的,萧旌旗不在家,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蔓青看着苏明锋,神色很淡。   苏明锋心脏怦怦跳得无比紧张,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局促道:“蔓青姐,我懂了,对不起。”   苏家曾经毕竟是地主,肯定不愿意高调。   “懂了就好,说起来你们关心的也是大家的安全,我要真不帮忙良心也过不去,这样,话我明说,主意我给你出,之后所有责任你承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出了我苏家门,我是不会承认我给你出过主意,记住了吗?”   “蔓青姐,我记住了,谢谢你。”苏明锋信任切感激地点头。   苏蔓青的视线又转向苏水生。   苏水生也赶紧点头同意,他知道苏蔓青不会害他们家,他们家现在能再次立起来,多亏了苏蔓青的帮助与指点。   做人得有良心。   见苏家父子都一脸严肃与认真,苏蔓青才说道:“山高林密,越是深山危险就越大,现在离冬季天冷没有多久,村民们该囤积柴火了,我建议组织村民进山砍树,不要全部砍伐,间木,懂吗,就像地里的庄稼一样,保留最好的,再留出空间让它们生长。”   说完,她又接着说道:“树砍了,视线就不会受影响,加上树木倒地的声音很大,真要藏得有野兽也都被吓跑了,动物是最懂得趋利避害的。”   “蔓青姐,这个办法好,太好了。”   苏明锋兴奋得脸色发红,恨不得现在就组织人手进山去清理杂木。   苏水生脸上也是隐藏不住的兴奋,连声说道:“青丫头,谢谢你,太感谢你了,有了这个办法,野兽肯定不敢靠近村庄,村民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山里的山珍也能赶紧趁时节采收回家。”   这时候山里的核桃,板栗、柿子……都可以摘了。   “大叔,这办法你们最好先去县里报备一下,大面积清理林木不是小事,动静会非常大,报备一下对你们更友好,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县里的态度。”苏蔓青接着出主意。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报备。”   苏水生觉得苏蔓青考虑得非常全面,立刻附和。   苏明锋一脸虚心学习。   送走高兴的苏家父子,苏蔓青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县里会不会猜到是自己出的主意,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打死她都不承认就是了。   给林木间距这个主意得到县里大力支持。   县长吴镇军甚至把所有巡山队长都召集到县里开了一个大会,会上不仅推广了这个办法,还让所有巡山队长向苏明锋学习。   看着主席台上春风得意的苏明锋,之前跟着苏明锋去找过苏蔓青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人昨天还一副头痛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能想到如此好的办法,甚至还得了县里的嘉奖。   这……   很多人在心中猜测苏明锋是不是扮猪吃虎,但也有部分了解苏明锋为人的人若有所思。   可不管怎么猜想,组织村民上山清理杂树的工作在县里的大力支持下如火如荼进行起来。   苏柳村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五岁以下的小孩留守在村里,其他人都在苏水生跟萧正民的带领下扛着柴刀、斧头兴冲冲上了山。   这么多人,他们相信没有那个野兽不开眼敢撞上来。   真要撞上来,那就宰了吃肉!   巡山队员大部分都配备了猎/木仓,猎/木仓不够的也扛着锋利的刀具,今天是他们的高光时刻,一个个面色红润在站在队伍前。   清理从后山开始。   为了绝对的安全,一步一步向深山推进。   苏蔓青也带着孩子跟在了大部队的身后,他们力气比不得大人,林木不用他们清理,他们只管把清理出来的树枝砍短带回家当柴火就行。   “青丫头,你跟孩子们少扛点,你们家的柴火我们都包了。”   “对啊,丫头,别逞能,少扛点,我们保证给你家准备好几年都烧不完的柴火。”   “哈哈,冬天可以尽情地烧炕,冷不着。”   ……   之前住过苏家的萧家人看到苏蔓青母子就不停地打着招呼,也表达着善意。   面对众人的好心,苏蔓青只能说谢谢。   她不侨情。   砍柴,担柴都是体力活,她确实做不了多少,几个孩子也还小,更是不能过于压榨,所以她很自然地接受了萧家人的好意。   远处,牛翠花一边手脚利落地捡着好柴,一边撇了撇嘴。   哼,狐狸精,还是不靠一张脸迷惑人,她才不屑这样的好处,她有的是力气,能砍好好几年的柴火。   人群里,跟牛翠花一样心思的人大有人。   一个人不管做得再完美也不会人人都喜欢,苏蔓青只要这些人不舞到自己面前她就当没看见,要是真有出头的,她不介意教教对方怎么做个人。   估计也清楚苏蔓青不好惹,还真没人嘴咧咧。   就这样,苏柳村清理杂木的速度非常快,七八天的时间就清理到了青兰山,而青兰山正是曾经老虎伤人的地方,也是巡山队员重点巡视区域。   “砍。”   随着苏水生用力挥下手臂,村民们喊着响亮的号子‘征战’起青兰山。   老虎曾经肆虐过的地方早已不见了痕迹。   那一片的灌木丛甚至比周边长得还要繁茂,可见人血的营养价值有多高。   人多力量大,清理完青兰山村民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这期间村民们不仅收获了大量的柴火,也抓到很多野鸡、野兔,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实际的收获,人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大家对于老虎的恐惧也在消失。   清理了大半个月,满载山珍而归的村民们开始忙活地里。   红薯可以挖了。   苏蔓青因为萧家人的帮忙,他们家院子里堆起了高高的柴垛子,都是耐烧的硬木,也是萧家人最大的诚意,不仅如此,有手艺的萧家人还给他们家烧了木炭。   木炭可是好东西。   冬天吃火锅必不可少的。   “妈妈,今天晚上可以吃火锅吗?”大毛兴奋地对苏蔓青提着建议,之前苏蔓青用骨头熬的汤做过一次麻辣火锅,孩子们深深地爱上了那味道。   “可以,你们去洗菜,想吃什么就洗什么。”   面对萧家人送来的好几担木炭,苏蔓青打算晚上等孩子们睡着搬些进地下室。   新米也要送进去。   陈米不吃会更陈,放久了营养会流逝。   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大毛带着两个弟弟去井边打水洗菜,他们今天晚上的菜张氏早就让狗蛋送来了,不用种菜他们家也不缺菜吃。   不过苏蔓青还是挨着院墙的位置种上了一圈菜。   任何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苏家的伙食好,一个夏天过完,不仅是苏蔓青没有晒黑,孩子们还白胖了些,脸上肉多了,气色也好,就连身子都结实了很多,没生过病,连感冒都没有。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过了三年。   1953年,大毛十一岁了,二毛、三毛也都各自满了十岁、九岁。   这三年来,苏蔓青没有再收到过萧旌旗的信,梦中虽然偶有梦见,但现实中两人好似断了联系,这样一来,村里开始流传起萧旌旗牺牲的消息。   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苏蔓青没去管。   三年过去,苏蔓青一点变化都没有,也不是说真的没有变化,变化还是有的,她更漂亮,但岁月好似停留在了她的脸上,她年轻娇艳得让无数女人嫉妒。   苏老大等人也还在村里生活,但遭受过批/斗,他们只敢弯腰低头做人。   遇到苏蔓青连头都不敢抬。   这几年陈向东也没有再来招惹苏蔓青,不知道是被苏水生一家折磨出了阴影还是什么,自从离了苏柳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给苏蔓青下过绊子。   苏家前厅,苏蔓青看着墙上的挂历思绪纷飞。   萧旌旗离家三年多了,仗进入了尾声,谈判也即将迎来结果,不出意外,她家男人要回来了。   就算不回来,信也该回来了。   “妈妈,我考了年级第一名,这是奖状。”随着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长高了很多的大毛冲进了家门,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奖状递向苏蔓青。   “妈妈,这是我的。”上了初中的二毛也把自己的奖状递给出。   “妈妈,还有我的。”九岁的三毛不仅全部换牙成功,一张小脸更加的精致好看。   面对三个孩子递来的奖状,苏蔓青神色瞬间温和无比。   跟三个孩子经过三年的朝夕相处,他们的之间感情深厚无比,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又是年级第一,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夏天到了,又是一年酷暑,苏蔓青看着三个脸蛋被晒得白里透红的孩子心情非常不错。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战争即将胜利,她看什么都顺眼。   “妈妈,我想要一套新衣服,合身的。”孩子们营养好了,个子长得快,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十一岁的大毛身高早就超过了十二岁的二牛,去年的衣服也缩短了很多。   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新衣服。   “你们呢?”奖励就要一视同仁,苏蔓青看向二毛、三毛。   “妈妈,我们也想要新衣服。”就算不知道萧旌旗即将归来,但两个孩子还是想向大毛靠齐,新衣服当然比旧衣服好看。   “行,那就做三套新衣服。”   苏蔓青打算过段时间就带孩子们去县城选布料。   看到苏蔓青答应,三个孩子兴奋地蹦了起来。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十来天,这天吃完早餐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她今天打算带孩子们去县城挑布料做衣服。   赶牛车的是虎子爹。   三年了,虎子爹的腿早就养好,县医院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大毛,我跟你说,县里有照相馆,我之前路过,看到有人照相,那么个大大的头,上面捂着厚厚的布,照相的师傅把脑袋钻进去,一只手捏着像气球一样的东西用力一捏,闪过光,爆出一阵烟雾,就照好了。”   十二岁的虎子活泼了好多,车上不停地跟大毛他们说着话。   “这孩子。”   虎子娘怜爱地看了一眼虎子,笑着对苏蔓青说道:“照相馆确实好神奇,那么一照,人影就留在了照片上,我都想带虎子去照一张。”   “嫂子,家里要是有余钱给孩子拍张照片也不错。”   苏蔓青建议。   虎子娘心动了,她看了看紧张看着自己的虎子,又看了看虎子爹,之前虎子爹出事,她是真担心人就那么没了,要是真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可能真的记不住虎子爹的长相。   原本虎子爹正心无旁骛地驾牛车,但虎子娘的目光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加上也听见了苏蔓青的提意,干脆点头同意,“孩他娘,咱们也去拍一张。”   “嗯。”虎子娘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虎子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他都想跳下牛车用力蹦几下。   大毛三人也看向苏蔓青,他们还没跟苏蔓青一起拍过照。   “我们也去。”苏蔓青笑看三个孩子。   “太好了,我们也去照。”大毛他们立刻绽开了笑颜,然后跟虎子凑在一起讨论摆什么姿势拍照,他们打算把最好的自己留在照片里。   “青丫头,当初大家还很担心你嫁给萧旌旗,没想到真是嫁对了人,三个孩子又乖巧又孝顺,萧旌旗每年还寄钱回家,你家日子是越来越好,真是老天有眼。”   说完,虎子娘拍了拍苏蔓青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你别在意那些小肚鸡肠的小人瞎咧咧,你家萧旌旗肯定没事,肯定会回来。”   村里近期流传出萧旌旗牺牲的话语她也听见了,她不想苏蔓青为这没影的事担忧。   “嫂子,我没事。”   苏蔓青感激虎子娘的开导与维护。   “那就好,那些瞎咧咧的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只敢在背后说人,要是我抓到是谁,我早大嘴巴子抽过去。”虎子娘很彪悍,话语也说得凶狠。   惹来车上其他人员的目光。   “看什么看,女人说话有你们什么事,把车赶好。”瞪了虎子爹一眼,虎子娘低头又小声跟苏蔓青拉起家常。   被瞪,被吼,车上所有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得,惹不起,他们不惹。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瞎传。”虎子凑近大毛耳边非常小声说道。   大毛伸出手掌,看了虎子一眼。   虎子立刻领会到意思,在大毛手里写了一个人名。   看清虎子写的人名,大毛眼神一厉,把手收了回去,然后与两个弟弟对视了一眼,有些人踩了他们的底线,该付出代价了。   苏蔓青可不知道三个孩子的眼神官司,她只是懒得理会背后瞎传的人。   不管这些人怎么编造诋毁,只要萧旌旗回来就会打这些人的脸。   她想看看心思阴暗之人如何变脸。   说说笑笑,牛车进了城,因为两家都打算去照相,就没分开,而是一起去了照相馆。   面对这样的大生意,照相馆的师傅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征求了孩子们的意见,苏蔓青让师傅给他们每人单独照了一张,然后就是合照,母子四人的合照。   苏蔓青坐在椅子上,三个孩子身姿笔/挺地站在她身后,随着一道咔嚓声响起,青烟后,母子四人的影像定格在了照片里。   虎子娘是第一次照相,非常紧张,对苏蔓青不停叨叨。   镜头前,她不仅身形僵硬,就连努力挤出的笑容比哭也好看不到哪去,面对这样的客人,照相师傅其实非常有经验,毕竟这年头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照相,做不到面对镜头自然。   师傅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说些笑话安抚虎子娘。   加上苏蔓青在旁边也引导着虎子娘说村里一些熟悉的话题,虎子娘神情才略微放松,被照相师傅机智地抓捕到,终于照了一张合照。   照完,不管是照相师傅,还是虎子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刚真的是紧张死他们了。   照一张照片不便宜,虎子家经过商量只照一张,然后就与苏蔓青母子四人在照相馆门口分开。   各家有各家要采买的东西,买完在城门口集合就行。   苏蔓青带着孩子们去布店挑了布料做衣服,就在孩子们量尺寸时,老板一脸愁容地小声对苏蔓青说:“我家这店开不下去了,你要看上什么,我半价处理给你,算是感谢你三年来对我家生意的照顾。”   苏蔓青知道五十年代的三大改造,听老板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布料店要国有化了。   有些话她不好问,也不好说,想了想,去挑起了布料。   原本她只打算给孩子各自做一套新衣,但老板现在肯让利,她当然要多做一点,孩子们都在长身体,衣服永远都不多。   看着苏蔓青毫不客气熟门熟路挑布料,老板气结。   这人问都不问什么原因,枉费她三年来对对方让出了那么多利。   “行了,你也别气,要我说,你还不然早点主动交出,主动点还能给你留个位置,对你家来说也是一条不错的路。”苏蔓青感念老板多年照顾,小声提点了一句。   听到苏蔓青的话,老板的眼神亮了好几分。   然后从柜台下抱住几匹布往柜台上一放,说道:“这些送你,是瑕疵布,原本我打算留给家里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低调一点。”   “行,我收下。”   苏蔓青摸了摸布料,又看了看花色,发现只是印染错版,问题不大,心安理得收下。   她刚刚那句提点可比这几匹布料的价值高多了。   就在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在县城购物时,首都,广播声音通过电波传遍了全中国,“……在我国与CCC人民志愿军的强大反攻下,以xxx为首的联合国军不得不做出妥协,1953年7月27日他们在停战协议上签字,至此,历时两年零九个月的xxx战争以中国人民志愿军和CCC志愿军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听到广播的瞬间,人民沸腾了,到处都是欢呼主席万岁的声音。 第54章   苏蔓青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广播的声音, 一是他们县城小,广播普及率没有那么高,二是她正在购物, 没有想到胜利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挑选好布料, 她刚带着三个孩子在街道上走了几分钟,广播的声音突然就从不远处传来。   听清广播播报的内容, 苏蔓青愣住了。   “妈妈?”见苏蔓青愣在原地,大毛他们只愣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萧旌旗肯定参与了这场战争, 不然妈妈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三个孩子的脸上也闪现激动。   “妈妈, 是爸爸吗?”   二毛轻轻抓着苏蔓青的手, 手心里都是汗。   “是。”被孩子们接连提醒,苏蔓青回神了, 回神的她看着三个孩子神色激动,平时她把表情管理得非常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如此失态。   “妈妈, 爸爸是不是要回来了?”   三毛也抓住了苏蔓青的手。   “对, 战争胜利,你们萧爸爸要回来了。”早就盼望着这一天的苏蔓青全部心神都在战争胜利这件事上,县城里什么东西都不再能吸引她, 她想回去,立刻就回去。   “妈妈, 要不我们回家吧?”   三个孩子都看明白苏蔓青的心思, 他们也不想再留在县城。   “不行, 再等等, 咱们跟虎子娘他们说好一起回家的。”用尽全力压下雀跃的心跳, 苏蔓青看着县城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 兴冲冲道:“走,咱们去割肉,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庆祝,买肉,咱们去买肉。”   大毛脸色红彤彤的,他能体会到苏蔓青的心情。   当初他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他每次听到爸爸妈妈从前线回来的消息时也是如此的激动,激动得他想大声呐喊,想对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宣告好消息。   战争胜利,萧旌旗要回来了,母子四人都非常激动。   但他们都是心思沉稳之人,简单的激动后,他们神情恢复了正常,然后去集市上割肉。   苏蔓青今天很大方,五花肉买了整整十斤,筒子骨拿了四个,还跟朱屠夫分了一个猪肚,一副肥肠,要不是没有猪头,她都打算买个猪头回去祭拜祖宗。   感谢祖宗保佑,萧旌旗没有出意外。   “大妹子,你家这是有喜事?”朱屠夫也被苏蔓青的大手笔惊住了,忍不住问,要知道这么多肉可够一个普通农家办场喜事了。   “对,我家有喜事。”   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风姿卓越。   这样的苏蔓青不仅让朱屠夫看呆了,一旁买肉的百姓也看呆了。   接过朱屠夫包好的肉,大毛三兄弟用不高的身躯挡在了苏蔓青身前,他们不喜欢这些人这样看妈妈。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诱惑了人,付完钱带着三个孩子就走。   等他们母子四人走远,围观群众才回过神,一个个神色尴尬地低头卖肉的卖肉,买肉的买肉。   自从他们知道苏蔓青的男人是军人就没有人敢打什么心思,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面对长得如此漂亮,气质如此好的苏蔓青,被吸引目光再正常不过。   远离集市后,苏蔓青开始整理思路,然后说道:“我还不确定你们萧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到家,这消息咱们不要透露出去,我不想你们爷爷奶奶用这件事拿捏。”   萧旌旗一走就是三年,她在萧家可以说是过得很艰难。   要不是她自己能立起来,要不是萧兴和这些长辈帮衬着,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好。   听了苏蔓青的嘱咐,三个孩子立刻点头。   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们,这三年来大家只是面子情,逢年过节礼不少,该尽的孝苏蔓青也会尽,但两家人再也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跟狗蛋他们也别说,人多嘴杂,再等一等,你们萧爸爸回来。”   苏蔓青不是不信任狗蛋这几个孩子,只是看想看那些在背后暗中传话的人被打脸。   “知道,妈妈,我们知道怎么办。”随着年龄的增加,大毛这三个孩子早就被苏蔓青的言行影响,他们深深懂得扮猪吃虎的精髓。   “嗯。”   看着三个越长越好看的孩子,苏蔓青深有成就感。   母子四人只在城门口等了一会虎子一家就到了,两家汇合在一起坐着平稳的牛车晃晃悠悠回了苏柳村。   苏柳村经过三年的发展,不仅人口增加,村落也更大。   这几年来各家都有成年的孩子,家里有条件的当然分家单过,单过必须要修房子,这样一来,村庄比三年前大了很多,一眼看去整座山都是苏柳村的房子。   除此之外,一年前小栓娘出意外病逝了,他爷爷奶奶遭受这样的打击精气神一下就散了,早就病歪歪的身体没拖几个月也离世。   小栓一下子成了孤儿。   苏水生这个村长正召集村民开会打算安排小栓今后的生活时,一直跟村民保持距离的吴保成意外站出来说要领养小栓。   小栓这几年跟着大毛等人跟吴保成也熟悉了,知道吴保成只是长得凶,但心地非常好,见对方愿意养自己,他就点头同意,这样一来村里对小栓爷爷奶奶也算是有了交代,小栓也有了新家。   远远看着热热闹闹的苏柳村,大毛他们看到了小栓。   此时的小栓正站在石桥上。   这座石桥是在原垮塌的石桥地基上重新修建的,除了无比的新,跟原来的石桥并没有什么区别。   “大毛哥。”   老远看到大毛他们,小栓就挥手打起了招呼。   跟着吴保成生活了一年,小孩不仅身高见长,肤色也白了很多,不再向跟着父母生活时的那种营养不良,可见他是熬出来了。   “小栓这孩子有福。”虎子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他们都有福。”苏蔓青知道吴保成没有成家的想法,但很喜欢孩子,自从小栓进了吴家门,可以说是相互救赎,才成就了他们现在的好日子。   听出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虎子娘不得不狠狠点了点头。   八卦道:“村里之前也有热心的婶子给吴保成保过媒,但吴保成自己没看上对方,说是怕后娘亏待了小栓,保成是真有心了。”   “后娘肯定没有亲娘对孩子好。”苏蔓青跟着说了一句。   “不是,后娘一样好,比亲娘还要好。”都坐在一辆车上,大毛几个孩子当然听到了虎子娘跟苏蔓青的对话,立刻严肃着一张脸反驳道。   虎子娘:……   她忘了苏蔓青也是后娘。   于是尴尬地笑了起来,对大毛几个孩子解释道:“你们是萧旌旗收养的,真正来说你们娘不算你们的后娘。”   “哦。”大毛三兄弟才满意。   安抚了三个孩子,虎子娘赶紧看向苏蔓青,解释道:“我刚刚那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哎呀,怎么说呢,就是……”一时半会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不让人误会。   “嫂子,我懂。”   看虎子娘急得汗都从额头滑落下来,苏蔓青亲昵地用手碰了碰虎子娘的胳膊。   她其实真的懂。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真没几个后娘比亲娘还好。   毕竟自己生的不疼去疼别人生的吗,孩子念恩情孝顺还好,真要是养了个白眼狼,那可糟心得要死,所以现实中确实是没有人愿意当后娘,她家的情况特殊,不然就算萧旌旗身居高位她也瞧不上。   谁愿意上杆子给人当后娘。   “青丫头,我嘴笨不会说话,幸好你懂我的意思,我放心了。”看出苏蔓青是真不介意,虎子娘才放下发紧的心,同时也在内心也告诫自己,以后说话可得留点神,别什么都往外直说。   “妈妈,我们去跟小栓玩。”   在苏蔓青跟虎子娘闲话告一段落时,大毛看着着急看着自己的小栓向苏蔓青请示。   “去吧,东西不多,我自己回去就行。”   苏蔓青一般不会干预孩子们的交往,再说牛车会经过苏家,几步路的距离,她能自己提进门。   “娘,我跟大毛他们一起。”虎子也见机跟着下了车。   “早点回来,别再又晒得跟泥猴一样。”虎子娘的声音追着虎子身影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远远的,虎子的声音传来。   苏蔓青跟虎子娘他们看着几个孩子跑近小栓,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突然就往河边跑去,那奔跑的速度看起来无比的青春活力。   真是一群孩子。   作为成年人,他们只羡慕了几秒钟就安心地回了家。   这几个孩子这几年都玩在一起,都没闹出过什么大事,他们放心得很。   就在苏蔓青对三个孩子无比放心时,大毛领着两个弟弟虎子等人沿着河道呼啦啦跑到与另一村相交的地段,隔壁叫做石源村。   而那边,此时正站在一大群小孩。   左边一群,右边一群,一眼看去黑压压一片小脑袋。   “你们居然搬救兵!”看到大毛三兄弟跟虎子,石源村领头的小孩脸色一沉,看向苏柳村小孩群里的石头、狗蛋神色非常难看。   他之前敢约狗蛋他们来单挑就是因为知道大毛几兄弟去了县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你怕了?”   狗蛋狠狠揉了揉肿起来的腮帮子,看向动了无数心眼子的石磊,他心中的怒火一直在噌噌噌往上涨。   太过分了。   约架就约架,对方居然叫了几个十五岁的少年来,他们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是大他们几岁的少年对手。   被狗蛋戳破心思,石磊急了,嚷嚷道:“谁怕了,打就打,谁怕谁。”   “那来吧。”   大毛之前就听小栓说了事情原委,听见石磊的话,上前一步对着石源村所有小孩叫嚣。   一群孬货,以大欺小,没种。   随着大毛前进的这一步,所有石源村的小孩都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两村相邻,石源村好多小孩都在苏柳村上学,对于大毛,两个村的小孩都无比熟悉,学习年年保持第一名,身手也年年碾压所有小孩。   对于大毛的身手与力气,大家佩服得很。   “退啥退,不是单挑吗,上啊,怎么,你们难道还想说大毛不是我们苏柳村的?”一看石源村的小孩退缩,憋了半天的苏柳村小孩立刻抖了起来,七猫嘴里也开始不留情。   “上就上……”   石磊嘴里说着狠话,目光落在了自己村年龄最大的那几个少年身上。   他想让这几人一起上。   石磊有这样的想法,几个少年同样有一起上的冲动。   面对大毛,他们单挑没有胜算。   对视一眼,少年们蜂拥着冲向了大毛,打算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   大毛三兄弟早就看出了这几个少年的眉眼官司,也猜到了他们的打算,几乎是少年冲向大毛的瞬间,二毛跟三毛的大长腿就凑巧地伸了出去。   虎子也没落后,跟随伸腿的队形非常完美。   还没开打,几个少年就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扑倒在大毛面前,惊呆了两个村的小孩。   “哟,行这么大的礼!”   大毛一点都没客气地一挥手,苏柳村的小孩全部冲向了石源村小孩。   既然对方先不守规矩,他们也没必要遵守。   瞬间,单挑变成了群架。   苏柳村的小孩原本就比石源村的小孩多太多,群架一打,可以说是三四个小孩逮着对方一个小孩揍,胜利形势出现一边倒。   作为领头,石磊被揍得最惨。   他先坏的规矩,狗蛋几人看他早就不顺眼,现在大毛来了,他们也就没了顾忌,狗蛋指挥七猫跟石头一人压手,一人压腿,然后他坐在石磊的背上。   “敢耍心眼,揍死你。”狗蛋狠狠削石磊的后脑勺。   要不是这鳖蛋,他脸上也不会挂彩,这么明显的淤青,回家肯定会被他奶揍,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挨打,他就一肚子火,削石磊的手也一点都没留情。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认输。”   脑瓜子嗡嗡的石磊不得不头低头投降。   “哼!”   再次削了石磊一下,狗蛋才停下手看向大毛,他们打架也是有原则的,认输了就不会穷追猛打。   “以后学校里,你们村的小孩包了我们苏柳村小孩的所有班级卫生。”   大毛坐在石源村年龄最的那个少年背上,神色飞扬。   “行。”石磊咬牙愿赌服输。   “以后你们不能再在河里尿尿,不然我们见一次打一次,还要告家长,让你们村长抓人。”狗蛋他们今天之所以跟石源村的小孩约架就是因为有苏柳村的小孩看到石源村的小孩在河里尿尿。   妈蛋,石源村在上游,他们在河里尿尿,那水可不得流经他们苏柳村。   只要一想到他们每年夏天都泡在河里,狗蛋他们怒了。   “我们也是第一次干,以前从来没有干过,真的,我可以发誓。”见大毛的眼神不善,石磊赶紧解释。   “以前从来没干过,现在为什么这么干?”   二毛眨了眨眼睛,立刻察觉到里面有事。   正常来说,同生活在一条河流,大家都必须爱护,还真没有谁特意干这么恶心人的事,这样的事要被抓到,那两村绝对会成为死仇的。   “是……嗯……”   石磊吞吞吐吐不想解释。   “说不说?皮痒!”狗蛋直接拍向石磊的后脑勺,他就见不得这小孩一脸算计的样子,贼眉鼠眼不大气。   后脑勺一痛,石磊也不敢隐瞒了,直接叫道:“我说,我说,是有人说尿在河里可以让你们村的小孩变笨,以后我们考试就能考第一。”   就这!   大毛三兄弟震惊了。   这得多脑残才能出这样的馊主意,这要多笨才能信。   “一群笨蛋,哈哈哈……”   狗蛋跟七猫率先大笑起来,随着他俩的笑,苏柳村所有小孩都发出嘲笑声。   太搞笑了,想在学习上超过大毛三兄弟不好好学习,以为用尿污染了苏柳村的河水就能考第一,这样的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没想到石源村的人这么笨。   红着脸,所有石源村的小孩都低下了头。   他们突然觉得好羞耻,自己好笨,当初怎么就信了这样的鬼话。   “谁告诉你们这样干的?”二毛接着追问。   “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很好看。”到了这时候,石磊一点都不敢隐瞒,感受着狗蛋的重量,他有一说一老实得不行。   二毛跟三毛对视一眼,眼里都隐藏着奇怪。   他们很少进城,什么时候得罪城里的女孩了。   也许是为了逃脱罪责,也许是为了讨好大毛,石磊接着说道:“那个小姑娘的娘嫁给我们村的人,她娘也长得很好看,我们才信她说的话。”   他没敢说自己色令智昏。   “叫什么名字?”三毛也察觉到了奇怪。   “周美云。”一个略微熟悉的名字从石磊的嘴里吐了出来。   大毛三兄弟的记忆瞬间回归,没想到时隔三年,他们居然又听到了这个令人讨厌的名字。   小栓记忆是最深的。   当初他差点因为周美云死在垮塌的石桥上。   狗蛋他们也想起了周美云,毕竟当初周美云可是在苏柳村生活过几天,燕过留痕,他们记得这个人。   “你们走吧。”   搞清楚原委,大毛把石源村的小孩都放了。   领着人,石磊转头就跑,生怕大毛他们反悔,别看他爹是石源村的村长,但他怕大毛甚过自家爹。   “一群傻蛋。”   看着匆匆跑走的石源村小孩背影,狗蛋忍不住大叫了一句。   “走吧,以后大家都注意点,要是再发现他们在河上游尿尿,你们也别打架,直接去告诉村长爷爷,让村长爷爷去收拾他们。”大毛在于大事上很有成见的。   二毛跟三毛也赞同这样的处理。   “大毛,你们去河里游泳不?”村里小孩邀请大毛几人,大毛刚刚才带着他们争得了集体荣誉,他们还挺想跟大毛几人一起玩,比如河里泡个澡就很有仪式感。   “不了,我们还有事,你们玩。”   自从知道石源村的小孩在河的上游尿过尿,大毛三兄弟的微洁癖犯了,别说下河玩水了,他们一点河水都不想沾。   拒绝起来也无比的无情。   “好吧。”苏柳村的小孩很随遇而安,大毛他们不想玩水,他们也没强求,而是衣服一脱就跳进了水里。   他们没那么多讲究。   一条河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洗过,反正是活水,自有净化能力。   大毛三兄弟离开河岸,狗蛋他们当然是跟随。   “虎子,你之前说背后说我家坏话的人是谁?”二毛若有所思地看向虎子,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二妮子,周家的。”   虎子敢肯定,因为他亲耳听到,要不是被人拦着,他能揍一个十岁的女孩。   “我记得二妮子娘是石源村的。”狗蛋的反应能力也不错。   “所以造/谣的源头是石源村,周美云?”大毛一点都不信无缘无故的恨,周美云敢编排这些瞎话,那就是跟他们家有仇,估计还是解不开的仇。   “大毛,咱们去收拾她。”   石头他们也听人说过苏家的坏话,他们此时很义愤填膺。   “去找石磊。”二毛早就做好了打算。   办这种事当然是地头蛇出手更好。   “走。”带着弟弟跟小伙伴,大毛急匆匆走向石源村,敢编排他萧爸爸,他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石源村离苏柳村不远,三里多地。   站在苏柳村远远就能看到,一群孩子走路也没花多久就到了地头。   “咱们别进村,让石磊出来见咱们。”为了不留后患,二毛阻止大家再靠近,而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待着,夏天,河边的芦苇丛又高又密,非常适合藏人。   “我去,我之前来过石源村,知道路,也知道石磊家。”小栓自告奋勇。   “行,你去,多留个心眼。”二毛对于小栓还是很放心的。   “嗯嗯。”个子不高的小栓小心翼翼进了石源村。   避开人多的地方,他向村长家走去,就在他即将快到村长家时,他看到芦瓢一户人家的院门打了开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女人侧面对着他。   他下意识就藏起了身子,想了想,偷偷看向对方。   看清那个女人,他瞬间认出对方是谁。   这女人是之前有人给他养爹介绍的相亲对象,一个据说是死了丈夫带着一个女儿的寡妇。   就在小栓皱着眉头等女人关门或者是离开时,院子里出现一个女孩,女孩绷着一张白净的脸,脸色很阴沉。   看清女孩的长相,小栓瞪大了眼睛。   他认识这个人。   是周美云。   周美云的娘之前想嫁给他养爹吴保成!   得出这个结论,小栓的呼吸沉重了起来,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他其实知道石桥垮塌的事是意外,他不应该嫉恨周美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居然有种熟悉感。   熟悉的厌恶感。   “娘,我说了我不想出门,你别叫我。”院子里的周美云神色淡然地看着柳素珍。   “美云,你都快一星期没出院门了,出去走走好不好,太阳不大,不晒人。”柳素珍神色有点惊慌,她觉得自己愧对唯一的女儿,当初要不是她乱说话,他们母女俩也不会分离了差不多三年,也不会各自受到监视与审查。   “我说过不想出门就不想出门,你也别劝,我不想听。”   现在的周美云对柳素珍很冷淡,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全心全力。   任谁被被刺过都会变成这样。   要不是她聪明,要不是她用梦境这种神秘到无法解释的事来证明自己,她今天可能连呼吸一口自由新鲜空气的资格都没有。   “美云,你别这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可我当初也是……”   “闭嘴。”   眼见柳素珍话语越说越多,周美云的脸色更难看。   柳素珍应声闭嘴。   “隔墙有耳,你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吗,吃的苦还不够!”周美云没想到三年的控制生活都没让柳素珍学会谨慎,她转身直接回了房,不想再面对柳素珍。   重生了一世,她在医院想明白了。   她得为自己活,为了自己,她可以牺牲所有,哪怕是亲情。   被周美云提醒,柳素珍神色大变,赶紧伸出脑袋检查了一遍门外,见没有人后,才用力拍了拍胸脯回身关上了门,她确实有点犯蠢了。   总以为这里是农村,没有多心思的人。   周家的门关上,好一会小栓的头才从远处的角落冒出来,他觉得他刚刚听到的一定是了不得的话,回头一定要学给大毛哥他们听,他觉得大毛几兄弟很聪明,一定能搞清楚什么意思。   等了好一会,没见周家门再开后,小栓才接着往村长家走。   运气非常好,刚走了不到一分钟就遇到正从外面回来的石磊。   看到小栓,石磊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人怎么找到他们村的,难道是来告状?   这样一想,石磊慌了,看向小栓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求情,他不想他干的事被他爹知道,他也不想被揍屁股。   “大毛哥找你。”   小栓留下一句话就往村外走去,他相信石磊不敢不跟来。   果然,石磊就算害怕,最终还是跟在了小栓的身后。   就在小栓跟石磊往村外走时,周美云也在屋里恨得差点咬碎了满口牙,她没想到柳素珍会另嫁人,她也没想到她没有成为吴保成的继女。   别看吴保成人又丑又凶,家世也不显,但是真的疼小孩。   哪像周传家这混蛋,虽然长得好看,没结过婚,但人品是真的差,好吃懒做,还打女人。   面对与前世截然不一样的后爸,周美云慌乱了。   比知道萧旌旗娶亲还要慌乱。   因为这意味着人生轨迹会跟前世不一样,她无法保证自己今生还能像前世那样嫁给萧旌旗。   周美云在屋里生气,柳素珍也在一墙之隔的门外为难。   她不是不听周美云的话不想嫁给吴保成,是吴保成根本就看不上她,为了早日把周美云接出医院,毫无立身根本的她不得已才嫁给了周传家。   穷是穷了点,但起码有房子,有个家。   就在柳素珍母女俩各自别扭时,小栓也回到了大毛他们身边。   他先是凑到大毛耳朵边学了一遍柳素珍母女的对话才在二毛的示意下把等在一旁的石磊叫到近前。   看着藏身在芦苇丛里的大毛等人,石磊顿时知道自己惨了。   他肯定成了出头的椽子。   “石磊,来,给我们好好说说这个周传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毛没打算一来就让石磊去收拾周美云,而是知己知彼。   石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周传家今年三十二岁,父母可惯着他,五个姐姐,因为好吃懒做一直没娶上媳妇,今年他爹娘都死了,然后就自己找了个带娃的寡妇。”   “自己找的?”狗蛋嘀咕。   这么个人,爹娘在世时都找不到媳妇,爹娘一死就找到人,怎么听怎么觉得里面有事。   石磊也不是真笨的那种人,透露小八卦道:“据说是在河边遇到的,天雨路滑,人掉到河里被他救了,为了报恩,女方不嫌弃他家破小,自愿嫁给了他。”   “原来如此。”   二毛不好评价,但猜到肯定是两人都有心,不然也不会一拍即合。   “那啥,还……还有事吗,再晚我娘可要找我了。”   石磊想远离大毛这群人。   “你先回去,明天这个时间点再来这里等着,我有事让你办。”信息收集到,大毛没想好怎么收拾周美云,打算回去合计合计明天再来。   “好……好吧。”   难看着脸,石磊不敢拒绝大毛,只能憋憋屈屈离开。   “走,先回去,我得好好想想。”大毛微微皱着眉头,率先离开了芦苇丛。   其他人也立刻跟随。   二毛跟三毛也在思考,刚刚小栓的话他们都听见了,他们也觉得这个柳素珍母女很可疑。   他们记得柳素珍母女可是在县公安局挂了号的,怎么突然就放了出来,不仅人出来了,还给苏蔓青添乱,这跟当初那个姓赵的公安向他们保证的有点不一样。   “要不,咱们去找找何伯伯?”三毛提意。   他记得县公安局可是归何为民管的。   “先等等,再看看。”二毛不想轻易麻烦何为民,他们要真去问了,就不好对周美云动手。   凭啥对方可以背后算计人,他们就得受着。   “听二毛的,先等等。”大毛也想亲自收拾周美云。   二比一,三毛不再坚持。   一行人沉默着回到了苏柳村。   进村前大毛叮嘱狗蛋他们别把石源村的事说出去,他们不想让苏蔓青担心与操心。   狗蛋几个小朋友当然是全力配合。   但石头回家还是跟萧兴和说了。   原本他们萧家就在查是谁在背后诋毁萧旌旗,现在既然查到了源头,作为萧兴和的重孙子,他可不敢真的隐瞒不报,更重要一点,他也想为苏蔓青分忧。   “妈妈,我们回来了。”   三兄弟还跟以前一样,进门就开始找苏蔓青。   “好香,好香。”   大毛直接往厨房跑去,他问到卤肥肠的味道了。   “去刘奶奶家买几块豆腐干,要是有魔芋豆腐也买点回来。”苏蔓青一边忙碌一边吩咐了一句。   说起魔芋豆腐,她真是大爱。   好吃不胖人的美食。   原本他们这是没有魔芋豆腐的,刘奶奶的儿子在川渝一带当兵,今年休假探亲,带回了几块魔芋豆腐,刘奶奶手巧,嘴也刁,吃过居然像模像样研究出做法。   每次苏蔓青让孩子们去买豆腐都会问问有没有魔芋豆腐,要是有是一定要买的。   三个孩子吃过苏蔓青用魔芋豆腐做出的不同美食,同样深爱。   去前厅供桌的抽屉里拿了钱,二毛、三毛直接去了刘奶奶家,大毛则留在家里帮苏蔓青烧火。   “妈妈,你说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他……他还记得我们吗?”萧旌旗一走就是三年,大毛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要不是看过萧旌旗的照片,他都担心自己会记不清对方的长相。   此时的苏蔓青正在切青椒做小炒肉。   听到大毛的问话,神情很肯定地回答:“肯定记得,他记得我们每一个人。”   得了苏蔓青肯定的答复,大毛心终于安了下来。   其实得知萧旌旗要回来他是又高兴又紧张,更多的还有担心,担心萧旌旗的到来会打破他们现有的生活,也担心萧旌旗不好相处。   毕竟当初他们只跟萧旌旗相处了半个来月对方就归队了。   “别担心,你们萧爸爸还跟以前一样,永远都不会变。”三年的梦境相处,苏蔓青已经无比熟悉萧旌旗,对于对方的人品她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嗯。”   重重点了点头,大毛不再说话,而是看着苏蔓青忙碌。   翠绿的青椒,鲜红的红椒,都被切成了斜刀的圆圈,五花肉被切成厚度适中的大片,只等下锅煸炒。   一旁的另一口锅卤制着香喷喷的肥肠。   说是庆祝就不可能只有这两道菜,一旁还烧了土炉子,土炉子不高,非常适合冬天坐在炕上架火锅,而此时土炉子上正煨炖着猪肚鸡。   货真价实的猪肚鸡。   有猪肚,也有鸡。   鸡是苏蔓青自己养的,在苏柳村生活了三年,三年她不仅学会了在墙脚种菜,也学会了养鸡、鸭,每年养得不多,也不卖,就自家吃。   今天这种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必须值得杀只鸡。   猪肚跟鸡一起焖煮,味道融合在了一起,除了清香扑鼻,汤汁也奶白无比,一看就很有食欲。   “妈妈,这么多菜,咱们吃的完吗?”   大毛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张嘴,可惜肚子只有这么大,塞不了太多。   “一会你们去请爷爷奶奶过来吃饭,他们要是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萧旌旗快回来了,苏蔓青也不想跟萧家老两口计较,就算是帮萧旌旗尽点孝心。   养恩大过生恩,她不清楚内情,不能替萧旌旗做主。   “让爷爷奶奶来咱们家吃饭?”大毛大吃了一惊。   买完豆腐进门的二毛、三毛也懵了,怎么就需要请爷爷奶奶来家里吃饭了,这几年,他们家送十分的礼,回礼永远比不了送礼的十分之一。   “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让你们去请人就去请。”   苏蔓青警告地看了一眼三个孩子,她可不想萧旌旗回来以为是自己挑唆三个孩子不敬萧家老两口。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立刻领会到真实意思。   暗自在心里撇了撇嘴,他们是一点都不待见萧家那边的人,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们家吸干的架势,哪里用得着妈妈挑唆,他们又不是没长眼睛。   不过他们可不敢反驳苏蔓青。   既然苏蔓青让他们去请人,他们就去呗。   想了想,二毛问道:“妈妈,请大伯娘一家不?”比起爷爷奶奶的偏心眼,他们更不喜欢牛翠花一家,大伯装得大气,可谁看不出他才是纵容大伯娘算计他们家的人。   至于小一辈。   二牛已经被宠废了,大丫成了第二个牛翠花,对二牛这个弟弟无限让步,却又用道德与武力压制三丫,真是无比的恶心,至于三丫,太小了,又没有助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起波浪。   苏蔓青知道二毛问这话的意思,明说道:“就请你们爷爷奶奶,他们是长辈,我们该孝顺,其他人没资格。”   “好嘞,妈妈,我们这就去。”   大毛看了看火,添了根柴就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   “对了,要是你们爷爷奶奶不肯来,那就去请叔太爷爷跟萧家几个长辈,咱们家今天要好好庆祝。”苏蔓青觉得虽然不能宣告萧旌旗即将回来,但把几个萧家长辈请来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懂了,妈妈。”   三兄弟领命而去。   苏柳村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种得有树,树给整个苏柳村增添了绿色,也让大毛他们出门不受太阳直射。   他们最先到的肯定是萧老两口家。   曾经这里算是村庄外围,但现在一眼看去,周边早就修满了房子,热闹无比。   “爷爷奶奶,我妈妈请你们去我家吃晚饭。”   隔着院门,大毛叫了一声后就进了敞开的院门,院门敞开就代表着主人在家,熟悉的可以进门。   “去你家吃饭,好,我们这就去。”   厨房里,听到大毛的声音,牛翠花立刻窜了出来。   “大伯娘,我妈请的是爷爷奶奶,没说请你们,再说了,你们家也从来没有请过我们,你们去不合适。”二毛看着兴奋的牛翠花泼冷水。   “你什么意思?”   牛翠花眼睛瞪大了。   三毛见不得牛翠花装傻,“字面意思,大伯娘,我家孝顺爷爷奶奶是应该,但没哪条律法说还得带着你们,就算是兄弟相处也是有来有往,从来没听说光进不出的,你又不是貔貅。”   “啥是貔貅?”   牛翠花忽略三毛前面那么多话,直接关心起貔貅来。   大毛几兄弟都没回答。   这让刚刚走出房门听了一耳朵的萧家老两口脸色也寒了下来,萧老太太语气平淡道:“我们两口子腿脚不好,走不动道,老大家的既然不能去,我们也不去了。”   他们还拿乔起来。   “好的,我们知道了。”   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大毛带着两个弟弟利落地出了萧家,去了不远处的萧兴和家。   眼睁睁看着大毛三兄弟出门进入萧兴和家,萧老两口子傻眼了。   什么意思,这就走了?   外人比他们更亲?!   牛翠花更是被大毛三兄弟气得胸膛上下/起浮,抓住从身边走过的二牛,问道:“貔貅是啥?”她总觉得苏家那三个孩子是在骂她。   “貔貅?”   二牛开动脑子,“我今天要吃肉。”   “行,还有二两肉,一会给你做。”牛翠花心气不顺,没吃成苏蔓青家的饭,不介意把家里的肉炒来吃了。   满足了心愿,二牛也不再藏着噎着,回答道:“貔貅是上古神兽,辟邪,招财。”   “这么说是好话?”牛翠花有点不信。   “嗯,好话。”二牛翻了个白眼进了厨房,他得去翻翻家里还有多少肉。   遭了儿子的白眼,牛翠花心中更不痛快,但二牛是老两口的心肝宝贝,为了能从老两口手里抠出钱,她忍了,忍归忍,但还是在内心深处狠狠骂了一句倒霉孩子。   就在牛翠花忍气吞声时,邻居家突然冒出一道控制不住的嗤笑。   “你笑啥?”牛翠花转头瞪人。   “你管我笑啥。”邻居一点都不怕牛翠花,她家以前在柳树村也是霸道的主,吵架拿手得很。   “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牛翠花撸衣袖,她今天心情不好,想打架。   “谁怕谁,有本事你来,谁不来谁是婊/子。”   邻居也是个不怕事的,一撸衣袖等着牛翠花上门,同时还看似好心地说了一句,“知道貔貅还有个解释是啥不?”   “是啥?”牛翠花上当。   “没□□,哈哈——”邻居狂笑,恨不得捶地那种。   牛翠花的脸红了,不仅红了,还红中透着黑,大叫一声冲了出去,今天必须得打一架,她早就看隔壁这婆娘不顺眼,斤斤计较,还爱占她家的便宜。   就在牛牛翠花跟人抓头发打架时,大毛三兄弟也把萧兴和这些萧家长辈请出了家门。   远远看到牛翠花打架,都当没看见。   苏家,经过煎炸卤炖爆炒,九道分量十足的菜也上了桌。   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只要是从苏家门前经过的村民无不驻足流连了好一会才离开。   个个都在心中羡慕萧旌旗。   娶的老婆不仅十里八乡长相第一,这做饭的手艺肯定也是第一,真是命好娶了这个么媳妇,真是让天下男人羡慕嫉妒恨。   知道萧兴和这些老人都能喝酒,苏蔓青也没藏私,抱出三年前泡制的桂花酒,酒经过三年的岁月沉淀,早就香醇无比,刚一打开,醉人的酒香立刻弥漫了整个苏家。   这让刚刚远道赶来踏进苏家门的人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书的朋友们,中秋快乐,祝愿大家心想事成 第55章   来人愣愣地看着苏蔓青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布置好饭菜的苏蔓青也看到了对方,看清对方的瞬间她直接往外走,“铁柱?”   此铁柱可不是苏老五家的铁柱, 而是萧旌旗的警卫员赵铁柱。   “嫂……嫂子……”   赵铁柱还是没有完全回神, 他从早就荒废的柳树村一路打听过来的,原本他以为会见到一个憔悴无比的苏蔓青, 没想到苏蔓青不仅更风光靓丽,生活过得好像也很不错。   “铁柱, 萧旌旗呢?”   苏蔓青期待地往门外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萧旌旗的身影, 心中在想会不会是去了萧家。   “嫂子, 师长还没回来,仗才刚打完, 我是腿受伤提前回来休养,受师长的命令来苏柳村。”看到苏蔓青的动作,赵铁柱终于回神了, 同时解释起来。   “受伤了, 好点没?”   苏蔓青这才留意到赵铁柱还拄着拐杖。   “好多了,嫂子,再过几天就可以把拐杖扔了。”面对苏蔓青的关心, 赵铁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也红润起来。   “那快进屋坐。”   孩子们马上就要请人来家里吃饭, 站在前院可不是叙旧之地, 苏蔓青招呼赵铁柱进前厅。   一进前厅, 赵铁柱就看到供桌上那几块醒目的灵牌, 他一直都跟在萧旌旗的身边, 当然知道三个孩子牺牲的父母, 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对着灵牌庄严地敬了一个礼。   “铁柱,今天听到广播,我知道战争胜利了,这不,做了一桌菜打算跟长辈们庆祝庆祝,没想到你会赶回来,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你也是功臣,一会吃饭可不要见外。”苏蔓青怕铁柱拘束,话语往欢乐中说。   “嫂子,你做的菜可真香,我是闻着香味进来的。”   说到这,赵铁柱的脸更红了,“嫂子,菜太香,香得我刚刚都忘了敲门,是我失礼了。”   “没事,你用生命保护萧旌旗,咱们就是一家人,自家人回家哪还用敲门。”苏蔓青知道赵铁柱的腿是怎么受伤的,梦里她亲眼所见。   “嫂子,保护师长是我的责任,你太客气了。”   赵铁柱面对苏蔓青有点害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语说。   “铁柱,你此来是受了萧旌旗什么命令?我方便知道吗?”   见孩子们还没把人请回来,苏蔓青打算提前了解一下,免得一会萧老两口子要是真来的她会很被动。   说到正事,赵铁柱脸不红了,脸色也严肃起来,解开背上的包袱,他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向苏蔓青,“嫂子,这是师长给你的信。”   看着信封上哪陌生到熟悉的笔迹,苏蔓青知道是萧旌旗亲笔书写。   这封信跟上次萧旌旗寄回来的信一样,鼓鼓囊囊,一看里面就塞了很多东西,估计有钱。   拆开信,果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整整齐齐的钱,苏蔓青没数,而是把钱塞到供桌的抽屉里,才用心看起了信。   信里的内容不多,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她也明白赵铁柱为什么会来到苏柳村。   因为赵铁柱是来接人的,接他们一家去北方军区。   他们这是要随军了。   信中除了点明随军这一点,还说了钱的处理方式,五百块钱是家用,随意苏蔓青怎么处理,不存在要上交给萧老两口子的意思。   看完信,苏蔓青沉思起来。   三年时间,出生入死,她不信萧旌旗手里只有五百块。   “嫂子,其实师长还有另一封信,这封信的收信人是师长的父母,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见苏蔓青看完了信,赵铁柱又从包袱里掏出另一封信递了过来。   苏蔓青没有接,她不想接。   看出苏蔓青的意思,赵铁柱解释道:“嫂子,这信你放心拿着,我临来前师长让我打听他父母这几年对你跟孩子们怎么样,如果不好,这封信就由你处理。”   听到赵铁柱的话,苏蔓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把信接了过来。   都说之子莫若父,这萧家是知父莫若子,看来萧旌旗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一无所知。   心中没了顾忌,苏蔓青直接把萧旌旗给萧老两口子的信拆开。   这封信里也有钱,不多,两百块,内容跟萧旌旗给她的那封差不多,意思是父母多年辛苦,请父母去北方一起随军生活。   看完信,苏蔓青沉默了。   这信既然没有交给萧家老两口子,意思就是让自己处理。   “嫂子,你跟三个孩子辛苦了。”赵铁柱不是萧旌旗,不能代替萧旌旗说什么,但经过简单的打听,他算是搞清楚自从萧旌旗走后萧家老两口是怎么对待苏蔓青与三个孩子的。   只要一想到萧家是怎么对待苏蔓青跟三个孩子,他就特别的气愤。   气愤到一直看着苏蔓青,他在等苏蔓青的决定。   作为萧旌旗的合法的妻子,苏蔓青对自己家最有发言权,她根本就不想让萧老两口子跟着去军区添堵,明说道:“父母年纪大了,长途跋涉有伤身体,这次就留下吧。”   “好的,师长说了,家里一切事宜由嫂子安排。”赵铁柱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萧家老两口去军区。   “对了,嫂子,我来就是为了接你跟孩子走,你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准备好咱们就出发。”解决了萧老两口子的问题,赵铁柱赶紧说正事。   “嫂子,咱们早点去就可以早点选房子。”   萧旌旗已经在战时提拔为师长,回国后肯定还要论功行赏,他这样的级别已经能在军区家属院里分到独栋的房子,但与他级别一样的肯定还有好些,房子当然是谁先到谁先得。   “孩子的粮食关系要转,学籍也要转,家里也要处理一下,明天肯定走不了,这样,三天后咱们就走。”苏蔓青是个理智加明智的人,立刻听懂了赵铁柱的暗示。   “那我明天就让人给咱们订票,三天后的火车票。”   赵铁柱算了一下路上的行程,立刻做出了决定。   县城到省城需要五个小时,他们早点走,就能赶上晚上的火车,只要上了火车,那就能直接到达北方军区的那座城市。   “行,三天后走,今天请长辈们来家里吃饭也是为了感谢他们这几年对我跟孩子的照顾,借花献佛,就当是提前跟大家告别了。”   苏蔓青站起身让赵铁柱坐会,自己则走出了家门。   要走了,肯定要跟村长说说,家里的房子也要请人照看,她得去请苏水生来吃饭。   “青姑姑。”   苏蔓青刚一出家门就遇到狗蛋,狗蛋乖巧叫人。   看到狗蛋,苏蔓青笑了起来,吩咐道:“狗蛋,你帮姑姑一个忙,去请村长跟农会萧主席来我家吃饭,就说部队有人来了。”   “诶,青姑姑,我马上就去。”   见苏蔓青满脸笑容,再一听是部队来人,狗蛋的眼睛亮了起来,临走前目光还往苏家扫了扫,虽然没看到人,但他在猜测是不是大毛几兄弟的爸爸回来了。   他当初可是见过萧旌旗的。   苏蔓青跟萧旌旗成亲的那天,他还跟着跑到柳树村去捡糖吃。   萧兴和等人来得很快,苏蔓青刚转身进门他们就在大毛三兄弟的搀扶下到了苏家。   “各位长辈,坐,快请上坐。”   苏蔓青热情招呼几个萧家老人上桌。   萧兴和等人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饭菜香,早就馋得肚子咕咕直叫,还没落座他们就看到了赵铁柱。   赵铁柱曾经跟萧旌旗回过萧家,他们认识这人是萧旌旗的警卫员。   猜到苏蔓青请大家吃饭的原因,老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后院看,萧兴和嘴里更是问道:“丫头,是不是旌旗回来了,他要是回来了赶紧把人叫出来,让叔爷爷看看。”   “是旌旗回来了吗?”   “快,快让旌旗出来让大家看看,三年没见,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了。”   ……   老人们的反应速度都不慢,一边七嘴八舌说着话一边往苏家后院看。   大毛三兄弟也一脸紧张。   爸爸真的回来了吗?   “各位叔爷爷、叔、伯,萧旌旗没有回来,仗才刚打完,他还有任务,人暂时回不来,但他派了警卫员赵铁柱回来接我跟孩子们去随军,跟他一起生活。”搀扶着萧兴和,苏蔓青没有隐瞒赵铁柱此行的目的。   反正三天后他们就要离开,早一天晚一天知道没什么区别。   “随军?”   萧兴和只愣了一下就替苏蔓青高兴,连声道:“随军好,随军好,你们是夫妻,就该生活在一起。”   其他老人也直点头,他们都赞同苏蔓青随军。   “各位长辈,三天后我就带着孩子跟赵铁柱走,家里以后就请你们多担待一点。”除了萧老两口那一家,苏蔓青对于萧兴和这些萧家人还是很信任的。   “好,好,你放心,家里我们一定帮你看好,保管少不了什么。”   萧兴和笑得露出缺了牙的牙床。   其他老人也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苏蔓青跟三个孩子。   只有大毛三兄弟还在懵,他们没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三年的苏柳村,这里他们留下了太多的快乐,也交到了很多好朋友,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狗蛋他们,有点舍不得。   “什么……你们要走?”   就在整个苏家和乐融融时,一道惊异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是苏水生跟萧正民联袂而来。   他们对于苏蔓青要带着孩子随军的事非常震惊,但同时也为苏蔓青高兴。   至于请人来的狗蛋,早就听傻了。   “狗蛋,我们会给你们写信的。”面对即将到来的随军生活,大毛只反应了几分钟就兴奋起来,他们以后就要跟着爸爸妈妈住在军区大院了。   “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写信啊!你们可不能忘了我们。”   狗蛋的眼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舍不得大毛几兄弟,他们都一起玩了三年。   “怎么可能会忘记你们,你瞎想什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们写信的,还有,你们可要好好读书,考出去,考上大学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还是二毛靠谱,安慰人正安慰到心坎上。   “好,我们一定考出去,一定考上同一所大学。”   原本毫无大志的狗蛋立刻被激励得豪情壮志,都敢展望大学生涯了。   “好,我看好你们,加油。”大毛给狗蛋鼓劲。   “嗯嗯。”狗蛋直点头,离愁也淡了很多。   “坐,大家都坐,今天是萧旌旗他们胜利的日子,我借这个好日子感谢各位长辈这几年来对我跟孩子们的照顾,以后苏家还请大家帮忙照看照看。”   请客吃饭的原因说清楚,苏蔓青担心菜冷了,直接把所有人都请入席。   就连狗蛋也有位置。   看着桌上丰盛、没有吃过的各式菜肴,所有人都猛吞口水。   捏着筷子,苏水生有点不敢夹菜,突然说了一句,“萧旌旗的父母呢?”   气氛瞬间冷了起来。   苏水生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苏蔓青即将带着孩子去随军,享受的可是萧旌旗的福利,这种情况下怎么也得请对方父母出面,不然外人会指责苏蔓青的。   他也是为了苏蔓青的名誉着想。   “不用管他们,之前大毛三兄弟去请过了,正军两口子不愿意来,世上难买一个愿意,他们不愿意来,也不能拖着他们来,就这样吧。”萧兴和这些萧家人可是亲眼所见,赶紧说了一句公道话。   “那行,不管了。”苏水生赶紧点头。   只要有人证就行,他就不怕萧老两口以后耍赖。   “各位长辈,这是桂花酒,是我三年前酿的,大家尝尝味道,看看口感如何。”眼见气氛再次热闹起来,苏蔓青举起了酒杯。   早就被酒菜馋得不行的萧兴和等人满意地端起了杯子。   一口美酒下肚,不辣,也不烧心,酒中有着浓郁的桂花香,不管是气味还是口感都非常好。   “好酒!”   赞美的话瞬间从萧兴和的嘴里崩了出来。   他年轻时爱酒,最是能喝出酒的好赖。   “不仅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丫头有心了,我们也有口福了。”满桌的菜,一位萧家老人第一筷就夹了卤肥肠,那丰醇的香卤味让他满意地眯起了眼睛,这是他吃过最美味的卤肥肠。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所有人边吃边赞不停口,苏家这顿饭菜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原本之前还有人想装装样子矜持矜持,但酒菜一进嘴,再也没有人打算矜持,一个个吃得喜笑颜开,满嘴流油。   自从土改后,家家有田中,户户有地耕,大家的生活质量比解放前好了无数倍,条件好了,家里偶尔也能吃到肉食,但没有一家肉食能有苏蔓青做得这么好吃,好吃到完全停不下筷子。   这是极致的美食。   萧兴和他们飞快地动着筷子,这一刻的他们好似恢复了年轻时的体能,又好似回到了从前饿肚子的时刻,吃不饱,再多的美食进肚都吃不饱。   一顿饭是在宾主皆满意的情况下结束的。   酒桌上,苏水生承诺帮苏蔓青照看苏家大宅,也提意明天就把母子四人的出行证明打出来。   萧家人怎么能让苏水生专美,他们也答应帮忙照看苏家。   苏蔓青当然是感谢。   不管是苏水生,还是萧家这些老人,都是她信任的人。   夜幕降临,宾主尽欢,各自心满意足地散去,赵铁柱跟着苏水生走了,虽然苏家有客房让他睡,但他毕竟是成年男性,在萧旌旗不在家的情况下主动避嫌会更好。   于是他去了苏水生家。   送走所有人,苏家大门才关上,热闹也随之消散。   “妈妈,我们真的要去随军了吗?”   亦步亦趋地跟在苏蔓青身边,三个孩子一脸兴奋。   “对,要去随军了,开心吗?”苏蔓青一边笑看着三个孩子一边收拾厨房。   “开心,妈妈,我超级开心,我还从来没有住过军区大院,不知道军区大院长什么样。”说这话的时候大毛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想象着自己在大院里还能像在苏柳村一样耀武扬威,自由自在。   “妈妈,去了军区,我们是不是就能见到爸爸了?”   三毛眼里也充满了向往。   就连没有说话的二毛都认真地看着苏蔓青,生怕漏听了苏蔓青的回答。   “是的,肯定能见到你们萧爸爸,你们萧爸爸非常在乎你们。”   苏蔓青对于即将到来的随军生活也充满了期待。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但不包括萧家老两口,不管是萧兴和那些萧老人还是苏水生,都没有人把苏蔓青即将带着孩子随军的消息透露,直到三天后。   三天后,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时,已经处理好所有事务的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跟赵铁柱走向村口时,萧家老两口才得到消息。   匆匆赶到村口,萧家一家人拦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此时的萧老两口子带着萧忠良一家,所有人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就连大丫眼里都带着兴奋。   这架势是打算赖上萧旌旗了。   看着萧老两口子那比同龄人年轻了很多的脸,苏蔓青神色淡然,先发制人道:“爹、娘,萧旌旗警卫员来的当天我就让孩子们去请你们来我家吃饭,你们不愿意来,也不想见我跟孩子。”   “不是说吃饭吗?”萧老头神色很阴沉。   “对,饯别宴。”苏蔓青想看看萧老头还有什么要说的。   “萧旌旗是我的儿子。”萧老头盯着苏蔓青的眼睛,眼里有审视,也有不满,更多的是厌烦,他厌烦了苏蔓青这个儿媳,他想让萧旌旗休了再娶。   以前担心苏蔓青走是怕萧旌旗没命回来,现在萧旌旗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升了官,他还有什么顾虑,完全没了顾虑,所以他对苏蔓青的态度也就强硬起来。   听到萧老头的话,苏蔓青笑了,“爹,我跟萧旌旗是夫妻,是法律认可的夫妻。”   “自古以来孝顺父母是人伦。”萧老头还是有点文化的。   “爹,那您觉得这么多年我对您跟娘孝顺吗?”这三年来,苏蔓青逢年过节没有怠慢过萧家老两口一丝,孝敬,养老,节礼,她做到了尽善尽美,任何人也挑不出错,她相信萧老头不敢乱说话。   被苏蔓青这样问,萧老头噎住了。   吃喝拿用,一个儿媳该尽的孝心苏蔓青全部都做到,可以说比牛翠花这个大儿媳做得好太多,好到他没法睁眼说瞎话。   没见听到动静的乡亲们都围到村口看着他吗。   他要敢乱说话,别说乡亲们不答应,就连一旁虎视眈眈的萧兴和等萧家人也不答应。   被萧兴和冷淡地看着,一滴汗从萧老头的背脊滑落了下去。   冰凉,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他突然就惊醒过来,他没有资格对萧旌旗要求什么,当年养萧旌旗,他们只是表面上养,其实粮食都是萧家出的。   “老二家的,你们去随军为什么没有爹娘的份?作为老二的父母,他们不比你更有资格?”眼看萧老头憋半天都说不出反驳的话,牛翠花急了。   看着出头的牛翠花,苏蔓青笑了,然后把视线移到身侧赵铁柱的身上。   看懂苏蔓青的意思,赵铁柱站出来说道:“根据部队的随军政策规定,只有现役军人的配偶及其子女才有随军的资格,其他人,就算是父母都不能随军。”   “什么叫父母也没资格,爹娘可是老二的亲生父母,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们要是没有资格,苏蔓青凭什么有资格。”听到赵铁柱的解释,牛翠花傻眼了。   她想去随军,据说随军的地方是大城市,她一定要去。   她要是去不了,苏蔓青也别想去。   面对牛翠花的胡搅蛮缠,苏蔓青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讥讽,语气更冷,“大嫂,凭我嫁给了萧旌旗,凭我是萧旌旗的妻子,凭我们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所以,我有资格随军,其他人不行。”   “你们都没圆房,算哪门子夫妻!”   牛翠花开始耍横。   “不管我跟萧旌旗圆没圆房,我们当初领了结婚证,我们就是两口子。”苏蔓青淡淡瞟了牛翠花一眼,语气更加的讥讽,“大嫂,你这么羡慕嫉妒,你可以改嫁,改嫁个军人你也有资格随军。”   说完又提醒道:“对了,记得嫁个连级以上的军官才有随军资格。”   苏蔓青虽然不知道现在随军条件如何,但军人的级别肯定不能太低,她就按照后世的级别说了。   随着苏蔓青这毫不留情的话出口,围观群众爆发出响亮的嘲笑声。   牛翠花嘴脸太难看了,难看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   “苏蔓青,你敢毁我名誉,老娘跟你拼了。”被苏蔓青指桑骂槐想改嫁,牛翠花一张老脸顿时黑红一片,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充满了恨意。   “弟妹,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死人吗?”   抓住冲动的牛翠花,萧忠良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善,任何一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事,他要不出头都不是个男人。   早就看不惯萧忠良一直躲在后面算计,苏蔓青完全不给对留脸。   “自己的人看不好就活该被教训,你现在才跳出来,怎么,你媳妇之前的嘴那么臭你是看不见?还是瞎,就你那默许的态度,我还真以为你死了。”露出嘲讽的笑,苏蔓青接着补了一句,“怂死了。”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泼妇,我今天就代表萧旌旗休了你,你滚出我们萧家。”   见自家爹没开口,萧忠良再也受不了这窝囊气,大言不惭地放了狠话。   “我说萧忠良,你要点脸行吗,你爹娘都还没开口,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当兄弟的替弟弟做主,看把你能得,你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葱得找不到北。”   “人家苏蔓青也没说错,既然羡慕那就换个男人,自家男人没本事让你随军,你就去找个能让你随军的,多好,一举数得。”   “就是,改嫁不就行了,别扒拉着兄弟吸血不放,人家萧旌旗跟苏蔓青可不欠你们什么,要我说,做人得要点脸,不然就别怨别人没给你脸。”   跟苏蔓青关系好的张氏等人早就看不惯牛翠花两口子,挤兑的话那是一句又一句。   “要我说,想改嫁也得看看自身条件,人老珠黄还生了三个孩子,这样的婆娘谁看得上,牛翠花,你还是安分点,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眼珠子红到滴血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就是这么个理,人贵有自知之明,别太作。”   “说起来你们这一家人占了人家苏蔓青多少便宜,心里没点底吗?”   ……   苏蔓青还没说话,围观群众实在是看不下去萧忠良两口子的嘴脸,一人怼一句,直接就把两口子怼得面色如土,偏偏萧老头跟萧老太太还一句话不吭声。   眼看萧老头一家被群嘲,萧兴和这些老人心中才好受一点,然后萧兴和站了出来,“正军,分家吧。”   分家!???   因为萧兴和的这句话,现场所有声音都停住,大家都看向了萧老头一家,苏蔓青也猜到了某种可能。   萧老头却因为萧兴和这一句话慌乱起来。   “叔,说哪里话,分什么家,不说了,不说了,既然随军政策只能是配偶跟子女去,我们老两口就不去凑热闹了,旌旗那孩子孝顺,我们就算留在这里他也不会不管我们。”   萧老头拉着萧老太太让开位置就打算回家。   萧忠良两口子恨不得拉住犯傻的爹娘。   分家,分什么家,他们家还需要跟谁分,老二一家不是早就分出去了吗?   “赵德贵,够了,今天你们一家必须分出我们萧家。”   萧兴和的耐心早就到了极限,说完这句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赵德贵,你是我们萧家上门女婿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你是身世我们彼此都清楚,让你入萧家是看在我们萧家姑奶奶(指出嫁的女孩子)的面份上,你要好好做人,咱萧家就认下你,你要看不上我们萧家,那就好走不送。”   “叔,兴和叔,我没有看不上萧家,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被萧兴和叫破真实身份,曾经的萧老头,现在的赵德贵慌乱了。   “爹……”   萧忠良更懵逼。   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他们不仅不是萧家人,还要被分出萧家。   虽说现在宗族观念没那么强了,但背靠宗族,外人还是不敢欺负他们,他们早就享受着萧家的恩情,不想离开。   “闭嘴,你个逆子。”   狠狠甩了萧忠良一巴掌,赵德贵才满脸后悔地看着萧兴和,求情道:“兴和叔,我就犯这么一次浑,你看在我娘的面份上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不敢了。”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萧兴和铁面无私。   其他萧家老人也都一脸冷漠地看着赵德贵。   萧家老人都知道赵德贵的真实情况,当初不站出来也算是为了萧旌旗,但今天赵德贵过了,做得过了,他们不打算再念萧家姑奶奶的情。   “老……老头子,这是怎么回事?”   萧老太太一脸慌乱地抓住赵德贵的手,她根本就不知道萧老头不是萧家的人,她也不知道萧老头的父亲原来是萧家的上门女婿。   被老伴质问,赵德贵更烦躁,但他更心虚更害怕的还是另一件事。   “爹,分家就分家,姓赵又怎么了,我看挺好,我娘家很多人都姓赵。”千防万防,赵德贵也没防住牛翠花开口,对方接着咧咧道:“爹,以后萧旌旗就姓赵了,跟他们萧家可没什么关系,让他们别再用辈分压人,我都看烦了。”   听到牛翠花的话,赵德贵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颤抖着嘴唇,他知道完了,一切的富贵都完了。   果然,萧兴和的声音平稳地响起,“萧旌旗姓萧,不管你们姓什么,他永远都姓萧,因为他是我们萧家的孩子,他是抱养给你们的,对于萧旌旗的培育,是我们整个萧家宗族付出的努力,他吃的每一粒米都是我们萧家出的,你们对他不仅没有生养之恩,也没有养育之恩,说起来,是你们不知足,因为不管是萧旌旗还是我们萧家都没有亏待过你们。”   “老……老二不是爹娘的孩子?!”   白眼一翻,一直算计的牛翠花直接晕了过去。   萧忠良也腿一软跌坐在地。   完了。   他此时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大字,如果萧旌旗不是他弟弟,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他再也不可能有理由或者是资格利用亲情换取什么。   大丫三个孩子也愣在了原地。   同时心惊不已,以后没有人再给他们当靠山,他们没有资格再利用二叔的名头‘狐假虎威’,他们甚至连大毛那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不如。   看着大毛、二毛,三毛,牛翠花几个孩子眼里有着实质化的羡慕嫉妒恨。   事情发展到现在苏蔓青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她没想到萧兴和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揭开萧旌旗真正的身世,她也没想到萧兴和会这么不留余地的帮萧旌旗斩断赵德贵今后的道德绑架。   “丫头,走吧,再晚会耽误坐车,家里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看好。”狠狠打了赵德贵的脸后,萧兴和看向苏蔓青跟三个孩子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这一天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要是赵德贵懂事,他就既往不咎,要是真分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介意帮对方回忆一下真正的身世。   面对萧兴和慈爱切支持的目光,苏蔓青觉得天比任何时候都蓝。   “叔爷爷,我们走了,我会让萧旌旗写信回来的。”这是苏蔓青对萧兴和这些萧家人的承诺。   “走吧,一路平安。”   所有萧家人都跟苏蔓青母子四人挥手。   苏蔓青的视线扫过萧兴和这些心地善良的萧家人,也扫过张氏、虎子娘,七猫娘……等等,早一天她已经跟相熟的人做了告别,现在也就不再一一话别。   挥了挥手,她上了停靠在路边的吉普车。   他们家的行李早就打包放在了车上,要不是被拦住,他们早就走了。   吉普车开动,汽车比牛车的速度快了太多太多。   能坐上吉普车,说起来还要感谢吴镇军这个县长,对方知道苏蔓青母子要去随军,感念苏家父女对政府多年的支持,亲自批示让政府派车把人送到火车站。   车开走,苏柳村逐渐远去,不舍的大毛三兄弟把脑袋伸出车窗向狗蛋那些小朋友挥手。   所有苏柳村的小孩都跟在吉普车身后跑,他们舍不得大毛三兄弟,虽然大家吵过,闹过,也产生分歧过,但三年成长的情谊是在的。   “狗蛋,七猫,虎子,石头,小栓,你们回去吧,我们会给你们写信的,记住,要好好读书,考大学,大学我们考同一所。”   大毛的声音尤其大,顺着风吹到了所有小朋友的耳边。   “大毛,二毛,三毛,你们一定要记得写信。”   狗蛋他们也对着吉普车大声吼。   “大毛哥,我会好好读书的,我是你的警卫员,我一定会追到你身边。”小栓跟着吉普车跑得飞快,同时也向大毛表着忠心。   “好!”   大毛喜欢小栓的忠义。   就在此时,二毛突然把大毛的脑袋往一旁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伸出更远,河岸那边,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跑,那是?   周美云!   他认出了人。   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还没想好怎么收拾编排萧爸爸的周美云,就遇到赵铁柱来接他们随军,也就暂时放下了报复,没想到对方居然上杆子找事。   远远对着狗蛋等人招了招手,二毛指了指周美云的方向。   狗蛋几人跟二毛他们无比熟悉,瞬间就猜到二毛的意思,然后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神情恍惚,一脸恨意的周美云。   这是找事啊!   狗蛋他们领会到了二毛的意思,用力挥了挥手。   远去的吉普车最终只剩下翻腾的灰尘,然后消失在众人眼中。   再也看不见吉普车,周美云一下摔倒在地。   随军了,苏蔓青居然带着三个孩子去随军了,这样的情节早就跟后世没了关系,她根本不知道苏蔓青他们去哪随军,萧旌旗此时又在哪。   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周美云不敢去打听萧旌旗驻守在哪,对方是军人,她今生跟对方一点接触都没有,她怕再次引起怀疑,她也害怕再次被关进医院。   只要想到在医院过的那三年,她就狠狠打了个寒颤。   她要读书,她要考出县城,只有离开这里才可能像前世一样走出山门,进入大城市,也才有可能遇到萧旌旗,也许十几年后萧旌旗还会需要她。   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周美云爬起身往回走。   读书,她要读书。   远远跟在周美云的身后,狗蛋几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比他们小的小姑娘,他们从来没打过女孩子,目前也找不到理由收拾对方。   “先跟着。”小栓也没有办法。   “嗯,跟着。”狗蛋几人附和点头。   刚到石源村,狗蛋他们就看到了石磊,石磊那小子正在被他爹扒了裤子当众揍屁股,听话语,好像是带头在河里尿尿的事败露了。   “我们可没有告状。”狗蛋看了看身后的小伙伴。   狗蛋说没告状,那苏柳村的小孩就绝对没有告状,不是他们,石磊被打难道是因为石源村的小孩?   “或许我知道是谁。”回想起周美云那张神情不太像小孩的脸,小栓心中有了猜测。   “谁?”石头问道。   其他小孩也都看向了小栓。   “我觉得是周美云,不过我是猜的,准不准不确定。”小栓也不藏自己的心思,直接把猜测说出来。   摸着下巴,狗蛋想了想认可了小栓的猜测,“也许是真的。”其实他这样猜也是有根据的,石磊把事办砸了,还被他们苏柳村的小孩狂揍一顿,也许周美云觉得棋子没用了直接就点了炮。   对方报复心这么重,害一害石磊也是有可能的。   “那咱们再看看。”小栓等人把头又缩了回去,等石磊挨完打再去找人。   几分钟后,石磊终于被揍完,被他爹要求当众认错后才被放开。   摸着肿胀的屁股,一脸泪的石磊跑了。   大庭广众下被扒了裤子揍屁股,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漫无目的一跑,等停下来石磊就到了上次大毛让他等的芦苇丛,瞪着芦苇丛,石磊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泪又从眼眶里流出。   他不就是带人往河里尿尿了吗,怎么就得挨这顿打。   事还是周美云那丫头让他干的,他检举对方他爹揍得还要狠,凭什么啊,周美云可算得上是主谋。   “嘘——”   就在石磊越想越气,打算去找周美云麻烦时,一道嘘声突然从芦苇丛里传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个苏柳村小孩的脑袋。   看清狗蛋等人,石磊后退一步,警惕道:“我……我哪天来等了,等了一天你们都没来,是你们自己爽约。”说到这,他眼睛瞪大了,“是不是你们告的状!”   他被打不会是狗蛋他们告的状吧。   “我们才没那么小人,过来,我知道是谁告状的。”狗蛋对石磊招手。   石磊犹豫,他总觉得芦苇丛里不安全。   “快点。”小栓的脑袋揍到狗蛋的脑袋边,对着石磊不满地说了一句。   “哦。”石磊上次是跟着小栓从村里出来的,听见小栓的声音,他的信任度高了些,最终钻进了芦苇丛。   因为打算收拾周美云,芦苇丛中间已经被狗蛋他们搭了个简易茅草屋。   此时大家都坐在茅草屋里,头顶一片阴凉。   “坐这。”七猫对石磊让出一个位置。   “大毛他们呢?”现在是放暑假期间,学校没开学,加上苏蔓青母子走得低调,石磊还真不知道大毛三兄弟去北方随军了。   “他们搬家了,搬去了大城市,要想见面,只有考上大学才行。”说起大毛三兄弟,狗蛋等人眼里都是羡慕,但他们的神色也很坚定。   他们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跟大毛一样的学校。   一听大毛家搬走了,石磊傻眼,小声问:“那你们还找我干嘛,我们真的没有再在河里尿过尿,真的。”这点诚信他还是有的。   “你不是想知道谁告的密吗?”   小栓斜眼看石磊。   “谁!”石磊的火气顿时上来了,他感觉到屁股更加的火辣辣。   “周美云。”   不管告密的人是不是周美云,小栓一点都不心虚地把人给卖了,就算不是那人也该收拾,他一定会执行大毛交给他的任务。   “周美云?”石磊震惊了,“为什么?”   “你们当初干的事知情的又不是一个两个,早晚会暴出来,与其等着被查,还不如早点推出一个人,你最适合当替罪羊,毕竟你也不无辜。”小栓猜测得很是言之有物。   说到底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她……她真的那么坏?”回想起周美云的那张脸,石磊根本就不想相信。   “人我们告诉你了,爱信不信,随你。”小栓装作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好……好吧,我信。”一看小栓等人不耐烦,石磊赶紧低声下气接受。   “我们今天是来告诉你大毛他们走了的事,看你被揍得那么可怜才告诉你告密者,信不信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损失。”   说完这一句,小栓接着又说道:“对了,当初我们说定的事你可要遵守,不遵守我们也不讲规矩,不是你们村有大孩子,我们村也有,更多。”   这是来自实力的威胁。   “知道了,肯定不会反悔。”石磊也不敢反悔。   “走了。”没有再多说,小栓等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直接走人。   走得一点留恋都没有。   看着小栓等人远去的背影,石磊对周美云的怀疑也深了一分,回去他就开始盯梢,他不全信小栓他们说的话,但也没有一点都不信。   他打算自己找证据。   就在石磊严密监/视周美云时,三天后,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下了火车。   沈阳是一座大城市,不管是在解放前还是解放后,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城市。   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苏蔓青有瞬间的恍惚。   在乡村生活了三年,她差点忘记了大城市的繁华。   “嫂子,那是来接咱们的车。”赵铁柱一下车就找来接他们的车,看到赶紧一边通知苏蔓青,一边对着远处的军用吉普车招手。   车上,李学民也看到了赵铁柱,油门一踩,吉普车往苏蔓青他们开了过去。   随着车辆的开近,他看清了苏蔓青的长相。   漂亮精致,气质高雅,一点都不像农村来的首长夫人! 第56章   苏蔓青的长相不仅不像农村妇女, 就连穿着打扮也不像,衣服质量看上去不是什么高档货,但款非常新颖, 新颖得让李学民在沈阳这座城市都没有看见过。   站在苏蔓青身边的三个孩子也让他无比震惊。   他知道那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世, 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无比的震撼。   三个孩子都穿着新衣服,气色良好, 身姿笔挺,一头寸发更凸显他们的气质, 可以从他们的神态就能看出他们生活得很好。   很幸福。   随着刹车的嘎吱声响起, 让无数人偷偷观望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苏蔓青同志你好, 我是北方军区后勤管理部的李学民。”   一下车, 李学民就向苏蔓青伸出了右手。   面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苏蔓青没有握上去, 此时不是后世,不是握手礼普遍的几十年后,作为一名女性, 她现在没有必要跟对方握手。   见苏蔓青没有回握, 李学民在赵铁柱审视的目光下有点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敬了一个礼,解释道:“苏蔓青同志,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他之前在苏/联留学过, 苏蔓青的气质让他忘了对方是个从农村来的‘首长夫人’。   “李学民同志你好, 天色不早, 咱们走吧, 孩子们坐了三天车, 想好好休息休息。”苏蔓青对李学民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分热情,但也不冷淡,适合的话语恰好让李学民的尴尬随风飘散。   “走,马上就走,苏同志,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   李学民热情地拉开车门招呼苏蔓青跟三个孩子上车。   “李同志,我们先放行李吧。”听赵铁柱说李学民是军区的后勤主任,职位算起来不低,苏蔓青可不能真把对方的客气当理所当然。   弯腰提起行李,她打算先把行李放后备箱。   李学民对于苏蔓青的礼让非常满意,但他肯定不会让苏蔓青自己提行李,抢过去说道:“苏同志,你们连续坐了几天车太辛苦,行李我来处理,上车,你们先上车。”   “李同志,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能行的。”苏蔓青再次客气。   看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大眼,李学民被太阳晒得有点黑的脸飘过一丝不太看得见的红润。   “苏同志,其实我跟萧旌旗的关系很好,他比我大点,按我跟他的关系,我应该叫你一声嫂子,嫂子,你别跟我客气,你跟几个孩子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辛苦,行李不算多,我来处理。”   李学民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客气就是矫情,本身也比较累的苏蔓青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李同志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学民很高兴。   苏蔓青带着孩子上车后,李学民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赵铁柱,关心道:“拐杖还没扔?”   “快了。”赵铁柱跟李学民熟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是伤残人士,行李就不帮你了,辛苦。”说完也不用对方招呼,自己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看着一点不客气的赵铁柱,李学民笑着摇了摇头,老老实实把苏蔓青一家人的行李塞到宽大的后备箱。   “这人不错,我喜欢他。”   就在李学民忙忙碌碌时,大毛把头凑到两个弟弟耳边轻轻说道。   “就因为他帮咱们搬行李?”   二毛诧异地看了大毛一眼,有点无法理解这人怎么才见第一面就对李学民产生了好感。   “他职位比铁柱哥高多了,但你看他对铁柱哥的态度。”   大毛也有自己的看人准则。   听了大毛的话,二毛跟三毛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全信。   赵铁柱是萧旌旗的警卫员,虽然没有李学民的职位高,但萧旌旗这个正师长的职位肯定比李学民高,李学民如此对赵铁柱,也许是看在萧爸爸的面份上。   这也不是不可能。   就大毛三兄弟各怀心思时,放好行李的李学民也坐上了驾驶室。   油门一踩,吉普车呼啸而去。   而沈阳这种城市的美景也进入了苏蔓青母子四人的眼帘,大家沉稳地看着从车窗掠过的风景,很多高楼,比他们县城漂亮了几百倍。   时间在大家的观察中缓缓流逝……   北方军区没有设置在城市的中心,就算是开吉普车,也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还没下车,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了热火朝天的热闹场面。   是扩建。   “苏同志,军区正在扩建,估计明年初就能全部建成,到时候军区才算是正式成立,但我们的工作却一直在开展,各项设施也在配备,绝对会让你们这些家属安心生活。”李学民一边开车一边跟苏蔓青简单介绍。   他说的都是能说的,不存在泄密。   “也就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家属进入这里?”苏蔓青见过后世的这座军区,知道这座军区在全国的地位如何,也知道规模怎样。   现在的现有建筑跟后世比起来不过是冰山一角。   “对,这里以后是整个北方军队的指挥中枢,会有很多随军家属到来,我们已经在家属区开辟了学校,包括幼儿园,小学,中学,副食品店也有,很方便大家的生活所需,苏同志,要是有什么需要是没落实到的,你可以跟我反映,我会敦促人员去办理。”   作为后勤部下辖家属区这部分的主任,李学民的权力非常大,管理的事务很繁杂。   “部队已经对家属的需求考虑得非常全面,让我们这些家属有宾至如归感,李同志,我得说一句,感谢国家,感谢党,也感谢各级领导对我们的关心与爱护。”苏蔓青知道怎么说话更能体现思想立场。   果然,听到苏蔓青的话,李学民非常满意苏蔓青的思想觉悟。   话语也多了起来。   “苏同志,家属区现在已经很大,分两个片区,一部分是普通家属区,一部分是领导家属区,咱们现在去的是领导家属区。”说完又解释了一句,“苏同志,你放心,我们都是按照政策给家属分房子的。”   “李同志,两片家属区有什么区别吗?是独立的还是合成在一起的?”   苏蔓青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   “都处于家属区,区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普通军人家属住联排的平房,领导家属住两层的独栋,房子都是新建的,通风良好,保暖性能也很好。”   李学民说完这话,车刚好转了一个弯,前面开始出现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无数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出,看来已经有很多家属赶来随军了。   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的苏蔓青,李学民接着介绍道:“苏同志,你们算是来得早的,领导家属区那边才住进了五户人家,还有很多空房子。”   “那一会就麻烦李同志给我介绍下。”   作为外来的,苏蔓青知道自己肯定没有李学民这个管后勤的主任了解住房,提前请对方帮忙。   听出苏蔓青的意思,李学民乐呵呵道:“苏同志你放心,我是萧旌旗同志手下出来的兵,肯定会尽心给你们安排。”   苏蔓青点头致谢。   家属区还不错,不仅房子修得很漂亮,就连绿化也可以,外围周边修了高大的围墙,进门还有看守的持/枪军人,安全系数非常高,也对,里面住的都是级别不低的军人,保卫级别肯定很高。   吉普车进入家属院大门,还让苏蔓青拿出身份证明做了登记。   登记完,车才接着往里面开。   “苏同志,左边是副食店,右边是食堂,要是家里不想做饭可以吃食堂,饭菜都不错,花费也少,非常实惠,很多单身汉可是天天泡在食堂里。”李学民尽职做好介绍工作。   “看着都很干净。”   顺着李学民的介绍,苏蔓青一行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不管是副食店的门面还是食堂大门都很干净,这让他们有了尝食堂的欲望。   “一会安顿好就可以来食堂吃饭,我会给你们提前打好证明。”李学民办事非常让人舒服。   “那就太感谢李同志了。”苏蔓青承情。   “应该的,嫂子。”客气了一句,李学民接着把车往家属区里开,大家先看到的肯定是平房。   平房方方正正,看着还挺大,一间连着一间。   可以看出很多都住了人,烟囱也正在冒烟。   “这是团级及团级以下人员住的,后面还有单身宿舍,没成家的部分军人也住在里面,但他们的级别必须是连级以上或者做出过特殊贡献的军人。”李学民接着介绍,车也接着往里开。   地都是水泥地,看着干净又宽敞,让大毛三兄弟特别喜欢。   车再次开了几分钟,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十几栋楼房,红砖房,非常醒目,跟周边灰色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许这种鲜艳的颜色还有身份的象征。   “苏同志,到了,红色楼房就是领导家属区,你看看,你喜欢什么位置,我带你去。”为了让苏蔓青有选择的余地,隔着一点距离,李学民把车停了下来。   十几栋楼房排列成两排,前后距离都很宽,围得有院子,既有独立的隐私空间,又跟邻居相邻。   “嫂子,中间那几户都已经住了人。”   指着领导家属区最中间的几栋楼,李学民指点着苏蔓青。   苏蔓青水灵灵的大眼闪了闪,问道:“都是谁家?家里人口多吗?”她希望邻居是人少好相处的。   至于位置,她反而没那么看重。   住中间又能怎样,难道还能住出皇帝感不成。   李学民最欣赏苏蔓青这种聪明加明智的性格,小声透露道:“五家分别是邓司令,周政委,张参谋长,政治部长刘部长,还有陈副司令。”   苏蔓青倒吸一口气,问:“是按职位挑房子吗?”   “不是,只要是有资格住进去的房子随便挑,哪栋楼都可以。”李学民怎么敢说是按职位挑,现在全国上下都推行平等,军队也一样。   但苏蔓青还是懂了。   军队是上下级分明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想了想,她指着领导家属区问道:“李同志,萧旌旗的职位是不是这里最低的。”她知道萧旌旗现在是师长,回国后可能职位还会做出调整,但现在不是还没升职吗。   “不算最低,中等偏下一些。”李学民回答。   苏蔓青又把目光看向了赵铁柱。   “嫂子,师长说了,一切由你做主,他没有任何意见。”赵铁柱看懂苏蔓青的目光。   赵铁柱的这句话也让李学民明白苏蔓青在萧旌旗心目中的地位。   苏蔓青再次看了一眼所有房子,然后把视线移到四栋最边角的位置。   也是独栋楼房最外围的。   这样的房子也有好处,那就是邻居少两户,不像其他家前后左右都有人家。   看出苏蔓青的打算,李学民不得不在内心赞了一句通透,指点道:“苏同志,第一排最右边那栋院里有口井,还有颗桂花树,每年秋天,花香四溢,闻着都让人心情舒畅。”   苏蔓青看中的也是那栋。   之前不知道里面有井,现在知道了更是欢喜。   “妈妈。”大毛几个孩子也期待地看向苏蔓青,他们喜欢有桂花树也有井的那栋,因为跟苏柳村他们的家很像。   知道孩子们也做了决定,苏蔓青拍板道:“李同志,麻烦你,就那栋房子了。”   “好,咱们这就过去。”李学民发动汽车。   苏蔓青心中还有点疑惑,“李同志,我们选的那栋房子除了稍微偏一点,但整体却非常不错,为什么没人选?”这年代可不是想用冰箱就能用冰箱,一口井在夏天真的很珍贵。   李学民话语说得比较含蓄,“位置稍微有点偏。”   苏蔓青懂了。   选择中间那几栋搂的一是地位高,二是放不下面子,就算她选的这栋楼更实用,但那些人也放不下面子,毕竟住中间代表了相应的地位。   没人愿意降低身份,这也就便宜了苏蔓青他们家。   要是再来晚点,再多来点家属,那栋房子绝对不会属于他们家。   “妈妈,幸好咱们早点来了,来的太及时。”大毛笑得格外开心。   那灿烂的笑容差点闪瞎李学民的眼,李学民忍不住多看了大毛一眼,笑道:“你跟你爸爸真像。”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有着深深的感叹。   也有追思。   大毛抱紧怀里一直没放下的小包袱,里面是他爸爸妈妈的灵牌,“你认识我爸爸?”他看向李学民的目光非常认真,认真到近乎严肃。   二毛跟三毛也看向李学民,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听人说起过亲生父母了。   “认识,我不仅认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俩的爸爸妈妈我也认识,他们都是我的战友,是我最尊敬的战友,哪怕已经为国牺牲,但他们永远活在我跟同志们的心中。”面对大毛的追问,李学民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李学民的这句话,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   战争是残酷的,有些创伤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辈子的痛。   看着神色暗淡下来的三个孩子,苏蔓青依次薅了薅他们的脑袋,安抚道:“他们都是英雄,你们是英雄的后代,你们要代替他们见证历史,见证美好的未来。”   “是,妈妈,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争取做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苏蔓青的温柔让三个孩子瞬间恢复活力。   是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他们是为了国家而战,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而战,他们死得其所,也死得光荣,是他们学习的榜样。   “妈妈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成为你们爸爸妈妈他们那样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苏蔓青看向三个孩子的目光满满都是爱。   李学民没有插话,他震撼地听着母子四人对话,也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话,他不仅看清了苏蔓青的为人,也看出三个孩子为什么那么幸福。   因为他们心中都有爱,有大爱。   吉普车的速度很快,苏蔓青他们只交流了几句车就停了下来。   看着今后的新家,三个孩子兴奋地跳下车,以后这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苏同志,进屋看看,你们看还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打开后备箱,李学民全身挂满了行李,赵铁柱也在帮忙。   苏蔓青母子四人也转身搬行李。   坐那么远的火车,他们的行李是经过精简又精简的,不算多,加上有了李学民帮忙,苏蔓青跟孩子们需要提的就少了很多。   大毛第一个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其实还没进门所有人就都看清楚了新家。   院墙很矮,一米高的原木栅栏,还带着树皮的那种,虽然光秃秃,但有种粗犷的自然美。   院子里之前应该是有人打扫过,只在桂花树下落得有几片落叶,井离桂花树不远,跟苏柳村他们家的布局很像,看着这充满了熟悉感的新家,大毛兴奋的声音再次传来,“妈妈,妈妈,这里跟咱们家好像,我好喜欢这里。”   “小心点,别撞到头。”   看着大毛一边跟自己说话一边倒退着走路,苏蔓青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妈妈。”大毛嘴里答应得很好,转身就开开心心推开门进了屋子,两层的楼房,进门就是宽敞的客厅,客厅里不仅配备得有独坐的布沙发,还有配套的矮桌。   这样的配置让人惊艳。   面对苏蔓青的诧异,李学民解释道:“是为了让首长们工作起来更没有后顾之忧。”毕竟这里是大军区,能住这十几栋楼的军人前程似锦。   “真是太人性化了,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   苏蔓青非常满意。   “苏同志,屋里我们只配备了基本生活品,一些小物品还得你们自己准备。”费用有限,李学民他们后勤部也不可能全部都包了,这种领导家属区他们也只配备了床,桌子,还有门脸的沙发。   “已经非常感谢了,我还担心今天要跟孩子们打地铺。”   跟在李学民的身后,苏蔓青一边听李学民的介绍一边检查着家里所有的家具,没有问题后才再次满意地说出感谢的话语。   “苏同志,院里还给你们准备了扫帚、拖把,你们应该用得上,时间不早,我领你们去政治部办理一下关系落户,你看是你去还是赵铁柱同志,你放心,你们谁去都可以,只要证明齐全。”   李学民看苏蔓青满意,就打算告辞。   “我跟孩子们一起去。”   看了一遍新家,苏蔓青知道缺什么,想着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她跟孩子肯定要把这里熟悉一遍,总不能遇到什么事都找李学民。   毕竟有些话只是客套话,人还是得学会靠自己。   “行,那我带你们去,顺便给你们指指学校与菜市场的路。”李学民领着苏蔓青母子四人出门。   至于赵铁柱,他则留了下来。   他腿脚不便,还是尽量少走动一些,但苏蔓青母子四人走后他也没闲着,在院里找到打扫工具就开始清扫整个屋子。   扫完,拧开院子里的水龙头放水,几分钟后,见水里一点杂质都没有,他才找出毛巾擦拭屋里的家具。   一边擦一边心里美滋滋的。   他是萧旌旗的警卫员,又还没成家,以后会跟苏蔓青他们一起生活,只要回想起在苏柳村吃的那顿饭,赵铁柱嘴里就开始疯狂地分泌口水。   有口福了,嘿嘿——   军区政治部不在家属区,在军区里,经过严格审核,苏蔓青母子四人才跟着李学民到了登记室。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证明与材料,才填写归档。   登记完,把证明材料递还给苏蔓青的时候好奇地说了一句,“同志,你是大学生?”她刚刚看过苏蔓青的身份材料,知道苏蔓青毕业于哪座大学,只是意外让她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我是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   接过材料的苏蔓青笑得很得体。   “同志,那你可以让后勤部给你安排工作岗位,这是部队对家属人员的关照。”工作人员说完这话,对着苏蔓青热情地笑了笑,补充道:“同志,我们这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可别藏私偷懒,一定要来帮我们。”   她这话是暗示军队不会打压人才,只要身份清白,不在乎曾经是地主子女。   “党需要我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以后还请多关照。”   苏蔓青对部队的生活彻底放心了。   “咱们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工作人员跟苏蔓青挥手再见,因为又有人来办理登记了。   苏蔓青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出了政治部。   李学民把他们送到这里就先走了,作为后勤部的主任,他非常的忙,能陪着苏蔓青他们这么久除了萧旌旗的职位,还有与萧旌旗的友情。   “妈妈,这里真好。”   闻着军区的空气,大毛觉得入眼的一切都顺眼极了。   “以后会更好,你会更喜欢。”苏蔓青也感觉到了军队的好处,心情不错地带着三个孩子往回走,路过副食品店时,走了进去。   这个点,家里什么都还没弄,只能吃食堂,先买几个饭盒再说。   别看副食品店开在家属院里,门店也不大,但东西非常全。   什么卖的都有。   苏蔓青知道这应该是后勤部的店,挑了些必须用得上的买了,东西有点多,这个年代没有塑料袋子,但有网兜,网兜一撑开非常大,能把她买的所有东西都装上。   “妈妈,饭盒还没洗。”   一手抓一个饭盒,二毛的微洁癖又犯了。   “去食堂看看,如果能洗咱们就洗了再买饭菜,要是不能洗就带回家洗了再去食堂。”苏蔓青早就做好了打算。   听了苏蔓青的话,三个孩子才放下心来,然后一起走向隔壁的食堂。   此时还没到十二点,进食堂的人不多,不过能看出大部分是带着饭盒的,估计是打饭菜回去吃。   食堂是玻璃门,大大的敞开着,一眼看去非常干净。   地是水泥地面,收拾得很干净,应该是专门拖洗过。   苏蔓青把提着的网兜找了张空桌子放下,让二毛带着三毛照看着,自己则带着大毛往橱窗走,橱窗不大,一米多宽,高度也比较矮,但打饭菜没问题。   “同志,你要打点什么,今天有红烧肉,还有炸带鱼。”   橱窗里正在打饭菜的工作人员带着白色的帽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甚至还带了个口罩。   看着打饭人员的穿着打扮,苏蔓青对于食堂的卫生更放心。   拿着饭盒,客气地问道:“同志,我们刚来,这是刚买回来的饭盒,还没洗,请问,你们这有地方洗洗吗?”   “有,同志,你往右边走,出了那道门再左拐,就到了我们后厨专门洗碗筷的地方,那里能洗,还能开水消毒。”估计是没少见刚来还没安稳下来的家属,工作人员很热心。   “谢谢你,同志。”   跟人道谢后,苏蔓青带着大毛往对方指点的地方走。   见苏蔓青母子走远了,橱窗里的工作人员才对身边的一人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客气地说谢谢,好新奇,但也好开心。”   “一看对方就是受过好教育,那长相,那气质,肯定出身不凡,我估计是哪位首长的夫人。”同伴刚刚也看到了苏蔓青的样子,说实话,他非常惊艳,惊艳到刚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么年轻的首长夫人,也不知道是哪位首长家。”   “行了,别管是哪位首长家,都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就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工作岗位。”   “也是,咱们这工作也是人人争着抢着的热门,可不能出一点错。”   议论声因这句话而消失,橱窗里恢复了安静。   工作人员指点的地点非常好找,真是出门就能看到,此时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洗饭盒,看装扮与气势,估计也是哪家的家属。   苏蔓青走过去,几人都看了过来。   她礼貌地露出微笑。   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对苏蔓青回了一笑,其他人直接漠然地低头接着洗自己的饭盒。   看来要不是自顾身份,要不就是性格本就冷淡。   洗碗的地方很宽,一长溜的水槽,水槽上方是一排水龙头。   往左边拧是冷水,往右边拧是开水,中间是温水,大毛留意到旁边人的使用才叫苏蔓青,“妈妈,小心点,别拧到最右边,是开水,烫手。”   “知道了,还是我们大毛观察得仔细。”苏蔓青不吝夸赞。   孩子有维护心,当然要鼓励。   但也是因为大毛的这句称呼,所有人再次看向苏蔓青,但这一次苏蔓青没打算再主动示好,低头目不斜视地清洗好饭盒,她才把五个饭盒放在水槽里用开水烫。   滚烫的开水从水龙头里冲出落入饭盒,带起阵阵白雾,顿时让苏蔓青的面容变得略微模糊。   其他人再次转头专注自己手里的事。   早到的人烫好饭盒就先走了,苏蔓青却没有急着走,正常来说,用开水消毒得时间长一点才行,所以她跟大毛理所当然地留在了最后。   中途,之前对她笑的那个女孩犹豫着看了她好一会,见苏蔓青真没有交流的意思才离开。   七八分钟后,苏蔓青收起饭盒带着大毛回了食堂。   二毛跟三毛并没有因为长久的等待变得着急或者是烦躁,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漂亮的大眼时不时好奇地看一眼来食堂吃饭的人。   面对白白净净的两兄弟,进食堂的人员也非常好奇。   这年头这个年纪,这么白净,又穿得这么干净的小孩可不多,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长得真好,乖巧得也招人喜欢。   “妈妈。”   就在众人暗自猜测中,两个孩子突然站起身对着一个方位叫了一声。   顺着声音,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蔓青的身上。   看清苏蔓青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真的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二毛,三毛的称呼,再加上大毛对苏蔓青的亲昵,所以人都没有怀疑他们的母子关系。   “再等会,妈妈打完饭菜咱们就回家。”   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目光的苏蔓青一点都没在意众人的视线,而是带着大毛直接站在橱窗口打起饭来。   红烧肉、炸带鱼要了三份,还要了土豆丝跟炒白菜,四个饭盒被装得满满的,馒头一个饭盒装不下,还是食堂借了他们一个最大号的碗。   谢过食堂的工作人员,苏蔓青承诺晚些会让孩子把碗送回来。   等苏蔓青母子四人离开,刚刚还无比安静的食堂顿时出现了很多窃窃私语的声音。   都是在议论苏蔓青是谁的媳妇。   当然,这只是男性们的议论,至于女性,不管心中怎么想,都没有人开口,但低头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很多,她们其实也好奇苏蔓青是哪家的人。   “要我说,肯定是刚来的。”一人指点江山道。   “废话,他们提着那么多新买的必需品,一看就是临时来食堂打饭,这谁看不出来,你要说就说点实在的,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这位女同志什么情况?”   有人不信苏蔓青结婚了,还抱有幻想。   一个对这位男同志有好感的女孩忍不住插言道:“甭管人家是哪家的,她有三个孩子,你们别打什么歪主意,别犯错误。”   “喂,我说你这个女同志心怎么这么黑,谁打歪主意了,我们不过是猜测一下对方是哪家的,怎么就扯到歪主意上,莫不是你自己心术不正。”   没想过犯错误的男同志们不干了。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不过是欣赏欣赏,怎么就扯到打歪主意,犯错误上,他们是正人君子好不好。   “行了,都别说了,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你们这样议论一个女同志就是不应该,不合适。”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头不满地指责了一句。   女同志声誉非常重要,不能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在背后议论。   虽然不认识说话的男人,但也因为这句话食堂再次安静下来。   这里是军区家属院,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地方,在这种地方生活得更谨小慎微,别无意中给自己或者家人招来麻烦。   就苏蔓青那通身的气质,都不是一般人招惹得起的。   就这样,苏蔓青还没见到萧旌旗就在家属院里风光了一把,此时的她正带着孩子往自家走。   萧家,赵铁柱正充满激情忙碌着。   他手脚麻利,屋里楼上楼下都打扫干净,正在院子里扫地,一边扫一边对院里的地盘做着规划。   他是农村娃,习惯前院后院都种菜,此时的他也正在考虑院子里种点啥蔬菜好。   师长还没回来,他腿脚也好得差不多,该适当活动活动。   领导家属区最中间的那几栋楼,周家的媳妇此时正跟陈家媳妇站在两家靠在一起的院墙边远远看着萧家,满脸都是感叹。   家属院里最好的一栋房子有主了。   可惜,跟她们关系好的家属都没赶上,也不知道是哪家家属眼睛这么好,一挑就挑了最好的一家。   “大姐,要我说,当初咱们就不应该挑这里,那栋房子里有井,有桂花,旁边人家少,不吵闹,真应该挑那栋房子的,我现在很后悔。”陈家媳妇一边对萧家充满遗憾一边感叹了一句。   说起来周家媳妇也想叹气。   还不是邓家先挑的中间位置,她们后来的当然只能跟着挑,然后就这么错过最好的那栋房子。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眼光。”她想去认识认识那家女主人。   “大姐,要不咱们带点东西去祝贺对方乔迁?”陈家媳妇也好奇谁的眼光那么好,更想看看是哪个男人娶了这么有眼光的媳妇,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闺女,要是有,她觉得可以让自家小子相看相看。   “这个点不好吧,估计他们都还没安顿下来。”   周家媳妇有点犹豫,她可是知道搬家到底有多麻烦与辛苦,这种时候上门,别说人家家里还没打扫好,可能连饭都还没吃,最好还是晚点过去结交。   “大姐,那下午咱们再去,我也去打听打听是哪家的家属。”   陈家媳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虽然与自己相好的家属没住进那栋房子,但她同样欣赏主动挑了那栋房子的女主人,要知道领导家属区的房子还多,一般人肯定随大流选择住在她们旁边。   “行,我先回家看看有什么合适当礼物的。”   周家媳妇眼看时辰不早,打算回家做饭。   就在两人打算各自回家忙活时,她们看到了苏蔓青跟三个孩子,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楚长相,但那穿着打扮,那自信的身姿,瞬间吸引了她们俩的目光。   “我觉得长得一定很好。”   陈家媳妇首先看的是苏蔓青。   苏蔓青年轻,高挑,哪怕只是远远看见,她也能透过身材猜到面容。   陈家媳妇没隐瞒自己的心思,周大姐理解地笑了起来,“肯定好看,先说好,公平竞争。”她家两个儿子都大了,与其从外面找媳妇,还不如在家属院里找,知根知底。   “行,公平竞争。”陈家媳妇乐呵呵答应。   孩子们的事她其实也做不了主,毕竟现在可是自由恋爱,但牵个线还是可以。   远远看着苏蔓青母子四人进了门,周、陈两家媳妇才各回各家,一回家挑选礼物又用心了些。   人与人交往就是如此,看眼缘。   虽然她们只远远看了苏蔓青一眼,但就是喜欢,喜欢也就体现在挑选礼物上。   从储物间里挑选出一个暖水壶带上,想了想,周家媳妇何秀媛拿了块能做件衣服的布料,陈家媳妇姚雯丽也选了暖水壶,然后拿了一盒小姑子送自己的友谊牌香脂。   可以说,这礼超级重,也是她们对苏蔓青的看重。   就在两家人等着下午去结识苏蔓青时,苏蔓青也正在教训赵铁柱。   赵铁柱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听训。   大毛几个孩子则关心地看着赵铁柱的腿,一个拄拐之人不仅把家里的卫生全部打扫好,还打算找锄头在院子里种菜,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该训!   “铁柱,原本我是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但萧旌旗把你当弟弟,你叫我一声嫂子,嫂子就得为你负责,养腿是大事,马虎不得,要是没养好,落下残疾,以后你还怎么跟在萧旌旗身边。”   说这番话的时候苏蔓青神色非常严肃。   “对不起,嫂子。”赵铁柱满脸通红地道歉。   苏蔓青在梦境中已经知道了赵铁柱的身世,所以更关心, “铁柱,你没有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你自己,对不起你的父母,不上战场,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嫂子,我错了。”   赵铁柱明白苏蔓青的爱护之意。   “知道错了就行,来,吃饭吧。”见赵铁柱把自己的话听进耳,苏蔓青招呼众人吃饭。   带着余温的饭盒被打开,所有人都坐在了餐桌前。   “碗还没洗,咱们先用饭盒盖子将就一顿。”把在食堂用开水烫过的筷子分发给众人,苏蔓青坐下给包括赵铁柱在内的人依次夹了块红烧肉才开动。   早就饿了的众人也没客气,开吃起来。   “妈妈,这红烧肉没你做的好吃,一半都没有。”大毛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点评。   其他几人也赞同地点头。   看着赵铁柱也如三个孩子一样点头,苏蔓青无奈的很,教训道:“粒粒皆辛苦懂不懂,不能挑食。”   “妈妈,我们没有挑食,我们只是在说事实。”   九岁的三毛活泼了很多,有点老成持重。   “赶紧吃,吃完咱们还要把房间收拾出来,不然今天晚上就真得打地铺了。”苏蔓青虽然觉得食堂的饭菜一般,但也没觉得难吃。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她那样的厨艺。   “妈妈,听说这边冬天特别冷,你说咱们住楼房会不会冷。”大毛他们可是知道苏蔓青怕冷的事,还没到秋天,他们就关心起冬天的事。   “应该能烧炕。”   苏蔓青之前看过,卧室虽然在楼上,但房间里都是炕床,睡炕床当然是能烧炕。   “嫂子,有火道,所有卧室都弄得有火道,能烧炕。”   赵铁柱之前就在这个军区待过,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那么多炕,去哪里砍柴。”大毛操心的事还挺多。   苏蔓青笑着薅了一把大毛的脑袋,笑道:“烧煤。”   “煤?”大毛曾经的家园记忆已经久远,久远到他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煤的好东西。   “我就说让你好好学习你还不信,连煤都忘记了,真是笨。”二毛找到机会就打击大毛,谁让大毛老爱在他面前显摆比自己高一年级。   大毛才不在乎二毛的挤兑。   自从遇虎归来二毛一边哭一边叫大哥,他就知道臭弟弟只是口是心非。   开心的他忍不住转头四看。   “你在找什么?”苏蔓青被大毛的动作搞迷糊了。   “妈妈,我在找电灯的开关。”他进新家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灯泡,要不是跟着苏蔓青出门,他早就早到电灯开关在哪里了。   “那根绳。”三毛指了指门边的一根细麻绳。   “跟我记忆中一样。”大毛起身得瑟地去拉扯电灯线,随着他的拉扯,头顶上带着暖光的灯泡亮了起来,虽然是明亮的白天,但肉眼还是能看见灯泡里的钨丝在发光。   二毛跟三毛对大毛超级无语。   这人既然都还记得,干嘛装出那么好奇的样子。   “我这不是很久没摸过找个理由摸摸吗。”大毛笑得很欠揍。   苏蔓青早就习惯了三个孩子的拌嘴,也没管,只是吃完就开始整理从苏柳村带来的行李。   苏柳村到沈阳的路程实在是不近,铺盖这种占地方的大件物品他们没带,选择的是邮寄,她跟孩子只带了各自的衣服鞋袜,剩下的空间装的就是张氏他们送的土特产。   一般的土特产苏蔓青没有带。   她带了腊肉,这是张氏家存了好几年的腊肉,早就一点水分都没有了。   桂花酱跟桂花酒她也带了点。   这些东西存放了三年,味道实在是好,好到她舍不得不带。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东西也带来了,那就是灵牌,曾经供在苏家供桌上的灵牌都带来了。   用干净地布擦过每一块灵牌,苏蔓青把它们供在了楼上的一间空房子里,两层楼的空间,光楼上就有四间房,楼下除了客厅还有书房,储物间,厨房,与客房。   孩子们还小,她打算几个孩子还是住一间房。   楼上四间房一间供了灵牌,一间是孩子们的卧室,一间学习用,一间是她跟萧旌旗的主卧,赵铁柱就住楼下的客房,这样一来,整个家就满满当当、热热闹闹了   灵牌摆放好,苏蔓青带着所有人庄重地敬了一礼。   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就在苏蔓青几人神情有点沉重时,他们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同时一道大嗓门的声音响起,“就这栋,我们家就选这栋。”   苏蔓青神色淡了下来:……   “有井,娘,居然有井,以后咱们用水可方便了。”   “还有树,桂花树,跟咱们老家一样,娘,我喜欢这里,超级喜欢,我要先去选房间。”   听到这,大毛三兄弟神色也不好看了,这不是他们之前说的话吗。   然后他们冲了下去。   他们的家,谁也抢不走。   赵铁柱的脸色也有点沉,对苏蔓青说道:“嫂子,咱们已经先登记落户,这房子不可能被抢走,你放心,我去找李学民了解情况。”   “不用,咱们下去看看。”   苏蔓青也好奇对方是什么来路,居然抢得如此明目张胆。 第57章   保卫自己的家, 大毛三兄弟冲得很快,几乎是王爱国刚推开房门他们就冲到了客厅里,然后两家的孩子就在这样的场合里火辣辣地相见了。   “你们是谁, 怎么在我家!”   王爱国非常震惊地瞪视着客厅里的大毛三兄弟。   “这话该我来问你吧, 看看,用眼睛好好看看, 这是你家吗?这房子干干净净,每一个地方都擦得一点灰都没有, 再看看我们, 看看我们现在站立的姿势, 你不觉得自己走错了门?”   二毛一点都不客气地毒舌。   “走……走错了门!”   王爱国被二毛这番话震住了, 看着长相精致,穿着出挑的小孩, 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然后看向院子里他娘,紧张道:“娘, 咱们走错门了?”   扛着大包小包的潘秋兰也被屋里有人的事惊住, 赶紧看向一侧的女儿。   女儿读书,识字,是她带的路。   “不……不会啊, 我特意问的路,不是一零九号楼吗?”真以为自己认错了门, 王晓萍背着沉重的包袱满脸尴尬地走出院门看了一眼门顶上的门牌号。   上面确实写着一零九号。   跟随而来的王家人全都盯着王晓萍。   “丫头, 真没错, 确定是109?”潘秋兰不识字, 语气问得很不自信。   “娘, 真的是109号, 我没看错,不信你问两个弟弟,他们虽然识字不多,但这几个数字还是认识的。”十八岁的王晓萍脸色更红了,都不敢看向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家人的大毛几兄弟。   “娘,是109,我认识。”最小的王爱兵认可他姐的识字本领。   “应……应该是的吧,虽然我只认识中间那个0,但我相信姐姐。”王爱国也决定相信自己的亲人。   见三个儿女都肯定地说这里是109,潘秋兰没了顾忌,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道:“这里就是咱们家,可不是咱们乱说的,而是接待咱们的人说的,我们有钥匙。”   有了这句话,王家人心稳了,然后他们又进了院门。   这时,苏蔓青也带着赵铁柱到了楼下,分开站在门前的三个孩子,她看向了潘秋兰一家。   个个脸色黝黑,皮肤粗糙,穿着很土气,但有一股庄稼的蓬勃生机感,第一眼,她并不反感,反而很亲切,她觉得王家人像张氏,也像虎子娘。   性格应该是个爽朗的。   “嫂子,来家里坐,咱们坐下谈,可能有什么误会。”苏蔓青很客气地邀请潘秋兰等人进屋,大热天身上扛着大包小包,换位思考,她觉得肯定很难受。   说完这话,她又转头吩咐三个孩子,“去倒水。”   “哦。”   三个孩子虽然还是看王爱国有点不顺眼,但却听话地去翻杯子倒水。   萧家人热情,潘秋兰却突然没有底了。   看着如同仙女一样漂亮的苏蔓青,她有点自惭形秽,对方太漂亮,太干净,跟他们家的人一比,就好比是凤凰与乌鸦。   “嫂子,来,进家里坐坐,咱们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苏蔓青向潘秋兰伸出手。   面对漂亮得像玉一样的纤纤手指,潘秋兰最终放下行李走向了苏蔓青,她没有从苏蔓青的眼里看到鄙夷,也没有高人一等的气势。   “孩子们也赶紧进屋歇歇,屋里凉快。”   见王家三个孩子还愣在原地,苏蔓青又笑着招呼他们。   家属区虽然绿化不错,但院子里可没什么遮挡阳光的大树,这种天气站在阳光下绝对是种酷刑,起码苏蔓青就看到王家三个孩子额头不停里冒出汗珠。   “进……进屋吧。”   苏蔓青太亲切了,亲切得潘秋兰没有一点顾忌心,主动招呼自家孩子进屋歇息。   得了潘秋兰的话,王家三个孩子才缓过神跟上,身上的大包小包也忘了放下。   苏蔓青没再提醒,而是热情地领着几人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王家人更拘谨了。   这是他们见过最漂亮,最干净的家,看着自己那满是灰尘的布鞋,他们甚至都不敢落脚,脸也立刻烫得,然后黑红黑红的。   “嫂子,坐,别客气,你们都坐。”苏蔓青亲切地拉着潘秋兰往沙发上坐,刚坐下去,潘秋兰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局促地解释道:“俺……俺身上的衣服脏。”   他们坐了好几天的硬座火车,全身又是汗,又是灰尘,确实有股不太好闻的馊味。   他们这一路过来可都有人翻白眼嫌弃呢。   “嫂子,没事,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我们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去,坐,你们都坐,这沙发套子可以拆下来洗,脏了也没事,大不了再洗洗。”苏蔓青说的也是实在话,按照她那微洁癖的性格,沙发套子过几天空闲下来肯定要拆下来重新清洗一遍的。   “你……你们也是刚到不久?”   苏蔓青的这句话拉近了跟潘秋兰的距离,潘秋兰对苏蔓青的好感度更高,信任度也在不停上升。   “对,嫂子,我们也是刚到,只比你们早了一点。”   说完这话,苏蔓青再次把潘秋兰拉着坐下,然后接过大毛递来的水杯递向对方,“嫂子,渴了吧,先喝点水,一会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谢……谢谢。”   在老家的时候潘秋兰特意跟女儿学过道谢的话。   另一边,王家三姐弟也接过了二毛、三毛递去的水杯。   喝了一口凉悠悠的井水,王家人顿时觉得精神头都好了很多,力气也恢复了些。   “闺女,你不能叫我嫂子,你得叫我婶子,我说不定比你娘都大。”喝了水,潘秋兰的心也稳了下来,然后才开始好好跟苏蔓青说话,“对了,闺女,你们娘呢?”   苏蔓青的面容太年轻,年轻到潘秋兰以为苏蔓青跟大毛他们是姐弟。   忍着笑,苏蔓青解释道:“嫂子,我就是他们的娘,我男人叫做萧旌旗,职位是师长,这楼是我们刚分的,我们也是随军家属。”   她这是不动神色提点潘秋兰。   之前潘秋兰跟王家孩子的话她都听见了,如果对方是按照门牌自己找来的,那还真有可能找错。   因为领导家属区的家属都有人去火车站接,房子也是后勤部的人员带着挑,不可能是自己找来,说实话,不是她觉得潘秋兰不配住领导家属区,而是不合理。   果然,听到苏蔓青话,王家人震惊了。   他们震惊的原因有两层。   一是苏蔓青这么年轻就有了三个孩子,实在是不像,另一层意思就是听明白对方的男人是位师长,比他们家的团长级别高。   红着脸,潘秋兰有点不好意思了,“大……大妹子,难道家属区有两个109房?”   “嫂子,你们带的证明呢,我给你们看看。”苏蔓青不好说出自己猜测的话。   “有……有的!”   潘秋兰看向女儿王晓萍。   王晓萍立刻手忙脚乱地翻包袱,十几秒钟后从里面掏出一份保存得非常完好的证明递向了苏蔓青,“婶……婶子,给。”苏蔓青叫潘秋兰嫂子,作为女儿,她只能低了苏蔓青一辈叫人。   点了点头,苏蔓青接过证明,往内容上一看,顿时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指着证明上的字,她给潘秋兰一家人解释道:“嫂子,你们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家在家属区一号楼的9号房,虽然跟我家门牌看着很相似,但却是另一栋楼,我一会陪你们去。”   “果然错了啊。”   深深吐出一口压在胸中的闷气,潘秋兰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大方地笑道:“大妹子,幸好遇到脾气好的你,要是换了一个人,肯定得吵架。”   她还是知道自己脾气的。   “嫂子,不至于,家属区的家属都很好相处,你多待待就知道了。”苏蔓青不愿意说人事非。   误会说开,潘秋兰心更稳了,跟苏蔓青自来熟地吐槽道:“大妹子,你是不知道,其实我们找到这里我内心也一直在犯嘀咕,我觉得这房子太好了一点,就我家那口子,一个团长,能分这么好的房吗,这不,你这么一解释,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苏蔓青觉得潘秋兰这人实诚,能处,于是笑着开了一句完笑,“嫂子,你就不怕我骗你?”   “都住一个家属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骗我一个农村人能有啥好处,嘿嘿,大妹子,我相信你。”潘秋兰自有属于她的生活经验。   “嫂子是通透人。”苏蔓青喜欢潘秋兰这种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的性格。   因为这种人实诚,也好相处。   “嫂子,饿了吧,要不,我带你们去新家,然后领你们去食堂吃饭,天色不早,我怕一会食堂关门了。”苏蔓青也是刚进家属区,家里也有很多东西需要买,她打算送潘秋兰他们出去顺便把借食堂的碗还了。   “行,大妹子,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都不懂,辛苦你帮忙带带路。”潘秋兰也知道苏蔓青他们刚来正忙,不好意思一直打扰,就顺着话头站起了身。   “走,嫂子。”   苏蔓青起身帮潘秋兰提东西。   潘秋兰哪里敢让气质高雅的苏蔓青提重物,只递了个比较干净的小包袱过去。   苏蔓青也没强求,带着人就出了门。   大毛拿着食堂的碗跟在他们身后,至于二毛、三毛,他们则留在家里跟赵铁柱一起归置物品,他们又大了好几岁,能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柜赵铁柱早就擦拭干净,晾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气味,二毛摸了摸,再闻了闻,把包袱里的衣服整理出来放了进去。   衣柜不算大,但放几个孩子的衣服还是够的。   一人一格,占了三格,多余的留出来以后放被褥这些床上用品。   洗脸帕挂进浴室,漱口杠、牙刷……等等都一一归到合适的位置。   就在二毛他们在家里收拾时,苏蔓青也领着潘秋兰一家人来到了一栋平房,这栋平房离领导家属区不算远,还有点顺路,难怪之前王家人会走错。   “嫂子,这就是你们家,去开门吧。”   苏蔓青站在门上挂着9号门牌的房门鼓励地看着潘秋兰。   之前闹了一场乌龙,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城市的潘秋兰其实有点底气不足,但在苏蔓青那鼓励的目光下她还是掏出之前在登记处领的钥匙上前去开门。   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看着打开的门锁,所有王家人脸上都烫得不好意思,他们之前真的是找错了家门。   “嫂子,军区后勤部非常负责,新家之前都经过打扫与通风,不算脏,你们先把行李放下,咱们去食堂吃过饭再回来收拾,不急在这一会。”苏蔓青建议道。   “妹子,你老实跟我说,食堂的饭菜贵吗?”   潘秋兰扭捏了几秒,然后就在苏蔓青耳边轻声问。   她家人口多,老王工资又不能按时寄回家,家里每一分钱都得省着花,如果今天全家人都去吃食堂,她心疼花太多钱,新家什么都没有,要买的东西很多,不行就饿一顿,一会收拾完家,出去买点菜自己做饭。   自己做饭肯定比在外面吃更划算。   潘秋兰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再多带点干粮了,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窘样。   但她也忘了一点,天气太热,干粮带多会馊。   看出潘秋兰的窘迫,苏蔓青没有取笑,而是认真回答,“嫂子,不贵,比自己买菜做饭还便宜,量大管饱,菜的口味也不错,你们放心去吃,花了几毛钱。”   “真的?”潘秋兰意动,三个孩子也深深吞了吞口水。   他们饿了,很饿,很饿。   “真的。”苏蔓青点头,进一步解释道:“嫂子,咱们住的是军区家属院,本就是关照军人及其家属,你放心,食堂就是给大家工作忙的时候提供方便,不会像外面的饭店那样是为了挣钱。”   “妹子,我信你,今天我就豁出去了,去吃食堂。”   听苏蔓青这么一解释,潘秋兰可以说是彻底放心,放下行李,带着孩子就跟苏蔓青往食堂走。   路上,苏蔓青给他们介绍哪是副食品店可以买日用品、菜,哪里是食堂,就连运动锻炼的操场也指给了王家人看,很是尽心。   这一切都看在王家人的眼里,潘秋兰又感动又高兴,由衷感谢道:“大妹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幸好遇到你,你心真好,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苏蔓青心情更不错。   家属区马路两旁都是移栽的高大树木,经过几年的成长,已经可以遮荫,一行人走在树荫下,都没有觉得这大夏天的天气过于难受。   走着走着,潘秋兰突然感叹了一句,“大妹子,我咋觉得这里的夏天好像没有我们老家热,如果还是在老家,这会能把人油都晒出来。”   “嫂子,这里是北方,经纬度更靠北,春秋时间短,冬天时间最长,如此一来,夏天也就没那么热,但冬天要注意防寒,会非常冷。”知道潘秋兰没有在东北生活的经验,苏蔓青提点了一句。   “俺们那冬天也可冷了,难道能比咱老家还冷?”   潘秋兰咂舌。   苏蔓青笑,“会更冷,冷好几倍那种,不过能烧炕,有煤。”   “煤是什么东西?”潘秋兰好奇。   苏蔓青也没有不耐烦,一边带着人往食堂走一边慢慢解释,她这人就是这样,对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也愿意付出真心,而交朋友不一定看出身。   苏蔓青这顿解释,不仅潘秋兰大开了眼界,王家几个孩子也惊奇不已。   石头居然可以烧!   石头居然比柴火还要好烧!   跟在苏蔓青身边的大毛没有插言,而是安静地跟随着,一边跟随也一边用目光打探着整个家属区。   这都是新地盘,他还不熟悉,得多看看。   苏蔓青赶到食堂的时间点很幸运,是最后一拨,王家人去打饭吃饭,苏蔓青没有再做陪,而是还了食堂的碗就带着大毛再次去了一旁的副食品店。   他们家收拾得差不多,可以买点菜回去自己做晚饭。   此时还没到各种票据购物的时间点,苏蔓青买了新鲜的五花肉还有活鱼回家,第一天住进新家,怎么也得好好开火吃一顿。   就当是暖房了。   赵铁柱跟二毛、三毛都是能干的人,等苏蔓青回家,家里已经归置得差不多。   “妈妈,刚刚李学民叔叔让人送了米面油,还有一车煤来。”   拉着苏蔓青,三毛把人领到了厨房,厨房的一面墙已经堆满了块煤,大小均匀,看来是煤中精品。   煤堆旁还堆放着一些引火用的木柴。   看来李学民考虑得很周到,也不知道这是对方的职责所在还是出于对萧旌旗的战友情,反正苏蔓青非常满意,满意到赶几个孩子去洗澡。   连续坐了好几天火车,虽然坐的是卧铺,但没有空调的卧铺夏天一样很热。   是该好好洗洗了。   洗澡间赵铁柱之前就打扫好,水是凉水,但大夏天洗凉水澡正合适,更何况屋外裸/露在阳光中的水管经过曝晒里面的水温早就变温。   一家人轮流好好洗了个澡,才舒服地躺在了炕床上。   邮寄来的被褥还没到,只铺了粗布床单的床非常硬,但再硬所有人都高兴,也开心。   傻笑着,大毛在床上不停地翻滚,一会招惹一下二毛,一会又挠一把三毛,成功把两个弟弟惹冒,然后三兄弟直接开战。   主卧,听着孩子们房间离传出的笑闹声,苏蔓青也在笑。   她笑的是终于熬出来了。   随了军,离见到萧旌旗的时间就不晚了。   三年的梦中相处,就算她不去翻看萧旌旗的照片也能在脑海里清晰刻画出萧旌旗的模样,回忆着那个熟悉的男人,苏蔓青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过了一会,隔壁孩子们的房间里声音也消失,随着窗外的蝉鸣,身心放松的孩子们也安心睡着。   只有一楼客房里的赵铁柱睡不着。   摸着属于自己的房间,赵铁柱的嘴角裂开的幅度非常大,他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一间独立的房间,这间房配置齐全,跟楼上的卧室并没有什么区别。   “嘿嘿——嘿嘿——”   他控制不住发出兴奋的笑声。   时间过得很快,四十分钟后,苏蔓青醒来,没有手表,她站在窗户边看了看空中的太阳,猜测时间。   太阳离地面还有点高,这个时间点做饭有点早,不过红烧肉炖煮需要时间,可以先做上,其他菜晚点再做。   想好后,苏蔓青先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三个孩子,见孩子们还睡着,她就直接下了楼。   还没进厨房,苏蔓青就透过窗户看到赵铁柱在院子和泥。   于是走了出去。   “嫂子,我觉得苏柳村的炉坑非常好用,我打算家里也做一个,你看建在哪比较好?”赵铁柱之前睡不着,就出了一趟门,结果逛着逛着就遇到了熟人。   熟人正在自家房前搭灶台,他一看那泥非常适合建炉坑,就要了些搬回萧家。   苏蔓青没想到赵铁柱这么有心,苏柳村的炉坑她用得非常顺手,火感也把握出来,正忧愁以后不能再烤面包跟月饼,没想到赵铁柱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快步走到赵铁柱身前,她打量着正在被赵铁柱和的泥。   乳白色的黏土,这是最适合做炉灶内壁的泥,于是苏蔓青笑了起来,“铁柱,你看看屋里,哪个位置适合砌炉坑,咱们建在屋里,北方冬天雨雪多,不适合建在院子里。”   赵铁柱早就等着苏蔓青这句话,要泥回来后他就把屋里都考察过了一番,早就有打算。   洗了手,他跟着苏蔓青回了客厅,指着客厅的一个方位自信地说道:“嫂子,厨房空间有点小,加上堆放了煤,我觉得炉坑可以修在这里,冬天烧火时还能给屋里增添温度。”   苏蔓青的眼睛亮了起来。   赵铁柱这建议跟苏式建筑里的壁炉很像,改良一下绝对行得通,弄好后,烤制东西的时候关上炉壁,不烤制东西还能烧火给室内增温,这样一来,冬天太冷就不用缩手缩脚地猫在炕上。   “铁柱,烟道呢,你能做出来吗?”苏蔓青衡量可行性。   “嫂子,可以的,我既然推荐在这里做,就想好了怎么建烟道,你放心,烟道绝对不会跑烟,也不会影响房子的外观,我爹可是我们那修灶台的好手,我从小就跟着学。”赵铁柱的自信很足。   苏蔓青放心了,看了看位置,点头赞同道:“行,就修这里。”   这个位置,如果换成后世房间布局,那就是放电视柜的地方,现在国内电视市场还是空白,屋里这个位置就空荡荡的,她之前总觉得缺点什么打算装饰装饰,没想到赵铁柱这个‘壁炉’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妈妈,修什么?”   苏蔓青刚跟赵铁柱商量好,大毛的声音就从楼梯的位置传了过来。   三个孩子睡醒,来到了楼下。   “这里修个炉坑。”苏蔓青笑看着三个孩子。   “太好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又能吃到烤鸡,烤鸭,月饼,面包……”一大串美食的名称从大毛的嘴里冒了出来,小少年兴奋地窜到了赵铁柱身边。   苏蔓青无语:……这孩子,变吃货了。   “妈妈,我们去给铁柱哥帮忙。”细问了下炉坑怎么修,三个孩子立刻拉着赵铁柱往院子里走,材料都拉回来了,当然是赶紧修。   早一天修好,他们家就能早一点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   “小心点,你们看着点铁柱的腿,别让他太劳累,你们多帮忙。”苏蔓青叮嘱了孩子们几句,就开始推动沙发。   客厅这个方位要建炉坑,肯定要占用地方,得提前清理出来。   沙发都是单人沙发,不算重,推到另一侧让出位置就行,苏蔓青担心沾到灰,还特意用几件脏衣服搭在上面,打算建好炉坑再清洗。   做完这一切,苏蔓青去了厨房。   红烧肉可以炖上了。   人多力量大,一个成年人带着三个半大孩子,等红烧肉的香气弥漫整个萧家时,客厅里的新颖‘壁炉’就有模有样初具规模。   加上苏蔓青按照后世的审美指点,建完时,所有人都震惊与它的美丽。   “妈妈,咱家的炉坑好漂亮。”   大毛看着炉坑边缘的鹅卵石图案眼神放光。   鹅卵石是他们从院子里的地上扒拉出来的,结果就因为加了这些鹅卵石,灰扑扑的炉坑立刻跟上了整个客厅的档次。   “确实漂亮。”   苏蔓青也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审美没出问题。   “妈妈,咱们哪天烤面包吃吧。”回想着桂花酱,大毛也没想非要吃烤鸡,他们家现在没养鸡,要吃烤鸡得费钱,新搬家,花钱的地方可多,他是贴心的好儿子。   苏蔓青也惦记着从苏柳村搬来的桂花酱,看了一眼院子里过几个月就能开的桂花树,点头道:“等把烟道修好,在晾干咱们就开炉烤面包。”此时的壁炉还是半成品。   要想彻底完工,起码还需要一天时间来修烟道。   “太好了,又可以吃面包咯。”三个孩子蹦蹦跳跳,三毛脸上的笑尤其显眼。   这孩子换过了牙,但对于甜食的钟爱程度还是高,每次家里吃甜制品,他都吃得最多。   “好香,好香,是红烧肉。”   对炉坑的成就感稍微降低后,所有人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气,大毛不仅惊呼出声,人也钻进了厨房。   另两个孩子的速度也就慢了那么一点。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形,苏蔓青对赵铁柱说道:“铁柱,你去把身上洗洗,晚点咱们就开饭。”红烧肉还得炖会,她还要去蒸馒头,做清蒸条鱼,再炒几个青菜,暖房这样大的事必须隆重一点。   “诶,嫂子,我这就去。”   赵铁柱羡慕地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去了院子里收拾自己。   院子里也接得有水管,在院里清洗更方便。   苏蔓青进厨房赶三个孩子,“赶紧去把身上洗洗,一身的泥,家里铁柱之前打扫得那么干净,你们可要爱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吐了吐舌头,猛吸了一口包含着红烧肉香气的空气就出了厨房。   一会,就能听到三个孩子在院子里打闹的热闹声,嘻嘻哈哈欢乐无比。   孩子们很听话,也没让赵铁柱再动手,而是相互把弄脏的客厅地面收拾干净,沙发也再次推回原位,这样一来,客厅又恢复了大气。   “明天还要修烟道,沙发推回来干嘛,不嫌累得慌。”   剥着蒜的苏蔓青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笑话三个孩子。   “妈妈,不累,这样好看,明天修烟道时再移开。”   孩子们大了,审美跟苏蔓青一样,宁可多干点活,也想让家里看着漂漂亮亮。   “行吧。”苏蔓青也觉得这样更顺眼,然后交代道:“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收到盆里泡着,一会好洗。”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利落地把衣服收进盆里,都是他们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   眼看苏蔓青的身影在厨房忙碌,再闻着诱人的饭菜香,几个孩子把盆端到桂花树下搓揉起来,又长了三岁,他们不仅力气更大,也能把自己照顾好。   夏天的衣服,只沾了一些汗,简单搓洗,用水一漂就干干净净。   晾好衣服,三个孩子跟赵铁柱同一个姿势排排坐在桂花树下看着厨房的方向,这个位置他们能透过窗户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苏蔓青。   “咕噜噜——”响亮的声音响起。   大毛狠狠揉了揉肚子,美滋滋道:“我饿了,一会我能吃四个馒头。”说话间,伸出四个手指头不停比划。   “我也饿了。”三毛也学着大毛的样子揉了揉肚子。   二毛不想那么幼稚,没揉肚子的他暗自吞了吞口水,幸好他还小,喉结不明显,不然肯定被抓现行。   “你能吃四个馒头?”赵铁柱在大毛的话语中回神。   “嗯。”大毛狠狠点了点头。   赵铁柱赶紧回忆中午的那顿饭,他记得那顿饭大毛只吃了两个馒头。   “妈妈做的馒头小一些。”看出赵铁柱的疑惑,二毛解释了一句。   “那难怪了。”赵铁柱虽然在苏柳村跟着苏蔓青他们吃了几顿饭,但恰好那几天苏蔓青没做馒头,也就不知道苏蔓青做出的馒头大小如何。   “铁柱哥,我觉得你能吃五个。”   大毛中午也留意到赵铁柱的饭量,给了精准猜测。   赵铁柱笑了,“我中午跟你吃了一样数量的馒头,怎么换成你妈妈做的馒头我就能多吃一个。”说起来他其实也伤心,他一个成年人的饭量居然跟一个孩子一样。   但一想到大毛的力气,他又能理解。   “我知道。”三毛举手率先抢答,“因为妈妈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一会铁柱哥会不知不觉多吃一些,五个是你的极限。”   赵铁柱的脸红了。   “铁柱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的饭量也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二毛老成地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非常高兴家里又多了一个‘饭桶’。   就在孩子们跟赵铁柱嘀咕的时候,相约而来的何秀媛跟姚雯丽也停在了萧家门不远处。   轻轻耸动了一下鼻子,姚雯丽有点犹豫,“大姐,他们家好像要开饭了,咱们这个时间点去,可就有蹭饭的嫌疑了。”如果没闻到这诱人的肉香,她觉得上门就上门,但萧家饭菜那么香,此时上门说不定会被人误会。   何秀媛也犹豫,太香了,萧家的饭菜太香了。   香得她肚子差点咕咕直叫。   这样怎么上门,真会被人认为是上门蹭饭的。   “要不,咱们明天再来?”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礼物,何秀媛有点犹豫不决。   这送人新家礼最忌讳半路又提回去,不吉利。   “大姐,咱们礼物都提出来了,还是去吧,再说了,咱们这礼拿得出手,就算是吃顿饭也是应该。”姚雯丽男人是军区副司令,男人性格果决,她也有魄力。   “行,走吧,咱们去认识认识人。”   何秀媛也见识过大事小情,不至于担心被人误会就怯场。   于是萧家响起了敲门声。   桂花树下,大毛他们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面对四双好奇的目光,何秀媛跟姚雯丽都笑了起来。   “何大姐,姚大姐,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赵铁柱认识何秀媛跟姚雯丽,只诧异了一秒就赶紧站起身去开门,今天他出门遛弯的时候去检查了一下腿,医生说没事了,他才扔了拐杖。   这事他跟苏蔓青报备过。   “小伙子认识我们?”何秀媛跟姚雯丽都在军区的政治部工作,认识她们的人很多,但她们不一定记得住每一个人。   “报告两位大姐,我是萧旌旗同志的警卫员,叫做赵铁柱。”   赵铁柱敬礼后介绍自己。   “原来你就是奋不顾身救了萧旌旗同志的那个警卫员,这么说,这是萧家?”何秀媛跟姚雯丽恍然大悟,同时看向赵铁柱的目光也带上了欣赏与欢喜。   赵铁柱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这里是萧家,两位大姐,救萧师长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值得你们夸赞。”   “傻小子,不是人人都能舍己救人的。”   何秀媛对赵铁柱笑得和善,她欣赏这样的警卫员。   “何大姐,你们这是?”看着何秀媛与姚雯丽手里提着的崭新暖水壶,赵铁柱赶紧把目光转到厨房的位置。   此时厨房里已经没有了苏蔓青的身影。   赵铁柱等人能从院子里看到厨房,厨房里的苏蔓青当然也能看清院门的情况,从何秀媛等人跟赵铁柱交谈开始她就把火弄小,整理了一下仪容走了出来。   未施过脂粉的脸因为做菜白里透红,加上美丽的五官,这让第一次上门的何秀媛跟姚雯丽只觉得眼前一亮,无比的惊异。   她们猜测过苏蔓青肯定长得好,却没想到长得这么好。   “两位大姐,上门就是客,请家里坐。”客人提着礼物上门,苏蔓青猜到应该是领导家属区早前搬来的五家之二,于是热情请人进门。   还没进门,何秀媛两人已经闻到浓烈的饭菜香,她们觉得肚子更饿了,但来都来了,也没好意思说送完礼就走,只能小心吸了一口空气保持住面上的沉稳,“小同志,不请自来,我们没打扰你们吧。”   说起来,她们俩还真没反应过来苏蔓青对她们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因为军区跟家属区里有很多人都叫她们大姐,这种称呼不是按照年龄辈分叫,而是一种亲切的称呼。   面对两位可能是真正‘大佬’的妻子,苏蔓青神情自然,不卑不亢地领人进门,“两位大姐,没打扰,我家刚搬来,正想跟邻居多走动,没想你们比我想得更周道,快请进,你们的到来真是让我家蓬荜生辉。”   听到苏蔓青的话,两个老大姐都笑得既满意又和蔼。   进了门,她们首先看到了刚修的壁炉,看清的瞬间,两人把礼物塞给苏蔓青就走过去好奇打量起来。   “我在沈阳一些老建筑里看到过这种类似的东西,好像叫做壁……壁啥的。”何秀媛见多识广,只是一下没记住这玩意叫啥。   “壁炉。”姚雯丽的认知也不逞多让。   苏蔓青就知道瞒不住两人的眼光,笑着说道:“这不算是壁炉,是我们老家的炉坑,铁柱经过改建,才成了这个样子,说起来还有点不伦不类,不过挺实用,外型跟屋里也搭配。”   “炉坑?”   何秀媛两人看向苏蔓青。   她们能看出苏蔓青的涵养很高,应该上过大学。   “对,我们老家这样的炉坑就是用来烤饼干,月饼的。”苏蔓青不敢说烤鸡、鸭,毕竟她不知道何秀媛两人是否是能接受她的‘奢侈’生活。   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可这跟炉坑一点都不像,温度能起来吗?”何秀媛她们没来沈阳前也是用过炉坑的,萧家这炉坑跟她们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两位大姐,你们看,这是双层的。”   知道何秀媛两人奇怪,苏蔓青蹲下身子指着壁炉的内部解释道:“这里,还没有装上门,装上铁门温度就能达到炉坑的效果,冬天如果不烤饼子,铁门打开,里外烧火,还能给屋里提供热量,孩子们也有活动的地方。”   “这样的改进真好,真是一举数得。”   听了苏蔓青的解释,何秀媛跟姚雯丽可算明白了,兴致也高昂起来。   “两位大姐,这是铁柱修的,我们暂时不知道效果如何,要是好用,你们也可以在家修一个,真的非常实用,面包也能在家自己烤,自己烤的更香。”   苏蔓青见何秀媛两人感兴趣,立刻把赵铁柱推了出来。   “铁柱,来给大姐说说。”何秀媛两人见苏蔓青要忙厨房里的事,也没非把人留下来,而是拉着赵铁柱了解起炉坑的细节。   被两位老大姐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赵铁柱的脸更红。   但也不怯场,细心说着自己为什么想这样改建,改建后的炉坑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一席话说完,时间过去了好一会,苏蔓青也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菜做好,就差一个汤就可以开饭了。   “两位阿姨,请喝水。”   大毛带着两个弟弟一直在客厅,等何秀媛跟姚雯丽停嘴,他们才把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递了过去。   “诶,喝水,喝水。”   刚才在跟赵铁柱说话时何秀媛两人已经被浓郁的红烧肉香味刺激得口水在口腔里不停地分泌,肚子也在暗自蠕动,她们还真担心不小心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只是还没有见到女主人,她们不好意思提出要走。   一口浓黄的蜂蜜水进肚,何秀媛两人震惊地低头看去。   水杯里正飘着能看出形状的桂花。   难怪这么好喝。   “阿姨,这是用桂花酱泡的水,桂花酱就是蜂蜜跟桂花混和密封最少半年以上才开封,你们喝的这罐我家已经存了三年,是最好喝的蜂蜜水。”大毛主动解释。   “真好喝,满口余香,香味悠远却不浓烈,好酱。”   何秀媛赞不绝口,就差伸出大拇指表达自己的喜爱,同时她也对大毛三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她们也知道这三个孩子的真实身世,毕竟三个孩子的父母那么出名。   是三大战役烈士陵园里的光荣人物。   “孩子,来,让我看看。”   何秀媛跟姚雯丽对大毛三兄弟招手。   三个孩子也猜出何秀媛两人的身份不简单,他们走了过去,不过他们不是看在对方的身份上,而是这份和蔼与慈祥,这份慈祥里包含了大爱。   “高了,高了好多。”   摸着大毛的脑袋,何秀媛眼里闪过怀念。   一旁的姚雯丽也摸着二毛跟三毛的脑袋,对三兄弟能有现在这充满了幸福的生活感叹不已。   当初她们也是有心无力,不然就收养这三个孩子了。   “阿姨,你也认识我爸爸妈妈?”大毛是个顺杆上的孩子,没感觉到何秀媛心坏恶念,立刻蹬鼻子上脸,主要是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父母的事。   之前赵铁柱去苏柳村接他们,他们都抓着人听了好几天故事。   “认识,你妈妈还是我手下的兵。”何秀媛摸着大毛的脸,眼神有点恍惚,好似透过大毛看到了一个一脸英气的女孩对自己笑得灿烂。   还别说,大毛的笑像那个女孩。   “阿姨,你能跟我说说我妈妈的事吗?”大毛看向何秀媛的目光也有怀念。   这是一个跟他妈妈接触过的阿姨。   “叫奶奶。”大毛的话换回了何秀媛的神智,看着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小少年,她笑着用手扯了扯孩子那丰满的脸蛋纠正称呼。   “怎么要叫奶奶,不叫奶奶,叫奶奶把你叫老了。”   大毛可不想叫何秀媛奶奶,他还记得苏蔓青是叫对方大姐的,他要叫奶奶,那可就低了两辈,不划算,超级不划算。   一旁的二毛,三毛也是这样的想法。   “哼,不叫就不告诉你关于你爸爸妈妈的事。”何秀媛这年纪难得有闲心逗弄小孩,看着故人的孩子过得好,她的心情也非常好。   大毛纠结了,小脸蛋都皱了起来。   “哈哈,小子,改不改口。”一旁的姚雯丽也打趣大毛。   三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大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道:“头可断,血可流,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口的话绝对不轻易更改,我们不改口。”   虽然他们很想知道关于亲生父母的事,但他们更尊重苏蔓青。   他们才不会让苏蔓青在两个阿姨面前低一辈。   “你小子可以啊。”   何秀媛看向大毛三兄弟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她喜欢孩子们这份骨气。   “两位大姐,大毛这孩子调皮,你们别在意,家里原本打算今天简单庆祝一下乔迁之喜,难得两位大姐上门帮衬,你们别嫌弃菜少,跟我们吃顿暖房饭吧。”苏蔓青邀请两位客人留下吃饭。   “这不好吧。”   何秀媛跟姚雯丽早就被萧家的饭菜香折磨了半天,此时被邀请,她们有点犹豫。   “大姐,我家还有酿了三年的桂花酒,非常好喝,你们尝尝。”   暖房是必须要喝酒的,萧旌旗不在家,苏蔓青这个女主人必须顶上。   苏蔓青话都说到这份上,原本就是带礼来庆贺萧家乔迁,何秀媛跟姚雯丽也没矫情,大大方方上了桌。   客人上桌,主人当然也上桌。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苏蔓青,何秀媛跟姚雯丽后知后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   想了想,心急的姚雯丽小心问道:“闺女,萧旌旗的妻子呢?”   “我就是萧旌旗的妻子。”苏蔓青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误会。   何秀媛跟姚雯丽沉默:……完了,媳妇飞走了! 第58章   苏蔓青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 何秀媛与姚雯丽虽然知道萧旌旗结婚才几年,但真不知道苏蔓青能有如此年轻,这年轻得像十八岁的姑娘。   说句不好听的, 跟大毛他们几人站在一起说是姐弟一点都不违和。   “两位大姐, 我翻年就二十四了,真不是没成年的小姑娘。”现场这情况虽然有点奇怪, 但苏蔓青也不是什么事都没经历过的,赶紧用开完笑的语气解释自己的年龄。   到了现在何秀媛与姚雯丽也反应了过来。   看来还是她们先入为主自以为是产生的误会, 这样的误会跟人家苏蔓青可没什么关系, 于是两人迅速调整面部表情与心态。   何秀媛笑得温和, “大妹子, 你这面相可真年轻,我跟你姚大姐都误会你是萧旌旗的亲戚, 没想到你就是萧旌旗的妻子,说起来是我们眼拙,你别介意。”   “哈哈, 见谅, 见谅,妹子,是我们眼拙了, 给你赔个不是。”姚雯丽虽然遗憾不能再把苏蔓青介绍给自己儿子,但也洒脱。   “两位大姐, 不用道歉, 我也一点都不介意, 说实话, 谁还不想年轻一点, 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苏蔓青也笑, 对两位大姐的态度更真心。   家世不凡还能如此平易近人,可见都是好相处的。   “就是,要我也能年轻点,我都愿意用寿命去换,千金难买年轻。”姚雯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都算是保养得不错的,可跟苏蔓青一比,那直接就是没得比。   “大姐,咱们女人要想年轻也简单,一是要看得开,心情苏畅,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苏蔓青说完这句,又补充道:“二就是要气血好,气血充足,血液循环就好,面色一红润,看起来可不就显得年轻。”   说起关于女人的保养,后世积累了大量经验的苏蔓青那是侃侃而谈。   顿时让两位老大姐听了进去。   说起来何秀媛与姚雯丽也不是真的老龄,都才四十多岁,这样的年龄如果在后世,只要保养得好,跟三十多岁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同志,你说得太对了,心情跟气血好确实是关键。”   何秀媛认可苏蔓青的话。   苏蔓青看了看何秀媛的肤色,笑道:“大姐,你应该是生孩子的时候气血没补好,再补补会显得更年轻。”   “你还看病?”何秀媛震惊了。   “大姐,我不会,但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学了点,但不精通,不过我喜欢吃些补气血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咱们女性非常好。”说到这,苏蔓青笑得自信,“也许我注重补气血才让自己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   “妹子,说说,这补气血是怎么回事?怎么补!”   没有女人不爱美,不喜欢年轻的,何秀媛跟姚雯丽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饭桌上可不能只聊天不吃菜,苏蔓青眼角的余光早就留意到大毛那纠结的小脸蛋,于是笑着用公筷给两位大姐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两位大姐,咱们边吃边聊,你们放心,我知道好多补气血的药膳。”   “好,好,边吃边聊,不好意思,是我们见猎心喜了。”   何秀媛跟姚雯丽这才留意到三个孩子对饭菜的渴望,赶紧歉意地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   如此一来,饭桌上更热闹。   红烧肉进口,何秀媛跟姚雯丽的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一点,从她们的身份与地位来说,见识过很多大场合,也品尝过很多地方的特色精品菜,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跟闻到的香气一样让人无限留恋。   “两位大姐,你们再尝尝这道清蒸鱼,味道也不错,看看适不适合你们的口味。”苏蔓青从何秀媛的语调里听出一点江浙一带的吴侬软语,猜到对方可能是水乡之人,主动推荐起桌上的清蒸鱼。   果然,何秀媛的目光看向了清蒸鱼。   鱼蒸得刚刚好,鱼肉玉白中带着油光,淋过热油的葱丝翠绿无比,红椒鲜艳欲滴,还有撒在鱼肉上的酱汁在油的包裹下呈现不规则的水滴状,一看就想夹起鱼肉蘸上去。   何秀媛也是这样做的。   她吃了几十年的清蒸鱼,最是知道口感如何。   裹着葱丝的鱼肉蘸上酱汁进口,没有一点腥味,都是河鲜的鲜甜香,鱼肉更是入口即化,好吃到想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   “好吃!”   控制不住的赞美从何秀媛的嘴里吐出。   “确实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清蒸鱼,比何大姐做的还要好吃。”跟着夹了一筷子的姚雯丽眼睛也亮晶晶的,再之后下筷子的速度更加的快,这一刻的她忘记了矜持,也忘记了身份。   她们这年纪,吃过很多苦,但也吃过很多好东西,今天萧家的饭菜实在是她们从来没吃过的美食。   食材是大众的普通食材,人人都会做,但因为做菜之人不同,饭菜呈现了不一样的口感与香味,苏蔓青做的菜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看着夹菜速度加快的何秀媛与姚雯丽,大毛一边刨饭一边偷笑。   他今天被抢了夸奖妈妈做饭好吃的话,但一点都不介意,他喜欢人人都喜欢妈妈做的饭菜。   萧家暖房宴进行得宾主尽欢,好一会,在解了嘴馋后,何秀媛与姚雯丽才克制着放缓夹菜的速度。   一直关心补气血的何秀媛认真看向苏蔓青,“大妹子,我现在嫉妒萧旌旗同志了,深深嫉妒她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人好看,菜也做得美味。”   苏蔓青虽然在笑,但也带上了一丝无奈,“大姐,不瞒你说,萧旌旗还没尝过我做的菜。”   “为何?”   何秀媛与姚雯丽同时停下筷子问。   “萧旌旗是在我们婚礼上归队的,那时的我们不仅没说过几句话,对彼此也不太了解,更别说吃一口我做的饭,他接到命令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回想起婚礼上的事,苏蔓青觉得幸福,也遗憾。   她跟萧旌旗现在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听到苏蔓青的解释,本就是军嫂的何秀媛与姚雯丽沉默了,这样的情况何尝又不经常在她们家上演,甚至有的时候一场仗夫妻二人四五年没见面也是有可能的。   姚雯丽至今记得她刚怀上儿子时自家男人就跟着大部队转移了,这一转移就是六年的两地分居,男人回来孩子都满了五岁,不仅不认识自家爹,两人还差点打架。   相同的命运让三个女人的心贴得更近。   “妹子,别在意,这就是我们的命。”   沉默了一分多钟,何秀媛打破沉静,跟苏蔓青说道:“这次你放心,萧旌旗同志是第一批撤回来的同志,估计还有几天就能到家。”   苏蔓青原本就有意试探,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脸顿时红了。   不好意思的她拿起桌上的酒给何秀媛、姚雯丽倒上,介绍道:“两位大姐,这是我用老家的桂花酿的桂花酒,放了三年,味道已经非常醇厚,度数不高,你们试试。”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女性偶尔适当喝一点酒可以让血液循环得更好,对身体有好处。”   何秀媛她们也知道暖房是要喝酒的,既然她们来了,肯定是要意思意思,也没推辞,都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一旁没插话的赵铁柱跟三个孩子也举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   他们一个是军人,三个是孩子,都不能喝酒,喝酒的重任就落在了三个女人的身上。   姚雯丽酒量好,她先喝了一口,顿时满眼都是赞赏,“好酒。”   见姚雯丽喝了,苏蔓青笑着用手里的杯子敬了敬何秀媛。   这两人不管是年龄还是地位都值得她尊敬,酒桌上敬她们酒本就是应该。   何秀媛接受了苏蔓青的尊敬,不过她不是好酒之人,只微微抿了一口,立刻也被桂花酒的口感征服,点评道:“不辣口,也不算苦,还有桂花的香气,确实是好酒。”   “大姐,其实我更喜欢用青梅酿酒,那个口感更好,酸酸甜甜中带着点属于的酒的苦味,更好喝,更……”一口酒进肚,苏蔓青的话多了起来,脸色也更加的白里透红像晶莹剔透的美玉。   “说说,青梅酒怎么弄。”姚雯丽立刻接话,还主动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喜欢萧家这香醇的桂花酒,想当年她在冰天雪地的边境线上跟敌人作战,要是没有烈酒,可能早就冻死了,酒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大姐,酿青梅酒得用最当季的青梅,洗净,然后……”   就这样,三个女人在酒桌上从酒谈到美容养颜,补气血的各种食材,孩子,各种话题不停变化着,时间也在缓缓流逝,家里的电灯早就打开,整个萧家灯火通明。   孩子们吃完早就下了桌在客厅里做作业。   虽然不在苏柳村读书了,但他们还是要完成苏柳村老师布置的作业,苏蔓青会检查。   大毛一边做作业一边偷偷看饭桌上的三人在内心叹气。   他敢肯定,妈妈醉了。   与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二毛、三毛。   但这种场合他们肯定不能阻止,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他们心疼地多看着点,回想了一下主卧的位置,三个孩子都有点愁。   要是苏蔓青喝醉走不了路可怎么办,他们能把人扶上楼吗!   “不行就睡沙发,把沙发拼一拼应该比睡炕还要舒服。”回想了一下没有垫褥子的炕床,二毛把主意打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二毛一说话,大毛坐不住了。   放下手里的笔,他怀念苏柳村炕床的柔软度,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咱们邮寄的被褥什么时候能到,同样是坐车,怎么先走的比咱们还慢。”   “要一级一级分选送的,肯定没咱们快,再等等。”   三毛也放下手里的笔,他也怀念软软的被褥,中午睡了一下午没被褥的炕床,他都觉得腰疼了。   “唉。”   一声叹息,是三个孩子共同发出来的。   一旁看着三个孩子做作业的赵铁柱一边忍笑一边在内心感叹,幸好解放了,不然孩子们可没有现在这样舒服的日子过,想想他还没参军前,那日子苦得哟,别说睡褥子,有把稻草铺床都是美日子。   苏蔓青她们其实没有喝太多酒,三人主要是说话。   随着交流,年龄相差很多的三人真是相见恨晚。   何秀媛与姚雯丽身居高位时长,见识广,能与她们聊得来的必定要站在同样的高度,同时还要具备丰富的知识储备,虽然苏蔓青此时没有参加工作,但她可是后世之人。   不管是现在这个身份,还是后世,她都是名牌大学毕业,不管是知识储备还是经验都无比丰富,也就能跟何秀媛两人聊得一点不落后。   三人越聊越兴奋,桌上的菜几乎不剩什么,苏蔓青觉得过意不去,打算下厨再弄点下酒菜。   何秀媛跟姚雯丽当然是拦着不让。   她们其实早就吃饱了,只是喝酒下酒菜要得多。   “两位大姐,要不,我让铁柱去食堂打点菜来?”苏蔓青两个脸颊红扑扑的无比好看。   听到苏蔓青的话,何秀媛跟姚雯丽同时沉默了。   脸色也有点尴尬。   “怎么了?是食堂饭菜不合你们胃口还是?”混熟了,苏蔓青也敢轻易说出猜测的话语。   尴尬地笑了笑,何秀媛扶住额头说了一句,“家里忘记做饭了。”她跟姚雯丽之前来萧家就没打算留下吃饭,结果苏蔓青太热情,阴差阳错下她们不仅留下,还喝酒喝到现在,最让她们无语的是,她们居然才想起自己家。   姚雯丽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昏昏的脑袋让她分辨了好一会才看清手表里的指针,“八点半了。”   这个点估计食堂都关门了。   “不行,咱们得回去了,蔓青,改天你可要来嫂子家做客,你也尝尝嫂子的手艺,虽然做得没你好吃,但你可不要嫌弃,那毕竟也是嫂子的一片心。”熟悉后,何秀媛她们之间的称呼也变了。   见何秀媛站起身,姚雯丽也赶紧站了起来。   她也得回去了。   “两位嫂子,既然你们要回去我也不挽留,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见何秀媛跟姚雯丽的去意坚决,苏蔓青没有留人,而是理解地站起身准备送人。   就在此时,大毛非常及时出现在苏蔓青身边,“妈妈,我去送阿姨吧。”   苏蔓青用清澈的大眼看着大毛,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好。”   “不用,不用送,我没醉。”姚雯丽还不知道桂花酒的后劲,非常豪气地挥手不让送。   何秀媛酒量浅,喝得也就少,知道姚雯丽的她笑得开心,但一点没客气接受陪送,“行,那就辛苦大毛送送我们,我们路上也说说话。”自从知道了三个孩子的小名,她就一直叫孩子们的小名。   “好嘞,阿姨,我送你们。”   大毛赶紧招呼赵铁柱,就这样,苏蔓青把何秀媛跟姚雯丽送出了家门。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亮的月亮。   萧旌旗过几天就要回来了,真好。   领导家属区,九号楼跟十号楼黑乎乎的,在其他四家的映衬下显得更安静,就像家里没有人一样。   何秀媛跟姚雯丽也在大毛跟赵铁柱的陪同下走到了家门口。   “奇怪,我家老陈不是说今天要请人吃饭吗,怎么家里黑乎乎一点灯光都没有?”摸着下巴,姚雯丽用比平时慢了几拍的脑袋思索着。   也有一点醉意的何秀媛取笑她:“女主人都不在家,还请什么客。”   姚雯丽笑得一点都不尬尴,“我这不是忘了吗。”说完这句话又理直气壮补充了一句,“我工作本来就忙,忘记不很正常,反正有食堂,请客的事耽误不了。”   “也对,吃食堂多方便。”   何秀媛赞同姚雯丽的话,作为女性,她们一样要跟男性一起工作,就分工来说,家务事不是绑定她们的理由。   两人这醉酒后毫无顾忌的话顿时让听到动静出门接人的两人深深沉默了。   还是大毛眼睛尖,看着月光下两道黑乎乎的身影,警惕道:“阿姨,你们家有人。”   有人?   为啥不开灯!   赵铁柱的手伸向了腰后,他是萧旌旗的警卫员,是有资格配/枪的,哪怕是在家属区,长久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出门一定要带上枪。   “谁在哪!”   大毛的提醒惊动了何秀媛跟姚雯丽,两人摸了摸后腰,没摸到武器,干脆直接在院门边抓起一块石头看向了各自家的院子。   “咳……”   一道压抑的清咳声响起,是陈家传来的。   “咳啥咳,到底是谁,不说话我让人开/枪了!”酒意上头的姚雯丽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出咳嗽的人是谁,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把手里的石头砸了过去。   “哈哈哈——”爆笑声从隔壁周家传来。   急忙让过石头的陈策气得怒吼道:“周承东,笑个屁,有种明天单挑,谁逃谁是孬种。”   周承东一点都没在意陈策的威胁,快走几步把院门打开,看着自家老娘哭笑不得,“妈,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回来晚这事咱就不说了,居然连自家儿子都不认识,真是过分。”   “家里怎么不开灯?”   何秀媛无奈地看着周承东,一天之内经历两场误会,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另一侧,陈策也接到了自家老娘,对于差点被石头砸的事,他是真的没脸见人,只能瞪赵铁柱,“哪喝的酒?”喝醉的老娘是真的虎,他差点被子/弹崩了。   赵铁柱不认识陈策,但听出对方是姚雯丽的儿子,就老老实实解释道:“萧旌旗家,109号楼。”   “新来的?”   陈策与周承东都知道领导家属区今天新搬来了一家,没想到他们老娘去的是对方家。   “对,今天刚搬来的。”回答这句话的是大毛,作为萧家人,该他应付陈策与周承东。   “小屁孩胆子还不小。”见大毛插话,周承东忍不住赞了一句。   你才小屁孩!   大毛狠狠瞪了周承东一眼,要不是苏蔓青要求他们在家属区对人要有礼貌,他肯定会回嘴。   “为啥不开灯,家里黑灯瞎火,这不是让人误会吗?”耳边听着大家的说话声,姚雯丽忍不住伸手揪出陈策的耳朵,害得她刚刚在大家的面前丢脸。   这样的儿子就该揍。   看到陈策被揪耳朵,大毛跟周承东立刻送上同情的目光。   “咱家的电线短路了,不是我不愿意开灯,而是没法开灯。”陈策也没敢求情,他老娘正酒意上头,求情也没用,估计还会更严重。   “短路,咱家也短路了?”   何秀媛诧异看向周承东。   “对,咱家受他们家的影响,也短路了,我爸他们正在修,我们是听到院门有动静才出门的来接你们的。”周承东细致解释了一句。   “怎么会短路,我们离开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何秀媛有点没法理解。   听到这问话,不管是周承东还是陈策都转头四望,就是不看自家老娘,之子莫若母,何秀媛跟姚雯丽立刻知道闯祸的人身份不一样。   无奈地笑了笑,何秀媛看向大毛跟赵铁柱,“大毛,我们到了,你们快回去,要是你妈妈喝醉了你跟弟弟晚上就要留心照顾着。”   “知道了,阿姨,再见。”   大毛礼貌的没有再听下去,而是选择告辞离去。   “阿姨?”等大毛走远了,周承东才看着自家老娘,刚刚大毛那孩子他可看清了,起码比自己小十来岁,这年纪的小屁孩居然叫自家老娘阿姨,这不是占他便宜吗!   一旁的陈策也不爽。   但因为没了外人,他才敢把耳朵从老娘手里抢下来,小声嘀咕道:“妈,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姑娘吗,行,我等着,哪家的,人多高,什么文化水平?”   他最烦他老娘动不动就给他介绍人,凭他的级别跟长相,还需要介绍吗!   听到陈策的话,姚雯丽脑海里瞬间闪过苏蔓青那张美丽的脸庞,然后看儿子更不顺眼了。   直接一巴掌拍在陈策的后背,气呼呼进了院子。   另一侧的周承东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策母子,然后看向了何秀媛,他娘脾气比较温和,不会动不动就打他,他觉得自己可以问问,结果还没问,他娘就叹气一声恹恹地进了院子,独留他跟陈策大眼瞪小眼。   “啥情况?”   陈策小声问周承东。   “我怎么知道?”周承东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今天之所以回家是因为接到他妈打的电话,话里话外虽然是让他回家吃饭,但他总觉得有事,之前跟陈策通过气,两人都猜测可能是相亲。   结果他们回来不仅没相上亲,连饭都没得吃。   “对了,今天是哪家做菜,太香了,我家冷锅冷灶,本就饿得慌,那香气一闻,差点没把我馋哭,没办法,我爸才带着我跟客人去食堂吃饭。”   没想通怎么老娘为啥不搭理自己的回事,陈策又想起了异常事。   说到饭菜香,周承东也有话说,“肯定不是隔壁几家。”   他们这几家是最早搬来的,年长的都住了一年多,少的也最少半年,家家都开过火,知根知底,还真没谁家的饭菜能像今天这么香。   眼睛微微眯了眯,陈策下了肯定,“那肯定是新来的这家。”   “嗯。”周承东也是这样猜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妈她们看上的就是萧家的女孩,不然她们今天也不会连晚饭都没做。”别看陈策在自家老娘面前示弱,但该有的智商那是必须在线的。   “我也是这么猜的。”   看着陈策,周承东笑得很意味深长。   “看来这萧家女孩咱们还真得见见,不然也太不起我们老娘这么积极。”老娘喝醉,耳朵被当着外人的面揪,陈策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我听说过这个萧旌旗。”周承东透露消息。   “什么情况?”陈策刚从野战军转调到军区不久,对于萧旌旗还真不太了解,只在军报上看到过对方的英雄事迹,他对这人有好感。   据说年轻有为。   知道陈策想知道什么,周承东明说道:“为国而战,战前为独立旅旅长,战争中破格提拔为正师长,有勇有谋,是位真正的将才,据说我们军区是跟中央谈了很久的条件才把人留在这的。”   “这么牛!”陈策震惊了。   还没见到萧旌旗,但他已经在心里崇拜对方。   同时也暗下决心,他不为难萧家女孩,就看看对方长得怎么样。   对萧旌旗好奇的同样还有周承东,接着透露信息。   “我哥在他手下,跟他一起去的战场,听说人毕竟年轻,指挥才能是真的了得,是我哥崇拜的对象,每次和回家都会跟我念叨对方。”周承东眼神里有向往与审视,他想见见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萧旌旗。   “你哥崇拜他人,你崇拜你哥,看来以后你们估计都得姓萧。”陈策一边笑话周承东一边揭对方的短。   自从认识了对方,他每天都要听好几遍关于周承志的事,从小到大应有尽有,说句不好听的,他连周承志几岁还在尿裤子都知道。   “姓萧又如何,对方真要有本事,我肯定愿意当他手下的兵,这是我的荣幸。”   周承东斜眼看陈策。   “好吧。”陈策无话可说,然后各回各家。   新家里的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误会越来越大,她只喝了一杯酒,但确实是醉了,只是从外表看不太看得出来。   幸好她还稳得住,能走。   在大毛跟赵铁柱去送人后,她就被二毛、三毛搀扶着回了楼上的卧室。   坐在硬邦邦的炕床上,苏蔓青皱着眉头。   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硬的床,但搬了新家,棉花的褥子实在是太花钱,她舍不得买,只能等家里邮寄来的被褥再好好享受。   “妈妈,我给你擦擦脸。”   就在三毛陪在苏蔓青身边时,比三毛大一岁的二毛乖巧地下楼端了清水跟毛巾上来。   “好。”看着乖巧可爱的两个孩子,苏蔓青心情很好地把脸凑了过去。   浸过水的毛巾有点略凉,但敷在脸上非常舒服,苏蔓青只觉得脸上的烫意随着毛巾而消退,昏沉的头脑好似也清醒了一些。   给苏蔓青擦完脸,二毛又细心地拧干毛巾给苏蔓青擦手。   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没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妈妈的手真好看。”蹲在苏蔓青的身边,三毛一边看二毛给苏蔓青擦手一边赞美了一句。   “我们三毛的手也好看。”   伸出被擦拭过的手,苏蔓青抓起三毛的小手举在灯光下细看。   小孩今年九岁了,身高也高了很多,手脚也变长,就同龄人来说,三毛不管是身高还是手型都完美,能看出长大后的风采。   “妈妈,我们的手全部都好看。”三毛笑得很开心。   “是的。”   揪了揪三毛的鼻子,苏蔓青笑容更加的温柔。   就在两人对话时,二毛再次抱着盆回来了,这次他不仅换了水,也换了盆,“妈妈,我给你洗洗脚。”他们坐了好几天车赶到新家,妈妈一点没休息就在照顾他们,他想给苏蔓青好好泡泡脚。   之前苏蔓青跟何秀媛她们的谈话他也听了一耳朵。   他记住泡脚能帮助血液循环,也能提高睡眠质量。   “妈妈,我跟哥哥一起给你洗脚。”三毛开开心心蹦到地上跟二毛蹲在一起去抓苏蔓青脚。   从来没有享受过这待遇的苏蔓青神情有点恍惚,开口慢慢答应了一声好。   然后,她那洁白纤秀的脚被放在了盆里。   温水没过脚踝,苏蔓青感受着水温的同时也享受着两个孩子的小手在自己的脚上玩耍。   动作很轻,跟挠痒痒一样。   “好了,不用洗了,妈妈今天洗过澡,脚是干净的,我泡会就行。”苏蔓青不想折磨自己的脚,忍笑阻止两个孩子用小手扒拉自己那敏感的脚丫。   “好吧。”   二毛、三毛遗憾地站起身擦净手。   喝了酒,本就上头,再加上热水泡脚,几分钟后苏蔓青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见苏蔓青犯困,二毛赶紧给她把脚擦净,下楼倒了水,洗完手后才扶着苏蔓青躺在了床上,虽然是夏天,但东北的晚上并没有那么冷,二毛找出一个小毯子给苏蔓青盖上才关灯带着三毛下楼。   苏蔓青醉了,饭桌跟厨房还没收拾,他们得帮着干些家务活。   但轮不到他们俩干。   送完人回来的赵铁柱跟大毛正在厨房里忙活。   “妈妈睡了?”大毛一边洗碗一边问了两个弟弟一句。   “嗯,睡了。”二毛拿了扫帚去扫地。   几个人一起干活,一会的功夫整个家就又恢复了干净。   看着夜空中月亮的位置,大毛知道时间不算早,于是带着两个弟弟跟赵铁柱说了声睡了就回了房。   洗漱完毕,换好睡衣,三个孩子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都没有睡。   好半天,大毛的声音才在充满了月光的房间里响起,“爸爸快回来了。”   “嗯。”   二毛跟三毛也点头。   之前饭桌上他们虽然都在埋头吃饭,但该听的话一句没少听。   “你们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三年了,萧旌旗在大毛脑海里的形象已经模糊了很多,唯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对方的眼睛。   眼神很锐利,也冷,但看向他们三兄弟的时候却有着含蓄的温柔,这也是他们当初为什么愿意被对方收养的根本原因。   “我记得爸爸好高,背很宽,很有安全感。”   萧旌旗背过三毛,所以三毛印象中对萧旌旗的身高记忆得最深刻。   “我记得爸爸长得很好看,冷冷的,就像带着金属光泽的枪。”这是二毛印象中的萧旌旗。   “也不知道爸爸还喜不喜欢我们?能喜欢多久?”也许是月亮太温柔,大毛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肯定会一直喜欢我们。”二毛、三毛都很自信。   侧头看了一眼两个弟弟,大毛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听说爸爸妈妈要是在一起我们就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如果有了新的弟弟妹妹,那妈妈还会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们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二毛、三毛沉默了。   虽然他们知道这是村里一些坏心的人在挑拨离间,但他们还是记住了这话,也一直担心着,担心要是有了新的弟弟妹妹,他们还能得到苏蔓青无私的爱吗!   这一夜,三个孩子都没有睡好。   翻来覆去醒醒睡睡那种,第二天起床,他们的精神都有点不太好。   看着三个蔫蔫的孩子,苏蔓青还以为是床太硬惹的祸。   “是不是床太硬没睡好,一会去买两床褥子吧。”其实她手里有钱,很多钱,只是不想太高调才没有一来就购买大件物品,但看到三个孩子都没休息好,她心疼了。   “不用,妈妈,咱家的被褥肯定很快就能到。”   三个孩子一边给赵铁柱递砖块一边阻止苏蔓青,他们才不想乱花钱,再说了,他们早就睡习惯了苏柳村的被褥,不一定能习惯新褥子。   孩子们的心思苏蔓青能猜到,但他们家又不是没有钱,何必让孩子们受罪,买一床褥子也是可以的。   就在此时,赵铁柱突然说道:“嫂子,一会我去邮局问问看,邮寄了这么多天,按道理说应该到了,因为咱们走的是军方系统,本就有优先送达的规定,我去看看,说不定已经到了市里的邮政总局。”   听赵铁柱这么一说,苏蔓青也觉得等等看,“那行,一会你去看看。”   “嫂子,咱们烟道修得小,还有一会就修好,你放心,耽误不了事。”   赵铁柱保证。   这样一来,苏蔓青赶紧去做早饭,她可是知道邮政总局离他们有多远,从家属区过去起码得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回可就是四个小时,不行,他们家今天早点吃饭,不能让铁柱饿到。   十点左右,苏蔓青做好了饭菜,赵铁柱跟三个孩子也忙完了烟道的改建。   看着完工后的新式炉坑,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满足,三个孩子更是围着炉炕转了又转。   炉坑有了,离烤鸡、烤鸭、烤饼、面包已经不远。   “对了,铁柱,你有空去后勤部问问,咱们这哪有木炭或者是硬柴卖,咱们得提前准备,据说这里的冬天来得早,咱们得提前准备,可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这是苏蔓青昨天晚上得了何秀媛跟姚雯丽提醒想到的。   “好的,嫂子,我去邮局前顺路去后勤部问问。”赵铁柱以前没有关注过民生这一块,要想得到最佳答案,确实是去找后勤部最方便与容易。   事情安排好,苏蔓青拍了拍手,说道:“大家赶紧洗手,咱们开饭。”   “开饭咯——”   大毛的欢呼声最响亮。   吃完早饭,赵铁柱拿着几块钱就出了门,钱是苏蔓青给他的,指使人干活可不能让别人自掏腰包。   原本赵铁柱是不肯拿这钱的,但苏蔓青脸一沉,他下意识就接了过去。   接了都接了,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   等赵铁柱出了门,苏蔓青提着篮子去了潘秋兰家,对方也是昨天才到,男人还不在,人生地不熟估计连煤都还没找到地方领,她带几个包子算是帮个忙。   她看得出别看潘秋兰一家昨天在食堂吃的饭,但还是心疼钱。   自己家随便吃点,汤汤水水就是一顿,食堂还是一分钱一分货。   想到大家都不容易,所以苏蔓青今天做早饭的时候就特意多包了些包子,馅也不算奢侈,老家晒的马齿苋,拌上昨天熬出来的猪油,加了点豆腐干,好吃又营养,送对方正合适。   果然,接到苏蔓青送来的包子,潘秋兰一家感激坏了。   他们家地方没那么宽,八十来平的三间房带个厅,已经算不小,加上狭窄的厨房、卫生间,四个人打扫,半下午就打扫好,晚上一家人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唯一让他们不习惯的就是厨房跟卫生间挨得太近。   “大妹子,我跟你说,我是真住不习惯这房子,虽然看着比俺们老家的房子看起来好看多了,窗户也亮敞,但你看看这灶台,再看看这厕所,不仅小,还挨得近,我昨天在厨房收拾的时候都能听到我家爱国上厕所时放的屁。”   潘秋兰忍不住跟苏蔓青吐槽。   一旁偷听的王爱国脸色瞬间爆红,大叫一声娘就钻进他跟弟弟王爱兵的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羞死个人了,他娘怎么能跟苏阿姨说这样的话!   苏蔓青只愣了一下就笑得肚子疼。   还别说,潘秋兰这性格还真有点像虎子娘,都是那么虎。   就在苏蔓青在王家说说笑笑时,大毛也带着两个弟弟在自家院子里巡视,他家的院子挺大,他们打算找个地方搭鸡窝。   自己养鸡以后就可以随便吃鸡肉。   “我觉得把鸡窝搭这里肯定不错,这边靠山,没有人家,早上鸡叫不会吵到人。”二毛指着桂花树对面的栅栏指点江山。   “确实不错,就这里了。”   大毛也觉得好。   考察好,三人开始在地上画线,他们得把鸡窝占地面积给圈出来。   画着画着,二毛跟三毛都停了下来,然后两人看向了大毛。   贪心的大毛已经把线画出去老远,那架势恨不得养一百只鸡,一年到头都能吃到肉。   一分钟后,大毛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两个臭弟弟用凉凉的眼神看着他,知道什么问题的他笑的灿烂,想了想,用鞋底擦掉地上一半的线,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二毛跟三毛都没有回答,而是接着看着大毛。   “好吧,好吧,再小点。”孤掌难鸣的大毛只能再次缩短距离,眼看快靠近两个弟弟时才停了下来,“这里是极限了,再小就养不了几只鸡。”   二毛算了算空间,估算了一下鸡窝建好后能养十几只鸡,最终点头同意。   就在三个孩子准备再次低头画线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家要养鸡?”   我家养不养鸡关你什么事?!   大毛三兄弟看向说话之人。   原木做的篱笆墙稀稀拉拉,防不了人,也防不了视线,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到两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军人,大毛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两人是谁。   面对‘熟人’,大毛还是很有礼貌的,“是的,我们家要养鸡。”   “我们两家也养得有鸡,不仅我们两家养得有,其他几家也有。”陈策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跟他家挨着的另几家,都是住独栋楼房的。   “你家是大鸡还是小鸡!”   大毛三兄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正不知道上哪买小鸡苗,没想到就有消息送上门。   “半大鸡了,估计再过一个月就能杀了吃肉。”回想起鸡肉的鲜美,陈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他们训练量大,之前一直战斗,真没好好吃过几顿鸡肉。   “快能吃了,真好。”   大毛也舔嘴角,他想念苏柳村的鸡肉了,他家搬家,临走前几只鸡都送给了萧兴和这些长辈,想起自己抓过的虫子,蝴蝶,蚯蚓,他对那几只送人的鸡恋恋不舍。   一看大毛的舔嘴角的动作,陈策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还找到一个‘小同伴’。   “我家鸡不能分给你们,但我知道谁家鸡有多余的,刚出窝没多久,正是可以分的时候。”陈策一边诱惑大毛一边往萧家里探看。   没看到女孩子的身影。   至于周承东,早就在陈策跟大毛对话的时候把萧家庭院仔仔细细打探了一番。   地面干干净净,晾晒的衣服也整整齐齐,打扫工具也归置在最合适的地方。   看清楚萧家,周承东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萧家人一定很爱干净,很讲究。   “你们有什么事吗?”   大毛这三个孩子都很敏锐,虽然陈策他们打量他们家的目光很隐蔽,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感觉到心情就有点不太美妙。   “我们是来找你们妈妈的。”   周承东跟陈策商量过,直接上萧家找女孩肯定不行,那就只能借萧家当家主母说事,说完这句话,两人各自从身后提出一篓水果。   周承东提的是苹果,陈策提的是桃。   都红艳艳的惹人喜欢。   面对送上门的礼,大毛侧头跟两个弟弟说了说这两人跟何秀媛、姚雯丽的关系,然后礼貌地打开院门把两人请进了家门。   客人带着礼物上门,总不能不给人喝口水。   周承东跟陈策一进萧家客厅也被新修的炉坑吸引了目光。   非常有成就感的大毛开始得瑟与显摆,二毛无奈地带着三毛去给客人倒水。   念在对方送了礼物的份上,他们泡的是蜂蜜水。   蜂蜜水一进嘴,周承东跟陈策可算是明白昨天晚上他们俩的老娘为啥会忘记家里人留在萧家吃饭,就这蜂蜜水的味道已经深深地吸引了他们。   “好喝吧,两位阿姨也说好喝。”   大毛读懂陈策脸上的神情,显摆起来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周承东忍不住离陈策远一点,就这样被一个小毛孩看破神情,好像有点丢脸。   “小孩,你家大人呢?”   坐了一会,跟三个长相好看的小孩也聊了一会,陈策还没有看到萧家女孩,有点着急了。   他其实真的只是好奇来看一看,没其他想法,但人越没看到就越抓心挠肺,只能用萧家大人说事。   “我妈妈去潘婶子家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我们肯定会转告妈妈。”   大毛三兄弟有点好奇陈策他们的来意。   周承东与陈策对视一眼,准备撤,“没什么事,我妈她们昨天在你家吃饭回去就赞不绝口,我们好奇才来套套近乎,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也上你们家吃顿饭,你们家的饭菜太香了。”   想蹭饭这话绝对是大实话。   “好啊,没问题,有空你们就来。”就在此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承东与陈策应声回头,然后两个小伙子黑黑的脸就暗自红了。   苏蔓青跟潘秋兰聊了会天就结伴去了副食品店,买了些遮光性不错的布料带回来做窗帘,新家,窗户没个帘子她觉得睡觉没安全感。   “姑……姑娘。”   站起身的周承东与陈策紧张地看着苏蔓青,这是他们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没有之一。   “叫阿姨!”听到周承东与陈策对苏蔓青的称呼,大毛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驳斥道,他们之间才是同辈,绝对不能乱了套!   “阿……阿姨?!”   周承东与陈策风中凌乱。   “对,你们应该叫我阿姨,我是他们三人的妈妈,也是萧旌旗的妻子。”苏蔓青笑得温和又恶意。   最起码在周承东与陈策的眼里是如此,顿时,他们体会到昨天他们老娘的糟心心情了。 第59章   红着一张脸, 周承东跟陈策憋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非常小声地叫了一声阿姨,叫完就赶紧告辞。   萧家他们不敢再待了。   家里刚好也没什么吃食,苏蔓青也就没有挽留, 而是亲自把两个小伙子送出了门, 看着周承东跟陈策那飞速离开的背影,影后笑了起来。   如果说昨天她对何秀媛跟姚雯丽上门有点意外又好奇, 今天看到来的周承东、陈策的到来,她算是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幸好大家都是知礼之人, 误会解除也就没什么了。   “妈妈, 你买了什么?”   跟在苏蔓青身边, 见没了外人, 大毛开始摸苏蔓青带回来的布料,很厚, 带着细微的绒,颜色是天青色,很是亮眼, 也非常漂亮。   “这是窗帘布, 一会妈妈锁锁边,就可以挂在窗户上了。”   苏蔓青耐心几个孩子解释。   “这么多布挂在窗户上,好可惜。”大毛以前的家也有窗帘, 知道什么是窗帘,但一想到自己家那么多窗户要用到窗帘, 就有点心疼布料跟钱。   “就咱们睡觉的几个房间用得上, 其他房间暂时不挂。”   苏蔓青一看大毛的表情就笑得更灿烂, 她突然发现大毛可能是自己经常给他灌输哥哥要维护弟弟, 要保护好妈妈这种观念, 小小少年现在操心的事还不少。   都快成管家公了。   “那还好, 少挂几个窗户,少用点布。”大毛放心了很多。   然后就开始拉着苏蔓青往院子一角走,边走边兴奋地说道:“妈妈,我之前跟弟弟选好的位置,我们打算在这里修一个鸡窝养鸡。”   “能养鸡?”   自从搬进了领导家属区,苏蔓青还真没想过养鸡的事。   一来是鸡这种动物每天早上都有打鸣的习惯,真养了鸡会不会影响隔壁邻居,还有一点,住在这些独栋楼房里的都算是有身份的人,估计有些人还不是从农村来的,人家会讨厌养鸡的脏。   虽然他们家养鸡收拾得勤快,不脏。   但也保不齐有人心理上会觉得脏。   大毛一看苏蔓青居然不知道能养鸡,顿时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乐呵呵解释道:“妈妈,能养鸡的,刚刚那两个大哥哥就说了,他们家都养得有鸡,快可以吃肉了。”   一听何秀媛跟姚雯丽家都养了鸡,苏蔓青顿时没了什么顾虑。   这年头的鸡是真的纯绿色有机无污染,鸡肉香得她每吃一顿都想念下一顿。   养,既然能养,那就必须养。   “妈妈,咱们多养点,你看,这个位置就是我们规划出来的,绝对不影响咱家院落的美观,也妨碍不到外人。”把苏蔓青拉到院落的一角,大毛指着地上自己画的线眼巴巴瞅苏蔓青。   他想多养点小鸡,这样就能吃到很多的美食。   至于二毛跟三毛,心中也有期盼,只是他们没有像大毛表现得这么明显。   看着孩子们在地上画出来的白线,苏蔓青在脑海里算了算空间大小,应该能养十几只,十几只不多也不算少,于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这种垒鸡窝的活等铁柱回后交给他跟三个孩子做。   “太好了,妈妈,我最最爱你了。”   一看苏蔓青点头,大毛顿时兴奋得蹦跳起来,掰着指头数日子,他算了算,要是早点养,年前他们家肯定能吃上鸡肉。   “妈妈,刚刚那两个哥哥说了,他们能帮咱们买到鸡苗。”   二毛借机给周承东与陈策揽事。   “行,我一会问问两位大姐。”苏蔓青一听孩子们连鸡苗都找到了门路,顿时对孩子们的交际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打算这个假期让孩子们在家属区里好好玩,多认识几个小朋友。   开学以后也有同伴。   站在敞亮的院子里,苏蔓青笑容完美,心情愉快,这里以后就是她们的家了。   “妈妈,我觉得咱们可以种点花,花好看,还能不让人轻易看到咱们院子里。”二毛还一直挂念之前周承东跟陈策上门时眼睛四看的情形。   而这也正是苏蔓青想干的。   习惯了隐私性的生活,她还真不习惯敞开院子让人一望到底。   “我记得凌霄花跟蔷薇都是攀爬性植物,有空咱们找找看,可以移栽到院子里,围着院墙种上一圈,等花开的时候一定非常美。”苏蔓青赞同二毛的提意。   就这样,一家人有商有量把整个院子重新做了规划。   新院子里桂花树下没有石桌,这让习惯了夏天一边吹着微风一边在桂花树下吃饭的苏蔓青几人有点不习惯,那个位置肯定要再次弄成休闲场所。   看着没有苏柳村那颗桂花高大的桂花树,苏蔓青若有所思。   “妈妈,我觉得咱们可以修个小亭子,既能挡太阳也能挡雨,还能在里面吃饭,闻着桂花香肯定很不错。”三毛也提着自己的想法。   “这里冬天冷,下雪下得早,修个亭子挺好。”不是什么违规违建的事,苏蔓青都点头同意。   她甚至很享受孩子们这种参与,因为这说明孩子们的心是真的在这个家。   “再在树下修个秋千就完美了。”   院子改建的图形在苏蔓青的脑海里成型,对于追求完美的人来说,希望家园更加尽善尽美。   “太好了,还能修秋千。”   别看大毛已经十一岁,但十一岁的孩子也还是孩子,对于玩,那是永远都不会腻的。   “对,咱们再修个秋千,以后都能坐在上面玩。”   揉了一把三个孩子的脑袋,苏蔓青让孩子们出去随意玩,但也叮嘱他们别出家属区就回了客厅,带回来那么多的布料,她得赶紧弄成窗帘,弄好还得再洗一洗,不然挂窗户上过不了她微洁癖那一关。   得了苏蔓青允许去玩,大毛看向两个弟弟。   两个弟弟也兴奋地看着他。   “走,大哥带你们出去看地盘。”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大毛一挥手,率先出了院门。   他对家属区早就好奇无比,早就想去探索了。   二毛、三毛的速度也不慢,一点都不怵地跟着出门。   他们最先逛的是领导家属区。   这里是离他们最近的,也是最熟悉的。   十八栋楼房,每栋楼房的外观,院落,大小都一样,除了中间几栋一看就是有人住,其他房子还没动静,不过他们猜测应该快了,估计开学前肯定能住满人。   回想起周承东跟陈策说其他家有鸡苗,三个孩子干脆走向有人家的几栋楼。   走到周承东跟陈策家时,昨天晚上来过的大毛给两个弟弟煞有介事地介绍哪家姓周,哪家姓陈。   “离咱们家也不算远。”二毛看了看自己家,又看了看眼前的周家,陈家,得出这样的结论。   “嗯,一点都不远,我都能站在这里清清楚楚看到咱们家。”   三毛附和二毛的话。   “以后咱们来找两个哥哥玩。”回想起周承东跟陈策叫苏蔓青阿姨的神色,察觉到深邃的大毛调皮起来。   “好。”   二毛跟三毛也笑。   “对了,也不知道哪家有鸡苗,咱们找找看。”大毛他们在周家、陈家门口转悠了一会没见到有人出来,也就没有上门打扰,而是接着走,边走边转头四看。   “鸡苗估计还小,没放出来。”利用身高优势看清楚眼前院落的二毛猜测。   大毛跟三毛都点头认可。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栋楼前,还没往院子里看,就听到一阵密集的啾啾啾叫声。   鸡苗!   对视一眼,三个孩子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然后他们就看到院子里的一角好多小鸡苗,一群婴儿拳头大小的嫩黄色鸡苗正在围起来的栅栏里不停地争抢着食物,栅栏外面还蹲着一个小孩在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从他嘴角掉落。   每掉落一粒米饭,小鸡苗就拥挤在一起抢。   “用……用饭喂鸡苗啊!”大毛目瞪口呆,他们家可从来都舍不得用粮食喂鸡,之前在苏柳村,他都是带着两个弟弟去抓菜青虫或者是挖蚯蚓喂鸡的。   “有点奢侈,败家。”三毛也不敢苟同。   “不知人间疾苦,好日子过多了。”二毛不屑那个小孩。   邓司令今天原本有个议会要开,但开会前才发现自己有份机密文件忘在家里忘了拿,这种文件可不能过警卫员的手,于是开了车回来。   临进家属区前,刚好遇到一位家属犯了病,他就让司机跟警卫员开车送人去医院,自己则走路回家。   还没进家门,就看到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孩站在自家围墙边。   原本他以为是家属区哪家孩子闲逛到了这里也没在意,结果随着他的走近,他居然听到了三个孩子在嫌弃自家孙子用米饭喂鸡。   顺着三个孩子的目光,邓司令看到了蹲在鸡窝前的孙子。   有点糟心。   不想惊吓到三个孩子,他还真不能直接批评孙子,只能走近三个孩子接了一句,“这小子确实有点不知人间疾苦,要不,你们教训他一顿?”   大毛他们霍然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一脸威严的邓司令。   邓司令习惯严肃着一张脸,就算是对三个孩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笑得也非常不好看,甚至有点凶狠的意味在里面。   “爷爷好。”   大毛三人也没对邓司令的面相产生害怕的心思。   主要是他们明白人不可貌相,之前连吴保成那么凶恶的长相他们都没有害怕,更不会去害怕一位穿着军装的老军人,于是站好礼貌地叫人。   “孩子们好。”   见三个孩子不仅没有被自己吓跑,反而很有礼貌地叫人,邓司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欣赏。   “爷爷,这是你家啊?”   二毛心眼不少,结合邓司令的站位跟神情,猜到对方可能是眼前这栋房子的主人。   “对,这是爷爷家,你们要不要去爷爷家做客,顺便帮爷爷教训教训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子。”指着已经端着碗跑到院门口的大孙子,邓司令真心邀请大毛这三个孩子上门做客。   二毛不太想去,他才不想平白无故去做坏人。   于是水灵灵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对邓司令说道:“爷爷,该吃午饭了,我们还要回家帮妈妈干活,今天就不去您家做客,改天我们再来。”说完对邓司令敬了一礼。   大毛、三毛这种时候是不会拆二毛的台,立刻跟上。   邓司令更喜欢这三个激灵的小孩了,于是问道:“孩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章修宁,左边是我哥哥顾缙,右边是我弟弟贺辰。”二毛不卑不亢地解释自己的家人。   三个孩子三个姓,邓司令猜到了原因,对这几个孩子更顺眼,叮嘱道:“这里是爷爷家,你们以后有时间就来爷爷家玩,爷爷非常欢迎你们。”   “好的,爷爷,再见。”   见邓司令没有强迫他们留下,二毛几人对邓司令的好感也非常深,说了再见才离开。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邓司令很满意,端着碗的邓兴邦则是不满。   他刚刚可是全程都听到了爷爷跟那三个不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对话,能高兴才怪。   “吃饭就好好吃饭,嘴再漏饭,下顿就别吃了。”   瞪了一眼虎头虎脑的大孙子,邓司令进门去书房拿文件,他还要赶回去开会,暂时没空教训孙子,一会教训儿子也是一样的。   看看现在的小孩都成了什么样子。   才几年,就不珍惜粮食,要知道当初他们可是饿狠了肚子,一口粮都得省着吃好几顿,更别说过草地翻雪山的时候,那是真饿死了人啊。   想到这,邓司令的脸更冷。   冷到邓兴邦再也没敢出现在他面前,而是躲在奶奶身后赶紧刨完了碗里的饭。   开了一天会,邓司令天黑才到家,家里人正等着他吃饭。   看着饭桌上的大鱼大肉,他的脸黑了。   “你,你,还有你,去书房给老子面壁思过。”指着自己三个老大不小的儿子,邓司令面沉如水地赶人。   三个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邓家子弟莫名其妙去了书房面壁思过。   “什么情况?”   老大看向老二,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反省,他这段时间犯没犯事,捋了一遍,可以肯定,没犯事,他近期都乖乖待在军营里。   老二也莫名其妙,看向老三,“为啥反省,让咱们反省什么?我们做错了啥?”   看着都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老三差点吐血,白眼一翻,小声嘀咕道:“我要知道我还站这思过?”   面面相觑,三个昏头昏脑忙了一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的邓家人无奈地深深叹息。   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老头子,他们可算是招了无妄之灾。   就在邓家三子怜惜自己命运时,餐桌上,邓兴邦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害怕地看着爷爷,他有种感觉,好像是他今天白天用饭喂鸡的事招惹了爷爷。   “明天吃忆苦饭。”   坐在桌上好一会,邓司令才拿起筷子开动,饭菜都做好了,也不能不吃,不然那不是更浪费吗。   “老头子,你今天怎么了?”之前邓司令发火,老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更不能劝,只能看着,现在见事情过去,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着老伴那苍老的脸庞,邓司令知道自己是迁怒了。   以前大家过得都苦,也饿过多年的肚子,现在日子终于好过了,也就有了弥补当年饿过肚子的苦,家里的伙食才提上了这么个档次,这也不能怪老伴。   淡淡看了一眼坐在饭桌上低头吃饭的三个儿媳,邓司令说道:“为国争光的战士们即将回来,三年前去了那么多,能回来的也不知道几何,很多尸骨都无法收回,咱们这些留在后方的人享受着他们用生命捍卫的成果,我希望孩子们都能存有感激之心,吃几顿忆苦饭当是让大家记住这幸福来之不易,得珍惜。”   “好,明天咱们家就吃忆苦饭。”   跟邓司令是大半辈子的夫妻,老伴一听邓司令的解释就明白怎么回事。   看着桌上的饭菜,她也在深刻反省。   确实有点奢侈了。   就这样,邓家开启了忆苦饭的反思生活,隔壁几家了解到情况后也默默跟上。   这样一来,苏蔓青家可就遭了殃。   领导带头吃忆苦饭,他们家不能不吃,于是也跟上了队形,只是他们家就算在乡下的时候也没吃过几顿野菜饭,现在吃忆苦饭有点为难她的厨艺。   一天后,整个家属区不上班的家属都出了家属区找野菜。   一天,两天,三天,找野菜的家属越来越多。   家属区修建在城市的郊区,不远处有山,也有河,当然也有野菜。   蓬勃生长的野菜正葱翠,但八月这个季节也有些老了,能吃的可不多。   大毛与两个弟弟也跟在苏蔓青的身后采摘野菜,东北这边的很多野菜他们都不认识,也不敢乱摘,只挑认识的马齿苋跟苋菜采摘。   跟他们一样的还有潘秋兰一家。   潘秋兰一家也不是东北人,对这里能吃的野菜也不知道。   蹲在苏蔓青的身边,潘秋兰一脸的兴奋,“大妹子,早知道外面有这么多野菜能吃,我早就带孩子来采摘了,这些菜采回去跟面粉和一块,能顶好多粮食。”   自从吃了苏蔓青带给他们的包子,她就非常信任苏蔓青,有什么话都会主动说。   “是的,嫂子,野菜对于咱们来说,真就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苏蔓青家虽然吃野菜吃得少,但在苏柳村的时候也是吃的,就算是后世,她也知道东北有很多能吃的野菜,可惜她都不认识,不敢乱采。   “对对,以前在老家,每个季节我们都会上山采好多野菜,我们那能吃的野菜特别多,有……”   巴拉巴拉,潘秋兰的嘴就没有停过。   她其实也是憋得慌。   住她隔壁的两家媳妇都是城里人,不说看不起她,但最少大家是没有共同语言的,这不,憋了好几天,遇到苏蔓青就有点刹不住。   话一开闸就没完没了。   苏蔓青也没嫌弃潘秋兰话多,一边在地上找着野菜,一边听对方说话,就当听故事了。   不远处,大毛三个孩子的身边不仅有王家的三个孩子,还多了几个年龄相当的小朋友。   其中之一就是邓兴邦。   自从这三个小子在他们家门前溜达过一圈,他们就再也没吃过肉,天天都是苦了吧唧的忆苦饭,吃得邓兴邦觉得自己都瘦了一圈。   这不,看到大毛他们出门挖野菜,他也跟来了。   不仅自己跟来了,还带着自家的小伙伴,张建军,徐新霁,还有刘成业。   他们可都是一个家属院的小伙伴,也是铁哥们。   “小子,你之前跟我爷爷说了啥?”蹲在大毛身边,邓兴邦装作挖野菜的样子,但眼睛可都盯着大毛,大有大毛要是不回答他就揍人的意思。   “你管我说啥。”   大毛觑了邓兴邦一样,一点都不怵。   才四个小孩,他一人就能打三个,更别说他还有两个弟弟,他那两个弟弟啊,嘿嘿,打架可能没他厉害,但脑子好使,阴招那是一出又一出,他们兄弟三人之前在苏柳村外面打架就没吃过亏。   甚至都没人敢上门告状,这就是底蕴。   不知道情况的邓兴邦被大毛一句话就噎住了。   旁边跟着来当帮手的张建军等人也被大毛的胆子惊得头皮发麻,这哪来的二愣子,居然敢这样跟他们说话,不怕挨揍吗?!!!   “我警告你,你要不说,我们可就揍你了。”   邓兴邦说出威胁的话语。   “你敢动手,那咱们就看谁揍谁。”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大毛二话不说扔了出去。   几个小朋友的目光顺着石子走。   然后大家就看到几十米外一棵碗口大的树干被砸中,不仅被砸中,树干上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白色痕迹,那是树皮被砸开后的树芯。   咕咚!   也不知道谁吞口水的声音响起,更让邓兴邦几个小朋友紧张无比。   居然是个狠人!   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值,邓兴邦觉得四对三也不是很有把握,不得不改变了对大毛三兄弟的政策,笑道:“小孩,咱们交个朋友呗。”   “你刚刚不是想揍我吗?”大毛瞟了邓兴邦一眼。   “不是还没打吗,再说了,不打不相识,我觉得你刚刚扔石子那招非常厉害,我想跟你当朋友,我叫邓兴邦,他们分别是张建军,徐新霁,刘成业。”邓兴邦也是个敢做敢为的人,向大毛三兄弟依次介绍自己的兄弟。   看着长相都不错的邓兴邦几人,大毛想了想,看向二毛、三毛。   做朋友这事他得征求两个弟弟的意见。   二毛他们其实跟邓兴邦也没有仇怨,据说还是因为他们在邓家门前的几句话让整个家属区吃上了忆苦饭,本就有点心怀愧疚,再加上还想去邓家抱鸡苗,也就点头同意跟邓兴邦他们做朋友。   都是同龄人,相差不了几岁,肯定能处得来。   “我叫大毛,今年十一岁,读初二。”大毛向邓兴邦这些新朋友正式介绍自己。(注:50年代初小学为五年制)   “二毛,十岁,初一。”   “三毛,九岁,五年级。”   听着大毛几兄弟的自我介绍,邓兴邦几人沉默了,沉默中有着难言的震惊,特别是看着大毛、二毛的目光尤其难以置信。   邓兴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上初中了?”   “是的,我跟弟弟不仅上了初中,我们还年年都是年级第一。”说到学习,大毛非常自豪的显摆。   学渣邓兴邦等人:……这是遇到学霸了吧!   见邓兴邦等人再次沉默,二毛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小心翼翼问道:“你们不会都还在小学吧?”在他的认知里城里孩子上学都早,肯定跟他们一样。   九岁的邓兴邦跟其他几人脸红了。   “我七岁上学,现在才三年级,你们几岁上的学?”邓兴邦可不觉得自己上学晚,一定是大毛三兄弟不正常,哪有人才十一岁不仅身高比自己高一个头,还上了初二。   “我们都是七岁上的学,我今年十二,也才读初一。”   为了证明邓兴邦话语的正确性,年龄最大的刘成业不得不跟着说了一句。   他们几人也觉得大毛几兄弟是不是虚报了年龄跟年级。   “我们几兄弟都是五岁就上学的,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仗,担心我们学坏或者被人欺负,就把他们送到了学校,上了学就跟着学习呗,课程没落下,考试年年第一,自然而然地升学了。”   大毛挠了挠后脑勺,解释了一句。   邓兴邦等人:……   成绩不好,每个假期开始前都被家人狠揍一顿的军区子弟突然非常想哭,原来真的是人跟人不一样,有人随便看看就能学好。   “我们暑假也要做作业的,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   二毛主动给新认识的小伙伴们补课。   非常逃避补课的邓兴邦紧张地看了看张建军等人,看出大家都不太想给自己找罪受,顿时打了退堂鼓,打算找个理由拒绝。   “你们成绩如果太差,我们不介意跟你们玩,但你们回家可能会挨打。”二毛看懂小伙伴们的抗拒,然后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为什么?”   邓兴邦等人惊奇的。   “我们成绩那么好,你们那么差,你们父母面子上肯定过不去,你们想想,都是同样的玩,我们玩出花了成绩还那么好,你们怎么就能那么差,这样一来,你们猜,你们会不会挨家长打。”大毛乐呵呵给新朋友科普可能性。   邓兴邦几人惊悚了!   这太可怕了,时间能不能倒流,他们不跟这三个小孩做朋友了。   三毛看着邓兴邦几个小孩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心情也很好,忍不住也说了一句,“你们就算不跟我们做朋友其实也一样会挨打。”   ……!邓兴邦几人想哭。   “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年年考第一,只要我们考第一,你们的父母就一定知道,你们说,他们知道了,会不会看你们更不顺眼,更觉得你们朽木不可雕。”   那绝对是必定的!!!   邓兴邦几人瞬间耷拉下了脑袋。   “好了,我跟你们说,你们跟我们一起做作业肯定很容易,我们原来在苏柳村有群小伙伴,他们刚开始的成绩一点都不好,跟着我们玩了三年,现在已经是班里除了我们学习最好的。”   二毛给邓兴邦他们画大饼。   “真的?”邓兴邦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自作聪明的徐新霁甚至满怀希望问道:“是不是抄作业,是不是考试的时候你们给了小抄?”   大毛三兄弟漠然地看着徐新霁。   徐新霁:……他觉得寒毛直竖,全身冷飕飕的。   邓兴邦、张建军,刘成业很有自知之明地偷偷挪动脚步远离徐新霁。   羞与为伍。   脸颊鼓成河豚的徐新霁看着邓兴邦这几个抛弃自己的铁哥们在内心深处呵呵:……搞得你们好像没有抄过作业,没有考试的时候传小抄一样,真是一群不靠谱的损友。   绝交,一定要绝交!   “那啥,大毛,徐新霁他就是开玩笑,开玩笑的,我们没有抄过作业,也没有考试的时候传过小抄,真的!”不是真的在现在这一刻也必须是真的。   邓兴邦努力在大毛三兄弟面前争取好印象。   心知肚明的大毛三兄弟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转头议论起河里有没有有鱼,如果有鱼,能不能抓几条鱼烤来吃,他们家的炉坑干了,也烧了几次火,可以烤制食物了。   一说到吃的,孩子们迅速打成一片。   然后全部蹲在河边流口水。   这几天,大家吃忆苦饭吃得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馋肉那是馋得恨不得见到肉就啃。   “大毛,我跟你说,食堂有过分。”   自认为关系熟了,邓兴邦开始跟大毛几兄弟吐槽。   “怎么了?”   大毛他们还真不知道食堂怎么了,自从自家开了炉灶,他们家的饭都是在自家吃,再也没去过食堂。   见邓兴邦吐槽,徐新霁也挤到大毛身边,忿忿不平道:“这几天家里天天做忆苦饭吃,吃得我肠子都黑青了,原本想着去食堂吃饭,结果食堂里不仅一块肉都不见,做的居然也是忆苦饭。”   大毛三兄弟有点不信。   他们萧家这几天虽然也吃忆苦饭,但他们家的忆苦饭很好吃,没有小伙伴们说的这么恐怖。   见大毛他们不信,邓兴邦干脆掀起自己的衣服给三人看。   “看看,我肚子都饿瘦了,排骨都出来了。”   说实话,大毛几兄弟还真没看到邓兴邦肚子上有哪里像排骨,但见几个新小伙伴都一脸哀怨,也不好打击人,只能安抚。   “要不,咱们去跟你爷爷说说,咱们不吃忆苦饭了?”   大毛知道忆苦饭是从邓家开始的,然后所有人都开始跟风,这股风不仅席卷了整个家属区,据说连军区那边的军人也受到了影响。   “大毛,你就是我亲哥哥,哥哥,你救救我!”   抓着大毛的手,邓兴邦感动得热泪盈眶。   徐新霁等人也眼巴巴地看着大毛三兄弟,他们是真的吃忆苦饭吃伤了,好想再次回到曾经的好日子。   就算不能一下就吃肉,白面馒头总行吧!   他们以后一定不会再浪费粮食,一定深刻体会农民伯伯的粒粒皆辛苦。   回想了一下源头,二毛看了一眼邓兴邦。   这小子才是罪魁祸首啊!   被二毛这样看,邓兴邦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小心问:“二毛,怎么了?”为了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他现在可不敢再得罪大毛三兄弟。   “以后别再用粮食喂鸡。”用手狠狠地拍了拍邓兴邦的肩膀,大毛一脸深沉。   邓兴邦顿时知道原因所在了。   脸一红,低头解释道:“我从小吃饭就爱掉饭粒,那天不想再捡地上的饭粒干脆就蹲在鸡窝旁吃,想着掉了也能让鸡吃掉,不算浪费。”   “其实小鸡吃虫子跟蚯蚓才长得快,肉也更好吃。”   养了三年鸡的三毛非常有经验。   “真的?”没挖过蚯蚓的邓兴邦等人侧目。   “当然是真的,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每天放学就去土里挖蚯蚓,那种曾经堆过垃圾的泥地或者是腐木下蚯蚓最多,还有犁田的时候,犁耙能翻出无数又大又长的蚯蚓,我家鸡/鸭最喜欢吃了。”大毛传授经验。   “哇!”   城里孩子听得一愣一愣,嘴巴都张大了。   “以后我们带你们去挖蚯蚓。”大毛美滋滋给小伙伴们安排活计。   “好!”   早就不明觉厉的邓兴邦几人连连点头。   就这样,一群原本要打架的小孩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傍晚一起带着野菜开开心心回了家属院。   大毛说话算话,一回去就跟苏蔓青做了汇报,然后在苏蔓青的许可下去了邓家。   说起来苏蔓青也不知道忆苦饭的源头居然是因为大毛这几个孩子引起的,连着好几天没有吃肉,她也又点馋肉了,巴不得大毛赶紧去把事给处理了。   一出院门,大毛就看到了四双充满了期盼的目光。   “走,我妈妈同意了。”   大毛带着两个弟弟跟邓兴邦等人兴冲跑向了邓家,他们这次登门可是带了礼物的。   一斤鸡蛋糕跟一篓子苹果。   都是苏蔓青给他们准备的。   看着上门拜访的大毛三兄弟,邓司令的老伴非常稀罕,他们家还第一次有这么小的小朋友登门做客,代表的还不是家长,而是他们本人。   “奶奶,这是大毛,二毛,三毛。”   作为主人,邓兴邦赶紧给自家奶奶介绍三个小伙伴。   “邓奶奶好。”面对慈祥的邓奶奶,大毛他们坐得身姿笔挺,一看就是军人家庭出身的孩子。   大毛他们如此表现,让跟着来的徐新霁等人也下意识端正坐好,比面对自家爷爷都还要坐姿标准。   “好,好,都是好孩子,来,吃苹果。”   邓司令老伴把洗好的苹果切成小瓣用盘子托着递给所有孩子。   当然,她先递给的是大毛三兄弟,毕竟这三个小孩可是第一次上他们家门,老人家稀罕。   “谢谢奶奶。”长者赐不敢辞,大毛三兄弟一人拿了一块吃,徐新霁等小朋友也有样学样,吃完,大毛才礼貌地问邓司令老伴,“邓奶奶,邓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来可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的,不能一直待着。   对于邓司令的回家时间,邓司令老伴也不确定。   只能和蔼地看着三个小客人,说道:“你们邓爷爷工作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家,要是过了五点没打电话回来应该就不回来了。”   说话间,她看向了墙上的钟表。   大毛他们也看了过去。   虽然萧家没有钟表,但他们以前的家有,所以他们能看出指针上的时间还有几格就到下午五点。   听着指针滴答滴答的清脆声音,客厅里安静下来。   邓司令老伴也没有惊动孩子们,反而是跟着孩子们一起等待五点的到来。   邓兴邦又紧张又激动。   他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怎么样,但却非常希望大毛他们能帮助自己解除苦难,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忆苦饭如何,反正他们家的忆苦饭又苦又涩,难吃到吐。   “铛——”   随着一道比指针滴答声更清脆的长音响起时,五点到了。   所有孩子的目光都移到一旁的座机上。   没有铃声响起。   又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声音响起。   所有小孩都看向了邓奶奶。   “孩子们,邓爷爷今天可能不回家吃饭了,这样,你们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转告给他。”被所有小孩殷切地看着,邓司令老伴还有点不习惯。   她还真难得看到这群小孩这么乖巧过,看来,功劳应该是第一次来的三个孩子。   面对大毛三兄弟,邓司令老伴神情温和,笑容也更和蔼。   “邓奶奶,请问你家今天吃什么饭?”想了想,二毛最先开口。   “忆苦饭。”邓司令老伴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回答。   听到这答案,邓兴邦率先倒在了沙发上,苍天啊,大地,他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要如此折磨他,他实在是不想再吃什么忆苦饭了。   “兴邦,坐好,你爷爷要是看到你这样子你该挨揍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邓司令老伴看着沙发上东倒西歪跟个毛毛虫一样的孙子,再看了看坐得笔挺的大毛三兄弟,她突然就嫌弃起自家孙子来。   第一次被奶奶用这种口吻教训,邓兴邦愣住了。   以前不管他是在沙发上打滚还是睡觉,他奶奶可都这样没说过他!   面对这惊人的变化,徐新霁几个小朋友也领会到了真意。   然后大家就都看向了大毛三兄弟。   特别是想起关于不跟着他们做作业就要挨打的言论,他们现在信了,深信不疑,然后就集体打了个寒颤,呜呜呜……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更优秀时他们这些自己家的孩子更容易挨打。   大毛几兄弟此时可顾不得安抚小伙伴们脆弱的心灵。   二毛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对邓司令老伴欲言又止。   “孩子,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跟邓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面对长相精致的二毛,邓司令老伴比对自家孙子态度好多了。   这顿时让邓兴邦更吃醋。   奶奶不爱他了!   二毛不搭理邓兴邦幽怨的眼神,目光真诚地看着邓司令老伴,请求道:“邓奶奶,你家今天能不能别再吃忆苦饭了?”   邓司令老伴惊讶了。   “邓奶奶,我妈妈养我们三个可不容易了,如果再天天吃忆苦饭,我担心妈妈营养跟不上,会生病。”天天见苏蔓青吃忆苦饭,二毛是真的心疼。   吃肉对身体才好,他不想妈妈生病。   邓司令老伴瞬间听明白二毛话语里潜在的意思。   原本吃忆苦饭只是他们家的事,但现在成了整个家属区的盛事,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家还吃忆苦饭,就没有人家敢去买肉,更不敢不吃忆苦饭。   想明白原因的她内疚了,给三个孩子道歉。   “是邓奶奶做事没考虑清楚,让你们忧心了,忆苦饭吃了几天,够了,今天我家吃肉,走,你们跟邓奶奶去买肉。”   “好。”   达到目的,大毛三兄弟脸上挂上了笑容,邓兴邦等人也激动得满面红光。   邓司令老伴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挎着菜篮子领着孩子们就出了门,一出门就让徐新霁等人回家去通知家里的长辈买肉改善晚上的伙食。   孩子们立刻欢呼着分散而去。   原本大毛三兄弟也是要离开的,被邓司令老伴拉住了。   “孩子们,是你们提醒了奶奶任何事都不能过犹不及,邓奶奶应该反省,这样,我给你们买块肉赔礼道歉,你们看好不好?”邓司令老伴对大毛这三个孩子那是越看越喜爱。   这几个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   不仅知道心疼妈妈,还敢上自家门求情,真是几个好孩子。   一听邓奶奶要给自己家买肉,不管是大毛还是二毛、三毛都齐齐摇头。   “邓奶奶,无功不受禄,本就是我们麻烦了你,怎么还能让您给买肉吃,不行。”   “怎么就是无功不受禄,你们的提醒才让邓奶奶知道错,这本就是功劳事,听邓奶奶的,我估计食品店里的肉不多,你们要是来回奔跑,今天晚上估计可就吃不上肉了。”邓司令老伴笑得满脸祥和。   大毛他们犹豫了。   他们想妈妈能吃上肉。   “傻孩子,你们今天上邓奶奶家还带了礼物,怎么,就不兴邓奶奶我给你们回礼?”邓司令老伴不由分说拉着最小的三毛就往副食品店走。   这种情况下,大毛、二毛只能跟随。   果然,因为近期家属区都在吃忆苦饭,副食品店里的肉非常少,少到只有几斤。   “同志,买肉啊?”   店员认识邓司令老伴,看到人站在肉摊前,脸上闪过惊喜,同时也明白明天可以多运点各类肉品来了。   “嗯,同志,给我割两斤肉,分开割,分开包装。”   见肉少,邓司令老伴也不好包圆。   “好嘞,您稍等。”店员哪里敢嫌弃邓司令老伴买得少,立刻手脚麻利地切了两块肥瘦相间的好肉秤好,包好,递给了邓司令老伴。   接过肉,邓司令老伴分了一块给大毛提着,然后带着孩子们离开。   刚出门,就遇到其他几家来买肉。   “大姐好,买肉呢?”   见到邓司令老伴手里提着的肉,姚雯丽他们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好几分,终于可以吃肉了!   “对,买点肉给孩子们补补身体,你们也快去买,没剩多少了。”邓司令老伴故意提着肉跟姚雯丽他们在副食品店门口闲聊,这其实就是一个风向标。   她相信今天之后谁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果然,远远一些家属看到邓司令老伴手里的肉,都坐不住了,全拿着钱往副食品店来。   能住进家属区的家属日子就差不到哪去,一个月吃上几顿肉还是没问题的。   见问题解决,邓司令老伴带着孩子们离开。   副食品店瞬间被挤爆。   晚上,领导家属区这边家家都吃上了久违的肉,吃着肉,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深刻感知到幸福日子有多不容易,也对前辈流血牺牲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触。   邓司令听说这事后,特意在军区开了大会。   忆苦思甜,人人有责,但也不必过度,毕竟矫枉过正也不好。   如此一来,这场孩童戏言引起的忆苦风潮终于结束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三天,这天家属区的广播在不是广播时间的时间里响了起来,“同志们,抗x援c英雄们明日回归,沈阳城张灯结彩迎接英雄们回家,咱们家属区也得做好迎接的准备。”   听到广播声,苏蔓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向了火车站的方向。   她家萧旌旗回来了! 第60章   萧旌旗要回来了, 苏蔓青的心当然也飞走了。   院子里,正在鸡窝旁喂小鸡的三个孩子也听到了广播声,手里提着的土陶罐应声掉在了地上, 小鸡们瞬间蜂拥着争抢里面的蚯蚓, 一个个兴奋得啾啾啾直叫唤。   “爸……爸爸要回来了!”   大毛愣愣地看着两个弟弟,脸上有兴奋, 也有忐忑。   二毛跟三毛也抓紧了各自的手。   “要……要去接吗?”好半天,二毛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去吗?”兄弟三人对视一眼, 然后都抬头看向了二楼阳台上的苏蔓青。   但苏蔓青此时的心神早就不在这里, 也就没能顾上几个孩子。   “铁……铁柱哥呢?”因为紧张, 大毛不自觉话都说结巴了。   “出去了, 说是去运木柴,他昨天联系到人买了一大车木柴, 一会就会运回咱们家。”说这话是时候二毛指了指鸡窝旁新建的柴棚。   因为家里修了炉坑,冬天就比较费柴,苏蔓青觉得厨房太小, 不利于存储木柴跟煤炭, 干脆就在鸡窝的旁边又请铁柱修了一间宽大的柴棚,柴棚有了,当然是要把过冬的木柴提前存上。   茫然地看了一圈院子, 大毛干脆蹲下身子抓起一只鸡崽。   感觉到小鸡身体的体温跟微微的颤抖,他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咱们去接爸爸吧!”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   “好。”二毛跟三毛看着大毛的眼睛点头同意, 不管心中怎么想, 但爸爸回来确实也是好事, 最起码妈妈是最开心的, 只要妈妈能开心, 他们就开心。   放下手里的小鸡,大毛拍了拍手,带着两个弟弟去洗手。   摸了小鸡,喂了蚯蚓,一定要洗手的。   “妈妈,我们出去玩了。”弄干净的三兄弟站在院子里对着阳台上的苏蔓青大声说道。   苏蔓青这才回神,叮嘱了一声,“别跑太远,注意安全,大毛,你要带好两个弟弟。”她这完全是出于本能与习惯的叮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三个孩子的异常。   “知道了,妈妈。”   像往常一样,三个孩子开开心心对着苏蔓青挥了挥手才出了家门。   一出家门,他们就跑了起来。   广播声音他们已经听清了,归国的战士明天才回进城,今天他们就算是去火车站也接不到人,更重要一点,战士们是分批回来的,那么多人,谁也不知道萧旌旗坐的是那一辆火车。   “现在去哪?”   乱晃在家属区,心不在焉的二毛问了一句。   “不知道。”大毛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要不,咱们去家属院后面的河边吧,那边人少,还能采野菜,捡拾柴火。”最小的三毛见两个哥哥心思都不在身边,干脆就做主安排了行动。   “行,去后面的河边。”   说完这话,三个孩子才转身往家属区大门走去。   广播才播了一会,这会就已经能看出家属区里人人喜笑颜开,到处都有人在热热闹闹挂彩绳,挂小红灯笼,看着这些热火朝天的热闹,他们总有一种感觉,好似这份热闹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大毛他们也知道,他们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   但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思维并不由他们所控制。   他们希望萧旌旗回来,但又害怕因为萧旌旗的回来而改变早就习惯的幸福生活。   脑子里想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三个孩子飞快地跑出家属院。   路上,其实他们遇到了邓兴邦跟徐新霁这几个新的小伙伴,但因为心中想着事,就没有看到他们在远处挥舞的手,而是隔着一点距离跑走了。   兴奋挥舞着手臂的邓兴邦脸僵硬了。   怎么回事?   大毛三兄弟怎么不搭理他们了?   面面相觑,徐新霁跟张建军他们也搞不懂,刘成业想了想,猜测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这几天没有去跟他们一起做作业,他们生气不跟咱们玩了?”   这猜测还真有可能!   邓兴邦他们这几个小孩早就野惯了,放假后哪里还能老老实实坐在家里写作业,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他们就跑去了隔壁军营锻炼(玩耍),如此一来,当然是错过了大毛三兄弟的学习安排。   原本邓兴邦还洋洋得意这个办法帮他们摆脱了学习的麻烦,但看到刚刚大毛几兄弟鸟都不鸟他们一眼,他顿时心塞无比。   徐新霁几人也心塞。   对于大毛这几个新朋友,他们还是很认可的。   “要不,咱们跟上去跟他们赔礼道歉,大不了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跟着他们做作业好好学习。”不想失去新朋友的张建军提出解决办法。   刘成业看了看徐新霁,又看了一眼邓兴邦,见两人也不想跟大毛三兄弟绝交,于是率先点头同意,“行,咱们就这么办。”   “走,跟上。”   达成意见统一,邓兴邦等人就追着大毛三兄弟的脚步而去。   幸好周边没什么高大的树木或者是建筑遮挡视线,出来家属区,远远的,他们能看到大毛三兄弟奔跑的身姿,也就没有跟丢人。   大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邓兴邦几个小朋友跟来了,一口气跑到了小河边。   看着清澈的河水,站在河边的三个孩子把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跑太快,有点呼吸困难。   结果气还没喘匀,他们听到了奔驰而来的脚步声,邓兴邦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大毛,二毛,三毛,你们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等等我们,我们都在后面叫老半天了。”   “你听见叫了?”二毛侧头问大毛。   “没听见。”脸红扑扑的大毛摇头。   一旁喘气最厉害的三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见了,但你们俩跑太快,我叫你们都没停下来,只能跟着跑,反正跑不动了大家都会停下来。”   这话刚好被跑近的邓兴邦几人听见。   大家直接大眼瞪小眼。   “搞半天,我们叫那么大声你们都没听见?”邓兴邦有点心伤了。   大毛肯定不能打击新朋友的团结性,看在邓奶奶分自己那二十只小鸡苗的份上,他不得不用心安抚小伙伴,“我跑太快,风刮过耳边呼呼的,真没听见你们的叫声。”   这也不算假话,他有心事,加上跑得快,真没听到邓兴邦等人的叫声。   二毛都懒得解释,反正有大毛解释了。   “好吧。”看出大毛、二毛神色不似做假,邓兴邦赶紧抛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兴冲冲说起了另外一件大事,“大毛,你们听见广播声了吗?明天为国争光的战士们就要回来了,咱们去火车站吧,到时候人肯定很多,很热闹。”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毛跟二毛幽幽地看着邓兴邦。   “怎……怎么了?”   邓兴邦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这不是为了赔礼道歉才特意说的这个事吗。   他可知道大毛他们的爸爸要回来了。   “明天整座城市的人肯定都会集中往火车站去,到时候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都能被挤爆,咱们小胳膊小腿,可抢不过大人,如此一来,怎么去,火车站离咱们那么远,总不能跑着去吧?”大毛迅速恢复理智。   虽然他之前也说过想去接萧旌旗,但现实问题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当然有办法。”   一听大毛是担心公交车的问题,邓兴邦立刻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生怕大毛几兄弟没看到自己的兴奋。   “你有车?”   二毛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没车。”邓兴邦才九岁,怎么可能有车。   “那不是废话吗?”大毛白了邓兴邦一眼,他能跑着去,但三毛还小,跑那么远估计体力不够。   “我没车,但我爸有车啊,咱们去噌我爸的车,我听说他们明天也要去火车站欢迎归国的战士,既然同路,咱们跟着噌噌车肯定没问题。”邓兴邦算盘打得还真响。   但大毛他们还是怀疑。   二毛直接明说道:“大人们明天去火车站肯定是正事,咱们几个小孩跟去你觉得不会影响工作吗,你别幼稚了,要是我,我也不会带一群小孩。”   “对的,还是一群需要照看的小孩。”三毛补充了一句。   明天绝对是省事中的盛事,城里肯定都挤满了人,比过年还要热闹,这么多人,几个小孩就像几滴水落入大海,瞬间就能被淹没,没人照看着说不定会出事,没有大人在这种场合会让几个小孩去添乱。   一连被大毛三兄弟理智的否决,邓兴邦几人也泄气了。   “那怎么办,咱们怎么去?”   “不知道。”大毛还是老样子回答。   这下,叹气的可就不止大毛三兄弟,还多了邓兴邦几人。   就在几个小孩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时,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入他们身旁的河里,溅起一连串的水珠。   被水珠溅到脸上,大毛他们侧头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周承东跟陈策。   “周哥哥,陈哥哥。”看到这两人,再看着两人身上穿着的军装,大毛圆溜溜的大眼滴溜溜一转,拔腿就跑了过去,叫人也叫得特别的热情。   跟三毛撒娇时那超级甜糖的声音一个样。   邓兴邦这些没听过的小孩集体打了个哆嗦。   周承东与陈策的汗毛也竖立了起来,两人面对奔跑而来的大毛迅速转移阵地,同时说道:“停停停,好好说话,别献殷勤,我们不吃这一套。”   他们之前就被萧家这几个娃坑了。   血一样的教训至今都觉得超级痛,一周了,他们连走路都不敢走萧家门前,就怕再次见到苏蔓青要叫阿姨。   “好吧,两位大哥。”   见周承东与陈策对自己避如蛇蝎,大毛直接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早这么不就得了。”   看着这样的大毛,周承东与陈策心里才不发毛。   “两位哥哥,你们叫我干嘛?”大毛殷切地看着周承东与陈策。   一听这肯定的话陈策乐了,辩驳道:“我们啥时候叫你了?”他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之前根本就没叫这小孩,在小孩开口前,他们连话都没说过。   “周哥哥,陈哥哥,你们用石子砸水不就是引起我们的注意,不就代表你们有话要跟我们说?”二毛牵着三毛的手走过来替大毛解释了一句。   “有前途。”   看着萧家这三个孩子,周承东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周哥哥,陈哥哥。”随后跟上的邓兴邦几人也跟着大毛他们叫人。   “我……”   陈策吐血,狠狠揉了一把邓兴邦跟徐新霁这几个小屁孩的脑袋,笑骂道:“小屁孩,之前都叫我们叔叔,现在叫哥哥,是不是皮痒了想让叔叔我好好操练操练你们。”   领导家属区这几个年龄小的小孩经常去军区那边跟着大人们训练,很多相熟的大人都指点过,周承东与陈策也没吝啬,有空的时候都会指点一番。   “嘿嘿——”   被陈策夹着脖子,邓兴邦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振振有词争辩道:“哥哥,陈哥哥,我们跟大毛他们可是兄弟,大毛他们叫你们哥哥,我们总不能还叫你们叔叔,这不乱套了吗?”   “小兔崽子胆肥了啊!”   见邓兴邦还敢狡辩,陈策用力撸小孩的头。   “不是胆肥不胆肥的事,咱们就事论事,我们跟大毛他们是兄弟,是平辈,他们叫你们哥哥,我们也必须叫你们哥哥。”邓兴邦他们之前没少被周承东与陈策用训练做借口收拾,心里正恼怒两人,此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那肯定是要找补回来。   周承东见陈策还收拾不了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直接喷笑出声。   “周哥哥,你的辈分也低了。”   见周承东还笑话陈策,三毛伸出手戳了戳周承东的腰,语气很是欢乐。   周承东:……这糟心孩子赶紧送走,不爱了!   “哈哈哈——,周承东,让你看热闹,岂不知你自己也在热闹中。”见到周承东被三毛一句话噎住,陈策突然就觉得阳光明媚,天气真好。   心情当然也很不错。   所有小孩都笑了起来,邓兴邦几人笑得尤其开心,好似他们终于打败了两个大人,赢得了胜利。   “小邦子,你们快别笑了,你们也别以为自己沾了便宜,这事你们回家一说,估计还得挨打。”理智的二毛不得不提醒几个小伙伴别太得意忘形。   “为什么?”   一听又要挨打,邓兴邦几人全身的皮就是一紧,精神也高度集中。   “你们管我们俩叫哥,莫非回家也想跟你们的父母称兄道弟?要知道,我们可是叫你们爸爸是哥的。”陈策指着几个小屁孩笑得得瑟。   邓兴邦他们傻眼了。   “好了,咱们各自论各自的关系,我们接着叫周哥哥,陈哥哥,小邦子,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叫他们俩叔叔,这样回家也不会被打。”大毛不忍心看几个小伙伴一脸天塌的表情,赶紧出主意。   “对,就还按以前的称呼叫,咱们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邓兴邦他们赶紧同意。   高兴地看了一眼邓兴邦几个小孩,周承东承认自己有了报复的心理,很好,小屁孩欠收拾,忙完这几天就给小孩加训,训到哭那种。   跟他一样心思的还有陈策。   摸着下巴,陈策已经在脑海里操练起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小孩,妄图随意更改辈分,就该被收拾。   全身莫名一冷,邓兴邦他们看着笑得如同笑面虎一样的周承东、陈策,很自觉地靠近大毛三兄弟,然后转开眼睛不再看周承东与陈策。   鸵鸟心态就是如此。   “哥,你叫我们干嘛?”见半天周承东跟陈策都没说到正事上,大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周承东的衣服下摆,仰头看着人。   没办法,周承东跟陈策都长得高,一米八几的个头,十一岁的他近距离对话必须扬头。   时间紧迫,周承东跟陈策也留不了几分钟,迅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低头看着大毛这几个孩子,严肃脸,“明天军区首长要去火车站接人,需要些带红领巾的小孩,你们想不想去?”   “红领巾?”   大毛他们之前一直在苏柳村生活,苏柳村的学生还没有配备红领巾,不太懂。   “就是少年先锋队,身高一米二的小孩都可以参与,但明天的人非常多,场面大,不能怯场,为此,我们是专门回家属区挑小孩的。”周承东认真解释。   “我们要去!”大毛三兄弟都举手。   邓兴邦等人也举手。   他们在学校可都有红领巾,而且他们的身高也都达到了一米二,完全在可选的范围之内。   “好,你们都去。”   周承东跟陈策之所以来这里找人,就是知道这群小孩都跑这里来的,不仅大毛三兄弟是他们的目标,邓兴邦几人当然也是。   面对千千万万的人民群众,他们军区这几个小孩胆子是最大的。   “走,跟我们去排练,排练好明天就跟我们去接人。”抱起三毛,周承东直接往远处的军营走去,身后跟随着陈策与剩下的小朋友。   几分钟后,河边恢复了平静。   大毛他们到了军营,就有专门的老师教他们敬少先队员礼,也有人教他们怎么打红领巾,三个小孩都无比的聪明,只几分钟的功夫就做得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让教他们的老师既兴奋又遗憾。   兴奋于孩子们的聪明,遗憾于还没过一把为人师表的瘾三个孩子就全部都学会了。   但这也让老师对大毛三兄弟的记忆超级深刻,知道他们九月开学会进入军区子弟学校读书,更是开心,他相信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一定非常好。   军区为了明天火车站的迎接仪式,在整个家属区选了三十个小孩。   邓兴邦他们是第一梯队,也就是一直跟在首长身后。   大毛他们除了学好怎么敬少先队员礼,还得练习好站姿。   知道明天会一直跟在首长们的身后,大毛三兄弟学得尤其认真。   他们要在人海里第一眼就认出爸爸,也要让爸爸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他们。   经过半下午的练习,三个孩子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到了这个时候,周承东跟陈策才把他们这几个领导家属区的小孩送回家。   “周哥哥,你之前真的给我妈妈打电话通知她我们在军区里练习迎接仪式了吗?”   坐在车上,即将进入家属区的大毛有点担心。   他们是午饭前就出门的,然后就跟着陈策他们进了军营,也没来得及通知苏蔓青一声,不知道周承东他们有没有及时把消息送到,不然妈妈要担心了。   “大毛,你放心,我们的人员专门去你家通知你妈妈的,你妈妈知道你们在军区这边,没有担心,还留话让你们好好练习,明天用最饱满的精神迎接归国的英雄战士。”认真看着大毛,周承东以成年人的严肃口吻回答。   “嗯。”大毛终于放心了。   坐在一旁的二毛、三毛也放心了。   “如果我中午不回家吃饭,我妈根本就不会找我。”邓兴邦有点不太理解大毛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苏蔓青没有得到他们在军区练习欢迎仪式的消息。   “妈妈对我们特别好,特别好,我们不想她担心。”   大毛握紧小拳头认真看着吉普车前进的方向。   失去过亲情,再次得到无私亲情才知道这份爱到底有多重。   见大毛三兄弟脸上的神色都很严肃,邓兴邦他们很自觉地闭嘴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吉普车开到了萧家门口。   然后邓兴邦他们第一次正面清清楚楚看到了苏蔓青,看清苏蔓青的瞬间,所有小孩集体沉默了。   这是他们见过最年轻,最漂亮,也是最温柔的妈妈。   “妈妈,我们回来了。”   车一停下,大毛他们直接打开车门就冲向了那个站在院门口笑得温柔的年轻妈妈。   看着苏蔓青用修长的手指一一摸过三个孩子的头,邓兴邦他们突然就懂了大毛他们对妈妈的依恋。   母慈子孝。   中午苏蔓青还没做饭就收到了大毛三兄弟明天要跟着军区那边去火车站接人的消息,虽然诧异于孩子们有这个机会,但她也非常支持。   “妈妈,回家吧,我饿了。”   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红烧肉香气,大毛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中午只吃了军区食堂的他紧紧抓着苏蔓青的手,才半天没见,他已经非常想妈妈,很想,很想。   二毛、三毛也有这种感觉。   仗着自己最小,三毛一只手牵住了苏蔓青,另一只手牵着二毛,也撒娇道:“妈妈,我也饿了,特别特别想吃你做的菜,咱们回家吃饭吧。”   “好,回家。”   苏蔓青能感受到孩子们的依恋,提醒三个孩子,“跟小伙伴们说再见,咱们就回家。”   说完这话,她抬头看向副驾上的周承东,微微点了点头。   周承东脸一红,小声叫道:“苏阿姨好。”叫人的时候他内心其实是羞涩的,但叫出声后突然又觉得无比的满足,满足到心情不错。   “苏阿姨好。”   后排座上邓兴邦他们兴奋地看着苏蔓青,甚至把小脑袋都挤出了车窗。   好香,好香,他们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孩子们,要不要来阿姨家坐坐,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看着车窗里钻出来的几个小脑袋,苏蔓青有点惊奇又有点担心,她是真怕孩子们把头给卡住了。   面对邀请,邓兴邦等人非常心动,主要是空气中的肉香味无比的吸引他们。   “苏阿姨,今天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天色不早,剩下这些孩子的父母也还在等着,我得把他们几人送回去,改天我跟陈策上门做客,一定要尝尝阿姨的厨艺。”   自从萧家重新做上肉菜,周承东跟陈策都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闻得到吃不到,真的非常痛苦,比如现在……   要不是车上还有这么多小鬼要送回家,他们真的想去萧家吃饭,狠狠吃一顿红烧肉。   但他们知道不合适,没有提前安排,肉肯定不够大家吃。   “好,下次欢迎你们来做客。”苏蔓青对周承东承诺。   “周哥哥,陈哥哥,小邦子……,再见,明天见。”大毛三兄弟也对吉普车里的众人挥手。   “再见。”   随着告别的话语说完,吉普车缓缓驶离了萧家。   等吉普车开远,苏蔓青才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家里她早就做好了一桌的美食,就等着三个孩子回家开饭。   “去洗手,咱们马上开饭。”   拍了拍三个孩子的后背,苏蔓青笑得温和。   “走,洗手,洗手吃饭咯。”   回了家,大毛他们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活力,跟之前面对苏蔓青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铁柱早就洗好了澡在厨房盛饭。   他昨天联系到卖木柴的人家,看过木柴确实非常好,耐烧,于是约好今天直接就叫了车去拉,因为买得多,光从院门外扛到柴棚都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再收拾好地面,也就到了现在。   大毛他们洗完手,一家人就围坐在了餐桌旁。   看着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肉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红色光泽,大毛的筷子首先伸了过去。   三毛则是伸向了咕噜肉。   咕噜肉酸酸甜甜,他最喜欢了。   二毛夹的是水煮鱼片,麻辣鲜香,是他的最爱。   孩子们都吃上了自己最爱吃的菜,赵铁柱则随便夹着,桌上不管是哪一道菜都是他最喜欢吃的,就连素菜都如此,都是同样的猛火炒,也不知道苏蔓青是怎么炒的,青菜都能炒得如此青翠欲滴鲜美无比。   翠绿色的青菜沾了油,沾了盐,不仅好看,还超级好吃。   “妈妈,好吃,太好吃了,我今天能吃五个馒头!”这是大毛的豪言壮语。   “我……我能三个!”三毛也不甘示弱。   至于二毛,则用实际行动说话。   看着热热闹闹的孩子们,苏蔓青的心情更好,好得馒头都多吃了半个。   吃完饭,铁柱跟大毛很自觉地去厨房洗碗。   坐在早就换洗过的沙发上,苏蔓青跟二毛、三毛半瘫着轻揉肚子,吃过量了,肚子有点难受。   “妈妈,咱们去院里散步吧。”   二毛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大毛提意道。   “好,咱们去院子里走走,看看月亮,快中秋节了。”苏蔓青起身拉着两个孩子去了院里,少了一个黏人的大毛,她的手终于够分了。   领导家属区,从苏蔓青他们搬进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又有很多家属陆陆续续入住,就目前来说,他们家隔壁暂时还没有邻居。   也能理解,都想靠中心位置。   月光明亮的院子里,二毛心满意足地牵着苏蔓青的手。   他们家从院门到正门的位置铺上了鹅卵石,鹅卵石能按摩脚底穴道,穿着轻薄的布鞋走在上面非常舒服,苏蔓青跟两个孩子走得很惬意,沿着栅栏,她栽种了一圈带刺的蔷薇,随着几天的生长,蔷薇缓过劲,开始茁壮成长。   她相信再过两月就能开出灿烂的花墙。   “妈妈,你说我们明天能接到爸爸吗?”终于,二毛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   “我不知道,因为他们是分批次、分不同的火车回来,我不知道你们萧爸爸会坐哪一列火车。”苏蔓青想过去火车站接人,但也知道那种盛况她只能被淹没于人海。   还不如在家里等,等萧旌旗回来。   这样,不管是她,还是萧旌旗,都能在第一时间就见到对方。   “妈妈,你想爸爸吗?”仗着年龄小,三毛问出了三兄弟最关心的话语,然后就扬起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蔓青,月光下,这一刻的苏蔓青美得像月宫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三毛这话也让洗完碗出来找他们的大毛停下了脚步。   他非常紧张。   见孩子们终于主动问到萧旌旗,苏蔓青停下脚步转头对大毛招了招手,等大毛跑到近前她才蹲下身子平视三个孩子,认真道:“我想你们萧爸爸,非常想。”   “嗯。”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猜到孩子们可能担心什么,苏蔓青接着又说道:“一个完整的家里必须有爸爸,妈妈,孩子应该是由爸爸妈衤糀妈陪伴着长大,这样的孩子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嗯,有爸爸,有妈妈。”   三个孩子的心结被苏蔓青抚平,他们开始期待萧旌旗的回归。   “对,家里有爸爸,有妈妈,有你们,还有会新的弟弟妹妹,每一个都是我们的家庭成员,每一个孩子爸爸妈妈都用心爱,爱是不分先后,也不分多少的,我怎么爱你们,也会怎么爱后来的弟弟妹妹,我希望你们也一样,因为你们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是我们真心喜爱与心疼的孩子。”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可能还不太理解她的这番话,但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   总不能他们养了这三个孩子就不再生自己的孩子,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她能做的就是一视同仁,都当自己的亲生骨肉去疼爱。   这点,她希望三个孩子能懂。   三个孩子确实也听懂了,然后他们都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   “妈妈,你还会像以前那么爱我们吗?”大毛问话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他担心爱会被分薄,也担心苏蔓青会更喜欢自己生的孩子,就像村里人说的那样。   感受着孩子们的不安,苏蔓青用手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头,语气轻快,也坚定,“我当然会像以前一样爱你们,因为你们早就是我的孩子。”   三年的相处,三年爱护,她相信自己做的一切孩子们都能感受到。   “妈妈,我们一定会爱护好弟弟妹妹的。”   作为最大的孩子,大毛代表着回答。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妈妈期待你们的表现。”苏蔓青知道三个孩子都聪明,一定会自我调节好。   吸取着苏蔓青身上的体温,大毛他们放下了担心。   然后就开始跟苏蔓青诉说起今天在军区里的练习。   大毛甚至把苏蔓青拉回客厅,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们三兄弟让苏蔓青检验了他们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看着三个孩子那笔挺的站姿,再看着他们自信的脸庞,苏蔓青放心了。   他们家因萧旌旗的回归危机终于解除。   明天大毛他们要跟着军区人员去火车站接人,需要早起,苏蔓青只让孩子们闹腾了一会就赶他们回房睡觉,给孩子们讲了睡前故事,见孩子们都睡着,她才回了主卧。   主卧经过整理与收拾,早就大变了模样。   炕床上铺上了厚厚的褥子,这是从苏柳村寄来的,衣柜里放满了衣服,有原主留下的,也有这三年来苏蔓青添置的,更多了几件男人的衣服。   摸着厚实的毛衣,苏蔓青眼里闪过温情。   这件毛衣是她第一次打毛衣的时候给萧旌旗织的,也不知道是大了还是小了,等萧旌旗回来一定要让他试试大小如何。   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毛衣,来到另一件衣服上面。   这是一件白色的衬衣,款特别简洁,是她按照印象中萧旌旗的体型让县城里的裁缝做的,也不知道穿在萧旌旗身上好不好看。   脑海里,苏蔓青已经自动浮现萧旌旗穿着衬衣时的禁欲模样。   三年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跟梦境里的区别大不大。   但她知道对方更吸引她了。   检查完衣柜里的衣服,苏蔓青又去看了鞋,三年来,她给萧旌旗做了两双鞋,一双是夏天能穿的轻薄布鞋,一双是冬天在家穿的棉鞋。   睹物思人,半小时后,苏蔓青躺在了床上。   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萧旌旗。   一夜好眠,苏蔓青没有梦到萧旌旗,也没有做其他梦,好像刚刚闭上眼睛就醒来,醒来时,她还能看到夜空中挂在西天上的残月。   军区的起床号还没响,应该还没到六点,已经睡不着的她干脆起床给孩子们做饭。   孩子们今天参加的活动非常重要,当然要吃饱些才行。   昨天晚上发上的面团早就醒大成了好几倍,正是适合做馒头、包包子时。   一楼客房里的赵铁柱听到厨房动静也起床了。   “嫂子,我力气大,馅料我来剁。”见苏蔓青准备剁肉,洗漱好的赵铁柱接手过去。   苏蔓青也没有跟赵铁柱客气,见人把剁馅的活揽下,她去了储物间把从老家带来的红菇用温热水发上,这菇混着肉馅做成包子,绝对能好吃得把人舌头都想吞下。   东北的夏天早上不算热,就算苏蔓青跟赵铁柱在厨房忙活半天也没流什么汗。   就在包子蒸上时,起床号响了起来。   天色也早就大亮。   “嫂子,我去买点菜吧。”赵铁柱今天也要去火车站,担心一会买菜的人多苏蔓青不好挤,就自告奋勇。   “行,去买点五花肉跟排骨,要是有肘子也可以买个肘子,咱们家有井,能放几天。”说完这些,苏蔓青接着又说道:“蔬菜你看着买,咱家的人都不挑食。”   赵铁柱笑,“嫂子,就你这厨艺,没人能挑。”   说起来让他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能给萧旌旗当警卫员,自从吃了苏蔓青做的饭,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别贫嘴了,钱在客厅的抽屉里,你快去买,一会人就多了。”   苏蔓青赶赵铁柱出门,今天可能会有很多军人回来,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食物,肉肯定是最抢手的。   “好,我马上去。”   赵铁柱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他刚出门,大毛这几个孩子也冲到了楼下,起床号一响,他们肯定醒了,也自动起床。   “妈妈,早。”   三个孩子依次跟苏蔓青打招呼,然后就进了洗漱间洗漱。   萧家的早餐很丰富,凉拌木耳,凉拌马齿苋,还有西红柿炒鸡蛋,清炒莴笋,虽然菜里没有肉,但包子里有。   红菇和肉调的馅,好吃得三个孩子加一个赵铁柱停不下来。   吃完,三个孩子各自用干净手绢包了个包子塞衣服兜里,他们这是担心中午要是赶不上吃饭。   苏蔓青看着三个孩子的动作也没有阻止。   她多做了一些包子,本就打算让孩子们带些去的,等孩子们把包子放好,她才用布袋子把剩下的所有包子都装上递给大毛。   三个孩子:……好像有点舍不得。   “拿去跟朋友们分,好东西就是要跟朋友分享的,你们不想等他们以后有好吃的也不给你们吃吧。”苏蔓青笑看着三个孩子挣扎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很久没有看到了。   见苏蔓青真没打算再收回去,大毛只能接过包子,蔫蔫的回答道:“知道了,妈妈,我们一定会把包子跟朋友们分享。”说这话的时候他恨自己肚子再大一点。   “别舍不得,晚上妈妈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苏蔓青依次薅了薅三个孩子的脑袋。   “好。”一听晚上吃糖醋排骨,三个孩子瞬间恢复精神。   再次检查了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时间慢慢悠悠到了门外响起鸣笛声,听到喇叭声响,大毛他们依次向苏蔓青敬了个少年先锋队礼才出门。   “妈妈,再见。”   迎着初升的太阳,孩子们气势昂扬地上了门外的吉普车。   开车的是陈策,这次陈策的方位面对的是萧家,于是他在周承东取笑的目光下红着脸叫了苏蔓青一声阿姨才发动吉普车向家属区外驶去。   “哼,昨天还笑话我,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   周承东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得到机会立马挤兑回来。   “行了,我道歉,以后这事咱们就揭过不再提。”陈策知道互相伤害是没底的,既然他们老娘认了苏蔓青做妹子,他们这辈分已经定下,更改不了,只能接受。   就在陈策跟周承东打嘴仗时,后座的邓兴邦扒拉着大毛不放。   “大毛,你带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闻着香味了。”   大毛一上车他就在扒拉大毛手里的布袋子,结果扒拉到现在也没扒拉出结果,只能开口问。   吉普车空间就这么大,其实周承东他们也早就闻到了香味,只是想到可能是苏蔓青给大毛三个孩子带的食物也就没好意思问,没想到邓兴邦这小子这么没脸没皮。   直接就上手扒。   扒拉就扒拉吧,居然连袋子口都没扒拉开。   有点丢脸啊。   “是包子,我妈妈包的,可香可香,香得我们早上吃了四个。”三毛伸出四个手指头对着邓兴邦等人比划。   礼虽然要送,但送礼也是有讲究的。   听到三毛的话,二毛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在众人的鼻翼下晃了一圈,这一圈使得大家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娘的,太香了!   香得他们这些吃了早餐的人感觉到肚子又饿了。   “我用我全部的零食跟你们换。”邓兴邦率先从衣兜里掏出两块鸡蛋糕,这是他临出门前奶奶塞给他的。   “我也有,我的是饼干,很好吃。”徐新霁的爷爷是军区后勤部部长,家底也不错。   张建军看了刘成业一眼,两人也赶紧掏衣兜。   他们也带着零食呢。   “不用换,这是我们请你们吃的,你们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朋友就要齐分享。”二毛见小伙伴们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才宣布了免费吃的事。   同时把手里的包子塞给了正在开车的陈策嘴里。   “陈哥哥,你是最大的,先分给你。”   至于大毛,已经把袋子打开像小朋友们分包子,周承东也分到了一个,吃着香喷喷的包子,周承东终于明白苏蔓青的厨艺到底有多好。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陈策也一手把控方向盘一手抓着包子猛啃。   可惜包子有点小,不经吃,他才咬了三口就没了。   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油,周承东好奇问二毛,“你分包子为什么从年龄最大的分,一般不是要关照最小的吗?”   听了周承东的话,邓兴邦他们也看向了二毛。   “陈哥哥在开车,他年龄最大,责任也最重,首先分给他包子你们有异议吗?”二毛看向众人。   小朋友们都摇头,只有周承东没吭声。   陈策斜眼看了看周承东,眼里,脸上都是明媚的笑。   大毛他们到达军区时整个军区都已经准备好,即将出发前往火车站,沿途的马路两边也提前做好了警戒。   看到大毛几人,早就等待的老师领着他们去化妆、换衣服、佩带红领巾。   白雪的脸蛋被画上红红的腮红,就差在眉心点颗红痣。   被折腾,大毛三兄弟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觉得这妆容简直就是曝丑,但邓兴邦几个小伙伴却兴致勃勃的开心。   “同学们,一会就要出发了,出发途中一定要听老师们的口令与指挥,面对归来的战士,你们一定要笑出最灿烂的笑容。”画完妆,老师一边叮嘱一边给孩子们发鲜花。   鲜花都是真的鲜花,扎好的一束,开得正灿烂,跟他们脸上的红脸蛋子一样。   “上车。”   军区离火车站可不近,孩子们不可能走着去,早就安排好了一辆大卡车,老师们指挥着,孩子们都爬上了车。   孩子们都很负责,上车的时候连各自手里的鲜花都保护得很好。   站在敞篷的卡车上,大毛几个孩子很兴奋,他们居高临下看着四周,到处都是排着整齐队伍的军人,军人们登上一辆又一辆大卡车,然后卡车依次开出军区。   他们也在队伍里。   出了军区,大毛他们看见了更多的人。   马路两边,百姓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拥挤围观着,他们手里举着鲜花,旗子,还有各种颜色的气球,从他们那灿烂的笑容就知道他们此时的心情如何。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真挚的开心情感所感染。   大毛他们也握紧了手里的鲜花。   他们要去迎接爸爸与爸爸的战友回归,因为他们都是英雄,是全国人民敬仰的英雄。 第61章   沈阳城里早就张灯结彩, 人头攒动,英雄归来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热情的民众,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很多人胳膊上还挽着菜篮子。   菜篮子里有白面做的馒头、包子, 还有鸡蛋,苹果。   这是人民自发地想向英雄们献上自己力所能及的粮食, 也想向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表达他们过得很好,谢谢人民子弟兵的付出与坚守。   大毛三兄弟随着卡车的前进看到了太多的洋溢笑脸, 他们的情绪也全都被带动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车站, 他们的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   他们感受到了激情, 来自百姓与军人的激情。   是自发的。   “爸爸……”   一道低喃出自大毛的口,大毛跟着队伍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鲜花, 身后的一个个小孩脸上也全都红扑扑,孩子们兴奋,激动, 也热血上涌。   火车站早就戒严, 一层层的保护网在周边警戒着。   但并没有阻止百姓们围观,所以这里的人是最多的,也是最热情的。   从远方归来的火车还没有进入火车站, 但人民已经自发地欢呼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的脸都因激动涨得通红。   大毛他们的卡车一停下, 老师就指挥着他们前进。   最终, 他们站在了火车站的最前沿, 前方就是铁轨, 铁轨上此时空荡荡, 但所有人都知道,归国的火车即将从这里开进来,大家即将见到无数为国争光的英雄。   “顾缙。”   邓司令看到大毛等人,立刻招手。   “到。”大毛跑到邓司令面前敬了一个少年先锋队队礼,同时好奇地看向邓司令的身边,好几个头发花白一脸威严的老人,这些老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身姿挺拔地站立着。   见大毛没有怯场,邓司令弯腰给小孩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红领巾,才牵着大毛的手看向铁轨的远处。   那个方向正是火车归来的方向。   原本大毛他们这些红领巾队员是要站在邓司令他们身旁几米远的位置欢迎归来的战士们,但现在邓司令牵着大毛的手等待,其他几位领导也随机而变。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每位身居高位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孩。   邓兴邦被陈副司令牵着,他不停偷偷地看自家爷爷跟大毛,心情有点复杂,他还以为自己是爷爷最喜欢的小孩,没想到是刚刚搬到家属区没多久的大毛。   小孩脸上的表情没有遮掩,不仅是陈副司令看到了,一旁的周政委、张参谋长,政治部刘部长等人也都看见,大家顿时暗笑不已。   陈副司令更是揉了一把邓兴邦那虎头虎脑的小脑袋。   被提醒,邓兴邦立刻端正态度目光炯炯地随着大人看向铁轨远方,今天他代表可是军区家属区的红领巾,不能落了他们军区的面子,要勇敢大气。   原本周边民众一直在欢呼,可看到邓司令他们脸上的沉重,声音消失,所有人沉默下来。   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胜利了,但对于军人来说却是无数的牺牲,牺牲自我成全家国两全。   “呜——”   一道长长的火车鸣笛声从远处响起,声音拖得很长。   初听时,还很远,但随着拉长的鸣笛,再伴随着哐镗哐镗碾压铁轨的声音,远处,铁轨的尽头露出了火车头,火车头拖着无数节车厢向车站来开。   速度由快到慢……   这一刻,早已等待的人们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盯着那辆即将进站的火车。   火车上,无数的军人身姿挺拔地端坐在座位上,他们手里都捧着黑色的土罐,土罐最上面是一枚红色的五角星,而罐子里装着的则是牺牲战友的骨灰。   随着火车靠近火车站,看清站台上无数等待的人们,车上的军人泪流满面,无声泪流。   回来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但还有更多没有回来的战友,甚至都找不到尸骸。   “哐镗——”   最后一道碾压铁轨的声音响起,最终,火车停了下来,整辆火车也停止了晃动,车厢里的军人在口令的指挥下站起身排队,等待着下车。   站台上,大毛三兄弟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他们跟所有人一样热切地盯着火车的车门,都在等待着第一位下车的军人。   很多人都在猜测,猜测谁是第一个走下火车的人。   众目睽睽下,第一节 火车的车门打开,第一个军人走了下来。   是一位朴素而年轻的战士,他的一条腿没了,他没有要人搀扶,而是自己拄着拐杖下车,跟在他身后的是更多缺了腿或者是缺了胳膊的残缺战士。   这些战士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走下火车,走近邓司令这些翘首以盼的军区首长,最终他们停下脚步,然后默默右转分列两旁。   到了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已经有很多人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走时健全的好男儿回来不仅失去了腿、手、胳膊、眼睛、耳朵,甚至有些人半边脸都没有了……   没有人觉得这些残缺的军人可怖,所有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只有尊重与敬仰。   邓司令这些首长的心在颤抖。   警戒在周边的军人握紧了手里的钢/枪,他们的心在滴血。   所有看到这些残缺军人的人都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一幕只是这场战争的缩影,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更多因战场而残缺的军人。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无情的。   就在所有人因战争付出的代价心情沉重时,身有残缺的所有军人回头了。   他们回头立正敬礼。   右手完好的敬正常的军礼,没有右手的用左手,缺了腿的用拐杖代替,不管他们敬的礼有多千奇百怪,但他们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每一节火车车门。   这时,火车每一节车厢的车门都打开了,都有军人下车,这些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他们在站台上汇聚,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土罐。   土罐非常朴素,没有花纹,黑乎乎的。   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则是土罐上的五星红旗,那是……   人群里,有人再也控制不住哭声,放声大哭起来,那是悲伤的泪水,这座城市在战火中饱受摧残,每家都死过人,有被迫害死的,也有为国牺牲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哭了起来,哭声汇集在一起,是感谢,也是喜悦。   感谢所有军人的付出,喜悦新国家的成立,喜悦获得新生。   “敬礼!”   站在最前方的邓司令没有流泪,但他的眼里一样闪烁着泪花,他放开大毛的手,对着所有下了车的军人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周政委等人紧随其后。   百姓们也跟着敬礼,虽然他们敬得不够规范,但他们想表达的敬意是一样的。   面对这无数的敬礼,所有军人都更挺拔了身姿,泪无声地滑落,但他们觉得值了。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保家卫国的功勋就值了。   “报告各位首长同志,******一师二团顺利完成任务,请指示。”就在此时,一个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军人小跑到邓司令等人面前立正敬礼。   “同志们辛苦了,请归队。”邓司令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   归国的军人在军区专门接待的人员带领下走向一旁的卡车,他们将坐卡车回到军区,他们属于军区。   一辆又一辆满载着归国军人的卡车缓缓从火车站开向军区。   早早等待的百姓们自发目送着。   就在此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注:国歌)   瞬间,整座城市都唱响了这首代表着不屈的歌曲。   十几分钟后,就连远在军区方位的苏蔓青都听到了国歌声。   声音会传播,沿途群众就算还没有看到归来的军人,但随着国歌的唱响,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这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整座城市都燃爆。   无数人流下了泪水,然后就是欢呼声。   欢呼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牺牲的军人,回来了,团聚了。   卡车上,归国的无数军人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手里的土罐也唱着国歌,他们唱得声嘶力竭,也唱得脸红脖子粗,唱出对国家深深的爱重。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   随着第一辆火车的进城,跟随而来的是接踵而至的火车。   大毛三兄弟睁大着眼睛看着每一辆火车上下来的人,他们在找萧旌旗的身影,但是没有,一连过了八辆火车都没有,这一刻,三兄弟的心颤抖起来。   他们害怕了。   他们害怕会看到一个残缺的萧旌旗,又或者是土罐里的萧旌旗。   偷偷吸了吸鼻子,大毛的眼眶红了,手里的鲜花重逾千钧,但他的身姿更挺拔了。   时间随着无数火车的到来流逝着,当太阳当空时,最后一辆火车开进了火车站,这辆火车没有之前那些火车的车厢多,只有九节,火车停下,所有车厢门打开,人们看到这次下来的军人有了不同。   他们全副武装,身上都配备得有最先进的武器。   一个穿着笔挺军人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邓司令等人。   这个男人气势锋利,面部表情冷然,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普通人根本就不敢跟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冷得如同雪山上的冰霜。   看到这个男人,大毛三兄弟激动了。   爸爸!   他们萧爸爸回来了!没有缺胳膊断腿,完完整整回来了。   “报告各位首长同志,萧旌旗圆满完成护送归国队伍回归,现在向你们报道。”站在邓司令一行军区首长面前,萧旌旗庄严地敬了一礼,他那锐利的冷然气质并没有破坏脸上的英俊,这一刻的他更加的吸引人目光。   “好,好,回来就好。”   看着气势冷然的萧旌旗,所有军区首长眼里都是欣赏。   这时萧旌旗也看到了站在几位首长身边的小孩,其他小孩没那么吸引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大毛、二毛,三毛,最终再次落在邓司令的脸上。   大毛三兄弟:……爸爸认出他们了!   哪怕父子没有在第一时间相认,但他们也知道萧旌旗认出了他们。   “萧旌旗,我命令你们,立刻归队。”   邓司令仔细打量了一圈萧旌旗带回来的这车军人,见没有人有明显的伤势就下达了命令。   “是。”立正站好,敬礼后的萧旌旗才带着队伍走向一旁早就等待的卡车,他们将迎接百姓的热烈欢迎与欢呼。   随着卡车的启动,百姓们再次欢呼起来。   前面看多了残缺的军人,这时看到完整无缺的军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欣慰与鼓励,无数鲜花扔向卡车,还有人想挤开警戒的军人把手里的包子、鸡蛋塞向卡车。   但卡车的速度快过他们的动作,还没挤进警戒线卡车就已经开过,只留下无数遗憾的百姓……   火车站的任务圆满完成,大毛他们也回到了来时的卡车上,卡车往军区而去。   “爸爸他还记得我们,他真的记得我们。”   抓着两个弟弟的手,大毛激动得语无伦次。   “嗯,爸爸记得我们。”所有的担心都在见到萧旌旗的那一刻化作乌有,二毛脸上的笑无比的明媚。   三毛也在笑,他笑得甜滋滋。   爸爸还记得他们,真好。   “哇,大毛,刚刚那个最厉害的军人是你们爸爸?”任务完成,车上的小孩们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就连站姿也懈怠了一些,听到大毛三兄弟的对话,邓兴邦最先挤到几人身边问道。   “对,那就是我们的爸爸。”   大毛自豪地看着邓兴邦,他真的非常高兴。   “你爸爸可真厉害,我看他胸口的衣服上别了好多奖章,那些可都是立功后的奖章,是军功。”作为军区的小孩,可以不认识作业,但必须认识军功章,刚刚挤过来的徐新霁非常羡慕萧旌旗身上挂着的军功章。   张建军跟刘成业也羡慕,他们的爸爸就没有大毛三兄弟爸爸的军功章多。   迎接着小朋友们羡慕的目光,大毛三兄弟自豪极了。   回到军区,完成任务的小孩在第一时间就解散,大毛三兄弟用了吃奶的力气奔跑,他们跑出军区,跑进家属区,跑进自家院子,看着熟悉的家,三个孩子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喘气一边四看着。   “大毛。”听到动静的苏蔓青走出家门。   “妈妈,爸爸呢!”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激动问道。   苏蔓青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三个孩子见到萧旌旗了,但因为制度问题,双方并没有汇合,才有了孩子们一完成任务就回家找萧旌旗。   “妈妈,爸爸在哪?”   三毛圆溜溜的大眼里是深深的孺慕。   “爸爸还没回家,他们还需要交接任务才能回家。”苏蔓青虽然不是军人,但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像萧旌旗他们这种情况,除了欢迎仪式,应该还有欢迎宴会。   就是不知道这宴会是在军区那边举行还是在家属区这边。   这一天苏蔓青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家等着,从最开始的激动、紧张,到现在的平静。   “还没回来啊!”   说这话的时候大毛脸上都是遗憾。   “嗯,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爸爸既然回来了,那肯定就会回家,咱们在家等他就行。”苏蔓青见三个孩子是真的想见萧旌旗,只能安抚了一句。   就这此时,一道响亮的刹车声突然响起,母子四人循声看了过去。   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车门打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伸了出来。   顺着大长腿,四双水灵灵的大眼往上看,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张英俊得让人嫉妒的脸。   看清萧旌旗的瞬间,苏蔓青的眼里就只有这个男人了。   一别三年,萧旌旗以为自己会对苏蔓青陌生,但不仅不陌生,他甚至还无比的熟悉。   眉、眼、唇,没有一处不熟悉。   长腿一迈,萧旌旗走向自己思念了三年的女人,就如同梦境里自己每次面对对方时一样的自然与激动。   这是他媳妇。   大毛三兄弟的眼睛瞪得更圆溜了。   面对走近的萧旌旗,他们的小心脏不停地砰砰直跳,小脸蛋也越来越红润。   结果,萧旌旗走近他们时并没有停留,而是越过他们用力抱住了苏蔓青。   “我回来了。”   紧紧抱着梦寐以求的身躯,萧旌旗只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跳得他又紧张又激动,热血也不停地上涌着。   大毛三兄弟:……他们也想爸爸抱抱。   就在此时,赵铁柱从吉普车上下来把三个孩子一揽,直接引到吉普车上,油门一踩,吉普车静悄悄地呼啸而去,独留下院子里相拥的夫妻。   被萧旌旗紧紧抱住,苏蔓青不仅闻到了这个男人的气息,也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的强壮力道。   “萧……萧旌旗。”   一句称呼间隔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月。   “是,是我,我回来了,对不起。”听着苏蔓青的声音,萧旌旗只觉得受再多的苦,受再多的伤都值得,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值得了。   “萧旌旗。”   感受着萧旌旗的体温,苏蔓青的心跳也在加速。   这不是梦,是真的,萧旌旗真的回来了,她抱住的是真人。   “蔓青,是我,我真的回来了。”萧旌旗能察觉到苏蔓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不敢放手,他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脖颈用力呼吸着,呼吸着属于苏蔓青的气息。   淡淡的幽香,如同最烈的迷/药。   侧头,苏蔓青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擦着萧旌旗的脸颊。   温热的,带着热度。   三年的战火生涯,萧旌旗的肌肤不可能光滑无比,她能感觉到萧旌旗脸上肌肤的粗糙。   是啊,梦境里她可是亲眼所见那片充斥着战火的土地到底有多冷,那种冷是冷在骨子里的。   张嘴,苏蔓青狠狠咬住了萧旌旗的耳垂。   三年前萧旌旗离开时她咬过对方的耳垂,现在对方回来她再次咬住了,这一咬有思念,有埋怨,也有无数没法述说的委屈……   萧家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蔓青,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以后不会了。”   萧旌旗已经从赵铁柱的嘴里知道苏蔓青这三年是怎么带着孩子过来的,也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这才明白自己欠了媳妇多少债,多到用生命来补偿都不一定能偿还得清。   “萧旌旗,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好半天,苏蔓青才放开萧旌旗的耳垂低语的一句。   “嗯,以后我不说了。”分开一点距离,萧旌旗细致且忐忑地看着苏蔓青的容颜,水灵灵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们回家。”   看着萧旌旗被自己咬得充血的耳垂,苏蔓青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避开萧旌旗的目光拉着人走进家门。   从看见苏蔓青的第一眼开始,萧旌旗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对方,哪怕新家他都也没有闲心去多看一眼。   在萧旌旗这如此强烈的目光攻击下,苏蔓青的脸渐渐红了。   哪怕后世见惯了美男的她在面对真心喜欢的男人时也有难为情,也有羞涩与不好意思。   “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微微低垂着头,苏蔓青把萧旌旗推进了浴室,虽然萧旌旗在回家前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但有微洁癖的她还是希望萧旌旗能好好洗个澡。   洗去一身的疲惫。   被苏蔓青推进浴室,萧旌旗看着近在眼前如天鹅一样的白皙修长的脖颈努力控制着喉结的滚动,只从鼻腔里回复了一句嗯。   “你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想起自己给萧旌旗做的衣服,苏蔓青兴冲冲往二楼走去。   苏蔓青身材高挑,在家穿的是略微修身的衣服,上楼因为双腿使力,让萧旌旗惊鸿一瞥到诱人的曲线,平时稳得住的男人只觉得全力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脸也因此发烫,常年战争下略微有点黑的脸上也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润。   “哗——”   水管里冲出冷水,冷水冲洒在结实的身躯上。   萧旌旗严格执行着苏蔓青的命令洗澡,但冷水并不能让他全身的血液恢复平静,脑海里只要闪过苏蔓青那张脸,只要想起刚刚拥抱苏蔓青的感觉,他的身体在冷水中也越来越烫。   冷水不停冲刷着身体,萧旌旗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用力呼吸了一下,然后控制着不去想苏蔓青。   不想苏蔓青,那就背诵军规条例。   背着背着,他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热血也在消退。   “萧旌旗,你的衣服,给。”   就在此时,关上的浴室门响起了敲门声,苏蔓青那悦耳的声音也随之钻进了萧旌旗的耳孔。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体温再次升高,看着自己的身体,萧旌旗努力吸气。   “萧旌旗,洗好了没,你开门,给你干净衣服。”   没有听着萧旌旗的回答,苏蔓青以为是浴室里水流声太大没听见,于是加大了敲门声。   忍得无比难受的萧旌旗最终只能关掉水龙头,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手伸了出去。   面对伸出来的强壮有力大手,苏蔓青脸红心跳地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然后去了厨房。   萧旌旗这个点回来,肯定没有吃午饭,幸好她之前在孩子们走后不仅又蒸了包子,还炖了肘子,经过几个小时的炖煮,厨房里早就香气扑鼻。   简单炒了两个青菜,苏蔓青就端着菜出了厨房。   然后她就看着穿着白衬衣的萧旌旗愣住了。   简单的白衬衣把萧旌旗衬托得气质冷硬,衬衣的大小刚刚好,她好似都能看到衬衣下结实的肌肉。   咕咚!   喉结动了动,苏蔓青被萧旌旗惊艳了,也被对方深深诱惑着。   苏蔓青眼里的神态跟喉结的变化都被萧旌旗看在眼里,他极力控制着拥抱住对方接过苏蔓青手里的盘子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我……我去盛包子。”   纤长的手指与略黑的修长手指相接,苏蔓青被萧旌旗手指的温度烫到回神,赶紧转身再次进了厨房,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萧旌旗也默默跟了进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坐着。”   苏蔓青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萧旌旗,她怕自己眼里的渴望吓到对方,因为时代的愿意,双方在对待某些事上观点可能略有不同,她想缓一缓,她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女人。   厨房不大不小,所有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从这简单的布局中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是个爱干净的人。   擦身走过苏蔓青,萧旌旗拿起碗筷,说道:“我拿碗筷。”   正在锅里夹包子的苏蔓青身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侧头看向萧旌旗。   此时的萧旌旗正目光黑沉地看着自己。   里面有暗光,能吞噬人的暗光。   “够了,给我拿。”萧旌旗视线留恋地划过苏蔓青的脸颊看向已经装了大半盆的包子,长长的胳膊一伸,端着饭盆就出了厨房。   等到看不见萧旌旗的身影,苏蔓青才重重喘息一声。   刚刚她不知道萧旌旗是无意中擦过自己身子还是有意,她那瞬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萧旌旗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那张英俊的脸,还是那笔挺的身子,都深深吸引着她。   “蔓青,吃饭了。”   坐在餐桌前,萧旌旗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深深折磨着。   之前一直顾着苏蔓青,他才没有留意到饭菜,但此时如此近距离接触,本就饥肠辘辘的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嘴里口水的分泌。   好香,他媳妇做的饭菜真香。   厨房里,苏蔓青听到萧旌旗的声音赶紧用手轻轻拍了拍微烫的脸颊,努力用影后级别的演技调整情绪,几秒钟后,才神色平静地出了厨房。   如果不是脸上还透着一丝红润,可以说她的情绪被控制得非常好。   “大毛他们呢?”   坐在桌上,苏蔓青才后知后觉几个孩子,不仅孩子们不见踪影,就连铁柱也没回来。   “不用管他们,铁柱会照顾好。”   萧旌旗细心地先给苏蔓青夹了一个包子,自己才开动,然后他就吃得停不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媳妇的厨艺有这么好,好到他深深嫉妒三个孩子这三年来都可以吃苏蔓青做的饭菜。   “你尝尝这个肘子。”   任何一个厨师最开心的事就是吃饭之人对自己厨艺的肯定,苏蔓青不怎么饿,就边陪吃边给萧旌旗布菜。   面对夹到自己碗里的菜,萧旌旗都是来而不拒。   作为军人,吃饭的速度肯定比普通人快,几分钟后,萧旌旗吃得差不多,桌上的饭菜也都见底。   “喝碗汤润润喉。”   苏蔓青非常心疼萧旌旗的吃饭速度,但也没有要求对方改变。   作为军人,有的时候也身不由己。   但萧旌旗感受到了苏蔓青的心疼与难受,喝完汤,他才说道:“以后在家我尽量吃慢一些。”   “好。”   苏蔓青笑了起来。   原本她还以为两人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因为缺失了三年的磨合,但等到真正相处,她才知道,哪怕她跟萧旌旗三年没见,他们也没有陌生,他们的相处都是自然而然。   吃完饭,萧旌旗把碗筷收了去洗,不让苏蔓青插手。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低头洗碗的萧旌旗,苏蔓青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不再激动,也不再犹豫,也没有不安。   “你走后,冬天给孩子们织毛衣的时候我也给你织了一件,我不知道你的衣服尺寸,只能凭感觉定,你有空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我早点改改,这边的冬天据说来得早,冬季也长。”   “好,我试试。”洗碗的萧旌旗心情非常好,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还给你做了两双鞋,一双是现在能穿的布鞋,一双是冬天……”萧旌旗的态度让苏蔓青心情放松,她开始述说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有趣事,有孩子们学习上的事,也有几个孩子的糗事,就是没有提老萧家。   “蔓青,这三年你辛苦了,。”洗好锅碗瓢盆,萧旌旗把手洗干净才再次站在苏蔓青的身边。   他知道委屈了这个女孩。   当年他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才使得苏蔓青艰难地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是他对不起这个女人,是他亏欠了对方。   看懂萧旌旗的眼神,苏蔓青心里终于放开。   她拉着萧旌旗往楼上走。   