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真千金在综艺爆红了   作者:眉眼缱绻   楚逢月穿书了,穿成一本甜宠文里的炮灰真千金。   女主和原主同在娱乐圈,父母神色鄙夷——   “南星是我们一手栽培大的,你处处都要跟她争,又处处比不上她,对外只能称你是南家的养女,免得丢了家族的面子!”   弟弟也说:“我只认南星这个姐姐。”   玄学大佬表示毫不care   全网热度最高的求生综艺上线,节目组规则变态,可以互相抢夺空投物资。   看到楚逢月用树枝在地上画圈,黑粉们闻风而动——   「祈福?祈求天赐[狗头]」   物资像是瞄准一样陆陆续续往圈里掉,黑粉嘉宾纷纷傻眼。   面对全网质疑,导演暴怒:“空投组怎么回事?收黑钱了?!”   空投组惊恐万分:“不知道怎么回事,飞机不受控制往那飞qaq”   明星嘉宾们虎视眈眈盯上圈里的物资,看不惯楚逢月的人直接来抢,她也不拦。   抢了物资的嘉宾高兴不过两秒,各种事故频发。   网友:卧槽?你他妈是怎么能在短短的十分钟里把这辈子所有倒霉事经历了个遍的?!   被徒儿喊来看直播的青玄道长匆匆上线,面色凝重——   「风水师的东西不能随便碰,轻则三灾九难霉运缠身,重则横尸当场,直接暴毙!道友心善,手下留了情,故而只是小惩大诫。」   网友汗颜:道长,您对心善是有什么误解吗?你们玄学界玩这么狠的吗!   黑粉瑟瑟发抖,节目组被迫改规则。   第二期开始录制,网友发现某个富二代顶流对楚逢月的态度从不屑倨傲到毕恭毕敬。   网友同情:请问短短十天假期,你经历了什么?   爬树摘野果的顶流眼眶饱含热泪。   别问,问就是亲爹的关爱。   家族面临重大危机,听闻圈内有位千金难请的玄学大佬,调理风水最是一绝。   南家父母搭上大半家产才得以见上一面,看清主位懒散喝茶的人是谁后,他们目瞪口呆——   “你……”   楚逢月笑了。   “听说你们想见我?”   有男主,背景板,出场晚。   #玄学大佬的打脸日常#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逢月┃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玄学大佬的打脸日常   立意:永远相信自己   ​作品简评:玄学大佬楚逢月穿成因为豪门斗争而被刻意调换的真千金,原主在假千金南星的算计下成为她往上爬的垫脚石,从而抑郁而亡。楚逢月穿书后在娱乐圈凭借玄学能力爆红,从全网黑的万人嫌变成万人迷,凭借实力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仅收获了友情和爱情,也在擅长的领域过得风生水起。   女主和她的朋友们都是乐观开朗的正面人物,互助互爱,并且多次在节目中普及关于保护野生动物的条令和知识,主角们热衷于公益慈善,引人向善,全文充满正能量。 第1章 拥有无敌美貌的炮灰   荒野求生官博v:新的一季又要开始啦!倒计时ing……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底下评论区言语激烈——   【荒野求生要录制了?嘉宾名单里怎么又有碰瓷姐?!】   【楚碰瓷名不虚传,哪有顶流哪有她。】   【心疼我家女神南星,跟碰瓷姐同一个公司真倒霉,被欺负了还要帮她说好话。】   【楚碰瓷滚出娱乐圈!】   ……   楚逢月握着手机,葱白的指尖快速划过屏幕,浏览两分钟后,没了耐心。   她揉揉太阳穴,接收完这次穿书的全部剧情,直接去了洗手间。   原主是一本娱乐圈甜宠文里的炮灰女配,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衬托女主南星,失去价值后书里轻描淡写用一句退圈写完了她的结局。   看着镜子里这张容貌昳丽的脸,楚逢月倒是明白了为什么是花瓶人设,还能在娱乐圈混这么久。   这张脸毫无瑕疵,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眼就让人惊艳。   这种长相在娱乐圈也能称得上是颜值天花板了。   对此,她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穿成了一个炮灰,但她是一个拥有无敌美貌的炮灰啊。   欣赏了一阵自己的绝世容颜,肚子有点饿,她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空的。   正想点个外卖,她接到了原主亲妈的电话——   “逢月。”对于这么亲密的称呼,那边明显有些不适应,停顿片刻,才继续说,“今晚回家吃饭吗。”   明明是询问,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一听就知道平时说话都是高高在上,豪门太太嘛。   “好啊。”楚逢月爽快地应了,“很快到。”   南太太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随手把手机扔沙发上,她去卧室换了短袖,想到原主这全网黑的女星身份,又打开衣柜,重新找出一套白色的长衣长裤运动服套上。   戴上口罩和墨镜,又顺手拿了顶渔夫帽,经过沙发时捞起手机,换了鞋子准备出门。   这是一栋高档公寓,安保很好,私密性也高。   反正书里说这栋楼还住了几个明星,原主是从来也没碰见过。   电梯到了,她抬脚进去。   原主虽然是炮灰,可到底是靠黑红混迹在一线的女明星,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带货能力强,接了不少代言。   看着短信上卡里的余额,她有些咋舌。   富婆啊!行,可以尽情挥霍了。   “几楼啊?”随后进来的男孩问道。   “负一楼,谢谢。”借助墨镜的遮挡,她饶有兴致地打量前面略微弯腰摁楼层的人。   肩宽腰窄腿长,一身潮牌,戴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   应该也是明星。   想到原主在这住了几年也没碰到过一个同行,她不由笑了一下。   察觉到身后打量的目光,男孩往旁边站,和她隔了一段距离。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这种注视,所以只是蹙了下眉头,也没有明显的不满。   看了他一阵,楚逢月收回视线,回忆书里南家别墅的地址,打开百度地图搜索导航。   电梯下降速度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   叶韬拉开红色跑车门,刚要坐进去,就听那个包裹严实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说——   “小朋友,今晚不要去南山飙车哦。”语气随意轻佻。   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色的玛莎拉蒂车灯亮起,往出口驶去。   “……神经病。”以为是另类引起他注意的方式,叶韬也没放在心上。   一路驶过国道,上了高速,他听着自己新出的歌,神色轻松。   手机振动,他连接蓝牙:“喂。”   “到哪了啊小少爷?兄弟们就等你了,今晚多跑两圈呗。”有人嬉皮笑脸道。   “是啊,你不是接了个荒野求生的综艺吗?我看了下去年那季,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啊,满大山跑当野人,录一期半个月。飙完车咱们去最后狂欢一下嘛,不然你肯定熬不住。”另外一人附和。   “呵,没看嘉宾名单?”叶韬悠哉悠哉,“我女神也在,能和她一起录节目,别说当野人了,啃树皮我都觉得香。”   “舔狗!”那边嫌弃道,“南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还为了她进娱乐圈当歌手给她写歌。别怪哥们没提醒你,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兄弟。”   叶韬懒得搭理他,挂了电话。   往南山方向去,下了高速又走国道,前面不知道为什么堵车,等了半小时实在没耐心了,从中控台摸烟盒。   脑海里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地下停车场里女人那句话。   嘴里衔着烟,他没有点燃,发了条不去了的消息到好友群,跟着别的车打转从另一条高速回市区。   南山飙车的几个富二代靠在张扬的跑车上,看到他的消息后,破口大骂——   “操,不就是说了他的白月光女神几句吗,兄弟都不要了,至于吗。”   回到公寓上了电梯,摁下楼层。   反应过来,叶韬甩了甩脑袋,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今天到底怎么了,别人一句胡言乱语还当真了。   南家别墅在半山腰,这些富豪都喜欢找风水好的地方,开车上来的时候她随便看了眼,确实挺不错。   不过最好的位置显然不在南家区域内。   看到车牌,门卫放行,楚逢月径直开了进去。   南家有自己的地下车库,里面停了十多辆顶级豪车,对比之下她这辆玛莎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逢月。”一道温柔的嗓音从旁边响起,女人拎着包包,从奥迪车里下来。   楚逢月略微扬眉。   哟,这不是原书里拿了甜宠剧本的假千金嘛。   见她不回应自己,南星柔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公司没经你同意就接了荒野求生录制的邀约呀?抱歉啊,我是想帮你拒掉的,可经纪人说合约上公司每年有权替你做主接几个综艺,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眉眼温和,轻声细语安慰道:“你放心,在录制中我会照顾你的。”   “管她做什么?”来拿东西的南昭不耐烦道,“姐,你还没被她拖累够啊。”   “阿昭……”南星歉意地看了楚逢月一眼,语气真诚,“逢月,阿昭还小,他说的话你别当真。”   “姐!”   南昭在自己车里找到手机,“砰”地一下甩上车门,直接无视楚逢月:“咱们上去吃饭。”   目睹这俩人姐弟情深,楚逢月忍不住笑了,她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这假千金厉害啊,顶级白莲,难怪能把原主从南家赶出去,还半点沾不上她。   可惜了,原书里对女配的剧情桎梏到了她这里毫无用处,用不着南家赶,她也懒得维持假象。   毕竟这家人气运将尽,她也生怕挨着。 第2章 随她去吧   “小姐,小少爷。”看到他们,赵妈笑着迎上来,“你们最近忙,难得回来一趟,太太让我炖了清淡的人参老鸭汤,滋补养身。”   南星和南昭从小吃她做的菜长大,感情非比寻常,虽然是主雇关系,还是多了几分看小辈的亲切。   对于他们身后的人,只是礼貌客套的喊了声:“楚小姐。”   被亲疏有别的称呼取悦,南星笑容灿烂,上前挽着她的胳膊:“赵阿姨,您是不是还做了我爱吃的糖藕?我都闻到甜味了。”   赵妈是南母怀孕时,南父从老宅要来的人。   她是特级厨师,家里来客款待都是她下厨,和高档酒店有得一比,南家人对她态度都很好。   特别是楚逢月,因为她是老宅的人,以前还有存有几分讨好的心思。   可现在只是不咸不淡地朝她略微颔首。   赵妈心里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多想,应该是刚才和小姐吵架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喜欢挑小姐的刺。   “是啊,除了糖藕,还有你上次念叨着想吃的酒糟鱼。”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南昭一眼,“你们姐弟俩口味真像,让我省了不少心呢。”   南昭玩着手机,随口道:“我和姐姐肯定是像的。”   “阿昭。”南星笑着睨他一眼,“我可没有你那么挑食。”   三个人都像是不经意忽略了她,以前也是这样,心照不宣。   原书中,五年前楚逢月刚被认回来,也是被‘无意间’排挤在外,只要她向南父南母告状,都会被说是看不惯南星,故意找事。   楚逢月懒得看他们唱戏,自己去厨房拿了瓶水,然后站在客厅一侧打量四周,全程没有给他们半个眼神。   有钱人家的风水都是请大师看过的,特别是南家这种家族企业,公司和家里都摆了符合雇主命格的风水局。   南家摆了个招财局,以金蟾为镇,在客厅西南角。   她来了兴趣,走近看金蟾的能量场,大概是在两百万左右。   布局的那位风水师应该不会放过南家这只肥羊,报价起码千万以上。   这还只是金蟾的价格,加上风水局……   昧着良心收个五千万完全是可以的。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是一道沉稳威严的呵斥声。   循声看过去,中年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气宇轩昂,看向她的神情带着明显不满。   听他的语气,是这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原主亲爸没错了。   “逢月,”美妇人一身浅蓝色苏绣旗袍,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怎么一来就惹爸爸生气了?”   楚逢月下意识抬头,听完后有些无语:“这就生气了?那你们这一家人气性还真大。”   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楚逢月?!”南昭回神,不敢置信看着她,“你怎么和妈妈说话的?”   “那我该怎么说?”她诧异道,“三跪九叩,聆听圣训?”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把自己当皇帝啊。”   听到明晃晃的嗤笑声,南星第一反应就是她疯了。   见父母都没有开口,她蹙眉,语气担忧:“逢月,你是不是不满公司给你接的那档综艺?可也不能把气撒在妈妈身上呀。”   “当年的合同是你自己签的,公司每年有权替你接几部综艺也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而且你当时不是听说我要去所以也说想去吗?要是你一开始就不想去公司也不会勉强你的。”   南父此刻对亲生女儿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没有教养、没有契约精神、脾气恶劣、且喜欢攀比。   他神色鄙夷:“南星是我们一手栽培大的,你处处都要跟她争,又处处比不上她,以后对外只能称是南家的养女,免得丢了家族的面子!”   这些年,楚逢月为了证明自己比南星优秀,从来没有动用过家里的资源,也没有对外透露过和南家的关系。   南母看向她时,眼底只剩失望:“我本来以为能掰正你身上小家子气的性子,五年了,逢月,你太让我们寒心了。”   和温柔可人的南星比起来,亲生女儿就像是一棵野草,永远也比不上精心饲养的海棠。   “爸爸。”南星有些不敢相信,咬了咬嘴唇,“可不管怎么说逢月才是南家的亲女儿,这样对她太残忍了,要说养女……”   她眼眶晶莹的泪珠滚动,哽咽克制:“我才应该是。”   看向父母的眼神带着仰慕亲昵和痛苦,南星低声啜泣。   “星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南母顾不上优雅,连忙从楼梯上下来,将隐隐发抖的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我和你爸爸一直都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从来没有变过。”   “我也是,只认你这一个姐姐。”南昭看着她哭,心里难受得不行。   楚逢月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想笑。   不过白莲确实有两把刷子,难怪原主最后抑郁自杀。   南父看着抱在一起的妻女,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以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得知当年抱错后,全家人如遭雷击,这几年也是不复以往。   南星以前多爱撒娇,自从楚逢月回来,在她面前都是小心翼翼,什么都是让着她不跟她抢。   只要她接了影视剧本和综艺都会带上楚逢月,这些他都知道。   对于这个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他是真的无可指摘。   所以他和妻子商量过,暂时先不把楚逢月的姓改回来,等她们姐妹俩处出感情了,南星知道家里人不会抛弃她的时候再改。   现在来看,楚逢月永远不会和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有感情。   当年他在商场过于激进,引得对手寻仇,恶意报复在医院调换了他的孩子,他不是神,不会预料到所有的事。   可楚逢月一回来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了她的模样。   最后一丝愧疚消弭无踪,南父一抬手,身后尽力装作隐形人的助理识相地递过手机。   “是什么综艺,我让人去交涉。”   做完这件事,他再也不想多看这个不如没有的亲生女儿一眼。   “荒野求生。”被南母温声细语哄好的南星收敛好情绪,摇头道:“爸爸,荒野求生是陆氏集团旗下影视公司出品的,全网热度很高。现在嘉宾名单定了,不可能再改。”   陆氏集团四个字代表了庞大的财团,从商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永远压在商界顶端。   不需要犹豫,南父立即做出取舍。   南家在豪门圈虽然也排得上名号,可和陆家比起来差了多少他心里还是有数。   面对女儿好整以暇看戏的目光,他冷声道:“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善后。”   “我还有事要去公司处理,晚饭你们自己吃。”对妻子说完,就带着助理往外走。   看着他明显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楚逢月毫不给面子,直接笑出声。   “我呢,也没什么心情和你们吃饭。”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也别养女了,以后尽量不要见面。”   “你们不闹心,我也不会犯恶心。大家都好。”   懒得管这母子三人什么表情,她拎着水瓶往电梯口走,去地下车库。   “妈?!”南昭第一个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手机差点甩飞,“你看她什么态度!”   “算了。”见女儿担心地看着自己,南母有些头疼,“随她去吧。”   ……   “逢月?”   楚逢月刚发动引擎,车窗被人扣响。 第3章 我现在还挺想去的   男人弯腰,示意她降下车窗。   楚逢月想了一下,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南家地下车库的,只有她那个双胞胎哥哥——   南晚枫。   原文里对于南晚枫的描写不多,原主被父母抛弃对外只说是养女,上完求生综艺后全网追着骂,网上p的黑白照还有恶毒咒骂让她抑郁自杀。   亲生父母视若无睹,是这位同胞大哥给她办的后事,还大费周章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把网上跳得最欢的黑粉都给告了。   只是书里这位的结局不怎么好。   南氏集团经历了一场劫难,南父被家族抛弃沦为废棋,从云端跌落泥泞,地位一落千丈。   南星认了亲生父母,嫁入陆家,和男主陆致远生活甜蜜。   南昭作为娱乐圈一线男星,被黑料缠身,求助他的好姐姐未果,选择吞安眠药自尽。   南晚枫收到消息,接连闯红灯送他去医院,在医院撞上医闹,被误伤,不治身亡。   回忆完剧情,楚逢月叹了口气,老妈子都没他这么操心。   降下车窗,对上那张俊朗的脸,她语气没有在南家父母面前那么差。   “有事吗?”   南晚枫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气色不算太差,松了口气。   “逢月,我才知道你去求生综艺的事,你要是不愿意,哥哥想办法帮你推了。”他言辞恳切。   和楚逢月如出一辙的凤眼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说实话,这是楚逢月见过的最清澈的一双眸子。   “怎么推?这档综艺是陆氏集团旗下桃坞影视出品的,南家和陆家的实力差距你不清楚吗?”   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节奏缓慢,却紧扣车外人的心弦。   “为了我,和陆氏集团作对?你敢吗。”   南晚枫不在南氏集团述职,他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还在起步阶段,不过背靠南氏集团不缺资源。   即便如此,和陆氏集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听完她的话,南晚枫仔细考虑了许久,见他犹豫不决,楚逢月嗤笑一声,正准备升上车窗时,就听他说——   “你要是真的不想去,我去和桃坞影视商谈,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手指刚搭上按钮又收回,楚逢月看向他的神色带了些许复杂。   南家这样冷血自私的大染缸里,竟然出了这么一张白纸。   “你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桃坞影视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开不下去。”   “我知道。”见妹妹愿意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南晚枫眉眼松动,隐约带了点笑意,“大不了我改行好了。”   楚逢月刚要笑他的天真,陆家哪行哪业没有涉及,你做什么他都能堵死你。   “不用担心我,最差不过提前回家养老退休。”   见她沉默,南晚枫说:“我知道你在这个家过得不自在,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大哥。”   他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张名片,上面有公司地址。   楚逢月看了眼,没接。   南晚枫的手停在车窗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在尴尬的时候,就见她拿出手机。   “加微信吧,更方便。”   “……好。”南晚枫有些恍然。   妹妹自从回家后,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太好,今天对他是难得和善的一次。   添加完好友后,南晚枫下意识看了眼对话框:“明天我亲自去桃坞影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帮你取消这档综艺。”   “不用了。”楚逢月随手将手机往副驾驶一扔,“我现在还挺想去的。”   踩油门之前,她突然问:“你还记得养我的那家人吗?”   “嗯?”南晚枫愣了一下,不知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应该不在本市了吧。”   五年前,南家意外认回亲生女儿,养她的那家人只说是当年有人让他家媳妇去私人医院生孩子,还说所有费用都不用他管。   要知道那个时候生个孩子也要几百上千,农村人一年到头种个庄稼能有多少钱?   这种好事砸头上,他没有不应的道理。   对于换孩子的事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再怎么样都是个女儿,从小到大没费过心思,都一样,家里又不缺女儿。   南父嫌弃那家人一身市井小民气息,除了不愿意别人知道亲生女儿是在那样的家庭养大的,又不想把南星还回去,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资金,让他们离开这里。   那家人拿到钱后,连问都没问南星一句,笑眯眯地连夜离开了。   “哦。”楚逢月笑了下,“当年恶意换孩子的那人姓什么你知道吗?”   “纪,纪凯云。”对于爸爸曾经的仇家,南晚枫记忆深刻。   因为直到现在,南父对曾经在他手里栽了个大跟头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而且当年,如果没有扳倒纪家,垮的就是南家,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回想起来都依旧后怕。   ……   从盘山公路离开,楚逢月回忆完书里的内容,对于女主南星的身世并没有过多描写,原主这个炮灰女配更是一笔带过。   只知道在南家落魄后,南星认了亲生父母,又当回豪门千金,虽然门第比陆家低,但有男主的偏爱,还是顺利嫁了过去。   按照书里所写,楚逢月是南家的孩子,南星是那农户家的孩子,可那样的农户,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翻身成为豪门。   哪怕是中彩票或者拆迁一夜暴富,都远远够不上豪门这两个字。   压下心里的疑惑,车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公寓门被敲响。   楚逢月没有化妆,换了身宽松运动服就去开门。   “祖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韩宝宝掐着表递到她眼前,“八点二十五啊!别的嘉宾都已经出发了,你要是迟到又要被黑粉说耍大牌。”   “……”揉了揉额角,楚逢月第一次知道,原来还会有男的说话跟只鸟一样叽叽喳喳。   “不用收拾行李了,带个手机就行,剩下的节目组都会准备。”韩宝宝给她下最后通牒,“十分钟,梳洗化妆,咱们别的没有,就剩这张脸了,不能输给其他女星。”   迷迷糊糊被推进卫生间,楚逢月看了眼镜子里素颜依旧惊人的美貌,“啧”了声,还是决定不惹那只鸟。   免得这一路耳朵遭罪。   卡着点出来,韩宝宝看着她的脸感慨:“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难怪黑子越喷你越红。”   楚逢月对此十分认同,然后和他坐上了公司安排的保姆车。   “月月。”见她心情不错,没有前几天的歇斯底里,韩宝宝小心翼翼道,“你知道公司要和你解约的事吗?”   作为她的助理,她的动向决定他的饭碗。   “嗯。”   楚逢月从包里摸出耳机,打开手机调了音乐,偏头看他:“还有一个月合同就结束了吧。”   “是啊。”韩宝宝愁眉苦脸,“你虽然勉强算是一线吧,但除了这张脸要啥没啥,估计是没有公司想签你的,除了不入流的小公司。”   楚逢月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我也没打算继续在娱乐圈待下去了,补个觉,到了喊我。”   她倒是安稳地睡了,韩宝宝却坐立不安。   完了完了,饭碗要丢了。   给她当了五年的助理,别的明星肯定不会要他的,手指揪着裤腿,他唉声叹气了一路,给前面的司机师傅都差点整抑郁了。   集合地点在桃坞影视集团总部,陆氏集团财大气粗,有自己的私人机场,以往参加综艺的嘉宾们都是直接在总部登机前往指点地点。   机场,高清摄影机无人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拍摄,直播已经开始。   荒野求生的直播间弹幕疯狂爆刷,尖叫声一片——   「我的陆致远啊啊啊啊啊啊!!!妈妈终于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上真人秀了呜呜qaq」   「呵,陆粉一出场,就像进了土拨鼠窝,没见过世面,贴贴我家秦江!全场最帅get!」   「楼上对家粉别吵了,能看到富二代们去荒野啃草,我已经很满足了(bushi)」   「哇!南星状态好好啊,我的白月光女神自带温柔滤镜,她弟弟南昭也太帅了吧!这姐弟俩绝了,一个演员,一个歌手。」   「咦,碰瓷姐还没来?每次活动都故意拖,想混个压轴的名头啧啧。来来来下注了,看她这次又要贴上谁炒作,友情提醒,叶韬弟弟的粉丝要小心了哟~」 第4章 压轴蹭热度   看不到直播间的波涛汹涌,参加节目的明星们互相打招呼。   都是一个圈子的,再不熟也比陌生人好一些,南星带着南昭和陆致远说话。   “不知道这次我们会不会投放到同一个地方,如果没有,你遇上阿昭,麻烦帮我照顾一下他,可以吗?”   她语气不急不缓,脸上笑容浅浅,话语之间并不亲昵的分寸让男人颇有好感。   陆致远是陆氏集团的小少爷,娱乐圈不知道多少明星想要抱上这条大腿,也有不少女星明里暗里贴上去的。   倒是很难看到这种望向他时,眼底一片坦荡澄澈的人。   “好。”随意看了眼她旁边刚成年的南昭,男人颔首应下。   他和南星在活动上见过几次,也一起接受过采访,不算太过生疏,以前陆家举办的宴会,她和南晚枫都出席过。   南星朝他温柔一笑,然后又转头和弟弟说话。   对他不疏离,但也不亲近,像是圈子里的普通朋友。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次是专程为了陆致远而来。   弹幕一直没有停过——   「白月光真是个温柔的好姐姐~等我嫁给南昭了一定会好好对大姑子的!」   「楼上想屁吃,不过她比娱乐圈其他女星讨喜多了,不会看到我家哥哥就眼巴巴的贴上去。对,我说的就是楚碰瓷!她怎么还没到。」   从市内来到影视基地,可以直接走高速。   楚逢月却突然来了一句:“走国道,从南山那边过。”   看时间还充裕,韩宝宝也没跟她争,反正也就多个十来分钟。   到了南山,不知道怎么回事,道路坍塌,一整段都直接沉下悬崖,不得已,只能从下面的小路绕行。   视线掠过远处忙碌的交警,还有路边破碎的跑车,韩宝宝偏头看着睡得正香的女人,叹了口气。   时运不济啊。   司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开口,带着点抱怨:“要是从高速走就没这么多事了,现在又要多走半小时。”   “算了。”韩宝宝已经习惯和自家艺人一起就诸事不顺。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导航,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正要重新规划路线,看到原本定的路线一片红色的拥堵,再看预计通过时间两小时,愣了。   如果从高速走,现在正好被堵在那。   导演在调度室盯着大屏幕,烦躁地吐出瓜子壳:“几点了?怎么还有嘉宾没到?”   这些年国家注重体育发展,掀起全民健身热潮。   桃坞影视背靠陆氏集团这座大山,趁势开发了荒野求生这款明星真人秀综艺,并且给出了足够让所有明星心动的筹码——   在规定时间内,能坚持到最后的嘉宾,接下来的两年会获得桃坞影视提供的大量奢侈品代言以及高质量影视剧本优先挑选权。   桃坞影视捧红了不少素人,培养了数位影帝影后,因为依托陆氏集团,各种时尚资源更是数不甚数。   不说本来就想搏一搏的二三线明星,就连一线和顶流都有些按耐不住。   所以,以往节目组邀请的嘉宾都是提前到达,没有出现让导演组久等的现象。   “不等了,现在的小明星就想利用节目热度博眼球蹭关注。”导演是个急脾气,拿起对讲机,“让嘉宾上交随身物品,把物资分发下去。”   “祁导,还没到规定的时间……”被他瞪了一眼,调度组长选择闭嘴。   「楚逢月不是怕了所以临阵脱逃,不来了吧?」   也不怪网友这么猜测,前几期荒野求生虽然捧红不少嘉宾,但苦也是真的苦。   无人机和跟拍摄像二十四小时不停直播输出画面,让那些想浑水摸鱼背后走关系弄虚作假的人绝了心思。   在他们看来,楚逢月这种不踏实演戏去一个剧组就和男演员炒绯闻的女星,摆明了是喜欢走捷径的。   比起那些看热闹的,南星更担心她不来了。   她想借助这次机会让大家看到楚逢月在节目中是有多无能,也让节目组看清,楚逢月对待这档综艺的态度。   在接到节目组通知后,所有参加的嘉宾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定制野外生存计划,训练自己的体能和求生技能。   楚逢月对公司瞒着她私自接下这档综艺十分不满,这几个月也没有参加任何训练。   荒野求生的导演是个暴脾气,最讨厌拿他的综艺不当回事的明星。   要是迅速被淘汰了,说明压根没有认真对待,他会阴阳怪气发博讽刺一通,这个艺人在圈里几乎就混不下去了。   得罪了桃坞影视旗下的王牌综艺,就说明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资源代言,和封杀退圈没什么两样。   经过这么一遭,楚逢月会让爸爸妈妈更加失望。   南星知道,不管怎么说楚逢月都是南家的血脉,妈妈对她始终抱有一丝心软。   每次面临这种情况,她就会以退为进,让妈妈的心偏到她这边。   “姐。”见她出神,南昭喊了一声。   “嗯?”南星恢复一贯温和的神色,柔声问他,“害怕吗?别担心,我会像小时候那样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南昭下意识把目光挪到她戴了手表的左腕上,眼底的愧疚之意明显。   “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南星不自觉勾唇,笑着点头。   “各位嘉宾大家好,我是物资组长,你们可以叫我刀哥。”   远处走来的魁梧男人一挥手,身后立马有人拿来几个空箱子。   “节目组的规则你们应该有所了解,不过我还是再说一遍——”   “任何个人物品,都不能带进丛林,只有配发的物资可以。”   话音刚落,韩宝宝气喘吁吁跑过来,朝镜头鞠躬道歉:“道路塌方了,我们绕行多用了半个钟,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他身后的女人不急不缓,巴掌大小的脸上还架着墨镜,琼鼻红唇,露在外面的肌肤细白如瓷,一来就吸引所有人视线。   弹幕炸开锅——   「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想压轴蹭热度!又是抵制楚碰瓷的一天。」   「要不是我家爱豆在,碰瓷姐的综艺我都不会点开qaq」   「碰瓷姐来咯,让我们康康这期她要和谁炒cp捏~这几个男明星都不是好惹的哦~」   也有被她颜值圈粉的路人,想辩解几句,但是在看到弹幕这么凶后,不敢吱声。   楚逢月的颜粉很多,此刻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静,论撕逼,她们不是在座任何一家的对手。   更何况自家姐姐还是全网黑,会被联手围攻的那种。   楚逢月见没人和自己打招呼,也不恼,摘下墨镜朝刀哥略微颔首。   “行,归队吧。”刀哥看了眼手机,离既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而且耳麦里导演只是不满地嘟囔几句,没有出声赶人,也就算了。   毕竟这种自然灾害谁也预料不到,也不好责怪。   韩宝宝顿时松了口气,叮嘱自家艺人几句,就退到旁边和别的明星助理一起。   看到他们对自己泾渭分明的态度,也习以为常。   南星原本有些心不在焉,见她来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叶韬见了忍不住疯狂心动。   他本来就是为了女神来的,对于刀哥说的规则一句也没听进去,视线总是不经意往旁边瞟。   粉丝怒其不争。   「稳重点啊韬韬!你都是个成年人了,上赶着是追不到喜欢的女孩子的!」   叶韬是个歌手,新出的专辑以白月光命名,里面的歌他亲口承认是写给南星的。   南星并没有刻意避嫌,反而大大方方转发他的微博,说谢谢他的喜欢,自己也是他的歌粉,祝他专辑大卖。   这波操作也赢得了叶韬粉丝的好感。   “一期节目为期二十天,在录制结束之前,你们都不能接触自己的私人物品,淘汰除外。”   刀哥把箱子打开,示意他们分别把随身物品放进贴着自己名字的盒子,“还有十分钟登机,你们可以趁现在最后看一眼手机,然后告别现代文明回到原始社会。”   楚逢月没什么要看的,干脆利落把所有东西都放进了纸箱。   手机、墨镜、耳机,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其他人也只是稍微看了眼手机,和工作有关的事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叶韬瞄了一眼微信,昨晚自己回家喝了点酒一夜好眠,大早上就被助理拉到基地来,也没注意看。   看到好兄弟的消息提醒,他随手点进去。   入眼就是断壁残垣以及一堆眼熟的跑车残骸照片。   【韬,昨晚南山道路塌方,顺子和东子刚抢救过来。】   【还好你没去。】   骤然想到昨天在地下停车场,那个全身捂得严实女人语气轻佻说让他不要去南山飙车,他全身发寒,悚然一惊。   注意到他的异样,南星柔声问了句:“怎么了?”   楚逢月随意扫了眼,收回目光。   “……没事。”   摁下关机键,叶韬把东西都放进收纳箱,手指隐约有些发抖。   察觉自己出了身冷汗,浸湿衣料,后怕的同时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5章 倾城一笑   工作人员检查完嘉宾身上没有藏匿任何物品后,盖上收纳箱,把物资分发下去。   “第一期共有十二位嘉宾,分别乘坐直升机索降到不同地点。”   “现在可以查看物资包,还有五分钟登机!”刀哥见叶韬脸色有些发白,皱眉道,“如果有人身体不适现在可以提出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带热度。”   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叶韬身上,弹幕也在刷——   「韬韬之前的状态还挺好,和南星打招呼眼底闪亮亮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要知道嘉宾们来之前肯定接受过各种检查,检测身体状况,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好像是看过手机后才出现异常的,今天头条也没有他的什么爆料啊,不会和楚碰瓷有关吧?」   「纯路人,不要什么锅都往楚逢月身上扣吧?你们这样真的很败好感,打算路转粉了。」   楚逢月虽然黑粉多,但理智的网友也不少,直播间内除了各大明星的粉丝还有节目粉以及路人和野外生存爱好者,对于这种没有依据狂乱咬人的言论反手就是举报。   ……   “我没事。”叶韬稳住心神,露出一个招牌笑容,“大家不用担心我。”   说完,他单手拎着节目组配发的迷彩户外包,检查物资。   刀哥瞥了他一眼,又拿出一沓文件,分给他们:“这是责任书,看完确定无误就签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楚逢月仔细看完,签下名字。   她旁边的秦江因为身材高大,随意一瞥就看到纸上劲瘦的笔锋。   稍微意外了下,没想到她写得一手好瘦金体。   同在娱乐圈,楚逢月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头条热搜,加上惹眼的容貌很难不认识。   可她不是连高中都没读完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只能认为是当了明星后苦练签名才有的功底。   手里的物资包还挺沉,楚逢月打开拉链清点了一下——   打火石、伞绳、睡袋、工兵铲、匕首、绷带、无菌纱布、一盒消炎药、冷焰火、信号枪、雨布、两套衣物。   剩下的就是两袋压缩饼干和一个牛肉罐头。   看到女人因为低头查看而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秦江挪开视线。   「竟然有工兵铲这种神器!这一期节目组很宽容啊,开始做人了?」   「我猜是因为陆氏集团的小少爷在~」   「说实话有些激动,南星可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女神!竟然会上这种自毁形象的节目……」   南星偏头对弟弟说着什么,南昭看到她手腕上因为摘掉手表露出的疤痕,眼底带着懊恼和自责,看向楚逢月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察觉到他的神色,南星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朝他摇头,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   南昭唇线绷直,冷哼一声。   想到楚逢月没经过任何野外训练,可能连索降都不会,南星弯了弯嘴角,露出轻柔笑意。   看她待会儿怎么从直升机上降落吧。   直播间内有观众发现这对姐弟的异样,南昭的粉丝狐疑——   「哥哥看碰瓷姐的眼神不对劲啊,难道是提前得到消息被碰瓷姐盯上了?」   其余的粉丝看到这么一句惊恐不已,在直播间撕心裂肺哀嚎刷屏。   单纯只是来看节目的路人忍无可忍,直接把弹幕关掉。   世界安静又美好。   “时间到了,统一换服装,登机!”刀哥一挥手,立马有人带着嘉宾们去更衣室,换上防水速干面料的衣物,直奔停机坪。   每个嘉宾配备一个摄影师,都是退役的特种兵,除了日常拍摄,还负责在必要时候出手保护嘉宾的安全。   直升机轰鸣声响起,与此同时,医疗救援队和导演组也登上运输直升机,去丛林外设立的营地待命。   今天艳阳高照,天空洒下一层金色,落在山川河流上。   楚逢月从高空俯瞰,将一切尽收眼底。   上辈子她就是玄学界有名的风水师,经常出入富豪府邸,拥有自己的私人直升机方便观察山脉河流走向,给雇主寻求风水宝地。   也经常在深山老林乱窜寻龙点穴,凭脚步丈量大地,累了困了就地休息,一个月起码要磨破七八双鞋。   这种野外求生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还有趁手的工具和随同摄像。   比起孤零零一个人翻山越岭,有人陪的感觉可有趣多了。   南星等着自己在这档综艺出丑,她倒是没什么感觉,自己不过是个穿书的,不可能像原主一样永远待在娱乐圈。   比起当明星等待资本垂青,她更习惯富豪们在自己面前因为有所求而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紧张了?”摄影师检查摄像机,还没有开始拍摄,直播间的观众只能通过无人机看到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   “没有,你紧张吗?”楚逢月笑意盈盈反问。   摄影师愣了一下,他只是见她发愣,随口问了一句,从来没想到还会听到回问。   低头看自己健硕紧绷的腱子肉,他纳闷不已。   “我参加了三季的录制,已经习惯了。”   楚逢月“哦”了声,点点头。   她看向舷窗外,视线掠过其它几架灰色的直升机,在摄影师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又听她问——   “你的口粮是节目组负责还是嘉宾?”   “嘉宾。”想到这,再看看她瘦弱纤细的胳膊腿,摄影师腮帮子有些痛,“你没看前面几季?”   楚逢月笑着点头,他顿时脑阔疼。   每一季他负责的嘉宾都坚持不过两天,啃完压缩饼干就歇菜,连啃草根吃树皮的机会都没有给过他。   自己一身本领无法施展,他郁闷不已。   工资都比其他摄影师少了一大半。   还好他已经放平心态,做好了嘉宾刚降落没两天就被淘汰的准备。   特别是她这种身体瘦弱一看就不行的明星。   到达指定地点,直升机悬停低空,螺旋桨转动的噪音很大。   指挥员打开舱门,给楚逢月和摄影师系好专用绳索,大声吼着让他们准备索降。   发动机的噪声和呼啸而过的狂风夹杂在一起,直升机机体摇晃摆动。   直播间各大明星的粉以及工作室已经准备截图,期待着嘉宾们的表现。   背上物资包,慢条斯理戴上黑色手套,女人修长的手指握住粗粝绳索,左手握绳置于左后侧,右手扶住胸前的绳索。   屈膝蹬腿一气呵成,松开左手,她从三十米高空索降。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干脆利落,摄影师和指挥员愣了片刻。   打开手持设备,摄影紧随其后,单手索降。   瞥见上方的摄像头,笑意从眼底扩散晕染,楚逢月露出灿烂笑容,生动美艳。   就连摄影师也有刹那失神。   索降时,除了画面跳跃的主直播间,属于嘉宾的个人直播间也同步开通。   楚逢月的粉丝和黑粉涌入她的直播间,看到这个镜头,屏住呼吸,陷入寂静。   一分钟后,弹幕刷爆——   「啊啊啊姐姐绝美!!!呜呜我是姐姐的颜粉!!!刚才那一笑绝了,天地黯然失色啊啊啊(尖叫jpg)」   「……不得不说,碰瓷姐的容貌还是能扛镜头的,不愧是娱乐圈顶级花瓶orz」   误入直播间的路人:「有点子心动,转粉。」   黑粉反应过来,一拥而上,键盘噼里啪啦响,弹幕狂发,开始给路人粉科普碰瓷姐劣迹斑斑的黑历史。   路人颜粉表示丝毫不care。   #楚逢月索降#   #倾城一笑#   瞬间上热搜,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绝美图片后,原本观看人数最少的直播间在线人数从30w上升到52w,和其他明星动辄三四百万的数据相比不值一提。   因为小爆了一把,楚逢月以往的黑料又被扒出来群嘲,热搜置顶变成——   #楚逢月针对南星名场面#   #细数楚逢月倒贴碰瓷的cp们#   楚逢月不知道这些热议,也无暇顾及,降落后迅速离开直升机盘旋的危险区域,身姿矫健钻进丛林。   与此同时,导演组通过无人机在空中喊话,声音沉透有力——   “欢迎来到荒野求生第四季,直播正式开始,请嘉宾铭记节目规则,除节目组放养的动物可以捕食外,禁止食用野生保护动物,求助或者退出直接打响信号枪,则自动视为淘汰……”   “尽情享受属于你们的惊险旅程吧。” 第6章 吃鱼吗   落霞山处于两国交界的边远地区,十年前陆氏集团拿到管理权,旗下传媒公司桃坞影视将其当做荒野求生节目组的拍摄基地之一。   树上和草丛这些隐蔽的地方都装有摄像头,被窥探的感觉十分强烈。   楚逢月稍微皱了一下眉便松开,现在是夏初,森林里不是很热。   她在直升机上仔细观察过这条山的龙脉走向,看到有几处结穴之地。   真穴藏风得水,所以水源是不用发愁了。   不过真龙结穴之地生气旺盛,是动物喜欢的栖息之地。   她在思考的时候脑海里有大致的方向,脚步顺着龙脉走。   摄影师拿的是陆氏集团旗下科研公司最新研发的轻便手持摄像机,高速高清,再加上他本身是退役的特殊人才,所以镜头很稳,画质清晰。   楚逢月的直播间很无聊,只有黑粉在上蹿下跳。   「现在都中午了,别的嘉宾都停下脚步原地休整,她到处乱跑个什么劲?不知道这样很耗体力吗?就两袋压缩饼干,能撑多久?第一期是没有物资支援的。」   直升机把他们放在森林边缘,一期节目录制二十天,凭他们的脚力走不了太远。   所以第一期就是难度不大的淘汰赛,没什么大型野兽,危险也不多。   只要能熬过这二十天,哪怕原地不动,也能顺利进入下一期嘉宾名单。   「刚从南星直播间回来,她和陆致远投放的地点很近,两个人都选择按兵不动。」   「只有楚碰瓷在到处溜达,啧,等着看这点口粮够她和摄影师吃几天!」   摄影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反正跟着走就是了。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他收回脚,不解地看着她。   绝美的容颜毫无瑕疵,在摄像机面前放大,直播间的颜粉快速截图。   “有规定嘉宾和摄像不能说话吗?”她笑问。   摄影师摇头:“没有。”   “那就随便聊聊吧。”女人颔首,走在他左侧前方便拍摄,“怎么称呼?”   “辛奈。”摄影师不好意思道,“那我以后叫你楚小姐?”   “好啊。”楚逢月一边走一边和他聊,直播间的黑粉以为她是故意拉近和摄影师的关系,方便套话。   不少出来冷嘲热讽的,还有说她以前倒贴男明星,现在为了过关,连摄像都能去贴。   刚接受美貌暴击的颜粉只信奉颜值即正义,纷纷下场和黑粉撕起来。   不过战斗力太差,很快以失败告终。   辛奈也担心嘉宾是想从他嘴里套话,所以紧绷着一根弦,不过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不过是寻常闲聊,顿时松了口气。   楚逢月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真要叫冤,自己不过是觉得没有声音太无聊了,压根没有想那么多。   外围的树木并不茂密,抬头看到烈日当头,她估摸着现在应该是十二点多。   自己倒是不饿,看到旁边的大块头,她停下脚步,解下物资包。   “你饿吗?”她蹲着拉开拉链,问摄像。   “我不饿。”辛奈憨憨一笑,“我以前在部队特训过,几天不吃饭没什么,压缩饼干你留着自己吃吧。”   反正他觉得她也坚持不了两天,最多一个星期。   弹幕阴阳怪气——   「她就装吧,压根就没有真的想给摄像口粮吧,在镜头面前还真是虚伪。」   楚逢月没多想,她“哦”了声,又拉上拉链,重新背上背包。   「看吧,我怎么说的来着(摊手)」   「哈哈哈笑傻了!楼上你是懂碰瓷姐的嘻嘻~」   「直播间里没有叶韬的粉吗?好心提醒,他和碰瓷姐索降的位置很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碰上!」   生怕自家弟弟被碰瓷,特意来盯着楚逢月一举一动的叶粉直接狂骂不止。   节目组窝在森林外的帐篷里透过摄像头观察嘉宾动态,祁导掀开布帘,端着枸杞水进来,一屁股坐下。   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大屏幕,随口问:“中午的饭菜谁做的?我们节目组应该不缺钱吧,换一个厨师团队。”   “好,我立刻办。”助理不敢耽误,祁导脾气差人尽皆知,晚上的饭菜要是还不尽人意,他会直接暴走。   “嘉宾啃压缩饼干,我们大鱼大肉。”祁导旁边的同事开玩笑说,“总觉得良心有点难安啊。”   “那下期节目在导演组加一个嘉宾名额,”祁导哼道:“观众肯定喜闻乐见。”   和他共事多年的同事顿时不吭声了。   “老祁,你看这个楚逢月,不会走什么关系拿到了落霞山的地图吧。”他旁边戴眼镜的男人惊疑不定,“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水源了?”   祁导看着他特意调出来的大画面,眯着眼哼笑:“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集团小少爷都拿不到地图,她有什么能耐。”   楚逢月隔三差五就以各种黑料上热搜,她的背景早就公诸于众了。   十七岁高中辍学,凭借这张出众的脸被星探发掘签了星河传媒,父母都是农民。   就这样的出身,想拿到地图,除非和陆氏集团的大老板陆青淮有一腿。   想想都觉得好笑。   戴眼镜的人想想也是,陆致远都老老实实自己摸索,楚逢月算个什么。   看到面前出现的潺潺小溪,摄像和直播间的观众心里同时“卧槽”一句。   这种开局就碰到水的概率低到可怜,以往几季就没有出现过。   有人酸溜溜:「碰瓷姐的运气真可以啊。」   有水,再找个地方扎营,不出意外的话生存二十天是没有问题的。   放下沉重的背包,楚逢月卷起衣袖和裤管,往溪边走。   这里只是个小结作之地,龙气并不算蓬勃。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种外围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风水宝地了。   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她捉鱼饱腹,压缩饼干这种东西,除非实在没得吃,不然她是不会动的。   上辈子吃过两次,吃一点就涨腹,胃很难受。   看到水源,辛奈也松了口气。   虽然节目组规定摄像不能自己动手找食物,但是起码有水喝,如果楚小姐选择在附近扎营度过这二十天,他还可以在直播关闭后洗个澡。   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摄影师的摄像机需要开着,其他时间直播间都处于关闭状态。   只有节目组的主直播间才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不过这附近哪里有摄像头他也知道,涉及嘉宾的隐私他会提醒。   看到楚逢月一副要去捉鱼的模样,他憋不住想笑。   这条小溪不算大,他以前没来过这边,不过也猜到应该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鱼虾,别说吃了,看到了都不想捉。   而且她这种平时啥事也不做的明星,估计连灰大一点的小鱼都捉不到。   直播间也等着看热闹,因为她是第一个找到水源的嘉宾,主直播间的画面也切到她这里。   楚逢月没管这么多,她只想吃鱼,而且溪边有很多碎石,旁边很开阔没有易燃物,很适合生火。   她走到溪边,溪水潺潺,清透见底。   随之而来的是辛奈的摄像机,画面对准小溪,只能看到被水冲刷圆润的鹅卵石。   「就这?还想捉鱼?没鱼怎么捉啊?」   在输入栏敲下字点发送,观众乐得看笑话。   楚逢月蹲下来洗手,辛奈轻声提醒:“这里应该没有鱼。”   话音刚落,啪叽——   两条肥硕的鱼在女人脚边扑腾摆动,扑打着石板。   看清是什么,直播间默契地安静一分钟,反应过来后不淡定了。   「这他妈是什么原理啊?沉鱼落雁?」   除了被她的美貌勾引,颜粉想不到任何理由解释为什么看不到有鱼游动的水面会突然跳出两条鱼,还他妈这么肥!   得有两斤一条吧?   「楼上没文化就不要乱用成语,这摆明了就是凑巧而已。」   「盲猜楚碰瓷要炒个锦鲤人设了(狗头)好不容易走运一回,怎么着也得在娱乐圈吹一辈子。」   不知道直播间内争吵不断,楚逢月扭头看辛奈,满眼无辜问:“吃鱼吗?你没有什么忌口的吧。” 第7章 哦豁,羊入虎口   “没……没有!”辛奈反应过来,他试探道:“这鱼刚才是自己跳上来的吗?”   “是啊,你不是拍到了吗。”楚逢月拎着鱼尾巴,在溪边把鱼处理干净,她解释道:“可能是在水里呆久了,想蹦跶蹦跶呼吸下新鲜空气。”   辛奈想说刚才这水里可没看见有鱼,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压下去了。   