跟在苏蔓青的身后,萧旌旗的耳垂红了,红彤彤那种,但他没有放开的苏蔓青的手,反而是抓得更紧,就凭苏蔓青对大毛这几个孩子的好,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因为这是他媳妇。   他要用一辈子去爱的媳妇。   主卧是整个家最大的房间,因为苏蔓青的入住,早就被布置得温馨又漂亮。   关上门,苏蔓青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旌旗,脸蛋红扑扑地说道:“萧旌旗,把衣服脱了。”   因苏蔓青的这句话,萧旌旗一直强控制着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的血液在沸腾,眼神变得无比的暗沉,喉结缓缓动了动。   “快脱了。”   见萧旌旗没有反应,苏蔓青干脆走向前去抓住了萧旌旗的衣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   萧旌旗顺势揽住了苏蔓青的腰。   这腰盈盈一握,是他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腰肢。   “蔓青。”萧旌旗的呼吸沉重起来,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波动,他手上的温度透过腰肢传递给了苏蔓青,让苏蔓青瞬间软了腿挂在萧旌旗的身上。   激情男女彼此注视着……   他们的荷尔蒙在尽情释放,多巴胺也在愉快生成。   彼此思念着的男女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对彼此的渴望,他们的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呼吸声也无比的滚烫与激烈,视线胶着,里面有情,有欲,也有着连他们自己都害怕的野兽。   这一刻,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眼里只有彼此。   萧旌旗的头缓缓低了下来,炙热的呼吸也喷洒在苏蔓青的脸上。   仰着头,苏蔓青的脸早就白里透红变得诱惑无比。   水灵灵的大眼也迷离起来。   红唇微微颤抖,甚至因为颤抖而微微露出一丝缝隙,里面是粉色的舌头。   这一刻的苏蔓青如同吃人的妖精深深诱惑着萧旌旗,萧旌旗的唇狠狠压了上去。   这是一个隔了三年的迟来之吻,也是一千多个日夜无尽的思念之吻。   最开始是彼此的试探。   萧旌旗从来没有吻过女孩子,但自从结婚以来,梦里他吻过苏蔓青无数次,也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吻技,双唇相接时,彼此的身躯都在不停地颤抖,他们把彼此拥抱得更紧,想从对方的身体上获得更多的快乐。   吻在加深,呼吸也在沉重,两人的体温也在不停的升高。   最终这个吻变得激情四射,两人的四肢也在不停地交缠,藤缠树,树缠藤……   每个人的憋气都是有限的,最终,这个充满了激情的吻因为呼吸艰难而结束。   唇与唇分离。   萧旌旗看着苏蔓青,眼眸深处是深深的爱恋。   紧紧抓着萧旌旗的衣领,苏蔓青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刚刚她居然在一吻之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欢愉,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代的萧旌旗居然会如此主动。   主动到她乱了心境。   “萧旌旗,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暂时没想其他。”苏蔓青担心自己要再不解释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把自己的本意说了出来。   再说了,大白天的,她也没打算两人发生点什么。   听到苏蔓青的话,萧旌旗的身子僵硬了。   抱着苏蔓青好一会,萧旌旗才淡淡发出轻轻一声嗯,然后放开了怀里的人。   如此一来,苏蔓青可就有点尴尬了。   这事闹得,不阻止吧,说不定大白天两人就滚了床单,阻止吧,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时间不早,我去接孩子回家。”萧旌旗察觉到苏蔓青的尴尬,自己的脸也烫得慌,他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出于本能,本能到他想更深层次地拥有苏蔓青。   “好。”   微微垂着头,苏蔓青有点不好意思看萧旌旗。   面对修长而脆弱的脖颈,萧旌旗眼眸深沉,同时也极力控制着移开视线,临出门前,说道:“我的津贴都放在包里,一会你看着收拾。”他刚刚已经把遗忘在院子里的行李包提进了客厅。   但整个家被苏蔓青收拾得无比整洁,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衣物该怎么放。   “嗯。”   苏蔓青点头,并且抬头看向萧旌旗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角远处的白衬衣。   萧旌旗走了,苏蔓青突然就不心慌了。   摸着发烫的脸颊,她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影后今天居然感受到了初恋般的悸动与期待,更让她觉得想笑的是,她紧张,面对萧旌旗时既期待又紧张。   走向阳台的位置,苏蔓青站在窗户后看着萧旌旗离开。   穿着白衬衣高大而笔挺的身形真的帅呆了,帅得她小鹿乱撞,如同花痴一样傻笑。   但笑着笑着,苏蔓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对劲!   她想到一个问题,刚刚萧旌旗是真的不好意思借机找理由去接三个孩子,还是不敢脱了衣服给自己看?   回想着梦境,她无法确定萧旌旗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梦境毕竟只是惊鸿一瞥,不可能代替真实,所以真正的萧旌旗身上应该有很多伤,多到萧旌旗怕自己担心不敢给自己看。   想明白这一点,苏蔓青的心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的跳动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心疼。   萧旌旗是匆匆逃离家园的,他不敢给苏蔓青看自己的身体,这三年来,他一直冲锋在前,所以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他根本就不敢展露在苏蔓青的眼中。   离开家的脚步是沉稳的,但也是匆忙的。   作为军人,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能,萧旌旗知道苏蔓青在窗户后看着自己,那样热烈的目光他感受得到,也刻印在记忆中……   家属区很陌生,萧旌旗一点都不熟悉。   他行走的步伐不快不慢,他观察与熟悉。   走过领导家属区,他凭各栋房子间的布局与习惯就分辨出谁家是谁家,对于苏蔓青把自家选在边缘位置他没有什么异议,甚至更满意。   那棵桂花树,那口井,他就觉得比其他家更好。   看来,他家媳妇是个聪明的人。   赵铁柱他们不难找,萧旌旗小绕了一圈就在家属区的训练场上看到了他们,此时三个孩子正跟着邓兴邦一群小孩在扎马步,这训练的是下盘沉稳。   孩子们练得很认真,一颗颗汗从他们的额头滑落。   “师长。”   一旁看着孩子们训练的赵铁柱先看到萧旌旗,赶紧站起身敬礼。   “在家不用那么拘束。”萧旌旗回了一礼,然后视线再次集中在三个孩子的身上。   三年没见,三个孩子不仅长高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小脸蛋也肉嘟嘟的,看来这三年三个孩子并没有受什么苦,甚至被苏蔓青教育得非常好。   “师长,要不要叫他们?”   赵铁柱见萧旌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大毛几个孩子身上,知道对方是来找孩子回家的。   “不用,等他们训练完。”   萧旌旗不认识训练孩子的那两个年轻军人是谁,但两人教导得很好,他不愿打断这种训练。   训练场里,大毛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萧旌旗。   他们想扑向三年没见的爸爸,但最终责任感让他们坚守在训练场上,他们此时是‘军人’,是服从命令的军人,没有教官的允许,他们是不能擅自离队的。   大毛三兄弟的坚持激励了邓兴邦这群小伙伴。   邓兴邦他们也看到了萧旌旗,他们崇拜这个一身军功章的男人,小孩们涨红着激动的脸颊,他们努力把自己好的一面表现给萧旌旗看。   周承东跟陈策都没想到萧旌旗的到来还有这样的作用。   就连他们俩在萧旌旗那锐利的目光下身形都笔挺的好几分,生怕给萧旌旗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组蹲马步五分钟,是孩子们的极限。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孩子额头上都滑落下汗珠,双腿也在不停地打着颤。   放弃就能得到解脱,坚持就是胜利。   脑海中,所有孩子都在激烈的斗争着,今天他们去火车站迎接了归国的战士,那种震撼的场面至今震撼着他们,只要一回想起那种庄严,那种肃穆,那种无言的尊严,孩子们即将枯竭的双腿又涌出一股力量。   他们再次站直了身子,再次用意志克服了身体的极限。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周承东准备卡着时间叫停,就在此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手表。   “萧……萧师长!”   周承东向萧旌旗立正敬礼。   微微点了点头,萧旌旗转头看向身前的孩子们,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   面色潮红的孩子们精神一振,全部激动地看着萧旌旗。   他们在等待,等待萧旌旗给他们训话或者是鼓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所有孩子仿佛都感觉不到累一样,在萧旌旗那带着冷意的目光下坚持着,坚持着自己的尊严,也坚持着他们的极限。   周承东与陈策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出来所有孩子都突破了极限。   以前,还没到五分钟孩子们就会用各种神态示意他们到了极限,结果今天倒好,这些小屁孩不仅没再挤眉弄眼,还一脸坚毅地坚持下来。   看来,这些小孩之前也藏拙了。   看着手表,周承东打算看看孩子们的真正极限在哪。   在萧旌旗的注视下,时间一秒一秒艰难地跳动着,孩子们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他们的腿肚子再次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每一次的颤抖都是理智与放弃的较量,狠狠咬着牙,有些孩子想放弃了。   比如徐新霁。   他今年才九岁,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跟忍耐都到了极限。   就这此时,一直如山岳一般站立的萧旌旗突然动了起来,他走过每一个孩子,也停留在每一个孩子的身前。   徐新霁全身一个激灵,吓得绷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周承东看向陈策,眼里都是崇拜的光芒:厉害啊,这位第一次见的萧师长只凭这简单的一招就让孩子们再次坚持下去,真是英雄效应。   时间再次流逝,所有孩子的脸色越来越红,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他们对自己的腿有两种感受,一种是越来越沉,沉得重逾千钧;一种是感觉不到腿在哪。   “同志们,你们现在每坚持一秒钟,就是未来对你们生命的负责,训练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俗话说十年磨一剑,我们不仅要让自己在军事上的技术过硬,还得磨练意志,只有最坚韧不拔的意志结合最好的军事技术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眼见孩子们即将全线崩溃,萧旌旗突然说话了。   不仅说话了,他还接着说了下去,“孩子们,我希望你们长大后不管出任何任务都能平安归来,我想你们成为活着的英雄。”   活着英雄!   瞬间,不管是大毛他们这些孩子,还是周承东这些成年人都因为萧旌旗的这句话红了眼眶。   我们国家流血已经够多,我们不该再流血,所有军人都应该平安归来。   狠狠咬着牙,所有孩子都坚持着。   坚持着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   每一次极限的突破都让他们感觉到了快乐,这份快乐有来自身体的,也有来自心理上的。   当指针走到八分钟时,萧旌旗冷硬的眼里露出一丝温和,对孩子们的语气也平和了很多,“现在,如果有谁坚持不住可以停止,我不会责怪,也不会看不起,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你们这样的年龄在这样的成绩里属于合格。”   八分钟才是合格,原来这才是萧旌旗的标准。   孩子们咬着牙,有些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但为了不想自己成为第一个最差成绩,他们还在苦苦支撑。   远处,邓司令坐在车里看着训练场上的一幕,眼里有欣慰,也有高兴。   “没想到萧旌旗一回来不仅逼出了孩子们的好胜心,还逼出了他们的极限,这个年纪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好苗子。”邓司令见邓兴邦没有放弃坚持着,他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丝。   “确实都是好苗子,值得好好培养。”   周政委今天跟邓司令坐一辆车回家,听到邓司令的话,他目光里也有欣慰。   他家大儿子回来了。   跟着萧旌旗从战场上没有缺胳膊缺腿地回来了。   晚上,萧家一家五口坐在了餐桌前,赵铁柱主动去吃了食堂,晚上也报备过不回来。   看着桌上诱人的糖醋排骨,三个孩子看向萧旌旗。   苏蔓青也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他有点紧张。 第62章   萧旌旗没有跟媳妇、孩子相处过, 饭桌上还真有点不太知道该怎么办,回想起中午给媳妇夹的菜,他突然就悟了, 然后伸出筷子一人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谢谢爸爸。”   三个孩子美滋滋啃起了早就念念不忘的排骨。   苏蔓青脸上露出笑容, 然后也给萧旌旗夹了一块排骨,解释道:“每次开饭前我习惯给孩子们夹第一筷菜, 他们习惯了这样的餐桌礼仪,见谅, 是我刚刚忘记提醒你了。”   说是这么说, 其实她就是想看看萧旌旗会怎么处理。   萧旌旗:……他总觉得媳妇的眼里别有深意。   “妈妈, 我跟你说, 今天城里好多好多人,大家都拿着鲜花, 旗子,还有……”嘴里吃着美食,大毛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开始巴拉巴拉跟苏蔓青述说着白天在火车站见到的趣事与见闻。   二毛、三毛偷偷看了萧旌旗一眼, 见萧旌旗神色并没有变化,他们俩才在大毛的巴拉声说补充说明。   苏蔓青在听到高兴时会不时问几句关键的话语引导孩子们进入深层次的思考。   这期间她也没冷落萧旌旗,会很自然地让萧旌旗参与聊天。   如此一来, 孩子们特别的开心,跟萧旌旗三年的空白距离在缩短, 心也在靠近,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 和和睦睦。   萧旌旗也从这顿平常的晚餐中看清每个孩子的性格, 更明白了苏蔓青在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相信如果没有苏蔓青, 他跟三个孩子不会这么快就能融入生活。   晚餐后,大毛自觉地去洗碗,另两个孩子也跟着去帮忙。   萧旌旗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没事,让他们去洗,孩子们这么大了,也应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家是大家的家,都应该用心爱护与珍惜。”苏蔓青拿过一旁的扫帚准备扫地。   “嗯。”终于找到事干的萧旌旗很自然地接过苏蔓青手里的扫帚接着打扫地面。   被抢了活,苏蔓青笑了笑,就去了院子里收衣服。   她把萧旌旗行李包里的衣服全都洗了,经过半下午的暴晒,干得差不多,可以收了。   收衣服的时候,苏蔓青的脸有点红。   因为这堆衣服里不仅有萧旌旗的衣服、裤子,还有小内内,自从孩子们长大后,她就没给孩子们洗过小内内,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给一个成年男人洗这种贴身衣物。   忍着羞耻心,苏蔓青观察了一下周边,见没人注意,赶紧把衣服收好就抱上了楼。   洗干净的衣服得叠好、放好,不然吸了晚上的露水可就潮了。   苏蔓青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萧旌旗可是军人,家里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看着被苏蔓青抱走的内裤,一股酥麻感顺着他的脊椎向全身纵横。   他觉得他媳妇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   这种引诱也许是无心,但却是最致命的,使得他心潮澎湃。   “爸爸,你要陪我们做作业吗?”大毛洗好碗,带着两个弟弟把手洗干净后就乖巧地站在了萧旌旗的面前,眼里有着隐秘的期待。   他可听邓兴邦几个小伙伴说了,小伙伴的家里大部分都是爸爸给他们检查作业。   大毛想到他跟弟弟还没被萧旌旗检查过作业,他们非常想感受一下来自爸爸的作业辅导。   “好。”   面对孩子们期待的目光,萧旌旗放下扫帚洗了手就带着三个孩子坐在了客厅。   明亮的灯光下,三个孩子都在很认真地写着作业,其实苏柳村老师布置给他们的作业早就被他们做完,他们此时做的是苏蔓青给他们布置的。   城市跟农村的教育水平还是有一些区别,为了让三个孩子开学后能及时赶上子弟学校学生的学习进度,苏蔓青结合今生与后世给孩子们出了一些题型给他们补习。   现在大毛他们做的就是补习后的作业。   坐在沙发上,萧旌旗拿着一本俄文书看,他是抗大毕业的,不管是打仗期间还是平时休息的时候,他一直都保留得有学习的习惯,这会陪着孩子们,他干脆也看起了久没看过的书。   三个孩子很聪明,学习一直都很专心努力,理解能力也强,对于苏蔓青布置的作业,他们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全部做完了。   做完作业的三个孩子才留意到萧旌旗在看书。   看的还是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书。   对于不认识的文字,孩子们自觉觉得非常厉害,于是没有打扰萧旌旗,而是等待着。   出国打仗三年,萧旌旗很少有机会看书,此时一看进去就有点沉迷,时间也就没把握住,等察觉到目光,他才合上书本。   然后就看到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那小眼神里是无数的崇拜。   “以后教你们,这种书本上的内容需要你们上了大学才能看懂。”看出孩子们眼里的意思,萧旌旗想了想,学着苏蔓青的样子伸手依次揉了揉三个孩子的脑袋。   他的手大,一只手掌就能包住孩子们的头。   虽然他揉得生疏又僵硬,但三个孩子只是诧异地瞪圆几秒钟眼睛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来自萧旌旗的父爱与温暖。   瞬间,父子四人的心贴得更近。   “爸爸,给,这是我的作业,你检查检查,以前每次都是妈妈检查的。”大毛兴奋地把自己的作业本递向了神色淡然的萧旌旗。   “爸爸,这是我的。”二毛跟上。   三毛抓着作业本的小手也不慢,“爸爸。”   看着三张乖巧无比的小脸蛋,萧旌旗只能在心中再次感谢苏蔓青,感谢苏蔓青对孩子们的悉心教导,也感谢苏蔓青把孩子们教育得这么好。   接过三本作业本,他低头看去。   学霸不愧是学霸,不管在哪都能展现自己的风采。   三个孩子的作业本不仅干净整洁,字也写得工整好看,更重要一点,一点错误都没有。   看着几乎都是初高中的知识点,萧旌旗深深沉默了。   原来他收获的不仅是三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还是三个智商远超同龄人的孩子。   “爸爸,有错误吗?”   见萧旌旗拿着作业本一直没说话,大毛有点紧张了。   他知道自己毛躁的性格,担心是不是自己因为粗心写错或者是算错,脑海里立刻浮现之前做过的作业,经过心算与检查,他没检查出错误。   没查出错误,那唯一的可能行就是没学好,自己不知道错误在哪。   顿时,小孩脸上没了笑容,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忐忑。   二毛、三毛也有点紧张。   察觉到孩子们可能误会,萧旌旗放下手里的作业本,肯定地说道:“我认真检查了,没有错,全部正确,你们学得非常好,都是好孩子。”   “谢谢爸爸。”   一句赞美让三个孩子笑开了颜。   “时间不早,去洗漱吧。”萧旌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孩子们可以睡觉了。   “知道了,爸爸。”三个孩子开开心心把作业本收拾好才排着队去了卫生间。   萧旌旗则在思考是现在回卧室还是再看一会书。   最终他决定再看会书,毕竟孩子们还没睡觉,他现在回卧室估计媳妇会难为情,想到苏蔓青的那张脸,他突然就看不进书了。   三个孩子洗完澡很自觉地把自己的衣服都洗净晾好,才再次来到萧旌旗的面前。   “怎么了?”   萧旌旗觉得三个孩子乖巧,他也就多了一分耐心,更让他满意的一点是,就算他面冷,但三个孩子也没有害怕,反而还很主动接近他。   “爸爸,你能给我们讲睡前故事吗?”大毛圆溜溜的大眼里都是期待,爸爸从来没给他们讲过睡前故事,他非常想满足这个心愿。   萧旌旗沉默:“……”他不会讲故事。   “爸爸,就说说你在战场上的故事也行,我们不挑的。”二毛看出萧旌旗的为难,很善解人意道。   “嗯嗯,其实爸爸讲什么故事我们都爱听,因为只要是爸爸讲的。”三毛提醒萧旌旗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萧旌旗诧异于三个孩子的聪明,于是放下书领着三个孩子回了房。   靠在炕头,萧旌旗看着三双水灵灵的大眼只能努力搜刮词汇量组织言语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   原本有血有肉充满了激情的故事被他用干巴巴的语言说成了汇报文学,但哪怕就算这样,三个孩子也一点都没嫌弃,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过程中他们时而瞪大眼睛,时而义愤填膺……   就在萧旌旗给三个孩子讲睡前故事时,苏蔓青带着衣服去了洗澡间。   夏天,哪怕东北晚上没那么热,她也习惯了每天洗澡。   毕竟一天做三顿饭,身上肯定沾了油烟。   水龙头一开,热水顺势而下,站在水下的苏蔓青仔仔细细清洗着自己,一旁墙上的镜子也因热水而变得模糊起来,高挑有致的身形模模糊糊映照在里面,诱惑了空气。   萧旌旗的故事讲得很快,一会的功夫就讲完了。   看着平躺在炕上看着他的三个孩子,他不知道是再讲一个故事,还是让孩子们赶紧睡觉。   “哈——”   长长的哈欠声响起,二毛缓缓闭上了眼睛。   哈欠是会传染的,大毛跟三毛也觉得困了,他们翻了个身,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三个孩子的萧旌旗松了一口气。   带孩子好像有点累,比带兵累。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轻手轻脚给孩子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毯子,然后才关了灯出门。   站在门外,萧旌旗静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大毛的嘟哝声,“爸爸讲故事一点都不生动,我刚刚差点都听睡着了,唉,还是妈妈讲得好,好听得我恨不得钻进故事里。”   “嘿嘿嘿——”是三毛压抑的憋笑声。   “行了,爸爸能给咱们讲睡前故事就不错了,你别要求那么多,快睡吧,不是约了小邦子他们明天去玩吗,再不睡明天可就起不来了。”   这是最清醒,也最理智的二毛。   “哦哦,那咱们赶紧睡。”大毛再次嘟囔了一句房间就恢复了安静。   几分钟后,呼吸声平稳,三个孩子真正睡熟了。   门外,知道真相的萧旌旗木着脸,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作为军人,三个孩子装睡的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他不过是顺势而为,这样大家也就都有了台阶下。   真正关上孩子们的房门后,萧旌旗侧耳听了一下,他能听到楼下传来的轻微水流声。   他猜到是苏蔓青在洗澡。   想了想,他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门。   作为军人时刻都不忘锻炼,在家属区的训练场跑了十圈,他才一身大汗地回了家。   站在院门外,看着主卧透过窗帘散射出的昏黄灯光,萧旌旗突然就紧张无比。   洗澡,洗衣,收拾完,半个小时过去了。   萧旌旗才回了卧室。   主卧里的大灯早就关上,只留床头的台灯在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是苏蔓青特意留给萧旌旗照明的。   站在炕前,萧旌旗贪婪地看着苏蔓青的睡姿。   也许是等太久,苏蔓青已经等得睡了过去,宽大的炕床上,身姿曼妙的女孩只穿着轻薄的睡衣,毯子遮挡在肚子上,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   这一切都无比的诱惑人。   深深呼吸一口带着苏蔓青身上幽香的气息,萧旌旗轻手轻脚上了床,不过他没敢靠近苏蔓青,而是中间还间隔了一尺来宽的距离。   台灯也随着他的上床而关闭。   如此一来,房间里就变得很黑,只有一些月光调皮地钻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一些月光刚好照射在苏蔓青的脸上,让熟睡的人下意识翻了一个身。   这个身翻得非常精准。   萧旌旗特意间隔出来的距离被完美填满。   苏蔓青那曼妙的身子直接就贴在了萧旌旗的身上,这让萧旌旗头皮发麻,高大的身子瞬间紧绷,还是紧绷到了极致的那种。   幽香,体温,贴近的幽香发丝,无孔不入的撩拨着萧旌旗的神经。   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萧旌旗的呼吸沉重起来。   作为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媳妇时,得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化身为狼。   “你怕我?”黑暗中,一道悦耳的声音幽幽响起,同时,带着潮湿的热气也钻入萧旌旗的耳膜。   “没有。”调整呼吸的萧旌旗极力否认。   “没有?那你离我那么远干嘛?”苏蔓青幽幽的声音接着响起,同时还有她随后跟随而来的话,“萧旌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是谁?”她还记得梦境里有个姑娘对萧旌旗大献殷勤。   “没有,我发誓。”   萧旌旗被吓到,人也爬坐起身。   “是吗?”苏蔓青翻了个身平躺着,语气还是很平淡。   “蔓青,我真的没有,我发誓,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人。”面对苏蔓青的淡然,萧旌旗急得汗都下来了,他知道苏蔓青为什么会这样问,挣扎了几秒钟,他无奈地打开灯,背转过身子,认命道:“你看吧。”   明亮的灯光下,萧旌旗的后背有伤疤,但不算多。   “疼吗?”   纤长的手指带着温度轻轻划过萧旌旗背部的伤疤。   “不……不疼了。”萧旌旗身上的肌肉因苏蔓青的手指瞬间紧绷,他的心脏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血液沸腾间,他的感知度超级灵敏。   思绪也随着苏蔓青的问回到了两年前。   后背的那些疤痕是两年前留下的。   说实话,这一刻的他有点嫉妒自己的伤疤,因为它们能得到苏蔓青的垂怜。   就在萧旌旗脑海里翻腾无比时,苏蔓青的手指停在了最大的一块伤疤上,然后她的声音接着响起,“怎么可能不疼,是人就没有不怕疼的。”   “蔓青,过去了,已经不疼了。”   虽然没有看到苏蔓青的表情,但萧旌旗从对方的声音里就能感知到苏蔓青现在是什么表情。   “萧旌旗,在我这里,任何伤就没过去过。”   低头,俯身,苏蔓青的唇落在萧旌旗后背的疤痕上。   “蔓青,你别这样,不好看,你别亲!”萧旌旗的双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青筋也从他的脖颈上暴起,他在极力忍耐。   “萧旌旗,我心疼,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我都心疼。”每抚摸上一道伤疤,苏蔓青的吻就落了上去,是那么的虔诚,也是无言的心疼。   只有真正在乎,看到这些伤疤时才明白到底有多心疼。   一滴泪滴落在萧旌旗的背上,滚烫了萧旌旗的心。   “对不起,蔓青,对不起,以后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受伤,我向你保证。”萧旌旗没法说出不再受伤的话,他是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人,不管是在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都可能存在牺牲。   “嘘,萧旌旗,别说话,你别说话。”   苏蔓青懂军人的职责,她没有责怪萧旌旗,也没有无理取闹,她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三年,一千多个日月,虽然她知道剧情,但因为她的到来,剧情早就崩坏与更改,她也害怕萧旌旗不再是书中的结局,她也害怕恐怖的蝴蝶效应。   但还好,萧旌旗回来了,安全回到了她的身边。   但压力也是存在的,不是知道了结果就不再担心,苏蔓青担心萧旌旗,无比的担心,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煎熬,她只能在现在爆发。   泪落得更欢,萧旌旗的背被打湿了。   面对这样的苏蔓青,萧旌旗心中再也没有了旖旎,只有愧疚与自责,转身,他紧紧抱住自己的媳妇,不停地亲吻着苏蔓青的额头,安抚道:“蔓青,别哭,好吗?我回了,真的回来了。”   “你说不哭就能不哭吗?”   睁着满是泪珠的眼睛,苏蔓青气势汹汹瞪萧旌旗。   凶狠的瞪着。   但这样的眼神一点威力都没有,萧旌旗反而觉得苏蔓青既善良又美丽无比,不知道怎么安抚生气的人,本能让他低头吻了下去。   吻上沾染了泪水的睫毛。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每一个颗泪珠上都映照着萧旌旗的脸庞。   咸的。   泪水是咸的。   萧旌旗尝到了咸味,但他并没有嫌弃,咸味反而犹如诱惑人的药/物让他着迷,他的唇把苏蔓青睫毛上的泪水全部吻走,顺着水灵灵的大眼,他吻到高挺的鼻梁,他的吻细密而琐碎。   最终,他的唇与苏蔓青的红唇相接在一起。   这是一个发乎于情的吻。   彼此都思念着对方的两人不再控制自己,他们的唇疯狂纠缠着,碾压着,也彼此吮吸着。   体温在不停地上升,两人的呼吸再次粗重起来。   好半天,萧旌旗才放开身软的苏蔓青,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   “放开我,萧旌旗。”被亲得晕头转向的苏蔓青恼羞成怒地拍了萧旌旗一巴掌,力道不重,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无比清晰。   “不放。”   作为男人,平时可以听媳妇的话,但某些时候却可以不听,萧旌旗还是分得清的。   “放不放?”苏蔓青的手伸到萧旌旗的腰间拧了下去。   “不放。”   萧旌旗干脆再次亲了下去。   新一轮的较量开始,男人跟女人在床上纠缠不清。   等到再次被放开嘴唇,平躺在床上的苏蔓青已经眼神迷离,她本就喜欢萧旌旗,在这样强势的攻击下,她是真的没有招架之力,每一次都被对方精准把控住要害。   “萧旌旗,让我看看你胸前的伤。”眼看萧旌旗的吻即将再次落下,被激起好胜心的苏蔓青干脆用腿盘住了萧旌旗的腰。   作为后世人,她可是不会服输的。   果然,萧旌旗全身坚硬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不敢动了。   “我看看伤,让我一次看清楚,也让我一次伤心够。”用手捧着萧旌旗的脸,苏蔓青的眼里都是真诚,她不喜欢这种善意的隐瞒。   在她这里,没有任何欺骗。   萧旌旗:……他看懂了苏蔓青的决心。   “让我看看。”微微抬起头,苏蔓青吻了吻萧旌旗那冷冽中充满了情/欲的眼睛。   “好。”好半天,萧旌旗的声音才响起。   但声音无比的暗哑,也带着克制的隐忍。   “起来,让我看看,我保证就看看。”苏蔓青放开双腿说着没什么诚意的保证。   “嗯。”   萧旌旗起身,然后一把就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下来。   这一脱,所有的旖旎全部消失。   苏蔓青看清了萧旌旗的前胸。   前胸上的伤疤比后背多了太多太多,甚至有些伤疤是垒叠在一起的。   这才是一个军人真正的荣耀。   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战战斗,都是一份军功章。   感觉到苏蔓青的身子在发抖,萧旌旗把人抱在怀里用体温安抚着。   苏蔓青被萧旌旗身上的伤疤震撼到。   她猜想过萧旌旗的身上有很多伤,还没想到有这么多,很多伤能看出当初的危险到底有多严重,也许只差那么一点,她就失去了这个男人。   颤抖着,苏蔓青的手指落在了萧旌旗胸上的伤疤上。   那是一道倾斜的伤疤。   “这道伤是刚进入战场的时候遇到的,当时……”这种时候,萧旌旗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开始述说伤口的来历,随着他的述说,苏蔓青的脑海里出现了战火连天的残酷战争场面。   每一道伤疤都是战功。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而是相拥在一起,一个说一个听,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了房间。   天亮了。   “蔓青,你睡会,我去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低头怜惜地吻了吻苏蔓青的脸庞,萧旌旗给对方盖上被子,同时拉了拉窗帘,挡住不请自来的阳光。   “嗯,记得给他们一人煮一个鸡蛋。”   一晚上没睡,苏蔓青确实困,伤疤看完,她反而轻松了,没了牵挂,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苏蔓青那长长的睫毛,萧旌旗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起床下楼。   强壮的男人早就习惯了不定时睡觉,就算熬了一夜,看上去也神采奕奕。   洗了脸,萧旌旗出门跑步。   跑完,起床号才响,想了想自己做饭的手艺,他最终还是决定去食堂打早餐。   刚提着早餐回家,就看到三个孩子洗漱完出了卫生间。   “来吃早餐。”放下饭盒,萧旌旗去洗澡。   战斗澡很快,几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出来。   “爸爸,妈妈还在睡吗?要不要叫她吃早餐?”吃着食堂里的包子,豆浆,酱菜,虽然大毛心里略微嫌弃,但也没有浪费粮食的打算。   苏蔓青才睡一会,萧旌旗肯定不能让三个孩子去打扰。   于是说道:“妈妈太累,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说完他也抓了个包子吃起来,还别说,以前他觉得非常不错的食堂饭经过昨天苏蔓青饭菜的洗礼,他居然有点嫌弃了。   这可不行!   “好。”   三个孩子还是很乖巧的,听到萧旌旗的解释也没追问,而是认真吃着早餐。   早餐还没吃完,赵铁柱就回来了。   “吃了吗?”萧旌旗问。   “师长,我吃过了,我是来问问家里还要不要买点木炭,我刚刚遇到个买木炭的,他家木炭不错。”这段时间赵铁柱养得不错,每天早上天刚亮就出门转悠,很是让他寻摸到一些好东西。   “这里的冬天很冷,有好木炭就提前收些。”   这种事情萧旌旗就做了主。   “行,我马上去。”赵铁柱转头往外走。   “铁柱,带钱去。”萧旌旗起身去客厅拿钱,昨天晚上苏蔓青已经告诉他家里零钱都放在什么地方,谁要用钱都可以去拿,但得在账本上注明钱数与原因。   面对递来的钱,赵铁柱笑着直接接过。   他跟在萧旌旗的身边更久,更清楚萧旌旗的脾气与性格。   “爸爸,我们能跟铁柱哥去看看吧?”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大毛看赵铁柱要出门,忍不住看了一眼院门外停着的吉普车。   那可是辆新的吉普车,据说是分给他爸爸的。   大毛的小心思萧旌旗一眼就能看透,也没揭穿孩子想坐车的心思,点头道:“你们都可以去,不过要听铁柱的话,别乱跑,也别随便惹事。”   “知道了,爸爸,我们保证不惹事。”   三个孩子立刻点头同意。   “去吧。”萧旌旗看了赵铁柱一眼,放三个孩子出门。   “走,走,咱们出去玩去,不跟小邦子他们玩了。”大毛抓着赵铁柱的手开开心心冲向院门,二毛则无奈地带着三毛,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才是大哥。   三个孩子都活泼向上,萧旌旗才是最欣慰的。   对战友,他觉得自己能交差了。   中午,苏蔓青是在一阵挖土声中醒来的,醒来的她先是看了看卧室,没有人,才爬起身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移不开目光。   阳光下,萧旌旗正在挖院落的一角。   那个位置正好是她留出来打算种菜的,只是不知道种些什么菜,才一直空着,没想到萧旌旗一回来就找到了活干。   汗顺着结实的肌肉滑入背心隐没不见,但也诱惑着苏蔓青想掀开背心的冲动。   就在苏蔓青想进一步看清时,无意中看到隔壁有身影晃动。   隔壁住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侧头,苏蔓青看了过去,隔壁的院门已经被打开,但一切都还原封未动,估计人是刚搬来。   想着萧旌旗一个男人光着膀子在院里干活会影响到隔壁,苏蔓青直接开门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叫道:“萧旌旗,回家,我饿了。”   “好。”   萧旌旗看了一眼还差几分钟就能挖完的地,直接扛着锄头去了水龙头下清洗。   媳妇的话一定要听。   收拾干净,把锄头放回柴棚,萧旌旗直接进了屋。   这下,萧家院子恢复了平静,这让隔壁躲在窗户后偷看的人沉下了脸,好看的脸蛋因为生气微微扭曲着,攥在手里的手绢也被拧成了麻花。   “我煮了粥,食堂打的包子跟菜。”   萧旌旗进门的时候苏蔓青已经洗漱好出了卫生间,他立刻汇报午餐情况。   “孩子们呢?”   感受着家的安静,苏蔓青立刻知道孩子们应该是出门玩了。   “跟铁柱去买木炭,中午不回来吃饭。”萧旌旗一边盛粥一边回答苏蔓青。   “确实应该提前把木炭买好,早买价格还宽松些。”苏蔓青拿起一个包子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递给了萧旌旗。   食堂里不管是包子还是馒头都做得大个,一个她吃不完,大毛不在,只能分给萧旌旗。   接过媳妇递来的一半包子,萧旌旗心里甜滋滋的。   “对了,我刚看到隔壁有人影,估计是搬来人了,也不知道姓什么,好不好相处。”喝了口粥,苏蔓青跟萧旌旗说自己刚刚看到的隔壁有人影的事。   “没注意。”   萧旌旗之前挖土的时候脑子里全都是苏蔓青的身影,还真没注意到隔壁有人。   起码他没听到什么声音。   “奇怪,我看挨着司令他们那边还有两栋房子,这新来的怎么会选咱家隔壁,隔壁这栋房子可没什么优点?”不是苏蔓青小心眼,主要是不合逻辑。   不靠领导,房子又没优势,她想不出对方为什么要选她家隔壁。   “也许是喜欢桂花。”   这是萧旌旗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苏蔓青还是有点不信,桂花是他们家的,没有他们家的允许肯定不会有人上门摘花,但如果说是喜欢花香,桂花的香气霸道,就算是领导家属区最远的一栋楼也能闻到。   “别操心了,对方住就住进来,真要不好相处,咱们离远点。”看苏蔓青的眉头微微皱着,萧旌旗不爱苏蔓青费脑子,夹了一筷青椒肉丝过去。   “也对,不管了。”   抛开脑子里的疑虑,苏蔓青安心吃起饭。   吃完饭,夫妻俩一起洗了碗,苏蔓青才把人拉到楼上试衣服。   “试试毛衣,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得提前给你改出来,冷了就能穿。”从衣柜里拿出三年前打的毛衣,苏蔓青递了过去。   “嗯。”   看着针脚细密的毛衣,萧旌旗眼眸深处闪过幸福,然后接过衣服试了起来。   知道萧旌旗平时穿衬衣,毛衣被打成了鸡心领。   衣服一穿上身,苏蔓青差点吞口水。   她家男人的身材是真的太好了,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毛衣穿在身上特别合身,也特别彰显气质、气势,看得她恨不得扑上去摸摸、抱抱。   “好看吗?”   萧旌旗问苏蔓青,眼里都是暗光。   “好看。”   苏蔓青从不吝啬赞美自己的男人。   “那就多看看。”现在还是大夏天,离穿毛衣还有段时间,萧旌旗说着最土味的情话。   “嗯,真好看。”围着萧旌旗转了一圈,苏蔓青一边欣赏衣服一边欣赏对方的身材,一分钟后,才恋恋不舍地让人脱了下来。   不脱不行,再不脱真就要热出汗了。   试完衣服,苏蔓青把自己做的鞋拿了出来,眼神带光地看着萧旌旗,“试试合不合脚。”   “好。”   萧旌旗坐在炕上试鞋。   不管是夏天的鞋还是冬天的,都无比合脚。   摸着那一针一线扎出来的千层底布鞋,萧旌旗只觉得自己的心暖成了一道光,看着苏蔓青,他眼里有爱恋,有感动,也有幸福,“媳妇,谢谢你。”   “嗯。”   被萧旌旗当面叫媳妇,苏蔓青的脸有点红。   她的目光避开萧旌旗的视线,因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滚烫的吻。   有的事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萧旌旗站起身揽住苏蔓青的腰,早已熟悉的吻直接熟门熟路吻了下去,这是新一轮的较量与纠缠。   久久,两人的唇才分离。   “媳妇,晚上军区有欢迎仪式,你们跟我一起去参加。”紧紧抱着苏蔓青,萧旌旗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间,感受着媳妇脸颊的细腻,他有点心猿意马。   “是所有战士的欢迎仪式还是?”   苏蔓青有点疑惑,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昨天举行欢迎仪式吗?   “昨天是全员大会,我没参加,今天是团级军官以上,人不多,不算吵闹。”萧旌旗用脸蹭了蹭苏蔓青的面颊,他喜欢紧贴着媳妇的肌肤。   “嗯。”被萧旌旗蹭了脸,苏蔓青只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的激动。   大白天的,她还真担心对方控制不住自己。   “媳妇,我想睡会午觉。”昨天一晚上没睡,这会再抱着苏蔓青,萧旌旗特别就想好好睡一觉。   “好……好。”   苏蔓青能感觉到萧旌旗说的睡觉就是真正的睡觉。   “媳妇,你陪我一起。”萧旌旗舍不得放开苏蔓青,也舍不得贴身的温柔。   “嗯。”苏蔓青的脸爆红。   得到许可,萧旌旗立刻站直身子一把抱起苏蔓青就往楼上走去,至于餐桌上的碗筷,等睡醒了再说。   大白天被萧旌旗放在宽大的床上,苏蔓青的脸红得比床单还要艳丽。   闪烁着眼神,她不太好意思看向萧旌旗。   苏蔓青的娇羞都被萧旌旗看在眼里,深呼吸一口,他才脱了衣服上床,一把揽住近在咫尺的媳妇,把头一埋就埋在了苏蔓青的脖颈里。   “睡觉。”   闷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嗯。”苏蔓青羞得满脸通红,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双手也抓紧了床单。   带着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自己的脸颊边,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苏蔓青由紧张慢慢放松,终于轻轻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苏蔓青刚一睡过去,萧旌旗就抬起了自己的头。   此时他眼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有清明。   平时冷然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柔情,他用视线一点一点扫过苏蔓青的五官,最终落入敞开的领口,最后他闭上眼睛抱着苏蔓青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无比的安稳。   鼻翼间都是女性淡淡的幽香。   三个小时后,萧旌旗睁开了眼睛,他醒了,真正清醒了。   三年来,这是他睡过时间最长,也最安稳的一觉,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情愉快。   睡着的苏蔓青五官更柔和,仿佛带着光。   一头浓密的长发蓬松中带着淡淡的幽香,萧旌旗能闻出是茶籽的香气,很淡,但很好闻。   修长的手指撩一丝乌黑的长发,萧旌旗幼稚地打着圈。   他不敢太用力,怕惊醒苏蔓青。   就这样把玩着苏蔓青的头发,看着苏蔓青那美丽的容颜,萧旌旗一点都没觉得枯燥无味,反而感觉到幸福,如此平淡的日子正是他们这些人追求的。   睡觉睡到自然醒,老婆孩子热炕头。   “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萧旌旗再次低头轻啄苏蔓青的嘴唇时,苏蔓青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刚醒一会。”经过抱在一起睡觉的相处,萧旌旗没有因为自己的偷亲被苏蔓青发现就不好意思,反而很自然地打着招呼,“起吧,我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了,铁柱他们应该是买了木炭回来。”   这就是家里有孩子跟没孩子的区别。   只要孩子们在家,就算是一个孩子也能热闹得像是家里充满了人。   侧耳细听,苏蔓青果然听到了大毛的声音,于是推了推萧旌旗的身子,笑话道:“不是起吗,怎么不动?”   “媳妇,你亲亲我。”   有媳妇的人非常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厚脸皮。   揪着萧旌旗两个英俊的脸颊,苏蔓青笑得明媚,“再说一遍?”   “媳妇,你亲亲我。”   萧旌旗低头,唇离苏蔓青的红唇特别近,近到彼此都能闻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女人吸引男人,男人同样吸引女人。   两人的目光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对视在一起,他们都没有隐藏对彼此的感情,也就清楚看清彼此眼里的情,是那么浓,浓到两人彷佛喝了烈酒。   主动不分男女,也不分快慢。   唇与唇相接。   这是一个饱含了温情的吻,很慢,一点一点的碾压,彼此也清晰地感知到所有的感觉,愉悦,心颤,体温升高,一个吻让他们再次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   “媳妇,我想你,很想很想。”   一吻结束,萧旌旗抱紧苏蔓青,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彼此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身体变化。   “萧旌旗,我也想你。”   苏蔓青不再逃避,而是正视自己与萧旌旗的关系。   他们是夫妻,真正的夫妻。   “媳妇。”狠狠亲了亲苏蔓青的嘴,萧旌旗飞速起身下床去了卫生间。   人刚进卫生间,大毛就拉着三毛急匆匆跑上了楼。   “妈妈,妈妈,看,我们得了一只兔子!”兴奋的快乐声从大毛的嘴里冒出来,主卧的门也应声被推开。   “妈妈?”   没看到苏蔓青的身影,大毛诧异地再次叫了一声。   “看见了,妈妈都看见了,过来。”阳台上,苏蔓青往隔壁看了一眼,院门已经关上,不像是有人搬进来住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在这,我们刚刚可没看到你。”   大毛抓着毛茸茸的兔子拉开门走进阳台。   “妈妈刚过来的。”苏蔓青看着一脸开心的大毛无奈地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幸好她跟萧旌旗起床快一点,不然还真有可能被这孩子堵在床上。   想到刚刚萧旌旗临起床时那个充满了暗示/性的吻,她的脸开始发烫。   “妈妈,你嘴巴怎么那么红,真好看。”   苏蔓青的唇本就丰满,连续被萧旌旗激烈亲吻,不红肿才怪。   被孩子点破,苏蔓青的脸更红了。   “太阳有点大,妈妈这是晒的,走,咱们下楼。”无奈地看了一眼大毛,苏蔓青牵起一旁笑得跟个招财猫一样的三毛进门,她打算在阳台上养些花,以后下午可以在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喝茶。   “好吧,晒的。”   大毛抱着兔子跟在苏蔓青身后。   “对了,兔子哪来的?”苏蔓青记得孩子们可是跟赵铁柱出门买木炭,怎么还冒出了一只半大兔子。   “卖木炭的人家送的,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家有人刚打猎回来,套子抓了这只兔子,见我们买得多,就送给我们了。”说起兔子的来历,大毛小嘴巴拉巴拉就没停过。   母子三人下楼,刚好看到出卫生间的萧旌旗。   白衬衣、黄军裤,笔挺,跟床上完全两个模样。   回想起大毛之前问自己的话,苏蔓青瞪了萧旌旗一眼才目不斜视走过。   萧旌旗:……他这是得罪媳妇了?!   不过媳妇生气的样子好好看!   赵铁柱很勤快,回来后不仅把桌上的碗筷都洗了,还把萧旌旗之前没挖完的土也给挖完,就连木炭也早就放在了柴棚里。   “铁柱,晚上军区开欢迎晚会,你去换身衣服,跟我们一起参加。”萧旌旗一直把赵铁柱当孩子看,加上战场上铁柱救过他,他对铁柱一直都很关照。   “好的,师长。”   赵铁柱是萧旌旗的警卫员,这种场合肯定是要参与的。   孩子们一听晚上要去军区参加晚会,更是兴奋,放下兔子就去收拾自己。   抓着剧烈挣扎的兔子,苏蔓青无奈的把兔子递给萧旌旗。   这东西是活的,还会打洞,她可不会处理。   还是萧旌旗跟赵铁柱用修柴棚剩下的砖在鸡窝旁搭了个砖头小房把兔子放进去,又扔了几片白菜叶,才让暴躁的兔子暂时安静下来。   做完这一切,孩子们也收拾好自己,换好新衣服的他们跑到了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身前。   衣服款都是苏蔓青参考后世结合现在市情让裁缝做的,穿在孩子们身上更突显他们的气质,小小年纪,已经初露风采。   “妈妈,你今天好漂亮。”   苏蔓青他们惊艳几个孩子,孩子们则更惊艳于苏蔓青。   这是他们见到苏蔓青第一次穿长裙,长裙穿在苏蔓青的身上不仅把人显得更高挑,也让苏蔓青漂亮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萧旌旗有点后悔。   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应该只给自己一人看。 第63章   萧旌旗这种眼神苏蔓青无比熟悉, 是占有欲。   内心暗笑,但她还是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款不出格, 就是稍微收腰好一点, 细节上更注重一点,但也正是因为这无数点集合在一起, 一条在后世看起来很平常款的长裙被她穿出了亮点。   “媳妇……”   萧旌旗是真有点想把媳妇藏起来不让人欣赏的心思。   “嗯?”苏蔓青微微挑了挑眉头,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危险, 故意问道:“怎么了?是我衣服有哪不合适吗?”萧旌旗要是敢把她留下, 看她怎么收拾人。   感觉到危险, 萧旌旗立刻摇头, “没什么,非常合适。”   可以说, 求生欲非常强。   “嗯,那就行,咱们走吧。”苏蔓青反客为主。   “好。”略一沉思, 萧旌旗把胳膊伸向苏蔓青。   他记得在苏/联留学时的礼仪。   见萧旌旗还懂得绅士风度, 苏蔓青更满意了,然后在三个孩子目瞪口呆下挽住萧旌旗的胳膊走向院外的吉普车,那身姿, 特别的高贵典雅。   “磨蹭什么,赶紧上车。”   坐上车, 见三个孩子还愣在原地, 苏蔓青哭笑不得提醒, 她不就是稍微化了一点妆吗, 效果有这么显著?!   “哦哦, 来了, 来了。”   苏蔓青的声音惊醒了三个孩子,孩子们立刻跑向吉普车,然后都坐在了苏蔓青的身边,这让给孩子们开车门的萧旌旗沉默起来。   孩子多了好像也不太好!   看出萧旌旗的情绪,苏蔓青暗笑到肚子疼。   这人平时一张冷硬脸,她还以为情绪波动很小,没想到内心情绪如此丰富,连孩子们的醋都吃,真是……真是怎么那么可爱,也那么让她稀罕。   萧旌旗可不知道苏蔓青在内心吐槽自己,默默给孩子们关上车门后,他坐在了副驾上。   赵铁柱早就坐在驾驶室里,见萧旌旗上车,一脚油门吉普车就滑了出去。   今天聚会的人员级别都非常高,刚进军区,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了很多绿色吉普车排着队往一个方向行驶,她甚至还透过车窗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大毛他们也趴在窗户上看到了。   “小邦子,新霁——”欢快的声音随着大毛伸出车窗的手一起飘荡着。   “大毛,二毛,三毛——”   “三毛——”   “二毛——,这里,这里——”   ……   回答大毛的可不仅仅只有邓兴邦的声音,还有徐新霁跟张建军等人,好家伙,还没到场地,几个小朋友就来了一场隔车相会,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孩子们一热闹,顿时吸引了很多大人的目光。   主要是这些小孩的声音非常大,还很欢乐,不知不觉就吸引了大人的视线。   萧旌旗木着一张脸迎接各处射过来的好奇目光,想低调都不可能。   都是认识的人,今后也在一个军区工作,孩子们开了头,大人也只能乐呵呵地打着招呼,于是,大型见面会就提前开始了。   欢迎晚会在大礼堂举行。   大礼堂早就布置好,到处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喜庆,迎接的后勤队伍也各就各位。   车停下,萧旌旗率先打开了车门。   先下来的是三个孩子。   萧家三个孩子之前本就高调,这一下车,顿时吸引了更多的目光,主要是三个孩子长得好,穿着也新颖,邓兴邦跟徐新霁这些小孩甚至已经跑了过来,反正都在同一个场地,小孩们一点不认生地聚在一起。   见孩子们跑走,萧旌旗也没担心,而是把手接着伸向车里。   他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绅士,这让自己下车的女性家属非常不满,不过她们不满的对象不是萧旌旗,而是自家男人,看看,看看人家萧旌旗,多么体贴,多么尊重自家媳妇!   被狠狠瞪了的各位粗犷男性也狠瞪萧旌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干嘛要那么绅士,就不能跟男同志们‘同流合污’吗!   萧旌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目光暗流,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苏蔓青的身上。   苏蔓青就是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下车的。   她一下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愣住了。   晚霞中,一个气质高雅的女性面带微笑抓着萧旌旗的手站在其萧身边,女孩实在是太美,美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移不开目光。   更让大家羡慕的是,不仅是苏蔓青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萧旌旗也同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简洁的白衬衣穿在身上不仅显得身姿笔挺,也更彰显了军人的冷硬气质。   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珠联璧合的完美。   “我应该给你买一双高跟皮鞋的。”   紧紧抓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看到别人家的女家属都穿着高跟鞋,他顿时觉得高跟鞋要是穿在苏蔓青的脚上肯定更能突显他媳妇的美。   “嗯。”   苏蔓青看着萧旌旗笑得柔情又甜蜜,没想到她男人也有开窍的一天。   “蔓青——”   就在苏蔓青跟萧旌旗甜蜜对视时,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姚雯丽走向了这一对壁人。   “嫂子。”   看到姚雯丽,苏蔓青笑得大方又得体。   “哎呀,妹子,你今天太漂亮了,漂亮得我刚刚差点都不敢认。”姚雯丽说到这,侧头看向身旁的何秀媛,寻找支持,“大姐,我说得没错吧,你刚刚有没有我这样的感觉。”   “有,我刚刚差点也不敢认。”   何秀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既有惊艳,也有遗憾。   “两位嫂子,你们赞美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们今天的穿着打扮也非常美,衣服很适合你们,既端庄又能显出你们的气质,一看就高贵大气,不愧是嫂子。”交际就是如此,别人夸自己,自己也得夸回去。   苏蔓青深谙此道。   果然,听了苏蔓青的话,姚雯丽跟何秀媛脸上的笑都明媚了好几分。   “嫂子,这是萧旌旗,我丈夫。”   既然姚雯丽跟何秀媛都到了近前,苏蔓青顺势给她们介绍萧旌旗。   “认识,认识,蔓青,不用忙活,我们跟萧同志可是老战友,老熟人。”何秀媛跟姚雯丽笑看萧旌旗。   “两位嫂子好。”原本萧旌旗比姚雯丽俩的辈分要低一辈,但听到苏蔓青的称呼,他不得不临时更改。   “旌旗同志,你可是娶了个好媳妇,我们都羡慕不已。”   姚雯丽忍不住打趣了萧旌旗一句。   “我媳妇好。”萧旌旗老实点头赞同。   姚雯丽跟何秀媛只愣了一秒就大笑起来,她们没想到萧旌旗在面对媳妇时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旌旗,来,咱们男人聊男人的,让她们女同志自己说说知心话。”   远处,邓司令等人向萧旌旗招手。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脸有点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点了点头。   “我一会就回来,有事你叫我。”怕苏蔓青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萧旌旗细心地交代了一句才离开。   人一走,姚雯丽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谐谑。   “嫂子,你今天是不是打算一直取笑我?我可不干了啊。”苏蔓青用手把散落耳畔的发丝挽向耳后,看着姚雯丽也开起了玩笑。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羡慕你跟萧旌旗的感情。”   姚雯丽亲热地挽着苏蔓青的手跟何秀媛走向礼堂,三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神态非常亲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们之间亲密的关系。   这让好多同来参加晚会的一些女性家属既羡慕又自卑。   不是所有家属都出身大城市,她们中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随军,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是第一次面对各种性格的人员交际,大部分刚从农村出来的家属是胆小的,也是胆怯的。   看着谈笑风生的苏蔓青,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她们也想自己能像苏蔓青这样自信。   宽大的礼堂里早就摆放了无数张桌子,桌上都摆满了糖果、瓜子,人们随意坐着,今天并没有按照职位来分位,但相熟的人还是自动聚合在一起。   大部分相熟的也都是同级别。   苏蔓青跟姚雯丽等人坐在一起,她混进了顶级圈。   因为姚雯丽的丈夫是陈副司令,何秀媛的丈夫是军区政委,都是手握一方实权的人物。   “蔓青,你家炉坑怎么样了,我还惦记着。”   姚雯丽一边剥橘子一边问。   “能用了,正打算这几天给孩子们烤点面包,两位嫂子要是有空来我家,咱们一起试试炉坑的效果。”苏蔓青接过何秀媛递来的瓜子一边剥一边回答。   姚雯丽赶紧看向何秀媛,意动道:“大姐,你哪天有空?”   “周末,刚好没什么事,就定在周末。”何秀媛对苏蔓青家的炉坑也感兴趣,要是真好用,她们家也趁天还不冷赶紧砌一个,反正能烤食物有能烤火,一举两得。   “那两位嫂子就周末来我家,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苏蔓青诚心邀请两人。   “我看行。”   姚雯丽跟何秀媛都点头。   “对了,蔓青,你是不是上海交大毕业的?是不是还没安排工作?”何秀媛跟姚雯丽都在军区的政治部,肯定能审核到苏蔓青的个人材料。   “对。”听何秀媛这么一说,苏蔓青知道清闲日子结束了。   “你这学历怎么没去申请工作,让我们好等。”姚雯丽故意瞪苏蔓青一眼。   苏蔓青赶紧解释,“嫂子别误会,我家庭有点问题,我这不是想等萧旌旗回来跟他商量商量再申请吗?”地主出身的事可大可小,她干脆明说。   同时她也相信隐瞒不了。   果然,姚雯丽摆了摆手,一点都不在意地说道:“你的资料我们都审核过,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都一直在给我党做事,所谓的出身在咱们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就放心,想进哪个部门工作都行,只要你点了,大姐就给你安排上,保证满意。”   “嫂子,我回家跟萧旌旗商量商量再答复你们。”   苏蔓青没有头脑发热就冲动行事。   “行,跟萧旌旗同志商量商量也是好事。”姚雯丽赞同,同时跟何秀媛笑得爽朗,“蔓青,其实我跟大姐的意思还是希望你能来我们部门工作,这样大家平时也能多关照关照。”   其实姚雯丽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如果家属在政治部工作,这对于男人来说也是被重用的风向标。   “那以后可就要麻烦两位嫂子了。”   苏蔓青也懂里面的弯弯绕,没有明说,但感激的话一定要说。   “都是自家姐妹,跟我们客气啥。”姚雯丽笑得更爽朗,她是真的非常欣赏苏蔓青,漂亮,大气,知进退,还知书达理,更重要一点,不做作。   就在三人聊得融洽无比时,远处,一双眼睛看着苏蔓青快喷出了火。   薛冬梅的父亲高升了,留在了沈阳军区,她也跟着她父亲留在了这座城市。   她今年二十四岁,归国留学生。   从见到萧旌旗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萧旌旗。   原本知道萧旌旗结婚的事她也挣扎过,也彷徨过,但知道是乡下父母给萧旌旗娶的乡下妻子,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据说很多男人对乡下妻子都没有什么感情,只要她表现出足够优秀,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赢得萧旌旗的心。   结果三年前萧旌旗拒绝了她。   还是毫不留情拒绝。   为了一个见不得台面的乡下妻子拒绝了她。   薛冬梅当时就气得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个男人。   但三年过去,她以为会死在战场上的男人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足了功劳,人也更加成熟好看,更吸引她,再次见到萧旌旗,她那颗没真正死过的心又心动了。   狠狠心动了,心动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征服这个令人着迷的男人。   这一次,薛冬梅打算从萧旌旗的乡下妻子入手。   但她没有想到苏蔓青会如此漂亮,不仅人漂亮,还入了周政委跟陈副司令妻子的眼,这让她无从下手,但实在又不甘心,只能躲在人群后羡慕嫉妒恨。   另一边,萧旌旗也跟邓司令等人相谈甚欢。   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早已证明了萧旌旗的才能,为了把萧旌旗留在沈阳军区,邓司令他们可是花了无数心思,人留下了,他们当然需要在今天这场晚会上给足亲近。   “萧旌旗同志,你是抗大毕业的,也曾去苏/联留学过,根据你的履历与战功,再加上军/委的推荐,我们打算让你独当一面接手沈阳的空军司令部。”   说这话的时候邓司令的神色很严肃,也眼带期盼。   战争结束,但不会是彻底结束,强军就是强国,我国需要空军力量,需要先进的人才带领空军剑指长空,需要给民众一个安宁的‘蓝天’。   “司令,我的级别不够吧?”萧旌旗既诧异又有顾虑。   主要一点,他觉得自己太年轻,才三十出头,东北这边的空军司令职位不是他目前能接手的。   萧旌旗的顾虑邓司令等人也早就考虑过,周政委体贴地解释了一句,“萧旌旗同志,你不用担心,你的战功绝对能服众,我们打算把你往上提一提,暂时去空军那边当政委,等过几年再全面接手。”   话说到这份上,萧旌旗不可能推卸重任,更重要一点,军人就得服从命令,于是他起身立正站好,“萧旌旗服从军区安排。”   “好,好。”邓司令一连说了两句好,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也充满了欣赏。   “来,萧旌旗同志,坐,坐下说,今天不是正式场合,咱们不用太拘束,坐下,大家好好聊聊。”一旁的陈副司令向萧旌旗招手。   周政委也笑得和蔼可亲。   萧旌旗这才坐了下来。   就在晚会气氛融洽无比的时候,也有意外之人。   今天不仅是家属们都来了,当然他们也各自带着子女到来,特别是带了很多适龄的子女,这样一来,有很多人的心思就非常活络。   一些晚来的,没见过萧旌旗跟苏蔓青一起,不知道他们的夫妻,就开始打听。   特别是苏蔓青,被打听的次数无比多。   主要是她年轻,年轻到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哪家还没结婚的子女。   等打听出萧旌旗跟苏蔓青是两口子,顿时红了无数不知情者的眼睛,但也无能为力,只能遗憾地把目光看向其他人,周承东与陈策这样的子弟就成了香饽饽。   晚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才散场,散场时,不仅相谈甚欢的大人们依依惜别,就连很多孩子也在这场聚会中玩出了友谊,各个年龄段的都在话别。   苏蔓青跟姚雯丽等人住得近,没多说,分别后就各自上了车。   赵铁柱早就等在驾驶室里,见人到齐看向了萧旌旗。   “回吧。”萧旌旗点了点头。   吉普车稳当地开出了停车场,大毛几个小孩还在后座上叽里咕噜地说着聚会场上的热闹,他们好久没有参加这样人多的聚会,神情很是兴奋。   军区就在家属区的隔壁,六七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萧家门口。   孩子们一下车就争相往家里跑去。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玩得乐不思蜀,回了家,他们又第一时间想念温馨的家园。   大毛更是找出电筒跑向柴棚。   他还记得自己的兔子。   萧旌旗他们搭建的小房子还不错,四面都被坚硬的砖堵住,小兔子撕扯完白菜叶也没找到逃跑的办法,只能红着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大毛他们。   “哇,没跑,还在!”   电筒明亮的光一照,大毛眼尖地看到了灰色的兔子。   “它好乖。”三毛蹲下身子用一片白菜叶逗弄兔子,然后白菜叶被狠狠攻击了。   “我听说野兔子是养不活的,这么凶,明天吃肉。”   二毛不满兔子的凶劲,担心伤了大毛跟三毛。   一听吃兔肉,大毛砸吧了一下嘴,有点心动。   “吃吧,早晚养不活,多养一天也只能多掉肉,还不如趁肉多的时候吃了。”三毛看向兔子的眼神亮晶晶,他是理智的小孩,不会感情用事。   “好,明天吃烤兔子。”大毛被两个兄弟说动。   就在三兄弟畅想着如何吃兔肉时,苏蔓青跟萧旌旗进了客厅。   “铁柱,今天别走了,以后都住家里。”看赵铁柱犹豫着是否离开,萧旌旗开了口,赵铁柱本就是他的警卫员,当然需要离他最近。   “是,师长。”得了萧旌旗的吩咐,赵铁柱敬礼后赶紧收拾收拾就回了房。   他在萧家可是有着自己的房间。   “大毛,你们赶紧去洗澡,该睡觉了。”见三个孩子还蹲在院子角落里对兔子嘀嘀咕咕,苏蔓青不得不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妈妈,这就来。”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三个孩子跑了回来,然后大毛一脸期待地开口了,“妈妈,明天咱们吃烤兔子吧?”   “不养了?”苏蔓青侧目。   “不养了。”三个孩子都摇头,二毛解释道:“妈妈,野兔子养不活的,掉肉了更可惜。”掉一两肉就少吃几口,不划算,他才不做不划算的买卖。   见三个孩子说的是真的,苏蔓青点头同意。   “行,明天烤了吃,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好朋友都叫来咱们家做客。”邓兴邦那几个孩子都挺有礼貌,她挺喜欢,不介意让孩子们在自己家聚会。   再说了,三个孩子都去过邓家吃喝,他们家也该回请了。   “太好了,谢谢妈妈。”   大毛率先蹦了起来。   “赶紧去洗澡,都早点睡觉,明天要是起不了就没有聚会,也没有烤兔子。” 苏蔓青今天不打算再让孩子们做作业,这个点,不早了。   “嗯嗯,知道了。”   三个孩子开开心心拿了睡衣进洗澡间。   等客厅安静下来,苏蔓青才跟萧旌旗坐在沙发上,他们都有话要说。   苏蔓青先说道:“周政委的妻子何秀媛同志想让我去政治部工作。”   萧旌旗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也说道:“我今后的工作可能安排进东北军区空军司令部,你在军区的政治部工作正合适。”   “嗯,我知道了。”   苏蔓青笑了起来。   看来,她这份工作还占了萧旌旗的光,不过也正常,夫妻本同体,一荣俱荣。   孩子们洗澡很快,一会就收拾好回了房。   苏蔓青很自然的跟去讲睡前故事。   看着苏蔓青远去的曼妙背影,萧旌旗的目光深沉又克制,然后他去了洗澡间洗澡。   水冲刷而下,也冲刷着他的火热。   苏蔓青讲故事非常生动,一会几个孩子就睡着了,回房,她就看到萧旌旗靠在炕头上看书,俄文书,只看了一眼,她就脸红地转身拿着睡衣下楼洗澡。   等苏蔓青下了楼,萧旌旗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刚刚他真的很紧张,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才紧张。   磨磨蹭蹭,苏蔓青比平时多花了一点时间洗澡,洗完,她看着镜子里双目含情的自己羞红了脸,她居然有一天为了一个男人会如此害羞。   最终,她还是回了房。   随着她的进门,萧旌旗的视线也扫了过来。   “蔓青。”高大的男人站起身走下床。   随着那高大的身躯靠近,苏蔓青只觉得在感受到身高压力的同时腿也软得走不动道。   眼前的男人就算身上有着无数疤痕,但那强壮的身躯也无比吸引着她。   “萧旌旗。”看着靠近的萧旌旗,苏蔓青眼睛更水灵,脸色也更潮红。   苏蔓青的叫声就是对萧旌旗最好的诱惑,强壮的男人抱住媳妇,把媳妇狠狠揉进怀里,炙热的吻居高临下入侵了苏蔓青所有的感官。   这不再是较量,而是释放。   胳膊无力地虚挂在萧旌旗的脖颈上,苏蔓青扬头承受着萧旌旗的攻击,身子也紧贴着对方,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那火热的体温,而体温还随着他们的紧贴高升。   轻轻啃咬着苏蔓青的红唇,萧旌旗不在控制自己。   强壮的手臂给了苏蔓青无尽的安全感,也给她带去了欢愉。   随着灯光的熄灭,炕上的两人在快乐的海洋里无尽沉浮,彼此征服着彼此,也享受着彼此。   当一道鸡鸣声传来时,苏蔓青才疲惫地狠狠咬了萧旌旗肩头一口。   有完没完!   被咬,一点都不困的萧旌旗只能急速冲刺着,最终侧身抱住心心念念的媳妇,眼睛亮晶晶。   “媳妇。”   心满意足的人不停地亲吻着早就一身汗的苏蔓青。   “别闹了,我要睡觉。”嘟囔了一句,早就疲惫不堪的苏蔓青闭上眼睛瞬间就昏睡过去。   看着苏蔓青熟睡的容颜,萧旌旗身心俱愉悦。   他想狠狠亲一亲媳妇的红唇,但又担心把人吵醒,只能眼中带笑的用手轻抚媳妇的后背,让其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中。   战斗了一晚上的萧旌旗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来真的美好得让人沉醉,就连他这样的意志力都控住不住来自身体的本能。   苏蔓青是中午才醒来的。   醒来的瞬间她觉得自己饿得能吃下三个大包子。   摸了摸身子,干净没有汗,衣服也的干净的,顿时她就知道萧旌旗给自己收拾过了,不仅给自己擦洗了身子,床单应该也换过。   掀开被子,苏蔓青打算起床。   然后她被身上那无数的痕迹震惊了。   昨天两人折腾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此时看着这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她脸色瞬间爆红,甚至想鸵鸟地用床单把自己包裹起来。   “媳妇。”   就在苏蔓青又满意又羞涩时,萧旌旗的声音传了进来,门也随之而开。   苏蔓青条件反射地裹住被子把自己卷成了蚕宝宝。   “媳妇!”   进门的萧旌旗震惊地看着床上的苏蔓青。   “出去。”苏蔓青面红耳赤地赶人。   萧旌旗:……他不想出去。   “萧旌旗,你出去。”苏蔓青是真的有点恼羞成怒,只要一想到被子里身体上的残留,她觉得自己就没法面对一本正经的萧旌旗,最起码这一刻是没法面对的。   “媳妇,我给你上药。”   萧旌旗给苏蔓青清洗过身体,知道对方为什么发怒,赶紧举起手里的药瓶。   “不……不用,我自己来。”   看到药瓶,苏蔓青的脸更红,这一刻的她无比社死,因为她也想到萧旌旗给自己擦身子的事,擦拭过身子,肯定知道那些痕迹。   “媳妇。”萧旌旗固执地不想离开,昨天晚上他摸过苏蔓青每一寸肌肤,两人都已经坦诚面对,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在这种时候离开。   “萧旌旗。”   苏蔓青也是懂男人心思的,见萧旌旗不打算离开,于是笑了起来。   “媳……媳妇。”   见苏蔓青笑得明媚,萧旌旗敏锐地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对劲,但他更舍不得离开。   掀开被子,苏蔓青对萧旌旗露出一个充满了诱惑的笑。   她肌肤本就白,在明亮的光线下,因为她这一掀,整个身躯都暴露在萧旌旗的眼里,肉眼可见能看出萧旌旗身体的本能变化,男人的呼吸声不可控地沉重起来。   “萧旌旗,好看吗?”苏蔓青修长的大腿对着萧旌旗动了动。   萧旌旗瞬间捂住鼻子转身。   他还是低估了苏蔓青对他的吸引力,有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药……药给你。”匆匆放下药瓶,萧旌旗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不是他不想更进一步,主要是孩子们都已经在院子里,不仅三个孩子在,就连邓兴邦这几个跟大毛他们玩得好的小孩也在。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留下来。   “哈哈哈——”看到萧旌旗逃走,苏蔓青瞬间爆笑出声。   小样,还治不了他不成!   卫生间里,萧旌旗的头埋在脸盆里,而脸盆里正装满了清水,憋了好一会气,他才抬起头。   随着抬头,水珠也从脸上滑落。   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萧旌旗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微微翘起嘴角,他家媳妇真漂亮,也真可爱,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好好行使丈夫的权力。   戏弄了萧旌旗一场的苏蔓青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把药油涂抹在痕迹上后才起床。   下床的瞬间,她腿一软,差点跌倒,想起罪魁祸首,她脸上再次飞上红润。   楼下院子里,邓兴邦等人正跟大毛三兄弟写作业。   一边写一边看着兔子窝的方向。   据说今天吃烤兔子!   不过一只兔子也不知道能吃到几口。   “别看了,快写,不写完没兔子吃。”大毛三兄弟早就做完了自己的那份作业,要不是陪邓兴邦等人,他们早就去楼上叫妈妈烤兔子了。   “哦。”   一听写完作业才有兔子吃,邓兴邦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在作业本上。   但是,上面的数字认识他,一组合他就不认识它们了。   一着急,邓兴邦忍不住咬住了笔头。   “不许咬!”   用手拍了拍邓兴邦的脑袋,三毛一脸严肃。   “为……为什么啊?”不仅是邓兴邦迷茫,就连徐新霁等人也迷茫地看向三毛,做不出作业的时候他们经常咬笔头,好像也没出什么意外。   微微皱着眉头,二毛解释道:“有细菌。”   “什么是细菌?”就连刘成业都好奇了。   见刘成业他们是真不懂,二毛解释道:“就是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如果进了咱们的嘴就会钻进肚子,会引起肚子痛,严重情况下要住院治疗。”   邓兴邦吓得把手里的铅笔扔了出去。   刘成业等人也跃跃欲试。   做了半天作业,他们都有点坐烦躁了。   “让你别咬笔头,又不是不让你用,你故意的吧。”盯着邓兴邦,大毛捏了捏拳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小孩做作业是真的超级懈怠不用心,比苏柳村的小朋友更懒。   他都陪了这么久,还没做完。   “喂,我说大毛,就算我还没完成作业,你也不至于准备打我吧。”邓兴邦有点心虚。   “赶紧写,不会的我教你们。”   二毛也有点暴躁了。   他没想到一说到学习,邓兴邦这几个小伙伴能这么折腾。   “二毛,不是请我们来吃烤兔子吗,怎么还要做这么多作业,能不能不做啊!”邓兴邦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早知道来萧家吃东西还要写作业,他就不来了。   “那么简单都学不会?”   二毛怀疑邓兴邦等人是故意的。   “不会,真学不会,你们就放过我们吧!”邓兴邦跟徐新霁齐齐摇头,也就刘成业跟张建军摇头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瞬间,大毛三兄弟知道自己被耍了。   这哪里是学不会,这分明就是不想学!   好家伙,白白浪费了他们好多时间,三兄弟对视一眼,扑向了邓兴邦几人。   然后七八个小朋友就扭打成了一团。   远处,赵铁柱看着孩子们打架也没掺和,反正一切都有萧旌旗这个师长顶着。   一顿胖揍,邓兴邦等人老实了。   不老实不行,他们四人居然干不过大毛三兄弟,说多了都是泪。   这样一来,学习效率迅速提高。   一会的功夫,邓兴邦他们不仅学会了知识点,就连作业也老老实实一点错都没有的完成。   大毛三兄弟这才满意地点头。   很好,果然是欠揍!   就在孩子们打打闹闹学习的时候,苏蔓青也收拾好自己吃了点食物,然后就忙碌起来,炉坑里的火烧上,昨天晚上加了牛奶,白糖发好的面团也捏成形状放进去烤制。   香味随着炉火的升高而弥漫着。   院子里,大毛耸了耸鼻子轻轻吸了吸空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面包,妈妈烤面包了。”说完扔下小伙伴跑向客厅,跟在他身后的是邓兴邦。   邓兴邦这小子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闻到香气,他跑得跟大毛一样快。   “走,去看看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二毛稳重些,还知道招呼小伙伴。   徐新霁他们才兴冲冲地跟着二毛、三毛冲进了客厅。   一进客厅,几个孩子就用力呼吸着。   掺了牛奶烤制的面包真的太香,太诱惑人。   “都去把手洗了,一会就烤好,都有份,不要着急。”孩子们诚实的表情差点逗笑苏蔓青,她赶紧指挥着小朋友去卫生间里洗手。   吃东西前,一定要彻底清洁手上的卫生。   听到苏蔓青的话,孩子们欢呼着排队进卫生间。   “怎么回事?”邓兴邦等人脸上的淤青苏蔓青看见了,侧头问向一旁一直在照看孩子们的赵铁柱,她倒是不担心大毛他们揍了司令家孩子,只是不希望是无故打架。   赵铁柱赶紧把邓兴邦他们惹毛大毛他们的事说了。   听完,苏蔓青也觉得这帮子军区小孩欠揍。   餐桌上,西瓜,苹果,瓜子,肉干,蜂蜜水,还有新鲜出炉香喷喷的牛角面包。   孩子们洗完手出来一看顿时就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好多吃的!!!   “孩子们,喜欢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在阿姨家不用客气。”苏蔓青拍了拍手,等吸引所有孩子们的注意力才宣布这个让人兴奋的消息。   “谢谢苏阿姨——”   小朋友们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着无数的星星。   “不准打架,不准浪费粮食。”看着孩子们的眼神,萧旌旗不满意了,为了这帮臭小子,苏蔓青可是忙活了好半天,就是为了让这群小子吃好、喝好。   “是。”   面对萧旌旗,邓兴邦他们下意识立正站好。   “别吓唬他们。”   苏蔓青微笑着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萧旌旗,才跟萧旌旗去了院子里,迎面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微风,她指着桂花旁边说道:“我想跟孩子们在那个位置修一个草亭子,夏天可以赏花,冬天可以赏雪。”   大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红泥小火炉,想想都是冬天的一场盛景。   萧旌旗的脑海里冒出诗句,念出来,“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注:出自唐代白居易《问刘十九》)   “对。”   苏蔓青笑吟吟地看着萧旌旗,她喜欢自己男人有才学。   “好,明天我就跟赵铁柱准备材料。”微微低头看着娇俏迷人的苏蔓青,萧旌旗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麻了,如此迷人的妻子,他觉得满足对方任何要求都不过分。   “对了,我们还想架一架秋千。”苏蔓青趁机提要求。   “好。”萧旌旗的眼里有着淡淡的爱宠。   “我们还想……”见萧旌旗这么好说话,苏蔓青大大的眼睛轻轻地眨呀眨,好似无数小刷子扫着萧旌旗的心脏,让他完全不想保持理智。   “你还想要什么,都说,我全都答应你。”   苏蔓青有点吃惊,“你就不怕我乱开口。”她担心自己会被宠坏的。   “我相信你。”虽然跟苏蔓青缺失了三年相处,但萧旌旗相信对方一定是个有原则的人,根本就不担心把人宠坏,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算了,家里很多东西都齐全,不逗你。”苏蔓青笑得开心又欢乐。   家里什么都不缺,她不打算再添置什么。   “嗯。”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有光影在闪烁。   外人的眼里,他们彼此间充满了让人无法插足的默契浓情蜜意。   远处,相邀出门买菜的姚雯丽与何秀媛远远看着相依在一起的萧旌旗与苏蔓青都露出了笑容。   “年轻真好。”   姚雯丽忍不住感叹。   “不是年轻真好,得是年轻加郎才女貌才好。”何秀媛也羡慕萧旌旗跟苏蔓青之前的感情,那样浓烈的情意外人只有羡慕的份。   “确实。”姚雯丽点头。   回想起曾经的心思,她忍不住笑道:“我以前还想着我家陈策能配得上蔓青,但看到萧旌旗,我才知道,人跟人是没法比的,他们才真正相配。”   “我也才明白这个道理。”何秀媛也是一脸的感叹。   姚雯丽转变了话题,“蔓青可真难干,家里收拾得好漂亮,你说咱们都搬来一年多了,怎么就没想过把墙院边种上一圈蔷薇花,我现在都能想象出等萧家花开时的盛景。”   “我们之前都忙着工作,加上不年轻,哪里有时间管家里,还是这场仗胜利了,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何秀媛还是知道一些原因的。   “也是,当初那三年,咱们一群女同志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回想起之前的忙碌,姚雯丽的脸上都是感叹。   “别羡慕了,咱们现在不是没那么忙了吗,干脆也学学蔓青,把家收拾出来,我觉得那个炉坑就非常不错,等周末咱们再去考察考察,开干。”   何秀媛平时可是独当一面的领导,自有魄力。   “我看行。”姚雯丽已经期待冬天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送走一群吃饱喝足的小朋友,就到了该做晚餐的时刻,苏蔓青看着挺着肚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三个孩子,不得不承诺道:“明天,明天让铁柱去外面市场上看看,要是有兔子就给你们买两只烤。”   今天她起晚了,肯定烤不成兔子,之前见邓兴邦那孩子实在是喜欢那只小兔子,她征求了三个孩子的同意就把兔子送给了对方。   没想到等邓兴邦他们走后,三个孩子又用幽怨的眼神看自己。   “妈妈,这可是你说的。”   得了苏蔓青的承诺,大毛立刻生龙活虎原地复活。   “我说的。”苏蔓青在孩子们面前从来不做虚假承诺。   “妈妈,你真好。”三毛跑到苏蔓青身边大献殷勤,一双小手在苏蔓青的肩膀上抓抓、捏捏。   还别说,还挺舒服。   见此,二毛也跑过来给苏蔓青按摩。   “对了,你们萧爸爸去哪了?”苏蔓青之前被孩子们围着讲故事,就没顾得上萧旌旗这个大活人,此时打眼一看,居然没找到人。   “会不会在书房看书?”大毛往书房跑去。   萧旌旗回来后,就把一楼的书房整理出来,里面已经陆陆续续添置了很多书籍,平时有空的时候萧旌旗也会待在里面看书。   “我猜爸爸肯定不在家。”   二毛小声跟苏蔓青嘀咕。   “你怎么知道?”苏蔓青看向二毛。   “爸爸的车不见了,肯定是爸爸开走的。”三毛也鬼精鬼精,只有大毛傻乎乎从书房里出来一脸疑惑汇报:“妈妈,爸爸不在书房。”   苏蔓青看向一旁的赵铁柱。   赵铁柱刚刚也陪着一群孩子们玩耍,也吃得很饱,面对苏蔓青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师长开车出去了。”   没带赵铁柱这个警卫员,肯定就是私事。   苏蔓青也没怀疑什么,跟孩子们闲话了一会就进了厨房做饭。   赵铁柱跟孩子们也都积极帮忙。   晚饭前,萧旌旗终于回来了。   看着两手空空一脸平静的萧旌旗,苏蔓青没有追问,而是通知开饭。   萧旌旗刚从战场上回来,这几天的伙食餐餐都有肉。   这是苏蔓青心疼萧旌旗想给人好好补补,只要一想到萧旌旗身上的那些伤疤,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面对一桌丰盛的佳肴,三个孩子两颊鼓成了河豚。   苏蔓青伸出手指一一戳过去,等把孩子们的河豚脸戳瘪才笑得满意,“我已经提醒了你们,让你们少吃点面包,偏不听,现在怨得了谁?”   “妈妈,你学坏了!”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指责苏蔓青。   “吃饭。”萧旌旗当然要护媳妇。   三个孩子顿时目瞪口呆,苏蔓青笑得更开心。   眉眼弯弯的,吸引了萧旌旗全部心神。   晚上,一切收拾好,萧旌旗才进了卧室,然后把一个盒子递向苏蔓青,“试试。”   打开盒子,苏蔓青看到静静躺在鞋盒里的高跟鞋。   黑色的,样式很普通,但确是这个时代最时髦的鞋,摸着鞋,苏蔓青才明白萧旌旗之前消失那段时间去了哪,心顿时被填满,酸酸甜甜,如同她的爱情。   “试试。”   萧旌旗拿了一只鞋蹲下身子半跪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第64章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萧旌旗, 苏蔓青有一瞬间是意外的,意外中带着震惊。   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女/权比较发达的时代,这个时期的男人能对自己媳妇好, 但却比较要面子, 面子让他们不可能半跪在自己媳妇的面前。   但萧旌旗做到了。   “萧旌旗。”苏蔓青语气里有着轻微的颤抖。   “媳妇,试试, 看合不合脚。”萧旌旗知道苏蔓青心中所想,但他并没有站起身, 而是就着现在的姿势抓住苏蔓青的脚轻轻脱掉布鞋, 布鞋一脱, 一双小巧而修长的漂亮小脚就展露在他的面前。   这双脚非常漂亮, 跟苏蔓青的身高完全不匹配。   “我……我可没有缠足,我这脚是天生的。”担心萧旌旗乱想, 苏蔓青赶紧解释。   说起来原主跟她有很多相似点。   比如长相,身材,就连脚都比一般人要秀气短小。   “我知道。”听了苏蔓青的解释, 萧旌旗心里美滋滋的, 昨天晚上他可是亲自用手丈量过这双脚,不然今天他怎么可能买到合适的鞋。   “嗯。”苏蔓青也瞬间反应过来。   脸更红了。   脚也在萧旌旗的手里不安地扭动着。   “别动。”苏蔓青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句话都能深深吸引萧旌旗, 本就被苏蔓青这只漂亮的小脚吸引,小脚再一动, 萧旌旗觉得比诱惑更能让他心动。   “那你快点。”   苏蔓青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 微微咬着丰满的下唇, 她只能催促萧旌旗快点试鞋, 说起来也真是让人羞耻, 试鞋就试鞋, 能不能快点,非得抓着她的脚一直不动,这不是相互折磨吗!   更别说萧旌旗手上的温度还源源不断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   那灼人的温度让她半边身子软弱无力,甚至酥麻。   克制着全身的酥麻感,苏蔓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萧旌旗,黑色顺滑的头顶有一个漂亮的漩,让她想伸手去戳一戳,但羞耻心让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嗯,我给你试试。”   被催促,暗哑的回答声从萧旌旗的咽喉里冒出。   终于,苏蔓青的脚被塞到了皮鞋里。   黑色的皮鞋搭配着雪白的脚背,无比吸引萧旌旗的目光,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俯下身子亲吻这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脚背,他想感受一下那里的肌肤会不会如想象中那般细/腻、嫩滑。   萧旌旗的目光非常专注,也执着。   苏蔓青全身的温度随着萧旌旗的注视开始升高,脸烫,手烫,身子也烫。   然后她的脚也受其影响慢慢变得粉红起来。   这让刚刚抓住她另一只脚的萧旌旗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全身肌肉紧绷,血液也不停地沸腾,分泌着唾液的口腔干渴无比。   “萧旌旗,你能不能快点。”   安静的房间里,苏蔓青莫名感受到了危险,她突然变得紧张无比,脑海里闪过两人才刚刚经历过的疯狂一夜,那种让人沉迷的灼热感至今让她印象深刻,只要一回想,她都能全身颤抖。   听出苏蔓青话语里的轻微颤音,萧旌旗突然俯身亲上了那只一直诱惑着他的脚背。   唇与肌肤相贴。   苏蔓青的脚被刺激得立刻卷曲起来,修剪得整齐无比的指甲也开始白里透红。   而萧旌旗的呼吸因这一吻再也无法控制。   面对扑过来的男人,明亮的灯光下,苏蔓青死死咬住下唇,现在的房子可不像后世那么隔音,只要一想到隔壁住着三个孩子,楼下还有一个成年的赵铁柱,她全身就控制不住绷紧,全身痉挛起来。   “蔓青,放松,放松。”   被苏蔓青紧紧抱着,萧旌旗既兴奋又冲动,快乐到极致。   “混蛋。”咬住萧旌旗的肩膀,一滴泪从苏蔓青的眼角滑落,那是愉悦的泪,也是兴奋的泪。   “乖,放松些,别紧张。”   萧旌旗担心伤到苏蔓青,只能放缓速度。   “放……放松不了。”苏蔓青的声音带着难受的颤音。   只要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她就控住不住来自身体的本能,也不敢发出太响亮的声音,所有声音都被压制在喉咙里,仰着头,一连串细碎的声音溢出,同时,她长长的脖颈也暴露在萧旌旗的嘴边。   面对这样的诱惑,萧旌旗的唇自然是毫不客气地采撷。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的时候,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很满意,   拥抱着苏蔓青,萧旌旗轻拍媳妇的后背,是安抚,也是满足。   时间流逝,两人的心跳与气息都恢复正常,安静的夜晚格外安静,安静到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萧旌旗宽厚的大手上有很多粗糙的茧子,但这些茧子是练习枪法磨出来的,也是赫赫战功的组成部分。   “媳妇。”   侧头,萧旌旗满足地亲吻着苏蔓青那饱满的面颊。   “你这个混蛋。”张嘴,苏蔓青狠狠咬在了萧旌旗的肩头上,这一咬,她尝到了对方汗珠的咸味,也尝到了来自激情的味道。   被骂混蛋,萧旌旗一点都不介意,只要能抱着媳妇,骂他什么都行。   咬着跟石头一样硬的肌肉,苏蔓青自己突然舍不得了,放开嘴,她伸手揪住萧旌旗两边的脸颊,气鼓鼓道:“不是试鞋吗?”   “嗯,试鞋。”   不管苏蔓青把自己的脸挤成什么形状,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温情,也含着爱恋,如此浓烈的目光让苏蔓青觉得甜蜜无比。   “试鞋有这么试的吗?”   挤压着萧旌旗的脸颊,苏蔓青打算给男人好好护护肤,她家男人的肌肤底子非常不错,要不是三年的寒霜折磨,肯定比后世的小鲜肉还要出色。   萧旌旗非常有眼力劲,看出苏蔓青不是真的生气,立刻忽略这个问题不回答。   得了便宜,他可不卖乖。   想了想,干脆开灯把人抱起来,说道:“媳妇,你再试试鞋,要是没问题就不换了。”   视线从黑暗到光明,苏蔓青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家男人好像是故意的,她现在可什么衣服都没穿,秀气的脚踢了过去。   苏蔓青的脸也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一样。   抓住飞踢而来的脚,萧旌旗的眼神深沉了,他早就想在灯光下好好欣赏欣赏媳妇,但之前媳妇害羞,他也就没好意思,但现在可算是逮到了机会。   想起白天媳妇对自己的诱惑,萧旌旗另一只手缓缓顺着苏蔓青那修长的大腿往上抚摸。   “媳妇,白天你不是问我好看吗,我一直想回答你,好看,我想好好看看。”   苏蔓青的身子立刻软成了水。   她只觉得萧旌旗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强壮有力,好似对方之前抱住自己的感觉,还有那只抚摸肌肤的手,是那么的轻柔,又是那么的挑逗。   呼吸沉重,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带上了迷离。   里面有情,也有欲。   这样的苏蔓青是风情万种的,也如妖精一样吸引着萧旌旗,萧旌旗哪里受得了来自媳妇的诱惑,最后,两人也没试成皮鞋,而是疯狂在撷取着,两人都好似想把三年的空白填补满。   用他们的吻,他们的身体填满这三年的遗憾。   苏蔓青又是听到鸡叫声才昏睡过去。   睡前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狠狠瞪了萧旌旗一眼。   这一眼水波荡漾,带着成熟女人的诱惑与风情,让萧旌旗再次陷落,男人用吻轻轻吻遍苏蔓青身上每一寸肌肤,恨不得把苏蔓青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别。   但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天即将大亮。   下楼用盆打来温水,萧旌旗细心给苏蔓青擦拭,然后换上干净的床单……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睡,而是满足地抱着苏蔓青静静等待起床号的吹响。   起床号一想,一夜没睡的萧旌旗睁开清明的眼睛,起床。   刚收拾完自己,他就见三个孩子蹦蹦跳跳从楼上跑下楼上厕所。   想了想,他跟刚刚起床在院子水管下刷牙的赵铁柱说道:“你去后勤部打个申请,咱家院子里再修一间洗澡间。”他家就苏蔓青一个女人,这么多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不太方便,是时候分开了。   “是,师长。”   赵铁柱站直身子准备敬礼。   “不用敬礼了,在家不用那么多礼,洗澡间这事你通知后勤部的人来办理,从今天开始,咱们得去军区上班,早餐去食堂吃,一会我带三个孩子去跑步,他们这么大了,是时候该锻炼。”   萧旌旗不知道三个孩子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但决定今天不让孩子们去打扰苏蔓青。   媳妇辛苦了一夜,得好好休息休息。   “是,师长,我知道了。”赵铁柱洗漱完立刻领命出了门。   他还记得桂花树那边要修个亭子的,今天就一起把砖木的申请办了。   大毛他们刚洗漱完就被萧旌旗叫住。   一听从今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跟着萧旌旗跑步锻炼,三个孩子也没有抵触,反而是兴致高昂。   简单收拾了一番,父子四人就出门跑步了。   军区家属院,早上起来跑步锻炼的人比比皆是,刚跑了一会,大毛他们就遇到邓兴邦这群小朋友,看到邓兴邦,大毛三兄弟瞪大了眼睛。   等等!   他们昨天只是小揍了这小子一顿,没怎么使力,怎么才一个晚上没见,邓兴邦脸上的淤青就更明显了,这事有点不合理。   “小子,你就是大毛?”   就在大毛三兄弟打量邓兴邦时,带着邓兴邦跑步的一个男人突然对大毛问道,语气里有着笑意。   “对,我就是大毛。”   大毛能看出跟他说话的男人应该是邓兴邦的长辈,面对人家长辈,揍了人的他有点心虚。   “你小子可以啊。”   邓恒上下打量大毛,看不出来啊,这小子也没比十二岁的刘成业高大多少,居然能一人打三个小孩,还是稳稳压制那种。   大毛赶紧看向邓兴邦。   啥意思?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邓兴邦立刻对大毛三兄弟挤眉弄眼。   但大毛他们都没看懂。   “小子,听说你一个打三个,还赢了?”邓恒接着问大毛。   大毛三兄弟:……这让他们怎么回答!   “跟好。”前面带头跑的萧旌旗此时冷冷说了一句。   “是,爸爸。”早跑偏的大毛三兄弟赶紧调整前进的跑步路线,不敢再东张西望,至于邓兴邦跟对方的家长,跑完再处理。   萧旌旗的声音提醒了邓恒。   邓恒笑了笑,不再吓大毛三兄弟,而是很自来熟地跑近萧旌旗,说道:“萧旌旗同志,我叫邓恒,是邓兴邦那小子的小叔。”   “嗯。”   萧旌旗语气都没变,还是那么沉稳。   “萧同志,你别误会,我不是找你家孩子麻烦,是太感谢他们了,感觉他们替我们收拾邓兴邦这小兔崽子。”看出萧旌旗话少,邓恒也没介意,直接解释。   说起邓兴邦,邓恒话多起来。   “萧同志,你是不知道,只要说到学习,邓兴邦这小子是我们家最难的难题,不管打也好,还是骂,那小子就跟没开窍一样,怎么教都教不会,结果昨天去了你们家半下午,不仅学会了很多知识点,就连作业也规规矩矩做完。”   “还有我家那小子,他哪里是笨,根本就是不想学,觉得学习没用,只要会摸枪就行,真是个混小子。”   徐新霁他爸也跑到萧旌旗身边叨叨。   这样一来,张建军跟刘成业两人的父亲也没了顾虑,跟着跑在了萧旌旗身后。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说来说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群小子欠揍,非常的欠揍。   大毛他们揍得好,不揍他们这些家长还不知道这群小子跟他们家长玩捉迷藏呢。   “所以,你们这是回去后又被家长打了?”大毛三兄弟的目光一一扫过邓兴邦,徐新霁,张建军,刘成业。   大人们跑在了一块,他们这几个小孩当然也就汇合成了一支队伍。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代表了邓兴邦这几个孩子的心声。   鄙夷地看了一眼邓兴邦他们,大毛三兄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刚大人们的话他们可都听见了,正是因为听见,才对这群新朋友有点瞧不上。   “我说大毛,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有这么不堪吗?”   被大毛三兄弟用挑剔且鄙夷的目光打量,邓兴邦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不是我说你,你们还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二毛最看不惯邓兴邦他们这种不认真学习的样子,代表三兄弟对他们做了批判。   “咱们只要学会打仗可不比看课本好吗?”军人世家出身,邓兴邦并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   “错!”   三毛都想撬开邓兴邦他们这些人的脑子好好看看了。   “嗯?”一连被萧家三兄弟鄙夷,邓兴邦他们也是要面子的,面子过不去,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刚刚建立没几天的友谊也开始岌岌可危。   “知道我爸他们这三年在哪打仗吗?”大毛提点邓兴邦等人。   前面带着孩子们跑的大人们也没再说话,只是一边跑一边静静听几个孩子辩论,其实学习的重要性他们这些家长都给孩子们说过,但孩子们就是固执的不愿意听,他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看萧家三兄弟现在能不能点醒这些幼稚的孩子。   面对大毛的问话,邓兴邦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道:“在国外打仗。”   “那你们知道这场仗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人吗?”   二毛追问。   “知……知道!”   邓兴邦这群小孩可是军区最顶级家庭里的孩子,这些事他们当然懂。   二毛问这话也只是为了引申后面的问题,干脆直接明说道:“如果是你们参与这场战争,当你们面对面遇到这些敌人时,你们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吗?你们能看懂他们武器上的文字吗?”   国籍不同,不管是文字还是语言肯定也不同。   这点,邓兴邦他们也知道。   脸色渐渐僵硬得难看,邓兴邦才代表小伙伴回答道:“可……可是咱们队伍里也有很多战士并不懂那些敌人的话,也看不懂他们的文字,那又怎么样,他们只要服从命令,服从指挥就行了。”   “哦。”   淡淡地哦了一声,萧家三兄弟像看傻子一样看邓兴邦。   邓兴邦的小叔邓恒脸色也深沉严肃起来,看向邓兴邦的目光中有暗流闪过。   面对所有人嘲弄的目光,邓兴邦这几个学渣的脸红了。   年龄最大的刘成业甚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听懂了二毛话语里的意思。   “可……可是我们打了胜仗。”邓兴邦还想狡辩。   听到邓兴邦的话,除了萧旌旗,几位家长的神色都变了。   大毛更是气得用力推了邓兴邦一把,大声嚷嚷道:“那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的尸骨没有被带回来?你知道为了这场胜利,我们国家付出了怎样的艰辛与苦难?”   每一问都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跑步的军人都停下身子看向大毛他们,就连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的萧旌旗也停了下来,转身静静地看着邓兴邦。   心慌无比的邓兴邦:……他总有种自己即将挨打的感觉。   果然,他小叔看他的目光也非常冷。   平时小叔可喜欢他,可宠他。   “我……我……”邓兴邦着急了,脸色涨红想解释点什么,但一时半会他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大毛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的后果,此时的他非常生气。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虽然父母的牺牲并不是在国外,但他们的牺牲一样是为了这个国家更好,希望下一代能成长起来,能缩小跟发达国家的差距,能让后代子孙不再随意受欺负!   “我不跟你们做朋友了,以后你们都不是我的朋友!”   大毛直接宣布了临时决定。   “不要啊,大毛,我们……我们以后好好学习还不成吗?”一定大毛的宣布,不仅是邓兴邦着急了,徐新霁他们也着急了,个个着急表态。   “你们学不学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管。”   大毛吸了吸鼻子,眼眶开始变红。   “大……大毛,对不起,我错了,我改好不好?”邓兴邦看大毛眼眶变红,更心慌,心也变得难受,他不想跟大毛三兄弟绝交。   “哼。”   大毛头扭向一边,不搭理邓兴邦他们。   结果这一扭,他就看到安静的训练场上没人再锻炼,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静静地看着他。   大毛:……有点尴尬哟。   “小邦子,我知道你们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可能对于国家的变化感触不深,我现在就给你们说说我们亲眼见证的。”九岁的三毛揉了揉鼻子,开始述说苏柳村的变化。   没解放前,无数人吃不饱饭,没有衣服穿,更别说上学了。   但正是因为新国家的成立,各种利民政策的实行,才让苏柳村人人都能吃上饭,人人有衣穿,不再衣不蔽体,生活好了,人们的觉悟也就高了,孩子们开始能上学,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从来都不知道的新知识。   随着三毛的述说,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一副勃勃向荣的场景。   “我们跟狗蛋他们约好了,以后要上同一所大学,他们要努力学习知识改变命运,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国家的命运,我们希望国家富强,国富民强才没有人再敢轻易欺负我们。”   如果说大毛之前关于战争的话题让人振聋发聩,三毛的这番话就让人由衷的深思。   “前辈流血流汗,为的就是后世子孙,而这个后世子孙可以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没有,但他们为之付出生命就是惟愿我们的国家更好,更强,我们作为受益者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不爱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二毛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神色也很激动,接着说道。   “我们的爸妈都牺牲了,对于他们的牺牲,我难过,也伤心,但我理解,只有无数个像我爸妈那样的前辈愿意无私奉献,才能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我们才被会人尊重,少年强则国强,我们在国际上才能赢得别国的尊重,才有尊严。”   大毛三兄弟一直都被苏蔓青用后世先进的教育理念教导,所以今天他们才能因缘际会说出这番不符合他们年龄的话语。   “啪啪啪——”   清脆而响亮的掌声响起,瞬间,掌声连成片。   没有人想到三个半大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番引人深思的话语,但因为这番话,所有人都深深感知到了肩膀上的重任,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成凉,所有人都希望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   远处,因散步走近听了一耳朵的邓司令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眼里也有泪花闪过。   原来人们记得他们这些军人的付出与牺牲,原来有很多人在感恩,原来他们并不孤独。   “爸,回吧,该吃早餐了。”   感觉到父亲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邓司令的大儿子眼里带着担忧,同时也决定了,一定要关邓兴邦那小子的禁闭,那孩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枉费无数先辈的付出。   真是欠揍,欠收拾。   “老大,以后好好教育兴邦,这孩子聪明,可别长歪了,以后就让他跟着萧家那三个孩子学习,敢不听话,就让萧家大毛狠狠揍他,腿打断都可以。”邓司令可算是看出自家孙子的问题所在了。   同时对萧家人更满意。   能教出三观如此端正,同时又正气凛然的家长一定是最值得人学习的对象。   “爸,你放心,我亲自去求萧旌旗同志。”邓司令的大儿子此时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嗯。”再次看了一眼训练场的方向,邓司令才往家走。   训练场,因为萧家三兄弟的发言,掌声久久没有停止,这让大毛几人看向了萧旌旗。   他们觉得不好意思了。   “过来。”对孩子们招了招手,萧旌旗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爸爸。”大毛他们脸蛋红扑扑地跑到萧旌旗的面前站好,眼里都有着未知的忐忑,也有着兴奋的期待。   “说得好,妈妈把你们教得很好,爸爸为你们所有人骄傲。”萧旌旗肯定了三个孩子的言论正确。   大毛他们立刻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三张笑脸,萧旌旗从里面看到了苏蔓青的影子。   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他跟苏蔓青亲生的,但因为苏蔓青三年以来的言行教导,他们已经被苏蔓青深深影响,也沿着苏蔓青启蒙的方向前进,以后他们一定能长成对国家有用的正直之人。   “大毛,我们错了,以后一定珍惜现在的生活,一定好好学习,一定成长成对国家有用的人。”   就在萧家父子四人彼此都满意时,邓兴邦带着小伙伴来到了大毛他们身边。   他们这次是真的懂了。   静静地看着邓兴邦几人好一会,大毛三兄弟都没有说话。   一旁,邓恒这些家长也等待着。   他们希望孩子们能真正开窍,也希望萧家三个孩子能继续跟他们家的这些孩子玩。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希望自己孩子的身前有一道明亮的光给他们指引正确的道路。   “以后在我家做作业,每天的作业必须当天完成。”   要想和好,大毛也有着自己的要求。   “好,保证完成任务。”邓兴邦等人齐齐点头,就是有点遗憾以后不能随意玩耍了。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跟着我们养成好好学习的态度,一定会让你们有充足的玩耍时间,我们在苏柳村的时候,除了学习,所有玩耍一点都没落下,比如现在这种时节,我们已经在田沟里翻泥鳅、黄鳝了。”   二毛给邓兴邦他们画大饼。   “泥鳅怎么翻,黄鳝怎么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玩?”   听到二毛的话,邓兴邦几人的眼神亮了起来。   “城市里没有,不过咱们可以去后面的山上玩,说不定能打到兔子。”昨天没吃到烤兔肉,大毛一直耿耿于怀,昨天一晚上做梦都在啃兔子。   “用什么打?”   邓兴邦兴冲冲准备回去偷枪了。   这让一旁围观的家长们狠狠咬了咬牙,手也变得无比的痒痒,这帮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腾,看来真的是超级欠收拾。   “当然是弹弓。”大毛诧异地看了邓兴邦他们一眼。   难道这群城里孩子从来没玩过弹弓?   “我家有,但我没用弹弓打到过兔子。”张建军举手示意,别说没打到兔子,他连只鸟都没打到过。   邓兴邦他们的情况跟张建军差不多。   之前城里也流行过一段时间玩弹弓,他们都追求时髦玩过,但要说能玩到用弹弓打兔子,他们还真没遇到过。   “我能用弹弓打到兔子,就算没有弹弓,我也能用石子打到。”   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大毛兴奋了,开始巴拉巴拉显摆自己在苏柳村的战绩,这样一来,把邓兴邦他们羡慕得恨不得跟大毛他们飞回苏柳村玩个够。   见孩子们的矛盾解决,萧旌旗也没再管,而是接着跑步。   萧旌旗一跑,邓恒他们这些家长立刻跟了上去。   据说萧旌旗会去空军那边发展,有意向往那边发展的他们打算先跟人打好关系。   没了矛盾,大毛他们一群孩子也开始跑步训练。   他们还小,步伐也小,就没跟着萧旌旗他们跑,而是一群小孩自发地组成一支队伍喊着口号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半个小时后,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锻炼完毕,开始分散各回各家。   “大毛,我们一会吃完饭就来找你们啊。”邓兴邦被萧家三兄弟教训后反而黏得更紧。   “嗯,带上作业。”大毛点头提醒。   “嗯嗯,知道了。”   自从昨天在萧家做出很多作业,邓兴邦他们其实也挺愿意上萧家做作业的,免费的老师教得比学校里的老师通俗易懂,他们更容易学。   萧旌旗冷着脸带三个孩子回家。   路上挺忧郁。   原本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就闹腾得不行,这要再加上邓兴邦几个,那不得像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想到天亮才睡的苏蔓青,他开始反省自己。   以后不能再这么放纵,要细水长流。   “妈妈,我们回来了。”   打开院门,人还没进去,大毛的声音就响亮的响起,这让萧旌旗条件反射般捂住了孩子的嘴。   三兄弟:……!!!   什么情况?   “你们妈妈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咱们让她多睡一会,你们去洗澡换衣服,一会我带你们去食堂吃早餐。”被孩子们用震惊地眼神看着,萧旌旗一边自然地放开捂住大毛嘴巴的手,一边冷静地解释了一句。   “哦,知道了。”   一听苏蔓青辛苦狠了,大毛他们立刻理解且配合地放轻了动静。   等孩子们洗澡的间隙,萧旌旗回房看了一眼苏蔓青。   连续两晚上的折腾还是把人累狠了,苏蔓青并没有因萧旌旗的进门而清醒,反而是睡得更沉。   想了想,萧旌旗找出药油给苏蔓青上完药才去洗澡。   洗完就带着孩子们去了食堂吃早餐。   “师长,这里。”   刚进食堂们,萧旌旗他们就听到了赵铁柱的声音,循声看去,铁柱已经打好了很多早餐正等着他们。   “铁柱,以后不用给我们打,我们想吃什么自己打。”   坐下,萧旌旗一边喝粥一边跟赵铁柱交代。   “知道了,师长。”   赵铁柱乐呵呵给大毛他们夹包子。   食堂里的早餐品种不多,稀饭,馒头,包子,偶尔有油条豆浆,今天就只有稀饭包子,他之前担心萧旌旗他们来晚了没早餐,才提前帮忙打好。   二毛把成年□□头大小的包子掰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三毛。   食堂的包子太大,三毛一人吃不了一个,他们俩分一个刚刚好。   至于大毛,能吃完一个。   “师长,我建洗澡间的申请我已经打好,去的时候刚好遇到李学民同志,他跟我说要是申请的人少,今天下午就能安排人员跟材料去咱们家。”赵铁柱向萧旌旗汇报。   “我下午抽空回来一躺。”   萧旌旗不想苏蔓青劳累,打算要是今天不忙下午就早点回家。   “应该能行,行程安排表出来了,师长今天需要去空军那边报道,第一天过去,事不多,紧凑点,下午三点就能提前回家。”赵铁柱从身旁文件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看了看,接着跟萧旌旗汇报。   “嗯。”   心里有了底,萧旌旗专心吃早餐。   三个孩子则相互照顾。   吃完,萧旌旗把孩子们送回了家,叮嘱别吵到苏蔓青睡觉就带着赵铁柱开车走了。   看着吉普车远去的背影,大毛眼里都是羡慕。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开上这样的车。   “首先,你得长大。”二毛看着一脸兴奋的大毛语气平淡,但话语却非常打击人。   大毛:……不想搭理臭弟弟了。   “其次,你得有爸爸这样的战功与职位。”三毛也乐呵呵地接了一句。   “欺负我是吧!”   揽住三毛的脖子,气得咬牙切齿的大毛开始挠三毛的痒痒肉。   “哈哈哈,大哥,别挠,别挠,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挣脱不开的三毛被挠得眼泪花都出来了,赶紧求饶。   “哼,错了就想逃避惩罚,没门!”大毛下手越加残忍。   “二哥,救命,快救命啊。”见大毛没打算放过自己,三毛赶紧向二毛求助,他就不信两人还斗不过大哥一人。   看着打闹的哥哥、弟弟,二毛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妈妈在睡觉。”   顿时,大毛跟三毛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有了动静。   “咱们先做作业吧,一会邓兴邦他们来了肯定做不成。”二毛搬出桌椅板凳放在桂花树下,他们家的亭子还没修,只能每天来回折腾这些桌椅板凳。   一说到学习,三个孩子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萧家迅速恢复了安静。   这也让楼上的苏蔓青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就在萧家岁月静好时,半小时后,隔壁传来了响动声,一道大嗓门的声音随之响起,“行李就放在院子里,放在院子里就行,家里还没打扫,等打扫干净再搬进去。”   “是,首长同志。”   ……   被打扰到,大毛好奇地抬起头看向隔壁,透过已经茁壮生长的蔷薇墙,他能看到隔壁院落里影影绰绰的几道人影,看了几秒,什么都看不清楚的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咱们有邻居了。”   “赶紧写作业,妈妈说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看三毛,三毛都没管身外事,就你事多。”   听到大毛的嘀咕声,二毛头也不抬地提醒了一句。   被比自己小的弟弟教育,大毛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老老实实低头写作业。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二毛比自己稳重。   萧家三个孩子沉浸到作业中,这让隔壁新搬来的人家有点好奇,他们都那么大声了,隔壁居然没有动静,也不出来个人看看或者是关心关心。   看来,这隔壁家不太会为人。   想到这,罗芳云暗自撇了撇嘴,姿态又高了一些,她甚至有种猜想,隔壁家这么不会为人,不会是从农村来的吧。   估计还真是,只有农村来的人怕事还喜欢占便宜。   “芳云,趁日头不错,你赶紧带冬梅去屋里打扫,我跟小孟收拾院子,早点收拾出来咱们家也早能入住,这边冬天可黑得早。”薛勇在东北待过好多年,知道这边的情况。   “知道了。”   应了一句,才三十出头的罗芳云带着薛冬梅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她的脸就沉了下来,看向薛冬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薛冬梅也没管罗芳云掉着个脸子,直接上楼去收拾自己早就看好的房间,她之前来过,给自己提前挑了间房,是离萧家最近的,她要每天都能看到萧旌旗。   看着薛冬梅远去的背影,后娘罗芳云的脸色更不好看。   她嫁进薛家晚,进门时薛冬梅早就被送到国外去留学,虽然避免了两人闹矛盾,但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怎么可能接受只比自己大了不到十岁的后娘。   回国后,薛冬梅没少跟罗芳云闹腾。   看在薛勇的面份上,罗芳云多有让步,但梁子肯定是结下了,在薛勇看不到的地方,‘母女’俩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反正就是尿不到一个壶。   只要有机会,双方都会落井下石,只是罗芳云有层当后娘的身份不好做得太明显,平时没少吃薛冬梅的亏,加上薛勇五十出头才养活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多有娇惯,罗芳云只能隐忍。   伸手摸了摸小腹,罗芳云眼里闪过阴沉。   只要她怀了孩子,根本就不担心薛冬梅作妖,但跟薛勇结婚都五年了,她至今没怀上,不然哪里会为了荣华富贵一直低声下气,就连薛勇的老娘平时也没给她好脸色,甚至在蹿到薛勇离婚另娶。   想到这,罗运芳脸色更难看。   但再难看,她也只能挽起衣袖忙活。   罗芳云这对面和心不和的‘母女’在屋子里打扫,薛勇已经带着警卫员小孟把院子大体整理出来。   看看宽敞的院子,薛勇挺满意。   更让他满意的一点则是隔壁家,隔壁沿院墙种了一圈的蔷薇花,蔷薇花生命力旺盛,已经能起到阻挡部分视线的作业,这样一来,他们院子也落了好处。   踮脚看向隔壁,薛勇看到三个孩子正坐在桂花树下安安静静做作业。   哪怕他们这边刚刚很闹腾,人家三个小孩也没有好奇或者是影响到做作业。   真是几个好孩子。   薛勇对邻居更满意了。   之前他还有点不满意薛冬梅选了个这么偏的房子,但见到格外精致漂亮的隔壁,他满意了,离司令这些领导远点就远点,反正大家能坐上现在这位置也不是靠关系得来的。   再说了,就算他现在挤过去,也挤不到司令隔壁,还不如这栋房子安静。   “喂,小孩。”心中一满意,薛勇忍不住跟桂花树下的三个孩子打招呼。   正在做作业的大毛三兄弟集体翻了个白眼。   但他们都没有抬头,反而更认真写作业。   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嘀咕:这人是真没眼力劲,没见他们在做作业吗,打扰人学习可真不是好人。   还没照面,薛勇就被大毛他们打上了不是好人的标签。   “喂,小孩,叫你们呢,你们在干嘛,你们家长呢?”以为大毛他们没听到,薛勇拄着扫帚再次兴致勃勃跟大毛他们打招呼,明知故问还这么锲而不舍,主要是因为他稀罕对方是三个男孩。   三个长相不错的小男孩。   “叔叔,有事吗?我们在做作业。”一再被打扰,二毛用手戳了戳大毛,大毛不得已只能站起来应付笑眯眯的薛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妈妈教育他们得有礼貌。   被大毛提醒他们是在写作业,薛勇有瞬间的尴尬,笑容都凝滞了几秒,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做作业的二毛、三毛,才对大毛真诚道歉道:“原谅叔叔刚搬来一时太兴奋没考虑到你们在做作业,对不起。”   薛勇能当到师参谋长也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可能招惹几个小孩不待见,勇于承认错误。   “叔叔,我代表两个弟弟接受你的道歉。”   大毛大大方方接受。   薛勇很惊奇大毛这几个孩子大方的态度,笑容更深了一些,“小孩,你家姓什么?”他还真是好奇哪家能培养出这样沉稳又有意思的孩子。   “叔叔,我家姓萧,我爸爸叫做萧旌旗。”   同住军区家属院,早晚都会知道邻居是什么人物,大毛一点都没隐瞒。   “是萧旌旗家?”   薛勇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满脸感叹。   三年前,萧旌旗的职位比他低,三年过去,萧旌旗不仅活着回来,职位还比他高了半格,更没想到的一点是,两人成了邻居。   只是萧旌旗不是刚三十出头吗,怎么有了这么大几个孩子?   薛勇很疑惑。   “叔叔,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写作业了,一会妈妈要检查。”大毛不在乎薛勇认不认识萧旌旗,他只是不想隔壁这位大嗓门的叔叔吵到楼上睡觉的苏蔓青。   话说这隔壁家是真闹腾,叮叮当当个没完没了。   听出大毛话语里隐含的嫌弃,薛勇不好意思再搭讪了,赶紧说道:“叔叔没事,就跟你们打个招呼,用空你们来叔叔家做客。”   说完把头缩了回去。   跟萧旌旗成了邻居,看来以后用空得去走动走动。   薛家一顿收拾,收拾到中午都没收拾完,苏蔓青早就被吵醒,无奈的她只能爬起床收拾自己,然后去了院子里。   她听到邓兴邦那几个小孩的说话声了。   估计是来他们家跟大毛这几个孩子一起学习   果然,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二毛、三毛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棍子在施教。   邓兴邦跟徐新霁他们则皱着眉头努力学习。   “来,吃片西瓜再学习。”端着盘子,苏蔓青把切好的西瓜递了过去。   “谢谢苏阿姨。”邓兴邦几人本就被二毛俩兄弟折磨得头痛,看到苏蔓青,顿时看到了救世主,一个个笑容灿烂地冲了过去。   “都有,别抢。”   苏蔓青把盘子放手给年龄最大的刘成业。   转身,刚巧看到隔壁二楼站了个人,看清人的瞬间,她顿时知道麻烦来了。   萧旌旗招惹来的烂桃花。 第65章   苏蔓青是在梦里见过薛冬梅的, 所以说,她认识对方,知道对方对萧旌旗的心思, 但对方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知道。   只要一想到自家男人被人暗自觊觎, 她就直犯恶心。   男人再好,也是别人的, 世上男人千千万,能不能把眼光放远一点!   薛冬梅原本是在偷窥, 没想到苏蔓青转身转得那么快, 一时没藏住身形被看到, 那一瞬间她是紧张的, 但紧张冒出来她就又理直气壮。   凭什么气虚,她在自己家, 难道自己家还不能待了不成。   这样一想,矮下去的半截身子立刻又挺直,然后目光含笑地看着苏蔓青, 薛冬梅的想法是, 对方不认识自己,她要跟苏蔓青做朋友,最好的打入内部, 到时候就能随意进出萧家……   想到美事,薛冬梅脸上浮现梦幻般的微笑。   这让苏蔓青倒足了胃口。   这女人一看就在意/淫萧旌旗, 真是够贱, 也够恶心。   忍着恶心, 她直接回了客厅, 院子里她一刻都不想再待, 免得再看到薛冬梅那张让人犯恶心的脸。   等薛冬梅回神时, 萧家院子里早就没了苏蔓青的身影。   这下,她可算是愣住了。   她刚刚给苏蔓青示好,这人不仅不回礼,居然还没礼貌地没了身影,真是气死她了,不愧是乡下来的乡巴佬,空有一张脸,做人一点都不大方。   很自然的,薛冬梅忽视了晚会上苏蔓青跟何秀媛等顶级权力圈里人士的相谈甚欢。   气鼓鼓的,薛冬梅去了一楼的卫生间。   看着卫生间里清晰的镜子,她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容颜。   眉毛修饰得非常不错,给人一股英气感,眼睛也大,也好看,再侧身看了看,身材好像也不错,起码前凸后翘,这么一看,她其实也是个大美女。   就她这长相,可不愁早不到人家。   脸上带上笑容,薛冬梅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   今天有很多年轻俊杰邀请她去城里逛公园,她都没有去,她这可是为萧旌旗守身如玉……   罗芳云正在打扫客厅,薛冬梅那死丫头只打扫楼上看中意的那一间,其他房间都没有再动手,整栋房子剩下的活都是她在打扫,她一人干了大半天,腰累得都快断了,结果薛冬梅那死丫头却在卫生间里照镜子。   古话说得好,这后娘确实不好当。   心情不好的罗运芳眼珠子一转,端着盆去了院子里,然后在院子里接水搓洗毛巾。   正在刨地的薛勇诧异地看向罗芳云。   “芳云,屋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他这样问其实真的只是随意那么一问,结果罗芳云立刻看着他欲言又止。   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双眼睛却什么都说了。   想到薛冬梅被自己骄纵出的脾气,薛勇顿时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问这样的话,这明显就是‘母女’俩肯定又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闹腾。   但问都问了,也不能真的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薛勇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安抚道:“芳云,你也累半天了,休息会,我让小孟去干。”   “嗯。”   罗芳云确实很累,见薛勇和稀泥,也没矫情,干脆彻底执行从夫纲,让休息就听话的休息。   一旁的警卫员小孟赶紧接过罗芳云手里的毛巾进屋忙活。   一进客厅,小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冬梅把室内的卫生间霸占了,不仅不干活,还在镜子前摆出各种姿势……,低头,小孟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干活。   说实话,他不喜欢薛冬梅,太做。   隔壁萧家,苏蔓青既然起床了,那肯定得把午饭做给孩子们吃,就在她准备出门买菜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爸爸,肯定是爸爸。”   听到电话铃声响,院子里的大毛最先往客厅里冲,他一跑,其他小孩立刻热热闹闹跟上。   苏蔓青都没来得及接起电话。   “爸爸!”   大毛一拿起电话就对着话筒里亲亲热热叫了一声。   电话另一头,邓恒差点笑出声,不过他可不敢占这便宜,只能解释打电话的原因,“大毛是吗,我是邓兴邦的小叔,你帮我跟他们传句话,中午了,该回家吃饭了。”   现在还没到自然灾害那几年,人民的生活还算可以,但也没人天天上别人家吃饭的道理。   午饭时间一到,邓家就代表其他几家打电话通知邓兴邦这群小孩回家。   叫错了人,大毛也没不高兴,而是开开心心答应了一声,放了电话就跟邓兴邦这几个小伙伴说了,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大家才学习了一会居然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虽然在萧家要学习,但邓兴邦他们还是舍不得走,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么多人留在萧家对于萧家来说是不小的负担,最终只能跟大毛三兄弟依依惜别。   “大毛,不是说好咱们今天去后山打兔子吗?”   邓兴邦一直惦记着玩跟吃的事。   大毛目光凉凉地看着邓兴邦等人,不满道:“还不是你们,你们学习基础太差了,原本只要你们基础好一点咱们今天就能出去玩,看看,你们学了半天就这成果,我怎么好意思叫你们出去玩,唉……”   他也无比郁闷。   早知道就不揽下这费力不讨好的活。   被大毛嫌弃,邓兴邦等人的脸色红了起来,再也不好意思说出门玩的话,只能一个个遗憾地告辞,并且约好,下午还来萧家补习功课。   他们打算赶紧把落下的功课补好,这样才能好好玩。   “行吧,不过你们得两点以后再来,因为我们吃完午饭要休息一个小时。”大毛三兄弟睡习惯了午觉,于是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叮嘱了小伙伴们一句。   “行吧,知道了。”   邓兴邦他们在萧家院门口分别。   用力挥了挥手,大毛不再关注邓兴邦他们的背影而是跑回了家。   “妈妈,你昨天说咱家今天吃烤兔子的!”看着苏蔓青,大毛把馋嘴的样子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知道苏蔓青从来不会应付他们。   也不会骗他们。   苏蔓青确实说过这话,但这话也是有前提的,“行,咱们今天去外面的市场看看,有野兔子卖咱就买,要是没有,那我也无能为力。”   “走,妈妈,咱们走。”   高兴地接过苏蔓青手里的篮子,大毛走在了最前面。   二毛、三毛自动跟在了苏蔓青的身边,他们现在大了几岁,也没有出门一定要牵着苏蔓青的手。   母子四人出门,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还没出家属区,跟苏蔓青母子四人打招呼的人比比皆是。   苏蔓青跟三个孩子也客气的回应着打招呼的人   东北夏日的太阳中午还是毕竟热,刚走一会,母子四人的肌肤就白里透红更加的水灵,这让留意到他们的人羡慕不已。   这肌肤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嫩得能掐出水。   外面的集市离家属区不算远,也就一千多米,都是周边的一些居民在做些小本生意,货物直接摆在地摊上,随来随走。   非常的随意,但这样的集市也只出现在一定的时间里。   那就是早七点,午十一点,还有下午四点。   这几个时间点摆摊子,明显就是做家属区的生意,因为这正是家属区做饭前的时间点。   带着三个孩子,苏蔓青心情不错地看着地摊上的各种菜。   有附近农民自家种来吃不完的菜,也有山里采摘来的野菜山珍,更有些人还带着山里抓到的野兔、野鸡,运气好的时候能有野猪、狍子肉,都是来自大山的馈赠。   苏蔓青他们今天来得巧,不仅遇到一个猎户买到野兔,还遇到有人在卖狍子肉。   这肉据说非常好吃!   苏蔓青二话不说就买了五斤。   这几年政策还松,物资还算充足,她得趁机给萧旌旗好好补补,把亏损的精气血都补回来,等真到了五十年代底,那时候想吃肉可就难了。   抱着肥嘟嘟的兔子,大毛跟三毛笑得大眼弯弯。   今天买到两只兔子,肯定够烤来吃了!   二毛则帮苏蔓青提着菜篮子,篮子里装了五斤狍子肉,重,他不让苏蔓青提。   随着孩子们的长大,他们的身高与力气也在增加,随便提个十几斤还是能提动的,苏蔓青也就没管,而是蹲在地上看摊主卖的蘑菇。   好像是榛蘑。   是东北特有的一种味道非常不错的蘑菇。   “同……同志,我这榛蘑绝对是最好的,你放心,我家摘回来都经过认真挑选,你看看,没有一朵坏的,这东西不管是单炒还是跟小鸡炖了都非常美味,你买点吧。”   摊主很实诚,虽然是在向苏蔓青推销,但确实也是实话实说。   苏蔓青虽然不太懂,但她在后世吃过很多好东西,也能看出确实是好货,看着不算多,直接全买了。   “同志,你可真大气。”   收了钱,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停地夸苏蔓青。   一般家属区里的女同志跟他买东西都会不停地讲价,这让搭送一点,那让搭送一点,他其实最烦这样,反而是苏蔓青不讲价,见价格公道直接就买。   他不仅不会压秤,还会多送一些。   “大哥,你家东西好,你人也实诚,值得这个价。”苏蔓青识人无数,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更何况现在的人质朴,并不会弄什么手脚。   “大妹子,有你这话我真是太高兴了。”   见苏蔓青话说得大气,摊主想了想,轻轻掀起篮子的一角,等苏蔓青看清东西后立刻又盖上,伸出三根指头,说道:“三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同志,我不说假话,这是五百年份的,超级难得。”   他是看苏蔓青大气,穿着也好,更重要一点是从军区家属院出来的,这气质跟气势,一定是出得起钱的他才开这个口,不然他这根好不容易得来的参是不会露出来的。   别说是五百年份的参,就这价格苏蔓青就立刻心动。   “大哥,你要信得过我,你在家属区门口等我,我回家取钱。”人参必须买下,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苏蔓青已经不打算再逛市场了。   “行,妹子,我信你。”   摊主把地上的草席子一卷,直接背到背上就跟着苏蔓青往家属院走。   路上,苏蔓青对大毛说道:“妈妈回去拿钱,你们陪这位叔叔等我。”摊主不是家属,不能进家属区,这时代这座城市的家属区控制得非常严。   毕竟离边境线不是特别远。   “知道了,妈妈。”   大毛他们虽然还不知道人参的价值,但他们相信苏蔓青。   “大哥,我让孩子们跟你一起等着,我去去就来。”苏蔓青不是不相信摊主,而是怕刚刚人参被其他人看见,担心有些人不自觉用权势压人,干脆留下大毛三兄弟,她相信几个孩子的能力。   “大妹子,你放心,咱们既然说好了价格就不会再变动,哪怕其他人加再钱我都不会卖,做人得讲诚信。”摊主没觉得苏蔓青留下几个孩子是不信任自己,他相信这是对自己的保护。   “谢谢大哥的理解。”   安抚摊主一句,苏蔓青急匆匆进了家属区。   “大叔,你还没吃早饭吧,给。”三毛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递了过去。   这是早上萧旌旗带他们吃早餐时吃不完他塞衣兜里的,刚刚出门担心饿肚子也就带上了。   大夏天,包子就算放凉了也不会影响口感。   面对递来的包子,下山就赶来的摊主感动了,红着脸,他不好意思接三毛递来的包子,只是一个劲地摆手,嘴里推辞道:“孩子,使不得,使不得。”   他家虽然比周边邻居家日子好过点,但一年到头也难得吃几顿白面包子。   别看榛蘑口感好,但因为不好保鲜,加上采摘的人多,市场上也买不出什么大价钱,而篮子里这根上了年份的人参更是可遇不可求,难得遇到一个大方的买主,摊主觉得自己不能占小孩的便宜。   于是推拒小孩的好心。   “大叔,你就吃吧,我妈妈还得有一会才回来,你等我们,原本就是我们麻烦你,一个包子,你刚刚高高翘起来的秤里早就包含这个包子了。”二毛接过三毛手里的包子直接塞给了摊主。   摊主:……   抓着弹力知足的包子,他闻到了包子浓香的气息。   里面好像包了肉。   “大叔,你别嫌弃是凉了的就行。”大毛也真心看着摊主。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的摊主终于忍不住包子的诱惑张口吃了起来,猪肉大葱的馅料,油脂并没有凝固,反而流着油,一口进嘴,摊主满足得差点叹息。   太好吃了,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以后他家娃大了也要让娃当兵,当兵有白面包子吃。   见摊主吃得高兴,大毛几个孩子也开心。   就在此时,一道让人讨厌的声音突然在他们面前响起,“你这卖的是什么,都卖给我吧。”   循声看去,摊主跟大毛他们都看到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同……同志,我东西卖完了,没东西可以再卖,对不起,你看看别家。”摊主赶紧把最后一点包子塞进嘴里,边吃边含含糊糊回答了薛冬梅一句,甚至还把篮子往自己怀里收了收。   人参这样的东西可是精贵物品,不能有任何损失,损失一根须子卖价都会降低。   原本薛冬梅是没留意到大门旁的摊主,但大毛这三个孩子实在是太亮眼,亮眼到她刚一出家属区的大门就看到这完全不搭的四人,见孩子们跟摊主有说有笑,她就想近前套套近乎。   据说这几个孩子是萧旌旗收养的。   要是以后她跟萧旌旗成了一家,几个孩子也得叫她一声‘妈’。   结果倒好,她还没说啥,这摊主就一副防贼的样子。   薛冬梅立刻不满了。   “怎么就没东西了,你提着篮子不就是来卖东西的吗?”心里不高兴,薛冬梅直接就伸手抓扯向了摊主的篮子,她倒要看看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这么宝贝。   不管是摊主还是大毛三兄弟都没想到薛冬梅会上手。   加上薛冬梅本就是存心,拉扯的力道非常大,篮子一歪,盖在上面的草帘子直接就被掀到了一边,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随着不算重的一道响,人参掉到了地上。   摊主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蹲下身子去捡拾,另一只手比他还快。   是薛冬梅。   “人参!”   薛冬梅被人参的个头惊到,下意识就大叫出声。   随着这一声叫,周边众人的视线也扫了过来,然后人群聚集而来。   大家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大只的人参,都知道人参的价值与好处,不管真假,先围观了再说。   “同……同志,你放手,这是我的。”   抓着人参的一侧,摊主看向薛冬梅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心疼,对方乱抓乱扯,刚刚他都看到被扯掉了好几根参须子,更让他不满的一点是,对方损坏了自己的人参现在居然还紧紧抓着人参不放手。   “我买了,多少钱!”   手中的感觉无比真实,薛冬梅瞬间决定买。   “不卖,同志,我这人参有主了,不卖,你放手,快放手,再用力就要扯断了。”摊主冒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他不敢用力,只能顺着薛冬梅的力道往薛冬梅的方向送人参。   这样一来,人参被薛冬梅抓得更紧。   “谁买了,人参不还在你手上吗,没给钱就是还没买,你卖给我,我多出钱买,翻一倍总可以了吧,说,多少钱,我给你。”看着大毛三个孩子,薛冬梅瞬间明白买主是谁。   不管是为了争一口气,还是气一气苏蔓青,今天这根人参她买定了。   他们薛家还是有点家底的,买根人参买得起。   “同志,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都说这人参已经有买主,卖给人了,你怎么还纠缠不放,就算是做买卖,也得讲个先来后到,你来晚了,这人参就跟你无缘,还有,你别再扯,我人参再掉几根须子你就得全陪,不赔我就找你们领导。”   摊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穿着讲究但做事及其不讲究的人,火气也上来的。   大庭广众下,他还真不怕薛冬梅硬抢。   大不了他大闹军区。   他就不信没人给自己作主。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毛这几个孩子一错眼就被薛冬梅抢到了先机,看着被薛冬梅抓扯到手里的人参,三个孩子气得看向薛冬梅的目光都不对了。   这东西其实已经是他们家的。   就差付钱了。   现在被薛冬梅如此糟践,不是存心让他们家吃亏吗!   大毛气得就想去推薛冬梅,被二毛拦下了,摊主现在正跟薛冬梅一人扯着人参的一半,大毛要是掺和,这根人参真的就只能变成两半。   他可听说了,两半的人参可不值钱。   “六百块钱,你要你就赶紧掏,掏不出就撒手,别坏了人家的人参。”二毛阻止了大毛,直接看着薛冬梅发声,他相信就算是薛冬梅也不可能轻易就掏出六百块钱,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对方先放手。   等放了手再收拾对方。   “六百块钱!”   这声惊呼声可不仅仅只是薛冬梅发出来的。   周边围拢过来的人群也因为二毛的这句话下意识齐声呼和。   “对,六百,这人参价值六百块,你们谁立马能掏出这钱就都可以拿走,要是出不起,这位阿姨麻烦你放手,再扯下去,这人参可就真的废了,你毁坏人民群众的私人财物,你除了要赔偿,还得负法律责任。”   二毛几个孩子没少跟苏蔓青学习后世先进的理念,法律常识张口就出。   薛冬梅在国外留学过,也知道我国的法律正在健全,全国各地的公检法部门也已经成立,知道二毛不是危言耸听,犹豫间,她考虑要不要放手。   “卫兵,卫兵,这里有人仗势欺人抢夺老百姓的私人财物,麻烦你们把人抓起来送到公安部门审查。”   薛冬梅刚刚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抢人参的,二毛直接向看守家属区的警戒军人求助。   “我没有!”   二毛的话语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薛冬梅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人参被松开,摊主顾不得检查,赶紧蹲下身子捡起被扯断的参须,每捡拾起一根,他的心就在滴血,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怎么这么蛮横不讲理。   家属区门口那么多人聚集过来,警卫人员的神经本就高度集中,此时听了二毛的话,四个警卫对视一眼,两个警卫背着枪就走了过来。   这年头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家属都怕拿枪的。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哭丧着脸的摊主跟神色略微有点惊慌的薛冬梅。   薛冬梅也没想到二毛这么随便一嚷嚷警卫人员就过来,她也着急了,解释道:“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想买这根人参,真不是故意损坏,我现在就给钱,马上给。”   她还嫩了点,一句话主动承认参须是她扯断的,她损坏了摊主的货物。   “你明明就是故意扯的,人家摊主都说了已经有了买主,你非得抢对方的篮子,抢人参,要不是你,人参怎么可能受损,你想买,也得摊主愿意卖才行,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你是土匪吗!”   “你瞎说什么,我可是家属区里的家属,怎么可能是土匪。”   一听二毛给自己扣帽子,薛冬梅也着急了。   真要把她的行为定性为土匪,不死也得脱成皮,她怎么敢承认自己强买强卖。   “大家都看着的,可不是我一个小孩乱说话,大家都帮摊主评评理,就这个阿姨刚才的行为跟解放前的土匪行径有什么区别,摊主刚刚那么大声拒绝了她,她还一直抢着人家的人参不放,非要摊主卖给她,这不是强买强卖是什么?没想到解放了还有人保留土匪行径,这人思想肯定有问题,应该对她立刻审查,别是打入我军的坏人。”   受二毛语言的启发,大毛也自动给薛冬梅扣帽子。   这番话有利于据,顿时让二毛、三毛都诧异地看了大毛一眼。   可以啊,他家大哥开窍了!   一连被萧家两个孩子用思想问题压制,薛冬梅不仅是急了,更是气得差点吐血,就在她打算利用女性柔弱的一面卖卖惨,赚波同情时,围观的群众也发言了。   大家主动远离薛冬梅。   “这两个孩子说得对,我刚刚可是亲耳听到摊主拒绝这位女同志的,这位女同志不仅抢先掀了摊主的篮子,还在人参掉出来的时候抢了人参,人参被粗暴的争夺,我都心疼掉的那些须子。”   家属区里的家属人人觉悟都高,早就有人看不管薛冬梅的霸道行为。   好东西大家都喜欢,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别以为看中意就能抢,又不是土匪。   “对,我也看见了,人家摊主最开始那是好言好语好话说了一箩筐,这位女同志不仅不肯放手,抢得更用力,我看摊主都快哭了。”   “警卫同志,这种人确实应该好好再审查审查,咱们这可是军区大院,是为人民作主的地方,这人行径如此格格不入,可能真是混进了思想有问题的人,我现在也怀疑她是不是敌人派来捣乱的。”   “军民一家亲,没有老百姓的支持,咱们怎么可能有如今的胜利果实,做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本,不该搞特权阶级那一套,我觉得对这位女同志应该严惩。”   有人看出薛冬梅不是敌人,但也不想帮忙。   “我……我……”   三言两语,薛冬梅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看着周围一个个鄙视自己的目光,她的脸色爆红,又羞又恨,用手一捂脸,就打算跑回家属区。   “抓住她。”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悦耳声音响起。   本就在靠近的警卫军人在这道声音下下意识取下背上的枪,然后拦在了薛冬梅的面前。   薛冬梅脸色惨白地停下奔跑的脚步。   “大哥,对不起,让你受气了,你放心,价格不变,我买。”苏蔓青没有看薛冬梅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而是快步走近摊主,看着对方一边检查人参一边红了眼眶。   摊主此时吃了薛冬梅的心思都有。   他这根人参能不能卖上好价钱不仅关系到收入的问题,还关系到他家闺女能不能去大医院治病。   现在好了,人参受损严重,严重到他真的想一刀宰了薛冬梅。   但就算是杀人也挽回不了人参受损的事实,就在摊主难过得差点呕血时,苏蔓青天籁般的话语出现在他耳朵中, “大……大妹子,你是好人。”   同时,一直含在眼里的泪也顺着黑红的脸庞滑落。   “大哥,是我钱没带够才给你造成现在这样的麻烦,要是咱们早点交接,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损失,这损失不该你来承担,我来。”苏蔓青把三百块钱递向摊主。   看着近在咫尺的钱,摊主不仅敢接,也不愿意就这么走。   蹲下身子就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不是真的到了绝境,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痛哭的。   “大妹子,东西还没交到你手上,就是我保管不利,损失跟你没关系,我的我问题,这钱,我不敢接,也不能接,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摊主是真的哭惨了。   听到摊主的话,群众看向薛冬梅的目光更加的不善。   “大哥,没事,就掉几根须子,能用,不耽误使用,你别着急,这价格是咱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你快拿了钱回去,我相信你家等着用钱。”苏蔓青只凭摊主的三言两语就察觉到对方家里肯定有困难,等着钱用。   “我……”   摊主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都是挣扎。   “大哥,三百块钱是不少,但对于我来说,也是我对你的诚信,你相信我,才会在家属区门口等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招来恶人,咱们都是诚信之人,我成全你的诚心,你也得让我的良心能安。”   苏蔓青赶来得虽晚,但围观群众的话语中早就透露出根源,她怎么可能让一个质朴的百姓吃亏。   “谢……谢谢你。”接过钱,摊主想给苏蔓青跪下。   但苏蔓青早就预料到,先一步架住了摊主的胳膊,在大毛的帮助下把摊主搀扶起。   “大哥,回家吧,你家里人肯定还等着你。”   苏蔓青的目光很温和,温和中带着光,照亮了摊主一直充满了阴霾的内心。   “嗯。”   紧紧攥着钱,摊主最终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才跑走。   有钱了,他终于可以给闺女看病。   随着摊主的离开,围观群众也发出一道道感叹声,然后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在了苏蔓青与薛冬梅的身上,因为大家知道事情肯定没完。   “你想怎么样?”   薛冬梅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与苏蔓青正式见面。   “赔偿。”   不管是薛冬梅觊觎萧旌旗的事,还是薛冬梅今天强抢摊主人参的事,苏蔓青都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方,这种人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就打压下去。   不然今后将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凭什么?”一听苏蔓青让自己赔偿,薛冬梅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甚至还狡辩道:“摊主都走了,我还需要向谁赔偿,人参是你的,我又没有份,凭什么让我赔偿?”   她这是在偷换概念。   一些不太懂的家属听了这话也觉得奇怪,也不太支持苏蔓青向薛冬梅要赔偿。   看着跟自己装傻的薛冬梅,苏蔓青差点气笑。   抚摸着人参上那被指甲抓挠得坑坑洼洼的地方,她心中的火气也正猛,语气也就不太好听,“东西我买下来了,人参属于我,你损坏了我原本一点瑕疵都没有的人参,你觉得你不应该赔偿我的损失?”   “不就掉了几个须子吗,能值得几个钱?”薛冬梅欺负苏蔓青乡下来的不懂。   “呵呵——”苏蔓青直接送薛冬梅一声呵呵。   虽然现在的人听不懂呵呵代表什么意思,但莫名都从这句呵呵里听出了无边的讽刺,大家看向薛冬梅的目光也就带上了更多的审视。   特别是那些差点被薛冬梅话语带沟里的群众,看向薛冬梅尤其不善。   没人希望自己被当傻子。   见苏蔓青不满意,又见警卫士兵不放行,心烦气躁的薛冬梅不愿意被当猴看,不甘不愿道:“你想怎么陪?”花钱买平安,她准备出血。   “就按照之前的一口价,你掏六百块买回去,人参归你。”   苏蔓青语气轻飘飘。   但周边的群众却都瞪大了眼睛,我的个乖乖,可真敢狮子大开口。   薛冬梅也被苏蔓青的话惊住了。   所有人的神色苏蔓青都看在眼里,没等薛冬梅反驳,她直接再次说道:“之前摊主不同意卖你人参,是你一直抢着人参,人参因你受损,这种受损是不可逆的,我们可以找老中医检查,原本可以保持百年以上的人参因你的过错估计连十年都保存不了,我虽然买下了这根人参,是看着摊主的面份上,不是因为你。”   听了苏蔓青这句解释,围观群众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苏蔓青见舆论方向跟着自己走,接着又说道:“没受损的人参价值三百块,但那是没受损的,三百的价格是我与摊主自愿公平交易,摊主不愿意卖你在先,你抢夺在后,既然敢抢,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像你最开始说的,翻一倍,六百块,赔来。”   “凭什么,你出三百,轮到我就得六百。”薛冬梅不服。   苏蔓青神情很淡然,“如果没有我出面和平解决这事,你弄损了摊主的人参,你必定是需要花六百块才能摆平你的土匪行径,甚至就算花了钱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记住,我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从法律角度提醒你,你犯法了,牢狱十年起步。”   这年代的量刑非常重,她还真没有吓薛冬梅。   薛冬梅:……她突然觉得苏蔓青的口才很好,好到她突然觉得花六百块换取自由很值得。   苏蔓青不管薛冬梅怎么想,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再次平静地说道:“人活在世上必须知道忠义,也必须懂礼义廉耻,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错了就得接受教训,赔礼道歉或者是法律的严惩。”   围观群众都认可地严肃点了点头。   苏蔓青在军区家属院非常出名。   哪怕她可能不认识很多人,但很多人都认识她。   主要她非常出名,她的容貌,她的才情,她的厨艺,还有她的男人,都让她在家属区成为最耀眼的人,但今天,更多人信服于她,因为处事公允,还很有责任心,更重要一点,她能帮助好人,也能惩罚坏人。   “赶紧出钱吧,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买的,还说要加一倍的价格,现在买主卖给你,人参也因为你受损,你出一倍的价格买非常公道,买吧,做人得言而有信,别让人觉得我们家属区的人不行。”   一个早就不满薛冬梅抢夺行为的围观群众发言了。   “就是,赶紧买吧,要不是你,这么好的人参怎么可能会受损,想想我都心疼。”   “害人害己,就该受这样的教训,翻一倍,我们都支持。”   舆论导向因苏蔓青瞬间偏移,人们看向薛冬梅的目光也带着看热闹的满意情绪。   既然要装大尾巴狼,那就接着装。   薛冬梅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低垂着头,她没敢再抬头看人,只是小声说了一句,“我没这么多钱。”六百块实在是太多,她没这么多私房钱。   “你有多少?”   苏蔓青没说话,围观群众反而积极无比。   “三……三百块。”伸出三根指头,薛冬梅心疼得在滴血。   “行,那就出三百,不过人参不会给你。”苏蔓青细细打量了一下薛冬梅,见对方没有说假话后同意了这个赔偿金额。   “我需要回去拿钱。”   薛冬梅吸了吸鼻子,她想哭,三百块啊,这可是她存了好几年的私房钱,就这么一下没了。   “卫兵,麻烦你送这位女同志回去拿钱。”   苏蔓青视线转到拦在薛冬梅身前的一位士兵身上,这个士兵的眼神就一直不满薛冬梅的所作所为,此时陪人去取钱,正合适。   “是。”   士兵知道住在家属区里的都是军官家属,对苏蔓青敬了一礼就带着薛冬梅往家属区里走。   “对了。”   眼看人群要散去,苏蔓青再次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身上,包括薛冬梅。   “这钱我不要,麻烦交给后勤部,请后勤部在家属区门口立一块牌子,上面把我军的纪律写清楚,我们是军人家属,也应该跟军人执行一样的行为准则。”   “啪啪啪——”   激烈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蔓青没有要这份钱。   淡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苏蔓青带着一脸骄傲的三个孩子走向家属区,跟薛冬梅错身而过时,她的声音再次清脆地响起,“告诉后勤部,剩下的钱就让食堂做顿好吃的给所有家属加餐。”   “谢谢,同志,谢谢你!”   随着掌声的还有无数感谢的话语声。   家属区里并不是人人家庭都衣食无忧,得了苏蔓青这实质性的好处,家属们是感激的,也是开心的,拍响的掌声也就更真挚与热烈。   因为这一意外的耽误,苏蔓青他们回到家明显晚了点。   路过食堂时,食堂已经开饭,很多自己家不做饭的家属就在食堂里吃。   萧旌旗也跟赵铁柱在军区的食堂吃饭。   他刚刚给家里打了电话,但家里没人接,想到苏蔓青可能没做自己的饭,他只能带着赵铁柱吃食堂。   食堂饭菜一进口,萧旌旗居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青菜炒死了,不够青翠,盐也重了些,肉的味道差得就更多,同样的肉,不仅没有媳妇做得香,就连口感也差了很多,色泽也暗沉。   “政委,是不是怀念嫂子做的饭菜?”   新官上任,萧旌旗因为进了空军这边,级别自然提了上去,赵铁柱的称呼也随之改变,此时小伙子一边吃饭一边留意萧旌旗的神色,见到对方虽然只皱了一秒钟的眉头,但他完全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看赵铁柱,但萧旌旗说话了,“铁柱,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三了。”   “对。”赵铁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该成家了。”萧旌旗接着咬馒头。   赵铁柱差点喷出嘴里的食物,但关键时刻死死捂住了嘴,低头老老实实吃饭,再也不敢跟萧旌旗废话。   都嫌弃他让他赶紧找媳妇,他可不敢再啰嗦。   萧家,苏蔓青带着孩子们简单包了一顿水饺吃。   馅是狍子肉的馅,好吃到三个孩子完全停不下嘴,要不是苏蔓青警告他们吃太多下午没法吃烤兔子时,三个孩才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最后望桌兴叹。   “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吃。”苏蔓青给出承诺,孩子们才满意地帮着收拾厨房。   雷打不动的,母子四人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就回房午睡。   萧家和乐融融,隔壁的薛家气氛去紧张无比。   薛冬梅在家属区门口闹腾的可不是小事,早就有人多嘴找了薛勇,就在薛勇愣神的时候,门卫处的士兵押着薛冬梅来了,身后还跟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想看看薛冬梅是谁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这么霸道专横。   然后薛家就被围观了。   罗芳云本就跟薛冬梅不对付,一听要陪三百块钱,气得直接上楼回了房,独留下薛勇面对宝贝独生女。   “爸——”   看着薛勇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薛冬梅眼泪刷刷就落了下来,此时的她恨死苏蔓青了。   要不是苏蔓青,她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脸。   找到了靠山,她顿时忘记自己犯下的错,跟薛勇告起了状,她不就是见猎心喜,一时开心抓挠了对方的人参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被苏蔓青一家扣了那么多帽子,要不是她爸的职位高,早就被抓走审查了。   薛冬梅这些话肯定是尽量推卸把自己说得无辜。   话里话外都是苏蔓青故意挑事。   这让跟随(押送)她而来的士兵非常不满,不顾薛勇的职位与面子从旁观者的角度把事情做了一个还原,这让薛勇更没面子。   孩子错了不可怕,就怕一错再错。   “回你房间反省去。”捂住胸口,薛勇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没给薛冬梅好脸色。   “嘤嘤嘤——”   被薛勇吼,薛冬梅脸一捂,直接就跑上了楼,敢骂她,那三百块钱她可不会再出了。   薛冬梅跑了,士兵只能看向薛勇。   今天这钱他一定要按数收回去,不然就是有负苏蔓青的重托。   薛勇手里可没这么多钱,在士兵的注视下只能上楼跟罗芳云拿钱,罗芳云一听是薛冬梅犯了事他们还得掏三百块,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这次她都懒得顾及薛勇这个一家之主了。   薛勇既羞愧又无奈,只能忍了媳妇的脸色最终讨出三百块送走了士兵。   下午两点,李学民这个家属区后勤部主任按时派人把材料跟施工人员送到了萧家。   萧家顿时热闹起来。   材料刚卸完,邓兴邦这群小孩又来了,萧家更热闹。   院子里,萧旌旗跟赵铁柱早就画好了修建洗澡间的位置,施工人员加上孩子们帮忙,没多久,洗澡间就修建了起来,三点多的时候,萧旌旗带着赵铁柱回来了。   “爸爸,你看我们修得怎么样?”   听到吉普车的声响,大毛率先跑向了院门。   “很好。”萧旌旗接住迎面扑来的大毛,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出口表扬,他也没管孩子参与了多少,既然孩子想被夸赞,他就夸赞。   看到大毛被萧旌旗抱起来转圈,三毛羡慕地扑了过来。   他也要爸爸抱着转圈圈。   萧旌旗一视同仁,转完三毛,抱起矜持站在原地的二毛,二毛虽然没有扑过了,但眼神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个孩子兴奋的笑声不仅吸引了邓兴邦这群小伙伴,当然也吸引了客厅里正在给孩子们烤制兔肉的苏蔓青。   站在大门口,苏蔓青对萧旌旗笑得温柔又好看。   看着这样的媳妇,萧旌旗放下二毛就大步走了过去。   “媳妇。”趁着视觉盲区,萧旌旗微微俯身亲了亲苏蔓青的脸颊,他今天上了一天班,也想了苏蔓青一天,媳妇的身影已经根生在他的脑海。   看着隔壁二楼快速撩起窗帘挡住身影的薛冬梅,苏蔓青对萧旌旗笑得诱惑无比,“萧旌旗同志。”   一根青葱般的纤长手指戳在了萧旌旗的胸口。   抓住那只调皮的手指,萧旌旗的喉结不受控制滚动起来,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充满了暗沉。   他媳妇好坏,但他喜欢。 第66章   苏蔓青可没想过诱惑萧旌旗, 她只是不满意隔壁薛冬梅的偷窥,既然想偷窥,那就偷窥够, 她打算晒晒恩爱, 醋死薛冬梅那个偷窥狂。   果然,因为萧旌旗是面对苏蔓青, 薛冬梅不仅看不到萧旌旗的面容,也看不到萧旌旗的神情。   抓耳挠腮间, 脑海里尽是无尽猜测。   难受得不行。   苏蔓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怎么回来这么早?”就算苏蔓青没有在今生上过班, 但也大体知道下班时间, 看萧旌旗回来得那么早, 有点意外,正常来说, 这时期的军人很忙。   “刚去了新岗位,还在适应期。”   萧旌旗不想明说是为了早点回来帮忙,就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嗯。”聪明的苏蔓青猜到了原因, 但看破不说, 而是看向后勤部派来的施工人员,说道:“你带铁柱去帮帮忙,早点忙完早点能使用。”   “好。”   紧紧握着苏蔓青的手指, 萧旌旗舍不得放手。   没有跟媳妇相聚的时候他还不至于这么不舍,真的相聚后, 他是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苏蔓青, 真的想把媳妇变小揣进兜里。   上哪都带着。   感受着萧旌旗手掌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热量, 苏蔓青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霞。   眼波流转间横了萧旌旗一眼, 低声说道:“放手, 孩子们还在呢?”   就这么会功夫, 大毛他们已经很好奇地看向了他们这边。   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萧旌旗用指腹缓慢滑过苏蔓青那根被自己紧抓住的手指,咬了咬牙,无奈放手,并说道:“我带铁柱去帮忙。”   他打算早点忙完早点送走后勤部这些施工人员。   家里本就有三个孩子,还有邓兴邦这群小灯泡,再加上后勤部的人,真的热闹非凡。   “去忙吧。”收回手,苏蔓青用萧旌旗紧紧抓过的那只手挽了挽散落于耳畔的发丝,转身去给孩子们烤兔肉。   浓郁的烤兔香味已经开始迷漫客厅,大有往院子里蔓延的姿态。   闻着诱人的肉香,萧旌旗觉得中午那顿饭白吃了。   因为他又饿了。   有了萧旌旗跟赵铁柱这两个成年人的加入,萧家新洗澡间不到半个小时就完工,只等再晾晒几天里外粉刷粉刷就能使用。   “以后,我要在这里洗澡!”   看着新建成的洗澡间,大毛率先做了宣布,主要是他喜欢这个新洗澡间,干湿分离,一侧还有个铁炉子,冬天洗澡时烧上火,肯定非常暖和。   “嗯,以后你们就用这个洗澡间。”   这本就是萧旌旗多建一间洗澡间的本意,见大毛主动揽事,他答应得非常爽快。   一旁跟着忙活了半天的邓兴邦等人也对洗澡间东摸摸、西看看,欣赏完,他们一致决定回家央求家人也在院子里加盖这么一间洗澡间,他们几家住的人更多,一个洗澡间实在是不够用。   徐新霁比较心急,拖着后勤部的施工人员就要上他们家。   他之所以这么心急是因为他家女人多,奶奶,两个姐姐,再加上妈妈,小姑五个女人,每次家里洗澡时,他们男人可得排在最后。   这都还不是让他最心急的,最心急的是他两个姐姐爱美,每次洗澡一洗就洗一个多小时,轮到他时,水早就冷了,只能胡乱擦擦。   这样的心酸徐新霁都没法跟人诉说。   被拖着走,施工人员无奈得很,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小朋友,得打申请,你家要修这样的洗澡间得提前打申请,我们得排班修。”   “我爷爷就是后勤部的部长,还需要打什么申请,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一听修洗澡间还要打申请,徐新霁赶紧放开施工人员跑进萧家打算打电话。   然后,他傻眼了。   萧家客厅里的电话早就被邓兴邦几人占据,都在排队轮流给家里打电话,说的话正是打算给自家爷爷说的。   “徐新霁,快来。”   还是三毛看出徐新霁的错愕与无措,对他招了招手。   徐新霁无奈地跑到三毛的身边蹲在炉坑前猛闻烤兔的香气,炉坑的铁门关着,香气大部分还闷在炉坑里,但离得近香气还是无比的猛烈与霸道。   “好香,我闻到辣椒跟花椒的香味了。”   见邓兴邦他们还没打完电话,徐新霁知道插不了队,干脆对烤兔肉无比期待。   “一会就可以吃了,两只兔子,特别肥那种,肯定够咱们吃,我妈妈还烤了一只大公鸡,王团长家送的,说是感觉我妈妈之前的帮忙。”三毛扒拉着手指,跟徐新霁小声嘀咕,两人一样的年纪,个头也差不多。   “你妈妈可真会做吃的。”   徐新霁闻着香气猛吞口水。   “我妈妈做饭是最好吃的。”三毛与有荣焉的样子。   徐新霁重重点头。   苏蔓青他们搬来家属院差不多快半个月了,她的厨艺早就随着萧家时不时飘出的各种香气征服了家属区里很多人,所有人都知道苏蔓青的厨艺有多好。   好到光闻着饭菜的香味都能让人猛吃一个大馒头。   “徐新霁,该你打电话了。”   邓兴邦他们还算是讲义气,打完各自的电话就赶紧通知徐新霁。   徐新霁:……他正在蹲吃的!   “去打吧,还有一会才能开炉,他们就算来蹲也就闻闻香气,占不到先机,我给你留位置。”三毛笑着拍了拍徐新霁的肩膀,非常讲义气地给予小伙伴安慰。   “好吧。”   用小手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徐新霁去打电话。   电话转了几道人工才接通,刚一听到爷爷的声音,他就赶紧给他爷爷诉说了萧家新洗澡间的好处。   其实徐部长早就知道这事,就在刚刚,他跟邓司令等人开完会,正在闲谈,早就有人把电话打进来了,最先接到电话的是邓司令。   邓兴邦几里哇啦跟邓司令一顿汇报,他们这几个还没走的老家伙也就都知道怎么回事。   他是最后一个接到电话的,但他们徐家给后勤部的申请却比这个电话早了几分钟。   “知道了。”   听完徐新霁对新洗澡间的各种畅想,徐部长才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挂上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徐新霁有点愣神。   他怎么觉得爷爷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一样。   “徐新霁,快来,要开炉了。”   蹲在炉坑前的三毛见萧旌旗拿着长铁钎走到炉坑前,赶紧招呼了徐新霁一声。   “哦,来了,来了,给我留位置。”这下,徐新霁也顾不得疑惑什么,放下话筒就跑到三毛特意给他留出来的位置上蹲好。   面对一群蹲在炉坑前亮晶晶的大眼睛,萧旌旗手很稳地用铁钎打开炉坑里的铁门,随着铁门的打开,更加猛烈的肉香味直接就随着热浪猛扑出来。   香,实在是太香。   兔肉混和着鸡肉的香味瞬间以萧家为中心往四周扩散而去。   间隔了五六栋楼的周家,休假在家的周承志猛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就打开房门,大声问道:“周承东,你在做什么吃的,怎么这么香?”   刚出任务回来正在补眠的周承东是被双重折磨给折磨醒的。   他哥之前在战场上耳朵受了点伤,听力暂时受影响,说话声非常大,大到直接惊醒睡梦中正在吃肘子的他,然后他就闻到了霸道无比的香气,这浓烈而美味的肉香气不用想都知道是从萧家传来的。   捂着肚子,周承东羡慕得想哭。   他家要是有个小弟弟就好了,哪怕没有弟弟,有个十来岁的侄儿也行,这样他就可以找机会上萧家蹭吃的。   “周承东?”   没听到回答声,周承志干脆下楼走向厨房。   周承东用被子捂住耳朵傻笑,他就想看他哥傻眼的样子。   还没走到楼下,周承志就发现了不对,他只是耳朵听力受了点影响,鼻子跟判断力是没有问题的,走到这位置,他才发现香气并不是从他们家厨房传出,而是整个房子都弥漫着这股诱人的肉香味。   耸动了一下鼻子,周承志跟着香气走。   然后他就停留在了他家院子最靠近萧家的角落。   站在那里,他不仅能闻道更浓烈的肉香气,还能看到家家户户探头探脑的黑色脑袋,此时的大家都被馋得不停地抓耳挠腮。   “陈策。”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脑袋,周承志叫人。   “哥,承志哥?”听到炸响在耳边的大声音,陈策吓了好大一跳,摸了摸嘴角,没摸到口水后才跑到两家院落挨着的地方眼神亮晶晶看着周承志。   周承志:……   他当然知道大家看的那家是谁家,但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上老领导家讨要吃的。   “哥,有啥吩咐,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好。”   陈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其实他也在期待周承志想吃萧家的饭菜,要是能蹭上一口,他肯定能满足。   “我饿了,周承东在睡觉,家里没其他人,你帮我下碗面条。”看了看自己一只还吊着胸前的手,周承志被空气中诱人的香气诱得肚子咕咕直叫。   陈策对自己的厨艺都嫌弃,一听周承志让自己献丑,他眼珠子一转,出主意道:“哥,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点饭菜吧。”   周承志诧异地看了陈策一眼,“你确定这个时间点食堂里有吃的?”   陈策用力一拍脑门,讪笑道:“哥,见谅,睡糊涂了。”   他之前跟周承东一起出任务,都是回家补眠,刚被香气闹醒,还真不知道今昔是何夕。   “算了,我出去溜达一圈,看看外面有没有吃的卖。”   周承志不好意思叫自家弟弟起来给自己弄吃的,想了想,就更不好再麻烦没血缘关系的陈策,转身就打算出家属区去找点吃的。   这一片随着军区家属院的建立,外面自发形成一个小小的集市,这个点,快到卖菜的时间点,估计能有吃的卖。   “哥,别,我去给你做。”   一见周承志拖着伤手打算出门,陈策心里不安了,赶紧后退几步一个冲跑,临空跳过矮墙到了周家。   “行吧。”   周承志耳朵还没恢复,其实也不太想往外边去,见陈策都进了自己家,也就没犟着一定要外出,而是往院子里的一角一坐,那里他家安放了一套石桌、凳,夏天是他家吃饭的好场所。   “承志哥,你坐会,我去给你煮面条。”   陈策殷勤地给周承志倒了杯水,转身就去了周承东的房间,然后把人拖了起来。   两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彼此那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他厨艺不好,面条都能煮成黑炭那种,做饭这种事,只能麻烦比他厨艺好了一大节的周承东。   没休息好被抓起来煮面的周承东非常暴躁。   但他还真不敢放任陈策去自家厨房。   上一次就是陈策进厨房没一会,不仅陈家电线短路,还连累到他们家,不想挨何秀媛的骂,他只能任命地洗了一把脸就钻进自家厨房。   反正他也饿了,就当给自己做吃的。   就在周承东苦逼的给嗷嗷待哺的两个‘哥哥’煮面条时,整个领导家属区其他家只要是在家的人都在自家厨房弄吃的,没办法,他们都因为香气饿了。   薛家,薛冬梅死死咬着已经能看到齿印的下唇。   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所有门窗都关着,此时的她无比的嫉妒,妒忌到发疯那种。   她没想到苏蔓青的厨艺这么好。   隔了一栋楼房的距离,她家都能闻到隔壁传来的浓烈肉香气,这样的香气引诱得她嘴里的口水泛滥,也让她饿得肚子咕咕叫,恨不得立刻吃东西。   控制不住嘴里的口水分泌,她只能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   肉香气不是萧家传出来的,不是萧家传出来的……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自己烤兔肉的香气影响了那么多人,此时萧旌旗已经把烤得金灿灿并且还滴着油脂的烤兔、整鸡都转移到了餐桌上。   虽然远离了炉坑里的火,但客厅里所有人都还能清晰听到吱吱吱的响声。   是油脂渗出鸡皮时发出的声响。   咕咚!   狠狠吞了吞口腔里的口水,大毛跟邓兴邦下意识想把手伸过去。   苏蔓青眼疾手快用筷子敲了敲两个小朋友的手,提醒道:“太烫,得等会,别急。”炉坑里的温度非常高,刚出炉的肉她可不敢让孩子们碰触。   “妈妈,这比咱们在苏柳村烤的兔肉还要香。”   三毛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   同样是用炉坑烤制出来的肉,这里的香味为什么就更加浓烈,浓烈到他都吞了半天口水。   看着孩子们那亮晶晶的求知欲眼神,苏蔓青的嘴角微微翘起,“你们认真想想原因,原因就在平日的观察里。”   大毛三兄弟立刻开动脑筋。   调味的配料是一样的,唯一存在区别的就是兔子生活的地域不一样,难道东北这边的兔子比他们苏柳村的兔子更好吃?   “是兔子的原因吗?”大毛首先想到这个问题。   “不算主要原因。”苏蔓青让孩子们接着思考。   萧旌旗是第一个打开炉坑的,对浓烈的香气更是第一个接触,看着还在燃烧的炉火,若有所思。   二毛的视线也转到炉火里,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香气。   除了兔肉、鸡肉跟调料的香气,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股清香并不浓烈,但却完美的融合进了烤肉里,正是因为有了这股清香,烤肉立刻变得比苏柳村那边烤制出来的肉还要香。   “是木柴的原因!”   二毛突然瞪圆了眼睛。   “对。”见二毛找到了答案,苏蔓青笑着点了点头。   三毛只比二毛地出答案晚了那么一点点,见苏蔓青认可,立刻跟邓兴邦这群小朋友解释道:“妈妈之前买了很多果树的木柴,这些木柴本来就含有清香,清香融入烤肉里,才使得烤肉更香。”   苏蔓青笑容满面看着三毛,都是聪明的孩子。   原来果木还有这作用!   大毛他们的眼睛都瞪圆溜了。   就在苏蔓青考核孩子们的时候,萧旌旗也用刀把烤兔跟整鸡剁成小块,以方便孩子们一会用手抓着吃,他手上的肌肤粗糙,烤肉的温度差不多就能改刀,不可能真的让孩子们吃全冷的。   “好了,孩子们,你们是想就在这里吃,还是去院里吃。”   见烤肉都被萧旌旗改刀好,苏蔓青立刻拍了拍手提醒孩子们。   “妈妈,我们想去外面吃。”大毛立刻发表意见。   院子里有桂花树遮荫,还有井水镇凉,人多,在院子里吃不仅玩得开,也更惬意。   “行,那就去院子里吃。”   苏蔓青指挥孩子们搬桌椅板凳,然后自己去厨房端小馒头。   加了牛奶蒸出来到馒头,个小,配着烤肉吃是最好的。   洗好的山葡萄也上桌,烤茄子,包菜,土豆,豆角,还有解渴的蜂蜜水,苏蔓青把院中小聚过成了后世的烧烤Party,孩子们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聚会,一边吃一边兴奋得又跑又闹。   整个萧家热闹无比。   这可苦了周边离得最近的几家人。   看得见,吃不着,真是难以言说的折磨。   隔壁薛勇也在备受折磨,刚搬来时,他还想跟萧旌旗拉近拉近关系,结果中午自家闺女就在家属区门口闹了那么一出,想到得罪的人是萧旌旗媳妇,他就没脸上萧家跟萧旌旗打招呼。   只能闷在屋子里发呆。   从媳妇手里掏出三百块钱,罗芳云对他也很生气,中午别说吃饭,连食堂饭都没去打。   无奈的他只能让小孟去食堂吃饭,他陪家里两个女人挨饿。   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隔壁萧家不到四点居然做美食吃,那浓烈的肉香气一传来,顿时更是雪上加霜,饿,超级饿,饿得他两眼冒绿光。   翻了一会厨房,结果刚搬来,什么吃的都没有。   薛勇有意出门去家属区外找点吃的,结果因为萧家人在院子里聚会,他愣是没好意思出门。   这要出去遇到萧旌旗跟他媳妇,那就太尴尬了!   因为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薛勇沉默地待在了书房里。   萧家院子里,苏蔓青跟萧旌旗坐在一起,他们背对着薛家的方向看着孩子们闹腾。   吃吃喝喝,孩子们玩着各种新奇的小游戏。   邓兴邦跟徐新霁他们再也不觉得在萧家学习、做作业有什么不满,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如此,有吃,有喝,有玩,他们都想成为萧家的孩子。   “苏阿姨,你家的蜂蜜水特别好喝,我能带点回去给我奶奶喝吗?”再次吨吨吨喝了好几口蜂蜜水,邓兴邦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有点惊讶。   这还是小孩子第一次跟自己讨要东西。   邓兴邦的脸蛋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奶奶的睡眠不太好,你家这蜂蜜水我喝了能一觉到天亮,我想让奶奶也喝点,看她睡眠能不能改善。”   一听小孩是为了尽孝,苏蔓青当然点头答应。   “苏阿姨,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邓兴邦猛拍马屁。   萧旌旗感觉到了竞争对手。   这小孩的嘴可是真甜,媳妇笑得也真好看。   指挥大毛他们去给邓兴邦用小瓶子装蜂蜜酱,院子里因为孩子们的离开暂时恢复了安静。   萧旌旗看了看自己跟苏蔓青的距离,用筷子夹起一个鸡翅递向苏蔓青,“这个好吃。”   面对投喂,苏蔓青甜蜜地接了过去。   礼尚往来,她给萧旌旗夹了兔腿。   对视一眼,身周开始冒粉红泡泡的两人幸福地啃着彼此的投喂。   鸡肉外焦里嫩,一口进嘴,满口余香,苏蔓青觉得自己掌握火候的本领越来越好,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烤乳猪,她至今记得烤乳猪那焦脆的皮。   “媳妇,这兔肉好吃。”萧旌旗咬了一口筋道十足的烤兔肉,很满意,筋道又有嚼劲,还又辣又麻,带着野味独有的鲜香。   见萧旌旗喜欢吃,苏蔓青说道:“那明天再去集市上看看,有野兔就再买点,皮子攒着,冬天天冷的时候还能给你做个围脖。”回想了一下东北冬天的气温,她开始未雨绸缪。   “给你跟孩子做就行。”   萧旌旗舍不得让苏蔓青受冻。   见孩子们都没在近前,苏蔓青干脆伸出手指轻轻勾住萧旌旗的手指,说道:“给你做,我跟三个孩子都有,以前在苏柳村,大毛每年都能打到十几只兔子,我攒了皮子让县里的裁缝帮忙做成了好几条围脖,我们都有,就你没有。”   “给你换新的,我不冷。”萧旌旗的手被勾住,心也随之被勾走,眼里除了苏蔓青的容颜,就是手里的触感。   细腻,嫩滑。   面对萧旌旗的目光,苏蔓青能从那看似平静的暗沉里看出火辣与激情。   体温升高,脸也开始发烫变红。   为了避免紧张,苏蔓青开始跟萧旌旗说今天在家属区外买到人参的事。   人参虽然受损,但效果还是存在的。   萧旌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身体肯定有亏损,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还是应该看看老中医,在中医的指导下适当补一补身体。   “我不用看医生。”回想起晚上的勇猛,萧旌旗不觉得自己的身体需要补,但他也赞成收了那根人参,“咱们不能让百姓受损,三百块钱跟一个家庭比起来,值得。”   “嗯。”   苏蔓青也是这样想的。   那个摊主一看就是等钱用,不然五百年份的人参就算是在这个年代也不可能只值三百。   说了摊主的事,苏蔓青当然要跟萧旌旗说干坏事的人。   带着淡然的神情,她接着说道:“你知道抢群众人参的人是谁吗?”   “谁?”   萧旌旗还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的时候一直在车上闭目养神,回来就跟着施工人员修洗澡间,又陪孩子们吃吃喝喝,这一天时间满得无暇多顾。   “叫做薛冬梅,据说父亲职位不低。”   苏蔓青没有表露出自己早就知道薛冬梅觊觎萧旌旗的事,只是当作平常的话题告知萧旌旗。   听到薛冬梅的名字,萧旌旗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他不喜欢那位女同志。   虽然对方是出国留学过的高材生,但他觉得对方人品不行,想了想,对苏蔓青说道:“这事必定要有惩罚,不然家属区的名誉会受到影响,我会让铁柱提醒政治部,不管是谁,犯了错就一定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不能姑息。”   见萧旌旗是真的铁面无私,苏蔓青心情更好。   “我让她赔了三百块钱,钱我没收,让后勤部去家属区门口立块牌子,上面写明军纪,剩下多余的钱让食堂给整个家属区改善伙食。”   “处理得很好。”   萧旌旗握紧了苏蔓青塞进自己手掌离的手指。   能娶一个三观正的高格局媳妇可比一些所谓的留学归国者更让人幸福。   “你不怪我?”苏蔓青笑。   萧旌旗摇头,他把苏蔓青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严肃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一定是我求了半生才得到的幸福。”   苏蔓青的面颊再次因为萧旌旗的这句话而红了起来。   听了听孩子们在屋里传出的动静,她的手不安地挣扎了起来。   现在不是后世,所有人的感情表达都是含蓄的,人们就算再恩爱,关了灯怎样都行,但在外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必须注意分寸。   超微出格,那就是影响不好。   不然苏蔓青早就靠到萧旌旗的身上了。   “媳妇。”面对即将挣扎离去的纤长手指,萧旌旗是不舍的。   “放手,一会孩子们看见了。”苏蔓青水灵灵的大眼看向萧旌旗带着风情,也带着淡淡的羞涩,当了三年五十年代的女性,她真有点身临其境之感。   “他们还在屋里。”萧旌旗舍不得手心里的这抹温度。   “咱们可是在院子里,你确定周边没有眼睛看着咱们?快放手,真被人看到,羞不羞。”想到一直在暗中偷窥的薛冬梅,苏蔓青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花墙挡着看不见。”萧旌旗敢在院子里对苏蔓青‘动手动脚’,原因也是因为萧家的花墙随着生长,已经能起到不小的阻挡视线作用。   苏蔓青笑。   有人太过于自信,却忘记隔壁的二楼是可以看到他们院子的。   不过她也没点破。   一个萧旌旗无意的女人,不值得让男人费心。   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萧旌旗衣服下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苏蔓青除了感觉到肌肉的强健,还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脸更红,神色也更娇羞,“萧旌旗,快放手,孩子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她对大毛他们还是非常了解的,凭耳边传来的笑闹声,估计孩子们快回院子了。   遗憾地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萧旌旗留恋地放开了苏蔓青的手。   男人脸上的表情虽然少,但苏蔓青能读懂。   笑了笑,她站起身用手揪下桌上一颗乌黑的山葡萄喂进萧旌旗的嘴里,放打算转身,大毛就带着一群小孩从客厅里冲了出来。   萧旌旗没想到苏蔓青会喂自己葡萄。   第一时间,他不仅含住了葡萄,也含住了苏蔓青的手指。   山葡萄酸酸甜甜,引诱着萧旌旗味蕾的同时,也留恋苏蔓青的手指。   “快放开我的手。”   看着越来越近的孩子们,苏蔓青有点心虚,又满含激动,她能感受到萧旌旗口腔里的触感与温度。   高温、高湿,舌尖带着细小的颗粒状。   萧旌旗没有回答苏蔓青的话,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嘴,他的本能让他用舌尖描绘着苏蔓青的手指。   “快放手。”   孩子们越近,苏蔓青脸色就越粉红,全身也战栗起来,被含着的手下意识用力往外挣扎。   然后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一道声音:‘波’……   这道声音同时让两人心猿意马思绪翻腾。   “我去看看炉火。”微微低垂着头,苏蔓青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迎着孩子们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孩子们,孩子们就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耐心听着孩子们的话语,等孩子们说完苏蔓青才进了客厅。   就在刚刚,她差点脚软得走不动道。   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差点把她灼烧,她知道自己再次惹火了萧旌旗,回想起刚刚过去的两个晚上,苏蔓青捧着粉嫩的脸庞笑了起来。   她就是喜欢萧旌旗对自己疯狂。   视线里消失了苏蔓青的身影,但苏蔓青的身影早就深深刻印在萧旌旗的脑海深处,脑海里描绘出苏蔓青的一瞥一笑,萧旌旗呼吸深沉起来。   他没法陪伴孩子们打闹,也跟着回了屋。   两人的身影接连从院子里消失,一直在窗后偷窥的薛冬梅再次折磨自己的下唇,呼吸也无比的粗重。   气死她了!   苏蔓青那个贱人怎么能喂萧旌旗吃葡萄,真是太‘淫/荡’了。   气愤的人早就把自己带入了苏蔓青的角色,一边批判,一边又憧憬着要是自己喂萧旌旗葡萄就好了,想着想着,薛冬梅的脸红了,红得像猴子屁股。   萧家,萧旌旗一进客厅就去敲赵铁柱的房门。   铁柱之前吃饱喝足没有陪孩子们玩耍,而是回房看书休息,这会听到敲门声,立刻知道是萧旌旗找他,赶紧起身把门打开,态度端正,“政委。”   “隔壁住了谁?”   这几天萧旌旗察觉到隔壁有人在窥探他们家。   虽然没看到人,但感觉非常清晰,原本他以为是邻居家好奇看几眼,但今天他明显感觉到不是,对方不是好奇,而是有意,这让他非常不满。   作为警卫员,消息一定要灵通。   赵铁柱立刻汇报道:“政委,我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隔壁今天刚搬进了人,据说是薛勇,薛副参谋长,师级。”   一听是薛勇,萧旌旗立刻知道偷窥的人是谁。   忍着恶心,他转身去了书房。   然后政治部就接到了命令,来自萧旌旗的命令。   对于萧旌旗的命令,军区政治部反应的速度非常快,记录员快速把命令内容一层层上报,最终放在了何秀媛这个主任的办公桌上。   面对萧旌旗的命令,何秀媛又看了看其他人送来的另几分资料,都是关于薛冬梅的。   从政治层面看,薛冬梅没有问题,但她的行为却非常不符合军人家属这一光荣称呼。   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人民群众,还给群众造成了损失,这样的影响已经能让其接受再教育了,现在萧旌旗居然下了命令,薛冬梅偷窥东北空军司令部政委家庭,不管对方出于爱慕,还是其他心思,这都成了不安全因素。   薛冬梅必须要接受再次审查。   至于薛家,也不应该再跟萧旌旗成为邻居。   心中做了决定,何秀媛直接下了命令。   半个小时后,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来到薛家把脸色惨白的薛冬梅带走。   听到薛家传来的热闹,不仅是大毛他们这些孩子站在院门前围观,就连家属区其他人家也都好奇地张望,这让一天之内连续遭受两次围观的薛勇再也没脸见人。   薛冬梅被带走的时候他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罗芳云却是又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薛冬梅被押走了,担忧的是这事会不会对薛勇的工作产生影响,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最终利益。   一时之间,因为薛冬梅,整个家属区对薛家指指点点,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   但都因为薛勇,没有人当面说难听话。   苏蔓青也看到薛冬梅被带走的场景,看着面无表情一脸漠然的萧旌旗,她知道是自家男人出手了。   也对,薛冬梅实在是太急切,家是心灵的港湾,是休息与放松的地方,对方居然敢公然窥视,这种行为绝对会惹怒萧旌旗。   唉,她还没出手,对方就这么败了,真是寂寞如雪。   只感叹了几秒钟,苏蔓青就投入到晚饭的忙碌中。   几只烤鸡,两只兔子,再加些小奶馒头,只够一群实力超群的孩子们打打牙祭,离吃饱还有点距离,所以晚餐必须要按时准备。   这种时候,邓兴邦这群小朋友很有礼貌的主动离开。   苏蔓青也没挽留,都是半大小子,她家还真养不活这么多,只能偶尔给孩子们解解馋,打打牙祭。   但就算这样,邓兴邦跟徐新霁这群小孩也满足得一脸幸福。   抱着苏蔓青赠送的小玻璃瓶,邓兴邦高高兴兴回了家,还没进家门,隔壁就冒出三个脑袋。   “邓兴邦,过来。”   周承东向邓兴邦招手。   陈策的目光一点都不含蓄地落在邓兴邦怀里抱着的玻璃瓶上。   至于周承志,则默认了两个不靠谱弟弟的行为。   吃了一顿周承东煮的面条,他才明白人跟人是不能比的,比如,有些人就跟厨房杀手一样,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周承东跟陈策俩人看着人模狗样,居然能把简简单单的面条煮得难吃到吐。   要不是为了不浪费粮食,今天那碗面他绝对吃不下。   用完好的那只手默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周承志也非常希望邓兴邦能让自己再次感觉到人间的美好,起码能恢复一下嗅觉也不错。   原本回到家的邓兴邦一脸笑意,美滋滋。   一听周承东跟陈策的招呼,他的脸就慢慢垮了下来。   三个叔叔的脸色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兴邦,来,叔叔这有糖,你吃不吃?”陈策还是有准备的,从兜里掏出几颗糖,这还是之前晚会的时候他揣兜里的,之前没来得及吃,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看着陈策手里的糖,邓兴邦有点犹豫与心动。   “陈叔叔,你们直说吧,叫我干嘛,如果是为了我怀里的瓶子,那不行,这是我讨给奶奶的,别说你们给我吃糖,就算是吃肉我都不换。”   一听邓兴邦这话,周承东三人顿时歇菜。   他们哪里敢跟司令夫人争东西。   “给我们看看是什么?”陈策实在是被馋得不行,看着邓兴邦那不信任的目光,他直接把手里的糖扔进邓家院子,真诚道:“我们就看看,你放心,保证不抢,我们都是军人,绝对不骗你。”   邓兴邦对周承东跟陈策的承诺还是比较信任的。   想了想,他抱着瓶子走近三人,甚至还打开了瓶口,“这是苏阿姨家的蜂蜜酱,非常好喝,能助眠,我特意给我奶奶讨要的,我奶奶睡眠不好。”   瓶口一打开,清透无比的香气就飘进了周承东几人的鼻翼里。   桂花的香气非常持久,哪怕邓兴邦只打开了几秒又再次盖上盖子,但那诱人的香气却一直缠绕着周承东三人。   “回吧,赶紧回。”   陈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缩回了脑袋。   见周承东他们真的没有抢夺,邓兴邦开开心心捡起糖果抱着瓶子进了家门,独留下三个面色难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的胃又饿了,但肚子却非常的饱。   晚上,当萧家开开心心吃着晚餐的时候,何秀媛也在跟周政委说话,两人是在书房里说的。   这一次的对话不是夫妻间的对话,而是下级向上级汇报。   萧旌旗的事可不是小事,薛冬梅既然给萧旌旗造成了麻烦,那就必须处理。   听完何秀媛的汇报,周政委的神色也非常严肃。   “老周,不管这薛冬梅是真有问题,还是感情用事,这都不利于咱们军区的和谐,萧旌旗可是位难得的同志,咱们在这件事上必须严肃处理。”   周政委看了一眼妻子,说道:“你不是处理了吗?”   薛冬梅都没带走审查,这在他们军区上层也算是特例了,每一位能住进领导家属的军人及其家属都经过严格审查,只要有一点问题就不可能能搬进来。   审查后被再次审查,这已经很打脸。   看了一眼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周政委,何秀媛有点不满道:“薛冬梅好处理,现在难就难在薛勇,如果薛家再跟萧家做邻居,彼此都尴尬。”   “尴尬倒不至于,不过这事有点棘手。”   周政委也有自己的难处。   “怎么?”何秀媛诧异。   薛勇不过是一个师副参谋长,完全可以随意调动,别说请示邓司令,老周这个军区政委一样有这样的权力。   调动不过是一句话。   见何秀媛不懂,周政委解释道:“薛勇以前的老领导现在在中/央,薛勇曾经救过老领导,看在老领导的面份上,加上薛勇工作上并没有出错,我们也不能无故让人挪地方。”   一听周政委这么说,何秀媛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我把薛冬梅这丫头多审查一段时间,审查完给她安排一份远离这座城市的工作,应该就不会影响到萧旌旗两口子的感情。”自从跟苏蔓青称了姐妹,她对苏蔓青的事也非常上心。   “暂时这么处理。”   周政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说完,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你们政治部不是缺人吗,我看苏蔓青同志就非常适合,她之前的履历我们都看过,不管是学历,还是为人,司令他们都非常满意,你跟姚雯丽同志尽快安排一下,把工作落实下去。”   “知道了。”   何秀媛也早就想把苏蔓青拉到政治部工作,得了‘上级领导’的批示,她直接出了书房。   打算明天去萧家看炉坑的时候就通知苏蔓青去上班。   刚出书房门,何秀媛就看到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们先吃饭就行了,怎么这么看我?”面对两个老大不小的儿子,她有点来气。   一个个都是奔三的年纪,怎么不赶紧找媳妇,还得她一个老娘伺候,忙了工作还要忙家里几张嘴,真是够了,不行,今天不想做饭,吃食堂算了。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姚雯丽。   陈副司令今天忙,不回家吃晚饭,家里就剩下姚雯丽跟陈策两人大眼瞪小眼。   “儿子,走,咱们去吃食堂。”   姚雯丽也不想大夏天腻在厨房里,端着饭盒打算出门。   陈策老老实实带上饭盒跟着走。   他今天把面条吃伤了,吃啥都没胃口,打算去食堂打点粥,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跟在何秀媛身后的周家兄弟俩,都是难兄难弟,难得没有争嘴,蔫巴巴地跟随着。   何秀媛跟姚雯丽对视一眼,发觉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几个孩子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何秀媛有点忧愁。   他们那年代为了打仗,为了家国,很多人成亲都晚,但现在全国都解放,孩子们的婚姻是时候得抓紧,多生孩子就是给国家做贡献。(注:战后人口政策)   姚雯丽也愁,小声跟何秀媛嘀咕,“我哪里是不想让孩子结婚,他天天跟我说没遇到合适的,现在可不兴包办婚姻,我能怎么办,催也催了,陈策这小子就跟没开窍一样,真是急死个人。”   “我觉得还是因为办几场晚会,邀请各界人士参加。”   何秀媛早就想好了对策。   “我看行。”姚雯丽点头。   一个看不上,那就多看几个,眼界扩宽了,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孩子真结婚了,她也算是解脱。   两个母亲在前面商量,周承东他们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不用偷听就能猜到两家母亲在议论什么。   周承志看了一眼周承东跟陈策,小声问:“你们就没喜欢的人?”   “嘘!”   周承东跟陈策直接伸手捂住了周承志的嘴巴。   大哥,你耳朵还没好,你自认为很小声,其实非常大声,大声到吸引了路上很多人的目光。   这一刻,周承东跟陈策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承志:……对不住了兄弟!   萧家,吃过晚饭,时间还早,几个孩子跟赵铁柱在院子里玩耍,萧旌旗跟苏蔓青在厨房里洗碗。   原本碗是赵铁柱跟大毛洗的,但苏蔓青拉着萧旌旗进了厨房,也就没有人去争。   “怎么了?”   被苏蔓青拉进厨房,萧旌旗猜到肯定有事。   确实也有事,苏蔓青从橱柜的一角掏出一个土罐子,罐子被密封着,萧旌旗接过来轻轻摇了摇,立刻猜到里面是什么。   “这是我在苏柳村的时候酿的桂花酒,三年了,这坛还没开封过,我想让你尝尝味道,要是味道还可以,今年院子里的桂花接着酿酒。”苏蔓青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旌旗。   这三年来她一直记得萧旌旗,当然愿意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对方。   “我试试。”   萧旌旗不是爱酒之人,但也不是不能喝。   他能看出苏蔓青眼里的情。   封皮被一层层打开,随着封皮的去除,甘醇的酒香弥漫在萧旌旗与苏蔓青的鼻翼间。   还没喝,苏蔓青就有点醉了。   倒了一点在碗里,萧旌旗细细品尝。   “怎么样?”苏蔓青眼里充满了等待的期待。   萧旌旗没有回答苏蔓青的话,而是低头俯身,唇压了上去。 第67章   苏蔓青没想到萧旌旗会在这种时候吻自己, 更是没来得及告知对方自己沾酒就能醉。   于是她被迫接受了一个带着酒味的吻。   萧旌旗的唇是火热的,唇伴随着甘醇的苦酒,苏蔓青尝到了醉人的味道, 身子一软就歪倒在萧旌旗身上。   面对媳妇热情的投怀送抱, 萧旌旗当然是不客气接受。   同时也加深了这个吻。   孩子们好不容易不在身边,他把深深的思念灌输进这个充满了激情的吻里。   强壮有力的胳膊用力揽着苏蔓青的腰肢。   苏蔓青扬头迎接这场让人兴奋的盛宴, 同时眼神也无比的迷离,一双胳膊挂在萧旌旗的脖颈上, 喷出的呼吸同样带着火意, 凭着本能, 她热情地回应着萧旌旗。   得到回应, 萧旌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加深着这个吻,呼吸也在变重, 身体相贴,他感觉都了口渴。   终于,酒喝完, 吻也结束。   分开贴合在一起的头颅, 萧旌旗用大拇指轻按着苏蔓青的红唇,表情沉醉,嗓音有点暗哑, 语气也透着点小心翼翼,“蔓青。”他想苏蔓青, 无比的想。   沾了酒, 苏蔓青不再压制本性。   她恢复了后世的自己。   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容颜, 苏蔓青踮起脚尖, 迷蒙的大眼里水灵灵, 带着情, 也带着欲,更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红唇靠近萧旌旗,在对方的唇边不停地游弋。   “萧旌旗。”   吐字清晰,完全看不出醉意。   “嗯,蔓青。”面对苏蔓青的风情,萧旌旗无比的兴奋,兴奋得头皮发麻,他紧紧揽着苏蔓青腰,把对方死死按在自己的怀里。   “萧旌旗。”   苏蔓青对萧旌旗笑,笑得妖娆又清纯。   这是萧旌旗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面,也是让他无比兴奋的一面。   身体的冲动在加深,两人的身躯不仅紧紧相贴,还彼此索取着,如此一来,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   这一声低叹里包含了情绪的兴奋,也有身体的本能。   “蔓青,咱们回房,好吗?”萧旌旗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耳畔轻轻诱惑着,他是男人,本能的冲动比女性强,面对如此撩人的媳妇,他忍不了。   苏蔓青虽然醉了,但本性却还在。   她才不会如此就让萧旌旗如愿,红唇轻轻贴在萧旌旗的脸颊上,经过几天的好吃好喝,萧旌旗脸颊上的肌肤居然恢复了很多,没那么糙了。   红唇如蜻蜓点水般滑过萧旌旗的脸颊,最终缓缓来到滚烫的脖颈。   萧旌旗今天穿的是白衬衣,衬衣的衣扣因为吃饭而解开了两颗,也正是因为这两颗解开的衣扣,他修长而好看的脖颈露了出来,这里的肌肤跟他脸上的肌肤完全不一样。   白皙,细/腻,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踮着脚,苏蔓青的红唇凭着本能游弋到了萧旌旗的脖颈处。   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深深刺激着本就受□□影响的她,她那细碎的吻落入萧旌旗的脖颈,从上到下,不停品尝着。   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撩拨的萧旌旗狠狠咬紧牙关,肌肉紧绷的同时也发现了苏蔓青的不对劲。   重重呼吸几声后,萧旌旗揽住苏蔓青腰肢的手赶紧放松了力道,小心翼翼求证道:“蔓青?”   他有点怀疑跟平时不一样的媳妇喝醉了。   “嗯,干嘛?”苏蔓青还记得回答,但她的唇却并没有停下,而是亲了亲萧旌旗的脖颈。   “蔓青!”   萧旌旗因苏蔓青这意外的一出握紧了拳头,声音也带着几乎压制不住的颤音,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没想到媳妇喝醉后跟平时完全两样。   头皮发麻中,萧旌旗一动不敢动。   苏蔓青却不知道萧旌旗的隐忍,她的牙齿调皮地灵动着,就像是在翩翩起舞。   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洗礼,萧旌旗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暗沉,呼吸声也很重,他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抱起苏蔓青上楼,今天的碗不洗了,孩子们他也不打算再管,反正有赵铁柱看着。   被萧旌旗抱在怀里,苏蔓青看着萧旌旗的神色只愣了一秒就娇笑起来。   笑容清纯无比,眼神却无比的灵动。   躺在萧旌旗的臂弯里,苏蔓青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萧旌旗的身子,此时的她就像是鲜花盛开里的妖精,美得惊人,也魅得动魄。   萧旌旗不再矜持,直接上楼。   铺着厚褥子的炕柔软且舒服。   萧旌旗用后背的力量把门给关上,喝了酒的苏蔓青热情又可爱,让萧旌旗爱不释手,同时也深深沉醉不可自以。   半夜,苏蔓青终于酒醒了。   看着萧旌旗,她在内心深处不得不为自己叫了一声屈。   今天真不是她故意的,她是真的喝醉了,因为她现在这具身体沾酒就醉,酒醉中她虽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却控制不了身体的自然反应。   但这样的出糗的事怎么好向萧旌旗承认。   沉默中,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萧旌旗。   “醒了?”兴奋无比的萧旌旗也察觉到苏蔓青神态的变化,用力抱住了对方,同时亲吻着苏蔓青的脖颈,他喜欢醉酒时苏蔓青的自然与激情,也喜欢清醒时苏蔓青的含蓄与羞涩,每一面都深深喜欢。   “唔——”   酒醒的苏蔓青神智回归,下意识全身紧绷。   抱在一起的两人都因为身体的贴近而兴奋不已,汗水从两人的身上滑落,他们的眼里只容得下彼此,   “萧旌旗,明天是周末,何秀媛跟姚雯丽两人要来咱们家做客,你悠着点,要是我起不了,丢脸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一口咬在萧旌旗的肩膀上,苏蔓青一边感受着萧旌旗的汗水一边提醒了一句。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这是最后一次。   萧旌旗超级舍不得。   但他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免得苏蔓青太劳累明天真的起不来,都是成了家的人,到时候何秀媛她们肯定能猜出原因,丢脸的可就真是他们夫妻俩。   带着不满的情绪,萧旌旗不得不减缓速度。   “萧旌旗,你快点。”   对于萧旌旗降速,苏蔓青一点都不满意,张嘴就催促人,甚至还不满地动了动身子。   面对如此热情的苏蔓青,萧旌旗兴奋又满足。   一边努力一边跟苏蔓青商量道:“蔓青,我们要个孩子吧?”虽然家里的三个孩子时刻让他觉得孩子们在跟自己争苏蔓青,但养三个孩子是养,多养一个也不是不行。   早点把孩子养大,早点让他们离家建功立业,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跟自己抢媳妇了。   萧旌旗想得非常美好。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的苏蔓青却因为萧旌旗此时的这句话无比激动,她紧紧咬着萧旌旗的肩膀,好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嗯。   有了苏蔓青的允许,萧旌旗全身都洋溢着喜悦。   结束时,两人躺着一点都不想动,他们甚至想就这样天长地久该多好。   “去洗澡。”   苏蔓青推了推身侧的萧旌旗,甚至为了顾虑还吻了吻对方的耳垂。   “晚上凉了,水温低,你别下去,我给你打水回来擦擦,多擦几盆水。”虽然夜深人静,但萧旌旗还是担心孩子或者是赵铁柱半夜起来上厕所,真要被撞到,不管哪一方都会尴尬到没脸见人。   苏蔓青也想到了这个可能,用脚丫子挠了挠萧旌旗的小腿,懒洋洋道:“你去端水上来。”   “嗯。”忍了好一会,萧旌旗才爬起身。   他一起身,苏蔓青的目光就控住不住看了过去,男人的身躯很高大,全身的肌肉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还有块块分明的八块腹肌,这可比后世那种从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身材好了一万倍不止……   “好看吗?”   眼神暗沉地看着苏蔓青,萧旌旗的身体再次有了变化。   以前都是苏蔓青诱惑萧旌旗,今天萧旌旗面对媳妇的眼神,终于也硬气了一会。   “好看。”苏蔓青对萧旌旗超级满意,非常理智加勇气地赞美。   萧旌旗:……他还是没有媳妇坏。   抱着人,再次深吻后,他才穿了衣服下楼,路过孩子们的房间时,停下脚步听了听,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后,才轻手轻脚进了卫生间里洗澡。   萧旌旗洗澡的速度非常快,几分钟就搞定。   摸着略微凉的水,他想了想,去了厨房。   他记得昨天暖水壶里上了热水,晚上气温有点低了,媳妇不能用这么凉的水擦身体,要是感冒了就不划算。   厨房里的灯打开,碗筷早就清洗好归入该待的位置。   萧旌旗猜测是赵铁柱或者大毛洗的。   摸了摸一旁的暖水壶,沉甸甸的重量,打开盖子,热气翻腾而出,果然没记错,确实有热水。   兑好水,萧旌旗端着盆回了,刚进门,他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媳妇太累睡着了。   利用台灯的光线,他把苏蔓青全身都擦拭了几遍,擦完换了床单,又给媳妇换上干净睡衣,清理好水盆,才看了一眼时间。   半夜两点了。   比昨天晚上早了很多,但因为上床早,算起来效率与时间也差不多。   心满意足的他上了床。   刚一躺上床,熟睡的苏蔓青就自动滚到了他的怀里。   抱着软玉温香,萧旌旗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脖颈处深深呼吸了一口,他能闻到洗发物残留在媳妇长发上的淡淡香气,这香气让他安心。   于是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连续两个晚上没怎么睡,白天也没得到补眠机会,萧旌旗这一觉睡得很沉,起床号响起时才睁开眼睛。   低头看着安静睡着自己怀里的苏蔓青。   他怜惜地吻了吻媳妇那饱满的红唇才爬起身洗漱,既然之前说了早上要带几个孩子跑步锻炼,作为父亲,他就不能失职。   父子四人收拾好,加上一个赵铁柱,大家齐齐出了家门。   “政委,我去跟小孟他们一起锻炼。”赵铁柱跟萧旌旗请示。   “去吧。”   萧旌旗点头同意。   这样一来,五人在院门口分别。   萧旌旗带着孩子们向左跑,赵铁柱跑向了右边。   领导家属区每栋楼都有警卫员,他们这些警卫员每天早上会一起锻炼,同时也是交流的时候,这期间,各种小道且正确的消息大家会彼此交流。   这也是赵铁柱天天跟在萧旌旗身后为什么知道隔壁新搬来的是薛家。   六点多,太阳还没升起来,父子四人活动活动四肢就开始跑步。   家属区里都是熟人或者是面熟之人。   大家远远遇到会点头打个招呼后再各跑各的,只有最熟悉的人才会聚在一起跑步。   萧旌旗接连回了几个给自己打招呼的人后,才淡淡地说道:“大毛,你想说什么?”问这话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也有着淡淡的担忧。   他们跟孩子们都住在二楼,他还真担心孩子们晚上听到些什么。   早上从看到萧旌旗的第一眼大毛就有话说,忍了半天,等只剩下他们家的人后心思就浮动起来,此时听了萧旌旗问,小孩憋了半天的话可算是说了出来。   “爸爸,你可得看好妈妈,不能让她喝酒,她沾酒就醉。”   昨天几个孩子跟赵铁柱玩了一个多小时回屋,结果没找到萧旌旗跟苏蔓青,只看到厨房里打开的一罐酒,回想起苏蔓青那可怜的酒量,几个孩子顿时知道苏蔓青喝醉了。   这才是他们昨天晚上没有打扰苏蔓青跟萧旌旗的原因。   听了大毛的话,再看着二毛、三毛眼里的担忧,松一口气的萧旌旗不太想答应孩子们以后不让苏蔓青喝酒。   主要是喝醉的苏蔓青实在是太迷人。   迷得他神魂颠倒。   “爸爸,我跟你说,我们以前在苏柳村的时候就发现妈妈的酒量不好,从那以后,我们就尽量不让妈妈喝酒……”巴拉巴拉,大毛一操心起来就没完没了。   萧旌旗也借机了解这三年中自己没见过的苏蔓青。   “……所以,爸爸,你一定一定不能让妈妈喝酒!”一大段话说完,大毛居然还能跑得气不喘,心不慌。   看来这孩子肺活量不错,可以加大训练。   萧旌旗这么想着,沉吟了好一会才回答等待着的三个孩子,“偶尔喝一点酒对身体有好处,也可助眠,以后咱们不让你们妈妈在外面喝酒,喝酒的时候爸爸保证在她身边看着她,照顾她。”   没法保证孩子们什么,他只能尽量安抚三个操心的孩子。   “这样好像也可以。”大毛想了想,看向二毛、三毛。   “爸爸能照顾妈妈,有爸爸在的时候妈妈喝点酒应该是可以的。”二毛衡量了一下,觉得非常可行,他们之前担心,也是担心自己小照顾不了苏蔓青。   三毛也点头,“妈妈喝了酒不吵不闹,我觉得有爸爸看着可以喝点。”   见三个孩子都不在追着不让苏蔓青喝酒,萧旌旗才真正放心下来。   说实话,喝酒后的苏蔓青能让人神魂颠倒到极致,还有那种热情,是任何男人都难舍的,他舍不得再也见不到这样迷人的苏蔓青。   “爸爸,咱们今天早餐也是吃食堂吗?”   猜到苏蔓青昨晚醉酒,大毛对于家里的早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嗯,吃食堂。”   萧旌旗想苏蔓青多休息一会。   “好吧。”虽然遗憾,但大毛并没有达到吃不下的程度。   “一会吃完饭咱们去外面的集市上看看,今天有客人来咱们家吃饭,我们得好好招待。”想起苏蔓青提醒自己今天何秀媛跟姚雯丽要来家里做客,萧旌旗干脆打算把几位相熟的领导都请到家里吃顿饭。   他家刚搬来,确实应该把人都请来家里吃顿酒。   想到酒,他又想起了苏蔓青的热情。   如果今天晚上还能……   不能想,再想可就跑不了步了,心里默默背诵着军纪,萧旌旗面无表情地带着孩子们接着跑步。   半小时后,他们停了下来。   “爸爸,咱们是先回去洗澡还是直接去食堂吃早餐?”大毛摸了摸脸上的汗水,向萧旌旗请示。   萧旌旗是陪着孩子们跑的,速度慢,身上并没有什么汗水,于是把目光看向三个孩子,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你们自己决定,我都可以。”   “爸爸,回去洗澡吧,洗完再去吃早餐,吃完咱们直接去集市上买东西。”   跑完步的二毛脸蛋红扑扑的,他觉得热,不洗浑身难受。   三毛也不停用小手扇着风。   他最小,要跟上爸爸跟两个哥哥的速度很是费力,气息跟汗水流得也最多。   “那就回家。”   萧旌旗转身往自家的方位走去。   刚转过转角,遇到了熟人,邓司令、周政委,徐部长等人正在散步。   今天周末,看来几位领导也休息。   “旌旗啊。”看到萧旌旗,邓司令乐呵呵地招了招手。   “各位首长好。”近前,萧旌旗向众人敬了个军礼。   大毛这三个孩子也凑热闹地一人敬了个少年先锋队礼,他们之前学过这个礼,在还没成为军人前,敬这个礼非常合适。   “大毛、二毛,三毛,来,爷爷给你们糖吃。”   邓司令稀罕萧旌旗,也稀罕大毛这几个孩子。   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孙子邓兴邦因为大毛几兄弟开始愿意好好学习,老人就非常满意与开心,直接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递了过去,这是他大女儿从北京带回来的,据说是国外的糖果。   “谢谢邓爷爷。”   面对长者赐予,大毛三兄弟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把糖果接了过来。   这让跟在邓司令等人身后的邓兴邦几个小朋友羡慕不已,这糖他们才一人得了一块,没想到大毛三兄弟每人都分了两块。   萧旌旗是知道巧克力价值的,看了一眼孩子们手里的糖。   邓司令直接把人叫了过去,“孩子们的事你别管,不就几块糖,糖是用来吃的,又不是看的,对了,你说说,空军那边是怎么打算的?”   “报告首长……”   萧旌旗打算正式汇报,虽然昨天他才过去晃了半天,但该看的,该记住的他全部都心中有数,现在军区一把手问起,当然是胸有腹稿。   “别那么严肃,咱们就当闲聊,别紧张,边走边聊。”   邓司令一见萧旌旗正式汇报的架势,赶紧把人拦住,同时对身后跟随的邓兴邦几个孩子说道:“你们跟大毛他们一起,一会自己去吃早餐。”   事关空军的建设,就算最亲近的孩子也是没资格听的。   邓兴邦他们早就盼望着能自己去玩,得了命令,立刻去拉大毛三兄弟。   他奶奶昨天喝了萧家的蜂蜜酱,睡眠好了很多,他正想跟大毛他们说道说道。   大毛三兄弟看向萧旌旗。   他们跟爸爸之前约好了要一起去外面集市买菜的。   “你们先去吃早餐,吃完在食堂等我。”萧旌旗叮嘱三个孩子。   “知道了,爸爸。”   大毛他们乖巧得很。   邓司令他们也没有问萧旌旗跟三个孩子的约定,等孩子们跑远后,他们才边走边小声聊着,身后,领导们的警卫员早就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严密警戒着。   孩子们聚在了一起,二毛他们也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跟邓兴邦他们明说要先回家洗澡。   他们跑步了,一身汗。   邓兴邦几人今天都没跑步,身上没汗,于是一起去了萧家。   听说苏蔓青在休息,孩子们自发在院子里玩耍,同时控制着音量,大毛三兄弟则去洗澡。   冲凉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大毛出门的时候不仅把门给带上,胳膊里还挽了个篮子。   看到篮子,邓兴邦几人好奇了。   “大毛,带篮子干嘛?去食堂打包子?”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不是,我们一会要跟爸爸去外面的集市上逛逛,买些菜回来,下午家里有客人来家里做客。”二毛一边关院门一边回答了一句。   “那我们一会不是不能上你家玩了?”刚在萧家玩出了乐趣,徐新霁有点不舍,他之前可都跟家里说好了,今天会上萧家玩,也跟家里人保证会好好学习。   “能来我家玩,你们也上我们家做客不就可以了。”   三毛乐呵呵看着几个小伙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邓兴邦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打打闹闹间,一群孩子进了食堂。   食堂今天不仅有油条,还有豆浆,闻着香喷喷的油条味道,一群孩子集体选择了豆浆油条当早餐。   还别说,跟他们一样选择的大有人在。   毕竟炸油条废油,食堂里也不是经常能有这样的早餐配置。   把香喷喷的油条泡进豆浆里,几个孩子吃得一脸的满足,大毛三兄弟此时也不嫌弃食堂的饭菜没有苏蔓青做得好吃,一个个吃了个肚圆,吃完,大家都满意地拍着肚子。   就在孩子们一脸陶醉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拿着各种大面盆的家属。   一个个冲得非常快,甚至边跑还边拽跑自己前面人的衣服。   那推推搡搡的样子活像是在打架。   大毛他们顿时被吓了好大一跳。   什么情况!   “给我把油条打满,打满!”分量十足的面盆被砰的一声砸在了打饭台上,这声音一出,顿时惊住了食堂里正在吃早餐的所有人。   原本这群人的架势就够吸引人,此时还发出这样的响声,不吸引目光才怪。   “给我也打满,打满。”   “还有我的,我的。”   砰-砰-砰——   一连串大面盆砸在打饭台上的声音络绎不绝响起,一群家属拥挤在油条档口前,瞬间把正在排队打早餐的其他人挤到了一边。   看着这热闹得如同闹市的场景,刚刚被挤开的家属脸都绿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够了,这油条本就是免费的,人人有份,但也没谁家像你们这样贪得无厌,自己吃了还不算,还连吃带拿,你们全打走了,别人吃什么?”   一个端着饭盒的中年男人忍无可忍,开口斥责道。   “就是,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提着的盆,就你们那么多盆,食堂有这么油条给你们打吗?做人能不能讲点公德心,这油条是人家萧政委妻子给所有家属的福利,不是给一家一户的,你们能见好就收吗?”   “人人都自觉吃多少打多少,轮到你们,吃了不算,还连吃带拿,要点脸行吗?”   ……   吵吵嚷嚷,后面才进食堂吃早餐的人忍不住都指责起那群拿着大面盆让打油条的家属。   吃都不够吃,还一盆一盆往回拿,没见过这么占便宜的。   被指责,第一个把大面盆拍在油条档口的家属不满意了,嚷嚷道:“我是吃饱了,但我家里人还没吃,说是全家属区都免费享用,我凭什么不能给父母子女打回去?不打回去他们吃啥,饿着吗?”   “就是,我爹八十多岁了,腿脚不便,还不能让我们打回去尽尽孝?”   “都是免费的,你们吃得,我们凭什么拿不得?”   “别跟他们废话,师傅,给我打满,我全家老小还等着我打油条回去吃呢,平时馒头、包子都能打回家,今天油条怎么就不可以打了,我偏要打。”   “师傅,快点,快点给我装,我娘今天没胃口,就想吃顿油条换换口味。”   “大家也别急,后厨还在炸,早晚能轮到你们,你们就先让我们回家尽尽孝。”   ……   闹腾间,围在档口前的家属一边敲打着面盆一边催促档口里的师傅赶紧打油条。   面对一个面盆就能装完大部分油条的家属,师傅可不敢给他们打。   正为难间,一道清亮的小孩声音突然响起,“要带油条走的可以,掏钱,只要掏钱都可以带走,想带多少都可以!”   “凭什么?不是免费吗?”   所有拿着面盆的家属不干了。   “呵,免费就不顾别人使劲往自家薅,给钱就斤斤计较舍不得,做人可真是够两面。”拨开人群,二毛直接站到了离油条档口最近的桌上。   “小孩,这有你什么事,一边玩去。”   见二毛与围在二毛身边的都是一群半大小孩,刚刚被指责后吓得脖子一缩的家属们立刻又站直了身子,同时呵斥着二毛。   “人家还真有这个资格说这话!”   档口里的师傅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出头的二毛,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向一直催自己打油条的那些家属,他也充满了埋怨。   咱这里是军区,连吃带拿占便宜的事还真没几个没脸没皮的人干得出来。   “这些免费油条的钱都是我妈妈出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指着玻璃窗里金灿灿的油条,二毛的声音非常大,大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二毛现在非常愤怒。   原本妈妈是打算办一件好事,结果居然冒出几只老鼠。   太恶心人了。   连吃带拿被出钱的事主当场抓获,抱着面盆来的一群家属脸色立刻变得通红起来,排第一位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粗胖的脸庞上肌肉不停地跳动着,好一会才说道:“不是说免费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收费,如果没这财力做好事就别夸下这海口,丢人。”   “就是,要做善事就好人做到底,临到头收费算怎么回事!”   “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让我们白高兴。”   ……   看着档口里那充满了油脂的油条,抱着大面盆而来的家属实在是不甘心,见二毛是个孩子,开始用言语挤兑,话也说得难听。   “我妈妈是办好事,不是扶贫。”二毛冷眼看着冷嘲热讽苏蔓青的人。   “人人都遵守食堂规矩,就你们非得拿个大面盆来抢,说好听点,你们这是会过日子,说难听点,是抢占其他家属的权益,钱就那么多,食堂肯定也是按照家属区每天的供应量提供,你们这一个个用面盆打回家,这是打算吃一个月吗?”三毛也开始讽刺。   他也生气有人敢败坏苏蔓青的名声。   “怎么可能够吃一个月,就算省着吃最多也是一星期。”一个带着面盆的家属忍不住反驳了三毛一句。   “哦——”   邓兴邦跟徐新霁他们这些小孩立刻拖着长长的音调看向这些带着面盆的家属。   肥胖中年妇女气得狠狠瞪了一眼插言的人。   不会说话就闭嘴,这不是上杆子给人送把柄吗!   说错话(说了实话)的家属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刚刚就是话赶话说了这么一句,真不是故意的。   即将失去免费油条,她也舍不得。   “小孩,就算是你家提供的油条那又怎么样,说出来的话就是吐出来的口水,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是免费提供,免费给所有家属享用,那就得实现,别临时变卦,敢变卦,也就别怪人说话难听。”   肥胖妇女是知道萧旌旗职位的,担心惹事,开始狡辩。   “什么时候说免费了?”听了半天的大毛看向对方的目光很不善。   “这不是苏同志昨天在家属区门口说的吗,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你想不认账?”一看大毛反悔,肥胖女人脸色都变了,开始看向身边的人。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就是说免费的,只要是家属都可以免费吃。”   说听见的家属都是带着面盆来的,一个个眼神闪烁。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苏同志说过免费的话!”贪小便宜的人附和,肯定就有唱反对意见的。   “我也没听见苏同志说是免费。”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必定就有第二个。   “我也没听见!”   ……   大众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狠狠砸向那群端着大面盆的家属。   形势立刻一面倒。   “不可能,她明明说了的,我都听见了!”肥胖中年妇女急得汗都滑了下来。   “错,我妈妈没说过免费,现在,我让人向你们所有人重复一遍我妈妈昨天在家属区大门说过的话。”微微摇着头,二毛看向肥胖中年妇女等人眼里都是怜悯。   “三毛,你重复一遍昨天妈妈的话。”二毛用手戳了戳身旁的三毛。   他们家几兄弟的记忆力都好,他相信三毛一定记得妈妈昨天说过的话。   三毛点了点头,也爬上桌子站好,面对无数各种各样聚集过来的目光,小孩一点都没有胆怯,口齿清楚地说道:“我妈妈昨天说了两句话,大家请听清楚。”   所有人下意识微微点了点头。   “一,这钱我不要,麻烦交给后勤部,请后勤部在家属区门口立一块牌子,上面把我军的纪律写清楚,我们是军人家属,也应该跟军人执行一样的行为准则。”   说完这句话,三毛伸出第二根手指,接着说道:“第二句,告诉后勤部,剩下的钱就让食堂做顿好吃的给所有家属加餐。”   “对,就是这两句,我记得,确实没有说免费这两个字。”   “是的,我也记得,而且家属区门口已经立起了牌子,上面明确注明了我军的军纪,希望家属区的家属也按照纪律执行。”   ……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各位!”   二毛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脸上,他才说道:“我妈妈昨天说了两句话,每一句都没有明确说明免费,今天,我就代表我妈妈郑重申明,油条在食堂吃免费,带走必须按照正常市价给钱,如果食堂准备的食材不够,请食堂及时补充,这钱,我们萧家出了。”   二毛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但他这话一落地,现场不仅鸦雀无声,还震得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家属区的人非常多!   油条这东西是真的很费油,如果按市价卖,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孩子,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你还是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如果真有人买,那绝对不是小钱。”担心二毛不知道物价,好心人提醒道。   “叔叔,谢谢你,我知道要花多少钱,我算术很好。”   二毛谢过好心人。   “孩子,你还是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吧。”   又一个好心人开口。   食堂今天这油条做得味道实在是不错,真按市价卖,有很多人愿意多买点回家给家人吃的。   “二毛的话就是我萧旌旗的态度,真超出预算,多余的钱我们萧家出。”就在此时,食堂门口响起一道低沉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光听声音,都能听出一阵寒意。   “各位首长好!”   人们应声回头,然后不仅看到了萧旌旗,也看到了邓司令等人,这些领导的身后是各自的警卫员。   住在军区大院,就算有人不认识邓司令等人,也绝对没有人敢假扮他们。   看着齐刷刷的敬礼,刚刚端着面盆还一脸不满的家属们立刻一脸惨白着脸弯下了腰。   她们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影,生怕被领导看见。   但该看见的早就看见了。   “爸爸。”   看到萧旌旗,二毛与三毛才想起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饭上,麻溜地下来跟食堂工作人员要了毛巾把桌子擦干净,才跑到萧旌旗的身边。   三个孩子用既崇拜又略微忐忑的目光看着萧旌旗。   “你们是正确的,爸爸支持你们。”依次摸过三个孩子的头,萧旌旗给予了最强劲的支持。   “孩子们,你们做得非常对,我们也支持你们,这钱不用你们家出,我们几家联合出。”邓司令看着大毛三个孩子,眼里都是欣赏,说话间还指了指身旁的周政委等人。   刚刚萧家三兄弟有勇有谋他们都看在眼里。   同时也在心中为某些家属的素质遗憾,但人非圣贤,也不是人人都高素质,只希望这次以后这些人能长点记性,能跟着素质好的家属多学学三观。   “谢谢邓爷爷。”   大毛立刻顺杆往上爬。   二毛、三毛看向邓司令几位老人的目光里也充满了开心。   “爷爷,我也把我的零花钱贡献出来,虽然我的零花钱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更重要一点,大毛他们是我兄弟,我们要共进退。”   邓兴邦跑到邓司令身边,仰头请示。   “爷爷,还有我,还有我。”徐新霁也努力在徐部长面前挺直了身躯。   至于张建军跟刘成业,早就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各自的爷爷。   “好,都是好孩子,你们既然有心,那我都批准了。”邓司令大手一挥,准许了几个孩子的请求,同时看向邓兴邦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欣慰。   这几个孩子才跟着大毛他们玩了几天就有这觉悟,不错。   非常不错。   “司令,这不合规矩,怎么能让你们出这钱,我们家属区这边的后勤部出了。”得到有家属在食堂闹事的消息,李学民这个家属区后勤部主任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但还是来晚了,只蹭了个热闹。   严肃看着李学民,邓司令摇头。   “这份钱由我们私人出,集体的是集体的,你不能随意替集体做主,你没这权力。”   “是,司令。”   被指责,李学民立刻明白问题所在,赶紧立正站好。   “司令,你跟政委他们要出这份钱我不阻拦,但我们萧家既然是组织者,那出钱就有我们一份,我们几家平摊后续多出来的费用。”萧旌旗也不是充胖子,他相信有了司令等人参与,一定没有人乱消费。   “好。”   用力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邓司令等人往餐桌走去。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因他们的到来,食堂已经恢复了平静与次序,排队的接着排队,贪小便宜的一听要花钱买油条,早就灰溜溜地躲在人群后溜了。   她们甚至希望邓司令等人没见过她们。   因为这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家男人的进步。   苦愁着脸,肥胖女人等人用面盆挡着脸向家里跑去,家属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传十,十传百,还没进门,她们刚刚在食堂闹出来的笑话早就传开了。   就算用面盆挡着脸,还是有相熟的人把她们认了出来。   指指点点间,家属们互相告诫。   告诫其他人今天用面盆挡脸的这些人是家属区里最喜欢占小便宜的,大家以后都离远一点,别一不注意就被惹了一身腥。   听到这些看似‘窃窃私语’,其实就差指着脸骂的议论声,肥胖女人她们差点气死,不想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只能夹着尾巴忍气吞声回了家。   结果刚进家门,就被自家男人一顿劈头盖脸批评,平时跟邻居们占点便宜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家属区的食堂。   真是丢脸丢到家!   家属丢脸,他们这些男人绝对会成为被取笑的对象。   耷拉着脸,肥胖女人抱着孩子咧嘴就哭。   哭男人没本事,挣不了几个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她至于养成占便宜的性子吗,谁还不想当个优雅无忧的女人。   看着女人那一身的肥肉,男人气得砸门就走。   还嫌弃他挣钱少,要是没他养活,媳妇怎么能养出那身碍眼的肥肉,这就是本性的问题,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早知道这人这性子,谁愿意听父母之命。   现在好了,夫妻间不仅没有共同语言,他还要受对方连累。   越想,男人心里就越憋屈。   同样是男人,人家萧旌旗政委命怎么就那么好,不仅妻子漂亮、大方,识大体,做菜的手艺还一绝,更重要一点,对方甚至甘愿养着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想到苏蔓青的好,就不仅一个男人羡慕了。   同时,关于萧旌旗在外打仗,苏蔓青无怨无悔在老家辛苦养三个孩子,还把孩子养成才的事情也在家属区里流传,这更是红了无数男人的眼。   萧旌旗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无数男人羡慕嫉妒恨,吃完香喷喷的早餐,他想了想,给苏蔓青打了一份油条、豆浆带回去。   因为是打回去,他掏了钱。   食堂的师傅原本是不肯收钱的,大家都受苏蔓青一家人的恩惠,怎么苏蔓青吃顿油条豆浆他们还收钱,坚决不收,一旁排队的家属也支持不收钱。   萧旌旗只说了一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之前就是因为食堂没有提前把规矩立出来才让一些爱占小便宜的人钻了空子,既然规矩立了起来,那所有人,不管是谁,都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看着萧旌旗那清冷的目光,食堂大师傅的手哆嗦了一下。   然后赶紧低头打包油条、豆浆。   但是油条明显多给了一根,豆浆也多了一倍。   面对这福利,萧旌旗并没有拒绝,而是付了钱才离开,离开前让三个孩子去家属区大门口等他,他把油条、豆浆送回去就来跟三个孩子汇合。   “萧叔叔,我们能跟着你们一起去集市吗?”   邓兴邦几个孩子并没有跟随他们的爷爷回家,而是一直跟在大毛三兄弟的屁股后面。   “可以,今天你们也可以来我家做客,你们的爷爷也会来。”   萧旌旗脸上虽然不见什么笑容,但看向邓兴邦几个孩子的目光是温和的,他之前跟邓司令等人汇报完工作,也顺便请了他们晚上来自家做客。   作为新搬来家属区的,请邻居吃顿饭非常合理、合适。   “太好了,萧叔叔,我们今天一定去你家做客。”   红着脸,邓兴邦跟徐新霁几人眼里除了兴奋,还有控住不住的激动,对于萧家的饭菜,他们是吃了一顿恨不得再多吃一顿那种。   “萧政委,我们能去吗?”   就在萧旌旗打算跟孩子们分别时,一旁突然传来一道询问。   看着暗含期待的周承东、陈策,萧旌旗又看了一眼红着脸不好意思看自己的周承志,点头道:“你们当然也能来,欢迎。”   “谢谢萧政委!”   刚刚忐忑开口的陈策兴奋了,脸上是跟邓兴邦他们这帮小孩一样的笑容。   “政委。”   用完好的那只手摸着后脑勺,周承志尴尬地笑。   他怎么感觉他们是强送。   看出周承志的不好意思,萧旌旗说道:“都是邻居,你妈妈跟我媳妇的关系也好,你们来家里吃饭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欢迎你们来。”   “嗯。”   重重点了点头,周承志激动得满脸通红。   萧旌旗一直都是他崇拜的对象,能被崇拜的对象邀请上家里吃饭,他感觉到了荣耀。   “下午早点来,来帮忙。”   叮嘱了一句,萧旌旗才提着早餐回家。   请了这么多人,他得回家跟媳妇说一声,同时也得多买些菜,钱也得多拿点。   心里算计着,萧旌旗回到了家。   进家门前,他看了一眼隔壁薛家敞开的院门,没见到主人,也就没有管,而是直接进门上二楼。   推开卧室门,看着妻子沉睡中的美颜,他低头吻了苏蔓青的红唇,才推人,“媳妇,醒醒。” 第68章   苏蔓青醒来的时候非常不满, 她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就被迫被叫醒,思绪没回归,她也没睁眼, 张嘴就咬向近在咫尺的手臂。   结果差点硌到自己得到牙。   睁开水灵灵的大眼, 她用眼神无声指责萧旌旗。   “对不起。”不管错没错,但萧旌旗在媳妇面前还是第一时间就承认错误。   看着明显是拉着窗帘的卧室, 苏蔓青才后知后觉天亮了,然后看向萧旌旗。   她知道萧旌旗现在叫醒自己一定是有事。   “媳妇, 今天食堂做了油条、豆浆, 味道不错, 我给你打了点回来, 放在楼下餐桌上,你起床趁热吃点。”萧旌旗先体贴媳妇。   “嗯。”苏蔓青点头。   但她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萧旌旗推醒自己的主要原因。   果然, 萧旌旗接着又说道:“今天你不是请了何秀媛两位嫂子来家里吃饭吗,早上我带孩子们出去跑步遇到司令他们,想了想, 干脆也把他们邀请上咱们家, 咱家刚搬来,合适跟邻居打好关系。”   这问题苏蔓青其实早就想到过,只是之前一直没来得及跟萧旌旗说。   现在见萧旌旗主动提起, 她干脆翻身起床。   “媳妇,你不用起, 你再睡会, 我带三个孩子出去买菜, 需要买点什么, 你交代我一声就行。”伸手拦住苏蔓青, 萧旌旗不想媳妇那么早起。   这几天是真的把人辛苦了。   白了萧旌旗一眼, 苏蔓青还是坚持起床。   同时也解释了一句,“集市上菜品虽然丰富,但请客还是有讲究,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她担心萧旌旗买不到新鲜的菜。   “好吧。”   萧旌旗当然希望苏蔓青随时都待在自己身边,见苏蔓青不打算再睡,立刻收拾起床铺。   “我去洗漱。”   听说孩子们都在家属区大门外等,苏蔓青穿着睡衣就下了楼。   简单梳洗,脸上抹了点姚雯丽之前送自己的香脂,她坐在餐桌前开始吃爱心早餐。   还别说,油条是真的炸得不错,豆浆的香气也浓郁,搭配一起吃,她吃了个肚圆才罢手,好久没有吃油条,这乍一吃,又香又脆,吃了还想再吃。   “喜欢吃下次我再给你打。”   收拾完卧室,萧旌旗也下了楼,见苏蔓青把油条吃得香喷喷,他坐在苏蔓青的身边满足地看着人。   “食堂估计很少有这样的早餐。”   苏蔓青还是知道这时代的物价,如此费油的早餐,就算是家属区的食堂也不会经常做,反正她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食堂里的炸油条。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从薛冬梅哪里坑来的三百块钱。   于是看向了萧旌旗。   萧旌旗点头,“李学民他们效率挺高。”话没明说,但意思到位。   “难怪。”   苏蔓青明白今天为什么吃上油条了。   想了想,又问道:“食堂没出点什么事?”不怪她会有如此的疑问,主要是后世电视剧放得太多,加上她本身也接过类似的影剧,对于某些家属的素质还是不抱太高的希望。   听苏蔓青这么一问,萧旌旗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他媳妇不仅聪明,还能足不出户就知家属区的事。   水灵灵的大眼眼波流转地看了萧旌旗一眼,等把人看得心猿意马后,苏蔓青才解释,“我比你更熟悉家属区,也比你见过更多普通的乡亲。”   回想起自己父母给苏蔓青受的气,萧旌旗沉默了。   是他对不起苏蔓青。   “你别多想,人性本来就复杂,有人高义,当然也有爱占小便宜的,不过都是生活所迫,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适当教训教训就行,不用太在意。”   看出萧旌旗的愧疚,吃得差不多的苏蔓青抓住萧旌旗的手,语气非常真诚,眼神也无比坚定。   她希望萧旌旗对自己是出于爱情,而不是愧疚。   “媳妇,你真好。”   回握着苏蔓青带着温度的手,萧旌旗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萧旌旗,你收拾碗筷,我上楼换衣服。”对着萧旌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苏蔓青大胆伸手摸了一把萧旌旗的下巴才欢快地上了楼。   留下被调/戏后错愕的萧旌旗。   感受着下巴上残留的余温,萧旌旗笑了起来。   他很少笑,但真笑起来时,却有种阳光般的温暖。   留恋地摸了摸下巴,萧旌旗把碗筷收拾去厨房清洗,桌上还有没吃完的油条、豆浆,用饭罩子罩上,一会家里谁饿了谁拿来吃。   穿了一条浅色系的长裙,苏蔓青风姿卓越地下楼。   还没走到一楼就遇到从卫生间里刚洗完手出来的萧旌旗。   看着细心打扮过的苏蔓青,萧旌旗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快走几步,他把人堵在了楼梯间,“媳妇,换件衣服。”眼角余光看着苏蔓青被长裙勾勒出的盈盈一握腰肢,他不想这样的媳妇被外人看见。   苏蔓青哭笑不得。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   不出格,裙子是原主之前买的,她只是让裁缝改了一些细节,穿在身上别说露,裙长都直接到了脚踝,就这包得严严实实的长裙,她觉得没有换的必要。   “媳妇,换件衣服。”   看出苏蔓青没打算回房换衣服,萧旌旗不得不低头。   “不换。”苏蔓青高高扬起头颅,居高临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旌旗,很有女王风范,之前在乡下为了避嫌没有条件穿这些衣服,现在进了大城市再不穿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媳妇。”   萧旌旗语气低沉,不仅挡住了苏蔓青的去路,甚至还跨前一步。   这错开的位站,让两人的身高差不多。   捧起萧旌旗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苏蔓青笑得很危险,“萧旌旗,这裙子我不能穿?”   察觉到危险,萧旌旗不敢说真话了。   不敢说真话,那就只能沉默,他用身体力行加沉默抗拒。   吃醋耍小脾气的萧旌旗让苏蔓青全身心都感觉到了新奇,她把脸靠近对方,在对方的耳边低语,“萧旌旗,你在担心什么?”她没想到萧旌旗的占有欲这么重。   “媳妇,你太好看了。”   萧旌旗回答的话语非常质朴。   “好看又如何?你打算不让我见人?”苏蔓青微微挑起好看的眉头。   萧旌旗深思。   媳妇太好看,他确实不想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媳妇的身上,但媳妇是单独的个体,有自己的自由,只要穿着的衣服合适合体,他并没有阻拦的理由。   因为媳妇首先是个体,其次才是他媳妇。   想明白这一点,萧旌旗后退一步让开了位置。   见萧旌旗想通,苏蔓青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萧旌旗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如果真那样,两人早晚得闹出不可调和的矛盾。   “媳妇,以后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不再阻拦你。”   萧旌旗这句话是说给苏蔓青听了,也是警告自己。   “嗯。”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为了奖励萧旌旗的大度,她直接把红唇印到了萧旌旗的唇上。   这是她的奖励。   萧旌旗爱死了这种奖励,就在他打算揽住苏蔓青的腰肢加深这个吻时,苏蔓青却先他一步推开他,身姿翩翩地下了楼。   萧旌旗沉默!   “萧旌旗,你快点,大毛他们还等着咱们。”苏蔓青回头叫唤面无表情的萧旌旗,脸上的笑容非常明媚,眼里还带着淡淡的狡黠。   萧旌旗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媳妇的步伐。   家属区,这是萧旌旗跟苏蔓青第一次合体漫步,男俊女美非常养眼,看到他们的人眼里都会闪过控住不住的惊艳,今天的两人不管是神色还是穿着都比晚会上时早了一丝庄重,但却多了一丝幸福的生活气息。   “真好看。”   随着萧旌旗与苏蔓青远去的背影,很多人驻足感叹。   “好般配,这是我见过最般配的夫妻。”   “他们除了彼此,再也没有人能配得上。”   “是啊,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要是我也能找到这么完美的另一半就好了。”   ……   赞美的话络绎不绝小声响起,苏蔓青跟萧旌旗没有听到,他们正相携着走向家属区的大门。   两人走得不算近,中间隔了几厘米,但随着他们的行走,衣服偶有磨蹭。   萧旌旗的手蠢蠢欲动。   他非常遗憾这是白天,如果是夜晚,趁着夜色,他肯定能拉住媳妇的手。   只要想起苏蔓青那纤长的手指,他的心头就无比的火热。   “萧旌旗,今天的晚饭大人起码得有十来位吧?”出了家门,苏蔓青的神色恢复了端庄与稳重,开始关心起晚上的晚餐来。   萧旌旗在心里默默算了算,算上周承志跟陈策这几年轻人,大人确实不少,于是点了点头,“大人最少十一位,还有可能临时来的,加上邓兴邦那几个小孩,最少得准备二十多人的饭菜。”   一听这话,苏蔓青心中有数了。   “铁柱呢?”吃饭的人多,干事的人就不能少,不然让她一人准备那么食物,估计得累趴下。   “铁柱跟孩子们在一起。”萧旌旗侧头看苏蔓青。   看到的是让他留恋不舍的容颜,只是这容颜不仅温柔漂亮,还自信无比。   萧旌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周承东他们也会来帮忙。”   “喝酒吗?”家里没准备酒,苏蔓青还真不确定萧旌旗他们这些男人要不要喝酒。   “不喝了,明天还要上班,年轻人估计有训练。”作为军人,时刻得待命,此时可不是喝酒的好日期,只有等休假时才能偶尔喝点。   “我知道了。”   在脑子里抛开酒的选项,苏蔓青算计着菜品。   “妈妈,爸爸——”   隔着老远,苏蔓青他们还没走到家属区大门,大毛那响亮的声音就热情地响起,然后苏蔓青就看到大毛向他们冲了过来。   看着冲过来的大毛,萧旌旗上前一步挡在了苏蔓青跟大毛的中间。   他担心大毛冲撞到苏蔓青。   结果临到跑近时,大毛直接减速,绕过萧旌旗转到了苏蔓青的身侧,小孩子跟在苏蔓青身边巴拉巴拉就把今天食堂里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对于敢败坏苏蔓青名誉的人,他一点都不喜欢。   苏蔓青这是第一次听到早上食堂发生的插曲。   侧头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事情已经解决,就没打算让你再操心。”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更重要一点,两人相处的那点时间根本就不够说食堂里的事。   “妈妈,我跟你说,那些人说话可难听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太坏了。”   大毛没察觉到苏蔓青跟萧旌旗之间的眼神暗流,巴拉完直接做了点评。   “你们做得非常对,那种情况下就应该这样处理。”摸了摸大毛那毛茸茸的脑袋,苏蔓青非常满意几个孩子的处理方法。   就算是她在现场,也不见得比孩子处理得更好。   “嘿嘿——”   得了夸奖,大毛开心的傻笑起来。   这让等在原地的二毛、三毛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苏阿姨好!”邓兴邦跟徐新霁这几个小孩见到苏蔓青立刻乖乖叫人,只要想到在萧家吃过的美食,他们对苏蔓青的好感度就非常高。   “晚上来阿姨家吃饭,想吃什么现在可以告诉阿姨。”   苏蔓青知道家里三个孩子跟邓兴邦他们这些地道军区小孩玩得好,对孩子们也热情几分,这份热情不是因为邓兴邦他们背后的人脉与身份,而是因为这几个孩子是大毛他们认可的朋友。   “苏阿姨,真的是想吃什么都有吗?”   徐新霁的眼睛亮了起来,挤到苏蔓青的身边眼巴巴看着苏蔓青。   “只要有食材,你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们做。”   苏蔓青对自己的厨艺无比自信,后世的她也吃过太多的美食,她相信只要点得出菜单,她就做得出来。   “苏阿姨,我还想吃昨天的烤兔子,烤兔肉好吃!”   徐新霁兴奋地点菜。   “我想吃烤鸡!”张建军对昨天的烤鸡念念不忘。   “你们呢?”苏蔓青笑容满面看向邓兴邦跟刘成业。   早就心有所爱的邓兴邦开口了,“糖醋排骨!”他没吃过苏蔓青做的糖醋排骨,但听大毛跟三毛描述过,那诱惑无比的描述早就让他心动不已。   刘成业是几个小孩中年龄最大的,相对也稳重,等大家都点了菜后,他才说道:“苏阿姨,我想吃小鸡炖蘑菇。”   他们家就是东北人,尤其钟爱小鸡炖蘑菇。   “好,都有,今天你们爱吃什么都有。”苏蔓青开口满足几孩子的要求。   “谢谢苏阿姨。”   邓兴邦他们开开心心跟大毛三兄弟推搡着往集市跑。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买到他们看好的食材。   家属区一千多米外,地上已经摆放了不少摊位,就算隔得远,苏蔓青他们也能看出琳琅满目的品种,对于今天的晚餐菜品,她心中有了把握。   “咳——”   就在此时,一道刻意的清咳声一点不低调地响起。   苏蔓青侧头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看向她那黑漆漆的眼珠里好似有期待,又好似有委屈。   苏蔓青沉默了。   她明白了萧旌旗的意思,内心暗笑了一声,才巧笑嫣然地对着男人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晚上我做。”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萧旌旗张嘴就是最动听的情话。   苏蔓青差点喷笑出声:只要是我做的你都喜欢吃,那你还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不过男人要面子,不能就这么戳破。   “萧旌旗,你挑一个自己最喜欢吃的报给我,我给你做。”看着萧旌旗沉稳面容下故作矜持的样子,苏蔓青用自己的方式宠溺着男人。   “我想吃月饼。”   萧旌旗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月饼,他们一家团圆了,他就想吃顿月饼,象征着团员,也象征着幸福。   “好,我今天就给你做。”   苏蔓青读懂了萧旌旗眼底的意思。   虽然离中秋节还有段时间,但不一定要中秋节才能吃月饼,苏蔓青此时非常庆幸因为要请何秀媛她们试炉坑,提前发了很多面团,面团多,做什么都方便。   面对苏蔓青眼底的情意,萧旌旗好想把人抱在怀里。   但他控制住了。   “走,咱们去买菜。”   察觉到萧旌旗的克制,苏蔓青带着甜蜜的笑走向集市。   孩子们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今天刚从山上下来的老乡很多,集市上不仅有野兔卖,还有狍子肉,鹿肉,野猪肉,就连新鲜的榛蘑也有好几家。   在集市上一顿横扫,气质与美貌并存的苏蔓青除了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也满载而归。   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赵铁柱,又或者是大毛几个孩子,手里都提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   也就苏蔓青两手空空。   大家都照顾她,只让她付钱,不让她提东西。   拎着一只鸡冠又红又大的大公鸡,邓恒笑得含蓄又得意。   自从知道自己父亲今天会受邀上萧家吃晚饭,他就在创造机会让自己也能混进去,终于,让他在集市上把握住了机会,闻了萧家无数天的饭菜香,今天,他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邓兴邦都没有想到自家小叔脸皮能这么厚。   太无耻了!   斜眼觑了邓兴邦一眼,邓恒笑得别有深意。   这小子枉费他白疼了多年,这样的好事居然不通知他,看他以后怎么收拾小兔崽子。   脊椎一寒,邓兴邦只觉得整个后背凉飕飕的。   抱着不停蹬腿的肥兔子,他赶紧跑到大毛身旁,远离冷气源。   萧旌旗这行人实在是太多,加上各个手里提着的东西不少,顿时让很多家属侧目。   看样子,这是要聚会或者是请客。   但再羡慕也没人主动提出上门,一是关系不到位,二是萧旌旗此时的身份可不一般,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看着满载而去的一行人,大家只能兴叹。   “萧旌旗,铁柱,你们把活物都宰杀清洗干净,这些是需要烤制的,得先腌上。”   一进门,苏蔓青就指挥男人们干活。   她则去看看醒发的面团如何了。   不管是烤月饼还是烤兔肉,都得用上炉坑,还得错开烤制,不然味道就串了。   苏蔓青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静悄悄的隔壁,见萧旌旗没有说什么也就不再管。   萧家院子里,萧旌旗把孩子们赶去学习、做作业,自己领着赵铁柱杀鸡、宰兔。   邓恒也留了下来。   为了吃的,他非常卖力。   结果水还没烧开,不仅何秀媛跟姚雯丽相约而来,就连周承志两兄弟跟陈策也溜达着进了萧家。   为了今天这一顿,他们在家早就坐不住。   趁何秀媛跟姚雯丽上萧家门,他们三人也跟了来,当然,不是空手来,而是拎着礼物。   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礼物。   就连大毛这群孩子他们也准备了礼物。   子弹壳。   小半袋子的子弹壳。   收到礼物,一群孩子都兴奋地差点跳起来,都是男孩子,当然喜欢枪/炮一类的玩具。   “能做成枪,也能做成坦克,还可以做成项链。”被孩子们围着,陈策与周承东干脆蹲下身子给孩子们扒拉子弹壳,同时指点孩子们怎么玩。   “陈策叔,我要个坦克,你给弄弄呗。”   邓兴邦抓着陈策的手不放了。   他可不会用子弹壳做坦克,当然是抓住会做的人帮忙。   “我也要坦克。”大毛也抓住了陈策的另一只衣袖,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坦克,据说军区里有,但没大人领,他进不去,也就还没见过。   “要坦克,我们都要坦克!”   一群孩子围着陈策不让走,周承东也成了殃及池鱼。   至于周承志,他一只胳膊还半吊在胸口,没有孩子去麻烦他,反而给了他一个位置好好坐着。   “给透露透露今天有啥好菜。”   陈策既然能拿出这么多子弹壳就是为了给孩子们玩的,至于拼接坦克,他跟周承东手速快点,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主要是好奇今天晚上有多少没吃过,没见过的菜。   “糖醋排骨。”邓兴邦泄密。   “烤鸡,烤兔子。”徐新霁也跟上。   “苏阿姨还买了鹿肉、狍子肉,野猪肉,榛蘑,估计有小鸡炖蘑菇。”说到这,张建军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嘴里分泌的口水,美食还没吃上,他口水都流了一滩。   陈策跟周承东的眼睛都差点直了。   那么多肉菜!   “应该还有饺子,我妈妈准备了饺子的馅料。”看了陈策与周承东一眼,大毛继续透露。   “说不定还有锅包肉!”   三毛摸嘴角。   “吸溜——”   无数道吸溜声同时响起。   周承东笑得歪倒在陈策的身上,就在刚刚,他们居然跟着一群孩子一起吸溜口水。   “别笑了,哥,承东哥,快给我们弄坦克。”   理智的二毛见消息透露得差不多,周承东跟陈策也被诱惑得眼冒星星,就赶紧提醒两人干活。   “行,我们这就弄。”   为了吃的,周承东跟陈策豁出去了。   然后跟一群半大小孩混成一片,这让周承志脸上火辣辣的,那两个撅着屁股跟小孩玩的绝对不是他弟弟。   萧家院子里热热闹闹,客厅里也不安静。   何秀媛跟姚雯丽正跟着苏蔓青在餐桌上做面包生坯,发酵好的面团加了牛奶,还没进炉坑,香气就诱惑得两个女人口水泛滥。   “嫂子,咱们在里面加点葡萄干,芝麻,会更香。”   葡萄干是苏蔓青之前用山葡萄晒的,东北夏天气候干燥,两个白天就能把新鲜的葡萄吹晒成口感不错的葡萄干。   何秀媛跟姚雯丽搓揉着面团一边看苏蔓青的动作,一边虚心接受指挥。   面团擀成薄片,然后洒上葡萄干跟芝麻,再卷起来一扭,就成了完美的生坯。   “真简单,我还以为有多复杂。”   连续做了好几个面包,姚雯丽才自信地说这样的话。   “别说大话,看看你之前弄坏的几个。”何秀媛笑话姚雯丽。   被打击,姚雯丽一点都不生气,但嘴里肯定是要接话的,于是说道:“哎呀,何大姐,我好不容易找回自信,你就不能让我多翘翘尾巴。”   “行,让你翘。”何秀媛满脸都是笑容。   近期工作忙,她都好久没这么舒心地大笑了。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姚雯丽。   见苏蔓青手里做的生坯跟她们不一样,她们好奇地看了过去。   苏蔓青一边往面团里塞馅料,一边回了两双好奇目光一句,“萧旌旗说想吃月饼,我们在老家都是自己做,现在既然有条件,他想吃,我就趁机今天烤面包做几个,一会大家也尝尝味道。”   她这月饼里的馅料非常丰富。   咸口的,各种坚果跟咸肉混在一起,可以说堪比后世的九仁月饼。   “妹子,你手可真巧。”   看着苏蔓青纤长的手指不停地翻飞着,姚雯丽只觉得自己在看一场视觉盛宴。   手里捏的不是月饼,而是艺术品。   何秀媛也有这种感觉,赞美道:“蔓青不仅手巧,厨艺更是了得,你不知道,你家的饭菜香对于我们这一片的人来说到底有着怎样的威力,我家饭点都不在家吃饭了。”   “对,我家也是,都在食堂吃,吃完还去训练一个多小时才回家。”姚雯丽也笑。   “两位嫂子,真有这么夸张?”苏蔓青有点不好意思了。   “蔓青,你别介意,我们就是开玩笑,近期忙,都懒得在家做饭,我们两家这段时间吃的都是食堂,食堂饭菜的味道挺不错,挺好吃的。”担心苏蔓青多想,何秀媛赶紧解释了一句。   “嫂子,你吓死我了。”   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   姚雯丽把最后一个面包生坯做好,用毛巾盖上醒发后,才插嘴道:“不过,蔓青,你家的饭菜确实香,香得我家那小子早早就跟在我身后上你们家来蹭吃的。”   “我家跟来的可是两个小子。”   何秀媛摇了摇头,对自家两个孩子已经没有言语可以说了。   “嫂子,是萧旌旗邀请他们来的,你们可别怪孩子。”苏蔓青做了三十个月饼生坯就停了手,够分就行,她还有其他的活要干。   “蔓青,是不是可以生炉火了?”   何秀媛与姚雯丽都跟在了苏蔓青的身后。   她们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萧家的炉坑使用效果,真好用,她们两家也得赶紧安排上,毕竟冬天说来就来,可能不到十月就能下雪。   苏蔓青从厨房拿出生火的材料蹲在了炉坑前。   然后回答两位好奇的嫂子,“对,嫂子,咱们可以生火了,等温度到了一定的高数就可以把面包、月饼这些生坯放进去烤制,面包烤制的时间短,一会就能吃,都不用翻面。”   “行,你弄,我们看看。”   何秀媛跟姚雯丽留意苏蔓青的动作。   炉火生上,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感觉到了温度,但因为有铁门关着,温度不算炙人。   “嫂子,如果是冬天,外面的壁炉也烧上火,温度就会很自然地辐射在屋子里,到时候室内的温度肯定比室外高十几度,这样一来,就算外面下着大雪,咱们也能在屋里穿薄毛衣。”   苏蔓青是感受过后世壁炉的人,知道壁炉的好处。   “真能这样就太好了。”   摸着已经温热的外炉壁,何秀媛决定了,她家也要修这么个炉坑。   一举数得的好东西,值得拥有。   “我家也修。”姚雯丽也心动无比。   只要一想到冬天在屋里不用穿特别厚的衣服,她就无比的心动,东北的冬天那是超级冷,室外温度能达到零下十几、二十几度,以前屋里靠铁炉子取暖,但铁炉子只有那么大,空间大一点温度就起不来。   现在好了,如果炉坑的温度能顺着墙跑,室内再加个铁炉子,姚雯丽觉得肯定冻不着。   “嫂子,来,你们让让,我把面包跟月饼放进去烤。”   在何秀媛与姚雯丽稀罕萧家炉坑时,苏蔓青也端着烤盘过来了。   炉坑里的温度上来,可以烤制食物了。   用长长的铁钎帮苏蔓青把炉坑的铁门打开,何秀媛跟姚雯丽都让出了位置。   带着自制的厚厚手套,苏蔓青用长夹子把烤盘放进炉坑深处,然后关上铁门。   铁门一关,炙人的热量顿时降了下去。   “两位嫂子,来,咱们坐着等。”苏蔓青的手脚很麻利,动作敏捷地把餐桌收拾赶紧后,洗了手,给何秀媛与姚雯丽各冲了一杯蜂蜜酱水放到沙发旁的小几上。   “蔓青,你家这蜂蜜酱是真的好。”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何秀媛坐姿优雅地喝了一口蜂蜜水。   “听说邓兴邦奶奶喝了你家蜂蜜水晚上睡眠都好了很多,我们之前喝了些,你看看,我脸上的斑都淡了不少,估计再有段时间就能全部消失了。”摸着自己的脸,姚雯丽笑得洒脱又开心。   以前忙着工作,忙着打仗,风吹日晒雨淋,哪里管得了脸上的皮肤,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脸也被糟蹋得差不多了。   “确实,我都觉得我的脸也光滑多了。”   何秀媛也摸着自己的脸感叹。   她是江南水乡人,肌肤天生就水嫩,四十六岁了,虽然斑痕少,但肤色也因多年不保养黯淡很多,有种不够滋润的感觉。   现在好了,才喝萧家的蜂蜜水没多久,肌肤居然再次恢复了生机。   苏蔓青认真看了看何秀媛与姚雯丽的脸,点头道:“确实有用,不过我家的蜂蜜酱没多少了,蜂蜜还是老家山上采的野蜂蜜,这几天我上集市看看有没有蜂蜜卖,有的话存点等收桂花的时候再做点酱,到时候分两位嫂子一些。”   “太好了,蔓青,你可是我亲妹妹,我也不跟你客气。”   何秀媛跟姚雯丽都抓住了苏蔓青的手。   “嫂子们不嫌弃就行。”苏蔓青笑得大方。   “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你不知道我们脸上多有光,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姚雯丽边打趣边摸了一把苏蔓青的脸。   手感是真好啊。   又嫩又滑,就像书里说的肤若凝脂。   “对了,蔓青,你明天去政治部报道把,工作岗位已经给你安排好,工作制服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来试试大小如何,要是不合身就赶紧改改。”何秀媛一来就跟着忙活吃的,差点忘了正事。   说完直接打开自己带来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套军装递向苏蔓青。   “我的?”   苏蔓青既意外又震惊。   她没想到穿进这本书里居然有一天能正式穿上军装。   “当然是你的,快去试试,我们看看效果。”   姚雯丽把衣服塞给苏蔓青,把人往楼梯方向推,领导家属区每栋楼的格局都一样,她知道主卧在二楼。   “那行,两位嫂子,你们坐会,我去试试。”   苏蔓青也不矫情,拿着衣服就回了房。   五三年的军装颜色还是土黄色,因为是按照女性的身材剪裁的,虽然还是略显肥大,但基本的曲线是保留了的,照了照镜子,苏蔓青虽然觉得还需要改改,但穿上军装的她无形中多了一丝英气。   柔美中带着英气,立刻就让她的气质变得不同起来。   更吸引人目光。   非常满意地照了照镜子,苏蔓青没有让何秀媛她们久等,直接大大方方就下了楼。   看着穿着军装的苏蔓青,何秀媛与姚雯丽非常意外。   原本她们以为苏蔓青长相精致柔美,怎么也是个娇俏柔弱的俏佳人,没想到军装上身,气势并不输她们这些早就参加革命的人。   英气,威严,自带军人的气质。   “好看,蔓青,太好看了,这就是咱们军人的形象。”围着苏蔓青转了几圈,何秀媛眼里都是欣赏与赞美,她觉得苏蔓青天生就是该穿军装的人。   “嫂子,好看吧。”   苏蔓青心里也美滋滋的。   “走,咱们出门让那些男人看看,这可是标准的巾帼不让须眉。”看着苏蔓青,姚雯丽也是一脸的自豪,可见她是真的把苏蔓青当作亲人看待。   “走,出去让他们也看看。”   何秀媛也起哄。   脸颊微微有点红,苏蔓青知道并不是自己真的如此适合军装,而是她曾经接过军人的戏份,经过无数次的练习,才能穿上军装后自然而然拥有属于军人的独特气质。   推着苏蔓青往外走,姚雯丽与何秀媛就像是年轻了二十多岁,回到了最青春的时期。   性格也冲动了很多。   “两位嫂子,真没问题吗?”苏蔓青扯了扯略大的衣角,想到萧旌旗马上就能看到自己穿军装的样子,心里带上一丝甜蜜。   也有期待。   “真没问题,衣服大了点,不过不影响你的天生丽质,过后改一改就行。”何秀媛甚至还自告奋勇,“蔓青,你会针线吗,要是不会我一会给你量量尺寸,给你改出来。”   如果说是三年前,那苏蔓青还真不会,但三年过去,衣服虽然不会自己做,但修改修改还是可以。   于是她点了点头,谢过何秀媛的好意,“嫂子,会。”   “那行,你自己改,更符合心意。”何秀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欢喜,要是她能有这么个闺女就更好了。   她的心思瞒不过姚雯丽。   两人因为工作关系,加上又是近邻,关系早就亲密得如同闺蜜,一眼就能看出何秀媛的想法,但今生是不可能了,她们都奔五的人,哪里还能生得出孩子。   唉,只能期待第三代。   带着遗憾,两人直接把苏蔓青推出了客厅。   “各位同志,看看,这位同志是谁?”姚雯丽先是挡在苏蔓青的身前,等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她才让开身子露出穿着军装的苏蔓青。   看着一身军装的苏蔓青,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太好看了!   周承东跟陈策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头。   他们猜到各自老娘最开始的意思,他们也上萧家误会过,此时可不敢多看苏蔓青。   周承志也无比诧异。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苏蔓青,还是穿军装的苏蔓青。   以前他听说萧旌旗结婚了,娶的是老家农村的姑娘,以为姑娘就算长得好看点,但气质肯定一般,没想到真实却如此打脸,他之前还为萧旌旗抱过屈。   认为没人能配得上他心目中的英雄。   “哇,军装,妈妈,你穿军装太漂亮了,真好看,太好看了,我要好好看看。”大毛那响亮的嗓门惊醒了所有人。   然后萧家三个孩子就冲着苏蔓青跑了过去。   萧旌旗也被穿着军装的苏蔓青惊艳到,之前一直目光深沉地看着媳妇,没想到居然是孩子们最先反应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他腿一迈,就想挡住三个孩子。   但想到之前大毛也是这样冲向苏蔓青,他瞬间放心下来,孩子们跟苏蔓青生活了三年,肯定最有经验,不会伤到媳妇的。   果然,孩子们跑到苏蔓青的面前就稳稳停了下来。   “妈妈,你好看,军装也好看,穿军装的你更好看。”   大毛嘴里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吐得自然又好听,所有人都露出会心的笑。   “妈妈,确实好好看。”   三毛伸出手摸了摸苏蔓青身上的军装,眼里都是羡慕。   他想起了他妈妈。   他妈妈以前也穿军装,穿军装也无比的好看。   就在大毛跟三毛围着苏蔓青打转的时候,二毛愣愣地看着苏蔓青,这一刻,苏蔓青的身影跟记忆中的某道身影重合,他已经分不清楚妈妈到底是谁。   苏蔓青非常熟悉三个孩子,张开双臂,她把三个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妈妈。”   三个孩子抬头神思恍惚地看着苏蔓青叫。   “嗯。”苏蔓青的笑容温柔又治愈。   看着熟悉的面容,三个孩子释然地笑了起来。   萧家院子里温馨的这一幕深深感动了很多人,所有人都能看出母子四人间真挚的情感。   萧旌旗大步上前,把媳妇跟孩子都环在了自己的怀里。   都是他的!   隔壁,罗芳云早就被萧家的欢笑声刺激得浑身难受,要不是知道惹不起,她肯定要斥责几句的,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在心里没少嘀咕。   正巧,她看到了苏蔓青相拥三个孩子的一幕。   撇了撇嘴,她才不信苏蔓青这么好心。   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再真心也真心不到哪去,她自己就是后娘,最知道后娘的难,看了一眼抱着妻儿的萧旌旗,她嘴角耷拉得更厉害。   她知道了,这姓苏的一定是在做戏。   做给她家男人看的戏。   就像她,平时薛勇在家的时候,就算她跟薛冬梅关系再不好,她也会拿出好后娘的态度,只要薛勇能看到她的付出,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就能稳当。   不然,五年都无所出,换其他人家早就被离婚了。   苏蔓青可不知道隔壁的罗芳云在心中腹诽自己,被萧旌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住,她脸上的温度噌噌噌往上涨,微微红着一张脸推了推男人。   同时也找好了借口,“面包烤好了,我去看看。”   媳妇的羞涩萧旌旗都看在眼里,他也没有当众秀恩爱的意思,顺势放了手。   然后苏蔓青就在众人羡慕加善意的目光中回了客厅。   性格刚毅的姚雯丽甚至帮着说了一句话,“萧旌旗同志,你可要好好对我家蔓青妹子,要是敢对不起她,别怪我跟秀媛大姐对你不客气。”   为了增强话语的真实性,她还握紧拳头对着萧旌旗比划了一下。   陈策红着脸藏在了周承东的身后。   他家老娘可真是……,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毛毛躁躁,他都嫌弃丢脸,算了,还是当不认识,幸好他老爹不在,不然这脸丢的可是双份。   就在陈策在心中对姚雯丽无语到极点时,萧旌旗也看着姚雯丽严肃保证道:“嫂子,你放心,我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苏蔓青同志。”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   姚雯丽满意了。   满意地跟着何秀媛进了客厅。   没了姚雯丽挡门,大毛带着一群小孩直接进了门。   子弹壳做的坦克吸引他们,但新鲜出炉的面包一样吸引他们,刚进屋,他们就闻到了浓烈的面包香。   “妈妈,好香。”   一群小孩齐齐蹲在了炉坑前,热闹无比。   看着所有小孩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馋样,一旁的姚雯丽跟何秀媛也笑了起来,还别说,家里孩子多就是热闹,就连吃饭都觉得香了好几倍。   她们闻着面包香,居然觉得肚子又饿了。   打开炉坑的铁门,苏蔓青把烤盘夹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关上铁门,还有月饼没有烤好,温度不能受影响。   “真的是太香了!”   看着桌上烤成焦黄色的面包,姚雯丽惊艳了。   这面包比她们之前在城里买的更香,看着也更好吃,而半个小时前,这些生坯可都是她们几人亲手做出来的。   “两位嫂子,来试试口感如何。”   用蒲扇扇了扇,等面包的温度降了些后,苏蔓青才撕开一个面包展示给姚雯丽与何秀媛看。   蜂窝状的面包内部里葡萄干跟芝麻清晰可见。   大家也能闻到面包独有的香气混和了葡萄干的酸甜气息。   “妈妈,想吃。”三毛眼神全盯在面包上。   “蔓青,让孩子们先吃。”作为成年人,何秀媛跟姚雯丽是不可能跟孩子们争食的,听到三毛的声音,再看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赶紧让出身形让孩子们靠前。   “嫂子,那么多呢,都能吃到,不用客气,自己拿。”   说完这话,苏蔓青又看向孩子们,温柔道:“洗手了吗?洗了就自己拿,没洗赶紧去洗。”   大毛三兄弟赶紧带着小伙伴往卫生间冲。   “嫂子,给,热有热吃的味道,你们试试口感。”给姚雯丽与何秀媛各自递了一个面包,苏蔓青也拿起一个自己尝了尝,不错,加了牛奶的确实要香很多。   她至今还记得后世在鄂伦春族里吃过的鹿奶列巴。   跟她手里现在这个的口感已经非常接近,下次有机会弄点鹿奶再试试。   见苏蔓青吃了,何秀媛跟姚雯丽也不在推辞,各自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   她们立刻就爱上了这口感与香气。   真香,真好吃。   “我拿出去让大家分分。”面包烤了不少,苏蔓青留下一半给大毛他们,其他的用面盆装着端去了院子里。   陈策他们这些年轻人可不好意思进来品尝。   “各位同志,来,你们都来试试我跟两位嫂子刚烤出来的面包,试试口味好不好。”站在院子里,苏蔓青对周承东他们笑得温和。   周承东、陈策、邓恒立刻跑到水管下洗手。   有吃的,他们也顾不得其他。   至于周承志,手不便,腿还是方便的,只比陈策他们慢了几秒钟。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   看着萧旌旗手里正在扒皮的野兔,苏蔓青飞快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捏起一个面包塞进萧旌旗嘴里。   幸好面包烤得小,吃快点,几口就能吃完。   但这次苏蔓青可猜错了。   萧旌旗不仅细嚼慢咽,速度还非常慢! 第69章   苏蔓青不知道萧旌旗秀的这波恩爱是有意, 还是无心,忍不住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   萧旌旗:“……”媳妇不是说在家吃饭要细嚼慢咽吗?   看清楚萧旌旗眼神里的真诚无辜,苏蔓青顿时知道自己错怪了人, 忍着脸上的烫意, 小声提醒道:“你快点吃。”说完,手里的面包再次塞向萧旌旗。   萧旌旗:……媳妇, 嘴里还有!   “苏阿姨,我早就闻到香味了, 你烤的面包可比城里卖的面包还要香, 味道肯定更好吃。”就在此时, 陈策欢欢喜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眼看陈策就要转身看到他们恩爱的一面,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萧旌旗都着急了。   张嘴,一个塞, 一个咬。   然后萧旌旗的脸颊就鼓起了一大块,跟憨态可掬的松鼠有得一拼。   不过是冷脸的松鼠。   反差萌非常明显,苏蔓青差点控制不住笑出声。   “陈策, 面包我放在桌上, 你们想吃多少就自己拿,不用客气,家里还有。”担心几个年轻人看出异常, 苏蔓青不愿意多停留,把面盆放在大毛他们的桌上就赶紧回了屋。   “谢谢苏阿姨。”   有得美食吃, 陈策对于叫比自己还小的苏蔓青为阿姨一点都不难为情, 甚至看都没看萧旌旗一眼就抓着面包往嘴里塞。   松软、焦香, 烤制而出的面包麦香味异常浓郁。   他甚至能尝出牛奶的味道。   真好吃。   陈策一边咀嚼嘴里的面包, 一边露出陶醉的神情。   身旁, 慢一步的周承东早就在跟他抢食, 周承东不仅给自己抢,还身手敏捷地给大哥周承志也抓到两个递了过去,剩下的直接被邓恒连盆端了起来,端起来前还不忘给赵铁柱塞了两个。   “喂,邓大哥,你也太霸道了吧,能不能给我们留点。”   一看邓恒打算包圆,陈策不干了,赶紧把手里的面包塞进嘴里就向周承东打了个眼色,早有默契的两人直接就把邓恒给围堵上,为了口吃的,几双手在没打翻面盆的情况下不停地交手着。   邓恒比周承东、陈策大几岁,对战的经验也无比丰富。   一敌二短时间居然没落下风。   赵铁柱吃着面包乐呵呵看戏。   周承志看着抽风一样打闹起来年龄加起来都快百岁的三个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脸都木了。   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这几人居然搞这么大动静。   真是丢脸。   还要脸的他拿着面包就来到了萧旌旗的身边,热切道:“萧大哥,给。”萧旌旗在他心目中不仅是‘老领导’,还是崇拜的英雄,有好东西当然要第一个跟偶像分享。   然后,他就看到了萧旌旗那鼓起来的一侧面颊。   周承志:……好家伙,原来就他一人最天真。   “喂,别抢了,我拿面盆又不是为了我,我是为了……”时间一长,邓恒一对二还是有点费力,眼珠子一转就把视线投向正在给兔子扒皮的萧旌。   “……”然后他也跟周承志一个表情了。   趁邓恒愣神的功夫,陈策直接把面盆抢到了手。   然后赶紧远离邓恒。   安全了,他也看向萧旌旗,嘴里嚷嚷着,“邓大哥,不用你受苦,我照顾萧大哥就行,是吧,萧……”然后他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旌旗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罪证。   萧旌旗:……不就吃个媳妇喂的面包吧,你们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   至于!   非常至于!!!   秀恩爱的人最可耻。   一群单身汉一边用悲愤地眼神谴责萧旌旗,一边化悲愤为食欲,用力往嘴里塞着面包,他们决定了,反正萧旌旗有人投喂,他们手里这些面包就不分萧旌旗了。   萧旌旗:……算了,不跟一帮年轻人计较。   想到陈策刚刚对自己称呼,提醒道:“陈策,下次记得叫我叔。”   ……啥?陈策懵逼。   邓恒直接喷笑出声,“哈哈哈——”太可乐了,他没想到陈策居然会乐极生悲,幸好他没个喜欢跟人随便认妹子的老娘,不然他现在可就跟陈策一样悲催。   一旁的周承东可不敢明着笑话陈策。   虽然他也因为自家老娘与陈策一样低了萧旌旗一辈,但只要他不招惹萧旌旗,他就是安全的。   面对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神,陈策心中的委屈无人可以诉说。   但萧旌旗的目光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性,迫于无奈,他不得不低头叫道:“萧叔。”叫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人为叔叔,他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没事,反正你都叫比你小的苏阿姨了,再叫声叔叔也不吃亏。”   见陈策脸色都憋得通红,周承东非常讲义气地靠近陈策小声安慰。   “……”陈策,兄弟,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然后就用幽怨地眼神看着周承东。   周承东忍笑忍得肩膀差点耸动,为了减少可疑度,他干脆用力拍了拍陈策,提议道:“兄弟,面包非常好吃,咱们赶紧吃。”   “哦。”   无法反抗的陈策最终听从兄弟的安慰,吃为上。   萧家院子里几个年轻人充满了活力的笑闹着,一墙之隔的薛家则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正常来说今天是周末,薛勇又刚搬来,人应该还没有去上班,但从清晨开始,他们家就没再传出过一点声响,就连早前打开的院门也已经关上。   安静得就像是家里没人。   这种情况下,萧旌旗也不可能去隔壁邀请,吃完嘴里的面包,他低头接着收拾手里的野兔。   灰白色的毛,摸着又柔软又暖和,冬天做个帽子肯定不错。   心中想着苏蔓青,萧旌旗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中途,大毛几个孩子出来给邓恒他们送了蜂蜜水,光吃面包会口渴,喝点水润润喉正好。   解了嘴馋,陈策他们又围在萧旌旗的身边帮忙。   人多力量大,一会的功夫,野兔、公鸡这些活物就都被收拾好,沥干了水才提进厨房。   厨房里,姚雯丽跟何秀媛也在帮苏蔓青的忙。   萧家晚上请那么多人吃饭,准备工作可是大活,做为主食的饺子要提前包出来,幸好有何秀媛跟姚雯丽帮手,苏蔓青轻松了很多。   飞快擀着面皮,之前调好的馅也放在了餐桌上。   红菇肉馅的。   还没吃上,包饺子的人就开始憧憬着饺子成熟时的味道。   “蔓青,这就是红菇吗?东北这边可没有,这边我就见过榛蘑,榛蘑也非常好吃,特别是跟小鸡炖,汤香、肉浓,就着大白馒头我都能吃好几个。”姚雯丽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跟苏蔓青闲话。   “嫂子,榛蘑确实好吃,头几天集市上有卖,我买了点,孩子们都很喜欢。”   苏蔓青的手指好看又灵活,擀好的面皮一张张铺满了餐桌。   “姚阿姨,我跟你说,红菇真的超级好吃,超级香,这种蘑菇只有我们老家那边才有,据说能补气血。”围在一旁吃面包的大毛及时插了一句嘴。   “真那么好?”   一听红菇能补气血,不管是姚雯丽,还是何秀媛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然后两人一个劲地打量苏蔓青。   她们在猜测苏蔓青气色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吃多了红菇补足了气血的原因,如果是,她们一定也要弄点红菇给自己补补。   苏蔓青一点都不介意大毛的插嘴,顺势还补充道:“两位嫂子,说起来还有这个可能,虽然红菇具体作用医学上暂时没有解释,但我们老家的女子都非常喜欢吃红菇,苏柳村的女性……”   说到这,她仔细回忆起张氏她们。   “怎么样?”心急的姚雯丽最先开口追问。   苏蔓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嫂子,可能真有补气血的作用,反正我们那的女性不仅气色好,看着也比同龄人年轻,就连寿数好像都比其他地方要长些。”   “我的天,那这红菇这可不像神话里的人参果!”   姚雯丽惊得心生向往。   “嫂子,没那么夸张,可能确实有补气血的作用,但也因为村里的水土好,加上大家心态平和,才有这效果,应该是综合效果。”苏蔓青知道再过十来年世道有点不一样,可不敢随便夸下海口。   姚雯丽也知道有些话是需要依据的,笑道:“你们几人亲身经历,我当然信你,这红菇可能确实能补气血,非常适合女性吃。”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我们来得匆忙,行李也多,就没来得及多带红菇,过几天我写封信回去问问,看老乡家谁还有谁晒得有干红菇,我请她们寄点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蔓青当然要有所表示。   “行,到时候我们跟你分点。”   姚雯丽跟何秀媛不知道苏柳村红菇的产出如何,可不敢狮子大开口,只打算跟苏蔓青适量分点回家,当补品慢慢享用。   苏蔓青也不想做倒卖红菇的中间人,同时她也不知道苏柳村红菇的情况,见何秀媛她们挺会为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点头道:“等张婶子她们回信我再看看。”   “好。”   姚雯丽跟何秀媛心情不错地转了话题。   大毛几个孩子吃完面包就被苏蔓青赶出家门玩。   今天家里的人实在是太多,虽然屋子够大,但也容不下那么多热闹的声音,特别是孩子们还喜欢一惊一乍的咋呼,多听听心脏病都要出来,她干脆让大毛带着一群孩子去训练场上玩。   反正都是男孩,能玩的东西也多。   孩子们一走,家里可算是安静了很多。   萧旌旗他们完成任务后,就待在了院子里,虽然各自的职务有别,但都是年龄相差不太多的年轻人,加上又是军人,能聊的话题特别多。   不过大部分都是邓恒他们说,萧旌旗听。   偶尔的时候萧旌旗会插一句嘴。   点评都在关键上,几人聊得还很不错,午饭后不就,邓司令等人也带着礼物上了门,他们有些带家眷,有些不带,但这样一来,萧家的人就更多。   “萧同志,你家女同志不得了,这饭菜香得啊,我在家根本就坐不住,这不,直接邀上司令跟几个部长就上门打扰了。”周政委一进萧家门就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身后几位老人脸上的笑容也非常热切。   “旌旗,你不介意我们早点来吧?”   邓司令乐呵呵地看着萧旌旗,他直接坐到了邓恒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去前还淡然地撇了一眼小儿子,有前途,都能自己创造机会进萧家门。   邓恒眼观鼻,鼻观心,稳得很。   “司令,政委,各位领导,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你们本就是我邀请的客人,来,快请坐。”萧旌旗赶紧带着赵铁柱往院子里搬凳子,今天天气好,风和日丽,非常适宜在院子里闲谈。   至于跟着来的女性家属,很自觉去了萧家厨房帮忙。   都是相熟的人,何秀媛给苏蔓青一介绍,慕名已久的女眷们就热热闹闹打成了一片。   谈天、说地,说孩子,开心而热闹。   因为今天是上萧家做客,邓司令等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让邓恒跟陈策他们坐下后,才聊起各种关于军里的话题,聊到高兴处,还让周承东跟陈策下场比划几下。   这期间月饼烤制好,苏蔓青让萧旌旗端出来跟司令他们分吃,当作下午茶里的点心。   面对口味丰富的月饼,司令跟政委他们都惊为天人。   这是他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月饼。   隔壁,罗芳云站在书房门口神色阴沉。   她发现萧家来的客人身份可不一般,随便一位都能让老薛官升几级那种,领导们和气好相处,她心眼子就动了起来,她想让薛勇去隔壁走动走动。   不是说萧旌旗曾经是老薛的下属吗?   作为老领导,又是近邻,去隔壁打个招呼吃顿饭绝对没问题。   想到这,罗芳云的脸色顿时兴奋地潮红起来,心一横,直接敲响了关闭了大半天的书房门。   听到敲门声,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的薛勇才发现时间的流逝。   看了看手表,居然下午三点了。   站起身,薛勇才发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忍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他打开了门,问道:“吃什么?”他以为罗芳云敲门是为了叫自己吃饭。   什么都没有做的罗芳云:……   见罗芳云没有回答自己,肚子实在难受的薛勇用力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的肉香气,自己去了厨房。   然后他就看到了毫无烟火气的冷锅冷灶。   不敢置信间,他翻了翻橱柜。   橱柜里别说吃的,连颗大米都没有。   “怎么回事?日子不过了?”回头,薛勇看着罗芳云第一次掉了脸子,媳妇比他小了快二十岁,念着对方这么年轻就跟了自己一个半老头,他一般很是照顾媳妇的面子,也轻易不给对方脸色看。   但没想到家里连着两天都没开火。   这还是家吗?   被薛勇责问,罗芳云也委屈,解释道:“咱们昨天刚搬来,收拾半天,刚刚收拾好,结果冬梅被带走了,这种情况下,家里后续的事根本就没办,你让我做什么吃的?”   越说罗芳云就越火。   看向薛勇的目光深处也带上了那么一丝嫌弃,“老薛,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没米、没油,没盐,你让我做什么?我能做出什么?”   被媳妇不留情的一通抱怨,薛勇差点心肌梗塞。   “就算家里没食材,就不能去食堂打点吃的回来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自己不做饭,总有食堂解决吧,难道连去食堂几步路都走不动了?   “食堂吃饭不要钱吗?”   说起这事罗芳云更来气,心里的火怎么憋都憋不住,只要一想到替薛冬梅出的那份钱,她恨不得咆哮出声,“三百块,整整三百块,你告诉我,咱们家现在还剩几块钱!”   一句句被罗芳云反驳,虽然是事实,但薛勇的面子也过不去了。   不想跟女人争执,他一转身绕过罗芳云打算往外走。   “隔壁萧家请客,军区司令,政委,还有参谋长几个领导都来了,老薛,你是萧旌旗的老领导,我给你准备了点礼,你去萧家走走,咱们两家住这么近,合该打好关系,你去露个脸。”   想到正事,罗芳云恢复了正常,同时热切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一个新的暖水壶跟脸盆,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   其实她也打过算盘的。   今天她们家送萧家礼,改天他们家也办顿酒,到时候萧家的回礼就回来了,保准是只赚不赔。   听到罗芳云的话,薛勇出门的脚步停了下来。   昨天刚出了薛冬梅的事,他哪里还好意思上萧家门,更何况今天萧家请的客人明显跟他就不是同一个档次,在没有得到邀请前,他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上门。   想明白这一点,他转身往书房走去。   “老薛?”   罗芳云震惊又诧异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薛勇丢不起这个人,他职位也是自己用军功换来的,可做不到去奉承人。   罗芳云气得手都抖了,一气愤,音量也就没有控制住,“老薛,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他的老领导,他不请你做客就罢了,是他不知礼数,你主动上门是给他面子,怎么一副你愧对人的样子,你愧对他什么了!”   萧家跟薛家虽然是隔壁,但院子大,就算罗芳云加大了说话的音量,隔壁其实也不可能听清楚说什么。   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   萧旌旗跟邓司令他们都没在意。   邻居家挨得近,偶尔能听到一点隔壁传来的含糊声是很正常的,但薛勇却被罗芳云这一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个箭步就转到罗芳云的身边伸手把人的嘴捂住。   “呜呜呜……”嘴被捂住,罗芳云气得手脚并用地挣扎与反抗,嫁进薛家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被薛勇如此对待,本就觉得自己嫁个半老头吃亏,此时被如此对待,所有的委屈都上头了。   泪从罗芳云的眼里滑落下来。   然后打湿了薛勇的手。   被媳妇的眼泪烫醒,薛勇赶紧放了手,面色局促地看着罗芳云,但语气还是坚定无比表明自己立场,“冬梅先招惹萧旌旗的媳妇,现在司令他们明显跟萧旌旗有话说,我去算怎么回事。”   “你可是师副参谋长,怎么就去不得?”   罗芳云有点不信薛勇胆怯。   薛勇笑得有点勉强,但还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咱们这个军区是大军区,下辖好几个军,一个军又有无数的师,你说,我一个师级副参谋长在司令他们眼里算什么,你别那么天真了,真没有可比性。”   罗芳云震惊到失语。   也就是说薛冬梅得罪的萧旌旗早就比薛勇级别高了很多。   “我跟萧旌旗可没什么太多的情分,当初他虽然编入我们师,但只是暂时,我跟他也就一点面子情,如果冬梅之前没有得罪他媳妇,咱们还能好好做邻居,但现在……”   说完这话,薛勇也是满嘴的苦涩。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该怨谁。   “那……那……”罗芳云有点提不动手里的礼物了。   “放回去吧,等哪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萧家代冬梅跟萧旌旗两口子道个歉,到时候关系缓和了再看机会走动,现在,就这样吧,我累了。”忍着饥饿,薛勇灌了几口凉水才进了书房。   这会没见到小孟,也不知道小孟能不能机灵点从食堂给自己打点饭菜回来。   对于填饱肚子的事,薛勇对媳妇已经不抱希望,只希望自己的警卫员机灵点。   但小孟一早就被罗芳云打发去市中心买东西,此时可没法关照他。   下午,当彩霞映满天空时,萧家按时开餐了。   早就闻了一肚子香气的邓司令等人坐在了萧家的客厅里。   幸好客厅够大,坐下十几个大人还有空余。   开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菜都是同样的菜式。   还没坐下,邓司令跟周政委他们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各式菜肴差点绷不住脸上沉稳的表情。   菜品不算太离谱,但色香味绝对俱全。   “司令,政委,各位首长,招待不周,各位请坐。”