弹幕在嘲笑楚逢月没文化,鱼还要出水面呼吸?那还要鳃做什么。   只有一个道观的弟子,刚吃了饭闲得无聊打开最热门的综艺,随便点进了这个直播间。   看到楚逢月的刹那,他忍不住“咦?”了声。   这个明星身上怎么有股同行的气质。   什么气质他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看就知道是风水师。   本来想退出去的,看到这他觉得有点意思了,顺手打开百度搜这个名字。   又去树林里捡了些干枯的松针和树枝,楚逢月坐在石头上,从物资包里拿出打火石,把绑在上面的镁条拆了下来。   “你们节目组真抠。”女人一边用小刀刮镁粉,一边吐槽道:“连包盐都舍不得给。”   说完,手腕一抖,镁粉都落在松针上。   弹幕哈哈大笑——   「碰瓷姐说出了我的心声!别的求生综艺都是作秀给明星们炒热度立人设,白天荒野求生,晚上睡在导演组精心准备的大帐篷里,红酒电脑样样有。也就这档节目背靠大山,才敢这么真。」   「要不是这期有陆家小少爷,工兵铲都是不可能出现的。第一期的嘉宾才是真的荒野求生,一把匕首一盒消炎药直接闯原始丛林,那叫一个刺激。」   「楚逢月的动作还是挺赏心悦目的,本来今天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烦躁都平复了下来。」   「楚粉不直接叫姐姐吗?装什么路人!大号说话!」   这个网友看到自己被怼了,她可没有楚逢月的粉那么怂,直接开掐。   颜粉试探性地加入战局,又是一片混乱,因为刺激性用语封了不少账号。   她用打火石顺利点火,又用树枝串着鱼架在火上烤着。   因为有两条,她嫌同时拿着费劲,问辛奈:“你这摄像机挺轻,一只手拿着就行吧?”   辛奈刚点头,不等他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条鱼。   女人笑容可掬:“那你自己来吧。”   “……”   辛奈以前遇到的嘉宾,吃完压缩饼干就被淘汰了,第一次有鱼吃确实还有点无所适从。   节目组的老粉在主直播间看到他这一脸茫然的样,差点把屏幕笑裂——   「辛奈:自从退役后,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手动狗头)」   「前方高能预警!叶韬马上就碰到楚逢月了,他是南星的迷弟,也是第一个公然表示看不上楚逢月的男明星哟~」   「看戏专用表情包jpg」   叶韬是闻着香味过来的,第一期节目的规则里没有不能合作,他想着随便遇到个人都行,最好是白月光女神。   只要不是楚逢月就万事大吉。   可在刚出树林的时候,就看到溪边熟悉的身影。   女人一边翻着烤鱼,一边和摄像搭话,在镜头面前没有丝毫不自在,仿佛就是朋友闲聊。   有误入这个直播间的听到她缓缓如清风的嗓音,不自觉放下想按退出的手。   她说话不疾不徐,口齿清晰,而且因为容貌太能打,实在是赏心悦目。   小绪昨晚通宵打游戏,刚刚才随便扒拉两口泡面。   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屏幕里这个女明星的声音,他眼皮子越来越沉,迷迷糊糊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挺多,直播间的人数小小升了一下,但是和其他明星比起来依然是九牛一毛。   毕竟这档节目本身就是一大热点。   叶韬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因为上午收到好友的消息,他还有些恍惚后怕,再加上一来就碰到讨厌的女明星,他脸色很臭。   摄像一脸懵逼跟着他,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个嘉宾,咋不上去打个招呼呢。   「看得出来摄影师不关注娱乐圈哈哈哈,这是关于娱乐圈的爱恨情仇啊!」   「我真的要笑傻了,弟弟看到碰瓷姐那一瞬脸都黑了,刚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后悔。」   楚逢月没在意这么多,因为烤鱼虽然肉质肥美,但是隐约带着点腥味。   吃了半条,她歇了会儿,为了补充体力还是皱着眉继续吃完了。   另一边。   陆致远和南星顺利碰面,俩人坐在一起吃了点压缩饼干,男人从背包拿出工兵铲就打算干活。   “你是要砍树吗?”南星很快反应过来,“我帮你。”   “嗯,睡袋不能直接放在地上,晚上会有蛇虫鼠蚁爬出来。”   陆致远语气寻常,“我要做个离地面一米左右的支架。”   “我帮你。”南星笑容温和,语气轻柔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   男人看了眼她纤细的手腕,略微蹙眉,没有说话。   “我在参加节目之前接受了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南星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拖慢你的进程。”   只是砍树而已,应对第一期节目还是可以的,不过根据导演组的变态程度,后面几期会越来越难。   她有信心熬到最后,既能拿到陆氏集团的资源,又能在这过程中想方设法接近陆致远。   两全其美。   “我没有这个意思。好,你如果觉得体力不支就停下来。”   陆致远没再坚持,既然是求生节目,就不讲究让女士不用动手的那一套绅士理论了。   南星点点头,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梨涡荡漾。   她从物资包拿出工兵铲,走到一颗手臂粗细的树前,比划了一下开始动手。   见她手下动作干脆,丝毫不扭捏,没有和外表相对的柔弱,陆致远脸色和缓了些。   「小少爷和白月光配一脸!我记得女神也是豪门千金,两家会不会有可能联姻?」   「别做梦了,豪门里比南星好看的千金小姐多得是,排名也比南家高上一大截,不清楚的麻烦去看看今年的富豪排行榜醒醒脑子。」   南星凭借单纯无害的初恋脸圈粉无数,但也有网友不喜欢她,觉得她做作。   人家楚逢月起码喜怒言于色,不喜欢会直接说出来,而且还有张顶级神颜。   「咦,那什么,我看到一张媒体拍的豪门宴会照片。」   真去百度了的网友把照片传上来,好奇说:「这几对挽手的都是兄妹吧,他们五官都有几分相似,怎么南星和南昭看不出来哪像了。」   「正常,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嘛,或者有个像舅舅或者隔代遗传。完犊子了,弟弟方向感不好,这回直接从正面送到碰瓷姐面前了。(捂脸)」   「哦豁,羊入虎口~摊手jpg」 第8章 黑幕?   八目相对的那一刻,叶韬少见的有些尴尬,恨不得给自己戴个口罩和墨镜。   直播间的笑声快把屏幕震碎,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刷屏,难得和谐。   他的摄像见自己的同事在大口吃鱼,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他们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这里,半个小时前刚吃了一小块压缩饼干。   因为没有水,特别干巴,难以下咽。   叶韬躲闪的眼神和摄像不敢置信的表情被网友截图,直接做成动图表情包。   南昭的粉丝:「手动嘲笑jpg」   南星是叶韬公开承认的女神没错,南星和南昭是姐弟没错,可同为跳唱歌手出道的南昭和叶韬关系并不好。   粉丝更是经常掐架,各种原因都有。   有一次主办方特别损,把这两人安排同台献唱,俩人站在台上,一个在天涯,一个海角,中间隔了银河。   别的同台嘉宾都有眼神交流,这俩相看两厌,就差把“不对付”三个字写在脸上。   台下的粉丝冷着一张脸,蓝色的应援牌和红色的应援牌泾渭分明,永不交融。   就算是楚逢月这个公敌当前,也不能让他们的关系缓和半分。   原本不想看到碰瓷姐的网友没想到自己会在叶韬直播间看到她两次,想退出去又舍不得自家爱豆,怕他直播间流量不如南昭。   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到不行。   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网没卡,网友第一次亲眼目睹原来有人可以保持同样的表情纹丝不动好几分钟。   叶韬有些头疼,自己真是走背运,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这里有水源,他舍不得走。   有水说明什么?可以生存啊!   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楚逢月对面,离她两米开外的石头上坐下。   毕竟小溪就这么点长,还是从崖壁上流下来的,再挪他就只能挂瀑布上了。   摄像和辛奈带的都是那种开局就被淘汰的嘉宾,一身本领除了拿稳摄像机毫无用武之处,他们在抽到嘉宾后,私下还会打赌谁最先被淘汰。   而这次所有人不约而同押的楚逢月。   毕竟这位的照片看起来就是那种比较矫情做作的,他们最怕遇上这种嘉宾。   摄像小于和辛奈眼神对视,小于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嗯?满足???   辛奈吃的是比较大的那条鱼,他是个高高壮壮的肌肉大汉,以前嘉宾分给他的口粮就尝尝味,别说填饱肚子了,塞牙缝都不能。   当然了,能理解,节目组不做人嘛。   这么点口粮就要撑二十天,在没有找到食物之前,谁敢随便嚯嚯。   本来以为嘉宾只会一点分给他,剩下的风干留着以后吃,可让他意外的是楚逢月直接把最大的让他一顿烤了吃。   难道是知道自己反正混不了几天,干脆吃饱喝足?   不管怎么样,他对楚逢月的好感因为毫不犹豫索降→找到水源→吃鱼这三件事直线上升。   如果不是摄像只能负责拍摄,他都想说——   “跟着哥走,一天八顿肉,保你笑到最后。”   小于不知道同事这么多戏,他单手掬了水送到嘴边。   这种流动的、水里有鱼虾的活水是可以饮用的。   而且因为是山泉水,特别清冽甘甜,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在基地的时候,楚逢月就认出了这个倒霉蛋,但她也没太注意。   他和南星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她不喜欢那个白莲,昨晚也是顺嘴提醒,遇到了就是有缘,说明他可以避开一劫。   现在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问辛奈:“吃完了吗?吃完走了。”   把火堆掩埋扑灭,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垃圾,鱼骨头会有动物喜欢的。   辛奈点点头,看着她用工兵铲铲灰土,自己假装不经意蹬了个石头压在上面。   「这是作弊!节目组规定摄像不能出手帮嘉宾的!」   「奈奈子:你说什么不要污蔑我啊!碰巧而已啦(狗头)」   戴着耳麦的辛奈没有收到导演组的警告,慢悠悠收回腿,对挑眉看他的楚逢月说:“吃饱了,伸伸懒腰,运动运动。”   楚逢月笑着摇摇头:“行了,我们走吧。”她拎起物资包单肩背着,动作洒脱肆意。   颜粉又出来嚎叫姐姐的盛世美颜,黑粉嘲没卵用的花瓶,路人夹杂其间不堪其扰,选择暂时关闭弹幕。   “我们不在这扎营吗?”辛奈有些意外,忍不住提醒道:“这里有水源,只要我们砍点树木建造庇护所哪怕是临时搭个架子放睡袋也能撑过二十天。”   楚逢月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了句:“这是附近唯一的水源。”   直播间的网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特种兵出身的辛奈瞬间懂了:“也是动物的饮水地。”   女人点头,脚踩着节目组分发的特制山地靴,又进了树林。   弹幕沉默片刻,有人干巴巴来了句:「碰瓷姐还是做了点功课的哈。」   她们是属于理智黑,没有嘲点和黑点她们也不会硬黑硬嘲,和那种见人就发疯的黑粉不一样。   没人搭理她,理智黑销声匿迹。   叶韬直播间有人来回跳,就为了看碰瓷姐有没有凑上去倒贴她们弟弟,结果俩人连眼神对视都没有,楚逢月直接无视了他。   而且在楚逢月直播间听到她和摄像对话的叶粉暴跳如雷——   「太恶毒了!明知道动物回来这里喝水,还不提醒一下我们韬韬?」   「楼上,这不是基本常识吗?山里的水源肯定会有动物去饮水的啊,你不会把山林也从动物手里划分到你弟弟辖区了吧。」   「我只在意一件事,楚逢月说这是附近唯一的水源。她一开始直接就往这边走,没有绕过路,难道是有人给了她地图?啧,荒野求生也有黑幕了哟。」   直播间开始阴谋论,又是一片混战。   辛奈跟着楚逢月在山林里乱窜,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深山野林应该到处是藤蔓荆棘的,可他们走的路顺利平坦,扎人的荆棘没有,反而有各种野果。   看出他的疑惑,楚逢月一边摘浆果,一边解释道:“野猪经常从这里过。”   野猪不能说是走,它们喜欢横冲直撞,有什么东西挡住就直接一个滚子过去。   辛奈顿时头皮发麻,喉结滚动,艰难地咽口水。   “野猪?是……野猪群经常过吧?”   一句话,让刚平息战火的直播间又瞬间沸腾起来。 第9章 别着急,我们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之前夸楚逢月知道远离水源扎营参加节目前认真训练了的发言又被拉出来群嘲,导演组通过遍布森林的高清摄像头看到这一幕,赶紧呼叫直升机和医疗组随时待命,准备救援。   辛奈虽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护住楚小姐。   他一个人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野猪群一般是几头到十几二十头,大部分是幼崽。   可楚逢月在旁边他没底气了,而且也想不通为什么明知道这里有野猪群活动的痕迹,还要往这边走。   难道是因为路途比较平坦?可比起对上野猪群,他更愿意钻刺从啊QAQ。   “楚小姐,”虽然摄像不能干涉嘉宾的决定,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野猪经常在这里活动,除了母猪带领的野猪群,还可能会遇到独行的公猪。”   以前他们在森林训练的时候,最不希望遇到的就是公猪,它们喜欢在松树上蹭,松香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本来就皮糙肉厚的公猪又添了一层坚固的铠甲。   而且公猪的獠牙十分锋利,横冲直撞过来碗口粗的大树都能穿透。   “现在是白天,野猪一般不会出来活动。”楚逢月解释道。   野猪是个月光族,喜欢晚上溜达。   直播间有专业人士出来发言——   「通俗来说就是现在天气热,野猪没有汗腺,喜欢趴在植被密集的阴凉地方调节体温。」   之前被怼的夸夸粉又出来了。   「看到没!她是真的做过研究的好叭。」   「那又能说明什么?如果野猪被惊动,突然窜出来了呢?」   又是一片骂她故意找热度噱头的。   果不其然,打开手机热搜推送就是#楚逢月野猪群#   也有提心吊胆的路人和颜粉,希望她能安然无恙。   韩宝宝他们这些助理被安排在桃坞影视基地等第一期节目直播结束,经纪人手里不止一个艺人,在公司没空管这么多。   他坐在像是酒店标间的房间里,嘴里一直碎碎念——   “月啊,千万别炒cp啊祖宗,这次节目里的陆致远和秦江都不是好惹的啊。”   这俩明星也是对头,只不过没有南昭和叶韬闹得那么难看,毕竟都是豪门少爷,要体面。   鼓足勇气,韩宝宝手指碰到笔记本边缘,终于在再三犹豫下,打开了荒野求生的直播。   他一上午都在担惊受怕,中午在食堂吃了饭睡了一觉,醒来又开始害怕。   不敢看自家艺人在节目中的表现。   甚至在进了综艺主直播间后,没有胆量去楚逢月的直播间。   因为他忘了带速效救心丸。   结果主直播间正好在刷野猪群的事,还有一长串的科普。   原本是带着好奇和认真学习的心态看的,结果瞅到了自家小祖宗的名字。   他两眼一翻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抽过去。   南家,南父去公司了,南母约了几个富太太一起在家搓麻将,里面有个丈夫公司客户的夫人,她不动声色喂牌。   “阿瑜,听说你家南星也去了那档求生综艺,今天开始直播了吧,要不放出来一起看看?”有太太提议道。   倒是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是单纯的对一个千金小姐去参加这种玩命的综艺很感兴趣。   “好啊,赵妈,把麻将室的投屏打开。”   女儿参加了两个月的魔鬼训练,星儿向来是个能狠下心吃苦的孩子,柳瑜相信女儿在这档节目中也会很亮眼。   所以毫不犹豫的让佣人直接调到女儿的直播间,想让这些太太们对女儿留个好印象。   也不怕她们说去这种节目太不注意形象了,毕竟人家陆氏集团小少爷也在这儿呢。   “你家那个养女是不是也去了啊?”另外一个豪门太太问。   南家五年前接回来一个孩子,说是收养的女儿,她在宴会上就发现那个姑娘和南家大儿子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当时太太们还挺同情柳瑜的,这不明晃晃的私生女嘛,不然哪能像是亲兄妹。   养女也是挺能作的,和南家那个女儿签了同一家公司,一个经纪人带着,不管南星去哪个剧组或者综艺都会带上这个养女。   养女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经常在节目里拉踩南星,还喜欢贴着男明星炒绯闻。   有太太打了个八万出来,说:“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同意收养那个姑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算有南家作为靠山,也很难嫁进我们这个圈子。”   另外一个太太碰牌,笑着说:“我啊就喜欢南星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当她婆婆咯。”   难免有开玩笑的成份,但柳瑜听了很开心,星儿可是她费尽心思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自然是优秀的。   她既然想嫁给陆氏集团的小少爷,她和丈夫都会尽量给她支持,毕竟这对自家公司是天大的好事,有陆氏集团这层关系,做什么都会格外顺一些。   至于逢月……柳瑜捏紧了牌,在太太们连声催促下才随意打出一张。   这孩子不听话,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她也实在没精力管了。   ……   看到热搜后,南晚枫在签文件之余神经紧绷盯着妹妹的直播间,很怕她出事。   楚逢月不知道就这么件事也能上热搜,毕竟她上辈子没当过明星,而且风水师都是比较低调的存在,免得一不小心就被扣帽子。   她看到有野猪粪便,眼前一亮。   直播间的看热闹网友没有错过她的眼神,此刻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就,有点像狗看到那啥一样。   辛奈时刻紧惕着望向四周:“楚小姐,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下午四五点左右,我们不准备扎营吗?”   再晚时间就不够了,他背包只有应急物资和一个睡袋,节目组规定能用的只有睡袋。   其余物资都是和嘉宾共享的,所以楚逢月能用的工具就是工兵铲。   就她这小身板,砍根小竹子都够呛,怎么搭支架?难不成直接睡地上?   从这就能看出和其他嘉宾合作的准备了,他不知道楚逢月和叶韬那些恩恩怨怨,还在可惜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不然就可以多个劳动力了。   楚逢月读懂他眼神里的担忧,摇摇头,神秘一笑:“别着急,我们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第10章 什么?家被偷了?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是夏天,要八点左右才能完全暗下来。   但森林植物茂密,参天大树遮盖在他们头顶,六点多将近七点夜幕就会降临。   南星和陆致远砍了几根碗口粗的树木,用匕首一点一点把底部削尖。   陆致远搬了个石头过来,不用他开口,南星自发蹲下扶着树,看着他一点一点把尖端部分砸进土里。   因为戴了手套,虽然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但也缓冲了不少,她脸色发白,一声没吭。   男人对她从意外到有些欣赏,本来以为这种小白花长相的会吃不了苦或者容易哭,竟然都没有。   两人的直播间也是满屏的夸夸,不过陆致远女友粉很多,对于南星她们还是很谨慎的。   毕竟她和楚逢月一个公司,谁知道和碰瓷姐是不是一路货色,而且自家哥哥条件太好,很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   “楚小姐。”辛奈看着后面的女人一边悠悠哉哉地走一边摘猕猴桃,他头疼道:“我们真的有过夜的地方吗?”   不会是睡树杈子上吧。   想到这,他觉得很有可能,不睡地上和树上还能睡哪?   为了自己以及嘉宾的安全,他再一次提醒:“树上会有蛇和蜘蛛,还有很多有毒的动物。”   “我知道。”楚逢月剥开皮,问他:“吃吗?野生的,很有营养价值。”   辛奈还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个字:“吃!”   弹幕——   「哈哈哈谁能拒绝营养价值高的野生猕猴桃呢~」   「马上就要天黑了,我很好奇碰瓷姐今晚打算睡哪里。看戏jpg」   吃了个八分饱,楚逢月把物资包里的两包压缩饼干都给摄像:“你饿了就吃。”   “那你呢?”辛奈傻眼,然后解释道:“按照节目组规则,只有给我的东西我才能拿着,不然帮助嘉宾分担重量算是犯规。”   “都是给你的,我不吃这个。”   想了一下,她把牛肉罐头也塞他背包里,补充了一句:“不过罐子得留给我。”   “……行。”   这种一开局直接把物资都给出去的嘉宾别说网友了,导演组也没有见过。   黑粉群嘲:「哇,找不到扎营啦?准备退出放弃挣扎了?刚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果然碰瓷姐就是爱博人眼球。」   「姐姐不要放弃吖!还想继续被美颜暴击哎呜呜。」颜粉哭哭唧唧。   辛奈心里完全没底,特别是现在还在野猪群的范围内,他一直在警戒,不敢放松警惕。   楚逢月找了个地方坐下,背后抵着树,全身的重量都靠它支撑着。   她抬手招呼辛奈,说:“歇会儿吧,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辛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想到凡事必须听嘉宾的这一条规则,他还是凑过来,在楚逢月旁边坐下。   “楚小姐……”他欲言又止。   楚逢月知道他要说什么,从物资包里拿出一捆伞绳,慢条斯理把尼龙线拆开。   伞绳是一种户外求生工具,用途广泛,可以固定帐篷又可以用来做陷阱捕猎,只要你创造能力够强,它就是一个百变神器。   她先用匕首割了一段下来,然后又拆出内芯。   “你放心,天黑以后我们肯定有地方睡。”女人目光环顾四周,看到了她中意的,拿出工兵铲起身往那儿走。   靴子踩着枯叶和树枝,嘎嘎作响。   辛奈只能赶紧追过去,摄像机始终对准她。   「来看碰瓷姐故弄玄虚咯,南星那边的支架已经完工,他们在生火了。」   「陆致远捉了一只兔子!他们有肉吃啦。(不是像碰瓷姐那样靠运气,而是凭能力抓到的哦~)」   楚逢月砍了两根树枝,分别有两米长,有树杈的那一节被她剁了下来,将之前那段伞绳缠上去。   剩下的那截树枝正好用来当登山杖,好不容易来趟山里,她打算用这二十天把山脉地形都摸透,看看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   然后去找陆家收点佣金,怎么着也值个几百万吧。   利用陆家在豪门圈打开缺口,这档节目录制结束后直接退圈干回老本行。   另外一根的树枝,她用匕首在顶端划了两个凹槽,然后拿尼龙内芯做的钓鱼线系上去缠了一下。   一个弹弓和一只简易钓鱼竿就做好了。   辛奈看着这一幕,默了片刻,问她:“楚小姐,你是要自己狩猎吗?”   “嗯,闲着没事,当个消遣。”她不想自己动手生火弄东西吃,能捕获猎物的话可以用来支使别的嘉宾打个下手。   这座山太大了,节目组放养的动物东奔西窜,能碰上都算侥幸。   她不信所有嘉宾都有这个运气。   直播间“呵”声一片,辛奈也没太当回事。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隐约听到别的方向传来动静,楚逢月把工具都收起来,说:“机会来了。”   摄像机自带夜视功能,拍摄十分清楚,辛奈跟着她往前走,然后闻到一股……很臭的粑粑味。   “是野猪粪,前面是它们的巢穴。”女人解释道。   “!!!”辛奈看着前面三个草窝窝,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个时间它们已经出去了,”楚逢月示意他走近点,抬手把摄像机往下压,轻声道:“野猪把小树压弯形成拱形,再铺上杂草和树叶。”   “这样的巢穴既保暖又防水,很适合居住。”   直播间反应过来,纷纷尖叫——   「碰瓷姐疯了吗?住野猪窝???」   「她以为野猪出去了就不会回来吗?这样的巢穴一看就知道,一窝起码能住四五只。」   专业人士也有些震惊,敲着键盘:「野猪巢穴确实是野外居住条件很不错的选择,除了保暖和舒适外,还很安全。」   有野猪的气味,一般的动物不会敢靠近。   因为野猪一般是成群聚集的,而且公猪攻击力非常强悍。   导演组扎营地。   祁导差点把头上那两根毛都揪下来,他面无表情问同事:“楚逢月来之前检测过精神状态吗?”   “……”   楚逢月没有管辛奈一脸“你疯了”的表情,她背着物资包直接钻进第一个巢穴。   摘下背包,往后倒,躺在厚厚的干草上,她满足地喟叹:“真舒服啊。”   猪就是会享受。   站在巢穴口拿着摄像机的辛奈:“……”   和担忧的颜粉和路人以及嘲讽的黑粉不同,喜欢看热闹的网友哈哈哈笑着玩梗——   「野猪:什么?家被偷了?」 第11章 那是你楚姐的新居   见她躺得舒服,辛奈犹豫片刻也不再磨叽。   选了个她旁边的巢穴,拿着手持摄像机钻进去。   不得不说,在山里这还真是极佳的居住地。   里面空间宽大,铺满了干草和枯叶,温暖又干燥,白天山里温度高,晚上就降下来了。   本来还想拿出睡袋的他直接打消这个念头。   但凡犹豫片刻,都是对猪兄的不信任。   因为热搜#楚逢月抢占野猪窝#爆!   直播间又来了一大批围观的人。   「有一说一,我挺欣赏楚逢月和她的摄像,在野猪窝过夜,这俩人心态都是稳如老狗。」   「摄像可以理解,特种兵出身,花瓶楚有点出人意料了,我先观望,有点子想黑转路。」   黑粉又跑出来科普一波碰瓷姐的黑历史,被路人不耐烦压了下去——   「我来看求生综艺的,不是看你们粉圈撕逼的,你们里面不少南星的粉吧?顺带说一句,我讨厌这种清纯人设的白莲婊。」   南晚枫看到有人骂南星,手指碰到键盘,本来想回敬的,可看到骂妹妹的人更多,他冷下脸,一个字一个字的敲——   「你说楚逢月是花瓶,娱乐圈花瓶还少吗?刚才提的几个顶流谁不是凭着一张脸和后台走遍天下?」   「几个知名顶流的烂片不用我一一列出来吧?」   「楚逢月碰瓷炒cp?呵,那几个被碰瓷的流量,谁有她好看呢?」   三连问直接霸屏,黑粉被他这一副“楚逢月愿意跟你家爱豆炒cp是你家哥哥的荣幸”的语气给震惊到了。   短暂愣了片刻后,咆哮道:「无耻楚粉!装什么路人!过来挨打!」   直播间又是一片混战,鸡飞狗跳,助理过来送文件,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节奏感十足。   “老板。”站了十多分钟,腿都麻了,他小心翼翼开口:“您能先签个字吗?”   南晚枫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抿着唇继续输出。   助理:“……”   弱小,可怜,无助。   听到这边有动静,叶韬直接赶了过来,身后的摄像来不及阻止,他就踩了一脚野猪粪。   节目有宗旨,一切以嘉宾的意愿为先,叶韬因为昨天的事坐在溪边晃神了好久,摄像催他几次找个扎营都没有听见。   再加上楚逢月都抓到了鱼,他坐了一下午都没有,现在心里十分郁闷。   不过缓过神来还是知道轻重的,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按照脚程来算,已经不是森林最外沿了,晚上各种动物都会窜出来。   他想碰碰运气,找个避风的地方暂时住一夜,顺带看能不能碰到其他嘉宾。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还有一个半小时关闭直播,网友们聚精会神蹲守在直播间。   「碰瓷姐下午是故意不和叶韬搭话的吧?为了引起他注意?还是因为知道他的女神是南星。非常厌恶她,所以放弃了?」   「谁知道呢,碰瓷姐今天这一系列操作都挺迷惑的,和以往完全不同。」   以前在综艺上,她和南星同台,一个温柔体贴,一个嚣张跋扈,经常让嘉宾和主持人下不来台。   她每上一个综艺,就多了个黑历史,在剧组也经常有不敬业欺负新人演员的传闻。   也就是这张脸,让她在娱乐圈能继续混下去,大多数黑粉都倾向她背后有金主,无脑花瓶还能经常出现在上星综艺上星剧里,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嘘,叶韬快走到野猪窝前面了。」   现在是晚上,他们走的是杂草丛生的小道,各种树枝拦在前面,叶韬用工兵铲挥到一边。   摄像也不知道另外一边有一条野猪群蹚出来的路,一直跟着嘉宾往前走。   前面的交谈声越来越清晰,叶韬屏住呼吸想听清是谁,应该不会是楚逢月吧。   “你再找找还有什么坚果,给我分一点。”楚逢月从野猪窝里钻出来,蹲在摄像睡的那个窝窝口,朝他伸手。   “……野核桃挺多的,还有杏仁。”辛奈刚才翻身的时候觉得有点硌,扒拉干草一看,好嘛,吃的不少。   “没去皮啊。”看着掌心里的山核桃,楚逢月有些嫌弃,“储存食物都不处理好,这野猪也太不讲究了。”   直播间:「……」   「住了它们的窝还嫌这嫌那,到底是谁不讲究?」有人忍不住了。   辛奈摸到一个东西,因为外面的月光找不到野猪窝里来,他看不清是什么,只知道有个硬硬的杆。   灵机一动,他把摄像机对准那个角落,夜视高清的好处这个时候完美展现——   “是野芭蕉!”他惊喜道。   “没见过世面,今天下午不是吃了好几斤野猕猴桃吗?”虽然这么说,楚逢月还是催他拿出来,“正好有点饿。”   辛奈:“……”傲娇的楚小姐。   他一身劲,提把几十斤重的野芭蕉还是轻轻松松,楚逢月摘了个软一点的拨开吃,目光却落在他左手的摄像机上。   “这东西挺好用啊。”她含糊不清道。   “辛奈!不能给她!”耳麦里祁导暴跳如雷。   「哟,这是祁导除了犯规和淘汰外,说的第一句话。」   「祁导:退退退!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嘉宾。」   “……这不属于给你配发的物资,你不能使用。”辛奈往里面挪了挪,他问:“这巢穴挺宽敞的,你要进来吗?”   他怕野猪群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两个人待在一起起码跑的时候不容易落下。   楚逢月也没有多想,她把香蕉皮往后一扔,弯腰钻了进去。   她选的那个野猪窝比较穷,没什么吃的。   刚走到野猪窝前的叶韬踩到芭蕉皮,脚下一滑,好在用工兵铲支撑了一下才没摔个狗啃泥。   他身后的摄像此刻也通过摄像机看清了眼前是什么,神色一变,喝道:“快跑!这是野猪巢穴!”   叶韬直播间的网友听到这句话,再看清一闪而过的画面后呼吸都停顿了——   「这里面起码有二三十头野猪吧!」   「啊啊啊弟弟快跑!!!」   楚逢月的直播间却是截然不同的轻松气氛,路人粉和颜粉爆笑不已——   「哈哈哈嗝~什么?野猪窝?no,那是你楚姐的新居!(狗头)」 第12章 先想办法跑吧!   四目相对的时候,叶韬被吓了一跳,尖叫着往后退,差点摔旁边被野猪扒出来的坑里。   还好摄像眼疾手快拉住他。   “叶先生!你没事吧。”   楚逢月从窝窝口探出半个脑袋,听到他的声音,直接缩回去。   辛奈问她:“楚小姐,谁啊?”   “不知道,没看清。”她扔了两个带皮核桃给他,“节目组不让摄像找食物,没说不让摄像帮忙处理食物吧?”   “帮我剥一下,谢谢。”   「哈哈哈,楚姐你是懂规则的(斜眼笑)」   「奈奈子:迷茫jpg」   把手持摄像机放一边,对准楚逢月,辛奈接过野核桃和匕首,一边剥一边对外面喊:“是小于吗?我是辛奈。”   “我和楚小姐今晚在这扎营。”   “是奈哥和楚小姐!”摄像小于扶稳叶韬,欣喜过后看着眼前三个巢穴,忍不住担忧道:“你们怎么把野猪的窝给占了?”   野猪夜晚出去活动觅食他知道,而且看这规模不小,随时可能会返回。   “……”   辛奈手一用劲,剥了皮的野核桃在他手里碎开,他递给楚逢月,眼神多少带点幽怨——   “楚小姐比较喜欢这个地方。”   其实他也挺喜欢的,如果没有野猪就更好了。   「奈奈子:我是被迫的(一脸享受)」   直播间哈哈一片,越来越多的路人过来围观野猪窝什么样。   通过辛奈放置的摄像机,能看到里面□□草枯枝和树叶挡得密不透风,甚至还有坚果和水果。   也难怪摄像清澈的大眼睛里除了惶恐还有那么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舍。   有不少网友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知道叶韬十分讨厌楚逢月,这回面对面撞一起了,迫不及待看好戏。   叶粉在自家弟弟直播间看到楚逢月的第一反应是先开骂,什么花瓶碰瓷炒cp,被其他路人调侃老三套。   骂完还不过瘾,阴阳怪气说有手有脚的住野猪窝,人家陆致远和南星自己砍树搭架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辛奈邀请他们一起住野猪窝。   「呵,弟弟肯定不会答应的!」叶粉高贵冷艳。   在小于犹豫的时候,叶韬点头:“好。”   之前没有认出来,刚刚听到楚逢月的声音,和昨天在地下车库的那个戴墨镜的女人一模一样。   脑海里回想起楚逢月的身形,和昨天让他不要去南山飙车的一模一样,他需要确定。   「???」叶粉傻眼。   「哈哈哈给我笑飞了,这波正主打脸真是极速啊,谁能拒绝温暖安全还有食物的野猪窝呢~」   「恭喜楚姐新居又来两个暖房的(看热闹)」   乐子人:「打起来吧求求你们了!」   摄像小于见他自来熟地钻进去,愣了片刻才跟上。   不是,下午在溪边不还是一副视若无睹不想搭理的样子吗?有窝住就改态度了?   你们娱乐圈还真现实啊。   楚逢月也没为难他,往里面挪了挪。   很快,网友从楚逢月直播间看到叶韬和他呆头呆脑的摄像小于。   叶粉则是被小于倾身进来、摄像机因为惯性往楚逢月那边偏,和她面贴面来了一波美颜暴击。   “不好意思楚小姐。”小于连忙往旁边挪,一屁股坐到辛奈那儿。   于是两个摄像机同时对准一脸复杂的叶韬和毫无所谓的楚逢月。   两个直播间都陷入寂静。   导演组不能通过外面的摄像机看到他们的画面,让人切到楚逢月直播间。   “祁导,树上放置的摄像头监测到野猪群动静,”直播组长提醒道:“我们要不要立刻出动直升机救援?”   “待命。”祁导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嚼着枸杞说:“再看看。”   有两个退役特种兵在,嘉宾也接受过训练,逃个命等到救援应该是没问题。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娱乐圈有名的花瓶女星是哪来的胆量住野猪窝去。   “我们昨天在地下停车场见过,是吗?”叶韬盯着她的眼睛,没有错过每一个细微表情,单刀直入问。   “嗯啊,你还挺听话。”楚逢月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点头。   直播间:   「???没有打起来?叶韬也没有暴躁发脾气骂人?语气怎么还带有一丝颤抖……」   叶韬本来想说些什么,因为还在直播把话咽了回去,看着她吃核桃,下意识问:“好吃吗?”   “补脑,你可以多吃点。”从旁边抓了一把塞他手里,她问:“上午在基地你对我敌意挺大的啊,为什么。”   「楚姐真猛,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下午不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吗?」   「碰瓷姐不会要装懵懂小白兔来靠近弟弟吧,那点小心思都藏不住。」   “那个时候我没有认出你,”对上她漆黑的眼眸,叶韬有些抓狂:“你真的不清楚?”   这不是举世皆知的事吗?   “啊,我记得以前没有和你同台过吧。”吃完手里的,她递了两个给辛奈让他再砸一下。   辛奈一边和小于聊天,一边抬手捶下去,两人默契十足。   「楚姐是有点子会用人的本领在身上的,工具人奈奈子上线ing……」   “我是南星的粉,你在节目上处处针对南星,我看不惯你。”叶韬梗着脖子说完,想到昨天的事顿时怂了下来,“你要是不开心,那我想办法改一下。”   毕竟楚逢月算是救了他的命,而且交流下来发现她这人挺随和的,也没有以前在综艺里那么讨厌,处处都要抢南星的风头。   声音越来越低,幸好节目组的收音器都是顶级设备,哪怕是旁边蚊子叫都能成功收录。   网友、叶粉、楚粉、路人:「……???」   弟弟你中邪了吧?你在说什么啊!   你之前发长博指名道姓怒骂楚逢月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你俩一起住个野猪窝关系就这么平和了吗???   “哦,随便你。”楚逢月说:“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南星。”   弹幕狂发——   「这还用问吗?比你温柔比你敬业比你家世好比你有气质!」   「呵,自取其辱。」   慢条斯理剥掉核桃肉上的一层黑皮,她又缓缓道:“而且你自己也是个明星,没有亲自了解过我就这么厌恶,你不觉得自己很像是一个无脑的降智人吗。”   颜粉听到这句话十分赞同:「不知道黑粉对楚姐为什么这么大恶意,反正我只为姐姐的脸醉生梦死~」   「头上就挺无脑的,看脸不看人品。麻烦你去搜一下楚逢月已经参加的综艺还有参演的影视作品行吗?在节目上当众给南星难堪,演的女配还不如直接抠图。」   叶韬想了一下,搓搓手,“那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再回答吗?”   “你说。”   “昨天的事,是偶然还是……”他心里有疑惑,同时对楚逢月还有一丝忌惮和畏惧。   他在衡量是说真话还是忽悠过去。   “凑巧而已,我前段时间看过新闻,南山有一段路地面下沉,不是有地质人员去勘测了吗,顺嘴提醒你一句。”   “哦,这样。”叶韬点点头,松了口气,他如实道:“在我眼里南星就是最好的,像她的外号一样,白月光女神。你们一起上的综艺我看过,跟她的温柔大方比起来,你太过于尖酸刻薄了。”   叶粉感慨道:「我们弟弟就是性子耿直,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碰瓷姐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南星相提并论。」   楚逢月的颜粉:「混娱乐圈的说话还是要收敛点吧,免得以后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现在年龄小人家不跟你计较,你也不可能年年十八吧!(微笑)」   “叶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辛奈最先受不了了,“楚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叶韬不想跟他争,楚逢月问了他就答,就这么简单。   因为昨天的事,他可以尝试对她态度好点,但是放下成见很难。   在他们扯皮期间,小于眼尖地发现手持摄像机角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拉近镜头放大,对上一双瞪得溜圆还夹带着一丝茫然的眼。   「卧槽!野猪!!!这野猪走路他妈的没声音吗?两个退役特种兵都没有察觉???」   「啊啊啊我的心悬起来了呜呜!碰瓷姐这回看你怎么收场!导演组快点上人救援吧!」   “……别聊了,”看清洞口外面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是野猪,小于欲哭无泪:“先想办法跑吧!” 第13章 三阳开泰   “没地方跑。”回过神来的辛奈伸手碰了下后面被筑得牢固的穴壁,除了枯枝干草,应该还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柄野外斧,压低了声音怕激怒外面的野猪——   “只能破开壁垒趁机跑出去。”   外面这头明显是成年的野公猪,獠牙差不多有一把匕首的长度,在他老家有种说法是一猪二熊三老虎。   在森林里,最危险的就是成年的公猪,体重有三百斤往上,这头他目测在五百斤左右。   他们动静不敢太大,只要野猪察觉猛冲过来,这个巢穴都会变成废墟,而自己则会被强大的冲击力撞飞。   “救援直升机快到你们上方了,注意保护嘉宾安全。”祁导一改平时的暴躁,冷静沉着道。   听到耳麦里传来的声音,辛奈和小于对视一眼,稍微松了口气。   「啊啊啊我都不敢看了……现在是九点五十分,马上就要关直播了呜呜。节目组延长十分钟吧!我要亲眼看到弟弟脱险qaq」   「你们有没有发现,楚姐表情很淡定,她竟然还在吃核桃???」   有人发现了华点。   因为摄像机对准的是野猪,网友仔细一看左下角,果然看到楚逢月还在和核桃仁上的黑皮较劲。   因为#楚逢月叶韬碰上野猪#这条热搜,两个人的直播间人数都有五百多万,还在持续上升。   节目组的压力也很大,他们也没想到会有嘉宾去住野猪窝。   祁导此刻心里在祈祷,千万不要出事,不然他们这档节目会被叫停,还会面对全网的舆论。   「碰瓷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我隔着屏幕都在瑟瑟发抖。」   「我也……」   那个无意间打开综艺点进楚逢月直播间的小道士正在吃泡面,他师父在旁边唠唠叨叨。   “你呢,画符不行,也不会制作法器,寻龙点穴的功夫更是门外汉。”老道长悠悠长叹:“还静不下心来,只知道盯着人家女明星看。”   小道士充耳不闻,都已经听腻了。   他没有师父说的那么不堪,就是人惫懒点嘛。   上次有雇主找他去看风水,他拿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察看山脉走向,被师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他们以前都是踏踏实实一脚一步去丈量的,像他这种偷奸耍滑只知道走捷径的人迟早会被驱逐出这个行业。   太过于依赖电子产品,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基础功都会废得一干二净。   不过最后一句他反驳了一下,“我不是盯着女明星看,我是看咱们的同行,她怎么跑野猪窝里去了。”   而且他一眼就能看出野猪眼里的惊恐和犹豫,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处于对峙。   “师父,您来看看这个傻小子是不是咱们上次去的那个姓叶的雇主家的儿子。”   “嗯?”老道长背着手走过来,随意瞅了眼,“是吧,咦,他身上的气场晦暗,明显是有灾劫在身。”   “是因为他家借运的影响?”小道士问。   上次叶家请他师父去看风水,这才发现在他家祖坟那里有个风水局,而且是透支子孙后代气运的。   叶家那位富甲一方的人物能有现在的成就完全是借了子孙后代的气运,因为风水局支撑不下去了,他慌了。   叶家公司最近也收到不少客户的退单,所有合作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阻碍,目前有个大单,有三个竞标公司,叶家为了争取请老道长去稳固风水局。   老道长到那一看直接说他没这个本事,而且叶家最近会有各种气运反噬,如果叶家不希望灾难应验在子孙后代身上,最好立马破了风水局,提前止损。   当然,代价就是叶家目前的资产缩水三分之二。   叶家老爷子犹豫了。   最后,他抱着侥幸的心态和老道长说天下能人异士这么多,以叶家的地位,迟早能找到大风水师帮忙化解。   要知道现在南洋的风水师十分厉害,雄踞一方的大富豪家家都会请一个当成家族供奉,他也想效仿。   道不同不相为谋,老道长叹了口气带着徒弟离开了。   “师父,您看他眉宇间的黑气。”好的气场是明黄的,一个人身上的气场越多做事就越顺,就是随便买张彩票都能中头彩。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应劫了才对,难道是叶家找了高人化解了?”老道长凑近看,然后摇头:“不对,是被压制了。”   “压制?”小道士灵光一闪,“您看看这位。”   他把电脑屏幕往师父眼前挪,“这位道友和我们是同行吧。”   “嗯?”老道长看清后,眉心一跳。   同行之间看实力就是窥探气场大小,可眼前这位哪怕是隔着屏幕,气场汹涌如海滔滔不绝,等他想要仔细查看又陡然消失,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隔着屏幕,那人漆黑的眸子和他对视,蓦然笑了下。   老道长悚然一惊。   过了大概两分钟,小道士一直叫他才回神。   “师父?”   “下一期什么时候开始直播,你去报名!”老道长摸出老人机,“我和陆家打个招呼。”   这样的人物,遇到了就是造化。   “……???”   野猪在外面来回转悠,但始终没有往前半步。   见叶韬都要抖成筛子了,楚逢月收起看戏的心思,随手抓起一个核桃扔了出去,砸在野猪背上。   「她疯了吧?!啊,她是不是真的有猫饼???这个时候还去激怒野猪?她自己不要命也把别人的命不当命吗?」   “楚小姐……”辛奈想制止,慢了一步。   小于大脑宕机了,他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进来。   叶韬呆愣地扭头看旁边的人。   野猪被砸了也不恼,只是吭哧吭哧喘了两口粗气,一双黝黑的眼珠子盯着楚逢月,带着三分忌惮。   “你这三个巢穴是按照三阳开泰的局势建的吧,去给我多找点你脚下的野核桃来。”女人嗓音微冷,带着丝渗人的寒意:“不然我拆了你的窝。”   「什么三羊开泰乱七八糟的?野猪能听懂人话?」   「啊啊啊虽然但是,楚姐刚才冷脸真的好鲨我,那个眼神搞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道长听到这句话,皱了下眉头,问徒弟:“这里有三个巢穴?”   “是吧。”小道士之前有几个小时没看。   “该看的你不看。”老道长有些恼怒。   小道士幽怨道:“是您让我把经书抄完才能看的。”   “……能回看吗?”   “这是直播!” 第14章 就她?风水师?   直播间的人数飙升到1000w+,网友大气都不敢喘,盯着屏幕里那头焦躁不安的野猪。   其余的跟拍摄像都听到耳麦里导演的声音,陆致远的跟拍摄像小声道:“陆先生,有嘉宾出事了。”   “怎么回事?”   “楚小姐和叶先生遇到了野猪,医疗组已经出动救援。”   这档综艺是陆氏集团旗下影视公司的,陆致远又是集团小少爷,他自然要告知。   “楚逢月?”陆致远念出这个名字,“他们怎么会遇上野猪?”   刚钻进睡袋的南星伸手,拉下拉链。   这是野外特制的睡袋,里面有保温棉,因为两人声音不大,她只听到男人叫楚逢月的名字。   “怎么了?”她面露担忧,“是逢月出事了吗?”   两人是同一家经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她不问才显得奇怪。   “嗯,他们遇到野猪了。”陆致远侧头看她,想到她们是星河传媒的艺人,还是多说了一句:“已经在开展救援了,不用担心。”   「白月光真的好善良啊,碰瓷姐对她做的那些事,换成别人恐怕恨不得野猪拱死她吧!」   「楼上,就事论事,别拿生命开玩笑。」   “楚小姐没有找地方扎营,而是住到野猪巢穴去了,叶先生后来也跟着进去。”摄像把事情经过告诉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他知道的事实。   陆致远以前没有觉得楚逢月这个人怎么样,可现在难免带了些偏见,她和传闻里好像差不多,为了博流量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看出他眼底的不喜,南星柔声解释道:“可能逢月觉得是野猪废弃的巢穴,所以才会进去的。”   相比这件事,她更疑惑的是叶韬明明看不上楚逢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摄像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明星还是太单纯了。   看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是家庭条件不错被保护得极好,家里也能给她提供资源的。   哪知道有些没有门路的小明星为了吃口饭,只能在热搜流量这方面博人眼球。   热搜前三都是荒野求生的词条,主直播间的在线人流量直逼八千万,楚逢月的直播间涌进去不少人,微博也瞬间多了几十万的关注。   有黑粉冷嘲热讽:「碰瓷姐来荒野求生就是为了这个吧,虽然她被淘汰了,可还是得到了流量啊(狗头)」   「有两个退役特种兵在,节目组的支援马上就到,她能有什么事?这一波花瓶姐稳赚了,只可惜叶韬被当成踏脚石。」   「说实话挺受不了你们这些黑粉的,叶韬是自己找过去的吧,也不是楚逢月拽进去的,这也能赖她?就你们这倒打一耙的语气,我直接路转粉,去关注楚姐的微博喽~」   野猪和楚逢月对峙了将近五分钟,最后用前蹄扒拉了下地上的野核桃,一脚踩碎,转身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就这么跑了???」   「二师兄的眼神怎么好像带着无力反抗的愤懑和哀怨?是我看错了吗(震惊)」   「建议你们去查一下三阳开泰,是涉及风水方面的。野猪是哺乳动物,山里的动物都很有灵性。它找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筑巢给母猪产崽,而且建在这里不用担心有其它猛兽会靠近攻击。现在天黑看不清,我敢肯定这附近有水源,而且是楚姐下午烤鱼那条小溪的源头。」   「楼上传播封建迷信,举报了,不谢。」   小道士看到自己账号被封,两手一摊:“师父,现在都实名认证才能发言,我注册不了小号了。”   老道长回房找出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桌上:“用我的!”   “……”   小道士无语凝噎,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照做。   他注册了一个id为大佬的小挂件的账号,直奔主题去了楚逢月直播间。   刚进去就看到“直播结束”的字样。   “师父,”小道士无辜道:“这回真没辙了,得等明天。”   老道长冷哼,“没用的东西。”说完,长袖一甩,回房睡觉。   “?”被师父骂了好几回的小道士有些委屈。   楚逢月和叶韬直播间的网友被迫下线,跑去主直播间尖叫——   「啊啊啊!快让我康康野猪回来了吗?野猪群呢?那头公猪不会真的去漫山遍野找野核桃了吧?!」   「我不缺这点流量啊!给朕打开直播,求求你了qaq」   医疗组通过索降到达指定地点,问祁导:“还要实施营救吗?”   “嘉宾没有打响信号枪,营救什么?”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祁导看了眼直播间的人数,喝了口枸杞茶压惊:“继续待命吧。”   “……”医疗组又麻溜爬上绳梯,和盘旋的直升机一起离开这片区域。   直升机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叶韬之前一直没出声是被吓懵了,直到现在才回神。   “野猪……”他艰难道:“还会回来吗?”   “我怎么知道,这是它家,又不是我家。”楚逢月吃饱了,往后一躺,从物资包里拿出一件防水外套盖在身上。   只留三人面面相觑。   辛奈觉得楚小姐有点……邪门,下午在溪边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看不到有鱼,偏偏蹦她脚边,还是十分肥美的鱼。   现在想起来他还咽口水。   他问小于:“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丛林训练,经常碰到的那些人吗?”   小于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了。   经常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拿着罗盘,穿着青色布衫在山里乱窜的人。   “你是说楚小姐也是……那种?”小于压低了声音。   “嗯,有可能。”不然不可能那么准确无误的找到水源。   小于有些纠结。   楚小姐看起来和那些人搭不上边啊。   他们以为叶韬听不懂,叶韬表面麻木,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风水师啊,他怎么会陌生。   从小到大,爷爷身边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脸熟的风水师,他当时还觉得是招摇撞骗。   可后来逐渐感受到风水的威力,他亲眼见证一个风水局布置完成后对雇主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因为请人摆了一个鱼跃龙门风水大阵,成功拿下一笔价值两亿的订单,公司缓过气来现在已经成为行业内的翘楚了。   他不自觉把目光挪到没心没肺睡觉的女人身上,眼底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就她?风水师? 第15章 三年寻龙,十年点穴   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很多,比如叶韬,比如知道危机解除后的南星。   她不清楚现在外面网络上对楚逢月的评价是什么,在第一期录制阶段,嘉宾不能碰手机。   只希望这一次能彻底把她压垮。   而楚逢月和她的摄像辛奈睡得格外香甜,这俩能凑一起,叶韬和小于也是开了眼。   网友们抓心挠肺,顶着黑眼圈终于等到早晨六点,嘉宾直播间打开。   楚逢月直播间在线人数从0飙升到三千万,一大早就被师父拎起来给他鼓捣电脑的小道士打个哈欠,登陆账号。   [欢迎大佬的小挂件进入直播间。]   “好了,师父您老人家自己看吧,键盘您也可以学着用用,与时俱进嘛。”   “我去补觉了,您老人家慢慢看。”   撂下这句话,小道士又睡眼朦胧准备回屋子里睡觉。   “赶紧滚。”现在能通过外景摄像头看到三个草垛垛,老道长去泡了杯茶过来,感慨万物皆有灵性。   风水局分为先天形成和后天人为的,这野猪竟然也能折腾个虽然没什么大用、只是形似神不似的东西,不过好歹它弄出来了。   为什么说形似神不似,因为没有开辟气场,就是没有点穴。   所以这样的风水局其实没有什么大用,野猪多半也是模仿人类的行为,在这片林子里,肯定有另一个真正的三阳开泰风水大局存在。   既然这片山属于陆家,那就是陆家请的风水师没跑了。   老道长又去煮了碗素面端过来(红烧牛肉方便面不加牛肉粒),然后坐在电脑前慢悠悠地吃。   楚逢月一点也没有睡在野猪窝的自觉,到了八点才打了个哈欠起来。   叶韬和小于满眼乌青坐在旁边,辛奈拿着手持摄像机对准睡眼惺忪的楚小姐。   「啊啊啊楚姐美貌鲨我!这种似醒非醒慵懒的的美感真的很绝啊!」   颜粉又出来嚎了。   路人也感慨不愧是娱乐圈顶级花瓶,这张脸随便一拍就是壁纸,哪怕你一帧一帧看都找不出瑕疵。   黑粉顶着熊猫眼,不想听夸夸,只想看这个女人有没有被野猪拱飞。   看热闹的人特别多,很多都是看了热搜来看后续的。   「弟弟怎么一脸憔悴,果然和碰瓷姐待在一起,时刻都提心吊胆。」   「他想走随时可以走啊,楚姐拦了他吗?别张嘴闭嘴就是碰瓷姐,你们弟弟怂的一批不敢出去,还赖人家身上了(白眼)」   楚逢月提着物资包,对旁边的人说:“走了奈哥。”   奈奈子立马跟上。   反应过来的叶韬也起身追了出去。   镜头一转,落在窝窝外的空地上。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辛奈也傻眼了,这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是野核桃?   不是吧,昨晚那头野猪真去找了?   野猪,能听懂人话?   弹幕把屏幕刷满,路人网友不得已关闭才能看到画面。   “楚小姐。”辛奈咽了口唾沫,“这核桃,我们拿吗?”   “拿一点吧。”楚逢月率先走过去,打开背包往里装:“不要拿太多,背着沉,我们不缺吃的。”   「哈哈哈听听楚姐这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求生综艺里说不缺吃的(狗头),果然自信的女人最美~」   「楚姐是有那么点子玄学在身上的。」   见楚逢月和辛奈都在捡野核桃,小于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这是野猪给楚小姐的东西,按理来说摄像的口粮是跟拍嘉宾出,所以辛奈捡到自己包里,也不违规。”   看到他们白得这么多野核桃,小于有些眼馋。   叶韬直接问:“我能拿一点吗?”   「哟,快来看看,你们高贵冷艳爱答不理的弟弟主动开的口哦,不是楚姐逼他的吧。」   “随你。”楚逢月没在意这种小事,捡了一点野核桃她就收手,找了根树枝在手里把玩着。   弹弓已经被她收进背包里了,自制钓鱼竿也横着插在背包缝隙中,辛奈问她:“咱们是要走了吗?”   “嗯,住一晚够了。”她看了眼四周的地形,这里只能算是风水小福祉,因为是一条新生龙脉。   远处的山峦形状浑圆不尖锐,可以挡住往这边吹来的刚风。   风水师们认为藏风聚气山环水抱的地方就是风水宝地,气是万物之源,忌风喜水,乘风而散,界水则止。   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这里藏风聚气,是筑巢的好地方,不过并不是结穴之地,野猪应该也只想想沾沾气运,所以学人类弄了个不伦不类的三阳开泰。   虽然野猪群昨晚没回来,但猜也能猜到,它们繁衍的很不错。   没再管捡核桃的两人,楚逢月去附近的水源准备洗漱。   「我的天,楚姐是带了定位系统吗。」   看到眼前一条弯曲的小溪流,网友惊了。   老道长嗦着面,这里有真龙结穴无疑了,他只想看这位道友会不会出手点穴。   女人走到溪边蹲下,溪水清澈见底,水流涌动不湍急,伸手没入水中,不温不凉,属于吉水。   洗了把脸又漱了漱口,然后示意辛奈把手持摄像机递给她:“你也洗洗。”   想到昨晚导演在耳麦里咆哮不要给她,辛奈犹豫片刻,还是给了出去。   「哈哈哈我笑死,奈奈子跟着楚姐,恐怕要成为从播出到现在看起来最干净的摄像师了。」   以前的摄像都是跟着嘉宾在山里到处乱窜,哪有这个条件能天天碰到水洗漱。   到了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后,浑身上下没块干净的布,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跟个野人似的。   这才第二天的录制,已经能从各大明星直播间看出他们的状态了。   楚逢月不用说,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从头发丝儿都看得出来是个大美人。   辛奈跟着吃烤鱼猕猴桃杏仁野核桃野芭蕉,蛋白质补充了,维c也不少,而且住所又温暖舒适。   反观其他嘉宾,南星虽然容貌依旧恬美淡雅,但难掩疲惫,昨天砍树手上磨了不少水泡,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陆致远和秦江还有叶韬他们这几个男人好一些,不管怎么说体力还是占优,恢复的也快。   他们的摄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除了眼底发青但也没有别的什么。   可万事就怕对比,把小于和辛奈两人搁一块就很明显了。   「探险和郊游的区别(狗头)」   弹幕纷纷附和。   早上野核桃那一幕让他们挺震撼的,觉得要么是楚逢月去学了点什么动物语言,要么就是她身上真的有点子邪门。   大多数人都倾向第一种。   楚逢月什么人呐?有点出风头上热搜的机会就不会放过,为了在节目中爆火提前学个兽语什么的,听起来比她以前做的事还靠谱些。   辛奈洗了把脸,还掬了捧水喝:“楚小姐,这水真甜,是山泉水。”   「那啥,我怀疑他喝的是弟弟的洗脸水……」   因为叶韬他们也跟了过来,在辛奈前面洗漱。   昨晚提心吊胆没睡着,他和小于精神都不太好。   小于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辛奈估计是觉得他们不敢睡会守夜,所以自己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   拿着摄像机,他看向辛奈的眼底带着些许哀怨。   楚逢月还给了他一个特写。   弹幕满屏都是爆笑:「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谁是摄像谁是嘉宾~」   楚逢月直播间很欢乐,有慕名而来的网友和颜粉都相处得很好,没吃早餐的还在问有什么好吃的早点。   黑粉退了出去又进来,觉得自己进错直播间了。   这还那个人人喊打的楚逢月?   摄像机还给辛奈,她从腰后摸出鱼竿,就一根光秃秃的线,没有饵料,甩在水面开始钓鱼。   叶韬嗤笑,觉得她故弄玄虚。   野猪的事在他看来也是因为兽语的原因,动物园里的饲养员还梦和老虎狮子交流沟通呢,难道也是什么神秘力量?   他和直播间的网友打了声招呼,开始翻螃蟹。   小溪边上有很多碎石块,里面是能找到小螃蟹。   不一会儿就翻了十来只,他拿出打火石准备生火烤螃蟹吃。   而这时楚逢月那边也有动静了,她一抬手,一尾手指粗的鱼跟着鱼线跃出水面。   辛奈给了个特写,这尾鱼没有鳞片,而且都是肉,看起来就好吃。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尾被她扔在草丛里。   钓了五条鱼,楚逢月拿出匕首,在溪边处理干净。   直播间有人发出疑问:「没有钩子真的能钓到鱼吗?楚姐这野外生存能力够强的啊。」   「……钓龄五年,没见过这样式的。」   老道长却知道这是因为气场原因,鱼儿下意识地朝气场浓郁的地方游来,中了陷阱。   看到他们吃烤鱼,小于手里乌黑的螃蟹不太香了。   楚逢月很大方地分了一条给叶韬,“我用鱼竿跟你换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下意识就要拒绝的叶韬咬了一口鱼,肉质紧实没有刺,因为是山泉滋养的所以格外鲜美。   他有些意动。   在这钓几条鱼烤干当做这些天的肉类食物,好像也不错,烘干了可以储存一段时间。   不过他的理智还是在的,“要是我用你的鱼竿钓不上鱼呢?你这又没有钩子不能下饵。”   楚逢月明显有些意外,因为辛奈敬业的拍摄,让颜粉读懂了她的眼神——   「呦,你还不傻呢。」   「哈哈哈楼上解读十分完美!我已经截图做成表情包了哈哈哈」   “你放心,我这肯定不是黑心买卖。”楚逢月把鱼竿给他,下巴一抬示意道:“你现在去钓鱼,钓不上来我的物资你任选一件。”   「这种好事我都心动了,稳赚不赔嘛这不是,楚姐良心商人啊。」   「她就是用这种方法吸引弟弟注意吧,啧。」   「不是谁都看得上你家弟弟的ok?楚姐这美貌要什么没有,犯不着。」   「纯路人,只想看叶韬到底能不能钓上来鱼,吵架达咩~」   叶韬狐疑地看她一眼,见她笑得真诚,惊疑不定地接过鱼竿。   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鱼线甩下去,半天没动静。   「没有鱼钩线就浮在水面,刚才她到底是怎么钓上来的?」   有疑问的不止一个网友,黑粉见没声响就开始嘲,直接被压了下去——   「刚才可都是亲眼看着她接连钓了五条鱼,没有鱼饵和鱼钩,叶韬钓不上只能说他不行,ok?」   叶韬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见女人依旧气定神闲,他忍不住开口:“你这没……”   “噗通——”   一条鱼跃出水面,咬住鱼线。   叶韬:“???”   一而再再而三地钓了五条鱼上来,楚逢月暼他一眼:“换吗,不换把鱼给我。”   这是她的鱼竿,钓上来的也应该属于她。   “换!”叶韬毫不犹豫点头,他搁下鱼竿打开物资包,递到她眼前:“你要什么?”   其实他心里很紧张,怕她拿走打火石、伞绳、睡袋、衣物、工兵铲这其中的一种,消炎药倒不是那么紧要了,山上草药多,来之前特意学习辨别过。   楚逢月挑了个牛肉罐头,在手里掂了掂:“就这个吧。”   叶韬松了口气,有鱼他就不在乎牛肉了。   「楚姐干嘛选个牛肉罐头啊,她自己不是有吗?而且有鱼竿可以钓鱼吃,难道她爱吃牛肉?」   “楚小姐,你怎么选这个。”辛奈也忍不住问,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东西都比这玩意好,哪怕是压缩饼干都行。   牛肉罐头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铝制椭圆形罐子,里面的牛肉块少得可怜。   “烧水喝,还能煮东西。”   起码能算个单人小火锅吧,她自己觉得是挺不错吧。   以物换物后,见叶韬还要继续在这钓鱼,楚逢月没有和他同路的想法,对辛奈说:“我们继续往前走。”   再往里面就是要进深一层的林子了,辛奈本来想劝劝她要不然干脆在野猪窝待个二十天算了渴了饿了就来这喝点水抓抓鱼翻翻螃蟹也挺好。   但导演组早就说了,一切以嘉宾意志为主要。   所以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和小于打了声招呼,觉得那根钓鱼竿可惜了。   小道士睡了个回笼觉凑过来,他吃着火鸡面,问师父:“怎么那根钓鱼竿在叶家小少爷手里也有用啊。”   “钓鱼竿沾染了道友身上的气场,暂时成了法器。”老道长感慨道:“只不过这位叶小友不懂风水,也凝聚不了气场,所以钓鱼竿两个小时后就失去效用了。”   “咦,师父,您看她在做什么?!”小道士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一件事吸引。   楚逢月走了一段距离,她手里捻着枯树枝,随手往后一抛,稳稳当当的没入泥土中。   “楚小姐?”辛奈疑惑,拿着摄像机回头看。   “扔着玩玩。”楚逢月面不改色道:“就当是住宿回报了。”   直播间的网友不了解她这举动什么意思,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投壶之类的,也乱七八糟聊了起来。   老道长却被刚才辛奈一晃而过的镜头惊得站了起来,衣袖差点把小道士拂倒在地。   “三年寻龙十年点穴,点穴最能看出来一个风水师的实力,除了要反复堪舆地形确定龙脉走向,还要看明堂开帐,确定风水形势后再着手准备点穴。”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哪怕是我也没有这么轻松。”   “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的大风水师啊,是哪一派传人?”   “金锁玉关?不对不对,她没有携带罗盘。”   “节目组也不让带呀!师父,您说会不会是阴阳五行派的?看她这样子相地应该很厉害。”小道士忽然出声道。   “也有可能。”老道长迟疑片刻,捋着胡须:“风水世家的希望最大,这么年轻的大风水师肯定是有所传承。”   如果是世家子弟一切就说得通了,家里的古籍丰厚,记载了许多风水形势,这么多年经过祖辈的反复完善更是拿出来就能套用。   老道长迫不及待,“你跟我去个地方。”   “啊?”   小道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师父又说:“把电脑带上!直播不要关。”   “……”   辛奈跟着楚逢月在山里到处走,她手里拿着工兵铲在前面开路,倒也算顺畅。   走了没一段距离,辛奈汗毛倒立。   「卧槽!野猪群!」   黑色的野猪带着黄黑相间的崽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足足有数十只。   “楚小姐。”辛奈稳住心神:“你先走。”   楚逢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奈哥你顶住。”   辛奈傻眼。   直播间:「???」   「哈哈哈不好意思,虽然很危险,但我实在忍不住。」   “开玩笑的,别介意。”楚逢月随意看了眼野猪群最前面的那头公猪,她说:“没事,就是老朋友舍不得我们,和我们告个别。”   她刚才点穴,地脉之气涌出滋润附近的草木,野猪的巢穴离那里不远,得到了不少益处。   想起刚才她那随手一抛的树枝,辛奈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野猪多半是来感谢她的。   他压低了声音问:“楚小姐,野猪真的也会看风水吗?”   动物的灵性有这么恐怖?   “怎么说呢,就是和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吧。”楚逢月想了一下,道:“就像野猪的巢穴建在那里很正常,又避风,附近又有水源,符合生存条件。” 第16章 互相送对方的命   辛奈似懂非懂,甚至还举例:“就比如我们人类,本能地选择适宜居住的环境。那些有噪音的地方影响居住是不是也能算风水不好?”   楚逢月赞赏地看他一眼:“对,噪音就是声煞,风水本质上就是以人为本,初衷是为了改善环境。”   “三分风水七分做,外部环境不好可以通过布置化煞的风水局来解决,或者用法器镇宅。”   弹幕:「???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也有看直播的富家子弟,解释道:「这属于风水范畴。」   从小到大,他们家里都离不开风水师。   从住宅选址,到公司布置,都有讲究。   厉害的风水师豪门世家眼巴巴凑上去讨好巴结,恨不得日夜请安跟供祖宗一样。   因为最后获得的利益值得他们这么做。   没有人敢得罪风水师,除非你能请到手段比他更高明的。   不然你家不知道什么会经常出各种问题,公司的订单也会莫名其妙受阻,祖坟的风水也会在没发觉的情况下被破坏。   当然,大部分风水师还是很讲究很正派的,但也有睚眦必报的人。   「切,故弄玄虚,碰瓷姐要是懂风水,那她怎么还会混成现在这样,难道她家风水不好?」   「赞同,全网嘲的明星除了她也没谁了,真就是独一份。」   「可是,楚姐虽然全网黑,但也是一线黑红女星哎~比你们的白月光南星代言多哦(微笑)」   叶韬钓了十五条鱼后,发现再怎么钓也钓不上来,他放下鱼竿准备生火把这些烘干。   反正回本了。   没有楚逢月在,今晚还得找地方扎营搭砍树搭架子,不然没法休息。   “叶先生,刚才楚小姐往那抛了根树枝。”小于提醒道。   对于楚逢月的举动,他都很关注,但是自己又不能抛下嘉宾随意行动。   叶韬扭头看,不远处的山坡土堆上插着一根枯枝。   他走过去,弯腰拔出来。   “这有什么……嗯?”看到树枝底端的五色泥土,他愣了。   大佬的小挂件:「龙砂!这是真龙穴!」   「额,什么龙?恐龙?霸王龙?三太子?」   「地脉之气的聚集点就是穴心,龙砂就是能证明点中的是真龙穴的凭证。」小道士本来想继续解释,但是到了地方师父让他快点下车,也就顾不上了。   祁导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但他知道大老板经常请人来山里寻龙点穴,所以没敢怠慢,赶紧报了上去。   “主直播间,多给楚逢月一些镜头。”他对直播组长说。   “收到。”   南星和陆致远没有离开那片区域,他们在附近寻找食物,陆致远打算住一晚再换地方。   昨天的兔肉还剩四分之一,今天准备采点蘑菇和野果。   “这树上有鸟窝!”南星仰头,惊喜道。   陆致远停住脚步,他戴上索降时手套,摘下物资包递给南星:“我去看看。”   “好。”南星接过他的背包,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   在她眼里,这就是距离更近一步的表现,起码不算是陌生人了。   不着急,慢慢来。   剩下的十九天,她打算一直跟着陆致远,多多少少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小少爷爬树看起来也很优雅啊。」   「对有钱人的滤镜不用这么重吧?家世教养再好的人跟只猴一样岔开腿爬树也谈不上有什么美感吧。」   「……楼上是魔鬼吗,我现在看到陆致远脑子里就窜出了猴。」   陆致远的女友粉很多,这条评论一出来立马被淹没。   爬到树梢的男人伸手掏了三个鸟蛋,然后又慢慢地滑下去。   「他们这组运气好好啊,一直有肉吃。」   「建议看下楚姐的直播间,有肉还有水果,营养均衡了属于~」   “你太厉害了,这么高的树也能爬上去。”南星把背包还给他,夸道:“我训练过两个月也不敢爬这么高的树。”   这棵树有十多米,她说的是真心话。   “我不恐高。”陆致远分了两颗鸟蛋给她。   “一颗就够了,这是你拿下来的。”南星摇头,不收。   “不是你发现有鸟窝我也拿不到。”陆致远语气强硬道:“我不喜欢占人便宜。”   “好吧,谢谢你。”南星伸手,收下鸟蛋。   鸟蛋是淡绿色的壳,很小一颗,女人完全能握住。   摄像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疤,“咦”了声。   随着镜头,网友们也看到了。   「咋回事?白月光左腕怎么有这么深的口子,像是自残过的(震惊)」   「以前没发现啊,估计是戴表遮住了,心疼南星一分钟,她经历过什么啊?」   镜头前的南星从来没有露出过负面情绪,一直都是恬静温柔的笑。   她们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陆致远的眸光也落在她手腕上,南星赶紧缩回手,不好意思道:“吓到你了吗?”   「我哭了,南星真的好温柔啊qwq」   “没有。”陆致远挪开视线,他没有窥私欲,也不想她在镜头面前难堪,换了个话题:“我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吧。”   “好。”南星朝他露出如释重负和感激的笑容。   陆致远心里稍微有点异样的感觉,很快又消失不见。   辛奈发现一件事,只要他们走过的地方都有很多野果,现在是夏天,野生浆果很多。   他以前分辨有毒无毒就是看有没有虫和鸟吃过的痕迹,现在则是跟着楚小姐。   楚小姐吃什么他吃什么,肯定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也是楚小姐先倒。   辛奈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网友直接哈哈哈——   「奈奈子和楚姐还真是塑料组合,楚姐让奈奈子断后挡野猪,奈奈子把楚姐当试毒工具人~」   「互相送对方的命(狗头)」   楚逢月慢悠悠地摘了颗树莓,两人不像是来野外求生的,反而像是郊外踏青。   看到远处有白色的东西一跃而过,辛奈压低了声音提醒:“楚小姐,兔子!”   「奈奈子:楚姐,饿饿,饭饭。」   楚逢月从背包里拿出自制弹弓,在地上捡了颗石子,瞄准拉弓,动作十分洒脱随意。   “啪——”石子飞射弹出。   “哇呜……”程小小捂着胳膊,大大的眼睛里面蓄着泪,要掉不掉。   「哦豁,偏了(摊手jpg)」   随着摄像头,程小小直播间里的观众也看到了同时望过来的楚逢月。   这张脸辨识度太高了,哪怕隔着十来米也能认出来是她。   毕竟这种从头到脚找不出瑕疵的大美人着实少见,而且程粉们发现一件事。   「这是碰瓷姐?以前就像是空有美貌的壳子,现在怎么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楚姐刚刚那一眼,我的心狂跳不止啊啊啊!」   见自己打到人了,楚逢月把弹弓塞辛奈手里,赶紧跑过去道歉:“没事吧?伤得重吗?”   “不好意思啊,我的摄像是个近视眼,我按照他说的瞄的。”   看到眼眶红得像兔子一样的小可爱,她哄道:“你吃野核桃吗?补脑的,我给你抓两把?”   「啧,楚姐阴阳怪气有一套啊,这是嘲讽程小小没脑子自己往那站才挨了一石子吗?」   就连程小小和她的摄像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眼前的人可是楚逢月,最喜欢搞事。   楚逢月可以向天发誓,她真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用,我没事。”程小小倔强道:“我们有压缩饼干吃!”   楚逢月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想上手戳戳。   真的好可爱啊这个妹妹!   「楚姐的眼神怎么带着宠溺???是我看错了吗?甚至还有辣么一点慈爱orz」   辛奈也跟了过来,和对方的摄像打了声打呼,然后举着手里的弹弓,眼神无辜道:“楚小姐,这样东西我碰过,你不能再用了。”   按照节目组规则,摄像不能帮嘉宾拿东西,也不能帮她做事,就像楚逢月让他捡的核桃只能他自己吃这样。   “……”楚逢月无语片刻,她摆摆手:“算了,你拿着玩吧,我不要了。”   见程小小没有和自己搭话的意思,她也不凑上去了,“我们要走了,你们如果需要水源可以去那边。”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叶韬也在那里。”   程小小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楚逢月朝她笑了下,整个森林都变得明媚起来。   程小小愣了,眼前的人就是有一种魔力,只要她在那,那里的一切都会沦为陪衬。   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被碾压,她下意识和楚逢月保持距离。   看到她的动作,女人只是稍微挑了下眉,然后对旁边的摄像说:“奈哥,走了走了。”   奈奈子“欸”了声,立马跟上。   「怎么程小小看起来有些小家子气,以前说是国民妹妹,现在感觉有那么点小心机啊。」   「和楚逢月站一起压力大吧,这种明艳昳丽的大美人真的很吃镜头,哪怕我是她的路人黑,也不得不承认娱乐圈的女星和她站在一起只有被压制的份。」   「确实,不然怎么一身黑料还能稳坐头把流量交椅,她代言的奢品很多,而且都是一出就卖断货。」   “楚小姐,我们去哪儿?”辛奈摸了下肚子,他提醒道:“快到午餐时间了。”   「瞧瞧楚姐给你惯的,一日三餐还得准点是吧!」   「奈奈子:楚小姐,饿饿~」   网友也很好奇他们中午吃什么。   “往前走呗,饿了吃压缩饼干,不是都给你了吗?”楚逢月不为所动,她一边走一边顺手摘果子,颜粉发现她对野生猕猴桃尤为钟爱。   「难道楚姐的美貌和多吃猕猴桃有关?」   「楚姐什么都吃(狗头),除了压缩饼干哈哈哈」   辛奈委屈,辛奈不说。   楚小姐为什么把压缩饼干都给他?因为楚小姐看不上。   不爱吃的就给他qaq   「哈哈哈卧槽猛男委屈,我快要被这两人的互动笑傻了,为什么嘉宾和摄像还能这么喜剧(拍桌狂笑)」   楚逢月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的山脉走势,远处的山峰层峦叠翠,有些是生气聚集的真龙,而有些是病龙假龙。   “楚小姐,你在看什么?”辛奈忍不住问。   他已经习惯和楚小姐聊天了,突然安静下来还挺不自在的。   “龙脉。”楚逢月随口道:“就是那片起伏连绵的山脉。”   她伸手在虚空指了个地方:“我们去那儿。”   辛奈:“???”   “是不是有点远啊?”他小声道。   “不是还有十九天吗,慢慢走。”楚逢月找了个地方休息,她坐在树荫下,用工兵铲在地上刨坑。   辛奈的摄像头也随之而下。   「楚姐要做啥?做饭吗?」   辛奈帮不上忙,只能三百六十五度围着她转,确保每一处景色里都有她的身影。   「讲真,奈奈子有点给楚姐拍个人写真那味儿了。」   「像他们这么悠闲的,还真没几个。」   其他嘉宾不是在找食物和水源就是在搭建庇护所。   总共十二个明星,有三个已经碰面了,而且都是男生,有伞绳和雨布这种野外神器,再砍点树木搭建个安全的住所很方便。   谁也不知道森林里下一秒是什么天气,如果有狂风暴雨怎么办,睡袋直接给你吹走。   秦江有足够的野外探险经验,他参加节目本来就不是为了热度和流量,也不是为了什么资源代言。   他签的是自家的公司,老板是亲哥,什么都不缺。   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探险,喜欢野生求生的刺激。   有网友看笑话:「滴,您已成功绕过南昭,即将碰上楚逢月——」   「楼上夺笋呐!」   楚逢月见这个坑大小差不多,捡了点干柴过来,还有引火的松针。   拿出打火石和镁条,点燃火后把干柴放上去。   「就这?没有了?」网友有些失望。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拿着工兵铲往另一个方向走,辛奈被她留下来盯着火。   奈奈子只能站在原地,给她拍远景,可很快连背影都消失在视线。   森林里有不少节目组提前安装的隐藏摄像头,主直播间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欸?这是野山药?!」   楚逢月提着一串绿油油的藤,往回走。 第17章 你不配   辛奈看到她手里提溜着的藤,视线下挪,明白了。   山药嘛这不是。   「麻麻我要吃烤山药~」   「死去的老梗又突然攻击我(尴尬)」   摘下山药往火堆里一扔,剩下的藤她盘成一团用来当坐垫。   “你也坐。”楚逢月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辛奈毫不犹豫走过去,还不忘把手持摄像头对准她的脸。   瓷白的脸上看不出毛孔,因为是素颜,所有皮肤问题都能被放大,可她脸上挑不出毛病。   就连一颗雀斑都没有。   「有一说一,楚姐出穿搭和美妆以及保养vlog吧,我绝对关注!」   「那啥,虽然我不喜欢碰瓷姐,但她的衣服首饰大多数是品牌方定制的,还有护肤品最便宜的五位数起orz所以咱们就算学她的穿搭也只能买平替」   「……」   楚逢月找了根树枝扒拉着燃尽的草木灰盖在三根山药上,她又添了根棍子,火烧得更旺了。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副油画。   颜粉又在嗷嗷叫:「截图下来做壁纸!楚姐太漂亮了!这颜垂直入坑都不亏。」   娱乐圈塌房的明星很多,楚逢月黑料本来就多,她们因为美貌入坑反而不容易塌。   毕竟楚姐这脸整容都整不出来。   至于人品演技什么的,不是早就垮得差不多了吗(摊手jpg)   秦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绝美的侧脸,斑驳的树影在她身上留下一副水墨画,她单手撑着头和旁边的摄像说话。   “我们今晚住哪儿啊楚小姐。”辛奈问。   “你们节目的嘉宾一般是住哪?”她反问。   “砍树搭架子,有睡袋嘛。”   「反正不是野猪窝~」有弹幕精准地描述他现在的表情。   楚逢月看了眼工兵铲,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瞅瞅旁边大腿粗的树,她沉思片刻——   “你觉得野猪窝怎么样?”   辛奈:“……”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她又把主意打到了野猪窝头上,弹幕笑个没停,就连小道士也抱着电脑咧着嘴。   老道长来找他的老朋友,见山居士。   见山居士是本省有名的法器大师,擅长制作法器。   他住在一片孤山之上,平日里鲜少有来客,看到老友青玄道长和他的徒儿,自然是喜不自胜,让徒弟拿出自己亲手采摘炮制的茶叶待客。   “你这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青玄道长放下茶杯,实在有些嫌弃。   有的茶虽然入口苦涩,但是回味甘甜绵长,不像这盏茶,茶叶和树叶差不多大,喝到嘴里除了苦还是苦,没有别的滋味了。   “这是养生茶,后山峭壁的百年老茶树上摘的,一年只有三两,换了别人我都不会拿出来。”   见山居士笑骂他不识货,然后自斟自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嫌我这偏远平时也懒得来,说吧,有什么要我做的。”   青玄道长给雇主布置风水局时,如果需要法器都是让雇主在老友这买,见山居士也承了他的情,碰上有人需要看风水的就告知他。   “还真不是找你做法器。”青玄道长让徒弟从电脑里找出一张截图,是叶韬拔出棍子的图片。   “你看看这个。”   “嗯。”见山居士也没当回事。   小道士捧着电脑凑过去,“居士您老人家看,就是这个。”   见山居士已经年逾百岁,头发胡须全白,但是精神矍铄看不出来是百岁老人。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脚上一双黑布鞋,看起来仙风道骨,喊一声老神仙都不为过。   “龙砂?”见山居士稍微讶异,虽然不擅长寻龙点穴相宅相地,但这种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是啊,这是真龙结穴之地,可惜是一条初生龙脉,没蕴养个四五十年是作不了大用了。”青玄道长摇头道。   结穴之地是整条山脉生气最旺盛的地方,有人为了谋求富贵,会把先人的坟茔立在这里。   好的风水宝地可遇不可求,豪门世家都抢着要。   “是这位小友点的穴?”见山居士感慨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这个年纪还在跟着师父学什么是捉龙吧。”   见徒弟眼神不对劲,青玄道长清咳:“你别拿我来说事,这位小友是叶家的小少爷,不是他点的穴。”   见山居士来了兴趣,“那是谁?”   “一位女明星。”小道士抢答道:“居士,这是一档荒野求生的节目,参加的都是明星。”   “就是她随手一抛树枝点的穴。”他点进楚逢月的直播间,把屏幕对着见山居士。   “随手一抛……”见山居士抓住关键词,看到里面年轻的面孔时,怔了一会儿。   不用怀疑,这位是同行无疑,身上的气息很浑厚,像是滔滔不绝的江水滚滚而来,没有尽头。   只是国内的女风水师实在是少,就连风水世家都很罕见有女士入这行。   除了传男不传女这个行业弊病外,还有很多因素存在,比如说女性属阴,容易受影响,但这其实也能算优点。   女性天生感知细腻,在布置风水局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感受到气机牵引的变化。   成功的几率也会提高。   可风水世家以及风水师不会因为这个就收女弟子,反而是南洋那边没有这么多讲究,女风水师近些年来层出不穷。   屏幕里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看着镜头眸色晦暗不明,很短暂,一瞬即逝。   小道士见她又和摄像在说话,松了口气:“每次对上她的眼睛,我都有种被发现了的错觉。”   “不是错觉。”见山居士神色平和温润,悠然道:“这是大风水师被窥探时的感知。”   小道士瞬间惊恐。   而楚逢月也和秦江遇上,他们在啃山药,抬头看到男人大步走过来。   谁也没有先说话,气氛陷入僵持。   最后还是辛奈先反应过来,和他的摄像打招呼。   「奈奈子:心累,社交都得靠我来维持~」   楚逢月随意瞥了男人一眼,收回目光。   她吃山药把皮剥得干干净净,葱白的手指没沾上一点灰尘。   你要说这人有洁癖吧,她又睡野猪窝,要说没有洁癖吧,有时候看起来又好像挺爱干净。   秦江看了她许久,率先说:“我们可以合作。”   「???哥哥你疯了吗???这可是碰瓷姐啊!你是豪门大少?就不怕她黏着你就甩不掉了???」   「哦,一个被楚姐美貌征服的凡夫俗子罢了(冷漠)」   “行啊。”楚逢月挑眉,下巴微抬:“坐吧。”   这人身上的气场很纯净,是明黄色,没有杂质。   看不出对她有恶意,或者应该说他很少会对谁起恶意。   这种外表冷漠内心纯良的人还真是少见。   她扒拉一个山药出来,扔他脚下:“吃人嘴短,你要是吃了我们队伍摘野果的事就交给你了。”   秦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会拒绝,「呵,碰瓷姐还真以为自己这张脸能为所欲为呢。」   她们没去楚逢月的直播间,也没看主直播间,一直在关注秦江,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也有人看到热搜知道楚逢月带着叶韬住野猪窝,在她们看来不过是蹭热度的噱头而已。   这种手段也不难,找个驯兽师学一段时间就行了。   “好。”秦江应下。   「哈哈哈,下一个热搜预定:顶流男星倒贴楚逢月(狗头)」   楚粉陷入狂欢,一直都是她家姐姐倒贴炒作,现在别的男星主动贴上来了,她们难得扬眉吐气一回。   颜粉也一直在舔两人的颜:「秦江这张脸可以算是娱乐圈建模脸了吧,不过比起楚姐的妖冶还是差了点,两人同框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楚逢月显然也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屁股在旁边挪了一下,示意他随便坐。   「楚姐这架势好像森林是她家,秦江来做客她招待哈哈哈」   秦江也不扭捏,坐在她旁边,拿过脸边的山药,剥开外面有些焦黑的皮。   他分了一半给摄像。   摄像赶紧道谢,没想到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两个摄像聊了起来,楚逢月和秦江不熟,也没什么话题,只有树枝燃烧“啪啪”的声音。   秦江慢条斯理吃着烤山药,因为是富家子弟,仪态举止都挺端正,她看得挺舒心。   过了一会儿,他吃完,用树叶擦去手上的灰。   “你们今晚打算住哪?”男人从背包里拿出工兵铲,准备去砍树。   “野猪窝!”辛奈抢先答道:“保暖安全还有食物。”   这可是他的森林梦中情房。   「?奈奈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去住野猪窝,然后被野猪发现说自己殿后让楚姐先走吗?」   「就你们有没有发现,奈奈子的精神比他旁边的小格好太多了。」   小格是秦江的摄像,这两人一路过来可谓是历尽千辛万苦,甚至还有翻山攀岩。   也是因为这才和陆致远错开。   「奈奈子这生活水准有几个人能比?我在家都没他伙食好,吃烤鱼猕猴桃野芭蕉野核桃野山药!你们知道野山药多滋补嘛~」   「他甚至连压缩饼干都没打开过……」   「那个,友情提醒,修罗场要来了——南昭即将登场!」   “前面有人。”南昭听到声音,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脚步往前走。   「少年,你终究太年轻,接下来让我们欣赏变脸~」   「哈哈哈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叶韬。」   叶韬在溪边碰到楚逢月时那个躲避的眼神现在还在网友的表情包里躺着。   果然,下一秒,看清那里坐着的人是谁后,他笑容僵在脸上,脚步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又来人了。”辛奈嘀咕一句:“这次没有烤山药给他吃了。”   “有也不给。”楚逢月向来睚眦必报,南星和南昭这姐弟俩她看一次就烦一次。   「麻烦那些说楚姐会想方设法倒贴节目内所有男星的粉丝睁大眼看看,我们楚姐压根不care,ok?」   「谁知道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是cp粉,什么都喜欢嗑,说实话楚逢月和南昭我铁定嗑不起来,不是因为他俩不对付,毕竟欢喜冤家我贼爱。这俩眉眼间看起来有三分相似,这种亲情向的我真的达咩~」   「哪像了?看不出来,南昭家什么条件啊,总不能楚逢月是他家私生子吧?如果是的话就碰瓷姐这习性,早就赖上去抢家产了好吧。」   秦江也知道这几人的不和,楚逢月在公开场合一直和南星不对付,一直维护她的南昭自然也会受牵连。   他没有参与的意思,用树叶擦干净工兵铲上的泥土。   小格和嘉宾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和南昭的摄像不熟,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摄像也分组别,像辛奈这种自来熟谁能唠两句的人真不常见。   “秦江,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南昭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按理说一个明星在公开节目上说这样的话很不合适,但南星是他亲姐姐,楚逢月对南星做的事确实很过分,弟弟为姐姐抱不平谁也说不上什么。   要是南昭装若无其事那才说明他和南星姐弟情深的护姐样子不过是假人设。   楚逢月兴致盎然地看着他,等待秦江的回答。   “看什么看!你除了会缠着男人炒绯闻还会什么?”南昭有些恼火,女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从高处俯视的蔑视感显而易见,他很不舒服。   「南昭这话有点过分了吧,哪怕是为姐姐出气这么说也太重了。」   「楼上,建议你去看南星和楚逢月一起上的综艺节目,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过分。」   楚逢月扬眉,问旁边的男人:“我缠着你了?”   “是我主动和楚小姐合作。”秦江淡淡看他一眼,豪门圈子就这么大,很难不认识。   对于南星和南昭,他谈不上好感也没有坏印象,没太注意。   “听到了没?”见南昭一脸难堪的狼狈模样,楚逢月笑弯了眉眼,慢悠悠道:“别用你肮脏的心来揣测我,你不配。”   辛奈虽然没说话,但在旁边大点其头,摄像机都跟着晃了一下。   「哈哈哈奈奈子这憨憨的样子我真的笑傻了哈哈哈」 第18章 有什么不对吗?   南昭最后也没走,因为程小小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看到他和秦江都在,干脆停下脚步。   “我们合伙搭个庇护所吧,熬过这十九天就完成任务了。”她主动提议道。   不等楚逢月答话,辛奈抢先拒绝:“我们不来!”   「奈奈子:我们有野猪窝,有坚果还有水果,凭什么和你一起砍树(狗头)」   程小小没见过这种摄像替嘉宾说话的,愣愣地看着他们。   辛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话说的太快了,楚小姐还没吱声呢,他有些懊恼。   “奈哥说得对,我们不来。”楚逢月慢条斯理道:“你们爱搭你们搭。”   楚小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爱你!   辛奈满眼感激。   「哈哈哈艹猛汉娇羞给我整笑了哈哈哈哈」   “我们也不来。”秦江拒绝道:“我和楚小姐合作了。”   楚逢月带着摄像和叶韬住野猪窝他们都知道,导演组通知了所有摄像。   他很好奇,今天她会住在哪。   自己本身就是为了探险来的,这种有意思的人和事自然不会错过。   不等程小小开口,南昭立马道:“我和你一起。”   不然总感觉是被那两人排挤在外了。   这种感觉他很不适应,要知道以前被排挤的向来都是楚逢月。   程小小感激点头:“好,我们去砍树吧。”   这本来就是树林,粗的细的高的矮的甚至竹子都有,而且还有很多藤蔓,确实适合搭建庇护所。   而且他们还有伞绳和雨布,条件完全符合。   看他们砍竹子,楚逢月不为所动,甚至还在身后的树洞里掏出一把生板栗。   「松鼠:你tm真该死啊……」   「哈哈哈楼上是什么魔鬼orz」   那边吭哧吭哧砍竹子砍树,楚逢月用匕首在生板栗上刮了两刀,避免烤的时候爆炸。   秦江沾了她的光,和她一起烤板栗,辛奈和小格就等着自家嘉宾投喂。   生活美好的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来跟拍,而是来度假的。   伴随着板栗的滋滋声,那边竹子也哗啦作响,程小小见他们这么悠闲,眼底有抹显而易见的哀怨。   南昭也好不到哪去,脸臭的不行。   楚逢月视而不见,对秦江说:“前面有一片野猕猴桃藤,你去摘几个过来,歇会儿我们就走。”   这也是刚才说好的,合作可以,掏野果这种事交给他。   直播间的网友本来以为秦江会冷脸,没想到他很爽快地起身,直接往她指的方向走,就连物资包也留在原地。   显然是表明不会抛下她独自离开。   楚粉:「不好意思,有点想磕(小声)」   秦粉:「闭嘴!你家姐姐也配?」   颜粉:「楚姐这脸怎么不配了?她不配娱乐圈还有配的?嗑比她丑的你们也能嗑得动啊?还真是你们哥哥的真爱粉呢呵呵……」   没一会儿,秦江就回来了。   除了一兜野猕猴桃,还有几个八月炸。   辛奈大呼内行。   而此刻另一边,突然出现两个非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嘉宾的人。   一个穿着朴素,像是本地的山民,还有两个一身野外装扮,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戴着渔夫帽和墨镜,手里拿着登山杖。   “驴友?”祁导通过直播画面看到两人的身影,略微蹙眉后又平复。   这块山虽然陆氏集团有管理权,但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写明了,本地村民可以自由出入森林砍树或者做别的事。   因为这是公家财产,被村委承包给了陆氏集团。   陆氏集团只是为了拿来当做拍摄基地,所以并没有干涉这些行为。   也就没有提前清场。   “怎么之前没看到他们,避开摄像头了?”直播组组长嘴里嘀咕道:“应该是本村经常进山的,不然也不知道我们摄像机位。”   常年出入落霞山的村民,哪里多根树都能发现。   祁导“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落霞山地处偏僻,这里的村民都很穷,可能家里连电视都没有,更别说看直播了。   这也是村委愿意把山承租出去的原因,给村里增加收入。   每年都会有驴友来这边探险,这个也不稀奇,所以他没有多加注意。   南星和陆致远也碰到了这三人,稍微惊讶会儿,她笑着说:“看装扮应该是本地的村民。”   陆致远看了一眼,颔首。   村民用这边的土话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两个驴友一脸无奈道:“听不懂啊老乡,您能不能说普通话啊!”   村民脸都涨红了,指手画脚,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绿……绿结目撒!”   两个驴友面面相觑,还是南星主动过去打招呼,笑容温暖和煦:“你好,我们是过来拍摄综艺节目的。你们是来探险的吗?”   “是啊。”终于碰到个会说普通话的,驴友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我们在村里八十块钱找了个向导,可他不会说普通话,连猜带蒙的我们也够呛。”   “你们是明星吧?一看就和我们普通人不同。”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爱说话看起来有点冷酷,但是身上这股气质一看就是有钱人,很有距离感。   女人反而好一点,温婉可人,说话的时候轻声细气,像是杨柳春风。   南星笑着点点头,随后指着旁边的摄像说:“我们在直播,你们介意的话可以稍微避开一些。”   两个驴友戴着帽子墨镜还有口罩,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其实看不出什么。   所以他们也摆摆手,还落落大方和镜头打招呼。   「真和谐啊,白月光就是平易近人,要是碰瓷姐眼睛早就长到天上去了吧。」   「陆致远不是也没搭理人家么,干嘛总拿楚逢月出来说事,她又不在这,到底谁碰瓷谁啊!」   “那我们先走了,今天还得找地搭帐篷呢,不打扰你们录制了。”眼前这两个明星是谁他们认不出,平时兴趣爱好不在这也没心思关注娱乐圈,所以没有什么要签名合影的事发生。   南星还挺不适应的,笑吟吟的点头和他们道别。   倒是陆致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们身后的大背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南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可能是我多心了。”陆致远摇摇头,继续手里的事。 第19章 这里很可能有大型猛兽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阵,楚逢月拎起物资包,拍拍上面的灰,随口道:“走咯,奈哥,别看了。”   辛奈拿着手持摄像机对准她,自己的视线全部在砍竹子的南昭和程小小身上,津津有味看着他们。   他的表情都被小格顺便拍到了。   「恕我直言,这是第一个在节目上如此悠闲的摄像,竟然还有空看别人的热闹。」   「也不看看奈奈子跟谁混,楚姐哦,野猪见了都得老老实实捡核桃(狗头)」   「说起来秦江和楚逢月真的挺般配的,程小小一个女生在那砍了半天竹子,也不见他去搭把手。」   「楼上真是道德楷模啊,我南城精神病院的,自己来还是我们动手?(摩拳擦掌jpg)」   「哈哈哈会云你就多云点,ok?」   辛奈跟在楚逢月身后,秦江在她身边。   特制的山地靴踩得树枝枯叶嘎吱作响,辛奈慢悠悠走着,从容不迫,镜头很自然给到前面的女人。   「奈奈子big胆!竟然只让我们看楚姐背影!」   秦江和旁边的人说话,“你们找到水源了吗?”   “在那边,”楚逢月随手指了个方向,“之前指给别人看,她还不信,又绕回来了。”   她说的是程小小,没有去她指的方向,所以没有遇到叶韬。   “你要去?”   秦江摇头,“我跟你走。”   她能找到水源,后续肯定也能找到,不然不会离开。   楚逢月有些讶异,随后点头:“随便你。”   她走路不急不缓像是走马观花,步伐悠闲恣意,完全不担心今晚没地方住。   这里已经不是森林外围了,再往里有大型猛兽,熊、老虎、狼,导演组也在耳麦里提醒摄像,注意警戒,保护嘉宾。   “不要伤到野生保护动物!”祁导的声音铿锵有力,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是没想到,还有嘉宾在第一期就继续往里走的。   楚逢月是个无所畏惧的人,秦江又正好喜欢冒险,这两人凑一起,完全没有顾忌。   电脑前的南晚枫早就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有些麻木,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妹妹。   助理进来送文件让他签字,喊了很久才回神。   而陆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相貌俊美的男人坐观看直播投屏。   仔细看他的相貌和陆致远有三分相似,不过和冷淡的陆小少爷不同,男人眼底多了野心和锐气。   助理把祁导的话转告他,陆青淮听完后不置一词。   目光落在屏幕上美貌绝伦的女人身上,听说她可能是风水师后,来了几分兴趣。   “密切关注。”他走出办公室前,留下这句话。   小道士也挺忙的,在师父和见山居士探讨风水的时候,他还得时刻关注直播间动向,又对楚逢月态度不好的直接出来怼。   最后连见山居士的徒弟也抱着平板坐在他旁边。   两人面面相觑,又把目光挪到屏幕上——   大佬的小挂件:「楼上,不要再出言冒犯了,小心遭到反噬。」   无忧居士:「+10086」   小道士:“……”这是你顶着这个昵称该说的话吗。   越往里走鸟虫声越少,秦江观察四周:“这里很可能有大型猛兽。”   楚逢月点头,“一般是黑熊野猪和狼。”   辛奈&小格:……   你们能别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吗?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得都可以弹琴了。   听到有细碎的动静,辛奈全身肌肉暴起,做好防御准备。   楚逢月也停住脚步,她旁边的秦江嗓音很沉:“有人!”   “哎?你们也是录制节目的吗?”之前那两个驴友讶异过后,笑着打招呼。   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胖的说话和声和气总是笑眯眯的。   秦江没回话,楚逢月点头:“是啊,你们是户外运动爱好者?”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们身后的大背包上。   “对,想来探探险,野营一下,现在城里压力大啊,能有这么一块远离俗世纷扰的净土不容易。”胖驴友指了指她旁边的摄像机,“你们忙吧,我们先撤了,再不搭营就晚咯。”   像他们这种背包客,身上带的东西很齐全,帐篷、睡袋、厨具、野外生存工具。   在深山老林里生存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最近流行逃离城市风,很多回乡下山野隐居的,找一些空置的洞穴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   “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吗?”出乎意料的是,楚逢月主动开口说:“今晚还没想好住哪儿,能不能凑合一下?”   「不是吧,碰瓷姐连这个也要蹭?不过节目组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蹭驴友的帐篷。」   「我楚姐社交牛人啊,导演组没有出声警告,看来可行哦~」   不说网友震惊,秦江也转过头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探究。   辛奈觉得楚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比如说能顺便蹭个晚饭什么的,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胖驴友和瘦驴友对视一眼,眼底隐晦的情绪悄然藏匿,点头:“好啊。”   「刚从南星直播间过来打算骂楚逢月,怎么这俩跑这来了?脚程够快的啊,而且不是有个本地向导吗?怎么没看到他了。」   楚逢月跟着他们往前走,直到找到一片开阔的扎营地才停下来。   “正好人多力量大,我们今天扎营轻松咯。”胖驴友笑呵呵放下背包。   “不好意思啊,节目组规则,这俩祖宗不能亲自动手。”楚逢月看了眼辛奈和小格,无奈道:“只有我们俩能帮你了。”   “没事没事,平时我们两个人也得支起帐篷,都习惯了。”胖驴友从背包里拿出折叠帐篷,他背包有半人高,里面塞了卡式炉、便携刀具、一次性餐具……   秦江借助身高优势在他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微不可查地朝女人摇头。   楚逢月略微蹙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   “来,帮忙搭下帐篷。”胖驴友招呼道:“扯住这个角固定在下面就行了。”   “好。”   发现他腰间的黑色长条包一直没有摘下来,而且看起来沉甸甸的,楚逢月和秦江互换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前帮忙。 第20章 怎么他们就这么凑巧?   很快帐篷就搭起来了,帐篷外面还铺了一层防潮垫,方便坐在那闲聊野炊。   两个驴友带的工具很齐全,卡式炉上放了个小锅,从壶里倒出水,烧沸后放了块牛油火锅底料进去。   放完才记得问一句:“你们能吃辣吧?”   看着红彤彤的汤水,楚逢月笑眯眯点头:“能。”   不太能吃辣的秦江选择把嘴闭上。   辛奈差点泪目。   苍天啊,竟然还能在山里吃到火锅!   胖驴友点点头,又从包里拿出保鲜膜封好的野菜和蘑菇放进去,解释道:“我们习惯储存一些食物,已经在水涧清洗过了。”   “还有一只兔子和一只鸡,可能是村里跑上来的,我们拿了两百块钱给向导。”他也没吝啬,把处理好的肉食也拿出来。   “那你亏了。”小格忍不住开口道:“兔子和鸡都是我们节目组放养的,为了给嘉宾当口粮。”   在他看来那个什么向导也不是什么好人,村里有没有养兔子他还不知道吗?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不过也很正常,谁去外地不被坑个一回两回?防不胜防啊。   “唉那还真是大意了。”胖驴友懊恼地挠了挠头,嘴里嘟囔了两句可能是老家骂人的话,然后问:“你们几位怎么称呼啊?”   “楚逢月。”   “我是楚小姐的跟拍摄像辛奈。”奈奈子为人一向豪爽,笑容坦荡道。   小格也报上名字,顺便介绍自家看起来就不想开口的嘉宾。   胖驴友笑呵呵地说:“以前就是在电视上看到明星,没成想出来探个险也能遇着,你们节目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我老婆也看看,她男人上电视啦。”   像是寻常的唠嗑,胖驴友很健谈,看起来性格很好,那个高高瘦瘦一直没出过声,沉默地用一次性筷子搅着锅里的菜,看看熟了没有。   “荒野求生。”楚逢月也自来熟地和他搭话,天南侃到地北。   现在也是五点多了,森林里有树荫笼罩,天黑得更快,只有一层蒙蒙光影,看起来阴沉沉的。   瘦驴友从背包拿出应急灯,挂在旁边的帐篷上,顿时又亮堂了起来。   辛奈却没有之前那么多话了,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节目组放养的兔子和鸡数量都不多,而且一般人压根没可能捉到,这么大的山呢。   可能有运气好的侥幸抓到一只,但也不可能像他们这么轻松,速干衣上都没有什么泥土的痕迹。   小格也是特种兵退役的,两人想到一块去了,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但是多留了个心眼。   肉和菜都熟了,胖驴友笑呵呵地把一次性碗筷递给他们,“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哈,不用讲客气。”   “麻烦你们了。”楚逢月接过碗筷,目光落在他脸上:“要不要摘口罩?这样不方便吃东西。”   「碰瓷姐有点不太礼貌吧?要是人家只是单纯的不想入镜呢?」   「询问一下怎么了?还能直接动手扒拉吗?不想摘谁能勉强他。」   胖驴友动作停顿片刻,乐呵呵地摘下口罩:“行,不过我眼睛见不得强光,就不摘墨镜了,见谅啊。”   另一个瘦驴友看了他一眼,也慢吞吞摘下口罩。   “没事。”楚逢月笑着摇摇头,瞥过他腰间的黑包,从容自若地夹菜吃。   不得不说还是辣的菜开胃,不过一般野炊不提倡吃生冷油腻辛辣的食物,怕肠胃出问题。   她没这么多忌讳,什么都吃,所以动筷最多,只不过没有夹肉。   辛奈看她夹什么自己就吃什么,手持设备放在一边对准她的脸。   秦江只吃了点野菜,全程没怎么说话。   小格倒是吃了几块肉,看到他们都不怎么吃,顿时不好意思夹蘑菇了。   同时觉得用牛油重辣涮蘑菇真是暴殄天物,一点原本的鲜味都吃不出。   胖驴友笑呵呵地和楚逢月说话,问她节目拍多久,酬劳多少,在哪个平台直播。   楚逢月也全部回答了,在听到她说这档综艺的片酬和星河传媒二八分成的时候,胖驴友问——   “你八公司二?那还挺良心的。”   “我二。”楚逢月淡声道。   “呃?”别说胖驴友愣了,就连秦江也忍不住侧头看她。   「碰瓷姐说谎的吧?公司和艺人一般是三七二八这样,艺人拿大头啊。」   「虽然她名声不好,但像她这种咖位的公司不是更优待吗?每年拿了那么多高奢顶奢代言,南星咖位没她高,都是一九分成。」   “我签星河传媒的时候十七岁,当时退学了很穷,有口饭吃就行了,也没留意合同。”   回忆原书的剧情,女人神色不变道:“起码没让我饿死。”   「碰瓷姐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难怪她看公司和南星不顺眼啊,挣的比南星多,分成却实打实的欺负人,而且还是同一个经纪人。」   「那要是照这么说,同一个经纪人,替她们争取剧本,一个永远是女主,一个永远女配,很难不黑化吧……」   辛奈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要知道明星嘉宾参加一期节目的片酬不低,荒野求生因为自带资源,所以略微逊色,但录制一期几千万也是有的。   这么一算到她手里的不算多了,几百万对普通人很高,可明星经常要出席各种活动,品牌方也不是次次赞助,开支很大。   而且她还是一线当红女星。   秦江心思一动:“你和星河传媒的合同快到期了吧?”   “还有一个月。”楚逢月点头:“这一期录制结束就差不多了。”   男人颔首,心里有了打算。   看到直播的各大传媒公司也有想法,星河传媒的总裁办公室,听到她这段话,有人咬牙切齿。   “这是想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经纪人冷笑道:“徐总,和她的合约还续吗?”   徐峰有些动摇,楚逢月这张好皮相替她吸了不少粉,高奢代言也是星河传媒最多的。   可又看不得她每次一上节目就抹黑公司,这种人留着也堵心。   “不续了。”徐峰嗤笑:“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人哪家公司敢要,动不动就把经纪公司送上热搜挨骂。”   经纪人求之不得,赶忙说好,然后又夸了几句南星。   徐峰点头:“南星家世背景演技路人缘都有,就是相貌比楚逢月差了一筹,算了,她起码口碑好。”   清纯挂温柔挂这类女明星在楚逢月那张妖冶的脸旁边就是被秒杀的炮灰,也不怪南星人气比她低。   经纪人和徐峰商量南星以后的发展规划,包括代言方面的事——   “楚逢月有几个高奢快到期了,其中有一个是ar珠宝,她们家以珍珠闻名,南星温润的气质正好符合,要不让她去接触接触?”   “你自己看着办吧。”徐峰皱了下头,以前没选南星就说明品牌方看不上她,现在还会有戏吗?   对于楚逢月他真是又爱又恨,毕竟她给公司带来的利益是实打实的,只不过这么不听话的艺人还是得受点教训才行。   她一个没有背景的明星,想在娱乐圈这潭深水里混,没有公司作为靠山很快就会陨落。   星河传媒和她解约后,他不信会有大公司找她,最多有小的影视公司看中她黑红体质可以吸引流量,让她拍几部电视剧或者网剧吸完血就雪藏。   而楚逢月这边,他们吃完火锅聊了一阵,女人就起身道:“今天麻烦你们了,我们该走了。”   胖驴友显然有些意外:“你们不在这住一晚吗?我们帐篷虽然小,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两个帐篷六个人,不说躺着睡吧,哪怕坐着打一晚瞌睡都比在外面用睡袋露营好。   “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这镜头需要一直开着对你们也不方便。”楚逢月把背包里的核桃拿了一半出来留给他们,笑着说:“虽然抵消不了这顿大餐,就当是谢礼吧。”   “这也太客气了……我们自己也吃了嘛,而且还是第一次和明星一起吃饭呐。”胖驴友推辞一番,见她执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道别完,楚逢月往相反的方向走,辛奈立马跟上,压低了声音问:“楚小姐,他们是不是有问题?”   “还只是怀疑。”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秦江,女人摇头道:“他们两个人太奇怪了,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他们不像是一般驴友,倒像是练家子。”小格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到挂着灯的蓝色帐篷了。   “我们在丛林里钻了这么久都没碰到鸡和兔子,怎么他们就这么凑巧?”   “不止两只。”一直没说话的秦江开口。   他站在胖驴友身后,除了普通的野外工具,还看到用真空袋装起来的兔子和鸡。   辛奈咬牙切齿:“难怪我们这么久没看到一只,合着都被他们抓了!”   小格说得对,一般的驴友哪有这么好的身手,像他这种特种兵出身的,在偌大的丛林都不能这么轻松捕获食物。   楚逢月点头,语气平静道:“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只要我们在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离开了他们才能行动。”   “那我们在附近扎营?”辛奈苦着一张脸:“除非整晚不睡,不然可能熬不住。” 第21章 因为她虚伪啊   “继续往前走。”楚逢月不置可否,只是加快了脚步。   现在是七点多,森林里黑漆漆的,偶尔有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梢落下来。   “我走前面。”秦江沉声道:“我对野外环境更熟悉,你们跟着我。”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没有同意他的说法,而是继续大步向前走。   辛奈自然是跟着她的,按照他和小于的推测,楚小姐应该是风水师,不提节目组规则,对比秦江,他更信任她。   见女人不听他的,秦江只是稍微停顿下,眼底也没什么恼怒的情绪,跟在她旁边。   「他们刚才说什么?那两个驴友有问题?不会吧,之前陆致远和南星都没发现什么,蹭了顿饭还这么说人家,作为驴友肯定有野外生存能力啊,抓到鸡和兔子怎么了?家养的本来就没野外的那么灵活。」   「是啊,而且他们看起来落落大方,也没什么藏着掖着鬼鬼祟祟的行为,还邀请楚逢月他们一起住帐篷,一般真有什么不会这样吧?」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怎么突然来两个驴友,不会是节目组故意搞的什么吧?」   节目组:冤枉啊。   祁导是真没想到楚逢月和秦江会去和驴友拉关系蹭饭,他也感觉有点怪异,但是说不上来。   “调动附近的摄像头,看一看那两个驴友在干什么。”   “……那附近没有装摄像头。”直播组长说:“没人想到第一期会有嘉宾往丛林深处走,只是间隔挑选地点安装隐蔽摄像头。。”   祁导听完更觉得他们有问题了,这不是明摆着知道摄像头的位置刻意避开吗?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直播组长解释道:“可能是因为那个向导的原因,他们手里有地图,也知道哪里有摄像头。”   “嗯。”祁导想了一下,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提醒:“多加注意点,如果是做别的什么事的,我们这么多摄像头还让人成功了,那真是全国笑话。”   他已经能想象到挂在热搜被全网嘲笑的样子,而且还会影响到陆氏集团的脸面。   “好。”直播组长知道利害关系,赶紧让组员把所有画面都切出来仔细观察。   而楚逢月的直播间,在她带领三人走到一处洞穴前面的时候,全体沉默。   「碰瓷姐真的没有地图?也没有贿赂桃坞影视高层吗?(一脸疑惑)」   「楚姐是有那么一点子玄学在身上的……」   小道士却没有觉得奇怪,动物一般会选择生气旺盛的地方筑巢,看一个地方生气多不多也很简单,草木翠绿繁茂,明显和其它地方呈强烈对比。   不过这大半夜的还能找到动物巢穴,也只能说她水平高到自己只能仰望的地步。   秦江也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确实没想到她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之前的野猪巢穴他也觉得只是凑巧。   可一次是碰巧,两次就是实力了。   见小格眼神惊诧,辛奈得意道:“楚小姐厉害着呢。”   话音刚落,就听女人问——   “能把你摄像机借我用一下吗奈哥。”   楚逢月不怀好意地盯着旁边高大壮实男人手里的设备。   「楚姐:拿来吧你(狗头)」   奈奈子犹豫片刻,还是递给了她。   节目组没有出声,相当于是允许。   这些手持摄像机是陆氏集团旗下科技公司研发的产品,有红外线拍摄高清夜视这些功能。   他们没有照明设备,冷焰火也是留作它用的,所以楚逢月就把摄像头当探路设备。   拿到手里,发现还是有点重量的,只不过是辛奈体型高大肌肉紧实,在他手里什么都显得又小又轻。   秦江本来想说自己先进去看看,但是念起之前她果断拒绝,也就没有再开口。   楚逢月拿着摄像机自己鼓捣,然后还问辛奈:“夜视功能开了吗?”   “早就开了,不然我刚才拍什么嘛。”辛奈又教她怎么使用,没一会儿女人就完全上手了。   “谢了奈哥。”她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朋友,拿着手持设备往洞穴里走。   而直播间的网友的画面直接是她前面的景象,爬在洞壁的藤蔓,还有地上的碎石,剩下的就是……咦?干草堆?   洞穴不深,也不算大,人进去得弯腰,是石壁中天然形成的巢穴。   她拿着摄像机弯腰往里走里,还不忘转一圈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目前没有动物居住的痕迹,是废弃的巢穴。   地上的干草应该是以前用来取暖的,不过看年头也已经是半年往上。   小格看清后也松了口气,对旁边的秦江说:“是野兽巢穴,应该是独居的大型猛兽,可按理说它们不会轻易换地方,除非遭遇危险。”   秦江点头,他问前面的楚逢月:“我们今晚在这过夜?”   “嗯,”查探一番没什么问题,她率先取下物资包扔在地上,拿出雨布铺在干草上。   黑暗的环境里,人的感知会无限放大,辛奈总觉得手上有什么在爬,楚逢月眼疾手快拍掉,然后对他们说:“我们分头行动去捡一些干柴回来,尽量多捡一点烧到天亮。”   这里的洞穴口是开放的,也不怕会没有足够的氧气,很多虫和动物都怕火,这样睡着了也不用担心有不速之客。   “好。”秦江言简意赅应了,他起身往洞口走,物资包一直没有摘下来。   楚逢月没有管地上的背包,她拿着手持设备对辛奈笑眯眯道:“奈哥,我们也走吧?”   “成。”   「她还真是不怕离开的这段时间物资包被偷走啊,山里有猴子这些吧,要是其他的嘉宾过来看到也可以顺走。」   「确实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就想着偷懒了。」   他们没有距离洞穴太远,就是在附近的林子里捡柴,现在是夏天,很干燥,枯枝很多。   楚逢月把摄像机还给辛奈,捡了一捆树枝,都是选得粗的,拿出在洞穴里扯的藤蔓把树枝结实捆好。   手法利落,十分熟练。   「她什么时候扯的藤蔓,我竟然没发现(震惊)」   「我也……一直盯着画面,不过之前摄像头是她拿着,小格拍的是秦江,没看到很正常。」   没多长时间她就捡了两捆柴,一手拎着一捆,轻轻松松往洞穴走。   正好和秦江汇合,两人对视一眼就回了洞穴。   楚逢月拿出镁条和打火石,秦江用工兵铲在地上刨了个坑,把柴架上去。   她抓了把干草塞在干柴底下,用匕首刮了点镁粉抖上去,摸出打火石点火。   很快,火苗窜了上来。   夜晚有些寒凉,辛奈已经把睡袋拿出来了,打开拉链坐在里面,镜头依旧对着她。   楚逢月突然叹气。   “怎么了楚小姐?”辛奈疑惑地看着她。   秦江和小格也被吸引视线。   “没刷牙洗脸,晚上还吃了火锅。”她懊恼道:“早上就应该砍节竹子做成竹筒装点水。”   「哈哈哈确实,习惯就好,以往的嘉宾连水源都要好几天才能找到,不能刷牙洗脸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斜眼笑)」   这一点秦江也没办法帮到她,所以只能沉默。   气氛很安静,还有两个多小时直播就要结束,见他们都不说话,网友们都有点打瞌睡。   “来玩真心话吧。”楚逢月突然拿出匕首放在雨布上,对围坐在火堆前的三个人说:“刀把对准谁,就由上一个被提问的人发问。”   “好!”辛奈本来就有点无聊,听到她的提议完全同意。   秦江也颔首示意可以。   小格没什么意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网友们来了精神,按照楚逢月这种喜欢搞事的性格,他们有点好奇她会问什么。   女人转动匕首,眉眼弯弯道:“由我先发问可以吧?”   “女士优先。”秦江点头。   匕首正好稳稳当当地朝着他停住,另外两人都来了兴趣。   “你为什么和陆致远关系差?”楚逢月想起原书中的内容,看热闹不嫌事大。   自己好不容易穿到娱乐圈,这是多好的现场吃瓜机会啊。   “家族原因,”秦江想了一下,坦诚道:“也有一些私人原因。”   他和陆致远都不是很爱说话对人热络的人,网友们对这两个人为什么不和早就好奇很久了。   有些只是因为对方热度盖过自家哥哥,粉丝强行开撕,导致正主不得不避开,免得让粉丝脱粉。   秦江和陆致远进娱乐圈都是玩票性质,所以不是很在意这些,这个理由就不存在了。   「秦氏集团和陆氏集团好像确实是竞争对手,都是本地数一数二的财阀,这么多年经常互相抢夺资源竞标。」   这是了解一些内幕的网友,毕竟这期嘉宾有几个豪门圈的明星,同一个圈子里的她们很难不关注。   不管是陆致远还是秦江,都是家族首选联姻对象,盯上他们的人很多。   有倾慕陆致远的,一眼就看出南星的意图,都是女人谁瞒得过谁啊,那点白莲小心思显而易见。   所以南星直播间也有不少带节奏的评论,说她故意贴着陆致远,这都是情敌找的水军。   不等楚逢月说话,秦江继续说:“我和他因为一些私事打过架。”   楚逢月来了兴趣,一脸好奇道:“感情?”   他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卧槽卧槽,这是哪家的豪门千金啊,能让陆致远和秦江打架?这俩看起来都是清心寡欲那一挂的!本总裁的秘书呢?快去查!」   「啊啊啊楚姐我爱你!刚才她吃瓜的表情真的绝了好像屏幕前的我,求求你,一定要把这项夜间活动进行到底!」   这次由秦江转动匕首,对准的是楚逢月。   「哈哈哈报应来的真快啊(摊手jpg)」   男人想了一下,问:“你为什么和这么多男星炒绯闻。”   「我的眼珠子都吓出来了,我的天,秦江好敢问!」   「我也想知道,怎么楚逢月每次上一个综艺节目或者剧组就会和男明星传出绯闻,而这次又好像改了路线故意避嫌一样。」   “经纪人的安排。”楚逢月如实道:“她说我业务水平能力差,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人气,没有流量公司就会雪藏我到合同结束。”   「……真的假的啊!我能信吗?」   「我要去看看她之前的综艺了,自愿和被迫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的经纪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全身心都在南星的直播间。   直到有人提醒她看热搜。   “不就是楚逢月又倒贴或者拉公司出来作妖了吗?”她不屑地点开微博,看到#楚逢月碰瓷炒cp真相#这个词条,心里一个咯噔,感觉有些不妙。   秦江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把匕首还给她,最后还是问出口:“你的合约还有一个月到期,所以你这次在节目没有遵循经纪人的话?”   “是啊,反正都要解约了,谁还受这个鸟气。”楚逢月语气随意道。   她拿过匕首,随手一转,然后看着辛奈:“接招吧奈哥。”   听到她刚才的话,辛奈对她很同情,楚小姐多好的人啊,怎么会碰到这么差劲的公司。   要是他是桃坞影视的管理层,立马就签下她!   可惜他只是一个摄像。   “楚小姐你说。”他语气柔软。   「奈奈子:呜呜呜心疼楚小姐~」   「为什么看到奈哥我总觉得他像熊二,傻乎乎的可爱。」   “谈过几次恋爱啊。”楚逢月吃瓜不分圈子,笑眯眯看着他。   “……这个我可以说,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辛奈犹豫片刻,看着她的眼神,“你要是觉得不行也没关系。”   “可以,问吧。”楚逢月爽快道。   秦江也好奇他要问什么,同时也觉得挺有意思,摄像和嘉宾关系这么好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挺少见的。   “你能通过我的脸看出来吗?”让所有人大感意外,他问的话有些无厘头。   楚逢月听懂了,也知道他多半是猜到了什么,她摇头:“相人我不是很擅长,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麻衣神相,他们更专业。”   风水师相宅相地相人,她最弱的就是相人,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气运,但是具体有些费神,术业有专攻嘛。   「???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传播封建迷信???」   「楼上要是敢举报我就鲨了你!还有两个小时我等着继续吃瓜呢。」   “哦,这样啊。”辛奈有些失望,坦白道:“一次也没谈过。”   “噗——”楚逢月在吃野核桃,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无语。   “这个我可以证实哈。”小格在旁边憋笑憋得辛苦:“奈哥确实母胎单身。”   “……”楚逢月恨恨地抓了一把野核桃塞给秦江,翻了个白眼:“玩我呢这是。”   “不敢不敢。”辛奈笑呵呵地拿过匕首,慢悠悠地开始转:“以前确实没空谈女朋友,不过老家已经开始介绍了。”   “那就祝你三年抱俩。”楚逢月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穴壁上。   辛奈看着刀把的方向,是秦江。   网友打起精神,想看他问什么,毕竟他和楚逢月待在一起的时候能看出来,这俩都是乐子人。   “秦先生,你讨厌楚小姐吗?”他听小格说,娱乐圈很多男明星都不喜欢楚小姐。   “直接说嘛,我不会介意的。”楚逢月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道。   网友笑出声:「辛奈确实挺会问的,当着楚逢月的面问这个,而且秦江向来不说谎话。」   “没有。”秦江握着核桃,垂眸看着火堆。   游戏继续,秦江看向楚逢月——   “你为什么讨厌南星。”   在影视基地集合的时候,他就看出来,网传两人不和不是假话,起码她厌恶的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屏幕前的南晚枫也想知道答案。   “因为她虚伪啊,”女人漫不经心道:“还心安理得地占着不属于她的东西。”   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有人已经开始去找线索了,有人觉得她就是看不惯南星,处处都要抹黑她。   点到即止,最后结束的时候,只有小格逃过一劫,像是个沉浸式吃瓜的路人甲。   火焰噼里啪啦作响,直播十点钟准时结束,节目组都看不到他们的画面。   因为这外面也没有摄像头。   “睡觉吧。”楚逢月有些扛不住了,她拿出睡袋钻进去,拉上拉链,把一切隔绝在外。   秦江看了她一眼,坐在火堆前没有丝毫睡意。   辛奈和小格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收设备,躺在睡袋里美美的睡觉。   过了一会儿,秦江起身,拿出伞绳在洞口绕了几圈,半封住出口,这样有什么冲进来就会被绊倒,有动静。   而他把她给的野核桃收进背包后,也进了睡袋。   有人睡得香,而楚逢月和南星的经纪人许丽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被网友扒出自己什么黑料,同时也在心里把楚逢月骂了一万遍。   她睁着眼到天明,看到公司的紧急公关通知后,才卸下劲来。   没办法,她带火太多艺人了,公司不得不保她。   第二天,六点。   辛奈打开摄像机的时候,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破两百万了。   直播组也感慨:“不愧是自带热搜体质的一线女星啊!哪怕是黑红,流量也高到可怕。” 第22章 真是有缘啊   楚逢月还在睡觉,等她从睡袋里出来已经是七点多了,她倒是没有什么女明星的包袱,就是不洗漱有点不舒服。   早上吃的是野果,秦江摘回来的。   吃完,她把洞穴里的雨布收进物资包,然后对辛奈说:“我们折返回昨天下午的地方。”   “驴友扎营地?”辛奈有些发愁:“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很可能已经走了。”   “去看看嘛。”楚逢月不以为意道:“我们也要去找水源。”   “要不回昨天那条小溪边?起码不用到处窜了。”辛奈提议道:“大不了继续住野猪窝嘛。”   「哈哈哈奈奈子心里最宜居的果然还是野猪窝啊,舒适还有食物,旁边连水源都有。」   “只能住一晚,不然野猪要拱你了。”楚逢月单肩背着物资包,随口道:“别磨蹭了,走吧,要是他们还在中午能赶上蹭顿饭。”   「???这算盘我顺着网线都听到了哈哈」   辛奈明显有些失望,两人出去和秦江汇合。   见他爬到山洞顶上去了,楚逢月有些讶异,“你在干什么?”   “摘金银花,”秦江看了她一眼,“马上下来。”   他是徒手攀岩上去的,没用伞绳,楚逢月觉得这人有点厉害在身上。   山岩很陡,没有什么着力点,如果是她会借助工具。   当然,小格这种就更不用说了,拿着手持设备单手下来的纯属队伍里的王者。   看到楚小姐对小格满是赞赏,辛奈忍不住道:“我也可以的。”   「哟,奈奈子这就开始争宠啦?」   「哈哈哈这就很形象了。」   等他们下来,四人面对面,互相看了一眼,迈步往来时的方向走。   「不知道那两个驴友还在不在,我竟然有种看悬疑剧的错觉。」   “真的走了。”空空如也的营地没有了那两顶蓝色的帐篷,地上干干净净,仿佛没有人来过。   辛奈蹙眉道:“就连扎营的痕迹都处理干净了,一般的驴友心思怎么会这么缜密?”   如果不是他们昨天来过,并且在这吃了顿火锅,旁边的几颗树木也是原有的排列没变,都会觉得是自己记错了。   “确实不是一般人。”楚逢月想到他们腰间的黑包,还有昨天的鸡肉和兔肉。   “如果是猎枪,丛林里能听到声响,他们也不敢,很可能是麻醉枪。”   不是真正的驴友来这里能干嘛?除了盗猎就没其它理由了。   盗墓的话说不通,在直升飞机上她观察了这座山的龙脉,只能说是还不错的风水宝地,那种大墓是不可能有的。   至于野猪模仿的那个三阳开泰,应该是还没派上用场,多半是陆家提前请人堪舆。   “这里有黑熊,我们昨晚住的那个应该就是黑熊洞。”秦江说:“荒郊野岭一般也没有人会过来,黑熊的熊胆和皮毛还有熊掌对盗猎份子来说都是值得铤而走险的宝物。”   「卧槽?盗猎份子?那是不是应该立刻报警啊!」   「他们还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这种怀疑报警也不会受理吧?」   「呃……怎么陆致远和南星就没发现这么多,好歹训练过,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这条弹幕黑粉没办法洗白,因为楚逢月和秦江防范心确实很强,而且采取了实际行动试探。   “现在怎么办?往丛林里一钻就很难找到他们了,而且越往深处走就越没有摄像头。”辛奈抬手打开耳麦:“联系导演组?”   “行,你跟他们说吧。”楚逢月没意见。   “……”祁导看到他们直播间的画面以及听到他的话,有些无语。   现在知道要联系了,昨晚为什么关麦?   虽然确实没有规则说摄像必须二十四小时开着麦,但这样总让他觉得,十点直播结束后,他们又不为人知地聊了些什么。   当然确实有,秦江听到麻衣神相以及楚逢月和辛奈的谈话后,就知道她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和平时网络上的那个黑料频出的女明星相差甚远。   而辛奈则是趁机问楚逢月,等第一期录制结束后,能不能去他老家帮忙相个宅,如果相亲成功后多半要结婚了,他想留做婚房。   要知道有一定水平的风水师,普通人家压根接触不到,更加请不起,难得碰上一个他肯定厚着脸皮,就当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了。   阳宅的挑选也有一定的讲究,如果房屋风水好,还可以催官显贵。   他们村里就有一个大富豪,建了个别墅,自己独自占了块地方,给他相宅的那个风水师说富豪就算是继续发达,他的气运也会反馈给村子。   辛奈昨晚问了楚逢月,这是不是那个风水师为富豪家占了整个村子气运的原因找来的托词。楚小姐告诉他,确实会有这种因为一方气运带动整个村子的。   而且风水宝地也不是人人都能去占,不然风水师岂不是个个都是大人物,还会把这么好的机缘给别人吗。   “就像是同样一块风水宝地,在乞丐与富豪手里,你觉得怎样效用最大?风水只是推动作用,打铁还得自身硬,你要是有了一块风水宝地就什么都不做混吃等吃,有可能天上掉馅饼吧?”   “人不行,宝地也会沦为庸地,废地。”   这是楚逢月的原话。   不过辛奈还是有些怀疑,因为自从富豪建宅后,村里的气运好像大不如前,以前还出过研究生博士生,现在本科都寥寥无几。   因为这个,楚逢月答应去看看。   抛开脑海里的杂绪,他打开耳麦,把自己这边的怀疑简单讲了一下。   导演组也没办法,只能把嘉宾们的猜测告知护林队,虽然是由陆氏集团承租的山,可依旧是国家公共财产。   他们没办法擅自处理这件事。   秦江突然问:“你昨天给他们野核桃真的只是谢礼吗?”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昨晚他对女人有了新的认知,觉得她做什么都没这么简单。   “以物寻人。”楚逢月抬手拨开头顶的树枝,笑眯眯道。   “周易!”听完她的话,青玄道长猛地抬手拍桌:“你下期必须去参加节目,我已经通过陆家的关系给你报名了。”他对旁边看直播的徒弟说。   “……”小道士脸皱成苦瓜,控诉道:“您还来真的啊?参加这档综艺的都是明星,我一个道士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有正规的道士证,又不是见不得人。”老道长老神在在道:“虽然你在阳间没几个熟人,可阴间粉丝不少啊,为何就算不得明星了。”   小道士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庞,含泪点头:“为了这份机缘,我去!”   与此同时,胖驴友发现一件事。   “我们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他勾下墨镜,眼尾有一条疤延伸到鬓角。   瘦驴友仔细打量四周,嗓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粗嘎难听:“我们迷路了。”   胖驴友从兜里摸出地图,他指给旁边的人看:“我们是从这出发,按理说现在应该到这了。”手指点了点,几乎要把地图戳出个洞:“可我们还在原地打转。”   “有地图怎么可能迷路?除非那个村民给的是假地图。”   那个村民听说他们是进山徒步野营顺便挖药材的,就把绘制的地图给他们了,还说要注意山里有野兽,别待太久别忘深处去。   至于避开摄像头是因为以前节目组安装的时候就是请的附近的村民,所以他清楚哪里有哪里没有,提了一嘴让胖驴友记下了,给了两百块钱让他标注出来。   哪成想碰上一群录节目的明星,这点村民没说,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要么是假的,要么碰上鬼打墙了。”瘦驴友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麻绳,割了一截下来绑在旁边的树上:“继续走。”   可没有多久,他们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楚小姐?秦先生?”胖驴友是真的惊讶了,特意一大早离开为的就是怕他们又杀个回马枪想蹭饭,耽误自己这边的进程,所以天还没亮就收起帐篷开溜。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幻觉?   他不确定地又看了一眼。   “诶?”楚逢月惊讶道:“你们怎么也在这啊?真是有缘啊。”   “……”辛奈不敢出声,楚小姐您可是毫不犹豫径直往这来的。   秦江心里也掀起惊涛骇浪,昨晚的事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认知,今天则是有些……恐惧。   这样的手段太可怕了。   「呃,别告诉我碰瓷姐的鼻子很灵,所以循着野核桃味闻过来的。」   直播间的观众不知道昨晚直播结束后的事,所以对楚逢月的身份不清楚,各种脑洞频发——   「是不是因为野核桃是野猪找回来的,所以有股野猪味儿?」   「这么大的林子,别说野猪味了,把公共厕所放那都找不着地。」   “是有缘,是有缘。”胖驴友已经戴好了墨镜,神色不明地瞥了旁边的同伴一眼,笑呵呵试探:“你们刚才走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阻滞?” 第23章 他还真当起了主持人啊?   “没有啊。”楚逢月疑惑道:“你们是碰到什么荆棘从挡住路了吗?”   见她什么都不懂,胖驴友脸上笑意不变:“是啊,我们从那边过来的,”他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树藤多,难走。”   “这样啊。”楚逢月不好意思道:“你们中午准备做饭吗?我们没找到水源。”   胖瘦驴友对视一眼,把她当成蹭饭的,心里的防备松懈下来,“做,不过得去采点野菜和蘑菇。”   “我们和你们一起。”楚逢月有些尴尬:“总是麻烦你们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碰到了就是朋友,搁平常我们还见不着明星呢。”胖驴友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   辛奈和小格对视一眼,得,上钩了。   几人结伴一起前行,楚逢月东找找西看看,苦着一张脸道:“怎么这里都没有蘑菇啊,昨晚你们煮的蘑菇特好吃,我想找都找不到。”   “那是草菇,枯枝残叶厚实的地方很多,这里不行。”胖驴友笑呵呵道:“你们跟我走吧,前一阵子下过雨,现在应该挺多。”   “好。”楚逢月看了眼秦江,弯眸点头。   胖驴友一路上都是和她聊天,弹幕一直在跳——   「看起来就是普通驴友啊,有哪不正常?要是偷猎的还会招惹你们?不是得躲着镜头吗?」   「不好说,我选择观望。」   “楚小姐,”辛奈忽然开口:“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那边树枝晃动,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不等楚逢月回应,陆致远和南星一前一后出现在他们视线,而且因为是个坡,还是男人把她拉上来的。   “谢谢。”南星及时松手,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朋友之间的帮助。   这让陆致远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因为他的身份想贴上来的人太多了,突然来一个有界限感的人,很难不注意。   更何况这两天配合默契,而且她不像是一些娇气的女孩,有点什么都喊苦喊累,受了伤也忍着不说。   “楚逢月。”男人不经意瞥过前面,忽然开口。   听到她的名字,南星面色一僵,因为摄像在他们背后,所以镜头没有捕捉到。   “什么?”   “楚逢月和秦江。”陆致远看到后者,眼底明显冷了几度,南星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看来这两人是真的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她在心里瞬间做好决定。   像陆致远这样的人,你越想两边都处好关系,越是把他推的更远,他更喜欢统一战线的队友。   不过在看到秦江旁边明艳的大美人时,她眼底还是有片刻晦暗。   她索降应该没有出差错,不然早就淘汰了,住野猪窝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事,可能是叶韬的关系。   如果等到摄像出手,嘉宾是会被淘汰的。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楚逢月冷哼一声,扭头和旁边的胖驴友说话。   “这也是你们的同伴?”见南星和陆致远身后跟着摄像,胖驴友愣了一下。   怎么又碰到这俩了,这鸟节目到底请了多少个人嘛,怎么之前还是散开的,现在直接来一窝。   瘦驴友眼底也有不虞和狠厉,不过被墨镜很好地遮挡住了。   「哈哈哈真没想到这四人竟然会碰面,修罗场来咯~」   「楚逢月处处抹黑南星,秦江和陆致远不和……我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场面了,他们会主动和对方打招呼吗?」   “不是。”楚逢月直接否认:“不太熟。”   「哈哈哈我竟然觉得意料之中(狗头)」   “哦哦。”胖驴友也没有再说什么,“那我们继续走?”   “好啊,你们是驴友野外经验丰富,我们只是为了节目效果什么都不懂。我们都听你的。”楚逢月笑吟吟道。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番话,再配上这张绝色的脸都很难拒绝,所以胖驴友只是稍微对另外两个明星点个头,就带他们往另一边去了。   秦江也没有和那两人打招呼的意思,不管是陆致远还是南星他都没兴趣。   被忽视的南星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特别是楚逢月在场。   以前不受欢迎的一直都是楚逢月。   而她和胖驴友见面两次,都对她不怎么热络,反而和楚逢月这么亲近。   “跟着他们。”陆致远补充:“那两个驴友。”   不知道怎么少了一个人,但他也不太在意。   “……好。”南星其实是不愿意和楚逢月在一起的,两人在一起相貌经常会被拿来做对比,网友夸她只会说温柔清纯气质好,从来不会夸貌美。   这也是她心里的刺,特别是楚逢月有次直接在节目中说:“如果不是有资本庇护,这样的相貌在娱乐圈毫无优势。”   南星真是恨透了她。   所以更不能允许爸妈和她关系好,这样自己可能连身后的资本都没有了。   「白月光是不是担心碰瓷姐对她怎么样啊?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被欺负惯了,看到有些害怕和畏惧的样子。」   「我去看了以前的综艺,不好意思,虽然楚姐说话直白了点,但不是实话吗?南星相貌确实不行啊,根本撑不起大女主还要去演女一,哪个大女主用一张清纯无辜的脸说着柔声细气的话?」   「……能别吵了吗?我只想看这俩驴友到底是不是好人,陆致远和南星都见他们两次了,怎么毫无反应?」   “我之前也见过他们,”胖驴友主动说:“他们还挺能走的,一下子走到这来了。”   “你对这很熟悉啊?”楚逢月笑着问。   “不算熟,村民给了我一份手绘地图,可能有点偏差。”胖驴友是故意这么说,想知道那个向导有没有骗他,“你们参加节目也有地图吧?”   “没有。”楚逢月叹气道:“节目组不做人啊,把我们扔在这自生自灭,我们连水都喝不到一口,要不是遇到你们,昨晚都得饿肚子。”   祁导:“……”你鱼也没少吃啊,水果都吃了十几斤了吧。   弹幕也是一片哈哈哈:「导演组:淘汰!统统淘汰!」   “还真是折腾人啊,你们为啥要参加啊。”胖驴友手里拿着登山杖,一边走一边扒拉草丛。   “为了资源。”楚逢月摇头:“我和他都是最底层的十八线小明星,我们也没有背景后台,又不接受潜规则,只能参加节目获得影视资源了。”   被迫十八线的秦江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嗯,为了资源。”   男人这句附和有些突兀,毕竟他几乎不开口说话,和瘦驴友一样是个透明人,不过胖驴友也没在意。   有的明星哪怕是十八线也傲得很,看不起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理解。   “楚小姐。”辛奈提醒道:“那两位一直跟着我们。”   胖驴友回头一看,还真是。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南星一点也不尴尬,主动打招呼,语气轻轻柔柔。   “是啊,没想到你们也到这来了。”人家都开口了也不好意思不搭话,四个摄像机对着呢,想着债多不压身,胖驴友说:“一起吃个午饭?”   于是,十个人浩浩荡荡找了地方准备野餐。   先铺一层雨布,又铺上防潮垫,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看着这一群人,胖驴友忽然有些茫然。   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千辛万苦到这么个破地方,来给明星当伙夫?   胖驴友带着疑惑,去找了一兜草菇过来,用小刀把根部刮干净,简单清洗一下,又拿了卡式炉出来。   今天还是浓郁的牛油火锅,上面飘着一层干辣椒。   秦江依旧沉默,他旁边的瘦驴友更沉默,在择野菜。   「哈哈哈为什么画面这么好笑哈哈哈,好像除了楚姐,每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南星见楚逢月和胖驴友聊的欢,她也试图搭话,胖驴友客气地回她几句,然后又从包里拿出兔肉。   今天依旧是野菜蘑菇兔肉一锅煮,辛奈觉得自己的肠胃还是挺经造的。   陆致远和秦江中间隔着楚逢月,两人谁也没搭理谁,南星也只是和秦江礼貌搭话,然后没有动静了。   “你是川渝人吧?这火锅真是够劲,川渝那边的火锅我惦记很久了,就是职业特殊,控制身材不能随便吃。”说完,楚逢月还遺憾摇头。   “不是,我们北方的。”胖驴友分发一次性碗筷:“这火锅也是随便整的,不过底料是川渝牌子,在山里随便对付一口就得了。”   楚逢月点点头:“也是,有口吃的就行。我有点后悔昨晚没有和你们一起扎营了。”   “怎么说?”胖驴友顺嘴回道。   “我们去的那个方向有个山洞,本来想去暂住一晚,可是有熊叫声,吓得我们赶紧跑了。”   “嗯?”胖驴友和瘦驴友对视一眼,兴趣来了,但还是不动声色问:“是不是听错了,这个深度应该不会有什么熊吧?要是真的我们下次得避开才行了。”   “是有熊,我估摸着是黑熊。”辛奈明白楚小姐的意图,开口帮腔道:“我老家山上就有这玩意,那叫声我一听就知道,所以我们都没敢靠近那儿。”   “那你们昨晚在哪扎的营啊?怎么也不回来找我们。”胖驴友眼神探究。   “临时砍了几根竹子当支架,不想麻烦你们。”楚逢月面不改色道:“我们几个轮流值夜,这不眼底还有青色嘛。”   她指着秦江的脸。   秦江昨晚在山洞确实没怎么睡,他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哪怕环境再安全,都会提起三分小心。   更别说在野外了。   看到他脸上确实有些疲倦,胖驴友点头:“你们今晚有地方去吗?要不我们分个帐篷给你。”   “我和他共一个就行。”他指的是瘦驴友。   楚逢月愣了一下,还有这种好事?   “好。”她看了眼辛奈,后者朝她摇头,示意导演组没有警告,也就是默认允许符合规则。   「我的天,这也行!美貌果然就是通行证,人家压根没有考虑南星他们。」   “但我们没什么可以和你们交换的,”女人有些窘迫道:“白占你们便宜会不会不好?”   胖驴友心想怎么会呢,你给的线索就是我们需要的,等找到黑熊,连帐篷我们都不需要了。   所以他说:“地图你需要也可以给你,我们带了手机,可以拍照留一份。”   瘦驴友:“……”   辛奈差点脱口而出“菩萨”,但他忍住了,而且看向胖驴友的眼神中有同情。   如果真是盗猎的,你去那也是一场空啊,什么都没有……诶?不对!   既然这样,那楚小姐为什么费尽心思让他们过去?这完全没意义,也抓不着现行。   有想法在脑海中飞速掠过,但他没来得及抓住,碗里就多了块兔肉。   “奈哥,吃肉。”说话的是小格。   人家都有地图了,肯定得巴结啊,秦先生接下来肯定是继续和楚小姐走,毕竟早就合作了。   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苟到下一期,拿最高的工资。   地图给出去后,胖驴友解释道:“上面标黑点的是你们节目组安装的摄像头吧?村民说这片地承租出去了,让我们避开点走,免得大老板知道我们想挖野山参不开心。”   「现在为什么能避开摄像头的疑问也没有了,他们真是的盗猎的吗?我有些搞不懂了。」   楚逢月看了两眼,有一处标注的水源正是野猪窝后面那条初生龙脉的位置,有这份地图她能省不少事。   “是啊,节目组装了不少,怕我们作弊。”楚逢月点头,笑眯眯道:“大哥,你人真好,我们也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不用不用。”胖驴友给她地图和帐篷,是希望这几人不要再跟着他们了,不然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压根没奢望别的什么。   大礼?签名还是合影啊?不是现钱他都不稀罕。   「楚姐想送你一副银手镯啊喂!这必然不敢要啊哈哈哈」   南星全程沦为陪衬,她不动声色打量楚逢月,她的美貌更甚从前,更加生动艳丽,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   看到旁边的男人也在注视她,南星想和她分开,但自己没有立场把陆致远也叫走。   两人只是短暂的搭伙同行,甚至算不上队友,哪怕她看楚逢月碍眼,也不敢现在说离开。   不然之前在陆致远面前刷的好感度不就是无用功了吗?   所以只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吃实在不符合口味的火锅,期间还被辣得呛出眼泪。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楚逢月和几个摄像除外,锅底都捞得干干净净。   现在天还亮着,也不好行动,胖驴友也不着急,和她东拉西扯:“楚小姐,你和那两位都在娱乐圈,怎么会不熟?平时见不着面吗?”   「很好,很会提问,如果你不是盗猎的我建议你去当主持人~」   「我觉得好搞笑,一波人怀疑他带有目的接近他,另一波人单纯只是觉得他熟悉环境才跟着。」   「这么一看陆致远和南星都好单纯啊,楚姐和秦江和胖瘦驴友一打照面就怀疑了,还偷瞄人家背包。」   「你们发现了没,楚逢月和秦江只吃蘑菇和野菜,不吃兔肉,昨晚也是。」   “关系不太好。”楚逢月也不避讳,直接当着镜头说:“全网应该都知道,我们两个和他们两个不对付了吧。”   陆致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南星笑容温柔清浅,“逢月,我从来没觉得我们关系不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再装就过头了,网上那么多言论和视频剪辑你没看过吗?”楚逢月毫不犹豫拆穿她:“如果我们关系好,见面这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搭话?同一个公司同一个经纪人这么生疏,你把网友当瞎子吗?”   「……蟹蟹,有被内涵到qaq」   胖驴友震惊,你们娱乐圈都玩这么直白的吗?还是因为十八线小糊咖无所畏惧?   等等,这几人的相貌也不至于十八线吧。   “楚小姐,你和秦先生真的是十八线?”他就是好奇,人都喜欢用八卦打发时间。   “是啊。”   “那这两位呢?”   “陆先生我不清楚,南小姐可能是十九线吧。”楚逢月笑容明媚道。   「哈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了,楚姐是一线,南星二线,这么算起来确实没错啊!」   南星脸上的情绪差点绷不住了,本来以为楚逢月变了,可她还是那副样子,最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讽刺她。   深吸一口气,她笑着说:“是,我没什么作品,只能算十九线了。”   「你们说南星是清纯白月光,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阴阳人茶言茶语的,明知道楚姐有花瓶的称号,拿作品说事,这是内涵她吗?」   这是楚逢月直播间的弹幕,南星直播间的粉丝疯狂输出——   「碰瓷姐不会以为挨上秦江就傍上大佬了吧?她这语气越来越狂了。」   「怎么还没把她淘汰啊啊啊!看到她就烦!我特意避开主直播间,没想到还能在南星直播间看到这张讨厌的脸!」   她们不知道楚逢月和秦江怀疑这俩驴友是盗猎者的事,还觉得这俩驴友纯纯大冤种,管饭不说还给帐篷和地图。   楚逢月瞥了她一眼,哼笑道:“毕竟这张脸戏路就这么宽,出不了作品也正常。”   胖驴友在中间当老好人打圆场:“不聊这个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   「6」   「他还真当起了主持人啊哈哈哈」   瘦驴友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白痴,靠着身后的树假寐养精蓄锐,准备晚上行动。 第24章 好笑吗?俯卧撑换来的   楚逢月直播间一片茫然。   「到底是我分不清状况,还是胖驴友格局太大。」   「哥,如果你知道楚姐想铐你,还会在中间和稀泥当和事佬吗?这种时候不应该看热闹吗???」   楚逢月也觉得他真是个好人,平时估计也是个爱管闲事的热心肠。   辛奈……辛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只能尽量忍着不笑出声。   “好啊,真心话大冒险。”楚逢月点头,“他们同意我就来。”   “我没意见。”秦江说。   “我也没意见。”陆致远语气很淡。   “我可以的。”声音轻柔,这是南星。   “行,那就开始啦。”胖驴友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从背包里拿出一粒骰子:“点数大的问点数小的,这样很公平吧?”   「我怎么听出点迫不及待的兴奋意味来?果然人都是八卦的,特别是娱乐圈那点事更让人好奇。」   “当然,他不参加。”他指了指旁边闭目养神的瘦驴友:“他是个哑巴。”   “……”瘦驴友忍住想刀了他的心思,从兜里摸出降噪耳塞,世界清静。   辛奈觉得大概胖驴友平时话就很多,所以队友早有准备。   不过这俩是来干嘛的?怎么还带骰子啊!   “好。”楚逢月扭头问旁边的人:“奈哥,你参加吗?”   “不,我只想吃瓜。”辛奈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奈奈子就是我本人,我也想吃瓜。节目组下期还招摄像吗?我可以!」   「别想了,奈哥和小格都是退役的特种兵,其余几个摄像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过有点奇怪,摄像警惕性随了嘉宾吗?怎么南星和陆致远的摄像没发现异常。」   「确实,之前胖驴友打开背包摸骰子的时候,奈奈子都快把脖子扭断了,眼睛一直在往他包里瞟。」   “我也不来。”小格找了个最合适的机位,他觉得这个位置最好,既能拍到秦先生,还能拍到楚小姐。   南星和陆致远的摄像也纷纷开口拒绝。   所以参加的只有胖驴友、楚逢月、秦江、南星、陆致远。   “我先扔?”胖驴友笑呵呵开口:“我这种是不是算素人?”   辛奈心想:不,你算贼人!   「胖驴友懂挺多啊,都知道什么叫素人。」   “你扔吧。”楚逢月无所谓道,其他人也点头。   几人本来就是围坐一圈的,卡式炉和锅子早就收了。   胖驴友没有犹豫,往防潮垫中间一扔,是最大的六。   「……有点手气在啊。」   “你们来。”他把骰子往右递过去。   因为吃完火锅重新坐了位置,所以他旁边是秦江-楚逢月-陆致远-南星-几个摄像-瘦驴友。   秦江随手掷了下,二。   轮到楚逢月了,她扔了个五,陆致远是三。   南星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秦江低吧,她神色轻松,笑容浅浅。   当骰子停下来,胖驴友笑眯眯道:“南小姐,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南星愣了一下,她低头看,发现是最小的一。   “……”半天没说话,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   “南小姐?”胖驴友催促道:“赶紧选吧。”明星就是烦,玩个游戏都扭扭捏捏。   “我选真心话。”南星重新拾起笑容。   “行,”胖驴友思考了一下,“你背后有资本吗?”   楚逢月直播间:「哈哈哈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来个现场吃瓜!」   南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但是这句话并不是那么好回答的,没注意她的人设就会崩塌。   毕竟为了她,南氏集团没少出面给她撑腰。   “有。”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她不能在镜头面前说谎:“我爸爸是南氏集团的股东。”   南星直播间:「豪门千金实锤哦~这好像是白月光第一次在镜头面前坦然承认和南氏集团的关系吧。」   楚逢月意义不明看了她一眼,南星有些心虚,怕她在镜头面前说出真实身世,可想到以前进娱乐圈的时候,她在家人面前立过誓——   在圈内以及公众面前绝对不会牵扯上南家,也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南星又放下心来,同时冷笑。   她当时多有志气啊,觉得靠自己的本事不用任何后台就能在娱乐圈出头。   事实证明,没有后台在水深的娱乐圈,永远只能当靶子。   楚逢月直播间:「哈哈哈楚姐那一脸不屑的样子我真的笑抽了,」   「楚姐:南小姐相貌一般,除了带资进组,怎么可能接到女一剧本呢。」   「以上是楚姐以前综艺里的原话,不谢。」   “哦哦,南氏集团。”胖驴友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没印象,说明不是什么知名企业,多半是什么小皮包公司。   话里的不以为意连秦江都听了出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辛奈和小格眼神交流:不会是盗猎集团的吧,二等功起……呸!退伍了。   楚逢月随口道:“继续吧。”   这回是从秦江开始扔,他五,楚逢月三,陆致远二,南星还是一。   胖驴友最后扔,四。   