作为东道主,萧旌旗客气地招呼客人上桌,同时等客人坐下后就把苏蔓青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姚雯丽等人亲眼看着食材变成美味,感触更深。   大家围坐在一起,萧旌旗看向邓司令。   不管是职位,还是年龄,对方都是最大的,这开餐仪式理应由对方开口。   小孩那一桌的所有小孩也都眼巴巴看着邓司令。   他们早就馋了。   馋得肚子里像是有无数馋虫在翻腾。   金灿灿的麻辣烤兔,混和着果木香的熏鸡,酥烂的小鸡炖蘑菇,酸甜的锅包肉,糖醋排骨,铺满了红色辣椒跟花椒的水煮鱼片,还有素菜,凉拌木耳,马齿苋,红烧茄子,清炒野芹……   有荤有素。   不管是荤菜还是素菜,都无比吸引着客人们的目光。   同时这些菜品也包罗了各种口味。   喜欢清淡的,没问题,荤素都有,喜欢重口味的,那选择更是多多。   闻名不如见面,真见到苏蔓青做出来的菜,所有人才觉得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每到饭点就吸引他们嗅觉的饭菜香,这些菜还没吃进嘴,所有客人就已经觉得满足得不得了。   视觉盛宴。   “今天咱们欢聚在家属区是缘分,也是责任,多的话我就不多说,多说我担心你们在心里骂我,来,为了今天的团聚,我们举杯欢庆,干杯。”   拿起面前的杯子,邓司令闻了闻,闻出是茶水后立刻举了起来。   “干杯!”   早就等着邓司令的这句话,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们的杯子都热热闹闹碰在了一起。   然后就是吃菜。   各自往嘴里塞了一口最看好的菜后,周政委才满足地向邓司令开起了玩笑,“司令,谁敢在心里骂你,你放心,大家尊重你都还来不及。”   “就是。”   政治部的刘部长也一边下筷子一边应和了一句,“司令,你放心,我一般都是当面骂,绝对不会在背后骂。”   “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指着周政委跟刘部长,邓司令故意虎起了脸。   萧旌旗赶紧给各位首长用公筷都夹了夹菜,打圆场道:“大家都别光顾着说话,得尝尝我家苏同志做的菜,不足之处还请大家点评。”   “好。”   邓司令竖起大拇指。   “非常好。”周政委也给了满分。   “特别好。”刘部长与张参谋长的声音同时响起,陈副司令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低头猛吃,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苏蔓青的厨艺到底有多惊人。   一顿饭宾主尽欢。   孩子们更是满意得肚皮滚圆,要不是大毛三兄弟拦着点,小孩们能吃到吐。   “蔓青,有空来家里做客,咱们几家这么近,没事就过来坐坐。”邓司令的老伴马清莹面对送客出门的萧旌旗夫妻非常满意,拉着苏蔓青的手一脸慈祥。   之前她孙子邓兴邦可是从萧家讨要了蜂蜜酱,喝了后她睡眠确实好了很多。   晚上也很少再惊醒。   “蔓青,有空也来我家玩,我家建军跟大毛他们玩得好,经常跑你家,真是麻烦你了。”张参谋长的妻子金美惠对苏蔓青也充满了善意,老太太性格腼腆,话不多。   至于何秀媛跟姚雯丽,自认为跟苏蔓青关系好,也就没说什么客套话。   反而第一次上萧家门的几位老太太对苏蔓青喜爱得不行。   人人都希望当年能生下这么个聪明手巧的闺女。   “好,肯定会去拜访各位婶子的。”苏蔓青对各位长辈笑得礼貌又大方。   另一边,萧旌旗也在送别邓司令跟周政委等人。   “萧叔叔,苏阿姨,大毛,二毛,三毛,再见。”最后的结束语是由邓兴邦这些孩子们说出来的,跟在自家长辈身后,他们在明亮的月色中开心地挥别。   “再见。”   大毛三兄弟也跟小伙伴挥别。   踏着月色,客人们心满意足回了家,苏蔓青他们也转身回院。   这让隔壁在楼上看到的罗芳云暗自恨得牙痒痒,她也希望自家老薛有这么风光的一面,但可惜了,老薛这年龄就算再往上升也升不到哪去,不可能达到萧旌旗的高度。   想到这,罗芳云好奇地看向萧旌旗。   说起来她还不认识萧旌旗。   朦胧的月色中,隔着不近的距离,她看不清萧旌旗的五官,却能看清萧旌旗的身材,高大、笔挺,带着年轻人的活力,是老薛这种年纪的人无法比拟的。   内心深处叹息一声,罗芳云最终转过了身子。   人这一辈子,有舍有得。   她羡慕苏蔓青,也嫉妒苏蔓青,但却不后悔,如果没有遇到老薛,她现在过的可不会是这样安逸的生活,想明白这一点,她下了楼。   她打算关心关心老薛。   毕竟对方可是她今后的靠山,也是她的衣服父母。   薛家二楼的窗帘无风飘动,萧旌旗敏锐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心里还是不太满意,这薛家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有暗自偷看别人的习惯。   “怎么了?”苏蔓青打发孩子们先回家,诧异地看向萧旌旗。   经历了亲密关系,她对于萧旌旗的一举一动都彷佛自带雷/达,一眼,她就看出萧旌旗神色的不对,想起薛冬梅,她对薛家也有点不太喜欢。   “没事。”不想让媳妇担心,萧旌旗趁着夜色没人看见光明正大牵住了媳妇的手。   而这事他早就想干了。   苏蔓青才不信萧旌旗的推脱之词,看着人,水灵灵的大眼里都是清澈。   知道媳妇聪明,萧旌旗沉默了几秒,才低头在苏蔓青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隔壁刚刚有人在二楼看咱们院子。”   苏蔓青:……这事确实挺恶心。   怎么走了一个薛冬梅,又出来一人,这人是谁?   “媳妇,这事你不用管,我没感觉到对方是刻意,估计是好奇咱们家的热闹看了一眼。”萧旌旗宽大的手掌紧握苏蔓青的柔荑,一刻都不想放手。   “嗯。”   苏蔓青今天忙活了一天,虽然有那么多人给她帮忙,但她是主厨,此时送完客人,她是又累又困,两条胳膊都不想抬起来。   “媳妇,辛苦了。”   苏蔓青的劳累萧旌旗都看在眼里。   客人上门时的赞美有多风光,背后付出的努力就有多辛苦,萧旌旗心疼媳妇。   “媳妇,以后咱们家就吃食堂,周末全都在家时再做饭。”   说话间,萧旌旗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揉捏着苏蔓青的手臂,还顺势往两肩上按了按。   知道媳妇的肌肤柔嫩,萧旌旗把力道把控得非常精准。   并不会捏疼苏蔓青。   但却能让苏蔓青酸疼的肌肉得到缓解。   满足地低叹一声,苏蔓青真的好想直接扑到在床上让萧旌旗给自己按按,但想起萧旌旗刚刚的话,否定道:“孩子们吃惯了我做的饭菜,一顿两顿还好,要让他们一个星期只能吃一顿,估计会造/反的。”   “不用惯着他们,以后他们要是离家,你还能跟着去照顾不成。”原则上萧旌旗更心疼媳妇。   笑了笑,苏蔓青没有跟萧旌旗争论这个问题,但却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萧旌旗的身上。   “萧旌旗,不想走了。”   “我背你。”萧旌旗无师自通学回了怎么宠媳妇。   苏蔓青无比的意动,但听着孩子们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家有孩子,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媳妇,要不,你先回房,我去收拾,收拾完给你按压一下背上的肌肉。”萧旌旗也看出苏蔓青的顾忌,心疼媳妇的他在说完这句话后低头轻轻吻了吻苏蔓青的脸颊,不带任何□□。   “对了,我明天还要去政治部上班!”   苏蔓青低呼出声,好久没有上班,她居然有点抗拒早起,特别是刚劳累了一天。   “那你去洗洗,今天咱们早点休息。”   萧旌旗更加心疼媳妇了。   “嗯,厨房你收拾,看着点孩子们。”想到还需要改的军装,苏蔓青也不跟萧旌旗客气,直接就快步进了屋,为了美,她可以再坚持一会。   完全不知道苏蔓青着急回房改军装的萧旌旗面对离去的温暖,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进屋。   赵铁柱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在厨房里洗碗、打扫。   今天请的客人多,不仅用到的碗筷多,要清洗的锅、盆也多。   见厨房里已经热火朝天,萧旌旗也没去挤,而是开始打扫客厅,扫完又去院子里清洗了拖把来来回回把地仔细拖了好几遍,等地面彻底干净时,赵铁柱跟孩子们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爸爸,我们约了邓兴邦他们每天早上跑步。”   大毛兴奋地向萧旌旗报备。   “好。”萧旌旗点头,放一只羊是放,多放几只也是放,他不介意多带几个孩子。   “爸爸,你真好。”   熟悉后,大毛一点都不惧萧旌旗的冷脸,不管萧旌旗脸上有笑没笑,他就像对待苏蔓青一样亲热。   见三个孩子还算是懂事,想了想,萧旌旗直接说道:“你们妈妈从明天开始要上班,早上去得早,中午休息时间不多,晚上上了一天班回家会很辛苦,为了让你们妈妈多休息,咱们家从明天开始吃食堂。”   见孩子们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萧旌旗才接着说道。   “以后周末不忙的时候咱们再在家里做饭,你们觉得如何?”   不如何!   大毛想反对,但细细想了想萧旌旗的话,他又反驳不出口。   别人家好像也是这样过的,他们不能因为妈妈做饭好吃就一直要求妈妈做饭,这样妈妈确实会非常辛苦。   大毛能想到的问题,二毛、三毛当然也能想到。   几个孩子思索了好一会,才对着萧旌旗齐齐点了点头。   妈妈心疼他们,他们也得心疼妈妈。   听陈策哥他们说,以后当了兵,去了其他城市,不管是饭菜还是日常事务都得自己整理,他们已经享受了妈妈三年的细心照顾,可以做个孝顺孩子了。   大毛决定以后要跟苏蔓青学学做菜的手艺。   妈妈没空,他可以做给爸爸妈妈吃。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二毛、三毛。   他们的性格在极端条件下会变得极端,但却是恩怨分明之人,苏蔓青对他们付出一分,他们就想以十分来回报。   见孩子们这么快就能理解自己真正的意思,萧旌旗非常欣慰。   伸手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说道:“去洗漱,早点休息,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   “是,爸爸。”   三个孩子不舍的去洗漱。   劝走了孩子们,萧旌旗也不让赵铁柱插手,赵铁柱跟孩子们都收拾了大半,他再收拾一会就能忙完。   等全部收拾干净,萧旌旗关了客厅的灯上楼。   他打算拿睡衣去冲个凉。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苏蔓青和衣躺在床上睡熟过去,累得鞋都来不及脱。   摸了摸媳妇那红扑扑的完美脸颊,萧旌旗是又心疼又愧疚,最终给苏蔓青盖上毯子才下楼收拾自己,洗完,端了一盆热水回房,然后脱下苏蔓青脚上的鞋。   当白嫩的脚丫子被泡在热水中时,苏蔓青睁开了酸涩的眼睛。   “萧旌旗?”   “嗯,我给你泡泡脚。”半跪在地上,萧旌旗用宽大的手掌撩起热水给苏蔓青洗脚。   上次被如此对待还是几个孩子在自己醉酒后给自己泡脚,苏蔓青没想到清醒时居然会再次面临这样的境地,挣扎着坐起身,她看着矮了自己很多的萧旌旗感触良多。   “你今天辛苦一天,泡泡脚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才有精力。”   萧旌旗一边给苏蔓青按摩脚底一边解释了一句。   小巧的脚丫子被大手抓住,苏蔓青怕痒地动了动。   “别动,按会会更舒服,我不会弄疼你。”此时的萧旌旗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就是心疼媳妇。   幸好萧旌旗按压的力道还算可以,没碰触到苏蔓青的痒痒肉。   脚上的穴位被按摩,加上热水的温度,苏蔓青半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   萧旌旗的发质不错,哪怕经历了无数次打仗,头发还是乌黑顺滑。   面对近在咫尺的头颅,苏蔓青的手痒痒起了。   她非常想摸摸萧旌旗的头。   “蔓青,你既然醒了,一会我给你按按胳膊跟背,把肌肉松松,明天起来才不会酸疼。”萧旌旗非常细心地对待着苏蔓青的双脚,神色也很严肃无比。   就像是在研究战略战术。   “好。”   有免费的‘按摩师’,苏蔓青当然是欣然接受,胆子也大了起来,修长的手终于摸到萧旌旗的头上。   这一瞬间,苏蔓青跟萧旌旗同时身躯一震。   萧旌旗的震动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摸头,苏蔓青则是因为激动,她有种在摸老虎头的感觉,感受着手下的温度,非常新奇,也让人流连忘返。   慢慢抬头,萧旌旗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坚持与萧旌旗对视,她只是摸摸自己男人的头,怎么了?!   默默看了苏蔓青几秒,萧旌旗低头接着给苏蔓青洗脚。   媳妇喜欢就好。   这样想着,他嘴角却微微翘起来,他喜欢媳妇与他亲近。   没了阻止,苏蔓青的胆子更大,纤长的手指穿过萧旌旗短短的发丝,感觉像是在抚摸丝绸,又像是在玩弄沙子,细滑的沙子顺着指缝溜走。   “好玩吗?”   给苏蔓青洗完脚,感觉头顶上的手还没停止,萧旌旗不得不抬头提醒人,眼里是暗藏的情与宠。   “咳……”   苏蔓青轻咳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说道:“去洗手。”   “好。”深深看了一眼带着小孩调皮神情的苏蔓青,萧旌旗听话地端着水盆出了卧室,清洗过盆,再仔细洗好手,他才再次上楼。   顿时,萧家只有主卧的窗户还散发出一些灯光。   萧旌旗说话算话,真的只单纯地给苏蔓青按了按胳膊与背就平躺下来睡觉。   早就困意袭来的苏蔓青认真看了看萧旌旗的侧脸,见男人表情平静,神态自然,也就闭上了眼睛,担心萧旌旗别有居心,她还特意离萧旌旗最远。   一秒入睡,劳累了一天的苏蔓青进入深层次睡眠。   睡熟后,她的身体自动寻找着热源。   快九月了,北方的晚上气温有点低,怕冷的她自动滚到萧旌旗那充满了温度的怀里。   早就等着这一刻,根本就没有睡着的萧旌旗张开双臂搂住人,侧头亲了亲媳妇那无暇的脸颊,再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脖颈间闻了闻让自己安心的气息,然后也睡了过去。   原本他以为媳妇在怀可能会睡不着。   但他想错了。   从闭眼到睁眼,中途他没有再醒来过,起床号响起,夫妻二人才同时睁开眼睛,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都有着幸福与甜蜜的光彩。   真好!   醒来能见到自己在意的人真是太好了。   “媳妇,早。”吻了吻苏蔓青的面颊,萧旌旗舍不得起。   “早。”苏蔓青回了萧旌旗面颊上一吻,率先掀开了被子,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以后上班时间家里人都去食堂吃,我跟孩子们都说好了。”   萧旌旗跟着起床。   一边穿上苏蔓青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衬衣一边说了一句。   “他们没闹腾?”苏蔓青还挺诧异。   “没有。”萧旌旗摇头,他能看出三个孩子非常在乎苏蔓青。   “好吧,我看看,如果工作不忙晚上咱们就在家里吃。”苏蔓青说这话不是自找麻烦,而是为了自己的胃,她吃惯了美食,担心食堂吃不了几顿。   “好。”   对于家里的事,萧旌旗一般都让苏蔓青全权做主。   “你带孩子们去锻炼,把军装才改改。”昨天太累,苏蔓青衣服改了一半就睡着,打算趁萧旌旗带孩子们出去锻炼的时候把剩下的细节改出来。   反正就是在关键部位收几针,花不了多少时间。   “嗯。”把衬衣扣子扣好,萧旌旗又叮嘱了一句,“上班不用急,一会我送你去。”今天是苏蔓青第一天去军区政治部上班,萧旌旗打算亲自送媳妇去。   苏蔓青笑了起来,“不用,何秀媛跟姚雯丽两位嫂子说跟我一起去。”   几人是昨天晚上就说好的。   被抢了活,萧旌旗抿了抿嘴角,点头,“那下班我来接你。”送不了人,他是一定要去接人的。   面对萧旌旗的关心,苏蔓青不可能一直推拒,点头同意。   萧旌旗这才满意地下楼洗漱。   三个孩子起床号一响就起了床,萧旌旗下楼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好等待着。   一会,父子四人加个赵铁柱就浩浩荡荡出了院门。   邓兴邦这群小孩早就等在路旁,看到萧旌旗父子,他们立刻跑了过来,一个个打了招呼后就跟在了萧旌旗的身后开始跑步。   如此一来,他们这支队伍就壮大了。   引得很多早起的家属侧目。   一些跟邓兴邦他们玩得不错的小孩也偷偷跟在了队伍身后。   萧旌旗都没有管,早上带着孩子们这种强度的锻炼对于他来说只能算热身,领跑着,一会,邓恒跟陈策他也加入了队伍。   邓恒他们只是跟萧旌旗点了点头,就开始指挥小孩们加快跑步的步伐。   有人帮忙带孩子,萧旌旗落得轻松。   训练场上跑了几圈,时间到了七点,萧旌旗才带着满头大汗的孩子们回了家。   冲凉,换衣服,萧家一家整整齐齐走向食堂。   苏蔓青已经换上了军装,她跟何秀媛几人约到食堂相聚。   “妈妈,你今天比昨天更漂亮。”大毛对苏蔓青的赞美那是一点都不吝啬,看着苏蔓青,再看着苏蔓青身上的军装,他觉得苏蔓青比所有穿军装的女性都好看。   “就你嘴甜。”   摸了摸大毛的脑袋,苏蔓青笑得非常满意。   “好看。”一旁的萧旌旗忍了半天,也附和了大毛一句。   得了萧旌旗的支持,大毛神色更加飞扬。   “爸爸妈妈都去上班,家里你最大,要看好两个弟弟,中午饿了就带着钱自己来食堂吃饭。”苏蔓青叮嘱大毛,眼神也看向另外两个孩子。   二毛比大毛更稳重,接收到苏蔓青的视线,点了点头。   至于三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满是不舍。   三年来他们跟苏蔓青寸步不离,这一下还很是不习惯。   “乖乖听话,妈妈下班就回来。”苏蔓青安抚三个孩子。   “嗯。”三个孩子用力点头。   吃完早餐,苏蔓青只等了几分钟就等到何秀媛跟姚雯丽,三人对萧旌旗挥了挥手就笑容满面向军区走去。   留恋地看了一眼苏蔓青的背影,萧旌旗才上车让赵铁柱开车去空军司令部。   虽然都在军区里,但却处于不同区域。   平时也不顺路。   军区政治部,因为苏蔓青的到来轰动了。   在里面工作的很多人不一定都住家属区,看到年轻貌美的苏蔓青,无数未婚青年才俊心动了…… 第70章   对于苏蔓青的到来, 何秀媛跟姚雯丽只在办公室做了简单的介绍,主要介绍苏蔓青的学历,当然, 也很有远见的把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关系做了个介绍。   能在军区政治部工作的身后必定都有一定背景。   而这背景也是方便开展工作。   一听苏蔓青不仅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炙手可热的萧旌旗,很多了解内幕的都歇了心思。   但这种个人介绍不可能普及整个军区, 一些关系不到位的也就不知道萧旌旗的存在,对于苏蔓青那是一见惊为天人, 心思也无比的浮动。   作为新人, 刚来, 没有任何成绩, 苏蔓青必定是要从普通办公人员干起。   跟办公室里所有人打过招呼,苏蔓青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政治部的工作其实比较简单。   都是关于政治审核与思想教育。   苏蔓青两世为人, 不管是工作经验还是生活经验都无比丰富,一会的功夫对手里的工作就做到胸有成竹,这让还想多为人师表的前辈们无比遗憾。   忙忙碌碌, 办公室里和谐无比。   就在苏蔓青工作期间, 很多军区里的青年才俊都借故来办公室外的走廊晃一圈。   最开始的时候苏蔓青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后来还是听到办公室其他人员打趣才搞清楚。   面对这些‘爱慕者’,她突然觉得下午的下班时间非常有必要让萧旌旗来一趟。   这年代对于爱慕很多人都是发乎于情, 止于礼。   他们只在走廊里晃一圈,然后脸色微红的看苏蔓青一眼, 并不会真正打扰, 如此一来, 也让苏蔓青不好意思贸然开口告诉这些人自己已经结婚。   有家有口!   “蔓青, 没事, 过几天你的信息应该就能传遍军区, 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来办公室外晃荡。”   何秀媛刚好有事来苏蔓青她们这间办公室一趟,看到热热闹闹的走廊场景,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安慰了苏蔓青一句,这事要怪就怪军区实在是太大,大到消息流通得没那么快。   面对何秀媛的安慰,苏蔓青含蓄的一笑,“主任,没关系,我能理解。”   工作地点,讲的是上下级关系,在这里没有姐姐妹妹。   “好好工作,我相信你的能力。”欣慰地拍了拍苏蔓青的肩膀,何秀媛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他人员见何秀媛与苏蔓青非常亲昵,顿时明白两人关系不一般,对苏蔓青也就更客气,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都和乐融融,这也让苏蔓青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能收拾极品,但她更喜欢安然的环境。   中午下班后的休息时间还挺长,两个小时,但军区政治部今天非常忙,不管是何秀媛还是姚雯丽都在加班,作为新人,苏蔓青当然也主动留下来加班。   午饭是在军区食堂吃的。   她没跟何秀媛与姚雯丽去食堂,而是跟办公室的其他人员一起,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彼此之间关系已经处得很不错,于是就相约一起吃饭。   一行人到了食堂,更多的人看向了苏蔓青。   主要是能进政治部干实事的人员一般年纪都上了三十,突然冒出苏蔓青这么一张年轻的面孔,很多人都认为是一般的办事人员。   这种办事人员年轻,刚出校门,未婚。   于是苏蔓青美丽而年轻的面容让她吸引了更多目光。   后世早就习惯了无数目光的洗礼,苏蔓青在这些‘爱慕’的目光中并没有觉得不自知又或者是难为情,她很自然地跟着同事们打饭,吃饭,聊天。   这落落大方的姿态更是迷倒了更多的人。   很多自认为长得不错,级别也够的男人都目光含蓄地看向苏蔓青,心急的甚至已经在偷偷打听,为的就是想先下手为强,一些知道苏蔓青情况的当然是据实以告。   要是关系不到位的,又或者有矛盾的,那必定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甚至还要被看笑话。   吃完饭,苏蔓青去洗饭盒。   昨天晚上何秀媛就提醒了她,工作期间有的时候会加班,每天最好准备好饭盒、筷子,这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不至于需要用公共餐具。   本来就有微洁癖,苏蔓青肯定不愿用公共餐具。   早上出门时她带了个包,饭盒就是提前准备的。   “苏蔓青同志,我有份报告文件总觉得不够完善,一会你帮我看看。”经过一早上的相处,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苏蔓青学识非凡,一个有心跟她交好的同事站再她身边一边清洗饭盒一边交流了一句。   “我一会给你看看,不过不一定能帮上忙。”   苏蔓青话说得含蓄,不会趾高气昂,也不会恃才傲物。   这点让有心交好的杨燕萍非常满意,虽然她在意苏蔓青身后的背景愿意跟人交好,但更希望苏蔓青是个性格平和好相处的。   “同志,我能借你的碱用用吗,我忘记带了。”   就在苏蔓青与杨燕萍低声说着工作上的事时,一旁传来一道略微有点紧张的男声。   循声看去,苏蔓青她们看到一位长相还算英俊,身材也不错的男军人。   看着对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苏蔓青知道对方刚刚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侧头看了一眼周边其他洗饭盒的人,大家都在低头洗饭盒,但那高高竖起的耳朵很明显能看出他们是在关注。   瞬间明白什么情况,苏蔓青看了杨燕萍一眼。   杨燕萍知道苏蔓青什么情况,立刻解围道:“同志,我带得有多的,匀你一点。”说完,把纸包着的碱递向一直看着苏蔓青男同志。   方夏阳没想到是杨燕萍回答自己。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加直白。   见苏蔓青还在低头洗饭盒,柔顺的黑发有几丝耷拉在耳畔,洁白而修长的脖颈带着玉质般的光泽,他对对方更加的满意了。   没有看到苏蔓青的面部表情跟眼睛,方夏阳自信地认为对方只是害羞了。   “谢谢同志。”   忍了忍,方夏阳接过杨燕萍递来的碱,然后靠近苏蔓青洗饭盒。   本就不想招惹任何人,见无声的拒绝并没有让方夏阳退步,苏蔓青往杨燕萍身边退了一步,说道:“杨燕萍同志,我洗完了,先回办公室。”   “哦,哦,好的。”   杨燕萍愣愣地点头。   她之前一直在跟苏蔓青说话,自己的饭盒还没洗好,眼见苏蔓青是有心避开爱慕者,她也不好意思让对方等自己,只能无奈地点头目送苏蔓青离开。   目送苏蔓青离开的不仅只有杨燕萍,还有一直磨蹭在洗碗池前的其他人。   苏蔓青这一走,这些男同志立刻手脚麻利地甩了甩饭盒里的水,远远跟了上去。   就算不能跟这位漂亮的女同志说话,但多看一眼也是一种幸福。   方夏阳是最心急的。   他今年都二十八岁了,一直没遇到入得了自己眼的女同志结婚成家,今天好不容易在军区食堂遇到一位哪哪都完美的女同志,说什么都要把人追到手,感受着胸腔里激烈跳动的心脏,他拿着饭盒就走。   “唉,同志,碱你不要了?”   杨燕萍诧异地看着方夏阳把根本就没洗的饭盒合上准备走人。   “不要了,同志,谢谢你。”方夏阳长腿一迈,直接就向苏蔓青的背影追去。   军区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他还真担心被人捷足先登。   “喂,人家苏蔓青同志……”   杨燕萍有心帮苏蔓青解释一句,结果方夏阳跑得太快,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什么,甚至连她透露出来的最关键信息也没注意就没了影。   无奈之下,杨燕萍选择了闭嘴。   “苏蔓青同志怎么了?”   男同志们都着急的走了,洗碗池这里留下的就全部都是女同志,一位女同志听了杨燕萍半截话非常难受,忍不住追问起来。   旁边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   大家对于一来军区就引起轰动的苏蔓青非常好奇。   本性善良的只是简单的好奇,爱掐尖、比较的人心里可就不太舒服了,不管是现在这时代还是后世,同性相吸的毕竟是少数,面对什么都出色的苏蔓青,一些条件不错的女同志内心非常不舒服。   也很不服气。   杨燕萍看了一眼问自己话的人,又看了看竖着耳朵偷听的其他人。   想了想,没透露苏蔓青结婚的事。   消息反正何主任已经公布,早晚都能传遍军区,作为外人,她觉得自己没必要插手。   微微摇了摇头,她洗完饭盒也走了。   留下很多心思翻腾的女同志。   苏蔓青虽然走得早,但路上却遇到很多特意看过来的目光,这些目光有克制,也有大胆,但都没有主动打扰,她也就没有管,而是自顾自地往办公室走。   结果才走了一半路程,身后不仅传来跑步的脚步声,也有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   “同志,这位同志,麻烦你等一等。”   听出说话的人是谁,苏蔓青都想为对方点根蜡,何必这么执着。   停步,转身,她淡然地看向方夏阳。   目光清澈,眼神平静,没有羞涩,也没有矜持,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看着方夏阳。   这让跑近的方夏阳心跳更快。   停下奔跑的脚步,方夏阳直接自我介绍,“同志,你好,我叫方夏阳,今年……”   抬手,打断方夏阳的犯蠢,苏蔓青直接明说道:“同志,我对你的身份没有任何兴趣,你不用给我介绍,如果没有重要的事,麻烦让一让,我要回家看看孩子。”   人家也没说追求自己,不好明说自己结婚有男人,她只能暗示。   听到苏蔓青的话,方夏阳只觉得耳中乱哄哄一片,就像是在战场上。   “什……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平静地看着方夏阳,苏蔓青眼里都是认真,“同志,我说时间不早,我得去看看我家孩子吃没吃饭。”   这次方夏阳听清了。   清清楚楚。   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姿曼妙的苏蔓青,他根本就不信,“你结婚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结婚有孩子,不会是心有所属故意说这种话拒绝自己吧。   如果真心有所属,他又不是不能理解。   “对,我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三个。”看出方夏阳比一般的人难缠,苏蔓青更是把话说得特别明。   “我不信。”方夏阳拒绝相信。   “爱信不信。”与对方保持着距离,苏蔓青不想再跟方夏阳废话,转身就走。   “同志。”   见苏蔓青要走,一见倾心的方夏阳下意识伸出手抓向苏蔓青的胳膊。   “妈妈——”   苏蔓青也没想到方夏阳会这么直接,根本就没有防备,幸好就在方夏阳手离她胳膊还有半米距离时,一道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军区门口传来。   这道声音不仅让周边的人侧目,也让方夏阳的理智及时回归。   一身冷汗的他及时住手,这也让苏蔓青松了一口气。   虽然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但真要在这种场合下拉拉扯扯,肯定会被人看到,有人的地方必定就有江湖,真要被有心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那她以后在军区可就难为人了。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方夏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赶紧道歉。   面无表情地看了方夏阳几秒钟,苏蔓青才走向军区大门,那里,三个孩子真向她欢快地挥舞着手。   没军区里的人领着,他们进不来。   “你们怎么来了?”还没走到大门,苏蔓青就忍不住问了三个孩子一句。   “妈妈,我们想你了。”大毛蹦跶得尤其欢快,剩下的就是三毛。   只有二毛比较稳重,看着苏蔓青,他虽然还能身姿挺拔地站着,但眼里也都是激动。   “妈妈,妈妈。”三毛一边叫唤一边看向拿着枪的守卫。   眼神里有着委屈。   都说了他们妈妈在军区里上班,守卫就是不让他们进,幸好他们等到了妈妈的身影,不然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四个绷着脸的守卫军人:……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好不好,又不是故意为难几个孩子,没见一旁他们认识的邓兴邦几个首长家小孩他们都没有放行吗!   他们真的只是在执行军务。   “同志,这几个是我家孩子,那几个是我婶子家孩子。”   走近的苏蔓青笑着戳了戳三毛那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才和煦地看着守卫人员。   “同志,麻烦签字,写明工作单位,姓名,小孩的人数与姓名。”   见苏蔓青一副理解的样子,四个守卫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好的。”   苏蔓青麻溜地按照要求登记好,才带着兴奋的一群孩子进了军区大门。   围着苏蔓青,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话,任谁都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密,特别的大毛那几个孩子,对苏蔓青的亲昵态度根本就不似做假。   方夏阳早就傻在一边了,不仅是他傻了,一些对苏蔓青有意思的男同志也都傻眼。   唯有一些心思不可说的女同志在内心深处暗笑。   看着年轻的苏蔓青,再看着明显十岁左右的大毛几人,她们知道双方虽然是母子,但肯定不是亲母子。   这样一来,有人在内心深处叹息,也有人心中痛快无比。   看看,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当后娘的命,只要一想到苏蔓青可能嫁了个半老头子,看着苏蔓青母子的一些人内心就无法平静。   特别是方夏阳,他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蔓青其实是能感受到这些各种情绪目光的,但她一点都不在意,后娘又如何,孩子们又是萧旌旗的,给战友抚养遗孤,才是人品的高义。   “妈妈,我们想去看看坦克。”   抓着苏蔓青的手,三毛大眼里都是兴奋,而这也是他们来军区的根本原因。   苏蔓青刚来上班,除了政治部,其他很多部门都不知道在哪。   听了三毛的话,她为难了。   政治部今天本来就忙,她一会还得回去加班,可陪不了孩子们几分钟,想了想,她问道:“你们中午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吃过了。”大毛点头。   三毛则是扳着手指头给苏蔓青汇报,“今天食堂有猪肉大葱饺子,还有土豆丝,胡萝卜,炒蘑菇,肉丸子,我们都吃了些。”   听出孩子们没有饿着,苏蔓青才放心。   “苏阿姨?”   就在苏蔓青想着怎么跟孩子们说自己陪不了时,一道意外的熟悉声音响起。   看到不远处的周承东,苏蔓青眼睛亮了起来。   亮得周承东内心发虚。   他总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承东!”自从跟何秀媛姐妹相称,苏蔓青面对何秀媛的孩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一点都不客气。   随着苏蔓青这一叫,周边磨磨蹭蹭没有离开的一些人顿时大吃一惊。   周承东在军区非常出名,因为他爹是军区政委,级别非常高,高到很多人见到周承东都会下意识降低姿态,此时见到周承东叫苏蔓青为阿姨,苏蔓青则直呼周承东的名字,很多人都在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凉气。   都在猜测苏蔓青的男人是谁!   能被周承东亲切叫阿姨的,对方的身份一定不低。   很多人自动在脑海里回忆哪位顶级首长死了老婆又或者是离婚另娶。   但他们完全没想到,周承东叫苏蔓青为阿姨可不是看在萧旌旗的面份上,而是因为他老娘跟苏蔓青的关系。   “苏阿姨,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看出苏蔓青确实有话跟自己说,周承东赶紧主动分忧,甚至还加了一句,“苏阿姨,陈策在后面,一会会跟我汇合。”   听到这暗示性的话,苏蔓青顿时笑了。   一群孩子也都看向了周承东,大毛看向周承东的目光尤其期待。   昨天他们收到了周承东跟陈策拼的子弹壳坦克,非常喜欢,今天期待着能看到真东西。   面对孩子们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周承东顿时明白了麻烦所在。   果然,苏蔓青的话也及时响起,“承东,我一会要加班,孩子们想去看看坦克,你跟陈策要是有空就带他们去看看,看完再把他们领回家属区。”   昨天大家才在萧家聚餐过,她知道周承东跟陈策近期休假。   “苏阿姨,没问题。”周承东立刻点头。   苏蔓青都开了口,他必定是要应承下来,更何况带几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辛苦你跟陈策,有空去阿姨家吃饭。”苏蔓青跟周承东说完又叮嘱一群孩子,“不能乱跑,一定要听两位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邓兴邦他们也跟着大毛这三个萧家孩子一起回答,能占周承东的便宜必须占。   见孩子们都还算乖巧,苏蔓青才跟大家挥手道别。   目送苏蔓青离开,周承东领着孩子们往停放坦克的训练场去,面对他们远去的背影,可没人敢上前问,面对惹不起的人,都懂得趋利避害。   因为孩子们跟周承东的相继出现,再也没有人打扰苏蔓青。   这让苏蔓青非常满意。   然后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既然工作了,那必定就要展现自己的才能。   就在苏蔓青忙碌的时候,陈策也跟周承东汇合了。   看着周承东身后的一群孩子,陈策笑得非常无奈,好好的休息日变成了保姆日。   “他们一个个本事大得很,可不用咱俩招呼,咱们得看着他们别惹事就行。”大毛三兄弟还没来家属区前,邓兴邦这几个小孩没少在军区闹腾,周承东对于这群孩子的破坏力深有体会。   “唉。”   叹息一声,陈策盯紧了孩子们。   至于邓兴邦跟徐新霁几人,早就混熟了军区,根本就不用周承东引路,他们边走边跟萧家三个孩子嘀咕,这是什么部门,那又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听得大毛三兄弟又好奇又向往。   邓兴邦等人招摇过市,认识他们的一看到人就立刻露出警惕的防备神色。   一帮首长家的孩子,真要犯了事,他们打又打不得,只能告状,告状还会被首长骂一顿,不是骂他们多管闲事,而是骂他们防守松懈。   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他们可不想再次感受。   “王叔叔——”   远远看到一个身影,邓兴邦兴奋地打着招呼,结果被他叫王叔叔的人脚下步伐非常大步,几秒钟的功夫就消失了人影。   那步履匆匆的样子很像是忙工作。   邓兴邦他们也没在意,接着跟大毛三兄弟介绍眼前的建筑物。   然后又遇到了熟人,再次打招呼,对方也是一副没听见步履匆匆的样子,一个,两个,三个……,人数一多,大毛三兄弟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哪里像是邓兴邦他们说的自己深受欢迎。   这分明就是不待见!   被大毛三兄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邓兴邦跟徐新霁他们几人脸上也有点无光了,他们怎么知道这些叔叔伯伯这么小气,他们不就是去他们办公室玩了玩吗,也没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见小伙伴们笑得尴尬,大毛三兄弟对视一眼。   既然是兄弟,那当然是要挺兄弟了,大毛先开了口,“小邦子,咱们先去看看坦克,据说打仗的时候可厉害了,子弹都穿不透。”   “是的,根本就穿不透。”   见大毛转移了话题,邓兴邦他们的注意力也被迅速转移。   这让跟在身后打算看热闹的周承东跟陈策无比可惜。   坦克停放在西边的训练场,邓兴邦、徐新霁几人都熟悉,一溜烟就带着大毛他们跑了过去。   穿过好几栋建筑物,再穿过一个小广场,一群孩子停在了训练场旁,看着场上安安静静的几个大铁疙瘩,大毛三兄弟激动得瞪直了眼睛。   真的坦克!   “周承东,陈策。”就在孩子们扒着栏杆看坦克时,训练场里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齐团。”   听到叫声,周承东跟陈策跑到男人面前立正敬礼。   他们俩的职位要低一些,当然要敬礼。   “你们不是休假吗,怎么跑这来了?”齐安回了两人一军礼,然后目光好奇停留在了邓兴邦这帮小孩的脸上。   邓兴邦、徐新霁这几个小孩他都认识,不认识的是大毛三兄弟。   “齐团,我们这不是带孩子吗。”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孩子,周承东跟陈策都笑得无奈。   带这么群胆子比天大的小孩,他们今天一天都别想再有自由。   齐安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这新弄了把枪,咱们去试试,孩子们既然到了这里,我这里多人,肯定能给你看好,保证出不了事。”   “这……”   周承东犹豫,陈策心动。   “邓兴邦那几个孩子调皮是调皮了一点,但这几年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这样,我那边请得有人来给战士们讲解坦克,他们不是来看坦克吗,忽悠他们去学习,保准能让你们解脱出来。”齐安积极出主意。   主要是周承东与陈策的射击水平非常高,他想让两人去帮他试试枪。   “我去跟孩子们说说。”想了想,周承东也不能擅自做主。   毕竟他答应的是苏蔓青。   “去说说看,就在那边试枪,离这里不远,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多留意点这边,保证出不了事。”齐安对于自己的部下还是很有信心的。   “行,我去问问。”   周承东放心了很多。   训练场边,听了周承东的话,不管是大毛三兄弟还是邓兴邦他们这帮让军区费神的小孩都超级感兴趣。   能学习坦克知识,当然是要学的。   大毛拍着胸脯向周承东保证,“周哥哥,你放心,我们绝对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跟陈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可信又真诚。   周承东不太相信地看向二毛。   虽然只经过短暂的相处,但他对沉稳的二毛可信度更高一点。   二毛理解地点头,“周哥哥,我们来主要就是看坦克的,你们去忙,我们就待在这里就行。”他对于坦克教程也非常感兴趣。   “好吧,二毛,你看好他们。”   指了指邓兴邦与徐新霁,周承东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俩小子,人最小,胆子最大。   “知道了,周哥哥。”二毛点头。   得了承诺,周承东放心了,赶紧对齐安招手。   齐安立刻安排自己的警卫员亲自带领大毛他们这群孩子去听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跟在齐安的身后,周承东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说话间,还转头看向大毛那群孩子。   大毛他们此时已经被带到了坦克边,哪里正有几十个战士盘膝坐在地上。   前方除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军人,还有架起了一块一米多宽的黑板。   黑板上画着一些图案。   是坦克的分解图。   孩子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没有打扰众人,很自觉地找地方坐下认真听讲。   看着孩子们眼里的求知欲,不管是战士,还是教学的教导员都没有赶人,甚至还激起了他们的动力。   不能输给几个孩子。   站在黑板前的教导员接着讲解,手里长长的棍子随着他的讲解也在黑板上不停地比划着。   孩子们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学习起来非常快。   一会的功夫就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远处,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周承东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齐安忍不住笑话周承东,“你这也太紧张了一点,不就是几个孩子,他们还能把坦克吃了不成,你放心,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就是摸一下坦克都有数。”   神经紧绷的周承东听到齐安的话笑了起来。   然后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枪/械里。   花了大价钱从大洋彼岸弄回来的,据说是最先进的武器。   摸着冰冷且长的枪身,周承东心里的喜爱都要溢出胸腔,“好枪。”枪身线条流畅,重量合适,非常适合单人掌握,更让他欢喜的一点是弹夹大。   无比的大。   弹夹大也就意味着能装更多的子弹,这可是战场上的单兵利器。   “试试。”齐安也热切地看向周承东手里的枪道。   “就一把?”周承东诧异。   “对,唯一的一把。”齐安能让周承东跟陈策试这么精贵的武器,一是因为两人枪法是军区前茅,二是想利用两人的背景看能不能再弄点回来。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周承东与陈策都明白。   两人也不再客气,直接开始拆卸枪支。   要想把握枪支,最先了解它,而拆卸与组合就是基本功。   周承东花了一分半钟才拆卸与重新组装好这把枪,如果是一般的枪,他只需要三十秒就能拆卸、组装好,但手里这把枪不一样,加上小心,他才花了这么多时间。   轮到陈策,因为已经看了周承东的拆卸组装,他用时少一点。   一分二十三秒。   但这已经很说明问题。   那就是这把枪的构造更复杂,稳定性也更强。   “试试射击。”齐安看了全程,再次建议。   “嗯。”点了点头,周承东跟陈策直接面向靶场……   另一边,大毛他们也对坦克的理解大大提高,听完坦克的讲解,他们接着听关于开坦克的知识,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劲头不比正在学习的坦克兵少半分。   齐安的警卫员都震惊了。   他没想到这群孩子这么好带,一点都没有闹事。   听完与坦克相关的知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教导员用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最后说道:“同志们,接下来是亲自进入坦克内部熟悉里面的构造,摸过、开过坦克的战士请站出来,你们将协助我一起教会大家。”   听到指导员的话,队伍里站出了四位战士。   他们都曾经远赴苏/联学习过坦克知识。   “好,大家排成五队,我们依次进坦克内部学习。”指导员再次下了命令。   听到这话,所有战士学员都安静地排好队。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毛,教导员深深沉默了。   坦克知识不是那么好学的,他怀疑刚刚接触坦克的孩子们根本就没听懂,但他又不能打击孩子们学习的积极性,毕竟这些孩子有可能就是国家后备的人才。   三毛诧异地看了看沉默的指导员。   不开始吗?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他几支队伍的前列。   队伍是按照身高排列的,他们这群孩子身高就算比同龄人高,但毕竟是孩子,不管队伍怎么排,他们必定都是每支队伍的最前列。   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其他几位学员教官看向了指导员。   指导员默默看了三毛好几秒,最终带着人进了坦克。   理念都教了,也不差实际操作这一步。   看指导员都把孩子带进了坦克,其他战士学员也有样学样。   这一学,孩子们更用心,一个个规规矩矩,坐在坦克的驾驶舱里,摸着真实的操作杆,对于不了解的,他们都积极发问,教导员们也积极展露知识。   时间不知不觉再次流逝。   萧家三兄弟都聪明,学一遍就把坦克内部构造搞清楚,甚至连怎么调瞄准镜与安放炮/弹都懂了。   心满意足地离开坦克,三毛他们开始寻找周承东与陈策的身影。   时间不早,可以回家了。   要是能接到下班的妈妈就更好了。   大毛与刘成业是小孩中最后一批离开坦克的,他们年龄大些,身高也是孩子中最高的。   等到人,三毛赶紧牵起了大毛的手,“哥,咱们该回家了。”   “走,去找周哥哥他们。”大毛也记得接苏蔓青下班的事,数了数孩子人数,见人员到齐,非常礼貌地跟教导员说了谢谢跟再见,然后就在齐安警卫员的带领下去了不远处的靶场。   还没进靶场,他们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   是真实的子弹射出枪膛的声音。   孩子们立刻兴奋起来。   邓兴邦他们都被家里长辈带来靶场学习过枪法,对于枪声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还有股莫名的兴奋。   撒丫子一顿跑,绕过所有坦克,孩子们就看到了周承东与陈策,不仅他们俩都在,他们两的身边还围了很多满脸激动的军人。   一堆的子弹壳在周承东、陈策的脚下。   看清周承东与陈策在干什么,孩子们更兴奋,奔跑的速度更快。   警卫员原本是想叫住孩子们的,但此时周承东他们正在高度集中精力试枪,他不敢打扰,只希望有人能阻止孩子们的靠近。   但孩子们都很精。   看出现场的严肃,他们不仅降了奔跑的速度,就连神色都严肃起来,好似真的只是好奇。   警卫员松了一口气。   拦住跑得最慢的徐新霁。   徐新霁:……拦我有什么用,其他人都过去了,就拦他一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警卫员看懂徐新霁眼里的意思。   “我保证不乱说,乱动。”徐新霁知道警卫员的职责所在,并没有为难人,他真的只是好奇,真的只是想看看周承东他们试枪,再说了,他们之前就算是调皮,但都不会真的惹事。   警卫员犹豫。   徐新霁指了指已经安静挤进人群里的邓兴邦等人。   警卫员只能无奈的放行。   拦一个确实没什么用。   面对突然到来的一群孩子,不仅是齐安意外,围着周承东与陈策试枪的其他军人也非常意外,都没来得及第一时间阻止孩子们的靠近。   当然,这也有邓兴邦他们自己的本事。   军区长大的孩子,身手还是很灵活的,稍不留意就被他们挤到最靠前,到了这个位置,不管是再阻拦还是再拉扯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见孩子们还算稳重,齐安只能压下心中的无奈,然后看了警卫员一眼。   唉,几个孩子都看不住。   警卫员的脸直接就红了。   但只有真的接触这群孩子才明白,真不是那么好管理的,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没有学过军纪,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跟指挥,其次,这群小孩不仅体力好,出身还不凡,只尊强过他们的人。   齐安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并没有开口。   一百五十米远的靶场距离不算近,肉眼绝对看不清弹孔。   周承东打了十几发子弹,才放下枪。   远处,枪声一停,早等待在一旁的记靶员立刻跑去验看,围在周承东他们身边的军人有些也跑了过去,他们想最先知道结果。   “没有十环。”   靶纸前,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新武器的威力很大,但试了多次都没有试出十环,也就说手法不对,或者说还没弄清楚这枪该怎么使用。   记靶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小旗对着齐安与周承东他们打起了旗语。   一看旗语就明白怎么回事。   “我再试试。”陈策不服输。   “别试了,咱们先把枪弄清楚,不然试再多子弹都没用,只能是白白浪费。”按住陈策摸向枪的手,周承东的神色非常严肃,他是军区里公认枪法最好的,如果他都没把这把枪射出十环,就算换了陈策一样也不行。   再说了,陈策也试了好几轮。   这一刻,周承东与陈策的脸色都比较难看。   “没事,新弄来的,咱们再看看,不行就交给武器专家去研究,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弄清楚这把枪的弹道原理。”齐远安慰周承东与陈策。   “只能这样了。”   周承东与陈策对视一眼,他们内心也很无奈。   把枪放在台子上,周承东想了想,准备跟陈策交流一下使用这把枪时的感觉,也许经过交流他们能找出没留意的问题。   陈策也是这么想的。   齐安三人蹲下身子开始在地上用小石子在水泥地上画出各种线路,一旁围观的人员也都把视线投了过去。   大毛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对枪好奇。   大毛尤其好奇。   他玩弹弓与空手砸石子的准头非常准,准到天然对枪异乎寻常的喜欢,看着静静躺在台子上的枪,他的小手终于忍不住摸了过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摸一下。   大毛这动作其他人没看到,齐远的警卫员可看到了,就在他打算阻止时,旁边伸出一只手。   侧头看清人,他就想立正敬礼。   但对方直接摇了摇头,这是让他不要惊动大家。   也包括大毛这群孩子 。   “大毛,这枪我从来没见过,应该是新弄来的,所以周叔叔他们才没把握住。”邓兴邦可是司令的孙子,他说没见过,那绝对就是新式枪。   “我也没见过。”   徐新霁跟着发言,小手也摸过略微带着热度的枪管。   这枪周承东刚刚试过,枪膛还带着没有彻底凉下来的余温。   孩子们的小手都好奇的摸过枪,但没有谁去碰扳机,他们知道扳机的重要性。   仔细观察着枪,大毛突然说道:“我想试试。”   二毛、三毛看向大毛,以他们对大毛的了解,大毛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必定就是有把握,于是都点了点头。   至于邓兴邦几个孩子。   出于支持兄弟的想法,只在内心深处为难一秒,就都点头。   大不了出了事他们一起关禁闭。   前方靶场上一个人都没有,靶纸也换了新的,正在妖娆地对着大毛招手。   举枪,瞄准靶纸,大毛的神情完全变了。   没有调皮,也没有毛躁,只有沉稳与冷静,彷佛他天生就是拿枪的人。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   大毛只轻轻扣下扳机,一连串的子弹立刻就从枪膛里射了出去。   听到枪声,齐元惊得立刻站起身看了过来,等看清是一个孩子在开枪,他脸色立刻黑得如同锅底,汗也立刻滑下脊椎骨,同时大声嚷嚷道:“全部卧倒,卫兵,快,快缴了他手里的枪!”   孩子小,没学过用枪规矩,他担心孩子慌乱把枪口对准人。   这枪一般人射不出十环,但这么近的距离,加上扳机轻轻一扣那就是一连串的子弹,他可不敢让现场闹出人命。   面对命令,军人第一要务就是服从命令。   几乎是齐安的命令一下达,靶场附近的所有人都卧倒在地,外围的卫兵也冲向大毛。   面对冲过来的卫兵,大毛只愣了一秒就把枪放下,枪口对着没人的靶场。   见此,齐安与周承东、陈策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才看到站在大毛一群孩子身后的张参谋长。   孩子们也看到了张参谋长。   张建军立刻瑟缩了一下脖子,他知道闯祸了,不敢看爷爷的眼睛,只能低垂着蔫巴的脑袋。   “记靶员,去看看靶纸。”   张参谋长对着愣住的记靶员温和地说道,同时也对停在原地的卫兵挥了挥手。   卫兵见危机解除,又有张参谋长在场,立刻接受最高命令回到原来的位置。   如此大动静,记靶员回神了,“是,首长。”敬了一礼,他飞速跑向靶纸。   趴在地上的齐安等人也都从地上爬起身。   整整齐齐向张参谋长敬礼。   “我就是路过,大毛这孩子是在我允许下动枪的,这孩子的父母都是神枪手,他应该也有这个基因,这是我破例让他摸枪的原因,你们不用紧张。”张参谋长对着众人耐心解释了一句。   齐安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情况他明显也有看护枪支不利的责任,此时没出事,可算是大幸。   “张……”   完全不知道张参谋长是什么时候允许自己动枪的,大毛有点愣神,下意识叫了一句,但想起这里是军区,没有私人感情,赶紧换了称呼:“报告首长,我犯错了,对不起。”   没有得到允许就动枪,确实犯了军纪。   齐安诧异地看了一眼大毛。   “我们也犯了错。”邓兴邦这帮小孩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嗯,事情结束,全部关一天禁闭,禁闭期间学习军纪。”国有国法,军有军纪,一点私情都不能讲,张参谋长非常合理地给出了惩罚。   “是。”所有孩子都诚心接受。   “十环,报告首长,全部十环!”就在张参谋长打算对齐安也做出惩罚时,远处,记靶员发出了激动的兴奋声,声音非常大,带着破音,可见他到底有多激动。   听到全部都是十环的成绩,齐安等人只愣了一秒,就全部跑向靶纸。   此时的他们可顾不得张参谋长。   就在靶场风云突变时,萧旌旗也站在军区政治部门口。   洁白简单的白衬衣突显他挺拔的身姿,再加上那英俊中透着威严的面容,所有年轻女性都羞涩地捧住了自己发烫的面颊。   她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帅,但她们知道这个男人无比吸引她们。   这才是真正的青年才俊。   特别是他身后崭新的吉普车,说明他不仅有颜值,还有地位。   无数未婚或者已婚的女性都心动了。   未婚的女同志是为自己心动,已婚的女同志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或者亲戚心动,所有人都热切地看着萧旌旗,都想在第一时间认识这个男人。   “蔓青。”   就在此时,一直冷着一张脸让无数人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主动出击的萧旌旗看向了一个地方,随着叫声,他那双眼里也带着情。   “萧旌旗。”悦耳的女孩声响起。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今天刚轰动军区的苏蔓青奔向萧旌旗,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第71章   郎才女貌虽然养眼, 但也刺痛了很多人的眼。   这些人中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看着相携站在一起的苏蔓青、萧旌旗, 眼里都是羡慕嫉妒恨, 但却用尽浑身解数也毫无办法。   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 容颜、气质都是顶级。   哪怕心中嫉妒得吐血,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非常相配, 相配到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能比拟, 也没有资格拆散。   “你怎么来了?”看着眼里都是自己的萧旌旗, 苏蔓青明知故问。   她脸上是娇俏的笑, 眼里是浓浓的情。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萧旌旗很自然地接过苏蔓青手里的包,打开一旁副驾车门, 赵铁柱被他打发去干别的事去了,回程的车他开。   带着甜蜜的心情,苏蔓青抬起一只脚准备跨进车里。   “苏蔓青同志, 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随意勾三搭四?对得起你的爱人吗?”就在夫妻二人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时, 一道非常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响起。   很尖锐,也很大声。   顿时不仅是吸引目光,也引来了围观者。   转头, 苏蔓青看向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脸自信的年轻女孩, 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萧旌旗。   看来这是萧旌旗的爱慕者。   萧旌旗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也冷得像寒霜, 甚至因为生气, 身上冒出了一股淡淡的杀气。   这股杀气让很多人心中胆寒不已。   面对浑身都冒着冷气的萧旌旗, 戚美彤不仅不害怕, 还得意极了,甚至高高扬起了头颅,她认为萧旌旗的生气是因为苏蔓青的伪装被拆穿。   如此优秀的男人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被欺骗感情。   想到这,戚美彤看向萧旌旗的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慕。   “你父母没教你什么叫做家教吗?”   萧旌旗怒了。   原本他不想跟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计较,但小姑娘的话牵扯到苏蔓青,无故搬弄事非,这种人的人品绝对不适合待在军区。   “什么?!”   戚美彤没想到萧旌旗会这样说自己,在震惊加意外的同时脸也变得通红。   被喜欢的人这么说,是个人都会难堪。   “你如此没有家教,那就是你父母的问题,说出你父母是谁,我会亲自上门请教他们是怎么养出一个嘴碎无故说人事非的子女,就你这种品行,没有资格待在军区。”萧旌旗平时话不多,但不代表不会说话。   看着全力维护自己的萧旌旗,苏蔓青眼里都是星星。   她男人太帅了。   “这位同志,人家女同志也没说错什么话,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做人难道不能大度一点吗?”因为戚美彤这一闹腾,围上来的人已经很多。   很多人都没有听到苏蔓青最开始叫萧旌旗名字的那一声,也就不知道萧旌旗是大名鼎鼎的萧旌旗,才敢强行站在正义的一方出头。   毕竟这不是后世,不是影视横行的时代。   出头的是个男人,这个男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淡淡的怨。   吕明亮原本以为苏蔓青是位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乱搞关系的女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他的喜爱,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原本苏蔓青是在看戏,但居然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萧旌旗,她不爽了。   非常的不爽。   看着吕明亮,苏蔓青的脸寒了下来,“你说他不大度,你说这话经过调查取证了吗?”   吕明亮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避开苏蔓青那双清澈的大眼,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这事需要调查什么?大庭广众下这么说一个女孩子,本身就代表着没有风度,难道我说他一句小气还不应该?”   苏蔓青被吕明亮的天真差点气笑。   “那你听清楚她刚刚说了什么话吗?”指着戚美彤,苏蔓青的眼眸都是火焰,能灼伤人的那种。   “本来就没说错,你都结婚有三个孩子了,怎么还乱跟其他男同志拉拉扯扯,这事没冤枉你吧?”吕明亮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带着火焰。   他不喜欢不自爱的女孩。   “啪!”   非常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苏蔓青直接甩了自以为是的吕明亮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不仅打懵了吕明亮,也让围观的人群震惊了,谁都没想到看着娇娇柔柔的苏蔓青性格居然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你……你打我!”捂着被打的脸,吕明亮震惊地看着苏蔓青,他全身都在颤抖,是气的,要不是为了展现大度,他真的会反打回去。   “打的就是你,因为你嘴贱,该打。”苏蔓青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旌旗捧起苏蔓青刚刚打人的手,用手不停地擦拭着。   他觉得吕明亮的脸脏,脏了媳妇的手。   看着毫不避忌的萧旌旗与苏蔓青,人群里顿时传出了很多议论声。   “这位女同志怎么能随便打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就是,乱打人就算有理也变没理了。”   “但人家也没说错,没有经过证实的话可不能乱说,乱说造成的后果谁来承担。”   “换做是你们被人无故指责乱搞男女关系你们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人笑脸相迎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劝人大度,那是没割到自己的肉。”   ……   议论声里有人附和吕明亮的话,也有人为苏蔓青与萧旌旗辩驳。   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萧旌旗身上的寒意更重,就在他打算说清楚自己跟苏蔓青关系时,苏蔓青抓住了他的胳膊,胳膊被抓,萧旌旗对媳妇更加的愧疚与心疼,但最终还是默许媳妇来处理当前这事。   苏蔓青水灵灵的大眼扫过人群,她的目光非常清澈,清澈到没人敢与她对视。   然后,她笑了起来,笑得端正又大方。   看着如此落落大方的苏蔓青,不管是戚美彤还是吕明亮心中突然有种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见没有人敢跟自己对视,苏蔓青才用修长的手指把垂落耳畔的发丝挽于耳后,看向萧旌旗。   彼此对视着,所有人不仅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情,也能看出彼此之前默契的信任。   这:……   心思龌龊的人内心开始忐忑,心思光明的人则眼神发亮。   好像事情要反转,有些人要被打脸了。   “他叫萧旌旗,是xx空军司令部的政委,是我苏蔓青的合法丈夫,我们于1950年领证结婚。”苏蔓青的视线扫过戚美彤,也扫过吕明亮,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然后才接着说道:“请问,我们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你们俩凭什么诬蔑我们?凭什么说我们勾三搭四。”   听到苏蔓青的话,戚美彤与吕明亮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但理智却告诉他们,这确实可能,萧旌旗在他们军区可是名人,因为萧旌旗的战功,他这个年纪才拥有比同龄人高得多的职位。   他们可能没见过大忙人萧旌旗,但绝对不可能有人敢假冒萧旌旗。   浑身颤抖着,戚美彤知道得罪空军司令部政委的后果。   不甘地她瞪着惊惧的眼睛,努力运转着大脑,然后就想到了大毛那几个孩子,大叫道:“说谎,你说谎,你不是有三个孩子吗,按照萧旌旗同志的年龄,他不可能有三个这么大的孩子。”   人群里一些知道萧旌旗情况的人看向戚美彤的目光带上了怜悯。   至于吕明亮,他的目光也在戚美彤的这句话中亮了起来。   “这事我来解释。”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人群分开,露出一脸沉重表情的何秀媛与姚雯丽。   她们俩下班稍微晚了点,没想到会让苏蔓青受到这样的委屈。   真是她们的失误。   “何主任,姚教导员。”何秀媛与姚雯丽是军区成立的时候就在军区的,不管是她们的背景还是职位,在场所有人员都知道,大家赶紧低垂下头颅。   “何主任。”苏蔓青也看向何秀媛。   “妹子,让你委屈了,是我没把工作做好。”走近苏蔓青,何秀媛拍了拍苏蔓青的胳膊,然后对萧旌旗点了点头,才转头看着众人说道。   “大毛那三个孩子确实不是萧旌旗同志的,但他们是萧旌旗同志收养的烈士遗孤,孩子们正是因为得到苏蔓青同志三年来悉心照顾才能快乐成长,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感情还要深厚。”   所以苏蔓青没有嫁个半老头,人家嫁人的对象不仅是人中龙凤,品行还高洁。   理解到这一点,人群里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心思龌龊之人早就羞红了脸。   方夏阳也站在人群里,之前他也为苏蔓青说过话,此时见证了真相,他除了祝福就是欣慰。   他喜欢的女孩不仅温柔大方,人品还贵重,不愧是他看上眼的。   站在何秀媛身边的姚雯丽视线威严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也表露自己的立场,“我能为萧旌旗与苏蔓青两位同志的夫妻关系作证,我们整个领导家属区的所有领导都能他们作证。”   说完这话,她冷淡地看了一眼戚美彤、吕明亮。   这两人严重败坏了军区的形象。   任何时候,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必须按照实事求是的要求进行,而不是臆断,臆想。   看来,这两人的思想有问题,不适合留在军区。   心中下了决定,姚雯丽看向戚美彤与吕明亮的目光就更冷淡。   戚美彤与吕明亮惊得差点就站不稳。   “对不起,苏蔓青同志,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戚美彤能进入军区工作,除了家庭因素,智商还是有的,发现事态不对,赶紧低头认错。   吕明亮也低头,“萧旌旗同志,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胡乱开口,给你造成麻烦,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请你跟苏蔓青同志原谅我。”   面对低头认错的戚美彤与吕明亮,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   原不原谅他都无所谓,他主要看媳妇的态度。   “我们不原谅。”苏蔓青淡然的开口。   戚美彤大吃一惊,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委屈,她不过是误会了,也就说了苏蔓青一句,也没给人造成什么后果,怎么就不能原谅。   真是太小气。   这样一想,她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萧旌旗。   结果萧旌旗根本就没有看她,不仅没有看她,其他人都没看,他的视线只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   表情很冷,但看向苏蔓青的视线里却都是温情。   见戚美彤这个时候还有心惦记自家男人,苏蔓青顿时火了,冷笑一声,“别说我计较,也别说我不大方,那是因为今天有何主任与姚指导员为我们作证,因为她们的身份才没有人敢质疑,请问,事情发生时我的解释谁听在耳中?谁信了?换言之,如果这样的事落在另一位无辜的女性的身上呢?没人给她作证她又会如何呢?”   苏蔓青的话问住了所有人。   确实,最开始没有人知道萧旌旗身份,也没有人知道苏蔓青的背景,那时候他们俩的解释不仅没有人信,还被不停质疑。   哪怕已经证据确凿,戚美彤都能用萧家三个孩子来反驳。   何秀媛与姚雯丽也若有所思。   “所以,不管是这位女同志的道歉,还是这位男同志的赔礼,我跟萧旌旗同志只接受,但不会原谅。”   说完这话,苏蔓青进一步解释,“接受道歉是因为你们确实污蔑了我跟萧旌旗同志,你们该道歉;至于不原谅,则是因为这事必须成为思想学习的典型,我们是政治部,如果我们工作人员的思想不端正,不能凭事实证据说话,那还要我们政治部干什么?”   苏蔓青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女人活在世上都难,随意一句话都有可能逼死人,这种不好的势头必须打压,也必须清肃。   “我赞同。”   何秀媛严肃表态。   “我也赞同,明天就召开会议商讨这个问题,一定得好好治理治理,思想有问题的,得学习;思想不坚定的,更应该学习,只有我们政治部自己做到以事实为依据,我们才能在在处理事件上公平公正。”姚雯丽看向人群中政治部的人员神色很威严。   “是。”   人群里,不管是政治部的工作人员,还是其他部门的,都集体敬礼。   今天,苏蔓青遭遇的事给他们上了严肃的一课,也让大家看到了主观臆断的可怕。   真要是一个没有人帮忙作证的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还有活路吗?   估计是没有的。   毕竟很多时候都是人言可畏。   戚美彤与吕明亮的脸惨白一片,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真正完了。   “走吧,媳妇。”萧旌旗见苏蔓青游刃有余解决了麻烦,低声说了一句。   “嗯。”点了点头,苏蔓青在上车前突然再次对戚美彤与吕明亮说道:“人活在世上要多往美好去看,不要心胸狭窄,不管你们之前说我跟萧旌旗同志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都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品行端正的人。”   戚美彤/吕明亮:……   “古话说的好,心中有美好,见到的所有事物都是美好,心思龌龊,见什么都是龌龊,你们,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苏蔓青直接上了车。   何秀媛与姚雯丽拒绝上车,她们还有事要跟领导汇报,暂时不回家。   挥手告别,吉普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地羞红了脸的人。   刚刚苏蔓青的话看似在说戚美彤与吕明亮,其实何尝又不是在说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方夏阳的脸尤其红。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如萧旌旗,配不上苏蔓青的原因了,不是他来晚了,而是他没能及时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保护苏蔓青。   唉!   “媳妇,让你受委屈了。”萧旌旗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苏蔓青。   他知道苏蔓青今天之所以受委屈就是因为他,因为他收养的几个孩子。   “跟你没关系,是有些人的心不正,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划算。”苏蔓青伸了个懒腰,把手放在萧旌旗的手背被。   而萧旌旗这只手正放在档位上。   感受着手背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萧旌旗觉得今生能娶到苏蔓青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反手,他与苏蔓青五指相扣,大手握着小手,气氛很温馨。   “哎呀。”   就在此时,苏蔓青突然用另一只手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怎么了?”萧旌旗及时刹车停下。   “大毛他们还在军区里。”苏蔓青睁着水灵灵的大眼无辜地看着萧旌旗,她真不是故意忘记几个孩子,主要是刚刚的事有点乱,一时没想起。   “?”萧旌旗诧异了。   苏蔓青赶紧跟萧旌旗说了情况,也正是因为大毛他们出现在军区,才会被戚美彤这种人当作把柄来攻击她,不然怎么可能会知道大毛几人的年龄。   听完,萧旌旗只沉默了几秒就再次发动起汽车。   车并没有再次开回军区,而是沿着军区的围墙往远处开车,那里的尽头是河流。   “萧旌旗?”苏蔓青的眼睛瞪大了。   水灵灵中透着风情。   “你既然拜托周承东跟陈策照顾孩子们,我相信他们俩不仅能照顾好,还一定能把大毛他们安全送回家,我们就不要操这个心了。”萧旌旗目不斜视地接着开车。   利用变换档位的瞬间再次握住了苏蔓青的手。   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   不去接孩子,也不回家,萧旌旗是想过二人世界。   想起三年来身边一直围绕着三个孩子,苏蔓青笑了起来,然后斜靠在了萧旌旗的肩膀上。   车里只有他们俩,前后左右都没有人,也没有车,她想放纵一次自己。   离军区不远有条不大不小的河,河水清澈见底,远处是旷野。   已经是下班时间,太阳很快就能下山。   车停在河岸边,萧旌旗看着河岸边青翠的水草没有动,他舍不得让苏蔓青离开自己的肩膀。   而苏蔓青也不想下车。   下了车,为了避人耳目,她跟萧旌旗不管是散步还是坐下都必须保持着距离,还不如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车上,透过明亮的车窗,他们一样能欣赏到外面的风景。   “萧旌旗,我想一直这么靠着你。”侧头,苏蔓青轻轻吻了吻萧旌旗的面颊。   “嗯,我也想你一辈子这样靠着我。”萧旌旗握紧了苏蔓青的手。   “你说,要是老了,你会嫌弃我吗?”苏蔓青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   “你会嫌弃我吗?”萧旌旗侧身看向苏蔓青,目光里都是认真。   没了可以依靠的肩膀,苏蔓青坐直了身子,然后看着萧旌旗笑,笑得肆意又张扬,“萧旌旗,我跟你说,你老了要是秃头,大肚子,我肯定会嫌弃你。”   萧旌旗:……说好的温柔、体贴媳妇呢。   苏蔓青伸手揪住萧旌旗两个脸颊,眼里是满满的幸福,“真的,萧旌旗,我跟你说真的,你老了要是挺着个大肚子,我肯定不要你。”   “我保证不秃头,也不大肚子。”   萧旌旗背脊一寒,对于锻炼一点都不敢懈怠,晚年要是没有媳妇在身边,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你说的,要是敢反悔,我就甩了你。”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眉眼灵动得非常好看。   萧旌旗虽然听不懂甩了是什么意思,但莫名就理解了意境,用力揽过苏蔓青,冷着声音说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死都不行。”   苏蔓青温顺地靠在萧旌旗的怀里,故意问道:“如果我老了不仅满头白发,脸上也都是褶子,眼花,腰弯,走不动道,你也不嫌弃我吗?”   “不嫌弃。”   低头,萧旌旗吻了吻苏蔓青光洁的额头,认真而严肃地说道:“你老了会满头白发,我比你大,肯定早就满头白发;还有,老了的你脸上有褶子,我脸上的褶子肯定比你脸上的更多。”   “嗯嗯。”苏蔓青笑得很开心。   她听懂了萧旌旗的土味情话,也能感受到萧旌旗的真情。   怜惜的摸着苏蔓青的手指,萧旌旗的眼里带上了笑跟憧憬,语气却很平静,“至于老了会眼花的事,我一定好好保护眼睛,等你老了就给你当眼睛,我努力锻炼身体,等你走不动的时候我就背你,背你去看花,看山,看水,看咱们的孩子、孙子……”   萧旌旗的话语实在是太朴实,朴实到苏蔓青心暖如阳。   “萧旌旗,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嗯,我记得,一辈子都记得。”萧旌旗郑重点头,就跟他递交入党申请时一样严肃。   “萧旌旗,今生遇到你真好。”   紧紧靠在萧旌旗温暖的怀里,苏蔓青不再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是艰辛,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克服无数困难,也愿意去面对任何困难。   “媳妇。”抱紧苏蔓青,萧旌旗觉得自己的心滚烫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照射在互相依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光线温暖又温馨。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萧旌旗与苏蔓青不愿打破这样美好的平静。   美好总是短暂的。   太阳下山后天色很快就暗淡下来,感受着空气中的一丝寒凉,萧旌旗亲了亲苏蔓青的额头,“媳妇。”   “嗯。”   萧旌旗的怀抱非常温暖,苏蔓青差点睡着。   “媳妇,天色不少,我们回去吧。”萧旌旗想着三个孩子的年龄,准备回家了。   “嗯,回吧。”   把脸在萧旌旗的白衬衣上轻轻蹭了蹭,苏蔓青坐直身子。   低头,萧旌旗不舍地亲了亲苏蔓青的红唇,才发动汽车打了方向盘。   在河边停了好久的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转身往家属区开去。   “一会看看集市上还有没有菜卖,要是有,我们买点回家包饺子,我想吃饺子了。”也许是心与心贴合得更近,苏蔓青突然想吃象征团圆的饺子。   “好。”   对于苏蔓青的要求,萧旌旗从来不说不。   他们回来的还算及时,集市上虽然有些摊子已经结束,但一些带得多货物的摊主却还在。   出行一趟不容易,都想把带出来的货物全部卖完。   所以苏蔓青他们买到了不少新鲜又便宜的菜,还割到了两斤肉,拎着沉甸甸的成果,两人坐上吉普车离去,他们走后几分钟,集市突然热闹起来。   家属区里出来了很多人。   早就因天色心急如焚的摊主们眼神亮起,拼命的吆喝,价格都比之前降了很多。   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人讲价。   之前在食堂端着大面盆打油条的庞秀花扭着胖胖的身躯蹲在地摊上,她用粗得像萝卜一样的手指拎起一颗白菜开始剥皮。   “大姐,大姐,都还是新鲜的叶子,没有必要剥了吧。”   摊主苦愁着一张脸看向庞秀花。   翻了翻白眼,庞秀花把菜往地上一扔,说道:“都放了一天,整颗菜都蔫巴了,我看得起才剥,爱卖不卖,不卖我换其他家。”说完就起身打算看向另一家。   看着地上已经被剥得快剩菜心的白菜,摊主努力呼吸。   “不卖了。”白菜本就不值几个钱,还要看脸色,他顿时把摊子上的菜直接一卷就准备离开。   他不想受这个气。   “我说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不好,你看看,谁家菜现在不被人嫌弃,都会被剥皮卖,你何必跟钱过不去,扛回家吃又吃不完,还落家人埋怨,不如退一步,便宜点卖了吧。”庞秀花瞪着三角眼用事实讲价。   刚刚才硬气起来的摊主泄气了。   然后默默把草帘子再次打开。   “这才对嘛,你卖东西,我挑东西,价钱咱们谈,生意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庞秀花得意的一笑,接着剥白菜叶子,顺便还给摊主灌输点歪理。   摊主:……不太想搭理这个嘴不停吧啦吧啦的人。   “同志,你这些菜本就是被人挑剩下的,能被我看上你就该烧高香了。”庞秀花努力剥菜叶。   摊主气得暗自咬牙。   他今天出家门晚,没赶上好时辰卖菜,其实他的菜都非常不错,也水灵,根本就不像眼前这位女同志说的这么不堪。   一顿猛剥,颗颗白菜都‘廋身’后,庞秀花才停手,“同志,称称多少斤,对了,秤杆你可得给我翘高点。”   摊主不声吭称重,“十五斤。”   “喏,这是三毛钱,给。”庞秀花从衣兜里掏出手绢,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钱后,她才用手摸了摸嘴边的唾沫,数了三毛钱递给摊主。   摊主瞪大眼睛没接,“同志,你剥了我这么多菜叶子我都认了,怎么还少给两毛,太过分了吧。”   “我刚刚不是给你讲价你也同意了吗,你同意我才剥菜叶的,你怎么不认,这不对啊,我可没欺负你,你别诬赖好人。”庞秀花也不满了。   “你什么时候讲的价?”摊主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我刚刚跟你念叨了半天,价格不是说清楚了嘛!”家属区门口可是立了纪律牌的,庞秀花就算胆子再大,再想占小便宜也不敢欺骗人民群众。   摊主:……   他刚嫌弃庞秀花唠叨,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方说了啥他一点都没过心,真不知道对方还给自己讲价了,他甚至为了应付庞秀花,时不时还嗯嗯两声。   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他都能遇到。   庞秀花与摊主面面相觑。   “算了,三毛就三毛。”接过庞秀花递来的钱,摊主自认倒霉,然后就开始卷地上的草摊子。   “这些菜叶你还打算带回去?”见摊主连自己刚刚剥下来的菜叶也卷进草帘子里,庞秀花有点坐不住了。   “难道白送你?”   摊主鄙夷地看了一眼庞秀花。   别以为他傻,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把他家好菜叶剥下来占便宜,等自己走了就带回家吃,这些菜叶水灵灵,别说蔫巴了,连个虫洞都没有。   他家几个孩子天天都在地里抓虫,白菜照看得可好。   被摊主识破伎俩,庞秀花也不觉得脸红,只是一边提起自己买的菜一边嘟囔,“大老远的,都是些菜叶子,何必再扛回去,怪累得慌的。”   “我乐意。”   摊主就是不想庞秀花占这个便宜。   这种人吃惯了这样的好处,以后只会更欺负其他摊主。   眼见摊主油盐不进,庞秀花气鼓鼓提着菜就回家,亏了,今天亏死了,没想到遇到这么个认死理的。   气走庞秀花,摊主才在远离集市的位置打开草帘子,然后看着新鲜的菜叶叹气。   他刚刚也只是赌一口气,这些菜叶被剥下来后根本就不值钱,扛回去费时费力,只能扔了,就是太可惜。   “大叔,你家这菜叶好新鲜,我跟你买了。”   就在摊主打算把菜叶倒沟里时,一道清脆的小孩声响起。   是看了半天的二毛。   “小孩,你想要我就送给你,实话跟你说,是刚刚剥下来的,能吃。”摊主看着二毛身上一看质量就不错的衣服,想了好一会才朴实地说出这话。   二毛掏出两毛钱递向摊主,“大叔,你家这菜叶子很新鲜,我家刚好养得有鸡,这几天没空挖蚯蚓,喂点菜叶子它们也能长得好。”   “不……不用钱。”   摊主的脸红了,原本就是要扔的东西,能物尽其用,已经很满意,怎么还能换小孩的钱,作为靠土地吃饭的农民,他见不得的是浪费粮食。   “大叔,刚刚的情况我们都看见了,人是我们家属院的,她做事不地道,我们也不能真的让你损失,这两毛钱算我代表家属区补偿你,你别介意。”   二毛把钱塞进摊主的手里。   农民挣钱不容易,既然看到,他就打算帮一把。   “同志,拿上吧,你家这菜叶子也都还有用,你别多想,咱们算是各取所需。”领着一群孩子回家的周承东非常意外与满意二毛对事件的处理。   紧拽着二毛钱,摊主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特别是看清周承东与陈策身上的军装,他的心暖了起来。   “同志,天色不早,你家里的人肯定都盼着你早点回家,赶紧回去吧。”陈策说完这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放心来这里做生意,贪小便宜的毕竟是少数,你早点来,一定能遇到好买主。”   “嗯。”   把菜叶连着草帘子都送给二毛他们,摊主又从怀里掏出一物塞给二毛,才转身跑了。   看着手里的大雪梨,二毛他们都笑了起来。   这摊主还怪可爱。   “走,回家。”兴奋了一路的大毛早就归心似箭,他非常想回家跟苏蔓青述说述说今天在训练场上的事。   “走,回家。”   二毛跟三毛也想苏蔓青了。   周承东跟陈策帮着拿上菜叶子,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家属区。   “爸爸妈妈肯定回家了。”   路过食堂,大毛看了一眼里面,没有停留,而是接着往家里走。   虽然答应了爸爸以后吃食堂,但他有预感,他们家今天应该是在家吃饭。   果然,远远看着自家,大毛他们看到了灯光。   “大毛,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自己提进去。”正是饭点,周承东他们可不好意思再上萧家蹭饭,帮着把菜叶子放在院门口,一行人跟萧家三兄弟告别。   “谢谢周哥哥、陈哥哥。”   大毛嘴比较甜。   “大毛,我们明天早上来接你们。”周承东看向大毛的目光中有光,今天大毛在靶场上用新式武器打出了十环,在他这个高手都没摸清楚原因的情况下当然是虚心学习。   但大毛看到天色已晚,不仅只简单说了句感觉,然后就闹着要回家。   天快黑了,他们兄弟三人都想妈妈了。   知道孩子们还小,就算是逼问不一定能问出想要的,周承东与陈策只能在齐安吃人的目光中把孩子们集体送回来,但也与大毛约好,明天领他们去军区玩枪。   也就有了此时周承东对大毛三兄弟的话别。   “好,周哥哥,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好好跟你们说说我的感觉。”大毛许下承诺。   “嗯,再见。”   周承东一行人不舍地分别。   目送小伙伴们离开,大毛三兄弟才抬着草帘子回家。   他们先去了鸡窝,把菜叶子撒进鸡窝里,见小鸡们叽叽喳喳抢食才在院子里洗了洗手,回屋。   领导家属区,周承东与陈策挨个送孩子们回家。   到了张参谋长家门口时,张建军突然转头看着周承东说道:“周叔叔,我爷爷让我们关禁闭,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他还记得被惩罚的事。   听到张建军的问话,邓兴邦、徐新霁、刘成业也都看向了周承东与陈策。   “估计得我们都打出十环的好成绩才会被关禁闭。”   周承东也有想法,大毛现在可是试枪的关键人物,关禁闭也得分轻重缓急。   “知道了。”   张建军瞬间放心了很多。   “别怕,关禁闭我们也会陪着你们。”陈策揉了揉张建军的脑袋,孩子们是他们俩带去的,看管的责任就在他们,大毛摸枪也是他们看管不利,真要惩罚,他们也跑不了。   “那我放心了。”   张建军瞬间恢复活力。   “臭小子。”狠揉了一把张建军的头,周承东与陈策接着送其他孩子回家。   这一晚,邓兴邦这些孩子的家长就都知道了大毛的本事,听说大毛解决了新式武器的问题,所有家长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了一句:虎父无犬子。   至于萧家,早就因为苏蔓青的忙碌空气中充满了饺子香。   “妈妈,妈妈——”   一进门,三个孩子就朝厨房跑去,脸上是热切的笑容。   然后他们不仅看到了正在往锅里下饺子的苏蔓青,还看到坐着小板凳上剥蒜的萧旌旗。   “洗手了吗?洗干净手就去帮妈妈摆碗筷,咱们今天吃饺子。”   苏蔓青的身影因为锅里热气的蒸腾似清晰又似朦胧,但声音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温和。   “知道了,妈妈。”   大毛就算有很多话想跟苏蔓青说,但却下意识遵守着苏蔓青的命令。   “你也去把蒜捣了,切点葱花,一会我来调蘸料。”苏蔓青一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锅里的饺子,一边伸出脚踢了踢身边的萧旌旗。   那么大个人坐在孩子们的小凳子上,真是委屈。   “嗯。”   萧旌旗一点都不计较被苏蔓青轻踢,他反而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可见苏蔓青是真的把自己当自己人才会如此不客气。   半小时后,萧家的餐桌上,所以大人都因为大毛的显摆停下了筷子。   “真的,妈妈,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为苏蔓青他们不信,三毛肯定了大毛话语的真实性。   “信,我信大毛说的话。”摸了摸三毛的脑袋,苏蔓青看向大毛的目光中除了信任也有担忧。   这孩子的胆子一直都这么大,大到让她忧心。   萧旌旗伸出手在桌下安抚性地轻拍了拍苏蔓青的腿,对于大毛这孩子的胆大,他也有了新的认识,打算今后用军规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   感受着萧旌旗大手的温度,苏蔓青的心也稳了下来。   “妈妈,我知道你担心,对不起,以后我不这样了,一定先请示再动手。”大毛虽然对于成绩说得兴奋无比,但也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   二毛也补充道:“妈妈,张爷爷说了,让我们所有人关禁闭一天,禁闭期间会让我们学习军纪。”   苏蔓青松了一口气。   看向几个孩子的目光更加温和,“枪是危险物品,也是双刃剑,能伤敌,也能伤己,更能伤战友,伤普通人,你们一定要学好纪律,有把握再去碰它,不然太危险。”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然后看向了萧旌旗。   面对孩子们虚心求教的目光,萧旌旗言简意赅,“注意安全,遵守纪律,不要让你们妈妈担心。”   听到萧旌旗强调的话,三个孩子都低下了头,再次向苏蔓青保证道:“妈妈,对不起。”   想了想,苏蔓青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教育孩子们,“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大毛一定要先请示。”   “要是请示了没人相信我们呢?”   大毛还没开口,二毛就睁着漂亮的眼睛问苏蔓青,他可以感觉得到,如果今天不是大毛做出了成绩,绝对没有哪个大人会相信大毛有这样的本事。   就连周承东都不可能同意大毛动枪。   而这也正是苏蔓青要教育孩子们的,严肃着脸,她回答道:“如果没人相信,那就放弃。”见三个孩子脸上都浮现挣扎的神情,她才接着又说道:“暂时的放弃不代表最终放弃,你们可以回来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相信你们。”   三个孩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啊,外人不信就不信,他们也不一定非得动那把枪,如果真有把握,可以回来跟父母说。   “爸爸,妈妈,你们会相信我们吗?”   三个孩子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异口同声问道。   “我肯定相信你们,因为我知道大毛手里的准头到底有多好。”说完这话,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孩子们的视线也全部移到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慢慢吞下嘴里的食物,喝了一口温热的面汤才说道:“你们是我孩子,我不会说无条件相信你们,因为那是把最新式的武器,非常珍贵。”   听萧旌旗这么一说,大毛有点着急了。   “听爸爸说完。”二毛用手按住有点急躁想说话的大毛,他可以感觉得到萧旌旗的话还没有说完。   “嗯。”大毛点了点头,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萧旌旗赞许地看了一眼二毛,才严肃看着大毛说道:“爸爸会相信你,但是我也会去求证,我会先让你试其他枪,等结果不错才会让你动那把武器。”   “爸爸!”   大毛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萧旌旗,他觉得自己超级幸福。   虽然跟爸爸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爸爸却像大山一样成为他们最可靠的靠山。   “所以,以后做认识事都不能急躁,一定要考虑好后果,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发生意外,伤了自己人,怎么办?带你们去的周承东与陈策他们又该怎么承担?还有邓兴邦这群小孩,你们会不会连累这么信任你们的小伙伴?”   萧旌旗一连几问,把孩子们深深问住了。   他们聪明,有的时候也会自持聪明。   见孩子们的情绪都低落下来,苏蔓青才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所以任何事都需要理智看待,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你们的朋友吗,都需要三思而后行。”   “妈妈,我们懂了。”   三个孩子现在是真的懂了,也明白出现意外的严重性。   难怪张爷爷会关他们一天的禁闭,这样的惩罚都算轻的。   “知错能改就都是好孩子,好了,事别多想,先吃饭。”苏蔓青给孩子们一人夹了一个饺子,用实际行动安抚孩子们不安的心。   夹完,看到萧旌旗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脸一红,当作没有看见。   桌上还有赵铁柱这么大个人,她怎么好意思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秀恩爱。   没得到爱的饺子,萧旌旗低垂下眉眼。   遮挡了眼里的遗憾。   然后对三个孩子说道:“军区给你们的惩罚是军区的,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跟我去军区训练,按照战士们的训练项目来。”   苏蔓青诧异地看向萧旌旗,没有说话。   父母任何一方教育孩子,最忌另一方反对,但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毕竟孩子们还小,现在就按照成年人的训练项目来训练会不会造成伤害。   萧旌旗看懂苏蔓青的眼神,解释道:“只是按照战士们的训练项目训练,不要求标准与强度,先熟悉,我会根据孩子们的体能增减训练量。”   这么一解释,苏蔓青理解了。   她跟萧旌旗都去上班,孩子们还没开学,没人照看还真容易闹出事,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把他们管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   “爸爸,可是周承东哥哥明天会来接我们去军区,武器的事我还没跟他们说清楚。”大毛说完这句话,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自己也没搞懂,完全是凭感觉射击的。”   这话萧旌旗信。   军人有的时候手感快过脑子。   “明天我送你们一起去,我会查看你的成绩。”他也想摸摸三个孩子的底,这个年纪可以针对性培养了,如果都是军苗子,那就都培养起来。   “嗯。”   兴奋无比的大毛重重点头,有了萧旌旗作陪,他觉得自己底气更足,一些不会表达的感觉爸爸肯定都能帮自己用语言描绘出来。   二毛跟三毛也很开心。   一旁听了好一会的赵铁柱也乐得满脸笑容,他喜欢萧政委家的家庭氛围,父母不会因为小孩犯错就随意打,而是很有原则性地讲道理。   一顿饭吃得开心又满足,吃完孩子们挑灯学习苏蔓青教给他们的知识点,然后就是做作业。   见苏蔓青跟孩子们都有事忙,萧旌旗则去了书房。   作为空军司令部的政委,他一样有无数的工作等待着他。   各自忙碌到九点半,苏蔓青才催促孩子们去洗漱休息,院子里新修的洗澡间晾好了,等过几天有时间再用水泥把内墙粉一粉,按上炉子一个星期后就可以使用了,家里人多,分开洗会更方便。   洗澡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来自东北气候的变化。   还没到九月,她居然感觉到了冷。   看来所有人的秋衣秋裤都得准备起来,这里还真有可能一夜变天。   后世她可是看过新闻,东北地区不到十月都有可能下雪。   晚上,苏蔓青躺在床上用手戳了戳紧紧抱着自己的萧旌旗,说道:“苏柳村那边你是不是得写封信回去了,不管是对那一方,你都该有个交代了。”   深深闻了闻媳妇身上幽香的气息,萧旌旗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不管萧家两口子这几年来是怎么对待苏蔓青跟三个孩子的,毕竟他养在两口子的名下,前二十几年两人也没怎么亏待他,于情于理,他都得拿出个章程。   不然真有人说他不孝父母,他都没法辩解。   就在萧旌旗沉思的时候,苏蔓青也想起了原剧情里的女主。   也不知道女主怎么样了。   女主过得很惨,比上辈子惨多了。   上辈子女主的母亲嫁给了吴保成,因为吴保成有个先进的妹妹,她不仅衣食不愁,就连政治面貌也是人人称赞,才能成年后遇到身居高位的萧旌旗。   但今生因为苏蔓青的到来,一切都乱了。   彻底大乱。   石源村,周家,周美云正在跟周传家这个后爹打架…… 第72章   是真的打架, 不是闹着玩的那种。   举着扫帚,已经经历了一世的周美云硬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哭得又伤心又愤怒, 手里的扫帚扑打得也厉害, 但她毕竟还小,再闹腾怎么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   周传家被张牙舞爪的扫帚剐蹭着脸、口、鼻……   怒气冲冲的他用力抓着扫帚一扯, 刚还在周美云手里的扫帚就被他夺了去,不仅如此, 他甚至举着扫帚对着周美云就是一阵猛打。   真是反了天。   这赔钱货吃自己的, 住自己的, 居然敢打他。   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周传家几乎被周美云气疯, 手里的重量也在加剧,顿时把周美云揍得东躲西窜, 完全没了后世气定神闲的雍容华贵,有的只是狼狈。   “传家,传家, 别打了, 别打了,美云还是个孩子。”   站在一旁柳素珍看着暴怒的周传家根本就不敢上前,只能不停地叫唤着, 只希望周传家能看在她的面份上饶过周美云。   但她每叫唤一声换来的就是周传家更重的下手。   如此一来,周美云不仅衣服被刮破, 头发也被扫帚弄得乱糟糟, 脸上到处都是红痕, 头昏眼花间, 她侧头怒吼柳素珍, “你给我闭嘴,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做好人!”   吼完,更是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柳素珍的肚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崽子,不然周传家怎么会这么对自己,怎么会不让自己读书。   因为他这是要给后来的亲崽子铺路。   周美云只要一想到周传家不让自己读书,不读书就跳不出农门,她就会被一辈子困在这里,她心里的怒火就熊熊燃烧着,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   被周美云怒吼,柳素珍非常伤心。   美云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跟喜欢的男人生的,她曾经对周美云寄托了多少感情此时就有多伤心。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被周美云吼了多少次。   自从来到石源村,自从她嫁给了周传家,美云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一次次用热脸贴女儿的冷屁股,不仅得不到理解,还被埋怨,说实话,她也伤心,摸了摸还没凸起来的肚子,柳素珍神色黯然地回了房。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儿,她一个都管不了。   管不了,那就管好自己吧。   院子里,见周美云这种情况下还敢吼柳素珍,周传家更生气,如果柳素珍没有怀孕,他对这个嫁过人的女人也没多少感情,但现在不一样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他的种!   只要一想到即将为人父,周传家就激情起来,看向周美云的目光也就更加的不善,“丫头,你别闹腾,你看看村里,有几个女孩能上学,我家没这条件,你要看不上,门开着,你爱上哪上哪,我周家留不起你。”   说完,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扫帚。   人他打够了,以防村长找他麻烦,干脆不动神色撵周美云走。   还是他姐说得对,一个丫头片子不是自己的种对她再好也不会感恩,这种人天生有种优越感,在自己家当着自己面也敢颐指气使,凭什么!   他又不是天生的贱皮子。   听到周传家赶自己走的话,周美云如被雷击,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敢出家门。   虽然她也不喜欢周家,但毕竟能遮风挡雨,有饭吃,有衣穿,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今年才十一岁,这个年龄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养活自己。   看着愣住的周美云,周传家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   平时这小丫头片子没少挑拨他跟柳素珍的关系,要不是顾念着柳素珍能传宗接代,他早就把这对母女赶出去了,忍气吞声这么久,既然是周美云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他无情,赶紧滚吧。   想到这,周传家看了一眼卧室门。   自己的声音这么大,屋里的柳素珍一定能听见。   听见而不阻止,那就是默许。   周传家的视线并没有避开周美云,所以周美云的目光也转到了卧室门上,门开着的,但一直都没有人影出现,心中一阵发寒,她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你也希望我离开吗?”   这句话不管是屋外的周传家,还是屋里的柳素珍,都知道问的是谁。   坐在炕上,柳素珍的神情是木然的。   整个脑子也乱糟糟。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留下周美云,美云肯定会更闹腾,到时候跟周传家一定鸡飞狗跳,但要是不留下美云,美云这么小,能去哪,怎么生活。   想到这,柳素珍突然就站起身。   不行,她怎么能放弃美云,美云可是她生的孩子,她身上落的肉。   就在柳素珍即将走出房门时,周传家进来了。   周传家一进门就看向柳素珍的肚子,脸上带上了一丝温情,嘴里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媳妇,饿了没,饿了我就去给你窝两个鸡蛋补补身子,你可要养好身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柳素珍下意识用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她怀孕了。   肚子里的是她的孩子,门外的美云也是她的孩子,但她只能保住一个孩子,听懂周传家话语里的意思,柳素珍最终缓缓坐在了炕沿上,她活着已经够难,要是没了周传家,她以后又能依靠谁。   这男人虽然没什么大的担当,但肯定会顾念亲孩子的。   这样一想,柳素珍低声叹息一声,打开箱子给周美云找衣服。   美云十一岁了,只要自己努力点,也是能养活自己的,总比留在周家强,这周家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几年后说不定美云连婚姻都没有自由。   她这个母亲没本事,只能指望孩子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柳素珍想起美云的聪明,心中的愧疚少了点,手里收拾衣物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几分钟后,她用一块土布把周美云的衣物全部包裹起来捆了个活结,才提着出门。   门外,周美云等到了柳素珍。   看着柳素珍手里的包裹,她沉默了。   “美云,我没本事,也对不起你,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你一定能活得好好的,这都是你的衣物,你带走吧。”说完,柳素珍把包裹塞到周美云手里。   随着塞过去的还有三十几块钱,那是她唯一的财产。   瞪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周美云最终把包裹往背上一背,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出了周家门。   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活。   她要去找萧旌旗,找她的男人!   目送周美云的背影消失,柳素珍眼里一直压抑着的泪终于流淌了下来,她的神色很凄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再也没有了后路。   她放弃美云,美云一定恨死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   卧室里,周传家一直藏在窗户后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当然也看清了柳素珍塞钱给周美云,一直不善的眼神阴沉下来,他就知道这娘们吃里扒外。   但他忘记了一点,那钱是柳素珍的,不是他周传家的。   凭着一口怨气,周美云出了石源村就是一顿走,回神时,她居然来到了苏柳村。   今生的苏柳村跟前世早就不一样。   扩大了很多,人口也增加了很多,村口的学校因为放假不上学,但孩子们却一样多,大家都在学校里玩耍着,闹腾着,有男孩,也有女孩。   不管男女,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周美云甚至还看到了小栓,也就是前世后爹收养的吴德义。   对了,小栓改了名,跟前世一样,也叫吴德义。   远远看着学校里的热闹,周美云好一会才回神,然后穿过田坎,走过连接苏柳村广场的石桥进了苏柳村,她想去看看吴保成。   看看前世对她很好的后爹。   带着无法言说的心情,周美云凭着印象穿行在苏柳村里。   很多房子跟记忆中一样存留在原地,只不过比十几年后更新一些,也更多生活气息。   走着走着,周美云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栋高大气派的宅子,那是苏家,苏蔓青的家。   此时的苏家大门紧闭,但一点都不显颓废,也不见荒凉,因为有很多人在细心维护。   这些人中有并入苏柳村的萧兴和等萧家人,也有与苏蔓青玩得好的张氏,虎子娘,七猫娘,更有苏柳村的村长苏水生、萧正民等一纵村干部们。   看着蓝天下紧闭着大门的苏家好一会,周美云的脑海里浮现出里面布景。   前世她在这栋宅子里生活了十来年,非常的熟悉,熟悉到就算没有亲眼看过里面,她也能凭印象在脑海中描绘出整个苏家。   十几分钟后,周美云离开了。   她接着往后村走。   她记得吴保成之前就住在后村。   但来到后村,周美云傻眼了,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她不仅没有找到吴保成原来的家,甚至还差点没绕出纵横交错的巷道,走了好一会,她才看到一片葡萄园。   葡萄园旁边有栋不大的房子。   看到那栋房子,周美云知道那是吴保成家。   吸了吸鼻子,她委屈了,她非常想哭,只要想到前世吴保成无条件对她的好,她就分外怀念,甚至还有一丝埋怨,吴保成今生为什么不肯娶她娘。   如果他们还能成为一家,她现在何至于无家可归。   带着无法言说的怨念,她走向吴家,就在她离吴家只有十几米远时,几道身影飞快越过她身边跑了过去,随之响起的还有小栓欢快的声音。   “爹,爹,大毛他们给你寄东西了。”   小栓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一个厚厚信封,跑得一点都不矜持。   身后的狗蛋、七猫、虎子也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们几家也收到了苏蔓青寄来的信,但信不是给奶奶就是给老娘,虽然大毛三人也给他们留了言,但毕竟不多。   翻来覆去看几遍,早就会背。   此时收到大毛寄给吴保成的信,狗蛋这几个小伙伴就赶紧跟小栓来找吴保成。   巷子里,周美云听到小栓的话立刻停下了脚步,现实让她明白今生自己跟吴保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对方甚至可能都不认识自己,因为吴保成眼睛不好,隔远了都看不清人的面容。   就在周美云愣神的时候,吴保成的身影出现了。   声音也随之传来,“信在哪?”可以听出语气里的急切。   “爹,这,这里,给。”小栓知道吴保成的眼睛不好,赶紧把手里厚厚的信递向了吴保成,对于吴保成对大毛三兄弟的关心,他一点都不嫉妒。   甚至非常开心。   “保成大叔,拆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什么,我们摸着硬邦邦的,除了信,肯定还有其他东西。”狗蛋与七猫跳得最兴奋,脸上是对吴保成信件的好奇。   虎子甚至还再次伸手捏了捏封信。   真是硬邦邦,好厚的信。   离得近了,吴保成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字,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有寄信人的名字,他笑了起来。   也不进屋,直接就坐在院门口的大石头上拆信。   信拆开,他先取出几张信纸,每张信纸上都有抬头,看来应该是大毛三兄弟每人给了写了一页信纸。   “爹,需要我给你念念吗?”小栓面色红润地蹲在吴保成身边。   “好,你给爹念念。”低头看了一眼小栓,吴保成把信递了过去,结果小栓还没接到信纸,大黑就从一旁窜出来叼走了信纸。   不管是小栓还是狗蛋等人都惊住了。   回神后立刻扑向大黑。   “大黑,你又不认识字,你抢信纸有什么用,难道看得懂上面写了啥!”狗蛋搂住大黑的狗头,强行抢信纸,其他几个小孩也扑了上去。   嘴里叼着信纸,大黑不敢张嘴叫,只能被压得哼哼唧唧。   它当然不认识字,但它闻到了大毛三兄弟残留在信纸上的气息,所以才会抢信纸的,对于它来说,信纸就代表着大毛三兄弟。   看着热闹热闹的‘人狗大战’,吴保成乐呵呵地看向信封里的另一物。   是个长方形的盒子。   打开,里面两个镜片在阳光下闪着好看的光芒,这是……   吴保成动容了。   他知道这个东西叫做眼镜,十几年前他妹妹就信誓旦旦跟他说过会给自己配一副眼睛,要让自己再次看清天下的景色。   颤抖着手,吴保成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随着鼻梁被压住,他视线所及之处第一次清晰无比,他看清了自己的家,也看清楚了小栓,狗蛋,还有远处的树,果园,甚至还有个躲在巷子里的小姑娘。   “爹——”   吴保成的变化小栓终于留意到。   “是眼镜,大毛他们给我寄来了能让我看清一切的眼镜。”抚摸着鼻梁上的眼睛,吴保成激动得手都是颤抖的,但他也知道,这副眼镜一定是苏蔓青给他配的。   之前他把妹妹的一些遗物给了苏蔓青,可能苏蔓青知道了妹妹的遗憾,才会在去了大城市按照妹妹遗言给自己寄了这副眼镜来。   至于度数,当年他去大医院检查过,妹妹知道自己眼镜的度数。   “哇,眼镜,能看清所有东西的眼镜。”   小栓他们放开大黑,全部围在了吴保成的身边,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眼镜,很好奇,几乎是所有小孩都把小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珍惜地摸了摸吴保成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都裂开嘴笑了起来。   “真好,爹,以后你什么都能看清楚了。”   小栓对大毛的敬佩更甚,他决定了,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去大城市,一定要给大毛当警卫员。   就在吴保成与小栓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周美云神色落寞地离开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今生的吴保成也不认识她。   特别是吴保成刚刚撇过来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淡,也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浇灭了周美云内心的一腔热血,她没有资格怪吴保成什么,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欠她。   反而是她欠对方。   欠对方一条命。   失魂落魄间,周美云走了,虽然今生她年龄还小,但她毕竟拥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与知识,她打算离开这里,离开苏柳村,去沈阳,去离萧旌旗最近的地方。   看了一眼天色,如果不想露宿街头,那就必须加快进城的步伐。   想了想,周美云选择了近路。   走近路,起码能节约半个小时的路程。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她背着略微沉重的包裹走向牛头崖。   刚走到牛头崖,周美云就被一侧湍急的河流与嘈杂的水流声惊吓住了,小道非常小,靠河的那一面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入眼又高又陡峭,如果是有恐高的人看到这种场景绝对会头晕。   吞了吞因紧张而分泌的口水,最终她还是走向了小道。   来不及了,今天要进城就必须抢时间。   尽量忽视一侧湍急的河流,周美云小心翼翼靠近山崖,如此一来,速度虽然慢点,但只要不腿软,大白天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走到一半的距离,她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只要再稳着走几分钟,就安全了。   周美云想得非常好,但往往有的时候会事与愿违,就在她心中松懈的那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有人拽着她背上的包裹把她往身后拖。   受到惊吓,周美云哪里还顾得背上的包裹,甩开包裹就往前冲。   冲太快,脚步不稳,脚下一滑,随着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她的身子冲出了山崖。   冲出去的瞬间,她看到了正拽着她包裹的周传家。   周传家只是想抢钱,可没想着害命,见周美云掉下山崖,顿时惊得跌坐在地,两腿颤颤地站不起身。   周美云的叫声短暂又尖锐,深深刺激着周传家的耳膜。   心脏砰砰砰地不停跳动着,彷佛快跳出口腔,周传家只觉得耳膜也跟着跳动,他等着,等着落水的声音,但久久都没有听到,缓了缓,他才鼓足勇气探头往崖下一看。   最先看到的是岩壁上斜斜伸出的一棵松树,松树上挂着昏迷过去的周美云。   吞了吞口水,周传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腿上也有了力气。   人没死,也没落水,那就不是他的问题。   翻了翻包裹,只有衣物没找到钱,周传家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想到周美云的钱居然藏在身上,看着脚下奔腾的河水,他脸上的神情不停变换着。   救人还是不救。   不过不管是救还是不救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刚刚周美云没有发现是自己抢钱,如果发现,还不如……   想到这,周传家带着周美云的包裹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藏起来。   他打算先看看周美云的命如何吧。   求生的本能让周美云只昏迷了一会就清醒过来,醒来才发现自己还活着,顿时她手脚并用地抓着救命树枝,同时也疯狂地大叫起救命。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救命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但牛头崖这边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人经过,就算她把嗓子叫哑了都没等到能救她命的人,看着脚下湍急的河流,周美云又恐又惧怕,甚至是欲哭无泪。   同时心中也泛起寒意。   三年前,她给苏老大等人出过害苏蔓青的主意。   那就是让苏老大他们在牛头崖上滴桐油,逼苏蔓青夜深人静时走这条路,只要苏蔓青滑下牛头崖,那就是自然死亡,苏家几兄弟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得到苏老四的家产。   当初苏蔓青没有被算计死,她此时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难道是报应?   从来不信报应的周美云害怕了。   求救的声音也更大声,更急切,她不想死,不想以算计苏蔓青死亡的方式死,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还没成为首长夫人,还没有嫁给萧旌旗,她怎么可以死。   凄厉的求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这让躲在远处的周传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既怕有人听到声音救起周美云,又怕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他犹豫着是让周美云一了百了,还是把人救起来时,远处走来了几道身影。   看见人影的瞬间,周传家身形一矮就躲了起来。   心脏也疯狂地跳动着。   “咦,我怎么听到有人叫救命?”领头的是苏水生,作为苏柳村的村长,他此时正组织民兵对村庄周边进行巡视,头几年发生了老虎伤人事件,他们这几年尤其注意,全年不仅组织人员上山巡逻,就连村庄周边也会巡视。   “爹,好像真是叫救命。”   苏明锋经过几年的锻炼,已经成了苏柳村民兵队的队长,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今后的生产队长。   “快,去看看,莫不是有人掉崖了。”   苏水生心急起来,率先跑在了最前面。   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人,虽然最先起步,但几秒钟后却落在了最后,几个年轻人都超过了他。   一行人匆匆跑到牛头崖的小道上,立刻就看到了挂在半空的周美云。   “救人。”   人命关天,苏水生也来不及问什么,气息都没有喘匀就赶紧脱衣服。   几个年轻人也脱衣服。   大家都没带绳子,下崖救人肯定需要绳索,在没有绳索的情况下,把衣服接在一起也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半空中,看到苏水生等人,周美云眼里的泪流淌得更凶。   得救了!   刚被救上来,周美云就因为太激动加上对鬼神的敬畏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周美云,苏水生等人一边穿衣服一边面面相觑。   “这小姑娘好像不是咱们村的。”自从当了村长,苏水生就把苏柳村全部的村民都认了个全,一眼就看出周美云不是苏柳村的村民。   “我也不认识。”另一个村民也摇头。   苏明锋想了想,说道:“先把人救回去让游郎中看看,游郎中的医术虽然赶不上县里,但在咱们这附近看个头疼脑热还是可以的,走,先回去。”   “行,回去。”   大家想了想县城的距离,决定把周美云背到苏柳村。   背人的是年龄最大的苏水生。   没办法,其他人都是年轻小伙子,加上周美云也算半大姑娘,为了小女孩的名声着想,只能苏水生这个有了好几个孩子的父亲来背,这样也不容易被诟病。   人背到苏柳村的广场,惊动了无数村民。   大家都围拢了过来。   游郎中也被先一步回来的苏明锋叫来。   就在游郎中给周美云检查时,村民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一部分人总觉得这昏迷的小姑娘面熟。   毕竟周美云三年前可是在苏柳村待过几天,总有人见过,虽然三年过去了,她的面貌有了细微的变化,但再变化,模子还在。   “我记得她,她好像是苏老大的亲戚。”   狗蛋挤进人群,只一眼就认出了周美云,也记得周美云跟随柳素珍嫁到了石源村,今年夏天还给他们村的小孩搞了很多麻烦,这人就是个麻烦精。   一听狗蛋的话,小栓几个小孩也点头认可。   之前觉得周美云面熟的人可不就想起三年前的周美云,一个个指出周美云与苏老大的亲戚关系。   苏水生想了想,说道:“明锋,你带几个人去把苏老大叫来。”因为成分问题,苏家几兄弟虽然还住在苏柳村,但一直都被看护着劳作,偶尔也会挨上批/斗。   “好,我去叫。”   苏明锋点了几个民兵就往村里的老祠堂去。   村里需要劳动改造的人都集中在那里,这个时间点,劳动的人应该都回来了。   苏老大被带到广场上的时候不仅低眉顺眼,就连腰也佝偻了很多,神色不复从前的自信,看向苏水生的目光忐忑中带着小心翼翼。   “村……村长,你找我?”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看着变化如此大的苏老大,所有村民脸上都闪过一丝复杂,但他们立刻又挺直了后背。   他们可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可不像苏家几兄弟这么跋扈与恶毒,连亲兄弟的家产都算计,活该被批/斗,说起来他们苏柳村的氛围还算不错,这些家伙批/斗算少,应该多批/斗几次。   这样一想,村民们看向苏老大的目光就开始不善。   立刻把忐忑的苏老大惊得浑身冒冷汗。   他已经被批/斗怕了。   “苏老大,你来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你家亲戚不?”苏水生经过几年的村长职位锻炼,早就练出了自己的威严,一开口,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诶,好的。”   苏老大一听是让自己认人,忐忑地上前。   这种时候认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姑娘要是没问题还好说,要是有问题,他必定会被连累。   看清周美云的脸,他立刻认出了人。   想到柳素珍曾经给自己出的那些坏主意,他的眼神开始闪烁,说实话他不想认下周美云这个亲戚,但三年前周美云在他家待过几天,今天他能被叫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人认出了两人的关系。   见苏老大久久没有说话,苏水生神色冷了下去。   “苏老大,这人你认识是吗?”   “是。”心跳如雷,苏老大不敢否认,但他也快速开动着脑子,“村长,她叫周美云,是我一个非常远的远方亲戚家孩子,据说她已经跟她妈妈改嫁到了隔壁石源村。”   不敢不回答苏水生的话,也不敢真的不管周美云,还有把柄在柳素珍母女手里的苏老大找了个折中办法。   “有家人那就太好了,走,趁天色还早,咱们把人送到石源村去。”苏水生可不想照顾一个孤女子,一听周美云有亲人,立刻招呼人抬着周美云就往石源村去。   经过游郎中的检查,小姑娘只是惊吓太过晕厥,醒来就没什么事。   就这样,苏水生一行人趁周美云还没醒就把人送到了石源村,再经过石源村村长的帮忙,刚刚离家几个小时的周美云再次回到了周家。   不管是柳素珍,还是周传家都被这意外的一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水生的神色很严肃,严厉指责了这对夫妻对孩子的不关心,同时也叮嘱不要让周美云再走牛头崖,哪里的路太危险,不是一个小姑娘能走的。   神色严肃地送走苏柳村人,石源村的村长也准备警告周传家。   今天周家闹腾的声音可不小,隔壁邻居可都听到了,他也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胡闹,小孩才十一岁,哪怕你没钱供她上学,但这口饭却是不缺的,她分了田地,你不愿意养就把田地退出来,村里有的是人愿意养。”面对周传家,石源村村长话语一点都不留情。   “是,是,村长,我养,我养,我之前不是想左了吗,加上孩子跟我打架。”说到这,周传家指着自己脸上的痕迹也露出了委屈,“叔,你看看,这孩子脾气不是一般大,居然把我打成这样,我一气之下可不就让她走。”   说到这,周传家缓了缓,才再次解释道:“叔,我那说的也是气话,哪知道这孩子气性这么大,居然真的拿了衣服就跑,我得到消息就去追,你看,我这一身的汗,可不是刚出去找了一圈。”   看着周传家脸上的各种刮痕,村长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他一走,看热闹的村民也就散了,只留下愣愣的柳素珍与昏迷不醒的周美云。   其实周美云早就醒了。   但她不敢醒。   从苏老大把她再次送回周家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她有苏老大的把柄,苏老大何尝没有她的把柄,他们相互制衡,最好谁都不要给对方找麻烦。   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想起柳素珍寄给苏老大的那么多信件,周美云默认了被送回。   不过她既然知道了周传家害自己的心思,那今后就别怪她心狠手辣,紧闭着双眼,这一刻的周美云对柳素珍再也没有了亲情,甚至还仇恨起柳素珍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来。   要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怎么可能会被柳素珍抛弃。   紧紧咬着牙关,周美云只想报仇,周传家敢害她,她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就在周美云过得水深火热时,远在沈阳城的苏蔓青却春风得意。   自从她与萧旌旗的关系传遍整个军区后,就再也没有不开眼的人来她眼前舞,也没人再敢上萧旌旗的身边献殷勤,因为人们知道惹不起。   因为苏蔓青之前的那番话,整个政治部进行了思想大清理。   所有工作人员再次被审核与评定,不仅工作能力是评定的选项,就连平时的言行举止也是标准之一,如此一来,军区整个政治部人人自危。   大家言行举止都无比的小心。   但这场审核并不会在短短时间就结束,由政治部席卷了全军区,品行有问题的,工作能力不足的,该换岗就换岗,该撤职就撤职,甚至很多人都被转业到了地方上。   如此一来,整个北方军区不管是工作氛围还是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苏蔓青的工作也开展得特别顺利。   孩子们每天都跟着萧旌旗去空军那边训练,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大毛三兄弟,结果邓司令等人知道后,直接把邓兴邦与徐新霁这几个刺头也都踢给了萧旌旗。   面无表情的萧旌旗只能接受。   孩子们的训练是真的跟着真正的军人训练,休假的周承东与陈策被萧旌旗抓过去领着孩子们训练。   同时,他还让人给周承东与陈策特训。   周承东与陈策敢怒不敢言,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打不过萧旌旗,二是因为家里长辈放了话,使劲训,训坏了不用萧旌旗负责。   得了这样的指令,萧旌旗对周承东与陈策一点都没留手。   每天,不管是周承东与陈策这两个大人,还是大毛这群小孩,都被训得如死狗。   周承志看得无比乐呵。   他手上的夹板还没拆,锻炼不了,但眼界与体质还在,他也不待在自己家,每天就跟着周承东他们到空军这边,兴致一来甚至会反客为主训一群孩子。   热热闹闹间,时间来到了八月下旬,离孩子们开学不久了。   这个时节不仅很多果子成熟,很多粮食也快成熟,当然,东北这边的气温也骤降了很多。   最起码早、晚已经很凉。   萧家院里新修的洗澡间全部收拾好,家里的男人全都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搬到了新洗澡间,每天下午回家赵铁柱就积极把洗澡间隔间的炉子烧上,这样一来,孩子们洗澡一点都不冷。   这好事不仅萧家享受到,领导家属区其他几家也在院里修了洗澡间的也都享受到。   现在每次洗澡是徐新霁最喜欢的事。   自从新洗澡间修好,他再也不用再等家里的女性洗完澡才轮到自己,他可以舒舒服服开开心心慢慢洗,洗到皮都起皱。   空军司令部的训练场上,听了徐新霁的话,不管是大毛几兄弟还是邓兴邦这几个孩子都笑得直不起腰,大家看向徐新霁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同情。   突然,大毛轻轻吸了吸空气,然后就转头四望,“桂花开了。”   大家一听也转着小脑袋四看着,几秒后,他们的视线停留在了远方的办公楼前。   虽然还没看到桂花,但他们记得那边好像有几颗桂花树。   而香气好似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大毛与三毛同时砸吧了一下嘴,异口同声道:“可以上山掏蜂蜜了,运气好能遇到好的秋蜜,不管是做成桂花酱,还是其他酱,都非常好吃。”   “可是我们上不了山!”   大毛两兄弟的神情深深看馋了邓兴邦几人,他们看了一眼脚下的训练场,立刻泄了气。   “这边的山咱们可不熟悉,你们也别想着偷偷上山,还是老老实实训练,还记得禁闭吧,记得学过的纪律吗?”躺在地上的陈策嘴里叼了根杂草,忍不住提醒几个胆大的小孩。   新武器在大毛的帮助下他与周承东都打出了十环,其他战士也能懂了性能优势。   如此一来,完成任务的他们可不就被关了禁闭。   一个都没少。   孩子们被关了一天,他与周承东被关了两天,至于齐安,他最倒霉,被关了三天,谁让他是武器的管理者,管理不到位,关三天禁闭都是轻的。   听到陈策的提醒,邓兴邦他们刚刚冒出来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算了,大毛爸爸太狠了,他们可不敢招惹。   被人不敢招惹的萧旌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神色严肃。   刚跟媳妇蜜里调油,上面居然让他进京述职,据说这一去也不知道归期,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媳妇,他就浑身难受,恨不得把苏蔓青缩小揣兜里带去京城。   “旌旗啊,事情紧急,飞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立刻登机。”   电话另一头,萧旌旗的老领导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断。   听着嘟嘟嘟的电话忙音,萧旌旗只能在内心深处无奈叹息一声,同时命令赵铁柱准备文件登机,他出差的消息也让其他人告知苏蔓青。   收到萧旌旗要去京城出差的消息,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释怀。   作为军嫂,她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相聚的时间这么短暂。   大毛三兄弟是晚上回到家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听到萧旌旗去出差,几个孩子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们赶紧看向苏蔓青,因为他们想起了上一次,上一次萧旌旗一走可就是三年多……   苏蔓青:……   看懂孩子们眼里的意思,苏蔓青不得不清咳了一声,然后才细心解释道:“这次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你们萧爸爸上次是去打仗,归期不定,这次是去向上级领导汇报,懂汇报的意思吗?”   “懂。”   三个孩子老老实实点头。   “嗯,就是上级领导想了解一下你们萧爸爸现在的工作进度,特意让他进京一趟,这种情况下,去的时间不会太长,过不了几天你们萧爸爸就会回来。”有些话苏蔓青不好解释得过于清楚。   “知道了,妈妈。”   三个孩子乖巧地坐在苏蔓青身边。   听说萧旌旗去的是京城,三个孩子的神色有点不一样。   苏蔓青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看着一脸温和的苏蔓青,三毛用手指戳了戳大毛的后腰。   大毛:……不过他是最大的哥哥,最先开口也是应该,组织了一下语句,说道:“妈妈,我家就是京城的,我还记得我家的房子被亲戚都占去了。”   苏蔓青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她想起了当初答应过孩子们的承诺,视线看向二毛、三毛。   “妈妈,我们俩的家也是京城的。”二毛、三毛在苏蔓青的视线下承认了自己的籍贯。   苏蔓青开始思索。   按照孩子们父母的功劳,不管是现在,还是后面那十年,孩子们的房子都有权要回来,但她现在已经在沈阳工作,此时出面时间与地域上有点不太方便。   “妈妈,不着急,等以后咱们去了京城,咱们再去找他们要房子。”大毛狠狠握紧了拳头。   “对,妈妈,不着急。”   二毛跟三毛也宽慰苏蔓青。   “好,咱们不着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孩子们的体贴苏蔓青都看在眼里,心暖呼呼的,她打算有机会去京城一定要把属于孩子们的东西全部要回来。   “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个孩子的神色都非常的坚定。   属于父母的,属于他们的,他们一定都会要回来,绝对不便宜那些没有一点亲情的七例八拐的所谓亲戚。   见孩子们脸上露出了笑容,苏蔓青才对着孩子们招了招手。   “来,试试毛衣跟毛裤的长度。”她把孩子们的毛衣毛裤都加了点毛线,孩子们长得快,一年一个样,去年穿着还合身的衣服今年可不一定合身。   所以她趁空闲时间都改了改。   拿到自己的毛衣、毛裤,几个孩子开开心心回屋去换。   这时苏蔓青才从沙发上拿起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这件毛衣是萧旌旗的,是她三年前打的,萧旌旗一次都还没穿过。   原本这几天天有点凉了,她拿出来晒了晒,结果还没等到萧旌旗穿,萧旌旗居然去京城出差了。   这时节的京城也只是早晚凉一些,还用不着穿毛衣。   不过她之前只给萧旌旗织了一件毛衣,今冬可以多织几件,趁购物还不需要票证,有条件就置办起来,这些东西都能放,爱惜一点,穿个十年都不会坏。   想到这,苏蔓青开始计算手里的钱。   之前买人参大花了一笔,刚搬到家属区家里也添置了不少东西,加上近期请客,天天买肉食给萧旌旗补身体,萧旌旗拿回家的钱可不多了。   摸了摸下巴,苏蔓青在想要不要动原主父母留给下的钱。   东北这边天一凉很快就会进入寒冷的冬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们都该多添置几件厚实的衣服,不然冻坏了还得花钱。   “妈妈,好好看,一点都不像去年的旧衣服。”   最先跑下楼的是大毛。   穿着毛茸茸的毛衣、毛裤,小孩脸上的笑容无比的明媚,还没靠近苏蔓青,他就抬起裤腿给苏蔓青看。   原来苏蔓青虽然给孩子们把裤脚加长了一点,但用了色彩非常艳丽的毛线,不仅如此,她还织成了带小动物的图案,如此一来,又好看又时髦。   三个孩子都无比的喜欢。   “妈妈,我的是小鹿,好可爱的小鹿。”随后跑来的三毛指着自己裤脚上卡通版的小鹿,笑容不比大毛少几分。   二毛的则是白色的狼。   红色的毛裤搭配白色的狼,又酷又帅。   “哈哈,我的是老虎,老虎最威猛,最帅气。”大毛臭屁地在客厅里迈起了正步,那得瑟的样子,气得三毛直接扑了上去。   什么意思,不就是笑话他一人得到的是食草动物吗!   三毛除了个子小,年龄也比大毛小,肯定不是大毛的对手,几招后,就沦落到挠出了眼泪花,赶紧跟二毛求助,作为中间的,二毛肯定是帮小不帮大。   顿时,萧家客厅里热闹非凡,也温馨无比。   苏蔓青看着孩子们闹腾也没管,反而脸上都是笑意。   打闹了好一会,苏蔓青眼见穿着毛衣的孩子们快流汗,赶紧让他们去把毛衣脱了,毛衣可不能多洗,洗多了就不暖和,能不沾到汗尽量就不沾到汗。   孩子们轮流抱了抱苏蔓青,才回房换衣服。   然后就躺下睡觉。   萧旌旗虽然离开了军区,但他们每天去空军的训练却没有停,得早睡早起,不然明天可没精神。   等孩子们都睡着后,苏蔓青才拿出全部的家产数了起来。   她还没发工资,暂时没收入,现在的钱全部都是萧旌旗的津贴与补助,但数来数去都不多,只有一百六十多块。   这些钱在其他家可能算是一笔不小的存款,但在他们家,真的是太少了。   少到苏蔓青都准备降低伙食标准。   笑了笑,把钱放好,她才躺在缺少了萧旌旗的炕上睡觉。   第二天,跟何秀媛、姚雯丽上班时,她才从两人的嘴里知道军区工作人员每个季度都会发常服,冬天北方冷,不仅会发两套棉衣,还会发两件军大衣。   苏/联款的。   “所以只要给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服就行。”何秀媛提醒苏蔓青。   “那明天休息去市中心看看。”苏蔓青想去看看这座城市最流行的衣服风格。   “我跟你去,明天老陈要去政府办事,我们坐他车去。”说完这话,姚雯丽又看向何秀媛,邀请道:“大姐,你跟我们一起吧,咱们好久没去市中心了。”   “行,我跟你们去看看。”   约定得很好,结果苏蔓青根本就没去成,刚到办公室一会,她就接到了萧旌旗从京城打来的电话。   让她把家里收的那根人参带去京城。   也可以把孩子们都带去。 第73章   来接苏蔓青的是熟人, 家属区后勤部的李学民。   “嫂子,我先送你回家收拾收拾,孩子们已经有人去接了。”一看到苏蔓青, 李学民就赶紧解释。   “好的, 辛苦李同志。”   苏蔓青进入了军区政治部工作,当然学过军纪, 知道军人就该无条件服从命令。   李学民把苏蔓青送到萧家门口,再次说道:“嫂子, 你有半个小时的收拾时间, 飞机已经等在机场, 等你跟孩子汇合, 我立刻送你们过去。”   苏蔓青也没客套请李学民进家里坐,而是点了点头就回了家。   要带孩子们一起去京城, 需要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京城的八月下旬还挺热,晚上可能会稍微凉一点, 得给每个孩子带件长袖的薄外套以防外一。   心中有了计较, 苏蔓青收拾起来很快。   用行李包把该带的都带上,她才把层层保护的人参拿了出来,这人参之前被薛冬梅拉扯过, 光从外形看就能看出很多伤痕,哪怕她后来用心整理, 也不太尽如人意。   无声叹息一声, 她找了个木盒把人参装上才放进手提包。   这东西精贵, 加上是萧旌旗点名要的, 看来京城正有人等着用, 她得小心保管。   收拾完, 苏蔓青才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上,然后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三个孩子就从另一辆吉普车上下来,在外人的眼里,他们的神色非常稳重,但只有苏蔓青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的母亲才知道。   孩子们其实满腹心思,神情也没有表面那么自然。   “妈妈,咱们这是要是京城吗?为什么?”大毛最先跑向苏蔓青,顺势接过苏蔓青手里的行李包,二毛则接过她手里的手提包。   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孩子的心不安,苏蔓青解释道:“对,你们萧爸爸打电话来让我们都去京城,趁你们还没开学,我们都去京城看看。”   一听是接到萧旌旗的电话,几个孩子都放心了。   坐上车,因为有外人在,他们乖巧的没有问东问西,而是很稳重地坐在苏蔓青的身边,只是眼神好奇地透过车窗看向飞驰而过的风景。   苏蔓青也没有说什么。   她才回忆后世这个年代这时候谁的身体需要用到人参。   ……   李学民送苏蔓青他们到的是军用机场,因为命令紧急,苏蔓青几人不可能坐火车进京。   看着停在停机坪上无数的飞机,三个孩子神色震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在这么多的飞机。   各种机型都有。   “妈妈,我以后要当空军。”紧紧握着拳头,三毛眼里都是奕奕光彩,他喜欢这些飞机,每架飞机都深深吸引着他,彷佛他天生就该坐在驾驶舱。   “好,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军校。”苏蔓青对于孩子的理想非常支持。   毕竟有理想才有前进的动力。   “我……”   大毛也想说点什么。   二毛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哥,选你自己最喜欢的,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乱说理想。”他知道大毛最喜欢的还是枪/械。   “好吧,我再看看。”大毛被点醒,理智迅速回归。   苏蔓青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孩子们的成长让她非常欣慰。   开车的李学民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的母子四人,眼里闪过羡慕,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苏蔓青一行人送上飞机后就站在车前等待。   他要目送飞机起飞。   飞机早就待命,人员到齐,起飞得非常快。   随着一道刺耳的音速响起,李学民看着飞机滑过跑道迅速起飞,几分钟后,飞机消失在远处的云海。   此时的飞机可不是后世的飞机,飞行速度没有那么快,但再不快,也是比火车快了几百倍。   坐在座位上,苏蔓青母子四人很有兴趣地透过窗户看向飞机外,他们最先看见的是云朵。   洁白厚实的云朵看着特别像棉花糖。   透过大朵大朵的棉花糖空隙,大毛他们看到了地面,之前高耸的高山此时早就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山川,河流,包裹地面上的房子都缩小了无数倍……   “哇——”   几个孩子控制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苏蔓青则温柔地看着孩子们,作为经历过后世的人,飞机出行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对于坐飞机,她不会激动,也会紧张,她更愿意看着几个第一次坐飞机孩子的开心。   驾驶舱里,飞行员诧异地看了一眼苏蔓青。   他没想到苏蔓青的反应如此沉稳,真不愧是他们政委的妻子。   有胆识。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中夸赞了,见孩子们对飞机实在是感兴趣,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年代飞机的一些知识点,她开始给孩子们上课。   快开学了,学习习惯不能丢弃。   就这样,大毛三兄弟超前学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不该学习到的东西。   但他们早就被苏蔓青教导习惯,各种先进的理念也都有一定基础,加上苏蔓青此时教的是飞机的基础性常识,他们也能听懂,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不算短暂,但并不枯燥。   孩子们早就在苏蔓青的教学中深浸,等回过神来,飞机已经停在了京城的军用机场。   还没下飞机,孩子们就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地面的萧旌旗。   一个晚上没见,孩子们对萧旌旗的思念还挺深,机舱门一打开,他们就扑了出去,扑出去的瞬间大毛还记得提着大大的行李包。   手提包苏蔓青没有让二毛拿,而是自己提着。   里面有人参,她担心孩子不知道再次伤到。   此时的萧旌旗正一身笔挺军装站在车前,看着扑过来的几个孩子,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眼神却温和了很多,甚至还很自然地弯腰抱起最先扑过来的大毛。   大毛十一岁了,身高也远超同龄人。   但萧旌旗的身材更高大,掐着大毛的两个腋下,他直接就把人抱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才把人放下。   再之后是二毛、三毛。   三个孩子被萧旌旗同等对待,脸蛋红扑扑的异常兴奋。   “媳妇,辛苦了。”   安抚完三个孩子,萧旌旗的视线停留在了苏蔓青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有什么辛苦的,反正坐的是飞机。”苏蔓青把手里的手提包很自然地递向萧旌旗。   还没接过提包萧旌旗就猜到里面是什么。   只沉默了一秒,他就把提包接了过去,然后领着苏蔓青他们上了车,驾驶室里坐着的是赵铁柱,他没有上车,而是看着苏蔓青说道:“铁柱会带你们到住的地方,有什么需要你就找他。”   “嗯,知道了。”   苏蔓青瞬间知道萧旌旗要先去送人参。   “爸爸,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大毛把脑袋伸出车窗诧异地看着萧旌旗,他还以为跟爸爸在京城相会后他们一家会一直在一起。   萧旌旗用手揉了揉大毛那毛茸茸的脑袋,解释道:“爸爸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们跟妈妈在一起,要听话,不要调皮,爸爸忙完就来找你们。”   “知道了,爸爸。”   看出萧旌旗的神色非常认真,大毛立刻懂事的点头。   “爸爸,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妈妈的。”   二毛、三毛也及时伸出脑袋对萧旌旗保证。   “嗯。”   看了一眼三个信誓旦旦的孩子,萧旌旗的视线再次落在苏蔓青的脸上。   眼底有眷恋,有不舍,也有坚毅,最终他先于苏蔓青他们上了另一辆车,透过车窗,苏蔓青与孩子们都看到了车里正坐着几个神色严肃的军人。   面对苏蔓青母子四人好奇的目光,这些军人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看了过来。   眼神非常冷,带着刺一样。   但只是刹那,他们的神色立刻就缓和下来,然后所有人都对苏蔓青微微点了点头,那辆车才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苏蔓青与孩子们的眼里。   吞了吞口水,大毛有点紧张地看向苏蔓青。   他看出那些军人的不一样。   不仅是大毛的眼神好,二毛的眼神也非常好,二毛甚至伸出小手在大毛的后腰比了一下。   那是他们跟邓兴邦这群小伙伴经常玩枪/战游戏时的手势。   代表着枪。   大毛的神色更紧张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上了一点着急,他在担心萧旌旗,刚刚他萧爸爸可是上了那辆一看就很危险的车。   苏蔓青感觉到孩子们的紧张,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解释道:“他们都是你们萧爸爸的同事,是自己人,还有,你们学过军纪,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就不能问。”   “知道了,妈妈。”   孩子们的心稳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赵铁柱也赶紧解释,“嫂子,孩子们,政委没事,只是任务级别高,所以才会如此保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政委真的没有遇到麻烦。”   “我相信你,铁柱。”   有了赵铁柱的证明,孩子们更不会多心,然后苏蔓青让赵铁柱开车送他们去住的地方。   得了命令,吉普车匀速开出戒备森严的机场。   赵铁柱一边开一边说话道:“嫂子,咱们住空军招待所,是之前分给政委的,你们放心,政委住的那间房是套房,非常干净,还能自己做饭。”   苏蔓青没想到还能自己做饭,非常满意。   孩子们也无比的满意。   近期他们都跟着萧旌旗在空军那边训练,都好久没有吃苏蔓青做的饭。   这样一想,孩子们就眼巴巴看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忍不住笑,然后对赵铁柱说道:“铁柱,一会送我们回去后就领我们找地方买点菜,咱们难得在京城聚首,晚上包饺子吃。”   “好嘞,嫂子。”   赵铁柱顿时笑得无比憨厚,他也非常想念苏蔓青的厨艺。   车开的速度不算快,苏蔓青跟孩子们都能好好欣赏欣赏京城的景色,但此时可不是几十年后的后世,五十年代的京城三环外都是一片荒凉。   只零星看到几栋分隔挺远的房子。   加上空军机场本来就远离城市,赵铁柱这一开车,就开了快一个小时才真正进入京城地界。   之所以开这么久是因为道路原因。   这时代的京城除了主要干道的道路又宽又平整,京城周边的路还挺一般,所以就算不堵车,赵铁柱还是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开到了京城中心。   看着不远处巍峨的红色宫墙,苏蔓青有点诧异。   他们是从南边进的城,难道空军招待所在京城的中心?   “嫂子,其实咱们住西边一点,但我想着你们可能都没见过城门上的主席像,我特意带你们来看看。”面对即将到来的宫门,赵铁柱神情非常激动。   那可是伟大领袖的画像!   没有主席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如今的好日子。   任何一个进京的人员都会来□□广场向主席致敬。   远远的,赵铁柱把车停了下来。   苏蔓青带着孩子们下车。   下车后,她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给孩子们整理了一下,才神色严肃地走向宫门。   宫门前有卫兵守卫。   苏蔓青他们没有靠得特别近,而是隔着一定距离站定,然后对着城墙上的主席像敬礼。   苏蔓青穿的是军装常服,敬的是军礼,孩子们还小,没法敬军礼,但他们可以敬少年先锋队员礼。   这一礼,代表着母子四人对主席深深的尊敬。   守卫主席像的十几位守卫军人早就习惯了每天都有无数人来主席像前致敬,但今天的苏蔓青母子四人格外让他们印象深刻。   因为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这三个孩子,卫兵们都能感觉到这四人身上透着一股子神圣。   是信仰。   发自内心的虔诚信仰。   苏蔓青没有留意卫兵们的眼神,她正目光坚定地看着主席像,见过后世有多繁华,她对于开创了新时代的主席就有多敬仰。   而三个孩子对主席像的尊敬则是因为他们的父母。   他们的父母抛头颅洒热血追随的领导也是他们敬仰的领导。   苏蔓青母子四人的神态影响了其他来致敬的一些人,这些人脸上也更加的严肃与虔诚,大家都没有说话,敬完礼后默默离开。   几分钟后,苏蔓青放下右手,转身面向广场。   那里现在还没有修建人们英雄纪念碑,还得等几年才会建成。   “铁柱,走吧。”站了好一会,苏蔓青才对赵铁柱说道。   “是,嫂子。”   赵铁柱不知道苏蔓青神色为什么突然落寞,但还是赶紧答应了一声。   “小同志。”   就在苏蔓青领着孩子们打算跟赵铁柱回招待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循声看去,苏蔓青的眼眸深处收缩了一下,但她立刻稳住情绪问道:“同志,你是叫我吗?”她的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但气质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   如果苏蔓青真的是普通人,那么肯定不对方是谁,但她可是后世的人,后世对于我国这个时代的领导人不仅有详细介绍,还有画像。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对,同志,你好,冒昧打扰了,我想问问,你刚才为什么看着广场神色淡然?”老人原本是趁着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苏蔓青母子四人。   瞬间,他就被这四人吸引了目光。   听到老人的问话,苏蔓青的视线平静地扫过离老人身后几米远的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穿着普通的衣服,虽然都没有看她,但他们浑身的肌肉非常紧绷,眼角的余光不仅锁定了苏蔓青几人,也警惕着周边靠近的其他人。   他们是军人。   是穿便装的军人,也是保护老人的特勤人员。   明白这一点,苏蔓青想了想,才说道:“同志,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比较幼稚,又或许武断,但您既然问了,那么我就回答你。”   老人对于苏蔓青的谦虚非常满意,点头,“你请说。”   对于老人的客气,苏蔓青也非常受用,明说道:“同志,我觉得这里非常适合建立一座人民英雄纪念碑。”   老人内心震动,“何为人民英雄纪念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立碑的事有领导人提议过,也经过了决议,正在实施,只是广场上还没有开始。   苏蔓青不知道后世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是怎么建立的,但后世这座纪念碑承载了无数先烈的英雄事迹,也是国家与人民敬仰、祭拜革命先烈的地方。   组织了一下言语,她用自己的理解说道:“同志,革命虽然胜利了,但我们却不能懈怠,不管任何时候都会有心怀不轨的敌人仇视我们,想分裂或者是殖/民我们,我觉得这里应该修一座代表着人民的英雄纪念碑。”   老人眼眸深处闪过赞赏。   见老人没有阻止自己说话,苏蔓青接着说道:“胜利来之不易,我们不仅要尊重牺牲的各级革命先烈,也要弘扬他们的爱国精神,更要让后人记住他们为了家国付出过的鲜血与生命,勿忘国耻,强我中华。”   “好,好一个勿忘国耻,强我中华,好一个不忘革命先烈的鲜血与生命,你这个女同志的话说得非常好,巾帼不让须眉,值得更多的同志向你学习。”   老人用力一击手掌,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不仅有赞赏,同时还欣慰于苏蔓青的理智。   苏蔓青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润,她觉得自己不值得这样的赞美,她能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沾了后世的光,多拥有了几十年看待世界的目光。   但这事根本就没法解释,只能默认,“同志,不值得你这样夸奖,我只是说了一个普通百姓该说的话。”   “你值得,小同志,你叫什么?在哪工作。”老人看着苏蔓青身上的军装眼神更亲切。   “报告首长,我叫苏蔓青,在xx北方军区政治部工作。”苏蔓青既然看出了老人的身份不凡,肯定不会藏着掖着,在这种身份之人的眼里,任何小心思都会被识破。   “苏蔓青同志,你好,欢迎来到京城。”   老人伸出手。   面对老人伸出来的手,苏蔓青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苏蔓青同志,你是一位心思通透的同志,政治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好工作,像你说的,人人都有责任爱国、强国。”   “是,首长。”苏蔓青神色激动中带着沉稳。   不激动不行,这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离我国领导人这么近,甚至还能跟对方握手,她决定了,今天一定不洗手。   老人非常忙,简单跟苏蔓青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离开。   目送老人离开,苏蔓青才带着孩子跟赵铁柱回到车上。   刚一上车,不管是赵铁柱还是几个孩子同时用力呼吸了一下,刚刚他们都紧张死了。   虽然老人看起来非常慈祥,也非常和气,但就是有股能让人胆寒的气息,刚刚他们不仅不敢插话,甚至还有点忐忑,忐忑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很多。   “你们不用多心,首长也是人,慈祥的老人。”   苏蔓青伸手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用的还是刚刚跟老人握过手的那只。   她只希望孩子们能沾点好运。   说不定以后也能有非凡的身份。   “妈妈,你知道这位爷爷是谁吗?”大毛实在是好奇,忍不住抓着苏蔓青的手问。   苏蔓青淡笑不语。   孩子们顿时懂了,这属于不该问的。   带着莫名的兴奋,一行人往招待所而去。   “嫂子,其实京城有道菜据说非常好吃,不仅外国人去吃,咱们国内的人也排着队去吃。”想到晚上就能吃到美味的饺子,赵铁柱忍不住跟苏蔓青说起了京城的美食。   苏蔓青猜到赵铁柱想说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问道:“是什么?”   孩子们的目光也看向赵铁柱。   对于美食,他们也非常的喜爱。   “烤鸭,京城烤鸭,据说用果木柴烤得滋滋冒油,再用刀片成薄面,用面皮卷起来蘸酱好吃到吃了还想吃。”赵铁柱没吃过京城的烤鸭,但听过招待所里其他人说过。   “这不就跟妈妈做的烤鸡,烤兔差不多,只是我们没片成薄片用面皮卷起来吃而已。”   大毛越听越熟悉,忍不住插言道。   赵铁柱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跟嫂子做的烤鸡、兔真的没什么区别。”   “妈妈,咱们下次去试试味道,我觉得肯定没有你做的烤鸡鸭好吃。”   三毛也力挺苏蔓青。   “好,等你们萧爸爸不忙了,咱们就去吃京城的烤鸭。”苏蔓青说完这句话,接着又说道:“我们不仅要吃京城的烤鸭,还要吃遍京城其他的美食。”   这年代来一趟京城可不容易,她不打算留遗憾回去。   “好啊,吃遍京城,然后咱们回去也可以跟小邦子他们显摆了。”大毛的脑海里开始畅想。   “好。”   苏蔓青笑得更温和。   萧旌旗住的招待所离□□并不算远,赵铁柱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卫兵验看苏蔓青的证件、放行。   “嫂子,招待所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挺热闹的菜市场,咱们先停了车回屋,你看看厨房里缺啥,咱们一会一起添置。”赵铁柱解释了一句,他跟萧旌旗也是昨天刚到,还从来没自己做过饭。   他也不清楚厨房里缺了什么。   “行,咱们先把行李搬回房。”   下车后,苏蔓青带着证件去前台登记,赵铁柱提行李。   军区招待所的服务员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态度并没有蛮横或者是不耐烦,非常认真地给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做了登记。   因为他们住的是萧旌旗的房间,肯定要登记证明夫妻关系的结婚证。   幸好苏蔓青都带了。   登记完,母子四人在赵铁柱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   等看不到苏蔓青的背影后,服务台后两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才垮下了脸。   她们这份工作让她们接触到非常多有前途的年轻军官。   但也因此抬高了眼界,昨天看到萧旌旗的第一眼,她们就深深心动了,就在她们打算利用职务之便来场邂逅又或者是偶遇时,萧旌旗的妻子来了。   还是那么漂亮、端庄。   回想起苏蔓青身上的军装,两个小丫头顿时叹息一声歇了菜。   她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招惹不起,与其让自己自取其辱,还不如彻底放手。   苏蔓青可不知道萧旌旗一来京城就有了爱慕者,此时的她对于萧旌旗住的这套房子非常满意。   不仅有面积不小的客厅、厨房,还有三个房间。   就算加了赵铁柱跟三个孩子也住得下,难怪萧旌旗会让她把三个孩子都带来。   就在苏蔓青转进厨房时,大毛这三个孩子也在审视厕所。   好小,比他们军区家的小多了。   “都别嫌弃,这里是军区的招待所,咱们只是暂住,又不是会一直住下去,来,都先喝点水,喝完咱们出去卖包饺子的食材。”苏蔓青看了厨房里的配置心中有了底。   同时提起暖水壶往杯子里倒水烫杯子。   杯子是招待所准备的,看着挺干净,赵铁柱也说了之前他用开水煮过。   既然用热水消过了毒,再简单烫烫就能用了。   暖水壶里的水非常烫,孩子们抱着杯子吹了好会才能喝,喝完,他们就目光炯炯地看着苏蔓青。   早上就出门的,他们饿了。   “走,咱们出去先吃点东西。”苏蔓青带着一行人下楼。   “嫂子,招待所里的食堂全天都有吃的。”赵铁柱帮忙指路。   “那就去食堂。”   出门不一定能找到吃的,苏蔓青知道孩子们都饿了,干脆领着赵铁柱跟孩子们去了招待所的食堂。   这所招待所属于军区,住进来的人非常多。   很多都是地方上来的,大家对于不熟悉的京城跟苏蔓青的选择一样,吃食堂。   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苏蔓青还是觉得有点累,直接要了五碗面条,肉末的。   已经下午一点多,赵铁柱一直跟他们在一起,肯定也没吃饭。   大毛身高有一米五,比苏蔓青矮不了多少,他留下跟苏蔓青与赵铁柱等面条,让二毛领着三毛去找吃饭的座位。   他们人多,食堂里吃饭的人也多,合在一起的五个位置可不太好找。   “小孩,我们吃完了,你们来这里吧。”   正在二毛打量食堂时,角落里传来了招呼声。   两个孩子循声看了过去。   角落离,三人吃完正准备走,他们是三个成年人,角落一坐,占的可不止三个位置。   二毛见位置合适,带着三毛就走了过去,礼貌道:“谢谢三位叔叔。”   “不客气,我给你们招呼服务员来把桌面清理一下你们再坐。”见两个孩子非常有礼貌,招呼二毛他们过来的男人神色更温和。   服务员来得很快,不到一分钟就把桌面与地面打扫干净。   几个男人才离开。   结果他们刚走没几步,几个人就咋咋呼呼挤了过来,嘴里同时说道:“快,快,这里有足够的位置,咱们坐这里,快点,不然被人抢了。”   三个男人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他们刚刚之所以把二毛俩兄弟叫过来就是因为看到苏蔓青跟赵铁柱几人,知道他们人多才特意让出的位置,结果他们人还没走就有人抢座位。   “不好意思,叔叔,这里有人了。”   二毛见这群人直奔他们这桌而来,赶紧站起身提醒,同时也解释道:“我妈妈他们在等面条,一会就能过来。”   被一个小孩阻止,打算坐下的葛军脸色立刻红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小……小同志,你们能匀我两个位置吗,我这有老人,老人身体不好是来京城看病的,不能久站。”   因为这句解释,不管是二毛还是刚刚让出位置的三个男人都看向了葛军身旁。   果然,有个年龄不算小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蜡黄,脸上的皱纹很多,乍一看,起码得有七十多岁,但看了看对方的发色与眼神,估计最多也就五十出头,苍老应该是病情引起的。   二毛只为难了一秒就让开了位置。   “叔叔,你们坐。”   位置没了可以再找,病人一看身体就不好,他没有必要非争这里的位置。   “小……小同志,不用,我们就要两个位置给我娘坐,我们其他人站着吃就行。”葛军怎么好意思多占座位,他们之前选这里也只是以为只有二毛两个孩子。   “军儿,咱们换旁边吧,旁边有单个的位置。”   葛军他娘看着二毛那清澈的眼睛,打算换地方。   “好的,娘。”   葛军很孝顺,一听他娘的话就打算领着人换地方。   “叔叔,你们都坐吧,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很累,有个坐的位置也能休息休息。”二毛阻止了葛军一行人的离开,这些人步履匆匆,神色疲倦,一看就没休息好。   “这……”葛军与他娘都犹豫了。   他们之前在医院排了很久的队,别说吃顿热饭,连根凳子都没有,两腿早就像累得像是灌满了铅。   要不是心有挂念,他们能站着就睡着。   “老人家,这位大哥,你们都坐下吧,旁边又有了座位,咱们都不用推让。”苏蔓青端着一碗面条过来,也听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她干脆把碗放在一个空位上,对着二毛、三毛招了招手。   二毛、三毛立刻走了过去。   面对让出来的位置,葛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苏蔓青一脸感激,“同志,谢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   淡淡笑了笑,苏蔓青让二毛、三毛坐下先吃面,她接着去端新煮好的面条。   之前给二毛两兄弟让出位置的三个男人深深看了一眼苏蔓青与几个孩子,然后离开了食堂。   食堂里一些本就快吃完的人看到苏蔓青与葛军的礼让,吃得更快,等苏蔓青再次端着面条回来时,二毛的周边已经空出了好几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这些吃完起身的人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对着苏蔓青母子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等赵铁柱与大毛端着面条过来时,已经有了足够的位置。   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议论着一会抱什么馅的饺子。   说到吃的,大家兴致都非常高昂。   这也让留意到他们一行人的其他人明白了苏蔓青的身份或者是背景不一般,招待所里,能自己做饭的必定是套房,而套房可不是一般职位的人能住得起的。   一时之间,苏蔓青他们收到了很多羡慕的目光。   只是他们并没有在意。   吃完味道一般的面条,赵铁柱领着苏蔓青他们出了招待所往一侧的巷子走去,边走边介绍道:“嫂子,摊子不能摆在大马路上,所以这边卖菜的摊位几乎都是在巷子里,有些地方有专门的大房子卖菜。”   “嗯,去看看。”   苏蔓青领着孩子们走在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巷道里。   京城因为大量人口的涌入,住房紧张起来,曾经美轮美奂的四合院都成了大杂院,一套院子里住满了七八家,有些院落大的,甚至住了十几家。   人多,住房少,私自搭建的建筑随处可见。   当然也没什么美感。   “妈妈,我家也是院子,虽然不算大,但比这间还大点。”指着前面住了六家的一个四合院,大毛的神色有点淡然,几年过去,他说起那些亲戚已经没那么气愤。   “嗯,明天咱们去看看你们各自的家。”   苏蔓青还记得对孩子们许下的承诺。   “好!”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不舒服,看着眼前无数变成大杂院的四合院,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家也被人这样对待,只要一想到家可能不再是曾经的家,他们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这种情况下苏蔓青也没法安慰,因为不管怎么安慰可能都不能消除孩子们的担心。   “有牛羊肉卖!”   就在苏蔓青打算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时,她看到了肉摊,高高的架子上不仅挂着羊排、羊肉,还有各个部位的新鲜牛肉。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她还没吃过牛、羊肉。   “牛肉!”   大毛眼睛直接瞪了过去。   “羊肉!”三毛嘴里的唾沫开始分泌,他喜欢吃羊肉,但自从爸爸妈妈不在后,他就再也没吃过,此时的他脑海里已经开始回想起各种羊肉做成的美食。   “今天咱们包羊肉大葱馅的饺子吃。”   苏蔓青带着一群人上前割肉。   家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饭量都非常不错,想了想,她直接割了三斤羊肉,又买了两斤不错的牛腩,打算一会再买点土豆跟西红柿一起炖。   保准吃得满嘴流油。   菜看着也都非常新鲜,苏蔓青也挑着买了些,然后才满载而归。   提着肉的他们不管是路过大街还是小巷,都招来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有善意,也有不怀好意。   还没到自然灾害年,人们还是有闲钱改善生活的,但没有谁家一顿会买这么多肉,因为不舍得,所以大家的神色才各不同。   苏蔓青他们提着肉回到招待所,招待所前台人员也吃惊不小。   好充足的家底。   苏蔓青没管大家的目光,肉提回房里就开始忙活。   赵铁柱剁馅,孩子们洗菜剥葱,至于她,她则开始炖牛腩。   清洗干净的牛腩控去血水,改成小块,土豆也改刀,西红柿切片,所有食材按照一定的顺序下锅,等锅里的水烧开后,撇掉最上层的浮沫,盖上锅盖就直接炖煮。   做完这一切,苏蔓青开始和馅、擀面皮。   需要包的饺子虽然多,但能干活的人也多,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个饱满可爱的饺子就摆满了灶台。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苏蔓青估摸了一下时间。   应该是下午四点多了。   “铁柱,你出去看看萧旌旗今天回不回来吃饭,要是不回来,过会饺子就下锅,咱们吃了早点休息,明天出去逛逛北京城。”苏蔓青指挥赵铁柱。   “好的,嫂子。”   赵铁柱领命而去。   孩子们则围在锅台前猛闻牛腩炖出来的香气,苏蔓青在里面放了一些香料,香料混和着牛腩,激发出了牛腩全部的鲜美,让他们完全走不动道。   “妈妈,好香,好香。”   大毛捧着自己的饭盒眼巴巴看着紧闭的锅盖,他好希望苏蔓青能夹块肉让他尝尝咸淡。   二毛、三毛也在一旁吞口水。   好几天没吃到妈妈做的饭,他们太怀念这香气了。   “再等等,牛腩筋多,没炖软咬不动。”苏蔓青没买多少牛腩,可舍不得孩子们嚼不动。   “好吧,妈妈,我去接爸爸。”   大毛猛吞了吞口水,最终选择去门外迎迎萧旌旗。   早点迎到萧旌旗早点开饭,不然在这香气的诱惑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伸出‘犯纪律’的小手手。   “去吧。”   苏蔓青看懂大毛脸上的意思,暗笑得差点肚子疼。   “妈妈……”   二毛也叫苏蔓青。   “你们也想去?”苏蔓青知道这个年代的治安非常好,不担心孩子们被坏人拐带走,就是怕城市太大,孩子们不小心迷了路。   二毛与三毛同时摇头,“妈妈,我们不想,我们想留下了帮你。”   饺子包完,牛腩炖着,只要看看火就行。   苏蔓青察觉到这两个孩子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   大毛见两个弟弟不想出门,也没强求,直接拉开门就出去了,结果刚关上房门,他就遇到三个略微有点面熟的男人。   梁正卿几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毛。   “小孩,你住这?”梁正卿闻了闻隐约从房门里传来的香气,脑海里闪过苏蔓青的面容。   “嗯,我住这里。”   大毛不仅胆子大,记性也非常好,他记得梁正卿几人之前在食堂给两个弟弟让过座位。   “你妈妈的厨艺真好,非常香。”   梁正卿忍不住用力深吸一口弥漫在空气里的肉香气。   他们刚开完会回来,结果人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肉香气,这香气可比食堂里任何饭菜都香,循着香气,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更没想到能遇到熟人。   一听有人夸苏蔓青的厨艺好,大毛又自豪又警惕。   他可不想请人吃饭。   看到大毛脸上警惕的神情,梁正卿只愣了一秒就善意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跟身边的两人开玩笑,“小孩嫌弃咱们吃得多,不愿意请客呢。”   老罗跟老许也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   大毛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们,跟你们不熟,凭啥要请你们吃饭,你们逼一个小孩请客不是君子所为。”   “居然还知道君子所为。”   梁正卿更稀罕聪明的大毛了。   大毛振振有词,“我还是小孩子,养活自己都靠爸妈,我哪里有能力请你们吃饭,不过是看出你们的意思提前把话说明白,我从来不给家里找麻烦。”   他一般遇到麻烦都自己解决。   “不错,小孩,我欣赏你这种为人方式。”   梁正卿认真看着大毛,正式介绍道:“我叫梁正卿,这两人一个是老罗,一个是老许,我们都是南方空军军区的,来找萧旌旗同志,请问,我能敲你家房门吗?”   大毛瞪圆了圆溜溜的大眼。   原来是爸爸的同事。   “爸爸不在,你们能不能等我爸爸回来再来找?”大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苏蔓青做的饭菜可不算多,多了三张嘴,肯定不够吃。   梁正卿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萧旌旗此时不在,于是赶紧严肃了神情,“既然萧旌旗同志不在,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   “梁叔叔,罗叔叔,许叔叔,再见。”   大毛礼貌跟梁正卿他们挥手告别。   “小孩,现在没条件,我就不请你吃饭了,等你去了南方军区,一定来找我们,我们请你吃饭。”梁正卿几人对大毛的印象非常好。   “好的,我一定去找你们。”   大毛一来京城就找到了意外的饭票,非常开心,立刻喜滋滋点头,目送梁正卿几人离开后,才蹦蹦跳跳去了招待所的大门。   招待所的大门外热闹非凡,一辆又一辆车路过,大毛只站了一会,就数到过了十几辆各式各样的汽车,比在北方军区看到的车多得多。   更让他羡慕的是自行车。   好多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市民。   “大毛。”   就在大毛打算数一数路过的自行车有多少辆时,赵铁柱的声音传来。   “我爸呢?”   没看到萧旌旗的身影,他还特意往远处的街道上看了一眼。   “我去问了,政委的事还没忙完,今天不回来吃饭,走,咱们回去。”牵着大毛的手,赵铁柱把人往招待所里带,刚刚看到大毛在门口,他是真的吓了一跳。   京城非常大,他还真怕孩子给弄丢了。   “铁柱哥,你放心,我是征得妈妈同意才出来的。”面对赵铁柱的好心牵手,大毛也没反对,而是及时解释了一句,同时接着说道:“我不会跑远,我知道这个招待所叫什么名字,我特意向前台问了地址。”   “可以啊,大毛。”   赵铁柱顿时乐了,小孩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就在赵铁柱跟大毛往回走时,二毛、三毛也在屋里跟苏蔓青说话。   “你们是说你们家的房子除了爷爷奶奶居住,还有外公、外婆?”听了孩子们的述说,苏蔓青诧异中又带着愤怒。   这些人可都是两个孩子最亲的亲人,他们当初怎么就能这么对待孩子,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孩子们怎么可能愿意跟着萧旌旗远走他乡。   “妈妈,所以明天我们可能不能出面。”   二毛与三毛的神色无比沉重。   从律法上来说,他们有权收回属于他们的房子,但要从孝道上来说,他们不仅不能收回房子,还得去拜访占了他们房子的长辈。   苏蔓青也沉思起来,问道:“你们家的房子是你们父母自己置办的还是长辈也参与了?”   二毛与三毛同时摇了摇头。   二毛说道:“我爸爸妈妈是自由结婚,不仅没有得到爷爷奶奶的祝福,也没得到外公、外婆的喜欢,结婚后房子是他们自己置办的,跟家里人没有任何关系。”   三毛也点了点头,他家情况跟二毛很像。   同时他也补充道:“我当初之所以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我不好,还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爸爸妈妈结婚后爷爷奶奶给爸爸娶的,爷爷奶奶只认那个女人是儿媳,她跟爷爷奶奶都住在我家。”   听了三毛的话,二毛的脸色更不好看。   说道:“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在爸爸妈妈出事后都指责爸爸妈妈的牺牲是因为彼此,之前我在家的时候他们没一个人喜欢我,还天天当着我的面说爸爸妈妈的坏话。”   听到这,苏蔓青弄清楚了情况。   解放前,很多家庭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又偏爱,加上子女都牺牲,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因为信仰,他们只认为是彼此的子女害了自己的子女。   都说爱屋及乌。   没有爱,那对于不被祝福婚姻里出生的孙辈也就不喜欢。   “妈妈……”   二毛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苏蔓青,他非常紧张,一是担心要不回自己的房子,二是担心苏蔓青为难。   三毛也有这种想法,他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灵动的大眼看着苏蔓青一眨都不眨。   见孩子们担心,苏蔓青笑了起来,非常自信道:“我既然敢夸下海口,那就说明这事对于我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你们放心,我一定帮你们把房子要回来。”   “嗯。”   二毛、三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旁偷听了一会的大毛才现身,他紧紧地抱住了二毛,等二毛挣扎起来才去抱三毛。   此时他内心非常难过,他都不知道两个弟弟之前受了那么多苦,早知道。   早知道……   就算早知道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一想,大毛泄气了,小脑袋在三毛的脖颈处不停地挨挨蹭蹭,然后被三毛嫌弃地推开。   如此一来,三个小孩立刻打成了一片。   当然,也正是因为大毛的‘胡闹’,二毛、三毛根本就来不及伤春悲秋。   见此,苏蔓青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赵铁柱。   “嫂子,政委事还没忙完,今天不回来吃饭。”赵铁柱把刚刚才对大毛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嗯。”   心中早有数,苏蔓青点了点头去烧水下饺子,赵铁柱跟着去帮忙,小声说道:“嫂子,这事可以让京城这边的后勤部门出面,三个孩子的父母都是烈士,是登记在册的烈士,侵占烈士遗产可是重罪。”   “你明天联系一下这边的后勤部,我先带孩子们去大毛家看看情况。”苏蔓青心中有了计较。   她苏蔓青的孩子,怎么可能让人这样欺负! 第74章   晚上萧旌旗没有回来, 苏蔓青早有预感,也没等人,时间差不多就催促孩子们去睡觉, 然后她睡在了萧旌旗刚住了一个晚上的房间里。   充实的一天很费精力, 全家人一觉就到了天亮。   因为是军区招待所,早上是有起床号响起的, 号声一响,不管是苏蔓青, 还是三个孩子都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是起床收拾。   赵铁柱比起床号响起还早了一点起床, 想着食堂的拥挤, 收拾完自己就提着暖水壶去食堂打豆浆。   昨天萧旌旗没回来吃晚饭,包的饺子还剩不少, 苏蔓青干脆跟前台借了个平底锅把饺子煎成香喷喷的煎饺,等赵铁柱带回豆浆,五人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 赵铁柱去了军区总后勤部。   苏蔓青则带着孩子们坐公交车去了大毛家。   大毛姓顾, 顾家的房子就在皇城根下,那是一片地道的老四合院,门楣高大, 换做后世,这位置的房地产可是寸土寸金。   站在顾家大门外, 苏蔓青审视着顾家。   带着铜钉的两扇朱红色大门, 门口两尊石狮子, 门楣上还有春节贴到现在褪了色的红纸, 上面写着‘五福临门’几个吉祥的大字。   五福临门啊!   苏蔓青笑了起来。   “妈妈, 外观看起来变化不大,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大毛站在苏蔓青的身边小声说道。   “嗯,进去看看。”   苏蔓青来可不是为了只看看大门的。   “嗯。”有了苏蔓青作陪,大毛非常有底气,也不害怕,直接就上前去敲门。   边敲心中还边憋屈。   回自己家还需要敲门,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样一想,他敲门的力道就重了好几分,敲门声不仅四合院里的人听见了,隔壁也有人钻出脑袋打量,看清楚苏蔓青身上的军装,这些人的神情立刻有神起来。   邻居们也没回去,就那么光明正大站在自家门口看。   “谁呀,大早上敲门也没个礼貌,怎么敲那么大声,吓着家里孩子了。”随着一道音量不小的抱怨声,顾家大门被打了开来,然后门里的人就与门外的大毛对了个脸对脸。   “小朋友,你找谁?”   顾家大嫂三年没见过大毛,一时没认出营养充足后长得又精灵又高大的大毛。   大毛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大伯娘。   顾家大伯娘被大毛这冷淡的眼神看得挺心虚,她家是外来户,房产还不属于他们,就算住在这里一般也非常低调,不敢招惹周边的邻居。   见到大毛一直没说话,又见人是小孩子,顾家大伯娘把视线对准了苏蔓青。   看清苏蔓青的瞬间,她眼里闪过惊艳。   同时也有惶恐。   对于穿军装的人,她天然有股敬畏感。   “同……同志,请问你们找谁?”纳纳的,顾家大伯娘不太敢面对苏蔓青,甚至还有点腿软,说话间,她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   “老大家的,谁啊,怎么半天也没个动静。”   一道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听到这声音,大毛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绕过大伯娘就进了门,然后大毛的眼珠子气红了。   他家院子里早就乱七八糟。   妈妈栽的花没了,空地上修了几间不太大的屋子,另一侧,爸爸喜欢坐着喝茶的石桌也没有了,那个位置此时晾晒了很多尿片,正随风飘扬,更让大毛气愤的是他看到了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镶着镜框,带玻璃那种。   原本应该在屋里的照片此时歪歪扭扭挂在屋檐下,玻璃镜面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划痕,这些划痕有新有旧,是炭笔画的,但大毛知道,那黑糊糊的划痕可不是什么炭笔,而是木柴燃烧后的烧火棍划拉出来的。   “你谁啊,凭什么闯进我家,你爹妈没教你礼貌吗?”   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一脸怒火地正在正房门口瞪着大毛。   此时的大毛早就顾不得周边的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相框上,透过黑乎乎的划痕,他能看到下面的人影,那是两个笑得一脸幸福的男女。   也是他牺牲的爸爸妈妈。   “喂,问你话,你是谁,凭什么闯进我家,不说话我就报公安了,让公安来抓你。”   老太太见大毛没回答自己,火气更甚,手脚利索地冲过来就要拉扯大毛。   早就在暴怒的边缘,大毛根本就不想控制怒火,手伸出去就想把老太太推倒。   此时的他心跳如雷鼓,脑子乱哄哄,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毛。”就在大毛的手即将挨到老太太的瞬间,苏蔓青的声音及时从身后响起,同时二毛、三毛也冲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失去了理智的大毛。   “呜呜呜——”   大毛因苏蔓青的声音瞬间回神,但他狠狠瞪着老太太,嘴里也发出如同幼兽受伤时的呜咽声。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顾家大伯娘都被这样的大毛吓到了。   护子心切的苏蔓青也管不了那么多,趁机进了顾家。   周边邻居一看有热闹瞧,立刻呼朋唤友挤进了顾家,对于顾家,他们是瞧不上的,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亲戚也敢占烈士遗孤的房产,真不是人。   “你……你是顾缙?”   老太太毕竟一大把年龄,惊吓后,迅速从大毛的五官中看出熟悉感。   “你是顾缙的大奶奶?”大毛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跟着进门的苏蔓青却目光威严地看着老太太。   “你……你又是谁?”   老太太对于穿军装的苏蔓青也有点心虚,但几年的安逸生活早就让她知道怎么应付京城里的各种人,胆量也练出来了,不再是乡下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   苏蔓青一眼就看出老太太的外强中干。   直接说道:“我是军区政治部的,你跟你的家人涉嫌违法侵占烈士遗孤房地产,今天麻烦你们交代清楚与顾缙的关系,若你们并非直系亲属,那么你与你的子女将无权居住在这里,会被遣送回原籍。”   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顿时惊得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来的政策,就算你是军人也不能伤害一个老太太。”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色厉内荏的男声。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到苏蔓青面前护住了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   “老……老顾。”   大伯娘害怕得紧紧拽住了顾大伯的衣服下摆。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家里男人来了,再大的问题都有男人顶着。   “你跟顾缙什么关系?”苏蔓青目光冷然地看着顾家大伯,她虽然在军区政治部工作没多久,但该拥有的气势与威严是必然存在了,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非常具有震慑力。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顾大伯梗着脖子不想回答苏蔓青的话。   他刚刚已经在门外听到苏蔓青的身份,知道对方是为顾缙而来,他不敢回答自己与顾缙的真实关系,按照纪律与法规,作为旁系血亲,他们家根本就没有资格住进顾家,占据堂弟的房产。   苏蔓青见顾大伯想赖,把视线投向一旁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我是军区政治部的,这家人涉嫌谋夺他人家产,你们谁熟悉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麻烦去帮我通知一声,请他们来跟我一同核查这家人的成分。”   “同志,同志,我认识,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人来。”   听了苏蔓青的话,人群里立刻有人响应,速度还不慢。   等顾大伯一家人回神时,这位热心群众早就跑没了影,这下,顾家人害怕了。   “同志,有话好好说,我是顾缙的大伯,亲大伯。”   顾大伯这种时候还敢混淆视听。   “不,你是我爸的堂兄,不是亲的,你们当初在我爸妈牺牲后说是要照顾我就急匆匆搬进了我家,几个月不到就鸠占鹊巢,把我所有东西都霸占,对外还说我不孝,上打老的,下打小的,我根本就没有打过大奶奶。”   见顾大伯狡辩,一旁的大毛怒气冲冲地大吼了一句。   顾家老太太与顾大伯因大毛的这句话脸色难看起来,他们不安地看着苏蔓青,总觉得今天可能要失去什么。   “这孩子是顾缙,天啊,难怪我觉得非常面熟。”   “几年不见,顾缙这孩子不仅高了很多,就连长相也长开了,我差点没认出人。”   “我也没认出来。”   ……   听到大毛的话,人群里立刻响起了议论声,毕竟大毛在这里出生,成长,周边邻居都是见过的,甚至有些人还逗过几岁的顾缙,面子、里子情都有。   当初大家之所以不出面帮忙也是因为这种事太多了,多到人人都不愿自找麻烦。   “你们放开我。”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大毛不再冲动,而是认真看了一眼两个弟弟。   二毛、三毛看出大毛恢复理智,于是默默放手。   手脚一得到自由,大毛立刻冲到屋檐下取下斜挂在上面的相框,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相框上。   看清楚相框的瞬间,邻居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向顾家大伯等人的视线就像是在看死人。   这家人实在是太恶毒了,霸占了顾缙的家产还不算,居然如此对待烈士人员的遗像,要知道顾缙的父母可都是为了家国牺牲的,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应该尊重。   “太过分了。”   “我就没见过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住着人家的房子,享受着人家的家产,不仅不顾孩子,甚至还这样对待死者,你们就没想过半夜顾缙的父母来找你们?”   “你们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给这家人重新划分成分,他们这种人怎么能留在这,怎么能享受烈士的家产,他们不配。”   “不配,赶他们走,快把他们都赶走!”   普通百姓对于军人那是非常尊敬的,更何况是为了大家过上好日的牺牲军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因为大毛怀里的相框被激起了愤怒。   更有甚者就差冲过去揍顾大伯了。   老人、女人,他们揍不得,难道还不能揍一个脸皮如此厚的男人吗!   “干嘛,干嘛,都安静点,闹腾什么?”   这个片区的街道办离顾家不算远,就这么会功夫就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他们一接到有人举报有人谋夺烈士遗产,谋害遗孤,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作人员都坐不住了。   这不,都冲了过来。   刚刚带信去的热心群众远远看着苏蔓青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负所托。   苏蔓青微微点头,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向了街道办工作人员。   看清证件上的字,街道办领导虽然诧异北方军区政治部怎么管到京城地界,但刚刚苏蔓青的话他们却听都清楚了。   顾大伯一家跟顾缙不是直系亲属。   既然不是直系亲属就没有这座房子的使用权。   “顾维平,你跟顾缙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在场的可不仅只有我们街道办的人员,还有军区政治部的,你要敢说一句假话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街道办领导目光非常严肃地看着顾大伯,他曾经还挺喜欢这有学识的顾家人,也让其进入街道办工作,但今天,军区人员出面,他可不敢徇私。   听到街道办领导这毫不留情的话,顾维平脸色有点白,几秒钟后才老老实实说道:“我是顾缙的大堂伯,顾缙的爷爷是我爹的堂弟。”   三代远,也就是说两家隔着的亲属远得不止一点。   街道办领导在内心叹息一声,收起爱才之心,公事公办道:“顾维平,你们家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工作关系我给你开证明,你们回原籍吧。”   这年代要是工作关系不在京城是不能待在京城的。   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人人都往京城跑,那京城人口不得暴增成什么样,到时候不仅会给治安带来极大的压力,还有可能会给人民生存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   顾维平满嘴苦涩,说实话,见识了京城的好,他真不想再回到老家。   要不是如此,当初他们也不会知道顾缙爸妈出事一商量就拖家带口的来了京城。   旁边,听了一会的顾家老太太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们要搬家,立刻搬家。   凭什么?   难道堂兄就不是兄弟了吗?当初顾缙的爷爷她家老头子可没少照顾,怎么发达了就不认亲戚,这还有没有天理,这样一想,老太太不干了,直接往地上一趟,大声哭嚎道:“当初可是顾缙让我们来的,怎么,现在不需要我们又要把我们赶走?”   “我没有,我没有请你们来,是你们自己来的!”   见大奶奶还敢诬陷自己,新仇旧恨涌上了大毛的心头。   “你爸妈牺牲时通知是下发到我们家的,为了照顾你,我们立刻二话不说变卖家产来京城照顾你,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哟,你不念恩情就罢了,现在还过河拆桥地赶我们走,太没良心了,现在地方上都土改了,我们要田没田,要房没房,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说到这,老太太嚎得更大声。   一旁的顾家大伯娘也回了神,然后捂着一张惨白的脸嘤嘤嘤起来。   屋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被院子里的哭闹声惊醒,咧嘴就大哭,一时之间屋里屋外都是哭声。   好不凄惨。   如此一来,可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一些围观群众的神色也开始变化。   如果是变卖了家产投奔,现在要赶人走,确实跟逼人去死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看向大毛的目光就带上了那么一点指责。   就连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蔓青一直等待着街道办的处理没有插手,但她现在想为顾家老太太的表演鼓掌,不愧是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都多的老人,这卖惨的经验无比丰富。   看看,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让舆论走向反转。   大毛还没收回房子,就开始被人指责,她今天要是不在这,她估计街道办都不一定能秉公处理。   没见那个街道办领导跟顾维平‘眉来眼去’吗!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被苏蔓青鼓起。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他们刚刚好像意志力不坚定了。   但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他们总不能逼顾维平一家老小去死,毕竟大家同事了好几年。   围观群众跟街道办人的工作人员不说话,大毛也因苏蔓青的出面神色恢复了平静,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只有顾老太太的干嚎与顾家大伯娘的嘤嘤嘤声回荡着。   至于屋里哭闹的孩子,顾维平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难堪还是真心疼孩子,在苏蔓青拍掌的前几秒去了屋里哄孩子,此时孩子的哭声倒是停了。   “苏……苏同志,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   苏蔓青可代表着军区,街道办的领导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苏蔓青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街道办领导,然后就对躺在地上干嚎的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快请起,地上凉,受了感冒还得花钱看病,不值得。”   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人,但仔细一品,怎么品怎么不对味。   顾老太太也因为苏蔓青的这句关心被噎住了。   想再嚎情绪好像再也回不到刚才,不嚎吧,一时之间又缺了氛围,不够惨。   婆婆被噎住,顾家大伯娘直接吓得停止了嘤嘤嘤。   苏蔓青这才满意,然后转身看着所有人神色淡然说道:“既然我站在这里,我就有几个问题要问,不管你们谁,都可以回答我。”   “苏同志你请问。”   街道办领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说道:“一,当初顾缙父母牺牲的消息按照军规,不仅会传回老家,同时也会把遗物亲自送到家属手里,顾缙接收的就是烈士证与抚恤金,那么,抚恤金现在在哪?”   一听抚恤金,顾老太太懂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警惕。   那笔钱她当初可是从顾缙那偷走的,对外赖顾缙揣着钱到处跑被小偷摸了包。   屋里,顾维平一直留意着事态的发展,听到苏蔓青的话,他又后悔又着急,他刚刚就不应该回房,要不然此时就可以反驳。   “二,当初可没有谁请这些所谓的亲戚来照顾顾缙,是他们自己来的,这个原籍武装部有记录。”苏蔓青接着说。   说完,第三根手指头也竖了起来,“这些所谓的顾家亲戚口口声声说是来照顾顾缙,那么,他们照顾什么了?诬陷,欺压,把一个才八岁的小孩逼得离家出走,然后某些人顺势霸占了顾缙父母留给孩子的家产。”   听到这,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脸色大变。   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顾维平一家人只跟顾缙生活了几个月顾缙不仅瘦了很多,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根本就不是顾缙父母在时穿过的那些衣服。   这点,周边的邻居都是可以作证的。   一时之间,围观群众中刚刚思想动摇的老人脸红了,甚至连看向苏蔓青与大毛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苏蔓青的问题并没有问完,而是竖起了第四根手指头,这一次,她看向众人的目光多了一丝森寒,“不是直系亲属的他们凭什么享受着顾缙父母的遗产却虐/待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侮辱先烈。”   苏蔓青见镇住了所有人,再次问道:“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苏蔓青这句话给震住了。   是啊,顾家人享受了顾缙父母打拼的一切,不仅不好好对人家的孩子,还侮辱人。   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恶心事!   “我们没有,你诬蔑我们!”顾老太太可能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苏蔓青话语里的谴责她听懂了。   赶紧否认。   “大毛。”苏蔓青才懒得跟一个老太太掰扯,视线直接转向大毛。   大毛立刻把抱在怀里的相框面对众人。   再次看清相框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所有人都能看出划出这些划痕之人对顾缙父母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千言万语永远都比不上行动更直接。   顾老太太:……   她就是埋怨顾缙父母不把房产给他们家发泄发泄,怎么还被当作把柄了!   “请问,你们政府街道办能秉公处理吗?”苏蔓青的目光看向街道办领导,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几年农村有土改,城市里一样有,三大改造还包括了手工业与资本主义工商业向社会主义集体公有制的改造。   全国人民都得遵守成分问题。   面对苏蔓青逼人的目光,冷汗滑下街道办领导的额头。   擦着额头上滴落的汗,街道办领导连声说道:“苏同志,你放心,我们街道办一定认真处理与落实,属于烈士的荣耀与财产绝对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那辛苦你们了。”   苏蔓青神色自然的与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握了握手。   “不辛苦,是我们监察不严,用人不当,给苏同志添麻烦了。”街道办领导内心非常紧张。   顾家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的说,除了他监管不利,还有御下不严之责,当初他之所以特许顾维平进入街道办工作,除了见对方是大学生,还有一点就是看在顾缙牺牲父母的份上。   烈士亲属,属于照顾对象,结果他烧错了香。   “顾缙,顾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老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卖了,田地没了,你们让我们走,真的只能逼死我们。”眼看事态越来越不受把控,顾老太太一把就抓住了大毛的胳膊。   同时用力。   当初她就是利用这招,让大毛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推到在地,他们家这么多年住顾家才没人当面闲话。   胳膊被抓住,大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孩,经过苏蔓青三年的教导,他早就学会了腹黑。   大叫一声,大毛一翻白眼直接倒了下去。   “大毛!”   “大哥!”   一连三声紧张的大叫,苏蔓青与二毛、三毛都冲了过去,然后顾老太太的手就被二毛、三毛抓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毛刚刚被老太太抓住的胳膊肿胀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上五道深深的指痕印。   不仅如此,指痕印里还有好多红色的点,这些点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冒出了鲜血。   “针!”三毛眼尖,立刻分辨出红点是什么。   “你用针扎人!”   二毛狠狠扭过顾老太太的手,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顾老太太指缝中夹着五六根缝衣服的细针,也不知道这些针她平时都藏在哪。   “我的天,当年这老太太是不是也用的是这招,我记得当初大家也是这么眼睁睁看着顾缙推开老太太的,老太太撞倒在地就晕了过去。”   “我也记得,我们当时还在内心觉得顾缙这孩子狼性大。”   “搞了半天,原来是陷害。”   ……人群喧哗起来。   这下,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围观群众都搞清楚当年为何会流传出大毛不敬老,打老人的流言了。   就像刚刚,如果二毛跟三毛没有抓住顾老太太的手露出证据,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看着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与行为。   抱着大毛,苏蔓青的眼眶红了。   “我苏蔓青今天对天发誓,我们军区一定会彻查顾维平一家谋害顾缙的事,我们一定会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的孩子,她平时都舍不得下重手打一下,就在刚刚,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老太太用这么阴损的招伤到,是她这个母亲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娘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代她跟你们道歉,求求你们看在我娘快六十岁的份上原谅她一次,有气,你们跟我撒,作为子女,我代她受过。”   事态的发展使得顾维平再也无法逃避。   作为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他更清楚被批/斗会是怎样的结局,此时别说是退还顾缙的房子,就是要他磕头赔礼道歉都行。   只要不被批/斗,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代替不了谁,咱们是新社会,是新国家,不要用封建社会那一套来道德绑架,你娘快六十了,那么顾缙呢,他今年才十一岁,三年前,他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你们都下得去这样阴损的手,你们怎么不说说他还是个孩子!”   苏蔓青看向顾维平的目光非常冷。   一个照面她就知道此人天生自私,不是什么好人。   “对啊,三年前顾缙才八岁啊,你们这样诬陷一个八岁的孩子良心不痛吗?”   “能做出谋算亲戚家产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良心。”   “狼心狗肺的恶毒东西,真恶心跟他们做了三年邻居。”   ……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人为顾缙出头,邻居们也敢各抒己见。   “老……老大。”   犯了众怒的顾老太太此时惶惶不安,她从所有人眼里看到了嫌弃,看到了鄙夷,她怕了,非常害怕。   害怕让她下意识靠近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她可不敢再干嚎,她有预感,真要是干嚎了,会被扔鞋底的。   “对不起,作为子女我无权干涉父母的事,但作为子女,我也只能在他们犯事后挺身而出代为道歉,这位同志,是我们对不起顾缙,我们这就走,马上搬。”顾维平知道没有退路了,必须走。   离开京城。   “大哥,怎么回事,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   “凭什么搬家,这可是我们顾家的房子,谁有权力让咱们搬?”   “大哥,这是谁欺负咱顾家没人?”   就在顾维平在苏蔓青面前伏低做小时,几道震惊加愤怒的大嗓门声音再次从顾家大门外传来,然后围观的人群就被人用蛮力挤开了,七八个壮年男女一脸怒气地出现在顾家院子里。   难怪大毛家院子加盖了那么多房子,原来顾家不仅只有顾维平一家人来了京城,他所有的弟弟妹妹也被他拉扯来了。   这三年来,顾维平还算是长袖善舞,硬是把弟弟妹妹塞到各工厂、街道,差一步就成了正在的京城人。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顾维平本就心急,结果几个弟弟妹妹不仅帮不上忙,还帮倒忙,他怒火完全压制不住。   “大哥!”   顾老二等人看着平时稳重的大哥怒吼他们,震惊了。   “都给我闭嘴。”   狠狠瞪了一眼几个弟弟妹妹,顾维平的视线才再次转到苏蔓青的脸上,语气诚恳,“同志,对不起,你看我们这就收拾搬走,行吗?”   他虽然没有见过苏蔓青的工作证件,但能让街道办领导都小心对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真闹大,吃亏的可能还是他们顾家。   他有这种感觉。   眼角余光看了看围在苏蔓青身边的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大毛,顾维平知道能在这种世道把孩子养得如此水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家。   “我无权替先烈原谅你们,你们必须接受法律的严惩。”   苏蔓青看着大毛冒血的胳膊不打算息事宁人。   “同志,何必把事做绝,做人留一线对彼此都有好处。”见苏蔓青油盐不进,顾维平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苏蔓青在内心深处冷笑不止。   要利益的时候推别人上,见势头不好就假惺惺来一句做人留一线,对顾维平这样的小人,她可没打算留一线,要做就把事做绝,绝对不会让对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看出苏蔓青目光里的坚定,顾维平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了,这是不死不休。   想起这个女人敢代表军区说出威胁他们顾家的话,他就知道苏蔓青的背景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么,该怎么办?   就在顾维平深思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打起了眉眼官司,他们虽然回来得晚,话没有听全,但看出来了,就是这个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在为难他们家。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也敢为难他们家!   顾维平两个妹妹与三个嫂子对视一眼,五个女人就围向了苏蔓青。   大毛是装晕的,一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周边的动静,察觉到顾家女人要对苏蔓青不利,他立刻睁开眼睛站起来护在了苏蔓青的身前。   然后警惕地看着不怀好意的顾家人。   与大毛一样动作的还有二毛、三毛。   “你们要干嘛,让开,这位同志是军区政治部的同志,你们可别犯事。”   一看顾家女人的动作,街道办领导也着急了,赶紧提醒,有些事可不能乱踏步,不然那就是万劫不复。   听说苏蔓青是军区政治部的,不仅围向苏蔓青的顾家女人吓得停下了步伐,就连站在一旁打算助威的几个顾家男人心惊肉跳起来。   得罪一个军人与得罪一个在军区政治部工作的女军人可完全不一样。   怎么办?   所有顾家人都看向了顾维平。   他们今天能有在京城生存的机会靠的全是大哥,只要大哥说一句话,他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顾家人不能离开京城。   此时进退两难的顾维平眼底的阴鸷已经快实质化。   他也在想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们顾家逃过这一劫。   要知道谋害烈士遗孤可是重罪中的重罪,如果说三年前,那可能还没证据,但刚刚他娘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现了一次如何陷害顾缙。   如此多的人证,还有被那个小孩(二毛)缴获的罪证(缝衣针),他们顾家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辩解不清了。   苏蔓青也看着顾维平,她在想这人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是铤而走险,还是……   “噗通——”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顾维平抉择时,谁也没想到,顾老太太先一步给苏蔓青跪下了。   她这一跪,形势立刻有了逆转的趋势。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管顾老太太错得有多离谱,但逼得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下跪,怎么看,怎么都显得苏蔓青过于强势。   有点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的人是不受人喜欢的。   面对顾老太太的跪下,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同志,法律不是人情,如果人人都能道德绑架,那么法律的准绳是什么,还有公道可言吗?下次你们中的谁要是被人谋害,犯罪嫌疑人对你们一跪下,你们是不是也能选择大度地原谅,不计前嫌?”   听到苏蔓青的话,很多群众的脸都红了。   他们刚刚确实有这种想法,总觉得太过为难一位老人了。   “大毛,来,给各位邻居们看看你胳膊上的伤,看看他们眼里你的亲戚是怎么残害你的。”苏蔓青可不觉得自己没有破敌的砝码。   听到苏蔓青的话,大毛立刻上前几步把自己受伤的胳膊抬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针眼小,血已经不流了,但扎在肉上的针眼却清晰可辨。   “三年了,顾缙已经长高了很多,在你们眼里,你们可能觉得他的身高已经是少年,但三年前呢,各位邻居,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还记得三年前的顾缙有多高?”苏蔓青不动神色引导舆论转向。   果然,众人顺着苏蔓青的提醒开始回忆。   然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戚戚然来。   三年前才八岁的顾缙比现在矮太多,说话都还带着奶音,那么小一个孩子被人用针扎,那还是当着人面,没当着人面呢,孩子又遭受了怎样的迫害,又吃了多少苦与亏!   “你跟顾缙什么关系?”   顾维平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如果军区真的有意查他们顾家侵占烈士遗孤家产,那出面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位军人。   还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女军人。   顾维平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我丈夫是收养顾缙的人,我是顾缙现在的母亲。”苏蔓青一点都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与几个孩子的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顾缙的母亲?”   看着年轻得过分的苏蔓青,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对,我丈夫不仅收养了顾缙,还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丈夫牺牲战友的孩子,也是烈士遗孤,三年前,这两个孩子的家也被家里亲戚侵占家产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苏蔓青看向顾家人的目光非常冷。   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所以顾家人内心一片哇凉。   他们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如果苏蔓青只是军人,也许她能秉公办理,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顾缙的母亲,先不说这对母子间的感情如何,就事论事,对方于情于理肯定会帮亲。   再说他们顾家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没理,这样一想,所有顾家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好不容易从农村混到京城来,谁都不愿意再回去。   对视一眼,顾家人眼底都涌现了杀机。   断人前程相当于是不共戴天之仇,自己不好过,那某些人也别想好过。   顾二、顾三、顾四三个大男人冲向了苏蔓青。   他们不伤人,他们就坏人名声。   这女人不是结婚了吗,行,他们就摸摸、捏捏,这样一来他们还真不信对方的丈夫不在乎,大不了他们就承认心急人多产生混乱的碰撞,难道这种碰撞还能被杀头不成。   顾家兄弟想得非常好。   苏蔓青早就留意到他们的神色,也一直防备着。   见三人不怀好意冲过来,心中冷笑一声,直接从后腰摸出□□对着天空就开了一枪,她敢一人带着三个孩子来,就不怕被人耍阴招。   清脆的枪声不仅震住了顾家人,围观群众也被吓得不轻。   个个扑倒在地。   京城虽然没有遭遇过战乱,但军/阀时期百姓们还是受到一定惊吓的,对于枪声,所有人都敏感到不行。   直面苏蔓青的顾家三兄弟直接被枪声吓得瘫倒在地。   顾维平虽然还没有瘫倒,但他的双手不仅不停地颤抖着,就连身子也在抖,两腿战战中,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也浸湿了他的裤子,哪怕他穿着深蓝的裤子,还是能看到明显的水流痕迹。   这被吓尿裤子了!   “苏……苏同志。”街道办的领导也被苏蔓青吓死。   根本就没有搭理街道办的领导,苏蔓青直接把枪抵在了顾二的额头,寒声说道:“你敢袭击军人?”   “没……没有。”   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顾二脸白得像地狱来鬼,三魂七魄随时都有可能离家出走。   “你们刚刚打算干什么?”   苏蔓青敢拔/枪不仅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还打算把这群顾家人打入地狱。   “我……我……”   我了两句,顾二也不敢说出心中的龌龊心思。   “说。”   苏蔓青再次拨动扳机,随着扳机被拨开的声音,顾二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同时苏蔓青的声音也清晰地响起,“根据我国现时法律,军人受到袭击时可以先斩后奏,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直接枪毙你,因为我有无数人证。”   听到这话,顾二直接崩溃了。   瞬间交代了刚刚他们几兄弟打的龌龊心思。   听了顾二的话,不管是围观群众还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玩这种阴招。   “你们混蛋。”   随着大毛暴怒声音传来的是几道响亮的巴掌声。   巴掌声过,顾家几兄弟的脸上不仅浮现出高高的小型巴掌印,他们还被打掉了好几颗牙,可见生气的大毛用了多大的力道。   “打得好,该打!”   围观群众愤怒了,出奇的愤怒。   这顾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怎么能这么恶心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顾老太太阴狠毒害顾缙,她几个儿子就能大庭广众下败坏女人的名声。   “打,打死这种混蛋。”   自发的,群众直接脱了鞋对着一群顾家人就打了过去。   苏蔓青在顾二说出原因后就理智地后退了几步,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接手抓人,然后,工作人员也在混乱中挨了不少打。   活该,谁让他们之前没在第一时间就保护苏蔓青。   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苏蔓青的身旁,他们虽然没有看苏蔓青,但脸上的神情却非常骄傲。   妈妈太漂亮了!   拔/枪的姿势更漂亮,漂亮得让他们的心脏都砰砰直跳。   “苏蔓青同志,对不起,是我没管理好,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会把这些人全数送到公安局,一定会给你跟顾缙一个交代。”街道办领导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现在,心里特别后悔。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强硬地控制住顾维平。   他相信只要能控制住顾维平,顾家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同时他也没想到苏蔓青这么厉害,居然敢拔/枪,虽说军人带枪很正常,但还真没几人敢在京城开枪。   “同志,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会让相关部门监督你的。”苏蔓青对街道办领导的办事能力非常不满。   不够果决,也不够有魄力。   “我虚心接受相关部门的监督。”街道办领导的内心无比苦涩。   这相当于他的前程到底了。   顾家院子里,顾老太太没有被群众打,毕竟她年纪大了,真要打出个好歹还得赔医药费,所以群众们猛打的是她的几个子女。   男女都被打。   顾家人除了顾维平,其他人那是一身的粗俗气,平时没少暗地里阴他们这些邻居,顾家人自以为很低调,其实高调得很。   今天得了机会,邻居们下手都比较狠。   机会难得,得把握住。   一会的功夫,顾家人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们根本就没法反抗,一是因为苏蔓青手里有枪,胆气不足,二是因为敢揍他们的邻居都身强力壮,一对无数,打不过。   木楞楞地看着子女被打,顾老太太全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然后她扑向了苏蔓青。   她不怕死,不就是枪吗,大不了她用这条命平息苏蔓青的怒火,只求对方能放过她的孩子。   这一刻的老太太想法还很天真。   面对扑向自己的顾老太太,苏蔓青的枪口还真不好对准。   然后就轮到大毛这三个孩子出力了。   他们之前在军区的训练可不是白训的,三人配合,不仅阻止了顾老太太的靠近,还锁死了顾老太太伤害自己的可能,但也正是因为这意外的一出,院子里的混乱停止了。   邻居们非常讲究地整理了一下身上有点乱的衣服,然后礼貌地退到院子的边缘。   主场他们留给了苏蔓青与顾家人。   “放开我,有本事你打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顾缙是我诬陷的,你们要恨就恨我一人,凭什么伤害我的孩子。”顾老太太挣脱不了大毛这几个孩子的束缚,只能一边哭嚎一边指责苏蔓青。   这次她是真哭。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真的心疼。   “心疼了?”   苏蔓青看向顾老太太的目光很冷,接着说道:“你欺负顾缙的时候,他的父母在泉下也疼,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欺负顾缙,诬陷顾缙。”   顾老太太的哭声一停,然后就是更大声的痛哭。   她后悔了。   一个几岁的孩子,三年前她何至于容不下,要不然也不会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承担。”顾老太太求苏蔓青。   苏蔓青的神色一点都没变,“老太太,就像你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有没有罪,犯没犯罪,自有公安局审理,我跟你说了都不算,咱都得听法律的。”   顾老太太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听清了苏蔓青的意思。   她怎么敢让公安人员审理自己的子女。   她坏,她几个子女的心也好不到哪去,真要进了公安局,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你枪毙我得了,我不活了,给你赔命。”   顾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   街道办领导还算是机灵,赶紧说道:“已经去通知公安局的人员,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能到。”   “我跟你拼了!”   意外的声音响起,一直被人忽视的屋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直接冲着苏蔓青而去,明亮的阳光下,菜刀闪着刺目的光芒。   围观群众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妈妈——”萧家三个孩子察觉到危险,第一时间放开顾老太太扑向苏蔓青。   但不管是时间还是速度好像都被放慢了一样。   举着枪,苏蔓青对着人影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传出去很远,这让正领着人往顾家而来的赵铁柱神色一变。   不仅是他的神色变了,萧旌旗的神色也变了,他们能听出这不是空枪,也就是说枪伤人了。   沉着脸,萧旌旗直接跑步前进…… 第75章   萧旌旗奔跑的速度非常快, 跟在他身边的几人甚至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没有跟丢。   苦涩地一笑,何卫英不得不对萧旌旗服气。   不愧是名动三军的萧旌旗,这体质与实力真是杠杠的。   跑得最慢的是赵铁柱。   赵铁柱此时无比焦急, 枪是他给苏蔓青的, 现在枪响,不管是伤了苏蔓青, 还是苏蔓青伤了人,他都难逃责任, 更重要一点, 他不希望苏蔓青出事。   一行人离顾家本就不远, 这一跑, 一分钟不到就跑到。   顾家大门早就因为苏蔓青与孩子们的到来而打开,萧旌旗一秒没停, 直接冲了进去。   刚进门,他的视线已经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顾家院子。   最先入他眼的是苏蔓青。   视线飞速扫过,他没有看到苏蔓青身上有血迹或者是伤口, 这才放心跑过去, 语气轻柔,“蔓青,我来了。”随着这句话, 他先是温柔地用手卡住苏蔓青扣着扳机的手指,然后才抱住了苏蔓青。   这种情况下, 他顾不得什么, 只想把媳妇抱在怀里。   苏蔓青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见到萧旌旗, 只愣了一秒就全身放软靠在对方怀里, 同时默许萧旌旗把枪从自己的手里拿走。   “爸爸——”   看到萧旌旗, 不仅是苏蔓青气势转变, 三个孩子也冲过来抱住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他们很激动。   刚刚他们是真的吓到了。   不管是行凶者顾远手里的菜刀,还是苏蔓青对着人开枪,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别怕。”张开双臂,萧旌旗把苏蔓青与几个孩子都环在了自己的怀里,他能感受到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也是,第一次对着人开枪,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高超的枪法,还有心理素质。   何卫英几人落后萧旌旗十几秒钟冲进顾家。   一进门他就看到拥抱在一起的萧家人,然后视线赶紧扫视全场,不远处,地上有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菜刀一米多外有个高大少年。   少年的脸还很稚嫩,但眼神又凶狠又萎靡。   此时的他正被街道办的几个工作人员死死压制着。   少年没有受伤,但衣服上却有一道焦灼的痕迹,那是子弹穿过时留下的痕迹。   这是没伤到人!   何卫英没有问为什么,一挥手,他身后的李奇与杨向明立刻冲过去接替了街道办工作人员的押解工作,同时何卫英也看向了街道办领导。   街道办领导很好认,因为只有他一人穿着笔挺的中山服。   “同志,我们是xxxx军区总后勤部的,这少年涉嫌伤害我国军人,按照规定,他将由我们带走。”何卫英对街道办领导说完这句话后从衣兜里掏出证件给对检查。   街道办领导的心脏至今都还在砰砰直跳。   他被刚刚的危机惊住了。   他根本就没想到屋里会冲出一个拿刀的少年,刚刚少年离苏蔓青的位置非常近,要是苏蔓青反应慢半拍,不仅不能自救,说不定还会受伤。   只要想到后果,他的手就不停地颤抖,接何卫英证件的时候手都还在颤抖。   证件是真实的证件,何卫英等人的身份当然也是真实的。   街道办领导还回证件赶紧让下属人员让开。   凶徒交给了军人,不管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还是周边的邻居都松了一口气,刚刚真的是太危险了。   幸好苏蔓青手里有枪。   这一刻,所有人都庆幸苏蔓青今天带枪来了。   “同志,这栋宅子是烈士遗产,当由他们的孩子顾缙继承,外人没有住在这里的权力,所有人我们都会带走,这里麻烦你们单位尽快恢复原状,多余的东西都撤除。”   何卫英对着街道办领导说完这句话,接着又叮嘱了一句,“同志,尽量恢复这宅子的原样,这里可是两位为国牺牲烈士的住宅,我们可不能让烈士流了血又流泪。”   “同志,你放心,我们xxx街道办保证完成任务。”   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看向何卫英的神色都无比庄重。   “谢谢。”   何卫英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安抚妻儿的萧旌旗,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门外。   随着他的视线,其他人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然后大家就听到了整齐的步伐声,一声一声,就像是撞击在所有人的心口。   这是!   群众们激动了。   我国现在非常安全,安全到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这些都是军人给百姓们带来的,所以外面此时来了很多军人吗?   人们没有猜错。   一分钟后,一队军人背着枪鱼贯进入顾家。   他们的神情非常严肃,看向顾家人没有一点温度,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刚在何卫英的带领下清算出另两家占据烈士遗产的人家,人都被他们抓起来押解在了卡车上,这里是他们今天进入的第三家。   “全部带走。”   何卫英一挥手,非常冷酷无情。   早就预感到不好的顾家人身子一软,全部没了精气神,他们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么狠,前一刻他们还在耀武扬威,后一秒就成了阶下囚。   顾维平甚至害怕得再次小便失禁。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得意时很能伪装自己,也会做戏,长袖善舞,但当知道自己真正完了的时候,他心理防线崩溃得比所有人都快。   “哇……哇——”   就在顾家男男女女即将被押解出顾家门时,卧室里突然再次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听声音能猜测年龄大概只有一岁多。   “同志,同志,我家里还有那么多小孩,他们有些出门玩耍还没回家,有些在屋里,你们能不能让家里的女人留下照顾照顾孩子。”顾维平瘫软了,说这话的是顾家大伯娘。   作为母亲,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心疼。   何卫英面对顾家大伯娘的请求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解释道:“这位同志,你放心,孩子们会跟你们一起走,女人与小孩我们会有专门的院子给你们安顿,等你们家的问题交代清楚,谁该接受惩罚我们会依法规办事,没问题的我们会遣送回原籍。”   他刚刚是不知道卧室里还有孩子。   此时解释后,何卫英让一个战士带着顾家大伯娘去屋里把孩子抱了出来,同时也让人把整栋房子彻底检查了一遍,不留人。   做完这些,他才对街道办领导说道:“同志,我们留几个战士看护这栋宅子,他们家的孩子麻烦你们派人去找齐,找齐后我们后勤部会把他们带去跟他们的父母汇合。”   何卫英的态度非常明确,大人犯罪不涉及子女,但这房子是顾家人侵占烈士的,必须清退出来。   “好的,同志,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们家的孩子。”   街道办领导赶紧点头,同时点了几名最熟悉周边巷道的工作人员去找人。   就是有点为难,他们的人不一定认识顾家的所有孩子。   “同志,我可以帮忙,他们家的孩子我都认识。”旁边一位热心邻居举手插言,同时解释了一句,“我家就住他们家隔壁,三年多了,他家的所有孩子我都认识。”   “行,那就辛苦这位同志了。”   何卫英感谢热心群众。   一会的功夫,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顾家院子恢复了安静。   周边邻居羡慕地看了一眼男俊女美的萧旌旗两口子,然后没有打扰的离开了。   “没伤着吧。”   萧旌旗把手里的枪递给一旁的赵铁柱,才放开苏蔓青关心道。   “没伤到。”   萧旌旗的体温安抚了苏蔓青。   此时的苏蔓青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定与从容,甚至还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她知道刚刚的自己绝对把三个孩子吓到了。   “妈妈!”   紧紧抱着苏蔓青,三个孩子都没有抬头。   三毛甚至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顾远的菜刀吓到了他,最危急的时刻他多么希望手里有把枪,如果有枪,他就能真正保护妈妈了。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大毛、二毛。   他们三人不是被苏蔓青对着顾远开枪吓到,而是担心苏蔓青被顾远伤害,只要想到苏蔓青有可能死,他们才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三年的陪伴,他们早就把苏蔓青当作最亲的人。   “妈妈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苏蔓青早就知道三个孩子的性格,也明白他们的担心点。   “妈妈,以后我一定好好锻炼,肯定能保护好你。”大毛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他在自责。   要是今天没有回来,妈妈就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   “好,妈妈等着大毛以后保护我。”苏蔓青一脸温柔地再次揉了揉大毛的脑袋,孩子头发短,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非常好,逆着摸有点微微的扎手,顺着摸却又无比的顺滑。   “妈妈,我也会认真锻炼。”   三毛不甘示弱保证。   “好,妈妈也等着三毛以后保护我。”苏蔓青的手换到三毛的头上。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发质,手感还是一样,就是三毛的后脑勺比大毛的更圆润一点。   二毛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苏蔓青。   抱得很紧,很紧。   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苏蔓青的在乎。   苏蔓青没有厚此薄彼,一视同仁地揉了揉二毛的头。   萧旌旗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苏蔓青母子四人,毫不夸张地说,战场上都没有激烈跳动过的心脏此时刚刚恢复平静,听见枪声的瞬间他非常担心媳妇又或者是孩子们出事。   幸好,都平安。   隐含找着情意的目光扫过苏蔓青全身上下,萧旌旗非常骄傲,媳妇能完美处理意外事故,是他没想到的。   何卫英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见萧旌旗夫妻把孩子们安抚得差不多,才走了过来,他首先看向的是苏蔓青。   “苏蔓青同志,你好,我是xxx军区总后勤部的,叫做何卫英,我收到你托赵铁柱同志递交来的检举信,刚刚带人处理了章、贺两家,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把烈士的遗产归还给孩子们。”   何卫英说完这句话,就目光温和地看向萧家三个孩子。   是三个眉眼精致中充满了灵动的孩子,可见萧家把这三个烈士遗孤照顾得有多好。   苏蔓青的基本情况他们总后勤部已经电话核实过。   也了解到萧旌旗打仗时苏蔓青在农村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了三年,是位勇敢而又有担当的军嫂,也是他们这些军人学习的榜样。   想到这,何卫英对着苏蔓青敬了一礼,真诚道:“苏蔓青同志,谢谢你对烈士的付出,国家跟党感谢你,感谢你们家无私的奉献。”   “何同志,孩子们都是萧旌旗的战友,我们没有功劳,只是做了我们应该的。”   苏蔓青回敬礼。   何卫英职位比她高多了,于情于理她都要回礼。   更何况养这三个孩子她是心甘情愿养,三年时光,孩子们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排解的不仅仅是萧旌旗不在身边时的寂寞,还有心安。   孩子们让她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有了归属。   “苏同志,要是人人都有你们夫妻这样的觉悟就好了。”何卫英眼里有着欣慰,也有着无奈。   他们部门这段时间接到了很多投诉案件。   大部分都是旁系亲戚霸占烈士遗产的问题,部分亲属有良心的就还容得下烈士遗孤,要是心眼不好的,有些烈士遗孤就会像大毛这三个孩子一样凄惨。   幸好,这三个孩子遇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苏蔓青刚刚虽然在萧旌旗怀里,但何卫英对街道办工作人员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于是问道:“何同志,我家另两个孩子的房子也收回来了?”   “经过核实,情况实属,已经收回来了,相关部门正在清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交给孩子们。”说这话的时候何卫英眼里闪过一丝惭愧。   “苏同志,是我们工作做得不到位,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何同志,你们也不用过于自责,人性在于利益面前不是人人都能保持淳朴之心,只希望总后勤部能再次核实所有烈士的身后事,我希望所有的烈士遗孤都能得到属于他们的那份安宁与荣耀。”苏蔓青的神色有点严肃。   大毛三个孩子只是这类事件的缩影,一些传统的理念可能会让很多心眼不好的人钻空子。   何卫英被苏蔓青的觉悟与高度惊艳了。   再次敬礼,“苏同志,你的提意非常宝贵,我会慎重向上级部门请示,一定会让各地方妥善了解烈士子女的情况,一定还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园。”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听了何卫英的话非常开心。   “萧政委,再见。”何卫英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战士们还在门外等着自己,向萧旌旗敬礼、辞行。   “再见。”萧旌旗对何卫英点了点头,回了一礼。   “苏同志,再见。”何卫英向苏蔓青与孩子们点头致敬。   目送何卫英离开,三个孩子缓了好一会才从恍惚中回神,他们的房子都要回来了?   “妈妈。”三个孩子信任地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后勤部说出来的消息,那就绝对不可能有假。   “哇,太好了,我的家回来了,回来了。”   大毛抱着相框在院子里兴奋地奔跑起来,此时的他也不嫌弃院子里的各种杂物,看着陌生中带着熟悉的院子,他的嘴角越翘越高,最终合不拢嘴。   二毛、三毛也兴奋地脸色潮红。   虽然他们还没有看到自己的房子,但他们相信等自己收回房子时一定跟原来一模一样。   巨大的喜悦在孩子们的心中激荡着,只比大毛小了一、两岁的二毛、三毛忍不住也跟着大毛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发泄着兴奋。   “真希望孩子们能永远这么开心。”   屋檐下,苏蔓青看着闹腾的几个孩子,脸上不仅挂着温和的笑容,就连气息也越加平和,早已不复之前开枪时的尖锐。   “会的,他们会一直这么开心。”   萧旌旗一直留意着苏蔓青,见没了外人,加上赵铁柱去一旁的屋里检查,他干脆偷偷伸出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纤纤玉手。   抓到苏蔓青手的瞬间,他内心深处泛起难言的丝丝甜蜜。   苏蔓青的脸也有一点点红。   但却没有挣脱。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夫妻二人享受着难得温情,好一会,见孩子们快闹腾出汗水时,苏蔓青才问了萧旌旗一句:“还有事吗?”   懂苏蔓青问的是什么意思,萧旌旗想了想,回答道:“暂时没事。”   暂时没事,代表的不是完全没事。   苏蔓青懂了,想了想,建议道:“那我们一会带孩子们去正阳门大街吃烤鸭。(1965年才正式定名为前门大街)”   为了表现出自己是第一次来京城,苏蔓青昨天非常大张旗鼓地带着三个孩子在招待所的前台问了服务员京城吃烤鸭最正宗的店,今天才会对萧旌旗说出这番话。   “好。”   侧头看着神色温和的苏蔓青,萧旌旗点头。   苏蔓青笑了起来,侧头用漂亮的大眼眼波流转地看了萧旌旗一眼,然后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萧旌旗的掌心,等萧旌旗全身都酥麻时才挣脱开对方的抓握。   “孩子们,都别跑了,过来,我们去吃京城烤鸭。”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院子里闹腾的三个孩子同时停下身子看向了苏蔓青。   “妈妈,今天去吃烤鸭吗?”   大毛已经恢复了活力与精神。   “对,一会咱们就去,来,都擦擦头上的汗。”苏蔓青对孩子们招手。   孩子们迅速跑到苏蔓青的身前,开心扬起头。   看着乖巧的三个孩子,苏蔓青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手绢依次给孩子们擦汗,汗擦完,她看向大毛手里提着的相框,那里是大毛父母的照片。   顺着苏蔓青的视线,大毛的目光也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瞬间,他的神色黯然了几分。   “照片是好的,只是外面的玻璃被划坏了,一会我们找家照相馆重新配个相框就能恢复如初。”苏蔓青接过大毛手里的相框仔细看了看,给出了建议。   “嗯,听妈妈的。”大毛重重点头,心情也好了很多。   招呼赵铁柱一声,一家人离开了顾家。   大门口,他们看到了总后勤部留下来的几个战士,战士们对他们敬礼,苏蔓青等人回礼后才离开,刚走几步,就见几个小孩一脸焦急地冲向顾家。   领头的小孩比大毛矮几厘米,身上穿着的衣服非常时髦、也好看。   看着人,大毛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   “大毛?”苏蔓青跟萧旌旗他们也都停下来看了过去。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的,是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大毛看着正在跟守卫在顾家大门前又哭又闹的几个小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瞬间,苏蔓青他们就懂了。   同时看向了‘人模狗样’的顾忠。   这孩子一看就娇惯养着,撒泼那一套跟顾老太太之前在院子闹腾的如出一辙,此时的他听说爹娘都被带走,直接就扑向战士闹腾起来。   一个小孩哪里是军人的对手。   几个擒拿,孩子们全都被卸了胳膊上的关节害怕地蹲在了顾家大门口旁,哭不敢哭,闹也不敢再闹,只能双眼无神地看着四周。   这一看,顾忠就看到了大毛。   看到大毛的瞬间,他只愣了几秒钟就认出了大毛。   毕竟他此时享受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大毛,对大毛的记忆也尤其深刻。   “顾……顾缙!”   咬着牙,顾忠眼里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以为顾缙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想到居然看到了活生生的人,不仅如此,对方的穿着比他更光鲜亮丽,就连脸蛋也比他长得更好看。   为什么会这样?   顾忠对着大毛呼吸沉重起来,眼神与脸色不停地变换着。   “妈妈,我们走吧。”   看着不甘心的顾忠好一会,大毛才转头拉起苏蔓青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脑海里也放下了那个一直抢自己东西的堂哥,呵!一个只会在家里横的小孩,还入不了他的眼。   苏蔓青没有问大毛什么,只是拉着小孩走。   三毛看了看,把自己的小手放进苏蔓青另一只手心里。   这样一来,又是中间的二毛被单了下来,苏蔓青只能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牵媳妇的手他激动也乐意,但牵孩子的手……   迫于苏蔓青目光的温柔压力,他不得不牵起二毛的手。   大手牵住小手的瞬间,不仅是萧旌旗非常不习惯,二毛的全身都僵硬了。   二毛甚至差点走出了同手同脚。   其实他不介意妈妈牵大毛跟三毛的手,他也不想爸爸牵他的手,虽然他崇拜爸爸,但真的非常不习惯跟爸爸手牵着手啊!   内心尖叫着,二毛身形僵硬地跟随着萧旌旗的大步伐。   萧旌旗:……他能感觉到二毛的尴尬与无奈,但……   算了,媳妇喜欢。   萧旌旗与二毛的异常苏蔓青几秒后就察觉到了,看着一大一小都略微僵硬的身姿,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亲人。   明明很关心与在乎对方,但偏偏做不到亲密无间,而萧旌旗与二毛就是如此。   心情一好,苏蔓青看什么都顺眼。   五十年代的京城胡同也让她逛出了别样的风情。   胡同两边各家各户都堆放了很多杂物,过道肯定没有后世清理后那么宽,所以车停在外面的大街上,苏蔓青他们走了几分钟才走到大街上。   一站在大街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京城的繁华。   人真多,车也真多。   “走,咱们去正阳门大街吃京城烤鸭。”苏蔓青一边带着孩子们上车,一边又说道:“据说正阳门大街有老师傅开的相馆,咱们顺便去把相框也换了。”   “吃烤鸭咯,吃烤鸭咯。”   孩子们趴在窗前兴奋地看着车外的风景。   顾家离正阳门大街并不算远,如果走路最多也就二十来分钟,开车就更近,但因为有些路被管制,车绕了一大圈才离正阳门不远,说起来用时跟走路比起来也差不多。   再次路过宫门前,孩子们的神色还是那么肃穆。   远远看着城墙上的主席像,孩子们自发地行注目礼。   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视线也移了过去。   赵铁柱开车的速度不算快,好一会才驶完长安大街进入下一条道,到了这里,孩子们恢复了活力,指着窗外一栋守卫了无数战士的建筑物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人民大会堂。”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萧旌旗参加了阅兵仪式,所以对于京城很多建筑物也就不陌生,主动当起了讲解员。   “爸爸,人民大会堂是干什么?”   大毛不懂就问。   另两个孩子也好奇地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神色温和了很多,开始给孩子们讲解,讲解完,车也停了下来。   到了,他们到正阳门大街了。   此时的正阳门大街可没有后世规划得那么整齐漂亮,但位于中轴线上的道路非常宽,有二十米,古时这条道可是京师正门,此时两侧沿街开着很多门店。   京城烤鸭的店面尤其显眼。   大毛最先看到的不是京城烤鸭店,而是照相馆。   大北照相馆。   看到照相馆的瞬间,大毛就看向了苏蔓青。   “走,咱们先去把相框换了。”苏蔓青也留意到照相馆,立刻拿着大毛父母的照片领着孩子们往照相馆去。   照相馆门面不大,但玻璃橱窗上挂着很多相片。   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彩色的非常少,但都挂在最醒目的地方。   苏蔓青回忆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她依稀记得1944年彩色照片开始传入我国,49年开国大典的照片就是彩色的,这家叫做大北照相馆的一点都不简单。   是京城最古老的照相馆,难怪能有彩照。   “几位同志,请问你们是照相还是?”苏蔓青他们刚进门,一个中年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同时也看到了苏蔓青手里提着的相框。   “同志,我们想换个相框,你看看你们家有这种尺寸的吗?”   苏蔓青把手里的相框递了过去。   大毛紧张地看着中年人。   赵晓州小心接过相框,相框刚一入眼,他立刻就看到相框上的无数划痕与损伤,立刻明白苏蔓青的意思,也没多想,而是仔细检查与打量后。   才谨慎说道:“同志,能换,我家有这种尺寸的相框,就是样式不太一样,不过你们放心,更好看。”   苏蔓青与大毛都松了一口气。   “同志,样式不一样没关系,大小合适就行,麻烦给我们换换。”   苏蔓青一边打相框递过去一边打量照相馆,门面不大,内部空间却不小,能看到很多专业的设备,虽然还赶不上后世,但却比他们县城里的那家照相片看着更加大气上档次。   “几位同志稍等,我让老师傅给你们挑选与安装。”   赵晓州把苏蔓青几人领到休息区坐下后才对着一道不明显的门招了招手。   几秒钟后,苏蔓青他们看到一个少年。   少年眉眼灵动,接过赵晓州手里的相框就进了他刚刚出来的那道门。   “同志,师傅在门后洗照片,换相框也在后面换。”   能看出苏蔓青他们对相框的重视,赵晓州解释了一句。   “好的。”苏蔓青客气点头。   至于萧旌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是彩色的,照的是人物,一个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都算得上美女的女人。   苏蔓青诧异地扬了扬眉头。   她可不觉得萧旌旗是觉得对方长得好就一直看着。   苏蔓青的异常孩子们也留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也都跟随过去,面对照片,孩子们的神色非常严肃与认真。   好一会,萧旌旗才移开目光看向苏蔓青。   目光里全都是清澈,“媳妇,我们也照这么一张彩色的照片吧。”说起来,他们家还没照过全家福,他非常希望家里能挂上代表着幸福的全家照。   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笑着点头。   “好。”她就知道她家男人不可能对着一张不认识的照片犯花痴,毕竟自己比照片上的人更好看。   “妈妈,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好看。”大毛严肃点评。   二毛与三毛都齐齐点头。   “妈妈要穿那种衣服,梳那种头发,比照片上的那个人更漂亮。”二毛经过谨慎地对比,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认真看苏蔓青,甚至眼神里还有股不服输。   苏蔓青:……她怎么觉得孩子们好胜心变强了。   “妈妈,你也照那么一张照片吧,挂在咱们家客厅里。”三毛怂恿。   一旁听了半天的萧旌旗也认可地点头,眼神里有股火热,那是苏蔓青熟悉的光芒。   顿时,苏蔓青的脸有点红了。   她没想到继三个喜欢夸自己的孩子后又多了一个萧旌旗。   “同志,你非常适合拍这样的照片,衣服我们店里有,发型我们店也能做,你看要不要预约上。”赵晓州一直留意着苏蔓青一家人。   主要是这家人除了颜值好,穿着也好。   大人穿着军装不太看得出家境,但三个孩子的穿着非常亮眼,不仅面料不错,款也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家人。   非常希望这家人能在他们家照相。   “需要预约?”苏蔓青与萧旌旗都看向了赵晓州。   面对苏蔓青的目光,赵晓州如沐春风,但萧旌旗的目光就太不一样了,就算没有咄咄逼人,但上过战场的军人是不一样的,自带凛冽的气势。   心中一寒,赵晓州认真又小心地回答道:“对,需要预约,彩照非常少,我们相馆需要提前准备与安排,毕竟京城能照得起彩照的人也不少。”   “需要多久?”萧旌旗问。   他虽然不知道能留在京城多久,但绝对不会太久,加上孩子们还要回去上学,如果时间太久那就来不及。   “一个星期,这是最快的。”赵晓州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   苏蔓青与萧旌旗都皱起了眉头。   一个星期后就是九月一号,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开学了,为了一张彩色照片,他们没有必要留下来等。   “几位同志,这真的已经是最快的,要不,我给你们先约上,不用交定金,你们那天要是有空就直接过来,要是没空也无所谓,他们会等你们一天。”   赵晓州这话可是有底气的。   他们家是老字号,没解放前就在这里开店,非常诚信,童叟无欺。   苏蔓青想了想,跟赵晓州说道:“同志,一个星期后我们不确定还在不在京城,你既然说得这么诚恳,那行,我们就约上,不过我们如果要照不会只照一张,我们会照合照与单照,你们提前准备。”   “好的,同志,他们会提前安排,麻烦你签个名,预约就成了。”   赵晓州从柜台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开始写预约情况,写完给苏蔓青与萧旌旗看了看。   见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苏蔓青直接签了字。   就在此时,之前出现的少年抱着一个崭新的漂亮相框走了出来。   “谢……谢谢。”   大毛冲过去接过相框,看着漂亮的相框,他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   少年看了大毛一眼,面无表情说道:“不客气,承蒙惠顾,一角钱。”说完,白净的手摊在了大毛的面前。   大毛:……所有的感动都消失了,然后他转头看向苏蔓青。   这次他们来京城来得非常匆忙,他身上可没带钱。   苏蔓青笑着走过去摸了摸大毛的脑袋,然后掏出一角钱递给少年,说了句,“小同志,辛苦你跟师傅了。”   少年的脸一红,低声说了句不辛苦就赶紧离开了。   大毛:……居然还害羞了!   “都饿了吧,走,咱们去吃烤鸭。”用手拍了拍大毛的头,苏蔓青牵着大毛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面,萧旌旗领着另两个孩子跟上。   门外,赵铁柱一直在车上等着大家。   “铁柱,快下来,车就停这里,咱们走过去,没几步路,就当锻炼身体。”苏蔓青让大毛把相框放进车里,然后招呼赵铁柱下车。   “好的,嫂子。”   赵铁柱立刻喜滋滋下车锁车门。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京城烤鸭店,这家烤鸭店在后世享誉全国,但苏蔓青对其并不太感冒。   她不知道此时这家店的口味如何,反正后世她喜欢另一家店的烤鸭。   京城烤鸭店的门面非常大,不愧是后来能上国宴的名菜。   站在大门口,苏蔓青他们能看到络绎不绝进出的客人,这些客人一个个喜笑颜开,很多离开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走,我们也去尝尝这道京城名菜。”   苏蔓青领着众人进门。   他们来得巧,刚好有一座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于是坐了过去,因为人多,加上饭量都不小,苏蔓青也不节省,直接点了三只烤鸭。   在等待的空隙,一家人开始研究吃完午饭后去哪玩。   “去故宫吧。”苏蔓青提意,后世的故宫她去过多次,但她还是想看看现在的故宫,此时的故宫会比后世开放更多的宫殿。   “故宫?”   三个孩子看向苏蔓青。   “就是挂主席像后面的那群巍峨宫殿,那地方以前是皇帝办公与居住的地方,现在属于人民,所有人民都可以进去参观。”苏蔓青给孩子们普及故宫的常识。   “哇,我们要去!”三个孩子看向萧旌旗。   他们希望一家人能整整齐齐。   “吃完饭我们就去参观故宫。”故宫离各部门都挺近,离□□尤其近,萧旌旗不担心耽误事。   “太好了。”   几个孩子小声欢呼。   他们还记得这里是公共场合,并没有大声喧哗,而是控制着音量庆贺。   瞬间,他们这一桌就赢得了周边所有客人的喜欢。   谁都喜欢有礼貌的顾客。   不像某些人,就像一点世面都没见过,见什么都一惊一乍,还不控制音量,甚至有些小孩在店里又跑又闹,还尖叫,家长都没管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优劣。   苏蔓青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半个小时后,他们吃到了慕名已久的京城烤鸭。   油滋滋片成薄片的带皮鸭肉可以沾着糖吃,也可以用面皮加黄瓜、大葱卷起来蘸酱吃。   萧旌旗卷的第一个鸭肉卷给了苏蔓青。   苏蔓青试了试,眼神亮了起来,居然比几十年的后世好吃太多。   果木香的气味也无比浓郁。   最让她满意的是带皮的部位充满了异香,入口即化。   “妈妈,还挺好吃的,咱们下次也烤鸭子吃。”大毛把甜、咸都试了一遍后选择蘸酱的卷鸭肉吃。   “我觉得妈妈烤的会更好吃。”   三毛也猛拍马屁。   二毛没吭声,而是优雅地用着餐。   至于赵铁柱,只吃不发表言论,反正不管是京城的烤鸭,还是苏蔓青做的,都有他的份。   再一次,赵铁柱坚定了要努力跟随萧旌旗。   就在几个孩子使劲恭维苏蔓青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朋友们,这烤鸭做工非常讲究,可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   看着旁边座位上的白胡子老头,萧家三兄弟异口同声说道:“我妈妈可不是一般人。”   老头笑了起来,认真打量苏蔓青。   苏蔓青对老头礼貌地笑了笑,解释道:“孩子们无知开玩笑,老同志不用介意。”   大毛三人闭嘴专心吃烤鸭。   “同志,我没介意,我就觉得三个孩子可爱才搭了一句嘴,你别多心。”老人礼数也非常周全,及时解释了一句自己为什么插言。   再次对着人笑了笑,苏蔓青才把视线转移到自己桌上。   就在她刚刚跟人说话的功夫,盘子里又多了两个鸭肉卷。   “不用给我包了,我想吃甜的。”苏蔓青心里甜滋滋,然后把盘里的鸭肉卷分了一个给萧旌旗。   虽然她家男人话少,但却非常会体贴照顾她。   接到苏蔓青分过来的鸭肉卷,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温和,旁边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苏蔓青的在乎。   远处一桌,四个青年男女也在吃烤鸭。   但两个男人好像都只顾着自己,没想到照顾女孩。   两个女孩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她们看了看苏蔓青这一桌,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直接放下筷子,年轻点的女孩甚至直接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唐云泽诧异地看向王媛媛。   怎么回事,烤鸭才上桌对方就说吃饱了,这是没相上自己吧。   这样一想,唐云泽看向了媒人,也就是他姐夫周嘉。   周嘉赶紧看向老同学王盼盼,他也很不解,之前不是王媛媛点名要吃这家烤鸭吗,怎么人来,烤鸭也上了,对方刚动筷就说吃饱。   涮他们玩?   王盼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解释道:“媛媛今天是吃了饭才出门的。”话是这么说,但眼神却示意了一下窗边温馨的一家人。   潜在话语就是,你们能不能学着点。   周嘉转头,刚好看到萧旌旗给苏蔓青夹了一筷带皮的鸭肉。   皮多肉少,沾着白糖进嘴满口余香。   看着郎才女貌的萧旌旗与苏蔓青,再看着环绕在两人之间不用言说也能感觉到的情意,周嘉懂了,然后他用手肘撞了撞唐云泽。   唐云泽先是从美食中抬头看了看姐夫,又顺着姐夫的视线看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   然后,他在周嘉与王媛媛等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甚至向前走了几步,几秒钟后,却又犹豫着退回来坐下。   接着吃。   相亲对象不吃拉倒,他还能多吃一点。   看着这样的唐云泽,王媛媛与王盼盼都目瞪口呆,她们怎么都没想到唐云泽能这么混蛋,哄哄女孩子不会吗?就算不会,难道学都学不会吗!   狠狠瞪了一眼王盼盼,王媛媛自己站起身推开椅子出了门。   一个大头兵,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王盼盼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夸赞对方好,姐夫有本事,家里父母也让自己见见面,她怎么可能跟这种浑身都是汗臭气的人相亲。   王媛媛刚刚推椅子的力道非常大,刺目的声音引起了店里所有客人的注意。   苏蔓青与萧旌旗也都看到了。   看到王媛媛的瞬间,她就知道对方是谁。   这人是原女主周美云的好朋友加闺蜜,十几年后两人没少狼狈为奸,别怪她能认出,主要是原剧情里用了非常大篇幅的形容词汇来描写这两人。   更具特色的是,女主眉心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女配王媛媛六指。   看到王媛媛六指与对方行事的瞬间,苏蔓青就猜到对方是谁,更何况还有另外三人。   原剧情里,王媛媛不仅看不上相亲的唐云泽,也对堂姐王盼盼瞧不上,甚至在后来唐云泽发达后,伙同周美云趁唐云泽妻子生产的时候害死了人。   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   到了这个时候,作为护士的王媛媛就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不仅细心照顾唐云泽的孩子,还利用周美云与萧旌旗的关系让周美云出面撮合。   唐云泽是萧旌旗手里的兵,首长夫人撮合,加上他工作任务忙,幼小的孩子需要母亲照顾,于是就娶了王媛媛。   王媛媛看上的只是唐云泽的地位,哪里会真心对待孩子。   几个月的孩子‘不小心’受凉感几次冒,再用凉水喂几次奶粉,小孩就被折腾没了。   恶毒的人做戏可是会做全套。   等唐云泽出任务回家,收获的不仅是逝去的幼儿,还有奄奄一息的妻子,据说妻子是因为自责病倒了。   唐云泽哪里想到这是骗局,虽然心疼早逝的孩子,也心疼王媛媛。   王媛媛也算是坐稳了位置。   回想起这些剧情,苏蔓青顿时恶心得吃不下饭了,同时对唐云泽也挺瞧不起,跟书本里的萧旌旗一样,有眼无珠,错把魔鬼当宝贝。   狠狠瞪了萧旌旗一眼,苏蔓青给孩子们卷鸭肉。   萧旌旗:……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媳妇对他发火。   凛冽的目光直射唐云泽。   唐云泽对于王媛媛的离开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吃得更欢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身子越来越冷,胳膊上甚至还冒起了鸡皮疙瘩。   “王同学,对不起,我……我……。”   周嘉涨红着脸跟王盼盼道歉。   王盼盼:……她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个唐云泽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她堂妹条件那么多,外面那么多排着队喜欢,对方怎么能这样对堂妹。   深深看了唐云泽一眼,王盼盼走了。   没留下只言片语。   周嘉无奈地叹息一声,坐下,然后看着吃得欢快的唐云泽恨铁不成钢道:“小泽,你让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都老了!”   “姐夫,不急。”   唐云泽咧嘴一笑,讨好地给周嘉夹肉,然后小声说了句,“姐夫,对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   周嘉瞪唐云泽。   “人家可是从小娇养大的,你凭什么看不上对方,对方看不上你我能理解。”   “那女的怀孕了。”   唐云泽虽然没成亲,但眼睛却非常厉害,早就看出了王媛媛的问题,不然他之前也不能这样对对方,毕竟王媛媛也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   “……”周嘉震惊地看着唐云泽,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姐夫,要不是你是我亲姐夫,我是不会跟你说这话的,我是担心你被她们拿捏要好处。”唐云泽也愁,他姐夫哪都好,工作好,人品好,智商也高,就是情商有点底,很容易被熟人骗。   周嘉:……他刚刚确实想着怎么跟老同学赔礼道歉。   “快吃吧,姐夫,这玩意凉了可就腥了,得趁热吃。”唐云泽乐呵呵给姐夫夹鸭肉。   周嘉埋头努力吃,他选择相信妻弟。   苏蔓青他们比唐云泽等人早来,加上孩子们还盼着去故宫玩,吃饭的速度明显就加快,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吃饱喝足结账出了烤鸭店。   看着一点污染都没有的湛蓝天空,苏蔓青的心情好多了。   虽然她不知道原剧情里的萧旌旗为什么那么眼瞎,但今生还没发生的事她不应该用书中的剧情来惩罚对方。   想明白这一点,她看了一眼浑身冒冷气的萧旌旗。   被眼带风情的媳妇看了一眼,萧旌旗浑身的冷气瞬间飘散,甚至连嘴角都微微翘起来一点。   车是赵铁柱开的,正阳门大街离故宫非常近,几分钟后,他们一家人站在了故宫售票点。   “同志,军人参观不需要门票,不过三个孩子是需要买半票的。”售票员非常热情地介绍道。   “多少钱,同志。”苏蔓青准备掏钱。   “一角钱,一张全票是贰角,三个孩子就是三张半票,你给我三角钱就行。”售票员手脚麻利地撕票。   “给,同志。”   苏蔓青交钱领票,然后领着一群人进了午门。   刚进门,她都还没来得及看风景,走在他们前面的一道身影就一歪倒向了萧旌旗。   这他/妈妥妥的碰瓷! 第76章   萧旌旗的反应比苏蔓青认为的快多了, 几乎是察觉到对方有碰瓷的可能,他就飞速离开了原位,然后双手护住了苏蔓青。   至于几个孩子, 也在赵铁柱的保护下后退了好几步。   等王媛媛发现情况不对, 只能在摔倒前及时且勉强抓住身旁王盼盼的胳膊稳住身形,然后脸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扭曲了一下, 她刚刚那一出不仅一个人都没有碰到,甚至以她为中心还出现了方圆几米的真空地带。   周边留意到这情况的人都看向了王媛媛。   故宫每天接待的游客不少, 众目睽睽之下, 大家只一看萧旌旗的长相与身上的军装就猜到怎么回事。   毕竟世人可都不是傻子。   红着一张脸, 王媛媛不敢看向萧旌旗, 只能用手偷偷狠掐了一下堂姐王盼盼,暗示对方赶紧给自己解围。   王盼盼的脸扭曲了一秒, 才艰难挤出一抹略微怪异的惊讶。   “媛媛,你怎么了,是硌到脚了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 要是脚伤了我扶你到一旁坐坐。”王盼盼这句话说得很大声, 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媛媛解围。   王媛媛咬紧牙关,停顿了好几秒才就坡下驴,“姐, 我扭到脚了。”   “那咱们一旁坐会。”搀扶着王媛媛,王盼盼不得不接着演戏。   但群众的眼睛肯定是雪亮的。   这里可是故宫, 是延续了好多朝代的皇宫, 封建皇帝住过的地方会地不平?会硌到脚?开什么国际玩笑!   心照不宣, 大家鄙夷地看了一眼做戏的王媛媛与王盼盼, 然后转头兴致盎然地接着逛故宫。   至于萧旌旗与苏蔓青一家, 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王家姐妹就跟着人潮走了。   王盼盼的脸早就红得比秋天挂在树梢上的柿子还要红, 低垂着脑袋,她根本就无法理解王媛媛为什么要去招惹萧旌旗,就算对方看上去像是身份不一般的成功人士,但也能明显看出对方结婚了。   对于一个结婚的男人,为什么要耍这样的伎俩。   她想不通。   但没人给她解释。   王媛媛被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目含怒火,她一是气萧旌旗不懂怜香惜玉,二是气堂姐给她找了个破借口,崴了脚,那还怎么走路,怎么创造机会接近萧旌旗。   她眼光高,一般男人看不上,能看上的她可不在乎对方结没结婚,凭她的长相与手段,她相信只要自己肯下功夫,一定能把入眼的男人手到擒来。   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关系她猜到了,苏蔓青的长相她也看清楚了,确实比她漂亮。   气质也佳。   可那又怎样,这世道,不是长得漂亮就一定能管好自家男人,男人啊,很多都是表里不一的坏东西,勾引勾引也就上钩了。   想到这,王媛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孽种得趁还没显怀赶紧处理掉,那个男人之前看着还行,但没想到家里居然查出成分有问题,海外问题现在相当敏感,会被当作间/谍的。   “媛媛,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盼盼站在王媛媛身边,看对方脸色不停变换,心揪了起来,也有点害怕。   她虽然名义上是王媛媛的堂姐,但她父母可没什么本事,一直靠着王媛媛的父亲才在京城立足,如此一来,从小到大她在王媛媛的面前就跟古时候的丫环一样。   不仅没有话语权,当然也没有自主权。   “怎么办,凉拌!”王媛媛本就火大,王盼盼这句话可算是点起了火,只见她站起身干脆地拍拍屁股直接出了宫门,在意的人都不见了踪影,她可没必要接着做戏。   至于外人,她才不在乎。   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今天一别,连再见都不可能。   看着腿脚麻溜的王媛媛,王盼盼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跟了上去,再不跟上去,估计要挨骂了。   果然,就这样,她还是遭了王媛媛好几个白眼。   这让远远看着她们的周嘉目瞪口呆。   他根本就不知道王媛媛的本性居然是这样,这一刻,他深深庆幸对方没有看上妻弟,不然,遭罪的不仅仅是唐云泽,他跟妻子也可能不好过。   “看吧,姐夫,我说啥,这人就是典型的表里不一,你以后少跟你那所谓的老同学联系,就刚刚那情况你看清了吧,妥妥一个狗腿子,平时肯定没少助纣为虐。”唐云泽及时点醒单纯的姐夫。   “嗯,以后再不跟这种人联系。”   周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外面坏人太多,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单位搞实验算了,其他的等妻子跟妻弟去处理。   见姐夫‘孺子可教’,唐云泽满意地往故宫里走去。   周嘉赶紧跟上。   此时的苏蔓青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太和殿,看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孩子们觉得既震撼又神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宫殿。   就在孩子们跟赵铁柱欣赏着太和殿时,苏蔓青才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媳妇,我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他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都没想到王媛媛能那么厚脸皮众目睽睽之下栽赃陷害他。   幸好他没挨着对方。   “媳妇,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萧旌旗积极打消苏蔓青心中的怒气,但他这话肯定是假的,作为军人,随时会留意周边的事物跟人。   哪怕只在京城烤鸭店见过一面,他也绝对不会忘记王媛媛,当然,也不会刻意去想起。   听了萧旌旗委屈中又充满了诚意的道歉,苏蔓青笑了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怪萧旌旗。   自家男人能被王媛媛觊觎,说明萧旌旗足够优秀,也证明她嫁了个好男人。   看了看周边的人群,苏蔓青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萧旌旗的掌心,一触即分后,她才笑容满面说道:“萧旌旗,不值得我们上心的人不要去多想,今天你我都难得有时间,我们好好陪陪孩子们。”   看着苏蔓青那双美丽的清澈大眼,萧旌旗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眼神柔和下来,“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非常深沉,心潮澎湃。   要不是周边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要不是他们此时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他真的很想把媳妇紧紧抱在怀里,他媳妇在大事上从不胡搅蛮缠,非常聪慧。   聪慧得他更喜欢,也更在意。   面对萧旌旗的目光,早就无比熟悉他的苏蔓青立刻看出了异常。   回想起两人那疯狂的纠缠,她的脸有点发烫,眼神也有点不敢再与萧旌旗对视,侧过头,她看向跑前跑后的孩子们,转移话题道:“走吧,故宫那么大,我们也加快速度。”   “嗯。”   看着苏蔓青躲闪的目光,再看着媳妇脸上的微红,萧旌旗全身的血液更加翻腾。   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他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风景,唯一记住的就是苏蔓青身上淡淡的幽香。   这股幽香使得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他突然就觉得口渴无比。   苏蔓青也有点渴。   虽然两人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但离这么近,走在一起她还是受到萧旌旗情绪的影响,宛如初恋般,她的心跳会加快,也会产生羞涩的紧张感。   “有冰棍卖,我们卖点冰棍吧。”   苏蔓青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人背着四四方方的木箱,赶紧对人招了招手。   “同志,要冰棍吗,两种口味,一种不加牛奶,一分钱一根,一种是加了牛奶的,一分五一根。”小贩的眼睛一直眼观八方,见到苏蔓青招手,立刻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同时打开了身前的木箱。   木箱比较薄,棉被做的芯,如此一来空间就不会太大。   此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冰棍了,可见小贩的生意不错。   “同志,给我们来六根加牛奶的冰棍。”苏蔓青从来不委屈自己,花钱这种事不是省出来的,懂得开源的她直接让小贩拿最贵的。   “妈妈,这就是冰棍啊!”   大毛是第一个听到消息的,立刻跑了过来,也是第一个从小贩手里接过冰棍的。   不过他没有自己先吃,而是递给了随后跟来的三毛。   “对,这就是冰棍,太冰,别咬着吃,得啜着吃。”苏蔓青一边递给小贩九分钱一边回答了大毛一句。   “嗯嗯,知道了。”   大毛乖巧把冰棍分给所有人后,才把属于自己的那根冰棍塞进嘴里用力一吸。   冰冰凉,甜滋滋,带着牛奶味。   瞬间就消散了烈日的余热,同时还解了渴。   “好吃,妈妈,你快尝尝。”大毛照顾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苏蔓青,说话间,他的目光看向了萧旌旗。   苏蔓青那根冰棍在萧旌旗手上。   面对苏蔓青看过来的视线,萧旌旗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体贴地撕掉冰棍上的包装纸,然后把太阳下冒着寒气的冰棍递向媳妇,眼神黑沉一片。   这原本什么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蔓青的脸突然就红了。   接过萧旌旗递来的冰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快吃,一会化了。”   面对苏蔓青微红的脸,萧旌旗的心颤抖起来,赶紧把自己的冰棍塞到嘴里,然后他的嘴因为冰棍的温度红了,非常吸引目光。   苏蔓青:……   这该死的诱惑力。   萧旌旗:……心里平衡了。   然后他就心平气和地陪着苏蔓青跟在了孩子们的身后。   得了解暑的冰棍,赵铁柱跟三个孩子动力更足。   每一座宫殿他们都欢喜地用脚步丈量着,看着美轮美奂的各式宫殿、园林,孩子们既满足又开心,更让他们开心的是爸爸妈妈都陪在他们身边。   他们是人人羡慕的一家人。   苏蔓青也由最开始面对萧旌旗时微微的不自在到忘了胡思乱想。   五十年代的故宫保存得非常好,很多宫殿都开放着,跟着人潮,他们一边参观一边听讲解员讲解。   百姓们对于故宫的了解得实在是少,所以故宫免费配备了讲解员,这些讲解员都学识渊博,随便一座宫殿,一棵树,一块石头都能说出引人入胜的典故。   不仅是群众们听得如痴如醉,苏蔓青也沉浸进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当夕阳漫天时,故宫才参观了一半。   “妈妈,怎么办?”大毛对着还没参观完的宫殿兴叹,他舍不得走,但广播已经在通知参观的人员离开故宫。   二毛、三毛也不舍。   他们倒不是喜欢这些宫殿,他们只是对这里的历史与相关联的建筑物感兴趣。   “咱们明天再来。”   苏蔓青笑着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领着孩子们往宫门走。   “一毛钱呢!”   孩子们舍不得钱。   “明天不用再花钱,一张门票可以参观三天,我们明天直接拿着之前的票就可以进来。”故宫太大,一天逛不完,所以苏蔓青拿到票的瞬间就看清楚了上面标注的规矩。   “太好了,明天我们接着参观故宫。”   孩子们顿时没了后顾之忧,一个个喜笑颜开。   离开故宫后,一家人上了车,昨天晚上萧旌旗没吃上饺子,苏蔓青打算再包一次团圆饺子。   吉普车沿着长安大街开走了。   刚从朋友家赶出来的王媛媛只看到一个车屁股,惨白着脸的她非常不甘心。   她都没打听清楚那个无比吸引他的男人叫什么!   如果知道对方叫什么,她一定能通过关系找到这个男人。   “媛媛,回去吧,你该多休息。”王盼盼脸色发白地搀扶着王媛媛,她脑海里至今还是一团浆糊,刚刚经历的事实在是太毁她三观了。   王媛媛怎么会堕胎,孩子的父亲是谁?   王盼盼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也是她喜欢的男人,但对方眼里只有媛媛,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那么媛媛孩子的父亲是对方是吗?   但为什么堕胎,不是正好可以要挟对方离婚另娶?   王盼盼想不通,但她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王媛媛已经不喜欢对方,跟那个男人结束了,那么,她是不是等来了自己的机会。   这样一想,她眼里就带上了一点喜意。   “你笑话我?”就在王盼盼畅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睐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同时她的腰一疼,她被王媛媛狠狠掐了。   “没有,媛媛,我没有笑话你,真的。”   王盼盼不敢反抗,只能极力向王媛媛证明自己真的没有笑话对方的意思。   “谅你也不敢,警告你,回去别乱说。”王媛媛一点都不在乎王盼盼会不会打小报告,直接招手,一辆人力三轮车停在了她们面前。(注:人力三轮车不是黄包车,黄包车解放后已经消失。)   在王盼盼的搀扶下,王媛媛上了车。   “师傅,去xxx胡同。”坐在王媛媛身边,王盼盼趾高气昂地吩咐三轮车师傅。   “好嘞,您请坐好。”   师傅用力一踏脚下的脚蹬,三轮车直奔xxx胡同而去,那里他知道,住着的人家都非常有家底,没解放前那可是资本家集中的地方。   王媛媛一进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堕了胎,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得好好休息,闭眼前,脑海里闪过萧旌旗那张英俊中充满了男人味的脸,她还是不甘心,也不愿放手,她王媛媛出身高贵,想要的男人肯定是最好的。   想起身居高位的大伯,她心思浮动起来。   王家可以举行一次宴会了。   萧旌旗可不知道自己被王媛媛惦记着,此时的他正陪着苏蔓青逛菜市场。   看着品种不太多的蔬菜,他若有所思。   苏蔓青心情很好的挑着菜,今天萧旌旗回来,算是一家团圆,她也没吝啬钱财,该买的食材都买,肉也买了好些,但她今天明显感觉到食材没有昨天充裕。   两个大人提着满满的收获往回走。   看着周边没什么人,萧旌旗突然说道:“媳妇,人参的钱补给我了,三年战争的津贴与补助过几天也会下发,应该有一千多,回去后你多买点布匹、粮、油存起来。”   有些消息虽然还没有正式下发,但他自有渠道知道。   苏蔓青一惊,立刻明白快要进入凭票购物的时代,迅速算计家里什么是该添置的必须品,在有条件的时候得提前准备起来。   甚至她打算动用原主父母留给她的部分钱。   “什么时候回去?你跟我们一起回,还是我跟孩子们先回去。”苏蔓青不太记得票证时代具体是什么时候到来,但萧旌旗既然提醒了自己,那就代表着快了。   萧旌旗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方位,想了想,回答道:“我暂时还不能走,你跟孩子们再玩几天就回去,孩子们得赶回去开学。”   萧旌旗看的那一眼让苏蔓青联想到了不一般的地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这样一来,各有心思的两人神色居然都有点沉重。   回到招待所,再次见到孩子们时两人的神色才恢复。   白胖的饺子漂浮在锅里,透着诱人的香气。   孩子们坐在厅里等吃,厅不大,是这套房子的接待区域,也是大家吃饭的地方。   今天中午刚吃了一顿油滋滋的烤鸭,苏蔓青晚上就做了不少清淡的菜,就在喷香的肉饺子,一家人吃得满意无比,更让他们喜欢的是温馨味。   吃饱喝足后,萧旌旗与赵铁柱收拾的厨房。   苏蔓青则带着孩子们学习。   没有教材,苏蔓青就随时编,也不多教,一天教几个知识点,至于难易程度,当然是按照孩子们的学习进度进行调整。   这一学,就学到了晚上九点。   萧旌旗跟赵铁柱早就出去办事去了。   安置好孩子们后,苏蔓青把孩子们换下来到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然后开始打理自己,热水顺着水管流淌下,她美美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也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净晾晒起来,才披散着还没干的头发回了房。   晚风徐徐从窗外吹来,扬起苏蔓青的发丝。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头发晾干。   看了好久,苏蔓青都有点困了,也没听到萧旌旗回来,手指穿过发丝,已经感觉不到湿气,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书本,她打算睡觉。   结果刚关灯,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萧旌旗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倒在床上,苏蔓青装睡。   这一分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伪装,然后她听到了房门开的声音,感受到独属于萧旌旗的气息。   炙热的气息在靠近。   离自己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苏蔓青能感受到萧旌旗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也能感受到萧旌旗的目光真火热地看着自己,就像自己什么都没穿一样。   紧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边的一切。   苏蔓青全身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暗笑一声,然后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旌旗,笑道:“回来了?”声音很慵懒,神情带着风情。   是萧旌旗所熟悉的媳妇。   喉结微微一动,萧旌旗点了点头,“媳妇,我去洗澡。”说完用唇贴了贴苏蔓青的嘴,才拿了自己的衣服快速去了洗澡间。   这一刻的他背影少了几分稳重,多了一丝急切。   捧着脸,苏蔓青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她的耳朵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想起了白天在故宫吃冰棍的事。   那时候,被吸引的可不仅仅只有萧旌旗一人。   年轻的身体,炙热的感情,这一夜萧旌旗与苏蔓青都非常努力,他们享受了属于他们的快乐,第二天一早,萧旌旗就被人叫走了。   这次他是参与会议,赵铁柱也随在他身边。   如此一来,苏蔓青母子四人只能自己去故宫参观。   故宫还是那么巍峨地屹立着,它用岁月见证着历史的进程,也守护着京城。   xxx军区会议上,萧旌旗的神色非常冷淡。   这次会议不仅有我方人员参加,还有别国将领,别国将领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带来了新的消息,谈判尤其艰难,联军设置各种关卡,他们国家无能为力,只能来我国请求支援。   “青少年赛?”   我国xxx总指挥的脸色很平静。   “不止,对方还要求女性也参与,不过没有限制年龄。”别国将领一点都不隐瞒。   “荒谬,他们本就战败了,居然还敢有这么多要求,不服就再打,打到他们服为止。”   我国一位重量级的将领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   “对,打,我们能打败他们一次,也能打败他们第二次!”又是一位将领爆了怒气。   总指挥看了一眼身旁的政委,政委安抚了别国将领几句,才让一旁的卫兵把人请下去休息。   等别国将领走后,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狠话谁都会说,但还得考虑实际问题,别看这三年来我国粮食大丰收,但人口也急速暴涨,之前一直挨饿的农民好不容易能吃饱饭,粮食的耗损非常严重。   大城市里的粮食供应已经非常紧缺,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打。   能和谈就尽量不打。   “按要求选人,我们几百万雄兵,不可能选不出像样的苗子。”总指挥一锤定音。   “老总,青壮年都非常好选,就是这个青少年?”一位战功卓著的将领脸色非常沉重,接着说道:“不仅要求理论突出,还得学以致用,这有点难。”   其他人也沉默了。   就在此时,萧旌旗的老领导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萧旌旗,说道:“萧旌旗同志,你说说你的看法。”那场仗萧旌旗打过,也熟悉,又是北方军区空军司令部的现任政委,适合此时发言。   萧旌旗没有客气,领命站起身,说道:“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凭什么规矩都由他们定,如果真要比赛,那最少有一半的规矩该由我方来制定。”   “我看行,就这么办,把不利变成有利。”在座很多将领的神色缓和下来。   不就是另一种形势的谈判吗,谈! 第77章   方法既然是萧旌旗提出来的, 那就由萧旌旗来执行,这种时候,国家非常不拘一格用人才。   萧旌旗也没有推辞, 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人选的选择将在各大军区进行, 各大军区先选出符合要求的士兵,然后再把人送到东北军区去, 在那里,将是最终的抉择。   而东北军区也是直面谈判场最近的军区。   “旌旗, 我给你安排了几个得力助手。”散会后, 萧旌旗的老领导知道萧旌旗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 立刻给予了支持。   “谢谢首长同志。”   萧旌旗向老领导敬礼。   “好好干, 我看好你。”老领导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慈祥,萧旌旗很早就参加了革命, 一直在他手下干事,可以说萧旌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这关系比父子亲情还要难得。   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老领导笑容满面, 说着家常话, “听说你妻子跟孩子都来了,我明天有空,你带他们来家里坐坐, 家里人也该认识认识了。”   “是,首长。”   萧旌旗领命。   老领导笑着摇了摇头, 打趣了道:“怎么, 你需要这么谨慎?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我相处就不能跟以前一样?”说完, 脸上故意露出不满。   “不是的, 叔, 咱这不是还在单位吗。”   萧旌旗无奈地看了一眼老领导, 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叔侄相称。   老领导这才满意起来,叮嘱道:“你今天早点回去安排安排,一会我安排的人去找你,你们好好聊聊,明天记得早点带你的家人来我家,我可是特意等你。”   “知道了,叔。”萧旌旗点头。   同时脑海里也开始思量在这场国际较量中我方怎样才能突围成功。   知道萧旌旗压力不小,老领导不再说什么,背着手走了。   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在故宫里玩了一天,为了彻底而全面地参观完故宫,他们甚至是自带了午餐,才在闭馆前堪堪走遍整个故宫,这一次,他们直接从最后面的神武门离开故宫的。   刚走出神武门,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一旁。   “爸爸——”   三个孩子非常直接地朝着吉普车跑了过去,他们已经看到萧旌旗坐在副驾驶上了。   打开车门,萧旌旗的大长腿迈了下来,透过孩子们的身形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微一笑,迎着萧旌旗走了过去。   晚上萧旌旗他们是在外面饭馆吃的饭,铜锅涮羊肉,一家人除了苏蔓青,都吃得满头大汗,吃完才心满意足地回招待所。   躺在床上,萧旌旗跟苏蔓青提了第二天去见老领导的事。   苏蔓青这是第一次知道萧旌旗在京城还有着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明天会去云泉山。   云泉山在现在可能只是景色有名气,但后世却是普通人绝对去不了的地方。   带着略微有点激动的心情,苏蔓青抱着萧旌旗睡了过去。   一点都没失眠,可见心理素质不错。   萧旌旗却失眠了,他考虑的问题非常多。   但再多都能克服。   听着耳边轻微且平稳的呼吸声,萧旌旗把头埋在了苏蔓青的脖颈里轻轻咬了咬,换来媳妇不满地推搡后,他才露出一丝淡笑抱着苏蔓青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毛几个孩子听说今天要去拜访萧旌旗的老领导,立刻兴奋起来。   