「哈哈哈南星这是怎么了?被楚姐压制了?」   「嗯啊,被晦气缠上了,楼上楚粉收敛点,以前楚逢月的粉都是过街老鼠,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现在谁给你的底气硬气起来了?你家姐姐被骂的还不够惨吗。」   「南粉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楚姐可是真的有点子邪门在身上的哟~晚上睡觉最好留只眼睛站岗(微笑)」   秦江没什么想问的,他对南星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随口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南星觉得像秦江这么寡淡的人,和楚逢月应该没什么关系,也不至于刻意来为难她一个女人。   在娱乐圈这种绅士人设还挺多的,不管你是不是,镜头面前必须是。   “十个俯卧撑吧。”秦江是真的觉得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他在接触到南星略显震惊的眼神时,蹙眉:“参加节目前应该有接受过训练吧。”   这就是在质疑她了,如果为了逃避俯卧撑认了,那节目组绝对会对她不满。   这是节目组的硬性要求,如果你没训练过就为了资源跑过来,以后会直接把你拉进黑名单。   所以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走到旁边雨布那儿,做了十个俯卧撑,眼泪差点没绷住。   「秦江是真的冷酷无情,让女明星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做俯卧撑,还是在她的对家楚逢月面前,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   秦粉:「没办法,我们哥哥眼里只有人,不分男人还是女人。(摊手)」   他的女友粉看到哥哥在节目中都这么直,更是兴奋地嗷嗷叫,疯狂为他打call。   楚逢月讶异地看了眼旁边的秦江,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   好兄弟。   秦江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真的没有站队的意思,也没有想替她出气,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他们的互动看在南星眼里就是这俩人肯定勾搭上了,不然怎么会眉来眼去。   难怪楚逢月最近这么硬气,连父母都可以不认,原来是攀上高枝,搭上秦家了。   游戏继续,这回是楚逢月先扔,三。   陆致远二,南星,一。   胖驴友六,秦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点数是五。   “不好意思啊南小姐,又是我。”胖驴友挠挠头:“你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南星犹豫了,这回没人催她。   「为什么这几个人凑在一起这么搞笑啊哈哈哈」   「南星:好笑吗?俯卧撑换来的」   楚逢月从背包里摸了一把核桃出来,下意识递给辛奈。   「不是摄像不能帮嘉宾找食物拿东西吗?」   「这是野猪给楚姐的贡品,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奈奈子拿了?」   核桃滚到辛奈旁边,他直接伸手一锤,楚逢月又拿了回去。   「说实话,如果这样算违规的话,早就违规了,奈哥之前还帮楚姐剥核桃皮呢,也不知道为啥导演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档节目置顶的规则就是——   所有解释权归节目组所有,导演高于一切。   “大冒险。”对比真心话,她觉得这个还是更为稳妥。   因为胖驴友好奇心太重了,不是同行就不会顾及情面,只在意自己想听的消息。   “哦。”胖驴友还有些失望,“那就和你旁边的人来个公主抱吧。”   南星愣了,看了眼旁边的陆致远,她心想还有这好事?这胖子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   陆致远没有让她难堪,起身抱了一下她就放下。   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南星直播间一直在嗑cp。   「真的好般配啊啊啊豪门贵公子×千金大小姐」   南星脸上的笑容渐深,对游戏也从抗拒到期待。   楚逢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依照她和胖驴友这两次相处,这人可不是个什么善男信女,多半是暗戳戳想搞事。   又扔了一次骰子,这回是胖驴友六,楚逢月二,其他人点数都比她大。   “……”失算了,光顾着看笑话没注意自己。   南星笑了,参加节目来第二次真挚地笑了。   第一次是刚才和陆致远亲密接触。 第25章 #楚逢月陆致远情歌#   胖驴友脸上露出微笑,哪怕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眼睛眯成条缝。   辛奈瞬间知道,大家都是乐子人。   但是看楚小姐的乐子他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他挪到楚逢月身后侧,也就是她和陆致远的夹缝后面,用摄像机对准她的侧脸。   选择闭着眼睛听。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胖驴友笑出牙花子。   “大冒险。”楚逢月也觉得他问题有些损,自己不可能什么都答,但是说假话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那好,还是刚才的,和旁边的人来个公主抱。”   「她旁边就陆致远和秦江,会选哪个?秦江?」   「这俩家世相当,她应该会选秦江,毕竟是队友,而且陆致远是和她讨厌的南星一起来的。」   「这可是和秦江贴贴的好机会,碰瓷姐怎么会错过呢(冷笑)」   韩宝宝在桃坞影视基地安排的酒店,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心里在默念“月月稳住啊”“祖宗别炒cp这俩人咱谁也得罪不起”。   秦江都已经做好起来的准备了,公主抱她,自己能接受,反正是合作队友。   她看起来挺轻的。   换成娱乐圈其他女明星,他大概是不会沾手的,也懒得装模作样绅士。   陆致远倒是没什么想法,她需要也可以,都无所谓。   楚逢月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俩,问身后的辛奈:“奈哥,咱俩来?”   “啊?!”不说辛奈,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秦江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复杂看着她。   陆致远眼底明显有些意外,按照网上那些传言,这个时候她应该会选择他们二者其一。   “行不行啊?”楚逢月笑着调侃:“你要是抱不动我,那我抱你也行嘛。”   胖驴友直接笑出声,这位楚小姐还真是对他胃口,难怪这么有缘能碰见两次。   他完全没想过,为什么和瘦驴友两个人走就鬼打墙,碰上她和秦江之后反而顺顺利利走出迷障。   瘦驴友心里有疑惑,但也没有深究。   这几个明星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只以为是那些经常在山里乱窜的风水师留下了迷阵,凑巧让他们碰上了。   「蛤?楚姐说什么?我看到秦江都作势要起身,听到她的话抬起的腿又压了下去。」   「哈哈哈楼上加大分!我也看到了,秦江好像还挺失望的。」   「难道真像她说的,以前碰瓷炒绯闻都是经纪公司的要求?现在要解约了就无所畏惧了?」   「奈奈子:什么男明星?楚小姐最爱的还是我(狗头)」   南晚枫从来没怎么关注过妹妹在娱乐圈的事,看到这些弹幕,他蹙眉片刻,打了个电话让秘书进来。   “老板,您叫我?”   “帮我查一下楚逢月和星河传媒的经纪约,合同里有什么内容。”南晚枫声线沉稳:“还有她的经纪人。”   “好。”秘书记下这些,着手去办。   辛奈好半天才回神,对上楚小姐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男子气概无限延伸,把手持摄像机塞给小格:“帮我拿一下。”   小格:“……”合着我除了给秦先生当摄像,还要给你当。   在全网以及现场嘉宾摄像吃瓜驴友的注视下,辛奈说了声:“得罪了楚小姐。”   他有些紧张地将楚逢月打横抱起来,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   “谢谢你啊奈哥。”楚逢月笑眯眯道:“经常健身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有些人抱不起女孩子还怪女生太重。”   “我一手拎两百斤轻轻松松!”辛奈被她这么一夸,忍不住激动道,脸上的自豪明显。   「哈哈哈奈奈子真的很好哄啊,我好喜欢这种憨憨的男生,而且很有安全感,男友力max!!!」   「楚姐宁愿让摄像抱也不想沾上那两个男明星,拒绝炒cp的态度哈哈哈好搞笑,星河传媒以前到底做了什么吗?」   有人试图去扒星河传媒,但是无功而返,唯一的黑料只有楚逢月以前在节目上那些类似发泄的话。   【星河传媒就是无良资本家,娱乐圈毒瘤。他们广撒网一下子签了很多刚成年的素人,训练过后火的就包装推到舞台前,没火的被雪藏连吃饭都成问题,合约离谱到令人发指,解约另签的天价违约金彻底断了他们以后的演艺之路……】   「这是楚姐在追风吧少年里说的话,建议你们去看看,当时我还觉得她在发疯,现在看看可能……嗯。」   胖驴友看了眼天色,笑呵呵道:“再玩三局,我们也该走了,晚饭就不管你们了哈。”   楚逢月真心实意道:“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有了地图,她寻找水源满山捉龙就轻松多了。   辛奈叹了口气,觉得认识楚小姐以后,看谁都面目和善像好人。   毕竟谁能有楚小姐那么不厚道。   这次是胖驴友最大,陆致远最小。   胖驴友挠了挠下巴,坏笑道:“陆先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大冒险。”陆致远说。   “行,”胖驴友对男人可没有那么手下留情,他嘿嘿笑道:“邀请一位女明星看着你的眼睛唱情歌。”   楚逢月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之前都是开胃小菜,把人引进来陪他玩游戏,然后开始放大招。   “……”陆致远无语,显然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招。   秦江冷嗤一声,明显在看笑话。   「哈哈哈我的天!胖驴友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就这样和他们玩游戏挺好的!我今天的快乐源泉都是你带来的(拍桌狂笑jpg)」   「我赌他选南星……算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楚姐和辛奈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真的笑到我了,秦江也在等着看笑话。」   不管他选哪个女明星,铁定会上热搜。   陆致远在沉思,选南星好像不合适,他不希望有什么cp粉捆绑两人。   选楚逢月……最合适不过。   和她传出绯闻的男明星太多了,多自己一个不多,网友也不会当真。   而且这个惩罚因自己而起,黑粉也没理由去攻击她。   所以,想了一下,在南星隐藏的很好的希冀目光中,他毫不犹豫道:“楚小姐。”   “……?”   这回半天没人吱声,除了胖驴友。   “好!”他还鼓掌:“让我们欢迎楚小姐献上情歌一曲,记住一定要看着陆先生的眼睛哦。”   「哈哈哈死一般的寂静。」   「楚姐刚才瞳孔震颤,满脸写着退退退!!!」   「诶?他竟然不选白月光?」   秦江一言难尽,南星有些错愕,难得的情绪外露。   楚逢月直接翻了个白眼,问胖驴友:“哥,你这是惩罚他还是惩罚我?”   「哈哈哈我也想知道,不会是记恨楚姐吃了他两顿火锅吧」   胖驴友揉了揉耳朵:“哎呀,楚小姐你说什么?啊?要不然让陆先生看着你唱?”   楚逢月想了一下,与其让他恶心自己,不如自己恶心他。   所以生无可恋道:“就刚才那样吧。”   这一份地图和一顶帐篷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见她一脸抗拒,陆致远原本愧疚的心思淡了几分,他也是有傲气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嫌弃过他。   男人冷着脸,转头看着她。   楚逢月随意抬眸,淡淡看他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但陆致远觉得自己的气场莫名被她压了一头。   仓促地别开眼,察觉自己的失态,又抿着嘴和她对望。   女人无瑕疵的脸完美呈现眼前,她的容貌就像是上天的得意之作,美艳绝色。   楚逢月笑了一下,在脑海里搜刮一下有什么会唱的情歌,最后绞尽脑汁唱道: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猜。”   这旋律一出,网友笑倒一片,弹幕和着歌声狂发: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嗓子有些干的胖驴友刚喝了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秦江眼底带了些笑意,他忍不住看向木着一张脸唱歌的女人。   她嗓音微凉,像是深夜徐徐的晚风,听起来能抚平世间一切狂躁。   而陆致远愣了一下,晦暗不明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睛,里面像是有漩涡要把他吸进去。   热搜#楚逢月陆致远情歌#沸   楚逢月直播间的人数狂飙,已经到了七千多万,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碰瓷姐又贴上谁炒绯闻了?陆致远?快让朕康康!」   「楼上注意言辞,不然楚姐直接送你去千里之外(狗头)」   「有一说一,楚姐这颜值这身段这嗓音真是没得挑星河传媒为什么不让她往歌手发展?演戏明显不适合她。」   「感觉星河传媒好像有点故意打压带歪她,像是想毁了她……」   胖驴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即将倒在瘦驴友身上时,闭着眼睛的人下意识往旁边侧身,胖驴友“啪叽”摔在地上。   瘦驴友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认识这样的人,说出去都丢脸。   陆致远尴尬地别过头,心不在焉盯着前面。   楚逢月若无其事问胖驴友:“还继续玩吗?”   南星攥着杂草的手指泛白,她发现陆致远耳后红了一片,不管是气的还是怎么,都足以让她警惕。   这两天他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而刚才只是和楚逢月对视几分钟,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第26章 简称脑子有病   “继续啊!”胖驴友完全乐在其中,刚才楚小姐那一脸麻木的表情很好的勾起了他的笑点。   又是新的一轮,这回是秦江最小,胖驴友最大。   他露出莫测的笑意:“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楚逢月哪怕是看热闹,都替秦江捏一把汗。   这人太损了,完全的乐子人。   “真心话。”秦江毫不犹豫道。   男人话音刚落,胖驴友的声音随后而出:“谈过几次恋爱?”   「哈哈哈我是秦粉,但我还是谢谢胖哥,我也想知道哈哈哈哈」   「我是楚粉,但我也好奇(看热闹jpg)」   「胖驴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帮你问!」   「感动粉圈十大好人——胖驴友。」   “没有。”秦江毫不犹豫道。   “啊?”胖驴友摸了摸下巴,失望道:“秦先生,玩这个游戏主要就是心诚你知道吧,不然就没意思了,你要是不想说真话可以换成大冒险。”   “他没有。”让人意外的是,陆致远出声了。   「嗯?有故事!」   楚逢月也好奇地看着他,目光来回在两人脸上巡梭打量。   “嗯,”秦江领了他这份情,反手就是一刀:“他也没有。”   “……?”陆致远用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无语。   「哈哈哈艹我笑疯了,这真的是求生综艺吗?确定不是喜剧综艺?」   「就,导演组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离谱的发展。」   祁导确实没想到,但这不妨碍他捧着保温杯翘着二郎腿看热闹。   谁还没颗八卦的心啊。   胖驴友哈哈大笑,旁边的瘦驴友不满地瞥他一眼。   这人正事不记得,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倒是起劲。   南星听到这,心里敲响了警钟。   从之前的真心话能推测出来,陆致远和秦江恐怕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且两人的感情都很深,谁也没有得到她,现在心里多半还记挂着。   这比陆致远对楚逢月不寻常的反应还让她如坐针毡。   最后一轮,都同意让南星先扔骰子。   她扔出的是五,胖驴友扔出的是三,秦江三,楚逢月二,陆致远三。   「哈哈哈瓜子花生啤酒饮料嘞!准备看戏~」   「白月光应该不会为难碰瓷姐吧,她一直挺温柔的,很善解人意。」   “不好意思逢月。”南星笑容温和,轻声细语问:“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楚逢月没怎么在意,语气倦懒,一副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样子。   “好。你觉得世界上有真爱吗?你眼中的真爱是什么样子?”她神情纯真,眉眼间有些不解。   怕误会,又补了一句:“我下个剧本是言情,所以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emmm,首先说明,我楚粉,我不是故意维护楚姐,但南星有些崩人设了吧?这明显就是针对楚姐的好吗?!谁不知道她之前炒了那么多cp绯闻啊,不管是公司逼迫还是怎么,在网上这些就是事实。」   这明显就是在节目上故意打她的脸啊!   「楼上把人想的太坏了,南星明显就是随口一问。而且不是给出理由了吗?我没觉得有哪不对劲啊。」   陆致远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胖驴友乐呵呵地看着她。   什么小白花啊,就一坏心眼子。   他阅人无数,再好的演员在他面前都得原形毕露,南星这个段位在他眼里就是洒洒水。   秦江看了眼楚逢月,没有说话。   “也许有吧,做人呢还是要对爱情抱有希望的,哪怕它降临不到你头上。”说完,女人看了她和陆致远一眼,又慢吞吞道:“我眼中的真爱嘛,就是明知道我有很多问题,但还是义无反顾爱上我。”   “简称脑子有病。”   「爱上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有病的事,这波我觉得楚姐答的没毛病,够真诚。」   「完了,我爱上楚姐了,我感觉我也有病orz」   秦江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楚逢月看了回去,“怎么了?这话的语气像你和陆致远朱砂痣?”   「卧槽???楚姐是真敢说啊!」   「我傻了我傻了我傻了,我现在觉得能爱上碰瓷姐的人脑子绝对有病!」   朱砂痣三个字让秦江和陆致远都如鲠在喉,两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胖驴友呲着大牙笑得欢,扶正墨镜,他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起身:“好了好了,本届真心话大冒险到此结束,先生们小姐们,我们各奔东西,有缘再见!”   「???他还真把自己当主持人了啊,还做起陈词总结来了。」   「胖胖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不要做不该坐的事!我还想你集齐十二个嘉宾来一场真心话大冒险呢qaq」   看在地图的份上,楚逢月帮着把防潮垫给他卷起来,然后望了眼沉默寡言的瘦驴友,对胖驴友说:“谢了,火锅真的挺好吃。”   “不客气,应该的。”胖驴友心满意足地把东西收好,和同伴一起离开。   在他看来这趟很值,又听了八卦又见了明星,等任务完成直接撤就完事。   他哼着歌消失在嘉宾们视线里,很快没有影踪。   「该死,我竟然有点不舍。」   「不用担心,指不定明天他就上法制头条了(狗头)」   “楚小姐。”辛奈问她:“咱们现在去哪?”   “找水源。”楚逢月打开地图,上面是村民手绘的地形山,准确程度很高,细节是卫星地图达不到的标准。   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有可食用的菌从,都一一标注好了。   秦江肯定是跟着她走的,而陆致远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南星咬着唇瓣,还是迈动脚步。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被动,好像楚逢月无意间就占据了领袖的位置,所有人都听她的。   按照地图没多久就找到了水源,这是一条潺潺而来的溪水,不宽,能跳过去。   楚逢月放下背包,捧起一把水洗脸,然后又漱了漱口。   那火锅底料味真的挺重的,口腔里都是辣味,这大夏天的有点不舒服。   辛奈单手拿着摄像机搓了把脸,跟着楚小姐他要当个讲卫生的好摄像,不然影响形象。   其他人也动了起来,像南星和陆致远都是两天没碰过水了,除了刷牙洗脸还喝了几大口。   楚逢月懒得管他们,从背包里拿出工兵铲,走到旁边的竹林里,打算砍竹子。   辛奈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用竹筒储水。   「看来楚姐不打算在这扎营。」不然也不用大费周章备水。   「她有地图,哪儿不能去?说实话这算作弊吧?!哪有嘉宾能拿到地图的。」   「导演组都没吭声,楼上要是看不惯,建议你直接报警。」   楚逢月砍竹子的动作干净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砍了一根,她选的是比较大的竹子,和秦江两个人用够了。   剩下的锯竹子之类的事秦江主动揽过来了,她干脆在旁边找野菜和蘑菇之类的,再看看有没有野山药啊这些抵饱的东西。   陆致远也去砍竹子做水筒,正好再做点餐具,还可以削成筷子。   在他看来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太难过,有水万事易。   任何人,包括导演组都没想到,他们之后还会临时更换求生地点。   楚逢月也是没有意料到这一点的。   嘉宾们都动了起来,最悠闲的反而成了摄像。   这里四周都装了摄像机,大概是因为有水源,节目组觉得肯定会有嘉宾找到这来。   南星帮着陆致远处理竹筒,手指不小心被毛竹倒刺扎了一下,瞬间涌出血珠。   “你处理一下,我自己来。”陆致远看了一眼,让她去休息,除此以外没有过多的关心。   在他看来,两人只是暂时搭伙的同伴,他一个人也可以,而且不想在节目上传绯闻闹出不愉快。   最后就是这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野外求生,都还没开始受苦呢。   南星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了下,摇头道:“我没事。”然后就用工兵铲的边继续锯毛竹了。   楚逢月觉得这小白花挺清楚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像陆致远这种你在他面前哭唧唧扮柔弱反而会适得其反惹人厌烦。   当然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人家男女主调情的手段,她是懒得参与。   秦江做了五个水筒,然后用伞绳把竹筒穿起来,两个挂在背包上,身上再斜挎两个,还有一个他交给楚逢月。   五个竹筒的水够他们用两天,只要不是太浪费的话。   “得了,收工。”楚逢月把清洗好的野菜和蘑菇收好,对他说:“我们回昨晚那个洞穴。”   辛奈:“蛤?”   胖驴友和瘦驴友按照他们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洞穴,里面居住过的痕迹被楚逢月清理完了,现在只能看出有动物住过。   因为洞穴角落有干枯的粪便。   “是黑熊的粪便。”瘦驴友闻了一下,肯定道。   “这个洞穴怎么会荒废呢……”胖驴友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黑熊一般不会换地方的。”   “你说这附近还有其它黑熊吗?”   “可能。”瘦驴友也不敢肯定,“要是他们没说假话。”   “那就在这等。”现在天还没黑,距离晚上还有两个小时,黑熊要凌晨才出来觅食。 第27章 真心话大冒险   楚逢月他们又回到了昨晚扎营的地方,辛奈在旁边小声道:“陆先生和南小姐不是跟你还有秦先生关系不太好吗?他们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只怪节目组的收音设备太好,他的话非常清晰传到直播间。   「哈哈哈这还得感谢胖驴友,奈奈子从一开始遇到叶韬对娱乐圈这点道道毫不知情,到现在通过真心话大冒险搞清了关系,真不容易啊。」   “谁知道呢,”楚逢月随口道:“他们爱跟就跟着呗,反正我不是冤大头,不管饭。”   「冤大头·胖驴友:你直接点我名呗楚小姐~」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身后两人清楚听到她的话。   南星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自己走吧,逢月对我有些误会……”   「yue,楚姐说你什么了吗?这么着急往自己身上揽呢,我说她是白莲没人反驳吧。我是楚姐颜粉我直接表明身份,南粉要骂直接来,我不怂,不怕你们。」   「秦粉表示楼上楚粉说的对,没其他原因,主要是哥哥和楚逢月现在是队友,我们也要是握手言和叭。」   不等陆致远出声,楚逢月直接翻了白眼:“我对你有什么误会?你没靠资本在娱乐圈混,还是这张脸担得起大女主剧本?”   南星怕她抖出和南家的关系,紧抿嘴唇默不作声听她说,陆致远蹙眉:“好了,伤人的话不要一直说。”   他没有要站在南星这边的意思,就是秦江是他的死对头,而楚逢月和秦江关系紧密,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她和秦江走太近,也不想和她成为敌人。   楚逢月不懂公子哥那点弯弯绕绕或者什么劳什子傲气,她只知道站在南星那边的自己都讨厌,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辛奈赶紧追了上去,“楚小姐你别生气啊,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就当听了个屁。”   祁导摘下耳麦,问旁边的副导演:“这傻子谁招进来的,他知道陆先生和咱们桃坞影视的关系吗?”   副导演也一头冷汗:“不知道啊,有没有可能是您……”   接触到祁导寒凉的眼神,他把话咽了回去,斟酌片刻换了个说辞:“是您让直播组长选人时,他挑的呢?”   “嗯,应该是这样,下次别让他来了。”这是要开除的意思,毕竟得罪了陆家小少爷。   “可是……”副导演欲言又止。   “有屁放!”祁导简单粗暴。   “辛奈的个人账号粉丝已经涨到五百多万了,目前还有上升的趋势。”   祁导:“?”   观众是疯了吗?看个综艺,去关注摄像?   和他一样满头雾水的还有胖驴友。   因为他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嘴角抽搐:“楚小姐,秦先生。”后面几个他已经懒得开口了。   “啊?”楚逢月故作惊讶道:“胖哥你还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们出了森林了呢,地图都给我了。”   “手机留了一份,虽然没信号打电话,电量还是够看图片的。”胖驴友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么多人还有俩摄像,怎么行动?   给她地图和帐篷不就是为了支开他们,免得影响自己吗?绕来绕去还是绕回来了。   “这里竟然还有个洞穴啊,”楚逢月感慨道:“我们昨晚在这绕了一圈,听到熊叫声都不敢进来。”   “这是荒废的洞穴。”胖驴友瞅了眼同伴,心烦意乱地从兜里摸出包烟,抖了一根出来,问秦江:“要吗?”   男人摇头。   他又收回手,烟叼在自己嘴边,摸出打火机点燃。   楚逢月这几天都是用打火石,看到打火机还真是眼前一亮。   胖驴友耐不住她这么饥渴的目光,递过去:“送你了,楚小姐。”   “毕竟我们这么有缘分。”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和以前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谢谢啊。”楚逢月如获至宝地把打火机收好,辛奈注意到导演组没有警告,说明这事没问题。   南星有些无语,早知道这样就安排人进山装作路人给她送装备了不过节目组每次的索降地点都是随机的,也很难猜到。   于是,山洞里又整整齐齐坐了十个人。   「不好意思,我有点想笑。」   「不瞒你说,我也……这画面有点滑稽,前几个小时才假装依依不舍分别,现在又碰上了。」   “那晚上继续蹭个火锅?”楚逢月从背包里拿出野菜和蘑菇还有两根野山药,腼腆一笑:“我们这次带了菜。”   “……”胖驴友给瘦驴友使了个眼色,后者拿出卡式炉,又给支上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防潮垫依旧是那么蓝。」   「我有点想知道胖驴友买的什么火锅底料,让楚姐念念不忘好几顿。」   「我川渝长大的,这个火锅底料说实话感觉是那种自己炒制的,看起来就很香(吸溜)」   胖驴友刚要开始说话,外面又有声音。   「刚从叶韬直播间过来,看到熟悉的山洞,就知道好戏又要上场啦!」   “里面好像有人。”叶韬对着镜头说:“我们进去看看,如果是熟人正好有个伴落脚。”   弯腰进去,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小于?叶先生。”还是秦江的摄像小格先开口。   看到南星,叶韬眼睛都亮了起来,里面像是洒满了小星星。   “南老师,陆老师,秦老师。”他一一打招呼,看到楚逢月,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笑意也淡了些:“楚小姐。”   楚逢月也不在意,多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么,热闹,胖驴友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就不知道了。   看到有生面孔,而且带着口罩和墨镜,渔夫帽也扣得紧紧实实,叶韬疑惑道:“这两位是?”   “驴友。”胖驴友眼底有晦暗的光芒一闪而过,自来熟地打招呼:“你也是拍节目的明星?哎呀那我还真的得跟你们合张影了,回头让我媳妇儿看看。”   “行呀。”楚逢月看热闹不嫌事大,“胖哥你不是有手机吗?咱们来照个相,以后说不定还能见着呢。”   秦江没有意见,另外几个人也不会拒绝。   胖驴友看了眼同伴,“没有支架,让他来拍吧。”   “好。”叶韬一口应下。   瘦驴友从胖驴友手里拿过手机,一群人从洞穴里出去。   出来了看到这浩浩荡荡的十二个人,才知道洞穴有多深多大,胖驴友甚至觉得这个洞穴可能不只是住一头黑熊。   也不知道现在跑哪去了。   南星站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她旁边是叶韬和陆致远。   楚逢月在第二排最边上,笑容灿烂。   瘦驴友按下拍照键,连着拍了几张然后把手机丢还给同伴。   胖驴友耸了耸肩,对他们解释道:“别搭理他,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孤僻得很。”   南星笑容温和,语气清浅:“没事,你们的眼睛是做过手术还是怎么?我家有一个慈善基金会,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资助你们。”   胖驴友听到这话眼睛眯了眯,他语气和平常一样,但是隐隐带了不屑,很好的掩饰住了,只能听出来感激——   “谢谢你啊南小姐,你是我见过最有爱心的明星了,我还以为明星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们普通人呢。”   “不客气,应该的。”南星笑了笑,报出南氏集团基金会的联系电话,这也算变相宣传了一波自家公司。   南氏集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慈善基金会立马发出微博特意艾特她的官v。   南氏集团的股东刚开完会,听到自家的股价涨了一点,知道缘由后,对她的举动很满意。   集团的股东都是南家人,一个大家族的,原本有人看重血脉关系,不认南星,现在态度也稍微和缓了些。   毕竟血脉哪有利益重要。   南父也觉得有面子,而且在知道女儿计划嫁给陆家小少爷后,他对南星更是看重。   在他眼里,女儿不是很重要,只是联姻稳固家族的棋子而已。   不管是亲生女儿还是养女,在他心里都不如儿子。   毕竟以后偌大的基业是要交给儿子的,他这一脉在南氏集团的话语权,也需要儿子去争。   小儿子是没多大指望了,大儿子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在得知进了家族企业要从基层做起,干脆另起炉灶,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有陆氏集团的帮衬,他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顺。   又回到洞穴里,聊天时得知他们十点会关直播,胖驴友眼底笑意渐深,原本烦躁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既然你们碍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弄个宵夜下点药,一锅端就完事。   又到了煮火锅的时候,他很慷慨地下了大半肉,“剩下的我们晚点玩游戏吃烧烤,怎么样?”   “行啊!”叶韬都多久没见热乎汤了,贡献出来一条用牛肉罐头从楚逢月那里换来的钓竿钓的鱼。   他扔火锅底料里头,用胖驴友给的筷子搅和搅和。   蘑菇和野菜是最后下的,吃火锅的时候,胖驴友觉得有些无聊,问:“朋友们,要不要玩个游戏?”   「荒野求生节目组主持人胖先生的八卦之魂又熊熊燃烧了,盲猜真心话大冒险(狗头)」 第28章 谁让她那么有眼光   楚逢月好整以暇看着他,示意他说。   胖驴友笑眯眯道:“从我开始,每个人都说一个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行啊。”大家都没有意见。   “我没有当过明星。”他先开了个头。   轮到秦江了,男人不假思索:“我没有抢过别人的东西。”   这话一出,胖驴友的表情耐人寻味,陆致远和南星同时一僵。   楚逢月心情大好,“我没有喜欢过南星。”   “?”胖驴友差点给她竖起大拇指,这楚小姐是真的对他胃口,待会儿烤串给她少加点量。   叶韬狠狠瞪了她一眼,南星神色倒是从微僵到若无其事。   楚逢月在节目上越是针对她,越会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终于知道为什么碰瓷姐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没有朋友了,她这张嘴真是毫无顾忌啊,这可是在直播。」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娱乐圈就一定要虚伪了?那些老戏骨可没有这些流量明星这么会做表面人。」   陆致远看了眼秦江,神色嘲讽:“我没有背后捅过朋友的刀子。”   “……”   叶韬沉默了,他也是豪门圈的,他记得听家里堂兄说过,秦江和陆致远最早是好兄弟,哪怕两家不对付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秦江双眼危险眯起,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愧对过陆致远,这也是为什么越看他越不顺眼的原因。   谁能接受好兄弟在背后捅刀和自己抢女人?   「哦豁,这是要打起来?挑事还得是胖主持人在行啊!」   「秦江和陆致远到底怎么回事啊?感觉有大瓜,但是豪门瓜不是这么容易吃到的(抓心挠肺jpg)」   到了南星,她说:“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看模样也是有点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意味。   「这是在委屈碰瓷姐总是针对她吧?」   「心疼白月光qaq抱抱老婆~」   楚逢月嗤笑,满脸不屑。   “我没有倒贴别人炒过绯闻!”叶韬见自己的女神紧咬嘴唇,心疼到不行,他盯着楚逢月,眼神很不满。   「楚姐:狼心狗肺的玩意,忘了谁让你安安稳稳的住野猪窝了?(狗头)」   「叶韬碰到南星,理智全无。」   「我愿称这个游戏为撕逼大战。」   致诚科技总部大楼。   南晚枫看着手里复印的文件,眉头紧皱都快能夹死蚊子。   “这就是星河传媒给逢月开的合同?”男人寒声道。   作为他的助理,周武自然知道楚小姐和南家的关系,也清楚谁才是鸠占鹊巢。   他点头:“是,这份是南星小姐的合同。”   南晚枫停顿片刻,视线落在另外一份上,忽然知道为什么妹妹那么讨厌南星了。   她签的合同和南星的天差地别,还有很多强制性的条款,包括经纪公司每年有权直接替艺人接几部综艺。   而这次妹妹性情大变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经纪公司给她报名荒野求生的综艺,想让她在节目上给南星做配,在合同结束前榨干她最后一滴价值。   “把这两份合同曝光。”南晚枫语气平淡:“不要通过官方渠道。”   助理愣了一下,他点头:“好。”   以往老板虽然没有拉偏架,但也没有站在哪个妹妹那边,现在怎么好像偏向楚小姐了?   当然,他觉得这是好事。   毕竟是血缘亲人嘛,而且他见过楚小姐几次,觉得她和网络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山洞里,游戏还在继续,胖驴友听八卦听得起劲,弹幕也是一片卧槽。   火锅早就吃完,还有八分钟关直播,网友们依依不舍。   「节目组能延时吗?我总感觉后面更精彩。」   节目组没鸟他,到了时间直接掐。   辛奈本来要关和导演组联络的耳麦,看到楚小姐的眼神,他做了个假动作,若无其事摘下来:“终于自由了。”   胖驴友在洞穴里生火,上面用石头垒着,放了一个铁丝网,开始烤肉。   他状似无意问:“现在观众都看不到我们了?”   “是啊,摄像机关了。”辛奈把手持设备放到一边,手擦过楚逢月身边时,不经意把耳麦塞过去。   这种微型耳麦是陆氏集团子公司研发的,方便野外携带,节目组配发给摄像。   在所有的设备都关闭后,还能听到声音,直播组长疑惑道:“祁导,辛奈的耳麦没关。”   祁导原本准备去帐篷睡会儿,让他们盯着,但是听到这话又硬生生停住脚步。   “洞穴附近有我们的隐藏摄像头吗?”   “没有。”直播组长摇头:“最近的在五百米开外。”   祁导又骂了几句直播组摄像头都装的这么马虎,集团又不差这点钱,然后喝了口枸杞茶平复心情。   洞穴内,烤肉滋滋冒油,胖驴友从背包里拿出瓶瓶罐罐,有辣椒粉、孜然粉、胡椒粉、花椒粉还有各种香料。   晚上本来有些冷,因为这堆火,加上洞穴防风保温,所以还挺温暖的。   楚逢月有些昏昏欲睡,胖驴友递过去一只兔腿。   “楚小姐,尝尝。”   “我晚上要保持身材。”楚逢月打了个哈欠,她睡眼朦胧道:“不过胖哥的手艺很合我胃口,我吃串蘑菇就行。”   胖驴友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她是不是看出什么,因为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碰肉。   如果说女明星不爱吃肉吧,可南星又夹了。   反倒是她和秦江还有那个大块头摄像没动。   辛奈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肌肉壮硕,随便往哪一站就跟头狗熊似的,看起来挺唬人的,这怎么着也是个肉食爱好者吧。   一串接一串的吃,聊天的话题渐渐偏移,最后完全无声。   东倒西歪,倒了一片。   看了眼靠在洞穴壁上的楚逢月,瘦驴友嗓音喑哑:“你给她下的药比别人少了一半。”   “谁让她那么有眼光,夸我火锅底料好吃,那可是我老婆亲手炒的。”什么买的别人送的都是骗人的,他老婆就是川渝人。   瘦驴友无言以对,而听到这话的直播组面面相觑,喊了几声辛奈都没人应,他们知道事情大条了。   “报警,通知护林队,我们的人进山搜寻!”祁导沉声道。   现在直升机来了也没用,只能靠人肉搜索。   他平时骂骂咧咧咋咋呼呼的,但是遇到事特别冷静,临危不乱,这样也能稳定下面人的情绪。   直播组长反应过来,立刻拨打本地的报警电话。   副导演颤巍巍拿起手机:“是护林队吗?跟你们说的那两人多半是盗猎份子,我们的明星还有摄像被他们下药现在联系不上,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盗猎份子一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要是咱们节目上出了人命,我们都要完蛋了……”他的手止不住地抖,挂完电话看着导演。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护林队什么时候行动?”   “他们说马上,我告诉了他们那个洞穴的位置。”   “那就好。”祁导眉心紧蹙:“现在打电话给总部寻求帮助也晚了,他们选的晚上就是知道我们行动不便。”   “打开所有野外隐藏摄像机,用红外线功能随时监控任何生物动静。”   “盗猎……盗猎……”他捧着保温杯在帐篷里踱步,看着上百块大屏幕,嘴里念念有词:“这里的野生保护动物,最有价值的不过是黑熊和老虎。”   黑熊的皮毛熊掌熊胆,老虎的骨头以及皮毛,都是宝贝。   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些人把这些东西当做炫耀的资本。   “这药能让他们睡到明天一大早,楚小姐比他们早两个小时醒,我们休息一会儿凌晨十二点离开。”   胖驴友不知道,他们的话通过楚逢月兜里的耳麦,顺利传回导演组。   现在是晚上,万籁寂静,没有杂音,听得更清楚。   “录音,保存下来作为证据交给警方。”祁导命令道。   “是。”直播组的技术员立即操作。   在接到报警后,因为涉及到太多人,甚至是公众人物,因为地方偏远,派出所警力有限,一层层上报,最后到了市公安。   “让特警立刻出动!随身携带危险药品说明不是一般的盗猎份子,很可能随身携带枪支。”市公安局长手掌撑着桌面,看着大屏幕上直播组传来的定位,火速下达命令。   国家一直在大力打击猖獗的盗猎份子,可他们狡猾、残忍,而且喜欢在边界活动。   在抓捕行动中,他们过了界碑,就束手无策。   经常让公安民警恨得牙痒。   “是!”   市特警总队,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登上AC312E警用直升飞机。   螺旋桨划破漆黑夜幕,嗡嗡的发动机逐渐从基地上空远去。   “队长,上级命令,务必成功解救人质,这是落霞山的地图,这是节目组给的山洞定位。”   男人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拿过地图,看清上面标的点后,骨骼修长的手指落在另外一处地点,嗓音清冷——   “在这悬停索降。”   “是!”   半个小时后,随着猎猎作响的风声,特战队员从高空索降下落地面。   领头的年轻队长拉下单目夜视仪,朝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   特战队员有序分散,隐蔽在黑夜中,向目标地点前进。 第29章 与其抓两个,不如让她端一窝   时间到达十一点半,胖驴友把剩下的烤串吃完,当然,自己做的就不用加料了。   看了眼地上东倒西歪的人,目光落在南星身上,他语气随意道:“什么狗屁南氏集团,还慈善基金会,装什么烂好人。”   “资本家都是没良心的玩意。”   楚逢月睫毛微颤。   看来这俩人是知道什么内情。   而祁导和直播组长听到这话,浑身惊起冷汗:“他们是仇富?不会对嘉宾下手吧?!”   “祁导,市公安局已经派了特警过来,还有护林队的人,他们更熟悉地形,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山洞,就是……”   就是不知道在这段时间,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差不多了。”胖驴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把没信号的智能机往背包里扔,找出卫星电话,开机。   “老大,我们准备行动了,你派人接应一下,对了这里有个什么节目组在拍综艺——”   “明星?应该都是什么商场走穴唱歌的吧,一个也不认识。”   “行,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挂断电话,胖驴友朝瘦驴友使了个眼色,两人拿起背包,看了眼地上的人,抬脚越过他们往外走。   等他们走了没多久,楚逢月揉揉脖子,经过辛奈的时候,拍拍他的胳膊:“别演了奈哥。”   高大壮硕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腼腆一笑,踢了下小格的屁股:“起来了哥们。”   秦江和小格同时起身,四人对视一眼,一起往外走。   小格和辛奈把背包里的野外斧给他们俩防身,自己则是拿着工兵铲。   “楚小姐,没想到他们真是盗猎的。”辛奈从她手里接过耳麦,叹了口气道:“其实胖驴友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这种人往往更恐怖,笑面虎。”楚逢月随口道:“你联系导演组吧。”   之前辛奈把耳麦给她,是怕那两盗猎的会把他们分开,自己身手好不怕,楚小姐是个弱不禁风的。   他们可能是为了避免麻烦,没有多余的动作。   “祁导,能听到吗?我是辛奈。我们现在跟着盗猎的人去看看,尽可能阻止他们,其他人还在山洞,中了药昏迷了,不确定是什么药,最好叫救护车。”   “好,你保护好楚小姐。”祁导沉声道:“市公安局已经派人过来支援了,还有护林队的,万事小心。”   他刚才也听到了胖驴友的电话,得知可能是盗猎团伙后立马反映给市公安局。   “特警支队,这里是指挥中心,山洞的人质安全。敌人很可能是团伙作案,总部要求一网打尽,完毕。”   “收到。”带队的男人看了眼地图,临危不乱,“在山洞附近分头搜索!”   “是。”   十人的特战小队分散开来,没入夜色。   奈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胖驴友他们留下的痕迹走,辛奈是特种兵出身,看到被压倒的草就能辨别方向,倒是楚小姐让他很吃惊。   因为楚逢月走在他前面,而且毫不犹豫地往东边走。   听到前面有动物的嚎叫声,楚逢月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她留了个心眼,烤串刚到嘴里就吐了,辛奈警惕心强也没吃,小格本来就怀疑那两人,收到辛奈的眼神示意肯定也不会咽下去。   倒是秦江吃了一点,不过小格及时提醒他,所以只是头有点晕,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胖驴友看到前面出来觅食的两只黑熊,眼底光芒大盛,从腰间摸出麻醉枪。   “黑熊是独居动物,交·配期才会一起出来觅食,妈的,这种好事让我们一起赶上了。”   瘦驴友虽然没吭声,但是墨镜下的眼睛闪过一抹跃跃欲试的狠戾。   他们的墨镜是有夜视功能的,胖驴友在盗猎团伙算是中层干部,他经常活跃在边界线一带,猎杀最多的是大象、黑熊、老虎。   瘦驴友相比他逊色多了,所以只能打个下手。   来接应的盗猎团伙直接把买家带了过来,这纨绔子弟出的价高财大气粗,而且还说什么怕他们用养殖的糊弄他,非要跟过来看看。   以前和南家的人打交道太多了,盗猎团伙的老大也没有阻止他,反正不碍事。   这种富n代就是豪车女人玩腻了喜欢找刺激,越血腥越开心。   在胖驴友要发射麻醉枪的时候,一把锋利的斧头抵在他脖颈,女人嗓音慵懒:“哎呀胖哥,这个可不兴吃啊。”   胖驴友听到她的声音,满脸不敢置信。   瘦驴友最先反应过来,刚要动手就被擒住,辛奈紧紧摁住他,小格从背包里拿出伞绳,三下五除二把他捆了个结实。   “楚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胖驴友回过神来,想装无辜。   楚逢月笑容灿烂,她柔声道:“那胖哥你什么意思,烤串就烤串,乱七八糟瞎加什么,参加节目呢,也不怕我们闹肚子。”   胖驴友面皮一抽,刚要找机会逃跑,就被秦江绑了。   手里的麻醉枪被夺走,楚逢月示意辛奈拿出卫星电话,看着胖驴友遮挡严实的脸,用枪托顶飞他的渔夫帽,抵下墨镜挂在他鼻梁。   “给你团伙的人打电话,这里有黑熊群,太凶猛了你们俩制不住。”见他眉尾的疤,女人眼角微挑。也没太在意。   “看来你们知道了,我就不该心慈手软,一枪了结了你们——”胖驴友之前有多喜欢楚逢月现在就有多恨他,想起什么,他问:“你不吃肉是因为看穿了我们的身份?”   “是啊,打了麻醉的肉谁愿意吃啊。”辛奈把拨通了的卫星电话放到他耳边,“说吧。”   胖驴友眼珠子一转,这群明星敢拿他怎么着?刚想开口让他们调集人手这边有诈,冰凉的枪口抵着喉咙。   “胖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针下去,你还会醒吗?”楚逢月眸色渐冷,完全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   胖驴友此刻大脑飞速运转,所有的事都在脑海里清晰明了,他咬牙切齿:“我们迷路是你设的局!”   “我哪有那么大本领。”听到电话接通,楚逢月不再出声,只不过枪口的尖针往前,把他喉咙的皮肉顶出血。   瘦驴友眸光阴鸷,恨不得将眼前的几人剥皮抽筋。   没关系,还有机会。   胖驴友在心里告诉自己,喉咙传来的痛让他集中注意力,听到电话那头的问询声,他挤出一抹笑:“老大,这里有黑熊群,我们搞不定,你派来接应我们的人手到了吗?”   “嗯?你确定?传个图片过来。”能做老大的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哪怕是自己手下的心腹,也抱有一丝疑虑。   他当然希望是真的,这一票干完休息半年都不是问题。   “……好。”   电话挂断,胖驴友反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看,就两头熊,哪来的图发过去?我们呢就是上山打野味的,兔子野鸡啊,其它的可没碰啊,你就算报警了也拿我没办法,最多关两天教育一下嘛。”   这一看就是惯犯了,这副老油条的样子看得秦江火从心起直接一脚踹过去,特别是现在头疼还拜他所赐。   楚逢月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胖驴友被揍了还哈哈大笑,“明星也打人啊,你们的粉丝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祁导,你都录下来了吧?到时候全部转交给公安。”辛奈手臂上的肌肉因为愤怒紧绷,他偏头问楚逢月:“现在怎么办?只有两头熊一看就知道在说谎。”   这特制的麻醉枪射程二十米,药量剂量大,一针下去直接就倒了。   楚逢月没吭声,在原地踱步。   过了一会儿,一阵躁动传来,数以十计的黑熊往这边跑。   她眼疾手快按下快门,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照片已经发了出去,黑熊群也了无踪影。   “这是……”辛奈目瞪口呆,他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秦江和小格也好不到哪去,胖瘦驴友更是久久未语。   如果现在直播没断,小道士就能看出来,这是因为山脉之气震荡引发的动物恐慌奔逃。   而楚逢月刚才的步伐也极有讲究,她脚下就是这条山脉龙气的集结点,也正是结穴之地。   踏足震穴,大风水师的手段。   胖驴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也看出了道道,眼前这位楚小姐恐怕没这么简单,而且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他。   想到风水师的一些手段,他全身发寒。   风水师有好有坏,有名门正派也有歪门邪道,得罪了风水师,给你招灾断你祖坟气运都是很常见的事。   胖驴友见识了她的手段之后,怂了。   在卫星电话再次贴近耳边的时候,他忙不迭:“老大!照片你看到了吗?这是黑熊族群聚居地啊!附近还有老虎,多派点人手过来,您要是有空最好亲自来一趟,现场掌控大局!”   