他们兴奋的是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至于去哪则无所谓。   就在孩子们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时,房门被敲响了。   大早上敲门,肯定是萧旌旗工作上的事。   大毛跑去开的门,门一开,他就瞪圆了眼睛。   熟人。   见过两次面的熟人。   对方之前还邀请自己去南方时请自己吃饭,这种情谊下,他肯定不可能不给对方面子,礼貌道:“梁叔叔好。”说完又看向梁正卿旁边的两人,问好道:“罗叔叔,许叔叔。”   叫完人,大毛才回头叫道:“爸爸,找你的。”   “小家伙真聪明。”摸了摸大毛的脑袋,梁正卿他们没有进门,主要是屋里还有女眷,在萧旌旗没出现前,他们不好就这么进门。   屋里正在整理衬衣的萧旌旗探头一看,招呼道:“老梁,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是,萧政委。”   梁正卿态度很端正。   回国前两人级别差不多,没想到才半个多月没见,萧旌旗就高了他不止一级,他这次来找萧旌旗是公事,当然遵守上下级关系。   “老梁,不用跟我客气。”   整理好身上衣服的萧旌旗出了卧室门,然后看向老罗、老许,说道:“老罗、老许,这里虽然不是家里,但大家都是老相识,不用那么客气,咱们还是按以前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行。”   梁正卿他们也干脆。   进门跟萧旌旗坐在了一起,一看就是有要事要谈。   苏蔓青出来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就把孩子们约束在自己屋里,事关军机要闻,孩子们不适合听。   客厅里,萧旌旗与梁正卿等人交谈着。   而梁正卿三人正是老领导给他找的帮手。   这一谈,就谈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赵铁柱端的茶水。   苏蔓青也没闲着,出不去,不方便出去,她就接着给孩子们上课,上她自己想到哪就教什么的课。   孩子们也不好奇外面的谈话,反而是非常认真地跟着苏蔓青学习。   上完课,苏蔓青随口就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   一人写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作文。   主题是京城所见所闻,破题随意。   玩了两天,孩子们对于京城深有感触,提起笔来都不用思考,直接就刷刷刷写着。   这时候苏蔓青才出了门。   门外,梁正卿三人已经不离开了,萧旌旗正在收拾记录本,四人之前谈论了很多,有些关键点是需要记录下来的,可以作为下次讨论的要点,重点。   “媳妇,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萧旌旗把记录本贴身放好才走近苏蔓青轻轻抱了抱人,梁正卿他们来得太巧,他只能冷落了媳妇。   “孩子们在做作业,等写完就走。”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做功课的效率。   “那我跟铁柱去食堂打早餐。”原本萧旌旗是打算带苏蔓青他们出去吃京城有名的早餐,但现在这个时间点,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肯定都饿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蔓青踮起脚尖亲了亲萧旌旗的嘴唇。   萧旌旗搂着苏蔓青狠狠把对方的腰按向自己,然后视线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猛然亲住了媳妇。   他不满足浅尝即止。   一个吻夫妻二人亲得胆战心惊(主要担心孩子们出门撞见),又亲得激动无比(偷那啥一样的错觉感),这一吻,两人的心跳如同在跳舞,就连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不仅急促,也粗重了几分。   “媳妇。”   用拇指擦了擦苏蔓青那红艳无比的嘴唇,萧旌旗万般不舍。   “走吧,我们去打早餐。”拉着萧旌旗没那么粗糙的手,苏蔓青把人领到了厨房,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是用自己的饭盒。   军区招待所的早餐还算是丰富,苏蔓青他们打了包子与豆浆。   回到房间,孩子们刚好做完作业。   欢呼一声,大家开始吃迟来的早餐,吃完,一家人才开着车出门,赵铁柱没有跟随,萧旌旗他们是去拜访老领导,是去见老领导的家人,他不适合去。   “我们就买这么点水果?”   当车离云泉山越来越近时,苏蔓青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她甚至有点惊奇,就一些普通水果,这送老领导的礼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拿得出手。   萧旌旗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老领导最不喜欢有人给他送礼,要不是因为是我带的,别说水果,其他人一根针都带不进老领导家,你放心,这礼够了。”   就像老领导熟悉他一样,他也无比熟悉老领导的脾气。   “好吧。”   既然萧旌旗都这样说了,苏蔓青不打算再操心。   云泉山下设置了警卫门岗,就算萧旌旗开着军区牌照的车也得接受例行检查与登记。   国家成立后,所有领导人的安保力量都增强了。   因为损失不起。   萧旌旗的到来老领导早就提前交代卫兵,卫兵检查萧旌旗与苏蔓青的证件后,又查看了车,见没有危险品才放行,还不是彻底放行,而是派车在前面引路。   山上住了很多领导,萧旌旗他们是第一次来,没人引会找不到地方的。   这是苏蔓青第一次来云泉山。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对这座山,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激动,但也不敢随意乱看,只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   风景非常好,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很多房子掩映在绿树丛中,只露出屋檐的一角。   每栋房子间隔都有点距离,隐私性绝对能保证。   上山的路修得非常好,宽敞而平整,一前一后两辆车匀速前进着。   到了半山腰,前面引路的车停在了一栋两层小楼前,小楼很漂亮,带着大大的花园,不过花园里可没种什么花,而是生长着郁郁葱葱的蔬菜。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锄地。   听到车响,老人看了过来,然后就把手里的锄头放下对着屋里叫了一声,“老婆子,快看看谁来了。”   “是不是旌旗他们来了?”   屋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然后一个面慈、神情温和的老太太出现在院子里。   老太太其实年纪不算大,不仅头发还乌黑,脸上也没什么皱纹,甚至皮肤白皙,气质非常高雅。   “叔,婶子。”看到老太太,萧旌旗赶紧下车。   “快,旌旗,快把你媳妇跟孩子们领来我看看。”老太太视线绕过萧旌旗,看向了还没下车的苏蔓青与三个孩子。   萧旌旗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转身拉开车门。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大大方方下了车。   “蔓青,这是叔,这是婶子。”既然来的是家里,萧旌旗也没跟苏蔓青按照职位介绍老领导,只以往日的情分论双方的关系。   看清老人的瞬间,苏蔓青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她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叔叔,婶子好。”   “原来苏蔓青同志就是你小子的媳妇,好,好,快,蔓青,孩子们,都屋里坐。”苏蔓青认出了老领导,老领导也认出了苏蔓青,笑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爷爷、奶奶好。”大毛这三个孩子也乖巧地叫人。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今天来见的就是一位老爷爷,在他们心目中可没什么地位不同。   看到苏蔓青的第一眼章玉琴就非常喜欢。   苏蔓青不管是长相还是落落大方的姿态都让她喜欢,再加上大毛几个孩子的精致与礼貌,老太太慈祥地对三个孩子招手,“孩子们,来奶奶这,让奶奶好好看看你们,今年都多大了?”   她原本以为萧旌旗娶了个乡下女孩照顾不好三个烈士遗孤,没想到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让她意外又惊喜。   面对章玉琴的招手,三个孩子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点头。   孩子们才乖巧跟着章玉琴走进院子,同时自我介绍着。   一旁,完成了任务的领路卫兵对着老领导敬了一礼才开车离开。   “旌旗,蔓青,你们也别客气,快进家门。”   老领导对萧旌旗两口子招手,同时接过警卫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刚锄地,不管是手上还是腿上都沾了泥,就这样见客可不太礼貌。   幸好萧旌旗是自己人。   “叔,你要种什么,我给你锄地。”萧旌旗没打算进屋,而是很自然地挽衣袖,裤脚。   以前他在延安跟老领导种过地,对收拾地一点都不陌生。   老领导有点犹豫。   人家苏蔓青这个新媳妇第一次上门他就抓着萧旌旗干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这样一想,老人的视线也就扫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秒懂,一点都不介意地说道:“叔,萧旌旗他叫你一声叔就不是外人,有活你就安排他干,就当他给你尽孝。”说完更是补充了一句,“叔,他难得尽孝的。”   看着眉眼弯弯异常大气的苏蔓青,老领导更欣喜。   招呼萧旌旗道:“来,你给我把这块地都挖了,深挖。”   院子里,领着三个孩子的章玉琴也笑着对苏蔓青招手,“来,蔓青,去旁边坐坐,我们娘俩好好聊聊。”她就喜欢大气端庄又知礼的女孩子。   苏蔓青尤其入她眼缘。   “好的,婶子。”苏蔓青走向章玉琴,略微搀扶着人走。   院子里有座亭子,此时亭子里的桌上不仅摆上了热茶,还有各式水果,点心。   章玉琴招呼苏蔓青坐下,然后给孩子们拿点心。   擦过手的三个孩子乖巧地谢过章玉琴才接了过去。   “蔓青,一会家里几个孩子都会回来,他们也会把孙子们带来,今天你们跟他们都认识认识,以后要有什么事就找他们,他们跟旌旗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相处得如同亲兄弟。”   章玉琴给苏蔓青介绍自己家,也是在给苏蔓青底气。   苏蔓青瞬间明白了章玉琴的用意,非常感激地点了点头。   世上以下巴结上非常多,但上关照下,那就真的出自真挚的感情。   见苏蔓青懂了自己的意思,章玉琴更满意。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太多就能明白用意,因为喜欢,就更想了解苏蔓青,开始问苏蔓青自身的一些事,他们家没有对苏蔓青做过调查,也就没有防备之心,今天说的这些话都只是关心与闲谈。   苏蔓青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背景都说了说。   听到苏蔓青娘家叔伯对苏蔓青的无情,章玉琴那么沉稳的人都有点愤怒了,后来听到因为国家政策,苏家几兄弟被再教育,她的愤怒才少了些。   然后更是怜惜苏蔓青。   两人闲聊着,发现大毛几个孩子也规规矩矩坐在身边认真听,章玉琴才笑着对孩子们说道:“孩子们,都别拘束,在这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你们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爷爷、奶奶喜欢热闹。”   萧家三兄弟意动地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孩子们才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跟章玉琴打了一声招呼就跑到萧旌旗不远处蹲下婶子看着萧旌旗挖地。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萧旌旗挖地,但却是看得最认真的一次。   “怎么,你们爸爸平时在家不挖地?”   老领导看得稀奇,忍不住问了孩子们一句,甚至还故意看了萧旌旗一眼,结果萧旌旗一点反应都没有,该怎么挖地就怎么挖地。   老领导顿时觉得无趣,还是看向了大毛这三个孩子。   面对长者问话,大毛几人还是要回答的。   “爷爷,你家的地里好多蚯蚓,可惜了,你们没养鸡,不然用蚯蚓喂鸡,鸡长得又快又结实,肉非常好吃。”最小的三毛回答了老领导。   听音就能听出三毛是个吃货,老领导乐呵呵笑了起来。   “爷爷家没养鸡,你们家养得有鸡?”他有意跟孩子们多交流交流。   一听这么接地气的话,大毛主动回答:“爷爷,我家养了十几只鸡,这次我们来京城,也不知道小邦子他们有没有给我们喂养好。”   他有点担心等他们回家鸡被邓兴邦几个小伙伴养瘦了。   “不能。”   二毛插了一句言。   “为什么?”大毛看向二毛,眼里带着不信,他可了解邓兴邦那几个家伙,让他们玩打仗的游戏肯定很用心,但要让他们帮忙照看鸡,估计有点悬。   二毛无奈地看了一眼大毛。   三毛也在一旁笑。   “笑话我?”大毛瞬间看明白两个臭弟弟的眼神,手臂一伸,直接就抱向了两个弟弟的脖子,跟平时一样玩闹起来,既然妈妈允许他们能像在家里一样玩耍,那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三兄弟朝夕相处,彼此都无比熟悉。   大毛尾巴一翘,二毛、三毛立刻知道他想干嘛,所以当大毛的胳膊一伸过来,两人直接就反抗了。   近期三人都在军区里训练,那确实是拥有真材实料的身手。   二对一勉强战了个平手。   这不能怨二毛、三毛,主要是大毛天生力气大,一对二能抵挡住大毛就算是他们近期训练够努力。   看着三个瞬间就战斗在一起的孩子,不管是老领导还是章玉琴都吓了一跳。   但只愣了一秒,他们就看出三个孩子是在过招。   老领导顿时来了兴趣,招手让一旁的保卫人员给自己端了个小凳子,坐在边上就看了起来,这一看,他顿时看出三个孩子的不同。   大毛是天生的战斗强者,二毛、三毛是智谋强于动手能力。   “婶子,三个孩子关系非常好,他们就是闹着玩,很有分寸,不会出事的。”苏蔓青见章玉琴神色有点紧张,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还以为他们打真的。”   章玉琴家里好几个儿子,孙子也不少,每次孙子们回来都会因为玩具或者一言不合打闹起来,打是真打,能打哭那种,所以她更喜欢秀气些的孙女。   结果几个儿子不争气,至今没给她生出个孙女。   想到孙女,章玉琴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再转头看了看萧旌旗,越看越满意。   两人的相貌都是拔尖的,这两人要是生个闺女,那得多漂亮。   被章玉琴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苏蔓青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哪出了问题。   “蔓青,你赶紧跟萧旌旗生个闺女,我给你们带。”为了抱漂亮孙女,章玉琴是豁出去了。   这让刚刚走到家门口的几个子女顿时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生男生女还真不是谁能控制的,他们这边没抱上孙女,老娘居然开始催生萧旌旗那边。   瞬间,一行人看向萧旌旗与苏蔓青的目光多了一些同情。   停下挖地的萧旌旗目光深幽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则被章玉琴这明晃晃的话弄了个大红脸,从来没被婆婆催生过的她居然被章玉琴催了。   “看什么看,这是你们的弟妹苏蔓青,赶紧叫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章玉琴在苏蔓青面前温温柔柔,气质高雅,结果看到自己的几个子女立刻就换了脸。   几个看着都比萧旌旗大的成年人立刻跟苏蔓青亲热打招呼。   打完,迅速分为两派,女性围着章玉琴跟苏蔓青说话,男性则去了萧旌旗那边,甚至有人接过萧旌旗手里的锄头挖起了地。   萧旌旗也顺势放手。   这一来,老领导家更是热闹非凡。   孙子们则围在了打闹的萧家三兄弟身边。   都是军三代,也都是好战份子,眼见二毛、三毛有要输的可能,小孩们顿时七嘴八舌出起了主意。   二毛与三毛对视一眼,后退几步,对老领导几个着急上火的孙子说道:“你行你上。”   这些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大毛的真实力道,尽出馊主意。   还挤兑他们不行,哼!   “我们干嘛要上,又不是我们打架。”老领导最小的孙子毛毛把头一甩,看二毛不顺眼了。   “那就闭嘴。”二毛也看这臭屁的家伙不顺眼。   小名叫做毛毛的十岁小男孩怒了,直接就扑向了二毛。   二毛打不赢大毛,难道还打不赢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笑话,不服输的他直接迎战。   几分钟后,毛毛被打哭了。   围观的大人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活该,毛毛这小子胆子贼大,谁都敢招惹,脾气还冲,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被嘲笑的毛毛难受了,对着自家堂兄弟们叫道:“你们就看着我被欺负吗,还是不是一家人。”   毛毛的堂兄弟们对视一眼,有早就眼馋大毛身手的干脆顺势冲了出去,有一个就有第二个。   眼看大毛即将被包围,二毛跟三毛不干了。   两人也冲了上去。   大人见此就想阻止,老领导突然抬手阻止了,他想看看萧家三兄弟真正的实力。   这么一犹豫,一群孩子就战成了一团。   章玉琴也不知道自家老伴卖的什么关子,但当着小孩父母的面让自家一群明显比萧家小孩大不少的孩子欺负大毛三兄弟,她脸有点烫。   拉着苏蔓青的手说了一句,“蔓青,你别担心,就是闹着玩的,有分寸。”   “没事的,婶子,我理解。”苏蔓青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几分钟后,老领导家的人就都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了。   萧家三个小孩共同‘对敌’,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战斗力成倍的提高。   看着孩子们的混战,老领导笑得尤其满意。   完全不在意自己家的几个孙子被大毛三兄弟揍得叽里哇啦乱叫…… 第78章   被揍哭的小孩只有最小的毛毛, 老领导其他孙子就算被揍得龇牙咧嘴、几里哇啦乱叫,但都没有哭,还是有着军人世家的风度。   “你们这拳法打得软绵绵, 一点力度都没有, 明明可以换个地方出拳,为什么要走直拳?”   “诶, 我说毛毛,你为什么想不开非得撞上去, 换个位置不久不会挨揍吗。”   “小军, 你小子真是太笨了, 明明可以攻击对方的后方, 为什么要侧翼出击,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一到实战怎么就都是问题,你们这些家伙真要是上战场,绝对是送人头的, 气死我了。”   “加训, 一定要给你们加倍训练,连几个比你们小的孩子都打不赢,真的太弱了。”   ……   就在毛毛他们被大毛三兄弟打得一肚子气的时候, 他们的叔、伯、姑、妈,对着他们就是一顿隔空指点, 顿时, 毛毛这几个孩子也遭遇了刚刚他们指点二毛、三毛对战大毛的场景。   毛毛几兄弟越打越憋屈, 脸都憋红了。   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当初他们的指点有多荒谬与不靠谱。   真不是他们不想按照各位长辈的指点打, 而是不能, 大毛的力气太大了, 下手又狠又准,他们的拳头还没落到大毛三兄弟的身上就被大毛提前格挡开。   一力降十会!   萧家三兄弟合力‘对敌’绝对没什么破绽,大毛远攻,二毛、三毛近守,攻守兼备,真不是那么好破开的。   毛毛越听长辈们的指责与指导就越委屈。   往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对着一纵长辈怒吼道:“你行你上!”   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大毛他们也都停手,此时的大人们也不再嘲笑毛毛几兄弟,而是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作为战斗经验丰富无比的他们,当然能看出大毛力量的不一样,也能看出萧家三兄弟的配合有多默契。   看着大人们的神色,毛毛几兄弟悟了。   悟后就是脸红。   刚刚他们也是这么给二毛、三毛两兄弟瞎指挥的,二毛也是这么回了一句你行你上。   确实,只有真正面对大毛,才知道问题所在,而不是靠经验。   “对不起,我们刚刚不应该瞎指挥,我真诚跟你们道歉。”   毛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认真且真挚地看着二毛、三毛,同时也明白了刚刚长辈们为什么要这么嘲笑他们,只怪他们之前太自以为是。   “对不起。”老领导其他孙子也向萧家三兄弟道歉。   知错能改,这是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   “嗯,我接受你们的道歉。”   二毛代表着三兄弟矜持地看着老领导所有孙子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兄弟,说说,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还有,你是怎么练的拳法,刚刚那招明明不应该是直拳吗,怎么在你手里还拐了弯?拐得太好了。”一和好,老领导几个孙子就围在了大毛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都是从小混军区的,他们对于大毛的力道非常震惊与意外。   也被不一样的拳法深深吸引。   “我弟弟改的,咱们对敌又不是要一板一眼的循规蹈矩,当然是需要随机应变。”大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大部分都比自己的几个小孩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非常骄傲。   “哇,你们还会改拳法?”老领导所有孙子都看向了二毛、三毛。   他们能听出大毛话语里的弟弟不是指一人,而是两人。   面对好几双崇拜的目光,二毛神情自带冷然的高贵,声音清脆,“又不难。”一句话瞬间让所有老领导家的小孩红了眼,怎么能不难,不难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   莫非这就是学霸与学渣的区别?   拒绝当学渣的毛毛哥俩好地抱住二毛,一脸热情,“弟弟,来,教教我,我想学。”不记仇,还虚心学习一直都是他的美德。   不自然地扒开毛毛的手,二毛觑了对方一眼,小心眼地问道:“谁是弟弟?”   他跟毛毛看着个头差不多,但他可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小。   毛毛只呆愣了一秒就笑容满面回答道:“我,我是弟弟。”别管谁大谁小,这种时候一定是他小,所以干脆亲切地叫了一声,“哥,教教我呗,我可聪明了,学得很快。”   被叫了哥的二毛瞬间满意,神情自然也热切起来。   不再排斥毛毛的靠近。   于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拨小孩就混在了一起,交流与比划的声音热火朝天,更是吸引了周边一些邻居家好奇的视线。   大家的目光都是善意加慈祥的。   云泉山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真是难得的风景。   特别是毛毛几兄弟挨揍,大家看得无比的乐呵,谁让毛毛几兄弟身材高大,加上又身手敏捷,周边几家小孩一般都打不赢,这会看到萧家三兄弟给家里的小孩报了仇,邻居们脸上的笑更加的亲切。   一旁,毛毛的亲爹也无语地看着没脸没皮直接认输叫哥的毛毛,然后五味杂陈地看了身边的萧旌旗一眼。   “我家二毛今年满十岁。”萧旌旗看懂对方的眼神,自信地回了一句。   “我家毛毛也十岁!”毛毛爹不服气。   “九月的。”萧旌旗再次看了毛毛爹一眼,心里无奈得很,这家伙就比自己小几天,当了弟弟,每次见到自己时都不仅不肯叫自己哥,现在还为孩子出头。   真是……太出息了!   毛毛爹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道:“我家毛毛也是九月的!”自己没争过萧旌旗这家伙,儿子怎么也得争过对方的儿子,一定要当哥哥。   “九月初七。”萧旌旗慢悠悠又接了一句,看向毛毛爹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毛毛爹吸气,再吐气,最后大声说道:“九月初一,我家毛毛是九月初一的!”气得不行的他决定过几天也要去收养一个孩子,年龄一定要比大毛还要大。   到时候一定能当萧家所有小孩的哥哥。   “爸爸,我的生日不是九月十一吗,什么时候变成九月初一?”不远处,毛毛听到他爹的声音,顿时诧异加茫然地抬起头反驳了一句。   毛毛爹:……这个逆子!   “哈哈哈——”   老领导家顿时响起出不少捶胸顿足的爆笑声。   “老四,我看你就别硬撑了,毛毛确实比二毛小几天,是弟弟,就像你跟萧旌旗一样,他也只比你大几天,你们家就是当弟弟的命,你就认了吧。”   “对,老四,你儿子都揭了你的底,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唉哟,不行了,老四,你快要笑死我,老子比不过萧旌旗,儿子也比不过萧旌旗的儿子,居然还造假,可真有你的,哈哈哈——”   ……   都是兄弟,都知道老四跟萧旌旗打小那点恩怨,没想到居然还能延续到儿子辈,真是笑死个人。   一时之间老领导家欢乐无比,气氛非常融洽。   老四只能一脸冷漠加眼神悲痛地看着逆子毛毛。   萧旌旗不忍心地伸手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说道:“节哀。”   我节你个鬼!   老四怒瞪萧旌旗,结果萧旌旗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人家已经蹲在老爷子身边两人嘀嘀咕咕小声说起了话,独留他一人风中凄凉。   “节哀!”   老四其他兄弟都故意沉重着一张脸拍了拍老四的肩膀,然后乐呵呵围向了老爷子。   他们对老爷子跟萧旌旗的对话更感兴趣。   冷漠地拍了拍被兄弟们拍过的肩膀,老四面无表情地跟着围了过去。   女眷那边围观了男人们争锋,顿时也是笑得不行,章玉琴更是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起来了,对苏蔓青说道:“老四一直不满自己当弟弟,每次跟旌旗见面没少掐架,但每次都输,却还一直乐此不疲。”   不客套才是真的有感情,苏蔓青顿时明白老领导家的子女对萧旌旗是怎样的感情,开心接话道:“婶子,他们这是感情好才这样。”   “可不是就是这个理,蔓青嫂子,我跟你说,每次只要旌旗来,我们家这些男人不管多重要的事都会放下赶来见面,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好。”   毛毛妈笑得特别爽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都是欢喜。   女眷们都喜欢苏蔓青。   苏蔓青天生有种让人喜欢且亲和的气质,大家相处得也非常自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蔓青妹妹,旌旗跟我们几兄妹的感情确实很好,别看老四爱跟旌旗斗嘴,但当年长征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的,有一次老四走丢了,还是旌旗把人找到,我们之间的情意早已经突破了所谓的血缘,在这里,你就当成回自己家,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领导的大女儿拉着苏蔓青的手,话说得特别实在。   她为萧旌旗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位妻子而高兴。   苏蔓青能感觉到众人的善意与关心,心情也无比的好,大家聊的话题也就更多。   只有毛毛一头雾水。   他刚刚是不是得罪他爹了?!   二毛无奈地看了一眼没搞清状况的毛毛,对于这个小名跟他们很像的弟弟多了一丝怜惜,学着苏蔓青安抚人的样子,他用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加指点道:“毛毛弟,大人的事咱们不懂,以后别随意掺和,也别插嘴。”   “嗯。”   看着二毛那双漂亮的凤眼,毛毛狠狠点了点头。   听聪明人的话准没错!   老领导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屋里肯定是坐不下的,幸好花园够宽大,加上天气不错,蓝天下,绿树间,一家人干脆把饭桌摆在了院子里。   男男女女加上八九个小孩,三桌都不止。   孩子们也难得在家宴上聚得这么齐,加上新认识了哥哥、弟弟,他们学着长辈的样子举杯畅饮。   当然,喝的不是酒,而是知名全国的山海关牌汽水。   甜滋滋的。   大半个小时的厮混,两家小孩早就亲密得像一家人。   见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毛毛也想跟大毛他们显摆显摆,于是豪迈地一口喝干杯中汽水后,说道:“二毛,你们摸过枪没,我们几兄弟可都摸过,也练习过。”   已经在北方军区训练了不少时间的萧家三兄弟平静地看着显摆的毛毛。   毛毛瞬间秒懂。   “我大哥枪法非常准,能一百米远打出十环!”男孩子都有好胜心,虽然毛毛认了二毛这个哥哥,但为了证明自家也不差,他极力显摆自己的家人。   三毛看着显摆的毛毛,忍了忍,没忍住,说道:“我大哥一百五十米外能用最新式武器连续打出十环,至今还没有人能超越他的成绩。”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小孩的注意力。   原本毛毛大哥今年都十四了,算是少年,少年经过岁月的沉甸开始稳重,他一般不跟弟弟们争锋,也不计较,但三毛这句话还是让他看向大毛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   棋逢对手,除了有欣赏,还有争胜心。   面对新家人的目光,大毛自信地点了点头。   他弟弟从不说假话。   看到大毛点头,毛毛顿时有点急了,又说道:“我大哥已经在学习坦克知识,他以后是要开坦克作战的军人。”   三毛为难地看着毛毛,打击道:“可是我们都已经学会了开坦克。”   说完,见毛毛小脸憋得红红还想再说点什么,三毛干脆掰着手指头数起了他们的成绩,“我们不仅会开坦克,我们连飞机理论知识都学会了,只要让我们实践,我们就能把飞机开到空中。”   瞬间,整个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大人桌也都看着三毛,然后众人的视线扫过大毛、二毛,审视着/   老领导一家人都在衡量三毛话语中的真实性。   是真话,还是小孩吹牛的谎言。   面对安静下来的院子,大毛勇敢地看着大人们认真解释道:“三毛没说假话,坦克我们真的会开了,之前在我们军区跟教导员学过。”   学过就会,这才是学霸的本领。   老领导跟他的子女都看向萧旌旗,萧家两个孩子的话实在是让他们难以置信,他们更相信萧旌旗这个看着成长起来的成年人。   被这么多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萧旌旗想了想,才说道:“我也不确定孩子们是不是真的都学会了开坦克,但他们之前确实在我们军区跟着学过,据说学得还不错,理论考试都能拿第一那种。”   倒吸一口凉气,老领导家的子女看向大毛这个孩子开始眼神放光。   看看!   看看萧旌旗这家伙的运气,随便收养三个孩子都能收养到极品天才,这得多好的运气才能有这样的幸运,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我要□□!”老四率先表态。   其他几个兄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老大甚至慢悠悠地堵了自己弟弟一句,“老四,你要知道,有的时候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世界这么大,人虽多,但天才可难寻,除了缘分,还需要机遇才行。”   老四怒瞪自家破嘴的大哥。   就会拆台!   老大就当没看见,看向了自家老爷子。   老爷子听了萧旌旗的解释正在沉思,他考虑得非常多,多到又兴奋又激动。   “旌旗,我想问孩子们几个问题。”见老爷子没有表态,老大率先出头,同时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严肃。   萧旌旗看向自家几个孩子,见三个孩子都点头,才对老大说道:“大哥,你问。”   老大视线扫过大毛、二毛,最终停留在三毛的脸上,认真问道:“孩子,大伯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那么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大伯。”三毛点头,大眼里也都是认真。   “孩子,你别怕,大伯不是为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安抚了三毛一句,老大才接着说道:“开坦克的事你们的爸爸已经给你们证实了,但飞机呢?你们是怎么学到开飞机的理论知识?”   这才是最让他感兴趣的地方。   我国军机比别国发展晚了很多年,至今都还没有研制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飞机,就连空中作战大部分都还属于摸索阶段,三个孩子是怎么学习到理论知识的。   一般来说,只有空军才懂。   想到萧旌旗现在的职位,老大有点震惊,难道三个孩子真的看看就会?   三毛对于这个问题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大人们可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三毛的顾忌,就在老爷子准备表明自己态度时,女眷那一桌的苏蔓青站了起来,看着大家,她平静地说道:“是我教的。”   见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苏蔓青解释道:“我是交通大学毕业的,当初在上海的时候接触到很多先进的理念,也有很多留学归来的同学,大家彼此交流过,也相互学习过。”   这点她还真没说假话,当初原主在上海确实认识了很多真才实学的同学。   “蔓青,所以说你是把自己学到的知识都教给了孩子们是吗?”章玉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更加的不同。   苏蔓青笑了笑,点头道:“对,孩子们非常聪明,学习能力很强,我会根据他们的喜好有意识地教他们,各种理论平时都是零散着教,只要合适的时候,就会化成他们能理解的知识点。”   说到这,她脸有点红,接着解释道:“我们这次是坐军机来京城的,飞机上孩子们对飞机与飞行实在是感兴趣,我就依照现实‘教材’对他们进行的部分指点。”   “苏蔓青同志,你能保证孩子们真的能开飞机?”   老领导站起身,此时的他不仅非常严肃地称呼了苏蔓青为同志,还满脸认真。   面对求证的老领导,苏蔓青回答道:“按照孩子们的聪明程度,理论上是可以的。”   这点她还真有把握。   毕竟三个孩子在原书里可都是大反派,反派不聪明怎么能举世闻名。   老爷子的呼吸比平时都急促了一点,大手一挥,表态道:“走,咱们去空军基地,去试试。”大事比吃饭更重要,反正饭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老领导情绪是不是有点太激动了?   萧旌旗心中其实也无比激动,只是他习惯了冷脸,对着媳妇,他点了点头。   苏蔓青压下心中所有的猜疑,带着孩子们起身。   “小张,通知警卫连立刻派车来接我们去空军基地。”老领导对不远处的警卫队长张昊武命令道。   “是,首长同志。”   张昊武立刻领命去打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大毛三兄弟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们都看向了萧旌旗。   这种情况下,看萧旌旗是最合适的。   “别怕,空军基地有飞机,你们去试试,有空军在,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接收到孩子们的目光,萧旌旗认真对孩子们说了一句。   “能开飞机!”   大毛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天生胆子就大,可不存在什么叫做怕,加上早就学好了理论,有机会实践,当然是亲自开开飞机。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驾驶战机飞上蓝天,大毛就兴奋得满脸通红。   “爹,军机上有些按键是英文,孩子们能不能看懂?”老四有点担心,他总觉得让那么小的三个孩子开飞机非常不靠谱,再说了,我国这些飞机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老领导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说道:“他们学过一点基础的英文,能看懂基本按键。”   ……!!!   所以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一刻所有人对苏蔓青的认识又重新拔高了高度,他们一直认为苏蔓青只是人才,没想到其实是天才,能教三个天才的可不更天才!   太羡慕萧旌旗了。   老领导家所有子女加孙子都热切地看向萧旌旗。   真的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一点都没遮掩那种。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狗屎运,乡下随便相亲认识的媳妇都是人中龙凤,这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老四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   他服了。   彻底的服了,以后萧旌旗就是他哥,亲哥。   “爷爷,我们能不能也去看看?”眼看着一列车队鱼贯着停在院门口,毛毛终于忍不住向老领导请求,他们这些小孩也想亲眼看看大毛三兄弟的厉害。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三毛的话。   因为之前的对战让他对大毛几兄弟信服。   老领导看了看满脸坚毅的毛毛,又看了看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孙子,点头道:“行,你们也去看看,要是对空军感兴趣,就去北方军区跟着你们萧叔叔学。”   “是,首长同志。”   毛毛几个孩子对着自己的爷爷敬礼,神色非常严肃认真。   空军基地章玉琴肯定不能去,其他工作不对口的媳妇、女儿也没必要去,但苏蔓青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一是因为她是孩子们的指导老师,二是因为她是孩子们的母亲。   “蔓青,别有心理压力,能发挥出怎样的成绩都行,毕竟孩子们还那么小。”担心苏蔓青压力过大,章玉琴在苏蔓青他们上车前出言安抚。   “婶子,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苏蔓青反过来安抚章玉琴,然后跟刚认识的姐姐、嫂子、弟媳告别。   “蔓青,有空来家里玩,我地址给你留了。”二姐对苏蔓青叮嘱道。   “知道了,二姐,我一定去。”   苏蔓青点头微笑。   “蔓青,也记得来我们家,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别生分。”章玉琴对苏蔓青尤其不舍,她好多年没遇到这么入自己眼缘的孩子了。   苏蔓青笑着对送别的众人点头,然后上了车。   他们一家坐一辆车,坐的还是萧旌旗开来的那辆吉普车。   “怕吗?”   车上,苏蔓青看着跃跃欲试的几个孩子忍不住提醒。   “妈妈,不怕。”三毛眼里都是光芒,他之前就有志向向空军发展,此时能早一步接触到真军机,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妈妈,我们也不怕。”   大毛跟二毛也腻在苏蔓青身边。   “好。”温柔地看着孩子们,苏蔓青交代道:“现在还有时间,他们先在心里复习一遍关于飞机的知识点,有模糊的就问我。”   这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巩固知识点,也是对生命与军机的负责。   “嗯。”   重重点了点头,孩子们闭上眼睛在心中复习。   前方开车的司机虽然不知道苏蔓青与孩子们的对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诧异地透过后视镜看了母子四人一眼,结果就撞上一双冷冽的眼睛。   是萧旌旗的。   心中一凛,司机立刻警觉地收起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京城的空军基地离云泉山很远,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幸好萧旌旗他们今天拜访老领导是在早上,不然再晚点,赶到基地都夕阳下山了。   基地这边早就接到了命令,司令带人亲自在门口迎接。   两方一汇合,车队直接开向了训练场。   训练场上,早就停靠着十几架各式各样的军机,它们的外表虽然不同,但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军机非常重要,新国家成立,以后空中与海面才是防守中的重中之重。   “大毛,你们去试试。”   站在军机前,老领导郑重地看着三个装备完毕的孩子命令道,孩子们还小,个头并不高,但他们往军机前一站,却带上了属于军人的气质与气势。   空军基地的司令员此时正满脸感叹与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家三个孩子。   刚刚他已经带着孩子们熟悉了一遍机上所有操作杆与按键,孩子们没有一个说错,都能举一反三。   而这也是三个孩子最终能试开飞机的机会。   三个孩子三架军机,随着陪同空军的进入,机舱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关闭。   一分钟后,三架飞机升空而去…… 第79章   看着迅速升空的军机, 毛毛几个小孩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们刚刚可都看清楚了,确实是大毛三兄弟坐在驾驶舱里驾驶, 所以飞机真的是几个孩子开上了天空。   “其实飞机能开起来并不复杂, 复杂的是后面。”   作为最懂军机的司令员向大家解释道:“就像枪一样,很多人拿着枪只要知道怎么打开保险栓就会开枪, 难就难在准不准,军机也一样, 不仅要能在空中随意飞行, 还会规避危险, 而这才是基本的入门。”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苏蔓青一眼。   司令员虽然很佩服苏蔓青能教出三个这么小就能开军机的小孩, 但能用军机战斗的士兵才是真正的人才。   面对司令员若有所指的一眼,苏蔓青一点都不在意。   她不在意言语上的话, 她觉得事实才是击退一切的依据。   老领导与萧旌旗他们也都没说话,而是认真看着空中的三架飞机。   飞机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超于人体肉眼, 但只要高度足够, 它们就不会远离人们的视线。   三架飞机刚开始飞行的轨迹不是很丝滑,带着颠簸,也略微有点歪歪扭扭, 但它们只过了一会的功夫就飞出了流畅的线条。   转弯,掉头, 甚至还能翻转。   可见这正是从陌生都熟悉的真实反应过程。   这真的是第一次摸飞机的孩子?   司令员震惊了, 真正震惊了, 他发现之前有多小瞧几个孩子此时就有多打脸。   孩子们好像是真的会开战机, 不仅能开飞机, 已经具备空中简单作战的能力。   注视着天空, 很多人甚至屏住了呼吸,不错眼地锁定空中的三架飞机。   有一架飞得尤其好,比另两架飞机更快进入状态。   “是三毛。”飞机太高,早就超过了肉眼能分辨出驾驶舱里的人是谁,但苏蔓青熟悉孩子们,凭对孩子们的了解立刻就分辨出这架飞机是谁在开。   “看不出三毛在这方面略胜一筹。”   老领导那双威严的眼睛都是满意的笑。   对于苏蔓青也更加的偏爱,这孩子当初在□□广场上的一席话让他记忆犹新,再次的接触也让他对苏蔓青更了解,是个有着真正才华的年轻人。   “叔,三个孩子各有千秋,都有自己擅长的。”   苏蔓青可没为三个孩子遮掩,本就优秀,为什么不夸,反正孩子们在自己的教导下也不会变坏。   老领导跟空军司令对苏蔓青的话都来了兴趣。   “说说看,孩子们都擅长什么?”   空军司令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要把三毛留下来,这么好的苗子一定要在他们基地培养,说不定在以后的国际上三毛能成为我国的王牌飞行员。   面对老领导的问,苏蔓青侃侃而谈。   “叔,大毛这孩子虽然性格略微急躁了一点,但经过三年的打磨,大事上绝对稳得住,也能及时冷静下来,他力气大,体质比另两个孩子强些,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目前能一人对战多人,要是再训练训练,以后肯定能一人就完成一个队的任务。”   听了苏蔓青这番话,不仅是老领导若有所思,其他人也都浮想联翩。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见萧旌旗的眼里都是鼓励,才再次说道:“叔,别看我国现在兵力这么多,但贵精不贵多,肯定要做出卸甲归田的调整,像大毛这种人才就是我国以后军部人才的发展趋势。”   她说这番话并不算违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北方军区政治部工作人员。   一定要具有超前的认知。   老领导赞赏地看了苏蔓青一眼,对方给他的惊喜那是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才不该在政治部,而是应该在参谋部或者是指挥部才更发挥才能。   “那你再说说二毛的情况。”空军司令插了一句言。   他对萧家三个孩子越来越感兴趣,感觉每一个都是天才。   确实也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自如的驾驶军机,一般小孩可做不到,甚至就连很多学习了好几年的战士也不一定能做到。   苏蔓青对司令点了点头,开始点评二毛。   “二毛这孩子不管是体质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如大毛,甚至在驾驶军机这一块的敏感度上也不如三毛,但他是智脑,智慧型人才,他的谋算与统筹能力非常强,也是三个孩子中真正的指挥者。”   “这不就是将领人才吗!”   老四忍不住惊呼出声,甚至还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就是非常聪明,天生的指挥人才,不管什么战役都能手到擒来,不然当初也不会派他出国作战,因为我军非常稀缺这种人才。   老四的目光让苏蔓青非常受用。   夸她男人其实比夸她还要让她高兴。   “苏蔓青同志,我郑重向你提出建议,请允许三毛留在我们基地学习训练,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他,一定让他成为我们空军的王牌、皇牌!”   司令对于外国动不动吹嘘他们有空军王牌,陆军王牌,非常不满,自动弄了个更高一级的皇牌出来。   老四几兄弟隐晦地看着空军司令,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傻子。   空军司令:……他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老刘同志,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老领导看着空军司令笑得一脸灿烂,同时把身后一直没说过话的萧旌旗拉到自己身侧。   空军司令:……他之前还真没留意到这个男人。   看着萧旌旗身上穿着军装,但现在我国军人还没授衔,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衣服上都看不出级别,他才一直没留意人,只以为对方是老领导的哪位后辈。   此时见老领导一副显摆的样子,空军司令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   甚至都不想让老领导做介绍。   老领导怎么可能放过如此显摆的机会,抓住机会就介绍道:“老刘,这是萧旌旗,北方空军部的政委,跟你是同行。”说完,笑得更开心,“对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空中那三个孩子的父亲。”   空军司令:……可算是知道老领导那几个儿子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了。   他这是抢人抢到阎王手里。   “原来你就是萧旌旗同志,久仰久仰。”空军司令还真没跟萧旌旗面对面见过。   新中国成立时他跟主席他们在城墙上阅兵。   那时候萧旌旗的级别不够,上不了城墙,在城下阅兵的队伍里,人多,距离又不近,空军司令还真没仔细看过萧旌旗。   虽闻大名,但没正面见过。   昨天的会议就更别说了,他临时有事出差,今天才回来,两人也就错了会议上的见面,才有了现在这略微有点尴尬的乌龙,不过都是洒脱之人,司令一点难为情都没有。   看上三毛,说明他有魄力。   古话说得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敢现在就看好三毛要培养人,也是有风险的。   “刘司令好。”   从级别上来说,萧旌旗比空军司令员低了好几级,面对领导,他肯定是要敬礼的。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空军司令对萧旌旗笑得和蔼可亲,他还在打三毛的主意。   “老刘,咱俩聊聊。”   看出空军司令的意思,老领导直接带着人往一旁的跑道上散步,离人群远些后,老领导才把邻国像我国求助的事透了底,原本他们还没什么进展,此时见到大毛这三个优秀的孩子,他心中有底了。   “居然还有这么个情况?”   空军司令虎眼都瞪圆了,脸上也浮现了怒气,骂道:“真是一群小人,都输了,还有脸皮要求这,要求那,真是贼心不死。”   “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虽然打赢了,但牺牲也大,邻居更是禁不起折磨,能和谈就尽量和谈,不过还好,因为我们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我们还是把握了不少主动权的。”   老领导的神色有点沉重。   在他这个位置上,忧心的可不仅仅只是军方的事,还有很多民生问题。   百姓都想过上好日子,他们也必须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然就是愧对百姓的信任。   “所以你打算让这三个孩子参加联军比赛?”闻歌而知雅意,空军司令顿时明白大毛这几个孩子的重要性,也知道老领导跟他说这番话的原因。   “对,要想取胜,必须剑走偏锋,大毛这三个孩子是意外,也是惊喜。”老领导没想到一次家宴收获如此满满,看来天时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空军司令看着空中的三个小黑点眼神悠远且坚定。   “他们什么时候走。”战场既然不在京城,那萧家几个孩子肯定是要回到北方军区训练的,他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全力。   “估计最多一个星期。”老领导还是有把握的。   “那这几天这几个孩子留在我这里,我训训他们。”空军司令是真的舍不得几个孩子,也就没计较老领导算计自己的阳谋。   “我做不了主。”老领导老老实实/实话实说。   “你家的人你还做不了主?”空军司令斜眼看老领导,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跟萧旌旗的关系,萧旌旗之所以在这个年纪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军功卓著,自身努力,还有老领导的影响力。   老领导是讲理之人,一脸正气地回答空军司令,“孩子之前一直是孩子母亲教养,旌旗打了三年仗,没管过孩子。”说完,把苏蔓青与孩子们的情况做了个简单介绍。   “那我去跟苏蔓青同志谈。”   空军司令非常理解,他也从老领导的话语里听出了很多意思。   没有教养过就没有做主权。   再说了,人家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独自在乡下生活了三年,艰辛可想而知,虽然是后娘,但跟孩子们的感情深厚,于情于理都要尊重苏蔓青同志。   于是空军司令找上了苏蔓青。   听了空军司令的话,苏蔓青立刻拍板让三个孩子留在基地训练。   刚刚萧旌旗也给她解释了三个孩子即将面临的机遇与挑战,明白事态的危急,苏蔓青也顾不得征求三个孩子的意见,直接就代孩子们同意。   胜利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   要想三个孩子既胜利又不出事,苏蔓青知道孩子们的军事技能一定要拔尖。   半个小时后,三架军机依次降落在跑道上,机舱门打开,三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兴奋地跑向了苏蔓青。   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跟妈妈分享心得与喜悦。   耐心而温柔地听孩子们叽叽喳喳,苏蔓青用手绢给孩子们擦额头的汗,然后顺便捏了捏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虽然因为年龄的增长孩子们的脸没有三年前圆润,但捏起来手感一样好。   三个孩子早就习惯了苏蔓青对他们表达喜爱的方式,一点都没介意被妈妈捏脸。   这让一旁的毛毛等人瞪大了眼睛。   他们一点都不喜欢自家妈妈捏他们的脸,因为他们觉得有损形象。   “臭小子。”   老四看得眼热,顺手捏了捏自己儿子的脸。   还别说,孩子的肌肤确实光滑又细腻,捏起来容易上瘾。   狠狠瞪了自家老爹一眼,毛毛蹲到了二毛身后,满眼星星地看着对方,“二毛哥,你好厉害,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混。”   二毛看了一眼小迷弟,矜持道:“那你来北方军区吧。”   “为什么不留在京城,京城是首都,不管是教育水平还是经济水平都更发达,你们应该留这这里发展。”毛毛忍不住反驳道。   “爸爸妈妈在哪我们就在哪。”   三毛接了一句。   然后毛毛纠结了,他既崇拜大毛三兄弟的厉害,也不想离开爸爸妈妈,要是能两全其美就好了。   “这好办,把你爹妈调到北方军区,你就能跟着大毛他们一起学习了。”老领导早就做好了打算,此时不过是趁毛毛的嘴顺便宣布。   “我没问题。”   老四一脸不在乎,甚至眼神里还有着一丝期待。   能跟萧旌旗并肩作战,他求之不得,三年前要不是身受重伤,他早就跟着去打那场仗,哪里可能会跟萧旌旗分别三年,那三年他没少担心。   一定要让萧哥哥给他补回来!   老四在心中暗暗发誓。   “太好了,我跟你们去北方军区,以后咱们天天一起玩。”毛毛一听不用跟爸爸妈妈分别,又能跟大毛三兄弟玩在一起,顿时兴奋地蹦跳起来。   “爷爷,我也想去。”   老领导十四岁的大孙子认真向老领导请示。   他今年已经满了十四岁,对于父母的依赖没那么强,小少年的他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认识了大毛几兄弟,他察觉到北方军区实力非常强,他想去那边打磨自己。   “小军,这事你应该跟你父母商量商量。”   老领导对于儿孙管得没那么严。   “爷爷,我会跟父母商量的。”大孙子小军向老领导保证。   “大哥,你那么小干嘛要离开父母,以后想父母了怎么办,我知道北方军区离京城可远了。”毛毛有点不理解自家大堂哥的选择。   小军看着毛毛神色非常严肃,“毛毛,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以前我们的父母在这个年纪早就离家求学或者是参军,我已经跟在父母身边这么多年,但从今天开始,我想走属于我自己的路。”   听到小军的话,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不已。   每个人都经历过很多,都有很多的回忆。   就拿萧旌旗来说,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跟在老领导身边打仗了。   “大哥,我懂了。”毛毛理解了大堂哥的想法。   在场所有人都理解。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跟大毛三个孩子说了噩耗,从今天开始,他们三人就得留在这个基地训练,不仅要熟练掌握各种飞行,还得掌握飞机作战。   瞪着惊讶的眼睛,三个孩子的脸垮了下来。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二毛忍不住多心。   听得苏蔓青都想揍这孩子。   还是萧旌旗看不过眼,直接把三个孩子拎到一边把情况与需要他们的任务说了一遍,三个孩子才终于从不是苏蔓青不要他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能保证完成任务吗?”   萧旌旗以成年人的姿态跟三个孩子说话。   “能!”   三个孩子临危受命,胸中激荡起无数豪情,不就是收拾一群外国崽子吗,没问题,他们一定不会给爸爸妈妈丢脸。   就这么,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而萧旌旗与苏蔓青则被老领导派警卫送回了空军招待所,之所以会派人送,是因为萧旌旗中午在老领导家喝了酒,喝酒不开车。   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   但苏蔓青并没有因此休息,而是整理好三个孩子的衣物递给赵铁柱,孩子们留在了空军基地,但基地却没有他们能穿的合身衣服,赶制最快也还需要一晚,今天孩子们可没换洗的衣服。   接到命令,赵铁柱立刻开着车去了空军基地。   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夫妻俩。   “媳妇。”萧旌旗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苏蔓青,他还记得今天在老领导家婶子对两人说了什么话,还别说,他自己也意动无比。   家里已经有三个男孩,要是再有个女孩就更完美了。   感受着来此萧旌旗身体的体温,苏蔓青顺势腿脚发软地靠在了对方胸口,她同样也在回忆章玉琴的话。   她跟萧旌旗的长相都如此出挑,要是有个结合了两人优势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绝对非常好看。   “媳妇。”   屋里没了外人,赵铁柱也不在,萧旌旗终于可以放肆了。   他紧紧搂着苏蔓青,略微弯下身子,把头靠在苏蔓青的脖颈间,他一直很喜欢媳妇身上淡淡的幽香气息,每次闻到都能让他神魂颠倒。   “萧旌旗。”   苏蔓青懂萧旌旗的暗示,本有意向的她不打算矜持。   侧头,她的唇落在了男人的脸上,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与细心照顾,萧旌旗脸上的肌肤恢复了很多,不再粗糙,而是细腻起来。   这份细腻也让苏蔓青成就感满满。   她的男人她来疼。   得到苏蔓青的回应,萧旌旗立刻熟门熟路地行动,甚至因为激动,动作还略微粗鲁了几分,但这反而深深刺激了苏蔓青,苏蔓青所有的感官都无比的灵敏。   靠在萧旌旗的身上,苏蔓青急促而小心地吸着气。   “萧旌旗,先去洗澡。”他们今天出去了一天,回来还没洗澡,她不习惯这种情况下亲密。   “好。”   萧旌旗控制住动作,然后抱起了苏蔓青。   没想到会被轻易抱起来,苏蔓青在发出一声短促而小声的惊呼后,双臂挂在了萧旌旗的脖子上,修长且笔直的双腿也离了地。   “媳妇,我们一起洗。”   抱着人,萧旌旗兴奋地冲进了浴室,他力气大,加上身材高大,别说抱身轻如燕的媳妇,就是媳妇的体重再增加一倍抱起来也完全没问题。   萧旌旗兴奋且急切,苏蔓青却因为一起洗这句话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激动。   也就是说,萧旌旗可能早就想跟自己一起洗澡。   忍着急促跳动的心脏,苏蔓青的脸红了起来,不仅红得如同晚霞,还发着烫,多巴胺的分泌让她快乐起来,热血也开始激荡。   腰一用力,她就调转过身子用腿盘在了萧旌旗身上。   然后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睛含着无限风情看着自家男人,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这双眼睛却把什么不能说的话都说了,带着邀请,也带着热切。   这样的苏蔓青是任何男人都招架不住的。   热水急速而下,冲刷着两人,顿时让两人的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若隐若现间,彼此对对方都是极致的吸引,浴室因为蒸腾而起的水汽迅速弥漫,镜中的夫妻二人仿若来到了仙境。   洗完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苏蔓青是被萧旌旗抱回房的,而此时的苏蔓青全身早就没了力气。   低头亲了亲媳妇的红唇,萧旌旗小声说道:“媳妇,你先睡,我去把衣服洗了。”浴室里还堆着他跟苏蔓青的衣服,得趁赵铁柱回来前收拾出来。   “嗯。”   苏蔓青慵懒地嗯了一声,然后用雪白的脚丫子轻轻踢了踢萧旌旗,算是允许加放行。   萧旌旗捞起苏蔓青的脚丫子放进薄被里。   这个季节的晚上天已经有点凉了,可不能让媳妇受凉。   对于萧旌旗的体贴,苏蔓青非常满意,蹭了蹭柔软的枕头,迅速睡了过去。   感受到媳妇的呼吸平稳下来,萧旌旗关灯轻轻带上门,然后去了洗澡间收拾。   等赵铁柱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厅里看书等待的萧旌旗叮嘱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回了房,他明天还要去军部开会商讨问题,晚上也得早点休息,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无比吸引他的媳妇。   一觉到天明。   苏蔓青是在温暖的体温中睁开眼睛的。   萧旌旗身子暖烘烘,就像抱了个大暖炉,简直就是冬天最宜室宜家的宝贝。   “媳妇,早。”   萧旌旗没想到苏蔓青这么早就醒,感觉到媳妇动静,他在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吻住了媳妇那诱人的嘴。   他觉得每天亲媳妇好像都没亲够。   苏蔓青享受了一个充满了爱意的早安吻,才懒洋洋地问道:“萧旌旗,几点了?”没听到起床号响,那就肯定还没到七点,不过可以感受到窗帘外微微的日光,估计离起床号响也没多久了。   “刚六点出头。”   作为军政委这种级别的军人,萧旌旗是有手表的。   因为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必须精准。   “那起吧。”听了萧旌旗的回答,晚上休息好的苏蔓青也没打算赖床,她打算这几天孩子们不在身边去逛逛京城,看看能不能囤点后世紧俏的物品。   孩子们都在长个,非衣服,布料肯定也提前多准备点,还有棉花,北方冷,棉衣、棉裤得提前备上。   苏蔓青在心中扒拉了一下,打算回了北方跟周边的猎户买点皮子。   保暖性能好的皮子再加棉衣,绝对的东北必备。   “媳妇。”萧旌旗可不想这么早起床,反正都提前醒了,补眠也不会再有什么效果,干脆大手一伸,直接在被子里鼓捣起来,苏蔓青瞬间身软得像水。   变换着各种形状。   隔壁住着赵铁柱,加上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苏蔓青的身子又紧张又敏感无比。   闹腾到起床号即将响起时萧旌旗才意犹未尽地收兵。   吻了吻苏蔓青光洁中带着点微微汗湿的额头,萧旌旗起床去了卫生间,他先端来热水给苏蔓青擦了擦身子才去收拾自身,收拾完又去食堂给媳妇打了早餐。   他今天有一天的会要开,不能陪媳妇,但得伺候好媳妇。   苏蔓青是萧旌旗跟赵铁柱走了一个小时后才起来的。   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她对自己的肌肤状态无比的满意。   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没有了高昂奢侈的化妆品,但原主这具身体就像是天生丽质一样,平时只抹点香脂居然比前世花了大价钱保养的肌肤还要好。   心情美滋滋的,苏蔓青猜测可能是水土的原因。   这时候还没什么重工业,猪牛羊鸡鸭、蔬菜、水果都是纯天然,连饲料都没有,生活在这纯净的环境里,只要平时注意点防晒、防风,肌肤真的能水嫩到掐出水。   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完美,苏蔓青把爱心早餐吃了。   虽然晚了一个小时,但因为饭盒的密封性不错,早餐并没有凉,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吃着包子,苏蔓青再次感觉到了异常。   今天的包子不仅没有之前那几天的油水足,就连包子皮也不再是纯粹的白面包子,而是掺了玉米面的杂粮包。   看着伙食的变化,苏蔓青明白粮食可能真的紧张了。   她依稀记得53年我国粮食虽然持续大丰收,但缺口却还是非常大,今年京城十月会召开全国粮食紧急会议,各省负责粮食的负责人都要参加,也是这次会议从而开启了我国的票证时代。   现在离十月可就只有一个来月了!   心中有了紧急感,苏蔓青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招待所。   今天赵铁柱跟着萧旌旗走了,她只能自己坐公交车或者是叫人力三轮车出行。   近乎是不用思考,苏蔓青就打算去王府井。   不管是现在的王府井,还是后世的王府井,都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而现在王府井正有着最有名的王府井百货大楼,后世此商场都还存在。   有了打算,苏蔓青直接招手叫了一辆三轮车。   二十几分钟后,她站在了王府井百货大楼前,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才早上九点多,进出商场的人流就已经络绎不绝。   人们身上也穿着各式色彩艳丽的衣服。   特别是一些妇女,各式的裙子争奇斗艳,非常具有欣欣向荣之景。   给了师傅车钱,苏蔓青走进了商场。   一进门,更热闹。   各柜台前都围着好些人在看货,询价,甚至还有试穿的。   苏蔓青没有直奔卖布料的柜台,而是在商场里慢慢转悠起来,她想欣赏一下属于这个时代的风姿,也想先了解一下市场行情。   转了一圈,她并没有察觉到物质匮乏。   甚至营业员与顾客脸上都还挂着最热情的微笑。   看来现在最紧缺的应该是粮食。   “同志,麻烦把左边压在蓝布下的那匹布给我看看。”站在卖布料的柜台前,苏蔓青挑中了一块色彩与纹路都不错的布料,于是招呼营业员。   “好的,同志。”   回答的声音从柜台下传来,然后一个人影站起身。   苏蔓青与对方都愣住了。   ‘熟人。’   王盼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蔓青。 第80章   看清苏蔓青面容的瞬间, 王盼盼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脸,有王媛媛的,也有她一直暗恋着那个男人的, 甚至还闪过萧旌旗那张她根本就不敢高攀的脸。   虽然脑海里有点乱, 但她最终还是露出一个‘营业员’般的微笑,“同志, 你是想看布料是吗?”   “是的,麻烦把那块布料拿出来我看看。”   苏蔓青见王盼盼没出什么幺蛾子, 也就当作不认识, 再次指了指自己看中的那块布料。   那是一块天青色的布料, 这种颜色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用。   王盼盼回头, 立刻知道苏蔓青说的是哪块布料。   看着这块料子,她有点为难。   因为这块布是王媛媛看上的, 让自己下午下班后带回去,不过还没给钱。   没给钱,也没开票, 她此时就不能说布卖出去了。   想了想, 手伸到旁边拿起一块藏蓝色的布料放在了柜台上,笑容满面道:“同志,给。”   苏蔓青:……这是当我眼瞎, 还是你眼瞎!   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王盼盼顿时有点慌。   主要是苏蔓青穿着军装,她平时虽然跟在王媛媛身边狐假虎威, 但真正独自面对军人时她底气还是不足的, 也会夹着尾巴不敢得罪人。   “同志, 我看上的是那块天青色的布料, 指的也是那块, 可不是你现在拿给我的这块。”苏蔓青从来不怕事, 事既然找上她,那她接招就是。   苏蔓青这话说得清晰又明了,王盼盼要是再装傻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带着忐忑的心里,她赶紧道歉道:“同志,对不起,是我没留意你指的方向,是我的问题,请见谅,我这就给你换。”说完赶紧把苏蔓青看上的那块布料搬到了柜台上。   这匹布料米数不少,还挺重。   见王盼盼不再出幺蛾子,苏蔓青也就没有追着不放,而是仔细打量起布料。   甚至还上手摸了摸。   不愧是京城最大商场里的货品,这手感与质感完全没得说,极品。   “同志,怎么卖的?”苏蔓青问话的时候翻了一下布匹头,上面有价格标签,一块八一米,这在整个商场来说应该都是最贵的布料了。   王盼盼不敢再出幺蛾子,只能热情解释道:“同志,这块布的价格是一块八一米,你要多少,我给你开票?”她只希望苏蔓青少买点,能让自己有机会向王媛媛交差。   “有多少米?”   苏蔓青没看到标注米数的标签在哪,只能问王盼盼。   “六……六米。”王盼盼嘴角微微一颤,下意识少报了一半,她总有种苏蔓青很有钱,会把这匹布全买走的感觉,这匹布可是整个商场唯一的一匹,她不敢不给王媛媛留。   苏蔓青似笑非笑地看了王盼盼一眼,按照布料的厚度,再看卷厚,怎么都不可能才六米。   不过这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只要王盼盼敢报,她就敢接,“既然只有六米,那我全要了,同志,麻烦你开票。”说完直接从包里掏出十块零八毛放在柜台上,推向王盼盼,“同志,开完票后麻烦你去帮我交一下钱。”   苏蔓青这句话说得稍微大声一点,柜台里另外两个营业员看了过来。   王盼盼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如果自己去帮忙交钱,那还怎么把多余的布料留下,到时候不仅完不成王媛媛的任务,甚至还会损失商场的利益,十二米的布料她按六米卖出去,多余的钱她可得补。   想到这,王盼盼心有点颤抖。   她还心慌,真出了大纰漏,她这份工作可能保不住。   “同志,麻烦开下票!”   苏蔓青看向王盼盼的目光非常具有压迫感。   王盼盼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抓着笔的手不停地微颤着,进退两难。   “王盼盼,你怎么回事,这位同志让你开票你怎么不开?”   一旁留意到这边情况的另一个营业员终于忍不住指责起王盼盼,同时也走了过来。   “我这就开。”   看到有同事过来,王盼盼顿时更惊慌,赶紧低头开票。   写六米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   但写着写着,她突然就平静了,甚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一直留意着王盼盼的苏蔓青顿时知道这人应该是憋着坏,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大庭广众下,谁算计谁,那就看谁更棋高一着。   “同志,你带着票去那边交下钱。”   潇洒地把票撕给苏蔓青,王盼盼指了指远处的交钱处,那里此时已经排上了很长的队伍,看来京城的消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麻烦你去帮我交一下。”   苏蔓青把钱再次推向王盼盼,她之前在商场里逛过,知道营业员可以帮顾客去交钱。   王盼盼露出为难的神情,“同志,我走不开,你能自己去交一下吗?”   “同志,你旁边不是同事吗,让她看着点就行。”苏蔓青不愿意如王盼盼的意,她总觉得自己离开后这人要使坏,虽然不知道对方会怎么使坏,但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王盼盼完全不知道苏蔓青这么难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招了。   幸好眼睛看到柜台下的卫生纸,她立刻涨红着脸对苏蔓青扭扭捏捏说道:“同志,我身体有点不方便,你能不能自己去交一下钱。”   说完,快速拿起卫生纸在苏蔓青面前晃了一圈又放回原处。   这样的暗示只要是女人都懂。   苏蔓青当然也懂。   想了想,她没有拿着票去交钱,而是对王盼盼说道:“同志,麻烦先帮我复尺,我看看这匹布具体多少米,要是少了我岂不吃亏,要是多了,那岂不是你的失误,会担责任的。”   非常合情合理的要求。   现在商场可没摄像头,周边营业员都在忙,顾客又着急买东西,空口无凭的,王盼盼要是赖自己到时候还真有可能说不清,最好交钱之前把布料长度弄清楚。   王盼盼:……   这是她见过最难缠的顾客,但她还不敢得罪。   僵硬着脸,她只能磨磨蹭蹭拿出木尺,半天都没开始量布。   “同志,这布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苏蔓青冷下脸看王盼盼。   “没,同志,这布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每一匹布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有瑕疵的布料绝对不会进商场,你放心,这块布料绝对没有问题。”王盼盼被苏蔓青一吓,赶紧手脚利落地量布。   当然,布肯定不会只有六米,整整十二米。   红着脸,王盼盼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感动得快哭了,“同志,是我记错了,幸好你让我复尺,不然就卖错了,卖错了我可是要担责任的,谢谢,太谢谢你提醒我了,对不住,我这就给你重新开票。”   说完,也没等苏蔓青反应,直接就再次开了一张十二米的票。   当然,之前苏蔓青手里那张六米的票据她也收回去当作废票处理。   面对王盼盼递来的十二米布料票据,苏蔓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还真没看出对方做了什么手脚。   王盼盼见苏蔓青站着没动,热情说道:“同志,你检查检查,要是布料没问题我就给你包起来。”   说完把整匹布都摊开在柜台上让苏蔓青检查。   经过仔细检查,确实没问题。   苏蔓青点了点头。   大商场的货还是值得信赖的,只要王盼盼别做什么手脚。   “同志,你看能去交一下钱吗?”王盼盼忐忑地看着苏蔓青的眼睛,只希望别再怀疑什么。   “好。”   苏蔓青带着票据去交钱。   过程中她时刻留意着王盼盼,如果对方真要做什么,这应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从排队开始,苏蔓青就没见到王盼盼对那匹布动什么手脚,甚至离那块布料还保持着一定距离,期间也有其他顾客来看其他布料,她都热情接待,一副没问题的样子。   王盼盼越这样苏蔓青就越不信对方会放手。   说实话,王盼盼这人一看就是小人,小人怎么可能真那么老实。   交了钱,苏蔓青带着票据再次回到柜台前,把回票推给王盼盼,“同志,给你提货票。”   “好的。”   王盼盼接过票认真看,等看清楚上面的公章后才把早就打包好的布料推向苏蔓青,“同志,你查收。”   “好。”   苏蔓青当着王盼盼的面再次打开布料检查起来。   虽然她之前眼角的余光并没有看到王盼盼对布料使坏,但想到后世‘离柜概不负责’的有名案件,她觉得谨慎一点并没有错。   王盼盼见苏蔓青还真再次检查,在心中庆幸不已。   幸好她没动手脚,不然闹腾起来被经理注意到,就算有王媛媛保她,这份工作估计也会不保。   苏蔓青经过仔细检查,这没查出问题后,才点头让王盼盼帮自己再次把布料包起来,然后提着就走。   十二米布料,还挺沉,她提得挺费劲。   幸好商场外就有三轮车,到时候直接打个车回去就行。   王府井百货商场是京城最大的商场,进出商场的人非常多,多到苏蔓青不得不小心避开被撞,如此一来,走了几分钟都没走出商场,就在她放下布料打算休息几分钟时,一道身影被身边的人一挤倒了过来。   苏蔓青脑海里闪过扶还是不扶。   如果是前世,她可能会不扶,但现在她是军人,穿着军装,如果不扶,会有损军人形象。   脑海里只挣扎了一秒,苏蔓青就伸出了手。   倒过来的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这种年纪的老人真要跌倒,肯定会摔出问题,毕竟老年人的骨头都比较脆。   “谢谢,谢谢解放军同志。”   被及时搀扶住,老人一脸惨白地跟苏蔓青道谢。   “老人家,不客气。”苏蔓青把老人搀扶着站稳,才放开手。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一定要去你们单位给你送表扬信,刚刚要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绝对会摔倒。”老人抓着苏蔓青的手不停地摇晃着,同时还感叹道:“你瞧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起摔,同志,你可是救了我的命,真是太感谢你了。”   苏蔓青不动神色抽出自己的手,笑着拒绝,“老人家,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老不用记挂,现在人流少一些,您老先请。”   “闺女,我是真想去你单位给你送感谢信。”   老人被苏蔓青感动得就快热泪盈眶了。   “老人家,真不用,你快回家,下次出门注意点,别往人多的地方走。”苏蔓青叮嘱对方。   “那就谢谢你这位同志了。”   老人满怀感激地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看向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布料,一眼看去没什么变化,但她知道这布料不再是自己之前买的那块,而是被人掉包了。   所以自己这是上套了吗?   苏蔓青笑了起来。   多么简单的伎俩,但她不得不上套。   看来对方利用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这身军装。   提着重重的包裹,苏蔓青再次回到了卖布料的柜台,王盼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她没想到苏蔓青会这么快又倒回来,快得她心惊。   “同志,怎么了?”王盼盼忍不住问苏蔓青。   苏蔓青看着王盼盼神色很淡然,“我的布被人掉包了,麻烦你们经理出来处理一下。”   王盼盼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我也不想遇到的。”苏蔓青话语若有所指。   王盼盼心更慌了,为难道:“这位同志,你这布被掉包跟我们商场应该没什么关系,进出的人那么多,你找我们经理也没用,要不,我帮你报公安?”   “可以。”   苏蔓青原本想着内部解决就行,没想到王盼盼居然打算报公安,那行,就报公安。   反正事闹大了吃亏的也不是她。   有了苏蔓青这句话,王盼盼立刻跟好奇看过来的同事低语了几声,同事也露出意外又震惊的神色,她们商场的治安非常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同志,我带你去报公安吧。”   王盼盼的同事田彩霞是个热心人,收拾了一下手里的事立刻就站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苏蔓青看了王盼盼一眼,没打算走人,明说道:“我东西是在你们商场出问题的,麻烦你帮我把公安请到这里来,毕竟这里才是第一现场,我得维护第一现场不被人为破坏。”   田彩霞一想也对,点头道:“行,同志,我叫田彩霞,你叫我田彩霞就行,我这就去给你叫公安。”   说完就走,完全没看到一旁王盼盼欲言又止的神情。   甚至走了一半路,田彩霞想了想又拐回去叫了商场经理,他们商场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经理肯定要出面。   听了田彩霞的汇报,胡运德赶紧出了办公室。   脸色也无比的严肃。   “田彩霞同志,你去请公安,我去柜台那边看看。”胡运德立刻分工。   “好的,胡同志。”   田彩霞这次没了后顾之忧,去往公安局的速度非常快。   苏蔓青买的那匹布可是她们商场最贵的,十二米就要二十一快多钱,二十多块钱的案件已经算非常大的案件了,得赶紧把掉包的坏人找出来。   田彩霞急匆匆赶往公安局,胡运德则赶向卖布料的柜台。   还没到目的地,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与他擦身而过的顾客起码就有七八人,如果是平时,他非常满意这人流量,人流越大,代表着商场的生意就越好。   但此时此刻他有点烦躁。   这么多人,可怎么才能查出掉包者。   据说被掉包的同志还是位军人。   想到这,胡运德的神色更严肃,这事一定要处理好,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商场购物,同时他也决定向上级汇报,商场人流太多,鱼龙混杂,得安排一些安保人员来看护。   就在胡运德急匆匆赶向卖布的柜台时,王盼盼的额头也开始冒汗。   她心虚。   “同志,热吗?”苏蔓青明知故问。   “有……有点。”王盼盼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微笑,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此时的她心急如焚,脑子里不停地转动着。   她在想办法。   布料确实是她让人掉包的,更重要一点,掉包的布料此时正躺在离她脚下不远的柜台下,与苏蔓青带回来的那个包裹只隔了上下空间。   她刚刚之所以说是要领苏蔓青去报公安就是想先把人支走。   只要人支走了,她就能立刻把赃物转移,结果苏蔓青完全不按理出牌,把她的想法全部打乱,一会公安来了,真在她脚下查出赃物,她名誉可就真毁了。   越想,王盼盼头上的汗就越多。   多到她擦都擦不快。   冷眼看王盼盼的狼狈,苏蔓青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既然有些人要作死,她成全就是。   “这位同……同志。”想了好一会,王盼盼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求苏蔓青高抬贵手,只要她脸皮厚,大不了赔礼道歉,只要能过这一关,给钱都行。   “嗯?”苏蔓青眼带询问地看着王盼盼。   “同志,我……”   就在王盼盼打算赔礼道歉道出实情时,一道意外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眼帘,是胡运德来了,看着一脸严肃的经理,王盼盼直接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然后,唯一的机会就此失去。   “这位同志你好,我是百货商场的经理,叫做胡运德。”苏蔓青的外形实在是亮眼,加上又站在布料柜台前,胡运德一眼就认出对方可能是‘受害人’。   “胡同志。”苏蔓青对胡运德微微点头。   “同志,能说明一下具体情况吗?”胡运德其实是想请苏蔓青去办公室处理这事的,但看着对方身上的军装,顿时知道不能按照一般事件处理。   苏蔓青把装布料的包裹往胡运德的方向推了推,说道:“我刚在你们商场买的布料被人掉包了。”   看着完全没有打开的油纸包,胡运德有点诧异。   他仔细检查了包裹,发现包裹完全是营业员专业打包手法,顾客并没有拆开,那么是怎么知道里面的布料被掉包了,想到这,他干脆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一听这种打包是百货商场营业员专业手法,苏蔓青简直想笑。   如此一来,掉包人员的范围又缩小了很多。   一旁的王盼盼在听到胡运德的话后心跳漏了半拍,之后就是疯狂的跳动。   她原本想着只要等苏蔓青离开商场再发现问题就与他们无关,包裹打开,困扎手法也会消失,毕竟是油纸,就算折叠也很难出现痕迹。   结果倒好,苏蔓青人还没出商场就发现包裹被掉包了。   甚至解都没解,就又把包裹提到了自己面前,阴差阳错,她至今也没找到毁灭证据的机会,之前敢叫田彩霞过来,那是因为田彩霞性格大大咧咧不容易注意细节,结果田彩霞脑子抽了,居然把经理找来了。   经理一来就发现了关键问题。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眼前一黑,王盼盼发现自己有点站不稳。   赶紧用手扶住柜台。   苏蔓青一直留意着王盼盼,也没急着揭开对方的伪装,而是回答了胡运德的话,“胡同志,这包裹我提走的时候做了标记,刚刚我好心搀扶了一位老人,再看包裹时,包裹上已经没了标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掉包了。”   胡运德对于苏蔓青的严谨与警惕叹为观止。   只能在内心深处感叹不愧是军人。   “经理,包裹没打开可无法证明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了,要不,我们看看,别闹什么乌龙。”想到公安即将到来,王盼盼心急如焚,赶紧出馊主意。   “不可!”   胡运德否定了王盼盼的馊主意。   同时解释道:“这位同志既然说留了标记,那就绝对是真的,现在标记没了,我们不是公安人员,不能随意打开,真要打开也必须有公安在场,再说了,这包扎包裹的手法也是证据之一。”   苏蔓青欣赏地看了胡运德一眼。   不愧是能成为京城最大商场经理的人,理智与智商都在线。   绝望加无助的王盼盼:……   “经理,经理,公安同志来了。”就在此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田彩霞领着几位穿着土黄色警服的公安往胡运德这边走来,随着她这一叫,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商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胡运德与苏蔓青。   胡运德:……恨不得用块帕子堵住田彩霞同志的嘴。   “是谁报的公安?什么情况?”姜英才是带队的队长,问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苏蔓青的身上。   看清苏蔓青的长相,他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同时也敬了个礼,这个礼是礼貌。   “同志你好,是我报的公安。”   苏蔓青回敬了礼,然后把情况跟姜英才说了说。   一听是价值二十多块钱的财物,姜英才这几个公安立刻重视起来,更重要一点,这是商场第一起众目睽睽之下的失窃案。   还发生在人流量如此密集的白天。   姜英才问清楚前因后果,才把目光对准了胡运德。   他认识胡运德。   胡运德作为百货商场的经理,在顾客还没离开商场就发生掉包事件,被掉包的包裹还是商场营业员专业打包手法,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估计是监守自盗。   “登记一下,我们要打开包裹检查。”   苏蔓青的报案理论基于包裹上自己标记的记号不见了,但并没有检查过包裹里的货物,为了证明案件的真实性,姜英才觉得此时此刻非常有必要开包检查。   事情发生到现在,柜台周边早就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群众。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姜英才这个公安破案,同时也捂紧了自己的荷包,商场里居然有坏人,不得不防。   包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开来。   天青色的布料整齐地叠放着。   田彩霞诧异道:“没有问题啊,这就是我们商场的货。”说完看向苏蔓青,“同志,你做的标记会不会是容易擦噌的那种,刚刚人多的时候不小心被噌掉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对,这是有瑕疵的布料。”   就在大家都看着苏蔓青以为是乌龙事件时,胡运德突然开口否定了田彩霞的话。   作为百货商场的经理,很多顾客都认识他,胡运德一开口,那就再也没有怀疑,更何况胡运德在征得姜英才这位公安的同意后拎起了布料。   布料一被拎起来,苏蔓青与田彩霞就发现了问题。   确实是瑕疵布。   因为上面的纹路断断续续,这是印染出了问题。   拎着瑕疵布,胡运德的脸色非常难看,这样的瑕疵布可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到的,也就是说,这次顾客遇到的掉包事件就是内鬼。   姜英才办案经验无比丰富,凭着一系列的证据也锁定了大体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就是商场的营业员。   甚至有可能就是买布料的这几个营业员,只有他们才有机会接触到瑕疵布。   “公安同志,麻烦你们彻查,查出这个人。”   胡运德率先表态,同时看着开始窃窃私语的群众说道:“同志们,这事我们商场绝不知情,我既然能站在公安这一方作证,那就代表我们商场不会包庇坏人,请各位同志们相信我们商场,老鼠只是个别,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还有,商场监管不利,我代表商场向所有人道歉。”   “经理同志,我们相信百货商场。”   “对,经理,只是个别人被利益糊了眼,犯了事,跟整个商场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们分得清。”   “因为商场的存在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商场的货物不管是质量还是价格都非常公道,我们希望商场不要因此受影响,谁有问题就让公安抓谁!”   “对,只抓有问题的人。”   ……   群众还是能分得清事非的。   王盼盼的脸早就惨白一片,她的两腿不停地哆嗦着,视线也在人群里不停地寻找着。   她在找靠山。   就在此时,她的眼睛一亮,因为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人的瞬间,她急速跳动的心脏恢复了平静。   不仅如此,就连脸色也恢复了。   只从知道王盼盼要惹事,苏蔓青就一直留意着对方,当王盼盼的神色发生变化时,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人群里的王媛媛。   看来,今天最终与她交手的不是王盼盼,而是王媛媛。   “公安同志,我有问题想请教!”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重点都在王盼盼、田彩霞……等等这些布料柜台人员的脸上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响起,人群分开,露出了王媛媛。   王媛媛神色自然地走近苏蔓青。   眼里有着一点都不掩饰的挑衅。   苏蔓青:……女配这是上杆子找死啊。   就在王媛媛不怀好意打量苏蔓青时,姜英才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看着王媛媛说道:“这位同志,你有什么疑问,请说。”   王媛媛等的就是这句话,故意环视了一圈众人。   然后才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脸上时,才说道:“同志们,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说到这,她指向苏蔓青,“她穿着军装报案就一定是受害者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围观群众懵逼了。   得意地看着围观群众,王媛媛装出一脸的高深莫测,挑拨道:“同志们,古话说得好,捉贼捉赃,对方空口无凭,谁能证明这货是被人掉包,还是她自己掉包的。”   王媛媛这句话就向凉水滴进了热油里,群众炸了。   “这位同志,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应该了一点,人家既然花得起钱买布,谁还会占那点便宜,再说,这位同志可是军人,你凭什么诬蔑军人。”   “诬蔑军人是要坐牢的。”   “就是,没有证据张口就乱说,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瞎咧咧什么,这里自有公安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真是没家教。”   “我看这人就是嫉妒,大家看没看到刚刚她看那位女同志的目光,赤/裸/裸的带着不怀好意。”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王媛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不仅没有引来群众共鸣,反而是被众人一顿指桑骂槐的指责,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晕厥过去。   “公安同志,麻烦查查这位突然跳出来的人,平白无故污蔑军人,是重罪。”苏蔓青在心中暗笑,恶毒女配不愧是恶毒女配,都不用亲自出手,就差点把自己作死。   难道王媛媛不知道京城百姓对军人的爱护吗。   二十几块钱就想让一个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绝佳的军人犯罪,这是瞧不起谁!   面对苏蔓青的反将一军,王媛媛气得牙痒痒。   但不得不抬出自己的靠山,“我是王家人。”   “我管你是王家人还是张家人,王子犯法还与民同罪,你张嘴一胡咧咧就想毁人家清清白白的军人,没这么便宜的事,公安同志,把这人抓了,我们合理怀疑她就是掉包之人的同伙。”   王盼盼/王媛媛:……某种意义上说,她们确实是同伙。   “为什么查营业员,就因为营业员是卖布的吗?但布不是在柜台上被掉的包,也没人能证明包裹被调包,怎么就不可能是对方诬陷营业员,又或者是有意陷害商场?”   因为萧旌旗,王媛媛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苏蔓青。   “公安同志,不是要讲证据吗,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不然凭什么厚此薄彼直接查营业员,营业员就没人权了吗!军人就比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的营业员高人一等吗?”   王媛媛这话虽然是在强词夺理,但高度却被无限拔高。   还真没有人敢接话。   原本王盼盼已经吓得半死,峰回路转,她的心又安了。   只要苏蔓青拿不出证据证明,那公安同志也不能随意翻自己的包,只要不被当场抓到罪证,凭借王媛媛背后的关系,一定会保下她的。   毕竟她有很多王媛媛的把柄。   姜英才为难了,他倒不是怕什么王家人,就是面对主席他也能秉公办理,现在难就难在如何证明苏蔓青的包裹确实被掉包了。   胡运德也为难地看着苏蔓青。   他不信苏蔓青陷害商场什么,他就是一时想不到办法帮人。   围观群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带着期待与同情。   大家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女同志跟苏蔓青绝对有仇,甚至还想用身份背景压人,真是小人行径。   大家的神态与关心苏蔓青都看在眼里。   她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购物凭证,收据,盖了商场公章的收据,把收据摊开在柜台上,说道:“这是我购买布料的证据,上面写得很清楚,我买的什么颜色的布料,什么价格,布料特征。”   胡运德向姜英才请示验看票证。   姜英才点头,胡运德才接过苏蔓青递来的收据检查,经过反复检查,才说道:“是真的。”说完补充道:“可以让收银员来证明,她那里有存根。”   一个公安立刻去请商场的收银员。   收银员一会就拿着存根来与苏蔓青的票据对证,不管是字迹、公章,还是撕开的边角都能对得上,这就说明苏蔓青的收据没有问题,确实是花钱买了这匹布料。   “公安同志,我记得这位顾客同志,因为长相太过出色,我收钱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一眼这位同志。”   收银员对苏蔓青表达善意。   苏蔓青看着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这一样一来,人证、物证都有了,剩下就是要证明在自己手里的包裹怎么被掉包。   “同志,有纸笔吗?”苏蔓青看向姜英才。   “有,同志,我这有。”胡运德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信笺纸与笔,他之前在办公室写报告,收到田彩霞的报告直接就揣着纸笔出来了。   “谢谢。”   苏蔓青礼貌道谢后接过了纸笔。   所有人都不知道苏蔓青要干什么,但对于她的礼貌却让众人如沐春风。   这样一对比,刚刚一脸倨傲的王媛媛顿时就被比到了尘埃里,更让围观群众愿意相信苏蔓青是无辜且正义的一方。   王媛媛吸气,吐气。   她不跟一帮没见识的土包子计较。   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却带上了怨毒,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今天绝对不能放过这人,一定要套出对方男人的身份。   王媛媛这两人已经托关系查了查萧旌旗,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刚刚看到苏蔓青,她立刻就打算从中作梗。   苏蔓青没管众人的目光如何,笔在纸上不停地游走着,渐渐地,离得近的姜英才与胡运德发现苏蔓青笔下出现了一个人,面部特征非常明显。   看到这人,胡运德眼睛瞪大了。   因为这人他认识,是管理仓库的管理员。   时间紧急,苏蔓青也没有画得多精细,只画出人物特征,然后就把信纸交给了姜英才,“同志,麻烦你辛苦一下,把这人找到,掉包案她也是其中之一。”   “公安同志,这人我认识。”胡运德请命。   “那就辛苦胡运德同志了。”姜英才点了一名公安跟在了胡运德的身后,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时,苏蔓青叫住胡运德,然后在另一张信纸上写了几句话递了过去。   看清信纸上的内容,胡运德的脸有刹那的裂开,然后严肃着脸点了点头,带着公安人员去了仓库。   不管是围观人群还是王盼盼两姐妹都没有看清苏蔓青信纸上画了什么,写了什么,但看着胡运德前进的方向,王盼盼再次变了脸色。   心中在疯狂呐喊。   怎么可能!   苏蔓青怎么可能能找到人!   马翠兰被经理叫住的时候一脸的懵逼,听说是要去商场大厅里协助破案,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莫名其妙跟随胡运德与公安人员到了商场。   看到马翠兰的瞬间,王盼盼腿一软直接倒在了柜台后。   看着这样的王盼盼,所有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又见面了。”看着被带来的马翠兰,苏蔓青露出从容的微笑。   “你……你叫谁?”   马翠兰转头四看,根本就不信苏蔓青是在叫自己。   “别装了,我都替你丢脸,你不知道你这点伎俩在军人的眼里就跟笑话一样吗!”胡运德见马翠兰还敢装模作样,直接把手里提着的袋子砸到了马翠兰的身上。   随着袋子里的东西掉出来,人们看到了不少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顶假发。   假发花白,跟苏蔓青之前搀扶的那位老人的发型、发色一模一样。   如此证据确凿,马翠兰愣在了当场。   然后视线看向柜台后,她没有看到王盼盼的身影,但看到了很多鄙夷的视线,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化妆水平还不错,从没出错的她居然被苏蔓青识破了。   后世化妆技术出神入化的苏蔓青都不忍心打击对方。   不是一个档次的水平,在她眼里,见到马翠兰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伪装了,顺势而为,不过是想弄死不停蹦跶的王盼盼,要是能搭个王媛媛就更好了。   对于觊觎自家男人的女人,她非常恶心。   不管是女主还是王媛媛都喜欢觊觎别人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贱。   “你能告诉我是哪里出问题了吗?”被公安人员押着,马翠兰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出的问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疯狂。   “我是军人。”   苏蔓青冷漠地看着马翠兰。   马翠兰神色阵阵恍惚,然后低下了头,隐藏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会暴露,她也没想到为了还王盼盼的人情让自己栽了,看来她的命数到了。   姜英才让人抓了马翠兰,当然也会抓王盼盼。   就在刚刚,他们已经从王盼盼倒下的柜台下找到了被掉包的真正布料,经过胡运德检查,就是他们商场唯一最贵的那匹。   也是苏蔓青买的那匹。   “媛媛,媛媛,你救救我,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啊。”   被公安拖着走,满心惶恐的王盼盼终于想起了靠山王媛媛,想起了王媛媛的关系背景,赶紧大声求救。   王媛媛:……这是她见过最坏、最恶心的猪队友!   “这位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协助调查。”因为王盼盼的嚷嚷声,姜英才的视线停留在了王媛媛的身上,对其怀疑起来。   刚刚王盼盼可是说了,她之所以掉包苏蔓青的布料,就是为了帮王媛媛。   王媛媛的脸色无比难看。   “媛媛,媛媛,你快救救我,你喜欢那块布料,我还没来得及帮你买就被她买走了,我没办法,我才想到掉包的,我真不是故意做错事。”悔恨无比的王盼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同时也把犯罪原因交代清楚。   “我让你给我买,没让你给我偷!”王媛媛气得肝疼,直接怒吼王盼盼。   出了事还想让她保,真是欠她的。   “媛媛……媛媛……”王盼盼苦苦哀求,眼里是对自由的渴望,她不甘心坐牢。   王媛媛看出王盼盼眼眸深处对自己的威胁。   忍着心悸,看向了姜英才,最终还是求情道:“同志,我堂姐只是一念之差,你能不能看在她是我王家人的份上放过她。”   “同志,法律面前不讲人情,我们会秉公执法。”   姜英才一点都没卖王媛媛与王家人的账,王家人又如何,天子脚下,有着无数比王家人身份背景还要高的,也没见哪家如王家这般高调,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准走,我是王家人。”   王媛媛见姜英才不买自己的账,忍不住拦在了一纵公安人员的面前。   她就不信姜英才今天敢踏过她的身体。   “王家人怎么了?我们蔓青还是罗家人呢,我们也没凭着父辈的名声在百姓面前狐假虎威,姓王的,你算老几。”就在王媛媛耍赖时,一道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媛媛与其他人回头。   然后就看到了几位身穿干部装的‘领导’。   “罗……罗主任。”王媛媛认识罗颖,纺织工业部的主任,对方的老子更是比她大伯厉害无数倍。   王家与罗家根本就没法比。   罗颖没有搭理王媛媛,而是走向苏蔓青。   “大姐。”苏蔓青虽然诧异罗颖的职位,但还是乖巧叫人,两人昨天刚在老领导家见过面。   听到苏蔓青对罗颖的称呼,王媛媛眼前一黑,灰溜溜让步,不敢再阻拦姜英才离开的方向,同时目光冷淡地看了王盼盼一眼: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可千万别说,不然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看懂王媛媛的眼神,王盼盼直接晕了过去。   她们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她可能会被放弃,虽然她手里有很多王媛媛的把柄,但只要对方脸皮厚,不在意,伤不到人的。   没了王媛媛阻拦,姜英才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押着王盼盼与马翠兰顺利离开。   作者有话说:   下本预收文,喜欢的姐妹们请帮忙收收,么么哒~   《假千金被弃后名扬海岛【六零】》   王蔓云穿来的时候正被强势退货,因为真千金归来。   收拾了一下自己,王蔓云什么都没有带,潇洒地离开了人人都羡慕的权门,跟着一个又凶又冷又穷的男人去了海岛随军。   京城里曾经的塑料小姐妹表面同情,内心窃喜,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那么凶的男人肯定打老婆。   王蔓云没有变黄脸婆,反而越来越水灵,水汪汪的大眼一瞪凶男人,男人立马蹲下身子百依百顺。   反之,重生归来的真千金却在权门小脸蜡黄干瘦,双眼死寂无神……   真假千金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三年后,几个塑料小姐妹跟着父母发配海岛再教育,看着犹如女王一般的王蔓云露出谄媚的笑:姐姐,缺大腿挂件吗?   在凶男人面前娇羞柔弱的王蔓云:滚! 第81章   “蔓青, 你买布料?”罗颖走近苏蔓青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布料,从布料的颜色与纹路看得出苏蔓青的眼光不错。   苏蔓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罗颖。   不过看了看罗颖身上笔挺的中山装,又看了看陪同在罗颖身边一脸严肃的几人, 她猜到罗颖此时来此可能是在视察工作, 于是笑道:“大姐,快离京了, 我买点布料回家给孩子们做衣服。”   “这事怎么不跟我说,我那有的是布料。”   罗颖这话非常有底气, 她是纺织工业部的主任, 全国各地的布料都经过她们部门批准, 所以她们那样品布料是最多的, 也是最好的。   她们拿布料会有内部价。   苏蔓青完全没想到还有这好事,顿时惊喜无比。   布票55年以后才全国普及, 这两年买布料只要有渠道还是很容易的,之前她想着没门路就干脆提前存一批,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   “大姐, 方便吗?”苏蔓青知道老爷子爱惜羽毛, 担心罗颖犯的错误。   罗颖故意瞪了苏蔓青一眼,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姐我可是纺织工业部的主任, 我们那送来的样品布料都是这么处理。”她老子可是个严格要求自己的领导,作为女子, 她怎么敢以权谋私。   能谋的私必定是单位的正常福利。   “大姐, 那太好了, 我还正担心我扛不动, 你那有我让萧旌旗开车去拿。”苏蔓青立刻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同时她也知道罗颖喜欢自己跟她不客气。   果然, 听到苏蔓青的话,罗颖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让熟悉罗主任的部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真的是平时不苟言笑的罗颖罗主任吗,真不是被谁给掉了包?!   就在苏蔓青与罗颖叙旧时,胡运德也非常有眼色地疏散了人群,今天商场出了王盼盼监守自盗的事,商场暂时是开不下去了,得提前关门。   群众们也非常理解与配合。   他们虽然对罗颖的身份背景充满了好奇,但也没人真的没眼力劲硬留下来。   群众被疏散后,商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王媛媛这个不该留下的人。   但王媛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罗颖同志,百货商场让这位同志受委屈了,今天我就代表供销部门向这位同志道歉,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匹瑕疵布我做主送给这位同志了。”   百货商场的上级供销部门郑成业见苏蔓青与罗颖说话告一段落,立刻及时表态。   他不知道苏蔓青叫什么,只能按照同志的称呼称呼。   “不用了,同志,瑕疵布只是印染有些许问题,料子还是好料子,就算商场处理,价格也不错的。”苏蔓青可不想占这个便宜。   “要的,同志,要不是我们的营业员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也不至于受这样的委屈,同志,按照商场规定,本来就应该对你进行赔偿。”郑成业高看了推辞的苏蔓青一眼。   同时也能理解,对方可是军人,军人绝不会随意拿百姓一针一线。   苏蔓青是真不想要,京城离沈阳远着呢,他们回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行李肯定不能过多。   之前要不是实在喜欢买的那匹布,她也不会从京城买。   见郑成业还要劝说,苏蔓青直接把目光看向罗颖。   她能看出罗颖应该是对方的‘顶头上司’,对方此时对自己的赔偿说不定还有罗颖的面子在里面。   接收到苏蔓青求救的目光,罗颖想了想,对郑成业说道:“郑同志,这事也不是你们愿意发生的,是某些人的人品出了问题,我妹妹既然说不用补偿,那就不用补偿,你们别多心,也别有什么负担,就这么处理。”   郑成业与胡运德都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蔓青,他们是真的觉得对不住人。   “两位同志,责任不在你们,别自责。”   苏蔓青给郑成业与胡运德台阶下。   面对苏蔓青的宽宏大量,郑成业感动无比,郑重道:“同志,虽然事是王盼盼犯的,但她毕竟是我们商场的员工,于公于私我们也是识人不清,监管不利之责,同志,你高义大度,既然不要赔偿,那我就代表功效部门与商场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郑成业与胡运德同时对苏蔓青弯下了腰。   苏蔓青接受了。   她受得起这一礼。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罗颖打了圆场。   “大姐,工作期间,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回去,有空我去你家拜访。”苏蔓青知道罗颖应该很忙,有些话没必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客套了几句,提起自己买的布料就打算离开商场。   “蔓青,晚上来家里,我炒几个菜,咱们聊聊。”   罗颖没有留苏蔓青。   她今天来百货商场本来就是来视察的,刚刚要不是撞到商场营业员犯事,她也不会利用工作时间跟苏蔓青闲聊那么几句。   “好的,姐,我晚上一定到。”   面对罗颖好客的邀请,苏蔓青笑着应答下来,然后提着包裹准备离开。   “同志,我帮你。”胡运德还算是有眼力劲,见苏蔓青提着布料费劲,赶紧帮忙提起送出门,然后帮忙叫了三轮车,目送苏蔓青远去后才回了商场。   结果一进商场就见到王媛媛跪在了罗颖面前。   胡运德:“……”   “把人给我架出去。”罗颖本就不喜欢王媛媛之前利用父辈影响耀武扬威,此时见对方还敢打扰自己工作,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挥手,不客气地让人把王媛媛架出商场。   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这王家的家教可真不咋地,不过王家位置最高那位也不是我党人士,对这种人的后辈,她一点面子情都没有。   她来了可不仅仅只有一会,她见过王媛媛之前是怎么为难苏蔓青的。   这是欺负苏蔓青背后没人呢!   王媛媛根本就没想到罗颖会这样对自己,被人架着往外走的时候她除了满脸难以置信,就连眼睛也瞪大到极致,惊慌道:“罗主任,罗颖主任。”   到这时候她都还没死心。   听着王媛媛那呱噪而刺耳的声音,罗颖一挥手,架住王媛媛的几人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罗颖。   此时的罗颖早就不复面对苏蔓青时的和蔼可亲。   而是恢复了威严与严肃。   看着罗颖这熟悉的气势与面容,跟在她身后的郑成业等工作人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是习惯这样的罗主任。   “罗主任,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堂姐会干出这样的事,真不是我指使的,一匹布的事,本来就不值几个钱,我王家万万丢不起这个脸,你信我,真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罗颖愿意听自己说话,王媛媛赶紧把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就这?”罗颖眉头都没抬一下。   王媛媛:……她担心了半天,结果根本就没入罗主任的眼,她第一次感受到人跟人是有区别的。   她以前没接触过罗颖这种顶级圈子,才会夜郎自大。   现在她明白了差距,再也不敢招惹苏蔓青与那个男人。   脑海里闪过萧旌旗的面容,王媛媛低下了头,再次诚恳地道歉,“罗主任,对不起。”   眼神冷漠地看着王媛媛,罗颖好一会才说道:“一,你不用给我解释,解释也没用,公安局自会查明真相;二,你把道歉的对象弄错了。”   说完这话就不再搭理王媛媛,而是一脸严肃地向商场办公室走去,今天商场闹出监守自盗案件给她提了醒,商场人流那么多,营业员负责卖货,安保就顾不上,看来得安排上安保力量了。   必须保证好百姓的利益。   这事得开会决定。   郑成业与胡运德跟在了罗颖身后。   没人再架着王媛媛,但所有营业员看向她的目光都很不友善,田彩霞的目光尤其明显。   忍着脸上的烫意,王媛媛灰溜溜地离开了。   站在商场门外,只要一想到苏蔓青可能是罗家人,她就心惊不已,幸好自己还没把对方彻底得罪死,幸好她还没勾搭上对方的男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了个寒颤,王媛媛招手叫三轮车。   结果她还没等到三轮车,先等到了姜英才这几个公安人员。   “王媛媛同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这次,姜英才对王媛媛更是一点客气都没有,语气很冷,就差掏出枪押着对方走了。   “你们什么意思?”   王媛媛脸都绿了,这是把她当犯人?   “王媛媛同志,请你配合,不然我们可要押解了。”姜英才的手放在了后腰的位置,现在的公安可都配得有枪,因为现在的‘敌人’手里也可能有枪。   看着这样的姜英才,王媛媛脸白了。   也不敢再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而是乖乖跟着姜英才等人到了公安局。   一进公安局,她不仅看到了一脸惨白的王盼盼,还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常云山。   一个跟她在一起两年的男人,也是她那个胎儿的父亲。   “媛媛,你怎么被抓来了,媛媛——”看到王媛媛,常云山立刻剧烈挣扎起来,但他的手早就被绑了起来,不管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束缚。   “云……云山。”   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常云山,王媛媛震惊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这家伙爆了什么雷吧!   她这是被牵连了?   “你们为什么抓媛媛,事情跟媛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放了她,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可能王媛媛还真是常云山的真爱,为了自己的女人,他敢什么都豁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王媛媛至今一头雾水。   “把人都带走,马上审讯。”姜英才等的就是这一刻,眼见常云山情绪与意志力都动摇,立刻指挥着人把三人分别带到不同的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里,王媛媛看着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脸色变得跟之前的王盼盼一样惨白。   她知道这八个大字代表的意思。   这是把她当特务审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常云山?   王媛媛完全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苏蔓青,苏蔓青知道剧情,当然知道常云山是什么人,王媛媛跟对方走那么近,能干净才有鬼。   早在上次在京城烤鸭店认出王媛媛她就写了匿名举报信投到了公安部门。   今天只是恰巧而已。   所以人过于嚣张连天时都不会站在王家。   带着心仪的布料回到招待所的苏蔓青去食堂吃了午饭,又美美睡了午觉后才出门买礼物。   她要去赴罗颖晚上的约。 第82章   苏蔓青也没给罗颖带太贵重的东西, 想到老领导的行事作风,干脆就买了几斤水果,又进百货商场卖了瓶香脂, 眼看着时间不算早, 拎着就去了罗颖家。   罗颖家肯定不在云泉山,离她住的招待所不算太远。   属于西城区。   纺织工业部家属区, 因为邀请了苏蔓青来家里做客,罗颖一下班就早早回家了, 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活鱼, 就听到了非常具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立刻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抹了抹就去开门。   门外, 站在应邀而来的苏蔓青。   “我说蔓青,你人来就行了, 还带什么礼?”罗颖瞪苏蔓青手里提着的袋子。   苏蔓青笑得温和,解释道:“大姐,就几斤水果, 如果这你都不收, 那我下次一定不来你家了。”说完笑得更厉害,“因为我不敢再来吃白饭。”   一听苏蔓青带来的是水果,罗颖满意了。   赶紧让出位置把人请进家门, 请苏蔓青在客厅坐下后,她便进了厨房接着忙活。   话也从厨房传了出来。   “蔓青, 我手里都是鱼腥气, 水就不给你倒了, 你要喝水自己倒, 大姐家就是自己家, 别客气, 你等我会,我把饭做出来,咱俩一会边吃边聊,老吴跟卫国都不回家。”   “好的,大姐。”坐在沙发上的苏蔓青打量罗颖家。   单位房,二室一厅的格局,平方面积没有后世大,但这在此时却是非常大的房子了。   看来罗颖跟他男人的职位都挺高,不然不可能在京城分到这样的房子。   打量完布置温馨的客厅,苏蔓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去厨房看罗颖做饭,“大姐,姐夫跟卫国都不回家吃饭?”她很喜欢罗颖把自己当家人对待的态度。   态度也多了几分亲近。   “对,你姐夫要加班,晚上不回来吃饭,至于卫国,别提那小子了。”罗颖属于工作能力非常强,但厨艺就一般般的那种人,杀个鱼弄了半天都没弄好,反正因为鱼不停挣扎把地上搞得到处都是水。   看着手忙脚乱的罗颖,苏蔓青放下水杯去帮忙。   她不仅习惯了照顾自己,还习惯了照顾三个孩子,手脚非常利落,不到一分钟,鱼不仅剖腹掏好内脏,鱼鳞、腮帮也都抠好。   只等腌制一会就下锅。   刚拖干净地上水的罗颖非常不好意思了,歉意道:“蔓青,请你来吃饭还要你自己动手,是大姐对不住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说来不怕你笑话,这些事以前都是老吴,他厨艺不错,我呢,厨艺就真是一般,今天要是没你,我估计两个小时我们都吃不饭。”   “大姐,你既然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那就别跟我再说客套见外的话,说起来我还要羡慕大姐,姐夫会做饭,大姐真是好福气。”   苏蔓青是真的羡慕罗颖。   身边有个体贴又能干家务的男人可是很多女人都求不来的。   “你姐夫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他才自己弄的,也就比我弄的稍微好吃一点。”四十多岁的罗颖脸红了,不过因为聊天的对象是苏蔓青,也就没隐瞒。   苏蔓青笑看了罗颖一眼,打趣道:“大姐,你可知足吧。”   “知足,知足,哈哈,说得也是,老吴做的饭菜再不好吃也比我弄的好吃,我确实该知足,看来今后我得对你姐夫好点。”罗颖也笑,笑完才想起接着做饭,“蔓青,你今天可要尝尝我的手艺,虽然不好吃,但我尽量做到最好。”   看着罗颖自信满满,苏蔓青点头让出位置。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罗颖把鱼煎成了黑炭,期间她还指导了几句,但罗颖就像是天生就少点做饭的细胞,硬是毁了一条又肥又美的大鲤鱼。   “蔓青,要不,我去食堂打饭菜回来吧。”   看着锅里黑漆漆的玩意,再闻着空气中不太好闻的焦糊味,罗颖最终放弃了自己做饭。   她可能真的没有成为贤妻良母的基因。   苏蔓青先打开窗户通风,又解下罗颖身上的围裙系在自己腰间,洗锅,烧油,把最后一条鱼放进了锅里,随着鱼被煎得金黄,诱人的香气开始弥漫在整个厨房。   罗颖看着娴熟做饭的苏蔓青,顿时无比羡慕萧旌旗。   “蔓青,你可真能干,比你姐夫做的菜香了一百倍都不止。”说话间,她狠狠吞了吞嘴里因食物香气而分泌出的口水。   同时她也觉得看苏蔓青做菜是种极致的享受。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犹豫绝妙的舞蹈,那诱人的饭菜香更是让人陶醉与神魂颠倒,要不是自家儿子还没成年,罗颖真的想苏蔓青跟自己成为一家人。   苏蔓青把红烧鱼盛出来就看到一脸垂涎的罗颖。   “大姐,擦擦口水,一会滴地上了。”跟罗颖混熟后,苏蔓青也随意开起了玩笑。   “蔓青,你学坏了,居然敢笑话大姐。”   抹了一把嘴角的罗颖顿时笑得不行,接过苏蔓青递来的红烧鱼摆在了餐桌上。   这一刻的她不像房子的主人,像客人。   苏蔓青既然已经显露了厨艺也就没再藏着掖着,而是把罗颖准备好的其他几个菜都炒好端上桌。   半小时后,主客两人对坐在了餐桌旁。   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罗颖心情大好,忍不住从储藏室里拿出一瓶红酒,笑道:“蔓青,我们投缘,今天又难得聚在一起,喝一杯庆贺庆贺。”   苏蔓青为难了。   “怎么,看不起你姐?”罗颖打趣苏蔓青。   苏蔓青无奈地看了一眼罗颖,解释道:“大姐,我酒量不好,怕吓到你。”这具身体的酒量确实不好,滴酒就醉那种,所以她就算再喜欢酒,今生也很少喝。   罗颖一点都没听苏蔓青的解释,直接开了瓶盖倒酒,同时说道:“蔓青,反正是在自己家,你难道还怕喝醉了,醉了又如何,大不了住我家,反正你姐夫跟卫国都不在,咱们晚上还能抵足而眠,多聊会。”   酒都倒出来了,再推辞那就有点矫情,苏蔓青也就默许了。   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头,郑重表态道:“大姐,我要真醉了你可得照顾我,我也不知道我醉后会说什么话,干什么事,你可得多担待点。”   “保证没问题。”   罗颖今天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她喜欢跟苏蔓青相处,又亲切又自然,她每天上班都端着脸,那是工作需要,但下班回家后她也想放松放松精神,今天苏蔓青来家里做客,她是真的非常高兴。   酒满上,佳肴当前,两人熟络地边吃边聊了起来。   首先夸的当然是苏蔓青的厨艺,再之后就是杯里的红酒。   苏蔓青后世对于红酒知识的储备那真是太丰富了,加上她拍戏之余也喜欢喝一杯放松精神,今天遇到工作压力比较大的罗颖,话题一接上两人那更是相见恨晚。   一杯红酒下肚,苏蔓青醉了。   但醉得非常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光从外表看那真是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聊着聊着,话题说到了布料上。   罗颖拍着胸脯道:“蔓青,我们单位还堆着一库房的样品布料,都是各单位最好批次的,每一匹布的量虽然不多,但品种多样,你明天去我单位选,看上哪匹拿哪匹,价格是世面上的十分之一,甚至还更低些。”   “大姐,这样对你真没影响?”   苏蔓青的理智与逻辑非常清晰。   “没问题的,样品送来后会被取样,打了样的布料不再是完整的一匹,这样的布不能再流入市场,一般都是我们内部人员处理,有拿回家自己用的,也有送亲戚朋友,只要不是拿去卖就行。”   罗颖给苏蔓青透底。   一听这话,早就心动的苏蔓青打算去罗颖单位挑点,这样好的机会两年后可就没有了,到时候物资严重匮乏,只能凭布票买布。   而每人每年只有几尺布票,根本就不够做一身衣服,得攒上一年才可能做出一身衣服,要是家里人口多的,估计一套衣服轮着都能穿到烂。   此时有羊毛薅,当然要薅。   苏蔓青弄清楚罗颖单位对样品布料的处理政策,也就不再推辞,她猜罗颖单位那么多样品布料肯定有个别人眼馋利用职务便利让亲戚倒卖,与其便宜别人,她拿一些囤起来更会物尽其用。   于是再次对罗颖开口道:“大姐,那我明天去挑一些,你知道我家里孩子多,正在长个,一年一个样,加上东北那边冬天特别冷,我得给他们多做点衣服。”   罗颖认真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感叹道:“蔓青,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不管什么年头当后妈都不容易。   虽然大毛那几个孩子不是萧旌旗亲生的,但养在萧家,跟萧旌旗亲生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苏蔓青能这么真心对孩子们,是真的心善。   “大姐,主要是孩子们自己足够好。”   苏蔓青不会跟罗颖解释跟孩子们相互陪伴的心理路程,但还是夸了夸孩子们。   “这三个孩子可真聪明。”   罗颖消息灵通,经过一天她已经知道大毛那三个孩子的天才事迹,而这也是她今天邀请苏蔓青上门的主要原因。   苏蔓青也是聪明人,正是因为察觉到罗颖有话要跟自己说才借要布料的事上门。   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罗颖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看着苏蔓青,郑重道:“蔓青,大姐可能得求你一件事。”   苏蔓青的神态也严肃起来,表态道:“大姐,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别跟我说求,我不爱听,有事你就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罗颖揉了揉发烫脸颊,松缓了神情。   “蔓青,那大姐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明说,我家卫国今年十七岁,正是叛逆期,不管是我还是老吴都管不了他,我们给他安排的路他不想走,一天天就在外面跟一帮所谓的朋友混,说是想当外交官,想当外交官可以,起码得学好外语吧,结果那孩子外语一塌糊涂,办事没个章程。”   苏蔓青沉默了。   她不了解罗颖的家事,也就不方便发表意见。   见苏蔓青没有说话,罗颖接着又说道:“蔓青,我可能为难你了,但我知道你外语好,不仅能把三个天才孩子教好,还有远见,我今天也不藏着掖着,我想让卫国跟你们去北方军区磨炼。”   “姐夫同意吗?”苏蔓青问罗颖。   罗颖苦笑起来,“我今天跟你提这事是经过我们商量才决定的,我跟老吴平时工作都忙,对孩子的管教也就顾不上,今天卫国不回家,可不是有什么事,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小子又跑哪个朋友家了。”   听到这,苏蔓青都有点同情罗颖了。   叛逆的孩子特别不好教,说重了不是,说轻了也不行。   “蔓青,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昨天去老爷子家,卫国原本是要跟我们一起去的,结果一听所有舅舅都在,立马就溜了。”罗颖借着酒劲狠狠吐槽亲生儿子。   “为什么?”   苏蔓青是个很好、很合格的听众。   “这小子近期在外面胡闹得很,怕他几个舅舅揍他,丢不起这个脸就直接跑了,到今天都没回家。”当父母的说起子女都是一肚子的气与愁。   罗颖说得直白,但苏蔓青也有着自己的顾虑,想了想,才把顾虑说出来。   “大姐,卫国这孩子连你跟姐夫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跟萧旌旗的。”   毕竟她都没见过吴卫国。   还有更重要一点,帮别人教育儿子,教育得好,是应该的,要是教育不好,可能还会落下埋怨,就算罗颖看着很明事理,但世事无常。   罗颖敢拜托苏蔓青教育儿子,就已经豁出去了。   话也明说:“蔓青,卫国送到你们那,就当是你们的儿子,不管你们怎么教育都行,那怕就是因为不听话打死,我跟老吴都没有怨言,我们只希望他能活明白,别再浑浑噩噩混日子。”   “大姐,我懂了。”   苏蔓青点头。   “你……你同意了?”罗颖愣愣地看着苏蔓青,她没想到苏蔓青答应得如此简单,简单到她还要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大姐,我答应了,不就是给你教教孩子吗,这有什么难,你不知道,当初大毛那三个孩子才难教,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听话,那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其实啊,他们可难教,可难教了,要不是遇到我,他们绝对会长歪……”   扒拉扒拉,一顿显摆。   喝了酒,苏蔓青不再那么小心谨慎,展现了霸气的一面。   听着苏蔓青的话,罗颖由最开始的震惊最后笑弯了腰。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苏蔓青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可不仅仅只有怀柔,还有看不见硝烟的较量。   特别是面对三个敏感、多疑且聪明的孩子,并不是温柔对他们好就能换来三颗真心,还得比他们强,强到他们甘愿臣服。   昏黄的灯光下,罗颖与苏蔓青两人说了很多话,也喝了很多酒,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没有顾虑与隔阂。   “来,干……干杯!”   举起乱晃的酒杯,罗颖只觉得自己的眼里有三个苏蔓青,每一个苏蔓青都是那么的好看,好看得她都不知道看哪一个才好。   “大姐,干杯!”   苏蔓青回举着酒杯。   此时的她眼神清亮,双眼水灵,坐姿端正,光从外表看,绝对比罗颖更像一个清醒的人。   门外,刚刚在楼道里遇到的萧旌旗与吴文华心里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姐夫,开门。”   萧旌旗全身都冒着冷气。   吴文华小心脏抖了抖,赶紧掏出钥匙开门,结果受萧旌旗气势的影响,连插了好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门锁里,最后还是萧旌旗看不过眼自己拿过钥匙开的门。   听到门响,罗颖与苏蔓青都侧头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   此时的罗颖早就因为喝多了脸色通红,一双眼睛看人也透着迷离与模糊,好一会才认出门口站着的是自己的男人与萧旌旗,于是挣扎着站起身打算跟萧旌旗打招呼。   萧旌旗哪敢让醉酒的大姐招呼自己,直接一推愣住的吴文华。   吴文华扑向罗颖,萧旌旗也来到了苏蔓青的身边。   “媳妇。”牵着苏蔓青的手,他知道媳妇喝醉了。   “萧旌旗。”苏蔓青乖乖让萧旌旗牵自己的手,甚至还乖巧地站起了身。   “旌旗,弟妹喝醉了就别回去,让她在家休息,咱俩去旁边住招待所。”吴文华搀扶着罗颖挽留萧旌旗,顺势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饭桌。   好家伙,一瓶红酒都喝完了。   “姐夫,你在家照顾大姐,我带蔓青走。”   萧旌旗可不愿意把苏蔓青留下,再说了,大姐跟媳妇都喝醉了,她俩在家,谁照顾谁,酒鬼照顾酒鬼,估计渴了连口水都喝不到,还是自己的人自己照顾为好。   吴文华也理解萧旌旗的意思。   不好意思道:“旌旗,明天来姐夫家,姐夫给你炒几个菜赔礼道歉。”   “姐夫,别再说这见外的话,你照顾好大姐,我跟蔓青走了。”萧旌旗跟老领导家的子女是真的非常熟悉,根本就不跟吴文华客套。   说完这话他蹲下身子背起苏蔓青就走。   吴文华踉踉跄跄地搀扶着罗颖把人送出门才关门,门一关,他差点没被罗颖压闪了腰。   这会罗颖是彻底醉了。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吴文华的背上,本就个高的人此时也就显得更重。   吴文华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媳妇扶到床上躺好。   然后一边照顾人一边去厨房熬醒酒汤。   路过客厅餐桌时,闻着菜香,再看着完全不同于罗颖厨艺的剩菜,吴文华最终忍不住拿起罗颖的筷子尝了一口,然后他的眼睛比平时瞪大了一分。   他后悔了,早知道干嘛要加班,他应该回家吃饭的!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的厨艺惊艳了吴文华这个姐夫,此时的她正全身无力地趴在萧旌旗的背上用手摸着萧旌旗那短短的头发。   干净利落的寸头,是军人的标配。   萧旌旗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好吃要喝的调养,不仅肌肤恢复了部分细腻,发质也变好。   又粗又黑的头发就像萧旌旗给人的感觉一样。   冷、硬,带着锋利。   “萧旌旗。”苏蔓青的手指轻轻穿-插在萧旌旗的头发里,一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痒痒,一边凑在萧旌旗的耳边轻轻吹着热气。   说来也奇怪,她喝醉了不吵不闹,在外人面前也无比的理智,但只要面对萧旌旗,她就会变得幼稚又可爱,更喜欢逗弄萧旌旗。   萧旌旗本就对苏蔓青没有抵抗力,此时感受着徐徐吹来的热气,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恨不得用嘴堵住那调皮的红唇。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萧旌旗一边快步下楼一边小声道:“蔓青,别闹。”   “我没有闹啊?”苏蔓青睁着一双大眼无辜地看着萧旌旗的后脑勺,嘴也撅了起来,再次把头抵在萧旌旗的脖颈间对着萧旌旗的耳边小声说话,“萧旌旗,我真的没有闹。”   喝了酒的人体温本就比常人高一些,她这一挨近,萧旌旗的身子更是难受。   他瞬间感觉到了口渴。   想喝水。   但此时又不能不搭理喝醉的苏蔓青,只能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安抚,“是,你没闹,蔓青,咱们回家。”   “回家?”苏蔓青察觉到萧旌旗在骗自己。   不满地张嘴咬了咬萧旌旗的耳垂,嘀咕道:“骗子。”   这一咬,萧旌旗不仅停下了下楼的步伐,就连身子也酥麻了半边,他的手狠狠地托着苏蔓青的臀,隔着不算厚的布料,他能感觉到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温度。   “骗子。”   苏蔓青察觉到萧旌旗不走,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干脆又咬了萧旌旗的耳垂一口。   男人的耳垂大而饱满,咬在嘴里非常具有质感。   萧旌旗极力压制着来自身体的冲动,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此时他觉得又甜蜜又折磨,媳妇为什么要在此时折磨自己,要是晚一点多好。   “媳妇,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压着嗓音,萧旌旗缓了好一会身体的冲动才一边转移苏蔓青的注意力一边接着下楼。   但因为身体的异常,他下楼的速度还是受到了影响,此时的苏蔓青更不乖,一边咬萧旌旗的耳垂,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萧旌旗的脖颈间游走。   萧旌旗能感觉到苏蔓青手指的长度与肌肤的细腻。   比他脖子上的肌肤还要细腻。   萧旌旗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见效了,听到声音,苏蔓青放开萧旌旗的耳垂不满道:“咱们现在在京城,离家十万八千里,就算你开一因夜的车也到不了家。”   她只是言行受酒精的影响,智商又不受影响。   萧旌旗居然把她当傻子骗,真是该打。   这样一想,苏蔓青干脆不再咬萧旌旗的耳垂,而是把嘴凑到对方的脖颈间轻嗅着,她总觉得萧旌旗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气味深深吸引着她。   吸引着此时的她发狂。   酒醉的身子更热了,热得苏蔓青忍不住轻轻蹭了蹭萧旌旗。   萧旌旗腿一软,差点栽下楼梯。   他万万没想到苏蔓青能如此魅惑,魅惑得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喜欢这样的媳妇,但他更希望媳妇是在床上这样对自己。   深呼吸一口,萧旌旗把苏蔓青往背上托了托,然后飞速下楼。   几分钟后,两人上了车。   把苏蔓青放在后座,关了车门的萧旌旗绕到驾驶室开车,结果车还没启动,一双雪白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了他。   之前萧旌旗不敢把苏蔓青放副驾驶就是担心对方影响自己开车,结果放后座也不安全。   用手按着苏蔓青那灵活的胳膊,萧旌旗极力控制身体的冲动,小声说道:“媳妇,天色不少,我们先回去,回去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他经历过酒醉的苏蔓青,知道酒醉后的苏蔓青到底有多迷人。   只要稍微一回想,萧旌旗就觉得苏蔓青的胳膊像火星。   能燎原自己的体温。   “萧旌旗。”苏蔓青听懂了萧旌旗的暗示,但她不想回去,她现在就受男人气息的影响,她想萧旌旗现在就抱着自己,她也想萧旌旗亲亲自己。   于是她的头凑在了萧旌旗的耳边。   “萧旌旗,你亲亲我。”这句话就像钩子一样撩-拨着萧旌旗。   萧旌旗再也抵挡不住来自媳妇的诱惑。   侧头,他的唇压在了苏蔓青的红唇上。   他早就想这样干了。   从在罗颖家看到醉酒的苏蔓青第一眼时他就想这样干,因为喝了酒的苏蔓青不仅肌肤更娇嫩,唇也饱满红润得想让人细细品尝。   男人的吻带着热切与激情,瞬间点燃了苏蔓青的激情。   萧旌旗的车在罗颖家楼下停了很久才开走。   幸好两人都是军人,大半夜离开家属区门卫也放行,要是换个人,估计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苏蔓青在后座上睡着了。   因为酒醉,就算到了招待所她也没法自己行走,萧旌旗非常体贴地背着苏蔓青回房,刚进入招待所的前厅,值夜班的服务员就看了过来。   看到是萧旌旗背着苏蔓青,服务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她没想到萧旌旗居然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真是个好男人,但跟她没什么关系。   好男人把苏蔓青背到房间,然后把媳妇安放在床上。   带着不舍,他并不愿意这样的晚上就浪费过去。   带着不能向人言说的小心思,萧旌旗情绪激动起来。   喝了酒的媳妇跟平时完全是两给模样,火辣辣的,一夜过去,当起床号声响起时,萧旌旗才抱着苏蔓青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起床号的声音不停传来,苏蔓青也在昏昏欲睡的边缘。   此时的她早就自动屏蔽了耳边一切声响,闭上眼睛睡觉前,她强撑着眼里仅有的清明对萧旌旗说道:“今天要去大姐单位挑些布料,你下午要是有空就开车跟我一起去。”   “知道了,媳妇。”   亲了亲苏蔓青的红唇,萧旌旗眼神柔得全是苏蔓青的身影。   看着这样的萧旌旗,苏蔓青所有的气都消失了,最终没有过河拆桥说什么,而是回亲了萧旌旗一下,然后昏睡过去。   怜惜地再次亲了亲媳妇的红唇,萧旌旗精神抖擞地起床,洗了个凉水澡,他还去隔壁的操场上跑了半小时才回到招待所再次打理自己。   赵铁柱已经打了早餐回来。   豆浆、油条。   不过没有北方军区炸得好吃。   吃完早餐,萧旌旗进房给苏蔓青送上一个离别吻后,才带着赵铁柱去了军部开会。   经过昨天一天的会议,很多章程已经拟了出来,今天只讨论了半天就全部通过,至此,有利于我国的比赛章程全部确定,只等再次跟联军谈判。   如此一来,萧旌旗进京的任务差不多也快完成。   只等挑些空军方面的人才带去北方军区就行。   散了会,梁正卿与老罗、老许一脸笑意地挤到了萧旌旗的身边,梁正卿更是说道:“老萧,下午军部有舞会,咱们去看看吧。”   “不去。”萧旌旗头也不抬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听说集中了全国最好看的文艺兵。”梁正卿积极鼓动萧旌旗。   “不去。”收拾完的萧旌旗毫不留情走人。   梁正卿三人手疾眼快拦住人。   “真不去,那么多好看的文艺兵,听说不仅长得好,还温柔,更重要一点,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咱们去看看她们表演又不干什么,不会让嫂子知道的。”梁正卿不甘心就这么放走萧旌旗。   萧旌旗冷眼看梁正卿:“有我媳妇好看?”   梁正卿:……虽然没比过,但他见过苏蔓青,先别说苏蔓青的气质,就凭苏蔓青的长相,身姿,可能还真没人能超越。   “有我媳妇嗓音好听?”萧旌旗接着给梁正卿插刀。   梁正卿:……这天没法聊了,有媳妇的人就能这么显摆吗!   萧旌旗淡淡地看了梁正卿一眼。   梁正卿默默让开位置。   算了,不跟妻管严计较,他大度,他一点都不生气。   临走前,萧旌旗想了想,还是伸手拍拍梁正卿的肩膀,建议道:“老梁,别太挑,遇到合适的就赶紧结婚,你比我还大,再不结婚,以后你儿子太小跟我儿子打架都打不赢。”   梁正卿:……我真是谢谢你的忠告!   一旁的老罗与老许发出刺耳的爆笑声。   萧旌旗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苏蔓青刚吃完早上的早餐,幸好屋里能自己开火,不然早凉得没法吃。   “媳妇。”   看到苏蔓青略微有点红肿的唇,萧旌旗底气严重不足。   淡淡地瞟了萧旌旗一眼,苏蔓青喝完饭盒里的豆浆才说道:“锅里有饺子,自己去盛。”她就猜到萧旌旗没吃午饭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包了饺子。   “媳妇,你真好。”   萧旌旗领着赵铁柱去厨房盛饺子。   饺子包得大个,就着饺子汤,两个大男人吃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三人开着车去了罗颖单位,而罗颖早就在单位等着他们,接到传信,罗颖迎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比昨天好像还水灵了一点的苏蔓青。   “大姐。”   萧旌旗与苏蔓青礼貌叫人。   端习惯了的罗颖在单位也有点放不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人去了单位的仓库。   仓库在单位最后面,非常大的一间。   看管仓库的管理员见是罗颖带路,不仅积极打开仓库门,还把人领到了仓库中间的位置,说道:“主任,几位同志,这里的布料是最好的。”   这就是地头蛇的作用。   也许他可能拿不走这些布料,但他绝对知道哪的布料是最好的。   “谢谢。”这个人情苏蔓青当然领。   罗颖也满意地看了一眼仓库管理员。   仓库管理员喜滋滋地退了下去,他见缝插针地干好自己的工作,只要有一位领导领情,他今后的日子就更好过,说不定还能得利。   等仓库管理员离开,罗颖才看向苏蔓青。   “蔓青,我还要上班,不能陪你们挑,你们看上什么选再一边,到时候跟仓库管理员登记一下他会算好钱,交钱你们就可以把布都拉走,你跟我的关系我已经在单位报备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姐,太感谢你了。”   苏蔓青看向罗颖的目光充满了喜悦。   “蔓青,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慢慢选,要多少都行,只要你们的车能装得下。”罗颖说完这话对萧旌旗与赵铁柱微微点了点头才离开。   等仓库里只剩下自己人后,赵铁柱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好多他从来没见过的布料。   “铁柱,你也挑也寄回家去,这些布比自己织出来的成本还要低,你父母年龄大了,让他也们享享福。”苏蔓青叮嘱赵铁柱。   也算是对赵铁柱的照顾。   如果没有萧旌旗的关系,赵铁柱是拿不到这种又好价格又便宜的布料。   赵铁柱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苏蔓青说得在理,立刻点了点头,挑选起适合他父母年龄能穿的颜色。   见赵铁柱的注意力集中在布料上,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大大的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今天她一定要带走能用十年的布料,反正布料这东西能放,存十年都不会坏。   萧旌旗对苏蔓青的高兴感同身受,趁赵铁柱没留意,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媳妇的手心,满眼宠溺地说道:“媳妇,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好。”苏蔓青大大的眼里都是满足的星星。 第83章   经过与萧旌旗商量, 苏蔓青还真没跟罗颖客气,挑了上百匹布,有厚有薄, 各种颜色, 每匹布的尺寸也略有不同,最小的三四米, 最长的十五六米,这么多, 萧旌旗的车是拉不走的。   更何况赵铁柱也挑了十几匹。   “应该可以走邮政寄走。”萧旌旗提意苏蔓青去找仓库管理员问问。   苏蔓青想想也对。   能在这个单位工作的不一定都是京城人, 就算都是京城人, 谁还没个远方亲戚, 如果给亲戚谋福利,肯定不可能亲自送去。   走邮政就是最可能的。   想明白这一点, 苏蔓青找到了仓库管理员,管理员非常热心地把苏蔓青几人领到后门,指着不远处的邮局门面笑道:“那就是邮局, 你们可以直接去那边请人过来点货, 到时候直接寄走就行。”   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苏蔓青顿时放了心。   剩下的就是安排赵铁柱去联系邮局那边的工作人员,她自己则与萧旌旗跟着仓库管理员转身回了仓库, 点货、算账,交钱。   看着苏蔓青两口子挑出来的布料, 管理员欲言又止。   “多了?”苏蔓青心一惊,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布料难以割舍, 这些可都是经过她精挑细选的, 每匹布她都非常喜欢。   见苏蔓青误会, 仓库管理员赶紧摇头又摆手。   “不是, 同志,是少了,太少了。”   说完仓库管理员忍不住感叹道:“同志,你们是我见过要得最少的,之前我接待过的每一个人都比你们要得多。”想了想,建议道:“两位同志,你们要是还有闲钱,可以再挑些,这些布真的非常便宜,就你们挑出来这些,凭经验,我觉得价值不到两百。”   苏蔓青如此沉稳的人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原本以为这些布料起码已经价值六七百块钱,没想到连两百块都没到,这也便宜得太……   苏蔓青说不出话来了。   “两位同志,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每天都有样品布料送来检测,你们今天拿走的不过的我们七天的量,别看这些布匹都被取了样,但真的都是顶顶好的货,要不,你们再选点,算上邮费也不贵的。”   仓库管理员看在罗颖的面子上真心建议,最重要一点,罗主任很少带人来选布料。   而且他知道苏蔓青两口子都是军人,军人邮寄更会优惠。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   “再挑!”萧旌旗感觉到了花钱的乐趣。   东西好,又便宜,这样的好事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既然仓库管理员都说了他们比之前拿最少的还要少太多,那还有什么顾忌,拿。   再拿!   夫妻二人只凭眼神的交流就明白彼此的心意,加上萧旌旗拿回来的那三百块钱,苏蔓青有了豪气的资本。   等到赵铁柱领着邮政局的工作人员来到仓库时,他被挑选出来的布料惊呆了。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堆在一起的布料翻了一倍都不止,就连他,苏蔓青都帮忙着又多挑了几十匹,各种颜色、质地都有。   “铁柱,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别光想着爹娘,你也得想想你自己,想想你未来的媳妇,布料存上又坏不了,先弄回家再说。”苏蔓青指点赵铁柱。   “谢谢嫂子。”   还是童子鸡的赵铁柱脸红了,通红那种。   苏蔓青也无奈,赵铁柱吃住都在她家,又救过萧旌旗的命,被对方叫一句嫂子,可不就得操心嫂子的事。   面对几百匹布料,见怪不怪的邮政局工作人员早有经验。   他们跟这单位无比熟,见过无数从这个仓库寄送走的布料,每次比苏蔓青他们只多不少,早就习惯了,同时也羡慕,羡慕纺织工业部的福利。   登记下每匹布的大小、尺寸,花色,纹路,然后邮政局的人员给苏蔓青开了票。   拿着票苏蔓青只要去门店上交钱就行,剩下的打包、运输工作就全交给他们邮局的工作人员。   现在不管那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对待工作都非常负责,苏蔓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这批布料出问题,把购买布料的三百多块钱给了仓库管理员,她跟萧旌旗去后面邮局交钱,钱交完,把收据交给邮政人员才去找罗颖。   事办完,总得跟人说说。   罗颖忙了一下午,正忙得头昏眼花,听到秘书说是苏蔓青找,赶紧出了办公室。   已经是亲人还亲的情意,双方也没客气,只闲谈了几句就分开了,临走前,罗颖跟苏蔓青说吴卫国已经被送往北方军区,以后的日子请苏蔓青两口子多多管教,不用看她跟老吴的面子。   萧旌旗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这也怪不得苏蔓青,主要是萧旌旗昨天没给苏蔓青说这事的机会,加上今天又忙着布料的事,也就把最该通气的事给遗忘了。   淡定地看着罗颖,苏蔓青领着萧旌旗离开了纺织工业部。   路上是赵铁柱开的车,苏蔓青与萧旌旗都坐在后座上,看着开始昏黄的天色,萧旌旗看着苏蔓青没有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   苏蔓青:……这还委屈上了。   真是的。   迫于眼神压力,她最终还是小声解释了一下吴卫国为什么被送去北方军区的事。   赵铁柱是萧旌旗的警卫员,不管是政治觉悟还是忠诚度都没有问题,苏蔓青也就没有避开赵铁柱把罗颖两口子对儿子的担忧说明。   听明白根源,萧旌旗直接让赵铁柱掉头。   赵铁柱非常听话,刚好在路口,直接就掉头往回走。   看着全身都冒冷气的萧旌旗,苏蔓青吓了一大跳,什么意思,这是不同意还是怎么?   握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累。”   苏蔓青听懂了,这是为自己感觉到累,于是赶紧让赵铁柱靠边停车,为了这点事还真回去找罗颖退货不成,萧旌旗下得起这个面子,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今天可是凭罗颖的关系弄到了能穿半辈子的布料,现在怎么好过河拆桥。   驾驶室里的赵铁柱也偷偷看萧旌旗。   他今天也沾光得了好多布料,那些布料真要去市场上买,最少得花三、四百块钱,他哪有那么多钱,所以他也希望萧旌旗不要回去找罗颖。   反正人都送到北方军区去了,就算是想退货估计也退不成。   萧旌旗看到了赵铁柱的小动作,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赵铁柱是真心尊重苏蔓青。   但这两人是不是误会自己了。   “我没打算回去找大姐。”萧旌旗解释。   苏蔓青与赵铁柱同时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同时两人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也带上了点不好意思,他们刚刚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去找姐夫。”萧旌旗理所当然地开口。   苏蔓青差点扶额,“你去找姐夫与找大姐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个意思?”罗颖跟吴文华可是两口子。   萧旌旗幽幽地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说道:“他媳妇辛苦我媳妇,我当然要找他,他得给你好处,不然咱们不给他们管孩子。”   说完这话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孩子又不是那么好管的,咱们家可有三个了。”   “带三个孩子是带,多带一个也没什么。”   苏蔓青忍笑向萧旌旗解释。   同时也明白了萧旌旗的用意,这人是心疼自己了,不好找大姐的麻烦,就去找姐夫这个‘外人’麻烦,反正姐夫姓吴,不是罗家人。   “吴卫国都十七岁了,马上成年,这个年纪的孩子思维可能已经固定,想教不是那么好教的。”萧旌旗有着自己的想法。   再说了,吴卫国真要那么好教,大姐两口子也至于为难得要把孩子送他们那边去。   这个吴卫国一定是个刺头,非常棘手的那种。   不行,一定要从姐夫那里弄点好处,不然实在是不甘心。   这样一想,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更心疼了。   面对这满满都是自己身影的目光,苏蔓青的心不仅颤抖了起来,还酥麻了,她家男人可能不像姐夫那样会做饭,但他不仅会积极干家务,也心疼自己,面对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   更何况,她家男人体力好的很。   苏蔓青的脸慢慢红了,然后对着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男人想为自己出头,那她就接受这片真情。   得到苏蔓青的许可,赵铁柱直接发动汽车一打方向盘就往吴文华的单位而去,这个时间点,吴文华估计还没下班,正好堵人。   被堵在办公室里的吴文华看到萧旌旗就赶紧且麻溜地拿出几瓶茅台。   他早就清楚萧旌旗的性格,礼也早就备上。   见吴文华还算识相,萧旌旗满意地拎着酒走了,一点都没多留下跟这个姐夫废话。   吴文华拍了拍额头,笑得肚子都痛。   他们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啊,脸虽冷,但却是如此的可爱。   车上,面对萧旌旗拎回来的几瓶茅台酒,苏蔓青还是很珍惜地放好,这东西不管是在哪个时期都算不错的礼,不过,萧旌旗平时不是不爱喝酒吗?   面对苏蔓青的眼神,萧旌旗眼神飘忽了一下,才说道:“司令喜欢。”   他说的司令是北方军区的邓司令。   苏蔓青顿时笑开了花。   萧旌旗:……他总觉得媳妇好像是在笑话自己,不过吴卫国那小子来北方军区可不得拜访拜访邓司令,反正礼得他老子出。   根本就没想到萧旌旗还有这么一面,苏蔓青笑倒在了萧旌旗的身上。   当然,后果就是晚上又惨遭烙饼。   再次醒来,是招待所的起床号,声音很响亮,充满了勃勃生气。   “媳妇。”伸着手给苏蔓青当枕头的萧旌旗主动亲了亲苏蔓青的嘴。   “今天不用去开会吗?”苏蔓青见起床号都响了萧旌旗也没起床,猜测对方今天可能不需要再去军部开会,又或者是京城一行差不多快结束了。   抱着苏蔓青,萧旌旗一边感受着媳妇的体温,一边感受着苏蔓青肌肤的细腻,解释道:“不用开会,我今天去各部门挑几个人安排安排,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原本他此次进京除了来汇报工作,还有学习任务。   但因为联军这意外的一出,他需要早点回去,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带走一批军事与航空人才。   有些理论知识在北方军区学也是一样,但人才一定要从京城出,因为军部之前招他们这些各地空军政委回京就是要对他们这批干部进行高强度短期培训,现在他在京城培训不了,可以把部分老师请到北方军区去。   而且梁正卿他们也要去。   苏蔓青从不打听萧旌旗的行踪与军事任务,作为政治部的人,政策她懂。   听萧旌旗说过几天可以回去,她算了一下时间。   肯定会超九月一日,那么他们之前约的照相也就可以照了,还有孩子们的房子,那天可以还回来,开学孩子们回不去,军区子弟学校那边也得提前请假说明。   看苏蔓青掰着手指算,萧旌旗也没打扰人。   只用手指缠住苏蔓青一缕柔顺的发丝轻轻打着卷,只要能待在媳妇的身边,他做什么都感兴趣,也开心。   “对了,萧旌旗,老四跟毛毛他们家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回想起之前在空军基地老领导对老四的批准,苏蔓青看向了萧旌旗。   面对苏蔓青饱含着水意的眼睛,萧旌旗心悸地吻了吻,然后才说道:“老四一家今天应该在火车上了。”他深知老领导的行动力。   既然同意老四两口子调到北方军区,那昨天肯定就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估计人今天还真在火车上了。   听到这消息,苏蔓青吃惊了。   再次亲了亲苏蔓青的嘴,萧旌旗接着说道:“罗叔的性格就是这样,咱们离京的时候不会再去拜访,一是可能叔叔没空,二是低调点比较好。”   听到萧旌旗的话,苏蔓青深以为然。   现在才是53年,一切形势看着都好,但十几年后,很多事可能是原罪,别看老领导现在看着不错,但后面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好过。   苏蔓青的心情突然低落下来。   如果没有认识老领导一家,没有认识罗颖他们这些罗家子女,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只要一想到以后,她的心就微微揪了起来。   “媳妇,怎么了?”   萧旌旗可能对自己太关心,但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苏蔓青的情绪变化。   看着萧旌旗眼睛里的自己,苏蔓青露出笑容,抬头亲了亲萧旌旗,说道:“我就是有点想三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基地过得怎么样。”   从来没跟孩子们如此分离过,她确实也想孩子们了。   至于十几年后,那是大形势,大环境,她就算用心也无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大家就算受苦,但也能健康的活下来。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没有说实话,但也没追问,而是安抚道:“我昨天打电话了,他们在那边过得很好,训练得也很积极,你就别担心,这几天你好好看看京城,等回了北方,估计就没有空闲了。”   因为苏蔓青对大毛那三个孩子的教育,让老领导与空军司令看到了苏蔓青在军事上的才能。   回去后苏蔓青可能会被调岗。   政治部不缺人,但空军缺老师,缺顶级的老师,苏蔓青可能适合。   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岗位即将变动,一听萧旌旗给空军基地那边打电话了解过三个孩子的情况,也就放下了操心。   孩子们大了,得有自己的自由。   完全不想要自由的大毛三兄弟此时正咬牙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他们正在空中进行着激烈遭遇战。   十几架军机包围了他们驾驶的三架,他们不仅得突出重围,还得取得胜利。   看着气势汹汹俯冲而来的十几架军机,大毛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对副机位上的队员叫道:“有没有搞错,我们还是孩子,孩子!”   一脸麻木的成你队员:……这话别对我嚷嚷,你们能是一般的孩子吗?   大毛根本就顾不得队员回没回话,凭着与两个弟弟的默契分散突围。   十几架战斗机,他们就算再厉害也能被包了饺子。   必须分开个个突破。   因为不能通话,大毛也不知道两个弟弟的作战方式,只凭对战场的本能反应迅速拉升飞机,然后他的屁股后面就跟上了三架飞机,二毛身后三架,三毛……   好家伙,三毛身后居然是五架飞机。   这也太看得起三毛弟弟了。   虎着脸,大毛迅速带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飞机远离三毛。   三毛本就是他们兄弟中技能最出众的,只要三毛能把那五架飞机收拾了,他们这边就算是输了也没关系。   跟大毛一样想法的还有二毛。   于是空中十几架战斗机迅速分成三个方向远离,一会的功夫就都消失了身影。   这让拿着望远镜在瞭望台上观战的空军司令满脸遗憾。   可惜了,没能看全三个孩子今天的突围,不过确实也是他自己下的命令,情况危机时可以脱离战场空域,而此时孩子遇到的就不是一般的对手。   这些可他特意请来的兄弟专家。   想到大毛那几个孩子可能在心里骂自己,空军司令脸上难得露出了纯善般的微笑。   “司令,你不担心提前暴露大毛那三个孩子?”   跟在空军司令身后的警卫员从震惊中回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刚‘围剿’大毛那三个孩子的飞行员虽然不是兄弟国最强的那批空军,但战绩也不错,就这么让三个孩子面对,不担心孩子们被打击到信心丧失?   看着早就没有了军机的天空,空军司令的眼神非常悠远。   “你小看了这几个孩子,面对天才,我们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与眼光去看待,也许他们今天会输得很惨,但他们绝对不会因此而气馁,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斗志,甚至是他们的潜能。”   “司令,是我狭隘了。”   听了空军司令的解释,警卫员的脸上迅速收敛担心,变得严肃无比。   同时也在期待大毛这三个孩子的最终战绩。   半个小时后,飞机回来了,一大群飞机从一个方向回来了。   空军司令立刻举起望远镜凑到眼前,他先看的是三个孩子的飞机。   两架机身有着明显且清晰的红色痕迹,那是被训练弹击中的标志。   也就是说孩子们输了?   心有不甘的空军司令在飞机群里寻找最后一架红方飞机。   没找到!   但回来的飞机不管是红方,还是蓝方,机身上都带着显眼的红色标志,也就是说,回来的这群飞机都是战败的。   明白这一点,空军司令的呼吸都稍微急促了一点。   周边其他人,比如观战的政委,还有几个参谋都赶紧再次把视线集中在空中的飞机上。   “司令,空中只有十三架飞机,少了一架。”   警卫员提醒空军司令。   “是少了三毛的。”政委也早就把空中的情况弄清楚,一直没找到三毛的那架飞机。   “那这些飞机是三毛一人的战利品,还是另两个孩子也有份?”其中一位参谋对于战斗结果无比的好奇,同时弄不清楚三毛是此次对战中唯一胜利方,还是也被标了红。   “等三毛回来。”   空军司令心情激动起来,他非常想听到报告结果。   “发指令,飞机分开停放,别让那些兄弟看到大毛那几个孩子的脸。”萧家这三个孩子是我国空军绝密中的绝密,哪怕面对兄弟国,也不能轻易透露。   “是。”   一旁的传令兵领命对不远处的指挥塔发出指令。   指挥塔迅速向空中靠近的所有军机示意,几秒钟后,空中的飞机分成两个编队开始降落,降落的地点离得还挺远,保证下了飞机的飞行员绝对无法凭肉眼看到彼此。   而这也是对萧家三兄弟的保护。   没等飞机降落,空军司令就领着一行人急匆匆往停机坪赶,他们对于没回来的三毛开始担心。   但现在这时代可不是各种通讯器材都齐全的年代,茫茫空域,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通知下去,方圆三十里进行地面搜索,没找到人与飞机就扩大到五十里。”   空军司令的脸已经绷得很紧,同时也下达了命令。   “是,司令员。”通讯兵立刻传令下去。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点沉。   这一刻众人的心中都在祈求三毛千万别出事,那孩子今年才九岁,他们刚从人家父母的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就出事,这怎么跟孩子父母交代。   只要一想到三毛真正的父母已经牺牲,空军司令的心又沉了一分。   “我草率了,不应该拔苗助长。”   三毛没回来,瞬间敲醒了他的理智,是他不对,面对联军,他过于急切。   “司令,我们也有责任,命令是经过我们大家商议而下达的,真要出事,责任我们大家一起承担。”政委安抚空军司令。   空军司令没有再回答,但是眼中却闪过一丝愧疚。   担责任有什么用,他们赔不起的是一个孩子,一个本该在十几年后名扬天下的天才孩子。   “司令,我弟弟呢?”   空军司令几人刚赶到军机下,大毛、二毛就一头汗水地从机舱里迅速滑下并跑向他们,大毛的声音更是带着急切与激动,至于二毛,则目光沉稳地看着空军司令一行人。   脚步不自觉慢下来的空军司令等人:……   大毛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三毛呢!”这句话是用吼的。   二毛的神情也不复平静。   “孩子们,你们别着急,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已经派出队伍去寻找了,有了消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们。”政委和蔼地安抚两个明显激动起来的孩子。   “我要见我妈妈,我要妈妈。”   大毛心慌了,心慌的他下意思找苏蔓青。   “好,我们马上派人去请苏蔓青同志。”空军司令郑重承诺。   远处,另一侧停机坪上站着十几个高鼻子大眼睛的兄弟国专家,他们神情激动对翻译人员说道:“我们要见那三架战斗机上的飞行员。”   翻译人员早就接到了命令,不可能透露萧家三个孩子的存在,只能不停地安抚这十几人。   深夜,萧旌旗与苏蔓青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听说三毛随着战斗机不见了,苏蔓青立刻穿好衣服坐上来接自己的军车。   至于萧旌旗则留了下来,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时间不够他往返于军部与空军基地,还有一点,他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亲自办理。   紧紧握着手,萧旌旗久久沉默着。   最终在客厅坐到天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带着赵铁柱去了军部,作为军人,哪怕是面临亲人的生死危机,都不能忘了军人的职责所在。   军令大于天。 第84章   苏蔓青刚下车, 两道身影就扑了过来,孩子们这几年过得好,营养也充足, 虽然才十岁出头, 但身高差不多快到苏蔓青肩膀了。   “妈妈,三毛不见了, 我们找不到他!”   大毛的声音率先从苏蔓青的怀里传来,小孩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可见三毛不见了这事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的打击。   至于二毛还算稳得住, 虽然扑在苏蔓青的怀里, 身子却并没有颤抖, 也没有惊慌出声,只是把苏蔓青抱得很紧, 紧到苏蔓青都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搂着两个孩子,苏蔓青没有说话。   一旁,空军司令与政委几人的神色除了严肃还带着沉重的尴尬,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苏蔓青解释, 因为他们至今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完全没有三毛与三毛驾驶的军机消息。   “妈妈,妈妈, 三毛,三毛他……”   没有得到苏蔓青的安抚, 大毛更加的不安, 忍不住求助苏蔓青。   “大毛。”   就在此时, 苏蔓青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 并没有着急, 也没有惊慌,甚至还跟平时一样的平稳,平稳中带着属于一个母亲的温和。   听到苏蔓青声音的瞬间,不管是大毛还是二毛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早就等待在一旁的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   他们此时站立的位置是办公大楼前,厅的灯光照射出来并不能让人看清苏蔓青脸上的神色,因为此时她脸上有着很浓厚的暗色光影。   面对不太清晰的苏蔓青面容,空军司令脸上的愧色更浓。   张了张嘴,他想对苏蔓青说声对不起。   但苏蔓青并没有等空军司令说出这句话,而是平静地对抱着她的两个孩子说道:“大毛、二毛,此时此景,记得我曾经教过你们什么吗?”   苏蔓青的话语让两个孩子的理智迅速回归。   然后,两个孩子就缓缓放开了苏蔓青,齐声道歉道:“妈妈,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前就自乱阵脚,我们不该给部队添麻烦。”   “嗯。”   看着两个明白到错误的孩子,苏蔓青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点。   然后她看向了空军司令,抢在司令开口前说道:“司令,不用说对不起,从我把孩子们交给你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你的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是战死还是训练出事故都是他们的命运。”   听到苏蔓青这掷地有声的话,司令与政委他们这种早就见识过无数生死,也看淡了身死的男人都差点泪目。   他们没想到苏蔓青会如此的深明大义,也没想到苏蔓青比他们还要冷静,冷静到近乎冷血,但却恰恰是一个军人最该拥有的品质。   “敬礼!”   双脚立正,空军司令向苏蔓青庄重地敬了一礼,这一礼是对一个母亲的尊重,也是对苏蔓青军人身份的肯定。   “敬礼!”   随着空军司令向苏蔓青敬礼,他身后所有人,包括政委,参谋长、警卫员、停机坪上站立的飞行员,都向苏蔓青敬了一礼。   此时,一缕晨光破开黑夜露出了黎明。   天缓缓放亮。   以苏蔓青的角度放眼看去,整个基地的人员都在向她敬礼。   立正,苏蔓青回礼,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回礼。   军人的使命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   敬完礼,空军司令郑重向苏蔓青解释了昨天三毛失踪的前因后果还有基地的救援策略,但从发生三毛失踪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有效消息。   飞机也没找到。   “是不是离开了京城周边区域。”虽然苏蔓青没有开过军机,但目前这种情况只有这么一个不仅合理的解释。   “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已经向周边各部门下达了协查通令,应该很快就能传回消息,毕竟我们现在还是非常注意空中情况。”政委也赞同苏蔓青的话。   那么这其中就有最关键的一点。   三毛是自动远离,还是被迫远离,如果是被迫,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迫的。   想到军机上还有一位副驾,不管是司令还是政委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   “等待结果,别乱猜。”   苏蔓青不愿意相信是有人叛/变,她记得后世看过我国空军的发展史,最起码在60年以前我国空军是没有叛/徒的,所以她更愿意相信这次事件是意外事故。   空军司令他们也希望是意外事故。   但有些解释是必须解释的。   “苏蔓青同志,跟三毛同机的战士叫做曹远航,二十四岁,毕业于xx军事学院的空军系,是个飞行技术不错的人才,政治面貌与家庭成分都经过多层审查,没有问题。”解释是一旁的政委说的。   “司令,政委,那我们就更应该相信这位曹同志,我们等,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苏蔓青相信这个时代的军人对党、对国家的忠诚度。   听到苏蔓青的话,司令与政委同时松了一口气。   从三毛他们失踪到现在,也才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不急。   也不能随意下决断。   但也不能过于乐观,合理的质疑是必须的。   有了苏蔓青这个家属的这句话,空军司令等人的压力少了很多,他们最怕的就是见到一个跟他们要儿子的哭闹母亲。   苏蔓青没有打扰空军司令等人的统筹工作,而是带着大毛、二毛去了一旁的训练场。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朝阳升起。   面对朝阳,苏蔓青慢慢迎着光走着,身边是两个孩子。   “妈妈,三毛会没事的吧?”跟在苏蔓青身边,大毛忐忑了好一会才问,兄弟三人朝夕相处了三年,感情早就深厚得比亲兄弟还要亲。   虽然因为苏蔓青的到来他没那么惊慌,但担心三毛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少。   二毛也看向了苏蔓青。   这话苏蔓青不可能肯定地回答孩子们,但也不能不回答,看着初生的朝阳,她想了想,才说道:“你们怕吗?”   如果是空军司令问这话,大毛肯定会回答不怕。   但因为问话的人是苏蔓青,他咬了咬下嘴唇,才回答道:“怕,妈妈,我怕,我怕三毛再也回不来。”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苏蔓青平静地看着大毛,接着问:“我们不知道三毛与军机为什么失踪,假如,假如他的失踪是因为坏人不得已做出的选择,换做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怕吗,会退缩吗?”   “不怕,也不会退缩。”   大毛一脸坚定地回答,“妈妈,如果是我遇到危险,我不怕,我也不能怕。”   “为什么?”苏蔓青好奇孩子的真实想法。   “因为我们的身后是兄弟,是爸爸、妈妈,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如果我们怕了,我们退缩了,那么我们失去的将不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在乎的人,所以我们不怕,哪怕就是明知道牺牲也不怕,我们愿意用我们的生命换来更多人的生命。”   回答苏蔓青的不是大毛,而是二毛。   但他们想说的话一样。   看着苏蔓青,大毛严肃而认知地点头认可二毛的话。   从亲生父母牺牲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懂得了父母为什么会牺牲,是为了什么而牺牲,而他们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死得其所。   听了孩子们的话,苏蔓青被深深震撼了。   前世的萧旌旗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宝藏!!!   “妈妈为你们而骄傲。”搂着两个一脸坚定的孩子,苏蔓青为面容还稚嫩的孩子们心酸,也为他们而骄傲,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孩子,比前世强了一万倍。   “妈妈,我想三毛了。”   大毛的声音有点闷闷不乐。   “我想弟弟了。”二毛主动拉住了苏蔓青的手,他平时感情不容易外露,今天难得在苏蔓青的面前表露出如此粘人与感性的一面。   “妈妈也想三毛,但我相信三毛一定没事,正在等着我们。”   苏蔓青拉着两个孩子坐在了草坪上,看着不远处停放的十几架军机对跟随在不远处的警卫员招了招手。   警卫员立刻靠近,神情严肃,“苏蔓青同志,请问有什么命令?”   苏蔓青对警卫员礼貌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三毛昨天出事后你们做了很多调查,也询问了昨天驾驶那十几架军机的飞行员,但肯定还没问过大毛、二毛。”   警卫员对苏蔓青的聪明心惊。   点了点头,解释道:“大毛他们之前非常不安,司令不让我们打扰,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得到他们俩关于昨天战斗的具体情况。”   虽然没有得到孩子们本人的叙述报告,但他们得到了副驾陪同人员的汇报,坐在同一架军机上,视角相同,看待事物当然也是相同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   开军机的是孩子们,作战也按照孩子们的思绪进行,而这才是每次模拟战斗后最珍贵的数据,也是基地培养飞行员的有效教学。   “同志,辛苦,现在可以记录了。”   苏蔓青早就猜了这个可能。   “谢谢苏……苏同志。”警卫员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刻从身侧掏出记录本,他早有准备,等的就是这一刻,记录本摊开,笔握好,然后他看向了大毛、二毛,目光既激动又执着,同时还有崇拜。   慕强是军人的本能。   大毛、二毛却因为警卫员的目光脸红了,他们现在才知道因为他们的任性给寻找到三毛增添了多少人为的麻烦,如果他们早一点把训练情况交代清楚,也许司令他们早就从中预判到三毛出事的原因。   “对不起,是我们任性了。”   大毛、二毛对着警卫员郑重地敬了一礼。   警卫员手忙脚乱地回礼。   “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不管面对什么,都必须要保持冷静,只有足够冷静才有可能制敌或者是脱困。”苏蔓青见孩子们是真的明白了,也没说更多的重话。   “知道了,妈妈。”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然后苏蔓青就直接问了:“昨天怎么回事,说说你们的战斗经过。”说起来她也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空军司令的胆子是真大,孩子们才刚学会开军机没多久居然敢安排那么多战斗机围攻。   这是要逼出三个孩子的极限与潜力啊!   大毛想了想,最先回答苏蔓青的话,“妈妈,昨天我跟二毛各自引着三架军机分散远离……”   随着大毛的述说,警卫员飞速记录着。   昨天大毛是真骂了空军司令,任谁刚刚摸熟军机就被倍数于自己的敌人包围都会怒火冲天,所以他昨天一边引着屁股后的三架军机跑一边对空军司令骂骂咧咧。   骂归骂,但战斗还是必须打。   利用三兄弟之间的默契,他们一边规避蓝方军机的训练弹攻击,一边在空中驾驶着军机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规避与诱敌动作,这样一来立刻就激起了后面几架飞机的激情。   蓝方追咬得特别紧,也跟着大毛几兄弟做出一样的动作。   就像是在炫技一样。   然后,他们就悲惨了,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过来的二毛、三毛瞬间击中两架,而且还真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在二毛、三毛军机击中大毛这边的追击飞机时,大毛也把跟在二毛身后的一架军机击中。   瞬间,蓝方三架飞机失去了战斗力。   兄弟国被击中的那三架飞机上的飞行员都惊呆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简单就被迫退出战场,他们还有很多技能都没施展出来。   但对于大毛三兄弟来说,他们要的不是花哨的炫技,而是战败‘敌人’,是致胜。   三兄弟错开位置,继续对敌。   自此,剩下的蓝方军机不敢再大意,收敛起心里的轻视,认真对待起来,如此一来,空军发展比我国更有底蕴的他们向萧家三兄弟展现了比我军更为先进的作战技能。   大毛他们应付起来更加吃力。   较量到了后期,虽然战胜了蓝方,但除了三毛,他们俩的飞机也被击中。   战斗结束。   然后就是回程,蓝方虽然输了,但心中多少有不服气的成分在里面,他们离三个孩子的飞机特别近,就算带着头盔,孩子们也不想让人看到他们还稚嫩的面容,就领先跑在了最前面,没有回头。   结果降落后就少了三毛。   听完两个孩子互为补充的描述,苏蔓青视线移到了警卫员的脸上,“同志,战场上就没人留意到三毛那架飞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她敢问这话是猜到事件肯定已经被梳理清楚。   “苏同志,还真没留意。”   警卫员回答完这句话,接着又解释道:“昨天升空的飞机实在是多,共有十四架,飞机飞在空中可不像地面,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地面看上去不算多,但空中同时飞行时却非常拥挤,这也是没人第一时间发现三毛那架军机没有回来的原因。”   “也就是说三毛是主动脱离战场的。”   苏蔓青做出了结论。   “是。”这结论跟司令、政委他们讨论的结论一样,警卫员并没有否定。   “同志,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蔓青对警卫员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深思,按照她对三毛的了解,这孩子虽然是最小的,但性格比大毛沉稳,正常来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除非是非常意外的紧急情况,紧急到他没来得及通知队伍。   见苏蔓青陷入沉思,警卫员对远处的人员招了招手。   等人靠近后把刚刚才记录下来的记录本递了过去,就在他打算让人把这份记录交给司令时,大毛、二毛走了过来。   警卫员:?   但见到苏蔓青在深思,他也就没有问出声,而是等两个孩子靠近。   大毛从警卫员手里拿过记录本认真看,看完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每场训练他们这些主机人员必须签字。   签完,递给二毛,二毛见大毛检查过,也就没有再检查,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落在上面,才把记录本还给了警卫员,同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这一刻谁都能看出苏蔓青在深思。   此时的苏蔓青眼睛虽然看着天空,但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她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思索着,她想了很多也否定了很多,按照她对三毛的了解,如果不是危急关头这孩子绝对不会瞎胡闹。   也许,三毛真的遇到了危险,而这危险可能对空军基地形成威胁,又或者是京城有危险。   想起刚刚大毛、二毛回答自己怕不怕的问题,苏蔓青瞬间站起了身。   “妈妈!”   苏蔓青这动作不仅惊到了大毛、二毛,也惊到了警卫员。   警卫员也赶紧出声,“苏同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快,快带我去见司令。”苏蔓青来不及解释,直接抓着警卫员就往远处的行政大楼跑,身后跟着大毛、二毛。   大毛、二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能让妈妈如此着急,肯定是想到了问题的根源。   警卫员对苏蔓青也有一定的了解,也没问,而是直接跑在最前面带路。   空军司令跟政委几人正在研究地图,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赶紧回头。   “司令,我有紧急情况要汇报。”苏蔓青不是专业军人出身,体质肯定没有真正的军人好,急速跑了一会不仅满头大汗,气息喘得也有点严重。   但她的话却一点不漏地传进了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   “苏同志,什么情况?”空军司令对于苏蔓青的话非常重视,立刻挥退身边的人,只留下政委。   引路的警卫员见此也停下脚步后退到一定的距离,只有大毛、二毛还跟在苏蔓青的身后。   他们俩自从萧旌旗回国后就一直跟着训练,不管是耐力还是体力都比苏蔓青好,跑了这么会,面不红,心也不跳,非常游刃有余。   “司令、政委,我怀疑有敌机混进来了。”   跑到空军司令的身边,苏蔓青气都还没喘匀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空军司令与政委这样严肃的人都因苏蔓青的这句话变了脸色,“你是根据什么做出的猜测?”他们没有问苏蔓青有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他们就不会在这里束手无策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三毛的消息。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证明苏蔓青的猜测是否具有真实性。   同时司令与政委也庆幸地对视了一眼,幸好刚刚出于谨慎他们把所有人挥退,不然这样的消息绝对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空军各部门都没有探测到的‘敌军’!   这样的消息让人心惊,也让人害怕,因为谁也不知道混入我国心脏的敌人有多少,飞机有几架,只要想到此时站立的地界属于哪,早就波澜不惊的司令与政委感觉到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面对一脸严肃追问的空军司令与政委,缓了一会的苏蔓青呼吸没那么喘了。   才解释道:“司令,政委,做出这样的猜测是有根据的,我曾经有很多同学留学过各国国家,也带回来了很多先进的理念,我听说好几个国家的军方就有一种无人机,不用人驾驶,但是能远程遥控与攻击。”   空军基地的司令之所以能成为司令,还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   听到苏蔓青的解释,他的脸色真正变了,转身对政委说道:“警备,整个京城进入一级警备,同时加强空域的防范,向上级部门汇报,排查京城所有人员,只要有任何疑点就都抓起来。”   无人机可不是闹着玩的,诞生于1914年,在我们的国家还处于艰难时,国外有很多国家已经在研制与开发。   甚至部分还能运用于战争。   如果三毛遇到的是无人机,那还真有可能在来不及通知地面的情况下追击而去。   这也就解释了三毛为什么会无故脱离队伍。   还是在胜利的情况下。   政委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进了京城,整个京城在百姓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了森严的戒备中,就连萧旌旗也被留在军部待命。   这种情况下,宁可弄错也不能不防备。   空军基地,司令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深沉,也带着深深的感激与敬佩,“苏蔓青同志,我代表整个基地感谢你。”   “司令,这是我应该做的。”苏蔓青记得自己军人的身份。   点了点头,空军司令不再跟苏蔓青说客套话,可是接着再问:“苏同志,按照你的分析,你觉得三毛此时应该在哪?”如果是无人机入侵,那离京城绝对不可能太远。   但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三毛,这孩子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   空军司令着急起来。   三毛是他见过在空域中最有灵性的孩子,他舍不得孩子出事。   空军司令问的这点一直也是苏蔓青思考的范围,思索了好一会,才郑重说道:“司令,我觉得我们应该往崇山峻岭间寻找,这个方位的人烟一定很少,少到傍晚都没人看到飞机经过天空。”   司令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同志,昨天大毛他们回来还不算晚,我趁天黑出动过飞机寻找,也找过符合你猜测的方位,但我们都没有找到行踪,天黑前,飞机才全都回来。”   见苏蔓青听了自己的话沉默,空军司令接着补充了一句。   “飞机的飞行速度非常快,虽然他们才出去半个小时,但足够跑上上百公里,一路上他们不仅没有遇到飞机,也没有看到地面有黑烟冒起或者是明火,这就说明三毛那架飞机没有坠毁。”   苏蔓青看着空军司令欲言又止。   “苏同志,你不用有什么顾忌,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我这,你可以畅所欲言。”看出苏蔓青的神色不对,空军司令赶紧给予‘尚方宝剑’。   这样一来,苏蔓青敢说了,“司令,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空军司令疑惑。   一旁的二毛嘴巴动了动,但是没说话,只是看向空军司令的目光多了一点什么。   只有大毛实诚,老老实实接话道:“司令,我们昨天在空中战斗了那么久,飞机离没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飞不远的。”说话间他还比了比小手指。   看着大毛的小手指,司令愣了好几秒才回神,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如锅底了。   灯下黑!   他居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也许三毛不仅‘逮捕’了无人机,还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降落了飞机,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找不到人,又没人联系他们的可能。   说不定三毛跟曹远航正等着他们去救援。   装作没有看到空军司令难看的脸色,苏蔓青转头看着蓝天说道:“司令,我请求协助救援。”   “批准。”   空军司令哪怕脸色再难看,但也还记得自己肩上的重任,批准了苏蔓青跟机去找三毛。   “司令,我们也请求参与救援。”有了三毛的消息,大毛、二毛顿时振奋起来,他们也想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弟弟。   “不行,你们得留下来。”   空军司令还没回答两个孩子的话,苏蔓青就直接否定了大毛、二毛的请求。   面对苏蔓青的否定,尽管两个孩子内心非常沮丧,但也没有不服。   但苏蔓青还是给出了解释,“你们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你们去不会起任何作用,我去,是因为我是母亲,能让三毛安心。”   摸着两个孩子有点蔫的头,苏蔓青接着又解释道:“时间紧迫,你们得好好练习,等回去后就没这么多教官再教你们,你们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妈妈,我们懂了,我们一定好好训练。”   大毛、二毛向苏蔓青保证。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点,他们不如三毛在飞行上有天赋,那就必须经过更多的训练才能不拖弟弟的后退,就比如昨天的模拟战斗,要不是三毛,他们没有那么快取得胜利。   一旁的空军司令看着孩子们信服苏蔓青的眼神,看向苏蔓青的目光热切了一分。   爱才,不在乎年龄大小,也不在乎男女。   “司令,你看什么时候出发。”苏蔓青装作没看懂空军司令的眼神,提醒对方现在重中之重的任务是什么,找到了三毛还不算,如果猜测是真的,那就必须还要查出无人机怎么进入京城周边的。   这里面肯定有特-务或者是内鬼。   被提醒,空军司令放下所有的心思,对远处的警卫员招手。   早就待命的警卫员立刻跑了过来,“司令。”   “通知下去,再次出动飞机寻找003号飞机,救援人员坐副舱,带好降落伞,找到人的第一时间如果条件允许就立刻跳伞救人。”空军司令下达命令。   “是。”   警卫员领命去传达命令。   “司令,我请求佩降落伞。”苏蔓青目光坚定地看着空军司令。   “你学过?”空军司令诧异地看向苏蔓青。   跳伞可没那么简单,虽然是空军必备的基础技能,但跳伞还是存在风险。   今生的苏蔓青当然没有学过,只犹豫了一秒,她就老老实实回答道:“报告司令,我没学过。”她的底,军部肯定都查过,认识过什么人,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肯定都记录在册,说假话只能适得其反。   “胡闹!”   空军司令看着苏蔓青吹胡子瞪眼睛。   “司令,飞机里佩降落伞是标准配置,这是以防外一遇到紧急情况时最能保证驾驶人员安全的,你既然批准我跟机救援,那我的请求就非常合理。”苏蔓青解释。   空军司令哑口无言。   他刚刚下意思以为苏蔓青会跳伞才会阻止。   挥了挥手,空军司令让苏蔓青下去准备,苏蔓青立刻走了。   半小时后,在朝阳的照射下,苏蔓青坐在军机副舱里随着军机升空,她的身下是无数双饱含着期待的眼睛,大毛两兄弟甚至握紧了双手。   他们现在担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司令,我们请求训练。”   大毛、二毛没有向空军司令以为的那样心神不宁,又或者是无精打采,刚刚送走苏蔓青,两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请命,他们在用实际行动完成苏蔓青布置的任务。   “批准了。”   空军司令非常欣慰两个孩子的心智。   就这样,苏蔓青去往救援三毛的路上,大毛、二毛在空军基地挥汗如雨,训练不仅仅只有驾驶军机在空中才叫训练,还有很多地面训练。   而地面训练更是体能、体质的极限挖掘。   “苏蔓青同志,你要求的这条空中道路我们昨天已经飞行过了一遍,今天我们会飞慢一些,你留意一下地面,有情况就敲我的椅背,我会通过飞行轨迹通知后面两架飞机。”   驾驶飞机的人叫做黄永义,是个老飞行员,飞行经验非常丰富。   他此时是救援队的领航人员。   前进的航线也是他跟苏蔓青研究后制定的,这片天空的下面几乎都是崇山峻岭,人烟非常稀少,可以说方圆二三十里都没人那种。   苏蔓青一直坐在后座上研究手里的地图。   听到黄永义的声音,回答道:“好的,黄永义同志,我会留心地面的。”   黄永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按照既定路线飞行着,同时他的视线也在下方扫视。   基地远离京城,周边零零散散有些村庄,此时他们的飞机正飞过一座村庄飞向远处的高山。   三架飞机飞过,声音非常大,地面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抬头好奇地望天。   “这是我们的飞机,真威风。”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靠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指着空中飞过的飞机对身边的乡亲们说道。   “我们的飞机就是好看。”   又一个村民笑得露出缺了牙的牙床。   孩子们听到几个老人的说话声,更是看着飞机远去的方向又蹦又跳,嘴里也唱起了歌谣,“我是一个小画家,画了一朵大红花,大红花献给主席,主席笑哈哈…”(注:歌词出自儿歌《我是一个小画家》)   空中的苏蔓青他们是听不到孩子们的歌声,也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此时的苏蔓青一直在研究手里的地图。   她之前看过大毛他们那几架军机的各项参数据。   也知道油量的剩余,经过专业的综合测算,她大概知道三毛的飞机什么时候没油。   没油又能降落,这除了运气好,还得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   那么这片山区哪里才合适。   看着手里的简易地图,苏蔓青有点头疼,现在的地图实在是太简易,简易得她根本就看不出哪里符合。   就在苏蔓青头疼的时候,驾驶军机的黄永义突然说道:“苏同志,昨天我们经过这里时走的是左边,你看我们现在是走右边还是怎么前进。”   黄永义非常谨慎,也没有不信苏蔓青,甚至还主动商量。   苏蔓青迅速把飞机下的地形与手里的地图对比,大脑快于理智,“黄永义同志,还是走左边,但更左边一点。”她刚刚在地图上看到一个标注着山峰的点。   那个点没有任何异常,但她突然就想去看看。   亲眼看看。   京城西北,云雪峰,一座非常陡峭的山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唯有靠阴的那一面又一块倾斜的陡坡,陡坡尽头,离山崖一米远的地方停着一架军机。   军机无损,舱门早就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三毛,你别管我了,你先找路下山,找到人我就得救了。”之前被空军司令他们议论的曹远航此时正一脸惨白地挂在悬崖上。   下方是万丈悬崖,上方是一条绳子一头紧紧绑着他,一头绑着不远处的飞机。   三毛正筋疲力尽地坐在不远处。   昨天半夜曹远航上厕所懵了头,一没留神掉下了山崖,幸好三毛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人用降落伞绳绑着,不然曹远航绝对会摔死。   但就算如此,三毛也太小了,根本就没法拉起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大人。   要不是曹远航找到落脚点,吊一夜,曹远航也能被吊死。   “快别说话了,省点口水,咱们除了没食物,还没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救援。”三毛平摊在地上,全身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想尽办法也没把曹远航拉上来,他双臂早就酸痛不止。   要是大毛在就好了,就大毛那力气,肯定能把曹远航拉起来。   曹远航听到三毛的话沉默了。   一个大男人被那么小一个孩子感动得流下了男儿泪。   “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得真难看。”三毛鄙视曹远航。   曹远航:……什么感动都没了,难道他不要面子的吗!   “没哭,只是风迷了眼。”这就叫做死鸭子嘴硬。   三毛也没揭曹远航的遮羞布,从一旁扯了几根草茎塞进嘴里嚼着,真是渴啊,这鬼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连点水都没有。   就在三毛内心不停吐槽时,他突然扭着脑袋在空中不停地寻找着。   他听到飞机的声音了。   “三毛,是飞机,飞机,来救咱们的!”曹远航也听到了,顿时兴奋起来,“快,快把篝火堆点上。”   “知道了。”   三毛早在曹远航提醒的时候就冲到了昨天半夜准备好的柴堆旁,然后不停地敲打着两块石头。   昨天晚上忙着救人,忘了把火堆点上。   也不知道这会来不来得及在飞机靠近前把火点上。   曹远航也着急,但不敢催三毛,要不是他昨天掉悬崖,也不会耽误事。   越急就越容易出乱子。   三毛看着靠近的飞机不停地敲打着石头,头上的汗也流了下去,然后空中三架飞机眼睁睁掠过他们头顶飞走了,越飞越远,直到没了踪影。   小孩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了!   飞机上的人不仅没看到他跟曹远航,也没看到他们的飞机,甚至刚刚曹远航大声呼救飞机上的人也都没听见。   完了,他们可能真的要困死、饿死在这里了…… 第85章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 但希望却又眼睁睁在眼前熄灭,别说三毛气馁,就连曹远航这个成年的心态也有点裂开了。   他们降落的这个位置非常刁钻。   如果是从头顶掠过, 非常容易忽视这个视线死角。   抿着嘴, 曹远航的声音低沉而落寞,“三毛, 对不起。”如果自己昨天晚上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吊在山崖上,要是这会有他在, 肯定能点起火堆引出浓烟。   “曹大哥, 快别废话了, 你不饿我饿, 我已经饿得快没力气说话了,你少引诱我说几句。”三毛往柴堆旁一趟, 胃里是真的饿得火烧火燎。   因为是训练,飞机上没有干粮,昨天的对战本来就消耗脑力、体力, 结果还出了意外, 又忙了一晚上救人,对于还在长身体的他来说,他觉得自己看见什么都像是吃的。   恨不得吃草!   当然, 如果草能垫饱肚子他是真不介意吃草。   “你说这玩意就是无人机?”为了转移肚子饿的注意力,三毛用脚踢了踢一旁一个怪莫怪样的东西, 飞机模型不太像飞机模型, 好几条腿, 要不是上面挂着炸弹, 他差点没信曹远航的判断。   吊在悬崖上的曹远航看不到三毛踢无人机的动作, 但他能猜到三毛的怒火。   赶紧提醒道:“你别乱动, 虽然上面的炸弹我拆除了□□,但这东西非常难得,是各国捂得死死的好东西,我国要好好研究研究,以后这东西就能成为我们在战场上的助力。”   “无人机代表着无人驾驶,如果以后真能建造得像战斗机一样,那以后打仗确实能轻松不少,起码能减少没必要的伤亡。”   三毛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当年我国有无人机参与战斗,他爸爸妈妈也能活着回家。   “三毛你理解得不错,无人机的理念就是人机分离模式,等无人机真的能远程精准打击既定目标,那将真的能减少无数牺牲。”曹远航说到这里非常激动。   他本人并没有见过无人机,但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听老师说过,他们老师是归国的航空指挥人才。   “那这东西我们一定要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三毛明白了无人机的重要性后,立刻浑身充满了干劲地爬起来再次敲石头,不管救援的飞机还会不会回来,早点弄出浓烟就离被救早一点。   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求生欲让他超常发挥,一直敲不出火星的他终于敲出了火星。   火星落在早就干透的细绒苔藓上,冒出了一点烟。   三毛激动了,扔下石头捧起苔藓就轻轻吹着,随着他的吹,苔藓迅速被点燃,然后三毛把燃起来的苔藓放到早就准备好的火堆里,随之响起的是木柴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带着希望的笑,三毛从把一旁树木上挖了一块湿苔藓放在了火堆上。   这一放,一股浓黑的烟随着微风袅袅升起,直冲天际。   “烧……烧着了!”吊在山崖上的曹远航看不到火堆,但他听得到木柴燃烧的声音,也能闻到火焰的气息,现在更是看到了黑烟。   他们成功燃起了求救的篝火狼烟。   就在三毛跟曹远航激动万分时,他们同时转头看向空中的一个方位,随着轰鸣声,几秒钟后,三个黑点出现在他们的眼里,可以说黑点的出现与篝火燃烧起来的时间差不多。   “他们回来了!”曹远航激动得脸都红了。   也有可能是被吊久了脑袋充血。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苏蔓青他们飞过了地图上标注的山峰,山峰叫做云雪峰。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飞机。   如果三毛他们真在云雪峰上,他们不可能看不到三毛的飞机,毕竟飞机可不小,黄永义他们飞行的高度又不算高,没看到飞机,也没看到人,那么三毛他们在云雪峰的可能性为零。   沉思着,苏蔓青的心跳有点快。   她总觉得就这么离开她会失去什么,捂着胸口,她最终还是敲了敲黄永义的靠椅后背,说道:“黄永义同志,麻烦掉头,我们再检查一遍刚刚那座山峰。”   黄永义非常诧异苏蔓青的要求,但还是应要求掉头往回开。   他一掉头,跟随的另两架飞机也及时掉头。   就这样,三架飞机再次呈品字型飞向云雪峰。   虽然黄永义没有说什么就执行了苏蔓青的要求,但心中他还是有异议的,刚刚他们飞过的那座山峰一看就不可能停靠飞机,那种绝壁上,不可能有降落军机的条件。   “狼烟!”   远远的,苏蔓青看到云雪峰上冒出了一股非常淡而小的黑烟,而刚刚他们路过时还什么都没有,“是三毛他们,这是求救篝火。”   “他们真的在山峰上。”   黄永义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三毛他们会在绝不可能出现的山峰上。   身后两架飞机上的正副舱里的空军也都瞪圆了眼睛。   随着靠近,所有人都在非常刁钻的角度里发现了飞机的影子,也看到站在篝火前对着他们又蹦又跳的三毛。   能蹦能跳,就说明孩子没受伤,不是坠机!   这一刻,不管是黄永义还是苏蔓青,还有另外两架飞机上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就又看到吊在悬崖上对着他们手舞足蹈的曹远航,看到曹远航处于那么危险的境地,所有人才明白篝火为什么这么晚才升起来。   军机上除了有炸/弹,还有燃油,规定是不能放火柴这些点火的装备的。   而这也是求救狼烟此时才升起的原因。   “黄永义同志,能靠得更近些吗?”   苏蔓青察觉到黄永义一直绕着云雪峰的山巅飞,好似在寻找能降落的地点,但就三毛他们站立的那一小块略微平整的地面,要想再降落其他飞机,绝对不可能。   黄永义的脸有点红,虽然坐在后座的苏蔓青看不到,但他自己能感觉到脸上在发烫。   然后回答苏蔓青道:“苏同志,我刚刚找了一圈,那个位置不太好靠近,就算是我们经验丰富的救援人员也非常难以降落。”   “你就按照之前飞行的轨迹再飞一遍,速度尽量放慢,我去。”苏蔓青在前世接拍了一部关于飞行员的电影,她特意在相关部队待过一段时间,除了学习开飞机,她还学了降落,甚至是做个大量各种刁钻角度的降落练习,刚刚那个角度对于她来说有一个降落机会。   “不行,苏蔓青同志,这绝对不行。”   听了苏蔓青的话,黄永义惊得汗都差点下来,甚至因为震惊,他手里的飞机还歪了一下。   为了打消苏蔓青的打算,黄永义直接解释道:“苏同志,来之前不管是司令还是政委都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安全把你带回去,不能让你犯险,人我们既然已经找到,那么我们立刻回去通知地面人员来救援。”   听了黄永义的话,苏蔓青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黄永义不明白,哪怕就是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云雪峰上的三毛与曹远航,还是没看出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没有吃的,没有水,他们从昨天傍晚坚持到现在,不管是曹远航同志还是三毛都已经到了极限,这里人迹罕至,陆地救援没个三五天根本就没法把人救走。”苏蔓青把自己观察到的都告诉黄永义。   “我们可以空投食物与水。”   黄永义保持着理智。   “那么曹同志呢,你看清他站立的位置了吗,就一个脚掌的宽度大小,就算咱们空投了食物与水,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再吊下去,他就废了。”苏蔓青的心情非常沉重。   她真不想逞能的。   但为了一条生命,她只能再次说服黄永义,“黄同志,我们国家的每一位飞行员都非常珍贵、宝贵,我们不能让他们如此牺牲,不该,也不值。”   黄永义找不到反驳点。   “让我去,我有把握,而且我能把燃油带下去,我相信三毛既然能把飞机完完整整停在那个位置,也就能再次把他开出来。”苏蔓青尝试再次说服黄永义。   “可是司令的命令……”   黄永义有点动摇了。   他是老飞行员,是亲眼看到曹远航他们这些二代飞行员成长起来的,当然知道每一个飞行员的培养有多难,也知道飞行员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曹远航还没有真正实现蓝天梦想,不该牺牲在这里。   “黄永义同志,古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不能拘泥于形势,再不决定,我们这架飞机上的燃油就只够我们返航了。”   之前苏蔓青他们为了找人,飞行了很多地方,也绕了很多路,燃油真的已经不多。   瞬间,黄永义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脑子里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此时,身侧的两架飞机同时向他发出燃油不足的警告。   这是提醒他必须返航了。   而另外两架飞机上的正副舱里的飞行员都没有在云雪峰上找到降落点,他们打算尽快回去向上级汇报,争取赶紧派地面搜救人员前来。   苏蔓青也看到了另两架飞机的提醒,再次给黄永义加了一把火,“黄同志,相信我,我既然能教出三个天才飞行员,也一定有着准确的判断力,开舱门,让我降落。”   “好。”   艰难的,黄永义做出了选择。   “黄同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打开舱门,舱门打开后视线会受到风力、风速的影响,你必须保持着原有的飞行轨迹,尽量放缓速度,尽量靠近三毛他们,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跳伞。”苏蔓青叮嘱黄永义。   一听苏蔓青果然比较懂,黄永义心中没那么担忧了。   回答道:“苏同志,你放心,我尽量协助你,保证不会犯错误。”   就这样,黄永义驾驶着军机再次飞越云雪峰,这一次在靠近云雪峰时他不仅减缓了飞行速度,还尽量贴着山壁飞行,这让身后另两架飞机上的人员惊得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发生了,黄永义那架飞机的舱门打开。   随着舱门的打开,提着燃油的苏蔓青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下方正是三毛站立的位置。   目瞪口呆中,所有人都看着苏蔓青的身影急速下降,心跳紧张得停止了。   苏蔓青手里提着几十斤的燃油,力量非常重,再加上自身体重,下坠的速度可比正常时候快多了,快得黄永义头发根一根根全部竖立起来。   完蛋了!   这样下坠的力量,苏蔓青同志可能来不及打开背上的降落伞。   黄永义他们能看出问题,亲身感受的苏蔓青更能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察觉到问题所在,她跳下飞机的瞬间就已经拉开了降落伞的开关,但还是因为重量让她下坠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在靠近山崖前降落伞不能完全打开,那么她可能会被摔成肉饼。   三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从天而降的那道身影上。   原本他已经让开了位置,但随着人影的急速靠近,他才发现那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他的心脏急速快动起来,“妈妈——”   惊慌中,三毛冲向了苏蔓青的下方,然后张开的双臂。   “让开!”   这种下坠的冲击力非常大,苏蔓青看到三毛的动作气得怒吼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吼孩子。   三毛只愣了一秒就坚持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打算让自己作为苏蔓青下落时的缓冲点,要是缓冲一下降落伞刚好能打开,那妈妈就能保住性命。   下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苏蔓青来不及再说第二句骂三毛的话。   她就已经离三毛只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了。   而这个距离只需要两三秒就能撞上,真撞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可能都会成为肉饼。   到了这一刻,不管是黄永义还是另外两架军机上的人员都不忍心再看,但作为军人,作为救援人,他们必须亲眼目睹,所以哪怕已经惊得全身都颤抖起来,他们也没有闭上眼睛。   而是沉重而尊重地看着苏蔓青与三毛。   今天,他们可能不仅将失去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飞行员,还有可能会失去一位优秀的军人。   “嘭!”   就在苏蔓青即将挨到三毛时,她后背的降落伞及时且完全打开。   降落伞一打开,苏蔓青下降的速度立刻从一百降到了一,晃晃悠悠,她的脚踢到了三毛。   三毛愣了一下就抱出了苏蔓青的脚。   “妈妈——”这是小孩在受到极致惊吓后发出庆幸而喜悦的叫声,也是委屈。   刚刚他真的以为就要失去妈妈了。   被三毛抱住脚,苏蔓青的心也在颤抖,她刚刚可是看到了孩子的选择,也明白孩子为什么会那么选择,那样的选择是选择用自己的死换取她生还的可能。   “三毛,让开,别挡着我降落。”   苏蔓青知道降落的瞬间还有冲击力,赶紧让三毛远离自己。   这会的三毛听话得很。   麻溜着就远离了苏蔓青,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惹毛了的苏蔓青及时明哲保身。   苏蔓青来不及跟孩子计较,迅速调整姿势准备降落。   几秒钟后,她手里提着的燃油率先落在了山崖上,很大的冲击声响,幸好燃油桶垫了厚厚的棉花,不然就这冲击力绝对能让油桶破裂发生爆/炸。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油桶的再次缓冲,苏蔓青身上卸去了很多力道,轮到她降落在地上时只是一个趔趄就站稳了。   “妈妈——”三毛第一次时间扑过来抱住了苏蔓青。   刚刚他真的被吓坏了,比他陷在这个地方还要让他害怕。   “没事了,三毛,妈妈来了,别怕,别怕,我在。”苏蔓青没有指责三毛,而是紧紧抱住了孩子,用自己的体温给孩子带去心安。   空中,不管是黄永义还是另外两架飞机上的人员见到苏蔓青安全降落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黄永义把机舱门关上,对着苏蔓青与三毛他们比了一个手势就开着飞机回基地了。   另两架飞机也欢欣鼓舞地跟随着。   他们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基地里等待的人。   此时的空军基地再次戒严,老领导一脸威严地看着空军司令与政委几人,语气非常的严肃,“老刘同志,别人不了解苏蔓青同志的重要性难道你也不知道?救援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外行参与,就算三毛是苏同志的孩子,也不能让苏同志去冒险。”   空军司令一行人沉默受训。   其实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他觉得苏蔓青说的有理,也许她去了就能找到三毛那孩子呢。   古话不是说母子连心吗。   就在老领导瞪着一言不发的空军司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欢呼声。   这是?   对视一眼,老领导也顾不得训空军司令几人了,直接就出了门,空军司令与政委他们这些被训的人当然是心怀希望地跟随。   “人找到了,没事,都没事。”   黄永义一下飞机就赶紧大声通报这个好消息。   “找到了,人在哪?”在自己的主场,空军司令也顾不得老领导,直接就冲到了黄永义的身边抓着大声问道,他从昨天忧心到今天,终于等到了好消息。   “报告司令,在西北面的云雪峰。”   见到空军司令,黄永义赶紧立正站好汇报。   “太好了,人受没受伤?”政委也一脸喜色。   “就曹远航同志吊在山崖上受了点伤,三毛那孩子活蹦乱跳。”黄永义汇报到这,又补充了一句,“司令,政委,飞机也没事,没有坠毁,还能开,是好的。”   一架军机可不便宜,全国各空军基地都没多少架飞机,能保住一架是一架。   “太好了。”   司令与政委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   “苏蔓青同志呢?”就在此时,一道威严而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人群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了黄永义,之前苏蔓青可是乘坐黄永义这架飞机的。   “苏蔓青同志在哪?”   空军司令心脏突然漏跳了一下,看向黄永义的目光也带上了严厉。   黄永义非常紧张,但也不敢隐瞒,只能把当时发现三毛他们时的紧急情况仔细说清楚。   “也就是说苏蔓青同志带着燃油降落了?”   空军司令此时都不敢看老领导了,他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苏蔓青只是参与寻找,绝对不会跳伞救援,结果现在就这么被打脸了。   还啪啪作响!   政委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们都不能降落,就让一个女同志去救人?你们……”指着黄永义他们这批与苏蔓青一起出去找人的飞行员,老领导气得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首长,我是的问题,你处罚我吧。”   空军司令不敢推卸责任。   苏蔓青是他批准随机找人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第一责任在他。   “先把人救回来。”   老领导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而京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找到控制无人机的人了,人已经被萧旌旗带人抓捕归案,开始审理。   “老刘,一定要保证苏蔓青与三毛两位同志的安全。”   抓到了人,老领导肯定要回去,临走前叮嘱空军司令。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空军司令以军人的身份向老领导做了保证,这也算是立下军令状。   老领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上车走了,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脸色的沉重,看来,抓到的人身份可能不一般,才能让首长露出这样的神色。   送走老领导,空军司令立刻安排人员从陆地赶向云雪峰。   军机只有两个位置,现在苏蔓青他们那边有三人,还有一架分量不轻的无人机,得从陆地去接应。   当然,也要及时安排飞机带足了干粮与水去空投。   云雪峰上,有了苏蔓青的加入,曹远航终于被用巧力拉上了崖壁,而苏蔓青也在飞机上找到急救包,对曹远航做了简单的急救。   被吊在崖壁上差不多十个小时,曹远航全身很多地方都肿了起来,加上缺水严重,身体机能已经严重下滑,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苏蔓青对三毛说道:“你还能把飞机开出去吗?”   三毛沉思起来。   山顶的这片陡坡非常短,如果再次起飞,他也不一定能保证把飞机完好无损地升空。   思索了半天,三毛最终摇了摇头,说道:“妈妈,我没把握。”   苏蔓青也沉思起来。   但看着曹远航嘴上起的无数干皮,她也不能眼睁睁等着人出事,“我去查看一下。”说完她就向飞机附近走去。   三毛看了看苏蔓青的背影,又看了看曹远航,最终留下来陪曹远航。   飞机是他开到这里的,他必须对曹远航负责。   曹远航看懂三毛眼里的意思,露出洒脱的笑容,“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不用陪我,你去跟你妈妈学着点,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你们就找到开起飞机的办法。”   说完这话,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三毛,飞机比人重要,我们每一架飞机都无比的珍贵,损失不起,你们一定要把飞机安全带回去。”   “好。”看着曹远航那黑黝黝的眼睛,三毛郑重点头。   然后在曹远航鼓励的目光中跑向苏蔓青。   等看不到三毛与苏蔓青的身影后,他才慢慢爬坐起来缓缓往悬崖边挪。   早知道会成为累赘,他就应该早点放弃,而不是现在这样让三毛跟苏蔓青为难。   一步一步,曹远航挪到了悬崖前,看来一眼深不见底的山崖,他露出一个解脱般的微笑…… 第86章   带着最后的不舍, 曹远航回头了,他想再看一眼难舍的飞机,也想再看看三毛, 然后,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因为苏蔓青与三毛都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的曹远航也不知道内心是怎么想的。   下意识他就想掩盖自己犯蠢的事, 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下面的风景。”   听了这话,三毛的眼睛都瞪得溜圆, 不客气道:“ 曹哥, 你已经在下面看了十来个小时的风景, 难道还没看够?”这话说得非常损, 有二毛毒舌的感觉在里面。   苏蔓青都差点想笑,更别说当事人曹远航了。   曹远航此时不仅是身子僵硬了, 就连脸也僵硬了,他突然就不想死了,他想跟在三毛身边, 看看以后的三毛能走多远, 是否能成为我国空军的‘皇牌’!   看出曹远航神思的恍惚,苏蔓青开口了。   “曹远航,如果你想死, 非常容易,跳下去就行, 不过我给你形容一下人从高空坠下会是什么样子。”说完, 用手比划了一下往下掉的姿势, 然后急速停止。   “嘭!”三毛在一旁发出拟声词。   苏蔓青看了一眼默契配合的三毛, 忍笑忍到肚子疼, 但戏还得接着演, 形容到:“随着嘭的一道响,你的头,四肢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四分五裂。”   眼见曹远航的喉结暗自动了动。   苏蔓青接着又说道:“其实这都不是最痛哭的,因为当你身子四分五裂的时候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知道痛的,难受就难受在你即将撞上地面的那一瞬间。”   曹远航吞了吞紧张而分泌的口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恐惧。   他没想到看起来又漂亮,又有气质的苏蔓青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让人惊悚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全部心神却又被对方的话语吸引,他急切想知道苏蔓青还未出口的话。   苏蔓青眼看时机成熟,接着说道:“人在即将撞上地面时会有两种力道拉扯着自身,一是地心引力,二是下意识的抗拒力,所以四分五裂不是撞击地面那一瞬间形成的,而是即将撞上,还未撞上时,被活生生四分五裂,那个时候你所有的感官都在,你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分开,怎么撕裂,怎么……”   “别说了,我……我不跳了。”   曹远航早就被苏蔓青的形容吓得毛骨悚然。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为国牺牲也绝对不会如此窝囊的死。   看到曹远航是真的想通了,苏蔓青才严肃着脸语重心长道:“曹远航同志,党和国家培养你不容易,从你成为军人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党、是国家的,你没有权力决定自生生死,除非是在战场上。”   这番话如雷灌顶,瞬间让曹远航羞红了脸。   他愧对国家,愧对司令,也愧对自己的父母。   “好了,曹哥,其他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妈妈在,我们一定能安全的回去。”见曹远航脸红得快冒烟,三毛赶紧走过去把人搀扶着往回走,顺便安抚人。   对于他来说,苏蔓青无所不能。   但曹远航以为这是小孩安抚自己的话,领了情,却不信。   一架军机只有两个座位,就算没有挂实弹,但因为没有位置也不可能多坐一个人,更何况还有一架无人机,这可是一架完整的无人机,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必须要带回去。   这样一想,曹远航的视线就停留在了无人机上。   咋一眼看去,有点像飞机模型,但为了平衡,有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零件,之前被他拆除□□的炮/弹也还挂在上面,非常具有危险性。   “这东西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   苏蔓青早就留意到无人机,只是现在的无人机实在太过简陋,早就见识过后世先进无人机的她还真有点看不上,但这东西在这个年代却是宝贝。   难得的宝贝。   三毛舔了舔干涸得难受的嘴唇,回答道:“就在我们快要回到空军基地的时候,是曹哥先发现的,这东西正贴着我们回程的军机飞行,目的地肯定是基地。”   “我们担心会对基地造成危害,紧急下来不及通知队员,只能撞了过去,结果这家伙就跟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发现暴露,立刻就开溜,我们只能不停地追击。”曹远航也在一旁补充道。   苏蔓青无法指责两个胆子都大的‘飞行员’。   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训练机上没有实弹,你们是怎么抓到这架无人机的?”   “它自己停在了这里。”   三毛也搞不清楚。   当初他们追到这里后原本是打算回去向司令汇报的,结果军机没油了,无法回程的情况下只能紧急迫降,幸好三毛技术不错,堪堪把飞机停在这座山峰上。   苏蔓青蹲下身子拨弄起无人机。   曹远航在一旁看得心疼万分,在他的认知里,苏蔓青就算懂飞行的理论,但肯定不懂无人机的构造,这是科学家才懂的东西。   他担心苏蔓青弄坏了无人机。   但又无法开口。   苏蔓青经过仔细检查,发现无人机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超出遥控感知后自动启动了保护装置,迫降后就切断了能源,难怪曹远航之前能拆除炸/弹的□□,相当于是遇到了一个死机。   “妈妈,这东西还能动吗?”   三毛蹲在苏蔓青的身边好奇问。   有了妈妈陪伴在身边,他觉得饿肚子与口渴好像都可以忍耐了。   “能动,只要重新启动后,这架无人机就能动。”苏蔓青前世玩过很多类型的无人机,算是无人机爱好者,对于怎么启动无人机很有心得。   那怕是第一代无人机,理论上都是相通的。   “妈妈,你说这无人机能带动这么重的炮弹,是否也能带得动人?”小孩的想法就是非常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也敢去尝试。   “理论上是可以了。”苏蔓青温和地摸了摸三毛的头。   她刚刚其实也是在打无人机的注意,曹远航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再不回去可能真的要牺牲在这里了。   “妈妈,咱们试试,试试说不定能行。”   一箭双雕的事,三毛心动了。   “好,我们试试。”苏蔓青笑着开始拨弄无人机,这东西其实简单得很,毕竟计算器诞生都还没几年,运用在无人机上的技术也简单、粗糙。   随着她拨弄各个按键,再在一个看似键盘一样的东西上输入代码指令,无人机启动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这神奇一幕的曹远航缓缓闭上了嘴。   他好像孤陋寡闻了,也小看了苏蔓青。   “活了,妈妈,无人机它活了。”三毛的小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要不是不懂这东西,他都打算摸摸、捏捏,以满足他的好奇心。   “确实活了,我看看能不能设置成自动跟随我们的飞机,如果能,不用遥控就能跟着我们回去。”苏蔓青回想了一下无人机的一些知识点,开始一顿输入,几分钟后,无人机在无人遥控的情况下绕着军机飞行了一圈,最终停在苏蔓青他们面前不动了。   “又死了?”   三毛不理解。   “不是,我设置了休眠程序,军机不动,一分钟后它就自动停止飞行,这样也是节约能源。”苏蔓青一边解释一边打量军机前方的山崖。   军机与山崖的位置非常近,如果要再次让飞机升空,必须有足够的升空跑道。   打量了一下从山壁到悬崖的位置,苏蔓青在心里计算。   非常短,这样短的距离跟后世航/母上的跑道有得一拼,但后世的战斗机更先进,不是现在的飞机可以比拟的,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妈妈,怎么办?”   三毛还是对苏蔓青信心满满。   苏蔓青想了想,说道:“你先把飞机掉头。”说完自己走到远处的悬崖打量起下面的空间。   得了吩咐,三毛也没好奇跟在苏蔓青身边,而是立刻执行命令把飞机缓慢地掉了个头,如此一来,还算平滑的地面就形成了天然跑道。   跑道带倾斜。   但这个角度的倾斜角度是向下,更不利于飞机的升空。   停好飞机,三毛跑到苏蔓青身边。   苏蔓青一直在心里计算飞机起飞时需求要的时间,最终她认真地看着三毛说道:“三毛,如果飞机从悬崖边往山壁的方向开,你能在飞机撞上山崖前把飞机拉升起来吗?”   三毛的眼睛瞪大了。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妈妈,山壁太高,如果没有山壁挡着,我能把飞机拉升起来,但因为这道山壁,飞机可能还没拉升就会撞上去。”   降落飞机跟飞机升空可是两个概念。   能停不一定能飞。   这点苏蔓青当然想过了,笑道:“妈妈有办法。”   “什么办法?”一旁一直帮不上任何忙,成为累赘的曹远航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苏同志,你不要介意,我是xx军事学院空军系毕业的,我可能能帮上忙。”   苏蔓青当然不介意曹远航参与,笑道:“我们把挡路的山壁炸了。”   “炸了?”   曹远航只懵了几秒钟就把视线停留在无人机的炮/弹上。   军机上没有实弹,如果要炸山壁,这枚炮/弹就是关键。   “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苏蔓青看向空中的目光有点悠远,解释道:“这里都是崇山峻岭,根本就没有路,地面救援人员就算一刻不停地前进,我估计都得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找到我们,我们等不了,必须自救。”   这情况曹远航心知肚明,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想着牺牲自己。   “妈妈,我举得该炸,如果没了山壁,我保证能把飞机拉升起来。”有了可行的办法,又有了足够的燃油,三毛心中的豪情被激发,此时的他眼睛都在发光。   “曹远航同志,你觉得呢?”   苏蔓青不搞什么一言堂,征求着曹远航的意见。   曹远航有点犹豫,“苏同志,引爆炮弹炸山体不是小事,动静肯定不会小,会不会给百姓带去恐慌?”   这点苏蔓青也无法保证,虽然此处远离人烟,但谁也不能保证山峦间就没有人家,但她能保证云雪峰周边几座山都没有人家,飞溅的石块不会伤人。   “曹大哥,我相信后续安抚百姓的工作政府能做好。”   三毛神色很严肃,他想起了当初柳树村遭遇山体滑坡时的情况,那声音不小,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但因为政府的有效作为,并没给百姓带去恐慌与灾难。   “好,我同意。”   曹远航也不是迂腐之人,计算过得失,点头同意。   “曹同志,那还得麻烦你把炮弹的□□再次接好。”苏蔓青开始指挥,说完又对三毛说道:“三毛,你去把飞机开到悬崖边,小心点,别真掉下去。”   得了命令的三毛小脸红扑扑,拍着胸脯保证道:“妈妈,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还想在苏蔓青面前显摆显摆自己驾驶飞机的本事呢。   “小心点,妈妈舍不得我们的小三毛。”摸了摸三毛的头,苏蔓青才看向曹远航,“曹同志,我一会利用无人机把炮弹运送到山体的起爆点,剩下的就交给你。”   “好的,苏蔓青同志。”   曹远航郑重地点了点头,他酸痛不已的身体突然就涌出无尽的力气,就连呼吸也没那么喘了。   时间紧迫,各自忙活手里的任务。   苏蔓青与三毛是同时忙碌的,她利用无人机把炮弹运送到算计出来最薄弱的山体位置,三毛也把军机停在了悬崖边,真的是悬崖边,飞机后轮离悬崖也就几厘米。   可见三毛对于军机的控制能力。   “曹远航同志,加油。”从无人机上卸下炮弹,苏蔓青与三毛鼓励了曹远航一句就带着无人机到了飞机旁,他们还要再次测算无人机的程序。   一会无人机上可要坐人,一点问题都不能出。   看着自信且忙碌的苏蔓青母子,曹远航的斗志也被激发,他开始重新连接炮弹的□□,不算复杂,但最关键一点是一会如何让炮/弹爆炸。   如果撞击力度不够,炮弹就只是炮弹。   “那边刚好有颗树,我们可以按照弹弓射击的原理处理炮/弹。”苏蔓青一边实验无人机一边抽空对曹远航的担心做出了保证。   她既然能想到用炮弹炸山体,当然就想好了办法。   “有理。”   曹远航对苏蔓青更加的崇拜,这是一个博学多才之人。   十几分钟后,苏蔓青几人躲得远远的,当炮弹炸响的时候,三人眼睁睁看着之前还如同铜墙铁壁挡在眼前的山体崩塌了,随着山体的不停崩塌,一分钟后,烟雾散去,他们看到了对面的蓝天。   成了!   山体被炸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解决了军机升空前的最后障碍。   “妈妈,太棒了,你是最厉害的妈妈。”三毛抱着苏蔓青笑得如同一个孩子,哪怕一笑嘴上的肌肤就会裂开出血,他还是没有吝啬笑容。   “我们三毛也是最棒的孩子。”   搂着三毛,苏蔓青的脸上也有着兴奋,“走,回去。”   “回去。”   曹远航的眼里闪过泪花,他们自救成功了,他相信三毛一定能把飞机开回去。   云雪峰离人烟实在是太远,就算炮/弹的爆/炸声非常响,但并没有引起最近村庄的恐慌,很多人只是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传来炮弹响声的方向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完全不在意。   至于空军基地,离云雪峰就更远,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苏蔓青他们即将回归。   离开前,曹远航震惊了。   他没想到苏蔓青做出的决定居然是让自己坐飞机后座,苏蔓青乘无人机,“不行,苏同志,你是女同志,怎么能坐无人机。”   “你瞧不起女同志?”苏蔓青面色不友善地看着曹远航。   曹远航立刻脸红了,着急着解释道:“没有,我没有瞧不起女同志,我是想说女同志更因为坐军机里,你的才能高于我,你不能冒险。”   就算他之前还不太知道苏蔓青的价值,但现在的他懂了。   曹远航坚决不同意苏蔓青冒险。   “你太重了,我担心无人机带不动你。”苏蔓青看着曹远航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瞬间,所有的争执声都消失。   “我……我……”曹远航想说自己不胖,是标准身高、体重,但看着身姿窈窕的苏蔓青,他又无法辩解,他体重再标准也没苏蔓青的体重轻。   “三毛要开飞机,除了他,没人能在这里把飞机升空。”   这点,苏蔓青相信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她没有三毛的天赋,有的时候天赋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张了张嘴,曹远航选择了闭嘴。   三毛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泪光,他在担心苏蔓青,别看理论上无人机能带起一人,但那也知道理论上,更可怕的是有可能半路失灵。   “放心吧,你妈妈我福大命大。”苏蔓青拍了拍三毛的后脑勺。   “嗯。”   理智上三毛知道这是最佳方案,但情感上他很难接受,但他们总不能真的让曹远航去坐无人机,那样危险系数将增加更多。   “走,别废话了,在磨蹭天都黑了。”   苏蔓青虽然说得夸张,但确实该回去了,早点回去所有人都能早点放心。   于是当黄永义带着食物、水即将飞抵云雪峰时,就看到了令他后半辈子都震撼人心的一幕,一架飞机从犹如一线天一样的山中飞了出来,飞机的身后跟随着一架无人机。   无人机上坐着苏蔓青。   最终黄永义是与副舱里的同伴麻木着一张脸回到空军基地的。   而早他们一分钟降落的三毛、苏蔓青、曹远航已经被无数人围观,空军司令与政委也被惊动到了现场,看着毫发无损的三毛与苏蔓青,两位首长的脸跟黄永义的一样木。   “妈妈,三毛。”   接到消息的大毛、二毛冲出人群抱住了他们最在意的人。   “臭三毛。”大毛用劲地揉着三毛那毛茸茸的脑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轻点,轻点,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力气。”   被大毛亲热地揉头,三毛只能不停地躲避,他还不想秃头。   一听三毛的话,二毛赶紧帮忙扒拉大毛的手。   顿时,三个孩子打闹成了一团。   “苏蔓青同志。”空军司令严肃地看着苏蔓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曹远航已经被带下去治疗,事情的原委他也全部清楚。   搞清楚原委才知道苏蔓青到底有多能干。   这样的人才今后可不能再犯险。   看出司令神色的复杂,苏蔓青赶紧承认错误,“司令,对不起,我之前擅自行动了,我违反了纪律,你处罚我吧。”   空军司令哪里敢处罚苏蔓青。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管是古时还是现在都实用,苏蔓青能在如此为难的时刻里做出正确且准确的选择,已经不仅仅是各人能力问题,还有对事态的把控,他已经没有资格处罚苏蔓青。   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苏蔓青同志,你违法了纪律,但也立下了功劳,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军部会给你嘉奖的。”政委最会安抚人心,见司令与苏蔓青都有点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   毕竟苏蔓青不是他们基地的人,他们还真无权处置。   更别说对方除了救人,带回飞机,还带回了无人机,无人机可是好东西,必须要藏起来研究。   见政委有意给台阶下,苏蔓青也不矫情,想了想,请示道:“司令,政委,我想给孩子们请半天假,他们明天早上再归队。”   司令只犹豫了一秒就同意,“行,我批准了。”   “谢谢司令。”苏蔓青眉开眼笑看向孩子们。   这会三毛已经喝了一点水,嘴里正嚼着某个飞行员贡献出来的肉干,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开始迷瞪。   他还是个孩子,一晚上没睡觉,回到安全无比的后方,他困了。   大毛、二毛正一人一边小心搀扶着他。   看着又困又饿的弟弟,他们俩心疼了。   “孩子们,咱们回招待所,今天晚上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苏蔓青向孩子们郑重宣布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   三个孩子欢呼起来,就连困得差点睡着的三毛也恢复了一点清明。   司令心情非常不错,给苏蔓青他们安排了车。   就在苏蔓青领着孩子们打算上车时,远处响起了喇叭声,一辆军车正在飞速靠近。   “是爸爸。”   大毛最先认出是谁的车。   “你怎么来了?”看着下车的萧旌旗,苏蔓青有点惊讶。   “事情忙完了。”一下车萧旌旗的视线就飞速扫过苏蔓青与三毛,见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受伤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然后向空军司令与政委敬礼。   空军司令与政委回礼。   回礼后,空军司令直接挥了挥手,说道:“萧同志来得正好,人你接走,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趁你们夫妻都在,我郑重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司令,没有对不起,那是军人职责。”   萧旌旗对于事件的原因已经全部弄清楚,并没有接受空军司令的道歉。   空军司令眼里带上了欣赏,对萧旌旗与苏蔓青说道:“回去吧,好好安抚下孩子们。”   说完摸了摸三毛的头。   三毛又开始打瞌睡了。   “司令,我们走了。”萧旌旗抱起犯困的三毛带着老婆孩子上车离开。   开车的是赵铁柱,大毛主动坐到了副驾,把后座的位置留给了萧旌旗。   而三毛早就在萧旌旗的身上深睡过去。   苏蔓青挨着萧旌旗,二毛靠坐在她旁边。   然后她的手就被萧旌旗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被握得很紧很紧,紧到苏蔓青都能感受到大手传来的微微颤抖。   于是她知道萧旌旗知道了自己干的所有事。   她也知道萧旌旗生气了。   生自己的气,不然不会把自己捏疼。   苏蔓青羡慕地看了一样昏睡过去的三毛,她在想自己要不要也装睡,就在此时,萧旌旗看了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都是黑沉沉的光。   苏蔓青小心脏暗自抖了抖。   今天的萧旌旗好像有点危险,最好是不惹为秒。   这样一想,苏蔓青赶紧对萧旌旗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查出无人机背后的人了吗?”   面对正事,萧旌旗还是回答道:“王家。”   苏蔓青心道果然如此,原剧情里王家倒是没有提前暴露,也没有无人机事件,但十年间王家过得相当不错,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暗害了很多人,不然王媛媛也不敢胆子大到暗害唐云泽的妻儿。   今生王家这么快就暴露,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那封检举信的功劳。   苏蔓青甚至大胆猜想是不是因为王媛媛与常云山的被抓,迫使王家提前使用了无人机从而暴露。   就在苏蔓青深思时,她感觉到手更疼了。   原来是萧旌旗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手重了。   “萧旌旗。”苏蔓青看着萧旌旗没敢叫疼,但她水灵灵的大眼里慢慢晕上了一丝水汽,使得眼睛更灵动,眼神也透出一股让人怜惜的委屈。   一直绷着神经的萧旌旗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放开紧握着苏蔓青的手。   然后他就看到苏蔓青那修长的手指上都是淡淡的青色淤痕。   一下子他就慌乱起来。   再次小心翼翼抓起苏蔓青的手,可又不知道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揉捏着媳妇的手,希望淤清赶紧散去。   “萧旌旗,我困了。”   苏蔓青知道萧旌旗在自责,也知道自己今天把人吓到了,赶紧采用怀柔政策。   “那你靠着我睡一会。”   听到苏蔓青说困了,萧旌旗更是心疼,把人揽在自己肩上,想让人睡舒服一点,现在的车可不像后世的车内部那么舒适松软,座位一般都比较硬,如果不垫着点东西睡觉肯定难受。   苏蔓青见萧旌旗心软,顿时松了一口气,很自然地靠在了萧旌旗的肩膀上。   同时顺手把二毛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三毛的出事,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他们一家人都没休息好,此时团聚在一起,都因为安心而困了,她之前都看到二毛偷偷揉了好几次眼睛,坐在副驾上那么话多的大毛都还一会没说过话。   要不是听着孩子那均匀的呼吸声,她还不知道小孩已经睡着。   一直强撑着睁着眼睛的二毛被苏蔓青揽在怀里后,感受着苏蔓青身上安心的气息,他终于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车里只有萧旌旗与赵铁柱是清醒了。   萧旌旗不是不困,他只是习惯了。   “政委,你也睡会,咱们回去还要很长时间,反正下午没事,咱们不赶时间。”赵铁柱是唯一休息好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萧旌旗一眼,又看了看苏蔓青与几个孩子的睡容,忍不住提了建议。   他一直跟在萧旌旗的身边,知道萧旌旗的工作强度有多大,也知道萧旌旗有多疲惫。   听了赵铁柱的建议,左边抱着三毛,右边抱着苏蔓青的萧旌旗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觉,而是闭目养神。   只要一想到苏蔓青跳伞救人,炸山壁,乘坐无人机回归这种种的‘壮举’,他就控制不住激烈的心跳,如果事情不顺利,万一出要是出任何一点意外,他是不是就失去了媳妇。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苏蔓青,萧旌旗就更睡不着。   他想惩罚苏蔓青。   惩罚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苏蔓青,但他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换做是自己面临苏蔓青的难题,他肯定也会选择这样的最佳方案救人,哪怕明知自身可能有危险也会救,所以只要一换位思考,他就对苏蔓青生不起任何的气。   微微低头,萧旌旗把脸蹭在苏蔓青的头上,感受着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他的心也安了。   媳妇安全无恙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赵铁柱不知道萧旌旗没睡,他把车开得很慢,也很稳,花了比平时差不多快一倍的时间才回到招待所,车刚一停下,大毛就睁开了眼睛。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此时的小孩又恢复了精力与精神。   回头,然后他就看到了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裂开嘴,小孩无声地笑了起来,他不打算吵醒家人,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醒来,所有人都醒了,只是有些人舍不得睁开眼睛。   比如萧旌旗。   他就想多感受一下媳妇的气息与体温。   至于二毛、三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这样近距离相处过,他们俩更舍不得离开安心的热源,靠苏蔓青靠得更近。   苏蔓青忍不住了。   一左一右的,她都快被挤死。   “起了,趁天色还早,我们去逛逛市场买菜做饭,咱们吃顿团圆饭。”推了推重量感十足的萧旌旗脑袋,苏蔓青开始安排生活。   “太好了,妈妈,我想吃红烧肉了。”   大毛最先响应苏蔓青,同时也伸出手去推二毛,别以为他知道这个弟弟在装睡。   被大毛大力推搡,二毛只能遗憾地坐起身,然后是三毛。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萧旌旗的身上。   爸爸的头还搭在妈妈的肩膀上,一副沉睡的样子。   面对此时此景,苏蔓青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三十出头的萧旌旗居然还有如此赖皮、可爱的一面,在孩子们好奇的目光中,她不得不再次无情地推了推萧旌旗,说道:“萧旌旗,醒醒。”   手也偷偷绕到萧旌旗的腰间轻轻拧了拧对方的腰。   还别说,八块腹肌的腰部手感就是好,那劲瘦的触感,充满爆发力的韧性,全都让她无限垂涎。   苏蔓青这一拧,萧旌旗酥麻了半边身子,不得不带着遗憾适时醒来。   “爸爸,妈妈说我们今天自己买菜做饭吃。”大毛感情线粗一点,根本就没有发现异常,见到萧旌旗醒来,立刻兴致勃勃汇报好着这个消息。   萧旌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苏蔓青不理解萧旌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难得萧旌旗晚上还有工作好处理?   “不自己做饭,我们出去吃爆肚,炸酱面。”萧旌旗心疼苏蔓青,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苏蔓青不仅没休息好,也累得够呛,真要自己做饭那得多累。   大毛一愣,他还没吃过爆肚、炸酱面。   但听名字就非常好吃。   “就去吃爆肚、炸酱面,这些我们都没吃过,可以去试试。”二毛领会到萧旌旗意思,点头同意,只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他吃什么都可以。   三毛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苏蔓青见萧旌旗都安排了,孩子们也同意,于是指挥道:“走,咱们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就出门,趁天色还早,我们还可以逛逛京城,说不定还能看藏电影。”   “看电影!”   大毛心里最后一点不愿也消失了。   他还没看过电影,对据说能看到宛如真实画面的电影非常好奇。   “好,晚上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电影。”苏蔓青拍板。   “妈妈太好了。”孩子们欢呼。   下了车,一家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结果刚进招待所的大厅,苏蔓青他们就看到了几个略微眼熟的军人,是总后勤部的何卫英。   “苏蔓青同志,你好,我是总后的何卫英。”   何卫英带着李奇与杨向明向苏蔓青做自我介绍,同时也对萧旌旗与赵铁柱点了点头。   虽然不同部门,但同体系,都算认识。   “何同志。”看到何卫英,苏蔓青立刻想到了孩子们房子的事,之前她还正记挂着。   “何叔叔,是不是我们的房子都还回来了?”   大毛对何卫英的印象无比深刻,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就是这人把他大奶奶一家全部抓走的,要不然,他大奶奶一家还霸占着他家。   二毛、三毛也眼神带光地看着何卫英。   “对,房子都收拾出来了,今天你要是有空我就带你们验收,验收完房子就真正属于你们。”何卫英对萧家这三个孩子的印象也深刻,听到大毛的话,立刻笑了起来。   “妈妈。”   大毛看向苏蔓青。   这一刻什么吃的他都顾不上,他只想看看恢复成原样的家。   苏蔓青怎么可能阻止孩子们回家,她歉意地看了一眼何卫英,说道:“何同志,麻烦你们稍等几分钟,我带孩子们去收拾收拾就下楼。”   说完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只能留下来陪客。   还好他跟何卫英也算认识,平时偶尔也有工作对接,就算坐在一起也有话说。   他们只等了十几分钟苏蔓青就带着孩子们下楼。   经过梳洗,母子四人不仅容光焕发,衣服也整整齐齐。   再次来到顾家,看着拆除了杂乱私搭建筑物的顾家,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心中都充满了感叹,大毛这个主人更是激动。   他忍不住检查起来,一会进东屋,一会进西屋,最终跑进了主卧。   主卧恢复成爸爸妈妈在世时的模样,简单又温馨。   扑在床上,大毛没有说话,而是把自己慢慢卷成了一团,泪无声的滑落,他的家终于回来了,就算没有了爸爸妈妈,但也是他的家。   苏蔓青他们没有打扰大毛,让孩子尽情发泄。   五六分钟后大毛出了卧室,虽然还能看出眼角的红痕,但脸上却挂起了大大的笑容,“何叔叔,谢谢你们,非常好,跟以前一模一样!”   面对大毛的笑容与感谢,何卫英五味杂陈。   原本就是他们该办好的事,却收到这样的感谢,是他们对不起这些烈士遗孤。   郑重向大毛敬了一礼后,何卫英从李奇手里接过房产接收单递向大毛,“孩子,麻烦你签个字,这房子就落户在你名下,在总后留了档案,除了你,谁都不能动。”   “嗯。”   大毛是真的开心,然后签了字。   第二家接收的是三毛家,最后是二毛家,站在二毛家门口,苏蔓青神情有点恍惚。   这不是章家吗?   “妈妈。”二毛看向苏蔓青,他想苏蔓青跟他一起踏进家门。   苏蔓青看懂孩子的意思,伸出手拉出孩子。   就在一行人即将踏进章家大门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修宁吗?”   大名叫做章修宁的二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外公、外婆,神色非常冷淡,淡得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修宁,果然是修宁,太好了,外婆终于找到你了!”   苏秀敏看着二毛瞬间湿润了眼眶,她身边的谢厚德也一脸激动。   苏蔓青与孩子们:……人生何处不狗血!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看到谢厚德与苏秀敏两口子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三个孩子都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好似今天能安安稳稳收房根本就是不可能一样。   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两方人员遥遥相望。   看着二毛那一脸淡漠的神情,苏秀敏脸上闪过一丝伤心。   但还是解释道:“修宁, 我知道你怨恨我们, 但我们并不是真不想管你,是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太晚, 你爷爷奶奶早就霸占了你家的房子,他们不让我们见你。”   二毛没有说话, 冷漠地看着, 静静地听着。   看着这样的二毛, 谢厚德两口子无比的难受。   谢厚德的脸上闪过伤感, 也解释道:“孩子,你知道你爷爷奶奶说的话有多难听吗, 我跟你外婆实在是接受不了他们污蔑你妈妈,加上又知道你过得不错才回了老家的,早知道他们这么狠心地对你, 我们谢家就是吃糠咽菜也要把你带在身边。”   也许是不想再看两人表演, 二毛终于冒出了一句,“哦。”   然后,然后就没了。   这让谢厚德与苏秀敏有种不上不下的难受感,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不管是哭也好, 闹也罢, 能不能多给点反应。   十岁的二毛早就过了天真的年龄, 这三年跟在苏蔓青的身边, 他过得很幸福, 不仅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还有让人操心的大哥,可爱的弟弟,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淡淡地看了一眼曾经只在照片里看过的外公、外婆,二毛抬头看向了萧旌旗。   他不想见这些所谓的亲人。   不管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不想知道什么真相不真相,他只想跟在萧旌旗与苏蔓青的身边,因为这才是他今生的家人。   萧旌旗看懂二毛眼里的意思,看了一眼何卫英。   何卫英也无奈,这两口子还真没侵占二毛的家产,他总不能见人就赶,但他之前也对这两口子说明了章家情况,他还以为这两口子早就走了,没想到一直等在章家门口。   一直等着章修宁。   但麻烦萧旌旗已经扔给了他,他这个总后的人又不能不管,于是只得走向谢厚德两口子,劝道:“两位老人家,你们来一趟京城也不容易,要不,咱们进门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各家各户都有人走出门看向他们。   何卫英觉得二毛的家事没必要弄得沸沸扬扬。   二毛却不领何卫英的情,他的家,从今以后他不想再有外人踏入,于是站在大门中间阻止道:“我姓章,我从小到大没见过你们,也没受过你们的恩惠,我现在十岁了,有幸福的家,我更不需要你们,如果没事,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这话说得非常直白,直白到谢厚德这个文化人红了脸。   一张老脸被二毛气得通红,谢厚德怒道:“你以为我们是来争你家产的?”   二毛看着谢厚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就那么淡然地看着,眼神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老谢,老谢,你别生气,小心身子,修宁还小,他不知道章家跟我们谢家的情况,有话我们好好跟孩子说,孩子这么大了,能理解的,你别急。”苏秀敏见情况不对,赶紧安抚自家老伴。   谢厚德忍着怒气撇过了头。   他被外孙气狠了。   见此,苏秀敏看着二毛赶紧解释道:“孩子,你别多想,我们来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以前我们怨你爸爸妈妈,没来过你家,等后来想来,你家却早就物是人非。”   二毛的心还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三毛甚至无聊地蹲在地上开始数蚂蚁,他家的情况跟二毛家很像,他猜都能猜到两位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过真的没什么意思。   成不了救命稻草,就别再打扰,他们这些小孩真的不需要了。   面对二毛那双跟女儿非常相似的眼睛,苏秀敏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多的解释都没有人,于是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包裹着的东西递向二毛。   “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我跟你外公向你郑重道歉,你现在过得好,父母对你也好,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知道你不需要我们,以后我们不来打扰你了。”   说到这,苏秀敏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不自觉流下来的泪,又接着说道:“修宁,我跟你外公一直住在江南,三年前我们来找过你,没找到,加上你爷爷奶奶,唉……”   无奈而沉痛的叹息声。   好一会,苏秀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修宁,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是当年我们给你妈妈准备的嫁妆,当年因为不满你父亲,才没有给你妈妈好好办场酒宴,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再多的恩怨都消失,我们也后悔了,早知道孩子命那么薄,当年就应该随了她的意。”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把婉玉的嫁妆给他,给了他我们就走,谁稀罕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我们老谢家在江南又不是没家产。”   不知道谢厚德是不想回忆曾经的过错,还是无法面对二毛的冷漠,见二毛一直没吭声,直接打断了老伴的述说,只是一个劲地催老伴快点,他们还要去赶火车。   再多的伤感也被老伴催没了。   苏秀敏也不再等二毛反应,迈着小脚小步跑向二毛,硬把手里的手绢塞到了孩子的手上,“修宁,按照老礼,母亲的嫁妆该由她的孩子继承,这你拿着,是我跟你外公,也是你几个舅舅的意思。”   小手一沉,二毛差点没握住他外婆塞来的东西。   “我不要,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带回去。”就像二毛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从没承过谢家的恩,现在也不会接受好意,说完这话,他把手里的手绢推向了苏秀敏。   苏秀敏他们来京城除了想看看二毛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外孙,还有就是了结十来年的心愿。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收回去。   苏秀敏与二毛拉拉扯扯不愿意收回,东西重,这么推来推去,直接从手绢里滑落出来。   随着清脆的撞地声音响起,两根小黄鱼入了所有人的眼。   “老伴,走,我们走,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反正那是他妈妈婉玉的嫁妆,他怎么处理都行,就算是扔了,送人都可以,我们走,不挨他章家的地面,免得以为我们是来打秋风的。”   谢厚德一个非常要面子的文化人硬是被二毛气得火气。   一听老伴的话,苏秀敏也不跟二毛争了,迈着小脚就跑回谢厚德身边,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向远处走去。   他们原本身体没这么差的,是三年前小女儿的牺牲打击了他们俩,三年前,知道小女儿牺牲他们就匆匆赶到京城,还没见到二毛,就被章家老两口言语羞辱,要了一辈子面子的两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   回去后就病倒了。   要不是这次军方再次整理烈士遗孤的事他们还不知道二毛的遭遇,心一急,加上担心外孙,身体就更不如从前,走路才受了影响。   搀扶着老伴,苏秀敏知道老伴在外孙面前说的都是气话。   但有什么用,他们已经错过外孙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外孙不认他们,是命。   回想起二毛跟自家婉玉很相似的面容,老太太心伤得泪流满面。   谢厚德虽然还控制得住眼里的泪意,但回想起养了多年的小女儿哪有不心疼,只是怨孩子不听话才一直没服软,谁知道在等孩子服软的时候却阴阳两隔。   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样一想,谢厚德的身形又佝偻了几分,腰背也没有之前强装的硬挺。   看着缓步远去的两位老人,作为旁观者,但苏蔓青与萧旌旗他们的心情也都非常复杂。   几人的视线停留在二毛的脸上。   俗话说,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不是当事人,他们没有资格替二毛做决定,能不能原谅两位老人家,一切都看二毛的意思。   自从小黄鱼掉在地上,二毛就愣住了。   他一直看着地上的小黄鱼,神情还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是怎么想的。   “二哥,他们好像跟我外公、外婆不一样。”三毛站起身戳了戳二毛的腰。   二毛:……   就在谢厚德与苏秀敏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时,二毛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因为三毛的话,他突然说话了,只见他捡起地上的两条小黄鱼对着老两口的背影犹豫了几秒才说道:“你们……等等。”   这声等等谢厚德与老伴等了很久。   也许是十年,又或者是三年,他们现在终于等来了。   带着激动,老两口转身看着二毛,特别是谢厚德,他的眼神既矛盾又带着期望,透过二毛的面容,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离家时的女儿。   女儿也是一脸清冷地看着自己,说道:“爹,我的选择没有错。”   自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小女儿。   “修……修宁!”   苏秀敏情绪非常激动,她看向二毛的眼睛里有隐忍的泪水。   “你们……”二毛很不习惯见到这样的亲戚,没有算计,也没有仇恨,只是不需要回报的付出,抿着嘴,他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们可以留下地址。”   要说绝望时没有怨老位老人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两位老人并不欠自己,没有恩,也没有怨。   “好……好。”   谢厚德极力控制着情绪,但他不停摸衣兜却总没有摸到胸口钢笔的行为却证明了很多。   他是在意二毛的。   二毛握住小黄鱼的手紧了好几分。   还是何卫英最先反应过来,小跑过去把自己的纸笔递给谢厚德,轻声安抚道:“老人家,别着急,我带了纸笔,你用我的。”   “好,谢……谢谢。”   稳了稳心神,谢厚德开始写自家地址。   他一点都没有怨二毛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接受自己,如果换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相信,面对二毛的聪明别看他一脸嫌弃,其实内心深处是欣慰的。   感谢收养了修宁的两人。   带着激动的心情,谢厚德把自己的地址清楚的写在了纸上,字迹虽然有点潦草但还算能看。   写完,捏着信纸,他尴尬了。   他不知道怎么把这地址交给二毛。   苏蔓青一直留意着事态的进展,于是笑着走了过去,小声说道:“老人家,给孩子一点时间。”有些事,有些关系只有交给时间去处理。   谢厚德当然也懂。   沉默了几秒钟,他才把地址递给了苏蔓青,也小声说道:“你是个好人,谢谢你,谢谢你给了修宁一个完整的家,我能看出他很在乎你。”   苏蔓青没有再说话,而是对老两口笑了笑就回到了二毛的身边。   她也没有让赵铁柱开车送送两位老人,因为她知道固执、骨气已经刻在了谢厚德这位老人的脊梁里,也许当初他们确实错过二毛,但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补偿。   这一次的离开谢厚德的背影不再佝偻,就连苏秀敏的脚步也轻快了很多。   目送两位老人离开,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就连围观的邻居们也都默默关上了门。   这一片住着的人家都很有素质,家里就算因为政策原因多住了一些人,但他们还是保留了内心的礼貌与骨气,就算有人眼馋二毛手里的两根小黄鱼,但最多也只是多看一样,没人有贪欲。   何卫英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居然是这个样子。   但却又是最好的结局。   “妈妈,给。”仿佛手里的小黄鱼烫手一样,二毛直接就塞到了苏蔓青的怀里,然后拉着大毛、三毛冲进了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家。   几秒钟的功夫,大毛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热闹地传了出来。   苏蔓青掂了一下手里的小黄鱼,看向萧旌旗。   “孩子给你你就收着,等二毛长大,成家后再还给他。”作为父亲,萧旌旗并不觉得保管这两根小黄鱼有什么,反正以后会还给孩子。   “嗯。”   苏蔓青笑着点了点头。   她苏柳村还有更多的黄金,她打算有时间回去一趟,把地下室的东西清理一下,也把该放进去的一些东西放进去,十年期间可得让他们一家人干干净净。   再之后接收二毛的房子就无比的简单。   签字,留下钥匙,何卫英带着李奇与杨向明走了,他们很忙,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   站在章家院子里,苏蔓青的心情非常好。   二毛的家是三个孩子中最大、最豪华的,两进的院子,带前院、后院,还有影壁,难怪当初二毛的爷爷奶奶要占据这套房子,这样的房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都属于豪宅。   “妈妈,我们要是回家后这些房子该怎么办?”   三毛跟着大毛他们跑了一会就忧心忡忡地跑到苏蔓青身边问,他喜欢有爸爸妈妈的家,但也放不下曾经的家园,曾经的家是执念。   这还真是个问题,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后的几十年,他们最好都不要待在京城,但没人照管的房子容易腐朽出问题。   “我找人帮忙照看。”   萧旌旗想到了一个人,是战场上回来的战士,缺了一条腿,长相还有点凶,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现在正在总后勤部看守小仓库,算是部队的人。   最重要一点,萧旌旗救过对方的命。   这样的人最适合帮他们管理三套房子,幸好这三套房子离得都不算远,走走,一个小时也能全部绕一圈。   一听萧旌旗有办法,苏蔓青立刻当了撒手掌柜。   把章家前前后后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苏蔓青他们才带着三个孩子与赵铁柱去吃了京城著名的爆肚、炸酱面。   吃完看时间还早,就直奔电影院。   53年的电影院没有后世的繁华,场地也没有后世的宽大,但充满了激情,连在一起的凳子上坐满了热情的观众,前方的大幕也是一方如纱帐一样的东西。   电影还没开始前,居然有小贩背着竹筐‘走街串巷’地卖着瓜子、花生,还有难得的汽水。   苏蔓青他们的位置还算不错,不太前,也不太后,在前面偏中间的一点的位置。   人多,萧旌旗与赵铁柱坐在了两边,把苏蔓青与三个孩子保护在了中间。   看着充满了岁月感的电影院,苏蔓青突然就热血激动起来。   看电影怎么少得了零食。   就算没有后世的爆米花,可乐,但这年代的汽水、瓜子、花生是一定要有的,叫过满脸笑容的小贩,苏蔓青买了六瓶汽水,还有不少瓜子、花生。   因为苏蔓青这豪迈的行为,小贩送了她两颗糖。   包装纸上印着红色米奇老鼠的奶糖。   看清楚包装,苏蔓青立刻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吃到大白兔奶糖的前身。   “我不吃糖。”   赵铁柱最先拒绝,就两颗糖,他怎么好意思分一颗。   三毛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渴望,他喜欢吃甜食,对糖果没有抵抗力。   “给。”   苏蔓青把糖给了两个最小的孩子。   然后看向大毛。   “妈妈,我不爱吃糖,甜腻腻,一点都不好吃,我最喜欢吃肉了,可多可多的肉。”大毛乖巧地为苏蔓青解围,加上他确实不是那么喜欢吃糖。   苏蔓青揉了揉大毛的头,说道:“那妈妈下次给你做红烧肉吃。”   “好。”   大毛瞬间幸福感爆棚了。   就在此时,整个电影院的灯光突然熄灭,前方的幕布上出现一束光,这束光是从座椅后方一个窗户里照射出来的。   面对这束光,厅里很多人都好奇地转头看去。   做出这种行为的一般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的人,有过经验的顾客就开始跟坐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一边介绍‘知识’一边凡尔赛。   苏蔓青一家都属于第一次看电影的人,当然都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快坐好。”   就在此时,风格明显的音乐声响起,前面整个幕布都亮了起来,开始出现画面。   苏蔓青他们今天看的是《智取华山》,今年新上映的片子。   才上映几个月就已经场场爆满,要不是萧旌旗一行人是军人,又带着孩子,都买不到票,他们的票还是热心群众分给他们的。   电影一开场,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幕布,然后大家的神经就跟随着电影画面走。   “妈妈,给,我牙疼,吃不了糖。”就在苏蔓青专心看着电影时,二毛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随后她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糖。   糖被孩子一直攥在手里,奶糖禁受不住高温,苏蔓青已经能感觉到糖纸开始黏糊。   “怎么了?”   苏蔓青的异常萧旌旗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很小声的问。   苏蔓青没说话,而是把手里的糖塞到了萧旌旗的手里。   摸着米奇奶糖,萧旌旗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家里就三毛跟苏蔓青比较喜欢吃糖,小贩只送了两颗,没有多余的,二毛那孩子肯定是把自己分的那颗糖又转送给了苏蔓青。   想到这颗糖一会可能还被推来推去,萧旌旗都有些不忍心黏糊到吃不成。   他干脆剥开开始发粘的糖纸把糖塞进了苏蔓青的嘴里。   含着充满了奶香味的糖,苏蔓青的眼睛瞪大了,然后她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萧旌旗充满了怜惜地把糖纸折叠好放进上衣口袋。   腾的一下,她的脸红了。   因为她知道萧旌旗这么干代表着什么。   不就是糖纸沾了自己的嘴唇!   忍着心跳,苏蔓青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上,但今天的萧旌旗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喂了自己一颗糖,转眼又把手伸过来握紧了自己的手。   黑暗中,她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感受着萧旌旗的体温。   特别是萧旌旗那带着薄茧的掌心滑过她的手指时,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全身也酥酥麻麻的。   这是惩罚!   是来自萧旌旗对自己今天擅作主张面对危险时的惩罚。   侧眼偷偷打量了一下黑暗中的萧旌旗,因为灯光全关闭,苏蔓青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五官轮廓,但因为对这个男人无比熟悉,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男人真正的样子。   忍着心悸,苏蔓青靠近萧旌旗。   萧旌旗的脸立刻转了过来。   苏蔓青等的就是这一刻,飞速凑过去舔了一下萧旌旗的唇,顿时,奶香味侵染了萧旌旗所有的神经,他没想到媳妇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自己。   苏蔓青偷笑。   影院可是后世恋爱必去的场地止一,不在这里亲亲萧旌旗她如何甘心。   偷了腥的猫,笑的双眼成了好看的月牙。   萧旌旗却全身都绷紧了…… 第88章   电影的声音很响, 但此时的萧旌旗什么都听不到,他眼里只有身旁的苏蔓青,耳中是自己剧烈的心跳, 跳得很快, 就像是要跳出胸腔。   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火热,火热得像是要燃烧。   这个时候的苏蔓青可不敢再招惹萧旌旗, 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但相互吸引的两人怎么可能不受彼此的影响, 她越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就越不可能。   感受着萧旌旗那烫人的目光, 苏蔓青不仅是脸烫, 身子也开始发烫。   这份烫又因与萧旌旗相握的手传递给了对方。   几乎是同时, 两人都心悸了一下,然后就是极致的喜悦, 带着紧张与激动,两人的身形在靠近,最终在黑暗的电影院里靠在了一起。   头挨着头, 彼此依偎着。   他们都没有说话, 却又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一场电影耗时一百多分钟,相爱相恋的两人靠在一起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只感受到彼此,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再闻着带有奶香气的呼吸, 两人的内心又甜蜜又开心。   当影院灯光亮起的瞬间, 萧旌旗与苏蔓青才知道电影结束了。   几乎是下意识间, 两人的身形以最开的速度分开。   随着灯光的重新现, 整个影院里乱糟糟, 到处都是人声, 人们一边排着队往外走一边大声议论着电影里的精彩情节,就连三个孩子也在与赵铁柱讨论,只有萧旌旗与苏蔓青两人根本就不知道电影具体演了什么。   沉默着,两人护着几个孩子离开了电影院。   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天早就黑透,但街道两边竖立着很多路灯,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人们三三两两汇集在一起,然后结伴回家。   叮铃铃的自行车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由近及远。   苏蔓青一行人也也上了车。   电影院离招待所不算远,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苏蔓青让孩子们去洗漱早点休息。   她只给孩子们请了半天的假,明天一早,甚至可能天还没亮萧旌旗就要把孩子送回空军基地,离京前孩子们都要在基地学习战斗技巧。   俗话说平时多练习,战时才能少流血。   三个孩子在基地里磨练了几天,懂事了很多,得了苏蔓青的吩咐就赶紧收拾完早早入睡。   自从来了京城,他们晚上再也不需要苏蔓青与萧旌旗给他们讲睡前故事,因为他们早就累得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甚至还打了可爱的小呼噜。   呼噜声很小,很好听,也很可爱。   给孩子们盖好被子,苏蔓青才关灯回到与萧旌旗的房间,刚回到房间,她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里,是早就收拾完等着她的萧旌旗。   今天萧旌旗可是又受惊吓,又受惊喜,怎么都得补偿补偿。   苏蔓青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点都没反抗,也没矫情,反手搂着萧旌旗就把身子贴了过去,今天两人都很主动,这份主动让他们深深地感受着彼此。   而这份和谐也是安抚彼此。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萧旌旗都无比清楚今天救三毛的时候到底有多危险,结果看起来很好,毫发无伤,但不管是哪一次的决定只要差那么一毫米,不仅苏蔓青可能会死,三毛与曹远航也有可能牺牲。   带着惩罚性的力道紧紧拥抱着苏蔓青,萧旌旗用行动证明着自己对媳妇的在乎。   而苏蔓青也深深感受到了这份在乎。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夜两人睡得很好,也很沉,五点多的时候,萧旌旗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帘缝隙的灯光看了看睡熟中的苏蔓青,轻缓地起床。   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热源的消失让睡梦中的苏蔓青瞬间就感应到了,没有睁眼,苏蔓青轻轻地叫了一声,“萧旌旗。”   听到叫声,正在穿衣服的萧旌旗立刻俯下身子亲了亲苏蔓青的脸颊,小声说道:“我去送孩子们,你再睡会,中午我来接你。”   “嗯。”   迷迷糊糊的,苏蔓青摊开四肢感受了一下萧旌旗残留在被子里的体温又深睡了过去。   看着媳妇这可爱的一面,萧旌旗的眼神温和得像是有光。   低头,再次轻了亲苏蔓青的额头,他才轻轻关上房门出去,此时的赵铁柱已经起来收拾好自己,正等着,时间太早,食堂还没开门,他也没法去打早餐。   萧旌旗对赵铁柱说道:“你去检查车,我去叫孩子们起床。”   “是,政委。”   赵铁柱点了点头出了门。   萧旌旗才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没开灯,他直接拉开了窗帘,窗外不怎么明亮的路灯照射进来,不刺眼,但却让三个孩子立刻从睡梦中醒来。   “爸爸。”   大毛最先睁开了眼睛,看清是萧旌旗,赶紧爬起床,他知道他们今天还要回基地训练。   萧旌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睁眼的二毛,说了句,“去洗漱,一会我送你们去基地。”   “嗯。”二毛理智地爬起床穿衣服,只有三毛还没睁开眼睛,但能看到小孩的眼珠子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这是赖床不想起。   想到三毛之前受到的惊吓,萧旌旗也没把人叫起来,而是等大毛、二毛收拾好后拧了温水毛巾给三毛擦脸,作为父亲,他这还是第一次照顾孩子。   不熟练,但力道足够轻柔。   萧旌旗不习惯照顾孩子,三毛也不习惯被萧旌旗照顾。   好几次三毛都打算睁开眼睛,但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这样,他最后被萧旌旗抱上了车。   “爸爸抱着你,你再睡会。”   萧旌旗把三毛横抱在臂弯里,轻声说道。   “爸爸。”三毛睁开了清明的眼睛,眼里有羞愧,也有不好意思。   “爸爸早就知道你在装睡,不用害羞。”   副驾上的大毛笑着伸手捏了捏三毛的脸蛋,才规规矩矩坐好看着车辆的正前方。   三毛:……好像更不好意思了。   “快睡。”萧旌旗不太会哄孩子,想了想,伸手轻轻抚拍着三毛的肩膀,力道很轻,也很柔,原本三毛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安稳地再次睡了过去。   “二毛,你要困就靠着我再睡会。”   萧旌旗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二毛,这孩子为了给自己与三毛让出足够的位置坐得很远,一眼看去居然有种冷清的疏离感。   “爸爸,我不困。”   二毛看着萧旌旗认真地说道。   “嗯。”   萧旌旗不再说话。   就这样,没了苏蔓青在身边,不管是萧旌旗还是大毛、二毛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在脑海里思考着他们自己的问题,整个车厢安静下来。   五点多,天刚刚有点亮,不影响赵铁柱的视线,车开得很快,一个小时后到了空军基地。   车刚一停,三毛就睁开了眼睛。   他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好好训练,一切听指挥。”萧旌旗坐在车上叮嘱三个孩子。   “知道了,爸爸。”孩子们排排站着目送萧旌旗。   “我走了。”萧旌旗看懂孩子们的意思,打算让赵铁柱开车。   “爸爸。”就在此时,三毛突然叫了一声。   萧旌旗看向三毛。   三毛犹豫了一会还是跑近萧旌旗,拉开了车门,小声说道:“爸爸,你把头低一点。”小孩才九岁,个头跟萧旌旗比起来实在是太矮,矮到哪怕萧旌旗坐在车里,小孩也够不着萧旌旗的脸。   带着疑惑,萧旌旗还是依言把头挨近了三毛。   “啵——”   很清脆的一道声响响起,随后就是三毛略带惊慌匆匆远去的声音:“爸爸再见。”跑走前他还不忘拉上呆了的大毛与若有所思的二毛。   看着三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萧旌旗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刚刚三毛亲了他一下。   小孩的嘴很软,亲在脸上也很柔,但却拨动了他的心。   这一刻,萧旌旗突然明白了父亲不仅仅是责任,还有父爱,对于孩子们来说,除了安稳无忧的生活,他们还需要情感的交流。   嘴角微微翘起来一点,心情不错的萧旌旗对一直等待的赵铁柱说道:“走吧,去军部。”   “是,政委。”   赵铁柱围观了三毛亲萧旌旗,也看到了萧旌旗神色的变化,心情非常好,他觉得自从政委成家后七情六欲越来越明显了,再也不孤单了。   这样的政委也更有人情味,真好。   空军基地里,三毛他们跑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大毛把手撑在膝盖上用力呼吸着,他至今还没有从三毛亲了萧旌旗的震撼中回神。   “爸爸是个好爸爸。”   这是三毛给两个兄弟的答案,也是他亲萧旌旗的原因。   “嗯,爸爸确实很好,他也很爱我们,他虽然说得不多,但在行动与细节上很照顾我们,爸爸应该只是不善于表达,我们应该主动亲近爸爸。”二毛不仅同意了三毛的话,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嗯。”三毛重重点头。   大毛也反应过来了,他其实也很亲近萧旌旗,但对比起苏蔓青,他更会主动亲近妈妈一些,想了想,建议道:“那以后我们也多关心关心爸爸?”   “可以。”二毛点头。   就这样,在萧旌旗不知道的情况下三个孩子更认可了他。   招待所里,苏蔓青睡到中午才真正醒过来。   摸着身侧早就凉下来的被窝,她伸了伸手脚才慢吞吞起床,起床后的她不打算做饭,反正她一个人吃饭,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去街上随便吃点东西就行。   京城的炒肝有多年历史,她可以来一碗五十年代的炒肝。   洗漱完毕,苏蔓青换了身便衣出了门。   军装昨天晚上萧旌旗给她洗了,还没干,反正她也不去军部或者必须需要穿军装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没有穿便服,站在镜子前,苏蔓青还有点愣神。   今天照镜子她发现自己更好看了。   而这种好看不仅是气质上的,还有容貌上的,更像前世光芒四射的自己。   也许,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成了她真正的身体。   带着不错的心情,苏蔓青出门找东西吃,吃完还不错的炒肝,她就往招待所走,她还记得萧旌旗说过中午会回来带自己出门。   虽然不知道萧旌旗要带自己去哪,但她打算回去等。   这年头可没移动电话,约好的事尽量不要失约。   结果还没回到招待所,苏蔓青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前世对京城无比熟悉,在京城也有好几套房子,今天吃完迟来的早餐就绕了点路,哪怕没有地图她也不会走错,然后就走到了后世著名的一家医院。   远远的,她看到了两个有点熟悉的人。   一个是卖她人参的质朴大哥,一个是招待所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军人。   “都说了我这个队一直排着,我刚刚是去上厕所请人代排着,你怎么就不信?”此时的庞飞有点暴躁,看向葛军的目光带着火气。   葛军怒火更甚,“你说请人代排,代排的人呢?”   这也是庞飞一直好言给葛军解释的地方,“解放军同志,我也不知道人哪去了,但我真一直排着队,排我前面的人可以给我作证的。”   说到这,庞飞赶紧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   “对不起同志,我的心思全都在前面,还真没留意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排我后面,要不,你们二位问问其他人。”被庞飞拍着转身的人一脸胡茬,双眼困得都快睁不开了。   庞飞:……   “同志,你这空口无凭也没个证据,我可不能信你,你重新排队去吧。”葛军也爱莫能助,要不是他身上的军装,他身后其他排队的人早就闹起来了,也就他一直好言好语跟庞飞说话。   庞飞内心哇凉。   他排了一天的队,就因为之前太渴了忍不住喝了点凉水,然后就闹起了肚子,没办法,他不得不临时请人帮着排一会,结果再回来后面居然排了一长溜的队伍,帮自己排队的人也不见了。   这可咋办,他给钱了的。   “同志,你赶紧去后面排队说不定今天还能等到,要是再磨蹭一会,估计就真只有明天了。”葛军是来替他老娘排队的,知道取号看病的难与苦。   特别是专家号,那真是稀少无比。   “没时间了。”庞飞失魂落魄地蹲在了地上。   他原本以为有了钱带孩子来首都就能把病治好,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孩子辗转看了好几家医院都没看出原因,人反而被折腾去了半条命,今天眼瞅着出气多与进气少,要是再不确诊,连医生也不敢用药了。   越想越难受,庞飞实在憋不住了,张嘴就闷声哭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排到他了,但位置没了,这不是要他闺女的命吗!   听到庞飞压抑而又惶恐的哭声,原本队伍里还人嫌弃庞飞乱插队在心里嘀咕,现在都没人埋怨了,能来排队的谁家不是有病人,谁不是把难憋在心里。   这一刻很多人同情庞飞,但却也没有谁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   家里都有病人,谁也大方不起,也许今天大方了,下次就该轮到自己哭。   葛军也非常为难,看着庞飞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于心是真的不忍,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又想了想病得难受的老娘,他死死咬住了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可见他经受着怎样的思想斗争。   帮还是不帮!   帮,也许就是以命换命;如果不帮,那就是看着百姓去死。   就在葛军陷入天人交战时,一块手帕递到了庞飞的眼前,同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也响起,“大哥,擦擦泪,别急,跟我说说情况,也许我能帮你。”   “你……”   朦胧的泪眼里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容,庞飞赶紧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等看清真的是苏蔓青,他顿时又惊又喜,“大妹子你是!”   “是我,大哥。”   苏蔓青接着把手帕往庞飞的面前递了递。   看着干净无比的手帕,庞飞哪里敢接,赶紧站起身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解释道:“大妹子,我来给我女儿看病,看了好几家,都没看出问题,这家医院的专家是最后的希望了,结果……”   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苏蔓青把庞飞引到一边小声说道,“大哥,在没法证明你确实排队的情况下,你插队的行为容易让人误会。”   “我……我知道的。”   庞飞的脸瞬间惨白,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熬了好多天,此时的他眼里都是血丝,钱也所剩不多,该做的他都做了,实在没法也只能听天由命,好一会,他才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一声叹息,一声低喃:“也许这就是我们丹丹的命吧。”   “同志,我的位置让给你。”   就在庞飞绝望到极点时,一道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葛军。   一起排队的众人眼里看着葛军都是不认同与难以置信,但他们也没阻止,毕竟损害的不是他们的利益。   “同志,真的吗?”庞飞一脸希望地跑到葛军身边。   “赶紧过来排队,别让我后悔。”葛军难受得一点都不想看庞飞。   “谢……谢谢你,解放军同志,你真是个好人。”惊喜若狂的庞飞给葛军发好人卡。   转身就走的葛军:……谢谢您嘞!   苏蔓青都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但见庞飞一脸惊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想起因对方而得的那根人参,对庞飞说道:“大哥,我还要在京城留几天,你如果有难处就来xx军区招待所找我,我姓苏,叫苏蔓青,我丈夫姓萧,你问前台就能找到我们。”   “好,大妹子,我记住了,谢谢你。”   庞飞非常感激苏蔓青。   因为苏蔓青刚刚在他绝望到极点的时候给予了温暖。   “大哥,祝你心想事成。”   对庞飞笑了笑,苏蔓青就离开了,而今天这一幕她也只当作意外,不怎么放在心上。   十几分钟后,她回到了招待所,刚好看到进门的萧旌旗。   “蔓青,回房换套衣服。”毫不避忌地拉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把人往卧室里带。   苏蔓青一惊,然后迅速冷静下来。   这情况肯定不是萧旌旗想干点什么,而是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要让换衣服,那见的人年龄肯定不小,甚至属于严肃威严的那种。   “换这件。”   就在苏蔓青心有猜测时,萧旌旗已经把干了的军装递给了她。   “萧旌旗,去前台要壶开水,越烫越好。”   看着带着细小褶皱的军装,苏蔓青立刻指挥起人,这样的军装穿出去肯定不礼貌,她得把军装熨烫一下,而这时代最方便用的就是热水。   萧旌旗一听苏蔓青的话就明白意思。   赶紧去前台要了壶滚烫的开水,前台服务员听说是要熨烫衣服用,还热情地借了个大茶缸,搪瓷的,熨烫衣服非常好用。   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时间也在流逝。   十几分钟后,苏蔓青不仅穿上了笔挺的军装,头发也扎成两条粗粗的马尾辫,这样一打扮,不仅显得质朴清纯,还年轻,如果不介绍,根本就没人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车一路向西开,就在苏蔓青以为还是去云泉山时,车拐了一个弯开进了另一条道。   京城地图迅速在脑海里出现。   然后苏蔓青发现离香山越来越近,此时的香山还不是对外开放的公园,那么他们去那干嘛,见谁?谁能住在那?想到这,她的心狂跳起来。   照片上看见的与面对面相见是两个概念。   果然,苏蔓青猜得没有错,刚到香山脚下,他们就遭遇了检查,非常严格的检查,随后上山的路上遇到的检查更多,层层通关后,车停在了一座别墅前。   跟圆明园建筑风格一致的大门。   到了这里,神色一直很平静的萧旌旗好似都有了一丝紧张,下车前他甚至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见没问题后才领着苏蔓青下车。   “一会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问的不回答。”   萧旌旗小声叮嘱苏蔓青。   “嗯。”   经过了一路的心理建设,苏蔓青已经没那么激动了,也能稳住心,听到萧旌旗的叮嘱,她猜到自己要见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果然,看到人的瞬间,她的脸还是红了一点。   “这就是苏蔓青同志,好年轻。”别墅的后院有个池塘,此时两位老人正坐在平台上钓鱼,一位年龄大些的老人看到苏蔓青就放下手里的鱼竿笑说了一句。   “首长好。”   忍着激动,苏蔓青立正、敬礼。   “来来来,苏蔓青同志请坐,不用拘束。”见苏蔓青还保持着冷静,老人非常满意,一边招手让人上茶一边招呼苏蔓青过去坐下。   苏蔓青也没推拒,直接坐在了一侧的位置上。   不远处的萧旌旗看到这一幕都为媳妇捏了一把汗。   “听说苏同志是xx交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另一位老人气质儒雅,一脸温和,对苏蔓青说话也带着笑意,说话间把刚送来的茶水推到苏蔓青面前。   苏蔓青赶紧双手捧起来,“报告首长,是我XX交通大学50年的毕业生,上学期间结识了不少留学归国的同窗,感兴趣的知识我都学了点,但都不精。”   苏蔓青对无人机是真不太懂,能玩与能设计完全是两码事,她可不想自己成为研究员。   两位老人非常满意苏蔓青的回答。   对于苏蔓青,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做了了解,表面的他们都知道,像刚刚苏蔓青回答的他们就把握不准,这也是他们见苏蔓青一面的原因。   威严的老人喝了一口茶,问道:“无人机你是怎么指挥的?”   这个问题绝对是最为关键的问题,一个回答不好苏蔓青就有可能暴露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但之前她敢动无人机,也都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稳了稳心思,苏蔓青自信地回答道:“当初我有个同学带了一本国外的书回来,没有书名,书里有关于无线电的基本操作,我好奇就看了会,能记住的不多。”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但这点苏蔓青还是有把握的,二次大战的时候就广泛运用到无线电波,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掌握这些的人也非常多。   “苏同志,能谈谈你对无人机是怎么理解的吗?”   其中一位老人问道。   “先进,在今后的战场上起着强大的辅助作用,甚至可以引申出更多的攻击方式。”苏蔓青结合后世军部的发展谨慎回答,她不敢回答得过于超前,但也不能言之无物。   威严的老人看了苏蔓青一眼,说道:“如果让你参与无人机的研制,你有把握吗?”   “没有。”   苏蔓青老老实实摇头。   “苏蔓青同志,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你得实话实说。”老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严肃,自有一股非凡的威严气势在其中。   汗顺着苏蔓青的脊椎缓缓流淌而下。   但她面上的神情却非常自然,一脸诚恳地回答道:“首长,我没有谦虚,我说的都是实话,无人机是一中非常复杂的构造体系,它以后肯定会有不同的外观能能力,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种,这种东西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去研究才行,对于我来说,是外行,对于他们来说,是领域。”   苏蔓青知道科学家的作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与超越的。   这点不仅苏蔓青坚信,两位老人也懂。   话聊到这里,更坚定了两位首长请研究人员回国的信心,他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为国留住人才,我国也将迎回更多的科研人才。   “苏蔓青同志,你为国家挽回了财产,也救回了人才,更是保住了无人机,你有什么要求?”老人们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哪敢有什么要求。   立刻站起身,严肃而沉稳地大声说道:“报告两位首长,我是军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军人该做的,我没有任何要求,也不需要要求。”   “好,好,真是位好同志!”   儒雅的老人率先赞扬起苏蔓青。   另一位老人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也更加的欣赏,“古话说得好,有功必赏,苏同志,你这是在为难我们啊。”可以听出他语气里的轻松调侃。   苏蔓青顿时在内心深处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笑着回答道:“首长,我们能过上现在这种安稳而宁静的生活就是首长们对我们的有功必赏,我很知足,也希望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好,人民越来越幸福。”   说到这,她看向两位老人的目光更加的坚定,“报告两位首长,如果你们非让我有要求,我也可以有要求。”   “苏同志,你请说。”两位老人的神情都非常期待。   苏蔓青严肃道:“我希望善待烈士遗孤,我也希望全国都能建立烈士陵园让后人瞻仰,他们的英雄事迹不应该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亡,我希望后人永远都要记得这些先辈们是如何为国、为家而战的,我也希望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能居安思危,勿忘国耻,振兴中华。”   “苏蔓青同志你是我辈楷模,值得所有人学习。”   这是两位首长对苏蔓青最高的评价。   回程的路上,车开离香山很远后,握着苏蔓青手的萧旌旗才轻轻地问了一句,“媳妇,后悔吗?”后悔什么要求都没为自己提吗?   “不后悔。”苏蔓青摇头。   说实话,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这种时候不管为自己提什么要求都不合适,还不如天下为公,如此一来,她肯定简在帝心,今后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她就一定能平安,也是她为那十年提前铺的路。   “媳妇真聪明。”   握紧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的心情比他脸上的表情起浮多了。   被夸奖,苏蔓青得意地看了萧旌旗一眼。   算你识货!   看着这样的小媳妇,萧旌旗又激动又自豪,但因为顾及着开车的赵铁柱,没敢弄什么大动静,只能用手指学着苏蔓青曾经的样子挠了挠苏蔓青的手心。   手心被挠,苏蔓青顿时笑了起来。   同时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家定罪了吗?”   “没有。”今天萧旌旗去军部开会得到这消息时也非常的意外,按道理说人也抓,罪也亲口承认了,怎么就还没定下罪名。   “为什么?”苏蔓青诧异了。   “没找到最关键的证物。”萧旌旗也没瞒苏蔓青,因为这事本来就牵扯到苏蔓青。   “哪个环节的证物没找到?”苏蔓青追问。   “控制无人机的控制本。”   “这确实是最关键的,有了控制本,对于无人机的研制就迈进了一大步。”苏蔓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与王家人有来往关系的人都查过了吗?”   “都查了,王家所有地方也都翻找过,还真没找到。”   “是不是遗漏了谁?”苏蔓青提供了新思路。   萧旌旗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还真有可能遗漏了谁,我得去一趟公安部,你跟我一起吗?”   “一起吧。”苏蔓青也想看看王家的下场,特别是王媛媛,前世残害唐云泽的妻儿,今生还敢惦记萧旌旗,她非常想去痛打落水狗。   就这样,萧旌旗与苏蔓青来到了公安部。   能被公安部审理的都是重型犯,危害性也非常大。   找到审理王家家主的李长清主任,萧旌旗直接说了他们的怀疑。   连着审理了一天一夜的李长清眼睛都充血了。   “王家所有人的关系网我们都梳理出来了,也都把所有嫌疑人叫到相关部门问询,如果说有漏网的,那这人一定在王家待的时间不长,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   “对,我跟苏蔓青同志也是这么猜想的。”萧旌旗认可李长清的推测。   “这人一定是王家家主非常信任的人,不然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对方保管。”推测到这,李长清精神完全振奋起来。   同时对身边的下属命令道:“全部再次提审,这次一定要连王家的九族都弄清楚。”   说九族夸张了一点,但李长清确实打算扩大搜寻范围。   “李同志,我能去看看对王媛媛的审讯吗?”眼见萧旌旗与李长清谈完了正事,苏蔓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确实想看看落魄的王媛媛。   曾经的王媛媛在她面前有多高傲,她此时就要狠狠把对的高傲踩在脚底。   “可以,我这就让人领你去。”李长清虽然不知道苏蔓青跟王媛媛有什么矛盾,但他们抓到王家还是因为苏蔓青,这个面子肯定要给,加上此时的公安部人员大部分都出自军部,彼此都非常信任。   萧旌旗看向自己的媳妇,他记得王媛媛这个人。   “我去看看就回来。”苏蔓青没解释就跟着姜英才走了,当初王媛媛被抓就是姜英才抓的,此时姜英才也被暂时调到了公安部。   “苏同志,这个王媛媛还算老实,该交代的全部都交代了,我们也从她交代的话语里查到很多王家的罪证,她算是非常重要的人证。”   姜英才对苏蔓青做着交代。   “同志,我能看看她的供词吗?”苏蔓青突然对王媛媛的供词感兴趣,原剧情里对王媛媛可没有过于太细致的描述,她还真不知道这人就目前来说犯了多少罪。   姜英才看了苏蔓青一眼,点头:“可以。”   然后从身后队员手里接过审讯记录递给苏蔓青。   “谢谢。”苏蔓青接过审讯记录一边走一边看,越看她就越震惊,没想到这个王媛媛还真的乱得没边,身边围了很多男人,她居然还如‘选妃’一般周游在这些男人身边。   就对方的供词交代,她起码同时跟三个男人保持着关系。   三人还根本就不知道彼此。   这可真是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不过想到这年代通讯不方便,也没监控设备,苏蔓青又能理解王媛媛为什么混得如此如鱼得水。   内心不停地啧啧感叹,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句供词上。   王媛媛同时周游的男人有三人,一个叫做鲁安洪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这个鲁安洪家境非常好,解放前出国留学过,生活也过得非常小资洋气,所以王媛媛与对方在一起的时候是有佣人的。   这个佣人解放前就回了老家。   姜英才敏锐地察觉到苏蔓青神情不对,心中一凛,小心问道:“苏同志,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人你们去查了吗?”   指着供词上一个叫做余碧莲的人名,苏蔓青看向姜英才。   “派人去找过,但没找到人,这人的老家解放前发过洪水,那个村庄已经被淹了,村里人散了好多,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投了亲戚,暂时找不到。”   姜英才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苏蔓青多想了,听起来有点太过于巧合。   但全国的力量都找不到,说再多也没有用,点了点头,她跟着姜英才进了审讯室。   王媛媛被再次提审到审讯室就一直惨白着脸。   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苏蔓青见到时的风光,加上打完胎没得到及时休息,她的脸色开始蜡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的身型迅速消瘦下去。   几天没见,已经瘦得风一吹就能刮跑那种。   看到这样的王媛媛,苏蔓青反而没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就在她打算放过王媛媛时,王媛媛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骄傲早就逆转。   王媛媛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苏蔓青的背景,顿时眼里闪过疯狂的惊喜,“苏同志,你救救我,救救我!”   苏蔓青:……我凭什么救你,就你自己犯下的罪,就算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   见苏蔓青无动于衷,王媛媛更加的心急,大脑不停地运转着,然后叫道:“我在京城见过余碧莲。”   “你说什么?”   姜英才心急地差点抓起王媛媛的衣领。   “苏蔓青,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就说。”如果王媛媛不知道苏蔓青认识罗家人她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因为知道,她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了稻草。   “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苏蔓青平静地看着被公安压制的王媛媛,出口的话语非常冷漠。   同时她也在怀疑王媛媛为什么知道公安部在找余碧莲,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姜英才也是这么猜测的。   “说,余碧莲在哪!”原本只对余碧莲有一分重视,现在立刻提高到了一百分,姜英才已经通知人去请李长清来主持接下来的审讯。   “送我出国,我就告诉你们。”王媛媛疯狂了。   苏蔓青:……呵呵! 第89章   面对王媛媛的大喊大叫, 苏蔓青认真审视着对方的面容,她知道这种时候是王媛媛最疯狂的时候,但也是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   “苏蔓青, 答应我, 答应我,让我走, 我保证把我所有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你,我也保证出国后绝对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发誓。”   王媛媛还算是知道根源在哪, 求情的话说得也比较正确。   一旁的姜英才看不过去了, 怒叱道:“王媛媛, 你没有必要为难苏蔓青同志,苏蔓青同志根本就没这个放你走的权力。”   听到姜英才的话, 王媛媛身子突然一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真是的……   苏蔓青看了一眼姜英才,这人真是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开了口。   “没有这权力?”王媛媛的眼珠子慢慢转动, 看着苏蔓青好一会, 她突然扬头大笑起来,“那就找有权力的人来见我,我只跟有权力的人谈。”   “其实, 你所有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对吗?”   就在此时,苏蔓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媛媛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静, 审讯室里非常安静, 这让刚刚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进来的李长清停下了步伐, 苏蔓青开口其实就已经进入了审讯, 他贸然进入只会打乱苏蔓青的部署。   只考虑了几秒钟, 李长清就带着萧旌旗去了隔壁房间。   两人站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审讯。   此时的审讯室可不是后世那种能隔音的, 就算隔了一堵墙,萧旌旗他们也能清清楚楚听到隔壁说了什么。   “余碧莲出现的地方是不是非常意外,意外到你都不敢认?”苏蔓青平静的声音接着响起。   “哼。”   王媛媛对苏蔓青不屑一顾的冷哼。   那故作高傲的姿态让姜英才非常想抽对方一巴掌。   苏蔓青没有被王媛媛的表情与态度激怒,她没有放过王媛媛脸上所有的微表情,就连身体语言也没有放过,其实刚刚王媛媛对自己的问话是有反应的。   而对方的身体反应比王媛媛的嘴更诚实。   了解到这一点,苏蔓青笑了起来,充满了自信的笑。   笑而不语,看着王媛媛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下轮到本就不安的王媛媛心慌了,心慌中,她的指甲狠狠扎进了掌心,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对苏蔓青的不屑。   又等了五分钟,见王媛媛没有说话,苏蔓青直接站起了身。   她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姜英才刚刚已经得到了命令,今天对王媛媛的审讯以苏蔓青为主,他不要再开口说话,只看好,听好,记录好就行。   所以面对苏蔓青的站起身他并没有问原因。   王媛媛也看着苏蔓青,眼里有着深深的警惕与防备。   苏蔓青根本就没有看王媛媛,直接向门口走去,这下,让心提到了嗓子眼的王媛媛傻眼了,嘴巴快过大脑,她心里话就这么冒了出来,“你怎么不问了?”   “我问你会告诉我?”   苏蔓青停下脚步看向王媛媛。   “不会,绝对不会。”王媛媛露出凶狠的表情。   “其实,你什么都告诉我了。”苏蔓青开始忽悠王媛媛。   王媛媛:……!   一直参与旁观审讯的姜英才与记录员:……他们怎么没有听到,他们的耳朵难道出问题了   隔壁的李长清看向萧旌旗,是羡慕。   萧旌旗娶了一个好聪明的媳妇。   萧旌旗面上不显,心里却美滋滋,为苏蔓青骄傲。   也许其他人可能不懂苏蔓青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他跟李长清都懂,懂就对苏蔓青更有信心。   审讯室里,王媛媛对苏蔓青的话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自己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忍不住再次问苏蔓青道:“我告诉你什么了?”   “想知道?”   这会轮到苏蔓青遛王媛媛了。   王媛媛内心一紧,但她还真想知道,非常想知道,忍着屈辱,她最终点了点头。   “不告诉你。”苏蔓青无声的笑,笑得张扬又肆意,是那么的好看,也是那么的吸引目光。   王媛媛也被深深吸引。   呼吸一沉,王媛媛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怒吼道:“别以为你信口雌黄我就信你,不可能,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你,我跟你说,没有我开口,你们没有任何一人能找到余碧莲。”   “你错了。”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对着王媛媛摇了摇,然后才接着说道:“其实,你嘴没有说,但你的行为全都告诉我关于余碧莲的全部信息,你要不信,这样,我说给你听听,你看对不对。”   王媛媛顿时慌乱起来,但求生的欲望让她保持着理智。   双眼也死死盯着苏蔓青。   “余碧莲此时就在京城,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她,但你知道她不为人知的某一层身份,你现在在赌,赌我们重视余碧莲,所以才敢这么威胁我们,说起来你这么自信,肯定是因为余碧莲此时应该比几年前大变了模样,除了你没人能认出来。”苏蔓青的话说得很慢,每说一句就仔细辨别着王媛媛的面部表情。   只有察觉到自己说对了,才说下一句。   就目前来说,她说的全部都正确。   王媛媛的眼眸深处无法控制的闪过慌乱,她没想到苏蔓青全部都猜对了。   但那又如何,没有自己的指认,这些人是找不到余碧莲的。   她还是有这个自信。   苏蔓青察觉到了王媛媛的心理变化,缓缓走近对方,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带着脚步声,脚步声不轻不重,非常好听,好听得让人想睡觉。   王媛媛一直紧绷的神经好似都在苏蔓青的脚步声得到了缓解。   “王媛媛,余碧莲是王家家主的情人,对吗?”苏蔓青的灵动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王媛媛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   王媛媛脱口而出自己的震惊。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离苏蔓青非常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淡淡香气,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水果味,但却非常的好闻。   “我给你最后一个你给我的答案。”   苏蔓青的眼睛一直看着王媛媛的眼睛。   “什么?”王媛媛眨了眨眼睛。   就是此时,苏蔓青突然大声说道:“余碧莲是不是跟军人在一起?”   “是。”   王媛媛下意识就回答了苏蔓青的话,回答完才回过神,然后她的脸立刻惨白一片,她发现她所能拿捏苏蔓青的筹码全都没有了。   转身,苏蔓青不再搭理如丧考妣的王媛媛,而是边走边对跟在身边的姜英才说道:“立刻查一个月之内来京城的所有军人,查他们的身边人,余碧莲真实年龄在三十上下,但扩大范围查询,所有跟在进京军人身边25-60岁的人都要查清楚,包括男性。”   她不确定余碧莲是不是也有王府井百货那个仓库保管员的化妆手艺。   一定得未雨绸缪。   “你……你怎么知道余碧莲是跟在进京军人身边,也许本来就是京里的军人?”姜英才疑惑地问了一句。   苏蔓青看向姜英才的目光有一丝无奈,回答道:“余碧莲不敢轻易出现在京城,进京一定是逼不得已,所以不可能跟在京城军人身边,必定是外来的。”   “这样啊,行,我马上去安排。”   姜英才此时对苏蔓青无比的信服。   低声交流着,两人离开了审讯室,刚出门几秒,审讯室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哀嚎声:“苏蔓青,回来,你给我回来,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   还没走远的姜英才看着从隔壁间走出来的李长清请示道:“李长清同志,我们是否还要再去听听王媛媛说些什么。”   李长清摆了摆手,“王媛媛知道的都被苏蔓青同志套出来了。”   说完这话,他向苏蔓青敬了一礼,郑重道:“苏蔓青同志,感谢你的帮忙,这对我们找到余碧莲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我代表公安部感谢你。”   苏蔓青回礼,“李同志,军方与公安可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得去忙了,有空你跟萧旌旗同志去我家,我让你嫂子整一桌菜,我们到时候好好聊聊,你们可要来,别嫌弃我。”李长清忙着找出余碧莲,也不再跟苏蔓青客套。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只得代为回答:“我们一定来。”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走了。”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李长清带着姜英才一行人去忙碌了。   别看京城这么大,人口又这么多,但查进军的军人却非常容易。   这年头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出行必须单位或者的村镇开证明,证明上除了写明个人单位地址,还要写明所到城市的原因,接收单位或者是招待所地址。   回去的路上萧旌旗忍不住多看了苏蔓青一眼。   他媳妇实在是太能干,能干到他产生了危机感,特别是想到关于两人老了后的那场话,他决定了,每天都要锻炼,一定要保持住身材,绝对不能让媳妇有嫌弃的那一天。   “怎么了?”   苏蔓青早就看到了萧旌旗的视线,忍了好一会才问。   “媳妇,你不是能读取人心里话吗?”想到苏蔓青对王媛媛的审讯,萧旌旗心一紧,一点都不敢对苏蔓青有所隐瞒。   苏蔓青:……这男人没法要了。   “媳妇?”萧旌旗察觉到了危险。   “你想我当你肚子里的蛔虫?”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不善。   “没有。”萧旌旗飞速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媳妇,今天我们自己做饭吃吧。”为了不显得话题转换得生硬,他解释道:“媳妇,我想吃你做的青椒炒肉了。”   简单的菜应该累不到媳妇,他还是非常有心机的。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好几秒才回答:“好。”就此揭过萧旌旗刚刚犯蠢的事。   萧旌旗也松了一口气,不敢再惹苏蔓青。   “政委,嫂子,没几天我们就要快回去了,我想去逛逛京城给我爹娘买点特产。”开车的赵铁柱努力找借口离开,单独跟萧旌旗与苏蔓青在一起他总有一种插不进的外人感觉。   “你想买什么,我们陪你去。”苏蔓青热心道。   赵铁柱本就想跟苏蔓青他们分开,怎么敢让苏蔓青他们陪,连声阻止道:“不用了,嫂子,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就先逛逛,我还没单独逛过京城。   这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自由。   “钱够吗?”苏蔓青立刻就看出了赵铁柱的窘境,脸有点红,她跟萧旌旗真不是故意的。   他们只是真情流露。   “够的,嫂子,够,我一直跟你们吃住在一起,钱平时没花,都存着,够花呢。”赵铁柱笑得无比的憨厚与真诚。   “嗯,那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不够就跟我们说。”苏蔓青批准了赵铁柱的请求。   赵铁柱又透过后视镜看萧旌旗,他萧旌旗的警卫员,按道理说是一刻都不能离开的萧旌旗的,但因为招待所是军区开的,安保力量非常强,他才敢有这样的请示。   萧旌旗知道赵铁柱这样做是在帮自己,叮嘱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知道了,政委。”赵铁柱笑得无比灿烂。   赵铁柱这意外的一出萧旌旗无比的满意,小伙子有眼力劲,是个可造之才。   就在他暗自得意时,腰侧暗中收到了苏蔓青的一掐。虽然不疼,但却让他全身都软了。   媳妇的手劲真舒服。   苏蔓青根本就不知道萧旌旗的脑海里想着什么,此时她的脸非常烫,都不好意思看赵铁柱,只能侧头看向车窗外,视线刚一到窗外,她突然叫道:“铁柱,靠边停车。”   嘎吱一声,赵铁柱立刻把车停了下来。   幸好他们此时离招待所非常近,加上人多,开得不快,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怎么了?”   萧旌旗的视线也转到了车窗外。   “有个熟人,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去看看。”苏蔓青解释了一句就下了车。   萧旌旗随之也下了车,视线停留在两个人身上。   一对中年夫妻,穿着很朴素,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人,此时他们真一脸紧张地跟人打听XX军区招待所位置。   看来这两人就是苏蔓青说的熟人。   果然,两人一看到苏蔓青就赶紧走了过来,中年男人更是大老远就开口说道:“大妹子,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如此淳朴的口音与招呼,萧旌旗立刻猜到这两人是从沈阳来的。   “大哥,是不是孩子的病查出来了?”苏蔓青知道根源,立刻想到了原因。   “对,对,查出来了,幸好排上了队。”   庞飞真的是一脸的感叹。   “那是好事,孩子没大事吧?”苏蔓青关切地问道。   庞飞就是为此而来,他的脸有点红,看了一眼旁边低垂着脑袋的妻子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苏蔓青顿时明白了原因,看了看周围好奇看过来的不少视线,说道:“大哥,我们难得在京城相遇,这样,你们跟我回招待所坐坐,喝杯水。”   说完给庞飞介绍了一下跟过来的萧旌旗,“这是我丈夫萧旌旗,你叫他萧同志就行。”   “萧……萧同志。”   庞飞面对萧旌旗非常紧张,因为他对萧旌旗的气势非常敏感。   “你好。”   萧旌旗根本就不知道庞飞叫什么,只能简单招呼一声。   庞飞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苏蔓青两口子介绍过自己,赶紧介绍道:“两位同志,我叫庞飞,这是我媳妇金花花,我们是带女儿庞丹丹来看病的。”   “金嫂子,走累了吧,走,跟我回招待所喝杯水。”   苏蔓青热情地挽起金花花的胳膊把人往招待所里领,反正没几步路,也就不坐车了。   金花花第一次来京城,面对陌生的环境原本又拘束又紧张,但苏蔓青这么一下她反而放开了很多,不再一直低头不敢看人。   都是淳朴的人,长相虽然一般,但打理得很干净。   顺着苏蔓青的力道,金花花嘴唇动了好一会也没说出话,而是跟着苏蔓青夫妇来到了招待所,一进门,金花花就直接跪下了,“大妹子,求你救救丹丹。”   苏蔓青一时没留意,被金花花拖着差点摔倒。   身旁的萧旌旗及时扶了一把护在身边,看向庞飞两口子的目光突然就变得非常冷,带着刀子那种。   庞飞吓得一个激灵,根本不敢跪下。   “庞大哥,快让嫂子起来,不就是借钱吗,我领你们回来就是回来拿钱的。”苏蔓青暗自瞪了萧旌旗一眼让他别吓人,赶紧伸出手去搀扶金花花。   听到苏蔓青的话,不管是金花花还是庞飞都惊呆了。   金花花也就被苏蔓青顺势搀扶了起来。   “大……妹子。”   看着苏蔓青那张美丽的脸庞,庞飞激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   同时也解释道:“大妹子,我们来京城大半个月了,丹丹的病看了好几家医院,花了不少钱,今天终于查出病因,可手术费有点高,我们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就想起你留给我的地址。”   “没事的,庞大哥,救孩子重要,需要多少,我借给你们。”如果当初没有庞飞的那根人参,萧旌旗也不能用来救了需要救的人,苏蔓青更感念庞飞。   金花花见苏蔓青是真心想帮忙,赶紧说道:“一百五,我们还差一百五十块钱。”   “庞大哥,金嫂子,别急,我这就拿钱给你们。”   苏蔓青转回卧室去拿钱。   庞飞与金花花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还是他们北方军区的人好,真的能为老百姓急人所急。   “两位先喝杯水。”   误会解除,萧旌旗给庞飞两口子各自倒了一杯热水。   “诶,谢……谢谢你,萧同志。”   庞飞虽然还怕气势锋利的萧旌旗,但却不在心慌着急,就连金花花也敢接过萧旌旗递来的水喝了起来。   这段时间两口子一直操心女儿的病情,没吃好,睡好,喝好,此时一杯带着热度的白水下肚,烫慰的不仅仅是肠胃,还有心。   几分钟后,苏蔓青拿着钱出现在了庞飞两口子面前。   “庞大哥,我们过几天可能就要回沈阳了,这是两百块钱,多借你们一点,京城什么都需要花钱,手里宽裕些也不容易出错。”   “谢谢你,大妹子,还是你想得周到。”   多余感谢的话语庞飞说不出来了,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却非常坚定。   他决定了,治好丹丹的病回去就报答对方。   “庞大哥,金嫂子,我知道你们操心孩子的病,我也不多留你们,钱你们拿好,我让铁柱开车送你们回医院。”苏蔓青说完这话接过赵铁柱刚从食堂打来的大包子塞进金花花的怀里。   “嫂子,我就不留你们吃饭,这是刚从食堂打的包子,你们带回去慢慢吃。”   “我……”   金花花眼里的泪瞬间就下来了,这是感动。   “嫂子,谁出门没个难处,别心急,也别多想,好好照看孩子,等孩子病好了回沈阳你们再谢我。”苏蔓青话语说得非常让人舒服。   顿时让两位淳朴的沈阳人死死记住了苏蔓青的恩情。   “庞大哥,金嫂子,我送你们。”   苏蔓青没多留人,而是直接把人送出了门。   怀里抱着热乎乎的饭盒,金花花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有的人不仅人美,心也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赵铁柱早就机灵地把车开到了招待所门口。   “庞大哥,金嫂子,有空我会去看看孩子,你们先去办理孩子住院的事。”苏蔓青知道这时候庞飞两口子的心全都在孩子身上,也没陪着一起去。   “嗯。”   庞飞两口子重重点头。   就在庞飞即将上车时,他突然看向了苏蔓青身侧,同时大叫道:“解放军同志,谢谢你,我女儿看上病了,医生说只要手术切除就没事。”   庞飞的声音非常大,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视线集中了过去。   葛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庞飞。   但听清楚庞飞的话他顿时也激动起来,“老乡,孩子病因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谢谢你,谢谢你让给我的那个位置,同志,你留个地址,我以后一定带着孩子上门感谢你的恩情。”庞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于让出排队位置帮了自己的葛军非常感激。   葛军高兴地推辞,“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谢,孩子重要,你快回去照看孩子。”   “要的,解放军同志,你留个地址。”庞飞固执地跑向葛军。   见庞飞是真感恩,葛军借了前台的纸笔把自己的地址写了下来。   庞飞虽然不识字,但却视若珍宝把纸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才离开。   等看不到赵铁柱的车,葛军才回头。   然后就看到老娘那无比难看的脸色。   糟了,他刚刚才对自家老娘说没排到今天的专家号。   “大哥,你把该你的号送人了?”葛军的姐姐葛芬替老娘开口了。   “不是的姐,我只是让出了位置,那位大哥本来就排在我前面,只是因为去上了个厕所,才……”葛军赶紧向大姐与老娘解释。   “大哥,你可真大方!”弟弟葛山也埋怨葛军。   “他家孩子确实病得不轻,要是轮不到这次,估计就没命了,我是军人,我怎么能……”葛军也难受,但作为军人,有些责任他必须担。   “难道咱娘病得就轻了?”葛芬打断葛军的解释。   “娘。”看着老娘那蜡黄无比的脸,葛军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娘。”   葛家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苏蔓青一直在打量葛军的老娘,就在此时,她突然大声叫道:“余碧莲!”   葛军老娘下意识转头…… 第90章   其实苏蔓青也不确定葛军的老娘就是余碧莲, 她只是觉得这人怎么看都有股别扭感,回想起余碧莲的所有信息,好似两者都能对得上, 她才叫了这么一声。   果然!   就在葛军老娘看向苏蔓青的瞬间, 萧旌旗动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等看清楚时, 他已经反剪着葛军老娘的双手用膝盖把人压在了地上。   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招待所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能住在军区招待所的不是军人就是军人家属, 大家都能看清萧旌旗身上的军装, 所以并没有人误会, 而是无比警惕地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葛军老娘。   葛军与他的姐姐、弟弟也被这意外的一出震惊。   “同……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葛军惊慌地看着萧旌旗, 他虽然不认识萧旌旗,但见过萧旌旗进出招待所,还有对方那辆明显是京城牌照的军车。   能配上警卫开上那样车的一定比他级别高。   “她是罪犯, 是叛徒, 甚至还有可能是叛国者。”   苏蔓青见萧旌旗压制了余碧莲,对围观的人群解释了一句,同时对不远处的前台服务员说道:“给公安局打电话, 抓到余碧莲了,请他们派人来接手。”   “好……还的……”   两个前台服务员此时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萧旌旗抓捕坏人的英姿, 听到苏蔓青的话, 赶紧点头去拨打电话。   围观的军人立刻把葛军几兄妹围着了一起。   如果葛军的老娘是叛徒, 那么他们三人也有嫌疑。   浑身颤抖着, 葛芬死死抓着葛军的手, 满脸都是震惊与懵逼, 她老娘怎么就成叛徒了,她娘祖祖辈辈都在他们老家,上哪叛去。   葛山也全身颤抖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他哥葛军。   他们家可就葛军这么一个出息的人,真遇到大事也只能让他大哥出面。   葛军现在又震惊又难受,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叛国者,但理智上他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不会弄错,但他娘真的不叫余碧莲,他娘叫高二妮。   “同志,会不会弄错了,我娘叫高二妮。”   但着忐忑,葛军不敢向萧旌旗求情,只能看向苏蔓青,他认得这个人,知道对方心地善良。   苏蔓青严肃地看着葛军,“这人不叫高二妮,也不是你们的母亲,她叫余碧莲,是参与了叛国的嫌疑人,一会公安局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不是我娘?”   葛军震惊了,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娘。   葛芬与葛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蔓青,他们一点都不信苏蔓青的话,葛山甚至鼓起勇气辩驳道:“我娘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一直跟娘在一起,我娘从来没有出过我们村。”   “对,要不是这次我娘病得实在是太严重,我家大军也不会把娘带来京城来看病,我娘一辈子都在村里,我们村的人都可以做证。”   一旁的葛芬诚惶诚恐地对苏蔓青解释。   他们真的以为苏蔓青认错了人。   还有老娘病得那么厉害,这样压着她身体会受不了的。   葛军搓着手,又急又担心。   苏蔓青知道不解释清楚葛家还会蒙在鼓里,想了想,问道:“你们家四年或者五年前是不是有亲戚上门投奔,是个年轻的女性,快三十岁的样子,跟你们娘长得很像。”   “有,有,有。”   葛山连连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来投奔你家的这个亲戚是不是在你家住了很长时间,你娘跟对方的关系非常好,什么都跟她说,两人非常亲近,那段时间比对你们还要亲近。”   葛芬的记忆也被苏蔓青唤醒,点头道:“是这么个情况。”   苏蔓青笑了,接着说道:“之前你们娘跟你们的关系很好,是不是后来有一天关系就冷淡了很多,而这个冷淡是在你家亲戚离开后发生的。”   “对,你怎么知道!”   葛山此时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目瞪口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苏蔓青,觉得苏蔓青就跟半仙一样,掐指一算居就说得八九不离十,回忆了一下,他说道:“三年前,有天早上起来那亲戚就不见了,我问娘,娘说对方去北方投亲戚去了,让我们不用管。”   “然后呢?”苏蔓青提示葛军接着说。   葛山接口说道:“然后从那以后娘对我们好像就没那么亲热了,也不是说不亲热,就是总感觉娘跟我们不像以前那样贴心,表面看着还跟原来似的,但就是能感觉到心没贴到一起。”   “那就对,从你们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你娘就已经不是你娘了。”苏蔓青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葛山与葛芬惶恐了,他们下意识看向葛军。   葛军在苏蔓青问葛山的时候就一直隐忍着,听到现在,他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常年在外当兵打仗,很少回家,跟老娘本就不太近亲,才没察觉到问题,更何况他也没想过有人会假扮他娘,还让他当儿子。   瞬间,葛军爆了。   “你是谁?”愤怒的他冲到余碧莲的面前,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视着这个一脸苍老跟他记忆中非常相识的容颜。   他不明白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如何扮成快五十岁的人。   就算因为生病变得苍老,但也不可能跨度三十年的岁月。   “脸上化了一点妆。”苏蔓青解释。   “什么是化妆?”葛家人都不懂。   “化妆就是把脸当成画布,在上面画些想添加的东西,有些人化妆是为了美,有些人化妆是为了年轻,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则可以经过微调整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人。”   苏蔓青解释到这对站在自己身边好奇的一位服务员说道:“同志,麻烦你去打盆温水来,再带块香皂。”   “好嘞,同志,我马上回来。”   服务员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得了苏蔓青的吩咐,不仅喜笑颜开,还非常严肃且认真地下去执行。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余碧莲的脸仔细看,想看出异常。   余碧莲则在看苏蔓青。   她没想到会有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她这手艺传自一位老艺人,用了半辈子都没出过错,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不甘心的余碧莲阴沉着脸看苏蔓青。   “因为我们查到了你,而你恰恰全部符合特征。”   苏蔓青不介意跟余碧莲解释。   “王媛媛。”余碧莲叹息一声,当初因为一不小心被王媛媛知道自己会化妆技术,才留下这么个隐患,早知道当年就收拾了那个丫头,要不是那丫头是王……喜欢的孩子,她何至于心软。   “对,就是王媛媛。”   苏蔓青不介意给王媛媛拉仇恨值。   余碧莲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她脸上的妆容非常少,因为病情加上与高二妮容貌高度相似,她早就通过这三年把容貌潜移默化恢复成本来容貌,只有一点与葛军他们的老娘不同,她才在脸上稍加修饰,但非常少,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余碧莲忍不住问苏蔓青,“你怎么看出我脸上有东西?”   她对自己的化妆术非常自信的。   苏蔓青平静道:“没看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差点哗然,没看出却能说得头头是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的。”苏蔓青接着公布答案。   所有人都无语加震惊地看着苏蔓青。   这样都行!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我们对待敌人就该抱有这样的态度,因为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坏,还要狡猾,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可能。”苏蔓青用后世的理念给众人洗脑。   “苏蔓青同志说得太对了,对待敌人理该如此。”   李长清来得很快,苏蔓青还没来得及给余碧莲恢复真容他们就到了,也就听到了苏蔓青这发人深省的话,这一刻的李长清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跟空军司令一样。   都是那么的热切。   萧旌旗把余碧莲转交到姜英才手里,然后很有压迫感地站在了苏蔓青身边。   看到一脸冷意的萧旌旗,李长清在内心哀叹。   唉,为啥萧旌旗的运气就这么好。   “同志,同志,热水打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兴奋的声音插了进来,端着温水的服务员出现了。   “同志,麻烦你放在这就行。”苏蔓青指挥着服务员把水盆放在了余碧莲的脚下,然后看着余碧莲说道:“余碧莲,是你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帮你。”   余碧莲一直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说道:“我自己来。”   说完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的姜英才与另一位公安,这两人比刚刚萧旌旗压制她的力道更大,她快被压制得无法呼吸了。   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她歇了抵抗的心思。   就她现在这具身体,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没必要在死前还要让自己太受罪。   姜英才可不敢轻易放开余碧莲,于是看向了李长清。   李长清沉吟了几秒,说道:“检查她身上,检查完就放开。”   “是。”姜英才立刻执行命令。   经过仔细地搜身检查,没有在余碧莲的身上搜到武器、毒药,控制本,他才对控制余碧莲的另一位公安点了点头。   公安人员放了手。   但他们都离余碧莲很近,属于近可守退可攻的距离。   得了自由,余碧莲缓缓站起身,先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了一下手脚,才蹲在水盆前洗脸,洗得很认真,她知道也许今天后她再也不能好好洗脸了。   随着余碧莲的动作,她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的就是左边脸颊挨着耳朵那里的一块青色胎记没有了。   随着胎记的消失,苏蔓青看着对方终于不别扭了。   原来根源在那块胎记。   “不……不像咱娘了。”葛家几人一直盯视着余碧莲,这会葛山在说出这句话后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认真打量余碧莲,越看越不像。   为了求证,他把视线移到了葛芬的脸上。   他们俩一直陪着老娘,也最熟悉老娘,他看出余碧莲不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总想找点证据来证明他的观点不正确。   “她真不是咱们娘。”葛芬哭了,泪流不止的那种。   “那我们娘在哪?”葛山更慌了。   现场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因为这已经是很明摆着的事实,一个人顶替另一个人生活,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个人消失了。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还我娘来。”   葛山与葛芬冲向了余碧莲。   他们对老娘是真正的孝顺,他们父亲去世得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由寡母带大的,对老娘的感情也深厚,发现真相,他俩首先受不了。   “两位同志,冷静,你们冷静一点,这人身上有大案子,不能伤了她。”姜英才见葛山与葛芬冲过来,赶紧招呼一旁的公安拦住人,同时解释了这么一句。   听到姜英才话,不管是苏蔓青还是李长清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果然,听了姜英才的话,葛山与葛芬的情绪更激动,葛山大声嚷嚷道:“凭什么不能伤了她,我娘呢,谁为我娘的命来负责?”   萧旌旗看向李长清。   他们能帮的已经全都帮了,剩下的事可是公安部的,他媳妇又没领公安部的工资。   看懂萧旌旗的目光,李长清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这铁汉都柔情了,看来他还是别打苏蔓青的主意,结个善缘吧,想明白这一点,他上前一步开口了。   “两位老乡,这人是犯罪嫌疑人,她不仅杀害了你们的娘,也背叛了国家,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她犯下的罪非常大,我们需要审讯,需要查清楚她所有的犯罪行为,也许,她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人命,为了给所有被害之人一个真相,你们不能对她私自动刑,老乡同志,相信我们公安部门,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听到李长清的话,葛山与葛芬愣了几秒就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他们知道,他们的娘是真的死了。   被眼前这个冒充之人杀害了。   围观之人都对葛家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站在原地的葛军眼里的红血丝不停地增加着,自从余碧莲暴露,他就在极力控制自己,他知道国家对于叛国者有多重视,所以他不能伤了这个叫做余碧莲的人。   但他也有话想说。   缓了好一会,他才步履沉重地走向余碧莲。   看到葛军靠近,姜英才与其他公安人员都警惕起来,虽然葛家人看似受害者,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在没有彻底证明葛家无罪前,绝不能让葛军靠近余碧莲。   军人的葛军还是知道安全分寸的。   他只走了几步就停下了步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余碧莲,问道:“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了很多意思。   为什么要害人命,为什么要假扮他们葛家人,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一点愧疚,为什么能那么冷血。   余碧莲漠然地看着葛军。   好一会才回答道:“因为我想活。”想活才能做到不惜一切手段。   “难道我娘就不想活吗?”葛军愤怒地大吼。   仗打完了,他以为能安心孝敬老娘,没想到老娘根本就没有等到他的孝敬,他跟姐姐、弟弟还眼瞎地‘认贼作父’,还对这个冒牌货百依百顺。   而这些都是他的亲娘根本就没有享受过的。   听到葛军这声怒吼,葛芬与葛山赶紧冲过来抱住葛军,葛芬哭得撕心裂肺,“大军,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眼瞎没认出人,是我们害了娘啊。”   “哥,大哥,你打我吧,是我们弄丢了老娘,呜呜,我们对不起你,你都离家那么多年认不出是正常的,要怨就怨我跟大姐。”葛山也哭得像个孩子。   面对这无辜且深受伤害的一家,围观群众是真的同情。   “东西在哪?”   就在此时,苏蔓青突然问了余碧莲一句。   余碧莲一愣,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摸了摸才三十多岁就如同六十多的面容,她认真打量着苏蔓青,看着如鲜花一样鲜嫩的苏蔓青,突然笑了起来,“烧了。”   “你怎么可能会烧了?”   离余碧莲最近的姜英才惊得头皮都发麻了。   “我为什么不能烧,既然我已经打算在葛家好好过日子,为何还要留下给人定罪的罪证,烧了不是更安全。”余碧莲鄙夷地看了姜英才一眼。   姜英才:……   “余碧莲,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之后给你量刑的关键,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李长清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国家准备研发无人机,那本控制本的作用非常大。   余碧莲笑了起来,苍老而蜡黄的脸难看且丑,“你们都给我定了叛国的罪名,多一条罪证与少一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个死。”   李长清也沉默了。   现场围观的军人则被余碧莲气得半死。   要不是这人不能轻易揍,不禁揍,他们早就揍人了,一个人的心怎能如此坏。   萧旌旗也有点担心,然后看了苏蔓青一眼。   苏蔓青也不能确定余碧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是真抱了死志,不然也不会如此消极。   想了想,她拉了拉萧旌旗的衣服。   萧旌旗瞬间领会弯下腰。   苏蔓青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脚把唇凑在萧旌旗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声音非常轻,就算离他们很近的李长清都没听清苏蔓青给萧旌旗说了什么。   听到苏蔓青的话,萧旌旗愣了一下,然后就思考起来。   如果神神秘秘,顿时让现场所有人都抓心挠肺难受起来。   能不能别说悄悄话!   “苏蔓青同志?”李长清腆着脸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事她只能出主意却做不了主。   几秒钟后,经过深思,萧旌旗看了李长清一眼,说道:“我去请示一下。”说完就大步向前台走去,看来是要给谁打电话。   如此一来,大家更好奇。   就连余碧莲也好奇苏蔓青他们要干什么。   她绝对不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要死之人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没有人敢偷听萧旌旗的电话,毕竟这牵扯到叛国罪,所以当萧旌旗在前台打电话时,不仅是前台服务员离开了岗位,就连之前围在大厅里的很多军人也都自觉远离。   不过此时的电话还是需要转接的,萧旌旗他们打特殊电话自有自己的一套语言。   对面听明白怎么回事后,让萧旌旗稍等他去请示。   几分钟后,对方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得了答复,萧旌旗才挂了电话,他人还没走近,等得焦心的李长清就赶紧问道:“萧旌旗同志,怎么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知道苏蔓青两口子肯定有办法。   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苏蔓青。   办法是苏蔓青想出来的,当然要由她来宣布。   众人见如此重视,视线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然后等待着,等待着苏蔓青揭开谜底。   余碧莲也看着苏蔓青。   “如果说你的病能治好,你愿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苏蔓青直接就给了余碧莲希望。   能活着,谁想死。   余碧莲不想死的,听到苏蔓青的话,她那死寂的双眼里立刻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甚至因为紧张,她的身子也在微微的发抖。   “把东西交出来,国家派人治好你的病。”   苏蔓青再次对余碧莲说道。   “你……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余碧莲有点不信苏蔓青。   “知道,肝的问题。”作为后世之人,苏蔓青见识过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病,只是因为现在医疗水平有限,余碧莲他们才辗转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确诊。   “肝的问题。”   捂着隐隐作痛的肝脏,余碧莲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想着想着,她的脸色变了,然后又恢复了死寂。   苏蔓青知道对方这种表情是什么原因,及时补充了一句, “余碧莲,你可以将功赎罪,毕竟你不是主犯,只要你立的功劳足够大,你活着的希望也就越大。”   “你能保证我不死?”   余碧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   她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活够,是真的不想死。   “不能。”苏蔓青对着余碧莲无情地摇头,并且明说道:“不管是你的病还是你罪我都不能替你做主,我只是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完又重申了一遍,“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路。”   余碧莲犹豫了。   苏蔓青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却被她深深听了进去,其实就是一个字赌。   赌赢了,她活着,赌输了,她就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余碧莲认真盯着苏蔓青的眼睛,她没有放过苏蔓青脸上任何表情。   她对苏蔓青非常好奇,这个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年轻得过分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聪明,为什么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同时又凭什么笃定自己会主动去赌。   苏蔓青深深知道余碧莲这种人非常多疑,面对多疑之人一定不能按照常理来,也不能大包大揽。   于是看向了萧旌旗。   而这就是萧旌旗之前打电话的原因。   “国家会派出医术最好的专家给你会诊,如需手术,我们可以请国外的专家协助。”萧旌旗看向余碧莲的目光非常冷,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叛国者罪无可恕。   “好,我相信你。”余碧莲信了。   她从萧旌旗的目光看到了杀机。   但正是因为这份杀机她选择了相信苏蔓青。   “李主任,人交给你们,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萧旌旗拉着苏蔓青就走,他们不是公安部门的人员,过多的参与这类案件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同志,苏同志,感谢你们的大力帮助。”   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远去的背影,李长清是感激的,可以说王家能证据确凿的定罪少不了苏蔓青的帮助,这才是真正为国家除了大害。   “李同志,客气了。”   远远的,苏蔓青客套的话传来。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李长清笑了起来,然后让人把余碧莲押送回公安部,至于葛军与葛家人的所有行李也都被带到了公安部。   葛家人与余碧莲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必定是要经过再次审查的,而且对他们的问询说不定也能查找到余碧莲更多的犯罪证据。   目送走李长清这些公安部人员,招待所里的大家都在内心感慨不已。   他们既为葛家的遭遇同情,也为苏蔓青与余碧莲的斗智斗勇津津乐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如此的聪明,也可以如此的有气势。   军人们几乎都是直面战场的,这还是他们第一见到不见硝烟的战斗。   刺激,也紧张,更让他们看到了敌人的狡猾。   苏蔓青与萧旌旗没再管大家议论什么,他们直接回了房。   房门一关,两人就躺在了床上。   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苏蔓青才半爬起身把头靠在萧旌旗胸口,小声说道:“萧旌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才来京城几天,她就想北方军区,想家了。   “就这几天就回去了。”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为什么想回去。   他也没想到苏蔓青送个人参一行能遇到这么多事,明明媳妇已经够低调,但事偏偏主动找上门,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他就让其他人送人参来了。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靠在萧旌旗身上的苏蔓青感受着来自对方的体温,然后絮絮叨叨。   马上九月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桂花可能都开了,过几天就到白露,说不定沈阳那边白天都开始冷,回去后家里就可以烧炕了,对了,还有养的那群鸡,也不知道邓兴邦那几个小子有没有照看好……   巴拉巴拉,苏蔓青说了一大堆的家常话。   萧旌旗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揽着苏蔓青的腰肢,脑海里随着苏蔓青的念叨浮现出才住了没多久的家。   家虽然没住多久,但他却无比的熟悉。   熟悉到已经期待回家。   苏蔓青靠在萧旌旗的身上说了一会话就沉睡了过去。   主要是脑子累。   轻轻亲了亲苏蔓青那光洁的额头,萧旌旗拉过一旁的被子把两人包裹起来,听着媳妇那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他也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李长清他们那边因为余碧莲的配合审讯得非常快,第二天苏蔓青他们就得到了确凿的消息。   控制本拿到了,王家叛国罪证据确凿,辩无可辩,只要是明确犯了叛国罪的王家人秋收后都要被枪毙。   至于王媛媛,倒是没有在被枪毙的名单里。   但也好过不到哪去。   年后会被遣送到边疆劳改农场□□终身。   听到王媛媛的下场,苏蔓青只是在心里啧啧了几声就放下了,这种自作孽的人轮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为她的前世、今生赎罪。   再之后的两天萧旌旗非常忙,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压缩在这两天之内办理好。   九月一日,苏蔓青与萧旌旗一起去空军基地接三个孩子。   萧旌旗的事已经忙完,他们可以回北方军区了。   不过回去之前他们还是打算去正阳门大街的大北照相馆把之前约的照片照了。   难得一家人那么整齐,就当是回家前的纪念。   孩子们一早听说可以回家了,早就兴奋地围着训练场跑了好几圈,基地里的其他飞行员也跟他们三人混熟,听说孩子们要结束训练回家,大家都非常不舍。   然后主动对三个孩子进行了加练。   大毛他们被折磨得又兴奋又难受,打打闹闹间,到了早餐时间。   空军司令难得亲自出面请三个孩子在食堂吃了顿饯别饭。   “孩子们,你们可不要忘了我们空军基地,不要忘了你们可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人。”司令对着三个天才孩子实在是不舍。   三个孩子,他分一个又怎么了!   虽然大毛、二毛没有三毛的天赋高,但也是难得的好苗子,好苗子怎么都得留一个在他们基地吧。   大毛他们这几天没少被司令灌输一家人的观念,都嘻嘻哈哈地点头承认。   毕竟空军司令对他们是真的好。   训练上的所有要求都无条件满足,可以说是除了萧旌旗与苏蔓青,空军司令是第三个对他们最好的人了。   “刘爷爷,你少喝点酒,活久点,得活着见到我们三毛成为我国的‘皇牌’飞行员,不然太亏。”就要分别了,大毛忍不住以下犯上。   空军司令:……这孩子的话听着太别扭。   “司令,我们会给你写信的。”二毛的告别语还算正常,不过也太中规中矩,完全看不出双方的感情。   空军司令不满地瞪二毛。   被嫌弃的大毛、二毛埋头干饭,太好了,这可是他们在基地吃的最后一顿饭,这食堂的饭也太难吃了一点,以后再也不来了。   唉,司令爷爷可真可怜,也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空军司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两个孩子同情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三毛。   越看越舍不得把人放走。   三毛都被看得内心直发毛,赶紧安抚空军司令,“刘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为国争光,等我打跑了那些坏东西就回来见你。”   这个大饼太美好了,空军司令瞬间不再计较。   等萧旌旗他们到来的时候,司令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目送三个孩子离开。   来送别的人很多。   只要是没有训练任务的都跑来送大毛他们几人。   特别是一起跟着三个孩子训练的几人,他们对大毛几人的离开尤其舍不得,同吃同训练,别看双方年龄差距很大,但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还没休养好的曹远航拉着三毛的手不停叮嘱。   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彼此都知道的注意事项,但说的人说得用心,听的人也听得专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再多的不舍最终还是要分离。   萧旌旗他们的车开走很远后都还能看到基地前对他们挥舞的手。   三个孩子都有点沉默。   他们依靠在苏蔓青的身上没有说话。   苏蔓青的手依次摸过孩子们的脑袋,她知道孩子们懂得了离别之情,也开始珍惜难得的友情。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来京城吗?”感受着头顶的温度,大毛小声地问苏蔓青。   苏蔓青笑了起来,反而孩子,“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以后不会来京城了?”   “妈妈,我们的家不是在沈阳吗?”因为这话,三毛情绪没那么低落,甚至坐直了身子。   只有二毛没有问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可能还不懂军人的特殊性,想了想,说道:“我们之所以住在沈阳是因为爸爸妈妈在那里工作,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有变动,那么的我们的家也会变动。”   “妈妈的意思是有爸爸妈妈的家才是家,对吗?”   大毛好似理解了苏蔓青的话。   “对,苏柳村有爸爸妈妈,那里是我们的家吗?”苏蔓青反问孩子们。   回想起在苏柳村那快乐的三年,大毛他们不能否定那不是他们的家,于是齐齐点头回答道:“是。”说起来他们还有点想狗蛋与虎子那几个小伙伴了。   这段时间在京城训练他们还忘了给小伙伴们写信。   见孩子们的情绪没有那么低沉,苏蔓青才再次说道:“苏柳村是我们的家,北方军区也是我们的家,以后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调到京城,京城当然也会有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对京城的离别不是永远。”   “嗯!”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会跟着来京城,京城也会有我们的家。”大毛兴奋了。   “是的,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家。”   苏蔓青笑容满面地给孩子们灌输家人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亲情才是世上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妈妈,要是以后我们搬到了京城,大家就住我家,我家那么大,肯定能住得下所有人。”大毛开始畅想京城的家里住满人的场景。   三毛扒拉了一下大毛的手,不满意了。   “大哥,凭什么住你家,我最小,当然是都住我家。”   “唉,三毛,不对啊,你不是学了孔融让梨吗,你不仅不让梨,怎么还抢上了,这可不行,当弟弟的得有胸襟。”大毛给三毛下套。   三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上当,立刻机智地寻找同盟,“二哥,你给评评理,哪有当大哥的跟弟弟争,一点都不爱幼,太过分了,我们剥夺他当大哥的权力,我推举你当大哥。”   面对三毛这赤-裸-裸的贿/赂,大毛赶紧瞪二毛。   就三兄弟,二毛手里的一票至关重要。   二毛:……这两人可真幼稚!   于是所有人就见二毛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以后搬到京城住我家。”眼见大毛、二毛瞪圆了眼睛,他又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我家最大,够住。”   大毛与三毛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被截胡的不服气。   “我们两家也够大,住得下。”三毛最先想到了反驳点。   大毛赶紧点头,这时候可不能内乱,先把二毛打压下去再说。   “不够。”二毛摇头。   “怎么可能,我们两家不仅有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单独的厨房、饭厅,怎么都够住了。”大毛一点都不信二毛的话,觉得二毛在忽悠他。   二毛看了一眼大毛,说道:“以后我们都要带警卫员,警卫员住哪?”   大毛、三毛惊住了:……兄弟,你想得真遥远。   苏蔓青暗笑到肚子疼,二毛这孩子还真自信,居然想那么远,还真敢想,以后能带警卫员的军人级别可不低,不像现在一个团长就能带警卫员。   坐在副驾上的萧旌旗也没管三个孩子的闹腾。   听着孩子们的闹腾声,再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看来他得努力点,赶紧把最小的造出来。   免得孩子们三足鼎立各自不服输。   大毛他们完全不知道萧旌旗已经在内心深处算计他们当免费的‘保姆’,三个孩子还在为以后搬到京城住谁家争论不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无法说服谁。   二毛此时是一对二,面对来自大毛与三毛的共同对敌,他突然说了一句,“要是爸爸妈妈再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够住怎么办?”   静!   整个车厢里一片静止。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苏蔓青根本就没有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脸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她就面对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妈妈,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大毛问。   三毛立刻拆台了,“为什么不是妹妹?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妹妹。”   “我能教弟弟玩弹弓,能带他打架,能跟着我们一起战斗。”大毛固执地想要弟弟。   萧旌旗的目光也热切地看着苏蔓青。   他不在乎生几个,只要是媳妇给他生的,他都喜欢。   苏蔓青觉得脸更烫了,她非常想堵住孩子们的嘴,但又担心战火会扩大,只能沉默着,但手还是在几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伸到了萧旌旗的腰间轻轻一拧。   萧旌旗心跳漏了好几拍,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只调皮的精灵。   手被抓住,耳中再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苏蔓青心悸了。   “为什么要争弟弟、妹妹,难道不能都要吗?”二毛被两个兄弟争得头疼,忍不住点明了问题所在,“让妈妈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不就好了。”   对哦!   大毛、三毛的问题立刻解决。   然后大家都看向了苏蔓青,“妈妈,你快给我们生弟弟、妹妹。”   面红耳赤的苏蔓青:……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第91章   苏蔓青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被自己养大的三个孩子催生, 忍着发烫的脸囧住了,她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是萧旌旗知道再不救场晚上自己就要遭罪,赶紧对孩子们转移了话题。   “一会照完相你们有什么礼物要给自己朋友带的吗?”   果然, 孩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回家的事上, 想到邓兴邦那几个小伙伴,大毛他们开始掰着指头算计着该给小伙伴们带点什么京城特产。   见孩子们的注意力被转移, 苏蔓青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狠狠瞪了萧旌旗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刚刚在看自己的热闹与窃喜。   被媳妇那水汪汪的大眼一瞪,萧旌旗立刻酥麻了半边身子, 心痒难耐, 他媳妇可真漂亮, 不管面对自己的是哪一面, 都能深深地吸引他。   就像刚刚这一眼。   明明是娇嗔,但他硬是从里面看出了勾引, 还是带着钩子的那种。   萧旌旗的心也像是被小猫抓挠一样难受无比。   喉结动了动,属于男人的本能让他冲动,但属于男人的理智又让他必须压制这种冲动。   瞬间, 萧旌旗就感觉到了苏蔓青之前的难受。   不上不下, 却又说不出口。   苏蔓青一点都不知道萧旌旗脑补了什么,就要离开京城了,她没有不舍, 反而是轻松,看着车窗外五十年代的京城街景, 她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柔和。   正阳门外的大北照相馆, 赵晓州一早就等待着。   虽然他不确定苏蔓青一家今天是否能来照相, 但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们照相馆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就连提供给顾客照相穿的衣服他们都提前清洗了一遍。   回忆起苏蔓青一家人的容颜, 他觉得要不这么干都会玷污那一家人的颜值。   照相的老师傅是他父亲赵天沛。   赵天沛此时正在擦拭相机前的玻璃, 那玻璃早就被擦得铅尘不染,但出于习惯,每次动相机前他都会不停地擦拭,而这也是玻璃更换很勤的原因。   赵晓州看了一眼老父亲,心里也无奈得很。   不过也有着庆幸。   幸好擦的是相机外的玻璃罩子,要是每天重复着擦拭相机镜片千万遍,那他家也别开什么照相馆,废不起相机,一个相机可贵可贵了。   十来岁的赵英鹏坐在待客区域看着墙上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他爷爷多年来照得最好的,此时正挂在展示区给他们家的相馆做底蕴,每个走进他们相馆的顾客都会被吸引。   因为每张照片都照得好看又无比真实。   据说他们家祖上还有人给皇宫里的人照过相,也不知道……赵英鹏脑海里天马行空地猜想着,整个大北照相馆安安静静,如果不是大门敞开,外人还以为他们家没开门。   “叮铃铃——”   挂在门面前的木串招牌随着有人进门而响了起来,赵家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不是苏蔓青一家。   但上门的都是客,只要不是照彩色照,他们今天都能接待。   忙忙忙碌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着快要到中午,赵英鹏终于对站在柜台里看账本的赵晓州说了一句,“爹,他们是不是不会来了?”   赵晓州头都没有抬就回答道:“不管来不来,我们都得等,这是我们家的信誉,答应了顾客的就必须做到。”   “嗯。”   赵英鹏点了点头,把视线转到橱窗的位置,然后他的眼睛瞪大了。   “爷爷,爹,他们来了。”兴奋的少年甚至站起身走近橱窗再次看了看外人的人影,看清果然是苏蔓青一家往他们照相馆走来才跑向大门。   赵晓州不解地看向他爹,“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他记得上次苏蔓青一家上门的时候这小子并没有这么积极。   老师傅赵天沛迷茫地抬起头,之前的他完全沉浸在手里的相机里,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儿子与孙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老爹,赵晓州赶紧提醒道:“爹,客人来了,可以准备了。”   “来了?”   赵天沛因儿子的这句话瞬间恢复了精气神。   满脸红光,精神抖擞,一点都看不出一秒钟之前还一副迷茫到不知世事的样子。   早就习惯了父亲的做派,赵晓州从柜台后走出迎向大门。   离大门还有一米距离时,苏蔓青他们推门而进,双方站在合适的位置上彼此对视,就像是赵晓州特意来迎接客人一样,让人非常舒服。   苏蔓青算是明白了这家照相馆为什么能一直屹立不倒。   看来对方是把握了顾客至上的精髓。   “苏同志,各位,欢迎光临,请。”   赵晓州请苏蔓青他们去接待区域,对于儿子不见的身影他一点都没有担心,那孩子估计是临到头又打了退堂鼓,不好意思面对苏蔓青几人。   苏蔓青他们这次进大北照相馆立刻发现了很多不同。   更干净了。   就连整齐挂在一侧的衣服也更干净。   见苏蔓青的目光停留在照相试穿的衣服上,赵晓州解释道:“全部都清洗过,也熨烫过,全部还没被人试过,苏同志要有兴趣可以试穿,我们相馆什么风格的照片都能照。”   看着衣架上与墙上那副照片里穿着的一模一样衣服,大毛这几个孩子都看向了苏蔓青。   他们一直都觉得妈妈穿这套衣服比照片里的那个人更好看。   “妈妈,试试,我们也拍这么一张。”大毛积极得很,比自己照相还要兴奋。   三毛也想看苏蔓青穿这套衣服,于是憧憬道:“妈妈,我们家也放这么一大张。”想起客厅空荡荡的墙面,他非常想用苏蔓青的照片挂满所有墙面。   苏蔓青意动了。   虽然这衣服款没有后世好看,但质量看着是真不错。   赵晓州早就练出了玲珑心,赶紧介绍道:“这衣服的料子非常好,上面的刺绣是苏绣,据说工艺是皇宫里的老工艺,属于新旧结合的创新款,一般人撑不起来,我觉得同志你肯定能穿出这套衣服的精髓。”   苏蔓青觉得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这说话的水平要换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销售金手。   “媳妇,试试。”   萧旌旗早就看中了这套衣服,见苏蔓青犹豫,赶紧顺水推舟。   试试就试试。   苏蔓青霸气地看了萧旌旗一眼。   作为后世的影后,没有她驾驭不了的衣服。   果然,当苏蔓青从试衣间里婀娜走出来的时候惊艳了所有人,此时的苏蔓青完全不是穿军装时的飒爽样子,而是成熟的,高贵的,带着令人高攀不起的疏离气质。   发型也有了改变。   麻花辫解开后披散在身后,因为刚刚解开,头发带着点自然卷,再被苏蔓青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有了后世大波浪的感觉。   见所有人都愣神,苏蔓青笑了起来。   “怎么,不认识了?”   这一笑并没有破坏她的气质,反而带上了一点柔情,更吸引萧旌旗的目光。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暗沉。   他想扑倒这样的媳妇。   他想拜倒这媳妇的脚下成为媳妇的奴隶。   萧旌旗的目光带着控制不住的放肆,苏蔓青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目光里带着警告,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她这一眼更让萧旌旗沦陷,本就在乎她的男人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鞋,同志,你换这双鞋试试。”   作为相馆的照相师傅,赵天沛绝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他从旁边拿出一双很像后世细跟的高跟鞋递了过来,同时也解释道:“同志,你别嫌弃,这双鞋从来没有被客人穿过,这是我是按照想象中请老师傅定制的,码数有点短,一般人穿不上。”   苏蔓青一眼就喜欢了赵天沛手里的这双鞋。   有点像透明的水晶。   非常漂亮,比后世某些高奢侈品牌的鞋还要精致漂亮。   “试试。”萧旌旗知道苏蔓青的脚多长,接过赵天沛手里的鞋走向苏蔓青,此时的他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柔情,但又带着苏蔓青才知道的危险,瞬间,苏蔓青察觉到自己成了猎物。   莫名的情绪控制着自己,苏蔓青兴奋了。   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也带上了挑衅。   接过鞋,她转身进了试衣间去换。   现场就她一个女性,如果只有自己家人,当着家人的面换双鞋也没什么,但还有相馆里的人,苏蔓青最终还是决定回试衣间换鞋。   穿上五、六厘米高的高跟鞋,在提高身高的同时气势也会改变。   再次出现在众人眼里的苏蔓青光芒四射,早就把墙上那张照片上的漂亮女人给比了下去。   带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赵天沛给萧家一家人照了很多照片,有独照,也有合照,赵铁柱也有这待遇。   “同志,照片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明天就要离京。”   苏蔓青担心离京前不能取到照片,而且她也不知道能洗出多少照片。   这年代是不能提前选照片,也不用提前给钱的。   因为得看洗出多少张按照张数付钱,如果有洗坏的也就不用付。   照片最终能有多少张,什么时候能洗出来是赵晓州不能控制的,只能让儿子赵英鹏去后室问老爹,因为刚照完照赵天沛就钻进后室去整理胶卷去了。   赵英鹏去了几分钟回来说道:“爷爷说你们情况特殊,他连夜给你们洗出来,明天一早八点来取。”   一听明天八点就能取照片,苏蔓青满意了。   孩子们也满意了。   “我们要洗几张大的,大的挂在家里的墙上。”大毛向赵晓州表达自己的意思。   “对,还要配上相框。”三毛也积极。   “这……”赵晓州为难了,照了那么多张照片,在照片没出来前他不知道苏蔓青一家需要哪些照片放大,哪些是正常尺寸,总不能全部都放大吧。   这点萧旌旗早就有想法。   “全家照放成大尺寸大,我与我妻子的合照放大,孩子们与我妻子的合照片也放大,其他的全部都按照正常尺寸清洗出来。”   “妈妈的独照不放大吗?”大毛不解地看着萧旌旗。   他觉得家里客厅的墙上挂满苏蔓青的独照肯定很好看。   萧旌旗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才不会让外人欣赏到媳妇的风姿,他甚至打算把自己与媳妇的合照放在卧室里自己欣赏,至于孩子们,也可以把与媳妇的合照放他们卧室。   大毛看向苏蔓青,眼里带着点撒娇。   苏蔓青从来就没想过要多高调,萧旌旗的安排恰恰让她无比的满意。   于是对着赵晓州点了点头,“就按照这样洗出来。”   “好的,同志。”赵晓州把苏蔓青的要求写清楚,然后让苏蔓青签字,这样明天取照片也就有了依据,如果苏蔓青他们不来取,那照片他们大北照相馆就有权处理。   签了字,苏蔓青他们一家离开了大北照相馆,因为第二天就要回去,她又带着孩子们去了王府井百货给邓兴邦等人挑选礼物。   王府井百货商场非常大,东西齐全,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苏蔓青想到了领导家属区的那些女性家属,也没都带礼物,只挑了些百雀羚香脂给何秀媛与姚雯丽这几家玩得好的家属带回去,其他人什么都没带。   毕竟人有亲疏,当然会惦念玩得好的,玩不好的也没谁愿意花那个钱去找罪受。   挑了六、七盒香脂就停手,苏蔓青才带着孩子们去了卖糖果的柜台。   柜台的营业员认识苏蔓青。   这种认识不是相互认识,而是因为之前苏蔓青在他们商场抓出了内鬼,听说王盼盼现在的日子超级不好过,不仅得坐牢,还得劳改。   所以看到苏蔓青,服务员露出的牙齿都比平时多了四颗。   “同志,你们需要点什么?”郑慧慧面对着苏蔓青与三个孩子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同时看着大毛这三个亮眼的孩子心生感叹,这家人长得可真好,不管男女都好看。   苏蔓青没留意到郑慧慧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恭敬与谨慎,指着玻璃罐里的各式果脯说道:“同志,我们想看看果脯,能品尝吗?”   如果是别人问,当然是不能品尝,但问的人是苏蔓青。   就算不能品尝也必须能。   郑慧慧毫不犹豫回答道:“同志,能。”   一听能品尝,孩子们也来了兴趣,还没开玻璃瓶的盖子,他们早就闻到了酸酸甜甜的香甜味,再看透明罐子里的各式果脯,红的红艳艳,绿的绿茵茵,有些上面还带着厚厚的糖霜,孩子们对果脯的味道好奇不已。   “同志,给我拿杏、梨这两种果脯尝尝。”   苏蔓青也没多要,打算试试要是味道不错,不管什么果脯都买上点带回去,带甜的东西,孩子们肯定都喜欢。   原本郑慧慧以为带着三个孩子的苏蔓青会每样看中意的果脯都尝一尝,没想到只尝了两种,然后就问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点头后,苏蔓青就挑着不同品种买了十几样。   每个品种一斤半,这样下来可就是大生意。   顿时,郑慧慧激动得满脸通红。   苏蔓青在等郑慧慧包果脯的时候看到柜台里居然有米奇奶糖买,想到看电影时只有三毛分到的一颗,她直接叫郑慧慧给称了五斤。   面对苏蔓青这样大的手笔,郑慧慧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奶糖称好、给了钱,苏蔓青给三个孩子一人抓了三、四颗让他们随意吃。   最爱吃糖的三毛顿时笑眯了眼睛。   大毛、二毛也第一次尝到米奇奶糖的味道。   浓浓的奶味,甜度适中,不是齁甜那种,顿时他们也喜欢上了这种糖的味道。   买了不少果脯,又买了米奇奶糖,苏蔓青不打算再买其他东西,回程他们是坐火车回去,行李得自己拎上车,加上各自从家里带来的衣物,回程的分量可不轻。   就算萧旌旗与赵铁柱有力气,但也不是这么使的。   “大毛,去叫你萧爸爸进来提东西。”东西都买好,苏蔓青看着柜台上的一堆‘礼物’对大毛吩咐道。   “知道了,妈妈。”   大毛欢欢喜喜跑出了百货大楼。   之前苏蔓青想着百货商场人多,萧旌旗也不是喜欢逛商场的人就让人等在商场外,此时他们买好了东西再让人进来拿,两不耽误。   郑慧慧原本以为大毛几个孩子是苏蔓青的弟弟或者是表弟那种,听到大毛叫苏蔓青妈妈,她顿时惊得脸上的笑容都差点保持不住。   苏蔓青看到了,但也没有解释。   对于不在意的人,她一点都不在意对方怎么理解。   萧旌旗进来得很快,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商场里立刻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的上。   主要是他除了长相不俗,气势还非常强,自动会成为目光的中心。   看到这样的萧旌旗,苏蔓青觉得自己之前让对方在车里等是最明确的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也早就是目光的中心。   在她没留意的时候,好些男同志都在她周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只为多看她几眼,又或者是能让苏蔓青看他们一眼,临近几个柜台都挤满了只看不买东西的人。   苏蔓青没留意到自己早就成了目光的中心,萧旌旗一进商场就察觉了。   带着淡淡的不悦,他视线凛然地扫视了商场一圈。   顿时,刚刚才集中过来的视线全都消失了,就连苏蔓青附近那几个柜台旁的顾客也一个个赶紧放下手里的货品红着脸离开。   他们之前真的以为苏蔓青还没结婚。   唉!   都是年轻惹的祸。   “爸爸,这里,这里。”三毛对着萧旌旗欢快地蹦跶着,自从上次亲了萧旌旗的脸,他对萧旌旗就热情了很多。   看着远处对着自己笑的妻儿,萧旌旗神色缓和下来。   他神色一缓和,整个商场好似都春暖花开了。   提着苏蔓青买的果脯与糖果,萧旌旗毫不费力地护着媳妇、孩子出了商场大门。   随着他们的离去,之前挺安静的商场立刻恢复了热闹。   郑慧慧也在跟身旁的同事感叹苏蔓青命好,家世好,生得好,嫁的人还那么出色,就算带着三个孩子,但那三个孩子一看就出色,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苏蔓青命好。   最后还感叹了一句,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东西买好后,他们也没回去,最后一天留在京城,他们打算好好看看京城。   出了王府井,吉普车沿着长安大街一直向西行,街上的行人很多,有骑着自行车的,也有走路的,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最幸福的笑。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容,萧旌旗他们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些都是他们守护的,是千千万万军人为之珍惜而守护的。   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哪怕是开着车,苏蔓青他们也到了傍晚才回到招待所。   这个点正是食堂的饭点。   “最后留在京城的一晚,我们去吃食堂。”萧旌旗不想让苏蔓青劳累做饭,也不想出去吃,就提了这么个建议。   孩子们也都没反对。   回家的兴奋让他们忽略了这顿晚饭。   因为第二天要赶火车,孩子们晚上只闹腾了一会就回房睡觉了,赵铁柱把车开去总后勤部还,同时申请明天后勤部派车送萧旌旗一家去火车站。   萧旌旗这样的级别有这样的待遇。   卧室里,收拾完的苏蔓青在擦脸,京城的气候有点干,每天临睡前她都会在脸上抹点香脂。   正在她抹完打算上次睡觉的时候,一掀开被子然后惊住了。   只见床上放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她之前在照相馆试穿过的那双。   “喜欢吗?”进门的萧旌旗从身后抱住了苏蔓青,低声在媳妇的耳边轻轻问。   苏蔓青试鞋的时候他就知道媳妇喜欢。   忍着心悸,苏蔓青认真回答萧旌旗的话:“喜欢。”她是真的喜欢这双鞋,一是因为这双鞋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后世都不过时;二是这双鞋从来没有被人穿过。   “它现在属于你,试试。”   萧旌旗深深吸了吸苏蔓青脖颈间的气息,然后放开了对方。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苏蔓青真的拿起鞋穿在了脚上,鞋穿上,她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公主。   长长的睡裙垂落到脚踝,因高跟鞋增加了身高,此时的苏蔓青就像是要随着飘忽的窗帘乘风而去。   看得萧旌旗心旌摇曳,猛扑过去抱住了苏蔓青。   “媳妇。”   克制而隐忍的声音。   苏蔓青能感受到萧旌旗的变化,脸红心跳的同时也充满了想象,特别是想到今天三个孩子的催生,她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萧旌旗的怀里…… 第92章   第二天一大早总后勤部就派车来接送萧旌旗一家, 车到的时候萧旌旗他们刚在食堂吃完早餐,行李是头一天就收拾好的,拎上就能走。   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还别说苏蔓青他们对这个招待所还有了点归属感。   跟前台交接完一行人就上了车。   他们先去的是正阳门大街的照相馆, 约好的八点,还没到八点苏蔓青他们就到了, 照相馆也不是真的八点才开门,老师傅赵天沛忙活了一晚, 不仅照片都洗出来了, 还都按照苏蔓青的要求包装好。   带了相框的大照片用箱子装好, 苏蔓青检查过, 全部都没问题,而老师傅确实照得好, 非常会抓拍人物特征,每一张照片都非常完美。   可以说几乎没有废照片。   苏蔓青在心中赞叹不已,孩子们也非常满意。   给了钱, 苏蔓青一家人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老师傅赵天沛看着苏蔓青欲言又止。   “不行。”   苏蔓青还没说话,萧旌旗就直接拒绝了。   老师傅顿时一阵失落。   看着这样赵天沛, 苏蔓青还真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 解释道:“老同志, 我们一家都是军人, 对于我们来说照片最好不要流传出去, 因为在暗处还有敌人, 我们还在与敌人作战。”   赵天沛是一个纯粹的艺术人。   他追求美, 也喜爱美,更愿意发现与留住美,此时听了苏蔓青的解释,他立刻理解了。   “同志,你放心,我们大北照相馆有我们的做人底线,之前除了交给你们的照片、底片,我们没有私自留下任何一张底片,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发誓。”   “老同志,感谢你的理解与支持,你辛苦了。”之前苏蔓青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赵天沛会不会偷藏一两张底片,但此时一听对方这么说,她立刻不再怀疑。   “同志,你们下次如果还想拍照就来这找我,我免费给你们照。”赵天沛对苏蔓青一家人的颜值实在是喜欢,忍不住夸下了海口。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立刻笑了起来。   “谢谢。”   对赵天沛一家人点了点头,苏蔓青他们带美美的照片走了。   出了门,也不用再坐车,而是直接提着行李去火车站,这个时候京城的火车站就在正阳门旁边不远处,他们要去往沈阳方向,去东边的东车站。   “萧旌旗同志,我送你们进站吧?”   开车的是后勤部的小刘,没把人送进车站他还真有点不敢回去交差,主要是他今天来送萧旌旗一家不管是后勤部的主任还是政委对他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萧旌旗一家。   “不用了,小刘同志,这里离车站没几步路,我们人手也够,你回去吧。”   知道萧旌旗出口就是命令式,苏蔓青干脆越俎代庖。   听到苏蔓青的话,司机小刘还是看向了萧旌旗。   “回去吧。”萧旌旗对小刘下了命令。   小刘赶紧敬礼,然后怀着忐忑的心开车走了。   苏蔓青他们的车是九点的,时间还充足,但因为行李不少,他们还是提前进站。   不愧是首都,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满了人。   到处都是提着大行李包的,好些人手里还带着厚衣服,看到别人的厚衣服苏蔓青立刻知道东北那边可能已经冷了,这种冷不仅仅是早晚的冷,可能白天的气温也低了下来。   幸好他们坐的是卧铺,也幸好出门前给大家都带了一件长袖的轻薄外套。   “我应该在百货大楼给你跟孩子们各自买套毛衣的。”   萧旌旗也看到了其他旅客的准备,看着还穿着单薄的苏蔓青与三个孩子,他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做丈夫/父亲的不够称职。   “没事的,我们是中午的时候到沈阳,应该没那么冷。”   苏蔓青安抚萧旌旗。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还是带着自责。   苏蔓青笑了起来,打趣道:“我现在可是首长夫人,咱们到了那边肯定有车来接,就算室外冷,车里肯定不会冷,我们这么多人挤挤更暖和。”   “嗯。”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柔和了很多。   “爸爸、妈妈,这里。”   就在夫妻二人小声说话的时候,身手敏捷的大毛已经找到了空位,赶紧招呼一家人过去。   至于二毛、三毛,早就跟在大毛的身后坐好了。   刚巧有趟列车进站,之前很多坐着的旅客都起身排队检票,也就空出了位置,因为苏蔓青一家人多,大毛他们找到位置就赶紧招呼家人。   今天来得早,还得等半个多小时才检票,萧旌旗带着苏蔓青坐了下来。   赵铁柱也提着行李坐下。   五十年代的火车站是没法跟后世的车站比的,用当前的眼光看还算宽大,但要用后世的眼光看,又小又寒酸,苏蔓青没有对比,而是全身放松地坐在椅子上。   终于要回家了,回只有萧旌旗与孩子们的家。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特别好。   “瓜子,花生,苹果,梨,便宜卖了——”就在苏蔓青一家人打量候车室时,不远处响起了响亮的吆喝声。   三个孩子的视线立刻好奇地转了过去。   “想吃吗?”苏蔓青问。   “不想。”三个孩子同时摇头,早餐他们吃得很饱,不饿,他们只是好奇那些灵活穿梭在候车室里卖东西的小贩。   “火车上也有卖东西的。”   苏蔓青听她前世的母亲说过□□十年代的火车,那个时候火车上也有小贩在火车停站上旅客的时候上车卖各种水果与小吃,据说还挺有意思。   “我希望火车上有好吃的卖。”   大毛放心了。   他之前还担心火车上的饭菜难吃,如果一路火车上都有小贩卖吃的,那绝对饿不着他。   苏蔓青笑了笑,然后对孩子们说道:“需要上厕所吗?”虽然火车上也有卫生间,但用的人肯定很多,能在上车前解决就先解决。   孩子们想了想,还是结伴去了厕所。   萧旌旗看向赵铁柱,“东西我们先看着,你也去吧。”   “好的,政委。”赵铁柱习惯了听萧旌旗的命令,立刻就站起身去了厕所。   一旁的苏蔓青看着萧旌旗笑。   “笑什么?”萧旌旗觉得苏蔓青非常吸引自己。   “想起上一次坐火车的事。”随着回忆,苏蔓青开始跟萧旌旗说上次带着孩子们从老家来沈阳的过程,那时候赵铁柱还拄着拐,提行李这种事帮不上什么大忙,她跟力气最大的大毛就成了主力。   那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身上都挂满了行李,跟今天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萧旌旗利用行李的遮挡抓住了苏蔓青的手。   当初离家打仗他走得匆忙,真是苦了苏蔓青。   “都过去了,那些事我们不要再提,我们应该往前看,前方正美好。”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带着柔情,当初也不是萧旌旗的错,军人接到命令就必须马上走,才来不及安排她跟孩子。   不过萧旌旗不在的三年她其实过得也不错。   因原主父母,因萧旌旗的关系,县里、村里对她都挺照顾,大毛那孩子更是有一手不错的绝活。   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家都没缺过肉吃。   “蔓青,今生能娶到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紧紧握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是一个男人最炙烈的光。   苏蔓青没想到萧旌旗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说出这样的情话,心跳加速的同时,脸也有点微微的红。   “媳妇,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负你。”   这是萧旌旗对苏蔓青的承诺。   看着萧旌旗的眼睛,苏蔓青沦陷进去了,她听不到周边任何嘈杂声,她眼里只有萧旌旗,只有这个让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   “妈妈,我们回来。”   三毛的声音及时换回了苏蔓青的神智。   夫妻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也悄悄分开。   “旅客同志们,开往沈阳的列车即将进站,去往沈阳的旅客同志请排队检票……”就在此时,候车室里响起了大喇叭的声音。   苏蔓青一家也随着人流排队、检票,找到属于他们的车厢上车。   因为要坐二十几个小时,加上又带着三个孩子,苏蔓青他们订的票是卧铺,三个大人,三个孩子,刚好一个包间。   把行李放在下铺下面,坐下的一家人终于喘了一口气。   好多人,非常挤,一些没买到坐票的直接买了站票上车,卧铺车厢这边还好,不算乱,硬座那边是真的人挤人,一些上不去又着急赶路的旅客直接从窗户翻进了车厢。   这种场景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都经历过一次,也不算大惊小怪。   晚上,车厢里的灯光几乎都熄灭了,苏蔓青听着哐镗哐镗的车轮撞击铁轨声有点难以入睡。   之前有多兴奋此时就有多辗转反侧。   对面铺的萧旌旗也没有入睡。   透过车窗外朦胧照射进来的月光他静静地看着苏蔓青躺的铺,光线不好,他就算视力不错也不能看清楚苏蔓青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媳妇还没睡。   躺了好一会,萧旌旗起身开门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车窗也被厚厚的窗帘挡住,看不到外面,只能凭借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看清周围,站在窗前,萧旌旗静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包间门再次打开,苏蔓青走了出来。   “冷吗?”   看着穿着单薄的苏蔓青,萧旌旗把人揽进怀里用体温温暖着。   坐卧铺此时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没人打扰,光线欠佳的情况下夫妻二人可以自然地拥抱在一起。   火车越往北方走气温就越低,原本苏蔓青是有点冷的,被萧旌旗抱在怀里,靠着宽大的怀抱,再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她瞬间就不冷了。   “萧旌旗。”   苏蔓青轻声叫自己的男人。   “我在。”萧旌旗低头用温热的唇碰了碰苏蔓青的额头,他知道媳妇有话想说,于是等待着。   苏蔓青睡不着确实是心中有事。   三年前萧旌旗去打仗的时候她虽然担心,但因为原剧情她知道萧旌旗最终会平安归来,所以担心但也还能接受,但现在不一样了。   出了个什么见鬼的比赛。   这样的比赛她不知道真实历史中是否存在过,现在这个比赛牵扯到了三个孩子。   别看她之前在孩子们的面前说得大义凛然,也支持孩子们去比赛为国争光,但三年的诚心相待她心里早就有了三个孩子的位置,她担心即将到来的比赛会有危险。   剧情崩坏的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媳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虽然苏蔓青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但萧旌旗却清楚的知道媳妇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会辗转反侧睡不着。   “萧旌旗,会有危险吗?”   苏蔓青想了很多,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在出口的时候变成了这唯一的一问。   萧旌旗的心颤抖了,他把苏蔓青抱得很紧,很紧。   好一会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战争并不是谁能把控的,面对战火没有人能保证绝对安全,哪怕是一场比赛,但出意外的可能行也非常高。   他谁的性命都担保不了。   苏蔓青的心也颤抖了起来,她的内心深处甚至涌现了一股悲凉。   这股悲凉浸染了她的思绪与大脑。   萧旌旗感受到了苏蔓青的情绪,把人抱得更紧,想让自己的体温全部覆盖媳妇的身体,低头,他不停地亲吻着苏蔓青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带着冷意与坚定的道歉在苏蔓青的耳边响起。   萧旌旗心疼媳妇。   他也知道媳妇担心三个孩子,但在国家需要的情况下他不能说出让孩子们不去参加比赛的话,因为如果他保下了自己的孩子,就意味着要送走别人的孩子。   都是父母的骨肉,谁不是家里的宝贝。   “萧旌旗,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缓了好一会,苏蔓青终于控制住了情绪,她伸手挡住萧旌旗的嘴,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容,说道:“萧旌旗,作为军人,我都懂,但作为母亲,我刚刚放肆了我的情绪。”   “媳妇。”   萧旌旗能看到苏蔓青眼睛里淡淡的水光。   那是泪水。   顿时,他的心揪了起来,又酸又疼,还带着急切,他想安抚苏蔓青,但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踮起脚尖,苏蔓青轻轻口勿了口勿萧旌旗的唇,然后才认真说道:“萧旌旗,我虽然担心孩子们,但绝不懦弱,既然不可避免,那就面对,因为这是军人的职责,千千万万的百姓供养着我们,我们就要为他们打下一片安稳的蓝天,不负重托。”   “媳妇。”   萧旌旗动容了。   他一直都知道媳妇深明大义,但当他真正听到这种话时,他还是深深感动了。   “萧旌旗同志,我现在正式向你申请,我要加入空军队伍,我要带着我的孩子们去‘战斗’,请批准。”苏蔓青知道这个时代我国的空军力量跟世界比起来有多大的差距,她个人能力有限,但绝不怕死。   因为太多的军人教会了她什么是信仰。   静静地看着神情坚定的苏蔓青,萧旌旗的心在不停地颤抖着,他想拒绝苏蔓青的请求,但他却知道拒绝不了,最终,他的睫毛颤抖了好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苏蔓青同志,我批准了。”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蝴蝶的翅膀扇过苏蔓青心间。   苏蔓青懂萧旌旗的心情。   但他们都是军人,都知道彼此的责任与义务,既然有这个能力,那他们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想通,想明白,苏蔓青瞬间感觉到了困意。   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萧旌旗的身上,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含糊起来,“萧旌旗,我有点冷。”   “我背你。”   萧旌旗把苏蔓青背回了车厢,扶着媳妇躺下后把自己床上的被子也搭在了苏蔓青的身上,看着卷曲着身子睡过去的苏蔓青,萧旌旗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感受到苏蔓青的呼吸平稳后,他才站起身摸了摸三个孩子。   都说小孩火力壮,被子下三个孩子的身子暖呼呼的。   “政委,你用我的被子,我不冷。”赵铁柱早就醒了,虽然他不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在车厢外说了什么,但却看到萧旌旗把自己的被子给了苏蔓青。   “不用,你睡吧。”   萧旌旗的体质非常好,之前他打仗的时候没少遇到极端天气,那时候他都能在冰天雪地里休息,这会车厢里的气温对于他来说就像春天的暖阳,不冷。   “政委,我不冷,你用我的被子。”   躺在上铺的赵铁柱爬起身准备把自己的被子给萧旌旗。   “你盖好。”   萧旌旗阻止赵铁柱,同时冷声道:“这是命令。”   一听是命令,赵铁柱不敢动了,然后老老实实又把被子盖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这样折腾,虽然声音很小,但除了刚刚睡着的苏蔓青没有醒来,三个孩子都醒了。   “爸爸,我的被子给你,你睡我的床。”睡萧旌旗中铺的三毛迅速爬了下来。   萧旌旗愣住了,“你呢?”   “爸爸,我跟三毛睡你的铺,我们小,盖一个被子就行。”睡苏蔓青那边中铺的二毛已经拽着被子下床往萧旌旗这边走。   因为萧旌旗个子大,身高也高,之前分床的时候孩子们主动让出了下铺给萧旌旗与苏蔓青,现在萧旌旗的被子给了苏蔓青,二毛、三毛非常默契的睡一个铺。   他俩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就算身高比同龄人高些,但挤一挤还是能睡一个铺的。   见两个孩子挤在一起香喷喷睡了过去,萧旌旗也没矫情,手臂一撑就上了三毛的床,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家人都是在嘈杂声中醒来的。   才六点半,火车上的广播就响了,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有洗漱的,也有聊天的,还有小贩叫卖各种早点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的火车。   苏蔓青后半夜睡得还算好。   没做什么不好的梦,也不冷,一觉到了天明。   睁眼才发现自己身上搭了两床被子,不用猜就知道这被子原本属于谁,苏蔓青赶紧看向对面铺,然后就看到二毛、三毛挤成了一团。   至于大毛,这孩子正从她头上的上铺下来。   “妈妈,我去厕所。”大毛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出门前还特意跟苏蔓青说了一声。   “注意安全。”   知道几个孩子都足够谨慎,但苏蔓青还是交代了一声。   “知道了,妈妈。”   大毛打开卧铺门一溜烟消失了。   这孩子身量不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过狭窄的走廊,毕竟这会的走廊上可不像晚间那么空荡,此时的走廊上到处都是人,有坐的,站的,还有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叫卖各种小吃。   就在苏蔓青打算关了包间门时,赵铁柱提着热腾腾的包子回来了,另一手里还有豆浆。   “哪来的?”   苏蔓青惊喜了。   这时代的火车饭跟后世一样难吃,光闻着味就知道赵铁柱带回来的食物绝对不是出自餐车。   赵铁柱裂开嘴笑,“嫂子,是我跟政委刚刚下车买的,老乡家里做的,人很干净,闻着味道不错,政委让我先拿回来你们吃,他买点水果就回来。”   “你们吃了吗?”   苏蔓青见赵铁柱带回来的包子不算多,就多问了一句。   赵铁柱停顿了几秒才回答道:“我跟政委都吃过了,这是我们给你跟孩子们带的。”其实是抢这家包子的旅客多,他们只买到这么点。   苏蔓青可是人精,瞬间就察觉到赵铁柱说了假话。   但也没戳破。   铁柱是善意,她不该浪费了这片善意。   “妈妈。”两人对话间,二毛、三毛也爬了起来。   “铁柱,你看着包间,我跟孩子们先去洗漱。”没洗漱苏蔓青是不会吃东西的,孩子们也早就养成了这样的好习惯,母子三人带着四个人的洗漱用品去了两节车厢的交接处。   每节车厢的交界处都有洗漱点与厕所。   苏蔓青他们来的是大毛选择的方位。   这会洗漱的人少,刚好有位置,苏蔓青让两个孩子赶紧洗漱,他们刚收拾好,大毛就从一旁的厕所里出来了。   面对苏蔓青递来的洗漱用品,大毛笑得很幸福。   苏蔓青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说道:“车还没开,我去外面看看,你洗漱好就带两个弟弟回去,别乱跑,一会车就要开了,要是误了上车,你们就要被落在这个车站了。”   “妈妈,我跟你一起去?”三毛想下车看看。   二毛也看着苏蔓青。   唯有大毛一边洗漱一边皱着眉头,但最终他还是说道:“你们去吧,我一会把洗漱用品都带回去。”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大哥真好。”   三毛拍了大毛一记马屁立刻跑到了苏蔓青身边。   二毛也跟了过去。   事已至此,苏蔓青只能把大毛留下,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两个孩子下车。   一下车,母子三人明显感觉到气温的变冷。   三毛更是搓了搓胳膊上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对苏蔓青说道:“妈妈,这边不仅比咱们苏柳村的老家冷得早,比京城也冷得早。”   看了看不远处的站台名,苏蔓青了然地说道:“中午咱们就到沈阳了,这边经纬度跟京城还有老家都不同,同时期的温度会更低些。”   “妈妈,我看到爸爸了。”   就在苏蔓青打量着人流量挺大的站台时,三毛突然指向一个方向。   苏蔓青跟二毛都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萧旌旗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从他们的方向看去,能看到萧旌旗的前面也蹲着一人。   想了想,苏蔓青还是好奇,于是带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萧旌旗在问对方多少钱。   这是要买东西,不是什么机密。   苏蔓青靠近得更放心。   萧旌旗的耳朵非常灵敏,他早就习惯了家里人的脚步声,凭借着熟悉的脚步声,他回头了,然后就看到了一脸好奇的苏蔓青与两个孩子。   苏蔓青他们也看到了地上的几块皮子。   雪白的兔皮,毛茸茸的,看着都暖和。   “媳妇。”萧旌旗站起身走向苏蔓青,手很自然地伸向苏蔓青摸了摸媳妇的手,感觉到不冷后才把手收回去,但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周围已经有很多目光看了过来。   苏蔓青没想到萧旌旗会在大庭广众下摸自己的手温。   脸微微有点红,但瞬间就释然了。   虽说这年代的男女都还遵循着男女防线,但她跟萧旌旗是夫妻,自然流露的关心绝对不会让人误会。   确实没人误会。   萧旌旗与苏蔓青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男同志们羡慕萧旌旗的好福气,女同志们则羡慕苏蔓青的幸福,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最终都殊途同归。   “同志,皮子还要吗?”   就在苏蔓青与萧旌旗眼神对视的时候,一道紧张的声音小声响起。   看着不远处的火车,小贩担心火车要开了。   萧旌旗赶紧回神,对苏蔓青说道:“媳妇,我觉得这皮子不错,你看看?”他以前没买过皮子,不太懂,干脆交给了媳妇这个当家人。   苏蔓青原本是不打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买皮子的,但看着地上的兔皮实在是不错,也就学着萧旌旗之前的样子蹲下身子仔细翻看。   “同志,我这绝对是顶顶好的皮子,我家刚好有病人,要不是等着钱看病,也不会来车站卖,你要真心喜欢就买了吧,绝对不亏。”   小贩的穿着确实像猎户。   经过检查,皮子没问题,硝制得也不错,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价格了。   “老乡,你打算怎么卖?”   苏蔓青看向小贩。   原本小贩想多叫一些的,但看着苏蔓青那清澈中带着温和的眼睛,咬了咬牙,说道:“同志,你给我十五块全拿走。”这可是七块皮子,价格真的非常公道。   公道得低价。   苏蔓青想了想,说道:“老乡,既然你家里有人等着钱看病,我也不压你价,按照市场价我给你二十块,这些皮子我全要了。”   “同……同志!”   小贩震惊了。   这还是他第一遇到不压价,反而提价的顾客。   “拿着吧,你的这些皮子值这个价。”数出二十块钱,苏蔓青笑着递给小贩,自从因为庞飞那根人参引起了很多后续事,她对于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都会存着一分善心。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   “同志,谢谢,谢谢你。”接过钱的小贩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然后走了。   二毛、三毛主动帮着抱皮子。   还别说,抱在身上特别的暖和。   苏蔓青与萧旌旗带着孩子们回去,走着走着,苏蔓青侧头看向萧旌旗那立体感十足的侧脸,问道:“怪我吗?”   家是两个人的家,她擅自做主多给小贩钱,也不知道萧旌旗能不能接受。   萧旌旗摇头,“媳妇,你当家我放心,而且那人确实需要帮助。”他觉得妻子是有原则的善良,非常好。   见萧旌旗没有心结,苏蔓青放心了。   “妈妈,那有菜团子卖。”就在此时,三毛突然指着不远处匆匆赶来的一个小贩叫道,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对方菜团子的香味。   苏蔓青赶紧叫住小贩买了十个分量十足的菜团子,然后踏着火车即将开启的铃声回到卧铺。   大毛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之前大毛担心苏蔓青他们赶不上火车,一直在车门边张望,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满载而归的家人,他当然是兴奋的相迎,然后就一起回来了。   “铁柱,把饭盒全部拿出来。”   苏蔓青捂着热腾腾的菜团子指挥赵铁柱。   饥肠辘辘的赵铁柱早就闻到了团子香,赶紧把所有的饭盒放在了窗户前的小餐桌上。   包子,菜团子,再加上暖呼呼的豆浆,六人吃得一脸开心。   包子是木耳鸡蛋馅的,油放得少,但馅料调得不错,吃起来很好吃,缺点就是贵了点,至于苏蔓青他们后面买的菜团子,玉米的外坯,里面是萝卜馅的,刚出锅的菜团子带着充足的水分与热气,非常不错。   吃完早餐,萧旌旗与赵铁柱带着饭盒去洗。   车上人多,孩子们还是尽量待在包间里比较安全。   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火车的苏蔓青一家到了沈阳,来接他们的还是熟人。   周承志。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周承志的胳膊好全了,正等着安排工作,听说今天萧旌旗一家人回军区,立刻自告奋勇代替后勤部的人来接。   远远看到萧旌旗一行人,周承志就迎了上来。   还别说,一个来星期没见,他还真是想念大毛这三个孩子,据说跟大毛他们学习了段时间的邓兴邦那群小子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上课没有瞎胡闹。   “政委。”   周承志挤到萧旌旗身边提走了苏蔓青手里的行李。   虽然苏蔓青手里提着的行李是最轻、最少的,但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然后他就收到了一纵赞许的视线。   忍着笑意,周承志跟萧家三个孩子打招呼。   因为他弟弟周承东的关系,他跟三个孩子也非常熟悉了。   三个孩子看到周承志也很兴奋,大毛直接问道:“周大哥,我家的小鸡都还在吗?瘦了还是胖了?”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惦记着他家养的那窝小鸡,这可关系到冬天能不能吃上烤鸡的问题。   二毛、三毛也关切地看向周承志。   周承志眉峰上的肌肉跳了跳,说道:“都在,一只都没少。”说完赶紧转移了话题,“大毛,京城怎么样,繁华吗,有多繁华,说说,你们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面对一连串的问,大毛的思绪立刻被带到了回忆里。   于是兴致勃勃跟周承志说起京城来。   二毛、三毛则对视了一眼。   有问题!   他们家的鸡可能非常出乎意料,不然周大哥不会如此转移话题,别看大毛那家伙说得兴致勃勃,估计心中也早就有了预感,只是在给周大哥台阶下。   担着担忧,一家人一路上都在听周承志跟大毛聊天。   萧旌旗甚至都看了周承志好几眼。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周承志这么话痨,能说这么多话。   一个小时后,苏蔓青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其实也就一周)的家园。   看着鸡窝里的一群鸡,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承志干笑几声赶紧开溜。   这事本来就是邓兴邦那几个孩子的事,他就不掺和了。   用手戳了戳几乎站不稳的鸡,大毛的眼里都是震惊,“你们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鸡还能吃吗?”   看着发面馒头一样的鸡,二毛、三毛沉默了。   鸡倒是一个都没少,但也太肥了。   一个星期没见,他们家的鸡不仅肥了一大圈,甚至是肥得走路都可能跌倒那种,这是人干的事吗,重要一点是小邦子他们这群小伙伴是怎么做到的。   有这技术,是不是可以去养猪!!!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神情,苏蔓青笑得直接倒在了萧旌旗的身上。   她觉得邓兴邦那几个小孩确实是人才。   “哥,大哥!”   就在苏蔓青一家人心情都各不同时,一道响亮且熟悉的兴奋声从隔壁传来。   然后苏蔓青他们就见到毛毛那小子如同小狗一样对着他家的蔷薇花墙东刨刨,西刨刨,人就钻到了他们的院子,看这熟练的动作这样的事肯定没少干。   大毛他们还来不及指责毛毛怎么擅自破坏自家花墙,就诧异地看着毛毛最先出现的地方愣神。   隔壁家不是姓薛吗!   苏蔓青还记得薛家有个女孩对萧旌旗贼心不死。   看出苏蔓青几人的诧异,聪明的毛毛赶紧解释,“我爸妈调到军区,这房子就分给了我家。”   苏蔓青立刻听明白了。   薛勇那个副师级参谋长应该是调走了,不然毛毛一家不可能能搬到他们隔壁。   “你不上学?”二毛给了毛毛会心一击。   心心念念着萧家三个孩子快回来的毛毛心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伤心,他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哥,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一片用心。   “说人话!”   二毛见不得毛毛作怪。   毛毛立刻端正态度,立正站好,说道:“我爸爸妈妈刚调过来,家里还乱,原本我跟大哥要去上学的,结果大姑姑家的表哥来了。”   说到这,小孩的脸扭曲了一下。   可见这位大表哥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怎样的创伤。   “再说半截话你就不用说了。”二毛看到了隔壁院子里出现了大军的身影,沈阳天气冷了,之前繁茂的蔷薇墙也稀疏了很多,两家挨得近的都能看到彼此。   一见二毛是真不耐烦了,毛毛赶紧老老实实交代:“我大表哥闹着要回京城,一般人看不住,我就跟大哥暂时没上学,等你们回来。”   他知道大表哥被送到军区是因为苏蔓青。   到这个时候,毛毛才正式向萧旌旗与苏蔓青问好:“萧叔叔,苏婶婶好。”   “毛毛好,你跟大毛他们好好玩,婶婶刚来,我跟你萧叔叔要把家收拾一下。”苏蔓青摸了摸毛毛的头,然后叮嘱大毛几人带好毛毛。   又跟隔壁刚出来的大军说了几句话,才跟萧旌旗、赵铁柱进了自家家门。   走了一个多星期,家里的家具虽然都盖着防尘的东西,但还是要打扫打扫。   三个大人速度很快,花了一个小时就把楼上楼下打扫出来,剩下就是今天晚上的晚饭。   院子里,大毛三兄弟再次看着淡定钻过蔷薇墙的大军。   估计他们没在家的时候这俩兄弟没少这样进自家院子。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毛指着角落里的鸡窝问道:“你们知道这鸡是怎么回事吗?”   大军跟毛毛的眼神瞬间飘忽了。   有情况!   二毛长长的睫毛一闪,说道:“你们跟邓兴邦那群小子打架了?”   “没打!”   毛毛嘴超级硬。   二毛:……呵呵……   自己认的大哥,不能不尊重,别扭了几秒钟,毛毛才老实交代道:“没打架,就是切磋了。”他还很会用词,起码切磋跟打架比起来文明多了。   “然后你们就把我家鸡嚯嚯成了这样?”   三毛想明白了根源所在。   毛毛瞬间底气不足了,不敢看萧家三兄弟,“我们不是想着让小鸡快点长大吗,我们怎么知道它们一下能长这么多,我不就是一天多喂了几次。”   “这是一天多喂几次能成长成这样吗?”   指着鸡窝的方向,大毛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听,你俩兄弟一过来我家鸡都叫成什么样了,它们这是怕了你们!”   原本一直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大军也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毛毛、大军你们两个傻子,一波小孩喂一顿,你们再灌一顿,可不就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估计那些鸡都恨死你们俩了。”   就在这时,隔壁二楼的阳台上突然传来一道肆意的大笑,一个留着长发的大男孩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家院子。   “大表哥,你闭嘴!”   毛毛对着吴卫国跳脚。   “小毛孩敢这样跟我说话,想挨揍了吗?”吴卫国跟毛毛吵架。   “算了,别跟他吵,反正他也下不来。”大军摸了摸毛毛的脑袋,瞬间把吴卫国气得噎住了。   听了毛毛一家人的对话,大毛三兄弟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家的鸡还真可怜!   难怪毛毛俩兄弟一来就叫得这么凄惨。   “喂,小孩,听说你妈妈很厉害,让她来见见我。”再次开口的吴卫国瞬间得罪了所有萧家人。   刚走出家门的萧旌旗看着吴卫国眼神很冷。   吴卫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旌旗,汗顿时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第93章   就在吴卫国流着汗想溜走的时候, 萧旌旗开口了,“过来。”声音就像冬天的冰碴子。   吴卫国直接打了个寒颤,很想摇头, 但他不敢。   毛毛转动了一下眼珠, 非常机灵钻回自己家把门给打开了,然后对着楼上的吴卫国叫道:“大表哥, 快点下来,萧叔叔叫你呢。”   这小孩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见吴卫国要遭殃, 顿时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几天他跟大哥确实都被大表哥折腾得很惨, 看到吴卫国即将惨, 他那是恨不得放一串鞭炮来庆贺,也就有了此时积极的一幕。   吴卫国瞪着毛毛的眼睛都大了。   毛毛一点都不害怕。   比眼睛大, 他还没输过谁。   大名叫做罗立军的大军也在隔壁萧家院子对吴卫国幸灾乐祸,他这大表哥吧,本事没多大, 吹牛的本事却不小, 体质还超级一般,打吧,那小子能直接往地上一躺耍赖, 不打吧,自己每次都能被对方气得半死。   现在好了, 可算是有能治住他这大表哥的人了。   吴卫国怕萧旌旗。   是真怕。   他其实没怎么见过萧旌旗, 但记忆却无比的深刻。   那还是他小时候的事, 那时比毛毛还要小, 好像只有五六岁, 那个时候父母都忙, 他就待在延安跟姥爷在一起,然后就遇到了萧旌旗。   那时候的萧旌旗跟他现在差不多大的年龄,气势正盛,还不怎么会收敛。   他四叔罗瑞文可喜欢找萧旌旗的茬。   一言不合两人就会打架,打得很凶的那种,有一次吴卫国就撞见了,好家伙,萧旌旗手重,直接把罗瑞文揍得满脸血,看着狼一样凶狠的萧旌旗,才五六岁的他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被吓尿裤子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每次家里聚会,只要知道有萧旌旗,他是一定要逃的。   就像之前在京城,当他得知去姥爷家会遇到萧旌旗,立刻吓得脚底抹油溜了,他妈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害怕挨几个舅舅的揍。   切,舅舅算什么,他害怕的是萧旌旗。   结果没两天吴卫国就被他妈让人送到了北方军区,原本想着远离了萧旌旗,也就暂时留了下来。   在罗家跟毛毛他们闹腾归闹腾,他还真没想着离开。   因为他妈说了,在这里给他找了个老师,据说英语很厉害,还没见过英语很厉害的他很想看看苏蔓青到底有多厉害,刚刚就那么嘴瓢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萧旌旗。   为什么萧旌旗会在这里!   他妈给他找的老师不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嘛!   “吴卫国,下来。”萧旌旗见吴卫国半天都没下来,干脆呵斥了一声。   就跟催命符一样,吴卫国哪里还顾得上脑子里七想八想,直接麻溜地跑下楼穿过院子,然后在毛毛震惊的目光中钻过蔷薇墙到了萧家院子。   这麻溜的动作确定真的是第一次?   “叔。”吴卫国强忍着腿颤站在萧旌旗的面前打招呼,要不是清楚萧旌旗的性格,他都想挤出一张笑脸。   萧旌旗看着吴卫国没有说话。   吴卫国内心叫苦不迭。   他感觉到腿更软了,但还不敢露怯,只能强忍着害怕把身姿站得笔挺,这让毛毛跟罗立军震惊了,这是他们印象中的大表哥?   萧旌旗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吴卫国的强作镇定。   “跟我来。”   冷冷丢下这么一句,他转身就往客厅里走。   看着萧旌旗的背影,吴卫国的腰瞬间弯了下来。   “腰背要是挺不直我就给你掰直了。”萧旌旗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吴卫国此时是个什么姿势。   吴卫国刚刚弯下去的腰杆瞬间挺直。   不仅是他,就连院子里其他人的腰杆也都在萧旌旗的那句话中挺得笔直。   等萧旌旗与吴卫国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毛毛才一脸崇拜地看着大毛三兄弟,他刚刚觉得萧叔叔好有气势,好帅气,好好看。   “知道军区子弟学校在哪吗?”大毛他们看向罗立军与毛毛。   “知道。”毛毛点头。   “带我们去学校。”大毛心中很有想法。   原本自认为是大孩子的大军不太想跟着大毛他们胡玩,结果听说要去学校,他顿时想起了邓兴邦与刘成业那个小团体,刘成业今年十二岁,也就比自己小两岁,他们算是同龄人。   一声不响,大军也跟在了大毛他们身后。   军区子弟学校在家属区与军区的结合部位置,不远,大毛他们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走这一路大军俩兄弟才知道萧家三兄弟在军区到底有多出名,一路走来,不管遇见的是大人还是小孩,甚至就是女同志都跟他们三兄弟热情地打着招呼。   “以后跟哥混,哥罩你。”   大毛见毛毛心里想着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忍不住逗了逗小孩。   “哥。”毛毛立刻对着大毛笑开了花。   大军跟三毛都不忍心看。   这小子是不是不记得之前才拜二毛是哥了的。   二毛也看了毛毛一眼,他倒是不在意毛毛认多少哥,就是觉得这小孩也太容易服软,这可不行,这小子姓罗,罗爷爷那么厉害怎么能有个骨头软的孙子。   毛毛被二毛这一眼吓得一个激灵。   赶紧解释道:“大哥,大毛哥是你的哥哥,当然也是我的哥哥,我虽然叫他哥,但在我心目中只有你一人是大哥。”这小子还知道表忠心,但二毛可不需要这些。   “你在外面也随便认哥?”   二毛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带着不善。   察觉到危机的毛毛赶紧摇头,“我从来不随便认哥,要不是你是萧叔叔的儿子,咱们就算是打得满脸血我也不会叫你一声大哥的。”   二毛视线移向大军求证。   大军点头,“别看毛毛在你们面前和气,在外面那可是谁都不怕,就因为来到这里知道邓兴邦那几个小孩是你们的朋友,他才去交朋友的,结果朋友没交上,双方言语不合直接就开仗了。”   这也是解释为什么萧家的鸡会被两拨小孩喂养成那个样子的原因。   听了大军的解释,二毛才算满意了一些。   “大哥,你放心,除了家里人,我从来不乱认哥,真的。”毛毛一句话就透露出跟萧家的真实关系。   “嗯。”   二毛矜持地点了点头。   大毛他们来得非常巧,还没走进学校大门就听到了放学铃声,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最先从各个教室里冲出来的学生,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非常熟悉。   “大毛!”邓兴邦兴奋又激动。   “二毛、三毛。”随后看清楚大毛一行人的徐新霁也奔向了萧家三兄弟。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张建军、刘成业。   “小邦子——”与小伙伴们分别了不少日子的萧家三兄弟兴奋地向邓兴邦几个小伙伴挥舞着热情的小手。   眼看着双方即将汇合,邓兴邦几人突然停下了兴奋的脚步,因为他们终于留意到大毛他们站在一起的大军、毛毛。   双方有恩怨,打架过!   四对二,有输有赢,但看对方非常不爽。   不爽的邓兴邦几人停在原地对着毛毛两兄弟努力瞪眼。   大毛三兄弟:……看来双方的恩怨还不小。   “大毛,你们是跟他们玩还是跟我们玩?”就在大毛三兄弟觉得事情有点棘手的时候,邓兴邦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是让他们选择。   大毛顿时不开心了。   二毛跟三毛也有点不满。   毛毛看出萧家三兄弟的不开心,敢作敢当道:“邓兴邦,你们太过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们怎么能这样为难大毛他们,你们还是朋友吗?”   才十岁出头的小朋友可不管什么叫做理智。   毛毛这么一说,邓兴邦的理智瞬间断裂,指着大毛道:“好啊,你果然选择他们俩。”   什么都没选的大毛超级无辜:……   二毛看了一脸得意的毛毛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点城府的,以退为进这步棋就下得很不错。   被二毛看了一眼,毛毛顿时一个激灵,他还是有点虚二毛这位大哥的。   因为大哥很聪明。   “大毛,我最后再问你们一遍,你们选他们还是选我们。”邓兴邦幼稚地指着毛毛一脸愤恨,活像是马上就要跟萧家三兄弟分道扬镳。   “你们打一架吧。”二毛站出来开口道。   “打架?”   毛毛跟邓兴邦他们都好奇地看向二毛,这会的他们不再针锋相对,而是非常不理解二毛这话的意思,自从毛毛两兄弟来他们军区后,两帮小孩就没少打架。   这可是整个军区家属院都知道的事。   这会见到两帮小子堵在学校里,又多了萧家三兄弟,子弟学校的小孩们都聚拢了过来。   二毛见人越聚越多,直接对邓兴邦与毛毛点头道:“对,打架,就在这打,狠狠地打,不用留手。”他知道毛毛跟邓兴邦他们可能都不理解,可那又如何,只要再打一架就都能理解了。   毛毛很不服气地看向了邓兴邦。   另一边最冲动的邓兴邦与徐新霁也看向了毛毛。   大军与刘成业、张建军无奈对视,他们其实不太想打架,但都要护着的人,只能参战了。   说起来他们其实也挺期待双方打架的。   是意气之争,也是身手的较量,还是势力的划分。   一群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已经懂得权势的重要性,开始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争锋,此时的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随着成长,他们会明白这样的斗争争的是话语权,是权谋。   两帮小孩的气势开始锋利起来。   围观的小孩们也努力起哄。   “打就打,谁怕谁。”毛毛率先冲向了邓兴邦。   邓兴邦与徐新霁联和对击毛毛,至于大军,他的对手是刘成业与张建军两个比毛毛大点的小孩,顺便再偶尔空出手划拉徐新霁几下,如此一来,战况就非常激烈了。   也非常势均力敌。   摸着下巴,大毛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想指点一下谁出拳或者是出脚不对。   二毛伸脚踢了大毛一下,说道:“还不上。”   既然毛毛与邓兴邦两帮人不能团结在一起玩,那就迫使他们联合。   大毛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   被二毛踢了也不介意,直接哇哇叫着就冲向了战团。   面对冲过来的大毛,不管是毛毛一方还是邓兴邦一方都无比的高兴,他们总认为自己跟大毛三兄弟的关系更好,大毛他们参战肯定是帮己方,结果他们失望了。   萧家三兄弟是无差别攻击。   也就是说他们独占一方,为自己而战。   这下,战况更乱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先是大毛揍了大军一拳,后就是三毛踢了徐新霁一脚,更过分的是二毛对着毛毛跟邓兴邦就不客气地两拳头,直接把懵住的两小孩揍醒。   感受着脸上的疼,毛毛跟邓兴邦才知道大毛他们是真打,一点不留情那种。   心中有点慌的他们想退出战团。   但因为大毛的加入,战团不是谁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几分钟的功夫,邓兴邦一方与毛毛一方全都挂了彩。   一段时间没见,大毛三兄弟的默契更高,身手也更加的敏捷,分开打,绝对没有谁能赢。   打到现在,小孩们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   都是天之骄子,当然都有脾气,因不满萧家三兄弟不念‘兄弟情’,毛毛一方与邓兴邦一方向大毛三兄弟还击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两方是各自为战。   但大毛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也不知道怎么的,毛毛与邓兴邦两方开始联手。   如此一来,大毛的攻击肯定得到了有效阻止,邓兴邦他们挨打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看不顺眼的双方为了对付大毛三兄弟不得不磨合着配合。   大毛三兄弟也开始放水。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暗中指导邓兴邦一方与毛毛这边联手‘对敌’。   远处教学楼的二楼,校长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学校大门,对第一次见面的萧家三兄弟无比欣赏与满意。   智商,身手,都远超同龄人,不愧是京城那边都认可的天才少年。   “校长,处罚吗?”   教导主任的视线也停留在校门口打群架的一群小孩身上。   “怎么处罚?”校长淡然地看向了教导主任。   “身为学生公然聚众打架,这还不该处罚?”教导主任有点疑惑。   “他们在哪打架?”校长问。   教导主任沉默了,孩子们好像很会规避校规,不在学校打架就不算是违反校规。   校长又说了一句,“他们有损坏学校财物吗?”   “没有。”教导主任懂校长的意思了,看向大毛那群孩子眼里也带上了笑意,说道:“这些孩子可真聪明,不愧是咱们军区的孩子王。”   校长也笑着打趣了一句,“也不看看这些孩子是谁家的孩子。”   虎父无犬子这句古话可不是浪得虚名。   “校长,萧家那三个孩子既然回来了明天应该就能来上学了吧,我得跟高年级的老师们打个招呼。”教导主任记得大毛那几个孩子的学籍档案,也知道他们的学习进度。   校长沉默了一分钟才说道:“他们暂时还不能来上课。”   “?”满脸问号的教导主任愣住了。   “有任务。”校长级别不低,知道大毛那三个孩子即将面临的危险,心情顿时不好了。   同时对联军也更憎恶。   一听事关任务,校长又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教导主任立刻明白不能再问。   在心中叹息一声,他的视线又回到校门口那群孩子身上。   萧家,吴卫国战战兢兢地站在萧旌旗的面前,同时眼神非常好奇地往一侧溜。   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非常美。   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   家里经过彻底的打扫已经变得干干净净,苏蔓青看了一眼时间对萧旌旗说道:“刚回来,孩子们训练也辛苦,今天我们做顿好吃的。”   “好。”   萧旌旗转头看向苏蔓青的瞬间吴卫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温柔,顿时如遭雷击。   “叫婶婶。”   萧旌旗的声音在吴卫国耳边淡然的响起。   “婶婶?”吴卫国震惊了,震惊过后就明白了他妈给他找的老师是谁了,就是眼前这个他以为是个女孩的年轻婶婶。   “大声点,没吃饭吗?”萧旌旗觉得吴卫国非常欠收拾。   “婶婶。”被萧旌旗一吓,吴卫国赶紧对着苏蔓青行了一个晚辈礼,他平时混归混,但家里的教导可没忘。   “你就是卫国吧,我听你妈妈说过你。”   其实苏蔓青早就看到随萧旌旗进门的吴卫国,但看出萧旌旗想收拾年轻人也就没有出面,此时家里全部收拾好,她安排了赵铁柱生火,才搭理萧旌旗两人。   吴卫国一听苏蔓青的话心里就凉到了底。   怪只怪他消息不灵通,既不知道萧旌旗结了婚,也不知道萧旌旗收养了三个战士遗孤,不然他早就把苏蔓青联想到萧旌旗身上,哪里还会乖乖留下来撞南墙。   一时之间吴卫国真不知道怎么接苏蔓青的话,只能干笑着不说话。   第一次见面苏蔓青也没给吴卫国下马威,见大男孩在萧旌旗面前老实得很,客套了几句就去厨房提了篮子,这个点可以去买菜了。   “铁柱,家里有活就指挥这小子干。”   萧旌旗肯定要跟苏蔓青去买菜,临出门前交代了赵铁柱一声。   “是,政委。”   赵铁柱领会到萧旌旗的意思。   吴卫国脸红了,萧旌旗临走前的那一眼让他脸红,那分明就是嫌弃,嫌弃他的体格,也嫌弃他的体质,可他又不想这样,他这身材明明遗传的是他爸。   “卫国,来帮我揉面。”   在厨房里忙活的赵铁柱不客气的指挥起吴卫国。   吴卫国还真不敢跑。   如果不知道萧旌旗在这里,那他跑得一点负担都没有,但自从知道萧旌旗在这里,他反而歇了逃跑的心思,就他萧叔叔的本事,他估计自己还没跑出家属区就被捆回来了。   跑不了,那就只能屈服。   不过要让他信服苏蔓青,起码苏蔓青得拿出真本事,而不是凭萧旌旗的身份。   作为罗颖的儿子,吴卫国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   慢慢行走在家属区里,苏蔓青回想起吴卫国的脸色,笑得不行,那个大男孩还是真怕萧旌旗。   “笑什么?”   一看到苏蔓青笑得眉眼弯弯,萧旌旗的心情就非常好。   “你是不是知道卫国那孩子怕你。”苏蔓青打探消息,只见吴卫国一面她就知道那孩子并不是那么好管教的,别看男孩在萧旌旗的面前像只胆小的兔子,但在不如他的人面前那绝对是只狐狸。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想知道什么,点头,“卫国确实怕我,但那小子也挺有本事,这么多年硬是没让我产生收拾他的心思,这也是一种本事。”   “卫国这孩子属于腹黑类型。”苏蔓青点评吴卫国。   “腹黑?”萧旌旗不懂后世的网络用语。   苏蔓青反应过来自己用了超前的词,解释道:“就是表里不一,一眼看去,卫国带点艺术类型的天真小兔子气息,其实心眼很多,很会趋利避害。”   萧旌旗听懂意思了。   也明白这么多年这小子不让自己反感的原因,原来是知道惹不起自己。   “这小子这几年在京城很高调,不像是有城府的样子。”   萧旌旗对于这点不太明白。   苏蔓青想了想,猜测道:“他可能是想离开京城,但就罗、吴两家的原因,他自己不可能能离开,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利用自身创造条件。”   “原因?”萧旌旗想不通吴卫国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苏蔓青目前也猜不出来,摇了摇头,说道:“他既然不想明说那就说明时机还不成熟,等等吧,等卫国想通了,又或者是他自己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们应该就知道原因了。”   萧旌旗认真看了苏蔓青好几秒才侧过头,“好。”   苏蔓青挺高兴萧旌旗能赞同,这也就说明萧旌旗是个开明的家长。   萧家晚上吃的是团圆饺子与各式烤肉、烤素菜。   在他们家吃饭的可不仅仅只有萧家人,还有隔壁罗瑞文一家,邓兴邦那几个小孩。   打了一架,再多的恩怨都消除了。   毕竟大毛三兄弟不可能真做出选择。   毕竟毛毛与大军是亲人,邓兴邦他们是小伙伴。   离不开,那就只有融合。   反正最开始他们的打架也只是因为争谁才大毛三兄弟最好的朋友,现在不用争谁是最好的朋友,亲人、小伙伴关系本就清清楚楚。   温暖的客厅里,吴卫国吃着香喷喷的烤鸡激动得快流下眼泪。   长这么大,他终于吃到真正好吃的美食了。   “卫国,明天跟着大毛他们一起训练。”见不得吴卫国过好日子,萧旌旗开始公报私仇,他还记得吴卫国下午对苏蔓青不敬的话。   吴卫国:……萧叔叔,有必要这么严吗。   被指定了任务的大毛则上下打量了吴卫国,有点瞧不上对方的体格。   吴卫国:……心酸,其实他很高的,一米七五,冲一冲还能再高点,就是体型稍微单薄一点,这还不是得怪他爸妈那吃不死人的厨艺。   “头发剪了,男孩就得有男孩的样。”罗老四看不惯吴卫国那点头发。   吴卫国:……孤家寡人就是没有发言权。   苏蔓青也没放过打击吴卫国,对二毛说道:“二毛,给你卫国哥用英文说几句话。”   二毛站起声就深情并茂地说了一段英语,很好听。   听不懂的吴卫国:……   他终于明白他妈为什么要把他扔这里了,他这哪里是逃出生天,分明是又入狼窝,他能逃吗!   萧旌旗看向他的目光很冷。   吴卫国:…… 第94章   吴卫国可怜兮兮地抱紧了自己, 看着眼前流着油的烤鸡翅狠狠咬了一口,挣脱不了,那就化悲痛为食欲吧。   最起码苦中作乐在萧家能吃到在家完全吃不到的美食。   说起来吴卫国对苏蔓青的厨艺非常的满意, 满意到每次面对苏蔓青的时候都下意识带上尊敬, 当然,这种尊敬不是因为萧旌旗, 也不是因为苏蔓青是他妈给他找的老师,而是因为一口吃的。   为了自己的胃,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吃完饭, 罗老四的妻子梁丽跟着苏蔓青一起去厨房收拾碗筷, 赵铁柱也来帮忙。   收拾厨房的时候, 妯娌俩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吴卫国身上。   吴卫国是罗颖特意拜托苏蔓青两口子教育的,梁丽也没瞎指点, 直接就说了说吴卫国的脾气与秉性,说完才郑重看向苏蔓青,“嫂子, 你们教一个也是教, 我家毛毛跟大军你们也看着收了吧。”   苏蔓青:……好家伙,这是买一赠二啊。   有点亏!   梁丽也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毛毛那孩子喜欢跟你们家的三个孩子玩, 大军老成,我们当四叔四婶的也没什么能教他的, 就想着旌旗哥厉害, 带着孩子训练训练, 孩子也不算白来一趟军区。”   苏蔓青听懂梁丽的意思了。   这是想让她跟萧旌旗把这几个孩子当成兵来训练, 而不是保姆式的老师。   “嫂子, 我知道你跟旌旗哥都忙, 但我们家这几个孩子一般人还真管不了,这不,我跟四哥商量了好几次,还是觉得把孩子们交给你们俩放心。”   苏蔓青:……你们是放心了,但她跟萧旌旗的工作量就大了。   这么多孩子,还真不是随便教教就能行的,得让孩子们走正途,得让他们成才,不然就是把孩子们给耽误了。   “嫂子,我们知道你们有这个能力。”梁丽是真的佩服苏蔓青。   在苏蔓青不知道的情况下,其实苏蔓青的一些本事在他们罗家可不是什么秘密,就连苏蔓青独自救出三毛那孩子他们都有耳闻,虽然不太详细就是了。   苏蔓青也不是真的打算推托,她其实也有着想法。   主要是跟联军比赛的日子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定下准确的时间,到时候她会非常忙,大毛那几个孩子肯定要跟着她学习,但罗家几个孩子呢?   适合跟着她学习吗!   见苏蔓青沉吟着没有说话,梁丽知道苏蔓青可能有什么顾虑,话也明说道:“嫂子,我们都知道你的本事,多余的客套话我也不说,就一点,几个孩子交给你们,那就随便你们怎么收拾,因为他们流着罗家人的血。”   虎父无犬子,谁也不愿意老子英雄儿孬种。   这就是罗家人把孩子交给萧旌旗两口子的原因。   话说到这份上,苏蔓青要是再不表态那就是不识抬举,她也就明说了当前的情况,“梁丽,你知道我家三个孩子不一般,我跟萧旌旗对他们的训练可能也会不一般,近期我们都没有时间单独教导卫国这几个孩子,你们要是不怕毛毛那几个孩子吃苦,那就让他们跟着训练,我会根据他们的能力指点适合他们走的路。”   有些人适文,有些人适武,还得看孩子们的自身发展。   “嫂子,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也不需要你们怎么独立指导,就带着他们多学学,多看看,等孩子们明白事理了,自己就知道该走什么样的路。”梁丽见苏蔓青松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家里几个孩子送出去了。   苏蔓青看了梁丽一眼,笑道:“你跟老四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啊,这是欺负我家萧旌旗吃了你们家的饭。”   “嫂子,怎么能这样论,分明就是你们能者多劳。”   跟苏蔓青接触多了,梁丽也知道苏蔓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妯娌俩开始斗起了嘴。   厨房里跟着收拾的赵铁柱什么都听懂了,但一句话都没有插嘴。   他是合格的警卫员,知道什么时候该自己说话。   晚上送走邓兴邦几个孩子与罗老四一家,苏蔓青一家也洗漱洗漱就赶紧躺在了床上,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来后又连轴转,他们就算年轻精力再好也感觉到了疲惫,今天得早点休息。   至于三个孩子,更是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睡眠中还忍不住揉了揉身上的淤青。   那是跟邓兴邦几人打架时伤到的。   身手再好也难敌四手,混战中,总会有防控不到的地方,挨几拳,或者是被踢几脚再正常不过,说起来大毛几兄弟身上的伤比毛毛那几个孩子好多了。   不管是邓兴邦几人还是毛毛与大军,不仅身上有淤青,脸上也有。   可见萧家三个孩子确实没放多少水。   晚上,领导家属区各家家长都在给自家熊孩子揉药油,孩子们被搓揉得嗷嗷惨叫,那酸爽的滋味把家里其他家长逗得哈哈大笑。   特别是邓兴邦的小叔邓恒。   一边啃着脆甜的苹果一边看邓兴邦的笑话。   被搓揉得呲牙咧嘴的邓兴邦恨不得用个麻袋套在他小叔的头上,太过分了,哪有叔叔这样嘲笑侄儿的,真是一点叔侄情谊都没有。   “别瞪我,你小子被揍还真的是活该,我跟你说,大毛他们不揍你,我都想揍你们了。”邓恒说到这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才接着说道:“你们这段时间过分了。”   “过分了?”   邓兴邦知道他小叔不会是说空话,说他们过分了,那可能还真就是过分了。   心头一凛,立刻开始反省   自从跟大毛几个孩子混后,他们的学习成绩提高了,眼界也就更高了,每次走在家属区的时候那是眼高于顶,对于跟他们打招呼的小孩也有点爱答不理。   这其实也没什么,但他们最不应该的是虚荣心膨胀。   他们开始觉得父辈也不过如此,对父辈有的时候都缺少了那么一点尊重。   这一回想,邓兴邦顿时心惊不已。   他们确实过分了。   他们忘记了这和平是如何来之不易,他们总觉得自己要是早生二十年比之前的先烈还要更有本事。   “对不起,我们错了。”   邓兴邦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孩子,知道问题所在后,立刻恢复了清明。   “看来还是揍一顿管用,我得谢谢大毛那几个孩子。”邓恒说到这,觉得自己找到了去萧家的借口,嗯嗯,明天就上门拜访。   想明白,他把手里的苹果三两口吃完就把核扔到了垃圾桶,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房。   留下还光着背的邓兴邦。   小叔是不是忘记他了,他怎么有种感觉是小叔在故意找自己的茬,目的就是不满意自己今天在萧家吃了一顿美滋滋的饭菜。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绝对不会把大毛三兄弟从京城给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小叔,哼哼,家里其他人都有,就是小叔没有!   不知道邓兴邦心中所想的邓恒此时正在自己房间呲着牙笑。   他倒不是不满意邓兴邦上萧家吃饭,小孩能混到萧家的美食那是孩子自己的本事,他不满意的是,吃就吃了,能低调点吗!吃了还回家得瑟,从进门开始就得吧得吧个没完,这不是找自己收拾吗!   他没明着揍邓兴邦,但却给小孩下了套。   小孩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真好。   美滋滋的,邓恒开开心心地睡了过去。   萧家主卧,萧旌旗与苏蔓青依偎在一起说话,劳累了一天,萧旌旗体谅苏蔓青的辛苦,也没有缠着人,而是温情地拥抱着。   这个时间点当然是夫妻间交流的时刻,苏蔓青给萧旌旗说了梁丽找自己说话的事。   萧旌旗非常的不满意。   这些家伙一个两个都辛苦自家媳妇,真是一点都不讲究,不行,他得找补回来。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萧旌旗心中在想什么,说道:“从京城带回来的礼都给孩子们分了,还有嫂子们的,明天刚好是周末,我估计嫂子们都有时间,我找个时间把嫂子们的礼送给她们,顺便跟她们说说我工作调动的事。”   她内心其实也很感概。   当初进政治部是何秀媛与姚雯丽的好意,但没想到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因为孩子们,她主动离开了军区政治部,算是辜负了何秀媛两位嫂子的好意。   “嫂子们能理解的,你别挂心上。”   萧旌旗口勿了口勿媳妇的额头以做安抚。   “嗯。”   苏蔓青知道何秀媛与姚雯丽能理解,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最终会选择走这样一条路。   “媳妇,不用多想,一切顺其自然。”   萧旌旗懂苏蔓青的心情。   “嗯。”   苏蔓青把脸埋在萧旌旗的脖颈处蹭了蹭,她有点困了。   “媳妇,你的档案正在调往空军司令部,明天休息一天,你准备准备,后天去空军司令部那边报道,给你安排的职位是教导员,负责政治思想,训练及执行任务时的指导作用,我们从全国抽调了一批优秀的飞行员,你负责对他们进行特训。”   苏蔓青精神有点紧绷,“会不会过于高估我的本事了。”她不觉得自己比真正的教官还有本事,她只是比他们多了一点来自后世的知识。   “苏蔓青同志,你的价值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我们知道,我们需要你对他们进行特别培训,我希望每一位飞行员都能活着回来。”萧旌旗对苏蔓青用了正式的称呼。   苏蔓青神情恍惚了一秒,然后就认真点了点头。   生活在这个时代,时代将裹挟着她前进,唯有前进才能站稳脚跟,也才能帮到更多的人。   “媳妇,有些事你不用多想,只要做到该做的就行。”   担心苏蔓青有心里压力,萧旌旗及时开导。   苏蔓青苦笑。   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因为那些是活生生的人命,只要有一点失误失去的就有可能是一条宝贵的飞行员生命,信仰无价,生命也无价。   “媳妇,你是不是睡不着。”   萧旌旗看苏蔓青越来越精神,他也精神起来。   也许最佳的助眠方式就是运动。   感受着萧旌旗的体温,苏蔓青毫不客气地咬了过去,此时她内心确实很紧张,也有压迫感,很是需要发泄一下,于是一夜过去了。   萧旌旗作为北方空军司令部的政委,可是没有什么周末休息日,他虽然是刚回来,但接到的任务可不轻,加上全国各地陆续有人员赶到空军部,他得去司令部坐镇。   于是天一亮他就带着赵铁柱走了。   至于每天早上的晨练则交给了大毛。   大毛这几个孩子在京城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高强度训练,早就能自主训练,晨练这种小事交给他完全没什么问题。   起床号一响,三个孩子就起床了。   九月的东北早上已经是哈气都能有雾那种温度,孩子们只适应了几分钟就活蹦乱跳地穿衣洗漱,然后把家门关上站在自家院门口。   他们在等。   昨天他们跟邓兴邦等人约好了今天一起晨练。   等了几分钟,孩子们陆陆续续到齐,就连毛毛跟大军都到了,但却还少了一人。   孩子们彼此对视着,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毛毛跟大军。   “大表哥呢?”大毛问毛毛。   毛毛莫名转头,诧异道:“我们之前已经把大表哥叫起来了,他也同意跟我们晨练,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不会是偷跑了吧!”   想起大表哥的丰功伟绩,毛毛脸色大变。   大军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视线往家属区其他地方看,大毛几兄弟还没回来前他跟毛毛每天早上没少跟大表哥斗智斗勇。   二毛看向领导家属区的几个小伙伴。   小伙伴是从自家来集合的,他们走过的路就包含了整个领导家属区的所有道路。   面对二毛的眼神询问,所有小孩都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没有看到吴卫国。   “毛毛,你爸妈在家吗?”大毛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向毛毛。   毛毛摇头,“爸爸妈妈今天忙,天刚亮就走了。”   “走。”一听这话,大毛带头走向罗家。   于是一群小孩乌拉拉冲进了罗家。   “大表哥的房间是一楼还是二楼?”二毛问。   “二楼。”大军指了指二楼某间房的方位。   大毛迅速冲向二楼,速度非常快,快到邓兴邦他们眼前一花就消失了人影。   “我们……要去看看吗?”毛毛与邓兴邦兴奋的声音同时传来,他们都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估计不用。”   二毛的声音慢吞吞响起,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罗家二楼剧烈的一声响。   是踢门声。   大家都见识过大毛的力气,立刻听出吴卫国的房门被踢开了。   然后所有人就听到了吴卫国震惊的声音,“大毛!”   这声音实在是太震惊与意外。   “大表哥,爸爸让我每天早上领着你晨练。”大毛看着床上的吴卫国一脸的冷意,他一点都不喜欢不遵守纪律的人,看来大表哥就正好是这样的人。   刚刚才躺回床上的吴卫国非常尴尬。   解释道:“那个……嗯……大毛……我……”他在努力找借口,但看着大毛那清澈且了然的目光,他什么理由都编不下去了,干脆耍赖道:“天气太冷,我跑不动。”   大毛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道:“冷才要多跑跑。”   吴卫国:……“我没力气。”   “大表哥,你昨天晚上吃得比我还多。”大毛可一点都不信吴卫国的话。   吴卫国不想解释了,直接躺平在床上,“我不想晨练。”   大毛走了过去,“大表哥,这可由不得你,你要是不跟我们晨练,我没法跟爸爸交差。”   回想起萧旌旗那张冷意十足的脸,吴卫国犹豫了。   结果还没等他犹豫完,他的脚直接就被大毛一拖,然后他就被拖到了地上,这还不算完,大毛不仅把他拖到了地上,还把他拖往楼下拖,一点都没念亲情。   太过分了!   听着吴卫国后脑勺磕碰在楼梯间的声响,楼下一群孩子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疼。   吴卫国直接被砸/懵逼了。   但疼痛让他非常识时务,大叫道:“大毛,放手,放手,我跟你们去晨练,真的,保证不再偷跑。”边说边用双手捂着后脑勺。   此时的吴卫国差点泪流满面,他怎么也没想到大毛的力气这么大。   居然能如此轻易就拖动他一个马上就成年的成年人。   “大表哥,说话算话,你要是再敢偷溜,我就这么抓着你把你在家属区里拉上一圈,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的样子。”大毛放下抓在吴卫国脚踝上的手,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吴卫国。   吴卫国:……他这是真的进入了狼窝吧!   天啊,都不用苏婶婶收拾他,就婶婶的这几个孩子都能把他折磨到想哭。   看着才十一岁的大毛,吴卫国视线移到旁边二毛的脸上。   回想起二毛昨天对自己的英语打击,再看着一脸认真注视着自己的大毛,他欲哭无泪。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到萧家这群恐怖的人。   “大表哥,快点,我们晨练完还要去空军那边训练,耽误了时间今天晚上我就给你加训。”大毛对吴卫国无情得很,非常的冷酷。   吴卫国一个激灵忍着全身的痛赶紧站起身。   他看出来了,大毛这孩子说的绝对是真话。   不想被家属区的人围观,也不想半夜被加训,他赶紧跟着大毛这群孩子去了家属区的训练场晨练。   可才跑了一圈,吴卫国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不仅跟不上大毛那些孩子的速度,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太弱了,得多锻炼。”   大毛一边带着邓兴邦他们跑步一边对落后的吴卫国指指点点。   “我觉得大表哥也不是体质太差,主要还是没什么毅力,真要到了绝境,我估计他跑得能比兔子快。”二毛对吴卫国也有着自己的看法。   三毛笑了起来,“要是大黑在就好了,绝对能好好训训大表哥。”   大毛跟二毛也笑,他们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大黑的情况,那时候大毛可被大黑追惨了,最终不得已躲到葡萄桩子上才躲过大黑的狗嘴。   “我昨天给狗蛋他们写信了。”大毛向兄弟们汇报。   三毛咧嘴笑,“我也写了。”   唯有二毛没有写什么,不过他在三毛的信上落了自己的名字。   邓兴邦跟毛毛他们听了一路也没搞明白大黑是谁,为什么大黑在大表哥就能被治好懒病。   “哥,大黑是谁?”   毛毛忍不住问了,其他小朋友都竖起了耳朵。   “大黑是条狗,又凶又聪明的狗。”三毛给小伙伴们说起自己的狗朋友。   “狗?”毛毛几人的眼睛亮了。   “对,当初大黑还咬破了大毛屁-股后面的裤子,把大毛追得哇哇大叫,哈哈哈……”三毛一点都没给大毛留面子,叽里呱啦就把大毛的糗事分享给了大家。   面无表情的大毛:……三毛也变臭弟弟了。   二毛一点都没阻止三毛取笑大毛,反而狠狠回忆了一番当初在苏柳村的生活。   听完三毛对大黑的介绍,邓兴邦他们对于训练吴卫国有了心得,毛毛跟着提议道:“哥,要不,咱们也是找条狗吧。”他是真心觉得大表哥欠狗咬。   “对,找条最凶的。”邓兴邦与徐新霁唯恐天下不乱。   就连故作深沉的大军眼里都带着隐藏的笑意,可见吴卫国是如何不得人心。   “我认识个猎户,他家有条比较像大黑的狗,能听得懂基本指令,不乱咬人,但又非常凶,在山里能跟野狼战斗。”突然插进了一道成年人的声音。   大毛三兄弟漠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邓恒。   妈妈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孩子没有欢呼也没有同意,跟着孩子们跑步的邓恒也不尴尬,很自然地解释道:“我看那小子不顺眼,看看,头发那么长,体质那么差,哪里有我们军区子弟的样子,真是丢人。”   大毛他们看向吴卫国。   好家伙,就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的大表哥已经躺在了草地上,训练场上很多人都投过去了轻视的鄙夷目光。   吴卫国的脸皮够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仅对大家的目光送上笑容,还热情地挥舞着手。   真是……   真是非常欠揍。   二毛瞬间就同意了邓恒的提议,“邓叔叔,那就麻烦你了,用空来家里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邓恒心情很好的跑远了。   作为成年人,他的步伐大,比孩子们跑得要快很多。   成年人也有着成年人的晨练队伍,见邓恒归队,陈策忍不住感叹道:“又混了萧家的一顿饭。”   “你行你也可以上。”邓恒一点都不在意陈策的风凉话。   陈策顿时被气着。   他这不是还没想到办法了,谁让邓恒这么不要脸,居然偷听小孩子的对话,早知道他也去了,其实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去晚了一点。   位置被邓恒占了。   唉。   大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成年人之间的斗争,此时的大毛扔下队伍跑向了吴卫国。   原本吴卫国还在厚着脸皮笑对各种目光,结果眼角的余光看到跑过来的大毛,顿时想到从床上拖到楼下的悲剧,再感受着后脑勺的隐隐作痛,他那仿佛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又注入了活力。   爬起身就赶紧跑。   大毛在身后追,他就在前面跑,跑着跑着,他甚至还超过了毛毛他们的队伍。   看着爆发出不一样速度的吴卫国,二毛在心中啧啧称奇。   看来大表哥就是欠收拾。   毛毛更是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冒出了一句,“大毛的作用是不是跟大黑一样。”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默默远离了毛毛一点。   毛毛:……他怎么了,他在哪?!   二毛恨铁不成钢地指点了一句,“早就跟你说过了,少开口说话,别乱参与,你怎么就不记事。”   毛毛想起在爷爷家得罪他爹的事了,事后他爹扣了他的零用钱,不仅如此,还让他妈不给他肉吃,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爹,还是亲的!   大军也深以为然地看了毛毛一眼。   他们刚来北方军区家属院的时候确实是要跟邓兴邦这些人交朋友的,但就是因为毛毛口无遮拦的嘴得罪了人,交朋友变成了打架结仇。   见大家的眼神都不一样,毛毛悟了,“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   三毛笑得肚子疼,“你把大毛跟大黑比,不是骂大毛是狗吗,大毛要是听见了,你肯定就能变得跟大表哥一样凄惨。”   “哈哈哈——”   邓兴邦这群小孩毫不客气地嘲笑毛毛。   毛毛的脸红了,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可得为我保密,我不想成为大表哥。”   吴卫国此时确实比较惨。   大毛压着他的速度跑,他敢慢一点就有追上的可能,只能不停的冲刺着,但真的好累,好累。   他都听到了周边传来的嘲笑声。   但他确实不敢停,就大毛的脾气,自己犯了错,还真有可能被大毛拖着腿绕训练场一圈示众,他不是怕丢脸,他是怕脑袋肿得像猪头。   “大毛,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认真训练。”   不得已,吴卫国求情了。   大毛追得飕飕的。   他决定再也不听大表哥的废话,这人废话太多,不如身体实诚。   被大毛追着跑了好几圈,吴卫国实在是跑不动了,直接栽倒在草坪上任谁大毛处置,就在他喘气如牛时,天空黑了下来。   他被邓兴邦这群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表哥,你说你也不是不能跑,为什么要找罪受,就你刚刚跑的圈数整好就是我们晨练的圈数。”邓兴邦学着大毛几兄弟叫吴卫国为大表哥。   吴卫国:……有点想吐血。   “大表哥,要我说,你就是欠揍,要不,我揍你一顿得了。”毛毛伸手戳了戳吴卫国的脸,手感还不错。   徐新霁则咧着嘴笑话吴卫国活该,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老实实晨练不好非得被追,确实够欠揍。   “好了,别挤兑大表哥了,我们要去食堂吃早餐,大表哥你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自己回家。”大毛见吴卫国完成了晨练的任务量,也没有再为难人。   “跟…跟你们一起。”   吴卫国艰难地平复着喘/息。   “那行。”大毛看吴卫国的头发非常不顺眼,打算一会吃完早餐就领着人去把头发剪了,家属区后勤部就有专门剪头发的地方。   “大表哥,我给你揉揉,揉揉明天肌肉就没那么酸痛了。”   毛毛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在吴卫国的身上上下其手。   然后吴卫国发出了阵阵惨叫。   刚刚极限跑完就被折磨,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事了。   训练场上训练的众人又看了一场乐子。   今天家属区食堂的早餐还挺丰富,品种多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蔓青厨艺刺激了,食堂的饭菜居然比之前好吃了很多,吃完,孩子们还给苏蔓青打包了一份回家。   此时的苏蔓青已经起了,正打算去食堂吃早餐。   看着进门的孩子们,苏蔓青招呼孩子们坐,然后多看了吴卫国一眼。   还别说,这孩子头发剪成寸头看着更精神,气质好像也发生了一点改变,少了一丝斯文,多了一丝年轻人的锐气。   “婶婶。”   面对苏蔓青的目光打量,吴卫国礼貌打招呼。   “嗯。”点了点头,苏蔓青看向其他孩子们,“都吃了吗?”   “阿姨/婶婶,我们都吃过了。”毛毛与邓兴邦他们对苏蔓青的称呼不同,也不妨碍孩子们团结而和谐的相处。   “那一会大毛他们去空军那边训练,你们想去看吗?”   苏蔓青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跟孩子们温和的说话,并没有如吴卫国猜想的那样挑刺,她好似忘了答应罗颖要教育这个不太听话的男孩。   吴卫国诧异地看了苏蔓青一眼,没有说话。   “苏阿姨,我们也可以去空军那边玩?”徐新霁兴奋了,周末不用上学的他立刻来了兴趣,结果被邓兴邦戳了戳身子,顿时吐了吐舌头。   改口道:“苏阿姨,我们也能去空军那边学习吗?”   “能,不过因为理论不懂,你们去了要多看,多思,不能乱动、乱碰。”苏蔓青既然接手了对飞行员的特训,就要想办法发展空军实力。   大毛这三个孩子是意外,但邓兴邦这些孩子都聪明,完全可以作为二代飞行员培养。   不过现在说这些话还早了一点,邓兴邦他们有没有成为飞行员除了取决于他们的兴趣,还有体质。   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飞行员的。   “苏阿姨,我们想去看看。”刘成业比邓兴邦他们大点,懂得更多。   大军也眼含期待地看着苏蔓青。   他看到过萧家三兄弟开飞机的壮举,也见识过他们在飞行上的天赋,他想去空军司令部学习,他也想在蓝天上遨游,守护国土。   “那就去吧,一会阿姨刚好有事要去一趟军区,我带你们进去。”苏蔓青一边答应孩子们的请求一边细嚼慢咽嘴里的食物。   “太好了。”   邓兴邦几人兴奋地跳了起来。   吴卫国看着苏蔓青欲言又止。   “怎么了,卫国?”虽然吴卫国已经十七岁,但苏蔓青还是把对方当作大毛那一辈的孩子来看待。   “婶婶,我想回去洗漱一下。”   他早上被大毛逼迫着跑了无数圈,身上的衣服早就沾了很多汗,东北的天气偏冷,此时浑身难受,还有就是脑袋,没了长发,他感觉脑袋有点冷。   苏蔓青认真看了看吴卫国,点头道:“可以。”   然后吴卫国就如释重负地告辞回了隔壁。   一进门他就直奔洗澡间照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吴卫国抿起了嘴唇,这才是他熟悉的面容,也是跟随了他三十几年的面容,只是现在看起来更年轻与稚嫩。   吴卫国是重生回来人,他死于十年间。   每次只要一回想起那恐怖的十年,他就害怕,他害怕失去亲人,也害怕再次失去生命,所以发现自己重生后,他想过无数的改变,但他改变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他知道爷爷的命运,也知道舅舅们的命运,更知道自己父母的命运。   但不管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历史进程,他也不知道怎么改变。   只能想到让自己远离京城,远离政治中心。   三年前他重生后就开始闹腾,终于,三年后他离开了京城来到了沈阳,这里不仅有萧旌旗一家人,他四舅舅一家也来了,这是前世从来就没发生过的事。   是不是说离改变命运、改变亲人更近了一步。   泪从吴卫国的眼里滑落了下来。   他其实不怕死,一点都不怕死,他只是怕死得没有任何意义,也怕死得不值。   但是现在好了,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   就在吴卫国离开萧家的时候邓兴邦这群小孩也都各自回家了,他们去空军司令部那边要先跟家里人说一声,然后也要换一下衣服。   半小时后,所有人都再次集中在了萧家院子里。   看着身高如鹤立鸡群般的吴卫国,小孩们都挺惊奇,想到早上大表哥连晨练都耍赖,他们还以为这人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跟他们一样积极。   “大表哥。”毛毛走近吴卫国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手。   吴卫国低头看自己的小表弟。   “大表哥,你要好好听婶婶的话,好好学习,之前我听见大姑姑给妈妈打电话,都哭了。”毛毛其实挺操心吴卫国的,因为大姑姑跟大姑父对他很好。   听到毛毛这句话,吴卫国垂落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   心也在微微颤抖。   看着吴卫国握紧的拳头,毛毛暗自吞了吞口水,挪动步伐远离了大表哥,他担心大表哥揍他。   大军护在了毛毛身边,神色淡然地看着吴卫国。   吴卫国:……他真的是冤枉。   但有些话却不能解释。   就在现场气氛有点微妙的时候,苏蔓青领着萧家三个孩子出来了,看着大毛他们身上合身的空军服,不仅是毛毛瞪直了眼睛,就连邓兴邦几个小孩也张大了嘴巴。   大毛他们怎么会有空军服?   别看他们的祖辈、父辈都是军人,但不是军人的他们却是没有资格穿正式的军装,萧家三兄弟的衣服一看就是真正的军装而是用大人的衣服做的改良款。   “大……大毛,你们是军人?”   邓兴邦他们没有怀疑萧旌旗给大毛几兄弟开后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大毛他们已经成为了军人。   “是的,我们已经是军人。”   从大毛他们在京城空军基地训练开始,从他们接下了联军比赛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被军部特批为军人,可以说是建国以来年龄最小的军人。   毕竟三毛才九岁。   毛毛与大军隐约知道一点大毛他们的情况,所以虽然吃惊,但却不震惊。   邓兴邦他们不一样,他们震惊,真的震惊。   他们想象不到萧家三兄弟怎么能成为军人。   “这是机密。”大毛三兄弟是不会轻易向邓兴邦等人透露的,但也不会随便应付小伙伴。   小伙伴都是根正苗红的军人子弟,所有的纪律与政策都学过,立刻就懂事地闭上了嘴。   邓兴邦与徐新霁只是羡慕地看着大毛三兄弟身上的衣服,甚至还上手摸了摸。   他们摸不出真正的军装与家属能穿的改良军服有什么不同,但可能是身份的原因,让他们对大毛几人身上的衣服更敬佩与尊重。   “走吧,如果你们能通过空军的考核你们也可以成为军人。”苏蔓青笑着领孩子们向空军司令部走去。   刚出院门,两辆吉普车就停在了院门口。   是空军司令部那边派来接他们的。   大毛三兄弟的身份需要保密,在比赛前都不能轻易透露出去,不仅如此,他们今天去司令部登记后明天就要正式搬进空军基地将进行封闭式训练。   邓兴邦这几个小朋友这次是唯一能跟苏蔓青他们进空军司令部的机会。   坐在吉普车上,吴卫国心绪起伏,他有种感觉,这一去可能会改变他的命运。   吉普车的速度非常快,半个小时后就到了空军基地。   基地离空军司令部有点距离,但也不算远,有专门的道路往来互通。   一身军装的萧旌旗此时正站在训练场,他的身后是无数架飞机,而且都是最先进的机型。   看着如同一道出鞘利刃的萧旌旗,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孩子们的眼里都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才是他们最向往的样子。   就算手里没有枪,没有炮弹,但往那一站,就是最强的气势,最霸道的风姿,带着军人的锐气与锋利,也带着嗜血的杀机。   太帅了!   帅得苏蔓青的心脏忍不住怦怦直跳。 第95章   “报告首长, 飞行员顾缙向您报道。”大毛率先跑向了萧旌旗,然后立正、敬礼。   跟在他身后的是二毛、三毛。   “报告首长,飞行员章休宁向您报道。”   “报告首长, 飞行员贺辰向您报道。”   萧家三兄弟此时是以军人的身份面对萧旌旗这个北方军区空军司令部政委。   “稍息。”萧旌旗回了三个孩子一军礼后, 才说道:“飞行员顾缙,章休宁, 贺辰,归队。”   “是。”   没有看身后不远处的一群小伙伴, 大毛这三个孩子跑向了一旁, 那边已经站了几十个身穿空军服的军人, 他们的年龄各不同, 但都非常年轻,最年轻的甚至跟大军的年龄差不多, 最大的也没有超过二十,是一群真正的青少年。   这群年轻人已经在训练场上站了好一会,见到大毛三兄弟, 每个人的眼眸深处都闪过一丝震惊。   之前看到年龄只有十五岁的陈兴怀时就很震惊, 没想还能看到比陈兴怀更小的飞行员。   看着大毛三兄弟身上的空军服,这群未来的空中天之骄子知道萧家三兄弟绝对是通过了最严格的选拔。   也就是说大毛他们的飞行技巧并不比他们差。   说不定比他们还要强。   苏蔓青与孩子们的到来萧旌旗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没有跟苏蔓青说话, 让大毛三个孩子归队后,他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 然后走到飞行员面前训话。   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 只有忠诚的训导, 然后这群军人就分散了。   他们没有离开, 而是奔向了训练场上的飞机。   十几分钟后, 几十架飞机呼啸着冲向了蓝天, 这其中也包括萧家三兄弟。   哪怕已经看过了一次,但毛毛与大军还是被震撼了。   在京城的那次震撼是因为大毛三兄弟驾驶飞机升空,而这一次则不同,是因为几十家升空的战斗机,每一架战斗机都代表着我国空军的实力。   蓝天上的几十架飞机占据了很大一片天空,给毛毛两兄弟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激情、向往。   邓兴邦与徐新霁几人则完全傻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对于在军区长大的孩子来说,飞机他们不陌生,他们陌生的大毛三兄弟能开飞机。   难怪说是机密,原来确实是他们无法碰触的机密。   苏蔓青已经见过孩子们很多次的训练,但今天‘万箭齐发’的壮丽场面还是让她心旌摇曳,原来强军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奋斗,在努力。   回想起这群飞行员的面孔,苏蔓青瞬间明白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活下来。   让他们都活下来。   人群的最后方,吴卫国难以置信地看着天上的机群,他多了十几年的记忆,可他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这一幕,是他前世没有接触到这样的机密还是因为他的重生让世界发生了改变。   如果他也能加入,如果他能为国争光,那么他们家的人十几年后是不是就能……   有些事不能想,也不敢想。   “政委,机群飞行正常,需要进行下一步的检测吗?”罗瑞文作为参谋人员站在萧旌旗请示。   站在军区,站在训练场上,他跟萧旌旗就只剩下上下级关系。   “清场。”萧旌旗没有批复,而是下达了另一条命令。   “是。”罗瑞文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旌旗,对不远处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立刻奔向苏蔓青等人。   苏蔓青知道接下来进行的就是机密,他们不能再留下,深深看了萧旌旗一眼就带着邓兴邦这群孩子离开了空军基地。   车上,因为少了大毛三兄弟,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回到领导家属区,所有人都站在了萧家院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若有所思。   大毛三兄弟带给他们的不仅仅只有震撼,还有深思。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何去何从。   大毛这三个孩子虽然不在家,苏蔓青也没赶孩子们走,而是很自然地给邓兴邦这几个孩子布置作业,检查功课,面对苏蔓青的检查,邓兴邦几人非常紧张。   他们早就知道大毛几个兄弟的学习都是苏蔓青抓。   不过幸好他们这段时间对学习还算重视,磕磕绊绊总算是回答出苏蔓青的考核。   苏蔓青点了点头,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才让他们离开。   离开萧家,邓兴邦几人又振奋又沮丧,他们好像跟大毛那三个小伙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难道真的就这么被抛下?   对视一眼,不管是邓兴邦还是刘成业等人都不服。   凭什么大毛他们能干的事他们不能干,不行,他们也要找到自己的价值。   “我对坦克很有兴趣,这段时间缠着我爸学习了一些,又去训练场试了试坦克,我能开。”想了想,张建军向小伙伴们透露自己的成就。   邓兴邦几人瞪张建军。   张建军:……“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们,毕竟我不是军人,摸坦克有点不太合规矩,我爸都是避开人带我去试的。”   邓兴邦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跟你爸是不是晚上十点多还在训练场试坦克?”   “你怎么知道?”张建军诧异地看着邓兴邦   瞬间就有被人识破的慌乱感。   邓兴邦沉默了。   年龄最大的刘成业笑了起来,“都别藏着掖着,明说吧,不仅你们去训练场摸坦克了,我跟我爸也去了,我们的想法肯定也一样,就是觉得大毛那三兄弟太优秀,优秀得不想被抛下,所以才想干出点成绩等他们回来显摆,结果还没轮到我们显摆,他们早领先我们而去。”   邓兴邦与张建军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成业。   好家伙,原来根本就没有秘密,他们每次偷偷训练的时候都会遇到人,原本还以为是真正的军人,搞了半天,是他们这群小伙伴。   说不定他们几人的父亲也是彼此通过气的。   听全了的徐新霁懵逼了。   什么意思,不仅是大毛三兄弟偷偷惊艳了他,就连邓兴邦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抛弃了他吗!   瞬间,徐新霁就差点哭了。   看着这样的徐新霁,邓兴邦他们沉默了,深深沉默了。   莫非徐新霁没去摸坦克?这可怎么办!   “新新,那个,我们不是有意的,就是……”停顿了一下,邓兴邦不知道怎么安抚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徐新霁,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始作俑者张建军与刘成业。   张建军与刘成业也无计可施。   之前大家都瞒着的时候还偷偷在心里惊喜,但暴露后就以为大家都一样才没了顾忌把话说明,结果他们中间居然真有一个老实孩子。   这可咋办哟。   “我说徐新霁,你哭啥,你不是跟你妈妈偷偷学无线电吗,据说学得非常不错,我跟你说,无线电可是高科技的东西,对于今后的作战非常有帮助。”陈策正拿着一个苹果在自家院子里啃。   他真不是有意偷听几个孩子的对话,他就是顺耳听了听。   原本愧疚无比的邓兴邦几人怒瞪徐新霁。   哼!   头一甩,邓兴邦、张建军,刘成业各自回家了,独自留下满脸通红的徐新霁。   徐新霁张了张嘴想跟小伙伴们解释,结果小伙伴们的速度非常快,转眼就跑没了影,幽怨地看了一眼陈策,徐新霁垂头丧气回家了。   “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欠收拾,你没事去招惹那几个孩子干嘛,你不知道邓恒那家伙护短又记仇。”周承东从自家院墙露出头。   好不容易有个安宁的周末,得,一会肯定得闹腾。   陈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高兴。”   “呵呵,晚些时候有你哭的。”周承东冷笑。   “要你管。”陈策幼稚地跟周承东斗嘴。   根本就不想管陈策的周承东扭头就走,好心当驴肝肺,他以后再也不管这嘴欠的陈策。   见把周承东气走,陈策还挺后悔的,他刚刚就是那么顺嘴一说,两人经常斗嘴,早就习惯了,之前也没见周承东发脾气,今天怎么就这么小气了。   周承东完全不知道陈策在心里嘀咕自己小气。   回了家的他就进了他哥的房间。   他听说空军那边有大动作,不知道他们陆军能不能分一杯羹,周承志无奈地看着他弟,他现在都还等着军区安排工作,哪里管得了他弟。   深深崇拜着大哥的周承东:……心情不太美了。   另一边的萧家,苏蔓青在送走邓兴邦这群孩子后视线落在了毛毛跟大军的身上。   毛毛此时都要哭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苏蔓青考核邓兴邦等人的功课,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邓兴邦几人的学习还不错,顿时他一点优越感都没有了。   就算他从京城来,但学习进度好像还真不占优势。   特别是苏蔓青对邓兴邦几人的一些考核点,说实话,他不太懂。   大军还算是学得扎实,看了毛毛一眼主动站在了苏蔓青的面前,“婶婶,你先考核我。”他这是帮毛毛分担压力,让对方赶紧回忆所学知识。   苏蔓青看了一眼大军,眼里都是温和。   十四岁的大军虽然有点装大人成熟,但为人比较稳重,是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孩子。   回忆了一下大毛这个时代的课本,苏蔓青开始按照这个时代的教学知识考核大军。   大军果然学得不错,没有被苏蔓青问倒。   之前急得快要哭了的毛毛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考核所学的课本知识他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他在心里怀疑,为什么邓兴邦他们学的与京城的不一样。   听起来好似更加的厉害。   考核完两个姓罗的孩子,苏蔓青视线移到了吴卫国的脸上。   吴卫国早就懵逼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考核功课这么一说,他都十七岁了,马上就快上大学,怎么还要被考核功课,还有,毛毛跟大军是不是也太积极了一点,婶婶也没说考核他们功课,这俩小子怎么还上杆子找考核。   原本按照萧旌旗与罗颖的关系,吴卫国是应该叫苏蔓青为舅妈的,但萧旌旗不是罗家的人,加上吴卫国小时候一直跟着大军他们叫萧旌旗为叔叔。   长大后的称呼也就没有改。   叫萧旌旗为叔叔,叫苏蔓青也就是婶婶。   之前苏蔓青还奇怪这称呼,是萧旌旗特意解释了一下才明白,也就顺其自然。   看着沉默不语的吴卫国,知道大男孩对自己还没有信任,也不信服自己,苏蔓青也没为难人,而是对看着几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都好好复习一下我之前给你们提的问题,下次需要考核的。”   反正都考核了邓兴邦那几个孩子,再多几个孩子也无所谓。   苏蔓青觉得放一群羊是放,放两群羊也是放。   看出吴卫国在自己面前非常警惕,她干脆放孩子们离开,更何况她一会还要去一趟邮局。   布料经过这么多天的长途运输,终于晚他们一天到了沈阳了,布料运来了,她当然得找车拉回来。   想到那几百匹布料,苏蔓青的心就无比的火热。   那么多好看漂亮的布料能让他们一家人穿到八十年代都没问题,因为她记得前世一些喜欢存东西的老人不仅能把布料能存上几十年,还有各种票证、邮票,小物件。   她选的这批布料是经过她后世的挑剔眼光,绝对经得起考验,要是她自己设计衣服款式,绝对能成为每个时代最领先的潮流。   “婶婶。”   就在苏蔓青想着一会请谁帮忙自己去邮局拉布料时,大军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看出孩子有话要说,苏蔓青看向大军。   大军既然开了口肯定就是完全想好,于是说道:“婶婶,我想进部队去磨练。”而这也是他选择来北方军区的原因,这里不仅有萧旌旗,还有更适合磨练的广大天地。   苏蔓青沉吟起来。   别看大毛三兄弟开着飞机很风光,但决定胜利的战斗还是在陆地。   我国边境线绵长,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面临着周边的威胁,甚至在后期还会有几场小规模的作战,这些都是需要我国的后备军提前成长起来。   大军的资料她看过,也知道这孩子的优缺点。   就在苏蔓青沉思的时候,大军非常的紧张,他的心脏快速跳动着,他担心婶婶不同意自己去磨练。   虽然他跟苏蔓青相处不久,但他已经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婶婶在萧家的话语权非常重,有的时候甚至能影响到萧旌旗这个叔叔。   带着紧张与期待,大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打量了一下大军。   作为军人家庭出生的孩子,身材与体质肯定没问题,虽然才十四岁,但作为后备军人也可以训练了,于是说道:“你去装甲部队吧。”   原本还没想好往那面发展的大军顿时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他没有必要跟大毛三兄弟比,他根本就不懂飞机,也不会开飞机,与其去闯自己根本就不熟悉的飞行员,还不如去装甲兵部队,而他之前明明对坦克有兴趣,也学了很多关于坦克的知识。   “谢谢婶婶。”   大军这一刻露出属于他这个年龄才有了稚气笑容。   “我会跟你萧叔叔说的,你回去好好准备,随时可能会进部队。”苏蔓青对大军这孩子也很喜欢。   “嗯。”重重点了点头,大军跟上了毛毛与吴卫国的脚步。   一离开萧家,毛毛先是用力拍了拍大军的肩膀,然后就对着他大哥笑,他知道大哥一直都想进真正的部队磨练,今天得偿所愿,非常值得庆祝与骄傲,于是故意问道:“大哥,开心吗?”   “开心。”   大军重重点头,他是真的开心,脸上的笑容至今都没有收敛过。   跟在大军与毛毛身边的吴卫国则沉默着。   他以前不想表现是害怕那十年,可现在离那十年还有那么久,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混着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这一刻,吴卫国迷茫了。   “大表哥,你要也想去装甲部队我可以帮你跟萧叔叔说。”   毛毛还是很有兄弟情的。   大表哥快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完全可以进军队。   吴卫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毛毛,这一世他看似什么都不会,但前世什么都会,他曾经也是飞行员,他也是国家的骄傲,但就是喜欢上一个女孩一脚踏错,才在那十年连累了吴家、罗家。   那么今生他该怎么办。   大军也看着吴卫国,他们能感觉出大表哥并不是真的混,不然他们才不搭理这样的表哥,“表哥,你以后想走什么样的路都可以跟婶婶说,婶婶非常厉害,是你完全想象不到的厉害。”   他这话算是给吴卫国透底了。   毕竟身为罗家人,对于苏蔓青的不凡他们还是知道了。   面对两个表弟的好意,吴卫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敷衍道:“嗯,我会考虑的。”   回到家,他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他确实能看出苏蔓青的不凡,虽然还没有深入了解,但从众人对苏蔓青的重视他早就察觉到苏蔓青可能不简单,而这个不简单不是身份背景,而是个人。   但前世根本就没有苏蔓青这么一个人。   又或者说前世的苏蔓青不显,没有成名,也没有为国家做出过什么贡献。   吴卫国想不通的为什么今生会有苏蔓青这么一人。   前世萧旌旗的妻子好像也不姓苏。   想不通的吴卫国迷茫了,他可以敏锐地看出空军近期有大行动,而且保密级别非常高,如果这个时候参与进入,凭他领先十几年的飞行技能肯定能一鸣惊人,但这也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赌还是不赌!   今天在空军基地看到几十架飞机同时起飞遨游蓝天的时候他是激动的,也是热血沸腾的。   他的骨子里早就刻下了对飞机的喜爱。   就在吴卫国犹疑不定时,苏蔓青也打算去找周承志。   周承志是萧旌旗的老部下,这几天正等着新岗位新任务,所以暂时还‘赋闲在家’,这么个闲人可得利用起来,还没打电话,周承志就主动带着周承东与陈策来了。   原来他们接到了萧旌旗打来的电话特意来帮忙。   苏蔓青顿时喜出望外。   三个身体超棒的小伙子太适合当免费的劳力了,那么多布料,不管是从邮局运出还是回家后搬上楼,都需要能干且体力不错的帮手。   周承志三人实在是合适。   周承志他们来也知道自己是来给苏蔓青当劳力的,但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反而特别的高兴,因为他们知道晚上一定能在萧家吃饭。   果然,苏蔓青非常大方地让他们点菜。   今晚之后,不仅孩子们要搬入军营,她明天之后也没时间再待在家里做饭,领导家属区这些年轻人都喜欢吃她做的饭,苏蔓青也不吝啬,干脆趁机给年轻人们做顿饭,解解他们的馋。   一听苏蔓青让点菜,陈策与周承东最高兴。   一点没客气就把自己喜欢的吃的菜都点了个遍,点完后才有点不太好意思,他们好似点得太多,五六个人都吃不完。   “没关系,到时候叫上邓兴邦那群小孩。”   苏蔓青知道邓兴邦那几个小孩的饭量,再加上罗家人,这些菜根本就不够。   “苏阿姨,我妈今天休息,要不让她帮忙买菜?”   看了看苏蔓青的身板,周承东有点不太敢劳累人,这要真把苏蔓青辛苦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他们可知道萧旌旗的手有多黑。   “不好吧?”   苏蔓青有点犹豫。   原本她从京城回来就应该把给何秀媛几人买的礼物送出去,结果家里的事还挺多,一出连着一出,现在又要去邮局领回布料,晚上还要做那么多人的饭菜,不仅没送出去给何秀媛她们的礼物,估计还得麻烦人。   但她确实又需要帮手。   “苏阿姨,这没什么不好的,你昨天刚回来我妈就念叨,要不是你今天忙,她早就跟何阿姨来找你聊天了,你别跟我妈客气,我去帮你叫她们帮忙买菜。”陈策赶紧给他妈找个上萧家吃饭的理由。   周承志看了一眼积极的两个弟弟,没吭声。   只要是吃过萧家饭菜的就没有一个不念想,他家里的父母也一样,只是因为都是成年人没好意思像他们这些年轻人这么脸皮厚上门蹭饭。   看着兴高采烈的陈策与周承东,苏蔓青懂意思了。   人多,吃饭做饭的人辛苦是辛苦,但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帮手多,热闹。   既然叫了孩子们,也不至于把老的都留在家,那就把相熟的几家都请了。   只此一次。   出差的,加班的,没口福可怨不得她。   一听苏蔓青意思是把家里人都请了,陈策与周承东顿时为苏蔓青的霸气而兴奋,两人也没等苏蔓青安排买什么菜,直接就往家里跑。   那么多人吃饭,当然是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   至于钱,他们可不好意思都让萧家出,那就各家按份子凑钱,当聚会来相聚。   苏蔓青笑着点头。   挺好的。   何秀媛跟姚雯丽一听晚上去萧家吃饭,帮忙买菜,顿时乐得提起篮子就叫上了邓家、张参谋、还有刘政委家,他们几家刚好有孩子跟萧家熟。   邓兴邦几个孩子也兴奋不已。   他们昨天才在萧家美美吃一顿,一点都不介意再去吃第二顿,跟着各自的奶奶就往家属区门口的菜市场跑去,那欢乐的样子顿时招来家里女性好几个白眼。   市中心的邮政局,苏蔓青带着周承东几人拿着票据去交接布料。   因为布料多,周承志直接去后勤部借了辆卡车。   然后一行人搬了十几分钟才把布料都搬到卡车上。   看着半卡车的布料,陈策他们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他们原本就知道自家女性买东西挺能买,没想到跟苏蔓青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见笑了。   苏蔓青也没解释,笑了笑对周承志他们说道:“你们把车开到前面路口等我,我去汇点钱。”   萧旌旗还没有跟萧家老两口脱离关系,不管是出于义务还是出于人道主义,都必须汇点钱回去。   不过不会多,就够萧家老两口花销。   如果萧家老两口还要照顾亲儿子一家,那就自己缩衣节食,就是不知道钱被抠出去多了,老两口会不会跟牛翠花闹矛盾,会不会也像看自己一样不顺眼。   苏蔓青非常期待。   这人啊,对于轻易得到的东西不珍惜,等需要争抢时就知道割肉的心疼了。   汇完款苏蔓青就离开了邮局,结果让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人。   其实也不是她撞到,而是对方没留意转身撞到了她。   “苏蔓青。”被撞倒之人的嘴里冒出惊喜的声音。   瞬间,苏蔓青就察觉到对方认识原主,可能还很熟悉…… 第96章   属于原主久远的记忆开始在苏蔓青的脑海里复苏, 随着回忆,她想起对方是谁了,顿时有点蛋疼。   黄英彦, 原主喜欢的人。   但幸好是暗中喜欢, 并没有公开过,也就是说不管是黄英彦本人还是双方相熟的朋友都不知道原主对黄英彦的心思, 但也不是绝对,有一人隐约猜到原主可能喜欢着黄英彦。   那个人叫做龙雪晴, 是原主的好友。   但自从原主回了老家, 她就没有再见过这位好友, 而原主的好友也没有再联系过苏蔓青。   想明白这一点, 苏蔓青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深思。   原主的好友龙雪晴是知道原主老家地址的,这三年多来, 她可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外人的信,就算苏家庄在后来改成了苏柳村,但地址是没有变的, 写老地址邮递员还是能把信送到本人手里。   但这么多年来苏蔓青并没有收到任何外人的信, 那这可就真的很能说明问题了。   “苏……苏蔓青?”   见苏蔓青没有回答自己,看自己的目光也很陌生,黄英彦有点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同学苏蔓青。   这样一想, 他就开始认真打量苏蔓青。   随着打量,他心中就更不确定。   因为眼前这人跟苏蔓青虽然很像, 但气质完全不同, 他同学虽然长相也很漂亮, 但漂亮得温柔且羞涩, 但眼前这人可不同, 温和稳重, 同时也光芒四射。   哪怕就随便往那一站就能成为目光的中心。   这是一个与老同学气质、性格完全不相似的女孩。   察觉到这点,黄英彦脸有点红了,赶紧道歉道:“对……对不起同志,我刚刚没留意到你,有没有撞疼,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虽然觉得眼前之人可能不是自己的同学,但好几年没有看到苏蔓青,他还是想多看看这张相似的容颜。   苏蔓青听到黄英彦主动否定了自己,心中了然。   经过三年多的生活,这具身体已经跟她前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是气息,气势,还是气质都发生了改变,真跟原主熟悉的人还真可能不太敢相认。   微微一笑,就在苏蔓青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远处跑过来了一人。   来人兴高采烈,可以看出心情非常不错。   看到对方,苏蔓青停下了原本要跟黄英彦的对话,而是看着来人,因为这又是一个熟人,黄英彦的好朋友郭承允,也认识原主。   “苏蔓青!”   果然,看清楚苏蔓青的瞬间,郭承允也诧异地惊叫起来。   一别三年多,郭承允也没再见过苏蔓青,此时在这陌生的城市见到熟悉的同学,虽然意外与惊讶,但心中还是高兴的,这可真是人生一大喜事。   他乡遇故知。   “承允,认错人了,对方不是苏蔓青,只是长得相似。”黄英彦一见郭承允也认错人,虽然在心里感叹眼前之人跟老同学长得像,但还是适时解释了一句。   郭承允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黄英彦,又看了看苏蔓青说道:“认错了人?”   “对,这位同志不是苏蔓青。”黄英彦耐心解释了一句。   苏蔓青在心中笑,虽然原主喜欢这个人,但这个人却一点都不喜欢原主,不然怎么能如此的肯定自己就不是原主,她有点为原主不值,但又觉得庆幸。   庆幸不用遭遇什么狗血事件。   就在苏蔓青深思的时候,郭承允不停地打量着苏蔓青,他觉得这人跟老同学苏蔓青实在是太像了。   这么像,怎么就不是同一个人。   “你真不是苏蔓青?”郭承允还是有点不信黄英彦的话。   苏蔓青露出得体的微笑,“郭承允,郭同学。”她从接替了原主的生命开始,她就在沿用原主的身份背景,这个身份背景早就融入了她所有的生活、工作里,不可能否定的,所以她也没打算在‘老同学’面前否定。   “你果然是苏蔓青。”   郭承允眼里爆出璀璨的光芒,脸上也迸发出兴奋的笑。   “对,我是苏蔓青。”苏蔓青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你是苏蔓青?”虽然亲耳听到了苏蔓青承认,但黄英彦还是难以置信,他打量着苏蔓青,变化太大了,这也是他刚刚不敢认的原因。   “蔓青同志,你怎么看着更年轻了。”   郭承允在他乡遇到三年没见的老同学是真的特别兴奋,围着苏蔓青就说过不停,“你现在不仅像刚进大学时的那会,还越来越漂亮,气质也超级好,我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差点都不敢认。”   苏蔓青淡定地听着郭承允夸赞自己,神色不显。   兴奋过后,郭承允与黄英彦的理智回归,两人才注意到苏蔓青身上的衣服。   是军装。   “蔓青同学,你当兵了?”郭承允与黄英彦异口同声问道。   苏蔓青承认自己的身份,“对,我当兵了。”   “我们也当兵了,我们现在是飞行员,刚被抽调来东北空军司令部。”郭承允对苏蔓青非常亲切,也没有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黄英彦还有点谨慎,小心有手微微撞了撞郭承允以作提醒。   郭承允:……老同学也是军人,他们的身份没必要对老同学保密吧。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岔过了话题问起苏蔓青其他。   苏蔓青不是原主,不管是对黄英彦,还是对郭承允都没有什么情感,见黄英彦防备着自己,她也挺乐意,客套了几句就跟两人分开。   看着苏蔓青远去的背影,郭承允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老同学变化实在是太大,他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人都走没影了,你还看?”黄英彦收拾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他们刚到这座城市,原本到站的时候是有车来接的,但他们早一步寄往这个城市的行李到了,就干脆顺路来邮局提行李。   郭承允正对苏蔓青的背影看得起劲,听了黄英彦的话诧异回头。   面对神色淡然的黄英彦,他忍不住啧啧称奇,“老黄,你不是喜欢苏蔓青吗,怎么见到人一点都不热情,比我这个外人还稳得住。”   “别乱说。”   黄英彦赶紧看了看周边,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小声警告郭承允道:“蔓青同学一看就不想跟我们多交流,加上她此时看上去变化也大,咱们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还是不要乱说话。”   郭承允理解地点头。   他确实鲁莽了,这年代虽然女性解放了,但还是要注意言行分寸的。   见老朋友理解自己的意思,黄英彦才接着解释道:“再说了,人家蔓青同学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我,我们不应该给对方造成麻烦,我们的任务很重,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回来。”   这也是他及时控制住情绪的原因。   “糟了。”郭承允神色大变的追悔莫及。   “怎么了?”黄英彦不解地看着郭承允。   郭承允无辜回看黄英彦,说道:“我们忘记问蔓青同学在哪工作,家庭地址,这以后可怎么再找老同学。”   黄英彦:……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老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蔓青同学真的是位值得珍惜的女孩,就算大家现在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同学情谊还在,我们不应该这么防备与冷漠。”   郭承允对黄英彦对苏蔓青的态度其实很不满。   虽然黄英彦口口声声说是不想给苏蔓青造成麻烦,说苏蔓青无心跟他们交流,但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吗。   刚刚黄英彦撞自己那一下,他知道,人家蔓青同学当然也看到了。   这之后蔓青同学才对他们俩说了客套话的。   这怪得了谁。   黄英彦:……他竟然被郭承允说得无言以对,他刚刚只是不想耽误一个好女孩,在无法保证生命的情况下,他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过得更好,毕竟他刚刚从苏蔓青的穿着上也能看出女孩真的过得好。   很好那种。   “你啊,永远都是口是心非,如果当初不是龙雪晴跟你说蔓青同学喜欢你,我估计你还一直在后面默默喜欢。”郭承允说到这回过味来。   无奈地看了好朋友一眼,追加了一句,“你现在也还是默默喜欢。”   黄英彦内心微微一颤,几秒钟后才说道:“你别操心,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如果有缘还是会再见的。”   “希望吧。”   郭承允拍了拍黄英彦的肩膀,帮提着行李往街道另一侧走,车停在那边,他们得去那边坐车。   临走前黄英彦回头看了一眼苏蔓青离开的方向,心中的颤抖更甚,他其实是真心的喜欢苏蔓青,从见到苏蔓青的第一眼就喜欢,只是当初年少不知道珍惜,以为时间还长,就选择了默默喜欢。   想着毕业后要是还喜欢对方就跟对方坦白,就让家里去提亲。   结果他错失了三年。   从苏蔓青离校后就再也没有了苏蔓青的消息,而他去学校问关于苏蔓青家的地址时,档案室居然出了点问题,苏蔓青的家庭地址遗失了。   他找过苏蔓青,但一直没找到。   没想到三年后会在这里遇到,认出苏蔓青的瞬间他无比的冲动,他想不管不顾地拥抱住对方,也想向对方坦白自己的情感,但他能看出苏蔓青眼里对自己没有感情。   清清澈澈,一点暧昧的感情都没有。   他犹豫了,也后退了。   甚至怀疑龙雪晴告诉自己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再一想他自己现在的情况,他更是没了向苏蔓青坦白的可能,因为他们即将奔赴疆场,也许再也没命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默默喜欢与祝福喜欢的那个人吧。   另一边,苏蔓青根本就不在乎两个老同学怎么想自己。   反正这不会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是再也不见,自从听说两人会去空军司令部报道,她就知道这两人可能成了飞行员。   当初原主还在学校的时候这两人就对飞机特别感兴趣。   两人曾经留学国外,学过专业的飞行技巧,这一次这两人能来到沈阳,估计是被挑选来的,从明天开始,她与他们可能成为同事,也有可能成为师生。   街口的位置刚好在一个转角,之前苏蔓青遇到老同学的一幕并没有被陈策几人看到。   陈策坐在前排的副驾上,视角良好,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漫步而来的苏蔓青。   赶紧下车给苏蔓青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阿姨,还需要在市里停留吗,如果不需要我们就回去吧。”陈策的心已经飞回了领导家属区,他已经在幻想着他妈都买了些什么菜。   苏蔓青看清陈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想着什么。   上车后说道:“回吧,咱们回去准备晚上的饭菜。”   “好。”陈策勉强稳住眼里的喜悦上了车,周承志一脚油门就发动车开往军区。   跟苏蔓青一起坐在后座的周承东都没眼看陈策。   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人一说到吃的居然这么幼稚。   陈策才没管周承东怎么看自己,此时他美滋滋坐在前排看着挡风玻璃的前面,在部队的时候他可以很拼,但回家就该好好回归本性。   在熟悉的人面前干嘛还端着。   这样一想,陈策心情更放松,带着好奇,他主动问起苏蔓青京城里的风景。   苏蔓青也没吝啬语言,跟三个年轻人说了说京城,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回到了家属区。   萧家在苏蔓青这个女主人不在的时候已经热闹非凡。   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邓兴邦那几个小孩满院子又跑又跳,其他大人开始洗菜的洗菜,收拾肉菜的收拾肉菜,萧家院子里有口井,一点都没耽误大家兴致勃勃干活。   干活的同时大家还能聊聊天,一个个心情好得不得了。   就连邓司令的老伴马清莹也坐在亭子里一边帮忙择菜一边看着邓兴邦这几个小孩闹腾,时不时提醒几个孩子别闹腾得太过了。   跟她坐在一起的是政治部刘部长的老伴郑清婉,还有张参谋长的妻子金美惠,三个老太太年龄相差不太大,很是聊得来。   至于年轻一点的何秀媛与姚雯丽,她们成了干活的主力。   野兔扒皮,活鸡宰杀,牛肉切片,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也忙得喜笑颜开。   苏蔓青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哎哟,我们蔓青回来了,快进了,进来!”看到苏蔓青,姚雯丽先笑着打招呼。   其他人也都笑着看了过来。   “苏阿姨。”邓兴邦几个小孩更是懂事地围拢过来打算帮忙,他们都看到卡车上的箱子了,虽然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肯定是需要搬回萧家的。   “毛毛,来,快拿钥匙去开门。”   苏蔓青见大家都在院子里忙活,感受了一下天气,虽然大中午不算怎么冷,但井水可是冷的。   “来了,婶婶。”   毛毛窜过来从苏蔓青手里接过钥匙去开门。   “各位婶子,嫂子,你们应该等我回来的,这大冷的天坐外面摸冷水可冷了。”苏蔓青赶紧劝马清莹等人进屋里,屋里只要把壁炉烧上肯定暖和。   “蔓青,不碍事,你不用管我们,今天太阳大,又不刮风,外面一点都不冷,我们还自带了炉子来,烧着热水的,真不冷。”爽朗的姚雯丽笑得最大声。   “那几位婶子回屋坐会?”苏蔓青看向马清莹几人。   马清莹笑着拒绝了,“蔓青,真不冷,你赶紧去忙你的,晚上的大餐可得你主厨,我们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一会需要干什么你就指挥我们,我们今天都是你的兵。”   “对,蔓青,我们都是你的兵。”   何秀媛跟姚雯丽也笑。   见天气确实不算冷,大家也都没受罪,苏蔓青也就不在客套,而是指挥着陈策几个小伙子帮忙扛箱子。   箱子都是密封的,姚雯丽她们也没看出是什么,但她们也都没有好奇。   萧家二楼有个空着的房间,房间只供了几块灵牌,她干脆指挥着陈策他们把布料都放在了那间房,搬运完,半个房间都被占据了。   陈策几个年轻人一忙完就都下了楼。   周承志去了后勤部还车,陈策则跟周承东去院子里看都买了什么食材,要是少了自己喜欢吃的还可以趁时间还早去外面的菜场添置一批。   多了几人,萧家更加的热闹。   远远就吸引了很多目光,大家为萧家的热闹而羡慕。   留在二楼的苏蔓青清点了一下箱子个数后就开始找自己提前做了标记的箱子,找出来打开,里面是她特意选出来送给姚雯丽等人的布料。   她在京城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怎么也得惠泽一下身边的人。   她也不多送人,就打算一人送一匹。   都是非常好的厚料子,正适合做冬天的衣服,而花色也是按照姚雯丽等人的年纪选的。   像马清莹这种年纪大些、高一辈的就选色彩素净一些的,何秀媛与姚雯丽两人的布料颜色更严厉一些,除了颜色不同,纹路都很稳重,不管做成什么衣服,给谁做衣服都合适。   把各家的礼各自包好,苏蔓青又回卧室拿了在京城买的百雀羚香脂,一个礼包里放了一瓶。   别看后世百雀羚价格很亲民,但在这个年代,百雀羚可是贵妇名媛最喜欢用的。   准备好礼物,苏蔓青就下了楼。   作为女主人,她得主持场面。   今天最开心的是孩子们,不用做作业,也不用训练,可以可劲地吃着各种美食。   人多力量大。   苏蔓青这个主厨并不怎么累。   绝对部分的准备工作姚雯丽他们都做了,她只在关键时刻搭手就可以,比如需要烘烤的食物,她就管腌制这一步,其他的都有人热心负责。   离晚饭时间还早,忙完的苏蔓青干脆烤了一批松软的面包出来当作下午茶,还拿出从京城带回来的各式果脯。   就着蜂蜜酱水,所有人都吃喝得特别的满意。   九月,院子里的桂花也已经开了,非常香,也非常好闻,香气不算特别浓烈,但又无所不在。   苏蔓青干脆利用桂花做了一批美食给大家尝鲜。   吃着带有桂花香气的美食,大家的视线都停留在了桂花树上。   马清莹、郑清婉、金美惠都没控制住眼里的光。   自从喝了苏蔓青自酿的桂花酱,她们三人的睡眠那是真的好了很多,就连肤色也比以前更红润,得了好处,她们可一直惦记着桂花酱。   晚餐的准备工作全部都做好,苏蔓青她们此时也没事,都坐在院子里热热闹闹聊着天。   马清莹也顾不得矜持,干脆对苏蔓青提议道:“蔓青,今年能做桂花酱吗?”她担心家里分的那点不够喝一年。   郑清婉与金美惠也看向了苏蔓青。   何秀媛也喜欢桂花酱的美味与香气,至于姚雯丽,她虽然也喜欢桂花酱,但更惦记桂花酒,带着浓郁桂花香气的酒进肚那美妙的滋味先别提,就说那香气,能顺着毛孔疏散,让全身都带上淡淡的幽香。   比擦什么香水更让人着迷。   她家老陈快五十的人了,都被深深吸引。   原本苏蔓青还在可惜今年院子里的这些桂花可能会浪费,因为她实在是没时间处理,此时一听大家的话,再看着众人那跃跃欲试的神态,顿时笑了起来。   她一人忙不过来,但今天她有无数的帮手。   “各位婶子,嫂子,做桂花酒咱们这不缺酒,容易,但桂花酱就难一点,如果蜂蜜不好做出来的酱就不好,我头几天去了京城,没来得及买到好蜂蜜,这酱今年我可能做不出来,我……”   “蔓青,我买了些蜂蜜在家,你看看成不成,如果成,咱们这会也没事,就都搭把手做出桂花酱吧。”马清莹说这话的时候脸还有点红。   她之前的睡眠是真的不好,特别浅眠,自从得了苏蔓青的桂花酱,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样的好东西她是舍不得放弃的。   这不,这段时间她有事没事就会去门口的集市上逛,看到有人卖蜂蜜就买下来,甚至还专门收了一些据说不错的蜂蜜,此时就有了用武之地。   听到马清莹的话,苏蔓青只愣了一秒就点头道:“那辛苦婶子让人把蜂蜜带来我看看,要是蜜好,我今天就给大家大显身手,你们都学着,以后也可以自己做。”   “那敢情好。”   听到苏蔓青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这年代的人还是很乐意分享的,苏蔓青这种操作,是大家关系好的见证。   “奶奶,我去帮你拿。”对吃的无比积极,也孝顺马清莹的邓兴邦赶紧领着小伙伴们跑过来。   看着九岁的邓兴邦,马清莹还有点不放心。   她收那些蜂蜜也不容易,可别让孩子们给打了,就在她正犹豫的时候,成年人陈策与周承东走了过来,“婶子,我们跟兴邦去。”   “那行,兴邦知道蜂蜜放哪,让他带你们去取。”   一看陈策、周承,马清莹立刻放心了。   苏蔓青也把徐新霁几个小朋友叫到自己身边,“兴邦去取蜂蜜,你们来帮阿姨打桂花,桂花需要从树上打下来才能做成桂花酱的。”   “好。”   一听要打桂花,徐新霁跟毛毛几人立刻抛弃邓兴邦围在了苏蔓青身边。   这让邓兴邦非常眼热。   他也想打桂花的,但既然答应了奶奶就不能食言,拉着陈策的手,他赶紧往家里跑。   结果陈策故意逗他,不管邓兴邦如何使劲,陈策下盘稳得很,硬是没有被小孩拖着走,这让邓兴邦不服气及了,更用力地拖。   半拖半走,陈策把邓兴邦累得够呛。   一张小脸蛋红彤彤。   走在两人身后的周承东别有深意地看着陈策,他依稀记得邓恒今天休息,也就是说陈策欺负邓兴邦这一幕很有可能会被邓恒看到。   想到之前陈策堵自己的话,他也没提醒人。   反而是一脸微笑的等着陈策倒霉。   邓家今天其实也很热闹,几个媳妇都在家,孩子们也都在,但因为萧家地盘有限,已经去了那么多人,他们也就没好意思再去,而是留在了自己家。   院子里此时也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邓兴邦跟陈策他们一推院门大家就都看见了,大家非常奇怪这三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不是说在萧家聚餐吗。   “兴邦,怎么回来了?”邓兴邦的二婶问。   “奶奶让我回来拿蜂蜜。”邓兴邦向几个婶子解释了一句。   邓兴邦他娘赶紧去了屋里取蜂蜜,至于邓兴邦的二婶则一边抱着还在喝奶的儿子一边好奇看着邓兴邦与陈策拉拉扯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看上去还真有喜感。   “你们在干什么?”   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头上响起。   陈策立刻就放开了邓兴邦的手,不用抬头,他就知道上面的人是邓恒,想到邓恒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他还是有点心虚的,抬头笑道:“恒哥,我就兴邦闹着玩呢。”   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恒哥,今天你不去萧家?”   他可知道邓恒对萧家的饭菜有多挚爱,之前为了混到萧家去吃饭,这人可是连小孩间的对话都偷听。   邓恒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策,好几秒后才露出笑容。   “去。”   就回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陈策突然就有点心惊,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等到邓兴邦母亲拿出几大罐蜂蜜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这期间邓恒也下了楼。   周承东一声不吭很主动就抱起两个罐子,邓兴邦抱了一个,还剩下两个,陈策正想抱起来,邓恒先一步抱了起来,然后很自然地对陈策说道:“陈策,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陈策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心。   别看他在周承东的面前装得一副不担心邓恒的样子,但都是一个家属区的,父辈关系又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邓恒是什么样的人。   邓恒笑得和蔼又可亲,语气温和,“陈策,我给大毛那几个孩子带了点礼,就在后院,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下。”   陈策:……总觉得是圈套,他不怎么想去。   “不愿意?”邓恒估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罐蜂蜜提醒陈策自己此时不方便。   陈策:……此时的他还真不好意思说不愿意。   不好意思说,那就只能去了。   一分钟后,整个家属区的人就都看到了陈策被狗撵得狂奔的姿势,那别说,跑得挺快,硬是没让狗给撵上,但脸色也惨白无比。   看着陈策被狗撵,邓兴邦只愣了几秒后就笑得差点打跌。   让陈叔叔刚刚欺负他,活该,现在让狗给撵了吧。   摸了摸邓兴邦虎头虎脑的头,邓恒笑眯眯说道:“走吧,咱们取萧家,你奶奶她们还等着蜂蜜呢。”   “对哦,咱们赶紧回苏阿姨家。”   邓兴邦瞬间就冲在了最前面,他要去跟小伙伴们说说陈策叔叔的惨样,看到陈策被狗撵,他脑海里还出现了两道被狗撵的身影。   一道是大毛。(这是三毛给他们分享的乐趣。)   还有一道身影就是吴卫国,大表哥晨练喜欢偷懒,有了狗,肯定能像现在的陈策叔叔一样奋进。   带着美好的畅想,邓兴邦冲向萧家的速度非常快。   “这没良心的小混蛋。”为侄儿出了气的邓恒见自己被侄儿甩下,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嘀咕完,才看向身边的周承东,然后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周承东:……他可没招惹这人。   不会倒霉被收拾吧!   “走吧。”看了看周承东怀里抱着的蜂蜜,邓恒招呼周承东往萧家走,就是眼神里带上了一点遗憾,要不是不敢打碎老娘的蜂蜜,陈策这位好兄弟非常适合兄弟有难同当。   周承东赶紧跟上了邓恒的步伐。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邓恒背影,他无语极了,他刚刚可是看到邓恒眼里那明晃晃的不怀好意,看来他还得感谢手里的这两罐蜂蜜,要不是这两罐蜂蜜,估计今天绝对会步入陈策的后尘。   萧家,毛毛他们没等来邓兴邦与周承东,先等来了被狗撵的陈策。   此时毛毛正跟徐新霁在桂花树上敲桂花,站得高当然就看得远,他们俩最先看到远处被狗撵得疯狂逃跑的陈策。   陈策为了要面子,肯定不可能大喊大叫,只能咬牙闷头跑。   但这架不住毛毛跟徐新霁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现情况,两个小孩直接就嚷嚷起来,然后院子里所有人就都站在萧家围墙边观战。   还别说,陈策奔跑的速度还真快,两条腿跑得都成了重影。   “这狗不是邓恒带回来的吗?”   家属区就这么大,大家又住得近,立刻就有人认出了追陈策那条狗的来历。   “我知道了,这条狗是为大表哥准备的。”   毛毛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表哥吴卫国惊得脸都白了,“什么意思?”这事为什么扯上了他,还有,什么叫狗是为他准备的?为什么要给他准备狗,难道也准备放狗撵自己,他可没有陈策这个真正军人的奔跑速度快,被狗追绝对会被咬屁股蛋的。   就在吴卫国脸色大变时,徐新霁几个小朋友也反应了过来。   然后就看着吴卫国大笑起来。   大军甚至还好心地解释了一下大毛为什么要准备狗,目的就是打算用狗给吴卫国治懒病,听完,吴卫国只想说谢谢你们!   真的,他一点都不需要。   从明天开始,他就认真锻炼。   他决定了,要参加空军,一定要远离萧家那三个恐怖的孩子,偷懒就放狗撵,这是人干的事吗!   小孩们你言我一语让大人们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家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吴卫国,又看了看被狗追撵的鸡飞狗跳的陈策,笑得前俯后仰。   笑得最大声的居然是陈策的亲娘姚雯丽。   “阿……阿姨,你就不怕狗真的咬到陈大哥?”颤抖着心脏,吴卫国鼓足了勇气忍不住问了问姚雯丽,姚雯丽是他见过最狠的妈妈。   居然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狗咬而无动于衷。   姚雯丽一眼就看懂吴卫国的眼神,想了想,解释道:“卫国,不是我不心疼陈策,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但你认真看那狗,你觉得那条狗的速度真到了极限吗?”   吴卫国之前一直留意着人,听了姚雯丽的话,赶紧看狗。   只看了几秒就明白了,狗没有尽全力追人,也就说明这条狗是被人指挥的,轻易不会伤人。   “邓恒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跟陈策关系也不错,不可能真的让狗咬陈策,估计就是陈策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惹到邓恒才被这样教训。”姚雯丽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们的事,她才懒得参与。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邓兴邦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进了萧家,刚把手里的罐子放下就接了一句。   “怎么回事?”   大家一边看热闹一边看邓兴邦。   邓兴邦挺起了小胸脯,自豪道:“因为陈策哥欺负了我,我小叔才教训他的。”   “活该。”   姚雯丽这个亲娘都忍不住鄙视了陈策一句。   被狗追得嗓子眼都快冒火的陈策欲哭无泪,他原本还以为这帮子人看了自己的惨样能为自己求求情,结果倒好,没人求情也就算了,还觉得自己活该。   苏蔓青也笑得肚子疼。   自从来了这里,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无比的充实,时不时还能看到点孩子们闹出的乐子,这可比后世看电影还要好玩、有意思。   “邓恒,差不多了,快点,就等你们手里的蜂蜜了。”   苏蔓青今天指挥陈策跑了不少腿,见陈策累得都快口吐白沫,才笑着对慢悠悠往她家来的邓恒说了句。   随着苏蔓青的话,一道嘹亮的口哨声也响起。   刚刚还把陈策追得鸡飞狗跳的大黑狗立刻停止了追逐,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向邓恒。   直接躺倒在地的陈策不停地呼吸着,满脸通红的他一时之间也不敢招惹邓恒。   他忌讳的不是邓恒,而是那条眼神鄙视的狗。   他的屁股差点就被狗咬了!   他至今都能感受到狗牙离自己一厘米的那种感觉,还有狗嘴里的气息。   放下蜂蜜,还是周承东讲朋友义气,赶紧出门把陈策给搀扶了起来。   看着大汗淋漓的陈策,周承东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笑话。   “别说话,我知道,以后小心点,不惹他们邓家人。”   面对兄弟的欲言又止,陈策主动反省自己,同时也在心里决定了,姓邓的别犯在他手上,不然他肯定不会客气,今天这口气一定要出。   太丢脸了。   “我劝你还是算了,这么多年,你在他是手里吃过的亏数都数不过来,何必给自己再找罪受。”   一看陈策的神色周承东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陈策:……说好的好兄弟共进退呢!   “明知道斗不赢还斗,那是脑子有坑。”周承东白了陈策一眼,然后扶着人回家洗澡换衣服,就这身汗不收拾收拾再吹会风肯定能感冒。   被周承东泄了气的陈策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好兄弟。   甚至还坏心眼把头上的汗都擦到周承东的身上。   这样的‘壮举’立刻换来周承东的一声怒吼,他真是白心疼这混蛋了,果然就欠邓恒收拾。   打打闹闹间,陈策与周承东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看着这一幕的何秀媛与姚雯丽深深叹息一声。   这俩孩子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这可怎么娶媳妇,可怎么让她们抱孙子。   一旁的马清莹看着两人苦愁的脸色,笑着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家邓恒都快三十了都还没找到媳妇,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操再多的心都没用,该开窍的时候自然会开窍,你们看萧旌旗。”   何秀媛与姚雯丽同时把视线投向苏蔓青。   也对,萧旌旗结婚也结得晚,据说二十八岁才结婚,一结婚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看来这媳妇找得早不如找得巧。   孩子们真要能给她们找个像苏蔓青这样能干的,那她们做梦都能笑醒。   苏蔓青完全不知道马清莹她们的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此时正带着孩子们收拾桂花。   满树的桂花都被打了一遍,铺了草席子的地面上早就落满了一层金黄的桂花,大家七手八脚把桂花里面的杂质都挑了出来,然后就是清洗。   何秀媛与姚雯丽负责清洗,苏蔓青检查蜂蜜的质量。   东北山林多,野生蜂蜜的质量非常不错,经过品尝,她宣布都能用作桂花酱。   一听苏蔓青这话,大家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做好几大坛桂花酱与桂花酒,苏蔓青眼看时间差不多,赶紧带着众人准备晚饭,这一忙碌,整个萧家顿时充满了浓郁的饭菜香。   煎炸炒卤烤,各种各样的做法震惊了所有人。   每个人闻着空气中的食物香都露出了陶醉的笑容。   傍晚,该下班的人都下班归家了,刚进家属区大门不远,就都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饭菜香,循着香气的方向,大家都看向了萧家。   知道是萧家后,都忍不住一边吸溜口水一边羡慕萧旌旗。   有个厨艺好的媳妇可真让人羡慕。   当然,对于苏蔓青的容颜,也有很多人羡慕,只是没人敢说。   大毛这三个孩子是跟着萧旌旗一起回家的。   一闻到饭菜香,孩子们欢呼一声就冲进了家门。   这天晚上是一场热闹而温馨的聚会,众人吃饱喝足后才拎着苏蔓青特意从京城给他们带回来的礼回了家,回家拆开包装才知道礼有多重。   不过苏蔓青怕人误会,也提前给大家明说了布料的来源。   这种不犯错误的福利大家都真心收了,当然,对苏蔓青的喜欢又更重了一分。   晚上,躺在一起的苏蔓青给萧旌旗说了黄英彦的事…… 第97章   苏蔓青不可能跟萧旌旗说自己喜欢黄英彦, 喜欢黄英彦的是原主,跟她可没有任何一点关系,虽然黄英彦长得也还算不错, 但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原本萧旌旗正心猿意马, 听到苏蔓青的话后立刻精神百倍。   “他喜欢你?”萧旌旗感觉自己好似喝了一瓶老陈醋,不管是嘴里还是胃里都泛着酸。   苏蔓青敢主动跟萧旌旗说黄英彦就不怕萧旌旗误会。   淡淡看了萧旌旗一眼, 她直接背转过了身子,别以为她没有脾气, 她可是很有脾气的。   一看苏蔓青这样, 萧旌旗哪里还敢胡想。   他其实也没误会, 就是只要一想到有个男人惦记着自己的媳妇, 他心中就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是针对苏蔓青, 而是针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黄英彦。   “媳妇,我错了。”   看着苏蔓青窈窕的背影,萧旌旗老实恢复正常。   “哪错了?”苏蔓青矫情起来了, 其实这还真怪不到她,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认识了萧旌旗,几乎没有机会认识其他优秀男人就跟这个男人结了婚。   结果这男人最开始的那三年不仅不在家, 还得她养着三个孩子,只要一想到萧家老两口给她受气, 她还不得不代萧旌旗孝敬两人, 她心中就不痛快得很。   换做后世, 就萧家老两口那样的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但过几年就是特殊时期, 为了萧旌旗, 为了孩子们, 也为了她自己,她这几年才不得不忍着恶心善待萧家老两口。   这几年来,苏蔓青觉得自己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她对这个家的贡献比萧旌旗还大。   萧旌旗此时还敢给自己气受!   太过分了。   涌上心头的委屈让苏蔓青的眼里迅速聚满了泪水。   “媳妇,我错了,我不该乱吃醋,对不起,你别不理我。”见苏蔓青没有回转身子,萧旌旗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惹到了人,赶紧去掰苏蔓青的身子。   苏蔓青的身子还没掰过来,他先摸到了一手的泪。   这下萧旌旗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慌中就想把苏蔓青揽在怀里安抚。   苏蔓青正生气,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萧旌旗,当然是不依不饶地推挡。   一个想抱住,另一个铁了心想远离,宽大的炕床上两个成年人如同幼稚的小孩一样推推搡搡,萧旌旗更是不停地道着歉。   他知道自己亏欠媳妇,也知道自己不该产生吃醋的心理。   但他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对于苏蔓青,他爱,深爱,对于自己的逆鳞,任何人都碰触不得,所以听到黄英彦,他才有了之前自然而然的反应,但这反应却让媳妇误会了。   “媳妇,我没有误会你跟他,是我吃醋了,我错了。”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萧旌旗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心眼。   听到萧旌旗的话,苏蔓青顿时停下了推阻,萧旌旗赶紧顺势把媳妇搂在了怀里,搂得紧紧的,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媳妇愿意听他的解释就好。   “萧旌旗,我跟黄英彦真的没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苏蔓青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丝鼻音。   她之前的委屈也是真的,不作假。   萧旌旗赶紧亲了亲苏蔓青的额头,说道:“媳妇,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知道你主动跟我说起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有误会,我刚刚就是吃醋了,你那么优秀,有人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   回想起自己无意中招惹的桃花,他对苏蔓青的愧疚就更甚。   是他小心眼了,不应该。   见萧旌旗是真的没有误会,苏蔓青也不在挣扎,而是跟自家男人说起曾经在上海上学的经过,都认识了什么人,大家的关系如何,有没有好朋友。   随着她的述说,不管是黄英彦、郭承允,还是龙雪晴都被她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当然,她也夹带了很多东西。   比如龙雪晴,这人是自己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但自从她回了老家对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个好朋友现在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她,等等听上去就很纯良的话语。   萧旌旗可是人精,他不仅从苏蔓青的话语里听出了龙雪晴的反常,也知道苏蔓青提醒自己龙雪晴可能对媳妇不是真心。   “媳妇,你放心,我相信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叫做黄英彦的。”   萧旌旗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黄英彦的资料。   作为北方空军司令部的政委,从全国各地挑选出的这批人的所有资料他都看过,看过当然能记住,他们萧家,不仅大毛那三个孩子是天才,他萧旌旗一样是。   他过目不忘。   “萧旌旗,龙雪晴有点可疑。”苏蔓青提前给萧旌旗打预防针,有龙雪晴这么个未知数,鬼知道对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这人不出现则以,只要出现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她有这个预感。   萧旌旗对这个叫做龙雪晴的人也有着怀疑。   不过他这里没有龙雪晴的资料,可以叫人去查一查,或许对方真就是遇到了麻烦这几年没来得及联系苏蔓青,也或者对方真有问题。   “媳妇,你放心,我会留意这人的。”   萧旌旗能感觉的出苏蔓青对那个叫做黄英彦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直觉非常准。   从来没出错过。   说了黄英彦的事,苏蔓青也把大军那孩子的决定跟萧旌旗说了说,他们军区是有装甲部队的,让大军去里面学习锻炼还需要萧旌旗这个级别的人开口才行。   “我明天给装甲部队那边电话,到时候让人领他过去。”萧旌旗同意了苏蔓青对大军的安排。   “嗯。”   苏蔓青想了想,说起了吴卫国。   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入防守严密的基地,那孩子还没做出决定,把人放在外面,依照那孩子的性格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毕竟她当初可是答应罗颖要管教吴卫国的。   萧旌旗对吴卫国可没那么多的慈祥心,语气强硬道:“明天直接把人带到基地去,不管他学还是不学,进了基地就由不得他,里面的教官非常会训练人。”   苏蔓青笑了起来,想起吴卫国今天被狗吓到的事,又跟萧旌旗把下午的场景学了一遍。   萧旌旗听得很认真,只要媳妇说给他的话,他都非常用心听。   本就是夫妻间的对话,苏蔓青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着说着,她有点困了,身子也下意识往萧旌旗的怀里钻,她冬天怕冷,而萧旌旗的怀里是她晚上睡觉最喜欢待的地方。   察觉到苏蔓青困了,萧旌旗口勿了口勿媳妇光洁的额头,低声道:“媳妇,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苏蔓青满意地蹭了蹭萧旌旗的脖颈,闭上了眼睛,但她还有话要说:“我不知道这训练是否我们全部都要实行封闭式管理,我把我们一家人的行李都整理出来了,带了些厚点的衣服,天冷了。”   “辛苦你了,媳妇。”   萧旌旗觉得自己很幸福,自从有了苏蔓青,他就再也没有操心过家里。   一个安稳的后方才是他努力工作的动力。   因为第二天是苏蔓青第一次入职空军司令部,萧旌旗没有缠人,而是平静地抱着人安稳地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号一响,整个萧家立刻行动起来。   作为飞行员,大毛三个孩子必须封闭式训练,近期都不能出基地。   所以他们主动把自己的行李背在了身上。   至于萧旌旗,作为空军司令部的政委,可以不用一直留在基地,但苏蔓青作为特训教导员是必须要留在基地的,家里一家人都在基地,他当然选择不回家。   一家人准备齐全,赵铁柱也把车停在了院门口。   “萧叔叔,婶婶,我想加入空军。”   就在一家人准备上车的时候,一道意外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吴卫国。   经过一夜的思考,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哪怕一夜没睡,此时的吴卫国看起来也神采奕奕,这就是年轻的资本。   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没有说话。   吴卫国的视线也赶紧停在萧旌旗的脸上,此时的他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萧旌旗会不会同意自己进入空军队伍,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会开飞机。   萧旌旗审视着吴卫国。   几秒钟后才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进入空军。”   “我会开飞机。”吴卫国赶紧展示自己的优点,担心萧旌旗不信,再次说道:“萧叔叔,你可以考核我。”   “任何一架飞机都是我国最宝贵的财产,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出事谁担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萧旌旗并没有因为吴卫国这几句话就选择相信。   吴卫国狠狠咬住了下唇。   他在后悔。   后悔之前的三年都在混日子,但凡他真的学过飞行,他今天的这番话也会有说服力,但这三年来他表现得太差了,别说萧旌旗不信他,如果换位思考要是自己遇到一个连着混了好几年不学无术的家伙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也是不可能信的。   心里闪过绝望,吴卫国下意识把目光对准了苏蔓青。   他知道苏蔓青对萧旌旗的影响力。   看着苏蔓青,他没有求情,因为他知道不能求情。   原本苏蔓青听到吴卫国说自己会开飞机,她下意识就想到这孩子应该是跟大毛那三个孩子一样的天才,但看到吴卫国的眼睛,她知道不是。   认真看着吴卫国,苏蔓青好似明白了什么。   萧旌旗也在考验吴卫国。   如果吴卫国向苏蔓青求情,那么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就放弃这个孩子,哪怕对方身上流着罗家人的血,幸好这孩子还算有骨气,并没有求情。   罗家院子里,不仅罗瑞文两口子在,毛毛跟大军都在。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萧旌旗。   这一刻所有人才感觉到来自萧旌旗的威压,不仅是冰锋般的压迫感,也有属于军人的凛然杀气。   梁丽抓紧了罗瑞文的胳膊。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萧旌旗的可怕,以前的萧旌旗收敛了锋芒,虽然面冷,但绝不可怕,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萧旌旗充满了霸气。   是手握重权的萧旌旗,也是北方空军司令部的政委。   “别怕。”罗瑞文抓住媳妇的手,轻声安抚。   “嗯。”梁丽不害怕萧旌旗,但是担心吴卫国那孩子入不了萧旌旗的眼,而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大姐跟大姐夫为什么一定要把吴卫国交给萧旌旗两口子管教。   梁丽在面对萧旌旗的时候都心惊,就更别说直面萧旌旗的吴卫国。   吴卫国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有害怕,也有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从萧旌旗的身上感觉到了属于军人一往无前的气势,那代表着热血,也是他前世一直在追寻的,感受到这一点,他认真看着萧旌旗郑重地说道:“萧叔叔,你现在不信我的话,但我会向你证明的。”   萧旌旗等的就是吴卫国这句话。   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上车,而大毛那三个孩子早就坐在车里。   “还不赶紧跟上。”   苏蔓青看着愣神的吴卫国提点了一句。   “嗯……嗯!”   听明白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吴卫国眼里闪过巨大的惊喜,提起早就收拾出来的行李直接向吉普车跑去。   苏蔓青对着罗瑞文跟梁丽笑了笑,说道:“老四,梁丽,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帮我们看着点家,家里的鸡也帮着照看照看,别让几个孩子给喂死了。”   “嫂子,你放心,我会留意的。”   没了气势惊人的萧旌旗在旁边,梁丽恢复了正常,看向苏蔓青也露出了笑容。   交代完两个大人,苏蔓青把视线移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大军,“你萧叔叔会联系人来接你,你做好准备,进入军营可就不能再轻易回家。”   “谢谢婶婶。”   巨大的惊喜砸到大军的头上,大军再也顾不得装成熟。   瞬间成了孤家寡人的毛毛看了看上了吉普车的大表哥,又看了看马上就要得偿所愿的大军,顿时羡慕得眼都差点红了,他也想进军营。   “你一会就给我丽嘉去上学,我已经给你报好了名。”   罗瑞文抓住毛毛挥手送别苏蔓青一行人。   毛毛好似遭到了晴天霹雳,为什么他还要读书,为什么其他人就已经可以出去‘浪’,不公平,他要反抗,他也要争取,他要自由!   结果话还没出口,直接就被他亲爹用力踢了一脚屁/股。   “去收拾收拾,老子亲自送你去学校,我要跟你们老师好好谈谈。”   毛毛瞬间哭了。   原本毛毛以为去了学校怎么着还有邓兴邦几个小伙伴,结果听说邓兴邦他们请了假去了装甲部队学习锻炼,小孩顿时哭得撕心裂肺。   抱着他爹的大腿就不肯放。   凭什么别人家的父母就能带孩子去军营,凭什么他爹就那么铁石心肠,不行,他也要跟他爹去军营,不去就闹,闹得天翻地覆。   耳边听着毛毛那惊天动地的哭声,罗瑞文的脸滚烫。   他也没想到快十岁的毛毛还能像小时候那耍赖哭闹,难道就一点不要面子吗?   已经被所有小伙伴抛弃的毛毛一点都不在乎面子。   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响。   反正丢脸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这样一想,他更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抱住罗瑞文,一时之间罗瑞文还挣脱不了这个分量十足的挂件。   “小四啊。”   被毛毛那惊天动地哭声惊动的校长满脸笑容地看着罗瑞文。   罗老四脸更烫,“校长,对不起,我这就把这小子带走。”抱起毛毛,他赶紧开溜。   毛毛得偿所愿后赶紧闭嘴。   瞬间,整个学校清净了,之前从各个窗口伸出的好奇脑袋又都缩了回去,不回去不行,老师已经带着教鞭巡视教室,谁敢开小差手心要遭殃。   半小时后,摆脱不了毛毛的罗瑞文带着人来到了空军基地。   临下车前,罗瑞文跟儿子约法三章。   只能看不能问,也不能摸,不能乱话,做得到就带他进去,做不到就送回家,就算哭死都不可能再带来。   “嗯嗯,爸,你放心,我绝对听你的。”   一想到一会可能见到大毛三兄弟与大表哥,毛毛头点得飞快。   “记住你说的话,男子汉绝不食言。”罗瑞文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爸,我用爷爷的名誉发誓。”这是毛毛最真诚的誓言了。   无语地看了毛毛好几秒,罗瑞文才带着人下车,然后向办公室走去。   他是师级参谋,在基地不仅有自己的办公室,也有宿舍,带了毛毛来基地,因为严训的事,近期都没法回家,他要给媳妇打个电话解释一句。   就这样,毛毛凭他爸的能力进了空军基地。   比毛毛早到基地一个多小时的大毛几兄弟一到基地就跟萧旌旗与苏蔓青分开了,他们昨天已经跟队伍熟悉,此时要跟队伍集合。   大毛这三个孩子有了去处,就该轮到吴卫国了。   吴卫国有点紧张,不知道萧旌旗会把自己安排到哪里去,如果是飞行学员,那么早晚他都能发光,就怕萧旌旗不让自己碰飞机。   “赵铁柱。”   萧旌旗直接叫自己的警卫员。   “到。”   赵铁柱赶紧跑到萧旌旗的面前立正站好。   “把他领到维修部门,让他跟技术最好的工程师学习。”指着吴卫国,萧旌旗下了命令。   吴卫国:……   好家伙,让他摸飞机,就是只能摸,不能开。   面对萧旌旗对吴卫国的安排,苏蔓青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阻止,就那么看着。   眼见苏蔓青没有为自己求情,吴卫国不敢再耽搁了,再耽搁他担心别说去维修部了,可能会被他冷酷无情的萧叔叔踢出基地。   带着略微的遗憾,吴卫国跟着赵铁柱走了。   “我以为他会闹腾,没想到还挺识时务。”看着吴卫国远去的背影,苏蔓青眼神里有着若有所思。   萧旌旗一边引着苏蔓青往前走一边解释道:“选拔已经结束,我们不可能单独给吴卫国开后门,他要真有本事,在维修部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如果情况危机的时候,他一样能成为候补的飞行员。”   “我猜你也是这么考虑的。”苏蔓青理解萧旌旗。   身在高位,有的时候也不是想怎么就能怎么,也必须按规矩办事。   “紧张吗?”   想到一会苏蔓青就要就职,萧旌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兵小声问了一句。   到了这里,就没有丈夫与妻子,只有上下级。   哪怕就是关心,也得避着点人。   听到萧旌旗的关心,苏蔓青的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看了自家男人一眼,也小声回答道:“还好。”前世她可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几十万人的大场面都见识过,并不会因为一个就职场面就胆怯。   听到苏蔓青的回答,严肃着一张脸的萧旌旗放心了。   自从进了基地就没再见萧旌旗神情温和过,苏蔓青突然想知道双方的关系在基地里是不是不能对人言说,于是直接问道:“萧旌旗,我们的关系是不是需要保密。”   萧旌旗愣了一秒才反应媳妇误会了。   缓和了神色,解释道:“我在基地习惯这样了,不是针对你我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必要宣扬。”   他是担心有些家伙以为苏蔓青是走后门进来的。   “我知道了。”   苏蔓青知道该怎么处理,瞬间,她的气息也变了,变得疏离起来。   看到媳妇这么聪明,萧旌旗其实很想把媳妇拥抱进怀里,但不能,作为军人必须遵守纪律,不能讲私情,也必须公私分明。   苏蔓青的就职场面并不大,在宽大的礼堂里,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人,除了选拔而来的几十个飞行员,剩下的就是作为教师身份而来的人。   这些人中有各飞行学院的老师,也有全国各地抽掉而来的优秀军人,他们都拥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甚至兵种包括了和海陆空。   无数面孔中,苏蔓青看到了南方军区的梁正卿,老罗、老许。   京城一面之缘的唐云泽。   也有昨天才见过面的黄英彦、郭承允。   就在苏蔓青打量着台下之人时,台下的人也都在看着她,大毛三个孩子早一步得到消息,看着苏蔓青,孩子们脸上的表情还算是稳得住,就是眼眸深处带着骄傲与开心。   梁正卿与唐云泽见过苏蔓青,也知道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关系。   虽然不知道此时苏蔓青为什么而来,但他们知道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这些熟悉苏蔓青的人都信任地看着苏蔓青,黄英彦与郭承允不同。   他们震惊。   他们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苏蔓青。   更重要一点是苏蔓青是跟在萧政委的身后,这样的出场方式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有这资格,因为萧旌旗的级别非常高,是军政委。   就在黄英彦与郭承允震惊地看着苏蔓青时,萧旌旗也与苏蔓青站在了台子的中央。   “现在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苏蔓青同志,是基地的教导员,从今天起,她将负责在场所有同志的政治教导及特训学员们的飞行战术。”   除了认识苏蔓青的,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教导员的职务非常高,算是首长级别的职务。   但这都不算是让大家最震惊的,最让大家震惊的是苏蔓青会对学员们进行战术飞行指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力。   看着苏蔓青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容,很多人沉默了……   黄英彦与郭承允也沉默了,特别是黄英彦,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复杂。 第98章   黄英彦没想到再遇苏蔓青会是在这里, 也没想过能与苏蔓青成为同事,更没想过苏蔓青居然成了他的上级,是首长, 这一刻的他看向苏蔓青的目光突然就有点控制不住心中的爱恋。   毕竟是喜欢了五年的人。   之前压制着想法是顾虑太多, 现在乍然见到风姿飒爽的苏蔓青,他控制不住了。   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情感。   就在黄英彦心潮澎湃时, 他突然感觉到全身发冷,一道冷得如同冰霜的目光正看着他。   心中凛然, 面对萧旌旗目光的黄英彦赶紧收敛自己的小心思, 同时默默低下了头, 他犯纪律了, 在这里,除了工作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心思。   萧旌旗注意到黄英彦了。   不管是作为领导, 还是作为苏蔓青的男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黄英彦情绪的变化,先不管个人恩怨, 就纪律来说, 黄英彦违反了纪律。   这是大忌。   视线只停留在黄英彦身上两秒,萧旌旗就移开了目光,再次看着全体人员说道:“同志们, 现在请苏蔓青同志给大家讲话。”   热情而激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不管大家心中怎么想,在军队, 必须服从命令, 这是军人行事的基本准则。   看着台下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面孔, 苏蔓青上前一步与萧旌旗站在了同一位置, 她的视线扫视了所有人一圈, 不管是特请而来的教师, 还是学员,她都能看出很多人对自己的不信任。   但信与不信根本就不重要。   她会用事实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没有过多的说辞,苏蔓青只简单的讲了几句就结束了。   结束后,她与萧旌旗一起走了,只留下还在礼堂里没有回过神的众人。   大毛看了一眼两个弟弟,眼神里都是飞扬。   能在这里遇到妈妈,真的是太高兴了。   三毛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要一想到封闭训练期间妈妈都会跟他们一起,他们就有点控制不住心中的开心,这份开心也影响了其他的人。   知道情况的梁正卿几人只是善意的一笑就走了。   刚跟大毛三兄弟混熟的飞行员陈兴怀则靠近大毛,看了一眼周边的人,然后非常小声说道:“我觉得苏教导员肯定很厉害。”   “为什么?”   二毛诧异地看向了陈兴怀。   在他们三兄弟还没有进基地前,陈兴怀是这批飞行学员中最小的,因为年龄比其他人小一些,加上本领不小,自视自然就高,一高就很容易没朋友。   然后大毛他们三兄弟来了。   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小的飞行员,陈兴怀第一感觉不是怀疑大毛他们没本事,而是涌起了巨大的比斗心。   然后他就看到了大毛三兄弟的真本事,特别是三毛,那出神入化的飞行战斗技巧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很自发地把自己当作了大毛三兄弟的朋友。   都是年龄小的,非常适合抱团。   大毛三人对于主动靠近的陈兴怀并不反感,陈兴怀神色虽然倨傲一点,但为人不错,很有原则性,更重要一点,对方的飞行技术非常不错,也掌握了很多战术,是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   所以平时四人经常混在一起。   此时听到陈兴怀对苏蔓青肯定的评价,萧家三兄弟都惊奇了,毕竟此时的苏蔓青可没展现出任何本领,这人为什么就一副信服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不是谄媚之人,他们都要以为陈兴怀知道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关系了。   听到二毛的问话,陈兴怀诧异地看了一眼二毛,理所当然道:“没本事的人怎么能来这里,这里是军营,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军营是管理最严格的地方,能站在这里的人一定有着特别之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有没有本事不应该以年龄论,例如我们四人,哪个不是尖端人才。”   二毛不敢说自己的飞行技术最好,但确实在这一批飞行员里算是拔尖。   瞬间他就理解了陈兴怀的脑回路。   天才与天才会相互理解,也会相互吸引。   一旁偷听到陈兴怀话语的很多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陈兴怀的话确实非常在理,这里可是空军基地,他们为什么会被从全国选拔而来,就因为国家需要他们,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他们是有真本事的人,能站在这里的苏蔓青凭什么就没本事?   为了国家,所有人相信没人敢造假。   瞬间,大家对于苏蔓青的本事就充满了期待。   感受着周边气氛的变化,二毛没想到陈兴怀一席话还有这样的效果,突然就不担心了。   妈妈一定是最厉害的。   陈兴怀无意中减少了人们对苏蔓青的偏见,大毛是最开心的,他开心地搂着陈兴怀的脖子往外走,他们还有理论课要上,时间紧迫,得去上课了。   陈兴怀被大毛搂着脖子走那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是南方人,个子天生就比北方人要矮些,结果十一岁的大毛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比自己小三岁,身高硬是快有自己高。   带着心塞,陈兴怀跟着萧家三兄弟走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   当老师的该去备课就赶紧去备课,做学员的赶紧按照课程表学习,几分钟后礼堂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跟在人群后,黄英彦与郭承允都沉默着。   他们至今还没有从见到苏蔓青的震撼中回神。   “我……”好半天,郭承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干好自己的事。”   看着湛蓝的天空,黄英彦幽幽地冒出了这么一句,然后解释道:“其实你我都知道蔓青同学到底有多聪明,她没留学过,也没系统的学习过专业知识,她只是凭兴趣看了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专业书,听了我们的一些讲解,但大学结束时她的理解与理论水平已经高过我们,如果……”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郭承允帮他接着说了下去,“如果蔓青同学后来接触到了飞机,又或者经过系统的学习,确实有可能比我们更强,所以她今天才会站在这里。”   “嗯。”黄英彦点头。   郭承允脸上充满了感叹,“蔓青同学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别想那么多,国家既然把我们挑选出来给学员上课,本身就证明了我们的实力,任务非常重,我们必须备好课让学员们理解所有理论,其他的都不要再说。”黄英彦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确实是这个理。”   郭承允迅速摆正态度。   他们不能耽误了学员们的成长,看着那些青春年少的学员,他们是焦急的,也是骄傲的,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学员背负的担子比他们还要重。   “听说明天会有女学员到场。”   黄英彦的神色很严肃。   “对,我也听说了。”郭承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居然会需要女飞行员参赛,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据说这些女学员都是归国的留学生。   是曾经的富二代又或者是官二代。   “她们代表的是国家,从她们愿意回国的那一刻起就值得所有人尊重。”黄英彦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是啊。”郭承允虽然还没见到女飞行员,但心中却已经带足了敬佩。   第二天,所有人都见到了女飞行员。   非常少,也就两人。   一人叫做黎雯,一人叫做孔灵薇。   两人都很年轻,十八岁如花一样的年纪,长得也很好看,但一个性格温和,一个高冷。   面对教室里出现的新学员,大家只好奇了几秒就接着认真听讲。   他们是来为国争光的,不是来看女学员。   对于男学员的态度,两位女飞行员都非常满意,原本她们俩还以为会被围观,被开玩笑,但什么都没有,老师介绍完她们,给她们安排的座位,之后只收获了全班好奇的目光就没有然后了。   松了一口气,黎雯与孔灵薇赶紧认真听讲。   她们之前都在国外,也是按照国外的教学方式学习,对于国内的这种新型教学非常感兴趣,学习得也很认真,毕竟我们国家在连续几场仗上都证明了我国有着自己独特的人才优势。   大毛三兄弟也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讲。   对于新来的同学,他们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心。   不管这两人有着怎样的本事,现在是学习理论经验时间,不能耽误,大不了下课后再跟新同学请教。   互通有无也是相互进步的一种方式。   苏蔓青的办公室里,她也在备课,但她的备课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没打算给学员们上理论或者是言传身教,她准备的是实战课。   她前世接拍过军旅题材的电影。   拍电影前了解过军队的一些相关资料,为了拍片需要,她甚至要学习一些军事战术,而后世任何一项战术都是根据前人经验经过千百次的锤炼才流传下来的。   所以她现在完全可以沿用后世的一些战术。   大脑高速运转着,苏蔓青在回忆,也在脑海里统计,然后她面前的草稿纸上出现了很多专业术语,同时她也在勾画作战部署。   学再多的东西都要经过实践的检验才是真理。   苏蔓青从来都没有小看现在的人,前辈们能取得胜利就证明了他们的理论是正确的,基地已经有那么多的老师给学员们上课,已经不需要她再多此一举。   她只要把这些知识点都融合起来让学员们去实战。   实战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苏蔓青在忙碌的时候萧旌旗也在忙碌,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不在基地,而是到了军区那边,联军那边的谈判也有了结果,结果有利也有弊。   会议室里,萧旌旗冷着一张脸听完了谈判结果。   参会人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罗瑞文更是气得想砸桌子,联军还真是不要脸,不仅要求了空军比赛,还增加了陆军比赛,虽然我国在年龄上以大毛三兄弟取得了优势,但对方要求我国必须派三名女飞行员参加比赛。   女飞行哪里是这么好培养的,哪一位飞行员不是经过最少五年的培养才能飞上蓝天,真以为大毛三兄弟那样的人好找吗?   那是天才!   天才全世界也不见得有几个!   罗瑞文满脸愤概,其他参会人员也一个个差点骂娘。   那些混蛋恶心起人来还真是没完没了。   萧旌旗坐在主位上,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没有人能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他的内心变化,也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政委不高兴了。   非常的不高兴。   因为大家感觉到会议室更冷了。   这个冷不是因为天气的因素,而是因为萧旌旗。   小心看了萧旌旗一眼,罗瑞文收敛起情绪,然后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最终达到了落针可闻,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萧旌旗。   “政委,联军临时搞了这个陆军比赛出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准备,比赛的时间这么紧,我们一时之间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参赛人员。”   一位参谋人员向萧旌旗汇报。   另一位参谋人员看了萧旌旗一眼,也汇报道:“政委,我们费了大力气才请回两位女飞行,现在他们要求必须有三位女飞行员才能参战,这是知道我们只有两位女飞行员而故意为难我们。”   听到这两位参谋的汇报,其他人的脸色已经不能说是难看,而是非常难看。   罗瑞文想了想,也说道:“政委,三场比赛,空军占两场,就算我们对男飞行员那边有把握,但如果女飞行这边只要人数不齐,就相当于主动弃权,三局两胜,还没开始我们就输了,这不是欺负我们吗?”   “对啊,可不就是欺负人,如果参赛的女飞行员不限制人数,我们就算人少一些,但总有参赛的机会,只要有机会就有希望,但现在连人数都凑不齐,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对手,这是打算看我们笑话。”   “大不了再打一场,反正我们的人还没全部撤回来,不行就战场上说话,别搞什么比赛了,这比赛一看就是想看我们出洋相。”   “二十国裁判,这是打算让我们丢脸丢到国际上去,这联军可真不是什么东西。”   “这些玩意要真是东西就不会发动战争了。”   “太欺负人了!”   ……   随着客观事实摆在桌面上,会议室的温度逐渐升温,大家的火气也随着讨论开始激烈。   “他们就是在欺负我们。”   萧旌旗突然开口。   随着他的开口,会议室一静,所有人都看向萧旌旗。   知道是一回事,但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大家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接受,还是国际地位太低了,太低才会得不到尊重,才会被如此轻视。   “政委,怎么解决?”   罗瑞文满怀希望地看向萧旌旗。   “女飞行员人数的事我会解决,现在重中之就是把陆军参赛的人员挑选出来,我们不能未战言败,要把准备工作做好。”萧旌旗一边思索一边下命令。   “政委,来不及全军挑选。”   一位参谋神色忧思。   “那就从整个北方军区选,选年龄十五岁以下的,我就不信他们的军人会从七八岁起就开始训练。”萧旌旗眼神非常冷,既然要玩大的,那就闹大一些。   听到萧旌旗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然后大家就激动了。   我们国家刚刚经历了磨难,不仅是军人基数大,各地还有部分童子军,别看童子军的年龄小,但他们中很多人都参与了战斗,摸过枪,也杀死过敌人。   联军可没有这样的根基。   所以我们也可以反向提出要求。   “我觉得可行!”罗瑞文觉得这是不错的办法,再联想到很多军二代,三代都是从小就跟着父辈训练,说不定还真能在年龄上反超。   “政委,我提议,我们不仅要把年龄压制下来,我们还要求兵种,比如装甲部队的坦克比赛,比如单兵作战,只要参赛的项目越多,我们赢的把握就更大。”   一位知道邓兴邦几个孩子正在学习坦克的参谋也提出了意见。   “政委,我觉得十五岁年龄大了,我们应该压到了十二岁,既然是少年组,那就彻底的少年。”   “我看行!”   ……   参会人员越来越振奋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萧旌旗沉吟着。   他是知道大毛不仅力气大,枪法也准,这段时间对他进行了高强度的训练,不管是参加单兵作战是坦克都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这样一来,我方也不是不能取得胜利。   还有二毛、三毛那俩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如果再增加一个团体综合作战比赛,那么就是五局三胜,有苏蔓青母子四人作为底牌,我方对于胜利有很大的把握,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家人会面临极大的危险。   甚至可能会危及到生命。   想到苏蔓青与三个孩子,萧旌旗的心颤抖了起来。   他舍不得。   但在国家的面前,有些东西又必须舍得。   “去请苏教导员来。”经过多方思考,萧旌旗最终做出了决定。   听到萧旌旗的声音,大家既诧异又理解地看着萧旌旗,苏蔓青虽然才刚入职一天,但职位是基地教导员,相当于营级,参与现在的会议不违规。   苏蔓青接到命令的时候只愣了一秒就跟着赵铁柱上了车。   车上,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着。   九月的东北已经很冷,此时她已经穿上了薄毛衣,不冷,但心有点冷,她知道危险即将来临,不然萧旌旗不会在没有跟自己商量的前提就下就着急把自己叫去。   “嫂子。”   赵铁柱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苏蔓青一眼,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军人,从纪律上说他不能透露会议内容。   但从情感上来说,他又不想苏蔓青担心。   一时之间非常的矛盾。   “铁柱,你是军人,从你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担负起军人的职责,也该遵守军人的纪律,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都明白。”苏蔓青理解赵铁柱的为难,也不打算让对方违反纪律。   这年代军人违反纪律的惩罚非常重的。   “嫂子,你真好。”   赵铁柱感激地看了苏蔓青一眼,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从基地到空军司令部花了三十分钟,赵铁柱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并没有散会,大家还在会议室里积极讨论。   就刚刚萧旌旗提出的办法,大家又做了细致讨论。   当苏蔓青走进会议室时,可以说他们已经拿出了详细的谈判方案,对于比赛,我方再次增加了新的要求,而这些要求都是公开公正的。   “报告首长,苏蔓青向您报道。”   苏蔓青神色平静地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深邃的眼睛平静地看了苏蔓青一眼,让人坐下后才对罗瑞文点了点头。   作为参谋,罗瑞文立刻把会议情况与新的比赛部署方案跟苏蔓青做了讲解。   苏蔓青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这一次与联军的比赛他们一家都是主力。   早就有了预感的她认可这样规则的比赛,联军不知道她与三个孩子的存在,这必将给我方赢得了机会,面对未知的危险,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其他人可不知道苏蔓青的点头代表着他们母子四人都要‘上战场’。   只有罗瑞文这个亲人才知道。   在苏蔓青点头的那一瞬间,作为男人的他都心颤抖了。   别看比赛说得好听,但一样具有死亡率,而且是合符规则的死亡率,也就是说苏蔓青跟大毛那三个孩子都有可能会牺牲,想到这,罗瑞文看向了萧旌旗。   萧旌旗的神色很平静,眼神却无比的深幽。   但一起长大的他知道,萧旌旗的心比自己的心痛多了,亲自送妻儿上战场,他承受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大,更何况他还是统一指挥这次比赛的第一负责人。   不成功就成仁。   静静地看了苏蔓青几秒钟,萧旌旗把视线移到会议场上,对所有人说道:“立刻通知我方谈判人员,就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要求向联军谈判。”   “是。”   通讯员立刻向前方发电报。   苏蔓青也在看新的比赛部署。   陆空两个军种比赛,空军分男女飞行员两项比赛,看到联军要求女参赛飞行员不能少于三人时,她就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担更重了。   接着往下看,下面是陆军比赛的规则。   坦克作战,单兵作战,团体综合野外生存比赛。   这几项比赛,除了空军年龄要求在二十五周岁以下,陆军比赛居然要求十二岁以下,看来这是我方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的方案,也是来自我方对联军的反击,同时也是我方唯一能胜利的关键。   看清楚新规则,苏蔓青知道她的三个孩子不仅要参与空军比赛,还要参加陆军比赛。   这一刻,她在感觉到悲凉的同时也自傲无比。   为国而战,死不足惜,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也是这个时代的壮歌,更是这个时代的信仰。   为国,为家,为人民。   “政委,我建议把陆军的训练合并入空军基地,同时准备实战演习。”考虑了好一会,苏蔓青心中有了想法,于是郑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苏蔓青这提议一出,现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都看着她。   苏蔓青是教导员,又对空军学员有着特训的资格,她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合情合理,但大家有点不太明白,空、陆是两个军种,为什么都要在空军基地训练。   他们不懂,萧旌旗与罗瑞文懂。   是因为大毛那三个能力超群的孩子。   萧旌旗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这一眼里却包括了所有要对媳妇说的话,那是一个军人说不出口的爱恋与担忧。   苏蔓青懂萧旌旗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勇往直前,毕竟十月就要比赛。   而现在已经九月初,只有一个月集训,任务量非常繁重,不管是对孩子们还是萧旌旗这些领导人来说,都是挑战。   “我同意。”   萧旌旗同意了苏蔓青的请示。   同时下命令道:“陆军方面立刻进行人员的选拔,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一定要在三天内把人选出来。”说完这句话,萧旌旗接着又说道:“这次对陆军的选拔不拘泥于军区,只要是符合年龄的孩子都可以参与。”   十二岁以下的童子军肯定很多,但十二岁不是童子军又有着本事的孩子一样有。   萧旌旗这是把主意打到了军二代、三代上。   也就是说是邓兴邦这群小孩也有了被挑选的资格,只要他们足够优秀,他们就能为国争光。   萧旌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同时也为萧旌旗的胆大而心惊。   敢谋算首长家的苗子可不是一般的魄力,这是魄力都上天了。   面对众人的视线,萧旌旗视而不见,直接站起身,说道:“散会。”   “是。”   参会人员全部起立。   “苏蔓青同志跟我来一下。”萧旌旗点名苏蔓青,然后走在了前面,苏蔓青收拾了一下会议笔记就跟了上去,两人没有谈论感情上的事,而是直接说起了实战演习。   “我会给大家先上一堂课,让他们知道怎么融会贯通从其他老师那里学来的知识,然后进行模拟实战,实战图正在绘制,绘制完成需要后勤人员布置场景与准备战斗的所需物品。”   苏蔓青跟在萧旌旗身边一边走一边汇报。   “说说你的想法。”萧旌旗公事公办。   “是……”   苏蔓青把早就构思好的实战演习方略细细说给萧旌旗听,两人的神色都很严肃,萧旌旗对空军的战斗虽然没有经验,但他有着丰富的地面作战经验。   认真听完苏蔓青的方略,他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苏蔓青虚心听取着。   说着说着,两人的身影远去,最终回到了萧旌旗的办公室,而两人的讨论也刚巧结束。   赵铁柱机警地退出了办公室。   甚至还体贴地把门给带上,站在门口警戒起来。   办公室里,萧旌旗把苏蔓青搂在了怀里,头轻轻搭着媳妇的头顶,轻声说道:“媳妇,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所做的是任何一位军人都应该做的。”   苏蔓青放软身体靠在萧旌旗怀里。   她紧紧地抱住着萧旌旗,努力索取着萧旌旗的体温,唯有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她才觉得安心。   “媳妇,我没办法。”   独自面对苏蔓青的时候,萧旌旗卸下首长的面孔与理智,此时的他是丈夫,是父亲。   感受到萧旌旗的情绪,苏蔓青反过来安抚:“萧旌旗,我都懂,你做出了最有利于我方的选择,我跟孩子们都不会怪你。”   “媳妇。”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声饱含着依恋的称呼。   苏蔓青更用力抱紧了萧旌旗。   夫妻二人静静依偎在一起,没有再说话,他们的内心都很复杂,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又好似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因为他们懂得彼此。   好一会后,苏蔓青才说道:“我回去了。”   “嗯。”萧旌旗哪怕再不舍,但也不得不放手,放手前,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苏蔓青的额头,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媳妇身上淡淡的幽香。   “记得吃饭,注意身体。”   临走前,作为妻子,苏蔓青叮嘱着萧旌旗,她知道萧旌旗忙起来有的时候会忘记吃饭。   “我知道了,你也是。”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留恋,但他没法留人。   “我走了。”   临开门前,苏蔓青回头看了萧旌旗一眼,她能看出男人眼里都是自己的身影,也能看出男人对自己的爱恋,还有深深的不舍。   心尖忍不住颤抖,最终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打开门走了。   目送苏蔓青远去的背影,萧旌旗的目光最终变得坚定起来。   回到基地,苏蔓青立刻再次忙碌起来。   她不停梳理着前世的知识,也结合如今的现实进行着调整,因为比赛时间几乎算是定了下来,整个基地陷入有条不紊的忙碌中。   作为教师的黄英彦等人更忙了。   他们忙着给学员们上理论课,也忙着带学员们在空中训练,至于梁正卿这些陆军教师,他们也更忙了。   原本他们只需要向空军学员教学,现在又多了新任务。   十二岁以下的陆军成员开始选拔了。   邓兴邦几个小伙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愣了一秒就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虽然不是童子军,但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刻苦学习驾驶坦克,年龄也符合。   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高。   教导他们的齐安微笑着看着邓兴邦几人,但在孩子们没有留意的眼眸深处却带着深深的担忧,他在担忧邓兴邦这几个孩子,经过这段时间对孩子们的指导,他发现这几个孩子还真是学习坦克的好苗子。   但好苗子学习得太晚,年纪也太小。   也不知道真被选上后还有几人能回来,据说会去国外参加比赛。   人生地不熟,危险就更大。   晚上,邓兴邦这群小孩回家后就向家里宣布他们要参加陆军比赛,要为国争光。   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热切笑容,再听着那稚嫩的声音,每家的家长都沉默了。   作为北方军区最顶级的几个家庭,成年人可没有孩子们这么天真,他们更清楚比赛中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但据说萧家不仅三个孩子都要参加比赛,甚至苏蔓青一个女同志也要参与比赛。   只要一想到萧家人,没人能说出阻止的话。   “爷爷,大毛他们能代表空军参赛,我们也能代表陆军参赛,据说是在同一个地方比赛,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与大毛他们并肩作战?”   邓兴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认真问邓司令。   邓司令笑了起来,对大孙子招了招手,等邓兴邦跑近才摸着孩子的脑袋说道:“算,当然算,你们一定能跟大毛那几个孩子并肩作战。”   大毛那三个孩子不仅要参加空军比赛,还会参加陆军比赛,到时候会真正跟邓兴邦这几个孩子并肩作战。   “太好了,爷爷,你不会阻拦我吧?”   邓兴邦还是很聪明的,他已经看到一旁他爸与他妈那难看的脸色。   邓司令看了一眼大儿子,对大孙子和蔼道:“你这是为国争光,爷爷不仅不会阻止,还会支持你。”   “爷爷,你是最开明的爷爷。”   邓兴邦抱着邓司令晃了晃,然后就一溜烟上楼去翻箱倒柜地找着自己的衣服。   自从看了萧家三兄弟身上的空军服,他就非常羡慕,回家就央着他奶奶用爸爸的军装给自己改了套小军装。   他爸是陆军,而他现在要代表陆军去参加选拔,穿这样的衣服去正好。   就在邓兴邦喜滋滋给自己找衣服时,其他几家也都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徐新霁他们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跟大毛三兄弟并肩作战。   邓家客厅,邓兴邦走后,他妈妈不敢看邓司令那双威严的眼睛,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丈夫,她在担心,兴邦这孩子才九岁,之前根本就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怎么能去参加联军比赛。   她可是听说联军不简单。   邓兴邦他爸感受着妻子的紧张,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作为军人,他什么都懂。   如果国家有需求人人都自私不愿意站出来,那谁来保护国家,保护人民,他们建立的新国家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虽然知道有危险,但却不能开口。   邓司令看着大儿媳那隐忍的神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起身时看了老伴一眼,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去了书房。   马清莹快六十的人了,跟邓司令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默契感十足,面对老伴这一眼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大儿媳,把儿子赶出了客厅。   能成为这种家庭的儿媳都有着玲珑心。   邓兴邦的母亲知道婆婆要跟自己说什么,先表态了,“妈,我不是不想让兴邦去参加比赛,作为军人的子女首要任务就是为国分忧。”   “嗯。”   马清莹欣慰地看着大儿媳,鼓励对方接着说。   邓家大儿媳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妈,兴邦太小了,他才九岁,而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当娘的舍不得孩子面临危险。”   马清莹点头,作为亲自把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送上战场的她懂儿媳的情感。   “妈,兴邦能不去吗?”邓家大儿媳最终还是自私了一回。   叹息一声,马清莹慈祥地看着大儿媳,说道:“我有六个子女,我算运气好,能活在我身边的还有四个,只牺牲了两个,但有些母亲的子女却再也没能回来,我们都是当母亲的。”   “妈。”   邓家大儿媳顿时哭了,她懂婆婆的意思。   “别哭,兴邦既然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那这就是他的责任与义务,如果他不参加,谁参加,谁家子女还不是家里的宝贝,谁家不珍惜。”   “妈,我知道了。”邓家大儿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孩子,这次比赛可不仅仅只有兴邦参加,还有更多的孩子,萧家三个孩子早就是内定的人选,他们背负的责任更重,三毛不跟兴邦是一样的年龄吗。”马清莹笑得洒脱。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过,也经历过磨难,但她知道,有国才有家。   只要牺牲一人能护住千千万万的人那就值得。   “妈,对不起。”邓家大儿媳想到苏蔓青,想到萧家那三个孩子,她顿时再无怨言。   孩子的命运就让孩子自己去把握。   “好孩子,去洗洗脸,别让孩子看出来。”拍了拍大儿媳的手臂,马清莹起身回房。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每一个准备参与选拔的家庭里都上演着,但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保卫国家,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   第二天,天一亮邓兴邦他们就来到了军区训练场,而训练场上早就站满了无数的人,这些人年龄都很小,一眼看去比大人齐刷刷矮了一截。   他们中很多都出自高级将领的家庭,有北方军区的,也有得到消息从京城赶来的,这些孩子的脸蛋虽然还稚嫩无比,但他们神情却是坚毅。   他们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荣誉。   为了荣誉而战,而国家而战。   看着这些年龄幼小的孩子,邓司令代表所有军人向他们敬礼,不管孩子们能否入选最终的参赛人员,他们今天站在这里就值得他们尊敬。   “敬礼!”   随着邓司令威严的声音响起,军区所有的军人都对孩子们立正敬礼。   孩子们的血液沸腾起来,眼里的光芒也更加璀璨…… 第99章   苏蔓青他们在基地忙, 陆军这边的选拔也非常快,邓司令亲自挑选,这个年龄的孩子既要军事技术过硬, 又要体质好, 如此万里挑一的选拔很快。   三天时间就选拔出了一批。   邓兴邦跟徐新霁这几个领导家属区的孩子都被选上,当然, 除了他们,家属区里还有十几个孩子被选上。   毛毛居然也被选上了。   那家伙之前跟着他爹在空军基地, 听说陆军要选人, 他立刻跟他爹自荐, 罗瑞文有点犹豫, 倒不是担心毛毛的性命,而是担心毛毛根本就不符合条件。   结果毛毛硬气得很, 直接说自己去军区那边参加选拔。   选拔是万众瞩目,几斤几两谁都能看得到。   罗瑞文想着毛毛之前在京城跟了老爷子挺长一段时间,本事确实有些本事, 于是向萧旌旗请示, 萧旌旗同意后他才把毛毛亲自送到军区去选拔。   然后就被选上了。   这小孩之前在云泉山上跟着很多首长家警卫员学了很多东西,虽然坦克不会开,但单兵作战能力不错, 就凭这一项,他被选上了。   任务紧急, 但邓司令还是按照最严格的选拔对孩子们进行选拔。   每一条生命都宝贵, 宁缺毋滥。   要选就选精英。   如此一选, 就选出了几十人, 但这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 这批人还要经过集训、特选,最终留下来的人才能参加联军的比赛。   站在空军基地,邓兴邦他们与萧家的三个孩子相聚了。   “大毛!”   邓兴邦冲向了大毛。   “二毛。”   毛毛也冲向了自己认的大哥。   至于三毛,徐新霁跟张建军、刘成业早就冲了过去。   在基地里见到小伙伴们,大毛三兄弟顿时知道大家接到的任务一样,从今天起,他们将并肩作战。   “都给我在各自队伍里站好,今天你们站在这里就是合格的军人,必须按照军人的纪律要求自己。”梁正卿是邓兴邦这群小军人的总教官,看到孩子们根本就不知道危险还打打闹闹,顿时寒着一张脸怒吼起来。   他没法让孩子们体会到任务的紧迫性,只能严格要求。   大毛几兄弟赶紧跟邓兴邦他们在梁正卿的面前排队站好。   队伍按照高矮顺序排列。   看着孩子们能迅速进入军人状态,梁正卿感觉到了一些欣慰,然后训话道:“全部都有,训练场上跑三圈,跑完来跟我报道。”   “是。”   所有小军人立刻遵守梁教官的指令开始跑步,跑着跑着,邓兴邦跟毛毛他们偷偷用眼睛描大毛三兄弟。   不对啊!   这三人不是空军的吗,怎么会跟着他们一起训练?!   带着疑惑,但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停下来问,作为军人子女,可能还不认识字的时候军纪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他们轻易是不会违反纪律的。   大毛三人就当没看到几个小伙伴的眼神,他们神色自然地跟着队伍奔跑着。   都是经过严格选□□的,所有小军人都没有落伍,三圈轻轻松松就按照要求跑完了。   等孩子们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梁正卿才正式做了介绍。   他叫梁正卿,是陆军学员的总教官,从今天开始他会与其他教官对孩子们进行严格、严厉的教导,训练会非常极限,孩子们必须保持足够的精神,有任何一点失误或者是不达标,就会被清退。   能参与赛事的只有十人。   这是三比一的淘汰率。   三十多人的队伍立刻气势锋利起来,谁都不想最终被淘汰,虽然淘汰意味着安全,但这并不是他们加入的初中,谁都想为国争光。   见孩子学员们重视起比赛,梁正卿才把大毛三兄弟叫到自己身边向所有学员介绍。   “他们三人也是你们的同伴,他们只是偶尔会来参与训练,但考核会跟你们进行同样的考核,如果考核不合格,一样会被清退。”   大概知道萧家三兄弟情况的邓兴邦几人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难道大毛他们不仅在空军领域有本事,还能开坦克作战?   回想起大毛那比同龄人大得多的力气,又想起大毛那百发百中的枪法,邓兴邦几人顿时顿悟了,原来真的有人能身兼数职,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天才。   其他学员并不知道大毛三兄弟还兼顾空军那边的训练,他们虽然好奇大毛他们这种奇怪的训练方式,但听说是同时考核,顿时没有了疑虑。   