说完,还谄媚地看向楚逢月,像是在邀赏。   瘦驴友看向同伴时,脸色很复杂,但他没出声。   反正自己被抓了,逃不掉,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她找出来。   与其抓两个,不如让她端一窝。 第30章 这是哪位老板啊   盗猎团伙的老大犹豫再三,“好,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亲自带人过来支援。”   实在没办法,国家打击盗猎的手段太强硬,他们得手的次数不多。   现在黑市上黑熊胆熊掌这些价格高到离谱,但是有钱人不在意。   吃野味吃的是什么,除了猎奇以及各种谣传的药用价值,剩下的就是一个面子。   像这次跟来的纨绔子弟,他名下有个私人会所,而且是vip制度的,除了圈内熟人带,否则别想进。   聚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有什么,吃就是吃山珍野味。   国家手腕强硬,他们盗猎团伙近些年有些入不敷出,所以老大坐不住了。   他让人锁定胖驴友卫星电话的定位,立马驱车赶过去。   电话被挂断,辛奈跟耳麦那边的人说:“祁导,是盗猎团伙,您赶紧跟公安那边汇报,最好再从总部调些人过来。”   不用他多说,祁导早就把情况反映给市公安局了。   楚逢月用卫星电话拨号给公安局让技侦定位,特警支队收到指挥中心的消息,立马赶赴目标地点。   得知盗猎团伙的头目也会去,市公安局知道这是一次大规模的犯罪活动,立刻加派人手前往落霞山。   “楚小姐,我都按你说的办了,你看能不能和公安局说,我们是自首行为?而且还把老大也抵给你了,能将功折罪了吧?”   “我要你老大做什么。”楚逢月把麻醉枪扔辛奈手里,漫不经心看着前方:“你们来接应的有几个人?”   “六个,还有个买家。”胖驴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有两个还是逃犯。”   楚逢月笑了:“你不是?”   “那我肯定不是。”他笃定道:“我没被抓过。”   “……你还挺得意。”秦江无语,问楚逢月:“现在怎么办?”   他自己都没发觉,隐隐之间已经有把她当主心骨的意思。   辛奈和小格也同时望向她。   “等。”楚逢月蹲下来,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解开胖驴友身上的绳索,“戴罪立功就看这次了胖哥,落在我手里你就算钻地里都逃不掉的,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做心里应该有数。”   胖驴友哪能不知道她的手段,之前走不出迷障肯定是她使的坏,难怪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他和瘦驴友对视一眼,两人认命了。   绳索解开后,在辛奈惊诧的目光中,胖驴友从半人高的背包里拿出开山刀、野外斧、甚至还有自制土猎枪。   辛奈直接抽过枪,免得这两人临时反水。   “你们盗猎就不怕弄出动静被村民发现?”   “谁能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人录节目?”胖驴友忿忿不平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里靠近边境,这是深山你听不太清楚,到了外围隔壁国家天天打枪放炮,这里的村民都习惯了。”   所以山里响两声也没人在意。   “行了胖哥,想想怎么立功吧,好歹我也吃过你几顿火锅,只要你能抓到你老大,公安那边肯定会根据立功情况给你减刑。”   楚逢月笑眯眯忽悠道:“你看我们这,奈哥和小格是退役特种兵,秦江他武术世家,拳脚功夫不是吹的,我呢差点。”   “这可是把立功的机会让到你们手里,不然奈哥一个人出马,明天新闻头条就是协助警方破获盗猎案的三好市民辛先生。”   其实就是他们人不够,双拳难敌四手,要拉同伙。   胖驴友又不是傻子,他有些纠结:“加上我们俩也不够啊。”   老大出马,随行的起码有六七十号人,而且都随身携带武器。   他们四个人,自己两个人,这不是送死吗?   老大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而且都是真枪实弹的武器,邻国不禁这个。   让他擒住那几个接应的人可以,让他抓老大,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谁说就我们几个人。”楚逢月拍拍他的肩膀:“公安那边有特警,而且我们还有别的帮手。”   让胖驴友倒戈,主要是骗取他们的信任,在防备薄弱的时候下手。   “行!”胖驴友想到她刚才那一手,“赌了。”   辛奈和小格同时松了口气,他们执行过任务,知道这种盗猎团伙的头目有多凶穷恶极,就凭自己这几个人是真不行。   好在特警那边也赶过来了。   现在已经不是立不立功的事了,辛奈觉得自己好歹住过野猪窝,怎么着也得同仇敌忾吧。   而且作为退役军人,这种事他理所应当冲在前面。   更何况胖驴友他们还给自己下药,明知道是节目组拍摄综艺,有明星这样社会影响力大的公众人物。   可见这群犯罪份子平时有多嚣张,对待普通人他们只会更狂妄,又有多少珍稀保护动物遭了毒手。   “我没杀过人。”胖驴友看到他凌厉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真的,我俩都没有。”   他指着瘦驴友:“你别看他长得凶就觉得我们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其实拉的一批,野鸡都抓不到一只,不然也不会给我打下手。”   瘦驴友听他胡言乱语,也不说话,只是把开山刀擦得锃亮。   冷锐的刀光晃得他眼睛下意识闭上,嘴也随之闭紧。   秦江懒得听他扯淡,他算是看出了,这个胖子最是狡猾,嘴里没有几句真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见楚逢月坐在原地打盹,他也靠在树干上休息。   辛奈问胖驴友:“你给我们下的是什么药?迷药?我们那几个同伴不会有事吧。”   “就是昏睡一段时间。”胖驴友抓了抓头发:“那玩意我本来是拌在食物里给野猪吃的,烤串的时候当成孜然抖,剂量可能有点大。”   “…………”   秦江真想再给他一脚。   “来了。”楚逢月看了眼胖驴友,“胖哥,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吧?”   胖驴友连连点头,他把伞绳扔给秦江,又收拾好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背包里,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帽子和墨镜给楚逢月,从兜里摸出一次性口罩让她戴上。   “你们是明星,就算是十八线的也说不定有人认识,还是谨慎点好。”   瘦驴友也把自己的墨镜和帽子让给秦江。   楚逢月不由感慨他缜密的心思,拿过墨镜和渔夫帽戴上,口罩把巴掌大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装备本来就是野外工具,看起来和胖驴友他们确实是一路人。   很快,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胖子?”有人喊。   “这儿呢。”胖驴友看了眼楚逢月,对上她如冷刃般实质性压迫的目光,心里刚起的心思瞬间被浇灭。   “怎么才来啊?黑熊都跑了。”他抱怨道,语气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位跟不上。”接应的带头人叫大傻,因为个子高大长相憨厚所以才有的这个外号,他无奈地朝旁边的年轻人努嘴。   “这破山路这么难走,大晚上的还要钻草窟,谁能走的动?”一身登山服的南澄不耐烦道:“熊呢?我明天有个重要的聚会,熊掌和熊胆必须给我弄到!”   接应的人全副武装,头上还有野外照明灯,正好打在他那张像是被女色掏空了的脸上。   “南少爷,黑熊不是那么好猎的。”胖驴友自然认得这个大客户,他心里的不满积压很久了,反正马上就要集体蹲大牢了,谁还受你这个鸟气啊。   祁导惊疑不定的声音从耳麦里响起:“南少爷?哪个南?辛奈你问问。”   “胖哥,大老板有需求咱们肯定得满足啊。”辛奈看了眼楚逢月,知道她不说话可能是为了减少存在感,毕竟带一个女人来盗猎有点匪夷所思。   “你给介绍一下,这是哪位老板啊。”   “南氏集团股东家的公子嘛,澄少。”胖驴友的话清晰地通过耳麦传到祁导那边。   祁导彻底坐不住了,赶紧给集团总部打电话。   这事恐怕牵扯的人不少,他现在已经不敢做决定了。   “胖子,这人谁啊,面孔挺生的。”大傻防备地看向辛奈和小格。   这两人体格魁梧,看起来是练家子。   “我们人手不够,临时拉来的兄弟。”胖驴友镇定自若道:“听到我们赚了钱,非要入伙,我说这一票干成了老大肯定不会亏待你们,娶媳妇儿的钱那是妥妥的。”   “是吗?”大傻没有在两人身上看出异样,拿下头上的探明灯,在带着墨镜和口罩的秦江和楚逢月脸上来回照:“这怎么还有个娘儿们呢。”   “也是买家。”胖驴友笑呵呵道:“现在的老板都是喜欢凑热闹的,这不夫妻俩嚷嚷着要吃野味,还要什么穿山甲,我寻思着顺便给他们整两个。”   “新婚蜜月的,回去补补身子嘛。”   楚逢月露在外面的手白皙滑嫩,而她旁边的男人看起来确实有种讨厌的富二代气质,大傻没多说,毕竟胖驴友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是让他觉得自己怀疑他什么,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要紧的是黑熊。   “老大给我打电话,你发现黑熊群了?”   “是啊,照片还在呢。”胖驴友把卫星手里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因为开了闪光灯,照得很清楚。   背景环境都对得上,是在这拍的没错了。   看来胖子没有弄虚作假。   秦江一直盯着南澄看,除了豪门圈,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少。   南星经常在社交平台发她和南昭以及堂弟南澄的合照。 第31章 发了发了   “兄弟们,抄家伙。”大傻朝身后的人一甩头,示意他们把东西都拿出来。   看到人手一支猎枪,还有钢丝套、□□这些,楚逢月眸色渐黯。   “等取了黑熊胆,这些钢丝套就下在附近深山老林里,看到时候能不能捕到马麝,搞点麝香。”大傻装备上武器,随口道。   麝香是四大动物香料之首,灵猫香、河狸香、龙涎香都要屈居其后。   而且还是药材珍品,像是安宫牛黄丸之类的中成药都有麝香成份。   所以马麝林麝这些很受盗猎份子的青睐。   秦江越听越心惊,双眸危险眯起。   这可是国家濒危一级保护动物,看南澄的模样平时恐怕没少从盗猎团伙手里购买这些,要说他家长辈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   等这次回去他就让秦氏集团终止和南氏集团所有的业务往来,不然不知道哪天就被他拖下水。   像他那个会所,不就是想把那些纨绔都拉到同一战线吗。   秦江此刻很庆幸,自己和南家没什么往来,因为楚逢月的原因,对南星也比较生疏。   至于陆致远……提醒他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件事肯定会爆出来,如果他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卷进去。   有南澄这个大客户在,大傻也没空搭理这夫妻俩,这大半夜的谁给他们整穿山甲去啊。   新婚蜜月的就不行了,这男的以前可真会玩。   在心里鄙夷了一阵富二代们七搞八搞的生活作风,他和胖驴友一起带头往黑熊跑的方向去了。   他们有人装备□□,有人装备麻醉枪和猎枪,还有拿着绊索的。   秦江刻意落后半步和楚逢月齐平,南澄总觉得这俩人身形看起来眼熟,但是因为被帽子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他也就没有多想。   同时还懊恼,人家知道挡住脸,自己怎么就疏忽了呢。   本来是想着都是盗猎团伙的人,别人也看不到他,现在好了,有了人看清他的脸。   南澄边走边觉得不舒服,同时心里在想如果有点什么事让这两人折在这就好了。   比如黑熊的攻击。   盗猎团伙的老大带着百十号人开着吉普直接从边境入境,这里的山脉都是相连的,有一块甚至不属于本国。   盗猎的都知道怎么走小道躲开边防,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因为有节目组的存在,所以他们行事更加小心,按照胖驴友给的地图避开丛林中的摄像头。   而此刻,特警支队也到达洞穴附近,也就是楚逢月他们刚才拍摄照片的位置。   “发现盗猎份子踪迹。”带队的年轻人通过耳麦和指挥中心汇报,“是否现在行动,请指示。”   “还有敌人在赶来的路上,根据犯罪份子的交代,他们过来支援的头目是A级通缉犯,秃鹫。”   “赵书青,务必把他给我抓住!”耳麦那头的市公安局长掷地有声道。   “明白。”男人的嗓音如清冷玉石,他朝身后的人示意:“检查枪械,必要时直接开枪击毙。”   “是!”   秃鹫,本国和邻国通缉榜上的A级通缉犯,猎杀的珍稀保护动物无数,手里还有数十条人命。   他生性多疑,这次敢以身犯险是因为两国对他的追缉力度太大,手下的盗猎集团太久没有收入。   还有就是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喜欢刺激,胖驴友发来的黑熊群,利益太高,让他觉得值得以身犯险。   大傻和胖驴友打头阵,瘦驴友在后面默不吭声。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不然以他的情况肯定要坐几年牢。   可身后的人,脚步声就像是踩在他心口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等等——”偏头和胖驴友说话时,探照灯无意间掠过他脖颈,大傻手指揩过他喉咙上凝结的血迹,在指腹捻了捻:“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胖驴友心提到嗓子眼,但他面上不动声色。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后面那祖宗差点取了我的命。   “被树枝上的刺扎的吧。”胖驴友给他演示了一遍:“一根小树枝横在前面,我没注意直接过去,给我脖子上来了一下。”   “你这脖子上不也有吗?”他示意大傻自己摸。   大傻摸了一下脖子,确实有点痛,他点点头,不动声色松了手,没再说什么。   小格不敢吱声,因为他刚才瞥见楚小姐捏紧斧头,而奈哥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黑熊洞穴。   而且外面还汇集了一群因为地脉震动而逃难的黑熊。   “发了发了!”大傻旁边的人面上狂喜,恨不得现在就取了熊胆熊掌走人。   大傻也陷入兴奋,搓着手在思考怎么动手。   这里起码围聚了四五十头黑熊,以往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盛况,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黑熊一向是独居动物,很少扎堆。”   “可能是遇到天敌了吧。”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什么天敌能把黑熊撵成这样?别看它们平时不主动攻击,只吃浆果树叶蜂蜜,但说到底还是肉食动物,而且战斗力很强。   “成年的黑熊处于食物链顶端,能有什么天敌?”大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摸出卫星电话,拍了个照片发给老大。   秃鹫收到他的图片,更加笃定了这是一趟翻身之旅,以前他在盗猎行业怎么说也是龙头老大级别的,后来被警察通缉犹如过街老鼠,只能缩回那一亩三分地,被同行耻笑。   所以他拨通大傻的电话,直截了当:“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过来。”   “是,老大。”大傻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洞穴。   “我们去那里等老大。”   胖驴友一看,那不是他药倒那几个十八线明星的地方吗。   本来想开口说话,见楚小姐朝自己微微摇头,又连声应了跟着走:“你可真会挑地方,那几个被我撂倒的还躺里面呢。”   医疗组还没这么快过来,通过耳麦听到那边的对话,祁导立刻让他们停下脚步,不要破坏了楚逢月他们的计划。   同时也赶紧把情况反应给市公安局,让他们做好准备。   楚逢月本来是想像收服胖驴友那样对付他们的,可眼前这几个人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盗猎者了,而且不是本国人,眼睛里有杀气,肯定是见过血的。   这种人什么都不怕,死亡都威胁不到他们。   而且还有南澄这个变数。   进了山洞,她朝胖驴友勾了勾手指,他立马会意。   看到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人,大傻嗤笑:“明星就长这个鸟样子?瘦了吧唧的,别说下药了,我一拳都能让他晕半个月。”   说完,他随手拉起旁边的陆致远,觉得这人是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指不定是个稍微有点名气的。   拿起卫星手机,呲着大牙和昏迷不醒男人来了个合照,又松手把他扔了回去。   “得,咱也是和明星合过影的人了。”   小格下意识看向秦江。   秦江则是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陆致远,庆幸地望了眼旁边的女人。   “咦?怎么还有个女的。”   大傻用枪拨动地上的人,南澄看清是谁后,直接用脚踢开他手里的枪杆。   “你他妈看清楚,这是我堂姐!”南澄骂骂咧咧把南星从地上抱起来,“看什么啊?!搁个垫子啊。”   原先的防潮垫胖驴友直接收走了,他买的可是贼贵的大牌子,怎么可能浪费在这。   大傻恨不得就地做了他,看在他满身铜臭味上,忍了又忍,示意手下拿出垫子放地上。   把南星打平放好,南澄语气不善:“你们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我们南家的人都敢动?”   这个堂姐和他关系匪浅,以前他逃学被家里骂,都是她温声软语的安抚,就算家里人不管他,她也永远都不会。   南星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重,一点不逊色亲姐。   看你妈个锤锤!谁他妈知道你家七大姑八大姨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有多少?   不光是大傻,胖驴友包括所有盗猎团伙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迷药有解药吗?给我!”南澄控制不住的暴躁。   楚逢月心想这白莲花真的有两把刷子啊,不愧是女主,所有人都爱她。   除了她身边这几个男人。   秦江对她好像免疫,在胖驴友和瘦驴友眼里,恐怕一只野猪都比她份量高上不知道多少,小格和辛奈就更不用说了。   “没有。”胖驴友最看不惯有钱人这衣服颐指气使的嘴角,南星之前施舍一般让他去联系南家的什么狗屁慈善基金会就狠狠伤到了他为数不多的自尊,所以给南星的烤串料很足。   他马上就要被抓了,又不用受这个鸟气,凭什么对他客气?   “你就算现在送医院,医生给她洗了胃也得过两天才能醒。”   楚逢月:“……”胖哥你不要用这么自信的语气说话啊,人家的好弟弟都想冲过来打你了喂。   特警支队已经潜伏在外面,里面的谈话通过耳麦,从祁导那里转到市公安局,再由技侦发送到他们耳麦中。 第32章 我去给你当保镖   南澄面无表情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堂姐身上,“这件事我会跟你们老大反映。”   大傻脸色变了变,老大秃鹫可不是什么好货色,要是因为他们耽误了生意,能直接给他一梭子。   他旁边的二傻急忙道:“南少,这是一场误会啊,谁能知道还会有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拍摄啊,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位是南小姐。”   说完他还给胖驴友使眼色让他道歉服软说几句好话敷衍过去得了。   胖驴友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大家都得完,你凭什么还在我面前抖威风?   所以他无视二傻快眨得抽筋的眼睛,摘下半人高的背包砸在地上,除了“砰”的一声,还有各种鸡零狗碎的东西哐啷作响。   大傻&二傻:“……”这是把自己当做集团的功臣了吧,觉得老大不会为难他。   “南少爷,您先坐,老大马上就来。”大傻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能理解胖驴友,他也手痒痒想把这南氏集团的狗大户干了,刚才就呵斥他一路了,要不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早就弄死八百回了。   刚想从包里拿块雨布出来让狗大户垫着坐坐,就见胖驴友拿出防潮垫,殷勤地让那两个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坐下。   之前没怎么注意这两人,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节目组的衣服都是统一样式的,这四个人身上的衣服明显和地上躺着的一样。   大傻不动声色朝二傻使了个眼色,两人往后腰摸枪。   胖驴友没忽略他们的小动作,知道被发现了。本来想看在同伙的情分上,煮个火锅下点药让他们安稳睡到局子里,既然他们不领情,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辛奈还没反应过来,胖瘦驴友同时动手,和已经有了防备的大傻二傻展开搏斗。   “你出卖我们!”大傻咬牙切齿,用枪抵着胖驴友的脑袋。   “楚小姐!”胖驴友心里是有些慌的,他开口的同时,大傻手臂一麻,像是被巨石击碎腕骨,枪应声而掉,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抓住。   “别动。”楚逢月食指抵在扳机上,不知道是对大傻说,还是对外面的人说。   女人嗓音清透平稳,赵书青抬手,起身的特战队员又重新潜伏回草丛。   变化就在顷刻间,剩余的几个人都被辛奈和小格制服,用伞绳捆得结结实实。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很多动物出来觅食,外面有各种鸣叫声。   南澄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以为是黑吃黑。   他强装镇静:“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   “倍你妈。”胖驴友忍他很久了,直接一巴掌过去,甩得他眼冒金星。   破口大骂道:“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明天就让你有钱没处花。”   大傻和二傻都被捆了,怕这两人误事,瘦驴友拿出麻醉枪。   “瘦子,你他妈想清楚了,老大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跟着这俩人能有什么出息?咱们集团的势力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大那个脾气知道有人背叛了他,能活剐了你!”   “剐吧,”瘦驴友嗓音沙哑,像是干涸已久的沙漠:“我又不跟他蹲一个大牢。”   辛奈本来在捆南澄,听完这话绷着的脸没忍住乐了。   楚逢月也有些忍俊不禁,胖驴友把这几人踢到洞穴墙壁那儿,自己从背包里摸出卡式炉和锅子,熟练的烧水下火锅底料。   见女人坐在自己旁边,他一脸沉重地把背包里剩下的几包火锅底料都递过去:“楚小姐,就剩这么点了,都给你。”   他给的火锅底料是自己老婆做的,一块块红辣牛油用一次性塑胶袋密封。   知道他在想什么,女人笑呵呵接过,放自己背包里:“胖哥,别沮丧嘛,你这种道上混的除了知道你们老大的藏身地点,还有其它盗猎公司的信息吧。”   剩下的话她没多说,胖驴友是个聪明人,立马反应过来:“我有我们对家的名单,还有很多买家信息!”   “这不就得了,将功抵过说不定大牢都不用蹲,不过呢也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轻松。”她看了眼瘦驴友:“你们要是能协助警方破获盗猎案件,不管你们用不用蹲大牢,以后都可以来找我。”   这是一句承诺。   胖驴友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像她这种级别的,招财化煞都是基础操作,攀上她你想穷都穷不了。   他和瘦驴友一对视,恨不得在脑海里把这些年来打过交道的盗猎团伙以及他们经常活动的地点都扒出来。   市公安局的局长听到他们的对话,问祁导:“这位女同志是你们节目组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祁导第一次和这么大的领导说话,难得有些紧张:“是……不是,她是我们节目组的嘉宾,楚逢月楚小姐。”   “嗯,现在的明星法治意识很强嘛,要重点通知表扬。”局长的话旁边自然有人记下来,等案件结束就着手去办。   而秦江,蹲在南澄面前,在他愤恨的眼神中拉下自己的口罩。   “是你?!”南澄惊呼出声。   “嗯。”秦江平静地看着他:“原来你那个会所做的是这种藏污纳垢的勾当,你家里人知道吗?”   南澄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习惯了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自然知道他们多半是碰上盗猎者和警方合作了。   “我自己的会所,他们知道什么?”南澄知道自己现在摘不干净,自然不会牵扯家里。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秦江,你也别得意,你家也不是没人去。”南澄嗤笑道:“就算被曝出丑闻,也是大家一起扛。”   “他们再怎么样都不用蹲大牢。”秦江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而你后半辈子都完了。”   南澄面如死灰,紧紧盯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见他在那个遮挡严实的女人旁边坐下,而她因为吃东西摘下口罩……   “楚逢月!”南澄咬牙切齿,双目充血红肿:“是你故意害我们?!”   “我害你们什么?”楚逢月吃着蘑菇,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你不就是嫉妒堂叔堂婶不认你,偏爱南星姐吗?所以和盗猎的勾结迷晕南星姐,现在又想来害我!”   除了楚逢月外所有人都愣了。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不认你?私生女?   祁导的面部表情也有些皲裂。   这,怎么还这样扯上关系了?   难怪楚逢月处处针对南星,就是因为南家不认她?现在的法律是私生子也有继承权的,哪怕小三人人喊打,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导演组的帐篷里,有本来就对楚逢月观感不好的人,心情更加微妙。   不管怎么样,就算有人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可小三生的孩子天生就是让人不适的存在,他们现在更加同情南星。   秦江看向楚逢月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确实不知道这层关系,以往和南家的牵扯也不深,有宴会时看到的也是南晚枫或者南星和南昭。   但是让他讨厌她,也讨厌不起来,心里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心疼?不,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否认。   “害你的是你自己,我逼你非法购买野生保护动物了?”楚逢月语气闲闲:“嫉妒什么?南星她够格吗。”   市公安局增派的人手也很快抵达山洞外面和特警支队汇合,秃鹫他们驱车只能到达外围,走到这还需要一段时间。   胖驴友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这种事别当他面说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对楚小姐投以异样的眼神,然后就彻底完犊子。   楚逢月知道他们想岔了,但是也懒得解释。   原主发过毒誓,不在外面说这件事,而且南家气数将近,她也不想扯上关系。   私生女什么,有心人只要去查证,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没必要多此一举。   里面火锅吃的热闹,辛奈可不在意楚小姐是什么南家私生女还是啥,楚小姐就是楚小姐。   所以他吃着野菜,含糊不清说:“等这期节目录完,我去给你当保镖。”   一米九几的壮硕大高个光是坐在那就挺唬人的,他这种身手当保镖,一拳下去就得折俩。   祁导:“……”我还没下决心开除你呢,合着你先把我炒了。   “行啊,你呢?”楚逢月看向小格:“你月薪多少,我全网黑子多,以后要经常出门,怕被人扔臭鸡蛋。”   “你要是愿意来,我给你俩开现在的双倍工资。”   小格当然没法拒绝,不仅是双倍工资,还有她的隐藏身份。   他连忙点头:“我来。”   “得嘞,以后你们看到有谁对我不客气,直接上手就行。”楚逢月笑眯眯道:“我不缺钱,赔得起医药费。”   公安局那边当做没听见,外面的特警支队也毫无存在感,只有祁导被枸杞水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记得楚逢月和星河传媒的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就她这跋扈的性子,以后带着这俩保镖估计是要在圈内横着走。   三天两头就上头条#楚逢月纵容保镖殴□□粉#   发散性思维被突然响起的枪声打乱,祁导悚然一惊。   胖驴友知道外面交上火了,他摸出枪,子弹上膛,猛然起身。   眼角那道疤看起来凶狠狰狞——   “楚小姐,你先吃,等我把老大擒了再回来给你涮野菜!”   听出来他话里的讨好之意,南澄愕然地看向楚逢月,他到现在才搞懂几人的关系。   凶恶的盗猎份子向女人低头,唯她马首是瞻?   真他妈玄幻。 第33章 人家警察叔叔都看到了   外面交战激烈,辛奈按耐不住要去帮忙,他看了眼楚逢月,见她点头才和小格一起出去。   胖驴友看到四处躲藏的老大那标志性的大光头,一狠心,用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骂骂咧咧地冲过去——   “老大!大傻那个狗日的叛变了!他和警察联手要把咱们一窝端啊。”   秃鹫的手下正在和特警支队以及后续支援的警察交火,见到胖驴友,他双眸阴鸷地眯起,抬起枪口:“站那别动!”   “老大?”胖驴友立马举起手,胳膊上的伤口在探照灯下,血淋淋的,无处遁形。   他脸上的表情很茫然,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人刀枪相向。   秃鹫本来是怀疑他,可胳膊上的伤口做不了伪,瞥了眼交战激烈的侧方,他阴沉道:“你说大傻勾结警方?”   “他带买家进山,看到黑熊群想撇开集团单干,直接出给南少。”只要不碰上楚逢月,胖驴友脑子特别好使,一脸恨到牙根痒的表情:“老大,他这是想借警察的手做了我们啊!”   秃鹫看向瘦驴友,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在听到大傻的名字时眼底火光跃动。   不再犹豫,他抬手收枪,让两人过来。   “大傻那个叛徒呢?”这种利欲熏心的渣滓非得宰了他不可。   “跑了。”胖驴友毫不犹豫道:“和二傻还有四五个手下带着南少往黑熊群逃的方向去了。”   “这个狗娘养的逼崽子!”秃鹫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狞笑:“姓南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以为进价能比我这便宜?我要是被抓了他也别想好过。”   楚逢月放下一次性筷子,仔细把火锅汤底这些处理干净收拾好,秦江撑着胖驴友给的塑料袋,让她把一次性碗筷扔进来。   被绑住的南澄和大傻二傻嘴里塞了核桃,支支吾吾出不了声。   如果眼神可以刀人,楚逢月和外面的胖瘦驴友已经被他们凌迟千遍。   特警支队和前来支援警察动作干脆迅速,快要收尾的时候,秃鹫见形式不妙,撇下其余手下让他们当炮灰,自己跑了。   胖瘦驴友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他们会回来吗?”秦江站在洞口,语气有些迟疑。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胖驴友,几乎是不可能再回来的。   回来就是蹲大牢,跑了天高海阔。   “会。”楚逢月意味深长道:“胖哥是聪明人。”   他如果能把盗猎团伙一网打尽,再带着警察捣了其它盗猎公司的老巢,功完全可以抵过。   就凭他这个脑袋,自己做点什么生意,她再摆个什么风水局,或者在山上点个富穴给他家祖辈迁坟。   以后肯定是富贵双全的命格。   不用再躲躲藏藏,孩子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正常生活中,他没道理不选。   该收拾的收拾完,外面动静差不多了,她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秦江本来也要去,怕这几人跑了,犹豫片刻:“我在这看着他们。”   “嗯。”随手捞过背包,楚逢月没太在意,往洞口走。   等她身影消失不见,南澄不停蠕动,手脚被束嘴里又被东西堵着,他朝秦江使眼色让他解开。   秦江看了他一眼,只是取出他嘴里的核桃。   “你现在放了我,还有转圜的余地!”南澄大口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看着他:“我会所里有什么人你也清楚,你的亲弟弟,也是常客。”   “这件事被曝光,我们所有牵涉进去的家族股价都会大跌。”   秦江平静地看着他,南澄觉得很不自在。   “你到底什么意思?放不放?!”   大傻和二傻也紧紧盯着他。   “楚逢月手里有耳麦,公安局已经听完了全程。”看着他灰败的脸色,秦江不急不缓道:“教养出秦何这样的人是秦氏集团的错,我们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在他看来这不算坏事,甚至可以警醒秦氏集团的人,别以为背靠集团这棵大树好乘凉,如果自己行为不检点,大厦也能随时倒塌。   外面,胖驴友和瘦驴友跟着秃鹫跑了很远,“老大,赶紧叫救援吧!二老板现在是不是在边境?”   秃鹫拿出卫星电话,刚拨出号,就听胖驴友又摇头:“不行不行,二老板对您早就有意见,如果知道我们遇险肯定不会来,反而乐见其成。”   阴鸷的男人捂着听筒,沉声问:“那你说怎么办?”   “您小舅子不是也在附近一带活动吗?您和二老板说这里有黑熊群,我们人手不够,再叫上小舅子一起。”   秃鹫眼睛一亮,小舅子和他的关系亲如兄弟,也多次救过他的命,有他在老二也不敢轻举妄动。   赞赏地看了眼胖驴友,他分别给二把手和小舅子去了电话——   “老二,我这里有黑熊群,照片发你了,赶紧带人过来!”   “弟啊,哥被警察围了,定位发给你,快来救我!记得抄家伙,来的是特警。”   两通电话,看得出来他信任谁防备谁。   胖驴友此刻心里乐疯了——   集团二把手、老大小舅子的盗猎公司……   量刑-1-1   如果不是怕秃头佬怀疑,还想让他多让叫几个集团的扛把子过来。   他手里被辛奈塞了耳麦,听到他们的对话,赵书青示意放缓追击的脚步,等人齐了一窝端。   公安局长没想到,自己快退任了还能破获这么大的盗猎案件,他不苟言笑对旁边的人说——   “给小楚同志的锦旗做的大气点。”   “……是!”   您想笑就笑吧别绷着了,这样怪吓人的。   胖驴友和瘦驴友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们把秃鹫带到之前走不出来的那个地方,同时心里在祈祷楚小姐保佑,千万千万要管用啊。   森林很大,稍微错开就找不到了,秃鹫也知道特警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干脆在原地休整等援兵。   胖驴友身上的背包留在洞穴里,身上只有一把枪一把匕首。   瘦驴友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知道这个胖子在盘算什么,原本打算直接擒人,现在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休整。   为了逼真,撤退的时候和特警真刀真枪来了几下,那个带头的手下留了情,可他整条胳膊到现在还是麻的,抬不起来。   楚逢月和特警打了个照面,带头的人全身被黑色包裹,戴着轻薄战术皮手套的手指握着枪,骨节清晰明显。   “楚小姐。”男人先颔首示意,同时也很意外,她在黑暗中的行走速度这么快,而且路线没有偏差跟了上来。   “警官。”楚逢月听不到公安局的安排,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辛奈通过祁导知道公安局派了特警过来。   “赵书青。”蒙面特警简单介绍自己,他嗓音清冷,听起来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声线平稳道:“这里很危险,你可以回山洞,医护人员马上到。”   楚逢月点点头,换了条路,过了一会儿,两人又碰面了。   赵书青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从耳麦里听到的无不彰示,这位楚小姐不是普通人。   二把手和小舅子都在附近一带活动,这里太方便了,有事直接往边界线一窜,警察也没办法。   他们很快就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了,顺利和秃鹫他们汇合。   “大哥,黑熊群呢?”看到他满身狼狈,二把手眉心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跑了。”看到小舅子和他身后荷枪实弹的手下,秃鹫彻底放松下来,有这些人在,脱个身还是轻轻松松。   二把手四处张望:“胖子,大傻和二傻呢?”这俩都是他手下的心腹兄弟,也是最信任的人。   一个盗猎集团,里面也分好几个阵营,互相提防。   “不知道。”胖驴友看了眼老大阴沉的脸色,摇头:“我们没看到他。”   秃鹫皮笑肉不笑:“可能是想吃独食,自己跑了吧。”   “不可能,大傻不是那样的人。”二把手下意识否认。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二,”秃鹫意味不明道:“以前刚起家的时候,大家都是一穷二白的兄弟,可以坐在一张桌上说说笑笑。”   “现在有肉吃了,你盯着我碗里的,我看着你碗里的,都恨不得一人独享。”   二把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皱眉:“大哥,我对你向来是忠心耿耿……”   他话还没说完,小舅子抬手打断——   “警察来了。”   “什么?”二把手不明所以,见他手下的人子弹上膛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秃鹫摆了一道。   心里暗骂他不是个东西,又摸枪迎敌。   秃鹫被手下的人围在中间,胖瘦驴友对视一眼,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逃跑很容易背后开上一枪。   陷入两难。   双方缠斗在一起,枪声震天,楚逢月从包里拿出冷焰火点燃往敌方阵营一甩,大声喝道:“胖哥,过来!”   被冷焰火丢中的人乱舞乱叫,有人高声大喊:“保护老大!”   胖驴友连滚带爬,在秃鹫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瘦驴友拉出盗猎团伙的范围。   “楚小姐。”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楚逢月的腿:“吓死我了。”   “别装了胖哥。”楚逢月略微弯腰,有些嫌弃地把自己的裤料从他手里扯回来:“放心,你的功劳人家警察叔叔都看到了。”   特警支队和民警趁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秃鹫一边回击一边跑,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妈的什么鸟地方?!怎么走不出去?” 第34章 感谢四位热心群众的协助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缺口,别说老二了,秃鹫连小舅子都没管,自己就闷头往前冲,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特警追击时,看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僵硬地站在那。   有人用探照灯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野猪群!是野猪群!”   秃鹫这辈子猎杀过不少动物,野猪更是不计其数,可几十上百头野猪同时露着尖锐的獠牙站在那,威慑力是想象不到的。   包括特警,也不敢轻举妄动,激怒它们。   只有辛奈,觉得领头的那头野猪有点像那天晚上,被他们占了窝,即便骂骂咧咧还得去给楚小姐捡核桃的那只。   “猪兄?”他小心翼翼打了个招呼:“帮忙抓一下那个光头?”   秃鹫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凶猛的野猪扑倒在地,五百多斤压得他眼冒金星喘不上气,胳膊被尖利的獠牙刺穿,汩汩往外冒血。   抢掉在地上,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捡起。   “手铐。”男人冷声道。   其他人如梦初醒,过了一阵,向辛奈投去诡异的目光。   盗猎份子都被带走,高大的男人走到楚逢月面前,拉下特制面罩,摘掉黑色战术手套,伸手——   “楚小姐,感谢配合。”   辛奈手里是从大傻头上薅的探照灯,一束光打过来,映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五官硬朗,身形挺拔,漆黑的眉眼像是压了多年的积雪,难以融化。   楚逢月第一时间想到两个字——   月亮。   “不客气,每个公民都有责任和义务协助警方破案。”对上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自然要多说几句漂亮话,她很自然地伸手握了上去。   男人的手和他的神情一样,比夏夜还凉。   市公安局长通过赵书青的耳麦,听到了这句话,对旁边的人说:“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觉悟,大环境怎么会不清朗。”   “这样的明星一定要大力赞扬,树立典型!”   节目组的医护人员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胖驴友的伤口,他眼巴巴地看向楚逢月:“楚小姐。”   又扭头看她旁边的男人:“警察叔叔,我这也算戴罪立功吧。”   “先回警局录口供。”赵书青不为所动。   胖瘦驴友被赵书青带走了,期间他还不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楚逢月,并且记住了辛奈的号码。   辛奈揉揉后颈,问楚逢月:“楚小姐,猪兄就是你说的援军?”   “呃。”楚逢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下。   “楚小姐。”副导演他们也赶了过来,看到精神奕奕的女人,心里那个猜测存疑,主要是楚逢月以前什么人全网都清楚,不可能一下子转变这么大。   而且这么年轻的风水师,挺少见的,更别说是女风水师。   如果她有这个本事,怎么还被全网嘲,不先给自己改个命?   他更倾向楚逢月这次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说碰巧。   平复心绪,他说:“今晚先去帐篷休整,还有两个小时天亮,到时候有直升机过来接你们回影视基地。”   “嗯,好。”楚逢月没意见,闹了一晚上确实有点累。   此刻她就比较羡慕南星了,一觉能睡两三天,什么事都不用管。   辛奈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楚小姐对胖驴友态度那么和善,是因为他给南小姐下的药剂量多。   多少夹杂点私人恩怨了。   昏迷的几个明星和摄像都被医疗组拉走,秦江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眼楚逢月,问副导演:“其他人呢?”   他指的是那几个还在山林里乱窜的人,譬如程小小和南昭。   “发了通知,让摄像带着去导演组帐篷。”副导演说。   秦江点头,他刻意落后半步和女人并肩而行。   楚逢月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话,也没有多想什么。   回到影视基地,程小小和南昭全程懵,特别是听到楚逢月秦江和南星几人在一起,可只有他们被放倒后,更是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是你刻意买通盗猎的报复南星姐和南氏集团吧?”   楚逢月没搭理他,问身后的男人:“秦先生,有认识的律师事务所吗?麻烦推荐一下。”   “我要告他诽谤。”   导演组和直播组的其他人默默吃瓜,看南昭这模样,确实像是对待父亲的私生女的口气啊。   秦江应了一声:“回去发你。”   “……”这该死的熟稔语气,这俩人不会真的勾搭上了吧。   南昭被他们这轻描淡写的话气得发抖,他现在整颗心都在南星身上,只希望姐姐不要出事。   回去一定要和爸妈说这件事,绝不让楚逢月再进家门!   另一个和他关系不对付的少年呲着两颗虎牙,笑容灿烂:“楚姐姐,我有认识的律师团队,可以打八折哦~”   “时诩!”南昭咬牙切齿,随即冷笑:“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她了吗,现在在这装什么。”   “怎么会呢,我一直以来最看不上的就是你啊。”时诩人畜无害道:“把别人写的词买下来当成自己的,艹天才唱作歌手人设,谁能有你恶心呢南昭。”   导演组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同时“卧槽”。   劲爆啊。   这种从圈内人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不会有假,而且还是当面杠。   楚逢月本来想拍了这档综艺就退圈,因为这件事,她改变了想法。   太无聊了,在娱乐圈吃吃瓜也挺不错啊。   秦江对这种事向来不感兴趣,找了个地方阖眸休息,等直升机过来。   清晨,六点。   「诶?怎么回事?是我卡了吗?我的直播呢?我楚姐的盛世美颜呢?」   「主直播间也没有影像,怎么回事啊?不会都被胖子撂倒了吧?真是犯罪团伙?」   「节目组看到了赶紧吱个声啊,真是急死人!」   【很抱歉,因某些突发状况,节目暂时停播,具体情况还在等待警方通报,谢谢大家。】   一行红色加粗的字突然浮现在所有直播间画面上,观众哑然,随即冲向微博。   #荒野求生临时停播#爆!   荒野求生节目组也发了微博,根据透露出的线索,网友推测有嘉宾出事了。   【是楚逢月吧?就她喜欢招惹那两个驴友。】   【不知道是不是她又作妖,但我感觉这次没那么简单。】   【别猜了,陆致远和南星还有叶韬连夜被送进陆家的私人医院,现在还没醒过来呢。】这是知情人士。   楚逢月他们已经回到桃坞影视基地,在节目组安排的房间休息。   韩宝宝见自家艺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心里松了口气,看到网上的言论又垮下脸。   作为一线黑红女星加上这次节目组涨的粉,她的微博粉丝逼近五千万。   这里面大部分是黑粉,小部分颜粉,死忠挺少的,但也有。   而且她的粉丝战斗力很弱,主要是她以前经常倒贴男星炒cp,而且都是知名一线,被几家粉丝联手撕过,她的粉丝安静如鸡,不敢随意开麦。   “难道真的要退出娱乐圈了吗?”韩宝宝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嘟囔:“那我以后回去怎么办啊,当个婚庆化妆师?托尼老师?”   作为楚逢月的助理,这些他都懂一点,平时看化妆师造型师在她脸上鼓捣就会了。   他已经够高了,一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威猛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用不符外表的声音轻柔问:“楚小姐还没醒吗?”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网上的舆论发酵有一会儿了。   “还在睡,你是节目组的摄像?”韩宝宝对他有印象。   “也是楚小姐的保镖。”辛奈笑呵呵道:“还有一个在有点事在处理,等楚小姐醒了我们跟她一起走。”   韩宝宝讶异:“不对啊,公司没说要给月月配保镖。”   “我们毛遂自荐,楚小姐已经答应了。”   辛奈站在走廊里,高大雄壮的身影很挡道,韩宝宝干脆把他拉进套房,正好问问在节目上的事。   中午,楚逢月补足了觉,神清气爽地醒了。   而此时,市公安局的案情通报也已经出来——   陵城市公安局v:我市公安局于今日凌晨三点半在落霞山抓获一名A级通缉犯以及两名B级通缉犯,成功捣毁盗猎份子的走私窝点。   打击盗猎犯罪、保护濒危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请广大市民互相监督,买卖同罪,不要知法犯法,举报有奖!   最后,感谢四位热心群众的协助@楚逢月@秦江@摄像辛奈@摄像小格   锦旗已经在路上啦,请准备接收~   附图   【秃鹫、二把手、小舅子以及打码的南澄。】   全网哗然。   【荒野求生停播就是因为嘉宾去当热心市民了?还帮助警察打掉了一个盗猎团伙?】   【这什么玄幻剧情啊???茫然。】   胖驴友和瘦驴友在审讯室喝着热茶,交代所有认识的盗猎团伙,并且主动要带警察去其它的盗猎公司老巢。   市公安局忙着联系其他地区的警察,带着这俩到处窜。   胖瘦驴友都没空联系辛奈。   在外等候多时的辛奈看到楚逢月,他立马站起来,给她递过去一杯温水:“秦先生让您加他微信,说有要紧事找您。”   “还有时先生,给了我一张律师事务所的名片。”   韩宝宝看得瞠目结舌,这哪是保镖,这是保姆吧!   楚逢月喝着温水,看到名片上无忧律所几个大字,她点头:“行,不着急,你们饿吗?” 第35章 风水树   韩宝宝稀里糊涂跟着她下楼吃饭,陆氏集团这个影视基地很大,有专门供明星休息的酒店,楼下就是自助餐厅。   因为参加的是桃坞影视的王牌节目,楚逢月她们可以随便吃喝。   辛奈是一点没客气,拿着餐盘一直往上堆,牛排、猪扒、帝王蟹腿,韩宝宝目瞪口呆,愣是没从他盘子里看到一点绿叶菜。   转头看向旁边的女人,她嘴里叼着蟹□□,满满当当的餐盘摇摇欲坠。   “……你们在节目上不是吃了东西,水果都吃了十几斤吧。”   他忍不住提醒道:“月月,你可是女明星,要控制身材!”   “嗯?”楚逢月含糊不清:“马上就是自由人了,又没有公司管,上了节目自然会瘦。奈哥你那大螃蟹腿给我掰一个。”   看这两人吃得欢,韩宝宝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盘子也递过去:“奈哥,也给我一个。”   秦江也在餐厅,他旁边是昨晚那个虎牙弟弟,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楚姐姐!这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虽然他对楚逢月依旧有些看法,但是听完秦哥的话,好奇居多。   这一期的嘉宾家里条件好的占大多数,因为陆致远和秦江来了,都想和这两个拉近关系。   没机会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交个朋友也不迟,生意上总会有来往。   如果能和他们搭上关系,也算是自己的人脉,对以后争权有帮助。   而时诩不用,他和秦家是表亲。   他的姑姑,是秦江的妈妈。   楚逢月没怎么犹豫,大步走过来,在辛奈旁边坐下。   看她有意疏远,时诩笑意更深。   和传闻还是有些区别的嘛,这哪倒贴了。   “表哥,你不是有事要和楚姐姐说吗?”   秦江颔首,盯着楚逢月看:“这里说不方便,吃完去套房?”   旁边的人听到这句话面色有异,不清白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视。   辛奈哼笑一声,盯着那几个□□头捏得嘎吱响。   他们赶紧收回目光。   都是圈内人,哪怕楚逢月和秦江真有点什么,都不敢去网上爆料,谁身上还没点黑料啊,秦家是能随便得罪的吗?   “好。”楚逢月没意见,她剥不开的蟹腿交给辛奈,男人不用借助工具,随手一捏,坚硬的壳应声而碎。   那几个人的脑袋都快埋到盘子里。   “如果下次拍摄地址在海岛就好了。”女人吃了口帝王蟹腿,叹气道:“这玩意真不错啊。”   