萧家三兄弟只跟陆军这边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会面就离开了。   不管是空军还是陆军都在基地里进行着封闭式的训练,体能训练有一部分是相同的,另一部分就是针对军种的特殊训练。   比如飞行,比如坦克,又或者是单人格斗。   大毛三兄弟虽然空、陆两边都参与,但还真不能同时训练,只能尽量争取参与。   第二天,极限体能训练中,邓兴邦他们遇到了空军学员队伍。   虽然大家的年龄各不相同,但此时的训练是一样的。   然后陆军学员就看到了空军学员队伍里的大毛三兄弟,看清楚萧家兄弟,除了毛毛这些知道内幕情况的,其他陆军学员震惊了。   震惊过后就是激动。   孩子们本就容易崇拜英雄,大毛三人这另一层的身份让他们在好奇大毛三人的同时也产生了崇拜心理,因为每人都知道能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学员都不简单。   陆军学员这边激动不已,空军那边也大受震动。   他们也才知道大毛三兄弟肩负两个军种的比赛。   看着大毛三兄弟,空军学员们的眼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有难受。   他们中有很多人都即将成年,更明白这次联军比赛到底有多危险,别看大毛这三个孩子此时看着威风,但承担的风险却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经过几天的相处,空军学员早就把年龄最小的萧家三兄弟当作弟弟看待,此时知道大毛他们可能还要代表陆军参赛,他们是真的心疼了。   心疼才刚十岁左右的几个孩子。   但看着另一边几乎没有超过十二岁的陆军学员,空军学员心中的悲凉更甚。   凭什么他们要被这样欺负?   凭什么我方要如此的被动!   凭什么!   这三问如果是苏蔓青在这里,那么她一定能回答,是国力强盛的问题。   但现在学员们没有问出来,也没有人回答他们,之后的训练他们更加的努力,拼了命一样的训练,甚至在完成训练后还自发地加训。   一个带动一个,不管是陆军学员那边,还是空军学员这边,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关训练着。   梁正卿他们看见也没有叫停。   因为我方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与大量训练。   大毛三兄弟更是苦,他们的训练是苏蔓青给他们量身打造的,欲戴其冠比承其重。   既然要肩负空、陆两个军种的比赛,那就必须努力提升自己的体能与技能。   这样一来三个孩子很少跟学员们一起训练,因为有单独的教官会指导他们。   有神枪手,也有格斗高手,更有师级参谋教导他们对战场的把握,每天都有无数训练,身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又累加,总之,没有任何一个学员轻松。   除了学员们,教官们也毫无保留地教导。   无数人陪伴着学员在基地摸爬滚打,就是为了保证我方在比赛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从基地封闭后,不管是学员还是基地的工作人员,除了萧旌旗这样的人物还能随意进出,就连罗瑞文这样的师级参谋人员都必须待着基地里,联军比赛完后才能归家。   目的就是保密。   大毛这三个孩子是我方的王牌,相关信息必须保密。   学员们进行着高强度训练,基地也没有吝啬吃食,不管是肉食还是蔬菜都保持着充足的供应,一天三顿,晚上加训完还有宵夜。   这天下午,学员们刚训练完就走向了食堂。   还没走近食堂所有人都闻到了浓烈的肉香味,这股味道非常霸道,深深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   太香了,香得他们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大唱空城计。   “妈妈。”   闻着熟悉的味道,大毛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妈妈。   二毛跟三毛的眼里也带上了思念。   别看他们一家人都在基地,但每个人都很忙,忙得大家根本就没空团聚,就算苏蔓青会给学员们上课,但也都是来去匆匆,只教授知识点,不叙亲情。   大毛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跟苏蔓青说话了。   此时闻着属于妈妈饭菜的香味,他们激动了,瞬间就向食堂跑了过去。   跟他们一样动作的还有很多人。   刚进行完极限训练,每个人都饿,再闻着这诱人的饭菜香气,没有人能抵挡住诱惑。   毛毛跟邓兴邦几人也在跑。   他们可是吃过苏蔓青做的菜,知道苏蔓青的厨艺到底有多好,担心饭菜被抢光,他们迸发出了全部的潜能。   之前累得就像是灌了铅的腿在美食的诱惑下瞬间恢复了力量。   陆军学员都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这个时候都恢复了独属于孩子们的活力,大家嗷嗷叫着冲刺起来,顿时引来了空军学员这边善意的大笑。   经过联合训练,再加上都是为了为国争光,双方早就亲密无间。   见孩子们冲得猛,也激起了空军学员的胜负心,然后在梁正卿等人的注视下,这群学员就跟饿了半天的狼一样冲向了食堂大门。   摇头笑了笑,梁正卿与老许这些教官也加快了步伐。   虽说食堂不缺吃的,但美食的诱惑还是更高一些。   大毛三兄弟是第一个冲的,也是冲在最前面的,更是第一批进入食堂的人,结果冲进去他们就停下了脚步。   看着站在食堂中央的萧旌旗,还有萧旌旗身后的苏蔓青,三个孩子的眼睛湿润了。   他们想爸爸妈妈了。   孩子们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且用目光无声地注视着父母。   因为此时食堂里不仅仅只有萧旌旗与苏蔓青,还有整个参谋团队,大家都神色温和地看着他们,不远处的橱窗里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饭菜。   “唉,我说大毛,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随后冲进食堂的邓兴邦只说了这句话就看到了萧旌旗。   看清楚萧旌旗的瞬间,小孩立刻停下奔跑站在了大毛三兄弟的身边,再之后是冲进来的其他学员。   每个学员兴冲冲地冲进食堂,最后都一脸严肃地立正站好。   虽然此时的萧旌旗看起来并不锋利,但他们就是由衷的胆怯,在基地混了十几天,他们深深知道萧旌旗到底有多可怕。   关于萧旌旗战功的那些丰功伟绩暂且不提,就他们现在进行的很多训练都出自萧旌旗之手,有很多训练闻所未闻,虽然确实能提高他们的技能,但太难了。   难得每次训练的时候这些学员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吐槽。   其实这点还真冤枉萧旌旗了。   萧旌旗就算再厉害也还是有着时代的局限,学员们现在接受的很多训练其实真正来源于苏蔓青。   是苏蔓青结合了前世与现代最适合学员们的训练。   还别说,只经过十几天的集训,这批学员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体质更强,军事技能也更突出,每位学员都如一把出鞘的尖刀。   “同学们,今天结束你们将接受考核。”   萧旌旗见人员到齐,宣布了这个决定。   学员们原本被饭菜香气吸引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萧旌旗的身上,同时也有激动与紧张。   经过半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他们即将迎来检验。   “同学们,比赛的时间确定了,十月七日,我们要在十月一日出国,因为这次比赛的地点对于我们来说一点都不熟悉,远在丛林,我们必须早一点赶过去,对于我们来说,时间非常重要。”   看着学员们的眼睛,萧旌旗宣布了更为重要的信息。   “我方必胜!”   学员中突然有一人举起了右手。   “我方必胜!”   就像是点燃了所有的热血,所有学员都激动地高呼起来。   看着一张张稚嫩中夹杂着青春的脸庞,萧旌旗这些领导很欣慰,我方要的就是这种精神。   “今天,苏教导员指导食堂给大家做了一顿饭,我希望这是团圆饭,也是大家友谊的见证,明天之后,不管谁能留下,谁被送走,都请你们牢记住你是军人,你们的指责就是守护我国的疆土。”   “谨遵政委教诲!”   所有学员齐齐向萧旌旗敬礼,同时心中也有着不舍。   今天之后,有人能留下,但也有人会黯然离开,但不管是留下的还是离开的,都记住了这难得的集训经历,他们的友谊会长存。   “同学们,请坐,让我们欢度今晚。”   看着学员们脸上各不相同的神色,萧旌旗挥手让众人入座,食堂的就餐桌早就拼接在了一起,上面摆放着碗筷,只等饭菜入场。   排着整齐的队伍,大毛他们按照高矮顺序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两个弟弟并不能坐在他的身旁。   哪怕二毛、三毛比同龄人高一些,但陆军学员那边却多了很多十一至十二岁的学员,这些学员比他们大两三岁,年龄在这里反而成了身高优势。   不过三兄弟都习惯了。   今天是大聚餐,也是空军与陆军学员打破军种界限的一日,大家全部按照高矮顺序坐,这也就有可能自己身边坐着的是空军学员或者陆军学员。   大毛一点都不寂寞。   他左边是陈兴怀,右边是相熟的陆军学员,都认识,关系也都不错,几人挨在一起,饭菜吃起来非常的香。   至于二毛、三毛,他们俩小一些,身高在这群陆军学员中不拔尖,围在他们身边的是张建军几人。   开餐前,萧旌旗只代表司令部说了几句话,吃了几口菜就带着领导层走了。   至于教官们,他们也没有约束学员,即将分别,他们此时也没有了平时的严厉,冷脸上也都充满了笑容,见学员们有点放不开,干脆分开坐。   学员跟学员,教官跟教官。   这样以来,学员们彻底放开了。   学了这段时间,各学员间对于彼此的实力也有着大体的了解,一些人知道自己注定会离开,但并不气馁,因为他们尽力了。   同时他们也为能留下来的学员高兴。   因为这部分人更强,更有赢得比赛的可能。   考核在即,学员们以水代酒给自己鼓劲,也叮嘱着自己看好的学员,自己拿不到的荣誉他们希望这些人能拿到,大家一起流汗奋斗,荣誉是大家的。   大毛三兄弟得到了最多的叮嘱与祝福。   他们的努力与技能所有学员都看在眼里,大毛不管是枪法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是同龄人中最强的,三毛的飞行技能则无人超越。   至于人二毛,在两兄弟中不显,但同样比其他部分人更技高一筹。   除了大毛三兄弟,邓兴邦与毛毛几人也得到了很多祝福,唯有徐新霁几乎没有得到祝福。   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大毛三兄弟,又看了看邓兴邦几人,终于蔫巴巴地垂下了头。   坦克他会开了,但是不精,体能属于勉强能跟上那种。   其他的更是一般,可以说完全吊车尾,唯一能让他安慰自己的就是他也有单独特训,不过特训的不是体能,也不是技能,而是无线电。   据说团体赛上可能会用到。   也就是说他是内定的比赛人员,但其他学员都不知道,他也不能宣扬。   此时看着大毛他们被围着叮嘱,徐新霁其实非常羡慕。   就在此时,一人坐在了他身边。   徐新霁侧头,发现是大表哥吴卫国。   吴卫国没有加入学员中,这段时间以来都在维修部门跟着技术最好的工程师修理与检查飞机,这样一来,他比前世对飞机更加的了解,对空军这个职务也更加的尊重。   他非常后悔,后悔浪费了那么多年。   前世他想左了,今生才走了弯路,当再次摸到飞机,了解飞机每一个零件后,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好遇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他及时醒悟。   “大表哥?”   徐新霁能看出吴卫国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羡慕他们?”   吴卫国摸了摸徐新霁的脑袋,他拥有两世的记忆,看徐新霁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像在看子侄辈,在他没留意的时候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慈祥。   徐新霁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大表哥有点怪怪的。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吴卫国额头。   不烫,温度刚刚好。   吴卫国:……白好心了。   调整好心态,他也不搞什么虚的,直接明说道:“你的本事不在技能,在于技术,无线电很重要,进入茫茫丛林,如何找到目标你的作用非常大,你一定要保持好良好的心态与状态。”   徐新霁从来没有想过大表哥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只愣了几秒,他就严肃地点头。   从学习无线电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无线电的重要性,哪怕现在很多人都懂无线电,但他相信自己懂的一定是最先进、也是最优秀的。   “加油,我看好你。”   吴卫国举起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徐新霁端在手里的杯子。   徐新霁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远处,透过窗玻璃看着食堂里的热闹场景,萧旌旗与苏蔓青慢慢走在没有人的训练场上。   “铁柱,你去吃饭,我们自己走走。”   萧旌旗对赵铁柱下命令。   “是,政委。”赵铁柱看了看远处的卫兵然后回了食堂,此时的基地早就里三层外三层严防死守,到处都是明哨暗哨,安全得很。   “带队出国的人选决定了吗?”   苏蔓青觉得有点凉,天一黑温度就降得非常快。   感觉到苏蔓青冷,萧旌旗看了看远处的卫兵,干脆趁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握住了媳妇的手,把媳妇的手暖在怀里,他才回答道:“确定了。”   苏蔓青没有再问,而是更靠近萧旌旗一些。   她男人的体温在秋冬非常吸引她,此时的她恨不得紧紧抱住萧旌旗吸取对方身上的温度来暖和自己,她是真比较怕冷的体质。   察觉到苏蔓青的手在微微颤抖,萧旌旗立刻知道媳妇身体冷。   放开苏蔓青的手,他准备脱衣服搭在媳妇的身上。   “不用,我不冷。”苏蔓青知道萧旌旗体质好,在她已经穿毛衣的前提下萧旌旗还是衬衣加外套,这时候要把外套脱给自己,那男人身上就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   这种天气,体质再好也有受凉的可能。   “披上。”   萧旌旗第一次没有听苏蔓青的话,而是强势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媳妇身上。   “政……政委。”   黄英彦震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旌旗与苏蔓青转头看向黄英彦,同时也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外套。   苏蔓青并没有觉得尴尬,很自然地对黄英彦介绍道:“萧旌旗,我丈夫。”   震惊到难以置信的黄英彦:……   心里甜滋滋的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温和无比,里面有着浓浓的爱恋。   黄英彦瞬间明白自己输在哪了。 第100章   看着郎才女貌的萧旌旗与苏蔓青, 黄英彦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输在了最开始,最开始对苏蔓青动心的时候没有珍惜, 所以再也没有了珍惜的机会。   萧旌旗与苏蔓青对于遇到黄英彦的事一点都没有在意。   根本就不能成为对手的人又何必在意。   但也因为黄英彦的意外出现两人没有了继续在训练场感受寒意的意思, 想了想,萧旌旗牵起了苏蔓青的手, 低声说道:“去我办公室。”   “去干嘛?”   苏蔓青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笑吟吟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顿时觉得心尖都在颤抖,嘴里也口渴起来, 说起来他跟苏蔓青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在一起了, 与媳妇分别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一直用大量的工作充实自己, 他还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找对方。   忍了这么久, 他却因苏蔓青的这句话破防了。   狠狠把苏蔓青搂进怀里,萧旌旗微微低头看着妻子, 黑漆漆的眼珠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的幽深,里面好像藏着等待扑人的野兽。   “萧旌旗。”   萧旌旗思念苏蔓青,苏蔓青何尝又不思念对方。   基地很大, 两人每天都很忙, 忙得就连匆匆见一面都是奢侈,明天终于到了检验的时刻,他们有时间了, 有了时间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顿时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媳妇。”   萧旌旗看了一眼远处的守卫,带着苏蔓青往一旁移动了几步, 这几步刚好落入树影里。   低头, 萧旌旗亲口勿住了早就念念不忘的红唇。   饱满的红唇如记忆中一样美好, 美好得萧旌旗全身都战栗起来, 修长的手指插/入苏蔓青的长发顺着头发缓缓滑到媳妇的脖颈。   苏蔓青的脖颈白皙而修长, 无比的脆弱。   萧旌旗用手托住媳妇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口勿。   被迫仰头, 苏蔓青承受着来自萧旌旗的热情,同时她的身子也紧紧贴着萧旌旗。   这时候的她感觉不到冷,只有热。   热得她想脱衣服。   这是一个思念与压抑到至极的口勿,也是心心念念口勿,唇与唇疯狂地纠缠着,好半天才分开,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是又急促又粗重。   “媳妇。”   捧着苏蔓青完美的脸蛋,萧旌旗想要得更多。   “萧旌旗。”抬头看着萧旌旗,苏蔓青用视线描绘对方的五官,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男人,也是她在意的男人,她舍不得丢弃。   面对苏蔓青的视线,萧旌旗的心跳突然就猛烈起来。   “蔓青,我会陪着你,也会陪着孩子,不管你们在哪,我都会陪着。”再次把苏蔓青搂进怀里,萧旌旗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脖颈里,也遮掩了眼里所有情绪。   苏蔓青听懂了萧旌旗话语里的意思。   伸手抱住萧旌旗,她把自己狠狠地揉进了萧旌旗的怀抱里。   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感受着彼此的体温,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的光芒也开始有变化,耳边听着食堂那边隐约传来的热闹声,最终还是苏蔓青先轻轻拍了拍萧旌旗的后背。   “萧旌旗,我们该回去了。”   今天虽然是学员们聚会的日子,但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同样还很忙。   学员考核他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明天就要出结果,必须检查再检查,一点意外都不能出,不然损失谁都承受不起。   “不能让联军那边知道大毛这三个孩子的全部实力,我们多选几个人出来,这几人既能协助隐藏孩子们的身份,又能当作候补队员。”哪怕万分不舍,萧旌旗还是跟苏蔓青说起了正事。   说到正事,两人都没有了旖旎的心思。   苏蔓青想了想,补充道:“领队的队伍身手一定要好,要能保护所有的孩子。”她可是知道那个人种的人在后世到底有多卑鄙,有些事不得不防。   “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都是最优秀的军人。”   萧旌旗亲了亲苏蔓青的额头。   “还要带上技术人员。”苏蔓青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多防着点,多准备点,总比临时出状况好。   “嗯。”   萧旌旗紧紧地抱着苏蔓青,虽然对方提醒的这些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不想那么快与媳妇分开。   “除了□□,还要准备冷兵器,丛林冷兵器非常实用。”   苏蔓青绞尽脑汁拾遗补漏。   “你说得对,我会把这事妥善地安排下去。”萧旌旗用手轻抚着苏蔓青的长发,长发柔顺,摸着手感特别好,也摸得让他那坚硬无比的心逐渐柔软。   夫妻难得的相聚,苏蔓青也不想这么早就放开萧旌旗,想与对方再多待一会的她又想了想,实在没什么能提醒的就问道:“冷吗?”   萧旌旗的外套已经披在她的身上,此时的萧旌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衬衣很薄,是挡不住寒意的。   此时的她不知道萧旌旗冷不冷,因为正有温度源源不断从萧旌旗身上传递给自己。   听到媳妇这句问话,萧旌旗轻笑了一声,好听而低沉的声音分散了苏蔓青的注意力,然后他把额头抵在媳妇的额头上,小声说道:“不冷,我热。”   这是一语双关。   苏蔓青听懂了,微微抬头,她轻轻咬了咬萧旌旗的唇,“哪热?”她又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人,面对萧旌旗的暗示与挑逗,她顺势也撩/拨着人。   “哪都热,你可以摸摸看。”   萧旌旗的心热了,超级热那种。   心热带动身体上的温度,在深秋的夜晚让他冲动无比。   “好呀。”苏蔓青笑了起来,她喜欢萧旌旗诱惑自己,她也喜欢诱惑萧旌旗,伸出手,顺着萧旌旗的后背缓缓移动着,同时也侧过脸微微蹭了蹭男人的脸颊。   萧旌旗的肌肤经过细心调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细腻与弹力。   不再粗糙,肉眼看见的光滑。   甚至因为北方秋天的太阳太过于含蓄,肤色还白了很多,虽然达不到白皙如玉,但也跟正常人的肤色差不多,这还让萧旌旗有点遗憾,他更喜欢大部分军人的小麦肤色。   “媳妇。”   面对苏蔓青大胆而火辣的挑/逗,本就把苏蔓青爱到骨子里的萧旌旗如何把持得住。   立刻,他就有了反应。   紧紧搂着苏蔓青,萧旌旗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咬苏蔓青的耳垂,声音暗哑迷人,“媳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说实话,他喜欢在这种时候大胆所为的媳妇。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精神体分成了两人。   分/裂出来的一人细致地感受着后背的那双手上,他所有的感觉都顺着那双手走,他希望那双手快一点,别像轻忽飘飞的蝴蝶一样蜻蜓点水。   另一人则不眨眼地看着苏蔓青的脸庞。   视线贪婪而热情地描绘着媳妇的五官,任何一点变化都没有放过。   被萧旌旗这样看着,苏蔓青的身子不仅轻颤起来,就连双眼也变得水灵灵,好似含着一汪动人的春江水。   猛地擒住苏蔓青的唇,这一刻的萧旌旗已经把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他狠狠冲动起来,用唇或轻或重地辗转着苏蔓青的红唇。   苏蔓青也早就受萧旌旗吸引,再次被口勿住,她身子立刻软了,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顺着萧旌旗的力道,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男人。   同时来自男人身体的热量好似要把她灼烧。   一口勿结束,分开的瞬间萧旌旗与苏蔓青都带着极度的不舍,最终却还是分开了,因为他们已经听到喧闹声从食堂传到了外面,也就意味着聚餐结束,一会他们的周边就会到处都是人。   最终夫妻俩深深对视了好一会就分开了。   他们都身居要职,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职责,这种时候还不是他们叙情时。   转身走了很远,苏蔓青突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上也有点红。   她是故意不还萧旌旗衣服的。   之前夫妻俩天天在一起,但自从来了基地,他们工作地点不仅是分开的,就连宿舍也是分开的,这段时间她虽然很忙,但对萧旌旗的思念却一点都没有少,夜深人静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她也会想萧旌旗。   想念萧旌旗这个人,也想念对方的味道。   现在闻着衣服上萧旌旗的气息,苏蔓青心里其实很满足,有了这件衣服,就相当于萧旌旗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晚上就好似两人还躺在一起。   带着这种隐秘的心思,她把脸凑近萧旌旗的衣服。   气味很好闻,就像萧旌旗给人的感觉一样。   凛冽,高不可攀。   训练场上,萧旌旗目送苏蔓青远去,他的视力非常好,虽然远处路灯的光线照不到那么远,但微弱的月光中他还是看到媳妇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这样的场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他冲动得想像风一样冲过去狠狠抱住苏蔓青,想把媳妇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   脑海里早就出现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政委。”就在这时,赵铁柱的声音及时响起,让萧旌旗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平息了身体所有的感觉。   “通知所有人员回会议室开会。”   看了一眼赵铁柱,萧旌旗带头往会议室走去。   远处,食堂门口,梁正卿看着打打闹闹的学员们提醒道:“都早点回去养精蓄锐,明天是实战考核,一切都比照着真实的战斗来。”   他担心陆军学员这边。   这些学员中有很多都是高级将领家的孩子,他们虽然从小锻炼,体能与技能都突出,但也比一般的童子军多了一个缺点。   那就是没有见过血。   没有见过血的兵还不算兵。   难怪苏教导员要实战考核,这才是检验学员是否合格的唯一标准。   “是,教官。”   面对梁正卿的提醒,所有学员都停止打闹正色起来。   明天就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确实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都赶紧回去,今天九点半熄灯,考核从进入第二天的第一秒钟就开始。”梁正卿说到这,看着学员们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考核内容是政委与苏教导员全权制定的,没有人知道考核的内容,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们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他这算是提醒。   是在合符规矩的前提下做出的提醒。   “是,教官。”   听到梁正卿的话,所有学员心中就是一凛,然后绷紧了神经。   “解散。”梁正卿再次看了一眼学员,才跟老许、老罗去了基地的会议室,刚刚接到命令,他们这些教官需要去开会,同时从现在起,他们将不能再接触学员。   大毛三兄弟的寝室在一起,揽着陈兴怀,四人往宿舍而去。   他们这批学员在基地里的待遇都不错,为了照顾大家能休息好,加上基地够大,所有学员都是四人一间宿舍。   此时大毛的心情特别好。   脸上挂着根本就没消停的笑容。   今天虽然知道看到苏蔓青没有多久,母子间也没有单独对话,但如此近距离接触妈妈已经让他非常满意,满意到现在心里都美滋滋。   “开心?”   陈兴怀一直跟大毛三兄弟在一起,当然能感受到三兄弟的情绪,也带动得他的心情不错。   虽然知道陈兴怀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但是大毛还是回答了朋友的话,“开心,非常开心。”   “是不是向往即将到来的比赛?”   陈兴怀猜测着。   大毛只愣了一秒就点头道:“期待。”说完狠狠挥了一下拳头,脸上的表情也开始转变,“我期待与他们相遇,我们一定要胜利,一定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可是听过很多父辈说过我们的历史,也说过我们的抗争,对于先辈能做到的事他觉得自己一定也能做到。   “他们敢挑战,我们就用实力把他们再次打退,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比赛场上。”   一旁的三毛也热血激动起来。   “对,我们能战胜他们一次就一定能战胜无数次,他们注定会成为我们踏向国际的踏脚石。”一连看到萧家两兄弟表态,陈兴怀的热血也被激发。   看着空中的月亮,他眼里是坚定不移的决心。   “我们一定能赢,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将在我们的面前崩塌。”别看二毛的年龄不大,但非常理智,此时他这样的发言已经算是难得的冲动与豪情。   “我要为我小叔报仇。”   紧紧握着拳头,陈兴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要为我的爸爸妈妈报仇!”萧家三兄弟同时宣誓。   来之不易的和平时代,没有人没有仇恨,而这仇恨也在此时被全部激发。   与之相似的一幕出现在很多学员间。   大家在这里虽然是天之骄子,但每人的身后几乎都带着人命的血仇,解放了,和平了,仇恨并没有因为和平而平息,因为家里逝去的生命不可能重来。   这一刻大毛他们想了很多,想到牺牲的父母,也想起不久前在火车站的那次迎接。   那么多身体残缺的军人,那么多黑色的土罐,每一个土罐代表的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先烈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稳定居然有人想破坏,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们是创造奇迹的国家,也是勇于战斗的民族。   我们永不服输。   带着坚韧不拔的决心,所有学员都在熄灯后快速进入深度睡眠,没有人做梦,做梦对于他们来说是浪费时间,也是亵渎神圣的使命。   在学员们都入睡后,萧旌旗他们还在开会。   因为现在科技还落后,不能像后世那样实况直播,对于学员的考核,都是由这批教官来进行,坐在会议室,所有教官才拿到具体的考核内容。   宽大的会议室里虽然坐满了人,但听不到人声。   只有纸张翻页时的沙沙声。   所有教官的脸上此时都是兴奋的神情,他们激动地看着手里的考核内容,看清制定考核内容的第一签字人是苏蔓青时,所有人才知道苏蔓青的厉害之处在哪。   这是对全局的统筹与整合能力,也是判断能力。   “政委,如果当初我们打仗时也学了这些战术、战谋,我们说不定早就赢了。”罗瑞文看得非常认真,看完后不仅心潮澎湃,还激动地发言了。   “对啊,如果我们当初也能按照这些内容培训,如果我们的早一步知道该如何破解,这场仗我们不仅能早点赢,更会少牺牲人。”   “太先进了,我感觉就算是国际上都不一定能有如此先进的战术、战谋。”   “政委,我们应该把这些内容推广全军,如果全军都学习了这些,只要武器能跟上,我们还怕谁,谁不怕我们!”   “对,政委,这份实战演习策略一定要上报推广全军。”   ……   众人看了苏蔓青的实战演习策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他们本就是全国最优秀的军人,战略眼光都有,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价值。   无价之宝。   萧旌旗见大家都发言完毕才说道:“苏蔓青同志既然拿了出来必定就是要上交的,明天就是检验这份策略是否可行的时候,你们得尽全力,不能放水。”   “政委,我们肯定不放水,对他们(所有学员)此时严厉一分就是对他们生命的负责,你放心,我们也绝对不会心软。”罗瑞文赶紧表态。   他的身份背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表了态当然不会再有其他人敢对一些首长家的子弟放水。   甚至连排名都不会作假。   萧旌旗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看着大家一脸重视与严肃,才挥手散会,散会后所有教官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演习场各个指定位置。   看着空中的月亮,很多教官的心绪起伏不定。   他们之所以能被从全国各军区里挑选来给这批学员教学,除了本身就是有本事的人,还有一点就是忠诚度。   虽然大家的性格各不相同,处事方法也不同,他们但对国家、对党的忠诚度是没有问题的。   黄英彦靠在背风的石头后静静地看着洒满了月光的大地。   很美,也很宁静。   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自从知道苏蔓青与萧旌旗是夫妻,他最开始是迷茫的,也是无措的,就连退走时都带着狼狈,但深思后也就释然,就算今生他不能拥有苏蔓青,但只要他的这份感情没有掺假就无愧于谁。   只是有缘无份而已。   回想起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再回想起对方脸上自然而然的幸福,他懂了什么才是爱。   然后他就想通了。   他祝福苏蔓青,也惟愿苏蔓青与萧旌旗白头偕老。   至于他自己,错过了喜欢的人,那他就把余生贡献给国家,他要为国家培养更多的飞行员,要让我国的空域成为铁桶一片。   找到前进的目标后,黄英彦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发自内心的笑。   苏蔓青不知道考核场上的一切,此时的她已经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这段时间她消耗了大量的脑力,非常累,属于精神疲惫,所以哪怕作为基地的教导员她也没参与对学员的考核。   不大的行军床很小,翻身都不太方便。   但被子一裹,非常具有安全感。   被子里,苏蔓青把萧旌旗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闻着熟悉的气息,再想象着与萧旌旗躺在一起的热度,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她有被萧旌旗拥抱在怀里的感觉。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会做梦,因为这段时间非常忙,忙得脑子里根本就没空想其他,甚至每天都是倒头一觉到天亮,但今天非常意外。   她做梦了。   梦中是一片陌生的场景,看起来像是温度挺高的地方,因为她看到人了,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单薄的衣服。   看清这人的瞬间,苏蔓青立刻警惕起来。   这些人的肤色与长相让她瞬间明白自己可能又做那种能提前预知的梦,因为梦里这些人身上穿的军装正是联军的服装。   跟着这些人,苏蔓青进入了一个帐篷里。   帐篷宽大,里面坐了好些人。   虽然分辨不出这些人都出自哪个国家,但随着他们的开口,苏蔓青分辨出都是哪里的人。   前世她会五国语言,几十年前的语言与几十年后的语言变化并不算大,她一听就听明白了,在坐的除了联军,还有所谓的二十国裁判。   回想了一下周边的坏境,苏蔓青知道这些人是提前到了。   提前到了比赛场。   所以这是一场阴谋,针对我方的阴谋。   带着强烈的愤怒,好似只有意识进入梦境的苏蔓青平静地听着这些人说什么,极力想从他们的言谈中找到对我方的阴谋针对。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真没说什么,只是互相打着招呼,闲聊着,但当坐下的人多了,特别是一个高瘦的白人坐下后,他们都停止了闲谈,看向此人。   苏蔓青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   毕竟后世的书本上有着这人的照片。   微微扬着眉头,她的视线也跟着众人落在了此人身上,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这次联军比赛的领头人。   “将军,为什么答应他们把陆军的年龄压制在十二岁?”   一位在坐之人非常不理解将军的决定。   将军看了对方一眼,抖了抖手里精致的烟斗语气平淡解释道:“不管是我们的武器还是我们军人的体质都比对方强,如果不答应,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比赛。”   “不同意就不同意,大不了就不在谈判桌上签字。”   有人信心十足地满不在乎。   “你是没去过战场吧,你没见过这群人到底有多疯狂才会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们想坐下来和谈?你以为我们想比赛?错了,我们那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俘虏了我们很多人,这场仗我们损失了很多,不划算。”   立刻就有另一人反驳了对方自大的话语。   随着这人话音落地,刚刚很多脸上挂着笑意的人也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甚至还有人皱起了眉头。   “他们真那么厉害?比我们的军人还要厉害?不可能吧,我们的军人那么强壮,还有着最先进的武器。”有人不信,不信的这人也没有去过战场。   看了说话之人,将军把烟斗里的烟丝点上,才慢吞吞说道:“他们不是厉害,是无畏,无畏于死亡,也无畏于冰雪,我们行吗?我们的军人行吗?”   所有人都被问住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军人,他们觉得还真不行。   “将军,有个问题,他们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肯定就是有把握,我听说他们那边很多小孩都摸过枪,枪法与体质都不错,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太不利了。”有人开始担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自大。   这点也在将军的考虑范围内,,他耐心解释道:“根据确切的消息,他们只有两位女飞行员,这一项如果不出意外,是必输的项目。”   “将军,确定吗,要是他们留得有后手呢?”   有人问。   “女飞行员在我们国家不算稀罕,但在他们国家那是凤毛麟角,能开战斗机的女飞行员根本就没有,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去国外请人回去,我敢肯定他们只有被请回去的两位女飞行员能开战斗机。”   将军觉得自己国家的情报非常发达与准确。   “我记得他们51年的时候招收了一批女性飞行员。”   一人在脑子里飞速搜索着相关资料。   “只是能开飞机,开飞机与开战斗机可是两个概念,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将军稳当得很,笑得也很洒脱。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都哄笑起来,各自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也是娱乐活动。   看着这群人前尊重女性人后一张丑陋脸的男人们,苏蔓青的脸绷得非常紧,看向这些人的目光也充满了冷意,果然联军要求女飞行员参加比赛就是为了为难我方,真是一群混蛋。   “对了,将军,这次比赛可是五局三胜,就算他们女飞行员这一项不行,但还有另外四项,我们得保证三项都胜利才行,不然丢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面子问题。”   有人向将军提醒。   又有人想到了什么,急切道:“将军,为了证明比赛的公平公正性,到时候我们会请全世界的记者参加,你知道的,就算是我国的记者他们也会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一定会把适时战况同步报道出去,肯定不会作假。”   这确实是个问题,刚刚还在笑的众人又都看向了将军。   将军的神情也没有那么沉稳了。   停顿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就目前来说,我能保证我们在空军比赛这一项上稳赢,陆军那边具有很多不太确定的因素。”   “这可不行,将军,如果不能确切保证三项赢面,那这场比赛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可输不起。”输了就要真正彻底放弃海外战场。   这损失的利益可不是一点点,很多人都不舍。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把比赛场定在这里的原因,这片土地非常神奇,里面有很多神奇的物种,而我们的队员已经提前进去熟悉去了。”将军露出得意的笑容。   抽着烟的姿势也自认为非常‘帅气’。   旁听了半天的苏蔓青差点气冒烟,这群***,居然耍这样的阴谋手段,不过幸好之前她早就做了关于这方面的准备,给学员们都进行过这方面的特培,但还不够,理论永远没有实践重要。   看来他们必须提前进入比赛场。   “将军,我们的陆军人选都选定了谁,这些小家伙怎么样?”在场之人都关心着即将到来的比赛。   不能在战场上让敌人吃亏,他们就想从这次的联军比赛中找回面子。   “放心,都是不错的孩子,据说有一个从小就跟着他父亲训练,他父亲可是战斗狂人,在孩子才五岁的时候就把人扔到了狼群里去训练,活下来才是精英。”只要想到那个像狼一样的男孩,将军都有点心惊。   那是他见过最嗜血的孩子。   那孩子不仅能徒手撕裂野狼,还吃生肉。   想到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场景,将军顿时有点反胃,太血腥了,就算他这个上过无数战场的老兵都非常不能适应,主要是那孩子不太像人。   像野兽。   在坐的众人听了将军这自信的话语顿时欢呼起来,他们一点都不同情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就被扔到狼群里搏命,他们只在乎即将到来的比赛输赢。   “看来我们的小陆军也不错。”   有人放了心。   “别小看了我们的国人,我们一直都是强国,我们的人民身体素质非常好,光从身材来说都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有人开始嘲笑我方人员的身材。   苏蔓青看此人就像是在看死人。   她不否认因为人种的问题我国民众的体型上确实比对方略逊一筹,但那又怎么样,体型问题各有利弊,对方民众身材高大,但在灵活度上却是短板,反观我方。   苏蔓青笑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空军学员是从全国挑选出来的,但陆军学员那边可不一样。   时间紧急,当初挑的几乎都是北方人,就身高来说,并不比联军这边差多少,特别是大毛那几个孩子,在长身体的时间里她从未克扣过孩子们的饮食,不管是身高还是身形绝对远超同龄人。   除了发育不错的三个孩子,还有毛毛跟邓兴邦那几个孩子,他们的家庭都不错,又出生得晚一些,身高与体质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将军,这么说来我们是稳赢了。”   就在苏蔓青深思的时候,现场又响起了声音。   “是的,不出意外确实如此。”将军脸上的神情非常自信,他已经亲自去见过陆军送来的参赛人员,也都让人试过那些小孩的身手,就目前来说,虽然不敌精英军人,但能在他手下的好手中支撑好一会。   特别是那个叫做麦克的狼孩子,几乎能与精英军人战成平手,这也是他比较放心的一点。   “将军,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防。”   集思广益中,有人想到了某种可能。   “说来听听。”将军还是挺能接受意见的。   “他们跟邻国较好,邻国那群家伙可不好对付,有没有可能会请外援,如果邻国插手,那我们的优势可就不太明显了,毕竟那群家伙的体质也不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有人也开始担心。   将军见众人神色大变,干脆站起了身,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说道:“邻国不可能参加这场比赛,因为我们私下早有约定。”   “如果他们暗中帮助呢?”   还是有人不放心。   “据我们的可靠消息,那群可爱的人并没有请邻国帮忙训练,也就是说他们这次完全是自己作为主导来参赛。”将军安抚着人心。   “欧买噶,他们是不是傻的!”   有人惊呼。   “哈哈,估计他们还真是傻的,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会浪费,要知道邻国的军事水准可不低,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会参与比赛又或者是帮着训练,没想到这群家伙硬是捧着金饭碗找不到饭吃,太蠢了。”   “愚蠢,愚透了。”   “我估计又是他们所谓的骨气在作祟,想着能堂堂正正打败我们。”   “傻得我都有点尊重与喜欢他们了,哈哈哈——”   ……   了解到比赛的全部情报信息后,在坐之人再也没有了担忧与顾忌,一个个张狂地大笑起来,嘴里也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词汇。   苏蔓青站在上帝的视角漠然地注视着这群小人。   笑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她不知道这群家伙的心思还罢,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让我方吃亏,她会狠狠打这群家伙的脸,让他们难看的嘴脸暴露在全世界人民的面前。   呵呵……   谁傻,揭开谜底才知道。   苏蔓青的梦并没有到了这里就结束,还接着做了下去,这一次的梦境好似时间流逝得非常快,梦里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她都跟在那位将军身后,也知道了这位将军的一些部署。   更重要一点她见到了那个叫做西蒙的狼孩。   看到那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实话苏蔓青心惊了。   那孩子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本性,已经完全没有了,面对同类,只要不高兴他甚至都会攻击,还攻击得非常残暴,在这个孩子的认知里,好似同类只是猎物。   看着这样的麦克,苏蔓青有的是办法对付。   有的时候对付确实正确理智的人反而更容易一点,看来,这的狼孩的对手不是实力相当的大毛,是二毛。   梦境里的时间流逝着……   这天苏蔓青跟一往一样跟在将军的身边,然后将军见了一个人,看到这人的瞬间,她平静的眼眸里闪过疑惑。   因为这人她认识,是原主的好友龙雪晴。   龙雪晴怎么会在这里,跟将军是什么关系?   带着这些疑问,苏蔓青非常认真地跟在这两人的身边,任何对话都没有遗漏。   果然,龙雪晴一开口苏蔓青就知道对方跟将军是老相识,同时她也确定的一件事,此龙雪晴早就不是原主认识的那个龙雪晴,而是她认识的人。   与她一样来自后世的穿书人。   难怪这次举世震惊的战役后会出现联军比赛,改变了进程的不是她,而是这位真名叫做汪欣彤,也是后世一直跟着她对着干的老对手。   虽然对方拥有着与龙雪晴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对于老对手,苏蔓青只听对方说话,闻着那股熟悉的味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是谁。   可能对方也有认出自己的本事。   这一刻苏蔓青开始怀疑比赛这事是不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布局,难道联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目的就是为了逼出自己?!   带着怀疑,她审视着汪欣彤。   “将军,我觉得你最好再多做些准备,你们的对手可不简单,懂得的比你们认为的还要多。”   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汪欣彤站在高瘦的将军面前气势并没有低落半分,反而是势均力敌。   看着一脸严肃的汪欣彤,将军其实是有点不满的。   这人是在他在联军战场上认识的,对方准确地预判了每一次战役的结果,如果是一次,他可能觉得瞎猫碰到死老鼠,但一次又一次,他不得不信,最终他才没有杀了此人,而是在战斗最后选择与我方谈和。   但在谈判的时候出了意外,他被撤了头衔,也就没了谈判的资格。   心中不服的他最终在汪欣彤的建议下搞了这么个联军比赛。   目的就是争夺国内的话语权。   而话语权代表的不仅仅是说话资格,还有权力与地位。   “将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从我找上你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的利益就绑定在了一起,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汪欣彤很聪明,瞬间察觉到将军对自己的抵触。   “你是不是谨慎过了头?”将军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汪欣彤其实并不能真正把控将军,别看将军很多时候看似听了自己的建议,但都是权衡利弊后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决定,要不是她跟了这人,她早就被灭口了。   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汪欣彤的脸色开始变化。   身子也往将军的身上靠。   “将军,我都是为了你好,萧旌旗这人我们一定要防备,这人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有他坐镇北方,对于我们的战略部署非常不利,我们必须利用这次机会把人……”   汪欣彤说到这做了一个狠绝的姿势。   苏蔓青的视线立刻停留在汪欣彤的脸上,她不在意这人算计自己,但敢算计萧旌旗,不行。   绝对不行。   “萧旌旗是位值得尊重的将军。”说起战场上的老对手,将军脸上都是感概。   别看他没怎么跟萧旌旗亲自交手过,但他们隔空交手过无数次。   萧旌旗破坏了他很多部署,这也是间接导致战场失利的原因,从而导致战败。   汪欣彤隐晦地看了将军一眼,这人真要这么豁达又怎么可能同意搞什么联军比赛,这场赛事不仅是彰显军力,最终目的也是要干掉萧旌旗。   “将军,萧旌旗不除会对我们很不利,我已经联系了丛林里的一些部族,他们答应帮我们杀掉萧旌旗。”汪欣彤汇报道。   看着天空下的茂密丛林,将军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默许了。   苏蔓青听得差点气炸了肺,也不管自己此时是无人型状态,轮起巴掌对着一对贱人就扇了过去。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将军与汪欣彤的脸迅速肿胀起来。   同时清晰的掌印也各自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第101章   正在密谋害人的将军与汪欣彤完全没有想到会被凭空扇了一巴掌, 捂着红肿的脸,两人都有点愣神。   因为他们没有看到敌人在哪。   那这一巴掌是谁扇的?   看着远处的卫兵,两人面面相觑, 同时内心一片寒凉, 太恐怖了,他们在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就被扇了巴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还好,他是无神论者, 只会猜想周边是不是有暗藏的敌人。   第一时间他就叫了卫兵。   而远处的卫兵也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看着将军脸上的巴掌印, 卫兵们无比的懵逼, 他们把守在四周,守卫得非常严, 一个蚊子都没有放进来,将军怎么会被打!   谁打的?   看着将军脸上那个秀气而修长的巴掌印,卫兵在第一时间把目光对准了汪欣彤, 这个巴掌印一看就是女人的手掌, 而现场唯一的女性就是汪欣彤。   此时的汪欣彤没有在第一时间解释。   她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惊恐。   作为书穿之人,能来到这片书穿世界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她信鬼神, 也信非自然力量,所以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警惕地搜索着身边。   甚至疑神疑鬼地往卫兵的身边靠去。   刚刚跟将军待在一起都被打了, 她可不信再挨着将军能安全到哪里去。   卫兵对于汪欣彤的主动靠近带着疑惑, 也带着警惕, 在将军没有下命令前, 他们还真不敢擅自抓人, 毕竟这个女人是将军的心腹, 也是执行密令的人。   “人呢,把人给我找出来,我要亲自枪毙他/她。”   被打了巴掌的将军此时可不仅仅是脸色阴沉得难看,他已经怒发冲冠,当着卫兵的面,当着女人面被打脸,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烫得快要燃烧起来。   “是,将军。”面对将军的怒吼,卫兵可不敢不作为。   一部分人护住将军,一部人赶紧搜索周边,同时他们也留意与审视着‘嫌疑人’汪欣彤。   卫兵们刚刚什么可疑人影都没有看到,不知道打人的到底是谁。   “是她,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是她!”   汪欣彤脑海里有无数的猜疑,鬼使神差中她脑海里突然清晰冒出了一张脸,那张脸无比的美丽,是她一直仰望着的人,但也是她怨恨的人。   “是谁?”   将军的视线停留在了汪欣彤的脸上。   看着对方脸上与自己脸上一样的巴掌印,他心中的怒火更甚,同时抢过卫兵手里的自动□□对着周边就是一阵无差别扫射。   哒哒哒的枪声传出去很远,瞬间惊动了所谓的二十国裁判。   大家带着警卫人员迅速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   因为他们都从枪声的频率里听出了开枪之人的愤怒,这种时候出现这样的枪声可不是什么好事,沉着脸,大家快速赶到了将军身旁。   看清楚将军脸上的巴掌印,所有人都惊住了。   然后第一反应也跟卫兵一样,都看向了汪欣彤。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打人。”汪欣彤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为了证明自己无辜,她赶紧把自己的双手摊开在了众人的面前,急切解释道:“你们可以对比手掌印,我手型是这样的,脸上那印子真不是我,我也被袭击了。”   如果是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如此低声下气说话,但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杀机。   要她命的杀机。   非常懂得识时务的汪欣彤赶紧在第一时间就证明自己的无辜,同时把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给众人看。   看清楚汪欣彤脸上的巴掌印,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是苦肉计,因为就算汪欣彤想使苦肉计她自己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脸上打出那种角度的巴掌印。   “将军,从力道与痕迹看,来人应该是正面对着你们。”   将军的警卫队长经过仔细观察与小心求证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刚刚甚至已经不动声色地对比过汪欣彤的手型。   就汪欣彤那手型不可能打出这样的巴掌印。   因为汪欣彤的手指没那么长。   一直没有看到可疑人,耳中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就被打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这太奇怪了,奇怪得让将军的视线也不得不移到了汪欣彤的脸上。   刚刚就他们两人站在一起。   凭他的身手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外人的靠近,那么真的是自己人干的?   可他刚刚可没看到汪欣彤动手。   被将军那阴沉中带着冷意的目光一看,汪欣彤立刻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烦,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赶紧把两手都高举起来放在头顶上,“将军,请相信我,真是不是我。”   这样的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她很懂得能屈能伸。   “你刚刚说的他/她是谁?”将军记得遇袭后汪欣彤说的第一句话,刚刚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他才怀疑周边有敌人混了进来。   但他的人都把周边搜索遍了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那汪欣彤嘴里的这个他/她就显得很可疑了。   原本汪欣彤刚刚那句话是她的主观反应,她并没有证据,也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遇到过素未谋面的苏蔓青,她不想说出心里一直记挂的那个人,但在将军那逼视的目光下,她最终不得不说道:“苏蔓青。”   “谁是苏蔓青?”   将军一愣,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他第一次听到,也第一次听汪欣彤说出这个名字。   莫非是诓骗自己的?   将军对汪欣彤产生了怀疑,他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狡猾,从对方嘴里冒出来的十句话他只敢信两句,还是半信半疑那种。   “苏蔓青是一个女人,华国人,应该在上海,我有三年多没有见过这个人了。”只犹豫了一秒,汪欣彤就直接把苏蔓青全部卖了。   保全自己出卖别人,她做得非常熟练。   将军半信半疑地看着汪欣彤,问道:“你是说刚刚打我们的人是这个叫做苏蔓青的女人?”   汪欣彤想点头,又不知道怎么点。   因为这没法解释。   见到汪欣彤沉默,将军火气顿时蹭蹭蹭就上来了,难得发脾气的人大发起雷霆。   “你在给我开玩笑吗?我的人把周边都地毯式地搜寻遍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你现在给我说是一个女人打了我们,人呢,你告诉我,人在哪!”   “我不知道,但是凭感觉,我觉得是她。”   汪欣彤觉得与其说假话还不如实话实说,至于将军信不信,看在自己让对方规避了多次身死的份上对方肯定不会真要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她现在说的苏蔓青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苏蔓青,而是前世的影后苏蔓青。   “凭感觉,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将军的看向我想太多目光很冷,甚至连呼吸都粗重了好几分。   周边其他人看向汪欣彤的目光也像是在看白痴。   汪欣彤的内心此时充满了苦涩,其实她真的很苦,她没有苏蔓青的消息,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时就是在两军交战之地,为了保命,她当然是要抱最粗的大腿,于是利用后世对历史的了解抱到了将军。   有了靠山再活命下来,也才有了活下去的资本。   她也想早点回国,她也想安定下来。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一交战就是三年,三年来她看似有着自由,其实不然,将军根本就不信任她,所以她必须时刻待着将军身边,这样一来,她完全没有了回国的机会又或者是寻找苏蔓青,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苏蔓青与前世的苏蔓青是同一个人。   哪怕是相似的同一张脸。   “将军,对不起,我没法证明这人在这里,我只有直觉。”知道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填补的汪欣彤不敢在将军的面前撒谎。   “将军,这位女士如果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我建议暂时关押起来。”   一位裁判向将军提出建议。   “我附议。”另一位裁判也同意,不管今天袭击将军的到底是外人还是汪欣彤,就汪欣彤这张极具特色的面孔他们对这人就不放心。   比赛快开始了,当然是更相信自己人。   汪欣彤也知道一时之间洗脱不了嫌疑,干脆没有反抗,直接点头,“将军,我同意被关押,我们有句老话叫做清者自清,我相信时间会证明我对您的忠诚。”   见汪欣彤说得真诚,将军一边衡量一边审视着对方。   他其实也有点不信汪欣彤会打自己,因为这对汪欣彤没有任何好处,他清楚这个女人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这种人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因为他们最怕死。   “将军,把人暂时关押吧,同时也加大力度搜寻,如果刚刚周边真藏了人,地毯式的搜索一定能把人找出来。”有人再次向将军建议。   想了想,将军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同意了。   就在汪欣彤被押走前,他突然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汪欣彤的手,那双手指的长度确实不太长,但他还是冒出了一句, “等等。”   汪欣彤惊喜地看着将军,以为将军念着彼此的旧情。   “检查一下。”将军看向警卫队长,眼神很幽深。   警卫队长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把枪交给一旁的下属,然后抓起汪欣彤的手缓缓往将军的脸上贴去。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都饶有兴趣地看着,等待着   也见证着真伪。   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苏蔓青怎么可能不捣乱,管他用没有作用,反正她趁汪欣彤的手掌即将贴上将军的脸时把自己的手也贴了上去。   她此时就是意识体,不仅没有身躯,手肯定也是透明的空气。   但她刚刚能打人,能把人脸扇肿,她就觉得一定能捣乱成功。   面对即将贴上自己脸的手掌,将军其实全身都已经紧绷,就连脸上的肌肉也在面皮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在等待验证,也在等待宣判。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汪欣彤的手掌而动。   最终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将军的脸上,再之后就是震惊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手指明明没有这么长的。”   汪欣彤露出见鬼一样的神情,贴在将军脸上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将军是看不见自己脸上情况的,但不管是汪欣彤的惊恐神情还是周边众人的目光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脸上的巴掌印跟汪欣彤的手掌完全吻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将军,你要相信我。”   汪欣彤看着将军连连摇头,她可知道这人翻脸起来到底有多无情。   为了取信将军,汪欣彤飞速动着脑子,然后灵感一闪,急切证明道:“将军,我的脸,你们看我的脸,我脸上也有巴掌印,这样的掌印不可能是我自己留下的,因为根本就不符合力学的着力点与自然规律。”   将军原本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听了汪欣彤的话多少也产生了疑惑。   “将军,这好办,让她自己再给自己一巴掌。”   一位裁判及时给出建议。   “好,我打,我现在就打。”汪欣彤一点都不敢犹豫,她知道这也许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放开她。”将军准许了。   这事不搞清楚他心不安。   “啪——”   响亮的巴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可比上次响亮多了,可见汪欣彤到底下了多大的力气,也可见她为了证明自己用了多大的决心。   众目睽睽之下将军另一侧的脸红肿了起来,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随之浮现。   一左一右,非常对称,也一模一样。   “混蛋。”被打懵了的将军一脚揣向汪欣彤,同时从后腰掏出枪对着汪欣彤就是一枪。   “不!”   不想死的汪欣彤怎么也没想到辛辛苦苦帮了将军三年居然落到了如此的下场,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打向自己脸的手会打到将军脸上。   为什么她的手指明明没有那么长却在将军脸上留下那样的掌印。   带着不甘,也带着遗憾,汪欣彤绝望的尖叫声无比的刺耳、难听。   捂着胸口,她倒了下去。   就在眼里的光彩即将消亡时,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巧笑嫣然的女人。   是苏蔓青。   苏蔓青冷眼旁观汪欣彤的死亡,没有愧疚,也没有痛快,有的是恶心,作为华国人不思报国却帮助敌人,这样的人该死。   使计弄死汪欣彤她才真正的放心。   这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萧旌旗都是麻烦,死了好,少了个祸害。   将军干脆利落开枪杀了汪欣彤,现场众人只诧异了几秒就了然。   隐秘地看了一眼将军脸上的那鲜亮且对称的巴掌印,众人理解将军难堪的心情,对死了的汪欣彤他们可一点兴趣都没有,找了个理由,除了将军的警卫队,其他人都带着自己的警卫离开了。   一会的功夫,现在就只剩下将军与将军的自己人。   “将军,搜查了,身上没有任何可疑处。”警卫队长仔细搜寻过汪欣彤的身体后向将军汇报。   “埋了。”将军吹了吹枪口把枪放好。   “将军……”警卫队长看着将军欲言又止。   “说。”将军恢复了平静。   警卫队长看了看将军的脸,凭直觉说道:“将军,这事很奇怪,我总觉得不太对,凭我们对这位女士的了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我知道。”将军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坐上这样的位置。   “那您……”警卫队长诧异了。   “她知道得太多,手也伸得太长,有了野心,不再适合留下来。”杀汪欣彤有太多的因素在里面,面对自己的心腹,将军并没有隐瞒。   警卫队长懂了。   就是汪欣彤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该被处理了。   “查那个叫做苏蔓青的人,我要知道她的全部资料。”将军还是把汪欣彤之前说的话听进了耳,虽然他把人杀了,但某些时候却还是很信汪欣彤的。   “是,将军,我立刻让人去查。”   警卫队长领命而退下,其他成员也都保卫在将军的身边,这片区域已经全部在他们的包围之下,不管刚刚第一个巴掌是谁留下来的,这片区域都必须全部排查。   汪欣彤的尸体也被拖了下去掩埋。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也许苏蔓青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   苏蔓青看着将军的目光非常严肃。   这人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个性,看来这次比赛我方不是那么容易得到胜利的。   她在考虑一个关键问题。   既然她能打对方的巴掌,那么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个危险的将军在梦境里解决,如果能,不管是对萧旌旗还是对自己的安全都能得到一定的保障。   就在苏蔓青打算付诸行动时,一阵天旋地转。   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一脸憔悴的萧旌旗,此时的萧旌旗不仅脸上的胡渣没有打理,就连眼珠子都是红了,好似熬了好几天夜。   “萧旌旗?”苏蔓青不解。   “媳妇。”萧旌旗狠狠抱住了苏蔓青,力道非常大,大得苏蔓青感觉到了骨头疼。   “萧旌旗,我睡了几天。”随之而来的巨大的饥饿感瞬间让苏蔓青猜到了什么。   “三天,你昏睡了三天。”把头埋在苏蔓青脖颈的萧旌旗语气很低沉,带着轻颤。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蔓青侧脸主动亲口勿男人的脸。   “媳妇,不要离开我。”   萧旌旗的内心有着惊慌,之前一直叫不醒苏蔓青他是恐惧的,也是害怕的。   苏蔓青察觉到萧旌旗的情绪,不停地亲口勿着人安抚道:“萧旌旗,我不会离开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萧旌旗把苏蔓青搂得更紧。 第102章   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各自的心中都有着猜想。   从发现苏蔓青陷入昏睡后,萧旌旗亲自叫过人,叫不醒, 然后也叫了军医来看, 军医用尽了办法与仪器同样也没有叫醒人,萧旌旗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在战场上的时候。   那时候他偶尔隐约有种感觉, 好似能感觉到媳妇就在身边,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他从来都没有跟人说过, 哪怕就是回了见到苏蔓青也没有说过。   这次苏蔓青陷入昏睡让他的这种感觉更深了。   就在萧旌旗深思的时候苏蔓青也在考虑如何透露她从梦境中得到的信息, 这种事很玄妙。   信与不信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如果不说, 他们这方要是不够重视,又或者没有提前准备, 那对于我方来说很容易造成人员的减损。   死人是她不想看到的。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多,有她深爱的男人,孩子, 还有一起努力工作的同事, 苏蔓青觉得自己不想损失任何一位活生生的生命。   想了想,她轻声问道:“考核是不是结束了。”   “对,结束了, 人选也全部都选出,孩子们都很努力, 也很优秀, 不管是我们家的孩子, 还是邓兴邦那几个孩子都入选了。”萧旌旗向苏蔓青透露着考核结果。   “毛毛呢?”苏蔓青问。   “那孩子也入选了, 他单兵能力不错, 虽然打不过大毛, 但面对其他孩子能力还很强的。”萧旌旗对毛毛的入选也有点意外。   那孩子平时稍微有点不太显,没想到居然能入选。   苏蔓青沉默了,好几秒后才说道:“梁丽要担心了。”   “作为军人,这是他们的职责。”萧旌旗当然知道比赛场上的危险,但很多时候都是有舍才有得,牺牲小我保全大我,先辈们一直是这样选择的。   “我们家三个,领导家属区邓兴邦,徐新霁,张建军,刘成业,还有毛毛,其他孩子暂且不算,就算这几个孩子,我们承担的压力非常大,我们不仅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还得给他们的家长交代。”   苏蔓青苦笑起来,同时也明白自己该做出决定了。   萧旌旗捧起苏蔓青的脸,认真看着人,坚定而轻声说道:“媳妇,我们不是神,只要尽力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行,不要有负担。”   “嗯。”   眼神深深地看着一脸憔悴的萧旌旗,苏蔓青心疼地把人拉到床上跟自己一起躺着。   掀开被子的瞬间,苏蔓青的脸有点红。   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萧旌旗的那件外套。   “媳妇,我想你了。”萧旌旗早就看到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苏蔓青身上,正是因为看到,他才知道自己在媳妇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只尴尬了一秒,苏蔓青就释然了。   她坐起身大大方方把外套脱掉,然后钻进了萧旌旗的怀里,紧紧抱着男人,她深呼吸了一口带着萧旌旗气息的空气才说道:“萧旌旗,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什么?”   萧旌旗抱住苏蔓青的手在极力控制力道,他怕吓到了媳妇,也担心惊扰到媳妇。   “我梦到了比赛场,他们都到了,就差我们这一方的人员。”苏蔓青既然说了就不会再隐瞒,她把梦境里的情况详详细细都跟萧旌旗说了一遍。   萧旌旗原本就有预感,听到苏蔓青的述说反而平静下来,静静听着。   听起来这是一种神奇的能力。   能通过梦境看到远方发生的事,还是真实发生的。   苏蔓青说了好一会才说完,说完就静静地靠在萧旌旗的胸膛上,她在等待,等待萧旌旗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说实话她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   她这种神奇的能力说神奇也神奇,说不神奇也不神奇,但看处理的人会选择怎么处理。   “媳妇,别怕。”   萧旌旗能感受到苏蔓青的情绪,他先是口勿了口勿媳妇的额头又抱紧了苏蔓青,才说道:“三年前我在战场上的时候就隐约能感觉到你在我的身边。”   “嗯。”苏蔓青没想到萧旌旗那么敏锐。   为了缓解苏蔓青的情绪,萧旌旗用手轻抚着媳妇的后背,语气很轻柔,“媳妇,这事除了我不要再跟其他人说,我会处理的。”   苏蔓青略微有点忐忑的心因为萧旌旗的这句话立刻放松下来。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这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也是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抬头,苏蔓青用力咬住了萧旌旗的唇,她有点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同时也有对萧旌旗的深深思念,梦境里知道比赛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萧旌旗死的那一刻她对萧旌旗的思念就到达了顶点。   面对苏蔓青的主动,已经饱受三天煎熬的萧旌旗直接燃爆了。   他立刻反客为主狠狠掠夺着。   激动的夫妻二人都想从对方的感知与体温中安抚自己,所以他们不再控制自己,狭小的行军床成了他们融合在一起的摇篮,他们疯狂了。   很久很久后,快饿昏的苏蔓青最终还是拍了拍萧旌旗的肩膀。   萧旌旗立刻爬起身出门。   十几分钟后,再次回来了。   这次回来的他不仅洗了澡,还把仪容打理了一番,更重要的是他手里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粥,粥里不仅放了皮蛋跟廋肉,还有翠绿色的青菜。   闻着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苏蔓青不顾矜持地坐起身。   连续吃了好几勺粥略微压制住胃部的难受后,她才空出嘴问:“谁做的?”   这粥不管是香气还是味道,又或者是色泽绝对不可能出自食堂大师傅之手。   苏蔓青已经吃了那么久的食堂,对大师傅的厨艺那是深有了解,已经形成固定厨艺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饭菜的味道,所以做这碗粥的一定另有其人。   “是大毛。”   萧旌旗用手指擦掉苏蔓青嘴角的粥粒,然后很自然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   看到萧旌旗这动作,苏蔓青瞬间顾不得大毛能有这样的厨艺,而是微红着脸娇嗔地瞪了萧旌旗一眼。   “媳妇,我也饿了。”   萧旌旗委屈地看着苏蔓青。   这三天来他不仅没睡好,同样也没吃好,现在别说苏蔓青肚子饿,他肚子一样饿得咕咕直叫,刚刚看到媳妇嘴角的饭粒他只是下意识不想浪费。   一听萧旌旗这话,苏蔓青顿时知道怎么回事。   挡住男人的手,她把即将递到自己嘴边的勺子反推向萧旌旗,“你也吃。”她没有矫情问萧旌旗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因为她懂。   “媳妇,你先吃。”萧旌旗心疼苏蔓青饿肚子。   “赶紧吃。”苏蔓青瞪了萧旌旗一眼。   面对媳妇这含羞带怒的一眼,萧旌旗心神一荡,赶紧把已经推着唇边的粥吃进了嘴里。   又香又浓稠,他的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满足感。   苏蔓青看着眼神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萧旌旗,脸色更红,面对再次递到自己唇前的勺子,毫不忌讳地含进了嘴里,自己喜欢的人,她不介意跟对方公用一把勺子。   看着刚刚才在自己嘴里的勺子进了媳妇的嘴,萧旌旗幸福感更甚。   一大碗粥,夫妻二人只花了几分钟就全部吃完。   “媳妇,饱了吗?”萧旌旗是知道苏蔓青饭量的,之所以用这么大的碗盛粥就是因为打算喂饱媳妇后自己把剩下的包圆,但现在这碗粥是两人共同吃的,他有点不确定媳妇是否吃饱。   当然,反正他是没有吃饱。   面对萧旌旗的问,苏蔓青感受了一下暖烘烘的胃部,说道:“暂时不吃了,缓缓再吃点。”三天没进食,她没打算暴饮暴食。   “好。”   对于苏蔓青的决定,萧旌旗无条件遵循。   “你肯定没吃饱,再去吃点。”苏蔓青知道萧旌旗的情况,没有要求对方要像自己一样养着胃。   “媳妇,你还会睡吗?”   萧旌旗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认真盯着苏蔓青,他担心媳妇会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昏睡中。   “不睡了,我去洗个澡。”   苏蔓青感受了一下萧旌旗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刚刚要不是太饿没有力气洗澡,她早就起身打理自己了。   “我陪你。”   萧旌旗实在是被苏蔓青的昏睡吓到了,一刻都不想媳妇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用。”   苏蔓青这时的脸可不是通红,而是爆红。   刚刚两人都太过激动,彼此间也就没有控制住力道,她身上残留了很多痕迹,这些痕迹一会要让萧旌旗看见肯定会深深刺激人。   这种敏感时刻她可不敢让萧旌旗放肆。   萧旌旗遗憾地看着苏蔓青,眼里有着淡淡的委屈。   知道萧旌旗在担心什么,想了想,苏蔓青主动亲了亲人,说道:“我不会时时刻刻都会做这样的梦,也不会做很长时间这样的梦,估计这次牵扯到谋算你的阴谋,我潜意识里有强烈解开阴谋的想法才会昏睡好几天,之后肯定不会了。”   “嗯。”   看着苏蔓青的眼睛,萧旌旗内心深处的不安终于少了点。   “你去吃饭,我收拾收拾自己,孩子们是不是都在外面。”苏蔓青觉得粥既然是大毛那孩子做的,那么孩子们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在没有看到自己之前,他们肯定还在外面。   “是,不过我安排他们在外面训练。”   萧旌旗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不知道苏蔓青的恢复情况,他也没敢让孩子们进来,这时为了多跟媳妇单独相处,他还是不打算让孩子们进来,因为他想陪媳妇一起洗澡。   “快走。”苏蔓青用力推萧旌旗的身子。   结果根本就没推动。   萧旌旗伸手抓住苏蔓青的手,轻声说道:“媳妇,我给你洗,你力气还没恢复,我担心你洗澡晕倒。”察觉到苏蔓青好似真的没什么问题,他争取着自己的福利。   一想到孩子们都在外面等着,苏蔓青哪里敢让萧旌旗胡闹。   再次推了推人,“不走我生气了。”   “好好好,媳妇,我走,不过你得允许我把你送到浴室里。”说完,萧旌旗干脆先斩后奏地把人从床上抱起来,随着被子离自己远去,苏蔓青感觉到了冷。   立刻四肢都缠到了男人的身上。   温软在怀,萧旌旗顿时就是心神一荡,双手也及时托住了苏蔓青的臀。   “快点。”   眼见摆脱不了萧旌旗的纠缠,苏蔓青赶紧催促人把自己送进浴室。   她是女性,基地为了照顾她,她这间单人宿舍是有浴室的。   苏蔓青妥协,最开心的当然是萧旌旗,抱着人就冲到了浴室里,因为孩子们还等着跟苏蔓青见面,萧旌旗也不敢真的一直纠缠人。   温热的水里,他一边抱着苏蔓青一边说正事。   “我之前派人查过龙雪晴,三年前她出国了,她当时是以志愿军的身份去了战场,但不久后就失踪了,至今她的档案上写的都是疑似失踪。”   苏蔓青都没想到萧旌旗能在这种时候说正事。   巨大的反差让她精神无比亢奋,一边享受一边脑子飞速转动着,“为什么不是牺牲或者叛变?”她没告诉萧旌旗的是龙雪晴变成了汪欣彤。   人都死了,有些事好似也就没有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   “因为龙雪晴失踪的时候那支队伍并没有遇到敌人,也不在战场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目前暂时做失踪处理,后续会各方查证,如果不能证明其叛变,会按照牺牲人员上报,因为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有无数的可能。”   苏蔓青听懂萧旌旗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顺着这条线索可以把我梦里得到的情报公布出来,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了,是吗?”   “嗯,梦境的事你不要再跟人说起,正好我派人在查龙雪晴,你梦境里的情报就有了合理的出处。”萧旌旗这样决定是在保护苏蔓青。   “我知道了。   苏蔓青对萧旌旗的感情又深了一分,表现就是更加的热情。   半小时后萧旌旗意犹未尽地把苏蔓青抱回了床上。   床单他早就换过,窗户也打开通风,屋里已经恢复了曾经的干净、整洁。   担心苏蔓青感冒,萧旌旗用厚厚的毛巾给苏蔓青擦头发,长长的头发因为如此细心对待渐渐干燥起来,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太阳,他提议:“媳妇,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今天外面没风,就算头发没有全干出去也没事。   “出去走走。”穿着毛衣的苏蔓青立刻点头同意。   躺了三天,她再也不想在宿舍里待,于是跟着萧旌旗出了门,一出门就看到远处几个孩子正在原地蛙跳,深秋了,居然一个个满头大汗。   淡淡地看了一眼略微有点心虚的萧旌旗,苏蔓青走向了孩子们。   同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也传来,“我需要跟孩子们提前进入比赛地点。”既然联军那边在查她,那她就不能跟萧旌旗他们一起出发。   更重要一点,他们要提前适应一下比赛场周边的环境。   萧旌旗端着碗的手紧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大毛那几个孩子都不能提前暴露。   “妈妈。”   大毛第一个看到苏蔓青,立刻蹦起来就往苏蔓青这边跑,他都快被吓死了,之前听说苏蔓青昏睡不起,顾不得对自己成绩自豪的他就跑来找苏蔓青。   那一刻的他根本就不想隐瞒自己与苏蔓青的关系。   也是大毛三兄弟的突然离场使得陈兴怀知道苏蔓青是他们的妈妈。   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   “妈妈。”   大毛跑得快,二毛、三毛奔跑的速度也不慢。   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他们不管是速度还是体质都强了无数倍,苏蔓青只觉得一阵风刮到脸上时,孩子们就都站在了身边。   “妈妈。”三个孩子齐齐仔细打量着苏蔓青。   苏蔓青此时的气色还算不错。   吃了东西,洗了澡,温暖的阳光一晒,她的脸蛋居然还有点健康的红润,这也让三个孩子瞬间放心了很多。   “妈妈没事,就是太累了,多睡了会。”   揽住三个孩子,苏蔓青解释了一句。   “嗯。”三个孩子都没有多问,只是紧紧抓紧了苏蔓青的手。   苏蔓青只有两只手,当然是大毛、三毛抓住他,至于二毛,这个略微有点矜持的孩子只是站得离她很近,眼里都是淡淡的关心。   “妈妈没事。”   苏蔓青对二毛笑了笑,这孩子有的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嗯。”二毛抿嘴笑了起来。   受到惊吓,孩子们很黏苏蔓青。   苏蔓青干脆带着孩子们往训练场走去,边走边轻声考核他们的知识点,这次的考核内容包罗万象,有空军战斗知识,也有坦克那边的,甚至还丛林作战的要点。   三个孩子虽然刚在实战考核中拿了非常不错的成绩,但对于苏蔓青的考核还是认真对待。   说着说着,他们走远了。   这让萧旌旗有点郁闷。   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来提醒自己开会的赵铁柱,他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碗,抓起赵铁柱带来的包子一边吃一边往会议室走。   之前苏蔓青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我方肯定要做出相应的对策。   怎么可能只被人算计而不算计人。   几个大包子萧旌旗一会就吃完了,接过赵铁柱递来的大茶缸喝了口茶顺顺胃,才沉着脸问道:“参会的人员都到齐了吗?”   “政委,还差几人,不过几位参谋都到齐了。”   赵铁柱赶紧汇报。   “嗯,把几个参谋都叫到我的办公室。”萧旌旗打算先把情报跟参谋们透底,他们先议论议论拿个章程出来,一会再参加大会议。   “是。”   赵铁柱领命跑向了会议室,虽然不知道萧旌旗为什么临时变卦,他尽忠职守接受着命令。   罗瑞文几个参谋早就到了会议室,此时的他们正在小声议论着头几天学员们的考核成绩。   实战考核让他们挖掘到学员们更多的潜力,也及时发现不知足之处,然后及时对后续的训练进行了调整,不管是选拔出的参赛学员还是被淘汰的学员都将继续在基地进行训练。   直到比赛结束才会对他们进行安排。   接到赵铁柱的通知,罗瑞文等人也没多想,直接就到了萧旌旗的办公室,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令他们震惊加意外的消息。   几秒钟后罗瑞文才问道:“政委,消息可靠吗?”   “可靠。”   萧旌旗相信苏蔓青,百分比相信那种。   一听萧旌旗这肯定句,所有参谋人员神色都无比严肃,罗瑞文更是直接说道:“政委,既然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带队之人不能是你,得换人。”   “对,必须换人。”   其他参谋立刻附和罗瑞文的提议。   我国像萧旌旗这么年轻的军职首长可不多,由此可就知道萧旌旗对于我军、我国的价值,甚至因为太过于优秀还引来了敌人想方设法的谋算。   这样的人才一定不能出事。   面对大家急切看向自己的目光,萧旌旗微微摇了摇头。   “萧旌旗,老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明知道山有虎,为什么还要偏向虎山行?真要有个意外,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罗瑞文一着急就顾不得上下级关系,直接叫了萧旌旗的名字。   其他人虽然还顾着军纪,但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也充满了不赞同。   萧旌旗之所以提前把这些参谋人员叫来就是担心一会会议室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早就做好了打算的他明说道。   “敌人目的是我,如果我不去,他们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与其时时提防,还不如一次就解决。”眼见罗瑞文他们有话说,他抬起手阻止众人,接着说道:“我既然得到了这情报就不担心自己会被谋算。”   “萧旌旗同志,不能大意。”   罗瑞文担心得很,他可不想为萧旌旗收尸。   萧旌旗知道罗瑞文的担心,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我的妻子,孩子,都在队伍里,不管是为了完成这次的比赛任务还是为了他们,我都不可能让自己出事。”   罗瑞文无话可说。   因为他想起自家大名叫做罗立国的毛毛也在队伍里。   其他参谋人员震惊地看着萧旌旗,他们现在才知道苏蔓青与大毛那几个孩子是萧旌旗的家人,这一家人都要为国而战,他们突然就理解了萧旌旗为什么一定要带队的原因。   与亲人待在最近的地方就是对家人的守护。   “政委,如果你带队,他们一定会针对你,这样一来,不管是你还是队员都会遇到成倍的危险,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如果是换做其他同志带队……”刘参谋虽然理解萧旌旗,但还是非常不赞同萧旌旗亲自带队。   在他的眼里,萧旌旗与队伍同样重要,哪一方都损失不起。   “除了我,你们觉得还有谁带队更安全?”萧旌旗见大家都不太赞同,反问道。   这一下就难住了参谋们。   其他比萧旌旗强的人肯定有,但年纪都比萧旌旗大,此时都是坐镇一方的实权人物,各有各的要务,还真可能抽不出时间来顶替萧旌旗。   “政委,这事我们是不是得上报。”   罗瑞文知道自己劝不动萧旌旗,干脆用上级部门来压制,他们眼界不如首长们,那就让首长们来决定这次比赛的领队人选。   早就知道罗瑞文会说这样的话,萧旌旗点了点头,“我已经把情况汇报到了军部。”   所有参谋都无话可说。   他们能想到的萧旌旗全部都想到了,甚至还先他们一步实行。   无奈间,罗瑞文他们只能执行着参谋的职责,因为他们知道萧旌旗叫他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进行劝阻,此时他们该拿出本领应对这意外而惊人的情报。   “政委,苏蔓青同志暴露了?”   张参谋若有所思。   “对方没有确切的情报,只是知道苏同志可能不简单,目前正派人来我国探查。”萧旌旗根据苏蔓青的梦境向参谋们透露情况。   “既然苏蔓青同志没有暴露,那她就不能跟随队伍一起走,一定不能让联军那边掌握到苏同志的真实情况。”   “不仅是苏蔓青同志不能跟随队伍一起,就连大毛那三个孩子也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三个孩子空、陆两个军种都兼备。”回想起大毛那三个孩子在各领域的耀眼成绩,刘参谋说出自己的观点。   “那队伍里就安排后备队员把人数填满。”   ……   五个参谋开始积极讨论与出谋划策,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把萧旌旗能不能带队的问题抛到一边。   既然已经汇报给军部,那就让军部决定。   萧旌旗非常满意这几个参谋,还算不给自己拖后腿。   “对了,如果苏同志跟大毛那三个孩子单独出境谁来保护他们?”议论了好一会后,罗瑞文突然想起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萧旌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苏蔓青与萧家三个孩子同样重要。   这母子四人关系着这场赛事的输赢。   也是到了昨天,他们这些基地高层才知道苏蔓青是萧旌旗藏起来的第三位女飞行员。   萧旌旗的眉头皱了起来,自从今天听到苏蔓青汇报的情报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作为敌方谋算之人,他必定是不能离开队伍的,那提前出境的苏蔓青母子四人的安全谁来保护。   谁能保护!   “不能是敌方知道的我方人员。”   “身手要好,能以一敌三为上。”   “最好在海外有明面上身份、地位,这样安全性能会更高。”   “这人还要绝对忠诚于国家,忠于党。”   这些条件一列出来罗瑞文这几个参谋就头疼了,单看任何一个条件他们都能找出很多人,但这么多条件综合在一起那就可就难了。   “可以派保镖随行保护。”有人建议。   “对,保护人员藏在保镖队伍里。”   “那是不是就得大张旗鼓,这样会不会更容易引起注意与怀疑。”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反其道而行之还是可以的,毕竟对方可没有苏蔓青同志的资料,他们不会想到我方会如此高调。”   罗瑞文的眉头一直皱着,“人越多就代表越不容易控制,现在这种敏感时机我国出境的所有人员一定都在对方的监控下,只要任何一人露出马脚,苏同志跟三个孩子就都有危险,不行,随行的人员不能多。”   大家看着反对的罗瑞文沉默不语。   “我们的长相跟他们实在不同,如果苏同志他们能改变外貌特征出境不仅容易,危险性也将降到最低。”有人想到了关键点。   “哪有那么容易,各国间谍人员那么多,他们对于乔装打扮一点都不陌生,但凡妆容出一点问题就避不开有心人的眼睛。”   “出神入化的化妆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   耳边听着参谋们的议论,萧旌旗若有所思起来。   他记得在京城的时候苏蔓青可是一眼就察觉到几位化了妆的特殊份子,是否说明媳妇也能利用这种技巧改变发色、面目,还有媳妇于几个孩子都会说英文,如果乔装打扮低调出境说不定更安全。   也不需要什么保护。   接到开会通知的苏蔓青正跟三个孩子说明提前出境的原因。   大毛几人紧紧跟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苏蔓青看了一眼传讯兵,指着三个孩子问道:“他们能参加会议吗?”   传讯兵还真不知道。   “那他们跟我走,一会我请示。”苏蔓青觉得事情既然牵扯到三个孩子,孩子们是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   传讯兵想了想好像并没有违规,也就没有阻止。   跟着走的大毛很兴奋,只要跟着苏蔓青在一起,他觉得去哪都不怕。   苏蔓青摸了摸二毛、三毛的脑袋,对孩子们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让这么小的孩子上战场,要知道后世这个年纪的小孩可都在父母的身边撒娇、打闹,还什么事都不懂。   “妈妈,我们不怕。”   看出苏蔓青眼里的情绪,二毛伸手拉住苏蔓青的手非常小声地说道。   拉到苏蔓青的手,小孩还有点脸红。   “妈妈,我们一点都不怕,我们一定把他们全都踩在脚底!”听到二毛的声音,大毛更是霸气的一挥手,满脸都是对胜利的憧憬。   三毛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着几个孩子的神色,苏蔓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三个孩子这是骄傲自满了。   也是,就他们现在取得的成绩与周边所有人对他们的期待,在不了解敌方实力的前提下还确实容易自满,毕竟都还是小孩。   还是天才小孩。   自满也是人之常情。   但在大赛前发生这样的事可不行,回想起梦境里那个狼孩,苏蔓青心中有了想法。   会议室外,经过请示,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进了会议室。   面对全部集中在身上的目光,就连苏蔓青这位后世久经目光洗礼的影后都有点紧张,主要是这些目光不仅带着敬意,还有期待。   这无形中给她带来了压力。   “苏蔓青同志,我们得到联军的一些情报,根据情报,你跟顾缙三位小同志得提前前往比赛场地,现在对于你们的出境我们这有几个方案,你看看。”   萧旌旗公事公办地把几位参谋人员刚刚做出的预行方案递给了苏蔓青与三个孩子。   孩子们虽然还小,但当他们坐在会议室的这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是平等身份。   严肃地接过方案,苏蔓青母子四人仔细阅读起来。   刚刚知道这四人是萧旌旗亲人的参谋们沉默了,看向苏蔓青母子四人的目光充满了无声的尊敬,为国争光在这个家庭并不是一句口号。   因为萧旌旗与苏蔓青都没有跟大家介绍过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除了提前知道他们是两口子的梁正卿几人,其他参会人员并不知道实情。   黄英彦在人群里看着苏蔓青。   还有一个多星期参赛队伍就要飞往比赛地点,到了这个时候女飞行员还只有两位,他隐约猜到苏蔓青可能是隐藏起来的第三位。   自从猜到原因,他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非常复杂。   有担心,有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尊重,他尊重苏蔓青的选择,也敬佩对方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蔓青细细看着行动方案,看出罗列出的那些条件,瞬间就明白萧旌旗让自己参加会议的原因,站起身,报告道:“政委,我可以通过化妆技术改变发色与面容。”   所有人的神情更加严肃。   “我们能看看效果吗?”萧旌旗眼眸深沉地看着苏蔓青。   他知道如果可行即将面临什么。   苏蔓青认真回看,这一刻萧旌旗在她眼里不是丈夫,而是首长,“政委,我需要装备一些材料。”说这话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之前在京城逛百货商场的时候出于习惯她买了些化妆品。   “需要后勤部门准备什么?”萧旌旗眼里有对苏蔓青淡淡的不舍。   “部分化妆品我家里有,染发的材料我需要后勤部门帮我准备。”苏蔓青知道时间紧急,一点都没客气,直接就报了一些材料。   听苏蔓青这流利的话语,再看着她那从容自信的神态,在座的所有参会人员都松了一口气,看来通过化妆改变面貌离境这个方法行得通。   没有人怀疑苏蔓青话语里的真实性,因为对方通过一场卓绝的实战演习早就证明的自己的能力。   萧旌旗深深看了看苏蔓青,然后招手让身后的赵铁柱去办理。   等赵铁柱出了会议室,苏蔓青才再次看着萧旌旗请示道:“政委,我请求这次离境人数尽量少,这也算是对顾缙几人的考验。”   “不行!”   罗瑞文首先反对,苏蔓青与三个孩子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人出意外,这场吸引了国际目光的比赛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苏蔓青没有看反对的罗瑞文,而是平静地看着萧旌旗。   大毛这几个孩子虽然不知道苏蔓青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们是无条件信任苏蔓青的,立刻站起身请求萧旌旗批准。   三个孩子的身高比会议桌高不了多少,大家看着一脸无畏的小军人,一时沉默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萧旌旗最熟悉自己的家人。   看清大毛那三个孩子的神色,立刻明白苏蔓青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点头道:“批准。”   “政委!”   罗瑞文不解地看着萧旌旗,他都不知道萧旌旗是真的在意苏蔓青母子四人还是不在意,这样重要的四人怎么可能不派人保护。   “派一位同志给你们做掩护。”萧旌旗没有搭理罗瑞文。   “嗯,我们需要一位男同志,最少要熟悉两国语言,同时也要对国外很熟悉。”苏蔓青打算伪装成一家人出境,这样一来比她单独带三个孩子更安全。   萧旌旗的视线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在座的这些人中除了参谋人员还有教官,而这些教官除了有军事技能强的军人,还有军校里的老师,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是留学归国的人员。   外语肯定熟悉,对国家的忠诚也没有问题。   “政委,我请求配合苏蔓青同志行动。”黄英彦自荐地站起身。   一旁的郭承允诧异地看着好朋友。   萧旌旗与苏蔓青都在审视黄英彦,两人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平静、淡然。   “政委,教导员,我曾经在F国留学过三年,懂三国语言,近期研究过比赛地的国情与民众,知道他们的一些习俗,我觉得我来做配合应该最合适。”黄英彦完全是从客观事实来说这番话的。   其他人都在思考着自身的情况,但总的来说还真没有人更合适黄英彦配合苏蔓青。   郭承允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黄英彦,最终站起身汇报道:“政委,教导员,我能证明黄英彦同志说的都是实情,我曾经跟他同在F国留学,我们也是在哪里学习飞行技术的。”   苏蔓青在脑海里回忆黄英彦的所有资料,然后看了一眼萧旌旗。   萧旌旗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语气平稳地批示道:“批准。”   黄英彦之前一直在内心深处担忧萧旌旗忌讳自己对苏蔓青的喜欢,对于能否配合苏蔓青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当萧旌旗批准的声音传来,他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充满了尊敬与信仰。   原来这就是我国的军人,心胸宽广,无私而伟大。   “报告,材料收集齐全。”门外汇报的人员是后勤部的,他们带来了苏蔓青需要的所有材料。   至于赵铁柱,去家属区取苏蔓青的化妆品,基地离家属区很有点距离,他此时还没赶回来。   “苏蔓青同志,你去试试,给我们看看效果。”   萧旌旗一定要亲眼看到苏蔓青的妆容无破绽才敢放人离开,有任何一点不足他都不会同意苏蔓青单独带着孩子们走,就算是暴露苏蔓青是最后一位女飞行员也不会让媳妇深陷危险。   “是,政委。”   苏蔓青领命带着三个孩子与材料去了食堂。   都是些中药材,提取药性是需要蒸煮的,食堂非常方便。   苏蔓青离开会议室后,会议室再次陷入了讨论中,这一次是针对如果黄英彦配合苏蔓青几人出境时的一些策略与注意事项。   对于黄英彦的身手,罗瑞文非常不满意。   黄英彦是飞行学院的老师,体质与单兵能力比一般的军人还要差。   这让他怎么放心让对方配合苏蔓青母子,要知道苏蔓青母子可都是他们罗家人。   “大毛的实力够保护他们几人,如果大毛都保护不了,再多的人都没有用。”萧旌旗知道罗瑞文在担心什么,小声在对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说完又提示了一句,“这三个孩子有点飘了,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罗瑞文无语地看着萧旌旗,胆子太大了,也不怕万一出现闪失。   “真有闪失那就是教训,总比真到了战场上再出问题好。”萧旌旗自从听了苏蔓青说联军那边有一个实力强劲的狼孩,就明白这几个孩子真正的对手出现了。   他们这边有天才,联军也有,轻敌大意是大忌。   “你是孩子们的父亲,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罗瑞文无奈又担忧地看了萧旌旗一眼。   就在此时,通讯兵前来报告,说是军部密令。   萧旌旗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接过密令认真看完才销毁,然后对所有看向自己的人员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军部已经批准他此次作为领队人员带队前往比赛场。   罗瑞文嘴唇动了动,他想向想萧旌旗请命参加。   但萧旌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泄了气,去往比赛地点除了学员,还有就是保护人员,作为毛毛的父亲,按照规定他不能参加。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意外地移向了大门。   这里是军事基地,一般人员不会敲门,只会喊报告。   然后所有人就都看到了一位拥有着金色短发的女性身姿婀娜地站在会议室门口微笑着看着大家,立体的五官带着洒脱的气息。   “卫兵!”   有人震惊了,看守的卫兵呢,怎么会让一个外国人站在军事重地。   萧旌旗抬手阻止了众人的喧哗,然后站起身走向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女人。   随着他离女人越近,眼里就越满意。   最终,他停在了女人的面前,“苏蔓青同志。”   “萧旌旗同志。”异国风情的女人一张口就是纯熟的中文,同时声音也让大家熟悉。   “这化妆技术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硬是没看出破绽。”有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相信,主要是苏蔓青化得太像了,加上神态与气质,就连之前在国外待了多年的很多归国者也没看出异常。   要不是萧旌旗叫破了苏蔓青的伪装,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苏蔓青。   会议室门口,苏蔓青与萧旌旗的视线深深纠缠着。   萧旌旗的视线最终停在了苏蔓青的头发上。   齐耳的短发,看着清爽潇洒,但也少了一丝温柔。   回想着长发的手感,他心中有遗憾也有不舍。   苏蔓青看得懂萧旌旗眼眸深处的意思,小声说道:“剪下来的头发我用袋子装好了,有空让人带回家。”说完就移开了目光,转头对远处亲热地招手道:“顾缙,你们也过来让大家看看。”   会议室的人员都已经围在了大门口,此时顺着苏蔓青的视线看向转角处。   然后大家就看到了三个穿着时髦毛衣,跟国外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金发小孩。   有了苏蔓青这个前车之鉴,大家虽然没从外表上第一时间认出大毛三人,还心里是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谁。   毫无破绽,大家对苏蔓青的化妆技术有了新的认识。   这技术堪比改头换面!   也让大家好奇不已。   因为苏蔓青是女同志,大家不好意思研究她的妆容,现在多了三个能摸能碰的孩子,罗瑞文等人立刻对大毛几人上下其手。   甚至还有人想扒开孩子们的头皮看。   “染的,用药汁染的色,头皮都是金色的。”大毛知道大家好奇的是什么,知道二毛不太喜欢被人碰,赶紧把两个弟弟护在身后把自己的头发扒拉给人看。   果然,大家看到了金灿灿的头皮。   看清楚的瞬间,所有人都没忍住大笑起来。   二毛也在两兄弟的中间松了一口气,他确实不太喜欢那么人碰触自己,幸好有靠谱的哥哥、弟弟。   “苏蔓青同志,你们化成这样,那我呢?”   黄英彦有点傻眼了。   此时的苏蔓青与大毛几兄弟都一副外国人的样子,他一个华国人的样子不更引人注意。   “你就本色出演。”   苏蔓青看着黄英彦笑了起来,解释道:“我们给你安排的背景是娶了异国妻子的华国人,三个孩子是混血。”   说到这,她又指着大毛几个孩子的眼睛对众人解释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孩子们眼珠的颜色更改不了,所以安排一位拥有华国血统的父亲比较合适,这样的身份也更方便我们离境。”   “可……可我才二十五岁,我这年龄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黄英彦看着大毛这三个孩子脸红了。   一米六出头的大毛身高都快到他肩膀,他们走在一起根本就不向父子。   “你也可以化妆,不仅你可以化妆,我脸上的妆容也得改改,得符合人设。”   苏蔓青说完这话就从衣兜里掏出镜子与化妆用品在面上东抹抹,西擦擦,一分钟后,她变成了一位三十出头的成熟女性。   亲眼看到苏蔓青大变活人,所有人都更有信心。   “黄英彦同志,男人的妆好处理,你贴上胡子,穿深色服装,神色再装老成一点,再戴副眼镜,说你三十多肯定没问题。”罗瑞文拍了拍黄英彦的肩膀出主意。   “黄英彦同志,我看罗参谋的建议行,以前我方地下人员就是这么变装的。”其他参谋人员向黄英彦证明罗瑞文话语的真实性。   “好,我试试。”   黄英彦紧张地看了苏蔓青一眼。   他现在对苏蔓青已经没有了妄想的心思,他就是怕耽误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同志们与各部门准备准备,尽快送苏同志几人离境。”萧旌旗不打算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是,政委。”   所有人的神色端正起来。   罗瑞文看着即将分别的一家五口,提议道:“政委,是否让孩子们回家跟父母告别?”   苏蔓青母子四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了萧旌旗的脸上。   他们想团聚。   萧旌旗看着妻儿,他何尝不想,但军令就是军令,进了基地,比赛没有结束前所有人员都不能离开,他们不能离开,外界的人也不能进来。   “政委,要不……”   有人想向萧旌旗求情。   “今晚食堂加餐,所有人都可以参加。”萧旌旗最终避开妻儿的视线转身走了。   赵铁柱看了看苏蔓青与三个孩子,又看了看萧旌旗的背影,最终跟上了萧旌旗。   作为军人,所有人都懂萧旌旗的决定。   “走吧,孩子们,今天食堂加餐,去向大师傅点你们最喜欢吃的菜,也好好跟你们的朋友告别。”看出大毛几个孩子脸上有着失落,知道情况的梁正卿走上前来拍了拍大毛的肩膀,给予安抚。   “对啊,可以跟大师傅点菜。”   大毛的情绪只低落了几秒就兴奋起来,就在他拉着两个弟弟准备跑向食堂时,苏蔓青拦住了他们。   “妈妈?”三个孩子都很疑惑。   “你们此时已经不适合再轻易出现在人前。”苏蔓青无奈又心酸地提醒着三个孩子,“从现在开始,说任何话都尽量说英文。”   三个孩子一愣,然后懂事地点了点头。   “走,去我宿舍,我想办法给你们做好吃的。”苏蔓青是不会给孩子们留遗憾的。   “太好了。”   三个孩子立刻蹦跳起来,然后开心地跟着苏蔓青走了。   黄英彦羡慕地看了一眼。   他还不知道苏蔓青母子是真正的母子,他以为大毛的那句妈妈是提前进入角色。   回到宿舍,苏蔓青让人去食堂借了炉子跟砂锅,然后在宿舍里利用炭火给孩子们做火锅涮菜,天冷了,这个时节吃火锅正好。   当浓烈的食物香气溢出宿舍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开门,苏蔓青看着门外的萧旌旗笑得很温柔,然后利落地关门。   哼!   她能理解却不代表不生气。   被关在门外的萧旌旗:……媳妇生气了。   跟在萧旌旗身后的赵铁柱默默转头,他没看到政委夫纲不振。 第103章   面对苏蔓青的生气, 萧旌旗其实有点一筹莫展,他不知道怎么安抚媳妇,主要是媳妇连面都不见, 他就算有万般本事也于事无补。   微微叹息一声, 萧旌旗只能面门思过。   他确实有点太无情了,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不能因为大毛那三个孩子是自己家的就单独破例。   虽然他们一家五口都要为国争光,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家人才能在同一个基地, 想想基地里的其他孩子, 再想想即将远赴比赛场的那些孩子, 他们从进了基地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   “政委,要不, 我去跟嫂子求求情?”   赵铁柱看着孤零零站在宿舍门口的萧旌旗于心不忍,更重要一点,他想进去吃火锅, 嫂子做的火锅底料实在是太香了, 香得他现在肚子里的馋虫就在翻滚。   面对赵铁柱的好心,萧旌旗没有回头,轻声说道:“不用。”   赵铁柱:……他其实非常想帮忙的。   他甚至有种感觉, 如果是他来敲门,就算萧旌旗不能进门他也能进去。   萧旌旗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 还是赵铁柱帮忙带的几个大包子, 对于饿了好几天的人来说, 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完了, 此时他肚子里正在不停地咕咕直叫。   伸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 萧旌旗觉得胃部有点难受。   萧旌旗这几天什么样子赵铁柱是一清二楚的, 看到对方摸肚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愧疚的他赶紧请示道:“政委,我去食堂给你打点吃的来?”   微微摇了摇头,萧旌旗今天不打算吃其他人做的饭。   知道萧旌旗的性格如何,赵铁柱不敢再劝,只是站在不远处为对方叹息,看来政委也不好做,忙不完的工作,担不完的责,还要被媳妇误解。   唉。   就在宿舍门外的两人神色各异时,门内,三个孩子也都齐齐看向苏蔓青。   不大的宿舍里此时已经整理了一下,尽量腾出多余的空地,此时屋子中间正架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的翻滚着鲜红汤汁的砂锅,不远处的桌上办公文件早就收了起来,上面正摆放着各种新鲜的蔬菜。   除了青翠欲滴的各种蔬菜,还有蘑菇,土豆片,藕片,牛肉片,鸡肉,当然最少不了的还是五花大肉片。   这肉片肥瘦相间,汆烫熟后放进嘴里最美味。   几个孩子正围炉而坐在小凳子上,小凳子挺矮,但用在这里却刚刚好,而这些小凳子也是苏蔓青跟食堂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时的团聚。   一旁的窗户开着,浓烈的香气源源不断通过窗户传向远方……   “看我干吗?”苏蔓青一边把肉片下到翻滚的锅里一边笑着问了三个孩子一句。   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两个小的把目光对准了大毛。   最大的大毛无奈地当作代表开口:“妈妈,我们真的不管爸爸了吗?”他刚刚不仅听到了敲门声,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萧旌旗。   回想着萧爸爸一脸冷淡中却带着委屈的眼神,他就有点心疼。   苏蔓青原本就是为了孩子们叫屈,此时见大毛问,干脆问道:“你们不怨你们萧爸爸?”   三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   “为什么?”苏蔓青把萧旌旗关在门外也是想看看三个孩子的真实反应,此时见机会到了,也就顺势拉近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大毛想法最少,苏蔓青问了,他就直接回答道:“妈妈,爸爸本来就是按照纪律不让我们回家团聚,我觉得他并没有做错,所以不可能怨爸爸。”   苏蔓青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另外两个孩子。   二毛突然就明白了苏蔓青为什么要把萧旌旗关在门外,看着苏蔓青的眼睛,他认真说道:“妈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爸爸以身作则遵守军纪,没有错。”   苏蔓青视线移向三毛。   “妈妈,爸爸是正确的,我们在基地里还能跟爸爸妈妈团聚,比小邦子他们好多了,不管是作为子女,还是作为军人我们都能理解爸爸的所作所为。”三毛成长了不少,三年的岁月让他思想成熟了很多。   听了三个孩子的真心话,苏蔓青心里再也没有顾忌,笑了起来。   三个孩子的眼神更亮了。   大毛站起身欢快地奔向了宿舍门,而二毛、三毛则拖过桌子底下的另两根凳子。   爸爸与铁柱哥的凳子妈妈早就准备好了,看来妈妈并没有真正生爸爸的气,他们家还是和和乐乐的一家人。   看着孩子们各自的动作,苏蔓青笑得更温柔,转身把早就调好的蘸酱碗端了出来。   刚被大毛拉进门的萧旌旗看着这一幕,心里顿时暖洋洋。   宿舍的门其实并不怎么隔音,站在门外的他全部听到了屋里几人的对话,知道孩子们对自己非常理解与支持他非常感动。   孩子们能有如此正向的认知是媳妇的功劳。   目光热切地看着苏蔓青,萧旌旗恨不得把人紧紧拥抱在怀里。   “赶紧都坐下,肉熟了。”   苏蔓青对萧旌旗热切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把蘸酱碗塞到萧旌旗与赵铁柱的手里。   赵铁柱立刻跟三个孩子挤成了一团。   他虽然比三个孩子大十岁左右,但在萧家,他的待遇跟三个孩子一样,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把他当作孩子对待,而他自己也喜欢这种被关爱的感觉。   赵铁柱与三个孩子欢欢喜喜抢肉吃,萧旌旗则挨着苏蔓青坐下。   他先夹起一块肉看了看苏蔓青。   苏蔓青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原本就不是真生气,干脆很自然地把碗伸了过去。   见苏蔓青肯接自己夹的菜,萧旌旗放心了。   热乎乎的烫菜进嘴,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一家人吃得很开心,也很满足,随着屋里的灯光越来越明亮,屋外的夜色也就更浓。   从远处看,橘黄色的光线透过窗户带给人无限的温暖。   “爸爸,给。”见到苏蔓青与萧旌旗和乐融融后,几个孩子才一脸笑意地给萧旌旗夹菜,都是一家人,经过相处,都知道彼此爱吃的菜。   “你们也吃。”   萧旌旗眼神温和地依次给三个孩子夹他们喜欢吃的菜。   三个孩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心情也特别的好。   就是赵铁柱看着孩子们那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发色与面容满眼惊叹,忍不住看着跟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苏蔓青,问道:“嫂子,你们是不是不能洗脸?”   苏蔓青笑了起来,她知道赵铁柱为什么会这样问。   解释道:“能洗脸,但不能太用力,清水洗洗就行。”   “不会掉吗?”赵铁柱摸了摸大毛的脸。   大毛也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摸起来能感觉到跟真正的肌肤有着微微的不同,他知道是苏蔓青添加在自己脸上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此时看起来才不像华国人。   苏蔓青知道现在的人可能不了解后世的化妆技术,也没过多解释,“脸上在关键部位填充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对肌肤没有损害,因为药性的原因,可以在脸上保持三天时间,三天后就会自然脱落。”   萧旌旗瞬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三天内离境。”   “是的。”苏蔓青点头。   她并没有做过多的材料,三天时间完全够他们离境,只要离境对于他们来说用任何面目出行都行。   萧旌旗点了点头,“我会让你们尽快离境。”   这话一出,刚刚还欢乐无比的氛围立刻沉寂下来。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三个孩子都眼带不舍地看着萧旌旗,虽然他们最终会在国外汇合,但哪怕就算是短暂的分别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不舍。   一个完整的家是需要整整齐齐的。   萧旌旗对媳妇与孩子们当然也不舍,他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从来没有出过国的三人不适应国外,又或者遇到危险。   但这些他都没法当着妻儿的面说出口。   “政委,我去食堂打几个馒头。”已经吃得大半饱的赵铁柱机警地站起身出了门,他知道这种时候该把时间留给这即将分别的一家人。   随着赵铁柱离开的还有欢声笑语。   三个孩子都不舍地看着萧旌旗,虽然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他们感受到一个完整家庭带来的欢乐与幸福。   “保护好你们的妈妈。”   萧旌旗严肃地叮嘱三个孩子。   他是男人,不会过多优柔寡断,干脆用成年人的视角平等对待三个孩子。   “是。”   三个孩子站起身对萧旌旗郑重地敬了一礼。   这不仅是作为孩子对萧旌旗的承诺,也是军人的承诺。   面对三双清澈而认真的眼睛,萧旌旗想了想,站起身把三个孩子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温暖的大手依次摸过三个毛茸茸的脑袋,说道:“你们是我的骄傲,也是国家的骄傲,离开家后,要胆大心细,不要犯错误,也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爸爸,我们知道了。”   三个孩子投进萧旌旗的怀抱里。   在萧旌旗的怀里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宽大,也感受到了如山岳一样稳重的父爱。   苏蔓青在一旁看着拥抱在一起的父子四人,脸上是最温柔的笑,眼里是最眷恋的情。   萧旌旗的视线移到苏蔓青的脸上,然后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了一起。   作为夫妻,他们彼此相知相懂,很多话就算没有说出口但都明白,所以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们在意识里其实早就交流了千万句。   最终赵铁柱是大毛戴了帽子遮掩了发色去找回来的。   因为多了馒头,个个饭量不错的一群人不仅把准备好的菜全部吃光,就连所剩不多的汤汁也被蘸着馒头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一个个全身暖洋洋,就连额头也都微微冒汗。   饭后打扫工作是家里男人们的工作。   这是早就习惯的分工。   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最终赵铁柱带大毛三兄弟把锅碗瓢盆还给了食堂。   孩子们走后,苏蔓青把窗户微微关了一点,门也关上,经过好一会的通风对流,宿舍里已经没有了食物的香气,有的只是凛冽的寒风。   快十月,他们这里快要下雪了。   据说北方有些地方已经下雪。   “媳妇。”没了孩子,也没了赵铁柱,萧旌旗终于把苏蔓青拥抱在了怀里,无数的话语都浓缩在了这句称呼里,带着眷恋,也带着不舍。   “萧旌旗,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紧紧回抱着萧旌旗,苏蔓青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嗯,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也是,不要逞强,一切以安全为主。”萧旌旗抚摸着苏蔓青短短的头发还是心有遗憾。   “嗯。”   苏蔓青更贴紧了萧旌旗的胸膛,听着男人那强健用力的心跳,她很安心。   一切阴谋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那就不叫阴谋。   “媳妇。”萧旌旗对苏蔓青的不舍表现在那双有力的手臂里,他把苏蔓青抱得很紧,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去的那种紧。   感受到萧旌旗的不安,苏蔓青想了想,笑了起来,“萧旌旗,你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可以说你一人就能吸引他们百分之八十的火力,你可别大意了。”   “不会大意的,为了你,为了孩子们,我绝对不会大意。”这点自信萧旌旗还是有的。   苏蔓青相信萧旌旗的能力与谨慎,但她还是添了一把柴火,“萧旌旗,你要出事,我就带着孩子们改嫁,我要让别人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   “你敢!”   萧旌旗真被苏蔓青这几句激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捧着媳妇的脸,他看着苏蔓青的眼里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苏蔓青一点都不怕全身都冒着火焰的萧旌旗,狡黠一笑,踮起脚张嘴咬了咬萧旌旗的唇,才挑衅地一笑,“你要敢出事,我就敢改嫁。”   萧旌旗对这样的苏蔓青又爱又恨,非常想惩罚。   他确实也惩罚了。   低头,他用唇狠狠地碾压着苏蔓青那丰满而漂亮的唇。   好一会,在两人都有点气息不稳时才放开,放开了肇事的罪魁祸首,萧旌旗不甘地用手指擦过苏蔓青的唇,眼里是狼一样的凶狠。   “媳妇,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我很贪心,不会说什么放你自由,你今生成了我萧旌旗的妻子,那就永远就是我的妻子。”   这一刻的萧旌旗无比霸气,他在苏蔓青面前展现了自己霸道的一面。   苏蔓青喜欢这样的萧旌旗。   也深深着迷霸气纵横的萧旌旗。   带着笑,她扑进了萧旌旗的怀里,“萧旌旗,你要敢出事,我就去找你,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在所不惜。”这她对萧旌旗的承诺。   “媳妇。”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幽深,有带着颤抖。   他听懂了苏蔓青话语里真正的意思。   “走。”想了想,萧旌旗带着人往外走,刚出门几步就遇到去食堂送完锅碗瓢盆的赵铁柱与三个孩子。   “爸爸?”   三个孩子好奇萧旌旗要带苏蔓青去哪。   “你们也跟上。”萧旌旗说完这话又对赵铁柱说道:“去通知武器库,所有武器品种全部拿出来。”   “是,政委。”   赵铁柱立刻跑步前进。   大毛三兄弟兴奋起来,“爸爸,这是要让我们挑武器吗?”   “对,一切用得上的你们都可以带走。”此时的萧旌旗豪气得很,一点都不吝啬。   看着这样的萧旌旗,苏蔓青眼里都是笑意。   武器库因为萧旌旗一行人的到来亮起了明亮的光灯,罗瑞文也在。   看到苏蔓青与三个孩子,他点头作为招呼。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也都严格遵守纪律,不论私交。   “政委,我们武器库所有的武器样品都拿出来了,你们看看什么用得上。”管理武器库的吴主任拉开桌上的油布,露出整齐排列的枪支。   各种类型、型号都有。   北方军区是大军区,加上之前又是前线的最前沿,不管是武器还是军备都是最先进的。   明亮的库房里,所有的武器都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这是大毛这三个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武器。   “可以摸摸吗?”大毛看着武器跃跃欲试。   二毛、三毛也有这想法。   “可以,你们去试试手感。”萧旌旗带孩子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挑选自己趁手的武器,当然允许摸、碰。   低低欢呼一声,三个孩子奔向了武器。   苏蔓青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这些热/武器上,而是打量了一圈武器库,然后问道:“冷兵器呢?”其实她知道这次出门热/武器不一定能带走,把希望寄托在冷兵器上。   吴主任认识苏蔓青,也知道苏蔓青是萧旌旗的妻子。   看了萧旌旗一眼后,回答:“苏教导员,冷兵器在另一间房。”   “我想去看看。”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   萧旌旗的心一紧,他知道苏蔓青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作为拥有无数实战经验的他何尝不知道苏蔓青他们如果按照正常离境能带些什么东西。   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他带着苏蔓青往一旁的房间走。   大毛三人见此放下了手里的枪支跟了上去。   另一间房小得多,但多了很多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军刀。   苏蔓青挑了几把手感不错的匕/首。   华国制造。   不是她不想挑瑞士军刀又或者是德国多功能刀,主要是这时期的这些刀实用性并不强,还没有我国老工艺打造的匕/首实用。   “再带几把毛瑟,应该能上飞机。”   苏蔓青知道出境不难,难的是到了转机地点,那边查得严,大型枪械是带不出去的。   萧旌旗也知道这个理,点了遗憾地点了点头。   罗瑞文与吴主任赶紧去挑枪。   最终苏蔓青母子四人满载而归,回去后三个孩子也没有与苏蔓青分开,他们现在的面目与之前不太一样,不再合适回到自己的宿舍。   “在我宿舍里加两张行军床。”   苏蔓青知道能留在国内的时间不多,打算挤一挤。   “不用,你宿舍隔壁还有空房间,里面配置都是齐全的,一会让铁柱带人收拾收拾就能住人。”萧旌旗不打算委屈苏蔓青。   再说了,这可能是他们夫妻分别前最后一次相聚,他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看了萧旌旗一眼,苏蔓青默许了。   赵铁柱办事能力很强,当苏蔓青他们回到宿舍时已经带着人把隔壁的宿舍打扫干净,甚至去库房拿来了新的被褥正在铺床。   “铁柱哥,我们自己来。”   大毛这几个孩子还是很懂事的,看见赵铁柱在忙立刻搭把手。   “不用,你们去洗漱,早点休息,明天随时都会走。”赵铁柱也舍不得大毛这三个孩子,在这种时候他只想多为三个孩子做点事。   大毛他们看向苏蔓青。   “去洗漱吧,如果手续办好,我们天一亮可能就会走。”   苏蔓青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把人引到自己的宿舍,她宿舍里有洗澡间。   孩子们很听话,得了苏蔓青的安排立刻有条不紊地打理着自己,至于其他的事,他们相信有人会给他们办好。   果然,孩子们刚睡下,罗瑞文就再次来了。   这次他提了几个小箱子,箱子里的是衣服鞋袜,都是国外的款,很时髦。   “哥,嫂子,这些是从紧急搜寻来的来,都合适孩子们的体型,只有一套厚实一点,其他的都是夏天的衣服。”罗瑞文第一次叫了萧旌旗哥。   “可以,比赛地那边的气温高,厚衣服用不上。”   苏蔓青一边检查一边点头。   “对,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罗瑞文说完这句话就看向了萧旌旗,“黄英彦那边准备好了,有专门的人在教他,他很聪明,学的很快,估计出行不会露马脚。”   萧旌旗能看出罗瑞文眼里毫不隐藏的担忧。   “老四,我知道你是不满意黄英彦的身手,但这种情况下身手太好也不起什么作用。”苏蔓青一边关上箱子一边慢悠悠说了一句。   她那么聪明,哪里没看出罗瑞文的担忧。   “嫂子。”没了外人,罗瑞文不再公事公办,而是满脸的担忧。   “你放心,大毛那孩子很厉害。”   苏蔓青对自己养的孩子还是很放心。   罗瑞文回想了一下大毛的厉害,心中有了点底,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关心:“嫂子,你跟孩子们一定要保重,只要在比赛地跟哥他们汇合就安全了。”   “嗯,我知道,你要守好家。”   苏蔓青能感受到罗瑞文的真心。   “嗯。”   罗瑞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嫂子,这次卫国那孩子也会跟着去,你们多看着他一点。”他没有让萧旌旗两人关照自己的儿子毛毛,而是关心起吴卫国。   吴卫国其实不是他大姐的孩子,是他二哥的,他二哥与二嫂牺牲得早,孩子一直都是大姐罗颖带,在没人刻意说明的情况下,除了他们家人,没人知道这孩子另有身世,包括吴卫国。   苏蔓青看向罗瑞文,点头,“你放心,我们会尽力。”   罗瑞文最终离开了。   等罗瑞文走了,萧旌旗才把吴卫国真正的身世告诉苏蔓青,而这也是罗家人明知道这几年这孩子有点混却没有过于严加管教的原因。   苏蔓青突然就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她后悔同意把吴卫国送来北方军区了。   “别想那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冥冥之中他可能就属于这里。”萧旌旗吻着苏蔓青的脖颈把人带到早就铺好的床上。   关上灯以后,夫妻二人静静地看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   很美,很柔,就像他们此时的内心。 第104章   狭小的行军床上躺了两个人, 再也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为了不掉下床,萧旌旗从身后紧紧搂着苏蔓青的腰, 他宽大的身躯可以说是几乎包裹住了苏蔓青的身子。   闻着苏蔓青身上淡淡的幽香, 萧旌旗没有产生任何情古欠。   “萧旌旗。”   苏蔓青感受着身后源源不断的温度心脏开始颤抖。   “嗯。”萧旌旗是声音很低沉,也把苏蔓青抱得更紧。   千言万语在这种时刻居然不知道怎么表达, 最终苏蔓青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用手抚摸着萧旌旗揽在自己腰腹上的大手, 手比自己的手大多了, 但却带给她无尽的安心。   “媳妇, 睡吧, 我在。”   萧旌旗吻了吻苏蔓青的后脖颈,他知道苏蔓青该休息了。   “嗯。”   轻轻点了点头, 苏蔓青转过身面对萧旌旗。   嫩滑的脸庞紧贴着男人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随着她的靠近, 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心脏在平稳地跳动。   嘭嘭嘭——   强壮有力, 就像萧旌旗给人的感觉。   闻着熟悉的气息,苏蔓青缓缓闭上了眼睛,临睡前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有, 在萧旌旗的怀抱里, 她安心的睡了过去。   还是很沉的那种。   月华如水, 照得宿舍里模糊而清晰, 萧旌旗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知道苏蔓青睡着了。   低头, 他的视线贪婪而留恋地描绘着苏蔓青的五官。   虽然此时苏蔓青是一副异国风情的样子, 但他脑海里早就深深烙印了媳妇的真实容颜,他用记忆中的容颜一点一点修复改变了模样的苏蔓青。   随着两张面孔的融合,他清晰地分辨出苏蔓青的脸上哪里改动过,哪里没有改动过。   低头,他亲了亲一模一样的红唇,带着小心翼翼。   他不想吵醒人。   萧旌旗的动作非常轻柔,不仅没有惊醒苏蔓青,他呼吸出的热气反而让苏蔓青睡得更深沉。   照进窗户的月光随着时间开始慢慢移动。   萧旌旗清晰地知道它们的每一次移动,从东到西,最终消失了,然后整个大地就进入了绝对的黑暗,非常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黎明要来了。   低头,黑暗中他已经不能看清苏蔓青的面容。   但他知道媳妇就在自己怀里安心地睡着,而这就是他守护的意义。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宿舍的时候,基地的起床号响了。   不管是苏蔓青,还是三个孩子都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眼睛里清澈透亮,可以看出他们在过去这一晚睡得很不错。   “媳妇,早。”   萧旌旗在第一时间给了苏蔓青一个早安吻。   “早。”   苏蔓青回吻萧旌旗,然后她就从男人略微僵硬的身形猜测到男人一晚没睡,面对这种细心的守护,她没有点明,而是满脸活力的起床。   她与三个孩子的新征程开始了。   一行人洗漱完毕,赵铁柱就带着罗瑞文来了,“政委,飞机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起飞。”说这话的时候,赵铁柱留恋地看了一眼苏蔓青与三个孩子。   这一别,也不知道是短暂的分别还是……   没有人敢打保票。   “出发。”天一亮,当着其他人的面,萧旌旗不再是对苏蔓青充满眷恋的丈夫,而是空军司令部的政委,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率先提起了苏蔓青的箱子。   罗瑞文与赵铁柱也提起了三个孩子的小箱子。   枪藏在箱子里,匕-首随身携带,各种证件也带齐全,早就检查好的苏蔓青也不在侨情,带着三个孩子跟在了萧旌旗的身后。   出了宿舍他们就上车。   车子开过行政办公大楼,开过训练场……   苏蔓青静静地看着车前行的方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萧旌旗,她害怕多看一眼这个男人会不舍,只能先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   “一二一,一二一……”   突然,响亮的口号声传来,苏蔓青他们看到了正在训练场上训练的战友。   两个方阵。   一方是空军学员,一方是陆军学员。   他们排着从高到低的队形认真锻炼着,队形还是没有考核前的队形,此时不管是入选的还是没有入选的学员都还合在一起晨练。   只是晨练完后才会分开。   一方进入专门的特训,一方展开常规训练。   萧家三个孩子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他们在人群里看到了邓兴邦、毛毛、徐新霁、陈兴怀、张建军、刘成业……都是他们最熟悉的好朋友。   也是他们的战友。   原本孩子们对于提前奔赴比赛场很兴奋,但此时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的兴奋消失了。   剩下的是即将分别的难舍。   虽然大毛他们没有经历过战场,但早就听无数前辈述说过战场的残酷,这一别,也不知道最终还有多少小伙伴能平安归来。   “我们都会回来了,所有人都会回来的。”苏蔓青摸着三个孩子的脑袋鼓舞士气。   “嗯。”   三个孩子狠狠点了点头,然后更用心地把所有小伙伴的面容刻印在脑海里。   训练场上,邓兴邦等人看着飞速开过的吉普车突然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们一边跑着步一边看着车,哪怕就是跑远了他们还侧着头看。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邓兴邦最终还是念叨出心中的感觉。   “我也是。”徐新霁努力跟上小伙伴们的步伐,他看向吉普车的视线尤为不舍,“我好像好久都没有看到大毛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特训。”   “对啊,我也是好几天都没有看见了。”   毛毛想起二毛这位大哥甚是怀念。   有他们三人开了头,陆军学员这边顿时不再安静,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起大毛三兄弟,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他们对于大毛三兄弟非常信服。   特别是对大毛的单兵能力,又羡慕又崇拜。   几步之隔的空军方队里,学员们听到陆军学员那边议论萧家三兄弟,他们也纷纷小声说起了话,说起来他们也有段时间没看到这三兄弟了。   “兴怀,大毛他们不是跟你一个宿舍吗,你知道他们这两天在哪特训吗?”   有学员直接问起了陈兴怀。   陈兴怀早在听到大家谈论起大毛三兄弟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以前不管萧家三兄弟参加什么样的特训,总会回宿舍,但这次他居然有两天都没有见到人,甚至昨天晚上还有首长来把他们的洗漱用品带走。   他没问,但他知道萧家三兄弟肯定在执行任务。   所以此时面对大家的追问,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正他平时性格也比较高冷,大家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样子。   果然,没有从陈兴怀嘴里问出什么,之前问的人虽然有点遗憾,却并没有多想,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陈兴怀的脾气与性格。   因为了解也就不会多心。   训练场的另一边是教官们在晨练,他们的视线也追随着远去的吉普车。   他们都参加了会议,当然知道这辆车是干嘛的。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跑着整齐的步伐,但他们的却在用视线送别。   送别苏蔓青母子四人。   苏蔓青他们是在登机的时候见到黄英彦的,一晚没见,黄英彦的外貌已经大变了。   之前听了罗瑞文的话,又向其他人取了经验,黄英彦在穿着上花了大心思,眼镜,胡子,深色而标准的西装三件套,黑色的皮鞋,再加一根绅士棍,这副打扮瞬间增加了十年的岁数。   大毛三人看着黄英彦还算满意,起码没拖后腿。   萧旌旗与苏蔓青看向黄英彦的目光也带着满意,看来黄英彦确实是位聪明人。   “政委,苏教导员,我这打扮没问题吧。”   黄英彦看向萧旌旗与苏蔓青的目光有点忐忑,他这打扮是按照F国有身份地位之人的装束来穿着的,在国内还是太超前的一点,毕竟国内此时流行军装。   “可以。”   萧旌旗点头肯定了黄英彦的穿着。   苏蔓青也微微点头。   “主意安全,一切以安全为重。”萧旌旗送妻儿上飞机。   “你也是。”所有的话昨天晚上都说完了,离别在即,苏蔓青不觉得还有必要再难分难舍,叮嘱完,她深深看了一眼萧旌旗就转身上飞机。   三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依次抱了抱三个孩子,然后第一次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这是一个父亲最真挚的爱意。   得到亲吻,三个孩子心情不再沉重。   而是跟在苏蔓青的身后上了飞机,只留下瞪圆了眼睛的黄英彦,黄英彦从来都没想到萧旌旗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这个时候的萧旌旗不像上级领导,而像父亲。   瞬间,他猜到了某种可能。   “三个孩子是萧旌旗与苏蔓青收养的烈士遗孤,他们的父母都牺牲了。”站在黄英彦身边来送别的罗瑞文轻轻提醒了一句。   黄英彦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一人上战场是悲壮,一家上战场那就是大义。   值得所有人尊重。   雄鹰一般的飞机在萧旌旗这些送别之人的视线中腾空而起,一会的功夫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趟飞机会飞往京城,然后苏蔓青他们再用新的身份登上客机靠近hongkon的城市,再坐车按照偷/渡的方式进入hongkong,最终在hongkong乘飞机离境。   九月底的东北天气非常好,经常都是艳阳高照。   湛蓝的天空中太阳挥散着温暖的光芒,萧旌旗的目光久久注视着飞机离去的方向,那里早就没有了飞机的踪影,甚至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罗瑞文等人都静静陪着萧旌旗站立着。   没有人催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萧旌旗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几分钟后,萧旌旗微微垂下了眼帘,气势也开始转变,由温和变得锋利无比,像出鞘的尖刀,“回去。”随着这句话出口,他率先走向一旁的车辆。   赵铁柱先一步发动了汽车。   罗瑞文等人赶紧跟随。   虽然送走了苏蔓青母子,但基地里的事还是一样多,他们也要开始准备去比赛的队伍,这次因为比赛场在国外的原因,不管是飞机还是坦克都不可能带去,队员们要早点赶到比赛场适应与熟悉中立国提供的飞机、坦克。   十几个小时后,辗转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的苏蔓青一行人站在了hongkong的街头。   五十年代的hongkong还没有大都市繁华,但却非常热闹,人口也很多,这座被租借出去的城市正在全力发展着,几十年后,它将让世界瞩目。   看着还没有后世影子的hongkong,苏蔓青带着三个孩子跟黄英彦去转机。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相处,黄英彦找回了当年出国时的意气风发,也与苏蔓青母子四人熟悉起来,起码就表面看,他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苏蔓青告诉三个孩子不用压制性格,就按照本性相处。   孩子们本来就天才,一点就通。   瞬间就恢复了活泼。   二毛小小年纪就初显贵公子的气质,这让黄英彦看得目瞪口呆,萧家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来说都能看出他们良好的教养与出身。   “走吧。”苏蔓青神色自然地挽住黄英彦的胳膊,说的是英文,从下了军机的那一刻起她就全程说英文,三个孩子也是。   三个孩子的英文没有那么好,很多时候是中英文夹杂,这样反而更落实了他们混血的身份。   被苏蔓青挽住胳膊,黄英彦全身有一瞬间是僵硬的。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的身份,然后调整情绪,带着最完美的‘丈夫’表情跟上苏蔓青的步伐,至于三个孩子,早就打打闹闹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hongkong是他们离境的最后一站,也是关键的一站。   刚进机场,苏蔓青他们立刻就察觉到周边很多隐晦的视线扫射过来。   但当看清他们的长相后,这些视线又消失。   苏蔓青前世是影后,演技那是杠杠的,面对这意外的一幕一点异常都没有表现出来,三个孩子早就经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也很正常,只有黄英彦的心跳加快了。   作为飞行学院的教师,他的心力素质还是不如军人。   “放松,你什么都不用管,按照身份背景说话做事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处理。”苏蔓青跟黄英彦走在一起,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紧张。   枪,箱子里的几把枪。   一般人手里可没有这样的武器。   “没问题吗?”黄英彦还是紧张。   “保持之前的表情,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隐隐的不屑,记住,不要慌,也不要害怕,一切我们会处理,你只要记住你的任务就行。”苏蔓青提醒黄英彦。   “是。”   黄英彦赶紧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枪支苏蔓青他们怎么处理,他一定要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排队安检的人不算多,一会就轮到了苏蔓青几人。   看着一家五口五个箱子,安检人员眼里是深深的羡慕,这得多有家产才能一人一个箱子,看来这一家人很富有,甚至可能很有地位。   “尊敬的先生,夫人,麻烦打开箱子我们检查一下。”   安检人员对黄英彦他们用了敬语。   黄英彦还没有动,苏蔓青就不耐烦地看着安检人员说了一大串F国语,安检人员没听懂,但看着苏蔓青神色知道是不耐烦,腰弯得更低了一些。   黄英彦听懂了苏蔓青说的是什么,赶紧用F国语安抚苏蔓青。   不管是从神态还是姿势上看,都是‘妻管严’。   看着这一幕,不管是安检人员还是暗中探查的人员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黄英彦可能祖坟冒青烟得了一位贵族小姐的青睐,才混得如此的人模狗样。   隐晦地看了一眼黄英彦身上那造价不低的服装,安检人员腰更弯了。   磕磕绊绊用英文向苏蔓青解释着。   苏蔓青高傲地看了一眼安检人员,让黄英彦去打开箱子检查。   黄英彦可是知道苏蔓青那口箱子里有枪的,忍着发麻的头皮,他先把自己的箱子打开,里面没有任何违禁物品,安检人员只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行。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就都移到了苏蔓青的那口箱子上。   “请夫人打开。”安检人员对着苏蔓青陪笑。   苏蔓青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好感,此时hongkong并不在我国手里,于是她倨傲着一张脸把箱子的钥匙扔了过去,同时用视线扫过安检人员的腰。   安检人员的脸红了,但腰弯得更低。   低垂着头,他打开了苏蔓青的箱子,入眼的是很多精致的衣服,然后是首饰,精致而漂亮的珠宝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咕咚。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心动地吞了吞贪婪的口水。   “快点检查,我们还要赶飞机。”自从苏蔓青的箱子被打开黄英彦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回想起安检人员之前是怎么检查自己箱子的,赶紧催促。   他想着如果对方也像之前一样马虎,肯定能蒙混过关。   被黄英彦一催,安检人员在心中暗骂了一声狗仗人势,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扒拉了一下箱子就打算放行,结果手刚一扒拉,一把枪就露了出来。   “有枪!”   安检人员惊呼。   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多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便衣人员,这些人中除了亚洲面孔,还有好些高鼻子、各种颜色眼珠的家伙。   如此一来,整个候机厅剑拔弩张起来。   其他顾客下意识就远离苏蔓青一家人,远远看着苏蔓青,这些人脸上有着不解与惊恐。   乘飞机不能带枪这是所有人乘机人的常识。   “女士,麻烦你解释一下。”一个穿着英伦制服且眉眼深邃的外国中年人严肃地看着苏蔓青。   黄英彦与三个孩子都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战斗。   苏蔓青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形势只是淡淡地看了黄英彦与三个孩子一眼,然后才看着中年男人用英语说道:“我需要解释什么?你又需要我解释什么?”   中年男人看着苏蔓青的神色好似明白了什么,脸顿时有点红,但还是解释了一下,“女士,我们有规定不能带武器登机。”   “你觉得我在规定范围之内?”   苏蔓青大大的眼睛非常明亮,里面带着怒火。   中年男人沉默了。   其他旅客糊涂了,什么意思,他们好似没听懂,但隐约看出中年男人对苏蔓青的态度,那是对待贵族才有的小心与恭谨。   安检人员根本就不敢说话。   刚刚围拢过来的便衣人员都看着中年人,他们在等待着指令。   “中校,你不要耽误我的登机时间。”   苏蔓青看着中年男人的肩章很淡然地说道。   中校脸上的肌肉狠狠抖了抖,最终才低声说道:“女士,你们需要乘坐头等舱。”这就是同意苏蔓青带着枪上飞机,可以说是违规了。   苏蔓青冷笑一声指挥黄英彦去关箱子,然后才对中校说道:“我们订的本来就是头等舱。”   说完把大毛几个孩子招呼到自己身边,高高在上地问道:“还需要查我孩子的箱子吗?”   “不用了,女士,请。”   中校对苏蔓青一行人做了个有请的姿势,围在苏蔓青一家人身边的便衣人员迅速散开让出了道路,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才高昂着头对着中校微微点了点头。   眼里带着淡淡的赞赏。   中校顿时激动地向苏蔓青敬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不了解情况的便衣们也赶紧鞠躬的鞠躬,敬礼的敬礼,一时之间各种行礼五花八门,瞬间就让苏蔓青从这一幕看清楚这些人到底都是谁的人。   看来二十国裁判都参与了。   因为有中校开头,这些没穿军装的便衣在第一时间都向苏蔓青用了本国对待贵族的礼向她致敬。   保持着高贵的神情,苏蔓青挽着黄英彦的胳膊往飞机的头等舱走,三个一脸精致的孩子很自然地跟在他们的身边,孩子们各有气质,但高贵感满满。   中校甚至还派人给他们运送行李,而苏蔓青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原本黄英彦在枪支暴露后就出了一身的汗,此时被苏蔓青挽着走,他的心跳都还没有平复。   要不是相信苏蔓青,他早就露出了马脚。   苏蔓青感觉到了黄英彦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知道无数双视线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不能出言提醒,只能轻轻捏了黄英彦一下。   黄英彦迅速回神,然后调整情绪,才没露陷坐在了头等舱里。   五十年代的头等舱非常大,是后世坐惯的飞机的成功人士都想象不到的豪。   首先座位非常宽大,其次机舱中间还有一个厨师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鲜食物,可以像自助餐厅一样随意点餐,这也是苏蔓青他们选择乘坐这次航班的原因。   因为这次航班的飞机出自挪威。   送行人员把苏蔓青一家人的箱子放下后才小心翼翼地退下了飞机。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他们的周边才没了外人。   至于空姐正在接待即将上飞机的旅客。   很自然的,苏蔓青放开了黄英彦的胳膊,然后招呼三个孩子坐在自己的身边。   “妈妈。”   大毛用英语叫苏蔓青,大大的眼睛里有很多未出口的话。   苏蔓青笑得温柔且得体,但却是关心孩子们是否口渴,大毛他们顿时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都压下了心中的疑问对着苏蔓青撒起了娇。   本就是真正的母子,神态与做派当然自然无比。   远处观察着这边的空姐对着转角处的一人微微点了点头,那人才真正下了飞机。   机场的一角,好几人疑惑地看着中校,他们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对苏蔓青那么恭谨,按照这位的行事作风,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那位女士是真正的贵族。”   中校眼里还有着微微的激动。   “我看过对方的证件,证件上可没有这方面的证据?”有人怀疑中校是否出错,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中校看了一眼反驳自己的人,说道:“我出自F国,我们国家有几大古老的贵族,他们平时很低调,但绝对容不得被人怠慢,刚刚那位女士使用了一种手势,而这个手势是只有这几个古老贵族嫡系人员才能拥有。”   这是在场之人第一次听到如此神奇而隐秘的事。   “我有幸给其中一位贵族的家人护卫过一年,我可能没有资格认识全部的贵族人员,但他们肯定有我的资料,离开贵族领地后,我们这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员见到那个手势就必须用主人的礼仪对待。”   “这样的贵族家族肯定很厉害。”   有人发表看法,眼里都是羡慕。   “能在两次大战中获利,你们说这些贵族厉不厉害。”这也是中校根本就不敢向苏蔓青求证身份的原因。   只是这位中校不知道的是苏蔓青只是在赌。   赌中校出自F国的某位贵族家族,而她赌赢了,半个小时后,飞机载着他们飞向了目的地H国。   也是联军比赛的场地。 第105章   联军比赛场地其实离华国不算远, 但因为此时与我国建交的国家不算多,苏蔓青他们才需要到hongkong转机,更重要一点是因为他们此时不能以正常的身份出国。   头等舱的机票不便宜, 所以并没有坐满人。   苏蔓青一家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空姐们很热情,经常围着他们一家人嘘寒问暖。   但苏蔓青他们都知道, 这是监视,毕竟他们可是这趟飞机上唯一带着枪支的旅客。   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监视苏蔓青一点都没有在意, 三个孩子也没在意, 他们甚至还能表现出非常沉稳, 不像机舱里的其他小孩, 不是兴奋地看着窗外的蓝天尖叫就是在舱里又跑又跳。   听着小孩们对于窗外景色的好奇,三毛闭上了眼睛。   作为飞行员, 他们三兄弟对蓝天实在是毫不陌生,与其关心飞机外的景色,还不如多考虑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他们这次的任务很重。   据说丛林里地形非常复杂, 还可能有瘴气, 而这些都是他们曾经没有接触过的,都必须在第一次时间得到相关经验与数据,这是对后来人员的保障。   “小先生,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做晚餐,我给您推荐牛排可以吗?”就在三毛脑子里飞速转动时, 一道悦耳的温柔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虽然苏蔓青之前教过他们很多, 但没想到空姐会有这么一出, 毕竟有些细节是来不及教的。   紧闭着眼睛, 三毛有点心烦。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真是没完没了。   “小先生?”空姐锲而不舍。   空姐甜美的声音惹得苏蔓青不满地看了过来, 空姐赶紧解释道:“夫人, 我就是担心这位小先生饿了。”这解释实在是有点牵强,但头等舱的空姐确实热情,服务也堪比后世的五星级服务。   “你影响我弟弟休息了。”   二毛淡淡看着一脸笑意的空姐,主动说道:“给我一份牛排,全熟。”   空姐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   如果二毛没有说那句全熟,她可能会有怀疑,但正是因为这句全熟,她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也不敢再试探,要知道一些神秘家族非常厉害,不是普通人招惹得起的。   空姐利落地给二毛切了一份牛排,然后又倒了一杯牛奶才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大毛,暂时还不想吃东西,正抱着三毛睡得香喷喷。   黄英彦有点担心二毛不会用刀叉,结果他想多了,早就留心观察过别人怎么使用的二毛使用得非常好,也非常标准,就是嚼着牛排没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不代表内心不能吐槽。   苏蔓青就能从二毛那面无表情的机械动作中看出孩子不仅不喜欢牛排,还觉得不好吃。   “不好吃可以不吃,点其他的。”   不忍看二毛吃得那么难受,苏蔓青忍不住规劝,反正机上所以工作人员都知道她不好惹,他们霸道跋扈一点更不会让人怀疑。   二毛听了苏蔓青的话立刻放下手里的刀叉,吐槽道:“不好吃,没有妈妈做的烤肉好吃。”说完喝了一口牛奶,牛奶经过处理,腥气很少,口感还行。   苏蔓青对于二毛的聪明非常满意,摸了摸孩子的头。   远处刚给二毛切牛排的空姐脸瞬间就红了,餐点被嫌弃,那就是他们没有服务好,但也因此看出这一家人的生活品质非常高。   不然怎会嫌弃这么好吃的牛排。   红着脸,空姐来把二毛嫌弃的餐盘收了回去。   苏蔓青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为了符合背景人设,国家把一切都考虑到,她身上该有的东西都有。   “该吃晚餐了。”   飞机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而这个时间正是西方某些贵族严格遵守的饭点,别问苏蔓青为什么知道,只能感谢她曾经的影视生涯。   各种角色的塑造让她学了很多一般人不用学习的东西。   比如之前那个神奇的手势,就是她得到F过某位嫡系贵族的青睐而偷学来的,在这个年代却成了对她此时身份最好的掩护。   身旁,一听苏蔓青说该吃晚餐,二毛机灵地推了推大毛、三毛,至于黄英彦,早就留意着苏蔓青的一举一动,不用叫就知道该怎么做。   对机舱中间的餐台招了招手。   穿着围裙的厨师立刻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先生,夫人,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你们服务的?”厨师可不敢再像空姐那样推荐,而是客气又热情地征求着苏蔓青一家人的意见。   但视线却停留在苏蔓青的脸上。   黄英彦与三个孩子的目光也看向苏蔓青。   “有西班牙火腿吗?”苏蔓青神色自然地问道,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当然是要最好的,甚至强调道:“要Jamon iberico.”   苏蔓青这一开口不仅镇住了厨师,也把其他人镇住了。   能坐得起头等舱的顾客还是很有家底,他们当然知道苏蔓青口中的伊比利亚火腿的珍贵程度。   被点餐的厨师脸上笑容更浓了,对苏蔓青恭谨地弯腰行礼,笑容满面道:“夫人,有,我这就去给您配置。”说完就退去了配菜间。   这里才是飞机上真正的厨房。   黄英彦隐藏着心中的震惊,对于苏蔓青他觉得更神秘了。   这一刻的他甚至有种感觉,那就是苏蔓青确实是真正的F国神秘贵族。   大毛这几个孩子对于苏蔓青只有佩服。   他们觉得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什么都难不倒她。   厨师回来得很快,餐车上推着一块刚刚才解封的西班牙火腿,整块火腿呈金黄的颜色,色泽非常诱人,引得其他客人忍不住盯着看。   “夫人,我给您带来了搭配火腿的面包。”   厨师旋转餐车给苏蔓青检查,面包是刚烤好的,带着浓烈的香气。   “给我配点甜度高的水果,要切好。”   苏蔓青继续要求着。   “好的,夫人。”厨师对苏蔓青的神色更恭谨,一个对高级食材了如指掌的人绝对出身不凡,他们的服务一定要让对方满意。   见厨师的态度不错,苏蔓青矜持地让厨房切火腿。   厨师的刀工非常好,坚硬的火腿被切成非常薄的大片,每一片火腿肉都薄如蝉翼,肥瘦一清二楚。   火腿片,面包,奶酪,新鲜的蔬菜沙拉,大大的果盘。   苏蔓青又点了几只龙虾,他们一家才开始吃起丰盛的机上晚餐。   随着他们一家人的开动,早就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的其他旅客也都点了与苏蔓青家一样的餐点,厨师遗憾地去给其他顾客服务。   “先生,夫人,请问你们需要开胃酒吗?”   空姐推着酒水来到了苏蔓青一家人的身边。   “不需要。”三个孩子同时拒绝,开玩笑,苏蔓青喝了酒是什么样子他们一清二楚,他们怎么敢让苏蔓青在没有萧旌旗的情况下喝酒。   黄英彦看了一眼餐车上琳琅满目的酒瓶也摇了摇头。   他们是来出任务的,可不是来享受的。   “好的。”空姐与侍酒师礼貌地离开,走远后,两人露出满意的笑容,能见到真正的贵族用餐,是他们这趟飞行的最大收获。(注:五十年代挪威航空公司真实的头等舱待遇)   苏蔓青一家对于苏蔓青亲点的晚餐还算满意。   特别是伊比利亚火腿,咸香,不管是搭配着面包还是配着水果都无比的好吃,甜味更突显了火腿的鲜,让一家人胃口大开。   大毛甚至边吃边思索着回家后是否也能做出这样美味的火腿。   苏蔓青只能用眼神鼓励,后世我们国家也有很多出名的火腿,但都因为地域的原因各有特色,有的时候地域就限制了特产。   吃完晚餐,一家人优雅地漱了口,然后视线就移到了窗外。   天色渐晚,云层上的阳光开始减退,而他们离目的地也不算远了。   比赛地点说是中立国,其实也不尽然。   这个国家之前先后被其他强国占领成为殖-民地,比我国早几年独立,因为注重外交,独立后与我国还有其他国家都保持着友好关系,才被选为比赛场。   还没下飞机,苏蔓青他们已经能感觉到气温的升高。   这个国家是群岛国家,季风型热带雨林气候,不仅高温多雨,湿度还很大,东、南部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终年多雨,苏蔓青他们要去的是西部。   西部地区分为旱季、雨季,此时这个季节真好是旱季,也有利于比赛。   比赛场离我国海域很近,算是两国交界的地方。   “快到了。”   前世苏蔓青来过这个国家旅游,对这个国家还算是熟悉,看着云层下方因天色而变得深墨的大海,神情有点恍惚,可能是头等舱的五星级待遇让她有种时光错乱之感。   大毛几个孩子也看着窗外的大海沉默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大海,但沉稳的性格让他们没有露出马脚。   机上不管是服务人员还是旅客,谁都没法保证他们不是谁的眼线,他们得时刻管理好自己的言行举止。   黄英彦也看着飞机下方的大海愣神。   他没想到一切进行得那么顺利,他还以为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能顺利抵达目的地,甚至他都想到了牺牲,但一切都那么的容易,容易到有点不够真实。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才没有黄英彦这么天真。   上飞机是小事,真正到达比赛场才难,因为再之后他们将凭借自己的力量前行,没有飞机,交通工具也得他们自己解决,更重要一点,他们此时的这个身份已经成了桎梏,要尽快摆脱。   不过幸好这个国家才刚刚建立,交通不便的同时信息也不够灵通,这就给了他们很多可能的机会。   “旅客朋友们,飞机即将到达中转站,需要下飞机的旅客请带好您的物品……”   飞机广播里及时响起了提示声。   苏蔓青几人对视一眼,并没有着急站起身,而是沉稳的坐着,作为头等舱的顾客,他们有很多便宜服务,比如会有空姐帮他们取下行李箱并送出机舱。   从广播声响起到飞机落地,经历了十几分钟。   再到打开机舱门,共计用时半个多小时。   面对苏蔓青一家人的下机,乘务人员热情且积极地欢送着,没有人怀疑苏蔓青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下机,因为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事。   他们只是庆幸苏蔓青一家终于离开了。   没了枪支的威胁,飞机上所有人员都觉得自己安全了。   刚下飞机,苏蔓青他们就觉得一股热浪扑来,幸好他们在下飞机前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服,不然就这一下就能全身湿透。   他们是有人来接机的。   刚出机场大厅,苏蔓青他们就看到有人举着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黄英彦的新身份。   苏蔓青几人警惕地留意了一下大厅的情况才谨慎地走了过去。   “先生,夫人,家里已经收拾好,请回去休息。”   来接他们的人是标准的华国面孔,但却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怀疑,因为这个国家原本就有很多华国人在此生存,他们可不是这一代才在这边土地上,如果追溯根源,最少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所以华国面孔在这个国家是组成部分。   苏蔓青看了一眼接机人员上衣口袋里的一份折叠得很完美的手绢,没看出人有问题,直接就把手里的箱子递了过去,“辛苦了。”   “应该的。”   接机人员很谨慎,在外界完美地演绎着自己的身份。   恭敬地接过苏蔓青递来的箱子,接机人员把苏蔓青他们引到了机场外的车上。   三辆车,苏蔓青他们坐中间那辆,前后两辆是安保人员。   随着车辆行驶在还算平整的马路上,一行人远离机场,苏蔓青与三个孩子看了看后视镜,说道:“后面有人跟着,能摆脱吗?”   “可以。”   接机人员把手伸出车窗外对着身后那辆安保车辆挥了挥,那辆直接就掉头回去。   不到一分钟,苏蔓青他们就听到了清晰的刹车与碰撞声。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解决。   “苏蔓青同志,现在这边不允许出现枪-炮声,我们只能这样处理。”看出苏蔓青几人的惊奇,接机人员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然后做了自我介绍,“几位同志,你们好,我是大秋,你们叫我秋先生就可以。”   “秋先生。”   苏蔓青从善如流,同时也猜到这个名字应该是代号。   “苏蔓青同志,车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我会送你们离开城市,出了城就需要你们自己走。”大秋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份地图递给苏蔓青。   苏蔓青这一行是以苏蔓青为主。   苏蔓青看着地图上早就标注好的路线,脑海里有了规划。   “同志们,后面的路全部靠你们自己,我会给你们争取时间,也会把外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边,现在还没有人怀疑你们,他们的跟踪只是例行公事。”   大秋对这边的情况非常了解。   “是因为这里成了比赛场的原因吗?”苏蔓青问。   “是的,自从这里成个联军比赛场地,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落地就都会被监视,你们因为乔装太成功的原因,根本就没有人对你们起疑,很安全。”大秋对于苏蔓青他们的形象变化非常震惊。   要不是在机场他们之间的暗号没有问题,他都以为苏蔓青是地地道道的F国人。   “那我们必须立刻就转移。”   苏蔓青深知只有汇入茫茫人流才更安全。   大秋提醒道:“这个国家华人面孔很多,因为曾经被殖-民的原因,大部分人说的都是英文,只有少数本地土著才会说当地语言,你们恢复面目后可以正常交流。”   说完,他把苏蔓青几人新的身份证明递给了苏蔓青。   这是为了应付当地政府的突然检查。   “秋先生,我们的行李箱还麻烦你想办法送回国内,为了这次出行,箱子里有很多珠宝,这些都是国家的财产,绝不能有所损失。”苏蔓青郑重地把行李箱交给大秋。   “苏蔓青同志,你放心,行李箱我一定会安全送回国内。”大秋神色非常严谨。   他虽然在这个国家很多年,但对于自己的国家却深深热爱着,也尽忠职守着。   “秋同志,辛苦你了。”   苏蔓青向大秋点了点头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是精简,衣物只需要带换洗的就行,但武器必须带上。   见苏蔓青几人把箱子里的东西改放进背包,大秋才从后座下拿出一个大包袱,打开,解释道:“这边因为独立的原因武器控制得特别严,我只给你们弄到了一些药品,这些都是应急药品与急救装备。”   “太好了,这正是我们缺少的。”   苏蔓青欣喜接过大秋准备的包袱,把里的东西给众人分了分。   只是看到黄英彦时,她有点犹豫。   正常来说,到了这里,对方的配合任务可以说是结束了,之后的一行对方完全没有参与,毕竟黄英彦的体能确实没法跟三个孩子比。   “苏教导员,比赛场需要我,我不仅能开战斗机还能维修飞机。”黄英彦看出苏蔓青打算把自己留给大秋,立刻表明自己的价值。   大毛三兄弟也看向苏蔓青。   多带一个战斗力不强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负担,毕竟苏蔓青的战斗力并不强,他们得护着苏蔓青。   苏蔓青想了想,对黄英彦认真说道:“黄英彦同志,解除伪装后,你还是容易被认出来,萧旌旗那支队伍里有能维修飞机的人员,你不能再出现在这个国家,之前我们非常高调,如果你留下,很容易暴露我们。”   黄英彦有点难过,但他知道苏蔓青说的是事实。   大秋的视线也落到了黄英彦脸上,“黄英彦同志,接到上级命令,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国,这次不能再乘坐飞机,我会安排船只,到时候我们走海上。”   “黄英彦同志,国家需要人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苏蔓青肯定黄英彦在飞行教学上面的能力。   黄英彦无话可说。   “黄英彦同志,你跟我走,对于苏蔓青同志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大秋严肃地拍了拍黄英彦的肩膀,别看他在这个国家有一定地位,但一样得小心翼翼。   “好,我服从组织安排。”   黄英彦终于放下心中那点英雄梦。   苏蔓青与三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少了个黄英彦,对于他们来说更方便。   车在马路上快速行驶着,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城市的边缘,而哪里早就停靠着给苏蔓青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车辆,递给苏蔓青一叠钱,大秋与黄英彦他们目送苏蔓青母子四人离开。   开车的是苏蔓青。   副驾上坐着的是大毛,此时大毛的手里正拿着泛着冷光的毛瑟枪。   二毛与三毛坐在后座,一左一右护着苏蔓青。   “不用那么紧张,暂时没什么危险,根据地图,路上不出意外我们只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就能赶到比赛场附近,但到了那里我们就得进入丛林。”苏蔓青一边飞速地开车一边跟三个孩子交流着。   “妈妈,丛林很危险吗?”大毛好奇地问。   “很危险,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危险,高湿高热,还有各种毒虫,一不注意就会生病,所以考验的不仅仅是单兵作战,还有生存能力。”苏蔓青知道联军的目的。   “所以这就是我们提前适应丛林的原因?”   三毛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问。   苏蔓青没打算隐瞒孩子们,明说道:“不止,适应只是目的之一,还有其他。”   “是什么?”   说得二毛都好奇起来。   “联军准备了阴谋要谋算你们萧爸爸。”苏蔓青到了这里也不怕孩子们着急上火,揭开了谜底。   “有人要害萧爸爸?”   三个孩子震惊地看着苏蔓青。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比赛就是比赛,没想到比赛的后面居然还有这样的阴谋算计。   “对,联军比赛的主要目的是谋害你们萧爸爸,其次就是想在比赛中让我们颜面尽失来挽回他们在国际上的形象。”苏蔓青说到这,冷笑起来,“因为他们在与我国的间接交手中输了,输得很难看,难看到输不起。”   三个孩子听到这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   异口同声说道:“小人行径。”   “对,他们就是小人行径,但为了国际地位,我们明知道联军有阴谋也必须来参赛,目的不仅是为了迫使联军尽早签字,还有就是提高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地位。”   苏蔓青知道国际地位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妈妈,我们需要干什么?”   三个孩子都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蔓青,因为他们知道苏蔓青亲自带他们提前来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提前适应当地的环境。   “当然是算计他们。”苏蔓青大笑起来。   她来自后世,怎么甘心按照联军的规则走,当然是反算计,而这就是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进入这个国家的原因,她可不仅仅是为了不暴露女飞行员的身份。   看着这样的苏蔓青,三个孩子兴奋起来。   车里一扫略微低沉的气氛。   苏蔓青精神很好,一整夜车都在飞驰,遇到城镇并没有进城,而是绕过,这就避免了很多可能,当夜色越来越浓,繁星隐退时,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靠在一起睡觉的二毛、三毛。   “妈妈。”   一直在副驾上警戒的大毛很机警,立刻察觉到苏蔓青的动作。   “把二毛叫起来,你睡一会,晚些时候我们要进城。”   苏蔓青算到油箱快没油了,必须补充,不然后面的路他们就没有代步工具了。   “妈妈,我醒了。”   就在苏蔓青与大毛说话的时候,浅眠的二毛睁开了眼睛,并小心把三毛的头放倒在自己的腿上,同时把盖在身上的小毯子全部盖在三毛身上。   眼看着二毛已经准备好,警戒了大半晚上的大毛也没矫情,直接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作为军人,轮班值守再正常不过。   可惜就是苏蔓青不让他们开车。   透过后视镜二毛能清晰看清楚自己的发色,伸手摸了摸,他能感觉到发色真在掉。   “我记得地图上标注着左前方有条河,天亮前我们去收拾收拾。”   苏蔓青知道药性快要过去,他们即将恢复本来面目。   “好的,妈妈。”   二毛一边回答苏蔓青一边警戒着外面,空旷而崎岖的马路上不仅没有车辆,也没有人影,他能听到远处传来浪花击打礁石的声音。   他们此时离海很近。   当天空开始渐渐放亮时,苏蔓青终于把车停了下来,此时的他们已经拐到树林里,而左侧方向正有一条水流缓慢的清澈河流。   车一停下,大毛与三毛就同时睁开了眼睛。   “走,我们去洗漱洗漱,换身衣服。”   苏蔓青从后备箱里拿背包,衣服跟洗漱用品都在背包里。   “妈妈,药效到时间了吗?”大毛兴奋地摸着自己色彩浓烈的头发,他对于三日游的金色头发还挺有好感。   见三个孩子脸上都不见疲色,苏蔓青心情也不错,笑道:“对,时间马上到了,我们都去洗洗。”开了一夜的车,她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疲惫,洗洗会提神。   二毛接过苏蔓青手里提着的背包。   大毛则跟着苏蔓青一起把车牌换了。   到了这里,他们不仅要恢复本来面目,当然也要把之前的车牌换掉。   这个国家全年平均气温都在26-7度,河水清澈无杂质,洗澡非常舒服。   随着苏蔓青他们的清洗,不仅他们头发的颜色在恢复,就连脸上多余的东西也全都被冲走,几分钟后,他们恢复成了最熟悉的家人。   洗着洗着,三毛笑了起来。   撩起水就泼到大毛的身上,这段时间三个孩子一直在训练,高强度的训练,很久都没有如此轻松的时刻,在没有察觉到周边有危险,又因苏蔓青在身边的原因,最小的三毛率先恢复了本性。   是真正的本性,而不是带着警惕的放松。   水撩到身上,大毛只愣了一下就立刻还击。   他力气与速度都快,撩向三毛的水一会就让三毛招架不住,赶紧向二毛求救。   二毛当然是帮最小的弟弟。   然后大毛就被两个弟弟二打一了。   幸好他们还记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家,就算打闹嘴里说的也是英文,随着这几天时时刻刻大量的口语练习,三个孩子的英文越说越流利。   河流拐角处的苏蔓青听着三个孩子开心的声音传来赶紧收拾好自己上岸穿上衣服。   掏出镜子,看了看,最终她还是在脸上画了个淡妆。   肤色被擦黑了一点,好看的眉眼适当勾画,立刻就没有那么光彩夺目,再在两个脸颊上点上些许雀斑,苏蔓青变成了青春活力的邻居女孩。   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蔓青才向孩子们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到在河里玩闹得肆无忌惮的三个孩子,看了一眼手表,才刚刚六点,但这个点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即将升起。   就在苏蔓青犹豫着是否提醒三个孩子该赶路时,一旁传来清脆的踩断枯枝声。   很轻,很轻。   声音传来的瞬间,不管是苏蔓青还是打闹的三个孩子都敏锐地听见了。   但他们都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苏蔓青接着看大毛他们在河里戏水,大毛那三个孩子也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接着打闹,欢快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是真正的开心。   “他们可真开心。”   一道声音在苏蔓青的耳畔响起,不大,也不算小。   苏蔓青骤然侧头,看着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年轻男人后退几步,眼里都是警惕,“你是谁?”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非常到位,非常符合对陌生人的警惕。   而且苏蔓青能透过陌生人的外貌看出对方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外来者。   因为苏蔓青的声音,大毛那三个孩子也停下了打闹,跑向苏蔓青。   “弟弟,慢点,别摔了。”苏蔓青不想暴露与大毛这三个孩子的真实关系,提前提醒。   萧家三兄弟看着乔装打扮的苏蔓青只诧异一秒就进入角色。   “你是谁?离我姐姐远一点。”   把苏蔓青护在身后,大毛三兄弟警惕地看着陌生男人,这人给他们很危险的感觉,凭直觉,他们知道对方没有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手上沾满了鲜血。   乔纳斯对于大毛三兄弟的警惕非常满意。   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乔纳斯,来自F国。”   之前刚装过F国贵族的苏蔓青心惊了。   她知道这人,虽然没见过,但对方却是后世享誉世界的狙-击手,被他瞄上过的人至今没有逃脱的。   那么这人此时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为萧旌旗而来的吗? 第106章   苏蔓青还真没有猜错, 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乔纳斯还确实是为了萧旌旗而来,早在联军打算比赛之前就有人联系了他。   乔纳斯经过一个来月的思考最终选择接下这个任务。   作为F国贵族的嫡系子弟他并不缺钱,也不缺权, 甚至也不缺名, 萧旌旗的履历吸引了他,这是一个战绩彪炳的他国高级将领。   杀了萧旌旗一定能让他在世界上的威名更甚。   然后他来了。   带着他的狙/击枪来了。   乔纳斯比苏蔓青来得早多了, 他已经快把这个国家晃荡了一圈,今天早上他难得出城, 然后就听到了大毛那三个孩子肆意的嬉闹声。   声音自然, 一点都不做作, 瞬间就吸引了他。   然后他就走到了这里。   之前踩断枯枝的声音是他故意发出来的, 但凡苏蔓青与三个孩子表现出一丝异常他都会毫不犹豫就把人全部杀掉,现在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察觉到苏蔓青四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异常。   乔纳斯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大毛三人挡在身后的苏蔓青, 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原本他是没有留意到这个女孩的。   毕竟女孩一眼看去只有邻居女孩的天真甜美,但却因大毛这三个孩子一护,他突然就觉得苏蔓青无比的顺眼, 好似很吸引他的心神。   苏蔓青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在脸上画了一点简单的妆容, 这点妆容只能起到粗略阻挡视线的作用,真要一直盯着她看,肯定还是会被她真正的气质与容颜吸引。   微微低下头, 苏蔓青不再与乔纳斯对视。   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对方对于目光非常敏感, 她跟三个孩子很容易露出马脚。   这人对于萧旌旗来说是威胁, 必须要提前干掉。   “你们是谁, 为什么大早上在这里……嗯, 玩耍?”乔纳斯对于苏蔓青几人天刚亮就在河里玩闹的事还是有着怀疑的, 毕竟这里离城还是很有些距离, 就算离附近最近的村庄也有点远。   没有交通工具这四人是走不到这里的。   狙-击手的视线锁定了苏蔓青母子四人,如芒在背。   大毛几人早就察觉到乔纳斯的危险,加上刚刚苏蔓青特意的隐藏身份,他们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好对付,由二毛出头说道:“你管我们是谁,如果你不是国家的统治者,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们。”   这一刻的二毛表现得又冲动又骄傲。   这样反而让乔纳斯少了些怀疑。   一般身份有问题的人行事作风都非常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胆小的,就二毛此时这张扬且霸气的一面,非常符合家底不错的人家。   本就出身不错的乔纳斯深知家族底蕴能给人带来什么。   于是笑了起来,“小朋友,我都自我介绍了,你们难道不能出于礼貌跟我介绍一下自己。”说到这,他又故作幽默道:“贵族可是很有礼貌的。”   “你好,我叫塞西莉亚。”   苏蔓青主动向乔纳斯介绍起自己,然后指着大毛三人依次介绍道:“阿诺,阿君,阿清。”   几乎是在瞬间她就为他们母子四人编造好了新的身份,而这几个名字跟大秋之前给他们的证件一致,就算被查也查不出问题。   “塞西莉亚,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得了苏蔓青的介绍,乔纳斯心情更好,然后转头打量起四周来,他刚刚是听到大毛他们的嬉闹声而来的,还没有观察过四周。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车辆。   看着风尘仆仆的小车,乔纳斯对于苏蔓青几人大早上出现在河边嬉戏有了猜想。   苏蔓青暂时没有感觉到危险,推大毛几人赶紧收拾自己,穿上衣服,虽然天不冷,但大早上穿着湿透了的小内内还是有可能感冒的。   大毛几人非常听苏蔓青的话,立刻行动。   “你们不怕我是坏人?”乔纳斯见苏蔓青几人之前还对自己一副超级警惕的样子,转眼就能不再警惕自己,有点意外,也有点吃惊。   苏蔓青一边收拾地上的衣服一边反问了乔纳斯一句,“你是坏人吗?”   乔纳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笑得非常开心,他很久都没有如此真心实意地笑过了,从出生起他就享受着很多人都享受不到的财富权势,有一堆的笑容满面的佣人每天围绕着他转,他要天上的星星没人敢给他月亮。   早就习惯了恭维与热情,苏蔓青这意外的一出还真的让他很新鲜。   跟在苏蔓青的身边,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蔓青干活。   苏蔓青脑子里一直思索着怎么才能解决乔纳斯这个危险人物,但神色上却一点都不敢表露,甚至就连看向乔纳斯的目光都不含一丝敌意。   幸亏前世她是个实力不错的演员,不然在面对乔纳斯这种级别的/杀手面前还真挺容易暴露真实的内心。   “乔纳斯先生,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大毛一直留意着乔纳斯,看出乔纳斯虽然有危险但对他们暂时还没危险后就很自来熟地戳了戳对方的胳膊,而这也是一种试探。   乔纳斯没有在第一时间避开。   因为他没有察觉到危险,这种感觉非常好。   他很久都没有遇到有人敢这么对他了。   看着大毛,乔纳斯对这位很护姐姐的小孩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闲心逗弄小孩,“阿诺,我没有跟着你们,只是我们要走的是同一条路而已。”   一旁的大毛与三毛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这是他们见过最明目张胆说假话的人。   二毛都懒得搭理乔纳斯,经过简单的接触,他们觉得这个乔纳斯危险是很危险,但人也有点傻,特别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证据就是地上的美食。   乔纳斯就像真心想交朋友一样,把自己车上的食物都搬到了他们的面前。   甚至还在草地上铺上了野餐垫。   “相请不如偶遇,各位朋友,我们难得早上在这里遇见,我请你们吃早餐。”乔纳斯一点都不在乎三个孩子对自己的态度,而是温文尔雅地看着苏蔓青。   作为成年人,他不跟小孩计较。   当然,要交往当然也是跟成年人的苏蔓青交往。   苏蔓青好奇而警惕地看着乔纳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接受对方的好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先生,你跟我们非亲非故,我们不接受你的好意。”   三个孩子非常熟悉苏蔓青,就算大家没有交流,但他们也立刻从苏蔓青的话语行为中明白苏蔓青对乔纳斯的心思。   看着苏蔓青那双如小鹿一样的灵动大眼,乔纳斯还真有点心动。   “塞西莉亚,我是真心想认识你们,我没有任何坏心,如果你们担心食物有问题,我可以先尝给你们看。”乔纳斯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真诚。   而用食物交往也是这个国家此时的特色。   这个国家刚独立没多久,经济并不发达,很多地方还有很多人在挨饿,而食物就成了最友好的交友方式,不是唯一的,但却是最重要的。   这点苏蔓青也懂。   就相当于后世一些部落国家,语言可以不同,但没有食物是不能想通的。   “塞西莉亚,坐下吧,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确实需要一个理由,我只能说如此美丽的早晨遇到你们我心情非常好,才有了邀请你们共进早餐的心情。”乔纳斯再次对苏蔓青诚心邀请。   苏蔓青故做为难地看向三个孩子。   大毛他们配合着更警惕地看着乔纳斯,二毛、三毛甚至还挡在了乔纳斯与苏蔓青的中间。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一邀请苏蔓青四人就欣然接受,乔纳斯的新鲜好奇劲可能很快就过去,但苏蔓青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反而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食物真的没问题,我尝给你们看。”   为了取信苏蔓青,乔纳斯很主动地撕下面包的一角塞进了嘴里,这面包是他半夜让佣人们烤制的,就算是现在拿出来都还带着余温。   麦香味非常浓郁,入口生香。   乔纳斯露出享受的表情,几秒钟后,他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到了这个时候,苏蔓青与三个孩子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交流,而是分工明确地迅速搜查起乔纳斯的身体,二毛则带了三毛去查看乔纳斯的车。   大毛先是用绳索把乔纳斯的手脚捆绑起来,在确定乔纳斯就算意外醒来也不会造成威胁后,大毛才看向了苏蔓青。   眼里都是佩服。   他都不知道苏蔓青什么时候给乔纳斯下了药,还让乔纳斯主动钻到了套子里,但他知道苏蔓青这样做一定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几分钟后,二毛跟三毛冷着一张脸拿着一叠文件回来了。   “看。”   二毛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苏蔓青。   看清文件的瞬间苏蔓青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乔纳斯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国家就是为了狙/杀萧旌旗,他甚至还接下了另一个任务。   那就是比赛场上狙杀我方参赛人员。   “他们怎么敢!”大毛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什么都敢。”苏蔓青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不要脸了吗?”三毛惊讶地看着苏蔓青,要知道联军比赛可不仅仅只有两方人员参加,还请了二十国裁判,众目睽睽之下联军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还没有见识过人心到底有多险恶。   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她话语说得冷酷又自然,“真理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指鹿为马,甚至屁股后面还有一群摇旗呐喊的追随者。”   “懂了。”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这人怎么处理?”大毛三人看向乔纳斯的目光充满了冷意,自从成为了军人,他们就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能早一步解决的人没必要留着添堵。   苏蔓青在翻二毛他们收缴来的文件,看清其中一份文件后她不再犹豫对乔纳斯动手。   因为那是一份杀人名单。   名单上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让她愤愤的是居然还有婴儿,看来乔纳斯并不如他的出生得那么光明,也不如他的贵族头衔让人尊重。   “杀了他。”   苏蔓青看向了大毛。   作为军人,早晚都会手染鲜血,而这也是她提前带孩子们来这里的原因。   “是。”大毛向苏蔓青敬了一礼。   这是下级对待上级才有的尊敬。   “我找到了这个。”三毛把一个沉甸甸的箱子拖到苏蔓青身边,打开,里面露出一把迷人的狙/击枪。   苏蔓青看到了消-音-器。   这可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东西。   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开着车离开了河边,河边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们抹除了关于他们所有的痕迹,至于车辙印,这个没必要处理。   苏蔓青没有进城,有了乔纳斯汽车提供的汽油,足够他们再跑一天一夜,而一天一夜后也离他们进入比赛场地不远了。   副驾驶上,大毛嚼着香喷喷的包面眼神坚毅。   十一岁的孩子经历过鲜血的洗礼已经初具成年人的沉稳风姿,也更稳重了。   “大毛,没问题吧?”   苏蔓青坐在后座上问大毛,开了一夜的车,此时已经换成是二毛在开,她跟三毛坐在后座上休息,睡觉前,她还是有点担心大毛。   “妈妈,你放心,他是敌人,是坏人,他不仅手上沾满了鲜血,还想杀萧爸爸,想对小邦子他们不利,对于这种人,我杀他是正义,我不害怕,也不难受。”   大毛好似天生就有成为军人的潜力。   “妈妈,不管那人长得怎么样,也不管外表看起来有多绅士,但从他杀无辜之人的那天开始,他早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哥哥杀他是除害,不会有心理负担。”三毛严肃而认真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对于孩子们的理解非常欣慰,最终用一句古话说了终结,“杀人者,人恒杀之。”   “对。”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妈妈,你快休息,有我们看着,一定不会跑错。”三毛心疼地把小毯子往苏蔓青的身上搭了搭,开了一夜的车,付出的可不仅仅是睡眠。   苏蔓青确实也困,见孩子们都很靠谱,躺在后椅上就睡了过去。   三毛则在研究地图,同时指挥着二毛前进。   一切都很顺利。   乔纳斯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乔纳斯本就崇拜自由,自持本事了得,自从到了这个国家就到处乱窜,没有人能约束得了他。   苏蔓青没有睡多久就醒来。   一是现在的路况没有后世好,车多少有点颠簸,二是白天,从生物钟来说没法彻底进入深度睡眠。   苏蔓青醒来的时候三个孩子正有商有量地前进着,脸上都是坚毅的神情,自从到了这里,孩子们已经迅速调整心态不再骄傲。   因为他们从乔纳斯的事件中领会到了真意。   一个那么危险而强大的人都有可能落入苏蔓青的陷阱,他们绝对不能小瞧任何人。   苏蔓青对于这次的现场教学非常满意。   “妈妈,你醒了。”   三毛率先发现苏蔓青醒来,立刻转身看着苏蔓青,手里的地图往苏蔓青的手里塞了塞,他担心自己看错地图跑错了路。   苏蔓青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叫二毛停车。   “妈妈,走错路了吗?”二毛踩下刹车转头看向苏蔓青。   “没错,我们快到了。”苏蔓青虽然对这个国家并不是很了解,但对这里的气候与植物非常了解,看着远处连绵的丛林,她知道再前行一会就可以进入丛林了。   而到了这里才是对他们真正的考验。   “检查装备。”苏蔓青对孩子们命令道。   “是。”三个孩子仔细清点着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换洗的衣服,匕/首,枪,急救包,特效药,还有绳索与火柴,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完全可以在丛林里生存。   “没有帐篷。”   苏蔓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帐篷是野外生存的关键,这可关系到保暖问题,但现在条件有限,不能像后世那样,只能努力克服了。   “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就进丛林。”   苏蔓青为进入丛林减负。   “嗯。”三个孩子掏出从乔纳斯那缴获来的食物美美吃了起来,还别说,这个乔纳斯挺会享受,带出来的食物又新鲜又美味,只是便宜了他们。   吃完东西,三个孩子看着夕阳中的丛林充满了斗志。   “车要处理了。”苏蔓青看了看一旁的悬崖,打算把车推到下面,这样也算是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大毛力气大,根本就不用苏蔓青动手,带着二毛、三毛就把车推下了悬崖。   听着崖底传来的巨大声响,母子四人静静地注视着。   算是对帮助了他们一路的车辆进行告别。   然后他们就踏着夕阳的光芒走进了丛林,晚上的丛林很危险,也充满了挑战,正适合锻炼三个孩子,就这么,苏蔓青他们开启了丛林之旅。   时间一晃而过,十月一日,萧旌旗带着参赛人员从京城出发飞往我国南部海域。   在那里有直达比赛场的飞机。   邓兴邦等人坐在飞机上斗志昂扬地看着窗外的蓝天,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充满了信心。   与邓兴邦等人形成鲜明对比是萧旌旗这些带队人员。   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隐藏起来的担忧。   特别是萧旌旗,虽然才与妻儿分别几天,但他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苏蔓青,想着妻儿的安全。   “老萧,我们的同志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证实苏同志他们没有暴露,也没有遇到危险,你要有信心。”梁正卿也是随队人员之一,此时他正坐在萧旌旗的身边。   “我相信他们。”   萧旌旗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苏蔓青,也相信三个孩子的本事。   作者有话说:   明明可以写个简单温馨的故事,我为什么要写那么复杂,头好疼…… 第107章   H国西部雨林边缘, 半年前才修建好的机场在中午时分站满了人,有H国这个举办国的代表人物,也有联军的高层管理人员, 还有世界各地的记者, 此时他们都翘首以盼地看着蓝天。   根据可靠消息,华国参赛人员即将到来。   将军站在人群的最前沿, 原本按照他的身份地位可以不用来接机,但他想在第一时间就见到萧旌旗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对手’, 所以他来了。   不仅他来了, 就连二十国的裁判也都派了代表来。   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他们有多重视华国, 其实他们的到来不过是因为将军, 他们都以将军马首是瞻。   但真实的情况可没人去猜测,不了解情况的各国记者把自己看到的一幕忠实地以影像的方式传输回了本国, 于是,十月一日这一天,整个世界都开始大肆报道这场华方与联军的赛事。   将军在来亲自接机之前就猜想到可能会让人误会, 但他不在乎, 他觉得这更显大国的大气与担当。   烟斗完美地叼在将军的嘴上。   将军保持着自以为最完美的形象微笑着面对记者。   一阵阵火花与烟雾腾起,将军的形象留在了相机里,再之后会被各国记者送回本国进行报道。   就在将军摆着各种完美姿势大方让记者们拍照时, 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好几架飞机,飞机排着整齐的队形, 发动机的声音很响, 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地面上所有人的目光。   “将军, 他们来了。”   警卫队长尽忠职守地站在将军的身后, 轻轻提醒了将军一声。   微微颌首, 将军也在第一时间就把视线移到了空中的第一架飞机上。   飞机在空中飞行得很快, 一分钟后就由远及近到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飞机上涂着红色的标志,同时还有两个大大的中文,看到那两个大字,所有记者都快速按下了手里相机的快门。   飞机上,萧旌旗低头看着下方的机场。   这座机场因为是新建,可以看出有很多不足之处,但非常大,大到他能看到远处停靠了很多战斗机,也就是说这里在之后的日子里会成为空军比赛的场地。   “政委,我们到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梁正卿对于即将降落的H国充满了斗志,特别是看清下方那么多人后,他心中更是激起了雄心壮志。   “终于看到我们的老对手了。”   萧旌旗的视线非常好,早就透过窗户看到了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将军。   虽未谋面,却多有了解。   特别是得到了苏蔓青提供的情报后,我方特意对此人做了调查,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中的信息都不少,可以说他对此人很是了解。   “政委,我们其他飞机也都降落了,一会我去安排学员们。”   梁正卿向萧旌旗请示。   “嗯,严格按照纪律来。”萧旌旗同意。   因为参赛的人员多,我国的飞机都还属于机型比较小的飞机,这次出国比赛在运送人员上派出了五架飞机,可以说非常大手笔。   得了指示,梁正卿走在了萧旌旗的身后。   机舱门打开,作为领队人员,萧旌旗第一个走下了飞机。   笔挺的军装整整齐齐,尤其彰显宽肩窄腰大长腿。   萧旌旗的身影刚出现,严阵以待的记者们就蜂拥而至,幸好联军的安保做得不错,早就保护在了飞机周边,这才没有让这群记者冲撞了萧旌旗一行。   “Mr萧,欢迎,欢迎。”   将军笑容满面地走近萧旌旗,伸出了手。   “久仰大名,将军。”萧旌旗一脸沉稳地回握住将军的手。   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一旁的荧光灯都闪疯了,所有的记者都带着助手疯狂地按着相机的快门,他们是这次比赛的见证者,也是向全世界赛事的使者。   不同肤色的手紧握在一起,见证着历史。   萧旌旗面对将军时神色很平和,态度大方,用最完美的礼仪展现了我国在对待比赛这件事上的态度与风采。   将军一边感受着萧旌旗强有力的手劲,一边细细打量着萧旌旗的面容。   现实中的萧旌旗与照片中的萧旌旗有点不一样。   更年轻,也更英俊,同时也锐利。   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将军就敏锐地察觉到萧旌旗是一把出鞘的尖刀,带着冰冷的气质,让他发自内心一冷。   将军能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真实的萧旌旗,萧旌旗当然也能,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位表面上斯文且温和的将军可不如表面这么和平。   这是一个隐藏在和平表面下的疯子。   微笑着,不管是萧旌旗还是将军都在各国记者面前展现出自己最谦和与气势凛然的一面。   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交锋。   不管是萧旌旗,还是将军都没有在对手面前落下风。   两方人员客套寒暄了几句,然后将军亲热地把接机人员都介绍给萧旌旗。   面对二十国裁判的代表人员,萧旌旗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么多人来看热闹,这样的场景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眼中那就是尊重,华国赢得了国际上最少二十国的尊重,这可是金钱都买不来的。   萧旌旗在机场与将军简单会晤后双方就各自分别。   毕竟萧旌旗还带了那么多人来,都需要在第一时间妥善安排,而安排方正是H国的代表人员基诺将军。   基诺将军领着萧旌旗一行到了机场不远处的一栋宾馆。   宾馆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装修都非常豪华,共三层,每一层都拥有着很多房间,可以住下华方所有人员。   “萧将军,这栋宾馆是划分给你方的驻地,我国只在外围做基础安保,在你方暂住期间属于你方管辖,宾馆内部跟周围你们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员值守。”基诺将军代表H国对萧旌旗下放了权力。   “感谢贵总统阁下的理解与支持。”   萧旌旗与基诺将军亲切握手。   “萧将军,周边其他几栋宾馆分别是联军,还有二十国裁判的暂时驻地,在没有得到对方邀请前,你方不能擅自闯入,当然,在没有你方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擅自进入你方宾馆。”基诺将军接着与萧旌旗交接情况。   萧旌旗理解的点头。   “中间那栋楼是公共餐厅,由我们H国控制,你们任何一方都可以进入用餐,如果你们需要自己准备餐饮,也可以向我方申请,我方会给你们提供最新鲜的食材与相关物资。”   H国考虑得很周道,让萧旌旗等人有宾至如归之感。   但萧旌旗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接触到比赛用的飞机型、坦克,这才是重中之重,于是礼貌问道:“基诺将军,我方什么时候能进入训练场?”   “萧将军,随时都能进入。”   基诺将军大方承诺。   “我们与联军共用训练场,还是?”在这样关键的问题上萧旌旗一定要问清楚,他记得降落前可是看到机场两方都停得有战斗机。   “公用,但也算是分开。”基诺将军进一步解释道:“萧将军,我国在此只开辟了一座比赛场,但考虑到你们与联军之间存在战术保密的情况,我们把训练场一分为二,你们占东方,联军使用西方,互不干涉。”   “机型如何能保证一样?”萧旌旗看向基诺的目光很幽深。   基诺内心一寒,回答道:“明天你们双方会在记者朋友们的见证下检查飞机机型与坦克,训练机型与比赛一模一样,因为我们会让记者同步向世界公布。”   也就是说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萧旌旗没有找到问题,于是与基诺将军握了握手。   “萧将军,会议室在机场大楼,对于比赛,不管你们任何一方有异议都可以在会议室里进行商讨与解决。”基诺将军做最后的提醒。   “感谢提醒,辛苦了。”萧旌旗把基本情况都弄清楚了。   双方再次寒暄了几句后就礼貌而客气地各自分别。   等H国的人员全部离开后,梁正卿立刻带着唐云泽他们检查与警卫起宾馆,十几分钟后,他再次站在了萧旌旗的面前,“报告政委,都检查过,没有问题。”   “安排警戒与值守人员。”萧旌旗下命令。   “是。”梁正卿带着人离开。   萧旌旗这才看向列队站在侧方的比赛成员,看着己方这些充满了斗志与活力的队员,他神色温和了很多,说道:“按照队形分配房间,两人一间,注意警惕。”   “是。”   所有参赛队员都热切地看着萧旌旗,邓兴邦与毛毛的眼神尤其热烈。   萧旌旗知道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说道:“顾缙他们有单独的任务,该归队的时候自然会归队,在此之前,你们要保证好你们自己的状态,轻易不要与人起冲突,但如果有人找你们麻烦,也不用怕,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没有控制队员们的行动。   因为他知道到了这里,有些事不是想控制就能彻底控制的。   “是,政委。”   邓兴邦他们虽然遗憾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大毛三兄弟,但他们对于萧旌旗的话却非常兴奋,这相当于是给了他们大胆做事的保障。   “解散。”萧旌旗该交的都交代了,直接就让队员们原地解散。   没了约束,邓兴邦这群小孩立刻高兴地观察着新的环境,当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按照队形分配了房间。   邓兴邦与毛毛一间房。   看着豪华的房间,两个小孩瞪大了眼睛,这里好像比他们家还要漂亮。   两张床一左一右并列着。   “我左边,你右边。”邓兴邦也没挑选,直接就安排了。   “好。”毛毛把自己的背包放下,开始清理背包里的东西,除了把衣服拿出来,背包里的其他东西都不动,这些东西就算是进入训练场都要带着。   跟毛毛一样动作的还有邓兴邦。   H国湿热,两人研究了一下怎么使用卫生间就各自洗了澡,然后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这是他们睡过最柔软的床,很是不习惯。   邓兴邦抬起腿用力敲了敲宽大的床,充足的弹力直接把他的腿给弹了起来。   如此一来,他来了兴趣,忍不住坐起身研究起床垫。   “是弹簧的。”毛毛的家世不错,也接触过这种床,见邓兴邦好奇,就解释起来,“不过这种床睡多了不好,会腰疼。”反正他见过他爷爷又换回了曾经的硬床。   一听这种床睡多了不好,邓兴邦立刻下床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想用这样的床让我们的身体出问题,想让我们在比赛上出错?”邓兴邦开始了阴谋论。   “不至于吧。”   毛毛还真没想这么多,然后也一脸怀疑地爬坐起来。   “怎么就不至于,今天我一看到那些人就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看似很热情,其实眼神里带着淡淡的高高在上,可没把我们看在眼里。”   别看邓兴邦还小,但心眼可是真不少。   “确实,我也看那些家伙不顺眼,他们就是在嘲笑我们,他们打心眼里觉得我们不如他们。”毛毛也很敏锐,说起下飞机时的场景,他神色也严肃起来。   “要不,我们去找政委汇报吧,我觉得这床肯定有问题。”邓兴邦跃跃欲试。   “好。”毛毛觉得谨慎点好,同意了邓兴邦的提议。   结果他们还没到萧旌旗的房间就遇到了很多队员,每个队员的神色都很严肃。   再一打听,都是为了柔软的床垫而来。   “我们习惯了睡硬床,突然睡这样的床对于我们的身体肯定不适应,很容易造成肌肉酸疼这些问题,别看这都是小问题,但在比赛场上却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这话是陈兴怀说的。   他以前尝试过睡这种床,知道床其实没问题,但确实会让从来没有睡过这种床的人产生肌肉酸痛。   “所以这是来自联军的阴谋?”   有人对联军产生了怀疑,同时对原本还有着好感的H国也怀疑起来。   毕竟宾馆可是H国安排的。   “同志们,我们不能轻易怀疑,但也不能不怀疑,如果这真是某些人的阴谋,那么我们可以不动声色地把阴谋破解。”毛毛开口说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罗立国,怎么说?”有人叫了毛毛的大名。   毛毛的爷爷是京城的首长,跟在爷爷的身边,他的眼界比一般人开阔,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很全面,“同志们,我们没有看过其他宾馆里的床是不是都是这样,但我听说国外很流行这样的床。”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误会H国的好心?”   有人疑惑。   毛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分析道:“任何可能性都有,既然我们睡不惯这样的床,我们可以把床垫翻起来睡下面的硬板。”   “这确实是个办法,我们没有张扬就不会得罪人,也不会惊动人,如果床真有问题,不上当的我们既能破坏了对方的阴谋,又能让幕后之人以为奸计得逞,一举两得。”邓兴邦看了侃侃而谈的毛毛一眼,神助攻。   “这个办法好。”   其他队员想了想,纷纷赞同。   刚出房间的萧旌旗也听到了邓兴邦与毛毛的主意,也肯定地赞同:“怀有警惕是好事,但也要酌情处理,这事就按照罗立国说的办法去处理。”   “是,政委。”所有人员向萧旌旗敬礼。   “都准备准备,一会去训练场看看飞机与坦克。”萧旌旗不打算浪费时间。   “是。”邓兴邦他们迅速退回各自的房间准备起来。   唯有黎雯与孔灵薇站在萧旌旗的不远处犹豫不定。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们有三位女飞行员。”萧旌旗知道黎雯与孔灵薇为什么来找自己。   “是,政委。”   得了萧旌旗的肯定,黎雯与孔灵薇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十分钟后,萧旌旗领着所有学员走向暂时划归我方的训练场,梁正卿带着老许、老罗留守宾馆,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赶紧找出整个驻地的薄弱点,得把苏蔓青与大毛那三个孩子接回来。   虽然他们还没有关于苏蔓青母子的任何消息,但他们所有人就是这么自信。   萧旌旗一行人走向训练场的队形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不管是记者还是联军的人都在关注。   特别是看到队伍里只有两位女性时,记者们是错愕的,联军那边则是满意,但满意过后理智回归。   “将军,人数不够,就没有参赛资格,为什么华方还要带两位女飞行来?”有人忍不住好奇心与猜疑问了问一直站在窗户边看向华方的将军。   将军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复,而是深思着。   这也是他深深怀疑的地方,还是说有什么是他们没有算计到的。   “将军,会不会是为了面子问题,毕竟这场赛事已经牵动了全世界的目光,华方有没有可能只是在硬撑,虽然他们没有三位女飞行员,但毕竟也是有女飞行员的。”   有人想到了某种可能。   听到这话其他人陷入深思,甚至有人赞同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将军,就全世界而言,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拥有女飞行员的,华方凑不齐三人,但两人也足够他们向世界展现自己的力量。”   “确实有这个可能。”   太有理有据了,好多人都认可地点了点头。   毕竟大家都知道华方此时急需提高在国际上的地位。   “也许他们确实有第三位女飞行员。”将军可没大家那么乐观,他虽然不是政客,但他是将军,对于战场的敏锐与把握肯定在线。   听到将军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才有人说道:“将军,为了防止他们还能召回人,我们国家可是下了大资本留住人才的,就我们国家来说,目前没有离境的女飞行员。”   “我们国家也没有,所有华裔女飞行员都在我们的监控之内。”   “我们国家也如此,我能担保。”   ……   大家虽然不觉得将军在危言耸听,但他们也都各自表达了自己国家在这次比赛中做出的努力。   “那个叫做苏蔓青的人查了到没有?”将军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警卫队长。   “没有。”   警卫队员羞愧地摇了摇头。   “情报部门这么差劲?”将军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悦,都过了一周多居然什么都查不到,这可真不像他们国家的情报部门。   “将军,你不知道他们的国情,一般人真进不去,就算早就在里面的人也不一定能把情报消息及时传出来。”面对将军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警卫队长也有苦难言。   “收买,暴露,只要能把情报传出来,就算是牺牲几个人也在所不惜,对了,不是有海峡那边很多暂留在华国的情报人员吗,怎么就传不出这点情报。”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萧旌旗产生了压力还是怎么,将军的情绪没有之前稳定了。   见到将军发火,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警卫队长更是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将军,有能力快速查到苏蔓青的人有,但他很倒霉,上个月出事了,他一家人都被华方关押。”   将军:……   “情报部门就是一帮废物。”好半天,将军才冒出了这么一句。   事不关己,其他国家的人都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将军他们的家事。   好一会,才有人另起话题,“将军,要不要我们的人去试试他们的底?”这场比赛万众瞩目,为了赢,进行试探非常有必要。   “可以试探一下,不过要有分寸,别引起乱子。”   将军思考了好一会就点头同意了。   “将军,你就放心吧。”提议的人自信满满。   但更多人心中却并没有底,自从见到萧旌旗一行,他们就知道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华国,现在的华国早就不是曾经能随意欺负的华国。   不管是他们的军人还是他们的将军,都以崭新的气势与面目出现在了世界面前。   “将军,我觉得陆军单兵来说,我们赢定了。”   有人开始用邓兴邦他们的身型说事。   “不,他们的陆军很强。”将军否定了说话之人的认知,同时解释道:“你们别看那些小孩的身型没有我们年轻的军人强壮,但他们的身高并不比我们的小军人差多少,差的只是体重。”   说这话的时候将军的神色非常严肃。   “确实,我留心观察过,虽然人没有看全,但华国那些小陆军的身高确实不矮,从他们的精神面貌就可以看出身手不错,可能还很强。”   “这就是华国为什么要把陆军参赛人员的年龄压制在十二岁以下的原因,这些小军人是他们的底蕴。”   “不错,陆军的比赛出现了不确定因素。”   有人眼里带上了忧思。   “你们太灭自己士气了,就算华国这批小军人的实力可能不错,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点,我们比的可不仅仅只有单兵作战,还有坦克、飞机、团体赛,我们除了军人素质在全世界第一,所有武器装备也第一。”   一些人看不得将军等人涨华国威风,立刻提出有利的反驳观点。   “对啊,我们的战斗机,坦克都是最先进的,我们的军人早就对这样的飞机熟悉万分,我可不信他们还能有比我们更厉害的飞机、坦克。”   将军沉默不语。   因为他想起曾经的战场,不服输的华国军队就算没有先进的武器,没有充足的弹药,没有飞机,没有坦克,大炮,但他们硬是凭不屈不饶的精神赢得了胜利。   对方战胜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国家,而是整个世界。   有的时候最先进的武器也不一定是最终的制胜法宝,不然他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就不会有这场充满了算计的比赛。   “将军。”   所有人都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的,见将军没有说话,众人的视线忍不住都集中了过来。   “全力以赴,通知我们的参赛人员,保持体力与体质,不能轻敌。”将军第一次重视起这次比赛。   以前他只把这场比赛当作终结萧旌旗性命的工具,但看着眼前这些人,再回想起萧旌旗与华方参赛人员的精神面貌,还有那些亢奋的记者,他突然就特别想赢得胜利,向整个世界证明的胜利。   将军跟那些人的对话萧旌旗并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带着所有参赛队员到了训练场。   十几架最先进的战斗机在阳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陈兴怀这些空军在看到这些战斗机的瞬间就开始双眼冒光,这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战斗机,据说也是世上最优秀的。   “政委,我们能碰它们吗?”所有空军参赛人员都向萧旌旗请示。   “先检查是否有问题。”萧旌旗很谨慎,能被他带来比赛场的每一个飞行员都是国家的瑰宝,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政委,我请求去检查飞机。”   随队的高级工程师张工向萧旌旗请命,他身旁站立着吴卫国。   “批准。”萧旌旗向张工与吴卫国点头。   张工与吴卫国领命而去。   随着离飞机越近,吴卫国的心跳就越快,这些飞机他前世见过,那个时候他只是在空中远远看过,没有驾驶过,也没能摸过。   此时见到梦寐以求的飞机就在眼前,他热血迅速上涌。   “卫国,跟在我身边,小心留意我的动作,一丝一毫都不能大意。”张工对吴卫国的技术与能力很满意,不然这么重要的比赛也不会把人带上。   “师父,我知道了。”   吴卫国迅速收敛激动的心情,全身心都投入对飞机的检查中。   不远处,邓兴邦他们这些陆军则眼巴巴地看着萧旌旗,他们早就看到停在远处的坦克,那些坦克的外型都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他们也想早点熟悉参赛坦克。   “两人一辆坦克,认真检查,排除一切异常。”   萧旌旗对邓兴邦他们下命令。   对于陆军来说,能开坦克必定要彻底熟悉坦克的每一个部件,所以邓兴邦他们这批能开坦克的陆军就是检验坦克最好的人员。   “是。”   所有陆军学员向萧旌旗敬礼,然后跑向了坦克停靠的位置。   陈兴怀等空军参赛人员也眼巴巴地看着萧旌旗,他们也想去看看飞机,那怕只看不摸。   萧旌旗想了想,也批准。   不过却让H国的人员陪同,飞机是他们提供的,是否有问题得让对方人员参与检查。   一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看着宽敞的比赛场,萧旌旗的脑海里闪过苏蔓青与三个孩子的身影。   也不知道媳妇他们现在在哪,有没有打算与自己汇合。   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穿过空间射向远处的丛林。   哪里也是未来的比赛场。   晚上萧旌旗他们没有去公共餐厅吃饭,而是申请了食材在宾馆的厨房自己做。   老许、老罗充当了临时炊事员。   等萧旌旗带着参赛人员回来时,热气腾腾的饺子也都上了桌,闻着熟悉的食物香味,再看着餐桌上熟悉的菜式,所有人员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异国他乡能吃到这熟悉的饭菜是最幸福的事。   一顿饭邓兴邦等人吃得非常满足,吃完并没有休息,而是去宾馆临时改建出来的房间里训练。   这一次的训练就是他们在国内的必修课。   专业辅导。   就在参赛人员都进行着训练时,萧旌旗的房间成了临时会议室,梁正卿、老许、老罗,唐云泽等人都集中在这间房间里,大家都看着萧旌旗。   “政委,苏同志他们什么时候回归?”   梁正卿他们下午把周边情况都弄清楚了,此时正激动地等待着苏蔓青与萧家三个孩子回归。   真正站在比赛场他们才知道苏蔓青与大毛那三个孩子到底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萧旌旗没法回答梁正卿等人。   “政委,比赛场的外围防卫得很严,兵力布置得也密集,我有点担心苏同志他们不能进来,要不,我们明天要求陆军适应比赛场地进入丛林,这样苏同志几人更容易混进来。”刘参谋提出方案。   “确实,政委,机场外围不仅兵力多,实力还非常强,就算是我都很难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突围。”梁正卿神色很严肃,眼里带着淡淡的担忧。   唐云泽在观察的时候看到了遍布机场的雷区,是注明了位置的雷区。   萧旌旗早就知道比赛场不简单,但他轻易不能动,因为他时刻都在对方的监视下。   想了想,说道:“两手准备。”   “是。”梁正卿他们懂了。   所有宾馆的灯光迅速亮了起来。   一会的功夫整个机场就灯火通明,无数整备齐全的人员向爆炸地点集中…… 第108章   H国作为防卫比赛场的主办国是最先赶到爆炸场的。   那是一片雷区。   也是H国己方提前布置的, 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整个比赛场,毕竟联军挑选的这个位置在西部边缘地带,同时还紧挨着丛林, 怎么看怎么不太安全。   但自从雷区设置, 还从来没有发生过爆炸事件。   第一时间,所有赶到人员的目光都对准了萧旌旗, 这意思看来是需要萧旌旗给与解释一样。   萧旌旗微微扬了扬眉头,看向众人的目光很冷。   强势开口道:“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意外事件还是针对我方的事件, 我们刚一到这里就出现这样的事, 按照我们华国老祖宗的话叫做下马威, 又或者是栽赃嫁祸。”   他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 并没有让身后的翻译人员翻译。   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代表H国的基诺将军原本一脸阴沉,但在听到萧旌旗的话后一愣神, 眼角的余光就看向了联军方向,因为他觉得萧旌旗说得非常在理。   华方只要聪明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   刚刚激烈的爆炸声也惊动了将军,此时将军正站在萧旌旗的对面, 听了萧旌旗的话, 又看到基诺的神情,他也有点不确定了,之前刚有人说要试探试探华方, 不会就是用这个办法吧!   “各位,我觉得先检查检查, 等检查完毕再做决定。”   A国作为裁判国的一员, 在记者在场的情况下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站队联军, 赶紧出面打圆场。   “确实, 在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下结论不是明智的行为。”   C国代表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一来, 大家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基诺与基诺的人员身上。   “基诺将军, 有发现。”   早就被基诺派去调查爆炸原因的阿不力少校此时站在爆炸场地向基诺汇报。   “什么情况?”基诺问。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了过去。   有人不信这个结果,反驳道:“这只猴子怎么没事?”   阿不力看了一眼问话之人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基诺,作为H国的军人,他只服从己方上级的命令与指令。   “这事我来解释,眼镜猴太小,本身弹跳力又强,在察觉到危险的瞬间是可以避开爆炸点的。”基诺及时向现场众人进行了解释。   听了这番解释,很多人都觉得无比的荒谬。   也就是说这场声势浩大的爆炸居然是一只眼镜猴引起的,早不引起这样的意外,偏偏在这种敏感时期引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但不管是萧旌旗方,还是联军方都默认了基诺将军的这一解释。   十几分钟后,大家在把雷区检查了一番没找到什么问题后就各自回了己方的宾馆,刚一回到己方地盘,高层人员立刻开起了会。   “将军,这事不是我们干的。”   联军驻地宾馆,警卫队长在第一时间就像将军做了汇报。   “那有没有可能是某一位裁判国做的,比如之前提议向华方试探的B国?”将军有点怀疑这次爆炸事件是己方人员对华方的栽赃嫁祸。   警卫队员也正有此认为,但他没有证据,只能据实回答道:“将军,我之前在暗中做了调查,没有势力承认,也暂时没有查到痕迹。”   也算是一种间接的扫尾。   想了想,将军挥了挥手,“算了,这事不管是哪一方做的目前来说都没有什么作用,我们要的是在比赛场上获得胜利,对于萧旌旗,暂时先不动。”   比赛还没开始如果华方就死了带队之人,绝对会引起乱子的。   “是,将军。”   警卫队长心中有地底地退出了会议室。   这相似的一幕也都在其他裁判代表中出现,最终这些代表得出一个高度相似的结论。   这事要不是华方有目的性的干的,要不就是联军贼喊捉贼,又或者是一直想表现的B国做的,毕竟B国一直在努力抱联军的大腿。   唯一觉得冤枉无比的就是B国。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但这黑漆漆的锅就从天而降。   B国护卫队长看着B国代表,脸色阴沉得特别的难看,大声道:“先生,你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看我们的目光非常不一样,很是意有所指。”   “是我冲动了,之前是我先说要试探华方。”   B国代表深深叹息一声,他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咎由自取,也许有人在趁乱摸鱼,毕竟二十国裁判也不是铁桶一块。   “难道就任由他们误会(诬蔑)?”B国护卫队长不甘心地看着B国代表。   “还能怎么样,就算我们解释又有几人信?”B国代表看着护卫队长的目光很深沉,他们现在完全解释不清楚,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抽出腰上的长刀狠狠劈了劈空气,B国护卫队长最终沉默不语。   与联军、二十国裁判代表们的激动不同的是萧旌旗一方。   刚回到宾馆,梁正卿就小声汇报道:“政委,我们没有动手,我们也没有动手的目的。”   “我知道。”萧旌旗心中有了猜想。   “是苏蔓青同志他们回来了吗?”梁正卿看向值守在宾馆的唐云泽与老罗。   唐云泽与老罗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也没有人联系他们。   “老梁同志,留意事态的进展,我估计联军那边也不会安生。”只简单一个回合萧旌旗就知道这次大赛暗中的麻烦事不会少。   “是。”梁正卿领命令。   “政委,说起来这次爆炸事件是苏同志他们归来的最有利时机,今天之后,我相信整个比赛场都将被封得像铁桶。”唐云泽眼里有着担忧与遗憾。   “看来只能明天申请熟悉丛林比赛场地悄悄带回苏同志他们。”   老许神色也很严肃。   听到这话大家都没有说话,说实话,真要混进四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再加上今天这爆炸,估计早就惊动了所有能惊动的人。   “大家回去休息,一切随机应变。”萧旌旗看了一眼手表,让大家都回去。   “是。”   梁正卿他们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宾馆大堂,萧旌旗的心跳得非常快,他有预感,苏蔓青跟三个孩子都回来了,只是他还没有看到人而已。   想到某种可能,他控制不住脚下的步伐加大、加快。   萧旌旗的宿舍在一楼,为了便于工作与考虑问题,他单独一间,赵铁柱住在他的隔壁。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被人紧紧抱住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怀抱,萧旌旗毫不犹豫狠狠抱住扑入自己怀抱里的软玉温香。   “媳妇。”   黑暗中,他的唇寻找着令自己着迷的源泉。   “萧旌旗。”苏蔓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淡淡的沙哑,也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媳妇。”萧旌旗把苏蔓青死死搂在怀里,唇也用力咬着对方的唇,这是思念,也是惩罚。   从听到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就猜到可能出自苏蔓青之手。   打草惊蛇,也能找到机会混入。   果然,苏蔓青跟孩子们回来了,安全地回来了。   思念在这一刻爆发,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用疯狂的行为来释放心中所思,所念。   好半天,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才分开。   “媳妇,受伤了吗?”萧旌旗用手检查着苏蔓青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   掠过眉眼,高挺的鼻梁,丰满的唇,然后到了脖颈。   这一刻萧旌旗的大手充满了温度,比外界的天气还要让苏蔓青震颤,黑暗中,苏蔓青紧紧咬着下唇,轻声在萧旌旗耳边说道:“萧旌旗,我没事,没受伤,你放轻松。”   她可以从萧旌旗紧绷的肌肉中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在乎。   “嗯。”萧旌旗回答了苏蔓青,但却并没有放弃检查。   这一刻的他像曾经的苏蔓青一样,担心媳妇报喜不报忧,所以还是检查完毕才能真正安心。   苏蔓青把双臂都挂在萧旌旗的脖颈上。   全身上下摸索一遍,萧旌旗只从苏蔓青的身上摸到几个小小的口子,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孩子们呢,他们还好吗?现在在哪?”   “他们也都没事,在隔壁铁柱的房间。”   苏蔓青回口勿着萧旌旗,踏知道男人此时的心情。   妻儿都安全,萧旌旗彻底放心,抱着人,他也没有开灯,而是把人引到床边,两人躺了上去。   刚一躺上去,苏蔓青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她跟孩子们已经连续在野外过了好几个晚上,在没有帐篷与垫子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做简易的床,石头的,树枝的,甚至挂在两树间睡过。   “媳妇,我给你揉揉。”   萧旌旗从苏蔓青躺在床上的姿势立刻就明白苏蔓青现在的肌肉处于什么状态。   “嗯。”   苏蔓青也没矫情,直接就翻身把整个背部留给了萧旌旗。   透过窗外淡淡的灯光,萧旌旗能看清紧勒在苏蔓青身上的衣服。   衣服是紧身的,紧紧地贴合着肌肤,勾勒出苏蔓青完美的曲线,喉咙一紧,萧旌旗没想到苏蔓青居然穿成这样,一时之间有点下不去手。   “是F国的迷彩紧身衣,非常适合在丛林里潜行。”   苏蔓青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萧旌旗此时是什么表情,解释了一句。   “嗯。”   控制着咽喉里不发出其他声音,萧旌旗的手终于落到了苏蔓青的背上。   虽然没有摸到细腻的肌肤,但媳妇哪凹凸有致的身材早就让萧旌旗呼吸沉重起来,他极力控制着心跳,也让自己的保持着理智。   原本苏蔓青打算享受萧旌旗的推拿,但当萧旌旗的大手真的按压在背部时,她的心先狂跳起来。   夫妻二人的身体比他们的理智更熟悉彼此。   深深呼吸了一口,萧旌旗移开放在苏蔓青背部的视线,转移注意力,“媳妇,这几天你们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   “有。”   苏蔓青忽略着背部滚烫而有力的大手,集中精神回答道:“我们遇到了狙-击-手。”想起危险的乔纳斯,她开始说与乔纳斯的不期而遇。   “你哪来的药?”   萧旌旗没有漏听任何一句,关键时刻问出关键的问题。   “秋先生给的。”苏蔓青向萧旌旗解释,“那是一种当地人喜欢用的植物药,无色无味,平时也没什么危险,但只有当与口脂的香混合在一起才起麻醉作用。”   “秋同志考虑得很周道。”   萧旌旗赞美大秋。   “是的,秋先生很有智慧,要不是他提前给我准备这种药,我很难得手,如果动用武力,我们中肯定会有人受伤。”苏蔓青清楚一位世界级狙-击-手的危险程度。   “以后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你们的任务就是取得丛林资料安全与我们汇合。”   萧旌旗不赞同苏蔓青对乔纳斯动手。   苏蔓青知道萧旌旗顾忌的是什么,但她也有必须出手的理由,“这人很难缠,他既然对我们产生了兴趣就一定会跟随,有兴趣时我们是他的‘玩物’,没兴趣时,我们可能就成了他随手灭掉的小虫子。”   她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对乔纳斯出手的。   并不存粹是为了替萧旌旗解决潜在的危险。   “媳妇,是我……”萧旌旗停下按在苏蔓青背部的手,低下身子抱住苏蔓青,从听到苏蔓青说起乔纳斯的时候他就知道苏蔓青他们这几天到底有多危险。   “萧旌旗,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对不起,又或者是道歉的话语,这场比赛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为了胜利,我们必须有所付出。”   苏蔓青的声音很平静,但可以听出她对国家的态度。   “我知道了。”萧旌旗亲了亲苏蔓青的背部,然后坐起身。   苏蔓青觉得自己可能伤了男人的心,解释道:“萧旌旗,你别以为我是在逞强,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也是遇事后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那种时候是没有退路的,不少她们死就是乔纳斯死。”   “我懂,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恨我不能在你们的身边。”   萧旌旗怜惜地亲口勿着苏蔓青的后背。   后背被滚烫的嘴唇亲口勿,苏蔓青的心颤了颤,身软无力的她干脆翻个身面对萧旌旗,看着男人在模糊光线中的五官,语气严峻道:“我们在丛林里发现了其他狙-击-手存在的痕迹。”   “大毛的枪法不错。”   听懂苏蔓青暗示的萧旌旗眼里爆发出异彩。   苏蔓青笑了起来,眼里都是自豪,“对,我们缴获了乔纳斯的狙-击-枪,那把枪与枪上的消=音=器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也就是说他们这几天不仅在丛林里完美的生存下来,还把隐藏在里面的危险提前清除。   “媳妇。”   抱着苏蔓青的萧旌旗眼神亮晶晶的,里面好像有光在闪烁。   “我们厉害吧。”苏蔓青他们虽然也在丛林里吃了很多苦,但与吃苦成正比的是他们干了好多实事,为我方最终能公平公正比赛创造了条件。   “厉害,媳妇,你跟孩子们太厉害了。”   萧旌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崇拜别人的时候,压制不住心中的惊喜,他低头就口勿住了苏蔓青的红唇。   这一次的纠缠特别久,久到两人全身都战栗起来。   “萧旌旗。”   苏蔓青叫萧旌旗的声音有点喘。   “媳妇。”萧旌旗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脖颈用力呼吸着,他们彼此都在克制,克制自己的感情。   “媳妇,这座宾馆在我们的控制范围,里面是安全的,从明天开始,你跟孩子们跟我们一起去训练场熟悉新的机型,还有坦克。”   萧旌旗开始说正事。   “嗯。”苏蔓青知道萧旌旗带了后备人员来,“对了,我之前看到我们的飞机停在机场,都由我们的人看护,这也需要重点把守,以防他们动手脚。”   苏蔓青可记得前世好几起有名的飞机失事。   “我会让老罗亲自带队保护。”萧旌旗接受苏蔓青的建议。   “联军的人员这段时间早就进入丛林里摸爬滚打过,这里的地形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但对于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公平,我给联军带了点礼。”   苏蔓青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狡黠。   有点坏,但又带着风情。   立刻就让萧旌旗移不开眼,低头口勿了口勿苏蔓青,萧旌旗小声问道:“带了什么礼。”还别说,他对媳妇口中的礼物很期待。   “之前龙雪晴(汪欣彤)不是联合了几个部落里的人准备对我方不利吗,我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把矛盾转嫁到了联军方,我相信陆军团体赛时这些部落绝对不会让人踏进这片丛林半步。”   “媳妇,你太棒了!”   萧旌旗捧起苏蔓青的脸就狠狠亲了下去,他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苏蔓青就办了这么多事。   “到时候会重新选择一片丛林比赛,面对新的地方,谁都是一片空白,对于哪一方来说都够公平。”苏蔓青觉得自己够仁慈,没联合丛林的部落人收拾联军就不错了。   “这个方案不错。”   萧旌旗翻身躺在床上,大手一捞,就把苏蔓青捞到了自己身上,摸着媳妇那简短的头发,他觉得娶到苏蔓青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   “萧旌旗,有个事可能要跟你汇报一下。”   苏蔓青看着萧旌旗有点欲言又止。   “什么?”萧旌旗诧异。   “我可能怀孕了。”苏蔓青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瞬间,萧旌旗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109章   苏蔓青其实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 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不仅是月事到时候没来,就连身子好似也有了一点变化,这变化虽然陌生, 但对于生活在后世那种信息泛滥的时代, 她就算从来没有怀过孕也还是知道一点的。   只是这孩子来得好似有点不是时候。   萧旌旗大脑里只短暂的空白几秒钟后理智就迅速回归,他想到了基地的那一晚, 如果苏蔓青怀孕,可能就是那一晚辛苦努力的结果。   但此时的他非常后悔, 后悔当初的那一晚。   “媳妇, 对不起, 我……”萧旌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如果说不期盼这个孩子那根本就不可能,自从跟媳妇圆房后他就盼望着有个流着双方共同血液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到来。   苏蔓青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看看萧旌旗那双深邃的眼睛,她能感受到男人的内心有狂喜, 有兴奋, 有开心,也有着深深的担忧。   抱着苏蔓青,萧旌旗能感受到媳妇身上的体温。   也许这体温还有肚子里的小生命的。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夫妻二人面对这个意外到来的生命都有点束手无策。   打肯定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根本就没有能让苏蔓青足够休养的时间, 毕竟离比赛只有一个星期了, 可如果不打, 这个孩子又成了比赛中的定时炸/弹。   随时都有影响到苏蔓青的可能。   可这种影响可能致命。   “媳妇, 空军比赛我们退出女飞行员这一项。”思考了好一会, 萧旌旗终于做出了决定, 虽然这个决定让他背负了沉重的负担,但他还是自私地说出了口。   苏蔓青没有回答。   就目前来说,我方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胜利,那么在女飞行员比赛这一项上就必须拿下。   “媳妇,没事,大毛那三个孩子很厉害,我们要相信他们。”萧旌旗知道苏蔓青在权衡利弊,不想让媳妇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他伸手抚摸在了苏蔓青的肚子上。   刚刚成型的孩子还很小,很小,这一摸并不能摸出异常。   萧旌旗甚至能感觉到苏蔓青肚子上的平坦,还有薄薄的肌肉,一切都说明就肉眼来看还看不出媳妇的变化。   但一个生命的孕育并不是肉眼看不见就没有影响的。   叹息一声,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幸福,她知道这个男人对于国家有多忠诚,在这时候能选择保自己与孩子就证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但国家的荣誉不仅仅是萧旌旗的,也是她的。   “萧旌旗。”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目光亮晶晶,带着昂扬的斗志。   这场比赛,她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不管是对队员们的培训,还是对联军的策划,她都投入了太多,眼看着即将看到成果,她是不能放弃的。   在跟萧旌旗汇报这个消息前她就没打算过放弃比赛。   “媳妇。”萧旌旗看着苏蔓青的眼睛一眨都没有眨,虽然苏蔓青还没有说话,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媳妇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一刻他的心颤抖了。   甚至就连眼睛都有点湿润。   “萧旌旗,我是军人,你也是军人,我们都是军人,是维护国家的军人。”苏蔓青对萧旌旗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笑容是那么的干净,也是那么的纯粹。   但萧旌旗懂了。   从苏蔓青说出双方是军人的那一刻他就懂了。   把头埋在媳妇的脖颈里,这个钢铁一般坚硬的男人眼角湿润了,而这份湿润是为了苏蔓青,也是为了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对不起。”   轻轻口勿着苏蔓青那修长的脖颈,萧旌旗能感受得到媳妇脖颈下的动脉在轻轻跳动。   每跳动一下就牵动着他的心神。   细碎的口勿不停地落在苏蔓青的脖颈上,一滴泪也猝不及防从萧旌旗的眼角滴落。   滚烫的。   烫得苏蔓青一个哆嗦,也烫得她再也控制不住强忍在眼里的泪水。   “萧旌旗。”紧紧抱住萧旌旗,苏蔓青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这个男人,她很疲惫,这种疲惫不仅仅是几天野外生存,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她也期盼了很久。   她是一个颜狗,非常注重颜值,不然也不会在穿进这个世界了解到剧情,见到萧旌旗后选择顺应剧情的人生,萧旌旗长得多有帅,她就有多喜欢。   这份喜欢当然希望有延续。   只是可能这孩子……   夫妻二人都知道孩子可能拥有的命运,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   “我们带了军医,一会让军医给你检查检查。”萧旌旗明知道可能的结局,但还是希望苏蔓青能不受孩子的影响。   这一刻的苏蔓青内心非常难受,情感上她是接受不了的,只能依靠着自己的男人,“萧旌旗。”   “媳妇,我在,你别怕。”萧旌旗亲口勿苏蔓青的额头,温热的唇给苏蔓青带去安心的同时还有勇气。   “萧旌旗,也许孩子很坚强,我们应该相信他/她。”苏蔓青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舍的,她想起这几天在丛林里的风餐露宿,这样艰苦的环境孩子都没事,是不是孩子一样也希望能看到这个世界。   萧旌旗何尝不抱着这样的期待。   但理智会占上风。   再次口勿了口勿苏蔓青的额头,萧旌旗下床,他给苏蔓青身上搭上毯子后,说道:“媳妇,你先休息,我去找军医来看看。”孩子的情况必须得军医看了以后才能真正下决定。   “嗯。”苏蔓青躺在床上平静地看着萧旌旗。   “别胡思乱想,一切有我,我会想办法的。”萧旌旗不忍心看这双清澈的大眼,赶紧低头口勿了口勿苏蔓青灵动的大眼才逃避似的离开房间。   萧旌旗一走,整个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苏蔓青没有开灯,而是透过窗户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H国西部的人烟很少,在经济并不发达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污染源,加上离海挺近,夜空就尤其显得干净透彻,深墨色的夜空中布满了繁星,繁星很漂亮,好似每一颗都在对着苏蔓青眨眼睛。   看着如此清澈的夜空,苏蔓青突然就困了。   困顿无比的她翻了个身卷住毯子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床头的枕头上残留着萧旌旗的气息,这样气息让她安心,知道没有危险的她几秒钟后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就连澡都来不及洗。   萧旌旗出了房间也顾不得去隔壁看三个孩子,而是直接去找了军医。   老军医刚刚打理完自己准备睡觉,听到萧旌旗的声音立刻背着医药箱就出了门。   当两人再次来到萧旌旗的房间,萧旌旗小心地开了灯,不过开的是落地台灯。   窗帘被萧旌旗早一步拉上,而且是遮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什么都看不见。   昏暗的灯光下,老军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休息的苏蔓青,看清楚苏蔓青的瞬间,军医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欣喜,狂热的欣喜。   不用萧旌旗指挥,他主动给苏蔓青检查起身体来。   人瘦了点,但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可以看出这几天苏蔓青过得还算是不错。   “政委,教导员没受什么伤,体质还行,不会影响之后的比赛。”军医也是难得知道苏蔓青本事的人,一检查完就赶紧向萧旌旗汇报。   萧旌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床上睡得很好的苏蔓青。   那眷恋而缠绵的眼神谁都能看出他对苏蔓青到底有多在乎。   “政委,苏同志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精气神。”   军医见萧旌旗没有回答自己,想起两人是夫妻,干脆收拾工具打算把这难得的时间、空间让给夫妻二人,他年纪大了,就不在这里碍眼。   因为他站在这里总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杜军医,我媳妇怀孕了。”   就在军医打算离开时,萧旌旗的声音终于响起。   “怀孕了,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恭喜……呃……不对呀,这个时候怀孕,这不是……”老军医听到萧旌旗的声音第一时间就露出了笑容,恭喜的话也是脱口就出,然后理智就回归了。   “政委。”   看着面色难看的萧旌旗,军医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杜军医,你给我媳妇好好检查检查,看看孩子能不能……”萧旌旗看向军医的目光非常深邃,那未说完的话也代表着他的决定。   军医非常理智,立刻明白了萧旌旗的意思。   他一边给苏蔓青把脉一边问道:“这事是你个人的决定还是跟苏同志商量过?”孩子不是一个人的孩子,做任何决定都必须是夫妻二人共同决定,不然他是不会动手的。   “是我们两人的共同决定。”   萧旌旗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苏蔓青的手。   苏蔓青的手非常漂亮,纤细而修长,如果不拿枪,不摸飞机,弹钢琴会更物尽其用,也更合适。   轻抚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心中难受极了,为媳妇难受,也为孩子难受。   想着想着,他突然给了自己一耳光。   如果那天他没有放肆就不会有今天这进退两难的抉择,也不会让媳妇受苦。   萧旌旗这一耳光非常突然,也非常响,但没有惊醒睡梦中的苏蔓青,就连军医的视线都没有转过来,因为军医知道这个时候就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同时他也知道一个男人选择放弃孩子到底有多难。   老军医给苏蔓青把脉了几分钟,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把脉,完了再拿出听诊器听心脉,最终深深地叹息一声后,他看向了萧旌旗,“政委,苏蔓青同志确实怀孕了,从脉象看,时间还短,但胎非常稳。”   “什么意思?”萧旌旗不懂医术上的事。   “这个孩子不能打。”军医非常为难地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他也不知道这是意外的惊喜还是惊吓。   军医皱着眉头,解释道:“胎落得稳,就说明不容易掉,如果非用外力干扰,那么对于苏同志的身体伤害就会非常大,甚至会大出血,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时候别说是不能参加比赛,只要有一点意外大人也会有意外。”   这话就说得非常直白了。   直白到不管是萧旌旗还是睡梦中的苏蔓青都听懂了。   “萧旌旗。”苏蔓青睁开了明亮的眼睛。   “媳妇,我在。”萧旌旗赶紧看向苏蔓青,眼里全都是媳妇的身影。   “孩子留着吧。”苏蔓青改变了决定。   “好。”萧旌旗牵起苏蔓青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口勿了口勿,神情非常虔诚,也带着坚定,“既然这是命运的选择,那么我们就尊重命运。”   “政委,苏教导员,可……可如果孩子留下,对于……”军医看着夫妻二人不知道有些话当讲不当讲,作为医生,为了病人,他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杜医生,谢谢你。”   苏蔓青及时阻止了军医接下来的话。   军医看着苏蔓青的眼睛,瞬间明白苏蔓青清楚知道孩子留下对自身有着怎样的隐患,无奈的他只看了萧旌旗一眼。   “杜同志,谢谢你,我们会处理的,这事还请你保密。”   萧旌旗没有看老军医,但他的态度跟苏蔓青是一样的,国家重于个人,他们此次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想在国际上证明我方的实力,提升我国的国际地位,不能因为个人原因给国家拖后腿。   明白了萧旌旗夫妻二人的选择,军医的眼角湿润了。   站起身的他庄重地向萧旌旗与苏蔓青敬了一礼,然后才背着医疗箱出了门。   就在房门即将关上时,萧旌旗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杜军医,麻烦你去隔壁房间给三个孩子看看身体。”作为一家之主,萧旌旗的心里不仅有媳妇,也有孩子,大毛那几个孩子这几天同样在丛林里摸爬滚打,身体也必须做个全面检查。   “我知道了,政委。”   军医深深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夫妻二人,帮忙把房门关上,然后敲响了隔壁房间门。   他知道隔壁是萧旌旗的警卫员赵铁柱在住。   门刚被敲响就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赵铁柱,赵铁柱在见到军医的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才一边带着军医往房间里走,一边小声说道:“军医,孩子们特别累,都睡着了,你检查的时候动作轻点。”   “嗯,我知道。”   这会军医的心情非常沉重。   看着床上安安静静睡着的三个孩子,他的脑海里闪过隔壁萧旌旗与苏蔓青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最终掏出仪器小心给三个孩子做全面检查。   三个孩子的身上没有苏蔓青那么整齐。   军医能在孩子们的四肢上找到喝多或深或浅的伤痕,这些伤痕有些是刮蹭出来的,也有的是被利器所伤,但都经过了及时的处理与包扎。   不严重,也不影响体质与体力的恢复。   军医小声跟赵铁柱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背着医疗箱走了,最开始他的步伐还有点沉重,但走着走着就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政委跟苏同志他们一家都为国全力以赴,他有什么理由低沉与懈怠。   萧旌旗的房间里,萧旌旗与苏蔓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萧旌旗,我困了,想睡觉。”   苏蔓青确实累,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想其他,也不想去想,一切顺其自然吧,孩子她本来就舍不得,能留下也是双方的命数。   “媳妇,睡吧,我陪你。”   萧旌旗赶紧把苏蔓青搀扶着躺下,自己也脱了衣服上床。   宽大的床上,感受到热源,苏蔓青的身子自动滚进了萧旌旗的怀里,然后紧紧抱住了对方,甚至脸还在男人宽广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   “媳妇,睡吧。”   萧旌旗低头亲口勿着苏蔓青的额头,眼里是毫不隐藏的深情,激情是相遇,感情是相处,随着与苏蔓青相处的时间越久,苏蔓青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越重。   重到他再也容不下其他。   “萧旌旗,你也睡吧,有什么事明白再说。”闭上眼睛的苏蔓青亲了亲萧旌旗的胸口叮嘱道。   “好。”   萧旌旗的声音带着沙哑,但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耳边听着媳妇那平稳的呼吸声,再感受着苏蔓青呼吸而出的热气,神经一直紧绷的他居然睡了过去。   还是熟睡。   一夜无梦,夫妻二人是天亮后同时醒来的。   睁开眼睛的瞬间,两人就调整好了情绪,也在第一时间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媳妇,早。”   萧旌旗留恋地口勿了口勿苏蔓青那红艳艳的唇,他多么想抱着媳妇多在床上一直躺着,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干,抱着媳妇,感受着媳妇的体温就能让他感觉到幸福。   “萧旌旗,早。”   苏蔓青被萧旌旗充满爱恋的一口勿,所有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抱着人,她的脸在萧旌旗的胸口蹭了蹭。   “媳妇,抱着你就不想起。”萧旌旗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声音震颤着胸腔,也影响到紧挨着他的苏蔓青。   苏蔓青忍不住再次口勿了口勿萧旌旗的胸口,才满足地扑倒在萧旌旗的身上,笑吟吟的,“萧旌旗,等我们回国就好好抱在一起美美地睡一觉,睡到肚子饿了也想起。”   “好。”   看着上方媳妇那亮晶晶的眼睛,萧旌旗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萧旌旗,起床吧,再不起一会孩子们可就要进来了。”   苏蔓青对于三个孩子还是了解的,这次孩子们是第一次出任务,虽然她一直陪伴着,但孩子们更想得到萧旌旗这个父亲的赞扬与肯定。   特别是大毛那孩子,对萧旌旗尤其崇拜。   得了苏蔓青的提醒,萧旌旗不敢再赖床,干脆抱着媳妇一起起床洗漱。   H国的经济虽然发展得不怎么样,但因为这座比赛场是按照国际规格修建的,房间里设施齐全,与后世比虽然没有那么高端大气,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比如卫生间,洗浴间。   “萧旌旗,你给我洗脸。”苏蔓青被萧旌旗抱在身上,干脆就彻底把自己交给了男人,这一刻的她有跟萧旌旗谈恋爱的感觉,又甜蜜又开心。   “好。”   洗漱间里,萧旌旗把苏蔓青背在背上,心甘情愿地揉搓着毛巾,然后细心地给媳妇洗脸,擦手,就连牙膏都是他挤给苏蔓青的。   被萧旌旗全身心的宠着,苏蔓青心情特别好。   美滋滋的。   收拾干净自己,她也没有回房,而是趴在萧旌旗的背上看着镜子里的萧旌旗打理自己。   男人的头发很硬,留着不长的寸头,立刻就突显出一股强硬的气质。   加上萧旌旗眉眼英俊,让苏蔓青喜欢得不得了。   对着喜欢的人,那可真是天天看着都养眼,要不是不喜欢,再好的日子也是煎熬,不用煎熬的苏蔓青对萧旌旗笑得眉眼弯弯,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好看吗?”   萧旌旗一边刮刚刚冒出来的胡子一边问苏蔓青。   面对媳妇的打量,他已经能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泰然自若,甚至还能打趣媳妇几句。   “好看,我要看一辈子。”苏蔓青是后世之人,哪里会经受不住萧旌旗的撩/拨,把全身的重量挂在萧旌旗的身上,笑容满面的她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果然,萧旌旗的心被拨动了。   转身,刚漱完口的男人狠狠口勿住了苏蔓青的唇,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口勿之中。   气喘吁吁间,唇与唇分别。   萧旌旗用拇指轻轻擦着苏蔓青那被自己亲红了的唇,神色很平静,但眼里是压制的波涛汹涌,他害怕失去这样美好的妻子,也不想失去。   苏蔓青不想再提关于孩子的事,赶紧垫起脚尖轻轻咬了咬萧旌旗的唇,说道:“萧旌旗,我饿了。”   “我们去吃饭。”   萧旌旗赶紧收敛心神,转身把洗漱台收拾干净就带着苏蔓青回到了房间,只是在转身的瞬间,他两手紧紧握成了拳,那是对命运无声的抗争。   床上刚收拾好,门就被敲响了。   听着那欢快的敲门声,苏蔓青立刻知道敲门的人是谁。   不仅他知道,萧旌旗也知道。   拉开门,三个一脸笑容的孩子就扑了进来,三毛更是直接扑进了萧旌旗的怀里。   “爸爸。”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站好,让我看看。”看到孩子们,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在第一时间调整好情绪与面部表情,孩子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不能影响到任何人。   面对萧旌旗审视的目光,三个孩子按照高矮顺序依次站好。   笔挺的军姿,饱满的精神,还有出鞘般的气势。   这就是大毛他们经过丛林的洗礼后展现在萧旌旗面前的面貌,此时他们不仅更像军人,而是已经成为了军人,合格的军人。   萧旌旗对三个孩子非常满意。   也彻底放了心。   他的大手依次摸过三个孩子的头,眼里是平等视角,“同志们辛苦了。”丛林里的情况苏蔓青已经向他汇报,他知道三个孩子付出了什么。   “不辛苦。”   大毛三人立正敬礼。   “你们是爸爸的骄傲。”经过短暂的上下级会晤,萧旌旗缓和了神情,此时的他是父亲,慈爱子女的父亲,他依次抱了抱三个孩子。   他知道自己的怀抱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亲情的向往。   “爸爸。”三个孩子反抱住萧旌旗,他们不仅感受到了萧旌旗怀抱的温暖,也感觉到萧旌旗对他们的关爱,这一刻,他们满足了。   同时也是兴奋的。   他们在丛林里的战绩不错,神不知鬼不觉就解决了联军布置的后手,甚至还反将了联军一军,可以说是已经提前为国家立了一功。   “大毛!”   “二毛!三毛!”   就在父子四人眼神交流时,两道惊诧又兴奋的声音同时响起,邓兴邦与毛毛跑了过来,看着久别重逢的小伙伴,这一刻的西北部这两个小孩的眼里没有萧旌旗这个上级。   “小邦子,毛毛。”   大毛三兄弟看到小伙伴也兴奋异常,更让他们激动的是他们解决了丛林里的那些家伙就是间接救了邓兴邦这些我方人员,我方不用出现人命损失。   五个小伙伴开心地抱着了一起。   几人欢快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大家都从自己的房间里开门出来。   看到萧家三兄弟,再看到苏蔓青,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黎雯与孔灵薇看见苏蔓青的瞬间就明白她们的队友是谁,谁将带着她们在蓝天上比赛,带着兴奋,两人站在了苏蔓青的身边,立正敬礼,“苏教导员好。”   “两位同志好。”   苏蔓青目光温和地看着黎雯与孔灵薇。   这种时期两人能应召回国,是她们对国家的忠诚,也是她们的大义。   “教导员。”兴奋地看着苏蔓青,黎雯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此时的她满脸通红,平时一贯温和的她都激动到手足无措。   “我是你们的队员,让我们共同面对联军挑战。”   苏蔓青握住了黎雯的手,她懂对方的激动情绪。   “嗯。”重重点了点头,黎雯觉得苏蔓青温柔极了,也带给了她极大的安心,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过苏蔓青的飞行技术,但对方的神秘身份带给了她极大的信心。   她相信苏蔓青,就像她相信国家一样。   她们一定能创造奇迹。   “教导员。”在人前一贯高冷的孔灵薇看向苏蔓青的视线里也有光芒在闪烁,那是信仰之光。   “孔灵薇同志,一会我们可以探讨关于飞行时的战斗方式与技巧。”苏蔓青很看好黎雯与孔灵薇,这两人回国后就投入了繁重的训练中,从不叫苦,也不怕吃苦,所有训练任务都保质保量完成。   这也是她今天选择比赛的原因。   “嗯。”   孔灵薇她们在飞行战术上有很多的想法,之前只跟男飞行员讨论交流过,自从知道了苏蔓青的本事,她们就非常想跟苏蔓青交流。   “还有我们,我们。”   大毛拉着两个弟弟也乐呵呵地挤到了苏蔓青的身边,他们三人也是飞行员,不仅要参加陆军那边的比赛,还要参加空军军种的比赛。   面对萧家三兄弟的主动靠近,所有飞行员都笑了起来。   三毛是天赋极强的飞行员,不仅能快速学习到别人的飞行战斗经验,还能开创,有了他们三兄弟加入交流讨论,所有飞行员心中更有底。   大家都相信己方绝对不比联军差。   “大毛,你们可是我们这边的。”眼看着萧家三兄弟转投了阵营,邓兴邦跟毛毛不干了,两人奋力挤进人群一左一右抓住了大毛三兄弟。   说得大毛三兄弟只参加空军军种比赛一样。   他们陆军这边的任务更重。   三项比赛,单兵,坦克,还有团体,这三项大毛他们都要参加,比空军那边的分量重多了。   “不行,大毛他们必须跟我们一起训练。”陈兴怀也有点着急了,赶紧伸手抓住三毛,至于大毛、二毛,当然有其他飞行员抓住。   走廊本就不宽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抢人,立刻就水泄不通。   加上三个孩子本就站在苏蔓青的身边,萧旌旗的神色立刻变了。   “让开,快让开,不能挤到苏教导员。”   萧旌旗神情紧张,刚刚出房门的军医看着这危险的一幕汗都被惊下来了,赶紧对着众人大叫道。   军医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都放手,然后排着队站在了墙边,如此一来走廊立刻畅通起来,也没有人再围在苏蔓青的身边。   这让苏蔓青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怀孕的事不宜大肆宣扬,也不合适让众人知道。   “成何体统,纪律呢?”匆匆赶来的梁正卿刚好看到两方人员抢大毛三兄弟的一幕,他们还来不及兴奋苏蔓青母子四人的安全汇合,就看到萧旌旗那冷然的面容。   立刻,梁正卿就知道萧旌旗震怒了。   “梁教官,我们错了。”所有队员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顾缙三人身上的担子重,如何训练我们会酌情安排,不是你们想抢就能抢的。”梁正卿狠狠教训着这帮有点过于跳脱的学员,训斥道:“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切服从命令。”   “是。”   大家大声回答着梁正卿。   “政委。”见队员们确实认识到错误,梁正卿才看向萧旌旗,跟学员们相处了那么久,感情不错,不然他也不会抢在萧旌旗开口前开口。   萧旌旗淡淡地看了梁正卿一眼。   在他面前耍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透,但也没有点破,而是对着所有队员说道:“回国后按照纪律接受处罚。”   “是。”所有队员诚心接受。   “解散,赶紧吃早餐,一会去训练场。”   萧旌旗看向训练场的目光很锐利,昨天晚上我方已经与联军方相互检查了彼此训练的军机、坦克,从今天开始,双方就要保密性训练了。   “该兵分两路训练了。”苏蔓青站在萧旌旗的身边轻轻说了一声。   “嗯。”   萧旌旗知道空、陆两个军种该分开了,军种分开,队伍也得分开,“空军这边你负责,坦克那边梁正卿负责,我带陆军参赛人员去丛林。”   “你去丛林?”苏蔓青担心,就联军那边对萧旌旗的态度,不会还有什么暗藏起来的人物吧,毕竟萧旌旗本就是他们的目标。   “众目睽睽下,只有我才能护住那些孩子。”   萧旌旗看着苏蔓青,眼里都是锐利。 第110章   看着萧旌旗的眼睛, 苏蔓青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骄傲,于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他们不敢在这种时候对我动手。”   出了房门, 萧旌旗也不好再叫苏蔓青媳妇, 只能一边引着人往餐厅走一边小声把形势分析给苏蔓青听,目的就是为了让媳妇放心。   “我知道。”   苏蔓青还是能根据大局分析出这个问题的。   “你是教导员, 我走后全局由你控制,梁正卿起辅助作用, 他们都是军人, 会服从命令的, 你放心。”萧旌旗细心地叮嘱着苏蔓青。   甚至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苏蔓青并没有挺起来的肚子。   “嗯。”苏蔓青对萧旌旗的离开有着不舍。   “我只是每天早出晚归, 晚上我们还能在一起,你暂时不用跟联军那边接触, 有事让梁正卿出面,你就指导学员们战术就行。”行走间,萧旌旗用手轻轻碰了碰苏蔓青的手背。   “你们在丛林里要注意安全, 丛林很危险的。”   苏蔓青对萧旌旗也有叮嘱。   之前她跟孩子们在丛林里还算安全, 因为联军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走这条路,但现在不同了,经过昨天晚上地/雷的引-爆, 她相信一定打草惊蛇了。   此时联军对他们一定警惕到了极限。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是在关心自己,没有不领情, 微微点了点头后又对苏蔓青叮嘱道:“别太累, 你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能指挥他们做的事就尽量指挥。”   他这不是护短, 而是为大局考虑。   孩子留下了, 就必须要让孩子好好地待在苏蔓青的肚子里, 只有孩子好了苏蔓青才不受影响,苏蔓青不受影响对于即将到来的比赛才有利。   苏蔓青也懂这个道理,伸手摸了摸肚子,点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嗯。”   话说到这里,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夫妻二人也走到了餐厅。   宽大的餐厅里早就坐满了人,大家都在认真吃着早餐,没有人扎堆,队员里,哪怕就是对突然出现的大毛三兄弟有很多想问的话,但也没有人再违反纪律。   邓兴邦这群与大毛三兄弟最熟悉的小孩尤其兴奋。   昨天晚上的爆炸声他们都听到了,但因为不是他们能处理的问题他们只能憋下心中的好奇好好休息。   原本以为爆炸声与我无关,但今天看到苏蔓青与大毛几人,邓兴邦这群小伙伴立刻知道爆炸声是大毛他们弄出来的,对于大毛他们干了什么,小伙伴们特别感兴趣。   但因为纪律的问题,没人在不合适的时候乱说话。   萧旌旗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的餐厅,与苏蔓青去取餐,这座餐厅已经按照国内的食堂进行了改造。   餐点时也如同国外的自助餐。   萧旌旗拿了自己与苏蔓青饭量的食物就坐在空位上吃了起来,面对学员们的好奇眼光一点都不避忌。   他跟苏蔓青是夫妻的事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有少部分成员还不知道,此时投在他们身上的好奇目光就是这少部分成员的。   坐在大毛一旁的一个学员偷偷看了萧旌旗与苏蔓青好一会,见到萧旌旗照顾着苏蔓青吃饭,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大毛。   “?”   大毛侧头诧异地看向同伴。   同伴对着萧旌旗与苏蔓青的方向怒了怒嘴,进行提醒。   大毛不解地看了看爸爸妈妈,很正常啊,跟平时在家里吃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同伴见大毛不解,想到大毛的年龄,干脆非常小声地说出自己的好奇,“你看政委跟教导员,像不像两口子?”他是真的特别觉得像才这样说的。   结果话一出口顿时觉得很不妥。   就在他打算道歉时,却接连收到了好几个白眼。   面对邓兴邦这群小屁孩投来的白眼,同伴不理解了,惊异地看着大毛。   “他们本来就是两口子。”   大毛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包子,吃得一脸满足。   这几天在丛林里他们可是什么都吃过,有好吃的,也有难吃到吐的,此时难得吃到熟悉又正常的食物,那是一点都没打算浪费。   “你说什么?”   同伴在大毛的耳边小声惊呼,对于这意外而震惊的消息他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他们不仅是两口子,还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一旁的二毛就像是没有见到同伴脸上的震惊,干脆接着透露更大的消息。   这下,偷偷听着他们说话的不了解内情之人都震惊了。   陈兴怀心中的想法是果然如此,还没出国前他就隐隐有着猜测,没想到此时得到了证实。   “不是……大毛,二毛,你们知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吗?”   同伴扒拉着大毛、二毛的胳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因为一时激动,音量都有点没控制住,更多的视线投了过来,只是他一时没注意到。   “我们虽然各有姓氏,但确实是政委跟教导员的孩子,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邓兴邦他们都知道,对了,邓兴邦、毛毛他们跟我们一个家属区的,我们平时经常打架。”三毛美滋滋喝了一口豆浆也参与了透露消息。   瞬间,第一次知道这个震撼消息的人都把视线投向了邓兴邦与毛毛这几个小孩。   邓兴邦、徐新霁几人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了,政委跟教导员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们什么,只是之前为了工作需要就没有说明,你们也别在意,不管他们有什么身份,他们都是我们的政委跟教导员。”   梁正卿见好多人都是一脸震惊,赶紧替萧旌旗两口子解释一下。   不了解内情的人此时震惊的可不仅仅是萧旌旗与苏蔓青是两口子,他们还震惊大毛三兄弟是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孩子,从年龄看也不像啊。   既然都透露了,大毛三兄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大毛说得光明正大,“我们三兄弟是烈士遗孤,是爸爸妈妈收养了我们。”   “嗯嗯,是的,爸爸妈妈特别好。”三毛接了一句。   二毛虽然没有说话,但从神态就能看出对萧旌旗与苏蔓青的尊敬。   瞬间,所有成员对萧旌旗夫妻更敬重了。   大家看向两人的目光带着敬佩与崇拜。   学员们的话语声早就惊动了在角落里吃饭的萧旌旗、苏蔓青,两人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萧旌旗直接站起身把之前跟苏蔓青商量的工作安排做了宣布。   所有人都接受良好。   并没有人觉得苏蔓青一位女同志不能领导他们。   苏蔓青推广的实战演习非常震撼他们,也让所有人信服苏蔓青,此时再知道苏蔓青是萧旌旗的妻子,大毛三兄弟的妈妈,大家更是没有异议。   梁正卿跟唐云泽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异议。   吃完早餐,萧旌旗把梁正卿与老许他们这些随队保护学员的队员都叫到会议室开会,就对学员们接下来的训练做了交流与规划才分开。   梁正卿带着邓兴邦这群比赛坦克的走了,萧旌旗带走的是团体赛的成员,只留下空军。   大毛这三个孩子此时也在空军队伍里。   苏蔓青站在空军成员面前,目光严肃,“从今天开始,我不需要你们再练习多么复杂的飞行战术,我只需要你们熟悉飞机,把飞机熟悉得如臂使指,这样不管什么样的飞行技巧你们都能施展开来。”   原本陈兴怀这些飞行员内心深处是焦虑的,虽然他们在国内已经经历了严格的飞行训练,也有着完美的飞行战术,但因为来到这里看到新机型他们还是焦虑了。   他们想像在国内一样把所有练习过的飞行技术都试飞一遍,但时间很紧迫,到现在为止飞机都还没摸上,他们着急,也焦虑。   这会听到苏蔓青的话,他们突然就放下了所有的担心与焦虑。   没有把全部的战术用新飞机过一遍不打紧,只要熟悉现在的飞机就行。   这次比赛场上说是比赛,其实就是战斗,面对战斗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唯有熟悉飞机,把飞机熟悉到如臂使指,那么什么样战术都能飞出来。   能飞,也就能在比赛中打中联军的飞机。   瞬间,大家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光芒,站在人群最后的吴卫国尤其如此。   从后世而来的他更明白苏蔓青这番话的作用。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吃住就都在训练场,大家在训练中如果遇到问题就来找我,我能为你们解决的就为你们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么我们就坐下来讨论,集思广益。”   苏蔓青没大包大揽,而是从事实出发。   “是,教导员。”   所有飞行员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装备,大毛这三个孩子也去收拾,空军的训练场就挨着陆军,在飞行训练后他们也能去陆军训练场掌控坦克。   “老许,你跟唐云泽看守好宾馆,防止一切偷窥与渗入,检查每一间房,每一个角落,尤其要注意是否被安装窃-听器。”   苏蔓青开始交代任务。   “是,教导员。”老许跟唐云泽向苏蔓青敬礼。   “老罗,这段时间就辛苦你跟另外两个同志,你们不仅需要给留守在机场上我方飞机上的看守人员送去食物,比赛前还需要给训练场上的我们送。”时间紧迫,苏蔓青打算把训练场当家了。   “教导员,你放心,我老罗有的是力气。”   老罗乐呵呵地向苏蔓青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知道你力气大,但别出差错,吃食每天都要检查。”苏蔓青笑着点了老罗一句,引得唐云泽这些人员都笑了起来,同时大家也提高了警惕。   还别说,教导员这些提醒就非常值得注意。   要知道联军对我方一直都有敌意,为了胜利,为了赢,还真有可能会使出卑鄙的手段,毕竟他们的人品一直不值得信任。   交代完毕,苏蔓青转回萧旌旗的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物品萧旌旗帮她从国内带来了。   “教导员。”老军医跟在了苏蔓青的身边,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说影响士气的话,但苏蔓青的情况特殊,他是一点都不放心。   “杜军医,这几天也辛苦你,你跟我们一起去训练场,队员们在训练中难免磕磕碰碰,有你在我们大家才更放心。”苏蔓青不打算把军医留在宾馆。   “是,教导员,我……我这就去准备。”   老军医的眼神亮了起来,迈向自己房间的脚步又稳又快。   看来老军医是老当益壮,难怪会被派来出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苏蔓青带着队员们去了训练场,路过联军宾馆时,他们并没有抬头,但大家都知道宾馆的楼上正有无数的人看着他们。   “将军,他们的人数是不是比之前多了?”   联军宾馆楼上,警卫队长警惕地看着苏蔓青一行,人数他数了又数,总觉得跟头一天比好似不对。   “他们的人数就没有一天是对的。”   一位也时刻关注着华方动静的裁判代表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我都有点搞不懂他们,每次出行的人数都有变动,这增一人又或者减少两人有什么作用?”另一国的裁判非常迷惑华方的行为。   “也许就是为了迷惑我们,看看,我们现在不就正在为这个问题而头疼苦恼。”裁判国中有一人好似看到了真相,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个观点不管是将军还是其他国裁判都沉默起来。   自从晚上发生了雷区爆炸事件,他们现在对华方的布局还真是有点不太懂。   “将军,萧旌旗亲自带华方陆军参赛队员去了丛林,我们要不要……”有人对着将军比了一个手势,而这个手势代表着什么意思众所周知。   警卫队长看向将军。   这片丛林里他们已经提前准备了很多对付华方的人手,此时萧旌旗带队进入会不会察觉到异常,如果被发现异常,会不会嚷嚷出来。   要知道机场这里已经聚集了全世界的目光。   这里有无数国家的记者,当然也有华国的。   如果被报道出什么不该报道的事,那么对于他们国家的威信可是有影响的,绝对不能让华方察觉到丛林里有猫腻。   将军一直看着苏蔓青这些人,直到所有人都进了训练场他才回头。   自从知道萧旌旗今天带队进入丛林,他就处于矛盾中,冲动的情绪指使着他尽快干掉萧旌旗,但理智又让他三思后行。   此时面对那么多人的目光,将军的情绪更加暴躁。   只是还稍微能稳得住。   唯有最熟悉他的警卫队长看出了他的问题,想了想,警卫队长顶着压力开口了,“将军,时机不对,此时这片土地已经聚焦了全世界的目光,我们没法下手。”   他们真要敢下手,证据一定确凿。   “让丛林里的人暂时退回来。”警卫队长的提醒非常及时,及时到将军恢复了理智,看着窗外的蓝天,他终于下达了新的命令。   “是,将军。”   警卫队长招手让人去丛林里用特殊方法传令。   裁判国的人员见将军保持着理智,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非常遗憾萧旌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队进入丛林,这一下就打乱了所有人的部署。   “我郑重说明,把丛林里的所有人都撤回来,不要引起华方的注意。”   就在二十国裁判代表内心深处又遗憾又不甘时,将军突然看着大家神色严肃,语气也很严厉。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点微妙起来。   “萧旌旗带队去了丛林,你们说现在指挥华方的是谁?”将军没有跟裁判代表们解释,而是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新的关注点上。   都是千年的狐狸,代表们立刻围绕着这个新的话题展开了讨论。   就已知的资料,能负担起华方领导的肯定还有几人。   可他们最看好的梁正卿之前已经带着华方陆军先进了训练场,那么此时带队华方空军参赛人员的又是谁?   难道华方队伍里还隐藏着另一位指挥官!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们居然完全不知道,不仅不知道,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   面面相觑间,代表们纷纷与将军告辞。   等所有人都走后,警卫队长才看着将军欲言又止。   “他们该得到警告了,既然搭上了我们的船就该老老实实听令,别有太多的心思,我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他们不过分,但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的步伐必须与我保持一致。”   将军这几天有点暴躁,也就不打算再容忍二十国裁判代表的私下小动作。   二十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利益点,大家聚在一起算是求同存异,但一定要以他们国家为尊,他现在警告这些人也是提醒他们别过界。   “将军,您考虑得非常正确。”   警卫队长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与将军之间的差距。   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会被敷住手脚的。   “去查,看看华方现在的带队人员是谁,一定要把这人查出来。”将军有种预感,华方隐藏起来的这人应该是位与萧旌旗能力不相上下的人。   “是,将军,我马上亲自去。”   警卫队长告退了。   另一方,二十国裁判的代表们也友好的分别,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盘后,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将军的强硬让他们意识到浑水摸鱼也不那么好摸了。   面对态度强硬的将军,在衡量利弊后,他们还是选择撤回偷偷放出去的人手。   但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消息发出去后,没有一人回来。   第一天没有人回来大家并不当回事,第二天,第三天还是没有人回来,这下不仅是二十国裁判代表坐不住了,就连将军也坐不住了。   他甚至派人去联系了乔纳斯。   然后就是了无音讯。   面对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他们的人可能已经被清理,被谁清理?想起华方到来的当天晚上就发生的爆/炸声,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聚在一起时所有人的面色也阴沉如水。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近在咫尺,他们所有人、所有势力都没有查出华方隐藏起来的那位神秘人是谁。   带着各种担忧,十月七日到了,这一天也正是联军与华方联军比赛的日子。   华方联军在十月三日到的H国,他们来得晚,后面几天没日没夜的在训练场上训练,但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没打算靠他们。   露天的机场大厅被改建成了观礼台。   苏蔓青第一次穿着飞行员的服装亮相。   看到苏蔓青的瞬间,将军他们知道算盘落空了,华方有第三位女飞行员。 第111章   哪怕是心中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当真正看到华方有第三位女飞行员的时候,不管是将军还是二十国裁判的脸色都略微阴沉了一秒。   但当着各国记者的面,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调整好面部表情对华方以及华方联军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至于有几分真心, 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作为国家的代表, 萧旌旗、华方联军的金将军与将军、及其将军联军代表,还有H国的基诺将军坐在了观礼台的第一排, 第一排的左右两方分别为二十国裁判代表。   至于记者们则围在观礼台的下方对着机场上的两个方阵不停地按着快门。   两个方阵人员都穿着军装,左侧的方阵是将军及其将军联军, 右侧的方阵是华方及其华方的联军, 双方隔着五十米的距离泾渭分明, 也彼此打量着。   打量苏蔓青的目光最多。   不管是台上的目光, 还是台下的,很多人都在看苏蔓青。   一是因为苏蔓青长得漂亮, 长相不仅符合华国人的审美,也符合国际审美,二是因为苏蔓青身上的空军服。   早前一直有小道消息说华国只有两位女飞行员, 女飞行员比赛这一项华方可能要弃权, 没想到关键时刻华方及时站出了第三位女飞行员。   对于意外出现的苏蔓青,无数人好奇。   对着她拍的镜头也尤其多。   苏蔓青早就习惯了面对镜头,当快门响起的时候, 她会下意识调整面部表情,也会用最完美的一面面对镜头, 这是多年演绎生涯形成的自然习惯。   面对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脸蛋, 记者们疯狂了。   “萧将军, 你可藏得够深的。”观礼台上, 将军故作大方地跟萧旌旗握手。   “彼此彼此。”   萧旌旗淡笑着回握。   至于这个彼此的意思双方各有猜想。   反正将军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之前暗中派入丛林里的所有人狙-击手都没有回来, 不仅丛林里的这批人没有回来,就连乔纳斯也没有出现。   回想起乔纳斯的厉害与背景,将军都忍不住胆寒。   他不知道乔纳斯的失踪是否跟萧旌旗又或者是华方有关,但他感觉到了恐惧,能如此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暗中力量消除,这华方怕不是已经暗中控制了H国。   想到这,将军隐讳地看了一眼H国的基诺将军,眼眸深处有着淡淡的忌惮。   甚至在心中猜想,难道这人已经与华方暗中联手?   如此一想,将军就更不敢在比赛上施展手脚,他怕身败名裂,也怕给自己的国家招惹麻烦。   观礼台上的各方代表客气又疏离地客套了几句就各自坐回了自己位置。   H国的基诺将军作为东道主代表比赛讲话,他也是吹响比赛开始的第一人。   首先进行的是空军种比赛。   不存在单飞技能,就是团体赛,四国分别各自出动六架飞机在空中作战,以击中飞机的油箱论输赢。   这种情况需要配合,比如华方与华方联军配合对战将军与将军联军。   这样的配合战不好打。   四个国家,四支队伍,如果没有长久的默契配合在空中很难配合好,一个不小心己方人员就能成为累赘。   将军与将军联军从决定比赛开始的第一天起两国飞行员就在一起训练,默契度是最高的,华方与华方联军则不然,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们练习配合。   所以苏蔓青他们给大毛他们制定的战术就是华方与华方联军各自为战。   别干扰到彼此就行。   如此一来,可以说华方是以一战三。   所有的战术要点比赛开始前都已经说过,也练习过,此时到了比赛场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众目睽睽下,双方参赛人员开始登上战斗机。   而战斗机的检查也比赛前全部都检查完毕。   当看到华方男飞行员中三道明显矮小很多的身型走向战斗机时,不管是将军还是将军联军方既意外又震惊,记者们也诧异无比。   因为萧家三兄弟都带着头盔,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能从头盔中一眼判断出他们的真实年龄,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华方军人的身高。   这么矮小,怕不是侏儒吧!   一些心思阴暗的人早就咧开嘴嘲笑起来。   苏蔓青他们当然知道根源,但华方联军可不知道,看着大毛几兄弟的身影,观礼台上的金将军脸色有点点难看,同时也觉得求助华方是不是有点欠妥。   没求助华方的时候,谈判虽然艰难,但也一直在推进。   但现在,他看着大毛那几个孩子的身影突然就没了信心,这样的身型开战斗机真的有必胜的把握?   带着疑虑,金将军的视线移到身旁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还是一张平静的脸,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的内心活动。   心埂了一下,金将军转头再次注视比赛场。   这下轮到他们国家的参赛人员出场,看着一个个身型高挑的队员,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先别管比赛结果如何,起码他们的队员从气势上看就很养眼。   将军冷眼旁观着身边所有人的面部表情,看到金将军对华方参赛飞行员身型略微不满,他很满意,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萧旌旗,他居然也不能从萧旌旗的神色中察觉出萧旌旗的真实情绪。   但他知道萧旌旗的情绪很稳定。   稳定得锐利的气势一点都没有变化。   半个小时后,所有参赛的飞机都整装待发。   地面人员向观礼台发来请求升空的信号,H国的基诺将军在征求比赛四方代表人员的同意后,举起手中的发号枪对着空中就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响起,跑道上二十四架战斗机迅速升空。   华方机群以三毛为主,其他飞机都围绕在他的周围。   将军与将军联军的十二架飞机在升空后就迅速合并成了一支队伍,只有华方与华方联军是各自为战。   看着空中的情况,记者们忠实地按下快门记录下来。   至于观众们,大家立刻看出了华方与华方联军的短板所在,很多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在大家都不看好华方与华方联军时,华方的机群动了。   他们居然率先包围向了将军方与将军联军。   每一架战斗机在空中都非常灵活,机翼震动着,在空中做着各种规避动作,一时之间居然无法被锁定,无法锁定,那么就无法打击。   只一个回合,联军十二架飞机就被冲散了。   甚至还有两架飞机冒着黑烟从空中坠向地面,那是被击中了油箱的结果。   面对这傲人的成绩,所有人都震惊了。   之前有多看不起华方参赛队员的身型此时就有多打脸,别管人家队员的身型如何,就这一个照面就损失两架战斗机的战斗力那就值得被人崇拜。   裁判与将军联军那边的人员大吃一惊,记者们则是兴奋了。   所有的镜头都追随着空中华方的机群,就目前来说,这是他们所见过最精彩的飞行技能。   空中,三毛的快速插=入将军方联军瞬间就打破了联军的优势,再加上一个照面就减损人员,空中所有的飞机都乱了,全部各种为战,不各自为战不行,主要是华方的飞机灵巧度太高。   加上速度快,他们还没完成合围就成了靶子。   为了不当靶子,空中的所有飞机都先自保起来。   “三毛他们太厉害了。”   地面上,邓兴邦坐在自己的方阵里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那两架飞机是三毛打下来的吧,不是说比赛吗,怎么会被真打下来?”毛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不仅看到被击中的两架飞机冒着黑烟坠地,还看到两个飞行员被降落伞兜着往地面降落。   这要是跳伞慢一点,说不定就真死了!   “联军方临比赛前决定用真子弹。”苏蔓青作为指导员信息肯定灵通,对于联军这种不要脸的行径她早就习以为常,“他们钱多,损失得起,没事,咱们就把他们的飞机全部打下来,反正也不花我们的钱。”   “嗯!”   华方所有观战人员脸上都露出坚毅的神情,同时他们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看来联军是要玩大的,要真的真刀真枪。   “害怕吗?”苏蔓青看着天空中正不停胶着着你追我赶的机群轻轻问队员们。   “教导员,不害怕,我们一点都不害怕,只有热血沸腾。”   大家都轻轻回答着苏蔓青的问话,没有惊动远处的记者,也没有惊动另一个方阵的联军参赛人员,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空中,都在仔细观察着空中的战斗。   “可能会死人。”   苏蔓青没有安抚大家,而是实话实说。   “那也不怕,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为国而战,而国争光,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方阵里有人说了这句话,然后又有人接话了。   “这场比赛,我们不仅要展现我们的国力,也要展现我们的骨气,我们华国人永远不会折腰,我们一定会在和平的岁月里崛起。”   “教导员,你想说什么,我们都懂,我们不怕。”   “对,教导员,我们真的不怕。”   这时,有人轻笑一声,接下了话题,语气是满不在乎,“教导员,如果我牺牲了,请带我回家,我的家在华国,哪怕就是死,我也想埋在我们的土地上让我继续守护长空,我想看着我的国家崛起。”   “教导员,请带我们回家。”   所有人轻轻留着遗言,因为没有人敢百分比肯定自己不会出事。   苏蔓青的心一直在颤抖,从队员们说出带我回家这句话的瞬间她的心就在颤抖。   好一会,她才哽咽着回答,“好,我会带你们回家。”   不管是带着活蹦乱跳的你们,还是牺牲者,都会带回家,绝对不会让牺牲者成为异国的孤魂野鬼。   “轰!”   空中又一道激烈的爆炸声响起,是华方联军这边的一架飞机油箱被打爆。   燃油的瞬间爆炸让机舱里的飞行员根本就来不及跳伞。   瞬间,这位飞行员就随同他驾驶的飞机坠向了地面,十几秒钟后,飞机撞击地面发出更大的爆炸声。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地面人员根本就来不及施救,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坠落的飞机与飞行员化为灰烬。   邓兴邦等人沉默了,沉默中他们的眼里充满了仇恨与斗志。   说好的比赛临时变卦用实弹,这就是战争。   观礼台上,金将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他想叫停,他想让人冲进火海去把飞行员救出来,但最终他只能双手紧握成拳沉默着。   因为他知道从同意比赛的那一刻开始,主动权就不在他们的手上。   带着不甘的愤怒,金将军看向了萧旌旗,他希望萧旌旗能阻止这样的损失。   萧旌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空中,空中我方六架飞机中其中有三架是他的孩子。   他比所有人都在乎孩子们的生命。   更何况那三个孩子还是他牺牲战友的孩子,唯一的血脉。   “将军,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换成实弹。”萧旌旗也是比赛即将开始前才知道训练弹换成了实弹,而且都没有人提前通知他。   训练弹跟实弹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标注,不炸响,检查都检查不出来。   面对萧旌旗逼人的质问,将军神色很轻松,甚至还能露出笑容。   “萧,这场比赛早就万众瞩目,不管是我方人员,还是你方人员,被挑选出的都是最顶尖的人才,他们必须完成军人的使命,比赛也是另一种战斗,套句你们华国的老话,那就是军人只有战死沙场的,没有苟活的。”   “将军,你这话的意思是之前你方坠落而苟活的两名飞行员应该上军事法庭,是吗?”萧旌旗看向将军的目光就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萧,那个是他们命好,飞机没有爆炸,他们自救成功,也是完成了军人的使命,我们不能再让他们上军事法庭。”将军狡辩着。   深邃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将军一眼,萧旌旗转过头。   他懂将军的意思了。   他也明白空中大毛那三个孩子也懂这场比赛的残酷与意义了。   不再废话,萧旌旗的视线再次集中在空中。   空中的战斗非常激烈,不时响起爆炸声,而再之后的比赛完全变了味,只有生与死的区别,所有人都红了眼,都在拼尽全力让自己活下来。   大毛三兄弟也如此。   三毛最开始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就陷入了胶着战。   毕竟将军方与将军联军那一方的飞行员在一起磨合配合了半年,有半年时间作为基础,他们的配合默契程度非常高,华方六架飞机遭遇了非常多的围追堵截。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飞机被击中坠毁。   而坠毁就代表着机毁人亡。   华方联军实力最弱,加上对比赛场提供的飞机不太熟悉,在空中不仅配合不了华方,有的时候还会添乱。   比如刚刚大毛就惊险地贴着一家华方联军的飞机下方飞过。   华方联军这架飞机被打懵了,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己方的飞机,直接把大毛当成了敌方,刚刚不仅对着华方的几架飞机胡乱扫射,还差点撞到大毛。   看着空中这一出乱象,将军与将军联军方是喜笑颜开,华方人员则都捏了一把汗。   苏蔓青尤其紧张。   现在空中已经成了真正的战场,稍微有一点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死人。   就在萧旌旗夫妻两挂念空中的战斗时,空中我方人员也怒火高涨。   萧家三个孩子一起生活了三年,早就默契无比。   几乎是同时,空中华方三架飞机转换了队形,不再是各自为战,而是配合,陈兴怀他们跟大毛三兄弟也默契配合了大半个月,见大毛他们出现队形,立刻配合起来。   六架飞机瞬间就分成了两派。   陈兴怀与另外两架我方飞行员吸引火力,三毛他们迅速穿/插,这是一次贯穿,而贯穿的后果就是将军一方直接被击落三架飞机。   随着这三架飞机在空中爆炸,震撼了整个比赛场。   将军甚至失态地站起了身。   怎么可能!   他刚刚亲眼所见代表华方的三架飞机以不可能的角度转身攻击了他们国家的飞机,不然他们一方也不可能同时损失三架飞机。   那可不仅仅是三架飞机,还有三名优秀的飞行员。   燃烧着的三架飞机如折了翼的鸟一样凄凉地栽向地面,一阵连环的轰隆隆响声后,跑道被炸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三毛,好样的!”   看着这一丰功伟绩,哪怕邓兴邦他们并不能用肉眼分辨出刚刚发威的飞机是否是三毛驾驶,但他们就是有预感是大毛三兄弟干的。   就在邓兴邦他们看得热血沸腾时,空中的大毛三兄弟也不好过。   他们被将军联军那一方追的很紧。   也许是他们展现了卓越的战斗能力,将军与将军联军此时也没有管华方联军,而是全部冲着他们来,七架飞机对着他们不停地扫射着。   面对这一疯狂的报复行为,大毛三兄弟只能再次分开躲避。   将军一方的飞行员可以说是差不多疯了。   他们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攻击萧家三兄弟,在这疯狂的战斗中,华方联军只剩下唯一的一架飞机,这架飞机没有被击落还是因为它逃得够远。   但它逃得太远,子弹射程不够,根本帮不了大毛他们什么忙。   面对疯了一样的将军方与将军联军,陈兴怀驾驶着战斗机撞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家敌机,他子弹消耗光了,没法与敌机缠斗,只能开着飞机撞向敌机。   只要能减损一架敌机就是对大毛他们的帮助。   知道没法依靠我方联军的情况下,陈兴怀驾驶着战斗机义无反顾撞上了离自己最近的敌机。   战机与战机对撞的轰鸣声非常大,同时,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也在空中升起。   烈火中,才十五岁的陈兴怀在笑。   当年他堂哥才二十二岁就能驾驶战斗机以一敌五在战机受损的情况下与敌机同归于尽,他也可以,他们陈家没有怕死的孬种。   “陈兴怀!”   方阵里的苏蔓青震惊地站起身。   陈兴怀不是第一个做出用军机对撞敌机的飞行员,当察觉到大毛三兄弟万分危险后,华方另两架飞机上的飞行员同时选择了架机对撞敌机。   空中连续响起爆炸声,华方飞机迅速减少到三架。   而将军联军方也损失惨重。   三架飞机的减员让他们在空中只剩下四架飞机,但这四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凡反应慢一点都有可能会被华方刚刚撞过来的飞机撞落。   四对四。   空中的阵营再次势均力敌。   华方三架军机以机换机的拼命打法震撼了现场所有的人,不管是谁,都站起身沉默地看着正在下坠的飞机,能义无反顾牺牲自己,这种精神值得所有人尊重。   哪怕将军与将军联军对华方有成见,他们也佩服华方这三架飞机上的飞行员。   “教导员,降落伞,是降落伞。”   就在比赛场上气氛压抑到极致时,毛毛的声音及时响起,同时他的手也指向了空中。   “快,救人。”   苏蔓青不确定使用降落伞的是否是己方人员,但有人使用了降落伞那就是希望。   空中的战斗比赛实战是太过于激烈,也残酷,看到降落伞,不管是华方阵营的人员,还是将军联军那边的人员都自发地冲向了降落伞降落的下方。   H国的医疗救援人员也冲了过去。   这一切的变化非常快,快到空中的大毛几兄弟才刚刚把飞机转了个弯飞回来。   看着身边瞬间少了三架飞机,三兄弟的眼睛都红了。   三毛的眼里甚至积满了泪水。   差不多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与己方飞行员的感情非常深,特别是陈兴怀,就只比他们大几岁,此时却因为一场比赛有可能失去性命,他心中顿时对将军方与将军联军充满了仇恨。   仇恨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些混蛋该死!   三毛驾驶的飞机瞬间提速朝着将军方的飞机而去,大毛、二毛紧随其后,至于远在安全线之外的华方联军飞行员想了想,可能是陈兴怀几人义无反顾的牺牲精神激励了他,他最终选择驾驶军机也冲向了将军联军。   四对四,能留下来的都是王者。   没有那么容易被击落。   一对一的追逐挑战赛正式开始。   都是各国的天赋飞行员,飞行技巧不错,战术与心理素质也非常高,稳打稳扎,空中的战斗再次胶着激烈起来。   三毛可不想这样耗下去,他要报仇。   为陈兴怀他们报仇。   看着侧方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敌机,他重重咬了咬下唇,然后一转操作杆,飞机立刻保持九十度倾斜角飞行,长长的机翼就竖在了将军联军飞机的机舱前,挡住了对方飞行员的部分视线。   被挡了视线的联军飞行员直接就懵了。   手一抖,原本还能与三毛保持同样的飞行速度,这一下立刻就慢了一秒。   别看就一秒,但以飞机的飞行速度,这一秒就能定身死。   就在联军飞机即将撞上三毛的飞机时,三毛把飞机及时拉起,一个转弯对着联军飞机就是一串子弹,联军飞机油箱被击中发生爆炸,瞬间燃烧着坠向地面。   联军另三架飞机上的飞行员看着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忍不住各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fuck。   解决了一架难缠的飞机,对于萧家三兄弟来说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其他几架。   至于华方联军,根本就没算在他们的战斗力中。   别添乱就行。   就这样,一对一的战斗中,不到十分钟空中就结束了战斗,将军与将军联军全部被击落,面对冒着黑烟坠落的飞机,大毛几个孩子的脸色都很平静。   “我的天,他们居然赢了。”   “华国居然赢了以空中霸主自称的*国,而且还是全胜的战绩。”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我震惊了,太震惊。”   “他们的空中战术比*国更加的先进,也更有潜力。”   “这是我见过最精彩的空中战斗,不仅展现了个人的战斗技巧,还有团体配合,就连他们选择辅助战友的牺牲精神也深深震撼着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值得我们尊重。”   记者们忠实地记录了比赛场上所有的点点滴滴。   激情无比的报道也在第一时间传回国内,以文字,影像的方式传播,这场比赛再次震撼了世界,华国空军耀眼的姿态也以决绝的方式再次进入全世界民众的视线里。   国内,全国上下也都在大肆报道这场比赛。   比赛场上每一个画面都是一个故事,一个飞行员的故事。   陈家,陈兴怀的爷爷看着报纸上两架飞机对撞的照片,看着一旁陈兴怀的照片配图,六十多岁的老人留下了泪水,他捏着报纸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但报纸最终还是稳稳地留在他手里。   “爸,兴怀没有辜负你的教育,他是个好孩子。”   陈兴怀的父亲跪在自己父亲的面前抱住了老爷子的腿,他的泪水打湿了老爷子的腿,他们陈家对得起列祖列宗,也对得起国家。   陈家空旷的客厅里是广播声。   广播声激昂地介绍着这场发生在国外的‘比赛’。   不过这都是后话,因为空间的原因,我国不可能做到实时转播,这场激动人心的报道是萧旌旗他们比完赛,回程的路上才在国内报道的。   比赛场上,因为大毛三兄弟的发威,我方笑到了最后。   四架飞机稳稳降落在停机坪,机舱门一打开,大毛三兄弟就冲下了战机。   一场面临生死的战斗考验的不仅仅是技巧,还有心理。   这样的消耗是巨大的。   刚一下飞机,大毛几人就把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此时的他们不仅满头大汗,还满面红光,拨开围堵的人群,他们冲向了正在救援的战机。   那里有他们的战友。   被推开,所有的记者都惊在了原地,他们看到了什么?   三个孩子!   那稚嫩的面孔绝对不会被认错,之前没有看清面容,大家还以为是三位身材矮小的成年人(侏儒),现在清晰看清楚大毛三兄弟的面容,再也不可能有人能认错。   这就是三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记者们疯狂了。   疯狂的他们追逐在大毛三兄弟的身后,快门与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着,他们要把这三个孩子的丰功伟绩传遍全世界,要让更多人知道什么是天才。   天才飞行员。   “你好,我是F国的记者,我想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学的飞机,你们的老师是谁?”   “我是E国的记者,三位,你们能不能谈谈你们此时的感想吗?就简短说几句就行。”   “尊敬的三位飞行员,你们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   面对天才而绝色的萧家三兄弟,记者们一边飞速按下快门一边提问,因为追赶得急,他们甚至来不及自己记录对话,而是让助手跟在身后记录。   记者间也存在竞争,谁都想得到第一手独家信息。   大毛三兄弟根本就顾不得这些跟在他们身后的记者,此时的他们心急如焚,他们奔跑的速度非常快。   哪怕就是在空中战斗了半天,他们还保存着很好的体力。   迅速与记者们拉开了距离。   望着跑远的大毛三兄弟,所有记者在感叹孩子们好体力的同时也没有放弃采访,这样的天才值得他们得到第一手采访报道,所以他们气喘吁吁地追赶着。   “陈兴怀!”   眼看即将赶到陈兴怀飞机坠落的地点,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的三毛大声叫了起来。   奔跑的速度也更快。   就在此时,他被一双手及时抓住,同时苏蔓青的声音也从头上传来,“三毛。”   苏蔓青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极力控制着颤抖。   三毛落入了苏蔓青的怀抱里。   就在三毛被苏蔓青抱住的同时,大毛与二毛也分别落入了梁正卿与唐云泽的怀里,萧旌旗在观礼台,没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妈妈。”   三毛僵着身子在苏蔓青的怀里轻轻叫唤。   “妈妈在。”苏蔓青搂紧了三毛,温暖的大手也抚摸着孩子早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妈妈。”   三毛再次叫了一声妈妈就不再说话,而是紧紧抱着苏蔓青,泪水浸湿了他的眼睛,然后打湿了苏蔓青的胸膛。   大毛突然在梁正卿的怀抱里用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他想看看陈兴怀,不管是完整的人还是残缺的身体,他都想看一眼。   “大毛,别看。”   梁正卿用力抱紧奋力挣扎的大毛。   但大毛的力气非常大,他禁/锢得非常辛苦,用力过猛他又担心自己会伤了这孩子。   “大毛。”苏蔓青的声音及时传来。   刚刚还如牛犊一样挣扎的大毛立刻安静下来,由动到静只是一秒钟的转变。   萧家两个孩子都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极大的情绪,只有二毛安静地待在唐云泽的怀抱里,不挣扎,也不闹腾,就那么安安静静。   但这样的二毛一样让人心疼。   因为平静下来,周边的声音也都迅速传入耳朵。   有燃油燃烧时传来的偶尔爆裂声,有奔跑在机场上的各种响声,有救援声,人声,毕竟二十四架飞机只剩下四架,其他二十架都坠毁。   这么多飞机都在燃烧,也不知道能救回几人。   突然,大毛三兄弟的耳朵里听到非常轻微的哭声。   手都捂不住的哭声,是徐新霁,徐新霁为谁而哭? 第112章   听到徐新霁的哭声, 大毛想要扒开梁正卿的怀抱,但又记得苏蔓青的提醒,难受间, 他直接问道:“徐新霁, 你为什么哭?”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大……大毛……”因为大毛这句话,徐新霁一直压抑着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 放开捂在嘴上的手,徐新霁跑到大毛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大毛。   “呜呜呜……”   无比暴躁的大毛:……哭毛哭, 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   看着徐新霁与大毛这个样子, 其他小孩们眼里一直憋着的眼泪也有点憋不住了。   苏蔓青只能无奈地向梁正卿与唐云泽下了命令, “放开他们。”说完这话, 她先放开了怀里的三毛。   三毛只愣了几秒就赶紧转过头看向了前方,然后他就看到了陈兴怀, 陈兴怀还活着,只是被火烧得有点难看,有血, 也有点黑。   “嘿嘿, 三毛——”   陈兴怀没有昏迷,看向三毛的眼睛亮晶晶,甚至还能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 只是刚一笑就龇牙咧嘴地抽搐起来。   “赶紧把嘴巴闭上,你这烧伤的面积有点大, 得好好养养, 幸好我祖上是御医, 有着宫廷秘药, 半年后我保证你能活蹦乱跳。”老军医一边手脚麻利地给陈兴怀消毒上药, 一边打了保票。   听了老军医的话, 不仅是陈兴怀愣住了,就连苏蔓青他们也愣住了。   气氛顿时变了。   所有人都眼神幽幽地看着老军医。   您老要有这手艺能不能早点说,害得大家担心了半天,苏蔓青他们刚才怕大毛这三个孩子看到陈兴怀受刺激,才拦着人不让看,结果您老来了一句能治!   老军医就怕不够刺激大家,接着又冒出来了一句。   “我那秘药虽然是治疗后妃的,但好用啊,能把后妃们保养得细皮嫩肉,保证也能把你这烧伤恢复如初,小伙子,你放心,以后不耽误你找媳妇。”   所有人看着黑炭一样的陈兴怀顿时不再着急上火。   就连眼里的泪也在老军医这几句话中消失殆尽。   “赶紧的,把担架抬来,把伤员都转移到我们宾馆,我可不信他们这里人的医术,我们自己人当然是我们自己治。”老军医开始指挥起众人。   大面积烧伤就怕细菌感染,得快点把人送回去。   “用硝制大量的冰,准备一间房间,只留床,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出来,这间房保证温度在十度以下,这样有利于陈兴怀的恢复。”   见陈兴怀的伤治疗有望,苏蔓青立刻协同指挥。   担架早就准备在一旁,连续收到指令,我方人员立刻行动起来。   这次比赛我方人员除了陈兴怀有点惨,另两个飞行员也被找到,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跳伞,并没有受到撞机的影响,只是伤了腿行动不便,但这样的伤亡对于我整个比赛来说都是奇迹。   将军方损失了五名飞行员,一人重伤,至于将军联军方,他们不是战斗主力,伤亡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一人轻伤,一人重伤,四人牺牲。   跟在三毛他们屁-股后面的华方联军运气最好,只牺牲了一人,其他四人轻伤,一人跟着三毛他们赢在了最后。   面对这样的比赛结果,最不能接受的人是将军。   将军万万没有想到算计来算计去,最终是他们国家损失最惨重。   这些飞行员能选来比赛就证明他们在国内数一数二,但就这样他国家居然损失了五名飞行员,唯一活着的那位也重伤昏迷,能不能救活还是两码事。   “将军,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我看女飞行员的比赛我们明天再进行。”   萧旌旗迎着将军难看的脸色改了第二场比赛的时间。   此时他哪有心情再应付将军,他都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自己队员们的身边,刚刚我方三架飞机牺牲自己为大毛三兄弟创造胜利的条件他都看在眼里,他为我方人员的精神感动,也担心着他们的生命。   “萧,按照流程……”将军不想就这么结束,他想再接再厉。   说不定下一场他们就赢了。   萧旌旗冷冷地看着将军,强硬的态度一点都没有缓和,“你们不把人命当人命那是你们的事,我做不到,我得去看我的队员,女飞行员的比赛明天早上九点进行。”   自从将军一方不经商议就把比赛用的空包弹换成实弹他就对方失去了礼节性的尊重。   对方能做初一,他就能更改下一场比赛时间。   被萧旌旗强势且强硬怼,将军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能拒绝的理由。   华方联军金将军早就看将军一方不顺眼,立刻站起身支持萧旌旗的决定,对二十国代表裁判说道:“各位,请允许更改第二场比赛的时间,因为我们的同伴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们国家的飞行员虽然只剩最后一位没有被击落,但他们跟着华方笑到了最后。   更何况他们的人员伤亡最小,代价也最小。   隐秘地看了眼全军覆没的将军方与将军联军,金将军眼里都是振奋,他们终于再次把将军与将军联军踩在了脚底,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比赛场上。   二十国代表裁判在明面上是一定要保持公平公正的。   面对萧旌旗与金将军的提议,他们最终商议了几分钟,然后在记者们的见证下同意女飞行员的比赛第二天早上九点进行。   到此,华方取得了空军男飞行员比赛的绝对胜利。   女飞行员的比赛时间一确定,萧旌旗立刻与不甘不愿的将军握手话别,然后带着我方人员投向己方阵营。   己方阵营在苏蔓青的指挥下早就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女子飞行员的比赛明天早上九点再进行,现在我方所有人员先回宾馆。”萧旌旗一走近苏蔓青就赶紧传递这个令人振奋的信息。   “是。”   令行禁止。   我方人员在第一时间就全部撤回了宾馆。   一回到宾馆,整个宾馆的大门就紧闭起来,谢绝所有记者的采访,也谢绝了所有好奇的视线。   除了在照顾伤员的老军医与警戒宾馆的人员,其他所有人员都坐在了宾馆的大厅里,这里成了临时的会议室。   作为带队人员中职位最高的,萧旌旗首先宣布我方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在收获了热烈的欢呼声后,大家的心情都严肃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将军与将军联军针对他们的开始。   “顾缙,你们总结一下比赛情况。”萧旌旗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二场空军比赛更重视,因为大毛三兄弟的耀眼表现,轮到女子飞行员比赛将军那边一定会研究出新的战术,说不定会使诈。   回想了一下今天比赛场上己方联军的表现,萧旌旗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不仅没有默契度,己方联军还差点误伤到我方人员。   要不是知道己方联军已经在背水一战不可能背叛,他都要怀疑对方的飞行员是不是被将军那边的人收买了。   萧旌旗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大毛三兄弟的脸上。   “他们很强,不仅是将军的人员很强,就连他们联军的飞行员也不错,我方如果没有陈兴怀几个同志壮士断腕的果决,后面我们可能会损失更多。”   大毛谈论着自己的见解。   “他们的配合很完美,要不是三毛最后那一下惊了人,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击落。”二毛也觉得将军联军那边不好对付。   大毛、二毛依次发言完,大家的视线落到了三毛身上。   三毛是飞机技术是最厉害的,战斗机九十度倾斜与敌机同时飞行一般人很难做到,因为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大家也相信三毛有更多的见解。   三毛在深思,他的脑海里正在回忆整场比赛。   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他们配合默契,战斗力强,战术成熟,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打法,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要乱拳出击打乱他们的配合,要让他们分散开来,最好是各自为战。”   三毛觉得如果不是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这边就不按照常规打法打,最终的胜负还真的不好说。   三毛的总结也是苏蔓青观察而得出的结果。   她知道她应该跟另外两位队员交流沟通以应对明天的女飞行员比赛。   萧旌旗也是这么想的,再次肯定了男飞行员们的成绩与付出,然后激励了所有的队员几句,就让大家解散,该休息的休息,该锻炼的锻炼,反正都不能闲着,因为闲着容易胡思乱想。   就在此时,坐在人群最末尾的吴卫国突然举起了手。   “报告政委,我有事要汇报,事关战斗机。”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吴卫国。   “吴卫国,上前来说。”萧旌旗知道吴卫国不是不分轻重的人,点了对方的名字让人当场汇报出来。   “是。”   吴卫国其实有点紧张,但得了萧旌旗的批准,他信心顿时又足了,小跑到人群前方后,才看着大家汇报道:“我发现比赛的飞机上有飞行记录仪器,能自动存储战机在运行状态下的所有数据。”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邓兴邦直接炮轰。   苏蔓青则是一听就听明白了,三毛的飞行记录一定不能留给对方,因为可以从记录中探查到三毛的实力,甚至能制定专门的克制战术,这东西不能留,必须毁掉。   她都没想到*国的飞机现在都这么先进了。   “我把我方使用过的飞机上的所有飞行记录全部都清除了,彻底清除那种。”   吴卫国骄傲的汇报了这一消息,虽然他重活了一世,年龄早就比在座的很多人都大,但这种时刻,他仿佛又回到了热血冲动的年纪。   “大表哥,你太牛了!”   毛毛冲上来就给了吴卫国一个大大的拥抱。   大毛三兄弟是随后冲过来给吴卫国拥抱的人,有了这四人开头,早就憋了一口气的其他人偷偷看了一眼萧旌旗,见萧旌旗没有阻止,也都欢快地冲了过来。   几秒钟后,吴卫国被众人抬起来扔到了半空中,然后的循环往复。   欢呼的声音震得整个宾馆都嗡嗡作响。   “我方的飞行数据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吴卫国这一步做得太对了,必须给他记一功。”苏蔓青看着所有人脸上的笑,站在萧旌旗身边轻声说道。   “嗯。”   萧旌旗在身形的遮挡下偷偷抓住了苏蔓青的手。   苏蔓青没有挣脱,她知道萧旌旗担心自己,自从飞行比赛的训练弹变了实弹萧旌旗的心中就憋着一股子火,一股子恨不得立刻消灭了将军一方的火。   “媳妇,我方已经胜利了一场,明天的比赛我们可以弃权的,要不,我们明天……”   今天比赛场上的惨烈还是深深刺激了萧旌旗,他不敢让苏蔓青去冒险,他也冒不起这个险,他承受不起苏蔓青出事的打击。   “萧旌旗,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苏蔓青伸手摸了摸肚子,孩子太小,什么都摸不出来,但她知道孩子就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   “媳妇。”   萧旌旗的声音低沉又暗哑,带着细微的祈求。   “萧旌旗,从站在这里的一刻开始,我的身份是军人,其次才是你的妻子,作为军人,我们不能意气用事,因为我们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个人,我们代表着国家,整个国家的目光都在我们的身上。”   苏蔓青知道萧旌旗为什么想放弃,她曾经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也想过放弃,但今天战场上陈兴怀那义无反顾的一撞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国家,国家的意义在于什么。   萧旌旗作为追随与见证国家成立的先驱者更应该懂这个道理。   最终,两人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队员们闹腾。   该训练的都训练到了,这个时候就让大家尽情释放天性,就让欢乐陪伴每一位队员。   叮嘱梁正卿看着点队员们,萧旌旗跟苏蔓青去探视伤员。   因为担心进门会带进去细菌,他们俩也没进门,就站在窗户外看了陈兴怀好一会。   房间里已经摆上了硝制出来的冰,温度降来了,全身上下包裹着白色绷带的陈兴怀睡了过去,看脸上的神色好似睡得还挺安稳。   也间接说明老军医没有吹牛,是真的有秘药。   “这孩子是好样的,虽然我不支持大家学习以命博命,但我为他无私的奉献精神所骄傲,国家一定要记住陈家的功劳。”苏蔓青作为教导员知道陈兴怀的家世。   也明白陈家在国家成立前后所做出的奉献。   “陈兴怀的堂哥是我国第一代飞行员,为国捐躯时只有二十二岁,是整个世界空战史上与敌机对撞的第一人。”萧旌旗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才接着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第一代飞行员中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学习,1700名飞行员,除了两人,全部战死殉国,他们是我们国家的骄傲,我们应该永记他们的牺牲与付出,抗战期间,我们华国没有一个被俘虏的空军,血染长空,英气长存。”   这段历史苏蔓青在后世学习过,也知道那一个个血写的名字。   她还记得自己看到那段历史的时候忍不住泪崩。   “为了家国,第一代飞行员舍身取义,他们用身体,用炸弹,用飞机与敌人顽强战斗,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们也在所不惜,他们是英雄,是前辈,也是给我们后来的飞行员指明座右铭,为了国家,战!永不怯战!”苏蔓青的声音带着坚定。   萧旌旗转头看向苏蔓青。   他看懂了苏蔓青的决心,想了想,萧旌旗露出了笑容,“蔓青,我记得陈兴怀堂哥有一位未婚妻,他未婚妻得知男友牺牲后,跳江殉情了。”   苏蔓青心颤地看向萧旌旗,“萧旌旗。”   “媳妇,我不会殉情,但我也希望你能为了我,为了孩子们活下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深邃又坚定。   “萧旌旗,相信我。”   苏蔓青曾经接拍过一部关于飞行员的电影,她在里面是女一号,一名女飞行员。   为了拍好那部电影,她真实的学习了很多东西,也学开过歼击机。   21世纪的歼击机可比现在的战斗机更先进。   苏蔓青记得历史上有一位空军老师曾经在战前日记上写过这么一句悲壮的话:我的学生都战死了,现在该轮到我这个老师上去了。   然后那位老师以单机迎战了32架敌人的战斗机,精湛的飞机技能惊骇了长空,但可惜的是,这位老师开的是教学用的教练机,只有子弹没有炮。   没有炮弹的教练机没能一举歼灭32架敌机,但凭着教练机,这位老师也击落了三架敌机。   苏蔓青此时的境况虽然与那位老师不同,但为国而战是一样的心情。   一个是护国,而她是扬国。   在国际上扬我国威。   第二天来得很快,萧旌旗与苏蔓青感觉刚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看着透过窗帘的天光,两人平静地起床,收拾,吃早餐,然后带着队伍进了比赛场。   经过一日一夜的修葺,头一天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停机坪再次恢复了平整,而裁判,记者,还有将军联军等人都已经等在了观礼台。   看到萧旌旗,金将军脸色非常难看,顾不得在场还有那么多人,他向萧旌旗透露了一个临时得到的消息。   他们国家的女飞行员因为拉肚子不能上场比赛。   也就是说如果这场赛事不放弃,将是华方三架战斗机迎战将军方与将军联军的六架战斗机。   三比六。   萧旌旗看向将军的目光充满了寒芒。   这些人居然再次出动了卑鄙手段,比昨天空包弹换成实弹还要让人恶心。   “萧,对不起,你已经提醒了我们,但我们还是出问题了。”金将军觉得自己没脸见华方人员,特别是看到华方方阵里的三位女飞行员,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萧将军,比赛是否可以开始?”   将军看向萧旌旗的目光带着挑衅。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安排在丛林里的暗棋全部被华方拔除,既然华方不给面子,他今天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三对六,华方敢不敢接招。   观礼台上的暗战苏蔓青他们并不知道,但他们能看到华方联军的情况。   一个女性飞行员都没有。   虽然也不指望着己方女飞行员能帮到多少忙,但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有问题了。   黎雯与孔灵薇都看向了苏蔓青。   苏蔓青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但最终她还是坚定地迈出了走向战斗机的脚步。   战!   作者有话说:   存稿变更新,天啊,我要晕了,等等0点补上前一章,明天还要补2000多字,真是吐血,下次绝对不在犯困的时候存稿子 第113章   九个月后, 1954年七月。   东北夏季的早上不算热,天很早就亮了,身子笨重的苏蔓青在睡梦中被调皮的阳光打扰, 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瞬间就看到窗帘随风飘动。   屋里没有萧旌旗的人影。   不过这个时间点。   苏蔓青看向一旁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八点半了, 这个时间点早就过了起床号吹响的时间,也就是说她没有被起床号的声音吵醒。   摸了摸滚圆的肚子, 她把身姿侧向炕的外沿, 然后慢慢爬坐起来。   起床后, 苏蔓青走近窗户拉开已经挡不住阳光的窗帘, 窗帘刚被拉开,她就看到三个孩子正蹲在院子的一角喂着小鸡。   刚挖回来的蚯蚓扔到鸡圈里就活蹦乱跳地挣扎着, 弹跳的频率非常高,瞬间就吸引了小鸡们的注意,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各种色系小鸡争抢着食物, 一会的功夫就把孩子们扔进鸡圈里的蚯蚓吃完。   然后三个孩子就在接着喂还是可以不喂之间讨论起来。   各有各的观点, 还都说得头头是道。   看着孩子们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的笑容,苏蔓青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比赛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孩子们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训练的时候训练,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 虽然孩子们都被特招进了军队, 但还是会跟着子弟学校里的学生一起学习。   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战后休养’。   苏蔓青很庆幸孩子们都理解了战争的意义, 没有谁对于当初的那场比赛存有心理阴影。   “他们恢复得很好, 心理上没有任何问题, 非常健康,身心都健康。”   就在此时,一双强有力的胳膊从身后伸来抱住了苏蔓青。   是萧旌旗。   感受着男人宽广的胸膛,苏蔓青慵懒地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对方的身上,同时伸手托了托肚子,十个月了,孩子随时都能出生。   但也正是因为月份太大,她现在每天过得都很煎熬。   因为肚子太重,非常影响她的行动。   “萧旌旗,你干嘛去了?”苏蔓青问。   “去楼下看了看。”萧旌旗低头亲了亲苏蔓青。   媳妇好好养了九个来月,身子并没有胖很多,四肢还是那么纤细,脸跟胸倒是比原来更饱满一些,要说苏蔓青最大的变化就是肚子,随着月份的增大,肚子也在增大。   大大的肚子如簸箩一样。   “孩子今天闹你了吗?”萧旌旗揽着苏蔓青的腰,视线也随之落在媳妇那高高挺起来的肚子上,每次看到苏蔓青的肚子他都很心惊。   他没想到一个孩子的孕育能让一个人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今天还算乖,没踢我。”苏蔓青在回答萧旌旗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摸着肚子,她心情非常愉悦。   她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顽强,不仅陪着自己比完了赛,还能健康的成长。   老军医给她检查过,孩子发育非常好。   “也不知道是个臭小子还是丫头。”萧旌旗的手也摸到了苏蔓青的肚子上。   胎儿已经把肚皮撑得很大,很薄,他的手一放上去就能感受到肚子的血脉在轻轻地跳动,也许这个跳动也有孩子的功劳。   “萧旌旗,你喜欢小子还是丫头。”   苏蔓青抓起萧旌旗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游弋,她喜欢男人抚摸自己肚子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到安心,也让孩子感觉到来自父亲的气息。   萧旌旗才不会做选择题。   低头,他口勿了口勿苏蔓青那光滑得如同剥壳鸡蛋一般的脸颊,然后才回答道:“媳妇,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无所谓男孩还是女孩。”   苏蔓青嗔了萧旌旗一眼。   她没想到在外人面前那么严肃冷淡的一个人也能说出这样的情话。   不过她喜欢。   非常喜欢。   “媳妇,饿了吗,我扶去洗漱,早餐已经做好了,是大毛做的。”萧旌旗小心翼翼搀扶着苏蔓青转身,这个点都是媳妇平时吃早餐的点。   “等等。”   就在这次,苏蔓青突然僵住了身形,脸上也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媳妇,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萧旌旗瞬间紧张,苏蔓青已经怀胎满了十个月,随时都能生产,看着媳妇这个样子,他担心是不是要生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眼睛水润起来。   “别怕,媳妇,我一直在你身边。”   萧旌旗抱起苏蔓青就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大叫赵铁柱。   赵铁柱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萧旌旗的声音顿时就是一惊,然后想到了什么立刻冲出了房间,刚出门就看到萧旌旗抱着苏蔓青稳步下楼,赶紧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政委,我去开车。”   因为苏蔓青这意外的发动,这个萧家都动了起来。   没有人乱,都有条不紊着。   几分钟后,他们一家人已经坐在车上往军区医院而去。   老军医早几分钟接到了大毛的电话,带着医护人员在医院门口等着,等赵铁柱的车一到,立刻就用推车把苏蔓青推进了产房。   “同志,麻烦你在外面等。”   就在萧旌旗下意识打算跟着进产房时,护士赶紧阻止。   “那是我媳妇。”   萧旌旗视线冰冷地看着护士。   护士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勇敢地回答道:“我知道那是你媳妇,但你身上都是细菌,不能进产房,这对产妇跟孩子都不好。”   一听会对苏蔓青与孩子不好,萧旌旗赶紧停下了脚步。   然后产房门就挡着他的面被关上了。   “爸爸,妈妈会没事吧。”就在萧旌旗有点六神无主时,三毛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同时他的衣服也被孩子抓住了。   “爸爸,我有点害怕。”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毛也挨紧了萧旌旗。   二毛没说话,但是手紧紧抓着萧旌旗的衣服。   看着三个孩子脸上的神色,萧旌旗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安抚孩子们,“没事,你们的妈妈肯定会没事,她那么坚强。”   “嗯。”三个孩子重重点头。   然后就是等待的煎熬。   一家四口身姿笔挺地站在产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产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赵铁柱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回了一趟家,把苏蔓青早就准备好的住院物品都带了来,还从食堂给萧旌旗他们打了饭菜。   结果等饭菜都冷了也没人吃一口。   所有人都急切地盼望着产房里早点出结果。   从早等到晚,当夕阳铺满大地的时候,产房里终于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婴儿哭声。   终于生了。 第114章   苏蔓青一动, 黎雯与孔灵薇当然也跟着走向战斗机。   今天是女子飞行员的比赛,也是她们的战场,随着三人走向战斗机,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她们的脸上, 一旁的记者们对着她们不停地按着相机快门。   观礼台上,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将军对着萧旌旗遗憾地耸了耸肩,然后坐下。   看来华方已经不需要萧旌旗这个领队人员同意是否比赛, 有人已经替萧旌旗做出了决定。   萧旌旗平静地看着苏蔓青那决绝的背影, 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也坐了下来, 这下唯一站着的金将军就有点尴尬了,但这怪不得人, 确实是他们拖了后腿。   尴尬地坐下,金将军脸上火辣辣的。   其实他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们国家已经遭受了很久的战乱,挑选来比赛的女飞行员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飞行技巧, 不过是逼不得已来凑数的, 自从昨天发现比赛会跟战争一样残酷后,他其实就很想让己方弃权。   飞行员培养不易,他们国家的飞行员培养就更不易。   损失一个就是好大的成本。   临比赛前出了这样的意外, 可以说金将军是懊恼的,但内心也是庆幸的。   昨天男飞行员的残酷比赛让他看清了己方与华方, *国, 将军联军之间的差距, 因为清醒的认知, 让他有了保全己方人员的心思。   反正有华方帮忙。   萧旌旗没有管金将军的心理变化, 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登上战斗机的苏蔓青。   观礼台离战斗机停放的位置挺远, 他看不到苏蔓青的脸,但他能看清媳妇的背影,苏蔓青的背影是那么的笔挺,也是那么看好。   好看到他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水光。   但转眼就消失不见。   没有人察觉到萧旌旗的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登机的飞行员身上。   三对六的比拼,将军方与将军联军并没有感觉到轻松或者是得意,因为昨天的男飞行员比赛打醒了她们,让她们知道华方在飞行技巧上拥有着怎样的实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认为华方是侥幸获胜。   *国女飞行员的领队叫做丽莎,今年二十五岁,从十五岁起她就一心一意学习与着飞行技巧,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十年的时光让她成为了一位实力强大的女飞行员。   看着苏蔓青的身影,这位实力强大的女飞行员带足了尊重。   上飞机前,她对着苏蔓青敬了一礼。   这一礼是对苏蔓青的尊重,也是把苏蔓青当作了真正的对手。   丽莎向苏蔓青敬礼,她身后的队员与将军联军的队员也都选择向苏蔓青敬礼,这是一次来自对手间的尊重,不存在国籍的抗衡。   面对丽莎等人的尊重,苏蔓青带着两名队员回敬了一礼。   然后双方都彼此深深看了一眼就登上了飞机。   坐在机舱里,一切准备就绪的苏蔓青非常平静,平静得就像这是一场真正的比赛。   昨天晚上,她已经与黎雯与孔灵薇就今天的比赛做了好几个可行性方案,每一个方案都是根据己方与对手的优缺点做的,该做的都做,现在唯一就等。   等待检验。   观礼台上,接收到飞行员全部登机并准备好后,H国的基诺将军再次扣响了手里的信号枪。   红色带着烟雾的子弹急速弹射到了空中。   所有人都知道比赛开始了。   几乎是瞬间,苏蔓青的飞机就起飞升空,今天没有队形,也没有团体,都是各自为战,从三对六的那一刻开始的时候就不存在团体。   黎雯与孔灵薇在国外学习多年,熟悉国外的飞机技巧与战术,就算是各自为战,她们短时间内也能自保。   苏蔓青要是就是这样的效果。   飞机的速度非常快,刚升空没几秒钟双方的战机就能进入射程,苏蔓青没有浪费子弹,她的飞机在她的指使下灵活地做出各种规避动作,每一个动作都能精准地避开将军联军飞机射来的子弹。   同时还能干扰对方,让对方没有机会向后方的黎雯与孔灵薇下手。   这样一来,双方的飞机在极速逼近。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华方飞机,不管是地面上的观赛人员还是空中的丽莎等人心中突然就冒了一个大胆而又可笑的猜测。   华方不会又玩昨天以机换机的把戏吧。   回想起昨天飞机相撞时的惊天动地,就连丽莎这样的老飞行员都惆怅谨慎起来。   预防,预防华方再次使用撞机这一招。   苏蔓青她们又不是山穷水尽,怎么可能在飞机刚升空就选择以机换机的拼命打法,她们要的就是扰乱对手的心境,要的就是慢一拍的反应。   于是华方的战斗机率先开枪了。   一连串的子弹扫过将军联军那一方,被击中的飞机很多,但都因为没有打到油箱而引起飞机的坠毁又或者是爆炸,联军飞机还能正常比赛,但也正是因为华方这一招惊得很多人头皮发麻。   今天的将军神色很严肃,他没有抽烟。   烟斗在他手里不停地被抚摸着,代表着他的心境。   空中,面对苏蔓青的率先开枪,丽莎并没有心乱,而是转动着操作杆做出各种规避动作,她驾驶的飞机是唯一一架没有被子弹击中的。   但也正是这一个回合,她清楚了苏蔓青的实力。   非常强。   强得让她兴奋。   随后,她这一方反击了,六架飞机上的子弹就像不要钱一样倾泻而出,但她们没有打中华方任何一架飞机,别说打到油箱,就连机身都没有打到。   “哦买噶,华方飞行员的实力太强了。”   “原本我认为昨天男飞行员的精彩比试就已经足够展现华方的全部实力,但当我看到今天的比赛,我才知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他们女飞行员的实力一点都不比男飞行员差。”   “对,尤其是那个叫做苏蔓青的,她的实力才是最强的。”   “这个叫做苏蔓青的女飞行员是谁,我方对她的资料一点都没,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在哪国学习的飞机技巧,就这隐隐凌驾于其他飞行员技术的本事,我觉得她才是华方的王牌,是绝对的飞行天才。”   “华方的天才飞行员也太多了一点吧,我记得昨天最后赢得比赛的是三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那三个孩子的战斗技巧与把握战机的能力非常厉害,绝对是天才级别。”   “他们国家人口基数非常大,出一两个天才也在常理之中吧。”   “人口基数大可不代表出天才的几率高。”   “一定要拿到苏蔓青的资料,我想知道她曾经在哪里学习的战斗飞行,这人绝对不简单,我们要搞清楚这个人。”   ……   二十国裁判代表因为空中的精彩比赛迅速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交流的声音非常很小,小心避开了不远处的萧旌旗。   与他们一样对苏蔓青关心的还有世界各国的记者们,因为今天比赛的飞机少,加上每一架飞机上都标注了国籍,所以他们随时都能锁定苏蔓青驾驶的那架非常醒目的飞机。   记者们的相机快门在按响,同时他们的笔头也在不停地书写着。   热血沸腾的他们要把苏蔓青的美丽与英姿都传回国内。   他们想让更多人知道华方的苏蔓青。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着苏蔓青的时候,萧旌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空中,他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苏蔓青的飞机上,因为那里不仅有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   也许是昨天男飞行员昨天激烈的对撞让今天的比赛都含蓄起来,就精彩程度来说没有昨天绚烂。   但却更加的危险。   这是技能,技巧,战场变化以及心理的极致把控。   反应慢一秒,就有可能被紧追着自己的对手击中油箱退出比赛。   盯着空中的比赛,萧旌旗的双手在众人看不见的桌下紧紧握成了拳,他的心跳也在加速,嘭嘭嘭地刺激着他的耳膜,此时的他已经听不到周边的声响,他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苏蔓青的那架飞机上。   苏蔓青与联军们对招过几次后大体也就摸清楚了她们的实力与套路。   三对六,不管是从短期看还是长期看都对己方不利。   必须要想办法干掉将军联军那边的几架飞机才行,苏蔓青担心时间一久黎雯与孔灵薇那边可能坚持不住,毕竟两人更年轻,接触飞机的时间没有将军方那边长。   脑子里飞速分析着战场形势,苏蔓青的飞机再次在空中进行着各项高强度飞行,在这期间,她时不时按下手里控制子弹的按键,子弹也飞射而出。   缠斗,胶着,规避……   几分钟后,苏蔓青击落了联军方几架飞机。   但在此期间,黎雯的战斗机也被两架飞机包围,最终黎雯在击落一架飞机的同时也全机冒烟的坠毁,不过黎雯及时跳伞,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自从昨天男飞行员比赛的惨状后,苏蔓青就要求我方人员尽量保全自己的生命。   生命不易,在合适的时候一定要保全自己,毕竟所有的外物都是身外物。   看到黎雯安全跳伞,苏蔓青与孔灵薇都松了一口气。   但这却狠狠地刺激了将军联军一方。   在我方只折损一架飞机的情况下,她们已经损失了四架飞机,这是她们无法接受的。   不知道是被气疯了,还是意气用事,联军方一架飞机居然冲着降落的黎雯而去。   此时的黎雯正被降落伞牵引着晃晃悠悠降落。   全身上下除了一把能割断降落伞绳的匕=首就没有任何的武器,眼睁睁看着战斗机向自己俯冲而来,黎雯傻眼了,看着离自己几百米高的地面,她在考虑要不要割断伞绳跳下去。   但俯冲而来的飞机并没有留给她思考的余地。   枪声响了起来。   一连串的子弹从战斗机里射了出来。   瞬间,黎雯身上就冒出了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黎雯!”   别看孔灵薇平时很高冷,她只是不习惯跟人交流,但她对于战友的感情却非常深,更何况这段时间她与黎雯天天一起训练,看到联军的飞机不顾比赛规则对降落的黎雯动手,她调整机头对准俯冲而下的飞机就冲了过去。   同时,她也按下了战斗机子弹的控制键。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响彻长空。   “你们敢违规!”地面观礼台上,萧旌旗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做工精良的桌子承受不住他这愤怒的一拳,吱呀一声响就断裂开来,上面的杯子、果盘立刻摔了一地。   也间接影响到同桌的所有人。   因为桌子是长桌,萧旌旗这里一断裂,整张桌子上的物品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着一个的滑到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瞬间,观礼台上就一片狼藉。   面对萧旌旗的暴怒,将军与二十国代表裁判也是震惊的。   震惊后就是心惊。   “萧将军,很抱歉出现这样的意外事件,这事我绝对不知情,但你也容我辩解一句,军人上了比赛场,一切言行都将由她们根据比赛自己决定,做出任何事都是她们自己负责,我们只能起督促作用,暂时管不到。”将军在第一时间就向萧旌旗做出解释。   同时也是解释给在场的记者听。   说起来他也无比的倒霉。   这种输不起的事根本就不是他们国家的风格,因为这相当于是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杀平民对于军人与国家来说都是大忌。   “萧,你放心,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就控制这位飞行员。”   将军替联军国的李英明将军做了主。   李英明的嘴蠕动了一下,最终却没有张嘴说话。   因为他们理亏。   就在萧旌旗指责将军方的时候,空中的形势又有了变化。   孔灵薇救人心切,在不管不顾冲向敌机时被丽莎驾驶的战斗机找到了破绽,丽莎在避开苏蔓青的纠缠后对孔灵薇的飞机开枪了。   丽莎是位老飞行员,非常善于把握机会。   一串子弹后,孔灵薇飞机上的油箱被打漏,看着仪表盘上疯狂乱闪的指示灯,孔灵薇没有在第一时间跳伞,而是坚定为黎雯报仇。   她飞机上的子弹锲而不舍地射向前方的飞机。   终于,前方的飞机油箱被打爆起火,巨大的轰鸣声后,这架飞机带着飞机里的飞行员直接就在空中全面解体后坠向了地面。   到了这个时候,孔灵薇不再犹豫,而是打开舱门跳下了飞机。   刚跳机,她的飞机也在空中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就把她震晕,昏迷前的千分之一秒间,她拉开了背上的降落伞。   降落伞打开,吊着昏迷过去的孔灵薇落向地面。   地面上,我方人员早就行动起来。   一部分人带着老军医冲向了黎雯的将落地,一部分人冲向了孔灵薇,还有更多的人留在原地注视着天空。   空中还有两架飞机。   是华方的苏蔓青与*国的丽莎,这是一场王者的对决。   观礼台上,萧旌旗与将军他们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空中,这个时候暂时没有人关心被萧旌旗砸坏的桌子,大家都在等待着最后的胜负。   如果华方再获胜,五局三胜的比赛约定对方就拿到了两场胜利,这对于将军方与将军联军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空中,这场比赛已经进行了大半个小时,高强度的脑力运算与紧绷的神经让苏蔓青与丽莎的呼吸都开始出现波动,她们驾驶着飞机不停地规避着对方的战机。   飞机不是汽车,只要出现在空中就不可能停止。   所以时刻都保持着飞行。   如果没有参照物,在空中进行着快速飞行的飞机还以为处于静止,但不是,飞机是在一刻不停地快速飞行着。   整片空旷的天空都是战场。   苏蔓青缓慢而坚定地调整着呼吸,她在庆幸,庆幸孩子可能也知道她正在为国争光,并没有给她添乱,甚至待得非常的安稳。   安稳到她安心与放心。   湛蓝的天空中,只有两架飞机比翼飞行着。   它们做出一样的动作,一样的速度。   这样的胶着让人无形中产生烦躁的心理,也会让人感觉到紧张,因为慢一秒就有可能会被对方找到攻击自己的角度与距离。   面对紧紧贴着自己飞翔的飞机,苏蔓青侧头看了过去。   丽莎也正在看苏蔓青。   两人的视线犹如火星相撞,没有退缩,也没有畏惧,只有兴奋与昂扬的斗志。   战!   为自己、为国而战。   看着一脸志在必得的丽莎,苏蔓青微微一笑,笑容甜美清澈,带着让人放松的诱惑。   丽莎的内心只微微一凛就收敛了心神。   这十年来,她驾驶着战斗机在空中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训练,也遭遇过各种各样的险情,飞机就是她的情人,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身体本能有的时候甚至能代替大脑对肢体进行指挥。   所以她驾驶飞机的手非常稳。   一丝颤抖都没有,也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干扰影响到自己。   苏蔓青没想过凭一笑就能撼动丽莎的心境。   她这一笑不过是向对方宣战,也是宣告,她将要进行真正的炫技了。   21世纪的歼击机代表的不仅是先进,还有各种飞行技巧,更是对飞行员的严苛挑剔。   缓缓吐出一口气,苏蔓青脑海里闪过21世纪歼击机迷人的身姿。   然后,不管是飞机上的丽莎,还是地面上的所有人员都看到了一场轰动世界的飞行技巧。   反转,俯冲,三百六十度旋转转体,振翼,各种复杂而高难度的动作都从苏蔓青驾驶的那架飞机上一一展现出来,带给人们的不仅是视觉盛宴,还有超越现有飞行技术的先进。   最开始的时候丽莎驾驶的飞机还能跟上苏蔓青的动作,但渐渐的,她就力不从心,她无法利用操作杆指使飞机进行如苏蔓青一样的复杂飞行。   从她做不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还是输得彻底,心服口服。   追赶不上苏蔓青的丽莎疯了似的对苏蔓青驾驶的飞机扫射着子弹,但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能留在苏蔓青的飞机上,哪怕连点擦痕都没有。   由此也就可以看出苏蔓青对于飞机的精巧控制到了什么程度。   地面上,将军等人举着望远镜眼都不眨地看着空中,对于苏蔓青的厉害,他们既绝望又兴奋。   绝望于女飞行员这项比赛他们可能又要输了,兴奋于察觉到了苏蔓青的价值,也算是明白当初汪欣彤的嘴里为什么会吐出苏蔓青这个名字。   苏蔓青一定要为他们所用,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将军觉得自己不介意毁掉。   这一刻,苏蔓青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追上萧旌旗。   华方方阵,萧家三个孩子注视着空中眼都不眨一下。   他们的飞行技巧是经过苏蔓青指点的,他们知道苏蔓青到底有多厉害,此时看到苏蔓青遛着敌人的飞机划破天空宁静,他们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兴奋,激动,也带着深深的骄傲。   他们的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妈妈。   妈妈不仅能给他们做出最好吃的美食,也能开着战斗机在空中与最厉害的敌人战斗。   孩子们决定,以后一定要认真学习,学习妈妈。   就在孩子们对苏蔓青充满着无尽崇拜时,空中的苏蔓青也找到了反击丽莎的机会,早就蓄势待发的子弹毫不留情地喷射而出,瞬间,这一连串的子弹直接打穿了丽莎飞机上的油箱。   油箱被爆,丽莎瞬间失去了接着战斗的资格。   愣愣地看着前方风姿耀眼的飞机,丽莎的大脑一片空白,败了,她败了,败给了名声不显的苏蔓青,也败给了刚刚才成立没多久的华国。   几秒钟的时间里,丽莎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   有家人,有国家,有队员,也有伴侣,最终她笑了起来,没有跳伞,而是用尽全力扭动操作杆调转机头朝着苏蔓青驾驶的飞机冲了过去。   看着急速冲过来的飞机,苏蔓青的飞机只灵巧的一个闪身就避开。   面对这样的结果,观礼台上将军等人神色遗憾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   败了,他们再次败给了华国。   五局三胜,华国赢了两局,剩下三局只要对方再胜任何一局就可以提前结束耗尽了心血的比赛。   对于丽莎的战败,将军无从指责。   有的时候对手过于强大也是一种无奈,他甚至很欣慰丽莎能在最后关头学习华方用以机换机的打法,但可惜就可惜在对手太强大,强大到没有给丽莎这个机会。   面对丽莎的战败,将军,联军的李英明,还有二十国裁判都在心中叹息。   一个刚刚成立的国家怎么就能拥有这么厉害的飞行员,如果给其发展的时间与空间是不是很快就能追上他们这些老牌国家。   但再一想到华国几千年的灿烂文明史,所有人又都了然。   雄狮清醒,将不再有任何国家能阻其发展。   将军等人内心如闪电般思考着大局,萧旌旗看向空中的目光也带上了绚丽的色彩,这色彩不仅仅是因为苏蔓青赢得了比赛,还因为苏蔓青并没有出意外。   就在萧旌旗打算迎接苏蔓青凯旋而归时,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国飞行员驾驶的那架飞机目的不是为了撞击苏蔓青,而是观礼台上的他们。   又或者说是为了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萧旌旗察觉到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机。   战斗机飞行的速度本来就快,加上丽莎是全力提速,飞机划过长空时就如同一道闪电。   “不对,这飞机的目的是观礼台。”   “快跑,大家快跑。”   “飞机要撞观礼台,会爆炸的,快跑。”   ……   记者们的相机一直追随着空中的战机,在萧旌旗察觉到丽莎飞机不对劲的时候他们也察觉到了,立刻一边远离观礼台一边提醒。   甚至手里相机的镜头并没有离开丽莎那架即将撞上观礼台的飞机。   空中,苏蔓青几乎与萧旌旗同时察觉到丽莎的目的。   根本就不用想,苏蔓青的飞机立刻加速追向了丽莎,后发制人,飞机上的油箱在急速跳动着,那是速度提到极限后的反应。   “晚了!”   丽莎看到追随而来的战斗机,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还没有比赛前将军就给了她两个任务,一个是战胜华方的女飞行员,一个就是找机会干掉观礼台上的华方代表萧旌旗。   她没能赢了华方的女飞行员,干脆选择与萧旌旗同归于尽。   顺便带上将军。   丽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对将军的怨恨可不小,明明是一场比赛,却临到比赛前改变规则,比赛变战场,如若不然,她的爱人昨天也不会牺牲。   那么就让她带着这些魔鬼都去死吧!   丽莎疯了。   眼里全都是疯狂。   萧旌旗能身居高位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而是实实在在用战功换取的,面对急速俯冲而来的飞机,他一秒都没有停顿,立刻做出了反应。   一手抓着赵铁柱,一手抓着我方另一人员直接跳下了观礼台。   观礼台非常高,最少有十几米,但这高度在军人的眼里并不是难题。   被萧旌旗抓住的赵铁柱与另一人在空中就反应了过来。   立刻做出正确的落地姿势。   萧旌旗才赶紧放手。   萧旌旗这边反应快,观礼台上其他人反应也不慢,几乎是萧旌旗三人刚跳下观礼台他们就跟着往台下跳,一时之间整个观礼台如同下饺子一样热闹。   腿脚慢的,已经绝望地躺倒在观礼台上抽出配枪对着丽莎开枪。   周边警戒的军人也都举起枪攻击丽莎。   但没用。   所有的子弹都无法射穿机舱玻璃,因为机舱玻璃是防弹的。   飞机里,丽莎看着观礼台上纷纷躲避的人们并没有失望,而是笑得更灿烂,像恶魔,又像地狱来使者,飞机再快也没有人们的反应快,能跳下观礼台是肯定的。   但飞机撞击观礼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如此猛烈的撞击会引起大爆炸,燃油撞击后会爆炸。   丽莎知道油箱里的燃油还有多少,“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都给我们陪葬。”   “疯子,她疯了,她是疯子。”   刚刚跳下观礼台的将军看清丽莎的神情,忍不住大叫起来。   现场不仅只有将军叫丽莎是疯子,无数人都这么认为。   整个观礼台周边乱了起来,不远处的方阵也乱了。   将军方、将军联军与华方联军人员都在往远处跑,他们知道一架飞机撞击观礼台爆炸时能产生多大的冲击波,要是运气不好,随便一片急速飞来的碎片都能要人命。   所以他们在尽量远离。   与他们行为相反的是我方人员。   大毛他们只愣了一秒就冲向了萧旌旗,他们要救人,救萧爸爸。   大毛他们不是不知道飞机爆炸的威力,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以前每次都是萧旌旗告诉他们要保护好妈妈,在他们的心目中不仅有妈妈,还有爸爸。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爸爸深陷危险。   所以大毛这三个孩子逆行冲向了萧旌旗。   梁正卿没能在第一时间拦住大毛三人,只能跟随,邓兴邦与毛毛他们跟大毛几兄弟可是兄弟,于是他们也义无反顾地冲向萧旌旗。   这一幕都被远处的记者们用相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他们被感动了,不知不觉眼角早已湿润。   面对冲向自己的己方人员,刚刚缓冲了下降力道站起身的萧旌旗平时不怎么变色的脸色变了,怒吼道:“回去,我命令你们回去。”   “爸爸!”   大毛这三个孩子再也顾不得什么,他们叫了一直想叫的称呼。   “回去,赶紧回去。”萧旌旗拖着赵铁柱与另一人就向大毛他们跑。   如果放开赵铁柱两人,他肯定能护住孩子们躲避,但他没法放开自己的人,这两人还是因为十几米的高度跳下伤了腿,奔跑的速度受了影响。   “全部卧倒!”   感受着飞机掠过头顶时的狂风,萧旌旗只能最后下了命令。   所有人员全部卧倒。   不管是我方人员,还是在场其他人员,都在萧旌旗这句话中卧倒在地。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的碎片急速掠过空中,散射向四周,不时响起扎入人体时的噗噗声,所有人都紧贴着地面用手死死抱住了头。   就连远处的记者们也不例外。   大地在颤抖,爆炸声响了好一会才停止,闻着空气中各种燃烧后散发出的混合气味,人们晃了晃脑袋站起了身子,入眼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但观礼台还在,不仅在,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离观礼台最近的萧旌旗与华方所有人员都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就算是有伤也是轻微的擦伤,这与另一波鲜血淋淋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回事?   观礼台为什么没有受影响。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苏蔓青的飞机。   此时苏蔓青的飞机早就因为抵着丽莎的飞机平移一千多米被炸得千疮百孔,防弹玻璃做的机舱也出现了无数的裂缝,感觉只要任何一点风吹过都能破碎。   “老杜!”   萧旌旗的声音在宽大的机场上空响起,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到。”老军医今天一直都在场,对于苏蔓青的特殊情况他比萧旌旗还要明白,一点都不敢放松的他一直盯着比赛场,听到萧旌旗的声音,他晃了晃了脑袋就背着医疗箱跑向了苏蔓青。   而萧旌旗的身影更早一步跑到苏蔓青的飞机前。   萧家三个孩子也跟随着。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萧旌旗把苏蔓青从驾驶舱里抱了出来,苏蔓青身上流了很多血,血已经顺着身子流淌在了萧旌旗的身上。 第115章   “老杜, 老杜。”   萧旌旗的脸色非常难看,看着苏蔓青的目光里有淡淡的水光,他知道要不是刚刚苏蔓青救了众人, 就那架爆炸的飞机就能让在场大半人躺进医院。   而苏蔓青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主要目的是为了他们。   他们刚刚处于最危险的地方。   “萧旌旗, 我没事。”流了很多血的苏蔓青并没有晕过去,此时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甚至有呕吐感,这是来自撞机后的后遗症, 但就算是这样, 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安抚萧旌旗。   “你别说话, 老杜马上到。”   萧旌旗抱着苏蔓青非常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到大毛这三个孩子跟在身边都不敢发出声响惊动苏蔓青, 孩子们眼里含着泪水,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 我没事, 不许哭。”   苏蔓青微微转头看着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苏蔓青为什么会这样说,自从昨天他们一战成名后不管是记者还是各方人员对他们就非常感兴趣, 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们不能哭, 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跟苏蔓青的关系。   “老杜。”   萧旌旗不仅能感受到苏蔓青身上的血液流淌在自己身上的热感,鼻翼间也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颤抖起来。   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军医的身上。   因为他不知道此时苏蔓青这一身的鲜血是因为撞机时引起的外伤, 还是孩子……   “在,我在, 来了。”   老军医就算腿脚再好也不可能跟萧旌旗这样的强大的军人比。   他起步比萧旌旗慢, 加上背着重重地医疗箱, 能此时赶到萧旌旗身边还是在梁正卿与其他人的帮助下, 此时不仅他来了, 担架也来了。   萧旌旗把苏蔓青轻轻放在担架上, 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苏蔓青,声音非常温柔,“别怕,我们都在。”   三个孩子没有挡路,而是站在一步之遥。   “嗯。”苏蔓青没敢点头,她怕点头会吐。   老杜迅速抓起苏蔓青的手腕开始听诊,他是中西医兼修,这种时候最重要就是要确定苏蔓青身上的血液来源,只要肯定不是孩子的问题那就好办了。   随着老杜的诊脉,己方更多人赶了过来,把苏蔓青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他们没有面对苏蔓青,而是背对着。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给苏蔓青建起了一座人墙,阻挡了周边无数好奇的目光,也阻挡了记者的镜头。   此时的苏蔓青需要的不是关注,而是休养。   整个机场都乱了,因为丽莎那架飞机不仅撞击了地面,还撞击到不远处停靠的其他飞机,这才是苏蔓青伤得这么重的根本原因。   “媳妇,我在,你别睡,别睡。”   萧旌旗紧紧抓着苏蔓青另一手,眼看着苏蔓青的眼睛即将闭上,他全身的汗毛都惊得竖立起来。   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闭上眼睛就再不再睁开的战友。   现在的他不希望苏蔓青闭上眼睛,害怕的他不停地亲口勿着苏蔓青那只渐渐失去温度的手,他想用嘴唇的温度唤回苏蔓青的神智。   这一刻的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萧旌旗脸上虽然还能保持平静,但心中的害怕已经到了极致。   他接受不了失去苏蔓青的打击。   “妈妈。” 三个孩子也都紧紧围在了担架旁,他们没有打扰老军医给苏蔓青检查,但他们会轻轻地呼唤苏蔓青,他们比萧旌旗更接受不了失去苏蔓青。   是苏蔓青给了他们温暖,是苏蔓青让他们再次相信人性。   他们对苏蔓青的感情非常深,深到能为苏蔓青付出所有。   人墙组成部分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萧旌旗与萧家三个孩子对苏蔓青的挽留,也能听出他们话语里深深的眷恋,还有颤抖。   所有人的眼睛湿润了。   如果说昨天陈兴怀三个飞行员为战友的那一撞感动了他们,那今天苏蔓青的选择就让他们更震撼。   苏蔓青救下的不仅仅是我方人员,还有在场所有人,这是一场大爱,大爱下只有人受伤,但没有出现任何一条人命的损失。   这场救援不分敌我,也不分国籍,有的只是对生命的尊重。   “萧将军,萧将军,我带来了我们国家最厉害的医生。”   “萧,还有我们,我也带来的我们国家最好的医生。”   “你们好,是我医生,我有医生执照,我能帮你们。”   ……   就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机场的爆炸虽然乱,但更多的医生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萧旌旗的他们的身边,他们没有冲撞,而是站在华方人员不远处用最尊敬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脸上也是最真挚的表情。   苏蔓青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到底救了多少人。   就连将军与将军联军那边也派来了医术不错的医生过来帮忙。   救命之恩,必须感恩。   “政委,得施针,孩子才能保住。”经过仔细诊断,老军医得出了结论,同时也看向萧旌旗征求着意见,施针必须现在施。   苏蔓青这一撞力道太大,反震的力道更强,外伤还好说,就是肚子的孩子受了不小的影响。   身上流的部分血也是孩子在求救。   “伞,有伞吗?”萧旌旗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喊道。   人墙里的我方人员只愣了一秒就赶紧对着想帮忙的各国人员大声喊道:“伞,我们需要伞!”这些声音里有华文,也有英文,还有各种各样听不懂的语言。   因为有些人在听明白华文的意思后自动翻译成自己国家的语言帮忙着。   “有,有伞。”   远处有人应了一声,然后好几个人扛着大伞冲了过来。   H国是由很多岛屿组成的国家,这个国家不仅热还多雨,雨伞是必备的用品,既可以当太阳,又可以挡雨,观礼台上就有无数的大伞。   一听华方要伞,好几人扛着伞就跑。   撑开的伞硬是让他们抵挡住因奔跑而带来的阻力快速把伞送到了华方人员手里。   没有人好奇华方如何治疗重伤的苏蔓青,大家只是关心苏蔓青的性命。   就连将军也不希望苏蔓青在这个时候死。   如果苏蔓青死了,他们国家将遭受无尽的国际指责,别看他们看似能控制舆论走向,但人心是控制不住的,历史的真相总会大白天下。   几把大大的伞在苏蔓青的头上撑了开来。   瞬间就挡住了所有可能的视线。   在伞送来前,老军医就已经打开医疗箱拿出银针消毒,当简单的手术室搭建起来的瞬间,他就开始对着苏蔓青施针,每一次下针的手都很稳。   大毛跟两个弟弟早就震惊地转过身护卫着苏蔓青。   他们的内心无比的震动。   因为刚刚萧旌旗与老军医的对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妈妈怀孕了,肚子里已经有了宝宝,但就算是这样妈妈还是参加了比赛。   为国参加比赛。   那么弟弟/妹妹是不是已经受伤了!   妈妈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孩子们的脑海里天马行空地闪过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念头,最终全部化作了对苏蔓青的担忧,对肚子里宝宝的祈祷,祈祷母子/女平安。   与萧家三兄弟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他队员。   所有人也才是这一刻才知道苏蔓青是带着身孕参加比赛的,这样的魄力更让所有人斗志昂扬,胜!战胜将军方,也战胜将军联军。   让边境安稳下来。   邓兴邦几个孩子死死咬住了下唇,他们知道下一场比赛就轮到了他们,该陆军比赛了。   空军的比赛都这么残酷,就不要想着陆军比赛能和平。   又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比赛。   老军医的速度很快,一会的功夫就在苏蔓青的身上落下了很多针,也把苏蔓青有点涣散的神智召唤了回来。   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抓着自己手的萧旌旗,苏蔓青缓缓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萧旌旗,我舍不得你,我不会离你而去的。”   “嗯。”   萧旌旗不停地亲口勿着苏蔓青的手,他能感觉到苏蔓青手上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政委,马上转移,苏同志身上的血止住了,但要及时更换干净的衣服,外伤也需要包扎,我们赶紧回去让苏同志好好休养。”   老军医一边拔针一边跟萧旌旗说。   施针只是急救的办法,苏蔓青现在最需要的是卧床休息。   “马上回去。”萧旌旗给苏蔓青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抬在了担架的一头。   梁正卿得到提示后转身抬起担架另一头。   两人的身体非常好,实力也强,就算是抬起担架走也能稳住担架不乱晃,这是对苏蔓青最贴心的温柔。   随着伞被收起来,人墙动了。   我方人员在第一事件就护送着苏蔓青往宾馆而去。   黎雯与孔灵薇已经早一步被救了回去,此时华方所有人员都没有必要再留下,H国作为东道主,早就召集了无数的医生待命,不需要我方人员参与救援。   因为我们的救援不一定能让别人放心。   更重要的是我方此时留在机场的大部分都是孩子,没有超过十二岁的孩子就算是救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比赛地点离宾馆不算远,萧旌旗他们全力前行,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苏蔓青转移回了宾馆,看到担架上浑身是血的苏蔓青,留守宾馆的所有人员们庄严地敬了一礼。   他们知道比赛场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今天的爆炸声比之前半夜雷区爆炸的响声还要响亮无数倍。   宾馆因为出现第一个伤员后就再次清理出几间房作为备用病房,此时的苏蔓青被抬进了临时病房。   病房的温度比较低,非常不利于细菌的繁殖,却利于伤员的休养。   干净整洁消过毒的床单被子被展开,苏蔓青被移到了病床上,她人刚被移到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就蹭上了血液,那是苏蔓青身上流淌出来的。   大毛一声不响地接了温热水来。   毛巾被拧干递到萧旌旗的手里,老军医在一侧给苏蔓青手腕上吊上输液瓶,因为怀孕,苏蔓青现在什么药都不能用,只能打些补充身体机能的葡萄糖。   “政委,你先给苏同志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跟伤,我去研究中药给苏同志做点能食补的中药煲。”   老中医交代完就放心地离去了。   苏蔓青看似伤得非常重,其实大部分都是被飞机里零件割到的外伤,最严重的反而是肚子里的胎儿,此时胎儿被他稳住,只要调养好就能没事。   面对老军医的离开萧旌旗并没有挽留。   作为军人,早就习惯了各种外伤,简单清理伤口与上药包扎完全没有问题。   “爸爸,我去帮老杜同志。”大毛机灵地跟在了老军医的身后。   “爸爸,我去陪大哥。”三毛拉住二毛的手就走。   亲眼看到苏蔓青没事,三个孩子都放心了,乖巧的他们把空间让给了爸爸妈妈。   面对孩子们的懂事,不管是苏蔓青还是萧旌旗都无比的心疼。   苏蔓青出事,不仅是萧旌旗难受,与苏蔓青相依为命了三年的孩子们也难受。   所以苏蔓青叫了孩子们。   听到苏蔓青的叫唤声,三个孩子只愣了一秒就都冲到了病床边,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苏蔓青,眼里是担忧,心疼,还有孺慕。   “妈妈。”   三个孩子为了不让苏蔓青仰头看自己难受,他们半蹲下身子把头靠在了床边。   没了外人,三个孩子不再压制内心的情感。   泪水从他们的眼里流了出来。   看到苏蔓青从机舱里浑身是血被抱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害怕到了极致,他们跟萧旌旗一样,都非常害怕失去苏蔓青。   “妈妈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苏蔓青能感知到三个孩子的感受,伸出刚刚被萧旌旗擦干净的手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   因为鲜血不再流淌,身上又盖了被子,她的手终于温暖了很多,最起码摸在孩子们的头上是温暖的,这也让孩子们非常的安心。   “妈妈,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回想起今天比赛场上的惊魂,大毛眼里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二毛跟三毛也都咬紧了下唇。   “我不允许你们有这样的心态,这样不利于你们实力的真正发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们的眼睛,因为仇恨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苏蔓青看向三个孩子的目光非常严肃。   三个孩子都有一瞬间的懵。   萧旌旗也目光严肃地看着孩子们,提示道:“你们妈妈说得非常对,不管是比赛,还是战斗,都不能抱有报仇的心态。”   “嗯。”三个孩子点了点头。   知道孩子们可能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苏蔓青看了萧旌旗一眼。   萧旌旗理解地解释起苏蔓青为什么要救人,如果是只救我们自己人,可以不用那么拼命,只要撞开丽莎的飞机就行,但苏蔓青没有。   她不仅撞开了飞机,还利用冲击力把丽莎的飞机推离人群。   随着萧旌旗把道理掰开揉碎了给孩子们讲解,几个孩子才明白什么是大爱,也明白比赛场上有的时候个人感情真的会影响判断。   陆军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萧旌旗干脆向孩子们透露了*国那边狼孩的存在。   那真的是一个野兽一样的孩子。   同时也拥有着野兽一样的敏锐,面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对手,绝对不能参杂任何一点不该存在的私人情感,不然很容易被对手抓住机会反制。   而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三个孩子听到狼孩的信息不仅震惊了,还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你的对手比你冷静,而冷静才不会影响判断力,才是活下来的关键。”苏蔓青对孩子们谆谆教导,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妈妈,我们懂了。”三个孩子这回是真的理解了。   同时他们也对这个*国的狼孩非常感兴趣。   “梁正卿同志那里有关于你们对手的部分信息资料,你们去找梁正卿。”   离陆军比赛越来越近,我方人员肯定收集了部分*国参赛人员的资料,虽然不够全,但也非常有必要让孩子们了解,萧旌旗干脆让他们去找负责资料的梁正卿。   这样的信息透露并不违规,就像将军方肯定也有我方参赛人员的部分资料一样。   说不定对方已经在研究比斗技巧。   三个孩子看出苏蔓青非常疲惫,赶紧乖巧地站起身依次亲了亲苏蔓青的脸颊才离开房间。   等房间门关上,苏蔓青才看向一直不停换水给自己擦拭身上血液的萧旌旗。   “我没事,我很庆幸你还能陪伴在我身边。”   萧旌旗没有怪苏蔓青。   “萧旌旗,对不起。”但苏蔓青却知道自己欠男人一句道歉。   萧旌旗因苏蔓青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强忍住的情绪。   他一声不吭地把苏蔓青抱起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换好弄脏的床单被子,最后把人塞到被子里才端着脏了的盆离开房间。   看着关上的门,苏蔓青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   她伤了萧旌旗的心。   苏蔓青以为萧旌旗会有一段时间不想搭理自己,但几分钟后萧旌旗再次回来了,回来的萧旌旗不仅洗了澡,也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媳妇,我真的没有怪你,你别多想,好好休息。”   萧旌旗俯身亲了亲苏蔓青的面颊,然后掀开被子躺上床小心避开媳妇身上包扎的伤把人抱在了怀里。   他知道失血过多后的苏蔓青冷。   感受着从萧旌旗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温暖,苏蔓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辈子她理智选择萧旌旗是最正确的事,也是她的幸福。 第116章   一个男人好不好, 对自己是不是真心有的时候并不是靠嘴,而是看对方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苏蔓青亲眼见证了萧旌旗对自己的包容, 对自己的好。   明白这一点, 本了就因失血过多而又点虚弱的她安心地依靠在萧旌旗的怀里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处于温暖中。   那是萧旌旗的怀抱。   耳边听着平稳而细微的呼吸声, 萧旌旗低头认真看着苏蔓青的脸,每一丝一毫都不错过的那种看, 温热的, 有呼吸的, 是活着的。   活着的媳妇。   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后, 他小心地抱紧了苏蔓青。   其实他知道,别看苏蔓青救了那么多人, 但那只是顺带救的,媳妇之所以伤势这么重其实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 为了国人, 救其他人只是顺带在记者们面前刷一波大义,只是为了提高国际形象。   所以他真的没有怪苏蔓青。   因为他知道那种情况下能做到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奇迹,之后不管是将军方, 还是将军联军方都将欠媳妇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   而这人情在之后的讨价还价很有帮助。   比赛场因为丽莎这破釜沉舟的一撞被毁坏了大半, 到处都是浓烟, 也到处都是伤员, 接下来的陆军坦克比赛场地也还是在这在, 不得已的情况下H国只能增加了人力物力赶来修缮。   这样一来陆军比赛也就只能延后几天。   延后的这几天也为苏蔓青赢得了休养的时间, 虽然苏蔓青已经完成了她的比赛任务, 但后面三场陆军比赛都牵扯到三个孩子,她不参加,但是一定要观战的。   在苏蔓青休养期间,不管是将军方,还是将军联军那边都派了人过来慰问。   甚至将军也亲自来了。   但苏蔓青一概闭门不见。   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确实不方便见,胎儿受到影响,她每天都卧床休息,不宜劳神,将军他们这种人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试探,很是需要花精力应付,干脆一点,萧旌旗都以伤势为由拒绝这些人对苏蔓青探视。   上门拜访可以,但不可探视。   至今为止将军他们也没弄清楚苏蔓青的底细,非常好奇,但却不得不接受萧旌旗拒绝探视的理由。   毕竟苏蔓青当初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萧旌旗一身血抱出机舱的,那一身的鲜血可做不了假。   就算是事后各方检查了苏蔓青驾驶的那架飞机也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飞机损毁非常严重,要不是撞击点够好,差一点都能跟着其他被炸毁的飞机一起灰飞烟灭。   看着这样的飞机,所有人都在心中敬佩苏蔓青。   不是谁都能在紧急关头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勇气,回想起飞机即将撞上观礼台时各方人员的反应,人们对于苏蔓青的感激之情又多了一分。   哪怕因为飞机的撞毁伤得比较重的那一批人对苏蔓青也没有怨言。   记者们更是大肆报道苏蔓青救人的场景。   真实的照片,再加上渲染了感情的文字,要多感人就有多感人,而这样的英雄事迹随着各国记者们的回传苏蔓青的事迹也传向了全世界。   全世界的人在了解到苏蔓青的所作所为后都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重的美丽女性。   没有国籍之分。   甚至因为苏蔓青这一壮举,她在国际上都有了很大一批支持者,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粉丝,粉丝们狂热地忠诚与信服着苏蔓青,一些家里经济条件不错的粉丝甚至选择乘坐飞机直达H国。   H国也因为苏蔓青迎来了大批游客。   这些游客非常大方,衣食住行都需要最好的服务,这样一来,也带动了H国的旅游业,为后世H国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基础。   拉动经济杠杆的苏蔓青可不知道自己的作用。   受伤后,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养伤。   萧旌旗很忙,忙着跟将军他们扯皮陆军的比赛,也忙着竖立华国的国际形象,担心养伤的苏蔓青会无聊,梁正卿特意让人把宾馆大厅布置了一番。   像黎雯与孔灵薇这种不怕感染的伤员直接就被连床带人推到了大厅一角,大家聚在一起交流起赛后感想,人多,加上谈的是正事,大家的伤也养得很有精神。   苏蔓青也被推来跟大家一起聊天,需要休息的时候才送回病房。   空军军种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多出了一批人手,也不担心人手不够怠慢了谁。   至于陈兴怀,他就有点惨了。   全身大面积皮肤被烧伤,虽然被老军医控制了伤势,但在皮肤还没有完全结痂前不能随便出病房,一是担心细菌感染,二是担心陈兴怀那小子自己控制不住想蹦起来。   宾馆的大厅很大,苏蔓青他们根本就没法占据完。   于是负责做饭的老罗等人就有了用武之地,这次出国的人可不少,参赛队员加上萧旌旗他们这些护卫人员加起来好几十,几十人的饭菜可是个大工程。   要吃得好,还要营养均衡,这可就得下功夫。   苏蔓青受伤后因为不能随便吃药,她的饭菜一直都是老军医负责,中药煲。   说起来可真不好吃。   主要是老军医是医生,不是美食家,他无法把药膳做得又好吃又养人,所以那滋味苏蔓青每次到了饭点头皮就开始发麻。   今天被推到了大厅,看着老罗他们包包子,饺子,苏蔓青忍不住指点了一番。   因为大毛那几个孩子跟他抱怨过饭菜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想到三个孩子即将迎来比赛,苏蔓青在精神头不错的情况下对老罗这几个做饭的人进行了话语指点,随着她的指点,大厅里开始弥漫诱人的饭菜香气,引的大家不停地猛吸着鼻子。   就在苏蔓青很有成就感的时候,老军医提着砂罐进了大厅。   看到那个大大的砂罐,苏蔓青瞬间头皮发麻。   就连嘴里好似都尝到了苦涩味。   “苏同志,你可不能怨我,我对做饭确实没什么天赋,我能按照古方研究出这药膳就不错了,你别介意,将就再喝段时间。”老军医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再看了看苏蔓青的脸色,干笑着解释了几句。   原本苏蔓青是强迫自己忍受的,但听到老军医这话,忍不住问了一句,“杜同志,这药膳我还得喝多久?”如果就是一个来月她就坚持下去了。   毕竟当面嫌弃老军医的手艺对人也是一种不尊重。   老军医的眼神有点飘忽,几秒钟后才回答道:“最少三个月,说不定得半年。”   苏蔓青:……她还是没礼貌算了。   喝半年这么难喝的药膳她觉得自己的味觉可能都没有了。   “苏同志,要不我把古方给你研究研究,你研究研究把味道弄好点?”老军医也觉得自己的厨艺有点折磨人,干脆想了个折中办法。   “老杜同志,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苏蔓青半靠在床头上震惊地看着老军医。   “苏同志,你那么聪明,厨艺又那么好,说不定在我手中不好喝的药膳到了你的手上就能改变口味。”老军医还真不是开玩笑。   听老军医这么一说,苏蔓青还真有点意动。   主要是老军医煲出来的药膳那是真的太难吃了。   但效果却也是显著的。   她才喝了两天的药膳,不仅下身不再流血,就连气血也恢复了很多,最明显的感觉就是没那么怕冷了。   “苏同志,你等着,我去拿药方。”   老军医放下手里的砂罐就回了房间,一会的功夫就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回到了大厅。   “杜同志,这可是你家的秘方,就这么给我看不好吧。”   苏蔓青知道这样的药膳方在后世的价值如何。   她曾经在京城的一家私房菜馆吃过药膳,一份药膳的价值可不便宜,据说那家私房菜馆就是凭几张药膳配方在行业济济的京城立足的。   据说凭那些药膳,老板身价最少好几个亿。   “苏同志,什么秘方不秘方,这份中药煲的配方也是前人传下来的,我家祖先运气好才得到,只能算是传承人,你要真能把药膳做得好吃又不失药性,那才是你的本事。”   老军医可不认同苏蔓青的秘方言论,直接把自己的态度表明。   “杜同志,那我看看药方。”   苏蔓青见老军医大大方方,也不再矫情,为了自己的胃,也为了自己被折磨了几天的味觉,她不打算真把自己泡在苦药罐里半年。   其他病床上的伤员也都好奇地看着老军医手里的药方。   一名受伤的飞行员甚至还打趣道:“杜军医,你居然把这样的配方带出了国。”   “嗨,这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根本就打算带出国,结果也是苏同志运气好,这本中药方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我的行李箱里,我猜是我家孙子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扔进来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我才找到适合苏同志用药的方法。”   老军医说这话的时候也很是感概。   如果没有这药方,为了苏蔓青的身体尽快恢复,必定是要用西药的,西医对胎儿的影响很大,这个孩子大体可能是保不住。   所以说这好人还是有好报,老天爷都帮忙。   看到老军医的感概,在场所有人也是一脸的感叹,幸好有这本药膳方,不然大家都要有遗憾。   对于萧旌旗与苏蔓青的孩子,所有人都热切地期盼着。   苏蔓青没管大家议论什么,仔细研究起手里的药膳方,其实一眼看去很简单,就是中药与食材的结合,但最终把药材与食材结合的药膳做出什么味道,这可就需要做药膳之人对于食材与药材的把握。   就跟做菜一样,同样的食材一万个人做就能出现一万种口味。   “杜同志,我说,你按照我说的先后顺序放材料。”   苏蔓青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指挥着老军医动手,不是她指挥人,而是她不能随便乱动。   “好,都听苏同志的。”   老军医乐呵呵地点头。   然后开始指挥着老罗几个做饭的帮忙烧上炉子,自己去厨房端了个大大的砂罐出来,这个砂罐可比之前拿来的那个砂罐大多了。   大家看得奇怪,忍不住有人问道:“杜军医,怎么换罐子了?”   老军医笑得很纯良,“这药膳是消炎补气血的,你们身上的伤都适合喝,我之前是没那么多时间多做,今天既然罗同志他们都能帮忙,那干脆就多做一点,大家都喝喝,有福同享。”   好一个有福同享!   所有伤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军医,实在没想到老军医居然这么调皮。   苏蔓青也笑得不行。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老杜可真是有才。   “怎么,你们不相信苏同志的厨艺?”老军医将了众人一军。   “相信!”   所有人都赶紧点头,就光闻着苏蔓青指点老罗他们做出来的饭菜香就知道苏蔓青的厨艺如何,但……厨艺跟药膳真的是两回事!   老罗他们可没关注伤员眼里的怨念,都积极在苏蔓青的指挥下动了起来。   苏蔓青前世很讲究养生之道,研究过一些养气血的中药,各种药膳也在家弄过,虽然都是网上普通常见的药膳方,但做出来的口感起气味都还算不错。   有着这些基础打底,指挥起人也很自信。   药膳该怎么煲也是很讲究的,比如每种药的药性不同,下药的顺序也不同,有些甚至是先放药材再放食材,有些是食材先下,然后才方药材。   甚至冷热水下锅的材料也不同。   老军医看着看着就愣住了。   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他从来都不知道一道药膳煲起来居然这么讲究,也这么麻烦。   看着老军医愣愣的表情,苏蔓青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杜……杜同志,请问你煲药膳的时候是怎么下食材的?”苏蔓青艰难地问出这句话,不是她不给老军医面子,是真的被自己的猜想震惊了。   “就……就全部一起放进砂罐里煲。”   老军医也看着苏蔓青艰难地回答。   他是真不知道煲个药膳还有这么多讲究,反正都混在一起煮,药效不会流失就好,他们家祖祖辈辈就是这么煲药膳的,但……好像……他家老祖宗的药膳在宫廷里很受嫌弃。   瞬间,老军医明白了根源。   为了补救,他接着解释道:“苏同志,我曾经也是单独下药材的,但味道更难闻、难喝,还不如一锅炖。”   苏蔓青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她觉得自己没被老军医的厨艺折磨死挺不容易。   从老军医的这番描述她可以肯定,老军医就是俗称的‘厨房杀手’,就是不管多么好的食材在他的手里,不管如何按照正常的顺序做都能做成垃圾的‘高手’。   此时不仅是苏蔓青对老军医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其他人也是。   难怪之前老军医一熬药膳的时候味道为什么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原来确实是老军医的厨艺有问题,苏同志可真是受苦了。   面对大家同情的目光,苏蔓青欲哭无泪。   但也非常庆幸今天自己指挥的人是老罗他们几人,要是换成老军医,可能……大概……百分百还是老味道。   “我……我去看看陈兴怀同志,该给他换药了。”   老军医不好意思的赶紧跑了,他愧对苏蔓青的目光。   军医一走,现场气氛顿时有点沉闷,大家都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再次活跃气氛。   “教导员,你别生军医的气,军医医术非常好,就是不太会做饭。”   “对,军医对我们的伤势可用心了,每天按时上药、换药,才几天时间我觉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估计在过几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教导员,老军医也不容易,他这么大年龄了还跟着我们出国,连个帮手都没有,什么都是亲历亲为,不会做药膳煲也情有可原。”   ……   搞清楚老军医的厨艺,不管是伤员还是老罗他们都为对方说话,目的就是不想苏蔓青误会。   但苏蔓青一点都没有误会,也没生气。   无奈叹息一声,她看着大家说道:“大家别着急,我没生军医的气,军医这种情况我懂,有些人天生就不会做饭,这是天生的,不是故意。”   听苏蔓青这么一说,大厅里的气氛才再次活跃起来。   只要教导员不生气,说啥,干啥都行。   说着说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都移到了即将到来的陆军比赛上,这几天趁着比赛还没开始,所有陆军成员都在秘密集训,目的就是为了让比赛更有把握。   苏蔓青也担心,毕竟他们家可是有三个孩子参加陆军种比赛。   除了大毛那三个孩子,还有邓兴邦与毛毛他们,哪一个孩子不是鲜活的生命,只希望萧旌旗能跟将军他们谈定新规则。   不用实弹,不伤人,比赛就比赛,点到为止。   就在大厅里开始混合弥漫着药膳与饭菜的香气时,萧旌旗带着唐云泽他们回来了。   表情还是面无表情。   外人看不出什么,但苏蔓青立刻知道这是谈判不顺利。   也是,将军那一方在前一次的比赛中损失了那么多优秀的飞行员,面对即将到来的陆军比赛,对方肯定想扳回一局,怎么可能更改规则。   “政委。”   看到萧旌旗,其他手脚方便的立刻敬礼,伤员们不方便立正也都敬了礼。   就连苏蔓青也敬了一礼。   大环境下必须要遵守规则。   “同志们,不用多礼,你们随意。”萧旌旗回礼后对大家说了几句,然后问了问苏蔓青身体感觉如何才回房去洗漱,自从苏蔓青受伤后,他每次从外面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干净衣服,然后再陪苏蔓青。   “教导员,好香。”没了萧旌旗在大厅,大家又恢复了热闹,就在此时一人用力吸着空气中的香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甚至还下意识吞了吞口腔里快速分泌的口水。   他好似闻到了一股异香。   非常香,但一点都没有抢饭菜的香气,反而是融合,融合后让饭菜味更完美。   “我……我也闻到了,是什么?”   大家的视线开始在锅台上横扫,最终落到那个大大的药罐上。   一直掌控着药罐火力的老罗此时正不停地猛吸着鼻子,他离药罐最近,也是他第一个察觉到异香发出询问声的,此时多呼吸了一会,他能肯定异香就是从药罐里发出来的。   “等等我算算药膳开盖的时间到了没。”   被众人提醒,苏蔓青的注意力回到药膳上,然后也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淡淡异香。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药膳被煲了快一个小时。   没想到大家聚在一起时间过得那是真快。   就在苏蔓青打算让老罗揭开盖子看看药膳时,消失了好一会的老军医耸动着鼻子腿脚利落地回到了大厅,一进大厅他的目光就盯在药罐上移不开了。   “就是这个味!”   老军医的声音非常兴奋。   “军医,什么就是这个味?”其他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赶紧看向老军医,只有苏蔓青若有所思。   “苏同志,你太厉害了,根据古籍记载,药膳的食材与药材结合最完美时就会出现异香,异香若隐若现,是极品药膳的标准。”老军医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   他真的没有想到苏蔓青随便一煲就能煲出极品药膳。   而且还不是亲自动手。   听说熬出了极品药膳,本就被异香吸引的众人都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好香!   他们好饿!   “军医,我也不确定药膳有没有熬好,不过时间到了,你开盖看看成效。”苏蔓青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军医,药膳成不成功可不仅仅是香气与口感问题,还关系到药效。   “好,我看看。”   老军医赶紧洗手,然后迫不及待打开了药膳的盖子。   随着盖子被揭开,一直焖在药罐里的药香气瞬间扑了出来,浓郁的异香直接弥漫了整个大厅,然后迅速向宾馆外围扩散而去。   这股霸道的香气顿时吸引了一些在华方驻地外围‘路过’的好奇之人。   闻着空气中的异香,这些人的脸色顿时红了,就像是喝了酒一样。   好香,他们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在外人抓耳挠腮地好奇华方驻地里传出的异香是什么时,苏蔓青他们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探看药罐,经过长时间的熬煮,食材与药材充分融合,一锅变成了大半锅。   收得大半干的汤汁粘稠无比,颜色乌黑,但却如同果冻一样颤巍巍的反射着亮晶晶的光芒。   而异香就是从这果冻般的粘稠物体里散发而出的。   “极品药膳!”   老军医用勺子挖出一块药膳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三百六十度检查着,然后自己尝了一口,刚进嘴,他就忍不住喊出了心里话。   “哇,居然是极品药膳!”   所有伤员都兴奋了,刚刚老军医可是说了,今天的药膳人人有份。   “来,每人一碗,都尝尝极品药膳的味道。”   老军医接过老罗递来的碗开始分药膳,第一碗当然是盛给苏蔓青。   如果没有苏蔓青,肯定做不出极品药膳,加上苏蔓青的身体本就急需温补,这第一碗无论如何都是要先给苏蔓青的,甚至量还不小。   面对一大碗药膳,苏蔓青的脸都有点红了。   “教导员,你快吃,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教导员,你快吃,试试口感如何。”   “肯定超级好吃,军医既然说了是极品药膳,那绝对就不负极品这两个字。”   “对,极品代表着极致的美味。”   ……   大家善意地为苏蔓青分担不好意思,虽然大家都是年轻人,还没几个成家的,但在家可没少听家的老人念叨一人吃两人补的这种话,此时也是张口就来。   “吃吧。”   萧旌旗及时出现接过苏蔓青手里的碗,然后亲自舀了一勺喂人。   原本苏蔓青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当萧旌旗这自然的一喂,她的脸又红了。   现在可不是后世,可不兴当众秀恩爱。   面对萧旌旗这自然而然的一出,苏蔓青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挺为难的。   萧旌旗立刻察觉到苏蔓青的不自在,干脆让赵铁柱帮端着药膳,自己跟大家说了一声就把苏蔓青的床推回了房。   没人看,这样他喂媳妇吃东西总行了吧。   面对萧旌旗两口子远去的背影,大厅不管是伤员还是正常人都是一脸的羡慕,他们能看出萧旌旗与苏蔓青的感情非常好,好到让人羡慕。   “以后我要是也能遇到这么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就好了。”   有感而发,身上中了好几枪大难不死的黎雯忍不住小声嘀咕。   声音非常小,别人没听见,但在她身旁的孔灵薇听到了。   孔灵薇运气好,跳伞的时候只是扭了一下脚,不严重,拄着拐就能自理,此时听到黎雯的嘀咕声,接过军医递来的药膳递向黎雯。   说道:“肯定能,你人那么好。”   黎雯脸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孔灵薇听到了自己的嘀咕,接过碗,红着脸的她想解释一句,然后就听到了孔灵薇接下来的话。   “我也羡慕,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不仅我们俩有这想法,你看看他们,他们都有。”孔灵薇话少,但却很聪明。   黎雯视线移到其他人的脸上,顿时不再尴尬。   确实,他们所有人都羡慕政委与教导员。   光从外貌来说,那是郎才女貌,从能力来讲,都是人中龙凤,论感情,不仅是萧旌旗在乎苏蔓青,从苏蔓青冒险驾机救了所有人就知道萧旌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是感情深厚的夫妻。   就在大厅里众人一边吃着药膳一边羡慕萧旌旗与苏蔓青时,房间里,萧旌旗接过赵铁柱手里的碗让赵铁柱去休息,然后就坐在了床沿再次舀起药膳喂向苏蔓青。   没了人看,苏蔓青很好意思地张嘴吃东西。   经过自己指点的药膳果然非常好吃,药味非常淡,反而有股好闻的异香,再加上食材本身的味道,一点都不像是在吃药膳,反而像是美食。   一大碗药膳,苏蔓青肯定吃不完。   刚吃了几口,她就看到萧旌旗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男人在外跑了一天,消耗量本来就大,肯定也饿了。   伸手推拒萧旌旗再次伸过来的勺子,苏蔓青眼神关心地对萧旌旗说道:“你也吃。”她记得老军医说过大家都可以吃的。   萧旌旗愣了一下,问道:“这不是药膳吗?”   “是药膳,不过老军医说是补气血,大家都可以吃。”苏蔓青给萧旌旗解释了一句。   萧旌旗的身形却因此愣住了。   “吃呀,很好吃,一点药的苦味都没有,而且药味也不明显。”苏蔓青以为萧旌旗不好意思吃,一边解释一边再次把勺子推向男人嘴边。   萧旌旗突然轻笑一声,英俊的脸非常吸引苏蔓青的目光。   “媳妇,你想给我补气血?”这句话萧旌旗是在苏蔓青的耳畔说的,非常轻,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唇在说话间轻轻碰了碰苏蔓青的耳垂。   听明白萧旌旗的暗示,苏蔓青的脸瞬间红了。   她身体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敢招惹萧旌旗,不然难受的可是两人。   脸上带着热意,苏蔓青理智加聪明地转移话题,“陆军种比赛是不是还是用实弹?”之前看到萧旌旗的神色她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嗯。”   说到正事,萧旌旗正襟危坐,神色也严肃起来。   “先比的是坦克,坦克车体厚重,就算是实弹也不至于会出人命。”苏蔓青说到这看了萧旌旗一眼,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又改规则了是吗?”   “对,他们豁出去了,不仅比速度,射程,还要比对战,谁先趴窝谁先输。”萧旌旗向苏蔓青说起谈判内容。   苏蔓青有点疑惑,“听起来好似没什么问题。”   “嗯,听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就在后面,他们在坦克比赛场的山顶插了一杆旗,谁先拿到旗子才获得最终胜利。”说到这,萧旌旗的神色更寒了。   “也就是说最终还是要拼人,拼单兵作战,这样一来肯定会提前暴露大毛的实力,不行,我们不让他们得逞。”苏蔓青叹息。   这些对手还是真难缠。   就之前制定的规则来看,对方并不违规,新加的夺旗就是对方留的后手,而这也是我方谈判人员没注意到的漏洞,看来这些人一直都在算计我方。   “我担心孩子们。”   苏蔓青吃不下药膳了,而她嘴里的孩子们不仅仅是大毛那三个孩子,还有邓兴邦他们。   “我明天再跟他们谈谈,不行我们也要加规则。”   萧旌旗的眼里闪过霸气,他可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第117章   第二天萧旌旗与将军等四国代表人员坐在了谈判桌上, 大家谈论的还是陆军种比赛。   将军与将军联军的李英明将军坚持夺旗的步骤。   空军种已经连续输了两场,他们不能再输第三场,不然不仅面子难看, 国际上他们的国家也会失去很多威信, 所以面对萧旌旗与华方联军金将军的反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强硬。   甚至用比赛前四国签订的规则说事。   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规则, 萧旌旗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有变化的是金将军。   金将军的脸色特别难看。   陆军种比赛, 不仅加了实弹, 还要加夺旗, 夺旗就必须离开坦克, 那么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绝对安全的,更重要一点, 这规则一改,陆军比赛一定会死人。   这一次的比赛哪国不是挑选国内最优秀的军人,如果把军人的性命浪费在这种原本能保证性命安全的比赛上, 不管哪一国都会心疼。   还是非常疼那种。   “我反对, 这根本就不公平。”金将军怒瞪将军与李英明,一双眼睛里全都是怒火,这怒火对李英明尤其严厉。   本就同祖宗, 现在居然为了地盘让外人参与,数典忘祖的小人。   面对金将军的视线, 李英明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是直接回答道:“反对无效。”   没有解释, 就这么硬邦邦的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选择外援不过是尽早的统一国家, 要是没有金将军那一方捣乱的家伙, 国家早就平定下来了,何至于要看*国的脸色。   这样一想,李英明看向金将军的目光也带上了埋怨。   就在金将军与李英明斗成斗鸡眼时,萧旌旗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谈判桌的桌面。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的重要性可不是金将军可以比拟的,先不说华国在战场上的胜利如何,就拿前两场比赛来说将军与李英明都不可能不重视。   大家都在等待着萧旌旗开口。   是反对还是认同!   面对众人的视线,萧旌旗神色很冷,直接看着将军说出自己的决定,“如果你方一定要求夺旗,那么我方决定陆军军种的比赛三合一。”   何为三合一,就是坦克,单兵,团体,三场比赛合为一。   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华方有诈,他要反对,但认真一思考顿时就明白了萧旌旗说这话的原因与目的。   五局三胜的比赛华方已经取得了两场胜利,这第三场如果他这一方不能取胜,后面也就没有第四、第五场的比赛,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三合一。   “夺旗,不仅会考验到单兵作战能力,还会考验到团体协调,一场夺旗就已经包含了三场比赛的要素,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必要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萧旌旗用事实而谈,一点都没有因为面对将军而后退半步。   “如果这场比赛胜利的是我方,怎么算输赢?”   将军经过思考最终提出关键点,他对于王牌狼孩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再比两场,五局三胜。”萧旌旗眉头都没动一下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比什么?”将军开始算计。   “到时候再谈。”萧旌旗同样自信。   看着完全看不出底细的萧旌旗,将军其实很犹豫,他觉得这是圈套,但他找不出证据,加上确实对他们一方又有利,如果不同意萧旌旗的条件,那么华方肯定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夺旗。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比赛可能就会因此而陷入僵局。   就跟此时军方正在战场上的谈判一样,会陷入深深的时间泥沼,这样对他们*国完全无利。   华方空军的威名已经经过两场高质量的比赛传扬到了世界各地,后面的比赛不管进行还是不进行对于华方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   他反而会遭受国人的质疑。   想起早上才刚刚接到了国内电报,将军经过深思最终同意了萧旌旗的要求。   作为陪衬的金将军与李英明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眼睁睁看着比赛规则重新制定,金将军与李英明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沉默,有的时候实力不如人确实没有话语权。   因为对手根本就不会把自己看在眼里,他们眼里只有能与自己匹敌的人。   李英明是被萧旌旗忽视的人,金将军是被*国将军忽视的人,李英明与金将军这对对手在这一刻沦为了同病相怜之人。   这次比赛是萧旌旗与将军面对面谈的,肯定不可能再出现意外,双方签署了补充协议,一式六份。   参与比赛的四国各自保存一份,H国作为举办的中立国也保存了一份,还有一份就是二十国裁判代表签名的,如此一来,这份补充协议也算是入了大众之眼。   起码各国记者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份补充协议以照片的形式传遍了全世界。   面对更改的补充协议,全世界都哗然了。   政治敏感的立刻就从里面看出了双方的较量,这场较量牵扯了更多的国家。   二十国裁判在里面也占据了一定的分量。   陆军军种比赛三合一后,场地就不再适合在机场,离机场只有几里地的丛林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点,旗子要插入丛林深处。   插旗的人有四人,分别是比赛四国中人。   除了这挑选出来的四人,还有记者,自愿跟进丛林拍摄的十位记者,这些记者都很有背景,没有人又或者说没有国家能收买他们。   这样一来也就能保证比赛的公正性。   旗子是一面红色的旗,上面秀着代表四国的标记,四国代表都在旗子上做了谁也不知道的暗记,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仿冒,也不存在造假。   丛林外围,萧旌旗与将军等人都带着人来给去插旗的四国代表送行,插完旗后,代表们还会带着跟随进入丛林的记者一同回来。   华方插旗的代表是梁正卿。   梁正卿是队伍里除萧旌旗外最厉害的军人,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   其他三国代表看着也都气势狰狞,估计身手都不差。   看着眼前的丛林,萧旌旗神色很淡然,一点异常都看不出,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丛林不远处很危险,那种危险让他毛骨悚然。   移动了几步,萧旌旗看着梁正卿。   梁正卿等待着政委对自己的交代。   结果什么都没有。   梁正卿:……别的国家都在交代,怎么他们家政委就一句话都不说,就算话少,但总不至于一句交代自己的话都没有吧。   这样一想,他的眼神就带上了一点无奈。   就在梁正卿与记者们都奇怪萧旌旗这么冷酷时,萧旌旗突然转身拔枪对准了丛林。   梁正卿与萧旌旗是老战友,反应最快,也在第一时间就找到掩体掏枪对准了萧旌旗对准的丛林,虽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相信丛林里一定有危险。   因为他相信萧旌旗。   现场大部分都是军人,萧旌旗与梁正卿的反应在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军人们的注意,所有人都迅速找好掩体跟梁正卿做出一样的反应。   将军被己方众人包围在中间,他的头也有人护着。   一眼看去还有点狼狈。   “出来。”萧旌旗是用英文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枪口也快速移动着,保证枪口对准最需要对准的人,而且还是要害,这才是他不找掩体的原因。   面对萧旌旗的枪口,阿奎非常恼怒。   因为不管他怎么移动,萧旌旗的枪口都对准着他的心脏。   他的手下在面对萧旌旗时甚至都不敢移动目光,他们很紧张,手里的弓箭也对准了萧旌旗与将军等人,但只敢对准,不敢射出。   “我数三声,如果再不出来我就开枪,我相信你肯定没有我的子弹快。”萧旌旗对着丛林说出非常冷硬的话语,甚至连身形都没有任何的移动。   将军等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旌旗,又看了看丛林。   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   就在大家以为萧旌旗在故弄玄虚时,丛林里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一群人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这些人的长相一看就是H国原住民的长相。   面对无数泛着黑光的箭镞,不管是将军还是其他人员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丛林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危险。   “你是哪个部落的,这片丛林国家征用了。”做为H国的代表,基诺赶紧出面,早前他们就已经派人跟丛林里的部落取得了联系,也给足的好处,怎么这时候出来捣乱,这是好处没吃够吗?   “基诺将军,你不用管我是哪个部落的,今天我代表这片丛林里的七个部落郑重告知你们,这片丛林我们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进入。”   随着阿奎的话,他身后出现了另一批人。   这些人身上带着的可就不再是弓箭,而是枪/炮,各种先进武器。   看着自己送出的武器再对准自己,基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目光阴沉地瞪着阿奎,“你什么意思,总统跟你们部落长可是有协议的。”   “基诺将军,七位部落首领有句话让我转告你。”   阿奎在面对基诺这个H国大将军的时候气势并没有落半点下风,因为他背后有七个部落。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代表着七个部落。   一听阿奎的话,基诺将军不仅是神色不好看,就连气势都在增强,但最终他还是看着阿奎说道:“什么话。”   “七位首领让我转告你之前的协议作废,我们丛林部落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也不是傻子,我们不欢迎外来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进入丛林,如果非要进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   阿奎据实把七位首领的话语转告。   但这些话听在将军这些人的耳朵里那就太难听、太刺耳,将军顾不得自己不是H国的主人,直接对着自己的人就一挥手。   立刻,无数的枪支对准了阿奎与阿奎身后的人。   阿奎这边的人反应速度也非常快,他们的枪口几乎在自己被枪口对准的同时就转向对准了将军与将军联军。   枪战一触即发。   现场形势非常紧张,也非常危险。   远处的记者在面对枪口时根本就不敢拍照,他们害怕引起误会,也害怕自己成了枪战的导火索。   基诺将军的脸色是最难看的。   H国建国并没有几年,国内局势不是特别稳,岛屿间是相互合作与制衡的,所以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发生枪战,否则离国家解体不远。   这么大的责任基诺将军可负担不起。   赶紧看向将军打起了圆场,“将军,这是我们与部落之前的事,请看在我们总统的份上退一步,我们总统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如何?”   他这话说得算是有点低声下气了。   看着基诺将军脸上的紧张其实将军也进退两难。   刚刚他只是习惯强势,但并不是想挑起枪战,如果H国真因他而内乱,他也负不起这个责任,面对基诺将军的台阶,他非常想接。   结果有人好似看不得他好一样,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阿奎倒了下去。   眉心一道弹孔。   随着阿奎的倒下,全场枪声大起,乱作了一团。   萧旌旗与梁正卿第一时间与己方人员汇合,然后他们隐藏在掩体后看向了将军的后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冲得非常快,边冲边开枪。   是狼孩!   虽然这是萧旌旗与梁正卿第一次见到狼孩,但凭直觉他们还是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就在萧旌旗他们的目光落在狼孩的身上时,狼孩也敏锐地看了过来。   手里的枪口也对准了萧旌旗几人。   萧旌旗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狼孩举枪对准他们这边时,他的枪口就对准了狼孩。   狼孩只愣了一秒就果断地调转枪口向丛林中人射击而去。   萧旌旗与梁正卿同时皱起了眉。   他们从狼孩的身上看到了冷血,敏锐,没有一点像人的感情,同时对方也是天生的杀手,把握战斗机会非常及时,开枪时机非常巧妙。   正是阿奎松懈的那一秒。   “住手,住手,不能开枪,都给我住手,住手!”   看着现场的乱象,基诺将军一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都急白了,不停地大声阻止着。   但这种时候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可能停下。   停下就是死。   激烈的枪声不停地响着,机场大批人员赶向丛林,这些人员不仅有将军的人,也有将军联军的,剩下的一些是二十国裁判带来的护卫人员。   人数的增加,再加上充足的弹药,十几分钟后,枪战停止。   机场与丛林交界地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尸体。   有丛林一方的,也有联军一方的,这个联军不单指李英明的人,还有金将军与将军一方的人。   战斗来得太快,快到不拔枪死的就是自己,所以除萧旌旗为代表的华方在第一时间躲到掩体里没有开枪,其他几方人员都开枪了。   开枪就有死亡。   看着阿奎的尸体,基诺将军的脸色非常难看,好像惹大麻烦了。   李英明与金将军的脸色也无比难看。   特别是金将军,率先开枪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国家的,但他们也被殃及池鱼出现伤亡,每一位能带出国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这种场合死亡,想想都冤得慌。   带着埋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开第一枪的狼孩身上。   曾经将军对狼孩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怨恨与无奈,他养的狼终于反噬了,而且是狠狠咬了自己一口,深可见骨,也痛入骨髓。   “你!”   看着狼孩,将军不知道能说什么。   结果他还什么都没有说,狼孩就看向了他,目光非常清澈,也非常冷,一点感情都没有,当然,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看着这样的狼孩,将军噎住了。   狼孩见将军没有话说,直接进了丛林,然后消失了身影。   原本基诺将军还想指责与阻止狼孩,但看将军都拿狼孩没有办法,他顿时选择了闭嘴,然后让人赶紧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总统。   阿奎死了,阿奎带来的人也死了那么多人,肯定有漏网之鱼,这漏网之鱼要是回去禀报了七位部落首领,这绝对是一场大危机。   必须处理好。   “基诺,麻烦是我带来的,我会亲自见你们的总统。”将军看着已经围拢过来拍照的各国记者,不得已表态。   同时也头疼无比。   这天大的麻烦他也不知道最终的解决结果会怎样,但四国陆军军种的比赛肯定得暂时停止。   就这样,机场进入了全面的警戒。   一层又一层的军队保护在机场外围,不大量派遣军队不行,机场里那么多国家的代表,真要有代表出事,那就是国际大战,这样的后果H国也背负不起。   将军随着基诺将军乘坐飞机飞往首都去见H国总统。   狼孩是将军的人,率先开枪的,必要要承担起责任,所以将军这一去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他们家族还是有底蕴的,只要没有上升到国家性质还是能用金钱与资本摆平。   面对将军与基诺将军的离去,最没有压力的就是华方。   不管这场意外的枪战因何而起,反正华方没动手,没开过一枪,哪一方都甩锅不到他们的头上,毕竟现场那么多记者。   虽然记者们暂时被扣住不能把枪战的照片传回国,但人口是堵不住的,除非全部灭口。   但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都猜想将军不敢杀那么多记者。   “媳妇,你到底在丛林里做了什么?”   萧旌旗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惊奇,他对于现在的结果非常满意,不能总是将军他们给华方找麻烦,偶尔己方也可以反击反击。   对于丛林部落与将军的意外交锋,他既惊诧又好奇。 第118章   面对萧旌旗的疑问, 苏蔓青笑得很洒脱,“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让部落人自己看清了将军这些人的嘴脸, 丛林有丛林的生存规则, 外人进入很容易破坏里面的平衡。”   萧旌旗瞬间明白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确实,别看就是一场比赛, 但比赛前后就已经有无数的外来人进入过这片丛林,早就给这片丛林带去了暂时还没有显现的改变。   目光短浅的首领可能察觉不到这种改变对丛林的影响, 但深谋远虑之人一定能窥一斑见全身。   所以今天丛林之人才会赶来阻止外人进入。   “他们应该一直都在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估计这几天空中的比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震撼与震动, 才真正下了决定不让外人进入。”苏蔓青猜想道。   萧旌旗点头, “这几天的比赛确实太过于激烈。”   回想起过去的两场比赛,萧旌旗忍不住抱紧了苏蔓青, 每次只要一回想,他的心脏都会控制不住颤抖,当初全身是血的苏蔓青吓到了他。   “萧旌旗。”   被紧紧抱着, 苏蔓青能感受到萧旌旗的心跳, 也知道萧旌旗为什么这样,赶紧亲了亲对方的脸。   “狼孩进丛林了,你说他为什么进去?”   萧旌旗回想起狼孩进丛林转身的那一眼,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苏蔓青不仅能猜到狼孩为什么进丛林,也能理解萧旌旗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道:“狼孩的意识里可不认为自己是人, 他之前在狼群里生活过, 更喜欢亲近大自然, 丛林对于他来说更安全, 也更亲切。”   “那他为什么杀了丛林里的那些人?”   萧旌旗有点猜不透狼孩的想法。   “地盘之争。”苏蔓青后世看过动物世界, 知道动物们是怎么划分地盘的,也许在狼孩的眼里阿奎那些人出现在那个位置就是进入了他的领地,他当然要捍卫自己的领地。   萧旌旗懂了,“动物也有领地之别,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进入就是挑衅,所以狼孩把那些丛林人当成侵犯他领地的敌人。”   “嗯。”   苏蔓青微微点头,然后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听了萧旌旗对狼孩的描述,她是真的非常担心孩子们跟这人撞上,可以看出,狼孩非常强,不管是身手还是枪法都非常准。   “陆军种的比赛可能要等到H国处理完丛林的事才会进行,这个时间不定,我们还有想出针对狼孩的办法。”萧旌旗抱着苏蔓青温软的身子说着外面的情况,同时也安抚着苏蔓青不安的心。   他知道媳妇担心孩子们的安危。   从今天狼孩的表现看,那是真没什么人类的感情,这样的人非常冷血,杀人对于对方来说不仅没有罪恶感,估计就跟狩猎一样自然。   面对这样的对手,孩子们非常危险。   “我们暂时没有针对狼孩的办法,也不能靠常理去对待,除非是提前干掉他。”苏蔓青保持着理智。   “估计不能。”这个问题萧旌旗也早就想过,但他能看出将军方对于狼孩的重视,甚至在狼孩的外围有很多将军方的人在保护。   保护网很密集,他们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狼孩。   “那就只能见机行事。”苏蔓青也在心中叹息,从到了这里他们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针对狼孩,要不是狼孩今天主动出面,他们估计只有在真正陆军比赛的时候才能见到人。   “我去对孩子们进行集训。”   萧旌旗挂念着陆军种的比赛,对于孩子们的性命他一样看得非常重。   他不希望回程少了任何一人。   苏蔓青亲了亲萧旌旗的面颊,支持男人去对孩子们指点, “去吧。”她已经养了好几天,目前可以自己下床走动,虽然还没有恢复曾今的利落,但一切都在好转。   “嗯。”   萧旌旗口勿了口勿苏蔓青的额头,又看了一眼媳妇平坦的肚子,最终离开了房间。   媳妇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大毛那三个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回想起狼孩的厉害,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   如带着光芒的尖刀。   比赛还没有开始,这几天大毛他们都在紧急地集训着,每天的任务量都非常重,他们除了要训练个人单兵能力,还要练习坦克。   *国提供的坦克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有很多跟国内已有的略有不同。   这段时间所有陆军人员都在熟悉坦克。   每一个零件都要彻底熟悉。   二毛更是钻到坦克里对零件进行拆卸与研究,按照他的说法,等他拆完再重新复原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坦克了。   对于二毛这雄心壮志的话没有人觉得是空话。   所以这几天有一辆坦克是归属二毛的,不仅二毛在坦克里鼓捣,吴卫国也在,吴卫国自从学会了检修飞机,对于一切武器装备都非常感兴趣。   二毛也没嫌弃吴卫国的加入,两人鼓捣得有模有样。   萧旌旗来到训练场的时候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对坦克的视角点进行讨论。   坦克笨重,视角点存在很多盲区,如果有人靠近坦克或者是潜伏在坦克周边在坦克里的人是看不到对方的,就算能看到,也攻击不到。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所以两人在研究如何能给驾驶坦克的人增加视角点。   两人嘀咕得正起劲时,萧旌旗到了。   随着萧旌旗的到来,萧旌旗也带来了关于狼孩的信息,之前丛林边缘的枪战虽然短暂,但声音非常响,大毛他们这些集训的人都听到了。   但因为事不关己,他们则没有关注。   此时听说是狼孩引发的枪战,所有小孩的神色都严肃起来,就连大毛都如此。   大毛虽然没有见过狼孩,但能感觉到对方非常强。   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也许他能与对方周旋,但其他人呢?毛毛、徐新霁他们呢!真遇到,徐新霁他们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有可能瞬间就毙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政委,进入丛林后,我先一步把狼孩引走,然后章休宁(二毛)他们带着其他人去夺旗。”想了好一会,大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觉得丛林夺旗战时最好是分开。   “不行,你一个人不行,我跟你一起。”二毛否定了大毛的提议,他一直都觉得大毛过于正直,这样的性格很多时候是优点,但某些时候又能成为桎梏。   大毛看着二毛,好一会也没反驳。   家里二毛最聪明,他觉得带上二毛确实更能制服狼孩,但剩下的队伍里少了二毛,谁来领头,三毛吗?   面对众人的视线,三毛摇头,小声解释道:“我估计不能胜任。”他是很聪明,但这份聪明在大局指挥上还稍微欠缺了一点。   “我来。”站出来的人很意外。   是毛毛,大名罗立国。   面对众人的视线,他解释道:“我五岁的时候就跟在我爷爷身边,我爷爷有空的时候除了会跟我讲各场战役,也会教我指挥,我觉得我能胜任。”   所有小孩都点头。   这段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训练,虽然毛毛个人能力不是最厉害的,但在于协调指挥作战能力上确实很突出,此时既然自荐,大家也认可。   萧旌旗与梁正卿没想到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孩子们就已经拿好了主意。   对视一眼,两位久经沙场的军人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案。   “我今天会检验你们的个人能力,你们全力攻击我,可以带武器攻击。”萧旌旗站在孩子们的前方,神情自然,语气自信,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只几秒钟的功夫他就给在场所有人带来了强大的压力。   “武……武器攻击……”   邓兴邦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   “对,一会我对你们会毫不留情,你们可以选择武器攻击,也可以徒手。”萧旌旗眉头都没皱一下,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小孩们面面相觑。   武器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意思吗?   “对,就是你们脑子里想象的意思,不要用常理来看待我们的政委,我们的政委非常强,强到就算是你们全部一起带着武器上也能应付自如。”梁正卿看出孩子们的犹豫,解释了一句。   “梁教官,要是伤到了政委怎么办?”   张建军吐舌,他们对萧旌旗的感情可不仅仅只是上下级,真要伤了人可怎么跟大毛三兄弟交代,还有苏阿姨,以后还要不要吃苏阿姨做的美食了。   梁正卿见孩子们小看萧旌旗,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拔出自己的配枪对着萧旌旗就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孩子们顿时惊得一个个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但他们想多了。   枪声并没有响。   不仅没有响,还被萧旌旗用手死死地卡住了,同时两人的手脚也不停地对打着。   非常精彩。   没有任何一掌一脚是多余的,都精简到极致。   几分钟后,手里拿着枪的梁正卿被萧旌旗反制在了地上。   面对强大到连武器都无可奈何的萧旌旗,孩子们在瞪大眼睛的同时也跃跃欲试,太强了,强大到他们都想跟萧旌旗交手,而这个交手还不是一对一。   有了梁正卿的前车之鉴,孩子们可没打算逞英雄。   “都一起上。”放开梁正卿,萧旌旗站起了身。   站在他身边的大毛第一个动手,训练期间,他们都是全副武装,枪都在身上。   大毛的反应快,萧旌旗的反应更快。   几秒钟的功夫里,他不仅避开了其他孩子攻击而来的腿脚,大毛手里的枪也被他卸成了一堆零件,当然,因为攻击他的孩子多,他不可能抓住每一把武器,枪声还是在训练场里响起。   但没有一颗子弹能打中他。   十几分钟后,所有小孩都瘫倒在地用力呼吸着。   输了,带着武器一起上的他们输了。   “再来。”毫发无损的萧旌旗用脚轻轻踢了踢脚边的大毛,今天他就是来试探孩子们极限的,也是来陪练的,不可能一次就结束。   “嗷——”   大毛捏着两个拳头跳起来冲向了萧旌旗。   之后是其他孩子。   这是一场消耗战,萧旌旗一个人就消耗完所有孩子的精力,两个小时后,所有孩子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这个时候萧旌旗的呼吸才微微乱了一点。   看着一个个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孩子们,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早点回去泡个澡,军医会给你们检查身体,也会让人给你们推身体。”   “是。”   孩子们挣扎着大喊出声。   “明天继续。”临走前萧旌旗丢下了这么句。   听到这句话,所有孩子眼里都爆发出极致的光芒,就算身上又酸又疼,他们脸上也是最开心的笑,他们从与萧旌旗的对战中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能在对战中调整自己的不足。   梁正卿看着孩子的神情笑了。   这才是我们的未来的后备军,勇敢,锐利,同时也能正视自己的不足。   “今天老罗给大家做了好吃了,也熬了适合你们吃的药膳。”蹲下身子,梁正卿杠起了大毛、二毛,同时对一旁的队员招手。   一会的功夫,地上的孩子们就全部被扛了回去。   大大的澡堂里早就放好了温水。   甚至还扔了一些活血散瘀的中药。   大毛他们刚被放进澡池里就龇牙咧嘴起来,水温不烫,但他们这种情况下被扔进去却非常难受,毕竟身上都是淤青,就连好几个孩子脸都肿了半边。   他们对萧旌旗的攻击是全力以赴,是真的,萧旌旗回击当然也是真的。   只是因为双方的差距,萧旌旗收了五成的力道,不然他们就不是一身淤青这么简单了。   “大哥,萧叔叔可真狠心。”   毛毛一边泡澡一边向二毛嘀咕,同时看了看二毛那张精致的脸蛋,很好,大哥比他还惨,半边脸都青肿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二毛眼睛都没睁就回了一句。   “毛毛,你可别怪爸爸,爸爸现在对我们残忍就是对我们生命的负责,爸爸狠点我们才知道不足在哪,要是真遇到敌人,我们失去的可就是生命。”   三毛帮萧旌旗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萧叔叔是为我们好,我没怪萧叔叔。”毛毛赶紧义正言辞地站起身。   “还别说,跟政委的对战中我发现了很多不足之处,以前是训练,今天才真正感觉到面临生死。”邓兴邦也说着对战后的感触。   徐新霁也积极发言,“对啊,虽然我连政委的衣角都没摸到,但我却对战得酣畅淋漓,把全身的解数都使了出来。”   “我不仅摸到了爸爸的衣角,我还跟爸爸交手好一会。”   就在大家回想着自己不足之处时,大毛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让大家都嫉妒的事。   非常招人恨。   所有孩子对视一眼,然后都冲向了大毛。   眨眼的功夫,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在澡池里就打闹成了一团,别看他们此时肩上背负着重担,但他们都是还没有超过十二岁的孩子,爱玩原本就是他们的天性。   浴室外,老军医带着几人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孩子们的打闹声没有立刻进门。   跟在他身后的唐云泽等人脸上闪过隐忍的怒气。   一位战士甚至狠狠地向坚硬的墙上揍了一拳,低声怒吼道:“说好的比赛,现在却要更改规则拼命,他们还都是孩子,还没成年的孩子。”   唐云泽沉默地看了一眼砸墙的战士,没有说话。   国弱话语权就低,这是耻辱,我们国家一定要发展,一定要超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拼命的事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让一群孩子来承担,他们本就应该坐在学校好好上学,本就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砸墙的战士心里憋了很多话,此时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问还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但萧旌旗跟梁正卿站在了他们身边。   “政……”   唐云泽几人准备向萧旌旗敬礼,但被萧旌旗阻止了。   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萧旌旗目光带着坚定,发出的声音却很轻,“今天我们的付出就是为了国内更多的孩子,希望从此以后再无战事,希望天下和平,国家繁荣昌盛。”   “再无战事,繁荣昌盛。”   梁正卿几人嘴里轻轻咀嚼着萧旌旗这句话,然后他的气势变了。   不再愤怒,而是平和下来。   他们要给孩子们带个好头,要用最饱满的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比赛。   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萧旌旗他们才敲响了浴室门。   随着敲门声响起,浴室内的打闹声全部停止,萧旌旗他们又等了一分钟才推门进去。   巨大的泳池里孩子们都齐刷刷地看向大门。   看到老军医,孩子们整齐地叹息一声,然后就是各种挤眉弄眼,没办法,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被老军医的药油每天推得欲-仙-欲-死,看到老军医就想起那难受的滋味。   “我知道你们不想看到我,但为了明天顺利起床,赶紧的,都趴在一旁的小床上,我们给你们推推身上的肌肉。”老军医被孩子们的神情逗笑。   “唉。”   无奈叹息一声,孩子们乖乖从水里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小内内躺在小床上。   全部用背部面对萧旌旗他们。   每人从老军医那里领了一瓶特制的药油,梁正卿他们开始给孩子们推背。   萧旌旗给大毛推,宽大的手掌把药油搓热后放在了孩子的背上。   大毛的肌肉瞬间紧绷,这是自然反应。   然后就是慢慢放松。   萧旌旗使用的力道非常均匀,推得大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不仅是大毛一声不吭,其他孩子也都紧闭着牙关。   药油推背虽然疼,但疼完的效果也是明显的。   药油是老军医特制的,推的时候有多痛,第二天起床就有多清爽,这也是孩子们每天接受高强度训练还能第二保持充沛精力的原因。   咬着牙,大毛只觉得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   疼得钻心那种。   他点怀疑萧旌旗是把自己当衣服揉了,忍不住小声嘶了一声。   “疼?”萧旌旗问大毛。   “嗯。”大毛老老实实点头,确实比昨天其他人给自己推疼多了。   “忍着。”   萧旌旗没有关心的话语,反而是加大了力道。   大毛:……所以您老问什么要问,还不如不问。   今天不仅是大毛一人觉得被推得疼,其他孩子也无比的煎熬,平时大家都习惯了之前的疼,今天这差不多加大一倍的疼让他们有点不能保持安静了。   “疼就叫出来,今天这药我多加了几味药,对活血化瘀更有效果,但也有缺点,那就是更疼。”老军医一边给二毛推背一边解释了一句。   “杜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啊!”   徐新霁最先忍不住张嘴,眼睛里噙上了满满的泪水。   “哈哈,是我忘记说了。”老军医有逗孩子们的心,他更希望能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热闹声。   果然,随着老军医这句话,孩子们齐齐发出哀嚎声。   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小抱怨,但没有人真的大喊大叫,就连早就满头大汗的徐新霁都没有。   推背的时间并不久,十几分钟就结束。   随着推背结束,大毛他们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之前药油在身上的火辣感消失,换上的是清凉。   舒爽的清凉。   “这药油还能擦脸上的淤青,用鸡蛋沾着药油滚脸,明天起床就好。”老军医贴心地让人给孩子们送来了刚刚才煮好的热鸡蛋。   不是非得让孩子们在浴室里打理自己,主要是担心孩子们这副惨样出去被几位女性看见,看见了肯定会心疼,也会影响苏蔓青他们伤势的恢复。   剥开鸡蛋,萧旌旗给二毛滚脸。   大毛那孩子实力不错,在他手里能过好多招,也能护住脸,也就二毛之前被他在脸上揍了一掌。   “怪我吗?”萧旌旗认真问二毛。   “不怪,我知道爸爸是为我好,我的身手不如哥哥,你担心我。”二毛说话间看了大毛一眼,此时大毛正拿个鸡蛋在给三毛滚下巴。   三毛的下巴也在之前的对战中被擦到一点,青了。   “那你还坚持要跟大毛去对待狼孩吗?”萧旌旗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二毛的身手跟狼孩比起来存在着一定差距,而这差距可能会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大毛、三毛立刻竖着耳朵偷听。   不仅是他们俩偷听,所有的孩子与战士都在光明正大的偷听。   “去,没有我,大毛有危险。”面对萧旌旗的问,二毛不改初心。   “二毛,我能保护好自己,你别小看了我,我不需要你的陪同。”大毛一直在认真偷听,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反驳。   “哦。”   二毛淡淡地看了一眼大毛。   大毛顿时有点心虚,论身手,他还真没遇到过对手,但玩心机,他知道自己心机不够,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不希望二毛跟着去,面对一个自己都没把握对付的对手他没把握保护好二毛。   他更接受不了二毛在自己面前出事。   “二毛,你跟三毛他们一起好不好,三毛也需要你保护。”大毛积极寻找理由劝退二毛。   被当作筏子的三毛看了看大毛,最终没说什么,但他知道二毛决定的事没人能更改,更何况他也担心大毛,他可不想大毛出事,多个二毛,说不定就能斗赢那个狼孩。   二毛没有回答大毛,而是看着萧旌旗。   眼里都是坚定。   萧旌旗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给二毛用鸡蛋滚脸,随着药油沾在孩子的脸上,二毛的脸更肿了,肿得让人心疼。   二毛不改主意,萧旌旗不开口,整个浴室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大毛瞪着一脸淡然的二毛,最终无奈地蹲下身子接着给三毛滚鸡蛋,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二毛,他这是生气了,生二毛的气。   几分钟后,萧旌旗放下鸡蛋摸了摸二毛的头离开了浴室。   随着他离开的还有军医他们。   大人们一走,孩子们立刻穿上衣服围在了大毛跟二毛的身边,邓兴邦他们看着闹矛盾的兄弟俩一时之间找不到能说的话。   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大毛与二毛之间的真挚感情。   都不希望对方出事,都想能帮到对方。   “唉哟!”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劝时,三毛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二毛平时比较护着三毛,听到三毛的惨叫声,也顾不得大毛在生自己的气,直接就把人推开看向三毛的下巴。   经过药油的搓揉,下巴肿得有点歪。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三毛的眼里正含了一包泪水,沉默一秒,二毛安抚弟弟,“只歪了一点点,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对于老军医的药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三毛看了一眼一脸被雷劈的大毛,向二毛撒娇道:“二哥,有点疼。”说完把下巴往二毛的位置移了移。   二毛只愣了一下就一副好哥哥样揍近吹了吹,“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二哥,不疼了。”三毛抓着二毛的手笑,另一只手抓向大毛,都是他的哥哥,他一个都不会冷落。   被三毛拉着手,大毛跟二毛只愣了愣就释然了。   既然爸爸都没说什么,那就代表两人一起面对狼孩胜算更大,他们不应该在这时候闹矛盾让家人、朋友们担心,而是精诚合作。   “弟弟,我会更努力的。”大毛抓住二毛的手保证。   “我也会努力的。”二毛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比不上大毛,肯定也比不上狼孩,但他在比赛前一定会努力训练,一定会找到自保的办法。   兄弟俩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带着自信与斗志。   “我们都会努力的。”   其他小孩见大毛与二毛和好,他们在表决心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手交叠着放在了俩兄弟的手上。   作为粘合剂的三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交叠在一起的一堆手,最终大笑着把自己的一双手都加了上去。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对于比赛,孩子们期待着。   晚上,萧旌旗扶着苏蔓青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萧家三兄弟睡一间房。   房里三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孩子们的呼吸声很平稳,因为萧旌旗与苏蔓青都是他们熟悉万分的亲人,潜意识里认为安全的他们并没有醒来。   站在床边,苏蔓青看着孩子们脸上已经开始消散的淤青很心疼。   伸出手,她想抚摸一下孩子的脸,但在即将摸上去时又停了下来,孩子们训练了一天已经非常累,她这手要真摸上去肯定会惊醒孩子。   咬着下唇,苏蔓青的手最终停在了半空中。   萧旌旗站在苏蔓青的身后把人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胸膛撑起媳妇的全部重量。   看着苏蔓青停留在半空的手,他知道媳妇的心理。   这一刻的他心疼三个孩子,也心疼媳妇。   这段时间孩子们为了不打扰苏蔓青的休养并没有来打扰苏蔓青,所以苏蔓青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看过孩子们,今天实在忍不住趁着夜色来看看孩子。   结果看到的就是三张鼻青脸肿的脸。   忍着心疼,苏蔓青用手临空临摹着孩子们的五官,几分钟后,她给孩子们轻轻掖了掖轻薄的毯子就在萧旌旗的搀扶下出了房。   一出房门,她就忍不住把脸埋在了萧旌旗的颈窝。   三个孩子还那么小就要经历生死挑战,是他们这些大人的无能。   “我会想办法护住孩子们的。”萧旌旗抱着苏蔓青安抚。   “嗯。”   苏蔓青脑子里也在急速运转着,她不想看到孩子们真的面临生死,太残酷,不该让还未成年的孩子承受这种磨难,不公平,不仅是对我国的孩子不公平,对对立面的那些孩子也不公平。   夫妻俩只轻轻交流了几句就回房了。   三个孩子的房间里,随着房门被关上,大毛跟两个弟弟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看着紧闭的房门好一会才再次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因为苏蔓青来过,房间里残留着她的气息,三个孩子睡得更加的安稳。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虽然没有起床号,但孩子们早就习惯了起床号的时间点,都有条不紊地起床收拾自己,就连床上的被子也被叠得四四方方。   几分钟后,除了作为病房的房门没有打开,其他房门全部打开。   大家静悄悄来到了大厅。   自从上次老罗他们在大厅里包过饺子后,这里就成了食堂,热气腾腾的包子,饺子,各种菜肴都被摆放在餐桌上等待着被分食。   吃完早餐,大毛他们被梁正卿这个教官带走了。   萧旌旗带着赵铁柱去开会。   将军跟H国的基诺将军回来了,同时也拿出了对丛林部落的补偿解决方案,此时就看丛林那边在损失了那么多人后愿不愿意和解。   如果不和解矛盾扩大,萧旌旗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第119章   面对将军招来的麻烦, 萧旌旗可没打算陪着一起耗,反正已经赢了两场比赛,就算是退出也没人能指责, 毕竟没有谁愿意参与到战争中。   苏蔓青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实在是不忍心让一帮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去面对生死那么残酷的事。   H国准备的会议室非常大, 不仅坐下了参赛方四国的人员,还有二十国的裁判代表。   这次会议以将军、H国基诺将军, 还有丛林代表为主。   丛林代表来得很快,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身强壮的肌肉, 身后带来的十几人也一个比一个身材魁梧, 此时他们正坐在会议的一侧。   另一侧坐的是将军与H国的基诺将军。   萧旌旗一进会议室,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了过来,不管是将军联军一方, 还是二十国裁判代表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都充满了感叹。   感叹里带着羡慕。   就在萧旌旗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丛林代表罗哈斯看着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代表的是善意。   也就是说丛林部落人对于萧旌旗,对于萧旌旗身后的华国没有恶意。   萧旌旗可算是明白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既然罗哈斯对我方没有敌意, 他当然要表示善意,于是礼貌地向罗哈斯伸出了右手。   面对萧旌旗伸来的右手,罗哈斯只愣了一秒就站起身回握。   这是一次平等的握手, 也是我方与H国丛林部落友谊的开始。   原本萧旌旗的座位离主位有点距离,毕竟二十国裁判的国力不低, 加上与将军交好, 这一排位萧旌旗与金将军的座位就又点偏。   但萧旌旗与罗哈斯的这一握手, 他的位置肯定就出现了变动, 移到了H国基诺将军的身边, 也是罗哈斯的斜对面, 这一位置变动金将军是羡慕的,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与李英明坐在一起。   战场上的对手此时也在这样的座次中无奈地坐在了一起。   谁让他们的国力最弱呢。   萧旌旗一坐下,人员就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罗哈斯首先目光锐利地看向将军,那冷厉的目光一点畏惧都没有,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   面对丛林代表,将军此时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与强势。   面部努力保持着客气与严肃,语气真挚道:“罗哈斯先生,对不起,这次枪战确实是误会,我们谁都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事情已经发生,总得解决,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我们酌情考虑。”   担心丛林那边狮子大开口,将军话语中留了很多余地。   “我们死人了,死了很多人。”罗哈斯看向将军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别以为他听不出这人是在推卸责任,难怪都说外来的人狡猾,这一句话就暴露了虚伪的本性。   面对罗哈斯的愤怒,将军也无奈,“罗哈斯先生,我们也死人了,死的人还不少。”   经过清点,他们这边死了十几个人。   这样的死亡率都超过一般小规模战损了,主要能被带来的都是精英。   “我们死了五十几人。”罗哈斯对着将军比了比手掌,大大的手掌是撑开的五个手指,然后他接着说了一件更棘手与严重的事,“阿奎死了,他是我们首领的儿子,唯一的一个。”   一听罗哈斯这话,不管是将军还是基诺将军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意味着如果和解,他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不和解,那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国家可能要出现动乱。   罪魁祸首是将军的人,H国不帮丛林对付将军,那么其他岛国以后可能不会再服从总统的调遣,这是非常严重的危机,危机到国家的安稳。   基诺将军忍不住插言道:“罗哈斯,你们首领有什么要求。”他希望丛林方能看在总统的面份上不要鱼死网破。   罗哈斯狠狠瞪了基诺一眼,才说道:“我们要军备,还要物资。”   能谈就有余地。   将军与基诺将军都松了一口气。   将军直接问:“需要多少?”   “武装一个军的。”罗哈斯狮子大开口。   会议室里除了萧旌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装备,别说个人,就是一个国家能拿出来都不可能拿出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丛林人武装了这些装备后武器会对准谁。   “太多了,我们有心无力。”   将军直接拒绝,他们家族是有一定的底蕴,但也不是冤大头,真要惹毛了他们,大不了帮着H国灭了这帮丛林人,毕竟舆论掌握在谁的手里谁就是正义的一方。   “先别拒绝,我们还有最关键的一条还没说。”   罗哈斯看向将军的目光非常冷漠,有着丛林人独有的残酷。   “什么?”将军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得交出第一个开枪的人。”   说到狼孩,罗哈斯冷厉的眼里闪过杀机,从他们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在围剿那个少年,但一天一夜过去,他们不仅没有围捕成功,反而损失了很多人,这也是他们最终选择坐在这里谈判的原因。   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将军的身上。   狼孩是将军的人,如何处置这个人也必须由将军开口。   将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着,他无法说出剿灭狼孩的话,狼孩是他对付华方最大的底牌,比赛还没开始就折损了狼孩,那所有的比赛也就可以结束了。   “将军,那个少年杀了我们首领唯一的儿子。”   罗哈斯用目光逼视着将军,他身后的十几人目光也都阴森里落在将军身上。   大有将军如果不同意他们现在就动手的意思。   这顿时让气氛紧张起来,将军身后的警卫队员们把手下意识放在了后腰上。   本是拥有着血仇,将军方这一动作立刻刺激了罗哈斯的人,几乎是本能的,他们掏出了□□对准了将军与将军身后的人,也包括基诺将军与二十国裁判代表。   场面再次出现对峙。   不同阵营的人枪口指的人必定不同。   现场唯一没有拔枪的就是华方人员,但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人把枪对准萧旌旗他们。   不是萧旌旗他们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形势问题。   丛林人对华方有好感,所以没有枪口相向,将军这边的人之前都受过苏蔓青的救命之恩,虽然救他们命的是苏蔓青,但苏蔓青是华国人,他们也就没人好意思把枪口对准苏蔓青的同胞。   所以才出现现在这么让人意外的一幕。   “大家把枪放下,听我一言。”面对一触即发的场面,萧旌旗也不敢太过于刺激两方人员,赶紧伸出没拿武器的手对着双方做了个按压的姿势。   既然坐下就是为了谈判,哪一方都不打算真的动武,得了萧旌旗的台阶,为了显得大度,将军先让他们的人放下了武器。   反正他的人放下了武器,还有二十国护卫队的枪口对准丛林人,他不信丛林人真的敢开枪。   罗哈斯也看出将军的有恃无恐。   但他来谈判确实也是带了任务来的,最终忍下心中的不满让自己人收起了武器。   “萧将军,你请说。”   罗哈斯目光真诚地看着萧旌旗,他对萧旌旗的信任比在场所有人都高,甚至高过本国的基诺将军,亲眼看着基诺将军跟外人穿一条裤子,他非常的不满。   “罗哈斯先生。”   萧旌旗沿用将军对其的称呼称呼对方。   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看法,“第一个挑起这场枪战的人肯定要受到惩罚,但一般人不是那少年的对手,我有一个主意大家可以参考。”   他也没替将军做主,只是出主意。   将军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可以看出萧旌旗是在算计他,算计第三场比赛,但他又不能反驳,因为狼孩杀死的人是丛林首领唯一的儿子。   面对萧旌旗逼视的目光,将军非常想掀桌子,但脑海里再三权衡,最终憋屈道:“萧,说说你的主意,我们参考参考。”   “将军,我知道进入丛林那位少年是你陆军的底牌,没了他,你肯定不会再跟我们进行比赛。”萧旌旗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   将军不否认。   萧旌旗把脑子里刚刚成型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么我们把比赛规则改一改,一切照旧,但把插旗改成寻找你方那位少年,只要谁能把少年带出丛林就获得最终的胜利。”   将军深思,“是最终胜利吗?”他记得空军两场比赛他们可是输了的。   “是,一战定输赢,之前的都不算。”萧旌旗有的是魄力。   将军深思起来,他原本是想用狼孩制衡华方,但萧旌旗此时把规则这么一改,比赛难度并不低,甚至对他们一方还更有利,因为狼孩是他们自己人,自己人带回自己人可比外人容易多了。   至于狼孩带出来后的生死他一点都不关心。   人不管是哪一方带出,也算是对丛林方有了交代。   “罗哈斯先生,你们需要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将军问罗哈斯。   “无论死活,我们要这个杀死首领儿子的少年付出代价。”罗哈斯的语气很阴森。   将军看着萧旌旗拍板,“好,我同意更改比赛规则。”   二十国裁判与金将军、李英明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这第三场比赛居然能一改再改,甚至都不经过他们的商谈华方与将军就已经敲定。   萧旌旗见将军同意,立刻把目光对准了基诺将军。   基诺将军懂这目光是什么意思,招手让人准备纸笔再次重新拟定比赛章程,能解决丛林要人的关键问题,对于他来说任务完成了一半。   至于丛林要装备的问题,没问题,只是量的多少可以再谈。   基诺书写得非常快,几分钟后就把新的比赛章程写好并递到将军面前。   看着基诺这下意识的行为,罗哈斯心中更鄙视。   将军查看了比赛新规章,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递给了萧旌旗,自从吃了谈判协议的小亏,萧旌旗现在对于书面的东西检查得非常严。   查看没有问题后才还给基诺让人誊抄。   一式七份,多了丛林方,萧旌旗肯定需要对方签字,不然对于孩子们进入丛林的安全没法保障。   罗哈斯很欣赏萧旌旗,也知道华方与*国在进行着军事比赛,见规章协议对己方无害,他代表丛林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名字一签,也就代表着他们的人不会再干扰这场丛林比赛,也同意让外人进入。   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萧旌旗率先离场了。   至于将军他们跟丛林方的武器谈判那就是他不能参与的,而且将军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让自己参与。   果然,面对萧旌旗的离开,将军等人非常欢迎。   回到宾馆,萧旌旗就把新的比赛规章协议递给苏蔓青看,苏蔓青一看就明白萧旌旗这么做的目的,带着欣喜的欢笑,她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媳妇,这规则一改,只要运用得好,就不会死人。”萧旌旗对苏蔓青肯定地点了点头。   苏蔓青觉得心跳加快了,“确实,别看狼孩没什么人类的感情,但只要不激怒他,他就不会下杀手,对于动物来说,只要不抢占地盘,他是不会乱杀人的。”   “对,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个漏洞。”   萧旌旗说到这嘴角微微翘起,“将军那方的人并不真正了解狼孩,他们只要表现出任何一点异常就能引起狼孩的怀疑,到时候狼孩为谁而战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二毛他们的性命有了保障,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二毛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发挥作用。”苏蔓青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就像是要跳出胸腔。   “媳妇,这是我唯一能想到孩子们不会死亡的办法。”   抱着苏蔓青,萧旌旗把头埋在了媳妇的脖颈里。   他一直在为孩子们的性命想着办法,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最终有了这么个最合适的机会。   苏蔓青把双臂挂在萧旌旗的脖子上平复心跳,几分钟后,才说道:“狼孩不能死。”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萧旌旗也不打算让狼孩死。   狼孩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人为指导与控制,在狼孩的心目中没有对错,也没有善恶,只有生存。   “可是丛林人不会放过狼孩。”苏蔓青眉头皱了起来。   “我会找他们谈谈。”萧旌旗回想起罗哈斯对自己的态度,他打算试一试。   “嗯。”苏蔓青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陪了苏蔓青好一会,萧旌旗才去了训练场,说了今天还要跟孩子们对战就不能食言。   两个半小时后,孩子们再一次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越战越勇的孩子们,萧旌旗才把比赛新规则告知。   孩子们只愣了几秒钟就欢呼起来。   太好了,不用真的性命相搏。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担心将军方会使诈。”萧旌旗可没那么乐观,就他对将军的了解,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个标准的伪君子。   很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也就是说他们的人有可能会偷袭我们。”二毛根据萧旌旗的话得出结论。   “嗯。”萧旌旗点头。   “不怕,有我在,我保护你们。”只要不是跟狼孩正面相对,大毛对于几个跟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少年一点都不带畏惧的。   而这也是萧旌旗与苏蔓青放心孩子们进丛林的原因。   大毛的战斗力并不比狼孩弱,甚至有可能会更强,只是大毛没有狼孩冷血,没有对方不把人命当人命,这才是萧旌旗夫妻俩担心的缘由。   “大毛,我们相信你。”   一群小伙伴都没打赢过大毛,此时见大毛放出豪言壮语,邓兴邦他们立刻兴奋地差点嗷嗷叫。   刚被萧旌旗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身体里好似又注入了活力。   “不能大意。”   萧旌旗见大毛笑得飞扬,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政委。”大毛躺在地上给萧旌旗敬礼,然后就被梁正卿他们又扛去了浴池,再之后又是熟悉的一套流程,孩子们被推得哇哇直叫唤。   浴池外,听着孩子们中气十足的嗷嗷声,萧旌旗神情温和了很多。   他能为孩子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就等孩子们最终拿出比赛成绩。   出国还没多久,他已经很想回国了。   想军区的家,估计已经下雪了,也不知道周承志他们有没有帮自己家扫雪,还有家里养的那群鸡,应该可以吃肉了。   想着想着,萧旌旗对祖国就更思念。   陆军军种比赛比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也不知道将军他们是怎么跟罗哈斯谈的,反正拉扯了三天,就得出了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结果一出来,丛林人立刻撤离了。   他们带着将军他们提供的部分武器装备往丛林深处退去,给萧旌旗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比赛场,而根据丛林里的痕迹,狼孩就在这片丛林里活动。   十月十五日,十几辆坦克在机场一字排开。   四国首先对战的是坦克。   危机解除,被暂时软禁的记者们也恢复了自由,他们接受了将军方还算走心与真诚的道歉,再次拿起了手里的相机奔赴比赛场。   对于记者来说,唯有新闻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   比赛场上,四国参赛队员第一次面对所有人,看着华方参赛队员里的大毛三兄弟,不管是记者还是围观的人群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为什么空军能参加陆军种的比赛?难道这三人空陆兼修?   其他人是震惊,唯有将军是心惊,他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也许华方真的有超越世界级别的天才。 第120章   能站在比赛场上的就没有笨人, 确定萧家三兄弟会参加陆军军种的比赛后,大家心目中的感想跟将军是一样的,于是所有人看着大毛三人的目光转为复杂。   没有人怀疑大毛三人站在陆军参赛人员中是哗众取宠。   因为能作为参赛队员站在比赛场的都是各国军人精英中的精英, 没有过硬的体能与技能是没有人敢站在这里的, 毕竟这样的比赛可不单纯是比赛,有的时候还跟性命有关。   面对众人看向自己那既幽怨又羡慕的目光, 大毛三兄弟的站姿更加的笔挺。   如坚韧不拔的小白杨。   猜到大毛三兄弟可能是空陆兼修的天才后,记者们兴奋得满脸通红, 所有的镜头都在第一时间对准了华方这群平均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参赛军人, 他们手里的相机更是疯狂按着快门。   镁光灯不停地闪耀, 随着嘭嘭嘭的声响, 阵阵烟雾腾飞,华方这群小军人的英姿定格在了照片中, 随后,关于大毛三兄弟的优秀更是在第一时间就传向了世界。   华方的一位记者也争抢着各种角度对大毛他们拍照。   空军比赛时大毛三兄弟有多优秀此时就让他有多振奋与期待,真的太激励人心, 他没想到我国居然有如此的天才人物, 作为记者,这段时间他是跟世界各国的记者住在一起,大家也彼此交流着信息, 话题中的人物永远都是以华方为中心。   不管是萧家三兄弟,还是比赛场上为战友创造机会身受重伤的陈兴怀, 又或者是最后关头救了那么多人的苏蔓青, 都是大家谈论的中心点。   原本以为大毛这三个孩子已经天才到了极点, 却没想到只是起点。   他们真正的才华现在才开始。   带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华方的记者, 还有其他记者, 大家都用手里的相机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们要见证历史,也要见证奇迹。   面对疯狂闪烁的相机,不管是大毛三兄弟,还是邓兴邦等人都神色自若。   大毛他们既然敢站在这里就不怕别人知晓自己的本事,也不怕被拍,所以他们站立得很自然,也很自信,把属于自己的英姿传遍世界。   华方这边神色自若,将军方与将军联军一方的参赛队员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们知道大毛三兄弟的丰功伟绩。   但作为陆军的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对手还有这三人。   带着震惊,也带着震撼,参赛四支队伍的人员在号令的指挥下开始登上坦克。   一辆坦克上两人,一人驾驶,一人使用炮/弹。   比赛一开始就再次震惊了世人,因为华方的坦克被驾驶得非常的灵活,好像不存在视觉盲区,他们能从各个角度快速而敏捷第炮击对手。   只一会的功夫,将军方与将军联军方就有好几辆坦克被轰炸得直接履带断裂趴窝。   而华方的坦克却还在横扫比赛场。   因华方这一亮眼的行为,华方联军就算表现平平却也安稳地跟在华方身后笑到了最后。   “轰——”   比赛场上再一道响亮的轰鸣声响起,将军方最后一辆坦克被二毛那辆坦克里射出的炮弹直接炸得半边身子都漆黑一片,不仅如此,就连炮杆也被炸歪,这样一来,将军方最后一辆坦克也退出了比赛。   面对华方如同炫技一样的比赛,现场人员集体失声。   太快,比赛结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除了太快,还有太强。   没有人想到才建国没几年的华国在坦克比赛场能如此强势地碾压号称世界第一强国的*国比赛人员,也没有人想到*国的坦克如此不经打。   “不对,他们太灵活了,灵活得就像满坦克都是眼睛。”   “这是我见过最灵活的坦克。”   “我敢肯定全世界都没有这样的技术,也就是说华方掌握了我们所有国家都不知道一种超前战术,又或者说他们在坦克研制上超越了所有国家。”   “这绝对是对坦克的新改进,新技术。”   ……   观战的人群里随着华方坦克的节节胜利,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就连观礼台上二十国裁判代表也顾不得控制音量,大声说着自己的发现。   主席台上,将军终于把视线移到了身侧萧旌旗的脸上。   他现在敢肯定华方为什么在国力还如此弱小的情况下接受他们的挑战了,除了天才级别的人物,还有技术,华方掌握了*国没有掌握的坦克技术。   是华国兄弟国的帮忙吗?   带猜疑,将军看向萧旌旗的目光更加的复杂,对于接下来的比赛更是没了底。   “将军。”   面对将军审视的目光,萧旌旗波澜不惊,他知道将军可能看出了很多东西,但那又怎么样,他们来参加这次比赛原本就是为了展现国力、人才的,所以将军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达到了彰显国力的目的。   “萧,看来我低估了你们。”   将军终于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问题了。   萧旌旗嘴角微微翘起来一点,语气平静,“我以为那场三年的战争结果你们就应该有了这个意识。”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语顿时让将军哑口无言。   是啊,之前他们*国投入了那么兵力,那么的多超强的武器不仅没有拿下战场,还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退出关键的分界线。   “萧将军,看来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临时更改的比赛规则,不然我们现在就已经输了。”将军平息了好一会心境,才说出这番话。   “我只是想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合适的成绩。”   萧旌旗不否认自己不想比赛场上死人。   将军也在刚刚华方的坦克表现中猜出了萧旌旗更改比赛规则的目的,他其实很佩服萧旌旗,在这场国际比赛中,不是谁都有孤注一掷的魄力。   毕竟只是几个孩子的生命。   “萧,你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对手,让我们期待下一场比赛。”将军率先把手伸向萧旌旗,他此时使用的是华方的握手礼。   而这一刻他才真正正视萧旌旗,抛开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把萧旌旗当作真正且平等的对手。   “我也很期待下一场比赛。”   萧旌旗回握将军的手,脸上是淡然。   不过那是没有人能透过表情看清他的内心,其实他此时也有着震惊,坦克他学过,也会开,他从来不知道笨重的坦克能被孩子们开得如此轻松。   轻松得好似面对的是一辆玩具车。   回想起二毛跟吴卫国这几天一直在鼓捣坦克,他心中有了猜想,与他一样想法的当然还有观战的苏蔓青。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休养,苏蔓青已经行动自如,此时的她就坐在华方的方阵里观战,看到孩子们的表现,她立刻知道有人改进了坦克的视角。   她甚至能猜到是二毛。   别看二毛那孩子平时高冷、话又少,但却是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想了就会去做、去动手的孩子。   所以二毛可能找到了一种就目前来说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掌握的坦克视角点,这才能在今天的坦克比赛中惊艳了现场。   惊艳了整个世界。   一场碾压式的比赛结束,华方坦克无一伤,也就是说他们是全员获胜。   华方联军方取得的成绩也还不错。   只损失了三辆坦克。   但因为跟在华方的身后最终笑到了最后。   观礼台上,金将军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这让李英明怎么看怎么碍眼,忍受不了金将军的得意,李英明干脆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得意什么,又不是你们的本事,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嘀咕声虽然小声,但却真实的钻进了金将军的耳中。   正得意的金将军一点都不计较李英明的酸话,回了一句,“我只知道某些人被打过了界限,我只知道现在某些人败了,当着全世界人民的面败了。”   “你……”   李英明瞪金将军,他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哼——”   金将军傲娇一甩头,给了李英明一个白眼就不打算看人。   别管这场胜利是怎么得来的,起码他们在世界人民的面前胜利了,只要胜利就是胜利的一方,就有资格瞧不起战败者。   比如某人。   某人(李英明)被金将军这赤-裸-裸的鄙视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观礼台上是不见硝烟的战场,硝烟弥漫的比赛场上也正式结束了这场炫目的比赛。   当比赛结束枪声响起的瞬间,邓兴邦这群小孩兴奋了,他们开着坦克在比赛场上不停地转着圈,也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开心与兴奋。   看着这孩子气的一幕,不管是观众还是记者们都露出了理解与善意的笑容。   十来岁的军人也是孩子,孩子有展示真实性格的权利。   “赢了,我们赢里。”   方阵里,华方所有人员都欢呼起来,大家兴奋地又蹦又跳,让他们如此开心的不仅仅是碾压式的胜利,还因为没有出现性命危险。   没有空军比赛时那么惊险。   面对华方坦克赛的胜利,不管心中怎么想,但所有人都非常大度地向萧旌旗祝贺,就连输了的将军方与将军联军李英明都大大方方送上了恭喜。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大方,除了这场比赛不算决定性的比赛,还因为华方的表现确实出色。   出色到没有人能否定。   大毛是第一个掀开坦克盖子的,也是第一个冲向己方方阵的人。   胜利了,他想跟苏蔓青分享自己的喜悦。   随着大毛的奔跑,他身后跟上了越来越多的小孩,这些小孩不仅眼神亮晶晶,就连脸上都是相同的灿烂,这一刻的邓兴邦他们不再是军人,而是孩子。   苏蔓青抱住直奔自己的大毛。   她为孩子们取得的成绩高兴。   “妈妈,我们胜利了,赢了。”大毛紧紧抱着苏蔓青,把喜悦传递出来,同时话语也说得很轻很轻,轻到只有苏蔓青才能听见。   “妈妈为你们骄傲。”   苏蔓青的笑容非常灿烂,虽然因为改了比赛规则,这场比赛只是锦上添花,但她也开心,只要孩子们没有危险她就开心。   “苏阿姨。”   邓兴邦是第二个跑到苏蔓青面前的,看着苏蔓青怀里的大毛,他非常的羡慕。   他也想要拥抱。   苏蔓青在后世之所以能成为影后就是有一颗七窍的玲珑心,一看邓兴邦的眼神就知道孩子心里渴望什么,张开双臂,她把邓兴邦也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妈妈。”   “婶婶。”   “苏阿姨。”   不同的孩子对苏蔓青的称呼是不同的,但因为苏蔓青对邓兴邦这一抱,所有孩子都开心地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他们的脸上是最灿烂、最幸福的微笑。   面对孩子们这一扑,跟在方阵里的军医内心紧张。   他生怕孩子们不知轻重撞到苏蔓青的肚子,但孩子们都很有分寸,自从知道苏蔓青怀得有小宝宝后平时都很注意距离,今天就算非常兴奋,他们还是下意识避开了苏蔓青的肚子。   毕竟现在国内鼓励多生多育,家家或多或少都有怀孕的亲人,孩子们早就被家里面提耳命过孕妇的关注点,都知道轻重。   华方方阵里热热闹闹,华方联军那边也喜气洋洋。   唯有将军方与将军联军死气沉沉。   比赛前他们有多自大、自信,此时就有多难堪,在他们看来,他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军事技术,最厉害的武器装备,赢华方应该比较容易,但现实教做人。   彻底失败的将军方与将军联军蔫了。   “请问,你们是怎么做到把坦克如臂使指的?”   “你好,我是BBC记者,请问方便采访吗,我们公司想对你们做个专访。”一个记者举着笔目光灼灼地看着大毛这群小军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金光闪闪的黄金。   “我是CN的记者,我公司也想给你们做个专访,请问可以吗?”   “我是……”   ……   就在华方方阵欢声笑语时,他们被记者围住了,所有记者都踊跃举着手争相抢占第一个专访的名额,他们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   都想从专访中找出蛛丝马迹。   面对热情的记者,华方很多人员都皱起了眉头,梁正卿他们甚至把大毛这些孩子保护在了人群中间。   苏蔓青作为影后处理这类事件非常有经验。   拨开人群,她大大方方站在了所有记者面前,面上带着最自如的微笑,“各位记者朋友们,因为事关我方军人,在没有得到国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是不能接收专访的,还请大家体谅。”   这番话既给了记者们面子又给了尊重,被拒绝的记者们不仅不气恼,反而再赞扬华方落落大方的同时也理解苏蔓青的拒绝。   看着苏蔓青迷人的微笑,记者们让开位置目送华方人员离开比赛场。   “苏阿姨,你好厉害,以后我也要好好学英文,就能跟他们交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们。”徐新霁一脸崇拜地看着苏蔓青。   “这个志向非常好,好好学,学好了英文就不怕他们在话语中对我们使用陷阱。”   苏蔓青笑着摸了摸徐新霁的脑袋。   孩子们知道上进比什么样的教育都好。   “我也要学好英语,我还要学俄语,德语,日语。”邓兴邦开始立flag,比赛场上可不仅仅只有一方记者,世界各地的记者都有,他们操着不用的语言。   “干嘛学德语,日语?”刘成业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邓兴邦。   他对这两种语言非常不感冒,甚至是厌恶的。   邓兴邦看懂了刘成业眼里的嫌弃,就在他想解释时,一旁的三毛直接说了句,“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孙谋篇。   “三毛说得很对,我们就是应该知己知彼。”邓兴邦猛点头,他一样不喜欢德语、日语,但不可否定,这两个国家确实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知识无国界,可以把好的东西运用到我们国家的发展建设上来。   听了邓兴邦与三毛的解释,其他原本也一脸嫌弃的小孩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我以后学日语。”张建军做出了决定,他没有贪多,而是量力而行。   “我学德语吧。”毛毛记得爷爷跟自己说过德国当前的军事实力在世界排名非常高,很有必要把对方强大的军事技能学到手,要学习就必须沟通,所以学习对方的语言非常有必要。   三毛看向二毛。   虽然二哥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知道就算是多学几国语言二哥也没有问题,就像他一样,他最少有把握学会三国的语言。   听着孩子各种立flag,苏蔓青淡笑不语。   她自己语言天赋很强,知道学习他国语言不是那么容易,吐字不难,难的是要打破惯有的书写方式与思维模式。   不过她很乐意孩子们立flag,有梦想才有动力。   就在苏蔓青一行人热热闹闹往宾馆走时,萧旌旗也带着赵铁柱等人与他们汇合,今天的比赛结束,下一场比赛在明天,趁时间还早,可以回去庆祝。   上两场胜利都没有庆祝是因为参赛人员几乎人人带伤,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这场胜利一个伤员都没有,之前大部分伤员也痊愈,这样的日子里非常适合庆祝一番。   留守宾馆的老罗早一步得到了喜讯,他已经带着人去H方领了很多新鲜食材回厨房,此时正在宾馆的大门口等着大家的凯旋。   远远看到萧旌旗一行人,三十来岁的老罗忍不住冲了出来。   他把每个孩子都抱起来转了几圈才放下。   没有一个孩子受伤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   “罗叔叔,放开,放开,你胡子太扎人了。”三毛被老罗的胡茬扎得吱哇乱叫,一双小手求救地伸向萧旌旗,眼里也是对老罗的嫌弃。   “哈哈哈,老罗,我就说你勤快一点刮胡子,你不听,看,被嫌弃了吧。”   梁正卿抢先萧旌旗一步把三毛解救到自己怀里。   同时也奚落了老罗一顿。   老罗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得无比的憨厚,“我这就去收拾胡子。”说完转身就走,好似忘记了萧旌旗与苏蔓青这些首长。   “罗叔叔,我可没嫌弃你,今天你可得给我们加几个菜,我们赢了。”   邓兴邦在老罗身后起哄。   “走吧你小子,快别欺负你们罗叔叔,他人老实。”老许是老罗的老战友,看到这帮小孩拿老罗开玩笑,赶紧带着人进门,“走,今天包饺子吃,大家都动手。”   “太好了。”   孩子们欢呼起来。   自从来了这里每天不是训练就是集训,他们还真没好好放纵过,对于能自己包饺子,他们非常的期待,同时看向了苏蔓青。   “我会指挥你们罗叔叔调饺子的馅料。”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意思,笑着答应。   “苏阿姨你最好了。”邓兴邦与徐新霁小嘴甜滋滋。   “我不好吗?”萧旌旗突然出声。   然后现场集体安静下来,大家小心翼翼看着萧旌旗那并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萧旌旗好,不管是作为政委还是长辈都非常好,但他们就是不太敢在对方的面前开玩笑。   “爸爸跟妈妈一样好。”   还是三毛机灵,一溜烟从梁正卿身上滑下来扑进了萧旌旗的怀抱。   抱起重了很多的孩子,萧旌旗心情更好了,眼神也更温和,少了锐利,也少了冷硬。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邓兴邦这几个军区孩子第一时间恢复了正常,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萧旌旗,也不是第一次跟萧旌旗相处,抛开上下级关系,几个孩子对萧旌旗亲昵了很多。   苏蔓青与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今天老罗跟H方领取的食物还挺多,除了大量的牛羊肉,还有海鲜,五十年代的龙虾个个都有拳头大小,一个个活蹦乱跳地逃避着孩子们的抓取。   但邓兴邦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早就身手了得。   一会的功夫又大又新鲜的龙虾就成了案板上待宰的‘鱼肉’,看着孩子们打算把龙虾斩成块,一旁的苏蔓青赶紧出声阻止。   这么好的龙虾一锅炖了就太可惜。   “妈妈?”大毛一边用手按着案板上用力挣扎的龙虾一边看向苏蔓青。   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早就恢复与苏蔓青的正常称呼。   “洗干净,沿中间开边,我们做成蒜蓉龙虾。”苏蔓青指挥着孩子们动手。   “好。”   几个孩子对苏蔓青无比信任,手起刀落,所有龙虾都被整齐地沿着中间位置劈成了两半,左右两边不多不少,分量都一模一样。   可见孩子们此时的眼力与刀法有多厉害。   “把虾线挑出来。”苏蔓青继续指挥着孩子们收拾龙虾,同时指挥其他几个来帮忙的战士剥蒜,蒜蓉龙虾一定要大量的蒜才好吃。   面对苏蔓青的指挥,所有人都投入进来。   就连萧旌旗也来帮忙。   忙到现在,外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今天我方人员为孩子们在坦克上的胜利庆贺,不会有不开眼的来打扰,所以萧旌旗洗好手,挽起衣袖就进了厨房帮忙。   厨房小,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厨房外面的空地就成了新的‘战场’。   有苏蔓青坐镇,牛毽子肉被卤煮起,羊肉切好一会做成葱爆羊肉,至于领回来的猪肉,排骨裹上米粉上锅蒸,五花肉添加临时赶制出来的咸菜做成梅菜扣肉,还有里脊肉,裹上添加了鸡蛋的面粉糊炸酥肉。   从华方开始忙活庆功的饭菜开始,整个宾馆就充满了饭菜香。   苏蔓青见有新鲜的海鲈鱼,直接让老罗他们打了鳞铺上生姜,大葱上锅蒸。   再用酱油添加其他药材熬煮,熬出蘸酱。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所有饭菜做好,宾馆大厅里的几张大桌子也都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灯光早早打开,橘黄色的灯光下,所有人都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   要不是身处的建筑非常具有H国地域风格,大家是真的以为回到了家乡。   萧旌旗看着众人的神色知道大家想家了。   想了想,举起手边的杯子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三场胜利,我代表领队向夺取胜利的各位说声感谢,感谢你们的努力与付出。”   大家都举起杯子看向所有参赛人员。   就目前来说,不管是空军种还是陆军种的参赛人员都已经上过场并取得了胜利。   “还有两场比赛,我相信你们能创造全胜的佳绩,一定能让世人记住我们的国家,记住你们在比赛场上的英姿。”萧旌旗接着激励众人。   随着他接连激励话语,大家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们来此就是为了为国争光,此时已经赢得了三场胜利,再加一把劲就离归家不远了。   “特殊时期,我一茶代酒,干杯。”   萧旌旗把庆功形势进行到底。   众人原本就被萧旌旗激励得热血沸腾,当各自的杯子碰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更是被推到了顶点,这一刻没有上下级之分,也没有亲疏,大家都大口朵颐着。   很多菜虽然家家都会做,也吃过,但经过苏蔓青指点后做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好吃,好吃得大家想吞下口里的舌头。   过油炸过的龙虾外壳红中带着金黄,被炸得金黄的蒜蓉铺在龙虾肉上,裹着秘制的酱汁,让之前吃过老罗乱炖龙虾的众人忍不住小声吐槽老罗。   幸好龙虾遇到了苏蔓青这个明主,不然真是白瞎了一身肉。   老罗一点都没计较大家善意的吐槽,此时他嘴里一点空闲都没有,一口蒸得酥香软烂的排骨,一口剁椒鱼头,吃得满脸满足。   他又不是真正的厨子出身,能把饭菜做得大家不嫌弃味道就不错了,真要换了老军医来管厨房。   随着一想,老罗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老军医的厨艺确实有点可怕。   一顿庆功饭大家吃得满嘴流油,这让唐云泽这些负责警戒的战士不得不在岗位上猛吞口水,同时也得集中注意力留意周边的情况。   自从我国赢了三场比赛,从宾馆‘路过’的人就更多了。   “唐同志,你们放心,厨房给你们留了一样的菜,有些需要及时吃的一会我给你们做,在教导员的教导下我已经会做了。”老罗非常贴心地提醒了唐云泽一句。   唐云泽跟其他警戒的战士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们当然知道肯定不会少了他们那份吃的,但今天的饭菜经过苏蔓青的指导散发的香气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就是折磨。   来自嗅觉的折磨。   “云泽,你们别着急,我吃完就来接班。”还是老许心疼战友们,打算提前接班。   “不用,打乱了警戒不好。”   唐云泽还算有理智,明智地拒绝了老许的帮忙。   “好吧,那我多帮你们吃点。”老许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吃粉蒸排骨的苏蔓青都没想到老许也这么调皮,这不是故意向唐云泽他们炫吗,真是……   “别管他们,大家打闹习惯了。”   萧旌旗给苏蔓青夹菜。   没成家前他一直跟战友们住在军营,当然知道大家私底下都会开玩笑,这种情况下的玩笑无伤大雅,也不会影响工作,他一般都不会管。   “嗯。”苏蔓青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萧旌旗。   她今天的心情尤其好。   孩子们的安全一直都是她挂念的问题,要是规则不改,说不定今天就会有孩子受伤,枪炮无眼,上了比赛场,谁也不能保证据对的安全。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看着自己的眼神代表什么。   伸手避开众人的视线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媳妇的手,才放开。   苏蔓青的笑容更甜美了。   庆功饭大家并没有吃多久,主要是都是军人,又不喝酒,不可能一直磨磨蹭蹭,不到半小时,这场代表着荣誉的饭就吃完了。   桌上经过风卷残云所剩无几。   可以说一点都没有浪费,大家都把饭量超常发挥。   吃饱喝足所有人都松懈下来,帮着负责厨房的老罗收拾桌椅,收拾完,又搬来擀面杖,面粉,各种新鲜食材,这是要准备包饺子。   吃了一顿美味的饭菜,还欠一顿饺子,饺子晚上□□点吃正正好。   吃饱喝足精神好,大毛这群小孩精力旺盛地跟在老罗身后帮忙,苏蔓青也指挥着其他人调饺子馅。   H国西部不仅有丛林,还临海,海里的物产很丰富。   馅料根本就不用调多复杂的。   大虾拌上肥瘦合宜的猪肉,再点缀点葱花就是最鲜美的味道,打打闹闹间,一天终于结束,萧旌旗与苏蔓青回到了房间。   自从苏蔓青伤势大好后,她就跟萧旌旗住了一间房。   也是为了照顾苏蔓青,毕竟她现在有着身孕,加上刚刚亏损了身体。   洗漱完毕,夫妻二人躺在了床上。   两人都没有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苏蔓青的声音才响起,“我觉得孩子们有危险,将军他们以前可能不知道大毛他们的价值,但今天肯定知道了。”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萧旌旗也没隐瞒媳妇自己心中所想。   “他们肯定要使阴招。”就苏蔓青对*国的了解,觉得这些人肯定会在最后关键比赛上使用阴谋。   “我会让人盯紧他们的。”   萧旌旗只恨比赛场不是在本国,不然也不会束手束脚,他们一行人全都是明面上的人,少任何一个都有可能会引起将军那边的警觉。   “不行,我们得另想办法。”   苏蔓青这一分钟甚至想留下二毛,比赛结束她问过二毛,二毛跟吴卫国在坦克视角上做了一些变动,才会让今天的比赛对将军方形成碾压。   “我打算跟罗哈斯谈谈。”   萧旌旗坐起身穿衣服,他原本是打算等苏蔓青睡着后再离开的,但媳妇这么敏感,他不得不提前告知。   “罗哈斯可靠吗?”   苏蔓青起身帮萧旌旗穿衣服。   “可不可靠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够的筹码。”萧旌旗有着自己的计划。   苏蔓青知道这可能牵扯到机密,没有细问,而是把萧旌旗送出门,“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你早点睡,我会安全回来的。”   萧旌旗接过赵铁柱递来的军刀俯身亲了亲苏蔓的面颊。   “好。”苏蔓青摸了摸肚子,对萧旌旗露出笑容。   “媳妇,我舍不得你跟孩子们,我一定会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你放心。”萧旌旗再次亲了亲苏蔓青的脸颊才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宾馆。   随着他的身影融入黑暗,苏蔓青的心也提了起来。 第121章   苏蔓青当然担心萧旌旗, 此时的机场周边早就因为连续的意外驻扎了大量的军队,虽然都是H国的军人,但面对萧旌旗他们可不一定会客气。   还是暗中出去的萧旌旗。   “嫂子, 政委的身手非常好, 你放心,别说这里围得跟铁桶一样, 就算是密不透风政委也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出,你就放心安心睡觉吧。”   留下来的赵铁柱劝慰苏蔓青。   他从进队伍就跟随着萧旌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旌旗的身手。   “那我就放心了。”   苏蔓青对赵铁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见赵铁柱敢打保票, 对萧旌旗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信心。   回到房间里, 苏蔓青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不知道是赵铁柱的话安抚了她, 还是孩子对身体的影响,闭上眼睛她还真睡了过去。   睡梦中很安详,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梦。   再次醒来, 苏蔓青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了热源, 而她的身子也正熟悉地贴在热源上。   萧旌旗回来了,安全的回来了。   瞬间,苏蔓青的心真正落在了实地。   “媳妇, 你醒了?”萧旌旗其实才回来没多久,刚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就感觉到身旁的动静, 赶紧睁开眼睛看向苏蔓青。   “萧旌旗, 睡醒就能看到你, 真好。”   苏蔓青把睡得白里透红的脸蛋在萧旌旗胸前的衣服上轻轻蹭了蹭。   “媳妇, 我也非常开心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   萧旌旗搂紧了苏蔓青。   两人说着最自然且动听的情话。   听着窗外开始传来的鸟鸣声, 夫妻二人没有再说话, 而是感受着自然的变化,好一会萧旌旗才说道:“我跟罗哈斯谈妥了,他会带人在丛林里关注这场比赛,如果有人敢违反比赛规定,他就会通知我。”   “丛林里有了眼睛,孩子们安全多了。”   苏蔓青稍微放心一点。   “希望将军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然真要有孩子‘意外伤亡’,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萧旌旗看向窗外的目光里闪过寒芒。   “嗯。”   苏蔓青抱紧了萧旌旗。   这一刻的她其实也想家了,出国时间虽然不长,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担惊受怕,她还是怀念家里,虽然我国现在还不发达,但安全。   也让人安心。   夫妻二人躺了一会就起床了,今天是孩子们进行陆军种的单兵比赛,比的是个人成绩。   射击,速度,障碍,还有负重越野。   四支参赛队伍分别各出五人。   这次单兵能力超强的大毛没有参加,不仅他没有参加,就连二毛、三毛也没有参加。   苏蔓青不打算让各方彻底了解我方的底细,反正这场比赛的输赢也不会影响最终的决赛,所以只让邓兴邦这群摩拳擦掌的孩子们参加。   这些小孩都出自军区,刚学会走就跟着家里人身后训练,对于这样的比赛一点都不怵。   加上近期集训,大家的枪法都有了绝对的提高。   但因为将军方与将军联军方的实力都不错,比赛各有输赢,最终还是靠邓兴邦在多项单人比赛中勉强获胜。   面对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将军方还是将军联军方都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了笑容。   他们之前担心的是再次的绝对碾压,今天这场比赛让他们对最终的决赛又有了信心,比赛结束,将军与李英明聚在了一起,他们就接下来的决赛交流意见。   “将军,华方那三个小孩在单兵比赛中并没有参加,我方没有他们身手的资料,我怀疑华方藏拙了,我也担心他们最终会参加决赛。”   李英明一见面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将军思考的问题,摩擦着手里的烟斗,将军神色并没有在外人面前时那么从容淡定,此时他的眉头是微微皱起的。   沉思了好一会,他才说道:“那三个孩子不简单。”   自从看到大毛三兄弟参加了坦克比赛,将军就高度关注着这三个孩子,但迄今为止他手里并没有这三个孩子的资料,不仅没有这三个孩子的资料,就连那个苏蔓青的资料他也没有。   但这四人突然就冒出来了。   名声不显,但却又强得让人恨不得抢到己方来。   “将军,他们防守得非常严,我们的人没法单独接触到这几人,也无从收买。”李英明非常遗憾地告知将军这个让人不怎么愉快的消息。   “这几人应该是华方的底牌,就算我们的人能接触到也策/反不了。”将军之前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华国人,知道华国人的信仰是什么,也知道华国人到底有多坚信自己的信仰。   李英明叹息,为即将到来的决赛叹息。   他总有种胜利早已不属于己方的感觉,甚至越临近决赛这种感觉就越清晰。   “你们的人准备得怎样?”   将军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看向李英明。   “将军,我方当然藏拙了,为了决赛,我方今天参赛的人员不全是参加决赛的人员。”李英明知道将军问话的意思,直接告知。   而且他相信将军方今天上场的参赛人员肯定也不全是决赛的人选。   “可惜狼孩跑了,不然……”   将军见李英明还算是聪明,在对方面前展露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情绪。   “将军,你都召唤不回狼孩吗?”   李英明看向将军的目光充满了希望,他真的希望能与狼孩里应外合对方华方,这样对于决赛的胜利会更有保障。   将军无奈且遗憾地耸了耸肩膀,说道:“那孩子很有自己的个性,我指挥不动,不然那天也不会发生那场没必要的枪战。”想起为此付出的代价,他在心疼之余也更不在乎狼孩的生死。   李英明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无奈。   狼孩的实力非常高,如果能听指挥,能为他们所用,说不定能战胜神秘的华方。   因为华方已经在三场比赛上赢了*国,面对这样的碾压,李英明对于华方的判断就是神秘且强大,这样神秘的国家也不知道是否还隐藏着更多的人才,每每想起这一点,他觉得非常的束手束脚。   带着对决赛的担忧,他忍不住对将军问道:“将军,我们还有底牌吗?”   反正他这一方是没有底牌了,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一败再败。   “就算还有底牌也来不及了,明天就是决赛的日子。”将军看向窗外的目光非常悠远,而那个方向的不远处正是华方宾馆驻地。   “将军,难道我们就眼睁睁什么都不干?”   李英明试探将军。   “规则下,我们也没办法代替参赛人员去参赛。”将军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   话说到这,那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李英明选择了告辞。   回到己方宾馆,李英明之前充满了谦虚的脸顿时阴沉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护卫队长小心翼翼问道:“阁下,你信将军说的话吗?”   “不信。”   没了外人,李英明也就没有了顾虑,“他这是防着我。”   “为什么?”护卫队长很吃惊,双方不是合作关系吗,怎么还防上了。   “因为将军在决赛中一定会违规,为了不留下把柄,他连我们也防着。”李英明经过反复的试探,早就试探出了将军的打算。   “那我们……”   护卫队长的眼神亮了起来。   “我们当然要浑水摸鱼,我相信不仅我们会浑水摸鱼,还有很多人也会,这场决赛就是狩猎,是对华方与狼孩的狩猎。”李英明眼里闪过阴狠。   别看他在这次的比赛上存在感非常低,但能作为代表带队参赛就不会简单到哪去。   心境与城府都是有的,他之前不过是在人前扮猪吃虎。   他绝对不是只会在将军面前唯唯诺诺的应声虫。   “阁下,那我马上就去安排。”护卫队长听懂了李英明的意思。   “确定能把咱们都摘出来吗?”李英明严肃地看着护卫队长,将军都那么谨慎,他可不想自己阴沟里翻了船,一定要保全己方的声誉。   “阁下,你放心,都是‘身世’干净的雇佣军。”   护卫队长向李英明保证。   “去吧,把尾巴擦干净。”李英明对护卫对长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对方祖祖辈辈都跟随着自己的家族,论起背叛的代价,对方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李英明私底下的小动作没有人察觉,但却没人相信他什么都没做。   因为大家都高度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出手。   华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震惊世人,很多人背后的势力不安了,他们想以这场决赛来重挫华方,进了丛林,就有无数的可能。   这点谁都明白。   萧旌旗与苏蔓青也在跟孩子们上着决赛前的最后指点。   面对所有看着自己的目光,萧旌旗一点都没有隐瞒地把所猜所想都全部告知,甚至把将军方,将军联军,还有二十国裁判代表背后的势力都一一说给大家听。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把己方的处境告知所有人。   听到萧旌旗的话,不仅是孩子们的脸色沉重起来,就连唐云泽等战士的脸上也带着极致的愤怒。   他们恨不能替孩子们上决赛场。   “所以说,我们的身边都是敌人,是吗?”二毛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认真看着萧旌旗。   “是,这场比赛原本就不公平,我们是被迫接受的。”   萧旌旗认真回答二毛的话。   “政委,是不是说我们如果进入丛林面临的不仅仅是狼孩,还有更多隐藏起来的敌人?”大毛也开始问出心中的疑问。   “是。”萧旌旗毫不犹豫点头。   “我们之前清理的那批只是开胃菜?”大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苏蔓青带着他们在丛林里清理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没想到那只是开始。   “政委,他们如此破坏比赛规则就不怕被世人知道吗?”   唐云泽狠狠捶了墙一拳,心中觉得窝火极了。   “从我们出现在机场开始,一切就不在我们的控制氛围内,我们很被动。”苏蔓青接过萧旌旗的话头接着跟大家说明当前情况。   “教导员,我们不能退出比赛吗?”   大毛有点害怕了,他不是害怕斗不过那些人,是害怕自己保护不了那么多人,这次丛林决赛进入的不仅仅只有二毛跟他,其他小伙伴都要参加。   这么多人,他哪里保护得过来。   “不能。”面对大毛的疑问,苏蔓青嘴里吐出绝望的话。   “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不是大毛一人问的,而是所有小孩问的,大家脸上都有着不解,但成年人都懂为什么,面对这群眼神真挚的孩子,老许他们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苏蔓青站出来轻轻说道:“为了早日结束战场上的战斗,为了早日让游子归乡,为了让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战死的军人回家团聚。”   孩子们瞬间懂了。   这场比赛牵扯到前方战场的和谈。   “政委,教导员,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二毛第一个站起来向萧旌旗与苏蔓青敬礼。   “保证完成任务。”其他孩子也都站起身向萧旌旗与苏蔓青敬礼,他们虽然还小,但懂得的大道理却并不少,也有无畏的精神。   “我会给你们准备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还有防弹衣。”   萧旌旗叮嘱着孩子们。   “防弹衣?”光听字面意思就能猜出衣服的作用,孩子们与队员们震惊地看着萧旌旗,世上居然有能防住子弹的衣服?   “我国古代就有这种防具,最开始叫做铠甲。”   苏蔓青向孩子们解释,然后就铠甲的发展进程做了个简单介绍。   最终才说道:“我跟军医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虽然我们弄出来的防弹衣很粗糙,但就防卫来说,确实能减缓子弹对身体的伤害,你们把防弹衣绑在要害部位,这样一来,只要不是被爆头,活下来的机会就非常大。”   “太好了。”孩子们欢呼,对决赛也更有信心。   梁正卿他们都不知道苏蔓青跟军医还鼓捣出了这样的好东西。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头盔,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所以进入丛林后你们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要冒进,我虽然希望你们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我更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萧旌旗说这番话的时候看向孩子们目光非常温和。   没有锋利,只有慈爱。   “爸爸,我们一定会全部回来的。”大毛率先走向萧旌旗抱住了萧旌旗,然后是其他几个孩子。   这一刻所有人再次感受到了决赛的残酷。   “一定要活着回来,我想带着你们一起回家。”萧旌旗温暖的大手依次摸过所有孩子的头,孩子们的发质各不同,但不管什么发质在他的掌心都能让他那面对敌人冷酷无情的心颤抖。   都还是一群孩子。   这场分别仪式非常短暂,再之后老军医拿出了粗糙版防弹衣。   棉花、鱼鳔,藤曼,还有钢铁片交织在一起的防弹服,但效果确实非常明显,如果是隔着一定距离射击,子弹虽然能穿透,但最终会被卡住。   也就是说真中弹后会受伤,但不会立刻死人。   “二毛,一定要看好他们。”苏蔓青单独交代二毛,同时也把自己不太成熟的一些想法跟孩子小声说了说,比赛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结果,只能看孩子们的临场发挥。   “妈妈,你放心,我都记住了。”   二毛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试穿防弹服的战友们。   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他跟邓兴邦这群小孩不仅仅是好朋友,也是战友。   第二天天一亮所有人就都起来了。   不管是华方,还是其他方的人员都在紧张又有序地准备着,因为今天是决赛。   最先进的武器,军刀,干粮,急救包都准备齐全,苏蔓青不安心地再次给孩子们一一检查后才目送他们在萧旌旗的带领下走向丛林。   丛林的边缘各方人员都已经到齐。   记者们也早就都准备好了相机,等到华方人员出现,他们果然在参赛队员里看到了大毛那三个孩子的身影,早有猜想,但此时真的再次见到这三个孩子还是让他们兴奋。   天才值得大肆报道,全方面发展的小天才更值得举世闻名。   面对镁光灯,华方人员的神色非常严肃。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可能用性命去换取的胜利,没有人的心情不沉重。   华方的态度感染了在场所有人。   看着比赛四支队伍里都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们,各有算计的众人都沉默了,记者们甚至连按下快门的手指都突然觉得重如千钧。   H国作为东道主,在各方人员到齐的情况下首先站出来宣布了比赛,“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四支队伍进入丛林的时间相隔十五分钟,现在抽签谁先进入。”   萧旌旗,将军,金将军,李英明站在了抽签盒子前。   签纸上写明了进入丛林的顺序,抽到什么全凭运气。   将军看着萧旌旗谦和地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他这是把首先抽签的机会让了出来,萧旌旗也没有客气,大手率先伸进了签盒。   平静的脸上是一贯的冷然。   当手离开签盒时,他已经抓住了一张折叠得非常精巧的签纸。   萧旌旗没有打开,而是等所有人都抽签后才打开签字,看着上面大大的1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方是第一支进入丛林的队伍。   虽然可能会遭遇丛林里隐藏起来的敌手腹背受敌,但却能避免*国的背刺。   四张签纸依次摊开在众人的面前,每一张字上没有重复的数字,这就说明抽签没有弄虚作假。   在各方记者的见证下,抽到第一的大毛带着队伍走向了丛林。 第122章   丛林非常大, 也非常幽深,林子里的树木非常茂密,不管是大毛三兄弟还是邓兴邦等人之前都有进入过丛林训练, 知道丛林的危险。   在这里面不仅得防人, 还要防动物,也就是各种昆虫。   有十五分钟的缓冲时间, 大毛他们进入丛林后并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掏出地图研究起来。   地图是H国提供的这片丛林地图, 四支队伍都一样。   二毛的手指滑过地图上所有的标注点, 哪里是山, 哪里有水, 沼泽,还有湖泊都标注得很清楚。   “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毛毛问二毛。   队伍里有了二毛, 他就不会在出头做领队。   大家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二毛铺在地上的地图上研究着,上面很多地方他们都没有亲自行走过,但他们相信H国在这上面不会做假。   二毛的手指在地图上划拉了一圈后最终停在了一处高山上, “虽然我不知道狼孩的性格如何, 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这里看看。”   “为什么?”刘成业问。   “狼孩既然叫狼孩那必定就有着狼的属性,虽说狼是群居动物,但如果狼在没有找到族群的时候它们更喜欢独来独往, 我觉得这座山给人的感觉非常孤傲,我们此时没有目的地, 干脆就随便走走看。”   二毛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觉得可行。”邓兴邦与毛毛他们都点了点头。   二毛收起地图, 看向带队的大毛。   此时他们这支队伍大毛是领队, 二毛是头脑, 必须要相互配合好才行。   “我有个事要先跟大家说明一下。”大毛严肃地看着大家, 这时候的他多了一丝军人的果决与冷硬, 甚至就连气息也都在改变。   看着这样的大毛,众人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学过军纪,从进入丛林的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军人,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基本准绳,之后我的命令就是行动的唯一标准。”大毛不希望小伙伴们有任何的闪失,有些话就必须说清楚。   “是,队长。”   所有人遵循军人的纪律。   “之后我的命令你们不管是否存有疑虑,都必须在第一时间服从,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大毛此时看向大家的神色更加的严肃。   “是,队长。”   众人向大毛敬礼。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狼孩,还有隐藏在丛林里的坏人,甚至还会有来自我们的背后冷箭,我们必须要严谨小心,不能有任何的一点大意。”这一刻的大毛好似化身成了冷酷无情的萧旌旗。   “是,队长。”   众人再次敬礼。   看着这样的队员,大毛终于安心了一点,于是转头看着西边的位置用力一挥手,“出发。”   队员们立刻小心隐藏着行迹往西边而去。   二毛指出的高山正在那个位置。   至于华方联军的那支队伍,大毛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对方汇合,汇合了又能怎样,人数虽然多,但质量不行那就是累赘,还不如各自为战。   大毛他们离开十几分钟后,另一支队伍进入了丛林。   第二支进丛林的队伍是将军联军方。   一进丛林他们就立刻把周边检查了一番才聚在一起,李金焕看了一眼队长李承和小声说道:“队长,地面很干净,所有方向的树枝都有折损情况,这里是进入丛林的边缘地带,痕迹不一定是华方留下的。”   此时的李承和也正拿出地图研究。   听到李金焕的话,小声回了一句,“他们不可能停留在丛林边缘,要想赢了这场决赛就必须进入丛林,唯有进入丛林才能找到狼孩。”   “队长,能确定狼孩一定在丛林深处?”   另一名队员李俊语有点疑惑。   “狼孩已经众叛亲离,不管是丛林方还是我们这些人都想抓到他,他要是聪明就不可能留在丛林边缘,所以我们必须往丛林深处寻找。”李承和说到这指了指地图上的一片湖泊说道,“我们去这里看看。”   有水的地方一般都比较适合生存。   “是,队长。”   其他人检查了一下手里的装备然后分辨了一下方向快速进入丛林,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几秒钟的功夫就消失了全部的身影。   将军方是最后一支进入丛林的队伍。   领头的队长叫做格雷西,也是狼孩下最厉害的少年。   才十二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六八,从背影看,跟普通的成年人很接近了,进入丛林的他根本就没有研究地图,而是领着队伍接着往里走。   “格雷西,我们不用看看地图研究一下吗?”   队员布鲁斯从地上扯了根野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   “别乱吃东西,丛林的很多东西都有毒,你要是死了我们就直接丢下你。”格雷西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冷酷无情地回了布鲁斯这么一句。   听到这冷血的话,布鲁斯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僵。   这片丛林在华方还没有来之前他们已经在丛林里训练了大半个月,可以说非常的熟悉,野草野果他们也认识了很多,他绝对不会采不认识的野草进嘴!   “我说布鲁斯,你可小心一点,队长绝对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要真死了我们真的会丢下你。”另一个队员悉尼张嘴就嘲笑布鲁斯。   面对队员们打趣的目光,布鲁斯不得不吐出嘴里的野草恢复严谨。   “队长,我们现在是先找狼孩还是先找华方?”   另一队员伯纳尔问格雷西接下来的行动。   “远离华方,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格雷西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阳走得更快,就目前来说,他可不想招惹华方,从几场比赛中就能看出华方真正的实力。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嫌命长主动去招惹华方。   “我觉得格雷西这是最正确的领导。”布鲁斯与悉尼率先支持格雷西的指挥。   “可是将军让我们跟着华方。”   伯纳尔有点认死理。   “切,跟着华方干嘛,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并把狼孩带出丛林,只要把人带出了丛林,我们就赢了,何必浪费时间与精力去硬碰华方。”格雷西回头说完这句话干脆问了一句,“你们想跟华方起冲突?”   所有队员都摇头。   前几场比赛华方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他们可不认为华方的人好招惹。   特别是只要一想起大毛那略微只比格雷西矮上那么几厘米的身高,他们确实不太想与华方撞上。   “那就赶紧跟上,除非你们想喂蚊子。”   格雷西转头往目的地走去。   十天的比赛时间,时间还早,不用急于一时。   就这样,当四支队伍都消失后,整片丛林安静下来,繁茂的树枝遮挡着天空,丛林里一丝风都没有,这个季节不算潮湿,但会闷热。   十几分钟后,就在队伍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两人,两个身材娇小的人,脸上涂着绿黑色的泥巴,穿着的衣服色彩也跟丛林的颜色很接近。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沿着孩子们离开的方向前进。   身上的武器在斑驳的光线里泛着幽冷的光芒。   从比赛队伍进入丛林开始,萧旌旗与将军他们就把帐篷驻扎在了丛林边缘,这里是离丛林最近的地方,也是出现意外最容易插手的位置。   苏蔓青因为怀孕的问题没有跟着来,而是留在宾馆与军医照顾陈兴怀。   经过这段时间的秘药医治,陈兴怀全身上下不仅结了无数痂,这些痂也正在逐渐脱落,肌肉再生,不仅会痒,还会很痒。   这两天陈兴怀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挠不能挠,但痒又钻心的痒,他每天控制不住难受的时候就差用头撞墙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宁可死也不会让自己再被烧伤。   养伤的黎雯看着陈兴怀这难受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赶紧央求苏蔓青给陈兴怀想想办法。   老军医对这种情况都没有可效的办法,苏蔓青一个不懂医术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孔灵薇与另两个伤势恢复的飞行员给陈兴怀用棉签小心翼翼挠痒结痂。   她自己则给陈兴怀上飞行课转移注意力。   也算是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苏蔓青这一上课,不管是陈兴怀还是孔灵薇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为了不打扰到苏蔓青上课,陈兴怀就连难熬的肌肉再生痒痒也硬憋住了。   几天后,大部分痂自然掉落,陈兴怀立刻成了花猫。   新生长出来的肌肤带着微微的红,比之前的肌肤更嫩,也更敏感,所以陈兴怀变丑了,加上头发才刚刚冒出一点茬子,此时的他非常丑。   丑得被大家善意地开着玩笑。   但陈兴怀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是照着镜子傻笑。   丑不可怕,因为只是暂时的,等痂全部掉了,肌肤再长长就能恢复曾经的样子,摸着一块白、一块微红的脸,开心的陈兴怀都想在床上打几个滚。   没有毁容就是最大的收获。   “你小子小心点,痂要自然脱落才算长好,你小子要是被强行蹭掉,那真就留疤了,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老军医一边给陈兴怀上药一边打趣对方。   “军医,让陈兴怀蹭,多蹭点,真留疤看他以后怎么找媳妇。”   “这小子之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偷偷挠过脸上的痂,还以为我没看见,啧啧,脸上要是真留下了把哼,以后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听到军医打趣陈兴怀,其他人也赶紧数落陈兴怀。   陈兴怀赶紧向大家道歉,“各位同志,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偷挠了。”真怪不到他,太痒了,那种钻心的痒比什么酷刑都难受。   苏蔓青看着年轻人打打闹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但眼里是淡淡的忧愁。   大家都知道苏蔓青担忧的是什么,但谁也找不到话语安慰,先别说大毛那三个孩子,就是邓兴邦那几个活泼的小子,他们又有谁能不在乎。   瞬间,陈兴怀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其实大家都担心大毛他们,因为谁都知道丛林里的形势有多严峻。   “教导员,我们外面难道就没有人了吗?我们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贯冷清的孔灵薇忍不住第一个问了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一出口,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蔓青的脸上。   就连军医也放慢了给陈兴怀上药的速度,他也在集中注意力等待苏蔓青说话。   看出大家眼里的关心,苏蔓青不可能把萧旌旗与丛林罗哈斯的交易拿到明面上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南地北,就算有人,也鞭长莫及。”   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外。   “教导员,我们能让记者把他们的阴谋公布与众吗?”陈兴怀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苏蔓青看着大家问了一句,“证据呢?”   要有证据她跟萧旌旗何至于眼睁睁送孩子们进丛林,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这么束手束脚,她只希望萧旌旗给出罗哈斯的利益够多,多到对方心甘情愿用心帮忙。   面对苏蔓青这一问,大家的心情更沉重。   大家都在心里祈祷大毛那几个孩子足够优秀,优秀到能漂亮地赢得这场比赛。   被大家记挂的大毛他们此时正站在一片沼泽前停步不前。   此时的他们早就改变了模样。   全身上下都抹着拌了草药的厚厚黑泥,不臭,还挺舒服,既能抵御空中过于猛烈的阳光,也能防止蚊虫,丛林里可真是蚊虫的天下,不仅虫子毒性大,就连蚊子也又黑又大。   咬一口能抓到出血都不解痒的那种程度。   “二毛,天快黑了,我们今天晚上的宿营地选哪?”   大毛警戒着周围,走到这里,周边不仅没有了高大的树木,就连山石都很少,这样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好位置,把身形如此暴露在天地间,很容易成为隐藏在暗处敌人的靶子。   他们之前在高山处就遇到了狙击手。   还是两个。   幸好所有队员都机警,也足够小心,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被爆头,但也因为那两人,大毛他们耗费了好一会的时间才那把两人干掉。   干掉两名狙击手的时候,大毛是庆幸的。   他无比庆幸之前从乔纳斯哪里缴获而得的顶级狙击枪,才能让两名潜伏者在不了解他实力的情况下被解决,解决了危机,他迅速带着队员撤离。   那里既然埋伏得有狙击手,狼孩肯定就不可能存在,所以大毛带走队员带得果断又迅速。   但也正是因为这两名狙击手,让所有孩子对丛林警惕到了极致。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比赛。   也是一场被针对的阴谋。   撤离到安全地带,大毛与二毛都检查了队员们的心理情况,毕竟是真正杀人了,虽然是远距离杀人,但确实是杀人了。   面对大毛与二毛的关心,所有队员对杀人的事都接受良好。   我国刚建国没有多久,他们都是没解放前就出生的,别看现在生活得安稳,但没解放前可是经历过颠沛流离,危急时刻幼小的他们都曾经拿过枪。   见队员们没有心理负担,大毛三兄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一边防备着暗中的敌人一边寻找狼孩。   只有把狼孩带出丛林这场决赛就真正结束了。   所以这一走,大毛他们在丛林里就走了三天,三天来经历过很多危险,有来自人为的,也有来自丛林本身的危险,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这片沼泽。   沼泽非常大,沼泽里有很多零散的土丘,土丘上长满了荆棘类的植物,有些上面还有坚硬的岩石。   这个时间点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因为大毛他们本就是从后面来的,后面什么地方有安全的宿营地他们一清二楚,回程不仅时间不够,也不够现实。   想到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沼泽里的那些土丘上。   如果能上到土丘,其实反而是不错的宿营地。   就是怎么才能安全到达土丘。   二毛突然抬脚踩向沼泽,随着他这一踩,浅薄的草皮开始不停地冒泡,脚掌也开始下陷。   “不行,承受不了我们的重量。”   大毛立刻明白二毛这样做的目的,同时否定了。   张建军与刘成业警戒着队伍后方,没有关注前方,两人的神情非常严肃,一双眼睛也不停扫视着周边任何一点可疑处,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队伍后方的安全。   邓兴邦与毛毛警戒着队伍的左右两方,三毛与徐新霁在队伍中央随时援助。   打头的是大毛、二毛。   此时两人就如何进入沼泽商讨起来,同时让所有队员都匍匐在地。   虽然他们带着坚硬的头盔,也穿着防弹衣,但狙击枪的威力非常大,不仅能射中远距离的物体,也具有强大的穿透力,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趴在地上更安全。   全员趴在地上后,大毛把狙击枪架了起来,然后通过瞄准镜检查周边。   二毛招手把三毛、徐新霁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哥。”两个小孩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二毛。   “我怀疑水下有暗道。”二毛直接明说。   三毛、徐新霁震惊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暗道,是这片沼泽有些地方能承受人体的重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来,找出来上到那些土丘上,不管是野兽还是敌人都伤不到我们。”二毛向误会的两人解释。   听到这,三毛跟徐新霁才理解二毛的意思,然后两人看着二毛跃跃欲试。   “哥,你想我们怎么做?”   “一会我腰上绑上绳子,你们俩拽着,我要陷进沼泽你们就赶紧把我拉出来。”二毛一边交代一边从旁边树上用军刀砍下一根长长的树杈。   这东西能探路用。   “知道了,哥。”   三毛、徐新霁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结实的绳子缠在二毛的腰上。   两人站在两个方位,这样二毛真陷进沼泽里也容易拉起。   一旁的大毛用瞄准镜检查了一会周边也没看到危险,才把枪交给刘成业,自己来到二毛身边,“二毛,我去吧。”他对自己的身手更自信。   “找出这条路不简单,得用到力学算计承重。”   抓着绳子的二毛看着大毛。   大毛:……算了,这事就不跟臭弟弟争了。   没好意思说自己力学没有二毛学得好的大毛掏出自己背包里的绳子也缠到了二毛的腰上,他力气大,二毛真要陷到沼泽里,他肯定能把人拖出来。   但他更相信二毛不会陷进去。   二毛也没管大毛的关心,掂了掂手里的棍子研究了一下眼前的沼泽就迈开了腿。   他先是用棍子探了探地面的硬度,找到硬度高的才蹲下来算计泥层密度、厚度,几秒钟后,他才站起身踩上自己算计好的落脚点。   随着二毛这一迈腿,包括大毛在内的所有队员都紧张起来。   紧张中还带着兴奋。   二毛的速度非常慢,踩到草地上的脚下不停地冒着水泡,咕嘟咕嘟的,惊得大毛跟徐新霁他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但最终二毛踩的那片草地承受住了他的重量,并没有陷落进去。   这一现象振奋了大家。   三毛跟徐新霁更是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到二毛又或者是惊到二毛脚下的地面。   就这样,二毛一步一停。   行走的不是直线,落脚的距离有的时候还不算近,但却坚定地前进着,半小时后,他就走出去了五百米远,达到了大毛他们绳子接在一起的最大长度。   到了这个地方,二毛停下来开始往回走。   他记忆力非常好,走过一遍的路记得非常清楚,每一个落脚点都跟曾经的落脚点完全相同,一分不差,也一分不多,探路的时候五百米距离他用时半个多小时,但回程只用了一分多钟。   一分多钟后,二毛完完整整地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怎么样,后面的路能走吗?”   大毛也非常满意沼泽地里那些土丘作为宿营地,这里空旷,视角非常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里是最不合适狙击手阻击的地方。   因为只要上到土丘上就避过了狙击枪的射程,看到人射不到人。   二毛先是擦了擦脚上的水,才对大家说道:“大家都跟我一起走,我们边走边探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走到土丘上。”   其实有百分百,但他还是在话语中留下了余地。   “那就走。”   大毛立刻明白二毛这样做的原因。   再次向土丘进发,领头的是二毛,跟在二毛身后的是最大的刘成业,大毛成了后方的守护者。   “记住,跟着我的脚步走,我怎么踩你们就怎么踩,不要随便更改步伐。”二毛是经过算计得出的最佳落脚点。   “是。”大家的神情很严肃。   队员们都知道沼泽的危险,因为就在二毛探路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头棕色的水鹿掉到了沼泽里,至今都还在挣扎。   没人关心这头鹿的生死,因为他们自己的生死都还没有得到保障。   队伍的最后,大毛一边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警惕周围一边思考,一会要是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可以回来把那头鹿扛回去当作晚餐。   这几天他们不敢生火,也不敢发出大的动静,一直吃的都是干粮,连续几天的干粮消耗,已经所剩不多,沼泽里的宿营地生火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却也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五百米的距离非常快,就算大家小心翼翼几分钟也都停了下来。   这一停下来众人立刻蹲下身子减少暴露。   八个人连成线一样蹲在沼泽里。   二毛接着探路,因为有了经验,这次前进的速度就更快,再次过了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果然土丘如同二毛他们推算是一样,是僵硬的,也是安全的。   迅速把方圆不到五十米的土丘检查一遍,没有危险后大家才迅速靠近立在土丘最中央的石头,石头有个凹陷,上可挡雨,两边还可以挡风,是天然的宿营地。   “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徐新霁最先欢呼起来。   “我们不仅今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还能吃顿大餐。”大毛说这话的时候舔了舔嘴角,他是真的想吃熟食了。   “那只鹿!”   大家立刻明白大毛说的是什么,然后整齐地回头看向沼泽边缘。   经过他们的努力,他们此时已经离沼泽边缘两千多米,这么远的距离,凭肉眼早就看不到在沼泽里挣扎的鹿。   但大家都知道那头鹿必定还在那里。   “二毛。”大毛看向二毛,这条不可思议的路是二毛探寻出来的,也唯有二毛才知道如果杠上那头鹿路能不能承受多出来的重量。   二毛在心里飞快的算计。   H国的水鹿体型都不大,最大也才百来斤,就算按最大体重算,应该能勉强带进来,不行就原地分割带上够吃的肉就行。   算清楚,二毛对着大毛点了点头。   然后点了刘成业与毛毛跟大毛一起出去。   刘成业去是给大毛警戒的,毛毛去是去捡枯枝的,他们这个宿营地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能烧的柴火。   见二毛点了头,大毛立刻带着人原路返回。   能被从国内选出来参选,所有队员的记忆力都不错,走慢点,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回到了他们进沼泽的起始点,看着还在不远处挣扎的水鹿,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大毛杠着狙击枪警戒四周,等毛毛跟刘成业收集到足够的枯枝运送进宿营地后,他才来到水鹿面前。   耽搁这么会时间,水鹿刚刚咽了气。   把狙击枪递给随后回来的刘成业,大毛蹲下身子抓着水鹿的角用力一扯就把死死陷入在沼泽里的鹿抓了出来,感受着重量,大毛嘴角翘得非常高。   掏出匕/首,大毛非常快地剥皮去内脏,然后扛着纯纯六十多斤的肉跟刘成业回到了营地。   营地里早就生起了篝火。   不仅如此,二毛还找到了干净的水源,已经蓬头垢面好几天的队员们一个个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洗干净的衣服也搭在石头上晾晒,H国的气温高,就算不经太阳的照射半晚上也能全干。   营地周边撒了军医提供的驱虫药粉,不经没有飞虫,连虫蛇也远远避开。   队员们看到大毛扛回来的鹿,赶紧上前接住。   人多力量大,几分钟的功夫鹿就被分解好架在了篝火堆上烤,二毛也带着大毛跟刘成业到了临时开辟出来的洗澡池,就在土丘的边缘,岩石的背面。   “这里有个泉眼,是干净的水源,我们今天的宿营地找得太好了。”   二毛指着洗澡池不远处的一块突起解释道。   “你们快洗,洗完我们得研究一下地图看下一步该去哪,狼孩可能躲在哪。”交代完,二毛就离开了,他要去照看烤肉,别烤糊了。   啃了几天干粮,他也怀念熟食。   看着二毛远去的背影,大毛跟刘成业赶紧蹲在洗澡池边打理起自己。   随着身上的泥被搓下来,两人迅速恢复了白皙、干净。   洗干净,大毛跟刘成业同时满足地叹息一声,太难得了,自从进了丛林,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干净,干净得令人怀念。   “回去,队长,我闻到肉香了。”   刘成业把洗干净的衣裤搭着胳膊上就往营地赶。   他饿了,闻着烤肉香更饿。   大毛的速度也不慢,几乎在刘成业说回去的时候他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就在他站起身打算跟刘成业回去的时候,他的视线瞬间扫向了远处。   那个位置正是他们之前进沼泽的位置。   刘成业立刻察觉到有情况,赶紧拉着大毛躲在了早就看好的射击盲点,轻声问:“队长,怎么了?”   他没看到远处有情况,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但他相信大毛。   这几天的丛林生存让所有队员都无比佩服大毛。   大毛不仅枪法准,就连视线与听觉好似都比大家更强一点,每次都能及时带着队员们避开危险,这也是他们至今没人伤亡的原因。   “我们的老朋友来了。”   大毛看着远方笑得很欢乐。   他其实一直都能感觉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只是离得够远双方才没有遇到,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打吗?”   刘成业眼里都是坚毅。   “饿吗?”大毛看了刘成业一眼,然后乐呵呵地回了营地,此时他们这个营地可是最安全的,什么样的情况都没有填饱肚子更重要。   见大毛如此胸有成竹,刘成业顿时追上了大毛的脚步。   面对大毛带回来的消息,二毛他们一点都不担心,此时天渐渐黑了,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升起篝火,就算有山石于荆棘丛挡点,也是明晃晃的指路明灯。   被人找到是必然的。   但没事,没人有二毛的本事,这片沼泽不是谁都能安稳进来的。   鹿肉经过篝火的炙烤,就算没放什么调料,但也天然有股清香,撒上盐,八个孩子吃得又满足又开心,再喝一口用水壶烧开的水,更是满足了他们的胃。   吃饱喝足,留下警戒的人员,全员躺在篝火旁的岩石下飞速进入梦乡。   难得睡个安稳觉,得珍惜。   上半夜值守的是刘成业与邓兴邦,下半夜值守的是大毛跟三毛。   大毛在交接班的前几分钟准时睁开了眼睛。   三毛还在呼呼大睡,想了想,大毛没有叫醒三毛,而是独自跟刘成业他们换班。   换班后,刘成业与邓兴邦倒头就睡,他们也非常困。   叼着一根草,大毛视线停留在篝火不远处,那里是他们之前没有吃完的烤鹿肉,正被吊在树枝上缓慢地滴着油脂,油脂亮晶晶,非常诱惑人。   突然,大毛的手飞速伸了出去。   然后抓住了一只瘦小的手。   顺着手,大毛面无表情地看着意外出现在营地里的狼孩,狼孩也意外地看着大毛,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轻易抓到他的手。   大毛:……   狼孩:……   两人都有点心塞。 第123章   心塞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攻击向对方的, 大毛跟狼孩两人一交手营地里的所有人就醒了,看到狼孩,队员们跟大毛一样惊讶。   甚至就连很自信无比的二毛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队员们第一时间掏出了枪, 但没有一个人能瞄准正在打斗中的狼孩。   速度太快。   不管是的大毛还是狼孩的速度都太快, 快得没人能瞄准。   二毛果断地把人全部召集到岩石前,背靠坚硬的岩石, 枪口对外。   这种情况下,他们帮不了大毛, 但也不能成为大毛的软肋, 唯有保全自己才能让大毛不分心地跟狼孩对战, 他能看出此时的大毛并没有落下风。   大毛的眼角余光看到二毛的安排, 彻底放心跟狼孩对打着。   两人不仅速度快,力道都很重。   不大的营地成了两人的战场, 从左打到右边,又从右打到左,就连篝火差点都被两人搞熄灭, 没办法, 对手太强,控制不住力道,伤及无辜是在所难免的。   但就算是如此, 他们俩居然还都下意识避开了烤好的鹿肉。   二毛全神贯注地看了一会大毛与狼孩的对战,然后用狙击枪的瞄准镜检查了一遍黑暗中的沼泽, 随着这一检查, 他发现了几个意外的人在沼泽里挣扎。   可能冲向沼泽的速度都比较快, 这几人离沼泽边缘都有点远, 远也就代表着很难被同伴施救。   二毛通过瞄准镜看到人后, 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过去。   这几个掉进沼泽的人挣扎的幅度非常小, 都明白沼泽的恐怖,所以也就没有惊动远处的二毛等人,但今天晚上的月亮实在是太好,加上狼孩的到来惊动了大毛,所以这几人被此时警惕的二毛看到了。   估算了一下距离,二毛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   太远,他还没大毛那种准头,也就不浪费子弹做好事了,反正沼泽早晚会帮他们的清理掉那几个人。   至于丛林里还有没有敌人,不用猜,二毛就知道还有。   自从听了萧旌旗与苏蔓青对国际形势的分析,他就知道丛林他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有狼孩,是那些早就隐藏起来的各国杀手。   接过二毛狙击枪的刘成业也从瞄准镜地看到了沼泽里的情况,顿时乐了,真好,不用动手这些人就倒霉,他们可真是找了一个好营地。   带着欢快的心情,刘成业把狙击枪依次传给其他队员。   然后每个队员就都看到沼泽里拼死挣扎的坏人,面对这意外的情况,大家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说实话,他们刚刚被大毛与狼孩打斗声音惊醒的时候可是出了一身白毛汗的。   “对不起,是我没能起来,如果我按时起来警戒就会早点发现情况。”三毛一边对着打斗的两人移动着枪口一边满脸羞愧地道歉。   这几天他太累了,加上之前就参加了三场比赛,才没能在换班的时间醒来。   所有小伙伴都跟三毛玩得好,但这种情况下他们还真不知道说什么话,按照纪律来说,三毛确实违纪了,就从级别来说,二毛这个副队长没开口他们也不敢开。   安抚也不是,责备也不是。   二毛没有在第一时间责怪三毛,而是一直留意着对战中的大毛与狼孩,就目前来说,他看不出谁略胜一筹,两人算是势均力敌。   但他也看出了双方的优缺点。   大毛的力气应该比狼孩大,对战到现在,狼孩开始尽量避免与大毛硬碰硬,但狼孩的速度好似又比大毛快了那么一点点,大毛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擒下狼孩。   现在让他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狼孩是怎么进入营地的。   对方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找到进入沼泽的路,那必定就是另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不找出这个方式他不放心,凭狼孩的身手,要是今天留不下人,那么今后担惊受怕的可就是他们。   毕竟队伍里只有大毛一人的身手能与之抗衡。   三毛没听到二毛说话,更愧疚,一着急,眼里就冒出了泪水。   “三毛,你没有按时起来交班,这是犯了错误,先记着,回去写检讨。”二毛就算没有看三毛的脸也能猜到三毛现在什么样子。   “是,副队。”   三毛赶紧接受并偷偷眨掉眼里的泪水。   “不过……”二毛其实非常庆幸三毛没有按时交班,不然现在他们看到的不一定是活蹦乱跳的三毛,可能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想到三毛可能会死,二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毛毛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见二毛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顺着话头接着说了下去,“幸好三毛没有站岗,不然凭狼孩的速度与灵巧度,可能……”   他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大家靠得更近,把年龄最小的邓兴邦、三毛、徐新霁护在了中间,大家都心有余悸。   听出毛毛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三毛瞪大了眼睛。   看着并不落大毛下风的狼孩,他也打了个寒颤,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自己与阎王爷擦肩而过。   清晰地明白到狼孩的危险,所有队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一点都不敢放松,他们的枪口一直对准着战团游弋,但都没有开枪。   开不了。   一是锁定不了狼孩,二是担心伤到大毛。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的枪也不敢收起来,因为谁也不敢保证狼孩有没有余力伤到他们。   大毛与狼孩这一打就打了很久。   两人的体力都非常不错,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只是脚步慢了些,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但到了这个时候狼孩就非常的危险。   他没有同伴,他的速度降下来就又可能被二毛他们的枪口锁定。   就这此时,一团乌云刚好飘过,把明亮的月亮遮挡起来。   地面上瞬间暗下来。   “嗷呜——”狼嚎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狼孩拼着被大毛打一掌的危险顺着力道退到了营地边缘,然后利用由明转暗的光线迅速跑到了沼泽。   狼孩这个时机把握得非常好,正在光线明暗相交的瞬间,人的眼睛会下意识出现一秒钟的视觉盲点。   他就是利用这微弱的视觉盲点逃跑了。   适应光线后,不管是大毛,还是二毛等人看着在沼泽地里肆意奔跑的狼孩都惊住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能一点都不受沼泽地的影响。   他们中体重最轻的徐新霁如果不按照二毛探出来的路走都会陷入沼泽里的,他们之前可是做过实验。   “狼孩的体重应该很轻,又或者说他掌握着一种能在急速奔跑中减少双脚与地面接触的技能。”二毛瞬间猜到了某种可能。   同时他也明白了,沼泽里挣扎的那几人还真有可能不是为了他们而来,而是追赶狼孩,因为狼孩的误导,他们没察觉到沼泽,才害了自己。   二毛想明白这一点,其他队员也想明白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狼孩来的这一趟,他们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敌意,但谁也不知道狼孩杀人的标准又或者是刺激他杀人的根源是什么。   大毛把外围营地外围彻底检查一圈,发现狼孩真的离去后才再次回到营地,这次谁都不敢安心睡觉了,就连警戒的人数也增加了一倍。   人一多,视角点也就多,在有枪的情况下相对安全一些。   站在火堆旁,大毛看向并没有受他们打斗影响的烤鹿肉神色复杂,好一会才轻声说道:“他饿了,他是为烤肉而来的。”   为烤肉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烤鹿肉上。   纯纯六十来斤的鹿,就算剔除骨头也还有个四十多斤,八人一顿根本就吃不完,所以最少还剩下烤好的二十来斤肉穿在树枝上滴着油脂。   咕咚,也不知道是谁吞了吞口水。   说实话,啃了好几天的干粮大家就算肚子吃饱看到肉也还是馋的。   “队长,再给你点时间有把握拿下狼孩吗?”   二毛蹲在火堆旁扔了几根大木柴进去,因木柴的加入,已经没有多少火力的火堆瞬间又猛烈起来,火焰越来越大,火光也越来越清晰。   “狼孩很强,但也有弱点,那就可能是身型的原因,他在力道与持久力上不如我,给我多点时间,应该可以战胜对方。”大毛也蹲在了二毛的身边认真分析着对战情况。   “他速度比你快一点。”   二毛指出两人的差别。   “对,狼孩的速度非常快,想风一样,我要想抓住他非常难,而且他稍微感觉到不会就会逃走,要想把人抓住,我觉得太难,所以在见面的瞬间就应该全力以赴,只要他有任何的闪失,留下他也不是不可能。”大毛对狼孩的评价还挺高。   “嗯,那么我们做两手准备,除了你多努力,我们这边要准备陷阱。”   二毛若有所思。   “他很敏锐,一般陷阱没用。”大毛也想过这一点。   “当然不能用一般陷阱,这可是狼孩,他天生就属于丛林,别说一般陷阱抓不住,就是二般陷阱也逃不过对方的感知。”二毛开了一句玩笑用以缓和气氛。   因为谈论到狼孩,所有队员的情绪都有点低。   因为大家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大毛的桎梏。   人多就意味着防御要更用心与分心,面对狼孩那种神出鬼没的孤狼,大毛反而被困住了手脚,只要出现任何一个队员的减损,就容易造成大毛情绪的波动。   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心境非常重要。   大毛也明白这一点,此时听到二毛还能开玩笑,顿时猜到二毛可能有诱捕狼孩的办法,于是用手勒住二毛的脖子,恢复了哥哥弟弟的打闹。   “快说,什么陷阱。”   被大毛这熟悉的一搂,二毛无奈地笑了起来,但并没有推开大毛的手,而是说道:“狼孩今天既然能为了食物而来,那么我们就用食物诱捕他。”   “他知道我们有了防备,可能不会再来了吧?”   大毛有点不自信。   二毛却自信地笑了起来,“他既然能为食物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副队,狼孩如果是按照狼的习性,是不会吃外人的食物的。”毛毛举手说出自己的疑问。   这种商议时刻,每位队员都拥有发言权。   毕竟理论越辩越明。   大家的视线移到二毛的脸上,他们自从知道狼孩这个对手后就一直研究狼的习性,还是比较清楚狼一般不吃送到手上的食物,它们宁可用抢的。   “如果狼孩把我们当成了同类呢?”   二毛的声音很轻,但却真实地钻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当成同类,怎么可能!”   邓兴邦震惊地用手反指着自己,他有点不能理解二毛这个推论,他们一行人不管从哪看都不可能跟狼扯上关系,言行不像,长相更不像。   “我们团结互助的行为可能让他觉得我们跟狼群很像,你们看,作为队长,大毛像不像我们的头领,而我们作为军人必定是要服从对方命令,这一切在狼孩的眼里可能就产生了误会。”   “你是意思是说狼孩想加入我们?”   大毛看向二毛的眼神都有点不可思议。   “不一定是想加入我们,但他肯定关注着我们,才会在今天进我们的营地偷吃。”二毛觉得唯有这样解释才能说清楚狼孩偷肉的行为。   “还有一个可能。”   三毛举手说道:“狼孩可能不会生火,不说动物天生就怕火吗,也许他想吃熟食但又没法自己弄,才趁着我们都休息的时候闻着肉香来偷袭。”   “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不管是大毛还是其他人都觉得这个可能也存在。   “所以不管狼孩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出现了就不会离我们太远,而我们有着吸引他的东西,他可能会主动跟着我们。”二毛说到这笑了起来。   “我们不用换营地了,就在这里等。”   大毛也笑了起来。   “我们等狼孩主动来找我们,也等那些暗中藏起来的人主动露面,吊住了狼孩,我们就不再被动,而是主动。”二毛一贯清冷的目光里都是火光映照出来的色彩。   非常好看。   “也就是说之后我们能天天吃肉?”徐新霁兴奋地搓着小手手。   好吃好喝,等着狼孩上门,可以说他们这相当于是度假。   “我能肯定狼孩不会对我们下手。”二毛越分析就越高兴,干脆伸手拨开大毛的手,拍着大毛的肩膀对队员们说道:“狼孩的对手是队长,今天这一败,他今后挑战的肯定还是队长。”   果然,二毛的猜测并没有错。   天快亮前狼孩又来了。   他没带武器,一来就直奔大毛。   大毛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在狼孩冲向他的时候他也冲了过去,这也是避免狼孩伤及其他队员的原因,推测是推测,谁都不敢真的打保票狼孩不伤其他人。   大毛一跟狼孩打斗在一起,二毛立刻再次把队员全都召集到自己的身边。   看着众人枪口一致对准着战团,想了想,他让大家把枪都收了起来。   既然要做陷阱,当然是要率先表达自己这方的诚意。   毕竟狼孩也没带武器来。   二毛可是听说了,狼孩的枪法非常准,当初死的那么多丛林人中有一大半都死在狼孩的手里,今天狼孩没有带武器来,就代表了对方真的只是来着大毛打架。   说不定还想跟大毛争夺‘头领’的位置。   想明白这一点,二毛赶紧招呼大家认真观摩大毛与狼孩的对战,这种级别的对战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于是在大毛与狼孩眼角的余光里,一群队员就差坐着小板凳一边观战一边嗑瓜子了。   眼角狠狠抽了抽,大毛加大了力道攻击狼孩。   虽然他速度上比狼孩慢那么一点点,但他对力道的掌握非常精准,每一掌都能让狼孩如陷沼泽般难受,速度在不知不觉中也会受影响。   都是实力很强的人,加上对自己都很自信,大毛与狼孩一声不吭地默契对战着。   不大的营地再次被他们从东打到西,再从西打到东。   两人这次不仅默契地避开了烤肉,还避开了观战的二毛他们。   又是一场绝对的消耗战。   对战到后面,大毛勉强还能用同样的力道与速度攻击狼孩,狼孩却有点招架不住了,借力打力后退几步后,狼孩停下了攻击。   狼孩一停下,大毛也停了下来。   两人彼此对视着,都能看到彼此眼里的清澈,双方都没有想到对方命的意思。   突然,狼孩对着大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再次奔向了沼泽,这会可没有光线影响,大家都清晰地看到狼孩是怎么通过沼泽的。   速度快这是一点,其次是他手里出现了一根长长的竹竿。   竹竿插/进沼泽,他顺着力道飘荡着前进。   这种过沼泽的方式除了狼孩,没有任何一人能做到,看来这是狼孩独特的本领。   “我猜狼孩之前一直隐藏在沼泽里,才能避开那么多丛林人。”大毛知道狼孩的险境。   沼泽这种地方,没有人想到能藏人。   “应该是的。”二毛赞同大毛的猜测。   看着天边逐渐泛白的天空,大家也没再休息,而是开始洗漱,然后就是锻炼,作为军人,每天都必须晨练,喊着响亮的口号,大毛他们晨练得非常起劲。   也震惊了丛林边缘很多人。   昨天晚上陷入沼泽的几人经过一个晚上的缓慢下沉早就不见了踪影,视野超级好的沼泽地一览无遗,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沼泽地诱导着不了解内情的人。   青草翠绿,淡淡的雾气弥漫着地面,沼泽有着非常仙境般的美。   但隐藏在丛林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片沼泽到底有多可怕,看着在沼泽土丘上放松晨练的华方队伍,所有人面面相觑。   华方的人是怎么安全进入沼泽的! 第124章   不仅是隐藏在丛林里的杀手们惊叹于大毛他们的本事, 就连刚刚赶到的将军方队员也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个沼泽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就来过,当然知道到底有多危险与恐怖。   风平浪静时有多美, 吞噬生命时就有多令人恐惧。   “队……队长, 他们是人吗!”   布鲁斯张着震惊的嘴,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干脆揉了揉眼睛,然后把视线转到格雷西的脸上。   “我也想知道他们还是不是人。”   格雷西的脸色很阴沉,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丛林里搜寻着狼孩的痕迹, 好不容易根据蛛丝马迹找到这, 结果华方的人比他们更早到。   “队长, 你说他们有没有抓住狼孩?”   队员伯纳尔忍不住担心。   进丛林前将军可是再三交代他们这场比赛只能胜不能败,否则整个家族都要受影响。   伯纳尔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其他队员想知道的,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队长格雷西的脸上,*国在这场举世瞩目的比赛上一败再败,这已经是最后一场决赛, 要是再败……   没人愿意去想后果。   格雷西也在心中叹息, 然后看了一眼四周,说道:“先找地方驻扎起来,我猜华方既然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停留, 那么狼孩肯定就在附近。”   “队长,你的意思是抢?”   队员欧文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存在什么抢不抢, 就是各凭手段。”格雷西说到这露出了一丝笑容, “狼孩并不属于谁, 哪一方能把人带出丛林才是胜利。”   “嗯。”   其他队员都点头, 但他们也明白竞争更大, 他们不仅要跟华方对决, 说不定还要面临另外两支队伍,早知道他们就早点解决另外两支队伍了。   “队长,我觉得可以跟李承和他们合作。”   布鲁斯献计。   “肯定要让他们打前阵,不过他们肯定会躲着我们,会等我们跟华方拼个你死我活后再现身。”格雷西虽然跟李承和接触不多,但他可清楚李英明是个什么东西。   一脉相承的东西都好不到哪去。   听格雷西这么一说,其他队员脸上都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队长,他们既然有求于我们,就不可能躲得了,想把我们当枪使,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悉尼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   作为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   就在格雷西带着队员们寻找合适的落脚点驻扎时,李承和那支队伍也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那里离格雷西他们很远,但又遥遥相望。   “队长,我们不去跟格雷西他们汇合吗?”   李金焕好奇地问李承和。   “为什么要汇合,他们对我们可不会安什么好心,我不想去送死。”李承和一脸的冷酷,此时的他早就收起了谦和的表象露出真实的自我。   “队长说得对,我们没有必要跟他们汇合,对被当枪使的。”   李俊语点头赞同李承和的话。   “队长,那咱们这个位置确定安全吗?我们是走还是留?”李金焕有点搞不懂接下来的行动。   “等。”李承和回答。   “等什么?”李金焕疑惑。   “华方跟格雷西他们都留在这,那就证明这里肯定有他们必须留下来原因,我们已经在丛林里瞎逛了几天,并没有什么收获,还有队员受伤……”   李承和说到这看向被队员们抬在简易担架上的韩炫平,脸色又阴沉了三分。   他们运气不太好,选择的那条路上遭遇到了大量的毒蛇与毒蜘蛛,队员们或多或少都被咬,幸亏都带着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就算是有药,韩炫平也伤势严重。   此时看去整张脸都是青黑的。   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顺着李承和的视线,所有队员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韩炫平的脸上,被毒蛇咬伤的韩炫平早就昏迷了过去,这会已经是出气多于进气。   “先找地方扎营。”   李承和再次看了一眼格雷西他们的方向然后就带着队员们隐藏在了丛林边缘。   这个位置不管是离华方还是离格雷西他们都远,暂时是安全的。   比赛队伍中最后一支队伍是第二天早上才赶到沼泽的,金向荣他们非常狼狈,不仅狼狈,还减员了,八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了五人。   这折损率有点高。   金向荣远远看到沼泽里的大毛等人时眼神全部亮了起来,甚至疯狂地挥舞着手,他们迫切想跟华方汇合,不汇合不行,他们遭到了暗杀。   损失的三名队员就是被隐藏在丛林里的人杀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杀人的是丛林里的人,还是其他浑水摸鱼的队伍,反正这一路他们逃得又狼狈又惊恐,好不容易看到华方的队伍,顿时如同找到了救星。   五个少年求救的声音又清亮又干净,传出去很远。   远到沼泽土丘上的大毛他们理所当然地听到。   瞬间,华方所有队员的脸都沉了下去,华方与对方是合作关系,这种情况下还真不能见死不救,不然不利于双方的关系,但如果把金向荣他们带到土丘上,那势必会暴露那条特殊的路。   这都还是其次的,最为关键是离开土丘就会进入狙击枪的射击范围。   这是明晃晃让他们去送死。   “有人想逼我们出去。”二毛的脸冷了下来。   “对,他们进不来,就想把我们逼出去,对方完全有实力把金向荣那支队伍全部杀完,但只杀了三人,就是逼金向荣那支队伍向我们求救,救,我们就必须离开土丘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我;会死,不救,他们就会抹黑我们,我甚至都怀疑他们带了相机。”   大毛也看出了幕后之人的阴谋。   “所以我们救还是不救。”   三毛气得都想把幕后之人大卸八块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算计他们吗!   “救,肯定要救。”   二毛的声音更清冷,然后他接着说道:“我们跟狼孩做交易,用肉换人。”   “怎么联系狼孩?”   所有人都看向二毛,如果狼孩能把金向荣他们带进来,那就不需要他们出去,这样一来幕后之人的算计也就落了空,他们反而能跟狼孩打好关系。   “烤肉,现在就烤。”   二毛相信幕后之人不会那么容易让金向荣他们死的,最多就是再吓吓他们。   队员们听明白了二毛的意思,立刻把火堆加大,同时也把昨天晚上小心猎回来的大胡子猪架在火堆上烤,这只猪是头半成年猪,去毛去内脏,还剩净肉五十来斤,够所有队员吃两顿。   猪已经被大毛他们用从丛林里采来的了一些香、味料腌制了半个晚上,刚架在火堆上烤制一会,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香味顺着土丘向四面飘散。   一会的功夫就钻进了很多人的鼻腔,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很多人的脸都绿了。   特别是隐藏起来的一些人,为了狙杀华方人员,这些狙击手隐藏在原地不动,吃也是吃点干粮,原本以为能轻易完成的任务,结果他们发现华方居然也有狙击手。   不仅有狙击手,对方的准头非常高,这下他们更是不太敢动。   吃不好,还得憋屎憋尿,心情可想而知。   从前天晚上开始,土丘上就有肉香气传来,昨天更是过分,那群华方的小孩不仅在土丘上晨练,打打闹闹,还烤了一天的肉。   最开始的肉香没那么浓郁,但到了今天,香味已经让很多人都忍受不住急剧分泌的口水。   想吃,都是人,谁不想吃熟食。   一名隐藏了好几天的狙击手埃迪有点蹲不住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迷茫,接着蹲下去有什么用?华方的人不出来,他这种蹲守就没有任何意义。   斜眼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脚下不远处临时埋起来的厕所,埃迪突然有点反胃。   超过狙击范围的蹲守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进行。   考虑再三,他终于起身挪窝了。   挪窝的时候,埃迪看了一眼五十米外一个倒伏的烂木桩,他知道那里藏着另一个狙击手,是因为他昨天晚上闻到对方上厕所时的臭味了。   被埃迪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亨利非常的心塞。   离太近就是不好,因为他也闻到埃迪上厕所时的臭味,但他比埃迪来得早,他甚至是亲眼看到埃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伪装隐藏的。   如果不是目标一致,他早就开枪了。   但现在埃迪走了。   走得一点犹豫都没有,亨利知道埃迪为什么走,他此时也面临一样的困境,只要华方不出来,他这样蹲守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想到昨天大毛偷偷打猎的行为,他又觉得自己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说不定下次他就能在大毛再次狩猎的时候把人干掉。   带着这种想法,亨利最终窝在坑里一动不动。   亨利与埃迪只是丛林里一处微缩的场景,还有更多隐藏起来的人接受着这场香味的考验。   丛林边缘,正向大毛他们求救的金向荣却震惊了。   他以为华方会在第一时间就来救他们,但华方的人不仅没有露面,反而是烤起了肉,虽然大白天他看不到火光,也见不到多少人影,但浓烈的烤肉香味他绝对没有闻错,他们在烤肉吃。   “队……队长,他们是什么意思?”   金康成结结巴巴地问金向荣,甚至因为太过于胆战心惊,他的视线不停地扫视着周边,宁静的丛林里虽然看不到人影,但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这些人如猫戏老鼠一样,欣赏着他们的狼狈。   “他们可能猜到我们身后有跟随者,知道这是针对他们的阴谋。”金向荣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点惨白,作为队长,他当然能站在华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他是华方,他也不会救人的。   救别人就是自己人死。   “队长,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个队员金成恩脸上都是惊恐,任谁被连着追赶了几天情绪都会崩溃,他们也反击过,但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然后就眼睁睁亲眼看到三个队员死了。   死在他们的面前。   金成恩哪怕从进入丛林的那一刻起就抱有死亡的自觉,但面对这种看不见,但又无所不在的敌人他实在是要疯狂了,他宁可正面跟对方交锋,哪怕就是被打死也比看不见敌人的死更能让他接受。   “哒哒哒——”   清脆的枪鸣声响起,即将崩溃的金成恩开枪了,他对着身后的丛林直接开枪。   枪声很响,在空旷的沼泽上方传出去很远。   “出来,有本事你们出来,躲起来见不得人算什么本事,孬种,一群孬种。”金成恩曾经跟着父亲上过战场,跟华方的人员也熟悉,说话的方式跟华方很像。   “承恩,你冷静点,不能浪费子弹,我们先找好掩体。”   见到金成恩情绪崩溃,金向荣赶紧阻止,同时目光也向周边游弋,拉着人躲到了一块山石前。   他们只警惕身后丛林,不防备沼泽方向,是相信沼泽方向是安全的。   但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安全。   随着一道轻微的噗声响起,金成恩倒了下去,眉心一道清晰的弹孔,几秒钟后,弹孔里流出了红白之物。   早在金成恩倒下去的瞬间,金向荣就带着队友换了一个方向防守,然后子弹顺着沼泽的方向扫射着,地上的草皮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也没找到人。   半分钟后,金向荣浑身颤抖地让队员停手。   丛林再次恢复了平静。   除了金向荣跟几个队员惊疑不定地一会看向沼泽,一会看向丛林,两个方位连个人影他们都没看见,只有地上的弹壳显示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   又来了,跟之前的几天一模一样。   看不到人,危险好似四面八方,这种经历一再经历,就算是再坚强的人都有崩溃的时候。   金康成再也顾不得什么,恐惧紧紧拽着他的心脏,他跳起来就往沼泽方向跑,那里有华方人员,只要跟华方人员汇合就安全了。   带着巨大的期盼,成了惊恐之鸟的金康成慌不择路。   “康成,停下,停下!”   作为队长,金向荣还是保持着理智的,第一时间他没有抓住金康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康成冲进了沼泽,因为速度够快,金康成居然冲了十几米才陷进泥沼。   双腿被陷住,金康成只愣了几秒就奋力挣扎起来。   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救我,救救我——”对着土丘的方向,金康成绝望地挥舞着手。   金向荣等人也把希冀的视线投向了土丘。   他们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华方能救人的,但除了更加浓烈的烤肉香气,他们看不到任何一人,土丘上他们看不透低矮的荆棘丛,也看不到人。   希望到绝望只是一瞬间。   金向荣跟队员们靠坐在石头上眼神寂静。   “这支队伍废了。”远处的格雷西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低声评价了一句,同时脸色也非常难看与严肃,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丛林可能不仅只有他们这四支队伍。   另一些莫名出现的人也不是丛林人,他不知这些人是敌还是友。   “队长,我们转移吧,我觉得这里非常不安全。”布鲁斯的声音很小,他警惕地打量着周边的丛林,手里的枪也被他握得紧紧的,随时都会向可疑点开枪。   “嗯。”   格雷西没有深思,而是直接点头。   可见见到金向荣那支队伍的惨样,他也有了要换地方的打算。   与他们一样想法的当然还有李承和那支队伍。   这片丛林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进入这片丛林的人也不是他们能控制的,羡慕嫉妒恨地看了一眼沼泽里的土丘,李承和也带着队员撤离了原来的驻扎点。   同时对周边的警惕也达到了极致。   土丘上,大毛他们当然看到了金康成的作茧自缚,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是军人,不是圣母,进了这片丛林,他们只能为自己的国家负责,而不是冲动。   冲动救人,死的就是我方的人员。   对不起的是千千万万还滞留在异国他乡的同胞。   “你们会觉得我冷血吗?”二毛站在岩壁的凹槽里看着金康成的方向。   “不,我们只觉得你理智,理智才是我们此时最需要的。”   面对阻止他们冲出去救人的二毛,不管是大毛还是其他成员都是感激的,联军队伍的惨样他们都看见了,看到金康成他们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二毛的理智及时拽回了他们。   这是战场,救人可以,但必须保证自己安全,而不是白白牺牲。   “我们就算冲出去也于事无补,甚至死到最后一人也救不回他们任何一个,这样的买卖不划算,我们必须把丛林里的老鼠全部清理掉!”二毛想起之前苏蔓青是如何带着他们伏击那些暗藏起来的人。   “狼孩呢,不管了吗?”   大毛轻轻问。   “就算我们能抓到狼孩又有什么用,我们根本就出不去这片丛林,从我们进入这片丛林开始,我们就成了猎物,成了被狩猎的对象。”二毛想通了问题的关键。   其他队员沉默了。   丛林里隐藏了太多敌人,他们没法避开这些人带着狼孩出去,出不去,十天比赛时间一到,他们还是会输。   “二毛,你安排吧,我们都听你的。”   大毛看向二毛,他相信弟弟的头脑。   “这里有水源,周边也不缺食物,之后将成为我的大本营,今天晚上开始,大毛离开这里,你的身手是我们中最厉害的,只有你才能跟那些杀手抗衡,你去清理他们,我们在这里诱捕狼孩。”   二毛做了两手准备,他不打算坐以待毙了。   “好。”大毛坐下开始数狙击枪的子弹,子弹并不多,但他相信自己能缴获更多的子弹。   “大哥,你要小心。”   队员们的心情都不太好,因为他们知道大毛独自离开将会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丛林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敌人。   三毛磨蹭了好一会才蹲在了大毛的身边,他帮着大毛数子弹,擦枪。   “放心,我是最厉害的。”大毛揉了揉三毛的脑袋。   他其实一样不放心留在土丘上的队员,这两天虽然天天跟狼孩打架,但他并不能抓到狼孩,也就意味着狼孩拥有伤害队员的可能。   互相关心着,土丘上的气氛有点沉寂。   二毛坐在火堆旁慢慢转动着篝火架上的烤猪,猪是整个烤的,需要的时间有点久。   但因为肉嫩,其实已经在不停地滴落着油脂。   在苏蔓青做菜手艺的耳濡目染下,大毛三兄弟对于烤肉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猪皮在明亮火子的温烤下已经呈现金黄的色泽,甚至还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小泡。   这是猪皮达到脆响的标准。   “扑通。”   “谁!”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警戒在外围的刘成业,一道是砸地声,然后大家除了看到半身淤泥的金康成,还有就是狼孩,狼孩这次到来没有主动攻击大毛,而是把脚边的金康成往大毛他们的方向踢了踢。   力道不重,但金康成滚了半米。   面对八只枪口,狼孩一脸无所畏惧,甚至还看了一眼火上的烤肉。   二毛想了想,掏出匕首斩向烤猪。   随着匕首插/入猪皮,一阵清脆且动听的咔嚓声传来,那是猪皮顺着切口炸裂的声音。   听到这动人的声音,所有人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香,太香了。   “给。”二毛卸下一只猪腿递向了狼孩,此时他的话是用英文说的,他相信代表着*国的狼孩能听懂。   果然,狼孩在接过猪腿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居然还会说谢谢!   大毛一挥手,队员们把手里的枪都收了起来。   既然狼孩没有恶意,他们当然也不会主动挑起矛盾,靠着岩石,大家看向狼孩的目光非常惊奇。   大家惊奇的是狼孩居然知道交换。   看了一眼地上目瞪口呆的金康成,二毛看了一眼毛毛,毛毛立刻带着张建军把金康成搀扶起身,然后领着人去了岩石背后的‘洗澡池’。   经过一天的经营,洗澡池周边被他们用乱石堆砌,已经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坑,能坐在里面洗澡了。   但毛毛他们肯定不会让金康成躺进去洗澡。   一池水弄脏再清理还是挺麻烦的。   金康成也还算懂礼,感谢完后撩水清洗自己,洗着洗着,他突然就哭了起来。   还是放声痛哭那种。   临死的绝望到生的希望,让他情绪崩溃了。   看着喜极而泣的金康成,毛毛跟张建军也心有戚戚然,虽然他们还不知道金康成他们经历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经历。   “你安全了。”   挤出磕磕绊绊的英文,毛毛拍了拍金康成的肩膀。   “谢谢,谢谢你们。”对于金康成来说,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华方。   回想起之前因为绝望,见华方没有搭理自己,他还狠狠骂过华方,此时被救他就觉得无比羞愧,红着脸,他赶紧低声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毛毛他们还真不知道金康成之前骂了他们。   他们刚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毛、二毛身边。   但毛毛跟张建军都聪明,看着这样的金康成,再换角度一猜想,立刻就猜到了什么原因,木着脸,看着已经很惨的金康成,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而是静静等着金康成收拾自己。   就在金康成收拾自己的时候,远处金向荣他们也震惊地看着不远处沼泽里一个正在恢复的坑。   那个坑正是金康成之前陷落的。   “队……队长,我眼没花吧?”崔正信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他刚刚都看到什么了!   他看到有人抓着金康成奔向沼泽中的土丘。   从金康成被抓走的瞬间丛林里就射出来了好几发子弹,但最终没有任何一颗子弹打中抓着金康成的那人,甚至那人还能回头开了一枪。   就在他们不远处,一块看似什么异常都没有的草皮冒出了血。   而哪个位置离金成恩被杀的距离非常近。   也就是说救走金康成的人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他们现在只要防备身后的敌人就可以。   带着极致的欣喜,金向荣带着仅剩的两个队员转身把枪口对准了丛林。   他们虽然见不到人,但他们相信这样的防备肯定有用。   “坚持住,我们的朋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金向荣迅速恢复了一个队长的理智,他可能没有大毛,没有狼孩,甚至也没有格雷西强,但能被选来这里,心智跟能力在他们的队伍里就是最强。   听到金向荣的话,崔正信与郑浩哲同时点了点头。   被救走的金康成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有希望就不会有人愿意轻易放弃。   面对这支队伍的振作,一直暗中旁观的很多人都很遗憾。   格雷西与李承和的眼里更是爆出极大的光彩。   这是他们蹲守以来亲眼见到狼孩的时刻,狼孩的出现代表他们的蹲守有了意义,但也让他们心情沉重,在他们的印象中,对于狼孩的描述一直都是冷血、不合群,独来独往,但今天为什么会救人。   救的还是与华方有关系的华方联军队伍。   难道狼孩跟华方合作了?   带着各种猜想,格雷西与李承和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狼孩真的归顺了华方,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怎么办!   将军方与将军联军两支队伍里的所有队员都觉得前途迷茫了。   沼泽中的土丘上,大毛他们刚刚听完金康成对自己队伍这几天遭遇的描述。   随着他的描述,除了狼孩,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果然,跟他们猜想的一样,这片丛林里此时已经出现了太多人,太多势力掺和了进来,还有可能都是针对华方的,不然四支队伍不可能只有金康成他们这支与他们关系近的队伍遭到袭击。   金向荣他们这是一进丛林就被盯上了。   大毛与二毛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停留在了狼孩的脸上。   如果能合作就好了。   面对大毛俩兄弟的视线,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狼孩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吃饱喝足的他站起身就打算跑。   “如果我们离开,你就只能一人面对他们,你还是得吃生食。”面对脚步匆匆的狼孩,二毛及时说了一句话,也是这句话成功挽留住了狼孩。   狼孩纠结了几秒,才转头看着二毛。   “你想怎么样?”狼孩的声音跟他的身型完全不成正比,狼孩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但他声音却非常具有成年人的风格。   声线粗,嗓门大,不太好听。   但大毛他们却能理解,毕竟他们之前可是听到过狼孩狼嚎的,那响亮的声音悠远又绵长,可见狼嚎对于声音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你杀了丛林人,他们都在找你,想杀了你。”   二毛直接告知。   “这里是我的领地,敢闯入我就杀!”狼孩脸上闪过冷厉的杀气。   果然,他把这片丛林当作自己的领地了。   二毛还挺奇怪的,问了一句题外话,“那你为什么让我们进入?”按道理说不应该是跟丛林人一样的待遇吗,但他们并没有遭到狼孩的攻击。   就算是跟大毛打架,狼孩那也是为了抢肉。   “你们不是我的同类吗?”狼孩诧异地看了二毛一眼,他有点无法理解二毛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二毛:……他那么聪明都找不到反驳狼孩的点。   他更想问问狼孩是怎么分辨同类的,但看着狼孩那清澈的眼睛,他最终放弃了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重点。   邓兴邦跟其他队员也疑惑地上下打量自己,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看都跟狼没有关系。   “你好,我叫二毛,你怎么称呼?”   二毛伸出手,对狼孩做正式的自我介绍。   “我叫西蒙。”狼孩想了想,学着二毛的样子伸出了自己的手,他之前还在机场时见过将军跟萧旌旗握手,知道这是华方尊重对方的仪式。   “西蒙,现在我们不安全,你也不安全,你知道这些人进入丛林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二毛的手郑重跟狼孩的手握在一起,同时也一点没隐瞒地把双方的危机都摆在了明面上。   狼孩被叫做狼孩只是曾经跟着狼群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不代表智商为零。   所以二毛一点隐瞒都没有。   “我一个人收拾不了他们那么多。”狼孩眼睛亮了起来,他猜到了二毛的打算,如果双方合作,想到这,狼孩的视线看向了大毛。   大毛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甚至某些能还比他还厉害一点。   要是能跟大毛合作,整片丛林他还怕谁!   “我们合作!”二毛及时表达了己方的观点。   大毛也看着狼孩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有了狼孩加入,他相信收拾一些隐藏起来的老鼠根本就不是问题。   “好,我们合作。”   狼孩伸手抓向了大毛。   “合作。”大毛及时伸出手握住了狼孩的手。   一旁的金康成目瞪口呆,他们不是来抓捕狼孩的吗,华方怎么还跟狼孩合作上了,这是不是太有点匪夷所思。   “想报仇吗?”   二毛看向金康成,语气里是无尽的诱惑。   回想起憋屈死亡的队员,再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危机,金康成的目光坚定起来,“想。”   “那就合作。”二毛向金康成伸出了手。   “合作!”想通的金康成握住了二毛的手。   二毛笑了,整支华方队伍里的成员都笑了,他们绝对不会等着被算计,他们也要算计背后之人,看谁笑到最后,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有了狼孩的加入,大毛他们静静等待着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也是‘狩猎’的开始。 第125章   就在大毛他们等待着夜幕降临时, 丛林里隐藏起来的那些人好似也感觉到了不安,他们开始频频动作,最明显就是对金向荣那支队伍的骚扰。   这次不再是上了消-音-器的枪声, 而是明晃晃的枪声。   也许是看到了希望, 也许是知道华方队伍的难为处,金向荣他们居然顶住了压力没有再像最开始那样对着华方队伍的方向大喊大叫, 而是有序地向丛林里还击着。   只要躲藏得好,只要幕后之人不想金向荣他们全部死绝就不可能真的下死手。   虽然期间金向荣他们三人都受了轻伤, 但一直坚持着。   这让大毛他们非常满意, 救人他们可以救, 但必须先自救, 如果把性命抛给别人,这样的人救来也没什么用, 因为必将成为累赘。   更何况四支队伍在这场决赛中原本就是各自为战。   一天的时间里,大毛他们都能听到沼泽与丛林相交的地方传来枪声,除了正常警戒的人员, 二毛让所有人都去睡觉, 包括狼孩。   因为晚上的行动,必须保证好最充沛的精力。   躺在二毛给自己划出来的地盘上,狼孩觉得非常惊奇, 靠在离所有人最远的岩壁,他伸出手东摸摸, 细摸摸, 一会又看看大毛他们。   大毛早就脑袋上搭着大树叶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隔绝湿气, 躺在上面既柔软又干燥, 只几秒钟的功夫他就真正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是如此, 只有二毛坐在火堆边思考着。   现在没有睡觉的除了狼孩,就是刚刚也得到一小块睡觉区域的金康成。   金康成是睡不着。   没有同伴,他就算庆幸获救,但也一时之间也睡不着,更因为远处传来的零散枪声,他担忧队长与队员们的性命,所以躺在草堆上的他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睡不着。   金康成脑子里乱麻一团,狼孩也思绪万千。   这是他第一次在睡觉的地方离人如此近。   如果他想动手,他能在几秒钟之内扭断好几人的脖子,但却也正是因为华方队员对他的不设防,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   来自同类的认可。   狼孩是不需要关心的,因为他足够强,但他需要认可。   以前在*国,那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尊重他,但他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那些人对自己的避忌,更是看不上他,所以他对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   他们不认可他,他也不认可这些人。   所以他才能背叛将军背叛得那么干脆利落。   但跟大毛这些人在一起,狼孩感觉到了认可,是真正的认可,从接受自己的那一刻起不管是大毛,还是实力不如自己的其他人都不再对自己防备。   是真正的不再防备。   感知到这一点,狼孩双眼亮晶晶地躺在了属于自己的窝里,窝被阳光暴晒过,带着属于阳光的温暖,卷曲起身子,狼孩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跟华方这些人相处。   火堆旁,二毛其实早就被火烤得浑身冒汗,但他却一直坐在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是阻挡狼孩与其他人的最佳攻击点,他是在用生命维护队员。   但他赌对了。   他的眼光也没有错,狼孩并不是真正嗜杀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二毛终于放心地站起身往土丘外围走,他得看看金向荣他们那边的形势,别还没等到他们救援就全死了。   “副队。”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刘成业转头看了过来,见是二毛,低声叫了一声,同时把手里的狙击枪递给二毛。   他知道二毛此时过来的目的。   接过狙击枪,二毛通过瞄准镜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金向荣几人看着很狼狈,但都没有性命之险,看来幕后那些人就是用金向荣这支队伍来试探又或者是诱杀他们的,这些人不舍得金向荣几人就这么死。   “副队,我刚刚根据子弹行径的轨迹推算出几个丛林里的射击点。”   刘成业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子在地面上涂画起来。   二毛一看就看明白那几个位置点,立刻抬起瞄准镜搜寻而去,几分钟后,他才说道:“都是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敌人,他们已经换地方了。”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有狙击手,还有枪手。”   刘成业听明白了二毛的意思。   “对,可能就是教导员说的雇佣兵,所以我们面临的不仅仅只有狙击手,还有实力强大的雇佣军。”二毛说话间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嘴皮。   他脸上是奇怪的笑意。   “这些人可真看得起我们,为了对付我们居然派出了那么多人,就我刚刚的感知,起码不低于五支队伍在丛林里,副队,你说他们背后都是谁的人?”刘成业也差点被这大手笔气笑。   他们这支队伍才八人,八个人却被那么多支队伍包围。   “也许谁都插手了。”   二毛回想起比赛时从高空一眼看去的观礼台,想到每个人背后代表的势力,他的心脏突然就快速跳动起来,他在兴奋,也在激动。   面对这样的挑战,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   战!   “副队,我们的表现让他们害怕了,也让他们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如此疯狂,疯狂得如此小人行径。”刘成业全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作为军三代,从祖父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他们这些子孙后代的基因里注入了勇气与果决。   面对强敌,刘成业一点都不害怕。   “保护好自己,我们不能轻易牺牲,我们要让世人真正看到我们的实力,我们人数虽少,但我们代表着华国新生代的战力,这场比赛我们必须胜利。”二毛心中涌起了无限豪情。   “是,保护好自己,赢得胜利。”   刘成业握紧了拳头。   “警戒好,我再去看看邓兴邦那边看看。”二毛把手里的狙击枪递给刘成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走向了另一个警戒点。   那个警戒点此时是邓兴邦在值守。   邓兴邦也跟刘成业一样,看到二毛就把手里的望远镜递了过来。   同时蹲下身子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自己探查到的情况,“副队,我这个位置最少有三支敌人,我感觉到了狙击手。”   听到这样的汇报,二毛的神情非常严肃。   “注意安全,有危险就鸣枪。”二毛拍了拍邓兴邦的肩膀,走向下一个警戒点。   不大的土丘上因为早前狼孩的意外闯入,二毛在三个方位安排了三个警戒点,三角的构架是最稳固,也是视角最大的。   第三个警戒点上值守的是徐新霁。   徐新霁的视力不错,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细致留意到周边的情况,在参赛队伍中每支队伍只能配有一架望远镜的情况下,他被二毛安排到了这个位置。   “哥。”看到二毛,徐新霁赶紧叫人。   他跟三毛同岁,比二毛小一岁,加上天天听毛毛叫二毛为哥,他也跟着叫,但刚叫完就懊恼地吐了吐舌头。   正式场合这样的称呼不合适,赶紧改口,“副队。”   二毛摸了摸徐新霁的脑袋,问道:“你这边有什么情况?”   “有。”   一说到正事,徐新霁的神情严肃起来。   他指着远处的丛林说道:“副队,我之前看到那个位置有人,那应该是一支队伍,还有那边,那边……”   随着他这一顿指,远处正拿着望远镜往这看的格雷西心塞地放下望远镜。   他们明明隐藏得非常好,怎么就暴露了呢。   土丘上哪小子手里明明没有望眼镜,怎么就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其他几队人。   大家警惕又小心地看着徐新霁,因为徐新霁的这顿指,他们赶紧留意周边,有些地方他们能感觉到另一支队伍,有些地方没有,莫非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一时之间很多人心里忐忑不止。   也动了赶紧移动的心思,行踪都被人看破再不跑估计要吃枪子。   顿时,这面丛林里动了起来。   唯有二毛知道徐新霁是在瞎指一通,瞎指完,徐新霁跟着二毛蹲在了隐蔽的警戒点,小声说道:“副队,我虽然是诈他们的,但确实感觉到了几支队伍,胡乱指一气让他们内乱也行。”   二毛再次揉了揉徐新霁的脑袋,小声问道:“把你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指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   徐新霁立刻指了三个方向。   而且确实没指错,其中一出就是格雷西哪支队伍之前待过的地方。   “副队,可惜咱们没有材料,要是有,我能弄出无线电,能随时知道队长他们在丛林里的情况。”徐新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遗憾。   他是真的想帮队伍的忙,但可惜手里没有装备。   二毛若有所思。   思考了几秒钟,承诺道:“我给你想办法。”   徐新霁震惊地看着二毛,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哥……哥,你能有什么办法?”激动中,他忘记了纪律。   二毛自信地笑了起来,“我相信丛林里那么多队伍中肯定有人带得有电台,我们抢一台就事。”   有了狼孩跟大毛联手,他非常自信。   徐新霁被二毛的霸气激得满脸通红,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只要电台在手,我不仅能联系上政委他们,还能把这里的情况通过无限公共频道传到所有能接受到的频道里,到时候那帮孙子的阴谋就能大白天下。”   二毛没想到徐新霁对于无线电的掌握已经如此了得,但他相信徐新霁说的一定都是真的。   兴奋地抱了抱徐新霁,他心中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副队。”被二毛抱住,徐新霁的脸蛋红了。   “新霁,我一定让队长给你弄台电台回来。”二毛说完这话叮嘱了徐新霁几句,就赶紧回到了宿营地,宿营地里安安静静,大家都在睡觉。   但随着他的脚步靠近,大毛与狼孩率先睁开眼睛看向他,等看清楚人,两人再次睡了过去。   二毛揉了揉因激动而略微发红的脸颊,然后蹲在火堆不远处的地上开始勾勾画画。   他画的是地图。   沼泽周边的全景地图,他画的这地图可比H国提供的地图详尽多了,哪里有沟壑,哪里有山崖,都清清楚楚,这全都是二毛凭记忆画的。   之前很多地方他们走过,走过也就记住了。   地图画好,他开始结合三个警戒点提供的信息在地图上标注出隐藏的敌人,这一标注起码标注出了十几支队伍,这庞大的数量还是震惊了他。   看来想让他们死的背后势力还真不少。   二毛托着下巴不停地研究地图与地图上的队伍,脑海里迅速回忆着那些队伍停留驻地周边的地形地貌。   随着回忆,他脑海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   “这些都是对付我们的队伍?”突然,大毛的声音从二毛身侧传来,不用回头,二毛就感觉到了大毛靠在了他的左边,右边也有一道略微有点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二毛知道那是狼孩。   见两人都醒了,二毛干脆从怀里掏出地图平摊在自己画的地图旁边,指着地图用英语说道:“这些标注出来的位置都是我们探查出来的敌人队伍。”   “这么多?”   大毛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句话他也是用英文说了,狼孩听不懂中文,为了表示真诚,他们干脆都用英文交流。   狼孩突然伸出手,在二毛画的地图上又添加了几个点。   那几个点是他之前经过时感知到有危险的。   有危险就代表着那里可能有坏人潜伏。   面对狼孩再添加的几个点,大毛与二毛的神色更严肃了,几秒钟后,二毛开始给两人解说,“这些可能藏得有敌人的点是我们之前探知到的,现在,我相信他们可能都变动了位置,但变动绝对不会太远。”   说到这,二毛漂亮的嘴角微微翘起。   接着说道:“别看丛林大,但能隐藏的点可没有那么多,他们如果真变动,那最有可能变动成这个样子。”   说完,他在地图上重新开始标注点,每一个新的点都对应旧的点。   这样一来,整个丛林的变化就都在这副地图上展现出来。   一目了然。   大毛对二毛比了个大拇指。   他就知道这个弟弟最聪明,有了这副地图,今天晚上他跟狼孩的行动就有了太大的帮助,他们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敌人的地盘上把敌人干掉。   狼孩从来没有对人比过大拇指,也没有人给他比过,但他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也对二毛比了个大拇指。   大毛跟二毛都笑了起来,看向狼孩的目光也更清澈透亮。   狼孩心里暖洋洋的,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对了,你们今天动手的时候留意看看有没有电台,如果有,弄回来。”二毛还记得自己对徐新霁的承诺,他也想用电台跟苏蔓青取得联系。   “好。”   大毛不问为什么,直接就点头同意。   “好。”狼孩也跟着回答了一声。   这一刻,他是心甘情愿服从二毛指挥的。   二毛抬头看了看天色,留下大毛跟狼孩一边研究地上的地图,他则招呼其他人起床,今天晚上是个繁忙的晚上,该吃晚饭了。   狼孩最满意二毛他们的伙食。   当烤肉的香气从火堆上传来时,他立刻就蹲在了二毛的身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正被二毛翻转的烤肉,他还记得自己吃的第一块烤肉就是二毛给他的。   看这样的狼孩,三毛他们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二毛想了想,伸手先是揉了揉三毛的脑袋,才把手是同学地伸向狼孩。   他伸得非常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狼孩,眼里都是清澈,也都是真诚。   原本狼孩对于二毛的靠近非常警惕,但随着这只手的靠近,他一直紧绷的身子居然慢慢放松,到了最后,他干脆自己把头伸到二毛的手心等着被揉。   嗯嗯,揉了就能吃肉!   二毛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揉了揉狼孩的头,狼孩的头发跟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居然非常柔软,发质也属于纤细的那种。   估计狼孩也是第一次被人揉头。   他的表情先是僵硬,然后就是诧异,最终露出了笑容。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狼孩笑。   狼孩的笑有点害羞,还有点腼腆,更多是干净,干干净净,不参杂任何东西。   看着这样的狼孩,所有人对狼孩就更好,因为他们都曾经听苏蔓青对于狼孩身世的描述,知道狼孩是怎么成为狼孩的。   “队长,西蒙,你们今天去探探丛林里的队伍,我带人去把金向荣他们救回来。”二毛一边给大家分肉一边安排任务,天黑后视线会受影响,他对于把金向荣三人带回来还是有把握的。   “你们小心点。”大毛叮嘱二毛。   “知道,你跟狼孩也要注意安全,不能逞能。”二毛更不放心大毛他们。   丛林里的那些人不仅是成年人,还是久经沙场的成年人,战斗经验可比大毛他们丰富多了,想了想,二毛叮嘱大毛,“你跟在狼孩身后,多学着点。”   狼孩对于危险天生就敏锐,有着狼一般的战斗感觉。   “嗯。”大毛重重点头,看向队员们的视线带着不舍,从今天晚上开始,他们全都要参加到战斗中去了。   一顿饭只有狼孩一人吃得既满足又开心,其他人心情多少都有点沉重。   吃完饭,二毛给大毛、狼孩都检查了一下所带的武器。   狙击枪,手/枪,子弹,匕/首,检查无误后,所有人才目送大毛跟狼孩离开,因为天黑了,‘狩猎’开始。   今天晚上是个难得一点星辰都没有的夜晚,整片大地漆黑一片,不管是沼泽,还是丛林都静悄悄的,好似一点危险都没有。   但都是假象。   因为静得连虫鸣都没有,这才说明丛林里隐藏了太多的危险。 第126章   漆黑的丛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却是最有利于偷袭。   安德鲁是名雇佣兵队长,他的队伍人数不多,只有五人, 但个个都是精英, 曾经受聘参与过很多战争,不说战绩百分之八十, 起码也能达到百分之五十。   这样的战绩在雇佣兵排名中非常高,让他们受聘的价格非常高。   自从受雇后, 他就带着队伍进了这片丛林, 他们比参赛队伍早半天进入这片丛林, 这半天时间让他们对丛林的了解深入很多, 也才能完美的隐藏身形。   因为丛林足够大,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遇到华方队伍, 但却遇到了其他跟他们一样受聘进入丛林的队伍。   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不知道情况,肯定会有摩擦。   但摩擦后发现双方都不是彼此的目标就赶紧散去,不是目标又没有仇怨, 更重要一点没有黄金拿, 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交火。   但也正是因为这意外的撞见,安德鲁跟队员发现丛林里可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一两支队伍,而是很多。   最少有十几支。   或是团体, 或是个人,但目标都相同, 都是华方。   靠坐在一棵高大的树后, 安德鲁轻声跟同伴说道:“没想到这华方本事这么大, 居然招惹了这么势力, 每支队伍的实力可都不低, 我都见到好几支跟我们实力差不多的。”   “是的, 他们这是找死。”   其中一个队员裂开嘴嘲笑,同时狠狠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干粮。   说实话,这位队员对华方的怨念非常大。   一是因为华方这支队伍非常小心,几天时间居然都能避开那么多支狩猎他们的队伍;二是因为华方那群小孩居然躲到了沼泽地里。   那种地方,他们之前也趁着夜深试探过,地面肯定承受不住个人重量,踏进去就只有陷进去的可能。   最最让他气愤的是,一群被狩猎的小孩居然比他们过得还要好。   他们在丛林里不敢生火,没有熟食吃,也没有热水喝,蹲守了几天,连澡都没法洗,他们都这么惨了,那群华方的小孩居然还能大鱼大肉招仇恨,他此时对华方队伍已经非常怨念。   恨不得立刻就干掉华方队伍所有人。   “我说沃克,你是羡慕他们过得比我们好吧。”   不远处有位队员一边警惕着周边的动静一边轻声笑话了一句刚刚接队长话的队员。   “我羡慕他们?放/屁,一群离死不远的崽子。”   沃克一脸的不屑。   “他们还真值钱,一人就值三斤黄金。”安德鲁想到即将到手的钱非常兴奋,面对难熬的蹲守也多了一丝体谅,同时开始畅想完成这次任务后回国怎么享受。   谈到钱,其他队员也都开心的无声笑了起来。   “听说机场那边华方里有一位长相非常美丽的女人,嘿嘿——”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寂静的夜晚,有人开始耐不住寂寞浮想联翩起来。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女人的身材非常……呃……”   ……   好一会,安德鲁他们都没有听到这位队员把后面的话说全。   其中一位一直竖着耳朵打算好好听听的队员忍不住抱怨道:“库珀,别那么自私,说说,好好说说这位女士,我打算完成这个任务就去会会对方。”   结果这人刚说完这句话,浑身的汗毛就全部竖了起来。   一股颤栗感让他感知到极度危险,就在他打算大叫,又或者是开枪示警时,他只觉得脖子一疼,灵魂立刻出窍没了声息。   大毛把匕首上的血在死者身上擦了擦,然后悄无声息消失了身影。   安德鲁他们原本以为会听到库珀回话,又或者是刚刚那位队员更多的抱怨,但随着队员话语结束了好几秒都没有听到多余的声音。   作为刀头舔血的雇佣兵,警觉性绝对是最高的。   安德鲁跟另外的两名队员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用手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沃克,安德鲁两人背靠着背站起身,同时枪口也对外。   漆黑的丛林里没有月光,也没有虫鸣,非常安静。   之前的这种安静在安德鲁他们的感知中是宁静,但此时的这种安静却给了他们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毛骨悚然之感,好似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又好似他们已经落入了猛兽的狩猎范围。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面临过很多次生死的安德鲁控制不地动了动喉结。   他想确定一下其他队员的安全,但潜意识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好似只要一发出声音脆弱的脖颈就会被猛兽掐断。   与安德鲁有着一样感觉的还有沃克。   沃克紧紧握着枪,一双眼睛飞速打量着漆黑的丛林,可是丛林太黑了,黑到只能勉强看清楚几米内的事物,还都是模模糊糊。   脚下缓缓移动着,安德鲁跟沃克往第三队员靠近。   因为第三位队员是离他们最近的。   随着他们的靠近,第三位队员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对方靠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枪口对着他们的方向。   “杰里?”   沃克轻轻叫着,但脚下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他心中的不安逐步扩大。   “退。”安德鲁也察觉到了异常,几乎是瞬间就选择了后退,同时手指也扣下扳机,不管看没看到敌人,他都打算开枪。   如果队员们真没事,一定会响应自己,要真的出了事,开枪说不定能自保。   安德鲁想得非常好,但他突然感觉到头顶有风轻轻吹过,就在他抬头举枪时,一把匕/首猛地扎进了他的后颈,刀非常快,瞬间就斩断了他的颈椎。   随着安德鲁摔倒在地的还有另一道扑通声。   沃克已经先于他无声无息地死了。   睁着惊恐的大眼,安德鲁终于看清让他们团灭的敌人,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但都不是成年的身影,脑海里闪过华方队伍的资料,他觉得自己死得不冤,也觉得自己之前对华方的评价就是一个笑话。   能被那么多支队伍阻击的队伍怎么可能简单。   带着不甘,带着遗憾,临死前的安德鲁自嘲地一笑,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是死不瞑目。   不是怨恨大毛,而是想看看丛林里有多少人会与自己一样死与大毛之手。   看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安德鲁,大毛蹲下身子迅速搜寻起对方的身体,轻薄的衣服被他全部检查过,最终在衣服的一角摸到类似于纸张的东西。   天太黑,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顺手就藏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拍了拍警戒的狼孩肩膀,两人默契地消失在这片区域。   夜晚才开始,狩猎也才开始……   另一边,二毛也带着队员趁着夜色去救金向荣几人,毛毛、徐新霁,三毛留守土丘,他则带着刘成业、张建军,邓兴邦出了土丘。   至于金康成,当然是留在了土丘上。   这人白天被沼泽陷了半个多小时,身体机能受到一定的影响,只能留下来休息。   临走前,二毛看了毛毛一眼。   毛毛点了点头。   然后二毛才放心地带着人趁着夜色进入了沼泽地,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几人,金康成的眼睛瞪得溜圆,说话都结巴了,“能……能走?”   “能走。”   三毛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片沼泽白天吃人,晚上有些地方就能走。”   “为……为什么?”金康成觉得自己听到了神话传说。   三毛看向金康成的目光非常真诚,解释道:“沼泽里有水,白天的时候水往东流,晚上的时候就往西流,这样一来有些地方得的地面就能承载重量,我们就是这么进沼泽地的。”   看着这样的三毛,金康成觉得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但似乎又找不到说假话的痕迹,只能把视线投到毛毛跟徐新霁的脸上。   明亮的火光里,这两人也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金康成:……好吧,他选择相信。   但还是有很多疑问,忍不住再次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情况?”   “人很依赖自己的视觉,白天是活动的高峰期,到了晚上视线受影响,大多不会再有什么活动,所以白天发现沼泽的恐怖后晚上是没有人再敢轻易尝试的。”三毛耐心十足地给金康成解释。   “是……是吗?”   金康成的神情无比的恍惚。   “是的。”三毛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毛毛、徐新霁商量了一下值守岗位的分配。   别看是大晚上,但警戒一点都不能松懈。   “需……需要我帮忙吗?”看着有商有量的毛毛三人,金康成顿时不好意思了,说起来他还比这三人大好几岁,十二岁的他怎么能光吃不干活。   听到金康成的话,三毛他们的视线立刻移了过来。   然后同时摇了摇头,“你腿脚还有点不便,好好休息,早点恢复战斗力,我们的人员本来就少,丛林的对手又那么多,非常需要你的加入。”   “好吧。”金康成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同时移近了火堆。   丛林的晚上不冷,但湿气有点重,离火堆近点会更舒服。   “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站岗,有情况就叫我们。”毛毛站起身率先拍了拍金康成的肩膀,然后带着三毛跟徐新霁走了。   土丘不大,方圆也就是五十多米,但非常规整。   圆形的。   一圈自然生长的荆棘丛非常有利于大家隐藏身体,三毛几人分散藏进岗位点,手里的枪口随时都对着视线相对的地方。   土丘上,一会的功夫,去丛林狩猎的狩猎,救人的救人,站岗的站岗,营地里瞬间就只剩下金康成一人,蹲坐在火堆边,金康成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里不仅有火烤,还有熟食,干净的热水,更重要是能安稳的睡觉。   他身心全部放松,然后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神经紧绷了好几天,白天得救后又担心队员,此时看到二毛他们去就队友,金康成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睡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沼泽边缘的枪声早就停止了,好似进入夜晚所有人都默认进入休战一样。   坚持了一个白天,金向荣他们也坚持得非常辛苦。   这会正彼此依靠在岩石边包扎伤口,都没有致命伤,但伤口有点多,流得血也有点多,颤抖着手,金向荣三人相互给对方包扎。   他们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失血过多的冷。   血流多了体温自然就会降下来。   “队长,你说他们会来救我们吗?”崔正信一边给金向荣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一边轻声问,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调都带着颤抖。   他害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但他也知道华方没有要救他们的义务。   金向荣看着两位队员脸上的忐忑,他其实也是满心苦涩,但必须要让队员们振作起来,于是安抚道:“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的,我们要相信他们对我们的诚意。”   “是的,我们一定要相信他们,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郑浩哲坚定了信念。   回想起华方在战场上的帮助,三个十二岁的少年最终振作起精神。   收拾好身上的伤口,他们掏出水壶与干粮吃起来。   干粮很干,就着水都难以下咽,但他们强迫自己吃,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一定要及时补充能量,不然都不用敌人动手,他们就能把自己消耗死。   金向荣一边警戒一边吃着干粮,突然,他停止了咀嚼。   另两位队员也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视线顺着金向荣的视线看向了沼泽方向。   今晚实在是太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因为实在是太近,近到金向荣模模糊糊看到沼泽方向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正缓缓戳向他的位置。   是来救他们的人!   金向荣的心脏猛烈狂跳起来,抓紧了身边的两名队员。   崔正信与郑浩哲也看到了那根树枝与人影,赶紧深呼吸几口平静心情,然后飞速收拾东西一边警戒着丛林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往树枝的方向移动而去。   十几秒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站在沼泽里的二毛。   二毛没有废话,而是轻声说道:“跟着我的步伐,一步都不能踏错,踏错陷进去谁都救不了你们。”   听到二毛这话,金向荣他们犹如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然后他们所有的理智都迅速回归,头脑也变得清醒。   二毛见金向荣他们重视起来,才踏出沼泽,随后是刘成业、张建军,邓兴邦。   邓兴邦他们越过金向荣几人护卫在了队伍的最后,他们手里都端着枪,明智地匍匐在地把枪口对准了丛林。   丛林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大毛他们清理到这一片区域了没有。   “跟上。”   二毛见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在沼泽的前方带路。   对于早就熟悉了这条路的他来说,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轻松通过,但对于金向荣几人则不行,金向荣他们是第一次行走,还是在晚上,在一步都不能踏错的情况下走得非常慢。   几乎是胆战心惊地移动着脚步。   特别是脚踩在地上往下陷的时候,金向荣他们浑身的汗都冒了出来。   极力控制着到口的尖叫。   一步一挪,金向荣他们再也顾忌不了身后丛林的危险,而是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脚下,漆黑的夜里,他们蹲下身子认真留意下自己前方之人的落脚点。   就在他们行走了十几分钟后,丛林的边缘突然传来枪响。   是刘成业开枪了。   开枪也就代表着他们的行踪被发现。   “别慌,尽量把身子贴近地面,但不能匍匐下来,也不能躺下,脚下能走的路只有那么一点,哪怕就是中枪都不能乱移动。”二毛冷清的声音从前方清晰地传来。   “明白。”   金向荣与其他两位队员咬牙回答。   二毛的脚步一点都没有乱,坚定不移地带着人走,其实他走得也难,原本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为了给金向荣他们做正确的示范,他硬是以慢动作的姿态在走,而且还是直立着身子示范,目的就是让金向荣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他其实很危险。   也最容易被乱飞的子弹击中。   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接着引路,金向荣他们也知道二毛的危险处,顿时感动得眼泪差点都出来了,换位思考,他们可能都做不到华方这样。   身后的枪声越响越密集,察觉到金向荣他们可能被救,早就守株待兔的幕后之人怎能罢手。   他们不仅跟刘成业他们交手,还有更多的子弹散射到了沼泽中。   甚至很多子弹都从二毛他们的身边划过。   崔正信跟郑浩哲哆嗦着身子,双腿也绵软得可怕,但对生的渴望让他们坚持落稳每一步,最终跟着二毛走到了土丘上。   金康成早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就惊醒,他一直等待在土丘边缘。   看到金向荣,他扑了过去。   他终于跟自己的队伍汇合了。   “哥,你受伤了?”二毛他们进入土丘的位置正好离三毛的警戒点不远,看到二毛的瞬间,三毛就看到二毛的身上染上了鲜血。   “皮外伤,快,通知刘成业他们撤回来。”   捂着胳膊,二毛担心正在跟敌人交手的刘成业几人。   “是。”   三毛看了一眼二毛的胳膊,不敢耽误,立刻掏出枪对着空中就连续鸣响着,五发子弹后才停止。   “哥,我给你包扎。”三毛掏出自己的急救包打算给二毛包扎,却被二毛狠狠地瞪了一眼,“去警戒,记住,这里是战场。”   “是。”   三毛是含着泪回到警戒岗位上的。   “对不起。”金向荣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看到二毛身上的血,还有那捂着的胳膊,赶紧道歉,就在刚刚那一会的功夫里,金康成已经向他快速做了汇报,也知道华方此时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二毛对金向荣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就移到了土丘外。   他在等刘成业几名队员。   几分钟后,刘成业他们都撤了回来。   看着一个都不少的人数,二毛才松了一口气,至于轻伤,根本就不是事。   同时也庆幸幸好穿了防弹衣。   二毛之前敏锐地察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心脏飞过,但因为防弹衣的存在,防弹衣抵挡住了子弹的冲击力,心脏没有受伤。   刘成业他们也是这种情况。   相互检查着彼此身上的伤口,然后包扎,包扎完,刘成业他们才跟二毛低声汇报起交战的情况,起码有五支队伍跟他们交手,对方的火力非常猛,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被压着打的。   但中途丛林里好似乱了一下,丛林那些队伍突然彼此交上了火。   刘成业猜测可能是大毛与狼孩看到他们的危机浑水摸鱼地帮了他们一把,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撤回来,之前那些子弹可是压得他们头都抬不起的。   “先好好休息,等队长他们回来。”   二毛听到大毛跟狼孩还能浑水摸鱼,对两人的安全又多了一点信心。   “副队,是不是要打猎?”   邓兴邦看了一眼被救回来的金向荣等人,觉得他们的脸色有点过于惨白。   “不用,烧水煮干粮,这会出去非常危险,能不出去就尽量不出去。”二毛可舍不得让自己的队员除了救人受伤还有肩负照顾金向荣他们的危险。   “是。”   邓兴邦他们掏出不锈钢饭盒装上水架在火堆上烤。   然后往里扔干粮。   金向荣他们也被分配了一小块地方,围坐在火堆旁,金向荣除了感谢华方,还把他们队伍的遭遇情况都一一说明,也说了些他的猜测。   “丛林里此时都是不怀好意的队伍,我们近期都无法离开,这里还算安全,大家安心休养,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再突围出去。”   二毛安抚金向荣。   “好的。”金向荣双手接过二毛递来的干粮糊糊。   饭盒很烫,但他却舍不得放手,灼热的温度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还能吃上一口热食。   其他两个队员跟他的神情也都一样。   二毛再次安抚金向荣他们几句才跟自己的队员靠在一起闭上眼睛休息,他们之前已经吃过了晚饭,并不饿,此时该轮到他们休息了。   华方与华方联军两支队伍休息的地方隔着点距离。   毕竟是两支队伍,生活习惯也各不相同,没有必要强行融合,救了人,二毛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   吃着滚烫的干粮糊糊,金向荣他们安心极了。   对华方的感激之情也达到了顶点。   丛林的枪声这一晚上都没有停止过,时而激烈,时而零散,又热闹又激情,二毛他们却靠在温暖的营地里睡得非常好。   被救的金向荣几人也睡得非常安稳。   天快亮的时候大毛跟狼孩回来了,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头不小的水鹿,狼孩身上扛着的是被砸得有点零散的电台。   换班警戒的二毛看到两人这丰厚的收获,顿时笑了起来。   “你受伤了?”二毛还来不及问大毛他们有没有受伤,大毛的视线先停留在了二毛的身上,虽然二毛换了衣服,也包扎过,但大毛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二毛知道瞒不过大毛,点头承认。   大毛没再说什么,只是绕过二毛不让对方搭手帮忙。   大毛与狼孩的安全回来最开心的是徐新霁。   摸着略微有点受损的电台,他不停地调整着天线,然后检查起电台来。   徐新霁这个样子,毛毛他们也兴奋起来。   有了电台,他们就可以与外界联系,可以联系上萧旌旗与苏蔓青了。   就在华方人员热热闹闹时,金向荣几人瞪着狼孩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等等,他们都看到了什么,这不就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吗?   带着不确定,金向荣把视线移到了金康成身上。   金康成比他们早半天进入土丘,应该是认识狼孩的吧。   面对队长疑惑的视线,金康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之前与队长相聚后他说了很多这里的情况,就是没有说狼孩,因为他总感觉华方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话。   当着救命恩人说人家闲话可不好。   但此时队长的目光实在是有点吓人,他不得不点了点头。   狼孩非常敏感,就在金向荣与金康成视线交流的时候,他的目光转了过来。   清澈的目光虽然干净,但也非常冷。   跟看向华方队员完全不同。   金向荣与金康成立刻打了一个寒颤,转头避开,不敢与狼孩对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狼孩就是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   大毛与狼孩平安归来,黑暗退去,天空渐渐亮了。   天一亮,不管是沼泽还是丛林里都能看清楚周边的情况,就在大毛他们用头盔煮水鹿肉吃时,丛林里很多队伍的脸色都绿了。   昨天那混乱的一晚,好几支队伍出现了摩擦。   有摩擦也就有伤亡。   这其中有大毛他们浑水摸鱼的成果,也有黑暗中为了己身安全无差别的射击,沼泽周边原本隐藏的队伍就多,这一保全自身,大部分队伍都吃了哑巴亏。   格雷西的脸色尤其难看。   昨天丛林里枪声一起的时候他就赶紧带着队伍撤离了,但最终去没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在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遇到了另一支队伍。   黑灯瞎火,谁也看不清谁,加上担心对方是对手,都没敢亮明身份,稀里糊涂中,双方开了半晚上的枪。   浪费了无数子弹不说,当天空放亮才看清楚面前的队伍是谁。   格雷西的脸色难看,李承和的脸色更难看。   这场遭遇战,让他们原本就死了一人的情况下又减员两名,其他队员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咬着牙,李承和看向格雷西的目光非常气愤。   “格雷西,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光是我们一方开火吗,我们的队员一样受了不小的伤。”格雷西还没开口,布鲁斯就忍不住指责起李承和。   他们这一方的损失也不小,虽然还没死人,但可以说是人人都带了伤。   有的甚至是重伤。   “你……”   李承和指着布鲁斯气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他这一方都已经死人了对方的姿态还那么高,甚至还想把锅甩到他们队伍身上。   “都别争了,这种事是谁都不想遇到的。”   格雷西沉着一张脸瞪了布鲁斯与李承和一眼,然后说道:“现在我们主要做的就是赶紧转移,这片丛林一点都不安全,我可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把枪口对准我们。”   昨天晚上太乱,混乱中他们也开枪了,打没打死人不知道,但得罪了其他队伍是必定的。   李承和这支队伍跟格雷西他们是一样的遭遇。   忍着不满,本就有合作的两支队伍汇合在一起开始转移,同时尸体也被他们带走了。   几分钟后,经历里半晚上枪战的区域恢复了平静。   但残留下来的弹孔却是真实存在。   一个小时后,格雷西他们找到了一处安全且合适的地方作为暂时停留的驻地。   首先要做的就是挖坑埋人。   死了的人现在不可能带出丛林,只能暂时掩埋,打上标记,等比赛结束后再把尸体火化了带回去。   跪在队员的坟前,李承和与李金焕这些队员的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只要想到队友是怎么牺牲的就无比的憋屈。   一个被毒蛇咬死,两个死与同盟之手。   格雷西的队伍也在包扎身上的伤,他们此时的情绪也非常低落,原本想着黄雀在后捡华方的便宜,没想到自己却落入了战局。   “队长,我们还安全吗?”鲁斯忍不住问格雷西。   格雷西的目光很悠远,回了布鲁斯一个苦涩的笑,说道:“从昨天晚上混乱开始,谁都别想再独善其身,我们都入局了,也没有谁再信任谁。”   “fake!”   悉尼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句,更是愤怒地踢了踢身旁的大树。   原本他们还笑话华方惹事的能力强,但转眼他们就落到了一样的地步。   “怎么办?”   布鲁斯经过几天的观察知道丛林里那些隐藏起来的人到底有多厉害,不然昨天晚上混乱中他们也不至于开枪,开枪的目的就是自保。   结果……   算了,还是别再回忆昨天。   “昨天华方与他们交火了,华方救走了金向荣那支队伍,你们说,昨天晚上丛林里的混乱跟华方是否有关。”李承和祭奠了一下死去的队员也就恢复了理智,然后参与了格雷西等人的讨论。   “我敢肯定,昨天丛林里的混乱就是华方挑起来的。”   布鲁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是扭曲的。   “我也敢肯定,华方就是挑起混乱的源头,只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强?不仅能救走人,还能让丛林里混乱起来?”伯纳尔的神色非常严肃。   “你们说,他们有没有可能跟狼孩合作了?”   世上的聪明人很多,有人想到了这个可能。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们心中猜疑的。   就在格雷西他们心跳加速时,沼泽旁的丛林边缘也出现了不下三支队伍。   他们彼此警惕着,但又克制着冲突。   三支队伍的领队经过协商,最终选择合作,一晚上每支队伍都有损失,选择合作是最容易共赢的。   “有血,他们是走到沼泽中的。”   史迪威一直在检查‘战场’,看着沼泽地面上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血液,他终于搞清楚华方那群小孩是怎么进入沼泽深处的。   “沼泽里果然有路。”   霍布斯认同史迪威的推测。   “把路找出来!”所有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被一群小孩弄得这么狼狈,这已经不是要完成雇主任务的事,而是为了名誉而战。   华方那群小孩一定要死在这片丛林里,不然不足以洗刷他们的耻辱。 第127章   因为昨晚的混乱, 丛林里很多队伍都受到了损伤,对于华方的恨意顿时达到了顶点。   能结盟的当然就选择了结盟,非常有个性的自然还是各自为战, 甚至因为心中不爽还会暗伤昨天让自己受到损失的队伍。   反正此时丛林里用一句话来形容, 那就是乱。   乱得大毛他们非常满意。   迎着清晨的阳光,土丘上空弥漫着诱人的食物芬芳, 劳累了一晚,对于还在长身体的一群孩子来说, 他们当然是饿了, 饿了就该补充食物。   沼泽边缘, 史迪威与霍布斯正在商量。   他们打算顺着地上的血迹进入沼泽, 但沼泽给人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很多人都亲眼看到沼泽是如何吞噬人类与动物的, 商量了半天,他们才从重新组合起来的队伍里选了一位身型娇小的队员去探路。   被选出来的人叫做彼得。   彼得因为身型娇小,在队伍里一直不太受重视, 要是不他有一个厉害的哥哥, 他甚至连进入这样的队伍都没有资格,但今天他之所以被选出来是因为他哥哥死了。   死在昨晚的混乱里。   “彼得,你放心, 我们会在你腰上绑上绳子,真要遇到危险, 我们会在第一时间把你拉回来, 我们人多, 肯定能拉回你, 你放心。”   队长史迪威充满信任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膀。   彼得有心拒绝, 但没了哥哥的护卫, 他知道要么听话,要么被抛弃,自从进入这支队伍他就知道队伍的行为准则是什么。   一切向钱看。   沉着脸,彼得最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新任务。   沼泽地面的上的血迹非常少,还是因为有青草的原因才被史迪威他们看到,要是真滴落在地面,早就被沼泽里的水分吸干了。   一切准备就绪,彼得艰难地跨出了第一步。   脚下的沼泽地面不停地冒着水泡,同时也不停地向下陷落着,这样的场景让原本有点信心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地面好似并不能承受重量。   难道是因为成年人的体重比小孩重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彼得的身上。   包括一些在丛林里隐藏得深的人,比如狙击手,他们此时就用狙击枪的瞄准镜注视着彼得的一举一动。   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出手。   没法出手。   对于狙击手来说,没有光线,他们就没法瞄准目标,连目标都没有发现如何能杀死目标,本就不是近战人员的他们在昨天的那场混乱中只能尽量龟缩保全自己。   只要自己没有暴露就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所以今天他们也在利用彼得来试探沼泽中那条神秘的路,只要能证明路是真的,成年人也可以行走,那么他们根本就不用再蹲守在原地,而是直接趁晚上摸到沼泽里远距离干掉华方那群小孩。   所以当彼得探路时,这些狙击手也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   彼得的脚不停下陷着,但因为还处于沼泽边缘,他心中不算害怕。   十几秒后,脚下的地面虽然还在冒着小水泡,但最终却不在下沉。   他并没有像一般人落进沼泽一样陷进去。   “另一只脚也放上去看看。”史迪威一直留意着彼得的情况,见彼得的身形稳住了,立刻下了第二条命令。   “好的,队长。”   彼得只能干巴巴接受命令。   同时另一只脚也落在了沼泽地面上,两只脚还没站稳,他的身形就是一晃,整个地面都在不停地下陷着,“fake,fake……”   一直悬着心的彼得忍不住大叫起来,同时想转身回丛林。   “闭嘴。”结果就是史迪威不仅怒吼了一声,还用枪顶住了彼得的身子,“彼得,你冷静点,你并没有真正陷进去,冷静。”   早就心慌意乱的彼得被史迪威吼得一愣,然后停下了一切动作。   最后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真正陷进沼泽。   虽然整双脚已经没过了脚踝,但他确实站住了,站在了沼泽里。   “我……我成功了?”彼得脸上闪过巨大的惊喜。   “走下一步看看。”   史迪威他们的目光里也爆发出极致的惊喜,如果他们也能顺利通过沼泽里,根本就不会再畏惧这片沼泽,说不定还能早点回国。   顺着地面上的血迹,彼得小心翼翼一步一挪着。   每次都能看出惊险,但他却真的停在了沼泽上,这下,彼得自信了很多,眼里也带上了惊喜,他发誓,完成这次任务后就退出雇佣军回国。   他有着自己与哥哥那份黄金,加上两兄弟之前存下了的,够他很好的过完后半辈子了。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彼得不知不觉走出去了两百多米远,这么远的距离,眼看着快要到绳子的极限,他对于接着往下走有点犹豫。   再走可就没有人能及时救他了。   想了想,彼得让其他队员也试试这条路,毕竟他是队伍里最瘦小的,他能通过,不代表其他体重的队员也能顺利通过。   史迪威也是这么考虑的。   想了想,又指派了一位身型与体重在队伍里属于大众的队员进入沼泽,如果这位队员能平安通过,也就代表着绝大多数队员能进入沼泽。   这次被选出来的人叫做沃里斯。   沃里斯因为不是第一个探路的人,情绪非常稳定。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就开始沿着彼得探出来路进入沼泽,他的体重多了彼得一倍,这样的重量进入沼泽效果是明显的。   身形不停地下陷着,地面的水泡咕嘟也更加的厉害与明显。   但最终在小腿没入沼泽后停止了下陷。   沃里斯皱眉看着自己的双脚,抬头看向史迪威的目光带着不确定,“队长,就算能通过,但陷得也有太深了,在遇到敌人时很被动。”   这可真是实话。   “你先试试路。”史迪威觉得如果是利用晚上的时机也不是不能偷偷摸上土丘。   “好吧。”   沃里斯接着跟随在彼得的身后。   土丘上,大毛他们早就一边端着食物吃一边看着沼泽边缘的情况,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金向荣几人端着香喷喷的肉却有点吃不下去。   看着一脸淡然的华方队伍,他不得不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他们找到了路,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们受伤滴落了血,他们也不会发现这条路。”   对于金向荣几人的自责,二毛还算满意。   然后自信地回答道:“没事,他们上不来。”这条进入沼泽的路是他探出来的,能承受的极限重量早就心中有数。   面对二毛如此自信的神情,金向荣他们其实还想多问问,但最终却不再开口,而是把视线集中在沼泽中那道晃晃悠悠向他们靠近的身影。   这样的身影在白天行走在沼泽里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他可算是明白昨天二毛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他们求救的第一时间救人。   因为确实不方便救。   就在金向荣担忧土丘不再安全时,沼泽里探路的彼得突然惊叫起来,“队长,地上没有血液了。”没有血液,也就代表着前进的路断了。   “仔细找找。”留在丛林边缘的史迪威着急起来。   他身后的队员们也很着急。   彼得赶紧蹲下身子仔细寻找,找得非常仔细,连草皮都扒开看了,都没有再找到任何一滴血,脸一白,他回头看向史迪威的目光中带上了绝望,“队长,真没有了。”   “那你找找脚印。”   霍布斯也着急,忍不住出主意。   “这里是沼泽,具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脚印这种东西就别想了。”史迪威的脸色阴沉起来,看向彼得的目光也带上了无情。   彼得虽然看不清史迪威的眼神,但他能感知到队长的绝情。   用力摇了摇头,他绝对不会去自己探路的。   “彼得,只要你探出了这条路,这次任务完成我就批准你退出队伍。”史迪威用彼得心中所想诱惑着人。   彼得还是摇头,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去探路,因为他知道沼泽有危险。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打穿了彼得脚下的地皮,离彼得的脚非常近,近到多几厘米彼得的脚就能被废。   面对这一枪,早有猜想的彼得低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出了眼眶,脑海里闪过这么多年来死在他跟兄□□下的任务目标,最终挑选出自我感觉最好的地方颤悠悠地踏出了脚步。   理所当然的,彼得陷入了沼泽里。   而且下陷得非常快,快到只挣扎了不到十分钟就没了顶。   看着沼泽真正的危险,不管是史迪威,还是站在神奇沼泽道路上的沃里斯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沃里斯更是赶紧后退。   刚刚他们也救彼得了。   但绳子根本就拽不回陷进泥沼的彼得。   “啊,救命,队长,救命,快救救我!”沃里斯因为彼得的遭遇后退得非常快,一步踏错,身子一歪就掉进了沼泽里,一掉进去就奋力地挣扎着。   但沼泽的特性就是挣扎得越厉害陷落得也就越快越深。   史迪威他们那么多人用尽了全力都没把沃里斯拉回去,半个小时后,沃里斯消失了,好似这条特殊的路比沼泽其他地方更容易吞噬活人。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史迪威他们惊得退到了丛林里,也让丛林里关注着这一切的很多人在内心深处无奈地叹息一声。   探路失败。   “太好了。”丛林里的人一个个神色难看,土丘上三毛他们却兴奋地欢呼起来。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敌人损失了两人,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就在三毛他们欢呼庆贺时,金向荣这支队伍里的众人也真正放下了心,这场比赛他们被打怕了,此时能有个安全的港湾,他们实在是不想再被追撵。   危机消除,二毛带着大毛、狼孩去了营地后的洗澡池。   经过一晚上的偷袭战,他们两人的身上早就染上了各种东西,刚刚要不是敌人在沼泽里探路,他们早就把自己清洗干净了。   此时吃饱喝足,大毛跟狼孩都泡在了池子里。   这会的水温还有点低,但也不冷,大毛跟狼孩越泡越清醒,他们一边泡澡一边跟二毛说着昨天晚上在丛林里的丰功伟绩。   二毛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在地上用树枝勾画。   等大毛跟狼孩说完,地上也还原了大毛他们昨天晚上的行进路线,同时也能确定他们团灭了几支队伍。   一个晚上,加上丛林后来的内乱,他们第一次出手的成绩不错,居然干掉了三支队伍,两名狙击手,这样的成绩就算是放在国际上都引人注目的。   划掉被灭的队伍,二毛看着地上的地图露出满意的笑容。   按照这种成果,估计要不了几天隐藏在丛林的队伍就会被清理掉,他们就真的安全了。   “经过昨天一晚,这些人肯定有了防备,今天晚上你们俩就从这……”压低声音,二毛给大毛跟狼孩当作战指挥,他说得很详尽,也尽量听取两人的补充意见。   对于二毛新的作战规划,大毛跟狼孩都听得很认真。   新的作战计划说完,大毛跟狼孩也洗完了澡。   两人开始搓洗身上的衣服。   他们的衣服上不仅沾了泥浆,还有树叶汁,甚至还有敌人的血液,所以随着他们的搓洗,水变得浑浊起来,洗着洗着,狼孩的手停了下来,他的视线集中在大毛的手里。   大毛此时正在搓洗防弹衣。   防弹衣虽然简陋,但确实效果显著,最起码大毛除了胳膊跟腿有轻微伤,身上其他地方是没有任何伤痕的。   面对狼孩停留的目光,大毛、二毛才反应过来狼孩是没有防弹衣的。   看了看狼孩的身材,二毛转身走了。   一会,他带着三毛回来。   三毛看到狼孩就笑了起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的防弹衣脱下递了过去,小声说道:“我们队伍里每人就一件,我的给你穿,你要爱惜,这是我妈妈给我们准备的。”   抓着带着余温的防弹衣,狼孩突然觉得眼里有一股热气。   很难受。   他低头揉了揉眼睛,然后回答道:“我一定会爱惜,我会完整还给你的。”   “好。”三毛冲狼孩一笑,然后蹦蹦跳跳地回了营地。   该站岗警戒了。   土丘上因为有了金向荣这支四人队伍,警戒分成了两拨人。   华方两人,金向荣他们也出两人。   就连营地也划分成了两份,这样让双方的队员都非常的自在。   大毛跟狼孩洗干净衣服把衣服搭在荆棘上晾晒就回了营地休息,他们一晚没睡,今天晚上还要去丛林里作战,当然是需要足够的休息。   二毛没有回营地,而是一边警戒一边照看大毛他们的衣服。   防弹衣可是机密,不能泄露。   丛林的太阳很猛,一个多小时后大毛他们的衣服就晒干了,二毛赶紧把衣服收了回来并折叠好,就在此时,徐新霁一脸幸福地抱着电台来了。   电台重,他走得比较慢。   “哥,哥,我找到共频道了。”徐新霁向二毛报喜。   “能联系到政委跟教导员吗?”二毛的神情一振,看向徐新霁的目光充满了期盼,才进丛林几天,他就已经想爸爸妈妈了。   “哥,我试着联系看看。”   徐新霁没有打保票,因为找到公共电台频道与能直接联系萧旌旗他们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主要是谁都没想到进入丛林后他们还能利用无线电台联系。   “我相信你。”二毛对徐新霁十二分的支持。   徐新霁也没有再回营地,而是直接坐在二毛的身边就忙碌起来。   机场,不管是萧旌旗还是苏蔓青,又或者是其他队员都在担心大毛他们。   好几天时间了,他们没有得到丛林里的任何消息。   罗哈斯也没有送出情报。   晚上,苏蔓青与萧旌旗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孩子们已经离开五天了,这五天来他们就跟睁眼瞎一样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罗哈斯靠谱吗?”苏蔓青是真没忍住。   “我明天想办法打听丛林的消息。”从孩子们进入丛林就一直没有得到罗哈斯的消息,别说苏蔓青着急,萧旌旗那么稳重的人也有点坐不住了。   “将军跟二十国裁判他们那可能会有情报,你小心试探。”   苏蔓青抱住难得回宾馆休息一晚的萧旌旗小心叮嘱。   “我知道。”萧旌旗侧身把苏蔓青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紧紧相贴的身子让他安心不少,其实这几天他没少试探将军跟二十国裁判代表,但都没看出问题。   可能是他们本身也没有得到有效情报。   “这几天让接收无线信息的战士多注意注意公共频道又或者是意外出现的信号波。”萧旌旗想起徐新霁的本事,提醒了苏蔓青一句。   “这几天我一直让人留意着的。”   苏蔓青对于徐新霁的本事也非常信任,她更相信二毛他们一定能夺取幕后方的电台。   “媳妇,辛苦你了。”   萧旌旗吻了吻苏蔓青的额头,原本苏蔓青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宜多思多劳,但特殊情况,他必须跟着将军他们驻扎在丛林边缘,后方就只能交给苏蔓青了。   “希望孩子们都没事。”   苏蔓青把自己狠狠挤进萧旌旗的怀里。   “会的,孩子们那么聪明,他们一定都会没事的。”萧旌旗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语言。   第二天,萧旌旗刚回到丛林边缘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怎么回事?”萧旌旗问昨天晚上代替他留守的梁正卿。   “他们可能被刺激了。”梁正卿也一直在试探将军等人,虽然还没试探出结果,但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说不定跟丛林里的情况有关。   想到某种可能,萧旌旗迅速与梁正卿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的视线立刻移向茂密的丛林。 第128章   虽然萧旌旗这几天没有接到罗哈斯关于丛林里的信息, 但他相信丛林这几天一定不平静,不然他跟苏蔓青也不会这么担心。   但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在没有人力与情报可用的情况下他一直留意着将军与二十国裁判的动静, 这些人这几天也一直都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就代表着没有大事。   萧旌旗觉得这几天几方保持在一个平衡点就是最好的现象, 但今天这平衡被打破了,也就代表着丛林里一定出现了变动。   这个变动不仅惊动了将军方, 也惊动了二十国裁判。   “政委,你说孩子们……”梁正卿想起以将军为代表的那么多势力的背后实力, 他的心都在颤抖, 大毛那群孩子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 却要承担他们成年人该承担的重任。   萧旌旗知道梁正卿想什么, 可他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微微抬手阻止了梁正卿接下来的话语,萧旌旗轻声说道:“我相信孩子们的实力, 我们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每一人都有着自己的优势。”   “政委,我知道了。”   梁正卿轻声回答了萧旌旗一句, 但看向丛林方向的目光中还是带着深深的担忧。   他恨不得代替孩子们在丛林里决赛。   “政委, 我能不能偷偷潜进去?”梁正卿实在是不想这么被动,忍不住提议。   太憋屈了,实在是太憋屈。   萧旌旗何尝不想帮一把孩子们, 但整个华方团队的周边到处都是眼睛,他们每一个人的行踪最少有四五双眼睛盯着, 不时还有人故意找借口来找超过两天没露面的队员,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避开这些监/视的眼睛进丛林。   微微摇头, 萧旌旗的心情也不好。   “政委, 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打破这恶心的一幕, 难道我们就不能揭穿他们的阴谋?”梁正卿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眼里也有着显而易见的红血丝。   可见这几天他真正的睡眠。   “证据呢?”面对梁正卿的问话,萧旌旗难道不憋屈,他当然憋屈,他要有证据早就甩将军几巴掌了,还至于坐在这里等什么见鬼的消息。   梁正卿瞬间就理解了萧旌旗的难处。   按照战场上萧旌旗的脾气,不可能这么忍气吞声,但现在偏偏就在忍气吞声,唯一的可能就是身在其位谋其政,出国前领导可是交代了不能冲动,一切都要从大局考虑,真要闹腾,那也必须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闹腾。   但他们此时相当于是被软禁在了这里,瞎了,聋了,没法得到证据。   没有证据还怎么闹!   梁正卿想明白这一点,两个拳头被他捏得卡崩直响,但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松了开来。   萧旌旗看着梁正卿的情绪变化知道对方这都是因为担心孩子们,但此时的他也只能无奈地伸手拍了拍梁正卿的肩膀,说道:“你回去注意警戒宾馆里的一切。”   “是,政委。”   梁正卿深深看了丛林方向一眼,最终离开了帐篷。   等人走后,警戒的赵铁柱才走到萧旌旗的身后,轻声说道:“政委,咱们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他心情也非常不好。   特别的难受。   赵铁柱一直跟随着萧旌旗,甚至因为职位的关系,他是住在萧家的,跟大毛那三个孩子的感情尤其深厚,还有邓兴邦那群闹腾的小孩,以前可是经常在萧家蹭饭吃,哪有不熟的。   人都有亲疏之别,关系越好,感情就越深。   他非常担心这帮小孩的情况。   萧旌旗刚刚安抚了梁正卿,没想到赵铁柱会不顾职位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也知道赵铁柱确实是因为太担心大毛那几个孩子才这样问。   想了想,说道:“我们去找将军。”   他打算去当面试探,试探丛林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听萧旌旗要去找将军,赵铁柱立刻知道什么原因,赶紧跟在萧旌旗的身后警戒着。   自从决赛开始,丛林的边缘就驻扎了很多帐篷。   大小帐篷不下于五十顶,有四方比赛方的帐篷,还有二十国裁判代表的,甚至还有很多记者也驻守在了这里,要不是有卫兵拦着不让进丛林,一些胆大不怕死的记者都想钻到丛林里去采集第一手信息资料。   这么多人聚集,帐篷也就多,大家都在这里等待着比赛的结果。   将军的帐篷在整片帐篷的最中/央,围绕着将军帐篷的是李英明他们的帐篷,随后是二十国裁判代表,华方与金将军的帐篷反而在比较外围。   帐篷的这种驻扎方式也间接说明关系的亲疏。   萧旌旗往将军帐篷去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记者,记者对于华方人员尤其偏爱,举着相机就想采访萧旌旗。   赵铁柱赶紧拦住这些热情的记者,同时也告知记者们萧旌旗找将军有事商谈,不宜采访。   这种合情合理的理由让记者们非常满意地让开道路。   好不容易避开记者,萧旌旗跟赵铁柱接着往将军帐篷走,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平时很热闹的二十国裁判代表帐篷,今天非常安静。   安静得有点不可思议。   带着某种猜测,萧旌旗更坚定地走向将军帐篷。   他有预感,今天一定能探查出丛林里的情况。   将军的帐篷非常大,大得像一座小型会议室,这么宽大的帐篷里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一部分是将军休息与看书的地方,一部分是接待客人的待客区域。   此时接待区域就坐满了人。   正是萧旌旗好奇的二十国裁判代表。   二十几人坐在简陋的椅子上,一个个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主位上坐着的是将军,此时将军的神色也只稍微比二十国裁判好那么一点点,抚摸着手里精致且奢华的象牙烟斗,他鹰隼一般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问道:“消息无误?”   “将军,是不是真的我相信你比我们更清楚。”   一位裁判代表非常不满将军的充楞装傻,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将军看向说话之人,是B国的代表。   “将军,别这么看我,丛林里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明而已,如果说是之前,那大家可以没必要说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丛林里变了,我们得合作。”   B国代表目光严肃地看着将军,话说得更直白。   这话一出口,帐篷里就是一静。   很多人都在深思,有些事背后勾连或者是行动都没什么,但如果真摆到明面上,那性质可就不同了,承担的风险也会直线上升。   这种事关国家的大事没人敢轻易应承。   面对沉默的将军与众人,B国裁判代表都气笑了,用手敲着桌子提醒众人,“还掩耳盗铃?丛林里都这情况了,你们还想捂着,捂得住吗?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口,你们能堵住几张。”   被B国代表这么一问,在座众人的神色瞬间就僵硬了。   “啊哈哈,B阁下,你在说什么,丛林怎么了?丛林里此时不是正进行着四支队伍的决赛吗,难道你得到什么消息以为不妥?”   有些事不承认就是死无对证,C国的裁判代表率先反驳了B国裁判代表。   “对啊,B先生,比赛还没结束,参赛人员也没退出丛林,这种时候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消息哪来的,可不可靠,莫非你跟丛林人有关系?”   不管对还是错,先甩锅再说。   而且丛林里背锅的一定是丛林人,谁让丛林人之前可是敲了将军好大一顿竹杠。   “B阁下,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证据吗,要是没有证据就是猜测,按照律法的规定,猜测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又一位裁判代表反驳着B国代表。   B国裁判代表被同僚们的厚脸皮惊呆了。   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指鹿为马说成这样,真是太不要脸了。   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把视线集中在了将军的脸上,然后他失望了,将军之前还隐约有点阴沉的脸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下居然恢复了平静。   看来这是想粉饰太平。   这种情况下说再多的话都没用,反正也不是他一方有损失,心中冷笑一声,B国代表干脆站起身离开。   乱吧,再乱点,反正到时候事真爆出来也不是他们一国丢脸,大不了到时候他为国一力承担,反正拥军是他找人找的,给的钱也是以个人名义。   将军帐篷里,刚刚还齐声反驳B国代表的众人突然就安静下来。   热闹到安静不过是B国代表走出帐篷的短短几秒钟时间。   看着B国代表远去的背影,不管是将军还是其他裁判国代表的神色都非常的复杂。   其实谁都知道丛林里合作才是共赢,但没人敢承认自己派人进了丛林。   一群孩子的比赛掺和了狙击手,拥军,甚至还有杀手,这可不仅仅是破坏比赛规则这么简单,这还关系到国家诚信与公平公正是否被亵渎。   任何人都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所以只能装傻。   反正派遣进丛林的那些队伍都是转了好几道弯才请来的,就算他们死绝了也跟他们沾不上关系,大不了死不认账,反正没有有效证据。   传言,猜测,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的。   对视一眼,帐篷里的裁判开始转移话题,就连将军也参与了他们新话题的议论发言,只是话语间隙间大家的头顶上还是有着深深的阴霾。   因为谁也没想到丛林里的情况居然是这么个情况。   几十支队伍不仅奈何不了八个孩子,甚至还被这八个孩子收拾得凄惨无比,据说有好几支队伍团灭了,这样的战绩已经不是让人震惊,而是震撼。   那真的只是一群平均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吗!   将军这群人在帐篷里表面笑哈哈,内心则苦哈哈,憋屈的情绪紧紧抓着他们的心脏,但却无法跟人言说,真是太难受了。   B国裁判代表是阴沉着脸离开将军帐篷的,他身后跟着自己的护卫队长。   从出了将军帐篷开始,两人就一言不发。   原本他们以为能这样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半路上遇到了萧旌旗。   这种时候遇到萧旌旗,就算老谋深算的B国代表一时也有点藏不住心事,看向萧旌旗的目光非常复杂,羡慕嫉妒恨都不能表达真实的情感。   “B先生。”   萧旌旗看着B国代表打招呼。   “萧将军早上好。”   萧旌旗的声音惊醒了B国代表,赶紧收敛情绪认真面对萧旌旗,他可不敢让萧旌旗看出什么,萧旌旗虽然是军人,但拥有的智谋一点都不比他们国内的政客少,他每次单独面对萧旌旗的时候都有踩钢丝的感觉。   “B先生,你这是刚从将军那回来吗?”   萧旌旗问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B国代表的身后。   “是。”B国代表还真不敢说假话,因为他身后的行径路线非常明显,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承认,直接承认比说谎更合理。   萧旌旗细心地打量着B国代表的微表情,连身体语言也没有放过,然后问道:“请问,将军在吗?”   “在,在的。”   B国代表在萧旌旗的问话下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萧旌旗的目光虽然不算锋利,也不算深沉,但他总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彻底看透的错觉,总觉得在萧旌旗的面前没有任何隐私。   “那我去见见将军。”   萧旌旗对B国代表露出一个浅笑。   “好……好的,萧将军请。”B国代表赶紧让开身子请萧旌旗先行。   “谢谢。”   萧旌旗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赵铁柱接着往将军帐篷而去。   身后,B国代表目送萧旌旗走远后才转身。   “阁下,你后背被汗湿透了。”护卫队长也正是到了此时才提醒了B国代表一句,同时偷偷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实话,他也怕萧旌旗。   萧旌旗天生有一股让他们这些军人胆寒的气息。   他知道那是杀气。   就在护卫队长松了一口气不用再面对萧旌旗时,B国代表却因为他这句提醒蹦了起来,把自己的后背藏起,问道:“萧旌旗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说话间他神色有点慌张。   不慌张都不行,刚背着华方在丛林里耍了阴招,他此时见到萧旌旗不仅气虚,也害怕。   “阁下,萧将军没有看见,你放心。”   B国代表的剧烈反应吓了护卫队长好大一跳。   一听萧旌旗没有看到自己汗湿的后背,B国代表松了一口气,但他在也不敢留在外面,而是带着护卫队员赶紧往自己的帐篷赶。   这种时候当然是自己的地盘最安全。   “阁下,你说萧将军这个时候去找将军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护卫队员越想越胆寒,要知道B代表派进丛林里的队伍可是他去联系的人。   虽然也转了两道手,但保不齐就能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B国代表今天已经接连被护卫队长的吓了好几次,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不可能吧,华方的人可都在宾馆跟帐篷里,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丛林里的消息。”   “阁下,华方那么神秘……”   护卫队长越想越害怕。   主要是华方在那场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威武霸气已经让世界各国不敢轻易招惹,再加上头几天机场的几场比赛,不管是空军还是陆军的表现都充分证明了华方的实力。   这种情况下华方再神秘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B国代表犹豫了。   他之所以派人进丛林只是打算浑水摸鱼,或者是挑起其他几国的内乱,现在丛林里乱是乱了,但损失得也有点大,这样的付出跟实际得到的可能不能成正比。   如果不能……   有点不敢想下去。   “阁下,我觉得我们可以收手了,毕竟我们初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搅合下去可真没法保证结局,撤吧,早点撤早点安全,反正也不差我们一支队伍。”护卫队长出主意了。   B国代表非常心动。   现在收手确实比较符合他跟背后势力的利益,想了想,他轻声问道:“能联系上人吗?”   “能,他们带了电台。”   护卫队长非常积极。   “那就让他们撤,钱照给,一分都不少,但我要求他们在今天晚上前必须撤离丛林。”B国代表终于做出了决定,决定一出口,他也松了一口气。   甚至觉得自己都没那么害怕萧旌旗了。   “我马上联系他们。”护卫队长连连点头。   萧旌旗可不知道自己一个照面就吓住了B国代表,此时他正在往将军的帐篷走,随着他的靠近,警戒在帐篷周边的*国卫兵紧张起来。   他们不仅一个个把视线都集中在萧旌旗的身上,就连手里的枪也在握紧。   赵铁柱看着这些卫兵们那青筋凸起的手臂,脸上也是一片警惕。   “放轻松,他们不敢怎么样,外围那么多记者,除非他们还想再次挑起国际战争。”萧旌旗还是很有自信的,甚至心情不错的安抚了赵铁柱一句。   “政委,你……心情是不是变好了?”   赵铁柱跟在萧旌旗当了好几年的警卫员,立刻就从萧旌旗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一样。   “大毛他们没事。”   萧旌旗已经从B国代表哪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真的!”   赵铁柱的眼里爆出巨大的惊喜。   “嗯。”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眼里也闪过一丝自豪。   他刚刚已经从B国代表的微表情与肢体语言中察觉到孩子们在丛林里不仅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还有可能给了这些背后之人一个重创。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毛他们是最厉害的。”   赵铁柱没有怀疑萧旌旗的判断,而是无比信服。   这种信服是长久养成的习惯。   “我们该帮孩子们一把了。”萧旌旗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揭开将军这些人的虚伪面孔。   是孩子们的努力让他意识到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   有的时候舆论风向就是限制将军他们这种人的一把枷锁。   “政委,还找将军他们吗?”赵铁柱非常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苏蔓青,因为他知道苏蔓青有多在乎那几个孩子,也有多担心。   “找,当然要找。”   萧旌旗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为什么?”赵铁柱有点不懂,他们这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情报了吗。   “去看他们笑话,也去刺激他们,他们受到的刺激越深就越容易踏出错误的脚步,对我们跟孩子们就越有利。”萧旌旗心中有了成算。   “政委不愧是政委,高。”   赵铁柱笑得像个孩子,也深深刺激了早就留意着他们的那些*国卫兵。   卫兵们虽然能看到萧旌旗在跟赵铁柱说话,但他们一是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二是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中文的感觉太糟糕了。   就像喉咙里噎了一块肥肉,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特别的难受。   “萧将军。”随着萧旌旗离将军帐篷越来越近,卫兵们不得不敬礼并大声提醒帐篷里的将军等人。   主要是将军他们可能受到的刺激太深,今天不仅没有控制说话的音量,还有点毫不忌讳地谈论着华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们还真不好现在就在萧旌旗的眼皮子底下去汇报。   卫兵们的声音非常大,惊动了将军帐篷里的众人。   臆想得正嗨的众人立刻停下了说话,同时面面相觑。   他们的心中此时都是同样的诧异,萧旌旗怎么来了,还是在这种时机来,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得到了丛林里的消息,这样一想,大家的脸上都有点僵硬了。   他们跟B国的代表一样,面对萧旌旗都有种做贼心虚的畏惧感。   这就是典型的做了亏心事害怕被敲门。   “将军,怎么办?”有心急的人下意识就站起身眼神四处乱转,他想躲起来,不想见到萧旌旗。   萧旌旗那人看着遵守所有的礼节,但实际上又冷又硬,一点亏都不吃,就连将军这样的人都在对方的手里吃个好几个暗亏。   “慌什么,都坐好。”   将军可算是见识到萧旌旗在众人心目的影响力了。   人还没到,他们这一方的人却主动乱了起来,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他估计自己在这些人的心目中都没有这样的威信。   众人被将军这么一呵斥,脸色就更难看。   “大家这是在开会?”就在将军打算出门迎一下萧旌旗的时候,萧旌旗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声响惊住了所有人。   长长的简易长桌旁,有人安稳地坐着,有人站着,有人半弯着腰要坐不坐,反正因为萧旌旗的突然闯入,根本就没有准备的很多人就这么把自己心虚的一面暴露了。   “萧,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快请坐。”   将军瞪了一眼自己的警卫队长,对方不仅没有及时拦住萧旌旗,还让萧旌旗看到了众生百态,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萧旌旗表面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同时也解释了一句,“刚刚路上遇到b国的代表,听说大家都在将军这,我就不请自来了。”   刚刚站起身表示欢迎的所有人:……这话好毒。   这是挑拨他们与B国的关系吗?   但想到B国代表从比赛开始时的态度与所作所为,大家心中还真有点介意,特别是B国代表刚离开没多久萧旌旗就到了,要说两人没有遇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将军也不知道萧旌旗所来何事,只能硬着头皮客气道:“萧,我们刚刚在聊H国的风土人情,由H国的风土人情联系到本国的风土人情,你的到来不仅没有打扰我们,还能让我们了解美丽的华国,欢迎,非常欢迎。”   “对,萧将军,之前我们派人去请过你,可是不凑巧的是你回宾馆那边了,原本大家聚在一起还遗憾华国不能参加,你现在来得正好,快请坐,请坐。”   有人睁眼说瞎话。   来将军这里前可没有任何一方派人去请过萧旌旗,不然留守的梁正卿不可能不告知。   但他们都知道萧旌旗昨晚回了宾馆,才敢如此胡说八道。   萧旌旗来也不是为了听众人的解释,反正什么情况大家心知肚明,人家愿意解释是给面子,信与不信对于彼此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带着微笑,萧旌旗坐在了C国代表特意让出来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离将军是最近的。   萧旌旗率先坐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也只能在将军那难看的脸色中坐下。   就刚刚这几秒的功夫里,萧旌旗居然技高一筹地给了将军一个下马威。   “对了,将军,丛林里的比赛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丛林里的情况怎么样,我们是否应该派出队伍去接应?”萧旌旗可不打算按照将军他们的思路走。   一开口就是一个大雷。   炸得众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丛林里热闹得就跟菜市场一样,将军他们怎么敢应承萧旌旗这话,将军赶紧接话道:“萧将军,按照比赛规则,在比赛结束前任何一方人员都不能进入丛林。”   其他人员都矜持地点了点头。   裁判代表们为了证明他们的公正性有人还特意拿出各方都签名的比赛规章念读了起来。   萧旌旗认真听着,神情很严肃,气势也非常独特。   这样的萧旌旗非常吸睛。   他坐在帐篷里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就算一句都没有说,但往那一坐,就自带了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那通身的气势比将军更吸引人目光。   念读比赛规章的人念着念着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出这个头。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在萧旌旗的眼里就像个傻子。   这人原本念读得抑扬顿挫,但在萧旌旗那略微清冷的目光中他硬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念读也从最开始的吐字清晰、顺畅变得略微不顺。   这一现象出现除了萧旌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他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可能!   明明是他们占据优势,怎么在面对萧旌旗的时候反而气短,在座任何一国的实力都比华国强了无数倍,他们此时代表的是国家,怎么能在萧旌旗面前底气不足。   代表们脑海里又是咆哮又是怒吼,但最终也没有人站出来为念读比赛规章的人分担来自萧旌旗的气势压力。   字数不算多的比赛规章终于被Y国代表念读完了。   一念读完,他就赶紧把早就汗湿的手掌在桌下的裤腿上擦了擦,同时也暗中舒了一口气。   “将军,Y国代表读的规章与我记忆中的一点区别都没有。”萧旌旗首先肯定了规章的真实性,然后才接着说道:“可我怎么听说丛林里非常热闹,与规章不符合!”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萧旌旗脸上的温和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冷硬与锐利。   这样的目光看向将军,所有的气势也扑向了将军。   这样毫不掩饰的气势,将军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胡说,不可能!”   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心中都是一惊,好几人下意识为将军解围。   “萧将军,听说,据说,这样的词都不可靠,请问你是听谁说丛林里很热闹的,这片丛林早就被提前清场为比赛场,不会有人明知故犯。”   S国的代表一脸义正言辞。   萧旌旗的视线转到了S国代表脸上,神情漠然,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萧……萧将军,你要相信我们在这场比赛上的公正性,我们是二十个国家的联合裁判,我们代表着整个国际,绝对公平公正。”   F国的代表也赶紧顶着来自萧旌旗的压力表态。   他们身后的国家与将军身后代表是利益统一体,这种时候必须要抱团的。   就算说的是鬼话,也必须把鬼话说得无比真诚。   萧旌旗看着一个个目光真诚看着自己的众人,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俗话说有怀疑那就必须去证明,我既然听说了丛林里很热闹,那我们各方就出人去丛林里求证,也算是以正视听。”   “萧……”将军是绝对不可能让华方进入丛林的,他开口了。   但萧旌旗比他开口更快,“将军,这里不是我华方的地盘,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我们所有人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但你们却不一样,你们可以随意进出,也可以在任何地方随意安插队伍。”   他这句话可是一语双关。   更多人心惊了。   “萧将军,你这是不信H国吗?”将军打算祸水东引。   “将军,我可没这么说,但我确实不信丛林里此时就只有我们的四支队伍。”萧旌旗这点还是敢肯定的。   将军与所有人:……   “萧将军,比赛规章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签订的,如果你此时非要带人进丛林,那只能算你方违反规章,你能代表华方主动放弃比赛吗?”   将军也是一个狠人,见有点拦不住萧旌旗,干脆将了一军。   “那么你们能保证丛林里绝对没有多余的人员吗?”   萧旌旗反将了将军一军。   ……在座众人傻眼了,不管是将军还是二十国裁判代表都不能保证。   也不敢保证。   “如果你们能签一份证明保证,我方也可以不要求一定要进丛林探查。”萧旌旗接着给将军他们下套。   干笑一声,将军神情讪讪的,“萧,事不能这么算,丛林这么大,我们不能保证绝对没有外人进入,但我们保证我们绝对是按照规章办事,绝对没有在丛林里安插人手。”   他之所以敢这样保证,那是因为雇佣的那些人不是他们在座任何一个人出面。   反正早就找到了替死鬼。   “也就是说需要证据是吗?”萧旌旗笑得很自信。   所有人不仅心塞,还心颤了。   什么意思,难道华方有了他们派人进丛林的证据? 第129章   萧旌旗看向所有人的目光非常具有压迫性, 同时还很自信,自信得二十国裁判代表的目光停留在了将军的脸上,他们做不了主。   一样不敢做主的将军差点被这群队友气死。   他就派了两支队伍进丛林, 两支队伍进入茫茫丛林绝对犹如水滴大海, 不管怎么闹腾都不会闹腾出太多的动静,结果倒好, 在座的每一方势力都派了队伍进丛林。   那么多人不引起大动静怎么可能!   出事了一个个还想让自己背锅,这锅他绝对不背。   将军气得差点吐血, 看着众人就没有表态, 而是学着萧旌旗一样沉稳地坐着, 反正他就两支队伍, 要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认的。   看着将军这态度, 大家立刻领会到了真实意思。   将军这是在埋怨他们。   面面相觑,大家既不能回答萧旌旗的话,也不能替将军做主, 只能干笑着转头四看, 就是不看萧旌旗。   面对众人的装傻,萧旌旗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蒙混过关。   直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站起身。   观礼台上的桌子都能被他一巴掌拍断,更何况这临时赶制出来的简陋长桌, 长桌在萧旌旗的这一巴掌下应声而断,上面的杯子、纸、笔等等物件瞬间散落一地。   “萧, 你什么意思?”   受惊的将军最先反应过来。   不仅是他反应过来, 站在他身后的警卫队长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警卫队长与冲进帐篷里的卫兵们手里的枪口都对准了萧旌旗。   面对这么多枪口, 萧旌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原本就很冷厉的气势甚至节节高升, 瞬间就入巍峨的大山一样直扑所有人, 面对这沉重的压迫感,就连将军的眉心也在不停地跳动。   萧旌旗不是丛林人,他的身后代表着一个国家。   一个拥有着绝对人口基数的国家。   带着心颤,将军努力分辨着萧旌旗的神色,他想看看萧旌旗是否真的不害怕,十几秒过去了,他不仅没有察觉到萧旌旗害怕,甚至萧旌旗看向他的目光还非常冷,那是冰锋般的冷。   将军相信如果自己代表的不是*国,萧旌旗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干掉自己。   艰难地动了动喉结,将军无力地挥了挥手。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双方都不适合撕破脸皮,不能决裂,那就只能缓和。   警卫队长诧异地看了看将军,最终还是听命令地带着卫兵们出了帐篷。   “萧,别生气,有话咱们好好说,你说的毕竟也只是听说,听说的事根本就做不了证据,要不这样,你要真能拿出证据,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将军的身高比萧旌旗高一些,但在面对萧旌旗时,他不仅没有优势感,反而觉得自己在低声下气。   这种感觉让他超级不爽,但他真不敢让萧旌旗进丛林。   “要证据是吧,可以,我会拿出你们都满意的证据的。”萧旌旗得了将军的承诺也不在留下来碍眼,直接跟在场所有人依次握了握手就离开了帐篷。   看着萧旌旗远去的背影,所有人心梗得特别难受。   特别是刚刚跟萧旌旗的握手。   那是握手吗!   那分明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第一个呼疼甩手的人出现了,脸上的表情就跟便秘一样难看,他的手都快被萧旌旗捏断,都是同样的手,他的手怎么就能吃这样的亏!   众人看了看甩着手的F国裁判代表,最终还是忍不住也揉起了自己的手。   一触即发的接触,他们中有的人手居然青肿了。   颤抖着手,将军看着满地的狼藉狠狠喘=息着,他不仅为萧旌旗的实力震惊,还为萧旌旗的话语震惊,他确定了,萧旌旗确实掌握了他们派人进丛林的某种证据。   将军想到了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想到了。   “将军,怎么办?”S国的裁判代表看着将军,此时他被萧旌旗吓得有点六神无主。   其他人也都热切地看着将军。   “怎么办,当然是盯死了所有华方的人,不允许他们进出,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把证据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萧旌旗这人我了解,他要是真的有证据绝对不会来警告我们,而是打上门来。”   将军曾经在战场上吃过萧旌旗多少亏说出这样的话就有多少把握。   “将军,从华方的人员来到后,我们就盯死了他们,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得到丛林里的信息,所以我不信他真的有证据。”   可能是将军的话语太具有安抚性,很多人的理智开始回归,A国裁判代表说了这样的话。   “我也不信,外围被我们把守得如同铁桶,华方人员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长了千里眼、顺风耳,我怀疑萧旌旗是在诈我们。”   Y国代表此时终于恢复了平静,脑子也飞速转动起来。   “诈我们?”   其他代表的目光都转到了Y国代表的脸上。   “对,我敢肯定丛林里没有萧旌旗的人,那么他不可能得到关于丛林的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中有人走漏了消息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Y国代表侃侃而谈。   “不可能,这样的事谁会走漏消息!”   有人反驳了Y国代表的话。   “也不绝对,比如之前离开的B国代表,对方可是个很不拘一格的人。”S国的代表突然插嘴,刚刚萧旌旗的话还是影响了他,随着怀疑的扩大,他把怀疑的视线落在了B国代表的头上。   S国代表这么一说,大家突然沉默下来。   B国代表可真是一个比较另类的人,虽然他与他背后势力追求的利益目标跟他们也一致,但他们的行为处事就是跟大家不太一样。   心中有了怀疑,大家越想就越觉得B国代表有怀疑。   “也许……”   将军突然开口,但起了个头又停了下来。   “将军,也许什么?”Y国身后势力跟将军背后的势力关系最好,他本人平时也唯将军马首是瞻,所以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替众人问出了心里话。   将军看了一眼众人,无奈地踢了踢地上的狼藉,然后坐到凳子上回答道:“也许不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机密,可能是萧旌旗凭蛛丝马迹自己猜到了。”   “猜到?”   大家咀嚼着这句话无言了。   都与萧旌旗接触过,当然知道萧旌旗到底有多聪明,所以还真有可能是被对方猜到了。   但从谁身上猜到?   也许是B国裁判代表,也有可能是他们刚刚的言行举止,毕竟他们刚刚为了阻止萧旌旗进丛林确实很冲动,面部表情又或者是话语中都有可能露陷。   得出这个结论,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平时在面对萧旌旗的时候非常小心,要不是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惊,他们怎么可能露了陷。   “将军,怎么办?如果萧旌旗真的得到了证据呢?”   现场安静了好一会,才有人问道。   面对这种集体危机事件,大家也没嫌弃地上狼藉,一个个把凳子移到干净地方又坐了下来,这事必须商量出个结果,不然谁都没法安心。   “盯紧华方的人,再警告你们的人,话不能乱说,任务赶紧做。”   将军只能给出这样的主意。   “将军,我相信华方在这里绝对没人可用的,他们要想拿到证据可比登天还难。”人群里有人很自信地说出了这番话。   “你错了。”   S国代表否定了这人自大的话。   “怎么?华方还有势力渗透进来?”有人不相信了。   “不一定是华方有势力渗透进来,也有可能是他跟谁合作了,比如丛林那些人,我记得丛林那个罗哈斯对萧旌旗就非常客气。”S国代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也不一定吧,客气并不代表能合作,合作可是基于利益上的,此时的华方能拿出怎样的利益吸引丛林方,丛林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你们别忘了,我们四场比赛都输了,输得还很惨。”   Y国代表击破了所有人的自大与臆想。   有的时候人站在高位久了就不愿去正视现实,但现在的现实恰恰就是华方不仅在空军上以绝对的碾压姿势胜利了,在陆军中的比赛中也是一枝独秀。   这样的实力他们必须正视了。   听到Y国代表的话,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好一会Y国代表才接着说道:“如果丛林方掺和进来,那么华方一定能拿到证据,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丛林方刚从我们这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不至于转身就帮华方吧。”有人开始头皮发麻,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如果华方真的联合了丛林人,那么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   “这种可能也不无可能,所以我们现在斩断一些被牵连的证据,没有证据,丛林透露了消息给华方又能怎样?看华方不顺眼的人多一些难道不行?”   将军打起了无赖主意。   众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将军这话在警告他们。   尾巴得彻底藏干净。   “将军,我们还有获胜的可能吗?”还有几天丛林里的比赛就要结束,想到咄咄逼人的萧旌旗,他们还真没有把握将军的队伍能胜利,主要是今天早上丛林里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华方那支小孩队伍一夜在丛林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其中如果丛林人也参与了丛林围猎,别说他们的算计能实现,说不定还得赔掉底,今天后能把自己摘干净就算不错了。   “将军,我们能不能找出证据丛林人在帮华方而反制华方。”   有人开始另辟蹊径想办法。   “现在问题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丛林人是否参与了这场围猎,如果估算错误,那不是主动给华方送把柄?”很多人不赞同这个办法。   毕竟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有亲自联系任何队伍,如果临时改变计划,那信息就必须传进丛林,已经被华方盯上的这种时刻很容易暴露。   “我们不管丛林是否参加,就盯死了华方,其他的听天由命。”   将军觉得举办的这几场比赛简直就是把华国的实力推到了国际上,让更多的国家了解华国,这种利华方而损*方的办法真是蠢透了。   特别是想到这个主意是听信了谁,他的脸色就更难看。   看出将军脸色的难看,事情商量得差不多的众人非常明智地选择了离开。   众人离开后,警卫队长站在了将军的身后,神色很严肃,眉头一直深锁,“将军,要撤回那些人吗?”虽然雇人的时候中间转了几道弯,但也不是联系不上那些佣兵。   “不用了,一切还是按照计划来。”   将军现在不敢轻易动,他担心华方有无线高手,要是破译了电文,那乐子可就大了,还不如就这样,丛林里的事就让那些身经百战的佣兵自己去解决。   “是。”警卫队长欲言又止。   将军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深深叹息一声,好似老了十岁的他解释道:“虽然他们是背着我出手,但在外人的眼里,我们就是利益共同体,这种时候不能不保他们。”   “将军,他们也太过分了,我们才派出两支队伍,他们派出的队伍居然比我们还多。”   警卫队长说起这话对二十国裁判背后的势力就有点不满。   “估计都不止这他们出手。”   将军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狼藉上,只觉得全力都没什么力气。   “还有谁?”警卫队长惊悚了。   “更多,全球那么多国家,只要手够长的就有可能出手。”说到这,将军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嘴皮,接着说道:“也许每支队伍的雇主也不止一位。”   这点将军还真猜对了。   世界大战中,无数国家见到*国是怎么发财的,一些没有跟上末班车的国家当然也想分一杯羹。   当不了第一梯队的追随者,可以浑水摸点鱼,喝点汤也是可以的,毕竟只要战争没有彻底结束就有很多机遇,所以手长的当然也插手了。   “这帮小人!”警卫队长愤愤不平。   将军心力交瘁地闭上眼睛养起了神,跟萧旌旗接触的这段时间他每天的神经都崩得特别的紧,紧到有的时候他都有种要崩断的感觉。   唉,面对萧旌旗是真累。   萧旌旗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将军心目中的形象,此时他正往宾馆赶。   得到孩子们没事的消息肯定要第一时间告知苏蔓青。   孩子们是媳妇带大的,要说对几个孩子的了解那肯定只有苏蔓青最了解,最了解也就能从蛛丝马迹中猜到孩子们此时的大体情况。   回想起将军跟二十国裁判代表的神情与话语中的不小心露出来的信息,萧旌旗嘴角的幅度越来越高。   赵铁柱跟在萧旌旗身边是亲眼见到政委怎么跟将军那些人交锋的,此时的他只能无比的佩服。   说实话他可没从中看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但政委却能从那些人的表情与言行中分析出那么有用的信息,真是太厉害了。   这一刻的赵铁柱是高兴的,只要大毛他们没事就好。   更让他高兴的是大毛他们可能不仅没事,甚至还有可能重创了将军那些人。   萧旌旗的心情更好,但并没有过于表露。   他的脚步还跟平时一样,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这让远远跟随着他们的一些尾随者无比的郁闷。   萧旌旗是他们跟踪过最难以把握的对手。   他们根本就不能从萧旌旗的言行举止中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萧旌旗还经常一副没什么表情的脸,这让他们跟随的难度更大。   “政委,那些老鼠又跟来了,还不少,多了好几个人。”   赵铁柱能选出来给萧旌旗当警卫员实力还是不错的,错眼的功夫他就发现跟随的队伍多了几人。   “不用管,他们爱跟就跟。”萧旌旗自信得很。   “嗯。”赵铁柱点头,也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宾馆里,见到去而复返的萧旌旗,苏蔓青立刻知道萧旌旗探出了孩子们信息,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拉着萧旌旗就回了房。   “媳妇,孩子们都是安全的。”   萧旌旗给苏蔓青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苏蔓青因为萧旌旗这句话两颊立刻红扑扑起来,“怎么回事?”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不简单,不然萧旌旗不会控制不住回来告诉自己。   “媳妇,孩子们不仅没有生命危险,可能还在丛林里重创了将军他们的人,今天将军他们非常失态……”   萧旌旗知道媳妇关心是什么,赶紧从头说起。   随着萧旌旗的述说,苏蔓青的眼里泛起了无数光彩,这是这几天以来最好的消息,也证明她培养的几个孩子足够出色。   “媳妇,根据你对孩子们的了解,你能猜到什么原因吗?”萧旌旗虽然对孩子们的实力有所了解,但却不是太了解孩子们的内心情绪。   苏蔓青狠狠抱了抱萧旌旗,才说道:“他们应该是跟狼孩联手了。”   “我也想到这个可能,光凭大毛的本事还不足在丛林里引起这样大的动静,这动静都惊到了将军他们这样人。”萧旌旗小心抱着苏蔓青,在媳妇耳边说着自己的观点。   “我猜他们找到了绝对安全的营地,大毛跟狼孩才会这样出手。”   苏蔓青想起二毛的聪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会是哪?”萧旌旗也有这样的猜测,但他想象不出丛林里哪里绝对安全。   “拿地图来。”苏蔓青指挥萧旌旗。   萧旌旗早有准备,直接把衣兜里的地图铺在了宽大的桌子上,他那鹰隼一般的视线不停地在地图上横扫着,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觉得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   苏蔓青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落在了代表沼泽的图标上,唯有不可能才是最可能的地方。   “沼泽!”萧旌旗震惊了。 第130章   看着苏蔓青手指的地方, 萧旌旗是真的震惊了,在他的印象里沼泽怎么可能有安全的地方,那种地方真要能待人, 那也不可能只有大毛他们那一支队伍安全。   “肯定有条件限制, 也惟有大毛他们才能上得去。”苏蔓青很自信。   萧旌旗瞬间就相信了苏蔓青的猜测。   “如果孩子们找到了绝对安全的藏身地,那他们有可能夺取了电台。”萧旌旗说了肯定句, “丛林的乱局绝对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   “按照将军他们的变化,确实最有可能出现问题就是昨天晚上。”   苏蔓青点头认可萧旌旗的推算。   “注意电台波动, 我怀疑孩子们随时都有可能联系我们, 我们必须要做好策应的准备。”萧旌旗对把孩子们全部安全带回国又多了一丝信心。   “我知道了, 但我怀疑你已经打草惊蛇。”   苏蔓青心中埋上了阴影。   “非常时期, 没办法,我会让梁正卿他们注意清理干扰电波的信号源, 将军他们肯定会阻止我们跟孩子们联系的,也不会让我们取得他们违反比赛规则的证据。”   “你去拖住他们,合适的时候甚至可以甩出罗哈斯。”   苏蔓青对于一直没有接到罗哈斯的情报信息非常不满, 对方是丛林人, 丛林对于丛林人来说熟悉就像是自己的后院,如果丛林里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战斗罗哈斯不可能不知道,但却没有来告知。   这其中可能对方是在要挟华方给出更多的利益, 也有可能是原本就没打算帮他们的意思。   “我知道。”   得了苏蔓青的提醒,萧旌旗对于罗哈斯也不满得很。   伸手摸了摸苏蔓青顺滑且短的发丝, 萧旌旗低头吻了吻媳妇的面颊, 轻声叮嘱道:“这个消息暂时不宜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对于孩子们来说就越安全。”   他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队员, 而是担心队员们控制不住欣喜的心情。   “我知道。”   苏蔓青理解萧旌旗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到这, 夫妻二人就该再次分别了, 萧旌旗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最终只是再次摸了摸媳妇的头发就离开了,孩子们的战场在丛林里,他的战场在将军那些人的身边。   面对萧旌旗的离去,苏蔓青是不舍的,但最终也没说出挽留的话,而是去了电台室。   电台是从国内带来的,但却是德国产。   所以性能非常优越。   负责电台的战士叫做金远,此时的他正带着耳机留意着电台里的所有波动,不管是公共平台上的,还是陌生的他都留意着。   所耗的精力非常大。   这次国内带来的电台人员不多,也就两人,金远已经与另一位战士连轴熬了好几天,再精力充沛的身体也因这样的损耗精神不济起来。   苏蔓青一眼看去金远不仅脸色有点白,黑眼圈也非常的明显。   她猜要不是老军医的补药顶着,金远早就熬废了。   看着金远耳朵上的耳机,苏蔓青知道对方听不到自己进门的声音,于是走向前伸手在金远的眼前晃了晃。   “教导员。”看到苏蔓青,金远立刻脱下耳机站起身敬礼。   “有什么异常信号波没有?”   苏蔓青招呼金远坐下,同时示意对方赶紧戴上耳机。   这两天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孩子们随时都有可能联系到他们,不能放过任何察觉到异常的可能。   戴上耳机后,金远不仅听不到苏蔓青的说话,也会不方便跟苏蔓青说话,他直接用笔在纸上回答苏蔓青刚刚的问话:暂时没有接收到任何异常波段。   苏蔓青也察觉到此时与金远交流的问题,接过对方的笔把自己的要求写了上去。   试着给国内发信息,用北方军区最熟悉的那个频道。   苏蔓青不了解电台文化,也不知道徐新霁记住了多少国内电台译码,干脆就让金远用北方军区的频道试试,虽然这有可能在将军这人的面前暴露我方这一波段,但对方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能破译电文。   “是。”戴着耳机的金远回答得很大声,他接受了命令。   然后立刻尝试着跟国内取得联系,虽然因为隔了个海洋的原因联系不上国内,但如果丛林里徐新霁得到了电台,那他就能知道这波段是苏蔓青这些后方人员在联系他们。   “嘀嘀嘀嘀嘀……”   金远的手不停地按着发报机。   他是北方军区出来的,当然非常熟悉北方军区的一些电台联络波段,他此时发送的波段只要出自北方军区的人就一定能破译,因为译本不复杂,知道这一波段的一定在脑海里有一本译码。   能迅速翻译出内容。   丛林里,徐新霁一直坐在二毛身边敲击着电台,他在进行着各种联系上萧旌旗他们的方式,他用了很多尝试方式,但最终都因为波段与传输的问题如石沉大海。   就在他思索着换什么方式再联系萧旌旗时,突然,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不仅是神情严肃起来,就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狼孩他们缴获的这部电台可能因为与对方交手不小心损毁了部分,零件不上不怎么齐全,就连耳机也只有一只,但就算这样也被徐新霁鼓捣得能用。   可以说徐新霁就是无线界的天才。   天才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国内北方军区的某个一般人都不会用的波段。   “哥,联系到了!”   徐新霁瞬间猜到这波段有可能是来自自己人。   于是他一边接受波段一边翻译成文本念给二毛听。   只有一句话:我是妈妈!   不管是二毛还是徐新霁的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但这句话他们等待了好久,同时也明白苏蔓青他们可能猜到丛林里出现了变故。   二毛紧紧握着徐新霁的手,他全身都在轻轻地颤抖。   我是妈妈这句话在电台里不停地重复着。   “副队,是教导员在联系我们,他们知道我们可能有电台,我们该回些什么?”徐新霁控制着心跳向二毛请示,此时的他坚守了自己的任务。   二毛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压制着激动与兴奋说道:“言简意赅,把丛林里的情况据实以报。”   “是。”接到命令,徐新霁的手立刻动了起来。   发报机嘀嘀嘀的声音不停地有规例响着,一会的功夫就把丛林的情况全部发了出去,还把己方所有成员的现状也都告知。   机场宾馆,金远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反馈。   感知到信号波的时候,他不仅全身紧绷,就连脸色也潮红起来,这是兴奋。   兴奋的他没有徐新霁的本事,不能直接破译,而是用纸笔快速记下一连串的数字,数字非常多,记了一页又一页,当他最终停笔复核电台里再次发出的相同信息时,他已经记下了最少七八页纸。   就在此时,一只手伸过来拿起金远刚刚记录下来的数字开始翻译。   翻译的人叫做郭远平,是另一位电台人员,虽然还没有到他轮班的时候,但因为过于牵挂丛林里的一群小孩,加上又担心金远一个人忙不来,睡不着的他干脆就回到了电台室,及时帮上了忙。   译本都在脑子里,但翻译却是需要时间的。   郭远平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他在努力翻译着电文,随着他的翻译,苏蔓青也看清楚了徐新霁传递而来的关于丛林里的信息。   随着信息越来越多,苏蔓青的脸色寒了下来。   最终看完郭远平全部翻译的电文她用力地一巴掌拍打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怒火是完全控制不住的。   金远与郭远平此时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   他们俩是第一批接触到关于丛林消息的人,根据徐新霁那边传递来的情报,好家伙,国际上这帮人已经不要脸到了极点,真敢当面笑嘻嘻当伪君子,背后就捅刀子。   “教导员,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金远与郭远平也是怒火难熄。   两人的声音及时唤醒了苏蔓青的理智,想到孩子们还在另一面等待着自己的指示,苏蔓青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才说道:“让他们找到那些队伍跟幕后之人联系的证据,最好是有跟将军他们雇佣关系的直接证据。”   “是。”   金远见苏蔓青交代完,立刻把信息发了出去。   沼泽的土丘上,徐新霁与二毛聚精会神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电台里再次传来信号,徐新霁立刻实时翻译道:“副队,教导员让我们找证据。”   “知道了。”   二毛也早有这个打算。   丛林里这么热闹,他怎么可能只甘愿让这些人受到惩罚,当然是连幕后之人一起受到惩罚才不白费他们进一趟丛林,有些人要打就一次把他们打怕。   打到服为止。   “哥,苏阿姨让我们一定要顾全自己,宁可完不成任务也不要出意外,他们会在外面想办法帮我们。”徐新霁在最后翻译了一句来自苏蔓青的叮嘱。   “嗯。”   二毛目光亮晶晶地揉了揉徐新霁的头。   联系上了苏蔓青那边,他们这边就再无顾忌。   “你去把队员召集过来我传达一下教导员的指示。”二毛坐在警戒点上不合适挪动位置,干脆就指使忙完精力还不错的徐新霁干活。   “是,副队。”   徐新霁立正敬礼然后冲向了营地。   自从跟大后方联系上,他再也不担心,他相信在苏蔓青的指挥下他们一定全部都回家,他之前可是跟苏蔓青约好了,每天早上六点跟晚上六点联系。   这两个时间点刚好是大毛跟狼孩从丛林回来跟即将进丛林‘狩猎’的时间段。   徐新霁叫醒大毛的时候大毛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为徐新霁此时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也已经裂到最大的幅度,这样的笑容绝对不是一般的好事才能这样,大毛瞬间想起了徐新霁的本事,然后猜到了某种可能。   紧紧抓着徐新霁的手,他有点说不出话了。   徐新霁乐呵呵给大毛顺了顺胸口才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心地去通知其他人。   大毛躺在干草上缓了几秒就坐起了身子。   随着他坐起的还有狼孩。   狼孩其实在徐新霁靠近的瞬间就醒了,但因为没有察觉到危险也就没有起身,此时见到大毛起身,他非常理所当然地跟着起身。   看着眼神清澈的狼孩,大毛只犹豫了一秒就带着人去找二毛。   他相信苏蔓青既然已经跟徐新霁联系上就应该已经知道了狼孩此时跟他们是合作关系,对于盟友,他不隐瞒任何东西,毕竟没有信任他们彼此怎么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大毛与狼孩是最先跟二毛汇合的。   看到狼孩,二毛一点惊讶都没有,直接就把苏蔓青传来的指示告知,他记忆力好,听过一遍的话绝对不会忘记,甚至连少一个字的可能都没有。   听完二毛关于苏蔓青的指示,大毛开始摸兜。   摸了好一会也没摸到自己想掏的东西,还是看到被二毛折叠得整整齐齐衣服,他才一拍睡蒙了的脑子,丢下一句,“等我,我马上回来。”   看着匆匆而去的大毛,狼孩一点好奇都没有,二毛则猜到大毛肯定是忘了什么收获。   果然,当大毛再次出现在二毛眼前时,他手里正拿着一张既像纸又不太像纸的东西,上面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符号,没有什么规律,他看不懂。   干脆就递给了二毛这个最聪明的弟弟。   “昨天夜里从敌人身上摸来的,我感觉应该有用,虽然我暂时没弄清楚这玩意是什么。”大毛凭直觉说了这番话,然后就坐在了狼孩的身边。   狼孩另一边坐的是三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暂借防弹衣的缘分,反正狼孩很自然地接近三毛,三毛对他也一点防备都没有,而是开心地依靠着。   感受着来自三毛的体温,狼孩开心得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露出笑容,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错,也越来越像人。   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面对狼孩的改变,不管是大毛,二毛,还是其他队员都喜闻乐见。   “除了在岗位上警戒的队员,其他人都到齐了,我把来自教导员的指示跟你们通报一下。”   二毛说这话的时候把手里自己暂时看不懂的纸塞给了徐新霁,然后开始说苏蔓青的指示。   听到是来自苏蔓青的指示,所有孩子的脸上都爆出巨大的惊喜,这是进入丛林后他们听到最开心的消息,没有之一。   把苏蔓青的指示说完,二毛才解释之所以能收到苏蔓青的指示全都是因为徐新霁的功劳,是徐新霁及时联系上了大后方。   “新霁,你好厉害。”   三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用力拥抱了一下徐新霁。   两人的年龄相当,但他个子却要比徐新霁高一些,平时没少让徐新霁叫自己哥哥,两人也经常打打闹闹,此时得了苏蔓青的消息,三毛一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小孩就这样,情绪很容易传染人。   原本是三毛跟徐新霁打打闹闹,结果牵连到了邓兴邦,又由邓兴邦牵连到了张建军,毛毛,几分钟后,除了大毛,二毛,还有不明白情况的狼孩,所有小孩就都打闹成了一团。   这场混战各有输赢。   但最惨的是三毛,事是他挑起来的,当然得承担被群压的后果。   被邓兴邦他们压在身下的三毛涨红着一张脸不停地划动着四肢,他在向大毛、二毛求助,大毛、二毛才不惯着三毛这闹腾的小子,站在一旁一脸微笑的看戏。   “哥,救我!”   三毛努力划拉着四肢做垂死挣扎。   “别叫哥,你今天就是叫妈都没人能帮你。”邓兴邦哈哈大笑着把手伸到了三毛的腋下,他打算挠三毛的痒痒肉,反正在军区的时候他们没少这样玩耍。   三毛也跟邓兴邦他们闹腾习惯了,故意惨叫连连。   一时之间土丘上好不热闹,这让听到这边动静的金向荣等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他们队员间虽然很信任,但却难以相处得如同家人一样。   就在此时,压在三毛身上的所有人都被狼孩提起来放到了一边,最后狼孩伸手把三毛从地上抱了起来。   是真是抱了起来。   九岁的三毛跟十一岁的狼孩差不多高,面对这一抱,三毛都懵了。   “弟弟!”   一直跟大毛他们说英文的狼孩突然用发音很别扭的中文说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是没想到狼孩的语言天赋这么高,才相处了一天多的时间居然能学着说出中文,另一重的震惊就是这句称呼。   弟弟。   在他心目中是把三毛当作弟弟的。   “弟弟?”三毛看向狼孩的目光非常诧异,这让他想起了苏柳村的大黑,大黑好像也是见自己第一面就非常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玩耍。   “对,弟弟!”   狼孩最开始说出的中文语音还非常怪异,但再开口却好多了。   三毛看向了大毛、二毛,那俩才是他的哥哥啊!   “弟弟。”狼孩固执地转过三毛的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三毛,估计是担心三毛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干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补充了一句,“妈妈!”   狼孩这句话出口不仅三毛听懂了,大毛、二毛也听懂了。   狼孩拍的不是衣服,而是衣服里的防弹服,他把三毛之前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防弹服的妈妈做的,穿上防弹服就都是妈妈的孩子。   二毛知道狼孩可能误会了什么,但看着狼孩那双带着开心与渴望的亮晶晶眼睛,他最终对三毛微微点了点头。   三毛顿时理解了狼孩为什么叫自己弟弟。   想了想狼孩对自己的维护,三毛用力抱住了狼孩,响亮地叫了一声,“哥哥。”   狼孩顿时笑了,笑得特别的灿烂。   甚至背起三毛就在土丘上转起了圈,嘴里还不时冒出一声狼嚎,这与真狼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嚎叫惊得金向荣几名队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他们看向三毛与大毛这支队伍的目光却是羡慕的。   能收服狼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邓兴邦与徐新霁他们看着如同孩童一样的狼孩,在面露微笑的同时内心也有点发酸。   虽然他们不知道狼孩经历了什么,但可以看出狼孩非常渴望来自家庭的认可与来自亲人的关心,此时被三毛叫了一句哥哥才能如此开心与兴奋。   就在大家都不忍心打扰狼孩时,二毛突然大声叫道:“贺辰。”   “到!”   三毛响亮的答到声从狼孩的身上传来,同时他也知道二毛叫自己大名一定是有事,赶紧拍了拍狼孩的肩膀让其把自己放下来。   狼孩在*国训练过,知道三毛这声到代表着军纪,立刻把人放了下来,然后看向了二毛。   此时的二毛已经向三毛跑来了。   二毛这样的行为非常反常,反常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三毛的身上,然后大家就发现了三毛身上出现了某个不同之处,好像是一张纸一样的东西。   “糟了。”   徐新霁大惊失色摸自己的怀里。   刚刚二毛递给他的那张纸不见了,甚至还出现在了三毛的身上,估计是之前玩闹的时候蹭到三毛身上的。   狼孩也看到了三毛身上的纸,好奇地伸出手。   随着一道撕拉的清脆声音响起,一头被荆棘挂住的纸直接就撕成了两半,随着纸被撕开,里面居然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一份雇佣协议清楚标注了雇主与雇佣者的关系。   二毛原本就狂跳的心脏因为这意外的一出跳得更快。   捧着从纸里分裂而出的另一张纸,二毛激动得脸颊都有点红,原来这张第一次面世的纸上不仅写明了雇主与雇佣者的关系,还把雇主与雇主身后转的几道关系也都一一注明。   最终最大的幕后之人浮出了水面。   这只队伍的某后之人是来自Y国的裁判代表。   而这也正是苏蔓青让他们寻找的证据,这绝对是份能制服将军这些人的证据。   “这是一种树脂,雇佣军喜欢用的。”   狼孩别看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在将军那边的时候该学的可没少学习,摸着被自己撕成两半的纸张很肯定地说出了来历。   甚至还补充了一句,“雇佣兵为了防止被雇主反咬一口,他们会把每次真正的雇主查出来,查出来的都是铁证。”   这个知识狼孩可不是在将军那里学来的,而是跟他那位冷血的父亲学来的。   因为他如果没有被将军选中,他就会被他的父亲送去雇佣军,对于雇佣军的信息他父亲也早就收集给他学习过,此时才能帮到二毛他们。   “确实是铁证!”   就在邓兴邦等人对狼孩的话震惊无比时,已经看清楚纸张上内容的二毛也点头肯定了狼孩的话。   这张新的纸上确实把Y国裁判代表是这支雇佣队伍的真正幕后之人指明。   铁证如山。   “哈哈,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跟过来的大毛兴奋地大笑起来。   原本他还想着怎么收集证据,有了眼前这个范例,他对于收集其他国的证据非常有把握了。   “队长,我们要把情况立刻向苏阿姨他们汇报吗?”   徐新霁抱着电台兴奋地请示。   说实话刚出国的时候他对于国外的风景非常感兴趣,但经过连番惊险的比赛,又进入丛林几天,他腻了,他想回家,想家里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了。   “就一份证据还不能盯死那些势力,我们还得获得更多的证据,最好是找到将军方的铁证,只要能找到将军方违反比赛规则的铁证,我们才能立刻结束这场比赛,甚至能拿捏将军那些人。”   二毛眯起了好看的眼睛,眼里都是精明的谋算。   “那我今天跟狼孩再进丛林。”大毛听明白了安排。   “要小心,我估计经过昨天晚上,丛林里的队伍肯定会非常小心,有些队伍可能会结盟。”二毛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我们会小心的。”大毛说完看向了狼孩。   狼孩可不属于他们队伍,对方进不进丛林全凭自己的意愿。   “这是我的领地。”狼孩咧嘴笑,同时伸手珍惜地摸了摸衣服下的防弹衣。   他不仅有妈妈了,还有了兄弟,他才不会让兄弟受欺负。   “都去休息,晚上照常行动,我们晚上也要回到丛林边缘为大毛他们分担压力。”二毛接着指挥,他知道最危险的就是进入丛林深处的大毛、二毛。   夜晚来得很快,大毛他们一觉醒来不仅闻到了肉香味,还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今天是个明亮的夜晚。   不仅星星多,月亮也大,大如银盘。   “快十五了。”坐在火堆边,大毛一边啃着肉一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感叹。   “难怪月亮这么圆。”邓兴邦看着月亮也遗憾地感叹了一句,同时对大毛他们进入丛林也充满了担忧。   这么大的月亮可不好隐藏身型。   这种月光对那些早就隐藏在丛林里的人更有利。   “队长,西蒙,这是我对丛林里那些队伍新隐藏点的猜测,你们来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因为没有纸笔,二毛用树枝在地上划拉了好一会才叫大毛与狼孩。   大毛与狼孩立刻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边咀嚼边蹲在了二毛的身边。   二毛今天画的地图非常简陋。   但因为昨天已经画过最精细的,大毛跟狼孩就算看到简陋的地图也能自动把上面的关键点与丛林里的真实地图合并,几秒钟的功夫就全部记下了要点。   “跟我想的差不多。”大毛在战场上的感知非常敏锐。   狼孩更是天生的狼者,对二毛的地图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战场瞬息万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上了战场该怎么战斗就交给本能了。   “注意安全,今天他们可能会更疯狂。”   用脚把地面上的地图毁去,二毛向大毛与狼孩伸出了手,他先是给两人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又给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小声叮嘱道:“爸爸妈妈在等着我们回家。”   “嗯!”   大毛脑海里闪过萧旌旗与苏蔓青的面容,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狼孩想了想,也回答了一句嗯。   然后就收获了三毛的一个拥抱,“哥哥,安全回来。”三毛的英文不错,跟狼孩交流一点阻碍都没有。   “安全回来。”   就在大毛与狼孩转身的瞬间,所有队员都轻声叮嘱。   没有回头,大毛豪迈地挥了挥手,然后与狼孩飞速出了土丘,在土丘驻扎的几天,二毛早就找出了不同进出土丘的道路。   这次大毛他们离开的就是另一条路。   目送大毛他们离去,一直没说话的金向荣跟己方队员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得难受,他们自知实力不如人,不敢拖大毛与狼孩的后腿说一起进丛林,但他们却连提一句帮忙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真正说出来。   说起来还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因为他们担心真的提出帮忙华方的人员会把他们推出去探路,带着这种小心思,他们最终还是龟缩了。   结果进丛林的事华方根本就没给他们安排。   红着脸,金向荣走到二毛身边,满脸惭愧问道:“请问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收拾收拾,留下一人留守,你们其他人跟我潜藏在丛林边缘,今天晚上有场硬仗要打,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对于送上门的帮手二毛没打算拒绝。   说实话就算金向荣不主动站出来,他也会带上对方的。   毕竟他们不是慈善家,他们此时非常缺人。   一听二毛让跟着潜藏在丛林边缘,金向荣打了个寒颤,不好的回忆顿时浮上脑海,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们……我们没有多少子弹,坚持不了多久。”   在热-兵-器时代,枪与子弹非常重要。   他们是进丛林比赛的,不是来作战,所以每人带的弹药并不多,经过好几天陆陆续续的消耗身上的子弹已经不多,他是真的不觉得他们这些人能坚持多久。   要是没了子弹,那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不仅吓不了人,说不定还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队长他们昨天收获了很多子弹与武器,已经藏在了丛林边缘,够我们使用一个晚上。”二毛淡淡地看了金向荣一眼,知道对待担心的是什么。   金向荣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觉得华方队长跟狼孩在昨天晚上取得的成绩就已经够震惊,没想到居然还有更震惊的。   就这样,金向荣最终领着两名队员跟着二毛他们潜藏在了丛林边缘。   这个位置不是他们昨天进入沼泽的那条路,也不是大毛跟狼孩离开的那条,而是另一条,另一条新的神奇沼泽路。   这一夜,丛林里再次响了一夜的枪声。 第131章   枪声时而密集, 时而稀疏,但整夜都没有停过,只要是挨着这片丛林的人都能听见, 听到这样激烈的枪战,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他们可以听出离天亮越近枪声就越少,最终消失。   格雷西与李承和的两支队员也关注了这一晚上的枪战, 他们俩比所有人都关注得专注,当枪声停止, 两人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对视了一眼。   眼里都是惊骇。   因为他们听出来了, 不管华方与华方联军有多少损失, 但丛林里那些人的损失一定更大, 从枪声就可以分辨出,沼泽方向的枪声是持续而有节奏的, 但丛林方向则不同,由最开始的猛烈直到慢慢消失。   枪声消失,是不是就代表着人也消失?   李承和忍着心悸, 轻声对格雷西说道:“他们真的强得如此恐怖了吗?”   “他们可能跟西蒙联手了。”   格雷西说出这话是满脸的苦涩, 西蒙原本是他们的人,但最终他们错失了良机。   “联手?”   李承和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接着说道:“那西蒙知道我们进丛林的目的是什么吗?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是来抓他的, 无论死活那种, 他还会跟华方联手吗, 他们会不会闹翻?”   “我不知道, 西蒙这人跟常人不一样。”   格雷西也深思起来。   “格雷西, 咱们去找西蒙吧!拼一拼。”李承和有点心急,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比赛结束已经没几天,他们要是再这么藏下去不行动,不仅会输了这场比赛,也没法跟自己的国家交代。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西蒙。”格雷西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晚上的狼孩不仅危险,还找不到,白天狼孩又跟华方的人在沼泽中,他们怎么才能单独跟狼孩接触。   连人都见不到才是最绝望的。   李承和的心中也充满了无力感。   他们哪里是想耗在这里,主要是根本就无法见到狼孩,人都见不到,就算有万般算计也行不通。   彼此对视着,格雷西与李承和都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   布鲁斯等队员也听到了格雷西与李承和两位队长的谈话,他们不仅没有插言也无法插言,狼孩那家伙不仅无比危险,还没什么同伴之情,不然也不会背叛他们,背叛将军。   “要不,我们明天在沼泽边跟华方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吧。”   李承和犹豫了好久才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格雷西诧异地看着李承和,“你的意思是我们跟华方合作?”说完又觉得完全不可能,“我们跟他们能合作什么,狼孩只有一人,要想赢得这场比赛带回狼孩才是关键,在本就有利于华方的情况下华方是不可能跟我们联手的。”   “不仅不会联手,说不定还会攻击我们。”   布鲁斯也在身旁轻轻接了一句。   经过丛林里的几天潜藏,他已经猜出丛林里那些隐藏者背后都站在谁。   猜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非常心惊。   惊得全身都在颤抖。   不管是他们这支队伍,还是李承和的那支队伍都站立在华方的对立面,他们属于将军与将军联军,这种天然的对立关系早就注定了双方不可能联手。   除非他们遭到了灭顶之灾,除非他们也被丛林里那些隐藏起来的人攻击,在生死关头抛弃比赛胜负才有可能让华方同情他们。   但这可能吗?   布鲁斯看着黑暗中的丛林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黎明前的丛林非常黑,黑得就跟头一天晚上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回想起昨天与李承和队伍的互坑,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队长,我们换地方吧!”   原本格雷西与李承和都在布鲁斯点明的话语中沉默,此时再次听到布鲁斯的提醒,他们的心脏突然就怦怦直跳起来,总觉得黑暗中突然就会跳出一个魔鬼。   喉结动了动,格雷西下令,“走。”   “跟上。”李承和也向自己的队伍紧急下了命令。   不管这里还安全不安全,但因为他们的不安就没法再留下来,最好还是赶紧转移。   其他队员也有着同样的心思。   跟在两位队长的身后,他们一声不吭地握紧了武器,眼睛也锐利地扫视着漆黑的丛林。   “砰——”   一道沉闷且轻微的暗响声传来,队伍里有人直接就倒了下去。   “敌袭,是狙击手。”李承和在队员倒下去的瞬间就发出了警告声,同时也倒地翻滚到了早就看好的掩体。   随着他滚进掩体的还有格雷西。   不大的掩体里掩藏着两人,两人顾不得隐藏地拥挤,赶紧把枪口一致对外,同时脸上也全都是惊异。   他们不能确定袭击他们的人是华方的还是隐藏在丛林里的那些队伍。   “看出对方在什么方位吗?”   格雷西一边冷静地问李承和,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狙击枪组合,他也是一名狙击枪,熟悉狙击手对敌的优缺点,狙击手在这种天色开枪最容易暴露。   “六点钟方向。”   李承和睁大眼睛观察着六点钟方向,那里有一块枯木,周边都是潮湿的苔藓,一眼看去并不能看出问题,但他非常确定刚刚那一枪就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因为倒下去的队员正靠近那个方向。   隐藏在坑里的亨利觉得太倒霉了,这些人哪不走为什么非得停留在他这里,停就停吧,能不能赶紧走,结果一待就是大半天,他是什么都不敢干。   好不容易等到人要离开了,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也不知道哪个心思歹毒的居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射杀了这支队伍的队员,这人好死不死,正死在离他不远处,他也因此而暴露。   握着狙击枪,亨利脑海里闪过埃迪离开时的自如。   早知道他也早换地方了。   “砰砰砰——”枪声在这一片区域里激烈地响起,亨利与格雷西他们交上了火。   死了队员,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还潜藏着多少敌人,只能拼命干掉对手,对手被干掉自己才安全。   亨利的枪法非常好,视力也好。   月光明亮时他早就看清格雷西他们有多少人,是怎样的站位,也观察出这些人的行为习惯,凭借属于狙击手的天赋本能,他在黑暗中稳健地开着枪。   不说是一枪一个,但起码撂倒了大部分人。   唯有格雷西与李承和他打不着。   想到为什么打不着,亨利更心塞了,因为两人藏的那个位置正是之前埃迪那个狙击手蹲守的地方,能被狙击手改造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就算李承和手脚都已经受伤,但也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身死。   “你还行吗?”格雷西一边尝试各种角度瞄准亨利的位置一边问正躺在自己脚边喘/息的李承和。   李承和受伤了。   不大的藏身地点还是让李承和手脚都被击伤,不过幸好都是皮外的穿透伤,不致命。   “放心,死不了。”   李承和一边掏出急救包给自己包扎一边回了格雷西一句,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想还能剩下几个队员,只要能保全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这次他们遇到的狙击手非常厉害,可以说的弹无虚发。   “撑住。”   格雷西再次变换了一个角度后好似找到了能攻击神秘狙击手的点,屏住呼吸,他在瞄准镜里再次确定对方的方位,几秒钟后,随着枪响,他打中了对手。   这一枪后现场再无枪声。   “死了吗?”李承和有点不太敢信,主要是这名狙击枪太强,强到他们就算还没有检查也知道死了很多人。   格雷西也有点不太确定,黎明前实在是太黑暗,黑得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中对方,想了想,谨慎地说道:“我们等等,等天亮。”   只要天亮,视线就不会受再影响。   但在天亮前他们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着,在这种地方面对狙击手,他甚至都不敢出声确定还有几个队员活着,因为狙击手都能听声辩位。   黎明到天亮其实用不了多久时间,但无论是格雷西还是李承和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是来自心理上的折磨,也是煎熬。   每一分钟两人都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长得好似天长地久。   终于,天亮了。   最开始的时候格雷西与李承和只能勉强看清楚周边的景物,随着越来越亮,亮到两人眼珠子都红了,因为他们看到地上无数的尸体。   那都是他们的队员。   一个多小时前这些队员还在跟他们说着话,此时却永远地闭上了不瞑目的眼睛。   李金焕死了,李俊语死了,布鲁斯、伯纳尔,还有其他很多人都死了。   这些队员分散着躺在离格雷西与李承和不太远的地上。   就算早就知道这场比赛会死人,也做好了身死准备的格雷西与李承和感觉到了胆寒,如果是死在与华方的争锋上,那是死得光荣,但死在也许是自己人手里的事让他们难以接受。   忍着心跳,格雷西看了李承和一眼。   经过一晚上的联手,李承和看懂了格雷西这一眼,数了数身边的子弹,他对格雷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亨利的方位开了枪。   子弹把那节枯木打得木屑乱飞。   就在李承和开枪的瞬间,格雷西端着狙击枪冲了出去,最终他站在了亨利藏身地,看着亨利脑袋上的弹孔,他对李承和挥了挥手。   人死了,没有必要再浪费子弹。   一见格雷西确定狙击手死亡,李承和一瘸一拐冲出了藏身地,他虽然受伤,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太过影响行动,他一脸希冀地对着周边小声叫道:“朴贵贤,申东铭……”   他没有见到这两个队员,心中还期盼着他们还活着。   无头苍蝇一样,李承和乱转着。   他翻过李俊语的眼皮,也摸过李金焕的心脏,但都早就冷冰冰了。   格雷西看着一块岩石下的两具尸体最终还是提醒了李承和。   看到朴贵贤与申东铭的尸体,李承和瞬间跪了下去,他全身的力气都在确定所有队员死亡的一刻飞速离开。   李承和难受,格雷西也无比的难受。   端着枪的他沉着一张脸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队员,从来没有减员的队员在今天全部离他而去,他跟李承和一样都成了孤家寡人。   “哟,居然还有活人。”   就在格雷西与李承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队友全部身死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消失了好久的埃迪出现了。   在说话的瞬间,他的手里的枪响了,格雷西与李承和应声倒地,但他们俩都没有死,只是手掌被打穿,再也握不了手里的枪。   “是你!”   格雷西看着埃迪眼里全是愤怒。   他说这话是因为认识对方,两人还有不小的恩怨,这恩怨是父辈的恩怨,但也延续到了他们这些后代的身上。   “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发现是你,我就想让你绝望的死去,现在我做到了,我欣赏着你的难过与绝望,需要我送你上路吗?”   埃迪蹲下身子从身上抽=出一把闪亮的军刀。   他打算把格雷西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不然不足以抵消他被赶出家门颠沛流离吃了无数苦最终不得不当起刀头舔血的佣兵。   狙击手也是佣兵。   “埃迪,你我恩怨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放过他。”   遇到埃迪,格雷西知道自己今天必须死,临死前他希望埃迪能放过李承和,李承和只是受了他牵连的无妄之灾。   埃迪笑得非常开心,用手里的军刀拍了拍天真的格雷西,说道:“你看看四周这些尸体,你觉得就算是我放过了他,他会放过我吗?”   格雷西沉默了。   李承和也沉默了。   他们俩的身后是国家,如果真的能平安回到机场,那必定会把丛林里的情况全部汇报,这一汇报埃迪肯定隐藏不了,这样麻烦的事埃迪怎么会想不到。   面对格雷西与李承和的沉默,埃迪动手了。   他也没厚此薄彼。   虽然跟李承和没有恩怨,但既然结了仇,也就把仇怨进行到底,几乎是他在格雷西身上划三刀,就会在李承和身上划一刀,非常规律。   满头大汗地咬着牙,被国家挑选出来的格雷西与李承和都没有喊疼,也没有求饶。   “你的雇主是谁?”   格雷西不想死不瞑目。   “我向你动手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到雇主身上,雇主可没给我多出钱。”埃迪接着在格雷西的身上划着刀,看着从格雷西身上冒出的血液他就笑得无比的开心。   李承和知道格雷西为什么这么问,察觉到格雷西说话会刺激到埃迪,他赶紧代替格雷西问道:“我们可能是同盟,我们的对手都是华方。”   “哦,那又怎么样?”   埃迪棕浅色的眼珠冷漠地看向李承和。   “我们……我们如果是一伙的不是应该一致对外吗?”李承和说这话的时候都结巴了,他有点无法理解埃迪的脑回路。   但格雷西懂了。   从跟在将军手下开始他就清楚地明白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将军连我们都不放过?”这话他问得艰难,也问得透心凉。   “是。”   埃迪这句回答代表了两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承认他的雇主就是将军,另一层意思是将军确实下了命令,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他们这些雇佣军可以消灭丛林里所有的队伍,包括格雷西与李承和。   格雷西与李承和沉默了。   猜到与确定是需要两种情绪去调节的。   “所以你们可以安心的上路,你们放心,我也会找到华方那支队伍送他们上路的。”埃迪用最灿烂的笑容对格雷西与李承和承诺着。   “西蒙呢,没了我们,比赛怎么办?”   李承和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虽然渺茫,但总是一线希望。   “时间到没有任何队伍能回去就是平局,或者我们把那个狼孩消灭掉,没了目标,谁都没法赢,也不用赢。”埃迪全盘托出将军这些背后之人的谋算。   这场决赛原本就是一个针对华方的阴谋。   “我们是棋子?”格雷西懂了。   “对,你们原本就是迷惑华方的棋子。”埃迪既然已经说到这,也就不介意多透露一点,“这片丛林里大大小小的雇佣军队伍起码五十支,跟我一样的狙击手甚至都有十几个,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能把华方那些孩子全部留下来。”   “可是才两个晚上你们就损失了很多人,很多队伍。”格雷西露出恶劣的笑嘲讽埃迪。   这下轮到埃迪心塞沉默了。   华方那群小孩确实非常厉害与神奇,这么多实力不错的拥军队伍都没有拿下那些小孩,甚至损兵折将。   这是所有佣兵都难以接受的后果。   “他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要不是那个沼泽,他们早就死了。”埃迪恶狠狠在格雷西的身上划下深深一刀,他生气了,必须找补回来。   “自欺欺人,哈哈哈——”   格雷西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点,其实不管是他跟李承和,还是埃迪他们这些进入丛林的雇佣军都是棋子,都是将军他们随时都能放弃的棋子。   “临死前我就让你多笑几句。”埃迪突然大度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们也能随时被抛弃与背叛?”格雷西看向埃迪的目光变得平和,今天落到对方的手里只能怪他技不如人。   如果是埃迪落到他手里,他可能也会用相同的方式对待。   面对格雷西的问,埃迪笑得一点都不在意,“你以为我们这些雇佣兵为什么能在世上拥有一席之地,那是因为我们的情报一样非常厉害,我们有足够让雇主不敢乱来的证据。”   “你赢了。”   格雷西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但好半天他都没有等到再次落在自己身上的刀子,察觉到异常的他赶紧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两道身影。   大毛与狼孩蹲在他跟李承和的面前。   埃迪已经悄无声息死了。   看着两双亮晶晶的清澈眼睛,不管是格雷西,还是李承和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适合说什么,他们不信大毛跟狼孩是来救他们的。   确实,大毛与狼孩并不是为了救格雷西他们而来。   大毛看了看狼孩杀埃迪时手上沾到的血,自己开始搜埃迪的身,他们之所以天亮还没回沼泽正是因为昨晚的收获非常大。   没想到这些雇佣兵居然会留下反制将军他们的证据。   经过仔细搜寻,大毛在埃迪的狙击枪里找到了证据,这藏东西的方式还挺特别。   “杀吗?”   就在大毛站起身的时候,狼孩看着格雷西与李承和问了一句,他们来得不算晚,埃迪跟这两人的对话他们全都听见了,知道格雷西与李承和都接了杀他与华方队伍的任务。   面对狼孩的问,大毛看向格雷西与李承和。   格雷西/李承和:……一天之内连续遇到要杀他们的人,他们已经麻木了。 第132章   “技不如人, 你们要杀就杀吧。”面对大毛的审视,格雷西最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看向狼孩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惊异, 他没想到狼孩会征求大毛的意见。   这样的行为相当于是俯首称臣。   “能……能不能不杀我们?我们毕竟没有真的害过你们。”李承和对死亡可没有格雷西看得开。   “怕死?”大毛的视线转到了李承和的脸上。   李承和:……谁不怕死!!!   面对不说话的李承和, 狼孩突然举起手里的匕/首猛地刺了下去,力道非常大, 可以说是带起了一阵风,风扑向李承和的面孔。   心脏急剧猛烈收缩, 李承和惊得全身汗都竖了起来, “怕, 我怕死!”他高声喊着心里的话, 他发现面对狼孩与面对埃迪完全不一样,是另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让李承和无法让自己慷慨赴死。   狼孩的手应声停了下来。   匕/首离李承和的脖颈非常近, 近得李承和能感受到匕/首带来的森寒。   急速呼吸着,李承和被狼孩吓到了。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不回答狼孩一定会毫不犹豫就杀了自己。   大毛非常满意李承和的识时务, 视线又转向了格雷西。   格雷西:……他其实是不怕死的, 怕死的话就不会来参加这个比赛,但看着大毛,再看着狼孩眼里的清澈, 他突然就不想死了。   凭什么他要死!凭什么他要为将军的愚蠢买单。   他的家族在*国也拥有着一定的政治地位,原本国家就准备与华国签订停战协议, 要不是将军与其家族在背后上蹿下跳让有些政客犹豫, 他此时根本就不会待在这个该死的丛林里。   “你呢?怕死吗?”   大毛能看出格雷西眼里的挣扎, 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怕。”格雷西老老实实承认心里的话, 能活着谁又想去死, 毕竟他才十二岁, 才看了这个世界没几年,这样的年龄怎么甘心去死。   听到格雷西的回答,一旁无比紧张的李承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一个人当逃兵。   “投降吗?”大毛给了格雷西与李承和选择。   格雷西与李承和知道大毛说这句话的意思代表着什么,投降也就代表着彻底放弃这次比赛,才能得到属于俘虏的待遇。   深思了几秒,不管是格雷西还是李承和都点头,“投降。”   不投降不行,他们现在不仅是光杆司令,还被埃迪伤得不轻,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好汉不吃眼前亏,投降吧,反正按照国际惯例投降并不是什么耻辱。   “西蒙,我给他们包扎,你警戒。”   大毛掏出自己的急救包给格雷西与李承和包扎伤口。   狼孩身形一闪就消失了身影。   作为跟狼群混了不少日子的狼孩来说,在丛林里只要他想隐藏就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他消失得非常自然与彻底,格雷西与李承和两人眼睁睁看着都硬是没看出狼孩藏在了哪里。   “想报仇吗?”   大毛一边给格雷西与李承和包扎一边开始诱惑两人。   格雷西、李承和:……   这套路为什么这么熟悉,但是他们俩却又该死的心动,转头看着地上自己那些莫名死掉的队员,他们俩的内心深处是无比的凄凉。   最终李承和做出了选择,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有气无力,“对不起,他们能不义,我却不能背叛国家,我只选择投降,不选择背叛。”   “你呢?”   大毛看向格雷西,他有感觉,格雷西会给他不一样的选择。   果然,格雷西经过深思,又联想到之前埃迪透露的那些信息,向大毛谨慎地问道:“你们有证据吗?”如果没有抓到将军他们违反比赛规则的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费,不值得他背叛,但要有证据……   “有。”   大毛对格雷西笑了起来,清澈的眼睛里都是自信。   “好,我选择跟你们合作。”   格雷西向大毛伸出左手。   大毛握住了格雷西的手,当两双不属于成年的人握在一起时,就代表这场决赛华方赢得了绝对的胜利,比赛可以提前结束了。   当大毛跟狼孩带着格雷西与李承和回到沼泽的土丘时,日头已经不低。   但就算在明亮的日光下他们也并没有再受到什么袭击。   可见丛林里的很多人都已经被清理怕了,他们选择了退缩,又或者是舔舐伤口,总之阳光下没有人站出来碍大毛他们的眼。   面对‘俘虏’格雷西与李承和。   华方的队员非常平静,唯有金向荣几人非常惊奇,他们没想到这两人会投降,但当听完这两人的队伍在丛林里遇到了怎样的倒霉遭遇时,金向荣的队伍沉默了。   这两人说起来比他们还要倒霉。   他们这支队伍倒霉是因为被当作了引华方上当的诱饵,但格雷西与李承和存粹就是倒霉,倒霉得他们两支队伍能在黑灯瞎火的丛林里互战,好不容易汇合在一起结果又接二连三遇到狙击手。   这倒霉的体质再也没了谁。   二毛也没想到格雷西他们这么倒霉,翻看完大毛跟狼孩找回来的所有证据,他觉得可以联系苏蔓青他们了。   这场比赛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比赛成绩怎么办?”格雷西最终还是把目光看向了狼孩,按照比赛规则,带回狼孩才是比赛胜负的关键,但此时他可以看出狼孩跟华方队员的关系非常好。   这种情况下华方人员愿意牺牲狼孩吗?又或者说狼孩甘愿给华方付出生命吗?   格雷西这一问,所有华方队员就都笑了起来,就连狼孩都是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格雷西。   格雷西:……他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挑战。   “将军他们能不停地更改比赛规则就是因为占据了先机,知道我们迫切想结束战争,但他们此时有这么多的把柄在我们的手里,你觉得比赛的规则还由他们来制定吗?”   二毛见格雷西、李承和与金向荣都一脸茫然的样子,干脆大大方方把情况明说。   格雷西与李承和他们立刻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才是华方队员自信的原因。   “可是……外面有那么多记者,规则都发布到了全世界,将军他是不可能同意更改规则的,还有丛林方的要求肯定对西蒙不利。”李承和结结巴巴说出自己的疑惑。   格雷西则沉默着。   “他们如果还要脸就必须更改规则,不然,呵呵……”二毛笑得清冷又讽刺。   李承和感觉到了恶意,不敢再开口。   “新霁,联系教导员,把我们手里的所有证据都发过去。”二毛开始发号施令,丛林里接连两个晚上都被大毛他们清理过,早就已经不成威胁了,此时要解决的反而是将军与二十国裁判代表。   “是,副队。”   徐新霁立刻抱出电台开始发报。   看着徐新霁与电台,格雷西与李承和才知道自己输得不冤,他们还在丛林里想着怎么接近狼孩与华方队伍时,华方已经能与外界取得联系了。   二毛他们的信息传送得非常及时,苏蔓青一接到孩子们的信息立刻联系了萧旌旗。   原本萧旌旗正在丛林边缘跟将军他们交锋,收到信息立刻赶了回来。   “媳妇。”   离宾馆门口还有点距离,萧旌旗就看到等待着自己的苏蔓青,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萧旌旗!”苏蔓青也激动,他们终于在这铁桶一般的阴谋中找到了出路。   “回去说。”   握着苏蔓青的手,萧旌旗把人往宾馆里带。   苏蔓青也机敏,立刻明白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顺着萧旌旗的力道就进了屋,刚一进门,大厅里所有队员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这次徐新霁传来的信息实在是太重要,也太及时,整个后方也必须配合着行动起来,所以队员们都被苏蔓青提前一步召集到了大厅,看到萧旌旗,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反击要开始了。   “我先把情况说一下。”   苏蔓青对着大家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徐新霁刚发来的电文译本念了起来。   丛林里的情况在苏蔓青平静的声音里展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听到找到那么多证据时,最开始的时候队员们是愤怒的,他们愤怒于将军与二十国的卑鄙无耻,但听着听着,他们开始激动,心花怒放。   当苏蔓青的声音消失,大家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好一会才再有声音响起。   “好样的,大毛不愧是政委跟教导员的孩子,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他在丛林里杀出一条路,真是太让我激动了。”梁正卿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湿润了眼睛。   “孩子们真的不错,比我们想象中好了无数倍。”   老许不仅满脸通红,还握紧了拳头。   “如果换做是我们,我觉得我们都不一定有孩子们做得好。”唐云泽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萧旌旗见大家的情绪都非常激动,抬起手对着众人压了压,然后说道:“孩子们的成绩是无法复制的,就算是我们进入丛林遇到这么多支敌对队伍都不能在不减员下取得这样的成绩。”   他这还真不是高估大毛那群孩子,因为是就是事实。   他们这些成年人虽然可能比孩子们战斗经验丰富,可能比孩子们实力强,但他们却无法进入沼泽,没有安稳的大后方作为补给点,在那么多队伍的包围下他们确实真做不到毫发无伤。   梁正卿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神色更激动。   看着众人心绪一时难以平静,苏蔓青干脆抛出更大的惊喜,“同志们,在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格雷西因为将军他们的错误决定而决定背叛将军,他会作为我方人证证明将军他们违背了比赛规则。”   说到,她才再次说道:“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取回物证跟人证。”   “我去,政委,我去接孩子们!”   梁正卿第一个抢先请示。   “我,我,我去!”唐云泽也不甘落后。   “都别抢,你们是明面上的人,都被将军他们盯得非常死,我请示我去丛林,我最适合。”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在萧旌旗面前争抢的人都把目光对准了说话之人,看着还没满十八岁的吴卫国,不管是萧旌旗,还是其他人都沉默了。   “别看我体格瘦点,但我真的能胜任丛林里的任务。”   吴卫国敢说这话确实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在队伍里就非常不显眼,说是能检修飞机,但头上还有个师父压着,加上年纪又小,在队伍里很是不起眼,平时根本就没什么人盯着他。   这只是他其中的一个优势,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前世去过丛林。   知道怎样才能在丛林里生存。   “政委,你相信我,我绝对不说假话。”见没法向大家证明,吴卫国不得不把视线移到萧旌旗的脸上。   萧旌旗与苏蔓青都在思考。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将军对他们这支队伍盯视得有多严厉,这种情况下明面上的人确实很难突围进入丛林,加上大毛他们又被围在沼泽,那些队伍手中有电台,要是察觉到大毛他们准备带出证据,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   “我跟卫国一起。”   老罗突然解下腰间的围腰。   自从来了这里,他一直就被当作厨师使用,算是防守宾馆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么长时间以来将军方还算是不太过份,宾馆外面虽然有人不时打探消息,但最终都没有闹腾到宾馆,他算是没有暴露身份。   在众人都不能动的情况下,还真只有他陪吴卫国去丛林最合适。   想明白这一点,苏蔓青看向了萧旌旗。   萧旌旗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老罗与吴卫国进入丛林。   “我去吸引将军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准备进丛林。”萧旌旗向老罗跟吴卫国敬了一礼,神色非常严肃,也带着希望,叮嘱道:“保重。”   一句保重代表了千言万语。   “是。”老罗与吴卫国向萧旌旗回礼,目光坚定。   梁正卿他们见任务已经安排了下来,立刻准备起来,警戒的警戒,给吴卫国他们准备装备的赶紧去准备装备。   人群很快就散去,大厅里只留下萧旌旗与苏蔓青。   看着苏蔓青,萧旌旗一贯冷清的眼里是浓浓的不舍,轻声叮嘱道:“蔓青,可能会出现变故,你们一定要小心,宾馆的防备提到最高级别。”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苏蔓青看向萧旌旗的眼里也有着浓浓的不舍。   因为她知道直面将军的萧旌旗更危险,将军他们那些人要是真的恼羞成怒也许就不会顾忌什么记者不记者,毕竟这牵扯到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场比赛。   除了国际地位,还有利益。   无数利益。   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萧旌旗转身就走,他担心再不走就舍不得走。   目送萧旌旗离开,苏蔓青并没有挽留,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旌旗的背影,当萧旌旗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她转身去找了吴卫国与老许。   孩子们进丛林的这几天她跟老军医又赶制了一批防弹服出来。   临时赶制出来的防弹衣肯定都粗糙,防弹功能肯定也是不足的,她希望老罗他们能把这批防弹衣带进丛林,她希望不少任何一人。   “教导员,我之前就在训练场乱转,我找到一个能离开机场的位置,保证安全。”吴卫国看着苏蔓青笑,笑得像这个年龄的大男孩。   苏蔓青虽然猜到了某种可能,但却并没有去揭破。   她先是帮吴卫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防弹衣,才叮嘱道:“卫国,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也知道你是个爱国的孩子,一切以安全为重,就算不能及时拿到证据也无所谓,大毛他们很安全,大不了十天到了我们进去把他们带回来。”   “婶婶,我知道了。”   吴卫国第一次心甘情愿叫苏蔓青为婶婶。   苏蔓青看了一眼吴卫国,接着叮嘱道:“丛林外围可能被封锁了,不然大毛他们不可能送不出证据,面对十几支队伍与面对军队是不一样的,你跟老罗不许冲动,要量力而行,放心,一切有我更政委。”   背后穿透与正面突围是不一样的,这也是吴卫国他们为什么要进丛林的原因。   “嗯。”   吴卫国轻轻点头。   听着苏蔓青对自己的殷殷叮嘱,他突然想起了爸爸妈妈,每次自己出门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对自己唠叨的叮嘱,但他每次都不想听。   不是嫌烦,而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秘密说出来。   但今天听着苏蔓青的叮嘱,他突然就不再害怕,甚至是释怀。   “活着回来。”   最后,苏蔓青对吴卫国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吴卫国向苏蔓青敬礼,然后跟着老罗隐藏住身形往机场那条‘密道’走去。   别看老罗一直在宾馆里当厨子,但这段时间他趁着去找H方领取食材没少把周边地形地貌,还有监视人员的情况摸清楚,所以等真正行动起来,大白天带着吴卫国突入机场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机场的守卫其实一点都不严。   将军与二十国裁判的目光除了集中在丛林边缘防守萧旌旗,还有就是华方的驻地宾馆,除了这两个地方,其他防备反而很松懈。   毕竟外围被军队层层守护,一只鸟都飞不进来,看守机场的H国人员看守有就比较懒散,加上大太阳,气温也不低,很多人就直接到荫凉的地方躲阴了。   吴卫国与老罗很轻松就混到了能进入丛林的地方。   “别紧张,没人看见,你小心点。”   老罗很信任吴卫国,他信任每一位自己的同志。   “嗯。”   吴卫国点了点头,然后再次仔细检查起地面,发现没有新埋雷的痕迹才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然后就每走一步都是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终于,一段不短的雷区被他通过。   就在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打算回头看看老罗时,老罗突然拉着他蹲进了一旁茂密的灌木丛。   就在两人刚刚蹲下,一队士兵从他们不远处的雷区走过。   等人走远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吴卫国对着老罗比了个大拇指,这种时候就尽量不要再说话,因为谁也不知道丛林里都有谁藏在哪。   老罗非常欣慰吴卫国的警惕性。   两人蹲在原地开始留意周边的环境,打算摸清楚情况就穿过封锁区域,蹲了一会,他们开始向苏蔓青之前给他们指明的沼泽方向突进。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军人。   大部分都是H国的军人,但也有少部分长着高鼻梁,蓝眼睛的白人种。   每次远远看到人,吴卫国与老罗就潜藏下来等待机会又或者是改变前进的道路。   突破外围这条军人的防守线吴卫国他们走了很久。   幸好吴卫国前世有丛林生存的经验,加上为人非常谨慎,大白天硬是让他带着老罗完美避开丛林里的军人稳步向丛林沼泽突进着。   沼泽土丘,徐新霁他们接到了苏蔓青的电文。   知道吴卫国与老罗进了丛林,他们的神情严肃起来。   “其实我们可以只派一两人带着证据突围出去的,大表哥他们不用冒这样的险,就算他们拿到了证据不还是的把证据带回去吗?”三毛有点不太理解苏蔓青他们为什么要派人进丛林。   “也许大表哥他们有非常安全的丛林通道,毕竟我们还有人证。”邓兴邦摸着下巴猜测。   “那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主动靠近不比派人前来更安全?”毛毛也有点不理解。   “除非是我们其中有叛徒。”二毛的眼神锐利起来。   华方所有队员看向不是自己队伍的‘外人’。   ‘外人’们目瞪口呆。   格雷西与李承和率先摇手说道:“不是我。”他们俩可是大毛跟狼孩俘虏回来的,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比赛也就不存在当叛徒的可能。   金向荣队伍里的四人脸色很难看。   面对众人的目光,金向荣的视线停留在了二毛的脸上,神情非常认真,“你怀疑我们?”   “队长,他们这是看不起谁,这样的侮辱我们没必要受,走,我们离开。”崔正信涨红着一张脸看向金向荣,此时的他已经被气得手都颤抖了。   “队长,走吧。”   郑浩哲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队……队长?”唯有金康成看了看华方人员,又看了看自己的队员,脸上都是迷茫与不解,他无法理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分道扬镳,至于吗!   难道就不能好好解释解释。   二毛神情淡漠地看着金向荣,没有解释。但眼里却有了不信任。   这种情况下金向荣他们不可能再留下跟大毛他们一起,没了信任,彼此之间除了防备还是防备。   “我们走。”   金向荣最终也没向二毛他们证明己方的清白,而是带着自己的队员,带着己方的武器装备离开了土丘。   这几天跟着华方队员进进出出,他们已经掌握了进出沼泽的一条道路。   看着金向荣他们远去的背影,土丘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金向荣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大家的视线才再次集中在二毛的脸上,刘成业想了想,说道:“咱们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教导员他们可没说我们这有叛徒。”   “我故意的。”二毛回答得非常自如。   “是的,我们就是故意的。”配合着二毛演了一出戏的三毛吐着舌头笑。   “哥,我配合得不错吧!”毛毛也向二毛邀功。   早就察觉是怎么回事的大毛直接躺下睡觉,他跟狼孩在丛林里忙活了一晚上,消耗的精力非常多,得好好睡一觉补一补。   看到大毛躺下休息,狼孩打了个哈欠也躺在自己的窝里睡了过去。   留下莫名其妙的格雷西与李承和。   “你们是故意扔下他们的?”格雷西突然就明白了二毛的打算。   “人太多,我们保证不了这么多人的安全,他们留下反而会更安全,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是丛林里那些人的目标。”二毛轻轻解释了一句,然后又说道:“我之前带他们去过隔壁的土丘,那块土丘上虽然没有活水,但沼泽里是有水的,烧开还是能喝。”   “哥,他们果然去了隔壁土丘。”   三毛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向二毛汇报。   “嗯。”二毛点了点头,开始靠在岩壁上睡觉,他们昨天晚上也忙了一晚,这会已经困得不行。   “哥,他们会埋怨你的。”毛毛有点心疼一力承担的二毛。   “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跟着我们,他们可能会死,因为我们今天晚上会全部离开这里。”二毛眼都没睁就回了毛毛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了。”   毛毛在内心深处叹息一声,然后也躺下来睡觉。   几分钟后,除了警戒人员,全部人员都躺下开始睡觉,连格雷西与李承和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两人还睡得挺安稳,给华方当了俘虏,他们反而得到了真正的宁静。   另一座土丘上,队员们忿忿不平地看着金向荣。   面对队员们不满的目光,金向荣其实很心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能带着队员站在脚下这片土地,只要能在沼泽里进出,他们的性命就无忧。   所以华方是故意让他们离开的。   “队长,太过分,华方他们太过分了,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怎么可能被当作诱饵,我们死的队员就是因为他们才死得那么冤的,他们不念情还侮辱我们,我……”   崔正信最终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闭嘴。”金向荣狠狠打断崔正信的话。   “队长!”郑浩哲与金康成震惊又意外地看着金向荣,他们没想到金向荣居然会呵斥崔正信。   崔正信也不明白,迷茫地看着金向荣。   见队员们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呵斥崔正信,金向荣神情严肃地说道:“做人得有良心,首先,是我们请求华方的帮助与支援,华方是应邀无偿帮助我们收复国土;其次,这场比赛也是华方帮助我们尽早结束战争;第三,我们几人的命都是华方人员救的,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怀疑我们中有叛徒就怨恨对方,因为我们确定没有证据证明我方没有叛徒。”   “队长,我们中怎么可能会有叛徒?”   崔正信急得汗都下来了。   “我没说我们中有叛徒,只是华方合情合理怀疑我们也得尊重他们的怀疑。”金向荣用力地拍了拍崔正信的肩膀,对于队员,他还是很信任的。   “队长。”面对金向荣信任的目光,大家终于安下心来。   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晚上,土丘上燃起了明亮的篝火,一大个树桩被架在了火堆里,吃饱喝足的众人看向了队伍真正的领队大毛。   “哥,这个树桩够烧到明天早上。”   全副武装的毛毛说了一句。   “嗯,准备出发。”此时的大毛早就恢复了锐利的神情,他再次认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才趁着夜色踏进了沼泽,今天老天也很给面子,星辰暗淡,整个丛林朦朦胧胧非常有利于潜行。   金向荣跟队员们是亲眼看到大毛他们离开的。   一行人穿行在沼泽地里。   “队长,他们要走!”金康成瞪圆了眼睛。   “嗯。”金向荣声音很低。   “我们怎么办,我们也跟上去吗?”崔正信有点犹豫,他对于是走还是留有一点把握都没有。   “留下吧,这场比赛已经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等,等比赛的结果出来,也等金将军他们来接我们回去。”金向荣真正明白了大毛他们的打算。   听金向荣这么一说,其他队员也都明白了。   远远看着华方人员进入丛林,金向荣他们叹息一声然后蹲坐在了火堆边谁也没吭声。   因为大家都明白了华方为什么不带他们,华方人员就算再厉害,但也不是个个都厉害,在全员都离开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没法顾及他们,留下才是对他们最负责的做法。   火堆旁沉默了好一会,金康成才站起来说道:“我去站第一班岗。”说完就抓着枪往土丘的最边缘走。   隐藏在警戒点里,金康成匍匐在地上看着丛林。   丛林在模糊的光线下早就看不到华方队员的身影,想了好一会,他才从鞋子里摸出一个小圆镜一样的东西安放在枪膛上,这是瞄准镜。   微微侧了一点身子,金康成手里的枪离火光近了一点。   就在他打算再次调整枪的位置时,一只手抓住他枪上的瞄准镜并把瞄准镜卸走了。   “队……队长!”   金康成目瞪口呆地看着意外出现的金向荣。   “看来华方么没说错,我们队伍里确实有叛徒,我就说为什么我们一路不管怎么避都没有避开跟踪者,原来是你在给人传递消息。”金向荣无法理解地看着金康成。   金康成沉默着。   “为什么?”崔正信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康成。   “我爸妈被他们抓走了,我是不得已的。”金康成给出了理由。   “所以你选择了背叛国家?”金向荣一拳揍到了金康成脸上,金康成没有反抗,从背叛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   二毛他们并不知道阴差阳错帮金向荣他们揪出了内鬼,此时的他们在丛林里非常小心地行进着。   也许是接连两个晚上大毛与狼孩对丛林的清理让很多队伍不想做出头鸟,在夜幕降临时他们选择了远离,离远点,也就更加的安全。   毕竟大毛跟狼孩实在是厉害。   就算是佣兵也招架不住这两神出鬼没的行踪。   就这样,当第三天晚上所有华方队员进入丛林时并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遇到狙击手。   这附近的狙击手都被大毛跟狼孩清理的一遍,还真没有谁不怕死硬留下来。   一行人走在夜色朦胧的丛林里,脚步非常的轻盈。   领头的是大毛,队伍末端是狼孩,他们前进的步伐非常有目的性,跟着离开的格雷西立刻猜到华方队伍应该是去与人汇合。   吴卫国与老罗也在丛林里穿行着。   他们脑海里记着苏蔓青给他们标注出来的地图,虽然他们没有来过这片丛林,但还是能根据苏蔓青提供的地图分辨方位,也能及时避开人。   越在丛林里前行,吴卫国对苏蔓青就越佩服。   因为他们真的能在苏蔓青特别标注出来的地方及时避开危险,这一走,他们就走了大半个晚上,当黎明即将到来前,他们看到了人影。   人影也看到了他们。   一阵风刮过,吴卫国的脖子上被抵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133章   刀非常锋利, 带着让人胆寒的气息,吴卫国不敢动了,不仅是他不敢动了, 老罗也不敢动了, 瞬间,不管是吴卫国身上的背包还是老罗的背包都被人用刀挑走。   “罗哈斯。”   吴卫国认出了袭击自己的人, 同时也透心凉。   进丛林前苏蔓青提醒过他要小心罗哈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看来对方有可能是一开始的时候就盯着他们, 又或者是一直盯着丛林里的动静。   听见吴卫国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罗哈斯顿时知道吴卫国跟萧旌旗肯定有关系, 也没为难人,而是让手下的人看押着吴卫国与老罗。   “巫, 我们这样算是背叛了头领。”   一位手下轻轻在罗哈斯的耳边说道。   “你有意见?”罗哈斯看了一眼手下,要是对方敢说一个是字,他就立刻把人现场结果, 这次跟着他出来的都是心腹, 面对头领把他推出来跟将军谈判,他非常不满,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死。   所以他是不可能再为头领卖命。   “巫, 我怎么会有意见,我早就盼望着你这么干了, 咱们辛辛苦苦给头领打拼地盘, 头领可没那么信任咱们。”下属赶紧表忠心, 说完这话后就是一顿发誓。   “嗯。”罗哈斯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巫, 咱们真的不帮华方的忙吗?”这点是下属有点想不通的, 之前萧旌旗与罗哈斯夜会的时候他也在场, 当然知道罗哈斯跟萧旌旗谈了什么。   “他们太远了,远得对我们根本就没什么帮助。”   罗哈斯很遗憾,但也正是因为狠狠敲了将军一顿竹杠让他知道还有一种不义之财非常容易得,所有在权衡再三后做出了今天的决定。   下属懂罗哈斯的意思了,闭嘴不再问。   他也担心问得太多会让罗哈斯反感,到时候丢了命可就不值得。   就在罗哈斯跟下属小声交谈时,吴卫国与老罗也无比的着急,这里离与大毛他们会面的地点非常近,如果不及时提醒孩子们,大家都有可能被罗哈斯一锅端。   就在吴卫国想着要不要铤而走险警告即将到来的孩子们时,罗哈斯的声音及时传来。   “乖点,不乖的话我会让你们俩都去见上帝。”   吴卫国与老罗都知道罗哈斯口中上帝是什么意思。   吴卫国与老罗歇菜了。   他们可以牺牲,也可以不怕死,但他们害怕因自己的失误让大毛那群孩子出现伤亡。   “嘴堵上,捆起来。”罗哈斯下命令。   “是。”   下属们飞速忙碌起来,一会的功夫丛林里恢复了安静。   本就是丛林人,当然非常清楚丛林特性,罗哈斯他们隐藏起来可比那些雇佣兵自然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丛林好似有自我恢复能力一样,这片区域融进了周边气息。   天渐渐亮了。   大毛他们也在丛林里走了一夜,这一夜他们也遇到过很多次意外的危机,但都因为大毛与狼孩在,在不动枪,没有发出过多声响的前提下安然走到了一处溪流边。   这里正是他们与大后方越好的见面地点。   但大毛他们没有看到吴卫国,也没有看到老罗。   “退。”几乎是出于本能,二毛直接命令众人后退,但他们晚了一步,后方已经被堵住了。   看着被押着的吴卫国与老罗,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二毛拦着冲动无比的所有队员,自己站在了队伍前,神情淡然,“罗哈斯先生,我叫章休宁,有事你跟我说,我能给你答复。”   看着长相清贵且精致的二毛,罗哈斯挺诧异。   他以为领头的既然是大毛,就应该也大毛为主,但二毛站出来他也不意外,他明白二毛应该是智谋人员,也就是华方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者。   人群里,三毛偷偷扯了扯狼孩的衣角,他想让狼孩低头。   因为他知道狼孩是丛林人的目标。   狼孩理解到了三毛的意思,把头微微扭开不看罗哈斯。   罗哈斯的视线扫过华方的队伍,看到了格雷西,也看到了李承和,这两人手里没有武器,一看就是俘虏人员,毕竟外貌多有不同。   看到狼孩,他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横扫过。   他不认识狼孩的长相。   “罗哈斯先生,你意欲何为?可以明说,我相信你的时间一定很宝贵,”二毛必须要搞清楚罗哈斯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为了要他们的命,如果是为了要他们的命,何必抓吴卫国与老罗做人质。   罗哈斯非常欣赏二毛的胆识与底气,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明说道:“我们想向萧将军借点钱。”   “我们政委没钱,非常穷。”   这点不仅二毛知道,大毛与三毛也非常清楚。   萧旌旗回国后所有的钱就交给了苏蔓青补贴家用,加上搬的是新家,哪哪都需要花钱,交给苏蔓青那点工资就都花得差不多了。   罗哈斯直接被二毛噎住了。   他没想到二毛会这么回答自己,干脆明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华国的天才,你们对于华国来说非常值钱,所以我想请你们去我那坐坐。”   这下轮到二毛心塞了。   没想到太聪明也能成为被打劫的理由。   “对了,这位小朋友是*国的格雷西吧,我听说你们家挺有钱的,也得麻烦你一会联系一下你家里人,我们也不多要,就要点武器装备。”罗哈斯对格雷西笑得很和善。   格雷西:……这都什么事啊,进趟丛林不是被追杀就是被要求给赎金,真是流年不利。   “还有你。”罗哈斯看向李承和,最终摇头道:“算了,估计也要不到东西。”   李承和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他这是被歧视了,赤-裸-裸的歧视。   但确实也如罗哈斯说的这样,不管是他的家族还是国家都不可能为自己出赎金的,为国捐躯是他唯一的荣誉,这一刻的他有点埋怨华方了,早知道还不如跟金向荣他们一样留下来。   “带走。”   罗哈斯大手一挥就让属下把大毛他们的武器全部卸下并带着人往自己大本营赶。   原本二毛他们以为要深入丛林,结果并没有,他们反而是向机场靠近,彼此对视一眼,所有人都不反抗,也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跟着走。   丛林这种地方可没有什么路,地上到处都是树根又或者凹凸不平,所以大毛他们并没有被绑住,就连之前被绑住的吴卫国与老罗都被松绑押在了一起。   “罗叔叔,大表哥,你们没事吧?”   毛毛非常关心地问,顺便用眼睛扫了吴卫国全身一圈,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是连累你们了。”   吴卫国很羞愧,要不是因为他们的不小心,孩子们也不至于被俘。   看着孩子们在丛林里待了七八天不仅一个都没少,甚至也没什么过于严重的伤,他是真的觉得好羞愧。   “大表哥,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同志。”   二毛小声安抚了吴卫国一句。   “不许说话。”一个押着二毛他们走的丛林人非常不满地用英文吼道,他听不懂中文,当然有不允许二毛他们再交流,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用枪狠狠戳了戳最先开口说话的毛毛。   差点把毛毛戳倒在地。   毛毛怒瞪敢戳自己的家伙,三毛他们也停下步伐怒目而视。   丛林人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被这群小孩这样看着,他还真是有点想下手。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大毛出现在毛毛的身边,并狠狠打了敢戳毛毛的家伙。   这一巴掌不仅震惊了被打的丛林人,也惊住了罗哈斯整支队伍,阴沉着脸,罗哈斯从队伍前方走了回来。   二毛看了毛毛一眼。   毛毛立刻倒在地上抽搐着被戳的那条腿。   罗哈斯与罗哈斯所有的下属:……他们有种被赖上的感觉。   “巫。”被打的下属很委屈地看着罗哈斯。   “啪——”非常响亮的一巴掌,下属另一边脸颊也应声红了起来,瞬间的功夫,下属两边脸颊都红得非常对称,就是一边巴掌印大,一边巴掌印小。   捂着脸的下属不敢再露出委屈的神情,而是机敏地低下头。   “章小先生,你看我已经惩罚了我的人,我们能接着走吗?”罗哈斯笑容满面地看着二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小孩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想起收到的关于这群小孩在比赛场上的表现,他不敢把人逼得过分。   二毛看了一眼地上的毛毛,语气平静道:“罗哈斯先生,我弟弟脚伤了。”   “我让人背他。”罗哈斯立刻提出解决办法。   “我弟弟不习惯被人背。”   “我这就让人做担架,抬着他走。”   “那就辛苦大家了。”二毛对这个解决办法终于满意了。   罗哈斯眉心的肌肉狠狠跳了跳,最终赶紧让人去砍树枝做担架。   “对了,罗哈斯先生,我还有三个弟弟年纪比较小,走了一晚上的路,这时候精力有点不足,一会走路可能……”二毛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行,那就再多做三个担架。”罗哈斯看向二毛的目光变得有点凶狠。   “那就谢谢罗哈斯先生的体谅。”二毛露出完美的笑容,然后带着队员找地方坐下来喝水休息,他们走了一晚上,确实是挺累的。   所有队员看着二毛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就连吴卫国与老罗也不例外。   老罗尤其吃惊,他没想到二毛这么聪明,居然能让老谋深算的罗哈斯吃亏,本来就不是智慧型人才的他决定服从二毛的指挥。   “哥,咱们能不能……”三毛也心疼二毛跟其他人。   二毛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三毛要说什么,解释道:“过犹不及,这已经是对方忍耐的极限。”   “嗯。”三毛跟其他人都遗憾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毛毛,三毛,徐新霁,还有邓兴邦就舒服地躺在了担架上被罗哈斯的下属们平稳地抬着前进,二毛叮嘱毛毛他们好好休息。   四个孩子很听话就睡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格雷西与李承和在震惊之余也羡慕得很。   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待遇。   罗哈斯他们在丛林里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二毛他们眼前是一座悬崖峭壁,站在悬崖边往下看,非常高,下面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二毛视线扫了一圈自己的队员。   所有队员都严肃着一张脸。   “章小先生,下面要走的路不适合担架,你看是让我的人背你们的人,还是你们的人自己走。”一路上罗哈斯都没有搭理二毛他们,此时却开口了。   “自己走吧。”   二毛对毛毛他们点了点头。   毛毛跟三毛几人下了担架,然后站在了大毛的身后。   罗哈斯才满意了一点,同时也察觉到二毛非常难缠,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如此拿捏人心到极致,他一定要小心且认真提防,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毛他们被从悬崖带下去就看到了一座隐藏起来的山洞。   洞口非常大,上面垂满了密密麻麻的藤曼,这些藤曼刚好把洞口遮挡起来。   进洞后二毛他们发现洞里不仅大,设施还很全。   甚至人也非常多,忙忙碌碌的到处都是人,大部分抬的都是武器弹药。   看着那些武器弹药,二毛他们立刻能确定是将军补偿给丛林的那一批,也就是说罗哈斯私吞了这批军/火。   “章小先生,请问什么能证明你们的身份。”   到了自己的地盘,罗哈斯虽然对二毛还是比较客气,但态度上却有了细微的改变,这点二毛很肯定,也能感觉出来,想了想,直接从罗哈斯他们缴获己方那堆武器里扒拉出几把匕首扔给了罗哈斯。   “这是我们华国才有的工艺打造的,其他国家仿造不了。”   下属赶紧捡起三把匕/首擦了擦,然后交到了罗哈斯的手里。   罗哈斯看了看二毛,视线转到格雷西脸上。   格雷西非常光棍地也从被罗哈斯他们缴获的一堆武器里扒拉出一块怀表扔给了罗哈斯,“里面有我小时候的照片,也有我们家族的徽印。”   罗哈斯打开怀表一看,果然,然后满意地让人领着二毛他们去下休息。   并叮嘱好生招待。   等二毛他们走后,罗哈斯才研究起二毛扔给他的三把匕/首,他总觉得这三把匕/首不简单,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机关,想了想把匕/首交给下属们研究。   一个小时后,匕/首再次恭恭敬敬回到了罗哈斯的手里。   “巫,我们小心检查过,匕/首没有任何机关,上面的花纹比其他国家更精细、漂亮,可能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匕/首。”下属小心汇报。   “真没问题?”   罗哈斯还是担心,他有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巫,我们确实没有发现问题,要不……”下属想了想建议道:“巫,你要不放心,我们换一件信物?”   “你觉得那个姓章的小孩肯同意换,又或者说他们还有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罗哈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跟二毛连续交手他好像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这样聪明的小孩可不多见,一定要……   罗哈斯眼里闪过很厉。   下属一动不敢动,只是低头恭敬地站立着,等待着指示。   “去安排人把这些东西送到萧旌旗跟将军的手里。”罗哈斯最终还是下了命令。   下属赶紧下去安排。   山洞里,二毛们被关在了一间房间里,有门的房间,房间是开凿出来的山洞,挺大,关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挺空。   看押他们的人还算客气,真的按照罗哈斯的吩咐没有亏待他们,甚至还给他们带来了水果跟煮肉。   水果很新鲜,口感还不错,但肉差了点,除了盐味就没其他味。   “赶紧吃,吃完干活。”   二毛低声吩咐了一句。   “嗯。”大家开始分食,走了一夜又一个白天的路,除了被抬着走的毛毛几人得到充分休息,其他人那真是又累又饿,此时有了吃的也不在矫情,赶紧吃。   李承和看着吃东西的众人,抓着分给自己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有点害怕肉不干净。   “快吃吧,罗哈斯等着用我们换钱,换军/火,他是不可能给我们下毒的。”格雷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招呼了李承和一声,两人算是难兄难弟了。   听了格雷西的解释,李承和才红着脸开吃。   是他没想清楚,丢人了。   吃完东西,大毛他们在房间里走动了几圈就当消食,然后躺在榻榻米一样的床上睡了过去,洞里的气温比外界低,大毛他们都盖上了被子。   没得到休息的都休息了,只有三毛、毛毛、徐新霁、还有邓兴邦安静地坐在房门边看着门外。   门是栅栏门,到处都是眼,既是为了方便监视屋里的人,也是为了节省材料。   三毛四个小孩往门前一坐直接就把门给堵死了。   他们的手可怜兮兮地抓着门洞,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门外。   看着三毛这几个孩子的惨样,看押在门口的下属们开心了,特别是之前被大毛跟罗哈斯连续揍了两巴掌的下属心花怒放起来。   走过房门时头都比平时抬高了三寸。   “傻冒。”毛毛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接着看门外边。   三毛跟徐新霁相互推搡了几下就看着彼此乐了起来。   邓兴邦则双眼放光地看着毛毛,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就跟毛毛打架的事。   毛毛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躺了一床睡觉的人。   三毛才跟徐新霁吐了吐舌头,干活。   大毛他们并没有睡太长的时间,而是睡满三个小时就清醒过来,这个点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罗哈斯让人再次送了水果跟肉过来。   这次大家吃得很矜持,也很慢。   吃完休息了一会就叫唤着看守的人要去上厕所。   罗哈斯对这群孩子礼遇,看守的下属还真不敢刻待,只能领着孩子们去方便。   这里虽然是山洞,但罗哈斯经营了很多年,把这当大本营,所以非常讲究,厕所不在大洞里,居然在一处偏僻的小洞,小洞很高,能看到外面,但外面除了尖锐的乱石就是光滑如镜的崖壁。   这种地方是没人选择逃跑的。   除非想死。   三毛透过换气洞口仔细看了看洞外的情况,然后向看守在厕所门口的毛毛点了点头。   几个小孩才一起上了厕所出洞门。   在隔壁上厕所的大毛几人也被带着一起往回走。   为了防止大毛这群小孩闹事,看守之人干脆带着所有人一次性上厕所。   回到‘牢房’,大毛他们自动坐到了二毛身边。   老罗看守在了门口。   “洞里有架飞机,等晚些时候大表哥跟三毛去查看能不能开。”二毛开始低声说话,说完看向眼睛清澈的狼孩,“西蒙你跟着去保护。”   被点名的三人都点了点头。   “我上厕所的时候看了看外面,飞机停靠的不远处有条路,不算长,但我能让飞机起飞。”三毛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非常严肃。   二毛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刚刚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弹药库,临走前我们一定要把武器弄到手。”洞里那么多敌人,没有武器绝对不安全。   所以二毛看向了大毛:“武器你带刘成业、张建军去弄。”   “我也参加。”格雷西举手,此时他跟华方队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最好是能尽一分力。   “我也去帮忙,我身手也还可以。”李承和自荐。   他知道自己必须干活,他在罗哈斯这里可没有任何价值,要不是看在华方队员的份上,也许还在丛林的时候他就被干掉了,所以他现在向二毛等人积极证明自己。   在这种地方如果不合作他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   毕竟他不会开飞机,也不可能一个人收拾好几百人。   “好,格雷西跟李承和也跟去帮忙,你们小心一点,不要惊动人。”二毛认真看了看格雷西与李承和,发现两人确实打算帮忙后才点头。   安排完了众人,他才接着说道:“我跟罗叔叔,还有徐新霁、邓兴邦,毛毛留守,我们几人够糊弄外面那些看守我们的人了。”   “嗯。”大毛点头,他相信二毛的判断。   时间一晃就到了最让人疲惫的深夜,‘牢房’的门却悄无声息地开了,做到这一步还得归功于毛毛他们白天望‘铁窗’的功劳。   两名看守在牢房外的下属人员早就在神奇的药气中站靠在墙上昏迷了过去。   而二毛使用的正是苏蔓青当初收拾狙击手乔纳斯的那种神奇药。   昏暗的山洞里,三毛跟大毛分别带着人消失在了‘牢房’里。 第134章   罗哈斯的大本营并不是因为进入深夜守备就不再森严, 反而是更森严,但这种森严是有限的,只森严在关键部位, 比如罗哈斯的房门口, 武器库。   隐藏在山洞里的那架飞机看守的人员并不多。   主要是没人相信能有人把飞机从洞里开出去,当初这架飞机之所以能存在山洞还是因为在山洞里组装的, 结果组装完罗哈斯他们才发现山洞没有起飞的条件。   没有条件,这架已经存在山洞好几年的飞机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三毛他们偷偷摸到飞机旁的时候就只看到十几个看守人员蹲在飞机十几米外烤火。   确实是烤火。   山洞温度比外界最少低了十几度, 加上又是深夜, 不烤火还是会感觉到冷的, 因为丛林人习惯穿得少。   三毛回头看了一眼狼孩, 指了指飞机上方。   那是一扇窗,开着的窗户。   狼孩立刻领悟到三毛的意思, 轻轻一个助跑,手脚灵敏的沿着飞机攀爬进了窗户,一分钟后, 狼孩的头再次出现在三毛他们的眼里。   一根绳索也从窗户垂落下来。   看着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就办好了事的狼孩, 吴卫国狠狠竖起了大拇指。   狼孩咧嘴一笑。   跟着华方这些队员在一起他越来越喜欢笑了。   三毛拍了拍吴卫国的肩膀,指绳索,大表哥锻炼得少, 他不放心大表哥最后一个上,吴卫国也明白三毛的顾虑, 不客气地先攀爬起绳索。   不到一分钟吴卫国就在狼孩的帮助下钻进了飞机。   一进飞机他也没管后面的三毛, 而是认真检查起飞机的所有零部件, 能不能飞可就看这些零部件有没有出问题。   就在吴卫国忙碌没多久时, 三毛也进飞机检查起内部, 他虽然没有吴卫国专业, 但能开战斗机的几乎都会检修飞机,有了两人一起忙碌,检查起来就非常快。   狼孩在窗户边留意着外界的情况。   一个半小时后,吴卫国与三毛汇合在一起了。   三毛比了一个大拇指,但同时也指了指油箱,没油,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吴卫国也傻眼。   飞机能飞,也够大,带上他们这么多人都可以,但就是没有燃油,没有燃油再好的想法都不可能实现。   “武器库应该有燃油。”   三毛轻轻在吴卫国的耳边说,这就得有人去通知去武器库搜寻武器的大毛等人。   “我去。”狼孩早就留意到三毛跟吴卫国的神色,此时也蹲在两人身边。   “哥,注意安全。”   三毛拍了拍狼孩的肩膀,这种情况下只有潜藏能力最强的狼孩最能胜任这一任务,所以他也没矫情,而是把任务交给了狼孩。   “小心。”   狼孩认真看了看三毛的脸,然后留下这句话就迅速消失在了飞机上。   三毛与吴卫国赶紧潜藏起来。   耳边听着不远处罗哈斯的人在一边烤火一边小声交谈,他们俩的心跳都有点快。   狼孩不愧是被将军隐藏起来的王牌,找到大毛他们并通过外围的警戒人员封锁区不费吹灰之力。   一听三毛他们需要燃油,全身上下已经挂满武器的大毛赶紧让刘成业几人先把武器向飞机方向运送,这样离开时真要交火也有足够的武器弹药。   刘成业非常稳重,接了命令就带着格雷西等人运着武器往飞机方向去。   一分钟后,武器库里就只剩下大毛与狼孩。   “走,我们去找燃油。”大毛对狼孩轻轻比了个手势,同时也把自己身上的武器分了一半给狼孩。   狼孩的武器之前也被罗哈斯的人收缴了,此时得了大毛给的武器立刻全副武装。   武器库之所以能被称为武器库就是因为里面的武器包罗万象,当然也会有燃油,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找到了燃油,美式油桶装的那种。   大毛上手掂了掂,非常沉。   他力气大,一手能拎一桶,加上还有狼孩帮忙,三桶燃油足够飞机起飞并回到机场。   别看罗哈斯带着他们走了大半天才到这座山洞,但整个丛林的地图都在他们的脑海里,所有人都知道罗哈斯之前只是带着他们在丛林里绕圈子而已,这里离机场并不是很远。   直线距离绝对不超过十五里。   这样的距离三桶燃油绝对是够够的。   拎着燃油,大毛看着装满了武器的武器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受了罗哈斯的窝囊气,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想到这,他干脆放下手里的油桶对着狼孩比了个手势。   狼孩秒懂大毛的意思。   眼神亮了起来。   就地取材,无数的炸弹被一个又一个串起来抵在了武器库很多关键部位,只等一点意外的闪失就能爆炸,而且还是连环爆炸那种。   布置完,时间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对视一眼,大毛与狼孩默契地提着油箱就非常轻微地避开看守武器库的人员离开了。   他们走路的声音非常轻,轻得根本就没人能听见。   还没走到飞机旁,大毛与狼孩就看到了藏在暗处的刘成业等人,不是刘成业几人不想前进,而是前方居然有几个罗哈斯的人正在必经道路上小声交谈。   这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枪,刘成业他们几人没把握同时把这些人干掉而不惊动山洞里其他值守人员。   所以僵持了下来。   然后就等到了大毛跟狼孩。   大毛跟狼孩一看眼前形势就明白怎么回事,现在离天亮还有会时间,这时候杀人可不是好事,除了他们没法在黑夜里把飞机开上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杀人会惊动换班值守的罗哈斯下属。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这一等不管对于大毛他们来说,还是二毛、三毛那边都是煎熬。   三毛不知道武器库的情况怎么样,是否找到了燃油;二毛那边则是罗哈斯换班值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如果到时候被查出人数不对那就有暴露大毛他们已经不在牢房里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离天亮也越来越近。   大毛看着还站在远处说话的几人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了。   对狼孩使了个眼色,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如同一阵微风出现在了那几人身后,没有动刀,两人直接上的手,端着对方的脖子轻轻一扭,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就微微垂着头缓缓靠在了墙壁上。   大毛跟狼孩的动作非常快,加上身型比成年人小。   隐藏在被杀之人的阴影里,并没有引起其他几个说话之人的注意,看着说着话突然就没了声音并靠在墙壁上的两个同伴,其他几人干脆也停下了说话声,并打了个哈欠,然后默契地分开了。   其实他们都困了,还是特别困的那种。   这种说着话就睡着的情况他们都亲身经历过,也没吵醒睡着的队友,而是也找地方靠坐下来打算小眯一会。   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毛跟狼孩有点犹豫是不是把这几人也彻底解决。   不解决只要这几人察觉到任何一点异常对于他们突围都是隐患。   但现在如果全把人杀了换岗的时候也容易出问题。   想了想,大毛干脆扛起被自己拧断脖子的那人找了个特别隐蔽的地方把尸体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发现人不在也有可能认为人是去上了厕所。   狼孩力气虽然比大毛差点,但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他把自己干掉的那人也杠到了大毛的身边。   隐藏好这两具尸体,大毛他们才带着刘成业等人往飞机方向而去,他们要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飞机上,等到燃油的三毛与吴卫国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给飞机加油。   “你们都待在飞机上哪都不要去,我去接二毛他们。”   大毛命令三毛等人。   飞机不好上,此时上了飞机的人就不宜再下去,不然等到真正逃走的时候会引起大麻烦,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队长,让西蒙哥跟你一起去吧。”   三毛不放心大毛、二毛,‘牢房’里毕竟还留下那么多人,就大毛一人回去他担心。   “不用,西蒙留下保护你们,你们这边非常重要,我们能不能脱困就全在这里。”大毛也担心三毛他们的安全,毕竟此时飞机上还有格雷西与李承和这两个俘虏,要是俘虏临时叛变他们这一晚上可就白做功夫了。   留下狼孩也是为了震慑格雷西与李承和。   三毛也懂大毛为什么要留下狼孩,带着担心,他担心地看着大毛。   “放心,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大毛抱了抱三毛。   一起长大的弟弟,早就比亲弟弟还要亲,他也担忧飞机上没了自己照看的几个小伙伴,说实话,他对狼孩的信任是跟自己的队友一样,对于格雷西与李承和这两个俘虏,他并不太相信。   “嗯。”   被大毛抱在怀里,三毛用力呼吸一口都是大毛气息的空气才理智地推开人。   大毛看向狼孩。   狼孩微微点头。   不用交流,两人早就习惯了眼神交流,也能从眼神交流里明白彼此的真实想法。   趁着天还没亮,大毛飞速下了飞机往‘牢房’而去。   ‘牢房’里,二毛听到大毛带回来的信息非常高兴,现在需要再做的就是把他这边的几个队员都转移到飞机上,只要全部上了飞机,凭三毛的技术冲出山洞飞上蓝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队长,你先带人走,我得留下麻痹敌人。”   二毛看着门外时不时会投过来的视线知道不可能一次把所有人都转移走。   “我留下,你们先走。”   老罗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二毛一个孩子留下,留下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罗叔,不要跟我争执,现在是战时,我做任何决定都经过慎重考虑,也是最合适的。”二毛严肃地看着老罗,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时间来不及。   “是。”老罗艰难地回答道,同时眼睛也微微湿润。   最终,大毛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二毛一人还坚守着‘牢房’。   人一多避开山洞里值守的人员就会耗费更多的时间,感觉到外面的天即将大亮,大毛也有点心急起来,他不担心自己护着的这几人,担心的是二毛。   离天亮越近二毛就越危险,因为那时候起床的人更多,山洞里也即将有更多的人起床活动。   但不管再怎么担心,大毛此时也只能认真执行任务。   飞机上,三毛他们也从各个隐秘的位置留意着飞机外的情况,特别是看到二毛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留守下来,三毛一下就握紧了双手。   他的手握得非常紧,唯有这么紧才能控制身体的本能颤抖。   就在三毛对二毛担心到极致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上,感受到温暖的那一瞬间,三毛突然就安心下来,他身后有这么多战友,他们一定都能平安回到机场见到爸爸妈妈的。   老罗跟徐新霁他们是最后一批进入飞机的人。   他们刚上了飞机没几分钟整个山洞里就喧哗起来。   这种喧哗并不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动,而是到了早起的时间,也就是说整个山洞在这一刻醒了,开始新一天的日常生活。   蹲坐在飞机里,不管是大毛还是其他队员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这种情况下没法在不惊动看守的情况下把二毛接过来。   “哥,怎么办,二哥他……”三毛紧紧抓住了大毛的胳膊,此时的他顾不得纪律,直接叫了两兄弟最亲密的称呼。   听着这样的称呼,格雷西与李承和才知道大毛跟二毛、三毛是兄弟。   “队长,我去换二毛。”老罗非常着急,只要一想到二毛可能有危险他就心急得不行。   “罗叔,你冷静点。”   大毛及时捂住老罗的嘴,接着用气音说道:“这种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再离开飞机,因为离开就等于暴露,暴露一个就是暴露整体。”   大毛的话让所有人都迅速冷静下来。   见大家都冷静了,大毛才接着用气音说道:“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我相信二毛一定能找到办法与我们汇合,他那么聪明,我们要相信他,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对他的帮助。”   回想起二毛的所有指挥与决定,大家立刻对二毛充满了信心。   眼前这种局面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绝境,但对于二毛来说未必就到了绝境。   想明白这一点,大家迅速恢复了理智,同时都找到了自己位置。   开飞机的三毛待在了离驾驶室最近的地方,随时准备驾驶,其他人也都从飞机上找到了各种射击角度,都力求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大毛跟狼孩是离窗户最近的,因为这个位置是能看见‘牢房’的视角最佳点。   吴卫国在研究飞机舱门,他得保证二毛有机会逃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他就打开舱门救人。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耐心等待着。   留守在‘牢房’里的二毛其实早有预感自己会面临这样的险境,他非常沉着,一点都没有慌乱,就连神色也都保持着正常。   听着外面的喧哗声,他看了一眼牢门外,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床上做出来的伪装,觉得一时半会不会露陷才端起桌上的水杯把水泼在了门外两个昏迷的看守脸上。   随着冷水泼脸,两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的看守人员醒了过来。   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守人员恢复了正常,看向二毛的目光也如同要吃人一样。   “别吵醒我的队友,吵醒的话我就让罗哈斯还揍你。”   二毛笑吟吟地端着杯子看着看守人员。   听到二毛的话,福特的双目中瞬间就冒出了怒火,他正是之前被大毛与罗哈斯连环揍的那个下属,此时再被二毛威胁,他气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世上怎么有这么脾气恶劣的人,泼自己水还敢威胁自己。   “福特,算了,算了。”   另一个看守麦格理赶紧拉住福特。   只要回想起福特昨天的遭遇,他就为对方的脸疼,为了不波及到自己,他赶紧阻拦队友,这群被关起来的小孩明显就不好惹,他们又何必去招惹。   “他……他……”   福特涨红着一张脸指着二毛气得话都说不全了。   “再敢把手指着我,信不信我让罗哈斯剁了你的手。”今天的二毛非常骄纵,也非常的张扬,看向福特与麦格理的目光隐隐带着不屑。   他这是看不起这两人。   被看不起的麦格理与福特一样被气得怒火直冒,但最终他还在拖着福特远离了牢房门。   反正人都被关在里面也闹不出什么花,他们远离一点别惹对方,说实话他能理解这个小孩为什么对他们这个样子,被关了没了自由,是个脾气不好的都会找他们这些没权力的下属撒气。   这种事在他们这并不少见。   面对福特与麦格理的退让,二毛高傲地仰起了下巴。   山洞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有人羡慕二毛,也有人嘲笑福特与麦格理太懦弱,面对人质就应该强硬地让对方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身份。   听着山洞里的哄笑声,二毛面无表情寒着一张脸。   这样的二毛反而让人不敢再小瞧,毕竟昨天跟着罗哈斯回来的人对这小孩有多抱怨他们这些留守山洞的人员就知道这个小孩有多难缠,能在罗哈斯交锋中不落下风的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不能欺负对方年少。   面对二毛清冷的目光,山洞里的笑声渐渐消失。   然后所有人都一致转头不再看二毛,他们还是挺虚二毛的本事,罗哈斯正等着用这群小孩换资源,肯定会优待,真要惹毛了这小孩,吃亏的说不定肯定是他们,他们还是不惹为妙。   飞机上,看到二毛机敏地化解了危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样的招数居然能镇住这些人。   “也不知道副队这招能不能蒙蔽罗哈斯,罗哈斯那人非常老奸巨猾,很难对付,还多疑。”毛毛还是很担心的,忍不住把心里话小声说了出来。   “二毛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大毛非常相信二毛的本事,两人可是兄弟,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这几年他就没在二毛的手上占到过便宜,所以他相信二毛一定能斗过罗哈斯。   “相信二哥,二哥行的。”   三毛握紧了拳头。   罗哈斯的房间在山洞的上层,这是个洞中洞,上层山洞会小很多,但却是下层山洞无法比拟的,因为上层山洞内部非常奢华。   奢华得就差黄金铺地。   罗哈斯醒来得很晚,上层山洞被他安装了一道巨大且厚的铁门,铁门一关,外面任何吵闹都影响不了他,而且他这里还有透气的小洞,待在里面并不会闷。   起床的时候罗哈斯看了一眼山壁上的挂钟,已经九点。   这个时间点比他平时起床晚了好多,想起昨天晚上思考的那些问题,他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干脆一边接过佣人递来的洗漱用品洗漱一边问了一句:“那群小孩有没有什么异常。”   早就等着的下属赶紧汇报道:“没有什么异常,估计是已经认命,都安心地等着被赎走。”   “这么安静?”罗哈斯不信了,就他昨天跟那个姓章的小孩交手就知道对方有多难缠,怎么可能一点事都不给自己找,他立刻多疑起来。   “巫,哪能真的安静,那个姓章的小孩特别难缠,一大早就用水泼看守他们的守卫,可把福特与麦格理气得不行,但也没敢惹他。”   下属把二毛的所作所为都一一汇报。   “你说他不让别人吵其他队员睡觉就用水泼人,哈哈,是对方做得出来的事,我还能猜到肯定用的名头威胁福特他们了。”罗哈斯这才放心地接着洗漱。   “对,巫,那小孩除了让人给他送去大量吃的,还说了好几次要见你,你看……”下属接着请示。   “见我?”   洗漱完的罗哈斯挥手让伺候自己的佣人下去,想了想才接着说道:“我们的人把消息送到华方了吗?”他们在丛林里自有自己进入机场的秘密通道,不存在因为大军围丛林就进不去机场的问题。   “巫,按照时间算,应该是送到了。”   下属算了一下时间给出罗哈斯答案。   “那就再等等,暂时我就不去见那个小孩了。”罗哈斯回想起昨天面对二毛时被迫吞下的气根本就不想见二毛,凭什么对方想见自己就能见到自己。   他也得压一压那个小孩的锐气。   “是。”得了命令,下属恭敬地退出了罗哈斯的房间,然后赶紧让已经等待在门口等着给罗哈斯送早餐的佣人进门。   另一边,二毛用自己的智慧暂时稳住了罗哈斯,他也在找机会跟大毛他们汇合,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突围,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去到飞机旁。   只要到了那里才有可能跟大毛他们汇合突围。   深思着,二毛看向了厕所的方向,要离开房间这是唯一的可行性办法,但也是危险的。   牢门打开就意味着房里被暴露的可能性增加。   但再危险也必须走,大清早可以用队员们还在休息的借口不让看守们靠近,但这个点了,房里必须得有更多的动静,不然一样会引起他人怀疑。   想明白这一点,二毛伸手对着福特招了招手。   福特与麦格理一直警惕地注视着二毛,他们对二毛非常忌惮,看到二毛的招手,两人下意识就打了个寒颤,后退了几步。   后退完就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无奈。   “过来。”二毛对着福特一边招手一边轻轻说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回头看了一眼屋里,他这一眼让山洞里很多人都下意识放轻自己的动作与嗓门,因为大家潜意识里有种认知,那就是不能吵到牢里睡觉的人,不然这个难缠的小孩就会让巫收拾他们。   二毛先入为主地让山洞里的人明白吵到人会有什么后果。   而这也正是掩护他熬到现在都没有暴露的原因。   面对二毛的再次不耐烦招手,福特吓得瞬间就站直了身子,然后蹑手蹑脚跑到二毛的身边,小声问:“请问章小先生有什么吩咐。”   他记得昨天罗哈斯就是这么称呼这个小孩的。   见福特吓得都不敢抬头看牢房里,二毛非常满意,高傲地吩咐道:“我想去上厕所,你陪我去,我不习惯人多挤在一起。”说完故意皱了皱眉头。   福特立刻体会到了二毛的意思。   回头看了一眼麦格理,然后才打开了牢房的门,等二毛一出牢房就立刻又把门给锁上。   他知道别看这里关着的是一群小孩,但却是群实力超强的小孩。   “别吵到我同伴,我回来要是听到他们抱怨,我就收拾你。”二毛临跟福特走前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麦格理,警告的意思非常明显。   麦格理赶紧把身子站得笔直,同时对着二毛疯狂地摇头。   “看好了,可别让人打扰,不然我拿你是问。”二毛再次警告了麦格理一句才跟着福特往厕所的方向走。   看着二毛的背影,不管是麦格理还是远处关注着这边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真是他们见过最难缠,也是最可怕的小孩。   飞机上,大毛他们看二毛的前进路线都松了一口气,这才让他们确定二毛是自己离开牢房,不是被带走。   准备,我们随时突围。   见二毛行动起来,对队员们打着手势的大毛知道是突围的时机了。   大家看到大毛的手势都重重点了点头,就连格雷西与李承和的心跳也开始加快,他们也期盼着早点离开这里,早一秒离开就代表着安全。   “那是什么?”二毛跟在福特的身后突然指了指山洞远处一个角落问道。   福特顺着二毛的手看了过去,下意识恭敬地回答道:“那是飞机。”   “山洞里居然有飞机?”二毛惊讶了,问道:“能飞吗?”   福特闭嘴,甚至在内心深处不停地懊恼,他怎么就这么把洞里的情况透露出去,这要是被巫知道了肯定要受罚,说不定还是重罚。   苦着脸,福特看向二毛的目光就像是看魔鬼。   甚至干脆伸出手掌把自己的嘴紧紧捂住,他再也不回答二毛的话了。   二毛眉头微微挑了挑,也没再问福特,而是直接抬脚就往飞机的方向走,好似故意为难福特一样。   看着如此‘叛逆’的二毛,福特惊呆了。   因为震惊,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拦下二毛,而是让二毛靠近了飞机很多,周边的其他人虽然看到二毛走向飞机,但因为二毛的身后有着看守的福特,这些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就在二毛找到机会靠近山洞里的飞机时,苏蔓青也收到了来自罗哈斯送了礼。   三把做工精致的匕首。   看到匕首的瞬间苏蔓青就知道孩子们落入了罗哈斯的手里,一挥手,梁正卿直接就把来送信的丛林人阿克曼扣押了起来。   阿克曼被扣押也不紧张,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平安回到丛林,只是看着苏蔓青非常惊奇,他没想到接见自己的不是萧旌旗,而是一个女人。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   但他现在明白这个女人在华方有着绝对的权力。   苏蔓青冷漠地看了一眼阿克曼,然后从脖颈里掏出一根造型很别致的项链,项链当着阿克曼的面几秒钟之内成了一把钥匙一样的东西。   看着这把神奇的‘钥匙’,阿克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苏蔓青把神奇的钥匙插=进了匕首里,随着一道非常轻微的声音响起,在罗哈斯手里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其中一把匕首分成了两半,里面是一小叠薄如蝉翼的纸。   阿克曼瞬间就有种自己再也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感觉。   “带下去。”苏蔓青命令梁正卿。   梁正卿跟唐云泽亲自把阿克曼押了下去。   面对这种变故,阿克曼甚至忘了为自己争取权益,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群小孩既然能把情报利用他们送到机场来,是不是也能轻易突围,如果他们突围……   阿克曼不敢想了!   苏蔓青仔细检查着二毛送回来的情报,看清楚那一份份铁证,她把铁证塞进怀里,起身就往丛林边缘走去。   梁正卿与唐云泽及时跟了上来。   “教导员,我们跟你一起去。”梁正卿神情非常严肃。   “唐云泽同志,你去……”苏蔓青边走边思考,然后对唐云泽轻声下达了命令。   “是,教导员。”   唐云泽领命带着人去处理任务。   “老梁,一会在将军帐篷外如果有卫兵阻拦我,你要在第一时间给我开辟进入帐篷的机会,不能让人拦住我。”苏蔓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是,教导员。”   梁正卿的神色也非常严肃,同时跟在苏蔓青的身后形成保护姿态。   萧旌旗一大早就跟将军与二十国裁判代表在将军帐篷里扯皮,就丛林里的情况双方进行着唇枪舌战,各说各的理由,争论不休。   萧旌旗强势要求进丛林查看,将军与李英明要求萧旌旗拿出有人违反比赛规则的证据,二十国裁判代表则不停地和着稀泥,这一扯就扯了一个多小时。   也是为什么是苏蔓青出面接待阿克曼的原因。   将军帐篷里,萧旌旗看一张张狡辩的嘴脸目光开始锋利起来。   “萧将军,你要是没有证据就别提了,眼看没两天比赛就结束,我们何不再等两天,到时候大家一起进丛林。”李英明早就口干舌燥,但脾气还算好。   “今天必须进丛林,我们有证据。”   萧旌旗的态度非常强硬。   “证据呢?”将军心烦气躁地看着萧旌旗,他抚摸烟斗的手早就停了下来,昨天晚上他就得到了来自丛林的消息,华方队伍消失了。   神奇地消失在了丛林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一个更让他胆寒的消息,那就是那群雇佣兵居然藏了一手,那些人手里有他们如何雇佣雇佣兵的铁证。   只要一想到自己雇佣的人留下铁证,他面对萧旌旗的时候就胆战心惊。   当然要拦下萧旌旗进丛林。   就在将军与萧旌旗彼此对峙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声音非常响,还有枪栓拉响的声音。   突然,萧旌旗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一样刮进了帐篷。   看着意外闯进来的苏蔓青,不管是将军还是其他人都既诧异有震惊,震惊后是脸色阴沉。   这种重要的地方居然被人闯了进来。   “卫兵!”将军怒吼起来。   突然,将军眼前一黑,他直接被踹倒在地,然后一只脚重重踏在了他的背上。   感受着来自后背的压迫性力量,将军震惊了。   警卫队长也惊呆了,他居然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拦下动手的萧旌旗,就在他打算掏出枪的时候,萧旌旗看了他一眼,非常冰冷,同时也带着杀机。   “萧……萧将军……你……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们慢慢谈。”   “是的,萧将军,和气为重,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什么都可以谈。”   二十国裁判代表也惊得全身颤抖,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萧旌旗会一言不合对将军动手。   “这就是你们要的证据。”回答二十国裁判代表的不是萧旌旗,而是苏蔓青。   此时的苏蔓青手里高举着一叠纸。   瞬间,整个帐篷里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向苏蔓青手里的一叠纸,都在想着能不能一不做二不休,但苏蔓青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停止了动作。   “这是复件,你们签字的雇佣书随时都能出现在记者们的手里,也能随时传遍世界。”   将军等人的汗从各自的额头流淌下来。 第135章   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拿到了证据,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丢的不仅是国家的名誉,他们回国后也难逃其咎, 忍着屈辱, 将军不得不问,“你们想怎么样。”   “还是将军是聪明人。”苏蔓青笑了起来, 见赵铁柱拖过一根凳子,她干脆神色自然地坐下。   她这一坐, 气势顿时变了。   变得巍峨, 霸气, 也带着直扑面颊的锐气。   瞬间, 将军他们立刻就知道苏蔓青是隐藏在华方队伍里的另一位指挥者,同时他们也心凉了半截, 对方此时敢动手,那一定就不怕他们耍小动作。   “你们想要什么?”   将军之前才被罗哈斯狠敲了一笔,已经习惯了赔偿, 首先想到的也是用赔偿来堵苏蔓青与萧旌旗的嘴。   见将军如此上道, 苏蔓青笑吟吟地对萧旌旗挥了挥手,萧旌旗才慢慢放开踩在将军背上的脚走到苏蔓青的身后站定。   到这个时候,梁正卿与外面的卫兵刚刚冲进帐篷。   “出去。”将军站起身对卫兵们命令。   这些卫兵一点作用都没有, 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能及时到达,现在倒是赶来看他热闹了。   想到萧旌旗刚刚踩在自己背上的脚, 将军顿时气得面色潮=红, 但却又因为苏蔓青手里抓着把柄, 他不得不强忍下了这口怒气。   面对将军森寒的命令, 卫兵们赶紧低头退出了帐篷。   几秒钟后, 帐篷里恢复了安静。   将军的脸色不好看, 二十国裁判代表的脸色更难看,他们也没想到会被华方抓到要挟的把柄。   “请坐,我们谈谈。”   苏蔓青强势地看着众人。   被一个女人命令,将军等人的脸色红了黑,黑了又红,最终他们都不甘不愿地再次坐了下来,这一坐不再以将军为中心,而是以为苏蔓青为中心。   见这些人还算明白事理,苏蔓青赏了个满意的眼神。   将军等人更是气得想掀桌,但看了看手握把柄一脸讽刺笑意的苏蔓青,又看了看气势凛然的萧旌旗,所有人最终还是没胆量干出让人误会的事。   他们知道苏蔓青与萧旌旗两人一人扮白脸,一人扮黑脸,绝对不好惹。   见众人都落座,苏蔓青看了一眼自己身旁,赵铁柱非常机敏地再次拖了一根凳子来。   萧旌旗看了一眼媳妇,坐了下来。   他坐下,赵铁柱立刻站到萧旌旗是身后,至于苏蔓青的身后则是梁正卿。   梁正卿既然进了将军帐篷就没打算轻易走。   看着留下来的梁正卿与赵铁柱,将军等人最终也没有说出让两人出去的话,毕竟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们得看华方的脸色行事了。   苏蔓青打量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在座彼此都认识,我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再做什么虚伪的介绍,你们如果担心我手里的证据不够真实,这样,我随机抽几份念念,你们感觉一下真伪。”   听到苏蔓青的话,将军等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并没有打开纸张,而是张口就念出某些人雇佣雇佣兵时的地点,时间,中间转了几道手,签字是谁签的,定金由谁交付出去,任务完成后怎么收尾金。   随着她这一念,在座很多人的神情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苏蔓青虽然隐去了证据里的人名,但能代表国家成为裁判代表,彼此都熟悉,所以大家都知道苏蔓青这份证据代表是谁。   人群里,有人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好似不明说出人名就还有一层遮羞布一样。   苏蔓青记忆力非常好,多年的台词功底让她看一遍就记住了所有的证据,念完一份,接着念第二份。   帐篷外,与唐云泽相对着警戒帐篷的*国警卫队长并没有远离,而是站在离帐篷最近的位置,所以他听到了苏蔓青的声音,眼里顿时闪过震惊,因为这份证据是事关他代表将军雇佣雇佣兵的那份协议。   华方居然拿到了真实的证据。   这下麻烦大了。   “这场比赛算你们赢了,一会我会对记者公布这个消息。”帐篷里,将军直接打断了苏蔓青的声音。   证据确凿,确实没法可辩,出血吧。   听到将军的话,苏蔓青跟萧旌旗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将军。   梁正卿更是轻笑一声,说道:“丛林里什么情况你们清楚,我们当然也清楚,这场决赛还用你们算我们赢?”说到这,他脸上的讽刺越来越浓,“本来就是我们赢了,西蒙跟我们的队伍在一起。”   西蒙是谁,在场所有都清楚。   将军被梁正卿当众反驳,脸色顿时有点挂不住了。   “各位,我们时间有限,不想听更多的废话,这样,我这里有份清单,你们都看看,同意就签字,不同意就让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与人民都看看你们背后国家的嘴脸。”   苏蔓青说到这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了萧旌旗。   萧旌旗认真看了起来,越看眼睛越亮,要不是这里有那么多外人,他都想抱起聪明的媳妇好好亲亲,因为这份清单代表了最大利益化。   觉得苏蔓青已经考虑得非常全面,萧旌旗并没有在纸张上添加什么,而是直接递给了将军。   将军阴沉着脸接了过去。   等看清楚纸上的内容他顿时惊得站了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做不了主,我们国家也不可能同意。”此时的他不仅脸色大变,就连手都在颤抖。   太恐怖了,华方是怎么知道他国最先进的军事技术。   “将军,别否定得那么快,你可以慢慢考虑,也可以请示一下你方总统,毕竟这牵扯的已经不仅仅是明面上的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要快,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苏蔓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将军。   她非常满意看到将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特别向头几天他们在将军等人身上受的气,这气今天还给对方后,她觉得哪哪都舒服,就连对孩子们的担忧也少了一分。   “将军,上面写了什么,我看看,给我看看。”   坐在将军身边的Y国裁判代表坐不住了,他非常想搞清楚纸上写了什么,怎么能让将军如此大变脸色。   但当Y国裁判代表看清楚纸上内容,特别是华方对己方的要求时,他的脸色也白了,惨白中,他失魂落魄地把纸传给了下一位。   一个传给一个,不到十分钟就传完了。   看完华方的要求,所有人都沉默着。   其实纸上的内容不算多,但每一项都关系着各国目前最前进的各领域技术,这样的事他们还真做不了主。   “大家要看清楚,我们只要技术前百分之三十的基础技术,不会对你们国家的未来发展造成影响,要知道研究一项技术最少都是十年起步。”苏蔓青此时就像一个魅惑君王的魔鬼一样用最动听的声音诱惑着众人。   将军的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一下,他在权衡利弊。   “如果我把手里的证据公之于众,那么全世界都能看清楚你们背后统治者的嘴脸,不要跟我狡辩你们的行为不是出于这些背后之人的授权,所以你们可千万别激起民愤,不然有些人可能会提前下台的。”   苏蔓青露出自信的笑容。   “尊敬的女士,我需要请示一下。”将军是最先做出决定的人,他目光深邃地看着苏蔓青,他以前觉得萧旌旗非常难以对付,但在面对苏蔓青时,他才知道,这华国就没有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将军,请。”   苏蔓青礼貌地对将军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将军离开座位走向身后的办公区域,那里有电台,能直接联系到国内。   耳边听着嘀嘀嘀的发报声,萧旌旗与苏蔓青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势在必得。   如此良机一定要把握住,他们一定要从这些国家掏出各行各业的先进技术,这将有利于国家今后的发展,也为我国成为世界强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十国裁判代表看到将军去发报,他们顿时也坐不住了,首先是Y国裁判代表对苏蔓青说道:“尊敬的女士,我能回我的帐篷发报吗?”   “当然可以,阁下。”   苏蔓青对Y国裁判代表露出完美的微笑。   随着Y国裁判代表的请示,帐篷里其他代表也陆续向苏蔓青请示,这样大的事他们确实做不了主,都需要回去静一静,也需要请示。   苏蔓青非常体贴地把人都放走了。   她不担心这些人耍阴招,也不担心他们不回来,因为她有‘胡萝卜’。   临离开将军帐篷前,所有裁判代表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都非常复杂。   曾经觉得这个女人有多美丽大方此时就有多讽刺,原来对方一直在扮猪吃虎,他们才是最愚蠢的,亲自把把柄送给了华方。   Y国裁判代表心塞地离开了将军帐篷,结果一出帐篷面对的就是一片整齐的拍照声与镁光灯,看着聚集而来的记者,Y国裁判代表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知道苏蔓青没有跟他们开玩笑,如果他们不按华方的要求做,华方真的有可能把手里的证据公布到世界上,如果真这样,不仅是他背后之人的政治生涯到了头,说不定总统也得下台。   这可真是个糟糕不能再糟糕的消息了。   想到这,面对记者镜头的Y国裁判代表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充满了绅士的微笑,然后带着自己的护卫队长匆匆离开。   “请问Y阁下,听说决赛的胜负已经出来了,你能告诉我是哪方获胜了吗?是不是华方?”一名记者及时拦堵在了Y国裁判代表的面前,手里的相机都差点怼到Y国裁判代表的脸上。   这下Y国裁判代表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绅士表情。   还是护卫队长及时分开记者把Y国裁判代表救了出来,两人如丧家之犬一样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帐篷,刚进帐篷就让门口的卫兵守死了不让人闯入。   “阁下,怎么办?”   护卫队长的脸色早就惨白一片,雇佣兵是他代替Y国裁判代表雇佣的,虽然Y国裁判代表也被佣兵指了出来,但他这个跑腿的也逃脱不了责任。   Y国裁判代表此时的脑子非常乱,但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早就权衡好得失的他最终还是说道:“给国内发报,发给总统阁下。”   “是。”   护卫队长亲自去办理。   与Y国裁判代表情况一样的还有其他代表们的帐篷,大家几乎选择了一样的解决方式。   那就是把问题扔给了大后方。   二十国的领导在接到来自H国的电报立刻就炸开了锅,国会迅速且紧急召开了。   不管各国的统治者是国王,总统,总理,还是主席,这些领导的头因为这些传回去的消息无比头疼。   面对华方的要求,有人不同意,有人同意,争执在所难免地发生了,有争执必定就有火气,一些国会议员甚至叫嚣着要给华方一点厉害瞧瞧,大不了再打一仗。   立刻有人冷笑了,“不是刚打完吗,都吃了败仗还打,你出钱还是出人?”   要是有胜利的希望谁会结束战争,当然是已经没有了利益可图了才同意停战。   想停战的可不仅仅只有华方,华方联军,他们这些跟随着*国跟着一起参与了战争的国家也打算停战,因为耗下去谁也耗不起,谁也不想本国的经济倒退几十年。   经济落后就代表着政治实力也会落后,再过几十年,那就是别国吃肉,他们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被欺负,就像曾经的华方。   这样一想,会议上的争执声顿时小了下去。   “总统阁下,华方要求我们提供航母技术前百分之三十的技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多少损失,毕竟前百分之三十的技术不是核心技术,就算是给了华方他们也不可能立刻造出航母,我估计没有三十年他们都不一定能研究透我们给的百分之三十。”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百分之三十的技术确实达不到核心,华方提出这个要求的人非常聪明,如果他们再多要求一点就会进入临界点,我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总统阁下,现在国内反战情绪高涨,之前通货膨胀也都因战争消化得差不多,我们此时不能再参与战争,我同意就用航母这百分之三十的基础技术换一个天下太平。”   “换吧,我也觉得划算。”   ……   很多人最终都同意华方提出的百分之三十技术换一个天下太平。   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国家上演着。   半小时后,不管是将军还是二十国裁判代表都再次坐在了苏蔓青的面前。   “各位,考虑得怎么样?”   苏蔓青用美丽的杏仁扫视着众人,一点都没有放过众人脸上的神色,几秒钟后,不管是她,还是萧旌旗都知道稳妥了,这些人达成了共识。   “尊敬的女士,我们同意你方的要求。”将军代表众人答复苏蔓青。   “那麻烦先交出部分技术资料。”苏蔓青笑得非常大方。   但将军他们都觉得苏蔓青是头带着笑面的狐狸,比萧旌旗还要狐狸,没见这场谈判是以苏蔓青为主吗!   “女士,有个问题我想请问下。”   S国裁判代表举起了手。   苏蔓青颌首示意,“阁下请说。”   S国裁判代表认真地看着苏蔓青的眼睛,说道:“请问这场决赛怎么论输赢。”他还是希望能在这场牵动了全世界目光的比赛上胜过华方。   苏蔓青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反问道:“阁下,你难道忘了,这场比赛是由规则的,胜利的标准当然是按照规则来确定,还是说,你们想当着全世界人民的目光违反规则。”   S国的裁判代表非常心塞。   将军也皱起了眉头,“我们都付出了这样的代价,难道就不能算平局。”平局怎么也算给他们一块遮羞布,这样对于双方来说不是共赢吗?   “各位,一码归一码,决赛的事是决赛的事,我们的交易是你们用合理的价格买走你们自己闯的祸,两回事不能一起谈。”苏蔓青可不打算给这些人脸面。   将军等人的脸阴沉下来了。   “再说了,这牵扯到军人的荣誉,我们不能以任何方式来侮辱军人,我们尊重比赛结果。”苏蔓青想到被罗哈斯扣押的孩子们,心情顿时不好了。   干脆用手指敲了敲着桌面,提醒道:“谁同意交易就赶紧把技术资料交出来,不同意的我马上就会让人把信息传到世界各地。”   “你们要是拿了东西反悔呢?”   有人不放心华方。   苏蔓青露出如羊脂白玉一样的八颗牙齿,说道:“我们华国是世界上最讲诚信的国家。”   被反驳的人:……   “对了,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主动权在我手里,所以你们必须相信我们,反正你们给的技术资料我们回国后还要验货,要是有问题,呵呵……”苏蔓青笑得非常明媚。   这让有些打着小算盘的人心中就是一凛,再也不敢自作聪明。   就这样,苏蔓青与萧旌旗轻易就得到了各国一直以来死死捂着的先进技术。   当然,他们也跟每一位给了技术资料的代表签了一份友好合作协议,就这样,这些国家最先进的技术资料就以这样的方式合理合法地到了华方。   不留把柄那种。   满意地收取各国交上来的技术资料后,苏蔓青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英明。   李英明方当然也参与了丛林阴谋。   原本李英明以为华方看不上他们的技术,又或者以为华方没有己方的详细资料,此时看到苏蔓青看过来的目光,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李英明阁下,我方对你方的要求就是尽快退出你们应该退出的界限。”   “好。”李英明艰难地答应着。   虽然之前华方对他们没有要求,但他还是通过电台与国内领导取得了联系,双方经过沟通,也做出了一些预测,领导给李英明放了一定的权力,此时苏蔓青要求就在他的权限范围内。   “各位,合作愉快。”苏蔓青站起来打算跟将军等人握手。   但先她一步伸出手的却是萧旌旗。   面对萧旌旗那双修长中带着薄茧的大手,不管是将军还是其他人的脸色都非常微妙。   因为他们至今还记得上次跟萧旌旗握手后的后果。   有些手白嫩的至今还没完全消除淤青。   “怎么,看不起我们萧旌旗将军?”苏蔓青看向将军等人的目光锐利起来,也充满了不善。   已经被苏蔓青层层剥削的众人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跟萧旌旗握手,然后手又理所当然地被捏青,也有人暗中跟萧旌旗比了比力气。   结果说多了都是泪。   “对了,李英明阁下,李承和是不是你的儿子?”   临出将军帐篷前,苏蔓青转头问了李英明一句。   “是。”李英明眼神波动起来,从前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儿子的信息。   “他是我方俘虏,不过你放心,我国有优待俘虏的政策,我们会按照相关政策释放他的。”苏蔓青给了李英明一个定心丸。   “谢……谢谢。”李英明对苏蔓青突然就充满了感激,李承和是他目前唯一在世的儿子,要不是为了这场比赛,他也不会送儿子来这里的。   “不客气。”   苏蔓青淡笑。   将军没有问苏蔓青关于格雷西的情况,因为他跟格雷西身后的势力原本就不是很和谐,所以对于格雷西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都输了决赛。   正在此时,所有人突然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远,但爆炸声非常大,也非常密集,持续响了好几分钟才停止。   然后大家的视线就看向了空中。   一架飞机正往机场而来,这种时候这么会有飞机升空。   随着飞机的靠近,所有人都听到了飞机飞行时的轰鸣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飞机而动,出于职业本能,记者们在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相机对准了空中的飞机。   飞机盘旋着朝将军的帐篷而来。   看出这架飞机的不一样,苏蔓青立刻想到了三毛。   这开飞机的风格跟三毛非常像。   反应快过脑子,苏蔓青直接命令道:“清除地面障碍物,留出飞机降落的空间。”   可能是苏蔓青之前的强势给各国人员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还没得到本国的命令,所有护卫队长就带着人直接掀了将军与将军周边的帐篷。   按照苏蔓青的要求搬走了障碍物。   刚弄完,飞机就迅速降落到了地面。   清出来的空间不大,但飞机居然堪堪在即将撞到一旁的岩石时时停了下来。   就在记者们还来不及惊讶这神迹一般的飞机技术时,飞机的舱门打开了,大毛率先冲了出来,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人,“妈妈,快救救他!” 第136章   随着大毛的奔跑, 机舱里冲出来了很多人,每人的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衣服上也到处都是血迹, 但华方一个队员都没有少, 甚至还多了两个将军他们意外的人员。   “军医。”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的情况不能快跑,赶紧护着媳妇叫老军医, 这段时间病人都恢复得差不多,老军医就每天护在苏蔓青的身边, 叫老军医绝对没有错。   “到。”老军医在唐云泽的护送下往苏蔓青这边跑。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大毛的怀里, 看清楚人, 除了跟在大毛身后个个神色激动的众人, 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就连想抓第一手照片材料的记者也都没有按下相机的快门。   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情况好似不对劲。   看着不远处的飞机, 再感受着爆/炸对地面造成的余震,很多人的脑海里有了很多猜测。   “妈妈,西蒙中了毒, 快救救他。”   大毛奔跑的速度很快, 手也很稳,几秒钟的功夫就冲到了苏蔓青的身边,然后半跪在了苏蔓青身边, 这样既能让苏蔓青方便看清楚自己怀里的人,也能让怀里的狼孩躺得舒服一点。   老军医也及时冲到了苏蔓青的身边。   一听大毛的话, 老军医赶紧翻看狼孩种毒的位置。   掀开衣服, 狼孩的背后露了出来, 一支吹箭完美避开防弹衣扎进了肩膀, 狼孩原本白皙的肩膀早就漆黑一片, 非常黑, 黑得如同墨汁一样,甚至伤口流出的血液也是黑色的,带着淡淡的腥气。   “这是被丛林人的毒箭射中的。”   老军医倒吸一口冷气,他有点无措地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微微摇了摇头。   这种毒非常霸道与猛烈,不说是沾了马上就死,但只要耽搁那么几分钟,整个内腹就会被迅速腐蚀,可以说这毒无解,就算丛林人中了也基本无解。   所有孩子们已经围拢了过来,都盯着老军医。   看到老军医摇头,好几个孩子眼里含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军医,军医,快,你去看看西蒙。”   格雷西见华方的军医不管用,赶紧叫本国随队的军医。   刚好此时*国的军医就在不远处,他认识格雷西,也知道格雷西的家世,本就打算救人的他赶紧冲了过来,H国的驻地医生也靠近,华国老军医想着*国医疗水平的先进与H国跟丛林的一脉相承,赶紧让出了就诊的位置。   同时也期盼地看着两位同行。   两位冲过来的医生看清狼孩的伤势立刻跟老军医一样遗憾地摇了摇头。   他们对这种毒也无能为力。   “你们也不行,你们不是有什么特效药吗?”一贯冷静的二毛抓住了*国军医的衣领,手因为太过用力都能看到白皙肌肤下的青色血管。   *国军医无奈又遗憾地解释道,“这种毒在丛林里的产量非常少,一般丛林人都舍不得用,只有生死大仇才会用上,我们的药虽然能治很多病,但却解不了毒。”   “你呢?你们跟丛林人不是一个国家的?”   二毛又揪住了H国医生的衣领。   H国医生能理解二毛此时激动的心情,并没有生气,也是耐心解释道:“这种毒我们也没有解药,是丛林人最神秘的毒,如果早几分钟赶到,我们能用我们的药压制毒素接着蔓延,但最终也只能成为半死不活的人,现在连半死不活都不可能了。”   二毛的手瞬间滑下了H国医生的衣领。   “西蒙,西蒙,你醒醒,醒醒。”大毛轻轻拍狼孩的脸,自从中毒,狼孩已经昏迷了好几分钟,也正是因为狼孩的昏迷大家才知道狼孩受伤。   “西蒙哥,你醒醒,醒醒。”   三毛挤进人群,抓着西蒙的手就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好几个小孩都跟着哭了起来,就连格雷西与李承和的眼睛也迅速湿润。   周边,虽然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孩子们的悲伤,顿时,现场弥漫上了一股悲情,一些心思细腻的记者已经共情着湿润了眼睛。   萧旌旗与苏蔓青知道孩子们跟狼孩的友谊,此时见到大家的神情,他们的心情也不太好。   特别是看到自家三个孩子脸上的神情,他们就猜到狼孩这情况可能跟三个孩子有关。   “军医,能让西蒙清醒吗?”   苏蔓青是理智的,她理智地接受了现实。   “能。”   军医懂苏蔓青的意思,打开自己的医疗箱从里面掏出银针,几根长长的银针扎入狼孩身体的不同穴位上。   众目睽睽下,几秒钟后狼孩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没有一点杂质,非常美,美得就像大海。   清醒的瞬间,狼孩的眼里带上了神采。   他先是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大毛,又看向二毛,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三毛的脸上。   此时三毛已经哭得眼睛、鼻头红红的,手也紧紧抓着狼孩的手,好似这样就能挽留住狼孩的生命一样。   “弟弟。”狼孩对着三毛笑了起来。   非常干净的笑容。   所有孩子顿时都绷不住了,一个个努力控制着哭声,同时也努力瞪大着积满了泪水的眼睛,他们都知道此时对狼孩看一眼就少一眼,都舍不得背转过身子去擦泪水。   “你傻不傻!”   二毛半跪在狼孩的身边抓住狼孩另一只手,此时他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弟弟。”狼孩重复着刚刚的称呼,不过这一次他是对着二毛叫的。   虽然他没有二毛高,但他今年十一岁,比二毛大。   二毛懂狼孩的意思,努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大声道:“哥哥。”   听到这声哥哥,狼孩好似完成了心愿一眼,眼睛缓缓转动着,他的视线一一扫过跟自己战斗过的小伙伴,最终停留在了苏蔓青的脸上。   他虽然不认识苏蔓青,但他能看出苏蔓青眼里的温柔与慈爱。   “妈妈。”他对苏蔓青伸出了手。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苏蔓青,但凭直觉,他知道这个温柔看着自己的女性是三毛他们的母亲,是弟弟的母亲,也就是他的母亲。   “诶。”   苏蔓青答应了狼孩一声,同时蹲下身子把狼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没有在乎狼孩身上的血,也没在乎从伤口里散发出的不好闻气息,就那么温柔地抱着狼孩,柔声道:“孩子,别怕,妈妈在。”   她认下了这个儿子。   “妈妈。”狼孩的声音大了一些。   同时眼睛里恢复了更多的光彩,看着人好似也更精神。   孩子们不懂,看着狼孩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惊喜,但知道真实情况的大人们不仅沉默着,还突然就觉得内心堵得特别难受,哪怕是早就看惯了生死的将军,他此时的内心也五味杂陈。   突然就觉得继续针对华方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话想跟妈妈说吗?”苏蔓青低头温柔地看着狼孩,脸上是最美的微笑。   耳中听着苏蔓青温柔又好听的声音,狼孩觉得自己幸福极了,特别是妈妈的怀抱,让他感觉到了温暖,温暖得全身都暖洋洋,像阳光。   想了想,狼孩才说到:“妈妈,让我留在你们最近的地方,我想每天都看见你们。”   “好。”苏蔓青的内心早就酸涩得想哭,但她还是努力对着狼孩笑,她知道这孩子活得苦,想看到开心,她就笑给孩子看,希望孩子在天堂天天都能笑颜常驻。   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狼孩眼里的神采慢慢消散。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孩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家围得更近,虽然狼孩平时不怎么搭理他们,但大家能顺利脱险却是狼孩用生命换来的。   “妈妈,你真好看。”   狼孩没有再看其他人,而是伸出手缓缓摸向苏蔓青的脸。   他的手好似没什么力气,伸得非常慢。   苏蔓青赶紧用自己的手抓住狼孩的手并放在自己的脸上。   “暖……暖和……妈妈的感觉……”狼孩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手要不是被苏蔓青抓着,早就跌落了下去。   “西蒙——”   所有孩子都哭了起来,包括格雷西与李承和。   这两人自己的队友死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哭过,但看到狼孩闭上眼睛,他们却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他们需要发泄,通过哭泣的方式发泄。   他们哭狼孩,哭死去的队友,也哭自己。   哭自己终于安全了。   十几个孩子的哭声还是非常大的,特别是真情实意的悲伤,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大人们脸上都是沉重,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说不合时宜的话,也没有人离开。   将军看向苏蔓青与大毛三兄弟的目光非常复杂。   作为亲自把狼孩带来这里的他当然知道狼孩的身世,不在意的时候对于狼孩的身世没有任何一点波澜,但此时看着死去的狼孩,他内心突然也非常难受。   现场围观者亲耳听到大毛那几个孩子对苏蔓青的称呼,才知道苏蔓青跟三个孩子是母子关系。   一家人为国争光,何其伟大与无私。   萧旌旗一直扶着苏蔓青的后背,此时听着孩子们的哭声,再看着苏蔓青的伤神,他上前一步抱起失去了呼吸的狼孩。   所有人的视线也随着萧旌旗而动。   一旁,赵铁柱早就机灵地拖了一张桌子过来。   平整的桌上铺着雪白的床单。   萧旌旗把狼孩放在了床单上,然后开始解狼孩的衣服,随着狼孩身上的衣服被解开,他整个上半身也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上面有无数累叠的伤疤。   层层复层层。   一些本就共情的记者再也忍不住突然就哭了起来。   成年人的哭声更能带动人心,很多人虽然没有哭,但也都忍不住跟着流下了炙热的泪水。   原本有些记者想拍照的,但都选择了放弃。   大家沉默地站着,视线都停留在狼孩的身上。   狼孩十一岁,但身型却比同龄人都瘦小,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疤,再看着他停止呼吸后凹陷下去的腹部,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萧旌旗接过赵铁柱递来的湿毛巾给狼孩擦拭着身子。   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擦得非常认真,也非常仔细……   此时的苏蔓青已经站起了身,除了大毛几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其他的孩子也都围在她身边,面对狼孩的离世,孩子们一时之间非常难以接受。   他们不相信狼孩真的死了。   想起狼孩的厉害,邓兴邦他们这些小孩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非常不真实。   于是哭得更厉害,泪也掉得非常凶。   苏蔓青的声音突然响起,“西蒙只是累了想休息,大家都不要哭了,你们这样哭他会不安宁的,你们放心,他并没有真正离开,还是会一直陪着我们。”   所有孩子的哭声一顿,然后就慢慢变成了饮泣。   “妈妈,我们会带西蒙哥哥走吗?”三毛抓住了苏蔓青的手。   “会。”苏蔓青给了肯定句。   “他会跟着我们走吗?”二毛的声音很轻,带着哽咽。   “会,他以后是我们家的孩子。”从答应狼孩叫自己妈妈的那一刻开始,苏蔓青就把狼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不会因为国籍不同就有所区别。   “妈妈,让西蒙葬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吧。”大毛知道狼孩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好,我们会把他葬在我们的烈士陵园里,他是我们的战士,是我们的英雄。”苏蔓青猜到狼孩的死亡跟救人有关,从狼孩跟着大毛他们对抗丛林里的那些人开始,狼孩的身份就出现了转变。   他有资格被埋葬在北方烈士陵园。   得到苏蔓青肯定的回答,所有孩子的内心才好受一点。   饮泣声慢慢停止,然后就是坚强,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等处理了狼孩的身后事,他们要去报仇,要让罗哈斯跟狼孩一样死亡。   见孩子们的精神开始恢复,苏蔓青的情绪也好了点。   这时萧旌旗已经给狼孩擦净了身子,也换上了梁正卿送来的衣服,是一套华国的军装。   穿在狼孩的身上非常合身。   给狼孩整理好仪容,萧旌旗看向了孩子们。   孩子们排着队走近狼孩,他们认真看着狼孩,经过整理,狼孩的脸非常干净,一双眼睛紧闭着,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淡淡的微笑。   那是幸福的微笑。   十几个小伙伴绕着狼孩走了一圈,然后他们把狼孩抬起来放到一侧堆好的柴堆上,泼了燃油的柴堆在火柴的指引下腾起橘色的火焰。   火焰吞噬着木柴,也吞噬着木柴上的狼孩。   这是一场祭奠,一场规模极高的祭奠,因为将军与二十国裁判代表也都参加了。   他们倒不是真的那么心疼与遗憾狼孩的离世,他们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的爆/炸响起的瞬间H国的基诺将军虽然已经带着军队去查看,但他们更想从孩子们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样猛烈的爆/炸声绝对不会是他们雇佣的那些人。   因为这样的爆炸声需要的军火是成吨的。   炙热的太阳下,大毛他们站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送别狼孩,同时也把被罗哈斯抓到他们后的情况说了出来。   一个小时前,二毛终于找到了机会靠近飞机。   但福特立刻警觉起来,冲到二毛的身前拦住了二毛,不管二毛怎么威胁他都不让二毛再靠近飞机,同时视线也飘向了牢房,他心中好似有了不好的预感。   二毛算了一下自己离飞机的距离,还是有点远,如果非要强行过去,肯定会让福特产生怀疑,带着遗憾,他不得不选择再次隐忍。   这样一来福特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里可是他们的大本营,牢房非常坚固,绝对不会出问题。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有及时提醒留守牢门的麦格理查看牢房,而是陪二毛接着上厕所。   二毛跟着福特去厕所,却把飞机上的众人急坏了。   特别是三毛,都差点急哭。   这么好的突围机会如果失去,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多停留一分钟危险就会成倍增加。   但再多的担忧都不能乱动。   此时山洞里很多人都起床了,几乎是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枪,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全部冲出去抢二毛也不一定能抢回来,毕竟他们只有十几人,面对几百人的队伍,那是以卵击石。   “怎么办!”   三毛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但只能用气音轻轻问。   幸好大毛离他比较近,耳朵也算灵敏,走到三毛身边抱了抱三毛,用气音回答道:“相信二毛,这种情况下只有二毛才能创造机会。”   咬着下唇,三毛不得不点了点头。   飞机上,时间如度日如年,二毛在福特的陪伴下上了厕所,洗了手,然后慢慢往牢房走。   他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再回去肯定就没有借口再出来。   所以二毛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他的视线也扫过山洞的每一个角落,他在寻找机会,只要能再次靠近飞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突围。   因为他担心罗哈斯随时都有可能犯疑心病。   “你叫什么?”二毛一边慢走一边问福特。   福特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二毛,在内心深处挣扎了几秒才选择了回答,“福特。”他还是怕二毛,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主要一点是他这会没有察觉到二毛的恶意。   “你有孩子吗?”二毛接着问。   “没有。”福特满心苦涩地回答,同时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别说没有孩子,连个女人都没有,在丛林里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记得你们国家对丛林的政策不错,为什么要背叛?”   二毛循序渐进地引诱着福特说话。   听到这个问题,福特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看了看周边,见没有人留意他们俩,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二毛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二毛明白了福特的意思。   也没非要对方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其实从人类的发展来说,住在阳光下才更有利于身体的强壮,长期住山洞不仅身体会虚弱,还容易得病。”   福特神情有点激动了,看向二毛的目光也带着热切。   二毛绕着圈子向飞机靠近,同时也用话吊着福特,“住山洞白天虽然凉快,但晚上却比较冷,平时也会有看不见的湿气,你们长期生活在充满了湿气的环境里关节很容易受影响,会痛,会变形。”   福特抓着枪的手瞬间用力。   这座山洞罗哈斯经营了五年,五年来他们很多时候都住在这里,确实是随着住的时间越久有些人的关节出现了肿痛的问题。   比如他,手关节就有点变形。   大家也向巫反应过这个问题,巫让他们多晒晒太阳。   他们都是分批次出洞去晒太阳的,现在听了二毛的话,福特才明白住山洞没有住在丛林里好。   “罗哈斯先生平时让你们多晒太阳吧。”二毛的声音接着钻入福特的耳朵。   “对。”福特终于忍不住回答。   “可治标不治本,你们一天之中能待在外面多久,待在洞中又有占一天之中多少时间。”说到这,二毛感叹道:“你们就算出去也还要隐藏身形,偶然的晒太阳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要是不根治最终可能会瘫痪。”   最后一句是二毛吓福特故意胡说八道。   但福特却被狠狠吓到了。   眼珠子都瞪圆了,也就没有注意到二毛已经离飞机越来越近。   “要是我,我就跟罗哈斯先生建议搬出山洞。”二毛给福特提出解决办法。   “不行,巫就喜欢山洞里。”   福特刚刚充满了希望光芒的眼睛顿时萎靡下去。   二毛看了福特一眼,一边不露痕迹接着靠近飞机,一边说道:“一个人的意见上位者当然不在意,但如果多些人呢,一百,一千,当人数多了,罗哈斯先生肯定会重视的。”   “你这是让我们背叛巫?”福特震惊地看着二毛。   “错。”二毛伸手对福特摇了摇,解释道:“这怎么能叫背叛,这叫合理建议,原本就是对大家好的事,就应该勇于谏言,这好处不仅你们能享受,罗哈斯先生也能享受到,两全其美。”   “巫……他关节不痛。”福特脑子里闪过什么。   “为什么?”二毛反问福特。   福特回答不出来,但总觉得二毛是在挑拨他跟巫的关系。   “我觉得合理的建议还是有必要的,也许你们罗哈斯先生没有察觉到住山洞的危害性。”二毛在福特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此时他也离飞机很近了。   福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飞机。   如果一次靠近是意外,但两次都靠近飞机,这绝对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瞬间,福特的警惕心到了顶点,枪也对准了二毛,“章小先生,麻烦你跟我回去。”   面对福特的枪口,二毛一点慌乱都没有,反而笑得纯真, “福特,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是因为这架飞机吗,可这飞机我看上面的灰尘痕迹停在这个位置绝对不下三年,这样的飞机里有燃油吗?”   “章小先生,我不会再回答你的话,请你马上跟我回去。”   心里有了不安,福特就不会再让二毛靠近飞机,态度也强硬起来。   到了这个位置,二毛不可能再回去,对于对着福特一笑。   “章小先生?”就在福特被二毛笑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一道意外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同时人也带着一队人往二毛的位置而来。   是罗哈斯的头号下属。   也是派信使去机场联系萧旌旗的人。   看到急速向自己靠近的莱顿,二毛知道不得不暴露了,身形一闪就闪到了福特的身后,同时也抓着福特放在扳机里的手指把枪口对准了莱顿。   清脆的枪声在山洞里响起。   莱顿与手下的人赶紧往地上一滚躲过子弹的袭击。   山洞里其他人短暂当成愣怔后迅速反应过来,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二毛,就在此时,在山洞里停了三年的飞机上突然射出无数子弹,这些子弹的角度非常刁钻,可以说是拦截了大部分对准二毛的枪口。   这给二毛的突围带来了机会。   反手一撞,福特翻了一个白眼就震惊地晕了过去,同时手里的枪也被二毛夺走。   二毛一边开枪一边往飞机的方向退。   “轰——”飞机上抛出数量庞大的□□,顿时炸得山洞里很多人都抬不起头。   “三毛,起飞。”   二毛一边往飞机跑一边大声叫道,他相信三毛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果然,三毛虽然听不到二毛叫什么,但看到了二毛的手势,长久的默契让他毫不犹豫就遵守命令,飞机在他的发动下开始震动。   罗哈斯就是这个时候冲出来的。   看着离飞机不远的二毛,再看着飞机急速转动的发动机,顿时知道自己小看了这群小孩,接过下属递来的巴祖卡火箭筒就瞄准了飞机。   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赎金不赎金,先把飞机炸了再说。   而且这把唯一的巴祖卡平时就被下属看守在他房门口,此时才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飞机上,除了开飞机的三毛,所有人都看到了罗哈斯肩膀上的巴祖卡。   作为军人,所有人都知道巴祖卡的威力。   格雷西与李承和的脸色变了。   就在此时,机舱门打开,大毛用力抛出了手里的□□,这次他抛掷的方向并不是山洞里的敌人,也不是罗哈斯,而是武器库的位置。   大毛的力气非常大,□□只在空中一闪就飞速到了武器库的位置。   同时,狼孩也紧随着大毛的动作冲出了飞机。   他奔跑的方向正是二毛,手里的枪也对着罗哈斯不停地射击着,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方式,这种时候不打断巴祖卡的射击,飞机上所有人都得死。   有了狼孩的帮忙,二毛终于找到了突围的机会。   两人都把后背交给了对方,他们手里的枪口对准冒头的敌人。   一时之间整个山洞都是激烈的枪声。   又因为山洞的特性,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很多人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耳朵也被吵得根本就听不清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面对狼孩精准的枪法,罗哈斯不可能站着不躲避。   因为爱惜生命的他下意识偏了偏身子,发射出去的炮弹也偏了那么一点点,差之毫厘谬之千里,飞机刚好起飞,运气非常好的避开马祖卡的袭击。   但狼孩与二毛也没能及时上飞机。   狼孩一手抓着二毛,一手抓着机舱门,两人吊在了飞机下方。   大毛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他的手伸向了狼孩下方的二毛。   只有先把二毛救上来才能减轻狼孩的负担。   就在此时,山洞里响起了激烈的爆炸声,是大毛扔的那枚□□起作用了。   武器库里,早就串联起来的□□一个连着一个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不仅让武器库被炸得面目全非,还影响到了整个山洞,稳如磐石的山洞震颤起来。   罗哈斯跟下属们全都被炸、震得跌倒在地。   无数的灰尘从洞顶直扑而下。   就在此时,一支吹箭向刚刚起飞没多高的飞机飞速而去。   大毛力气大,当他的手抓住二毛的时候,二毛就在他的力道下借力使力冲到了飞机上。   然后两双手同时伸向狼孩。   狼孩咧嘴一笑把手交给了大毛两兄弟。   随着狼孩登上飞机,机舱门也迅速关上,就在机舱门即将全部关上时,狼孩带着二毛转了半圈,他两只手一只在大毛手里,一只在二毛手里。   “怎么了?”   二毛松开狼孩的手狠狠呼吸着。   刚刚的突围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此时已经有点站不住,靠坐在了机舱上。   狼孩只是愣了一下也跟着靠坐下来。   然后就是看着二毛笑,看着大毛笑,他的视线扫过机上所有人员,一个都没有少,他们离开了山洞,飞机冲开藤曼飞上了蓝天。   天非常蓝,蓝得耀阳。   “我们突围成功了!”李承和重重呼吸着,他还在恐惧,面对巴祖卡没有人不害怕,那玩意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能瞬间把飞机打下来,大家能逃过巴祖卡的攻击狼孩功不可没。   是他对罗哈斯的攻击让罗哈斯移动了身形。   也为他们赢得了一线生机。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随着李承和这一叫,大家都回过神来,然后就是拥抱。   彼此拥抱。   离得最近的小伙伴们都拥抱在了一起。   吴卫国与老罗尤其兴奋,他们都没想到最终能安然无恙地离开禁/锢了他们一晚上的山洞,看着彼此脸上、身上的微小伤口,两人大笑起来。   在大家情绪的感染下,狼孩对二毛张开了双臂。   他们俩是离得最近的。   二毛以前不太喜欢跟人靠得很近,但面对狼孩的怀抱,他也笑着张开了双臂。   这是一个带着温度的拥抱。   只是狼孩的怀抱有点冷,但二毛不介意,他打算用自己的怀抱温暖狼孩,突然,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西蒙?”   声音很轻,但却让整个机舱安静下来。   “嗯。”狼孩轻声回答着二毛,此时的他觉得有点累,干脆放松全身把头搭在了二毛的肩膀上。   “西蒙,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二毛抬起自己的手,他看到了黑色的血液,心颤抖起来。   但狼孩没有再回答他。   闭上眼睛后,狼孩就昏迷过去。   “三毛,加速回去,回去找妈妈。”二毛抱着狼孩越来越冷的身体大声叫道,他的心已经乱了,脑海里只有苏蔓青的身影,在他的心目中妈妈是无所不能的。   “是。”   虽然开飞机的三毛没有回头,但他已经泪流满面。 第137章   听完大毛的述说, 苏蔓青与将军等人才知道大毛他们遭遇了什么,也佩服大毛他们的本事,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能突围, 很能证明他们实力。   担心大毛说出丛林里的那些阴谋勾当, 将军代表本国与李英明方表态,“这场决赛华方获胜。”   记者们默默举起手里的相机对准了大毛他们这群孩子, 但都很默契地避开了正在燃烧的狼孩。   对狼孩,在大家不熟悉这个人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孩子冷血、残暴, 让人害怕, 但在大毛他们的口中, 这并不是一个冷血残暴的孩子, 而是一个纯净的天使。   天使现在去了天国,天国不再冷, 只有温暖。   面对将军的抢先开口,苏蔓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其实将军他们多虑了, 不管是大毛, 还是其他孩子都很聪明,在没有自己指示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把丛林里真实的情况暴露在记者面前的。   “将军,我们是否能对罗哈斯进行围剿。”萧旌旗看向了将军。   敢绑/架他的孩子, 他一定要让这人付出代价。   将军沉思着,H国的基诺将军已经带着军队去了, 他们作为国外势力最好是不参与到H国的内政中。   “将军, 我记得罗哈斯是丛林部落的人, 之前他带走了一批军/火, 听我方人员的描述, 他很有可能背叛丛林独吞了这批军/火, 如果由将军带队围剿,非常合理合情。”   苏蔓青是不会放过罗哈斯的。   这人不仅绑架了大毛他们,还杀了狼孩,这个仇她一定要报,但却不打算由华方出头,最好由将军牵头,这样无论是舆论还是什么都指责不了华方。   “将军,罗哈斯是丛林人,丛林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了如指掌。”格雷西看出苏蔓青与萧旌旗的意思,想到在丛林里的那些遭遇,他干脆提醒了一声。   他有预感,将军他们应该是跟华方达成了和解,此时最不想丛林里情况暴露的就是将军他们。   果然,听到格雷西的话,不仅是将军紧张了,就连二十国裁判代表们也紧张了。   大家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将军,我觉得萧将军他们说得不错,虽然罗哈斯是丛林人,但他先背叛了丛林首领,同时还私吞了您赔偿给丛林首领的物资,您围剿罗哈斯才是对丛林首领最大的诚意。”   “是的,将军,从罗哈斯绑架你方队员格雷西开始,他就踩踏了*国的尊严,按照国际惯例,您有权对罗哈斯进行军事行动。”   “将军,您可以协助H国的基诺将军抓捕罗哈斯,毕竟罗哈斯那么狡猾,我们不能放走这个贪婪的小人,必须让他受到严惩。”   “将军,行动吧,我们都支持您。”   ……   二十国裁判代表先后发言,一致支持将军的军事行动。   就连记者们也都纷纷举手表决这是正义的行动,不是侵/略他国。   面对一面倒的舆情,将军知道这是华方利用自己,但他个人其实也非常愿意接受,决赛输了,所有的比赛都输了,他不仅自己丢人,也给国家丢人。   但如果此时来一场代表着正义的大行动,一定能转移记者们的关注点,也能在国际上再次维护*国的地位。   权衡好利弊,将军慷慨激昂地表态了。   “罗哈斯犯下多重罪行,这样的人确实不能让他跑了,我们立刻成立一支联合队伍进入丛林帮助基诺将军对其进行抓捕,也是还丛林一边净土。”   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非常激励士气。   也让记者们相信这是一场正义的围捕。   萧旌旗带着队伍跟将军他们出发了,有了孩子们提供的详细信息,加上之前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这支队伍前进得非常顺利,大毛也跟随在萧旌旗的身边。   他要亲自帮狼孩报仇。   其他孩子跟苏蔓青留了下来。   他们留下来一是因为实力没有成年人强,二是因为他们要为狼孩收敛骨灰。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燃烧,狼孩已经消失了,跟木柴变成了灰烬。   带着余温的灰烬。   一个黑色的土罐放在地上,无数的小手把变成灰烬的狼孩装进了土罐里。   苏蔓青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只是轻声说道:“别哭,别把你们的泪滴在西蒙的身体里,他会不安心的,我们不能让他挂心。”   “嗯。”   孩子们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都抬起胳膊肘擦了擦眼睛,努力憋着眼里的泪。   孩子们收敛得非常仔细,地上任何一点灰烬都被他们装进了土罐,最终,土罐被盖上了,一块折叠得非常整齐的红色布紧紧包裹着罐子。   三毛抱起了罐子,对苏蔓青轻声说道:“妈妈,我们回去吧,西蒙哥哥肯定想看看我们住的地方。”   “好。”苏蔓青伸手揉了揉三毛的头。   “女士。”就在此时,几位记者走近了苏蔓青。   孩子们在第一时间就围在了苏蔓青的身边,梁正卿也带着人警戒着。   面对众人警惕的目光,这几个记者立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采访,我们也不拍照,我们就是想跟这位女士说几句话。”   苏蔓青能看出他们的真诚,于是点了点头,“请说。”   “女士,我们这里有西蒙的照片,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可以……”几位记者可能是商量好了的,由一位记者负责开口,但他一开口就给苏蔓青与孩子们带来了惊喜。   “需要,谢谢,谢谢你们。”   一贯稳重的二毛甚至顾不得等苏蔓青开口,自己就先开了口。   说起来他是最愧疚的。   当初要不是狼孩替他那么一挡,此时被装在罐子里的就是他。   “好的,我们马上就回去洗,洗完就给你们送过去。”   几个记者见能帮到苏蔓青跟孩子们,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其实他们能拍到西蒙属于意外,但意外入镜的孩子此时却成了最珍贵的留恋。   “谢谢你们,我们在宾馆等你们。”   苏蔓青代表孩子们正式向几位记者表达了感谢。   “女士,不用客气,跟您的无私比起来,我们做得微不足道,您请节哀。”记者们真诚地看着苏蔓青,当初机场爆炸的时候他们中有人跑得慢,要不是苏蔓青在危急时刻救了大家,他们可能早就没了命。   救命之恩他们一直都在找机会还,今天能帮到苏蔓青跟孩子们,他们心中才好受一点。   对记者们微微点了点头,苏蔓青带着孩子们走了。   宾馆驻地留守的人员早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狼孩是为什么牺牲,自发的,所以人看到三毛怀里裹着红布的土罐都立正敬礼。   因为苏蔓青陪伴在身边,孩子经过极致的悲伤情绪上已经恢复了一点。   但看到战士们的敬礼,三毛他们瞬间想起了当初他们跟随军区司令在火车站迎接回国战士的那一幕,现在的情形跟那时何其相似。   泪花在孩子们的眼里闪烁着。   “两位小同志,谢谢你们对西蒙的送别。”   就在此时,苏蔓青回头看着格雷西与李承和说了分别的话语,而将军的人与李英明的人也都远远跟随着,他们是来接格雷西与李承和的。   “尊敬的夫人,西蒙就拜托您照顾了。”   格雷西对着苏蔓青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这一鞠躬代表了对狼孩的感谢,也代表了分别,这一别之后,可能他今生都不一定还能与华方这些同龄人相会。   苏蔓青对格雷西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会照顾好西蒙的。”   她没有针对格雷西,因为二毛他们之前的电文就已经把丛林里的情况说清楚,不管是格雷西还是李承和这两支队伍都没有真正与大毛他们为敌。   临走前李承和没有跟苏蔓青他们说什么话,只是对装着狼孩的土罐深深鞠躬。   腰弯得非常低,九十度的鞠躬。   可见他对狼孩的认可与感激。   最终身后跟随的人员只剩金将军及其队员,大毛他们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让人意外,加上因为狼孩的牺牲,金将军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此时见到苏蔓青看向自己,金将军嘴唇蠕动了一下。   “金向荣他们的位置都标准在地图上了,你们可以带人去把他们接回来。”二毛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向了金将军,这张地图是队伍进丛林时H国提供的,他也早就在上面标出了金向荣那支队伍的位置。   面对二毛递来的地图,金将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谢谢,谢谢你们。”   他猜到金向荣那支队伍能保存下来一定是得到了华方的帮助。   看着金将军匆匆远去的背影,苏蔓青带着孩子们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就相当于是回到了家,大厅里,老军医赶紧给孩子们检查身上的伤势,幸好穿了防弹衣,虽然不能彻底避开子弹,但因为有防弹衣作为缓冲,孩子们的身上都没有致命伤。   “都去洗漱,一会我们吃饺子。”   苏蔓青看孩子一个个都蔫蔫的,直接下了命令。   “是。”面对命令,孩子们都听话的走了,只有二毛跟三毛留了下来,他们都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知道两个孩子有心结。   坐下身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说道:“也许现在的结局对于西蒙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   三毛不解,同时也抱紧了怀里的罐子,生怕摔了。   “如果西蒙活着,被*国抛弃的他既不能回*国,也离不开丛林,但丛林人不会让他活着,他会被追杀,每天都生活在追杀中,会非常累。”苏蔓青的声音非常轻,对狼孩又多了一层心疼。   二毛握紧了拳头,“我们不能带走他吗?”   “不能,我们不能带走活着的西蒙,不管是H国,还是*国都不会同意。”   “偷偷的带走也不行吗?”三毛眼里迅速堆积满了泪水。   “不能。”苏蔓青在内心深处叹息,解释道:“西蒙是*国培养出来的强兵,是用先进的理念与技术培养出来的,他懂很多东西,活着的西蒙价值非常大,将军他们宁可毁掉也不会放走西蒙的。”   “西蒙难道就不能逃出丛林,出了丛林天地那么大,就算生活在H国也不一定有人认识他。”二毛固执不愿意相信西蒙逃不出将军与丛林人的围堵。   苏蔓青看着两个孩子清澈的眼睛,泪终于打湿了她的眼睛。   “西蒙的成长方式注定他不可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孤独。”   “妈妈。”   二毛与三毛同时扑进了苏蔓青的怀里,他们听懂了苏蔓青话语里潜在的意思。   远处,偷听到这里的孩子们都流下了眼泪。   吴卫国与老罗也特别的难受。   “孩子,别难过,死亡对于西蒙来说不是痛苦,而是解脱,他终于自由了,他摆脱了束缚,他终于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苏蔓青用独特的方式安抚着孩子们。   “嗯。”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重重点了点头。   丛林里,萧旌旗他们在大毛的带领下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了那座山洞。   看到山洞,将军带着人冲了进去。   大毛则抓住了萧旌旗的手。   萧旌旗与华方的队员都停在了山洞前,他们注视着早就没有了藤曼遮挡的山洞,此时山洞里的情况也都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经过大毛他们之前对武器库的毁灭性轰炸,整个山洞可以说是塌了半边,很多罗哈斯的人也都被掩埋在了下面。   没死的要不是半残动不了,要不就是在负隅顽抗。   枪声在山洞里密集的响着,不停有人冲进去又冲出来,不管是山洞还是周边的密林到处都是战场。   萧旌旗眼尖地看到一群人抬着一个箱子,箱子密封并不严,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芒。   那是黄金的光芒。   看抬箱子的人,萧旌旗认出是H国基诺将军的心腹。   “政委,我大概知道罗哈斯藏在哪。”大毛的目光一直在山洞里巡视着,没找到罗哈斯与他心腹下属的身影,顿时知道这人逃了。   “走。”   萧旌旗让大毛带路。   面对离去的华方队伍,基诺的心腹人员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之前在山洞里找到了罗哈斯遗弃的黄金与钱,正在转移,结果将军的队伍就来了,一时心急没有盖好盖子,正担心萧旌旗会见面分一半,没想到华方队员一点不贪心就自己离开。   这是他们见过最绅士的队伍。   没见山洞里将军与二十国联合队伍已经在找基诺将军分利益了吗。   大毛带着萧旌旗等人避开人往崖壁上走。   崖壁很光滑,但却在特别隐蔽处有条小道。   一行人警惕地走在了小道上,谁都没有对萧旌旗的命令做出质疑,虽然他们也都看到了将军等人在找基诺将军分赃,但却不为所动。   军令在队员们的心中比黄金更重要。   小道蜿蜒着往上,位置非常隐蔽,一般人绝对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路。   可以说是标准的灯下黑。   小道的尽头隐藏在一块巨大的石块后,只有很小的一条缝隙,大毛身子一侧就钻了进去,萧旌旗思考了好一会只能让开了位置。   他个子高大,还真进不去。   跟在他身后的是唐云泽,唐云泽并不比萧旌旗矮小多少,把自己的身型与裂缝比了比,也默默地让开位置。   这次萧旌旗带出国的队员都是挑出来的军中精英。   身型都比较高大,最终只有两个战士钻进了裂缝。   “政委,不会出事吧?”唐云泽在萧旌旗耳边轻声问,他担心大毛寡不敌众。   “这种地方一看就是罗哈斯最后的藏身之处,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绝对不会让多人知道,只要人不多,大毛就能对付。”萧旌旗非常自信。   萧旌旗猜对了,钻进裂缝的大毛只面对了两个敌人。   一个是重伤的罗哈斯,另一个是罗哈斯最信任的下属莱顿。   见到人影,不管是大毛还是莱顿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大毛扣在手里的石头飞速划过空中直接就把莱顿给砸晕,同时他的脚也用力地踩踏在了罗哈斯的背上。   一口鲜血从罗哈斯的嘴里喷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大毛才放心地打量起所处空间,然后眼睛瞪圆了。   好多黄金!   就在此时,钻进裂缝的两个战士也站到了大毛身后,面对数量庞大的黄金,两位战士都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他们觉得心跳有点快。   “去禀报政委。”回神的大毛说道。   “是。”   一个战士飞速佚?离开了原地,另一位机敏地把昏迷过去的莱顿捆了起来。   裂缝外,听到战士的汇报,萧旌旗知道这里才是罗哈斯真正的私库。   人肯定要杀,黄金肯定也要带走。   这片土地在多年前属于我国的附属国,历朝历代都有国民带着大量财富移居,我国对这片土地上的财富有着所有权。   只是怎么带走成了问题。   看着不平静的山林,萧旌旗最终说道:“把人带出来找地方杀了,然后回去,晚上我们再来把黄金运走。”唯有深夜才能避开众多视线。   得到命令的战士回去向大毛汇报。   想了想,大毛在自己的背包里背上一大块金砖,同时示意两个战士给萧旌旗他们一人送出去一块。   不知道晚上的行动会不会顺利,现在能拿多少就先拿多少。   幸好大家体质不错,就算各自背了砖头大小五十斤的黄金还能行动自如。   隐藏好身形,一心人抹除自己留在小道上的痕迹带着昏迷中的罗哈斯与莱顿走向丛林。   他们就没想过再与将军等人汇合。   就在萧旌旗等人往机场赶时,走到一半的路程他们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是丛林首领。   丛林首领首先向萧旌旗表达了善意,然后请求让他们处置罗哈斯。   面对叛徒,首领看向罗哈斯的目光非常冷。   萧旌旗正在想着怎么处理罗哈斯才不违反军纪,面对送上门的丛林首领,他非常干脆就买一送一把罗哈斯与其下属莱顿送给了丛林首领。   面对萧旌旗的大方,丛林首领非常感动。   当场表示丛林人永远是华国的朋友,然后当着萧旌旗一行人的面杀了罗哈斯跟莱顿,也算是对萧旌旗有了交代。   这一幕远远被将军与基诺将军的人看见了。   第二天中午,在将军与无数人的目送下,机场升空了六架飞机,五架是华国自己的飞机,一架是三毛他们从罗哈斯那里缴获的飞机。   缴获的这架飞机比较大,不仅坐下了所有孩子,还有苏蔓青与萧旌旗。   飞机以平稳的速度朝着华国的方向飞行着。   H国的这片大陆渐渐远离了众人的视线,最终大家的眼里只剩下茫茫大海。   比赛胜利了,五战五胜,不管是在现场,还是国际上华国都因这次胜利被世人瞩目,也让世人清楚了华国的真实实力,无数的报道随着各国记者传到了世界各地。   华国的记者也通过辗转的方式把胜利的消息传递到了国内。   随着广播,人民才知道这场比赛。   我国取得的比赛胜利让无数民众欢呼起来,大家自发地涌上街头庆贺着,关于这次参赛人员的信息与情况也被大众熟知。   飞机上,徐新霁不停地拨弄着怀里的电台。   这部电台被他改装过,只要频道对,能接收到广播。   “1953年10月27日,我国空、陆两军在国际军演比赛中以五战五胜的优良成绩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们为我国的军人做出了榜样,也为国家争得了荣光,感谢所有军人的付出与牺牲,他们分别是……”   突然出现的广播声打破了机上的沉静。   面对熟悉的乡音,机场所有人都湿润了眼睛。   回来了,他们带着荣誉,带着奖牌,带着黄金终于回家了!   “妈妈,你说人民会一直记得我们吗?”二毛的声音轻轻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苏蔓青的脸上。   苏蔓青笑了起来,她站起身看着所有的孩子,说道:“有一首歌叫做祖国不会忘记,我唱给你们听。”   孩子们立刻正襟危坐。   三毛也抱紧了怀里的土罐。   “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个,在奔腾的浪花里我是哪一朵,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不需要你认识我,不渴望你知道我,我把青春融进……融进祖国的江河,在攀登的队伍里我是哪一个,在灿烂的群星里我是哪一颗,在通往宇宙的征途上,那无私拼搏的就是我,在共和国的星河里,那永远闪光的就是我,不需要你歌颂我,不渴望你报答我,我把光辉融进……融进祖国的星座,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祖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我……”(注:出自歌曲《祖国不会忘记我》这段歌词的字数不收费)   苏蔓青前世不仅是影后,歌喉也不错,她非常喜欢柳老师充满感情地唱这首歌,以前她唱不出与柳老师一样的情感,但她现在唱出来了。   充满了对祖国的挚爱之情。   随着苏蔓青歌声的唱响,随着孩子们听清了歌词,他们顿时明白了军人的责任与义务,也明白了军人存在的意义。   孩子们都很聪明,只听了一遍就能跟着苏蔓青一起唱响这首歌。   充满了激情的歌声久久回荡在机舱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