吃完了回到套房,小格也在,等着下午和她一起走。   现在拍摄时间没定,因为有几个嘉宾出事了,还有陆氏集团的小少爷,祁导至今还蹲在陆致远的病房外面祈祷,祖宗快醒吧。   起码得一个星期后才能恢复拍摄,这段时间嘉宾都是自由的。   也没外人,秦江迟疑片刻,直接说:“楚小姐,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回老宅一趟。”   “嗯?”韩宝宝最先反应过来:“秦先生,我们月月最近还没有恋爱的打算,你……”   “我家风水出了问题。”秦江直接打断他,摸出手机点开照片,递给楚逢月:“你看下这个。”   他对楚逢月的身份已经深信不疑,特别是昨晚那些盗猎团伙不管怎么走都在原地转圈。   和他们第二次见胖瘦驴友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给的图片是一颗老樟树,看树枝的粗细起码有五百年的树龄。   现在是盛夏,按理说应该枝繁叶茂才对,可老樟树的叶子明显凋零,而且枯黄。   “风水树。”楚逢月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指尖一动,放大图片,“这棵树在你家左前方吧。”   温热触感犹在,秦江怔愣片刻,才僵硬点头。   时诩揶揄地看向他。   这怎么像是表哥想倒贴呢。   “你家原有的风水局应该出了问题,风水树应该是后来移植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秦江蹙眉。   秦家的老宅地处深山,老爷子喜欢清静,鲜少邀人过去,只有家族喜事才会广宴宾客。   平时秦家有什么商业宴会,都是在市中心的别墅举行。   而楚逢月根本不可能去秦家。   秦江不清楚她和南家有关系,只有和南家交好的几家才知道南家有个养女,而且都认为是南父在外面的私生女。   就南家这种豪门吊车尾的地位,也不值得秦家侧目。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里是龙穴啊。”楚逢月把手机还给他,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慢悠悠道:“给你家堪舆点穴的风水师水平挺不错,你家应该是双飞燕形局吧,老宅建在另外一个穴场上,而这棵树在另外一个偏弱的穴场,正好当个风向标。”   “在真穴周边的草木都会比其它地方更加青翠旺盛,更别说正中穴心的风水树了。”   “叶子枯黄,本来就是一种征兆,你家的风水格局溃败了。”   听完她的话,秦江和时诩久久未语。   因为她说的完全正确,而这是那些风水师住在秦家研究了两天的结果。   她只是看了眼树,就推测出这么多东西,就连风水形局都毫无差错。   没去现场看过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她到底是什么水平?   韩宝宝见辛奈和小格不说话,自己也很有眼色的选择闭嘴,哪怕他很想说“月月传播封建迷信要不得啊!”“你不要在秦先生面前乱忽悠行不行?”   他对秦家这种庞然大物实在是从心底感到畏惧。   “这种一般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还是说秦家要失势了?”秦江从小对风水耳濡目染,这也是他在节目里一直跟着楚逢月的原因。   算是试探吧,看她到底是不是风水师。   所以不像有些年轻人,提起风水嗤之以鼻,说是什么旧时代的产物。   他很信这个。   “不好说,要去看看才知道。”见他眼底透着殷切,楚逢月笑了笑:“像秦家这种豪门世家,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有大把的风水师等着上门排忧解难。”   “我答应了奈哥,要陪他回老家选个地方建宅院,就不掺和了。”   “建宅子随时可以,秦家的事更加危急。”时诩听出她有两把刷子,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收敛几分,“楚姐姐,你就帮帮表哥吧,以后无忧律师事务所任你差遣。”   这家律所是时家专用的律师团队,他推给楚逢月当时也是因为对她感兴趣。   辛奈听到楚小姐记挂着自己的事,脸上的感激溢于言表,怕她得罪秦家和时家,赶忙道:“楚小姐,我的事不着急,从这去我老家来回都得好几天,到时候节目又要开播了,恐怕来不及。”   他都这么说了,楚逢月见秦江静静地看着自己,她起身道:“行吧,我去收拾行李,你叫车。”   “现在过去?”韩宝宝反应过来,“公司那边还让你回去一趟……”   “马上就要解约了,我现在还处于拍摄期内,回去做什么?”楚逢月啪地甩上房门,声音飘散在空中:“大不了就是被雪藏咯。”   “没事,我们秦氏集团下面也有娱乐公司,不比桃坞影视差多少,星河传媒更是没得比,楚姐姐要是被扫地出门,来秦氏我们肯定是乐意的。”   “对吧表哥?”时诩笑眯眯地问男人,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秦江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收敛点。   楚逢月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不过就是来的时候戴的墨镜耳机还有一部手机,这些节目组都交还给她了。   剩余的都是节目组配发的,就留在酒店吧。   保姆车已经没有在影视基地了,司机也不知所踪,不用问,肯定是公司的意思。   毕竟她在节目上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没给公司留情面。   为了方便,秦江准备自己开车。   辛奈哪能让他来,直接拉开大G的车门,等楚逢月上了车,自己和小格分别坐在正副驾驶。   楚逢月还有秦江坐在后面,韩宝宝搭时诩的跑车。   按照秦江说的地址,辛奈输入导航,然后踩油门。   楚逢月在刷微博,看到市公安局发的通告以及节目组的通知,她随口问:“陆致远他们醒了吗?”   秦江不是很乐意听到他的名字,不过看在他倒下了的份上,还是回答了:“没有。”   也不知道胖驴友从哪弄的药,洗了胃也没有苏醒的迹象,祁导还特意打电话到警局问胖驴友,他还挺骄傲——   “我说两三天就得两三天,提前半小时都没可能。”   祁导鼻子差点给气歪了。   民警看他的神色也是无语又无奈,毕竟这哥们用处挺大的,除了境内的盗猎份子,境外的也知道,要真能端了,全国的盗猎案件起码得少三分之二。   楚逢月“啧”了一声,但是从脸色看得出来,明明显显写着“还得是我胖哥啊”。   车辆在高架桥上疾驶,过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一个路口后,导航失灵了。   “秦先生……”辛奈握着方向盘,表情有些迷茫。   “往左拐,直走。”秦江声线平稳,“这里有信号屏蔽器。”   辛奈在心里感慨,有钱就是好,恐怕这边所有的地皮都是秦家的。 第36章 原来是朋友   宽阔的柏油路两边,绿树成荫,不远处就有一条滚滚而过的大河,奔流不息。   楚逢月随口问了一句,“那条河的来源是哪?”河上浓郁的生气腾空而起,显然是吉水。   “胥江。”她旁边的男人答道:“源头在西北。”   “嗯。”楚逢月点头,随口说:“西北属金,这是金生丽水。”   “楚小姐,什么是金生丽水?从西北来的水都是?”辛奈打着方向盘,不解问道。   幸亏这是大G,不然他和小格两个一米九几的魁梧汉子挤在这真够憋屈的,腿都伸展不开。   “金生丽水,玉出昆岗。”女人懒洋洋窝在座位上刷手机,“直译过来就金子生在丽水里,美玉产自昆仑山。你就理解成这水是金水财水吉水就得了。”   “不管水的源头在哪,每一条河流的情况不同,曲折迂回顾盼有情的是吉水,反弓笔直来势汹汹的不行。”   “河流在这边,距离秦家老宅应该有段不小的距离,这就会造成生气外泄,这条柏油路除了交通方便,也有接气的作用。”   “你看路上的黄线,”楚逢月笑了下,把手机揣回运动衫兜里,偏头问旁边的人:“给你家选址建宅和接气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秦江反问。   “这不是显然易见吗,你家老宅怎么着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而这条柏油路修了应该不到三十年吧。”   “没有哪个大风水师能活几百年。”   秦江默了片刻,侧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现如今有存世的风水宗师吗?”   “不清楚。”楚逢月摇头,“古时候能被成为风水宗师也就那么几人,赖布衣、郭璞,还有诚意伯刘伯温。”   “现在这种大环境,难。”   “刘伯温?是辅佐朱元璋的那个诚意伯吗?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天下刘伯温。”小格忽然出声道。   “嗯,历史不错嘛小哥哥。”楚逢月略微前倾,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麻烦给我瓶水。”   最开始是叫他小格哥,后来叫着拗口,就变成了小哥哥。   小格也从害羞到现在坦然自若,还顺手把瓶盖给她拧了。   几人时不时说几句话,秦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瞥见旁边的楚逢月,他放松下来,还会问风水上的问题。   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隐约能瞥见前面白墙青瓦的老宅,最显眼的还是那棵老樟树,树荫茂密,蓬盖如伞。   “就停在这,我下去看看。”楚逢月觉得很奇怪,因为这棵树目前看起来还是生机勃勃,如果不是掉落在地的枯叶,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辛奈问了秦江,这里可以停车,他直接下锁。   小格很有眼色,自己先下去给楚逢月拉开车门。   车是秦江的,也没有人过来询问,他们很顺利走到大宅前面。   比起古拙典雅的大院,楚逢月对这棵老樟树更感兴趣。   秦家来了不少风水师,围绕在树前。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是不是穴场出现偏移?要重新点穴。”   “有可能,不过樟树的生气没有散,反而很浓郁,不像。”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交流,楚逢月仰头看着参天大树,它的树枝延伸在老宅青瓦上,像是舒展的手臂,对老宅呈保护姿态。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老宅。   清楚的看到两只燕子在屋檐盘旋,叫声轻灵婉转,不多一会儿就飞入庭院。   “燕子绕梁,富贵绵长。”她轻声道。   给秦家堪舆选址的绝对是水平高明的大风水师,哪怕在当时也是很有名望的。   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来,秦家是货真价实的名门望族豪门世家,底蕴深厚。   在树前讨论的几人听到这话,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看清她的相貌后,又若无其事继续讨论症结。   “楚小姐,看出什么了吗?”辛奈把车停到车库,他大步过来,因为身高和块头过于出色,惹得人连连侧目。   楚逢月没说话,因为她耳边传来燕子凄惨的啼叫声。   见她表情凝重,秦江皱眉:“是不是风水布局出了问题?”   “进去看看。”楚逢月没有回答,而是大步朝院子里走。   秦江见状,大步跟上。   后面来的时诩和韩宝宝正好看到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停好车也赶紧追了过去。   秦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三面环山,是典型的坐北朝南。   从大门进去,穿过回廊,前面是外院。   假山上雕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池子里引的是山泉水,养的不是常见的锦鲤,而是龙鱼。   “目前看没有什么问题,一般对风水感受最直观的,除了宅主,就是养的这些动物。”   龙鱼活蹦乱跳,没有靡靡不振。   楚逢月迟疑道:“你祖父有身体不适吗?”   “没有。”秦江敛眸看她,见她眼底一片坦诚,反而有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下意识开口:“我父亲最近经常心悸失眠,他的私人医生检查不出有什么症状。”   说完又觉得后悔,这种事一般不能告诉外人的,哪怕是同家族内的堂兄弟都要小心防范。   可他对她,总是莫名信任。   “嗯,不着急。”楚逢月说:“再问个问题。”   “你说。”   “管饭吗?”她不好意思道:“快到饭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紧绷的心弦,立马松弛,长处一口浊气。   “晚上八点准时开宴。”   到了时间,辛奈总算知道为什么秦先生用的是开宴这两个字了。   因为秦家乱七八糟的亲戚实在太多了,还有各路风水师和姻亲。   时家的一些长辈也在,光是餐食都摆了十八桌。   辛奈他们自然是没资格去和老爷子坐一桌的,秦江没有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走到主桌前,拉开椅子让楚逢月先坐。   他异样的举动引起了全家人的注视。   秦父作为家族长子,对儿子的培养很苛刻,大儿子已经在家族企业操持公司事务,并且在老爷子眼里是个合格的接班人。   二儿子也不差,样样优秀,只不过无心家族事务,这也是秦父乐意看到的结果。   他和兄弟们尚且在争权,对于自己两个儿子之间的亲情,也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兄弟俩不要反目成仇。   不涉及利益关系自然是最好的,秦大哥也事事都由着小弟。   “阿江,不介绍一下?”率先说话的是二婶婶,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秦家真正能由自己的婚姻有多少,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她没有在任何宴会上见过,不可能是豪门千金。   “我的朋友。”秦江知道她在想什么,皱眉道。   楚逢月只是略微朝秦老爷子颔首,这种富豪她见多了,秦家还真不算什么。   没穿书之前也不少国外商会的会长请她去看风水,他们都是动辄可以颠覆一个小国经济命脉的大鳄,到了她面前照样客客气气。   “原来是朋友。”秦母面色也逐渐缓和,心里在揣测到底是什么朋友,能让他带上桌吃饭。   秦小妹也很疑惑,但她不能当面问出来,不然就是给了其他叔婶可乘之机。   时诩笑眯眯地坐在楚逢月另一侧,大概是怕她拘谨,主动用公筷往她碗里夹菜,而且都是比较方便吃,不用啃骨头吐渣子的。   “楚姐姐,你尝尝这个葱烧鲍鱼,我每回来都要吃。”   时家地位不比秦家低,秦母看到侄子这样亲昵地对儿子带回来的那位,有些讶异。   在场有这个心思的人不少,她们都在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表兄弟对她都另眼相待。   有年轻的亲戚很快查到她的资料,看向她的时候颜色都变了,有嘲讽、不屑,还有冷笑。   一个靠炒绯闻爆红的黑红女星,也妄想攀上她们秦家?   如果辛奈知道她们的想法,一定会拿着天价赔偿单走到楚逢月面前,对她说:“楚小姐,人已经送icu了。”   现在楚逢月在他心里的地位无限拔高,任何人都超越不了。   而楚逢月也没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视线,因为她在干饭,秦家的厨师手艺确实好啊。   富豪家一般都是堪比五星级酒店的私人厨师团队,她以前在一个富豪家吃过满汉全席,那味道至今难忘。   她吃饭慢条斯理的,也不怎么挑食,而且动作看起来很舒服,挑不出错处。   秦家的教养也不会允许她们在饭桌上挑别人的错处,秦老爷子看她倒是很慈和。   风水师们没怎么注意她,加上她刻意收敛,也没看出来是同行,只以为是秦家二少爷的红颜知己。   吃饱喝足,开始上茶和点心。   老爷子端起茶盏漱口,而后和缓道:“感谢各位大师今天来秦家做客,不知各位可有收获?”   自从门口的老樟树开始出现枯黄落叶后,家里各种怪事频发,他隐约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这是祖宅,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事,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家里人做错了什么,惹得祖宗迁怒。   风水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沉不住气的先开口——   “秦老,依我所见,应该是地脉发生变动,穴场偏移了。” 第37章 厌胜物   秦老爷子面色不变,微笑道:“齐师傅,请继续说。”   齐颂突然就摸不明白他的想法了,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老爷子已经找大风水师看过?   再说话时语气比之前少了几分笃定,没那么有底气:“老樟树就在穴心位置,有地脉生气的滋养,树叶不可能枯黄掉落……”   “我不赞同。”旁边的风水师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齐师傅,你是不是忘了风水树的作用?如果是老宅的风水出了问题,老樟树掉叶枯黄就是预警。”   “……对啊,我赞同陈师傅的话,老宅的风水局已经溃败了。”   老爷子不开口,秦家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他们家族传承千百年,规矩虽然随着时代在改善,没有以前那么严苛,可作为家族的族长,秦老无疑是整个家族最具有话语权的人物。   “楚姐姐,你怎么看?”时诩小声问道。   女人放下糕点,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这里这么多有经验的风水师,轮不到我来献丑。”   秦江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不过倒也没有其它反应。   根据在场风水师的模样来看,老宅的风水应该很棘手,而且恐怕大部分人没看出症结所在,只是装作懂了跟着别人点头附和。   对于这些人参差不齐的水平,他大失所望。   秦家其他人也是一样。   秦老爷子一共四子一女,这还只是他这一脉的,他的堂兄弟都有不少子女,此刻也在场。   平时在公司明争暗斗暂且不提,对于祖宅的气运还是统一战线的,这是共同利益。   “要不我还是去请青玄道长吧……”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   喝着茶的风水师们听了,有人不置一词,有人面露愤慨,有人表示赞同。   这里的风水师不全是陵城本地的,也有外省听说秦家要人相宅,过来看看。   “既然诸位觉得是我们原有的风水局溃败了,那就烦请各位师傅移步去看看,就在内院。”秦老爷子率先起身,龙行虎步走在前方,他目光炯炯,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八十岁高龄。   这是应有之义,风水师们自然不会推辞。   整个大厅只剩下楚逢月和秦江时诩表兄弟,还有角落里的辛奈小格韩宝宝。   一个打扮潮流,眼角眉梢都透着傲气的女孩走过来,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喂,你就是娱乐圈那个花瓶楚逢月?长得也就这样嘛。”   说完,还眼神轻佻上下打量,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不过很快被轻蔑取代。   她每天都在网上冲浪,而且秦家旗下有娱乐公司,自然对明星八卦很了解。   楚逢月,高中没读完就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签了星河传媒。   这张脸就是她一路畅通的标识。   作为秦家的后代,基因都是经过祖辈审美改善的,女孩相貌自然不差,可在楚逢月面前,黯然失色。   “画画。”秦江冷眼觑她:“你的教养哪去了?堂叔堂婶知道你这副模样吗?”   “哥!”秦画不敢置信:“你为了一个外人来说我?”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族里最受宠的女孩,因为明媚张扬,老爷子对她的喜爱比秦江的亲妹妹更甚。   “楚姐姐,我们也出去看看吧。”时家虽然和秦家是姻亲,但也仅是和秦江这一脉,所以时诩无心插嘴秦画的事。   他开口主要是因为角落里那两个身形一米九几的男人同一时间站了起来,而且拳头捏得嘎吱响,对秦画怒目相视。   楚逢月慢条斯理起身,经过女孩身边时,停住脚步,哼笑道:“我要是长得也就这样,你就是不怎么样。”   说完,连个眼角都欠奉,直接出了大厅,在时诩的带领下往内院去。   “哥!”秦画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这么说,气得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在老宅,她肯定直接发作了。   秦江不会哄人,只是说:“陆致远不喜欢克制不住脾气的人。”   她立马就收敛了。   说来也有意思,秦家和陆家是对家,向来不和,秦江以前却和陆致远亲如兄弟,而秦家也有不少小姑娘喜欢陆致远。   就像陆家也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秦江一样。   相貌好家世好,又在同一圈层内,很难让人不动心。   楚逢月和时诩并肩而行,听他介绍老宅内的草木园景,辛奈几人跟在后面,光是体型上带来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韩宝宝纯粹是个凑数的,他一个一米九几的大老爷们,遇事只会嘤嘤嘤。   “这是正神正位装,拨水入零堂的旺财风水局啊。”之前那几个风水师看到布置后,纷纷夸道:“一看就是大师出手。”   提到这,秦老也有几分自得:“这是当年张天师亲自帮我布的局。”   废了老大的功夫才请动的人,自然值得他自豪。   “龙虎山,老天师!”有人失声道:“难怪,这风水局气场如此之稳。”   “咦?那就奇怪了,风水局没问题,为什么风水树会出现异常?”   楚逢月没有往内院走,她停在门口就不动了。   见她抬头看,辛奈小声问:“楚小姐,您在找什么?”   “望气。”楚逢月仰头,凝视屋顶上空。   时诩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从小到大接触的风水师很多,专业名词也听惯了。   “楚姐姐,”他好奇道:“你看到了什么?能形容一下吗?”   “不行。”楚逢月语气决绝,时诩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风水本来就是神秘的存在,风水师为了保持神秘,经常会问而不答。   在他黯然垂眸时,忽然惊觉额头被微凉的手指叩了一下。   “现在看看。”女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在他旁边响起,明明很近,却又觉得很悠远。   时诩下意识抬眸,然后就看到了此生最震撼难忘的一幕。   淡紫带金的气场犹如两只展翅的双飞燕盘旋笼罩在老宅上方,逐渐形成太极图案,它们时而婉转低吟时而振翅欲飞。   他看得如痴如醉。   “楚姐姐……”时诩满眼沉醉:“这是气场?”   “嗯,你家祖宅是吉宅,主大富大贵,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家里有走仕途的吧,不过现在运程受到了影响。”   “楚小姐。”听他们交谈,辛奈也笑嘿嘿凑过去,弯腰蹲下来:“你能不能给我额头也来一下?”   楚逢月无语凝噎,没好气碰了下他额头,小格和韩宝宝自然也不会落下。   “月月。”韩宝宝嘴巴张得老大,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就跟特效似的。   “这这这……是传说的开天眼吗?”   楚逢月翻了个白眼,“不是。”   秦江过来的时候就看他们站成一排拦在内院门口,刚要开口,纤细的手指在他眉间一点——   他也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以前相信风水,是因为享受到了风水实实在在带来的好处,但是对于风水师说的气场点穴完全没有概念,也想象不出来。   现在真切窥见风水神秘面纱下的一角,他许久无言。   空中传来悲怆的凄鸣,双飞燕被什么划过,一分为二。   秦江再看向楚逢月的眼神带着少有的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这就是你家风水树有枯黄落叶的原因。”楚逢月不想听那群大师说的天花乱坠,问他:“有休息的客房吗?我累了。”   秦江很想问她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见她一脸疲惫,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跟我来。”   作为长房一脉,他有自己独立的院落,竹影绰绰,简朴古拙。   厢房有好几间,各自去休息。   现在是七点左右,秦家老宅四处挂着灯笼,那些风水师是留宿还是回去楚逢月不在意。   她留下来不仅是单纯的蹭吃蹭住,是为了可以更方便梳理紊乱的气场。   对,紊乱。   那群风水师说气场很稳,其实早就已经乱了。   风水树出现征兆,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知道他们是怕得罪龙虎山的老天师,还是确实水平不行看不出来。   晚上看风水是行业内的大忌,所以她也没打算今晚就找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月色如水,倾泻院中。   女人坐在木床上,拿着手机刷微博,精致的眉眼像是老天仔细雕琢而成,只不过上扬的眼尾透着嘲讽。   【呜呜呜心疼白月光,怎么还没醒啊?就知道那个胖子不是个好人,碰瓷姐故意招惹的他吧?】   【我也怀疑楚逢月故意的,怎么和她有过节的都晕了,秦江就没事?这是想贴上秦家吗?】   下面也有她粉丝的反驳,随便看了几条,楚逢月没了兴趣。   星河传媒趁机凑热闹,阴阳怪气隔着屏幕都要溢了出来——   【希望南小姐早日康复,像她这样兢兢业业勤恳好学的艺人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不像某些明星,仗着自己出了次风头,连公司都不回了。】   有不少嗅觉敏锐的媒体看到这条回复,猜到是楚逢月,求证过后,果然是她。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   在一众媒体水军还有黑粉趁热度狂欢的时候,两份艺人合同被甩了出来,最下面有签名——   南星,楚逢月。   天差地别的不平等条约以及福利差异让网友惊掉了下巴,谁还不是打工人了?资本的大小姐天生就该高人一等?   有网友怒了,猛敲键盘:【这波我站楚姐,都要解约了这鸟公司还回个毛啊,什么垃圾条约,卖身契都没这么磕碜吧。】   【合着楚姐在节目里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卖惨?得,总算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仇视经纪公司和南星了,谁能对压榨自己血汗的黑心公司和黑心公司的亲女儿有好脸色?那不妥妥贩剑吗?】   这场风波楚逢月自己没出面,就被感同身受的网友愤然平息,她自己压根不知情,而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什么野猪窝山洞影视基地的酒店,哪有这种布了风水局的老宅好睡,风都是清爽怡人的。   而且床垫肯定不便宜。   时诩自然是留宿在这,他和秦江没有睡觉,而是在秦父居住的院落茶室喝茶品茗。   “你们是说,那个姑娘是风水师?”   秦父笑容温和儒雅,他分别给小儿子和侄子添茶。   “是啊姑父,楚姐姐就在我额头上这么一弹——”时诩放下古董茶杯,把之前的动作复原:“我就看到了老宅上紫色和金色的气场,她说这是大富大贵的吉宅才有的。”   秦父若有所思:“女风水师在国内倒是少见,南洋那边风气要比国内开放些,近些年有不少女子也会看风水,并且实力不差。”   “可这位楚小姐……”   秦母懂他的意思,“这位楚小姐是明星,以前的经历也不具备去南洋学风水的条件,而国内的传承近乎苛刻。”   “要么是风水世家子弟,要么是有门庭传承,譬如以刘伯温出名的青田刘,又或者三僚曾三僚廖,还有北边圣人孔家,和南边的道教祖庭龙虎山张家。”   “当然,风水传承至今,门派以逾数千,可这位楚小姐,着实不像是风水师。”   吃完饭,她就拿到了楚逢月的所有资料,包括南家认她为干女儿。   从头看到尾,如果楚逢月真是风水师,这一路怎么会过得这么坎坷?早知道风水师在很多人印象中就是逆天改命的存在。   可她却黑料缠身,还被经纪公司算计。   这也是秦母对此存疑的原因。   可侄子和儿子说的,却又不得不让他们慎重。   “这件事让我们再想想。”看了眼旁边沉思不语的丈夫,秦母笑着说:“你们兄弟俩赶回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好。”秦江和时诩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起身,离开茶室。   只剩下夫妻俩,秦父给妻子斟了杯茶,上好的信阳毛尖香味顺着茶盏溢然而出。   “你怎么看?”他温声问道。   “我觉得阿诩和阿江对这位楚小姐的态度很特别。”秦母眉心微皱,触碰到丈夫温润如玉的目光,又不自觉松开:“希望他们没有别的想法。”   豪门世家最讲究门当户对,她出自时家,几个妯娌也是豪门大族,这也是维持家族长盛不衰的原因。   豪门姻亲利益盘根交错,互相帮持,换了普通人家……   不管是秦江还是侄子时诩,她都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性。   宁愿和世仇陆家联姻。   南家这种末流豪门,不说养女,哪怕是亲生女儿,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秦父知道她的想法,摇头笑道:“倒是不用操心这一点,我看那位楚小姐不一定看得上阿江和阿诩。”   这话一出,秦母神色更加微妙,想说什么又因为自身的教养硬生生压了下去。   楚逢月一夜好眠,早餐是直接送到外面餐厅的,清淡的粥以及小菜,但是吃一口就知道下了功夫。   粥粘稠鲜美,小菜清爽不腻,在外面恐怕是难以吃到的。   就剩她一个人没吃了,时诩窝在沙发里用平板打游戏,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楚姐姐。”   “嗯?”因为刚睡醒,她发丝凌乱,整个人透着慵懒,美目朦胧。   时诩想告诉她昨晚微博上的腥风血雨,但又不想影响她的食欲,最后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待会儿他们那几个风水师还要讨论一下,你要不要去旁听?”   “不用了。”楚逢月没有这么多时间在这耗,“我等下就回去。”   “啊?”这么突然?时诩有些措手不及,“那风水的事……”   “昨晚我隐约觉得在这座院落的正后方有些不对劲,像是有尖锐的东西在刺破风水局的气场。”她慢条斯理喝着粥,动作谈不上优雅,但是很赏心悦目:“那里应该是秦家的祠堂吧,我们外人也不方便去,你最好和秦江说一声,让他自己去看看。”   “应该是三角形的尖锐锋利的东西,”楚逢月迟疑片刻,说道:“可能在地板下,也可能在房梁上,找出来后拿去寺庙或者找懂得制作法器的大师化煞,免得继续危害人间。”   时诩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脱口而出:“那玩意是什么?”   “厌胜物。”楚逢月眉眼间闪过一抹厌恶,“找到了不要直接用手碰。”   “……好。”时诩不笨,他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楚逢月急着走。   能进出祠堂的只有秦家的人,而且还是秦江的堂亲,也就是老爷子这一脉的,别人都没有资格。   她不想掺和这种豪门内斗,时诩如果不是和秦江是表兄弟,他也想溜之大吉了。   这种浑水可不是这么好趟的,谁愿意自家的丑闻被人知道,而且还是秦家这样的豪门大族。   等秦江回来,楚逢月已经带着三个壮汉扬长而去,这里叫不到车,时诩从秦江的车库里挑了俩宽敞的迈巴赫给他楚姐姐坐。   “她人呢?”秦江果然开口问这个。   “回去了。”时诩想了一下,把她的话转达:“你自己考虑要不要去看吧,你们秦家祠堂外人不能进,我在这等你消息。”   秦江站在原地,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去了祠堂方向。   他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他父亲是老爷子钦定的接班人,他大哥目前在集团话语权日渐强大,守祠堂的人看到他只是略微低头行礼,不敢开口拦。   推开古朴雕花的木质大门,秦江先是走到牌位前跪下,而后上香祷告,“不肖子孙秦江,还请先祖们念在秦家的未来,不要怪罪。”   正在前厅和风水师们商议事情的老爷子和秦父还有他的兄弟们接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秦江正趴在地上,用手一块一块地叩着地砖,看没有没空响。   他有些失望。   “阿江?你在做什么?”秦老爷子沉稳有力的嗓音从门外逼近,他抬腿跨步进了祠堂,不怒自威。   秦江置若未闻,戴着手套,爬上了佣人拿过来的人字梯。   “秦江?!”老爷子养尊处优多年,还是头一次大动肝火:“你在列祖列宗面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不赶紧滚下来?!”   眼前的牌位数以千计,林林总总立在这,就像无数双眼睛,给他拿梯子的佣人吓得腿软,“噗通”跪倒在地。   “家主……二少爷……”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谓来。   秦家老三看到侄子的目标是房梁,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偏头看向二哥。   秦老二的嘴唇有些微颤,“阿江,你没听到祖父的话吗?快下来!”像是竭力在掩饰什么。   “不肖子孙!大逆不道!”见他不为所动,老爷子气得胸口痛。   “阿江?”秦父不相信一向稳重的二儿子会没缘由胡闹,他在静观其变。   “哐当——”一包用黄绢包着的东西被男人从横梁扫到地上,从声响就能听出来份量有多重。   所有人顿时无言。   秦江从楼梯上下来,看到青色地砖上那包东西,刚想伸手,想到楚逢月的话,抬脚把绢布踢开。   一抹锋利的冷光从眼前晃过,他下意识眯着眼,有些恍然。   竟然……还真有啊。   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中气十足爆喝道:“查!这件事必须给我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连家族都要背叛!”   秦老二面如死灰。   车上,收到了时诩消息的楚逢月毫不意外,她摸出蓝牙耳机戴上,打开歌曲清单,开始今日循环。   在她休息的这两天,陆致远和南星还有叶韬都醒了过来,而楚逢月也没闲着,她租下了隔壁的公寓给辛奈他们住。   韩宝宝自己有住处,不用她操心。   在这期间,秦江和时诩一起来找她,顺便取车。   而楚逢月账户里又多了一千万,这是秦家的谢礼。   秦老爷子把来龙去脉查清楚后,收回了秦老二手里所有的股份,只有一些他的私人财产没有没收,并且永远都不允许他回老宅。   “还有一件事。”时诩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表哥,弯眸笑眯眯道:“老爷子听说你和星河传媒还有南星的过节了,以后事关这些,秦家都站在你这边噢,楚姐姐。”   不止是口头说说,秦父已经下令,秦家断了所有和南氏集团的生意往来,并且旗下的娱乐公司不给星河传媒及其旗下艺人半点资源。 第38章 蒙谁呢   楚逢月只是随意“嗯”了一声,问他们:“你们接到节目重新录制的通知了吗?”   “还没有,可能嘉宾会有变动。”秦江神色有些疲倦,“陆致远在节目中出了事,不一定还会参加。”   时诩觉得很正常:“在自家的节目自家的地盘被盗猎份子迷晕,陆家脸上也无光。”   换了是秦江在秦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出了事,秦家也不会让他再继续。   “那陆氏集团不会报复胖哥吧?”辛奈有些担心,“胖哥煮火锅的手艺还挺好的,为人也不错……”   时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会。”楚逢月起身去冰箱拿了几瓶水过来放在茶几上,又在手机上点了外卖:“胖哥手里保命的手段多着呢,谁没事招惹他啊。”   像这种亡命之徒出身的,还真没有什么忌惮的,只不过是楚逢月刚好踩在他命门上,不然他怎么可能妥协。   说到这,时诩想起来一件事:“南澄的会所已经被查了,南家都跟他撇清了关系。”   他弯腰从茶几上拿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握在手里,神色古怪道:“南星醒来后第一时间不是报平安,而是发澄清声明,说她不清楚堂弟的会所是做什么的,从来没去过。”   之前担心南星牵涉其中的粉丝松了口气,但是网友觉得她这人有点……可怕。   之前经常发照片一口一个弟弟,现在堂弟出事了生怕沾上。   “要是南澄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气死吧。”楚逢月随口道:“他的白月光姐姐现在对他避之不及。”   辛奈会意,给胖驴友打了个电话——   “胖哥,在哪呢?之前那个狗大户你还记得吗,是这样,你不是经常出入警察局嘛,见他一面不难吧……”   那桩案子还没完,南澄还在被提审,警方要他交出经常出入会所的宾客名单以及采购保护动物的清单。   楚逢月眉开眼笑,“给奈哥加鸡腿。”   “叮咚——”话音刚落,门铃被摁响。   辛奈主动去开门,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东西。   “谢了哥们。”说完,抬腿把门带上,隔绝了外卖小哥往里看的视线。   来这栋公寓送外卖的大多是狗仔出身,明星太多了,想看看能不能挖到什么八卦。   辛奈警惕性比较强,再加上楚小姐身份特殊,他自然不会轻易让人得逞。   外卖拿进来后还仔细检查,然后才分别把餐食放到茶几上。   时诩觉得挺有意思:“我的保镖可做不到这种程度,楚姐姐,你赚了。”   这哪是保镖,保姆了属于。   “嗯,奈哥向来细心。”楚逢月点头,从沙发上下来,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塑料透明餐盒,接过辛奈递来的一次性筷子拌着特辣炒米粉。   时诩有样学样,想到什么,他抬头问:“奈哥,你和小格还参加接下来的录制吗?”   “当然,楚小姐在嘛,不过小格还是以秦先生的摄像身份参与。”辛奈搓搓大掌,挨着小格坐下,不好意思看向秦江:“您觉得可以吗?”   “嗯。”秦江对此没有意见,而且抉择权在节目组,他不是很在意。   见他心不在焉,楚逢月知道他在想家族里的事,难得多问了一句:“厌胜物处理了吗?”   “送去道观了,青玄道长说是三角煞,化解之后要销毁。”秦江有些想不通,“你并没有去过祠堂,怎么知道是在地板下或者房梁上?”   “如果是我放,就会放在这两个地方,祠堂的房梁和地板一般都不会有人动,也不怕轻易被人发现。”   楚逢月用筷子卷起沾满辣椒酱的米粉送到嘴里,含糊不清道:“推己度人嘛,错了我也没办法,只能你自己去找。”   秦江和时诩哑口无言,辛奈笑呵呵附和:“楚小姐说得对。”   吃完,楚逢月擦了擦嘴,去换了身白色的长袖运动装和跑鞋,戴上口罩和墨镜还有渔夫帽。   “你要出去?”秦江下意识问,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这语气好像过于熟稔了。   女人没在意,蹲下来低头系鞋带:“去风水街看看,淘点东西。”   以前她手上有一串金星檀木,现在空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总在家呆着也不是事,人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山川地脉的灵气。   “我跟你一起去,楚姐姐。”时诩赶紧吃完,辣得他一直灌水,然后飞速擦完嘴:“正好晚上让表哥请我们吃饭。”   他取了个巧,用“我们”拉近他和楚逢月的关系,好像他们是同一战线的人。   “行啊,一起吧。”楚逢月没多想,系好鞋带起身,看到他们这身行头,又去拿墨镜口袋帽子给他们。   “奈哥,锁门。”   “好嘞!”   秦江的大G宽敞,几人都坐他的,小格还有点事所以没去。   说是给她当保镖,其实工作还挺轻松的,而且俩人还没被桃坞影视辞退,所以相当于打两份工拿两份工资。   哪边也没说,也就任由这样下去了。   秦江和时诩不知道什么是风水街,辛奈见多识广,他打着方向盘,驶出地库:“楚小姐,是不是卖法器的地方?平时看起来神神叨叨那种。”   “对。”楚逢月眉开眼笑:“就是那儿。”   “得嘞。”辛奈一脚油门下去,朝城北方向走:“楚小姐您要不要午休,睡醒就到了。”   楚逢月摇头,摸出手机开始玩斗地主。   时诩坐在副驾驶和辛奈攀谈,秦江偏头看旁边的人,只看到她头顶上的黑色渔夫帽。   视线往下,女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没有开音效,她玩的是天地癞子。   本来以为她这种风水师手气会很好,可把把最多就两三个癞子,而且打五盘输三盘。   秦江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和南家的关系……”   “不好。”楚逢月头也没抬,指尖轻触屏幕出牌:“你家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不然也不会要中断所有与南家的合作。”   真要说起来秦家和南家几乎没什么合作的机会,之所以这样做是摆出一个态度给她看。   秦家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   而且这并不是放空炮,秦家没有和南家有什么合作,可秦氏集团的客户们不一定没有,仰赖秦家生存的那些公司不一定没有。   秦家已经放出话来,他们以后再和南氏集团合作自然要掂量掂量秦家的反应,慎重考虑。   在权衡利弊下,南氏集团毫无疑问是被放弃的那个。   没有任何损失就讨好了楚逢月,这就是秦父的高明之处。   南家。   在陆致远被接回陆家后,苏醒过来的南星也没有在医院再待的心思,回家休养。   南父接了不少电话,都是老客户的退单,虽然对公司影响不大,但是这种大规模的情况还是引起了他的警惕。   纪家给他的教训仿佛就在昨日,他生怕又是死灰复燃,想了一下拨通一个老客户的电话,非要问个明白——   “赵总,我们也算合作多年,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他嗓音低沉:“为什么要退单?我想要句实话。”   南氏集团这几年如日中天,背后也是有人的,赵总不想得罪他,秦家也没说不允许透露消息,所以坦诚道:“南总,这是秦家那位继承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也只能照做啊。”   挂断电话,南父在二楼落地窗前看工人修剪花枝。   他在思考,秦氏集团那位为什么会下达这种针对性如此强的命令。   思来想去,原因落在南星身上。   肯定是她亲近陆致远,引得秦江不满,那两人的过节太深,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按了按眉心,虽然不赞同女儿这么快就站队,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坚定不移选择陆家。   虽然这么想,在妻子关心女儿,亲自给她熬汤的时候,南父不冷不热道:“家里有佣人,这种人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南母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解释道:“星儿最爱喝我炖的乌鸡汤,我怕佣人做不出那种味道。”   南父没再说什么,他拿过公文包,西服搭在手臂上:“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好。”   而此时,楚逢月他们也到了风水街。   一条青砖瓦巷,外面很多摆摊的小贩:“快来捡漏啊,这可是龙虎山张天师用过的拂尘,还有北方孔家人用过的龟甲。”   “咦?孔家人再怎么样也该是书吧,怎么还来了龟甲?蒙谁呢。”有人嗤之以鼻道。   “嘿,客人您这就不知道了,”听他的话就知道不是风水师,这种可是最好宰的冤大头,摊主眼珠一转,笑呵呵道:“孔家人擅长占卦,他们这种卦师用的龟甲自然是上乘的法器,请回去可以驱邪避凶安家保宅啊。”   时诩被那巴掌大的圆润龟甲吸引了视线,他想去看看,问旁边的女人:“楚姐姐,真是北方孔家的?”   “模具厂一块钱三个浇出来的。”楚逢月只是随便看了一下,就略过那个摊位:“没有开辟气场的东西不叫法器。” 第39章 不错啊,有前途   “废品?你管我这叫废品?”之前的摊主拔高了音量,打量眼前的人许久,笑容满面道:“好眼光啊兄弟,我这就是开玩笑的。”   他把龟甲一扔,弯腰从摊位下的木盒里找什么,很快又拿出一枚铜钱——   “这是厌胜钱,您掌掌眼。”   “什么破铜钱,我家大把,实在没别的就别硬推了……”那人在摊位前打量许久,没有合眼缘的,又换了旁边的古玩摊。   原本要走的楚逢月听到厌胜钱却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朝有些失望的摊主走过去。   “客人,您看看要点什么。”见她穿戴严实,一身名牌气度不凡,摊主收敛起脸上的失意。   今天到现在还没开过张,能有一笔生意就好了。   “随便看看。”楚逢月手指拂过摊位上的木如意,目光有片刻停顿。   “这是桃木如意,送给长辈最好不过了,吉祥长寿……”摊主见状推销,好话一箩筐。   楚逢月没说话,只是捻起一枚铜钱。   “客人好眼光,这是秦朝的半两钱,存世量不多,留着珍藏最合适不过了。”   在摊主的絮絮叨叨里,她又挑了汉代的五铢钱、唐朝的开元通宝、宋朝的宋元通宝,以及明朝的永乐通宝。   摊主有些讶异:“五帝钱!”   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明成祖……这五个朝代的帝王都是以一己之力推动国家的繁荣昌盛,所以他们铸造的货币也被后人认为是附有帝威的灵物。   五帝钱除了可以驱邪避煞,而且还汇聚了华夏大地的灵气以及真命天子的气运,非常难得。   不过具体能发挥多大作用得看气场大小,楚逢月选的这五枚铜钱能量场是同等大小,十分稳定,是非常不错的法器。   秦江和时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挑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几个人是一起的,摊主刚才就注意到了,他没怎么关注楚逢月,反而是卖力向时诩推销花瓶瓷器——   “客人,这个花瓶可是青花瓷的,您看看落款,唐晚期的官窑烧制……”   时诩纳闷:“你们这不是卖法器的吗?怎么还有古董。”   “适应市场需求嘛,客人要什么我们卖什么。”摊主笑得一脸和善。   有知道他底细的人撇嘴,这人就是个二倒贩子,卖的大部分是假货,也就坑坑不懂行的愣头青以及不差钱的冤大头。   时诩不是个傻子,他家古董那可太多了,专门有库房珍藏,不提他祖父亲爹,就是他自己的书房里都挂着好几幅珍品。   所以只是选了块种水还不错的玉佩,免得白跑一趟。   到了杀价环节,楚逢月面不改色:“那块玉佩五百。”   “天爷啊!客人,你这不是杀价,是杀我!五百不行,五千。”摊主哀嚎道:“已经是成本价了,再让下去我得亏。”   “两千。”辛奈从别的摊位买了把桃木剑,他走到楚逢月旁边,三人头上的太阳被他挡得严严实实。   “三千!”摊主咬牙,一脸肉疼道:“再低我就亏得底掉了。”   “成交。”时诩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目光落在楚逢月手里的铜钱上:“这一共多少?我给了。”   “五百一枚!”摊主拿出二维码给他扫,面对他质疑的目光,辩解道:“这可是古铜钱啊,值老鼻子钱了。”   “五块。”楚逢月懒得跟他废话:“加上你手里那枚厌胜钱,一共三十,不行算了。”   “得得得,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摊主叹了口气,弯腰找了个盒子帮时诩把玉佩装起来,还铺了一小块缎子,“下次再来啊。”   至于楚逢月的,她说要自己拿着,也就没包装,顺带把厌胜钱也给她了。   时诩付了玉佩的钱,剩下的三十楚逢月自己付的,她说不想占便宜。   秦江见她一脸美滋滋的样,知道这是捡到漏了。   “楚姐姐,厌胜钱也是有煞气的东西吗?就和表哥家祠堂里的厌胜物一样?”   听他提到这个,秦江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任谁对那种算计人的东西都没有好感,特别还是放在祠堂里破坏祖宅风水气运的。   “不一样,厌胜钱是古时候特意铸造出来的钱币,在无数人手上流通,属于浑然天成的法器,可以驱邪祈福,也有用来给小孩佩戴趋吉避凶的用途。”   楚逢月把玩厌胜钱,深色轻松:“这是一枚金元时期的庙宇钱,也称作供养钱。”   指尖从生锈的铜钱背面拭过,锈迹立马剥落,露出手持如意的一尊坐佛,佛像下的莲花座栩栩如生。   “是法器吗?”秦江忽然问。   “嗯,有香火愿力的供养,是难得的佛门法器。”楚逢月又去买了两根红绳,分别把厌胜钱和五帝钱穿好,手法有些特殊。   很快,她抬手,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将红绳系在左手。   黄澄澄的厌胜钱看起来莹润有质感,而且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看向她手里另外一串五帝钱,时诩开玩笑道:“楚姐姐要不然把那串送给我得了,你这戴两串好像也不太好看啊。”   “行啊。”谁料楚逢月还真的应了,直接把五帝钱递给他。   “我开玩笑的!”时诩诧异之余有些感动,看来楚姐姐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给你就拿着。”楚逢月上下打量他:“最近尽量少出门,除非有高人同行,家里认识风水师的话尽量让他帮你想个办法化解。”   “啊?”不等时诩多问,她直接往停车的方向走,显然是不准备再买东西了。   “楚姐姐?你等等我啊!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时诩撇下辛奈和表哥,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心里有些不安。   “现在说不是时候。”楚逢月打量他的神色,摇头道:“以你家的地位,找个有实力的风水师不是难事,年轻人,别着急。”   怕他忧心,还补了一句:“五帝钱本来就是驱邪避煞的,你不要离身,随时佩戴,不会有事的。”   越说吓人,时诩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直接把五帝钱戴在右手。   在附近逛了逛,辛奈驱车去秦江报的地名。   青竹小筑。   距离风水街没多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车直接停在外面,看到清新淡雅的中式庭院,楚逢月忍不住扬眉。   青砖绿瓦,白墙木窗。   好一幅如画江南。   秦江轻车熟路走在前面,在侍从的引手中,到了一间幽雅的茶室。   “现在吃饭还早,先喝茶,吃些茶点垫垫肚子。”见表哥带他们来这,时诩眼底也有异色,但很快遮掩住了。   “楚姐姐,你坐这。”他殷勤地上前帮她拉开椅子。   辛奈都慢了一步。   楚逢月大大喇喇坐上去,很快,她明白了为什么时诩的神色会这么奇怪。   一阵幽香袭来,美人素手芊芊推开门,提着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亲自给他们上茶。   “你好久没来了。”赵竹音嗓音轻柔若扶柳,眉眼间蕴着清浅笑意,看向摘下口罩的男人。   再见到她,秦江发现自己少了以前的悸动,反而无比平静。   下意识把目光挪向对面的女人。   她略微扶着茶盏,对斟茶的辛奈说了声谢谢,手指勾下口罩揣在兜里,神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赵竹音抿唇:“这位是?”   “楚小姐。”秦江语气平淡,没有正眼看她。   赵竹音压下心底的奇异感觉,笑着和楚逢月打招呼,如削葱的指尖端过侍从拿来的茶点,俯身说话时呵气如兰,手腕上的铃铛碰撞作响。   楚逢月吃了块杏仁酥,本来没怎么在意,听到清脆的响声,她似笑非笑抬眸——   “苗族?”   “……幼时在苗家生活过一段时间。”赵竹音被她的容貌惊艳,许久才回神。   没想到她一眼看了出来,迫于她眼神的压力,下意识把戴着银铃铛手镯的胳膊背到身后。   “我还有熟人要招呼,你们慢用,有事可以随时让人找我。”   秦江颔首,没有像往昔一样目送她背影离去。   门被合上。   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仅是他,楚逢月和时诩都认了出来。   “陆先生?”辛奈把茶桌上的残渣用帕子拢在一堆,好奇道:“他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吗。”   “不快,也该醒了,胖哥下手还是有轻重的。”楚逢月慢悠悠道:“把我们带来不影响你叙旧?”   “你看出来了?”秦江眉心紧皱,随即松开,坦然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辛奈挠挠头,看起来憨得不行。   时诩好人做到底,提醒他:“陆致远和我表哥不合的原因。”   “感情……女人!”辛奈恍然大悟,回头透过雕花镂空木门抻长了脖子往外看:“是那个让秦先生和陆先生大打出手的女人。”   楚逢月被他这一脸八卦的模样逗笑,“还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确实不简单。”时诩感慨道:“就上次那个特警队长,赵书青你们还记得吗?”   “嗯。”楚逢月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秦江喝着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陆青淮,赵书青,是表兄弟,就像我和表哥这样的关系。”时诩解释道:“他们赵家这一脉是从宋朝开始有的族谱,不用多说你们也能猜到是哪个赵了。”   “刚才那位美女姐姐是这里的老板们,赵竹音,也是赵书青的堂姐。”说到这,他神色古怪道:“不过不是亲生的,而是后来收养的。”   “我听到过一个说法哈,只是听说——”   “就是赵书青的叔叔看到赵竹音后,把她带回赵家,想让她嫁给大哥的独子,可赵书青不同意,所以只能把她收为养女。”   时诩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表哥,嬉皮笑脸道:“后来的你也知道啦,我表哥还有陆致远高中和她是一个学校的,于是陷入了轰轰烈烈的三角恋。”   “说起来也挺丢脸的,人家赵书青看不上的,我表哥和陆致远抢破头……”   辛奈沉迷八卦,怂恿他再多说点。   楚逢月也听得啧啧称奇,还真是狗血啊。   秦江本来想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可见她饶有兴致,最后还是作罢。   在青竹小筑用完鲜美可口的饭菜已经是傍晚六点,外面晚霞绚烂似火,   秦江把她送回家,和时诩一起回去,时诩还不忘加楚逢月的微信:“有事随时联系我哦楚姐姐,没事也可以常联系!”   显然是还记挂之前的事。   楚逢月笑着点头。   等他们走了,辛奈关上门,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他一坐沙发直接陷了个大坑,十几万的沙发几乎要被他坐废。   “楚小姐,那个老板娘是不是有问题?”   “嗯?这么明显吗?”楚逢月去厨房拿了两瓶柠檬水出来,递给他一瓶:“确实有点,她手腕上那个铃铛是法器,你要是仔细看就能看到铃铛上刻的是八卦的图案。”   辛奈拧开一瓶,递还给她,又继续拧,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女人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语气寻常道:“下次你再看到她离远点,那铃铛有蛊惑人心迷失心智的作用。”   “啊?”辛奈一口喝了大半瓶,他拧紧瓶盖,把剩下的放到茶几上:“难怪我看到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错啊,有前途。”楚逢月手指下意识拨弄腕间的厌胜钱,盯着电视屏幕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因为你以前从事的职业正气浩然,碰到这种歪门邪道下意识觉得排斥。”   “赵队长也是这样吗?他是特警,一身阳刚之气,魑魅魍魉见了都绕道走。”辛奈只是随口举例。   “也许吧。”楚逢月不置可否,她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青竹小筑……   出处应该不用多说了。   想起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她倒是来了两分兴趣。   面对八卦铃都能不为所动的男人,真难得。   没有休息太久,嘉宾们又收到了节目组的录制通知,以及集合地点和投放地点。   “海岛?”看到导演组发的消息,辛奈看向女人时,眼底的震惊已经变成麻木。   楚小姐上次在酒店说希望能去海岛,这回还真去了。 第40章 大机缘   集合地点还是桃坞影视基地,这回收个人物品的依旧是刀哥,不过对于楚逢月他的态度明显要好一点。   别人看不出来,南星一眼就发现了,因为她时刻在关注楚逢月。   她不懂,怎么楚逢月的口碑突然开始逆转,对照合同到底是怎么流出来的。   还有,在节目上她是怎么看出胖瘦驴友有问题,而她却中了招。   南星虽然一直以温婉大方示人,可从小就被南父教导处处要争第一,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被人压了风头。   更何况还是楚逢月,这个仅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废物。   她心里从来没有瞧上过这个在乡下被养废了的女孩。   “规则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这次不分发工具了。”导演组说:“这次我们玩波大的!”   「哟,节目组要开始搞事啦?我还以为陆致远不会参加了呢,他竟然也在。」   这也是时诩奇怪的地方,陆家竟然允许他继续参加,有些看不明白了。   楚逢月偏头和韩宝宝说话,聊的基本上就是公寓清洁的事,“我书房有些东西别让人乱碰,最好是别进去。”   韩宝宝想到她这段时间神神叨叨的,心里一个咯噔:“……是放了什么不能动的东西吗?”   “不是,我记性不太好,动了找起来很麻烦。”   “……”韩宝宝无言以对。   导演组说完规则,这次是空投物资,可以互相抢夺,分头行动或者组队都可以,所有嘉宾投放到同一地点。   「嚯,确实玩挺变态啊,我感觉碰瓷姐要被孤立了。」   上次她在节目中的表现虽然圈了粉,但是不足以让所有人都改变看法,而且她本身黑粉就多。   不过现在比以前情况好一点了,她的颜粉战斗力挺强悍,而且秦江的粉因为上次节目的事,也不会主动撕她,   乘坐直升机在指定地点索降,看着湛蓝的大海和洁白的沙滩,楚逢月只觉得心情开阔。   鲍鱼海参大龙虾啊!   这里有山有海,中间一块光秃秃的地方,就是她们索降的地点。   韩宝宝依旧留在基地酒店,这次她的跟拍摄影仍然是辛奈。   现在已经取消摄像不能帮忙的规定了,反正上期这两人也没真的遵守过。   辛奈替她探路:“楚小姐,我们先找地方休息还是直接赶海?”   “摘个椰子吃吧。”楚逢月仰头看着光溜溜只剩头顶一抹青的椰树,“奈哥,你爬上去要多久?”   “两分钟。”辛奈把手持摄像头交给她,摩拳擦掌:“这种高度最多两分钟。”   他有把握一分半钟,但是离开部队太久了,还是说个保守估计吧。   「我觉得这期有那么点不公平,辛奈和小格是退役特种兵,其他的摄像只是参加过特殊训练,哪有他们这么强壮的体格?」   「他们又不参与争抢物资,换了别的摄像,爬个椰树摘椰子也很简单啊。」   「这期其实带点补偿心理,让他们来度假的,估计还是因为小少爷。」有明眼人看了出来。   导演组就是顺带着玩玩他们,也没有真的想要怎么折腾人,毕竟这一群人里富家子弟太多了,第一期就药倒仨,太得罪人了。   南星看到她在等摄像摘椰子,脸上满是羡艳之色。   她这种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不等摄像开口,叶韬撸起袖子挑了棵树就要往上爬。   南昭翻了个白眼,这人乱献什么殷勤。   秦江和时诩走到楚逢月旁边,男孩双手做成喇叭形状放在嘴边,笑嘻嘻喊:“奈哥!给我也来一个!”   他手上的红绳暴露在摄像机下面,程小小记得上次还没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嘞。”辛奈接连扔了三四个下来,然后才抱着椰树往下滑,动作行云流水,和旁边艰难往上挪的叶韬对比鲜明。   等他们喝着椰汁走远了,叶韬颓头丧气从树上滑落,不好意思抬头:“南老师,我以前没爬过树。”   叶家也是豪门,能让豪门公子为自己爬树,虽然没摘到椰子,但南星内心还是有些得意的。   楚逢月再漂亮又怎么样,总有看不上她的人。   “没关系,你没事吧?我看你手上划破了……”   “没事,男人受点伤算什么!”得到白月光女神的关心,叶韬动力十足。   他起身抬头看,发现除了他和南星,所有人都走了。   就连陆致远也没有在原地逗留。   南星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贴上去只会惹得他生厌,让他觉得她和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一样,所以她很有耐心。   「咦?是有人退出吗?怎么好像多了个新面孔?素人啊!」   「我早就想说了,这个丸子头小道长还挺眉清目秀的,是道系明星?想靠这条路子出名?」   洛观不是为了出名来的,他是奉师命,来接触属于他的大机缘。   在影视基地他就在观察楚逢月,她眉目清朗干净,没有丝毫晦浊之气,而且身上的气场飘渺不定,让他摸不准实力。   他没有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而且漫不经心在海岛上走着,摄像知道这是个关系户,时不时和他搭几句话。   出乎意料,他很好说话,而且善谈。   就连少语的陆致远也会主动和他说话,看得出来两人认识。   这次真的很舒服,找个地方席地而坐就能休息,不过这次拍摄为期十天,需要自己找淡水。   后面有山,山里有动物,有动物就肯定不缺淡水,直接找到它们的饮水地就可以了。   楚逢月靠在树干上,不知有意无意感慨道:“就差胖哥的火锅底料了。”   后面的南星听到这句话,脚步停顿一刹,脸色有些苍白。   她吃的烧烤加的料最重,也比陆致远和叶韬在病房多躺了一天。   甚至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楚逢月和胖瘦驴友串通好的,不然哪会有这么多巧合,怎么这么多人偏偏她不中招,而且驴友也是她招惹的。   可没有证据,这些全部站不住脚,现在楚逢月还靠协助警方抓获盗猎集团洗白了一波,并且受到警方的大力赞扬。   物资投放的时间节目组没有公布,范围也是随机的,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嘉宾们都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时诩伸手,把手腕上的铜钱给表哥看:“你知道楚姐姐送我的这串五帝钱值多少钱吗?”   “二十五。”秦江随意扫了一眼,收回目光。   “才不是,一百三十多万啊!”时诩当时听到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在做梦,“经常去我家的那个姓邬的风水师你知道吧?他当时问我从哪找来的法器,品质上乘,说转个手就能卖一百五十万。”   时诩当时留了个心眼,笑眯眯问如果是他,愿意出多少钱买。   邬师傅以为小少爷是想看看有没有被当冤大头宰,沉吟片刻给出个数——   “一百三十二万。”   “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法器了,不用再蕴养,随身携带可以驱灾避祸给自身增加气运,一百多万买不亏,自己用的话两百万也可以入手。”   时诩听着他劝慰的语气,没好意思说这玩意二十五,加上红绳二十六。   听到一百多万,南昭嗤之以鼻。   “你可别随便被一些破铜烂铁就给忽悠了,小心某些人沾上你就舍不得松手。”   楚逢月什么人他还不清楚?舍得随手砸一百多万给秦江的表弟?她对秦家就这么志在必得?   别说他不信,南星都不信。   公司那些合同她都知道,就楚逢月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一百多万也不是能轻易出手的。   讨好时诩,用不着下这么大的血本吧?   时诩知道这人看不得他好,阴阳怪气道:“你不会是羡慕了吧?楚姐姐随手送我就是七位数的东西,你的白月光姐姐送你什么了啊?羡慕就直说。”   他和南昭向来不对付,两人都看不惯对方,什么事都要酸几句。   别人喜欢南星,他可不会。   他家楚姐姐就挺好的,会看风水会买法器,长得还漂亮,几个人能比得上?   “你……我羡慕?!呵。”南昭被他气得一梗,下意识想露出胳膊上几十万的手表,那是他生日南星姐送的。   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在影视基地时,已经被刀哥收走了。   这种能看时间的现代工业品,是不允许携带的。   现在这一堆人里,只有楚逢月和洋洋得意的时诩手上有装饰品。   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一串铜钱值一百多万,时诩不会说谎是肯定的,一百多万也不值得时家的小少爷说假话,那多半是被楚逢月坑骗了。   弹幕也是——   「碰瓷姐还真是死性不改啊,时诩太单纯了。」   只有丸子头小道士,笑容灿烂往他身边挤:“时小友,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铜钱吗?”   其实他对楚逢月手上的更感兴趣,不过没有可以接近的机会,而且在节目上一来就看人家姑娘的手,这不是放浪形骸吗。   “行啊。”见他头顶上的丸子被木簪束住,时诩给他挪了个位置,好奇道:“你真是道士啊。”   “如假包换。”洛观仔细打量他手上的铜钱,气场均衡稳定,确实是大五帝钱。   “好东西。”他忍不住赞了一句,余光却在观察旁边吸着椰子汁的女人反应。 第41章 这他妈没黑幕???   楚逢月毫无反应,甚至就像这东西不是她送的,听到价格后眼睛也没眨一下。   秦江仔细打量他手腕上的铜钱,这是他亲眼看着她在风水街买的,五块钱一个。   怎么红绳串一下就变成一百三十二万的法器了?   辛奈在旁边不好意思道:“楚小姐,下次能帮我也挑一串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一堆铜钱在那不是任意五枚都值一百多万,得是楚小姐挑的才行。   “行啊。”楚逢月吃人嘴短,自然是一口应允。   小格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凑上去,小声道:“楚小姐。”   “知道了。”女人无奈笑道:“等录制结束再说。”这期录完她要去一趟辛奈老家给他选一块建宅的地才行。   见时诩巴着楚逢月,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串铜钱肯定不值一百多万!假的!合起伙来骗他的!   可万一是真的呢?   他有些迷茫了。   时诩家底在那,用不着说谎,而且他又不是傻子,值不值心里肯定有数。   可楚逢月怎么会对他那么好?又怎么能对他那么好?   这样一想,南昭有些接受不了,就连南星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余光总是忍不住往楚逢月那边瞟。   时诩一口一个“楚姐姐”喊得他双拳不自觉紧攥。   楚逢月那个傻子不会被时诩这只笑面虎骗吧,她就是一只好看无脑的花瓶,男人眼巴巴地凑近她还能有什么打算?   “阿昭,你怎么了?”南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貌美的女人,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眸底暗芒一闪而过。   她最初心里是害怕的,毕竟楚逢月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她怕爸爸妈妈把她送回那对乡下夫妇的手里,也怕哥哥和弟弟不再认她。   后来她发现家里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冷血,父母没办法放弃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她,弟弟也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她护着,不肯认楚逢月。   只有大哥,对她态度没有以往亲近,他的心已经明显往楚逢月那边偏了。   可这又怎么样?他不在南氏集团述职,家里的一切都没有话语权。   能做主的还是爸爸,愿意支持她靠近陆致远。   “……没事,你想吃椰子吗姐,我待会儿给你摘一个。”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南星温柔似水的双眸,南昭很快恢复正常。   楚逢月那个蠢货愿意被人骗就算了,他也懒得管,让她长点教训也是好事。   不然总是想着在家窝里横,出了家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用了,椰树太高,我怕你出事。”南星笑容温和:“你不是恐高吗。”   听到这话,南昭下意识看向她有一道浅浅疤痕的手腕,脸上的愧疚之色显而易见。   楚逢月懒得和这堆人坐在一起,她对辛奈说:“走了奈哥,我们去海边玩。”   “来了。”辛奈立马跟上。   秦江和时诩直接起身跟着他走,程小小对楚逢月本来是没什么敌意的,只是不想和她靠得太近。   可是看时诩和她举止亲密,心里又很不得劲,最后想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洛观没有立马紧随其后,而是自己和摄像一起在海岛上乱转。   现在这个天气挺适合看风水的,哪里生气旺就会有水源,而且是淡水。   有淡水就能生存,他自然不会错过。   「这个小道长还挺帅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女相,但是很清秀,不是那种泯然众人的清秀。」   「楼上姐妹,我懂你意思,可能是因为身份自动加了滤镜叭,我觉得他身上有股东方独有的神秘气质……」   哪怕洛观穿的是节目组统一发放的衣服,嘉宾和观众总感觉他穿的是道服,他自己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到了沙滩,远处海鸥在低飞,湛蓝的海和天空几乎连成一片。   楚逢月去摘了两片棕榈叶垫在沙滩上,躺在树荫下,美滋滋地享受海风吹拂。   辛奈一伸手,把她喝完的椰子锤碎,让她吃里面的椰肉。   时诩下意识要把手里的椰子递给自己的摄像,弄得摄像小哥连连摆手,镜头不停摇晃:“时先生,我可来不了这一下啊。”   “给我。”小格单手接过,左右看了下,随便找了个地方放,然后一掌下去。   坚硬的椰子壳顿时四分五裂。   看到他咧着嘴,露出朴实无华的纯净笑容,时诩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痛。   “楚姐姐有你们当保镖真的……很安全啊。”   “那是,我和奈哥都是训练过很多年的,招呼人比招呼椰子轻松多了。”   “摄像,说点和法治无关的话题。”祁导额角青筋毕露。   虽然这期确实是补偿,可也不是什么都能往外说的,这么多观众呢,影响多不好。   而且也就轻松这一次了,下期他要动真格的,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现在还在布置中。   那个原始丛林到处都装了隐藏摄像头,但是嘉宾不知道,届时会把他们不为人知的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   早期嘉宾们和节目组签订的合同中就有这一点的说明:不管节目组做出什么样的事,嘉宾们都毫无异议赞同,并且遵守规则。   只有由公司代签的楚逢月没看过合同条约。   他已经预见,等节目播出会有多火爆。   嘉宾们会认为跟拍的只有随行摄像,而且过了固定的直播时间摄像头就会关闭,在极端环境中,人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想到这,祁导已经摩拳擦掌了。   作为导演,他最在意的当然是节目效果,除此之外别的都是其次。   现在就希望装隐藏摄像头的进度能再快一点。   嘉宾们确实没预料到他会玩这么变态,还在时不时抬头望天,等空投物资。   “楚小姐,我们要抢空投吗?也不知道直升机什么时候过来,不过我们在海边应该能最早听到动静。”辛奈以为楚逢月来海边就是为了这个。   楚逢月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她纯粹是想吹吹海风等下午退潮赶海,去捡点什么海鲜吃吃。   思考片刻,她抓着辛奈硬如铁的胳膊起身,随手在旁边捡了根树枝,弯腰在沙滩上画了个圆。   “这什么意思?跟狗撒尿标记领地一样?”走过来看海的南昭嗤笑道:“二十多岁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这样做很可爱?果然在男人面前就瞬间变成无脑儿。”   “阿昭。”南星眼底的无奈显而易见,拽他袖子:“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大恶意。”   “她哪是什么女孩子,她就是个讨人厌的……”胳膊被人晃了一下,他顿住,叹了口气:“姐,你总是这么善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这次也就是我和你在一起,以后再和她一起上节目怎么办?”   “应该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不用担心我。”南星状似无意道:“公司已经决定和她解约,等这期录制完,楚小姐就和星河传媒无关了。”   “嗯?”南昭终于露出笑意:“以后她也不用再捆绑你上综艺蹭你热度了?”   “是呀。”南星也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很快意识到这是直播,歉意地抿唇一笑,拉着南昭往另一边走。   「替白月光开心!终于不用再被吸血了。」   「看过对照合同的人表示无言以对,谁吸谁的血还不一定呢,你们的白月光恐怕也没那么干净纯粹吧,南澄的事但凡她先道歉而不是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我都能高看她一眼。」   反正她就是觉得所谓的白月光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并不是所有豪门千金都是傻白甜吧,被家族有意无意培养,心机深的大有人在。   有人往这边走,剩下的人自然会陆续过来,聚集总比分散好,而且陆致远是桃坞影视的小少爷,他在的地方总会比其他地方概率高一些吧。   陆致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比上次更加沉默,时诩在旁边嘀咕:“上次他和赵竹音好像聊得挺开心啊。”   辛奈欲言又止,看了眼楚小姐还是忍住了。   上次楚小姐和他说,关于八卦铃的事尽量不要告诉秦江,不然就他那死要面子的脾气,知道自己被算计这么多年,估计会气晕过去。   所以他连时诩都没有说,毕竟时先生好像有点藏不住事(大嘴巴)。   “来了。”洛观突然说。   其他人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什么都没有。   只有楚逢月偏头看了他一眼。   预知吗?   不,是气场感应。   看来他水平并不算太差。   很快,大家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盘旋高度不算很高,所以能看清海滩上的人群。   飞行员就像是要跟他们对着干,想往另一方向飞,可不知道为什么,仪器全部失灵,不受控地往海滩方向而去。   物资陆陆续续从空中落下,有干粮有淡水有衣物帐篷,甚至还有炊具,所有的东西全部落在女人随手一划的圈内,堆得老高。   「卧槽???这他妈没黑幕我倒立吃屎!我忍不了了,上一期楚逢月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就她跟装了定位一样找到水源山洞,这回看节目组怎么狡辩,太他妈离谱了吧!」 第42章 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嘉宾们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甚至有人把目光投向陆致远。   怎么回事啊?当着小少爷的面玩黑幕?这是打谁的脸呢!   南昭心直口快:“这得是什么门路才能买通节目组啊。”他看楚逢月时脸上带着果不其然的讥诮。   这人以为自己凭借一张脸,就能在娱乐圈畅通无阻?   程小小也半天没说出来话,眼底的情绪说不上来是惋惜失望还是什么。   南星神色莫测。   有能力让节目组弄这样的黑幕给她噱头捧红她的人只有陆家,而楚逢月和陆致远私下应该没有联系才是?难道是陆家其他人?   她可不会蠢到认为一个综艺节目导演就能让楚逢月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星河传媒想要潜她的高层不少,这么多年有谁得逞了吗。   网络上言论发酵很快,实时热搜也是荒野求生终于被资本左右,祁导鼻子都气歪了。   飞行员通过耳麦,能清晰感知到那头的人暴跳如雷——   “空投组怎么回事?!收黑钱了?”   他的得意之作还没开录,这是要把他和这档综艺的名声完全毁掉!   顶着全网的压力以及高层不断打来质问的电话,祁导现在就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飞行员也被眼前诡异的情况吓到了,他颤颤巍巍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飞机不受控制往那飞,所有的仪表都失灵了qaq”   听他语气不似作伪,祁导想到楚逢月之前那些事,暴怒的情绪逐渐平复,后脊背开始发凉。   飞行员和导演的通话录音被节目组刻意放出来了,网友一团懵——   「就这?这算什么解释?」   「倒也不用这么敷衍。」   而沙滩上,看着那一堆物资,嘉宾们也从震惊不解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虎视眈眈盯着圈内。   楚逢月依旧坐在那,慢条斯理抠着椰肉吃,仿佛对眼前的事一无所知。   时诩吞了下口水,他小声问:“楚姐姐,这一招叫什么啊。”   他旁边有道更轻的声音——   “奇门遁甲。”   如果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随风散在空中。   男孩回头,对上小道长人畜无害的脸。   而在道观里,青玄道长被看师兄直播的徒儿喊醒,直接拽到电脑前面。   “师父您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你师兄上电视了嘛,你想去?”青玄道长手里拿着客户定制的法器,这是要开光的。   随便瞄了一眼,他慢悠悠道:“你要是想去我再给陆家打个电话……”   道观里有冉冉檀香升起,青烟在屋子里弥漫,闻起来让人平心静气。   小道士连忙摆手:“不是,我是让您看看这个,师兄关注的那位楚小姐,她画了个圈。”   “嗯,画个圈怎么了。”青玄道长随意一看,随后凝眸。   “直升机空投的物资都往这个圈里掉,飞行员说飞机不受控制……”   “奇门遁甲!”青玄道长下意识摸出手机,想到大徒弟现在接不到电话,又收了回去。   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白看那么多书了,什么圈啊!另有乾坤看不出来?”   被骂成孙子的小道长不敢回话,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师父,他们要抢物资!”   回过神来的嘉宾想到节目组的规则,一颗心蠢蠢欲动。   掉圈里就是你的了吗?那得看守不守的住。   特别是南昭和叶韬,直接往圈里走。   “楚姐姐。”时诩急了,“他们这是要明抢啊!”可这本来就是合规的,他们这几个人……咦,不对。   他们加摄像有六个人!小格和辛奈又是练家子。   辛奈的拳头早就已经捏得嘎吱作响了,可楚小姐没发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逢月。”一道轻柔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南星叹了口气道:“我们要在岛上生存十天,你把所有的物资全都占了,是不是有点不妥?”   暗里意思就是说她自私了。   「对啊,十二个嘉宾加十二个摄像,这都是要吃东西的,碰瓷姐一个人留这么多不合适吧?」   「搞黑幕也不要太过分,想要独显她的能力?上一期我就想说了,公开立神棍人设广电也不管管吗。」   “楚小姐。”程小小也开口道:“物资我们平分吧,不占你便宜,公平一点。”她特意加重后半句话。   这是在暗讽楚逢月通过不公平手段获得物资。   楚逢月一句话没说,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满脸无语——   “东西就在那,你们有本事去拿就行了,我没意见啊。”   她爽快的态度让所有嘉宾愣了一下,南昭冷笑:“本来就守不住,干脆假大方。”   辛奈一拳锤在旁边的椰树上,光溜溜的树干震动,足以见得他心里憋着的火气。   祁导也不喝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过直升机的事是挺邪门的。   他没忘了之前楚逢月疑似风水师的事,大老板还关注过一阵。   不过这个猜想已经被否决了,很大可能是她找了人指点想立人设。   现在这种太多了,什么道系明星玄学明星层出不穷,司空见惯。   “你倒是想假大方,有资本吗?”时诩笑眯眯回敬:“抢东西就抢东西嘛,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们南家的人就是虚伪。”   说完这句,他下意识看向楚逢月,上一期南昭和楚姐姐吵架,好像有透露出楚姐姐和南家有关系,很可能是……私生女。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楚姐姐和南家那位大少爷,容貌有些相似。   秦江也难得开口,明显站在楚逢月这边:“在意这点东西做什么,现在得到不意味以后不会失去。”   这已经是明显的警告了。   楚逢月倒是不怎么在意,你愿意拿就拿呗,只要你能拿走,那算你的本事。   叶韬迟疑片刻,他还是和南昭各拿了两箱物资。   秦江再怎么样也不是秦家的掌权人物,为了节目上一点小事来对付叶家对付他,显然过于小题大做。   想了一下,这点威胁对他构不成伤害。   南昭狂惯了,不知道人外有人,以为南家已经跻身豪门,自己就能和秦江他们平起平坐。   丝毫不知道什么是豪门世家的底蕴,什么是暴发户。   青玄道长正襟危坐:“他们要倒霉了。”   “啊?”小道士不明所以。   “好好看着吧,你师兄应该也看出来了。”   小道士仔细一看,师兄站在大椰树背后,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反而仰头看着树上的椰子。   趁别人没注意的时候,他伸手掐了个法诀,椰树纹丝不动,只有一阵风吹过。   又变换了几个法诀,一个椰子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捧着椰子走到捶树的辛奈面前,不好意思问道:“小友,能帮我来一下吗?”   全程都被摄像完整拍下,青玄道长有些无语。   “你师兄这个人就是不务正业。”   辛奈用愤怒的拳头给他砸了一下,椰子顿时四分五裂。   “谢了小友。”他美滋滋捧着椰子,直接用嘴嘬。   时诩见楚姐姐不动,他也不好越俎代庖,靠在椰树上冷眼瞧着嘉宾们陆续去拿物资。   可能是因为有镜头,他们还算克制,每人拿了两箱,最后还剩八箱。   “你不去抢?”时诩问旁边用手指抠椰肉吃的道士。   “不敢抢啊。”洛观弯眸道:“有些东西,除非得到主人首肯,别人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他小声说:“不然必遭天谴!”   时诩有些出神,就连秦江也忍不住往这边看。   楚逢月觉得这小道士有点意思。   「这都什么人啊?说的什么东西?不会和楚逢月一伙的吧?」   「我去百度揉了,真·纯素人,花瓶姐能耐不小哦,还特意雇个人上节目和她一唱一和。」   「我们楚姐那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之前倒立吃屎那个还在吧?我等着你开直播!」   颜值即正义的颜粉战斗起来不顾一切,疯狂扫射。   很快,黑粉的弹幕就被压了下去。   在楚逢月不知道的时候,她这五千万散沙似的粉丝已经被后援会重新组织了起来,超话打榜绝美剪辑该有的都有。   像她这种有相貌有热度的一线女星,很快就吸了不少新粉。   在颜粉考古挖出的楚逢月黑历史视频中,她们结合现在公司对她的压榨以及和南星的对照合同,甚至有逐渐从黑红洗白的趋势。   见山居士让徒弟将直播投屏,他在茶室静心煮茶,语气平和:“无忧,你想去参加这个节目吗?”   无忧显然没想到师父有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随后问:“您是想……”   “这位小友身上气运浑厚,和她走在一起能沾不少光。”见山居士和蔼笑道:“你和她熟了之后,替我引荐一下。”   “呃?”无忧懵了。   而此时,最先拿了物资的叶韬和南昭满脸高兴,正要去南星身边献殷勤时,状况频出。   不是凭空被什么绊倒摔了个狗啃沙,就是被沙子糊住眼睛,一个大浪打来,手里的物资纸箱全部湿透了。   「卧槽,你他妈是怎么能在短短十分钟里把这辈子所有倒霉事经历了个遍的???」   网友完全傻眼了。   弹幕刚发出去,就听到晴空霹雳的震动声。   “天谴?”时诩下意识抬头看天,喃喃道:“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第43章 什么事啊,南小姐   “轰隆隆——”   一道闷雷在南昭耳边炸起,原本就狼狈不堪的他吓得直接趴倒在地。   旁边的椰树被一分为二。   不管是嘉宾还是直播间,全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太……诡异了!   有人机械般地转头,看向还在吃椰肉的洛观以及不为所动的楚逢月。   想到刚才他说的话,“巧合”两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祁导捧着保温杯的手有点颤抖,递到嘴边半天也喝不上一口。   他脑子现在很乱,有种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的麻木。   “楚姐姐。”时诩咽了口唾沫,“这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天谴吗?”   “自然天气现象而已,海边嘛,气候变幻无常。”楚逢月随口搪塞道:“要真有那么多天谴,这世界就是一片净土了。”   如果她一口承认是自己,时诩可能还有所怀疑,可人性就是这样,你越否认,别人越觉得是真相。   反正时诩和秦江看她的目光都变了,特别是秦江,之前胖瘦驴友的事就让他对楚逢月有了异样的情愫,秦家厌胜术更是让他对她有敬佩以及……恐惧。   楚逢月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眼光,被响雷追着劈的南昭和叶韬她没有多看,而是小声对辛奈说——   “奈哥。”   辛奈看到她神神秘秘的表情,立马捂住收音器。   “怎么了?楚小姐。”   网友:「???」   祁导:麻木jpg   “那个被雷劈了的椰树能不能帮我砍下来呀?”她不好意思道:“我想要。”   辛奈立马来了精神,也不问原因,把摄像机交给小格,摩拳擦掌就去干了。   洛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不解道:“楚小姐,雷击木一般人桃木、柳木、杨木、枣木,你拿椰树做成镇宅避煞的挂件也没用啊。”   道家认为雷击木有先天避邪的功能,会使用雷击木制作法器,比如狮咬剑、枣木印。   可椰树并不在其中。   “那块被雷电劈过了的椰木看起来别具风味,等我回去找个木雕大师刻个摆件,到时候再送去寺庙开光。”楚逢月看着辛奈从纸箱里找出工具,视线落在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的叶韬和南昭身上,又很快挪开。   其他人见他们手里的纸箱被海浪卷走后,没再发生倒霉的事,赶紧七手八脚把纸箱到处扔。   除了楚逢月时诩秦江还有洛观,其他人几乎都狼狈不堪,南星没有去抢物资,这种事在镜头前她是不会做的。   反正会有人把想要的捧到她眼前。   不过还是因为站在海边,被海浪拍了个正着,头发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辛奈也借助工具,把被雷电击中的那一截椰木锯了下来,拿到楚逢月面前。   “这样行吗?”   楚逢月点点头,辛奈主动把焦黑的椰木放进纸箱。   “楚小姐。”洛观在旁边忽然插话:“你想要开光不一定去寺庙,道观也可以。”   楚逢月心中一动,转眸看向他。   “我师父青玄道长擅长给法器开光,你如果感兴趣,录制结束可以随我去道观喝一杯清茶。”   屏幕前的青玄道长听到这句话,觉得徒弟终于开窍了,没辜负他的培养。   “好。”只是稍微思衬,她就同意了。”   楚逢月不是迟钝的人,眼前这个小道士明显是冲她而来,目前看不出有什么恶意。   得到想要的答复,洛观脸上笑容更深。   嘉宾们集体陷入沉默,大气也不敢出,和另一边说说笑笑的洛观时诩完全不同。   程小小下意识仰头,看向碧空如洗的蓝天,万里无云,雷声闪电消失无踪。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完全不敢想象会突然惊雷滚滚。   而直播间在震惊过后,看着满地狼藉的沙滩,纷纷活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自然现象吗?」   「大气层气流运动吧,正常现象。」   「我就说哪有那么邪门,凑巧而已,相信科学!」   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发怵的。   看直播的人很多,也很杂,其中有相信玄学的,也有对此嗤之以鼻的,大多数还是中立派。   就是那种能保佑我发财就信,不能就不值一提。   看到这些说法,青玄道长面色凝重,在小徒弟的教导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戳着键盘——   大佬的小挂件:「风水师的东西不能随便碰,轻则三灾九难霉运缠身,重则横尸当场,直接暴毙!道友心善,手下留了情,故而只是小惩大诫。」   「诸位还请口下积德,常怀敬畏之心,以免惹来祸端。」   「哟,水军来啦?碰瓷姐不是和经纪公司闹掰了吗?不会是秦家出的手吧(狗头)」   最近网上关于楚逢月和秦江的暧昧通稿全部被删除,营销号媒体怕秦家,网友可不怕。   你再有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靠你吃饭!   青玄道长扭头问小徒弟:“水军是什么?”   “呃,就是说您是楚小姐雇来替她炒玄学人设造势的。”   听完徒弟的解释,青玄道长轻哼一声,他们做道士的都是随心所欲,不像和尚要修身养性。   所以直接一个电话拨出去。   不消片刻,一群官方账号涌进直播间:   「青天白日被雷劈,这不是天谴是什么?我敢断言,接下来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什么叫邪门?这是玄学!青玄道长说得对,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就去碰,会三灾五难缠身,不信就走着瞧吧。」   网友一边举报这些人传播封建迷信,一边开始狂轰乱炸。   「什么乱七八糟的,扯这么离谱,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嘉宾会怎么不好过(微笑jpg)」   「花瓶姐好本事啊,要和星河传媒解约了立马搭上秦家这艘大船。」   一顿输出后,有人颤巍巍发言:「那个,他们好像都是道教协会的……」   「???」   手忙脚乱点进去,发现还真是官方认证的,什么素心居士青阳道长全国各大道观的名称跃然眼前。   有人悬在键盘上的手指颤抖不止,好半天才打出一行字——   「刚才那位道长说的祸端是什么?」   其他一直看戏没有参与的网友在官方出面到直播间证实这些道长们的身份后,纷纷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乱喷。   也有人想起那个id大佬的小挂件,瑟瑟发抖,汗颜道:「道长,您对心善是有什么误解吗?你们玄学界玩这么狠的吗!」   大佬的小挂件:「小友,等你见识过风水师发怒的雷霆手段,就知道这位有多心善了。」   无忧居士:「比起挖断龙脉毁人祖坟风水,坏人气运,让他子子孙孙后代无穷尽倒霉,这确实是过于克制……」   风水师的手段太多了,如果是被有意针对,那真是防不慎防。   这也是很多豪门世家供养风水师的原因,虽然每天要早午晚请安像供祖宗一样小心翼翼伺候着,可真要出了什么事,家族供养的风水师会第一时间出手解决。   碰上这种情况,两人来一场斗法,输了的也不会不依不饶。   网络上的风波没人知道,楚逢月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风水界的道长出来替她说话,这相当于官方盖戳承认她是风水师。   热搜直接爆了,毕竟这种事太罕见。   就好比你被告知,最讨厌的那个黑红女星其实是风水师,而且还有这么多道教协会的大佬出来为她撑腰,就……   不知道怎么形容。   特别是收了钱的职业黑粉和营销号,想起青玄道长那句要积口德,以及这庞大的玄学阵容,纷纷陷入沉默。   他们不想做第一个被玄学界群起而攻的人,再多血条都经不起这么耗。   怕吗?怎么可能不怕!   听听人家道长说的是什么话啊!   南昭差点被雷劈了,走三步摔两次,还被海浪掀飞,这叫小惩大诫:)   直播间的环境头一次这么好,满屏都是净化心灵的话。   看到热搜的南家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现在南家人恨惨了楚逢月。   如果不是她,南澄也不至于被抓,而且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段时间南家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处理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有因为秦家而针对南氏集团的老客户。   不管是名誉还是利益,都损失不小,不过对于南氏集团来说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于网上流传的楚逢月是风水师,南父连看都没看一眼,不屑一顾。   楚逢月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吗?早就被那对乡下夫妻养废了,毫无价值。   如果给她南家千金的身份,辛苦培养的南星就会沦为弃子,没有豪门愿意娶一个身份背景极差的养女,哪怕从小在南家长大都不行。   所以他只能压着楚逢月,对外说她是养女。   只要南星能嫁进陆家,南家以后的路会越走越宽,退而求其次,以南家的家世,南星的出众,她也能嫁个不错的世家。   南晚枫看到热搜的第一反应是让人撤下去,逢月是什么能力他最清楚,怎么可能是风水师。   他怕有人故意坑害她,特别是星河传媒,现在已经闹得很难看了。   可在看到玄学界那么多人出来为她说话,又犹豫了,只能先观望,如果后续有变化再进行动作。   节目中,直播还在继续。   圈内少了的物资回归原位,叶韬也灰溜溜把之前抢的东西捡回来放过去,除了南昭。   他的纸箱被海浪卷走,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楚逢月没管他们复杂的视线,和辛奈在开纸箱,看有什么东西。   陆致远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视线一直没有挪动过,南星察觉后指甲差点陷进肉里。   和南父的想法一样,她可不认为楚逢月真有什么莫测手段,而且晴空霹雳并不罕见。   她太了解楚逢月了,貌美无脑冲动容易被挑唆。   不管怎么样,经过这么一出,楚逢月的微博粉丝直逼六千万,而南星才一千五百万。   其中还有南氏集团出的力。   不得不说看南父为了她真是颇费心机,南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的代言人都是南星,谁都知道她是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南星也没有辜负他的苦心,经常在节目采访中给南氏集团营造正面形象,这属于双赢。   秦江和时诩在用节目组提供的炊具和食材烤肉,还有遮阳伞和折叠躺椅。   洛观在和旁边悠闲看海的女人说话,日子过得很快活。   时诩还大声喊:“道长,你能吃肉吗?”在他印象中,和尚是不能吃荤的,道家有什么忌讳他也搞不清楚。   “不是牛肉就行。”   “好嘞!”时诩笑弯了眉眼,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和小虎牙。   闻着香味,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气氛,其他嘉宾敢怒不敢言。   为什么?南昭还在持续倒霉中,坐在椰树下,南星对他嘘寒问暖,一块椰子树叶直接砸下来。   他下意识抬胳膊替她挡了一下,因为穿的是速干短袖,手臂上直接砸出红痕。   南星像是被吓傻了,呆愣半天才回神,眼眶蓄泪:“阿昭,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经受这么多次,南昭痛得快要晕过去了,但还是强忍着摇头安慰她:“姐,我不痛,你没事就好。”   「这样的弟弟我真的很想拥有……」网友说到一半,想到他是因为什么才倒霉的,立马收回——   「我什么都没说,大佬们忽视我orz」   直播间有几百个玄学界的人在,她实在不敢造次qaq   这也是其他网友不敢出声的原因,不然看到南昭受伤还有南星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就骂骂咧咧阴阳怪气开始围攻楚逢月了。   导演组也在商量对策,目前的情况太让人头疼了。   所有的物资都在楚逢月那里,而且在经过之前的事后,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盯着大屏幕,他们有些头疼。   “要不然结束这期录制?受伤的嘉宾还不少,要处理一下伤口吧?”特别是南昭。   “再等等,让我想想。”祁导有些暴走,下一个拍摄场地的隐藏摄像机还没布置好,没想到这个过渡拍摄会出现这样的事。   而此时,南星动了。   她起身,走到楚逢月面前,紧咬下唇。   “逢月。”   楚逢月懒洋洋抬头,略微掀眸,眼神有些玩味:“什么事啊,南小姐。” 第44章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阿昭受伤了,其他人也……”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她欲言又止,隔远一点还会觉得是受了欺负一样。   起码在南昭眼里是这样,他想起身让姐姐别去求那个女人,但因为太痛了,起不来。   对于他的满脸愤恨,其余人则是麻木。   毕竟经历过刚才的事,一时回不过神来很正常。   叶韬看向楚逢月的目光很复杂,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特别是视线落在她旁边献殷勤的时诩身上时,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可他不敢深想,像他这种骄傲的人,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的物资里应该有医药,我想要一点。”像是挣扎许久终于说出口,南星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可以吗?”   楚逢月接过时诩递过来的烤肉串,上面还有孜然的香味,吹着海风格外闲适。   听完南星的话,她嚼着羊肉,忽然笑了一下。   “想要?自己去拿啊。”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南星犹豫不决。   哪怕心里知道她这所谓的玄学能力只是凑巧或者有人指点,可真让她直面时,还是退缩了。   时诩不是个傻的,相反他很精。   只能说楚姐姐这一招真够高的,南星不是想和南昭表演姐弟情深吗?替你弟弟去拿个药不过份吧。   什么?看到南昭的惨状不敢去了?   那你以往营销的好姐姐人设不就崩塌了吗?南昭一门心思对你好,你为他拿个药都要犹豫再三,姐弟情真的不会出现裂痕吗。   所有人,包括网友,都在等她的动作。   南星的粉想痛骂楚逢月不做人,可直播间那一排认证账号在那杵着,没人敢开口。   这么惨了还只是手下留情的小小教训,看得出来玄学界这群人平时是怎样的……嗯,不可言说。   南昭从来没怀疑过南星,小时候因为他,她手腕受伤留了很深的疤痕,导致后来出席各种场面都需要戴着手表遮掩。   从小到大,姐姐护他太多次了。   这种小事,结果怎么样压根不用多想。   南星也没让他失望,比起中招在全国网友面前丢脸,她更倾向于去拿药。   就算中招了状况很惨,舆论也会偏向她,大家都看得到楚逢月的恶毒,还有她一心只想着弟弟的伤势。   温柔善良的标签只会在她的衬托下越来越稳。   一瞬间,她想通了关窍,走到物资前,隔着圈,稍作停顿就跨了过去。   物资太多了,锅碗瓢盆木炭食材衣物工具,应有尽有。   她一个纸箱一个纸箱的找,很快就看到了装着医疗用品的箱子。   南昭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更加熨帖。   姐姐对他一直是这么好,为了他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和尖酸刻薄的楚逢月完全不同。   亲姐有什么用?只会讽刺他。   还有这次的惨状,也被他算在楚逢月头上,在这么多网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心里也特别气愤。   拿了物资的南星发现自己压根没出现什么事后,松了口气,赶紧给南昭处理伤口,然后是叶韬和其他嘉宾。   陆致远受了点轻伤,不重,南星给他擦药的时候,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腕间。   男人身体僵硬,看到眼前柔顺的侧影,漠然的眸色有了几分复杂。   如果说是为了讨好他,大可以在拿到药的时候直接走向他,可她选择先给弟弟南昭上药,然后才依次过来。   南星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个对自己没什么明目张胆想法的女人。   心里还是有点异样情绪的,不过他没有深想。   辛奈是个直性子,咬着火腿肠,在楚逢月旁边问:“楚小姐,怎么她没事啊?”   “因为她得到了物资主人的许可。”洛观趁南星去拿医药的时候,和楚逢月探讨了一下风水理论知识,发现她属于实干派。   这么年轻就有这样深厚的见解,他下意识认为她是某个风水世家出来的。   只有风水世家才有这样的底蕴,哪怕没有经过历练,也能在家族流传下来的手札上获取经验,成为年轻的大风水师。   师父说这是他的机缘,洛观也深以为然。   「楚师傅果然心善,看到别人受伤心生不忍,也不计较之前抢物资的事。」   「咱们风水师可不像某些人一样斤斤计较,我们宽宏大量,能饶恕的也不会咬着不放。」   「???」   看到这群认证账号和水军一样自卖自夸,网友有些无语,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楚粉倒是狂喜,风水师啊,虽然不太了解是什么行业,但是一听就很酷哎!   「楼上的大师,请问你们不宽宏大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有人小心翼翼询问,后面还带了个呲牙笑的表情以示友好。   「呃,也就稍微教训一下吧,有些心狠手辣的会让人家破人亡,不过那些是得罪狠了犯了风水师的忌讳,我们平时都不干这些,协会管着呢。」   道教协会有很多人也是玄学协会的,只不过玄学协会平时隐在暗处,平常人都没怎么听说过。   如果不是后面的官方认证,乍一听还以为是江湖骗子。   那协会没管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无法无天了?有人想问这个,但是不敢开口。   这么多人盯着呢,也不知道顺着网线做法有没有用,可万一呢。   南昭被雷追着劈的样子还在屏幕上呢。   给嘉宾们上完药,闻到烤串的香味,他们从惊吓中回神,眼巴巴地看着那几人吃各种肉串,甚至还有烤玉米。   楚逢月没有开口的意思,时诩和秦江更不会,他们可不像某些不要脸的人,慷他人之慨,楚姐姐愿意让他吃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别人,饿死都和他没关系。   辛奈还感慨一句:“要是能有顿火锅吃就好了,还得是胖哥的火锅底料。”   其他人有些无语,你一个跟拍摄像,搞得和嘉宾一样,而且还比第一期刚开拍圆润不少。   「看得出来奈奈子跟着楚姐伙食很不错嘛。」   「那可不,毕竟是拿节目组和楚姐双倍工资的人,而且在节目上他都是吃好的。」   “是啊,有点怀念胖哥了。”楚逢月感慨道:“也不知道他那点事忙完没有。”   胖驴友这人很狡猾,并且放得下脸面,会审时度势,平时要是有什么事让他去办肯定靠谱。   不过她现在还没什么需要胖哥出马的地方,以后就指不定了,毕竟胖哥人脉广技能多。   瘦驴友她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能是身手好?或者是和胖驴友配合才会有惊喜。   她这边有说有笑吃着烤串,秦江不是个善谈的但也时不时应两句,时诩和洛观凑在一起那真是唠不完的磕。   导演组还在焦头烂额,物资都被楚逢月拿走了,其余人又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怎么办?重新再投放一批物资?   只能这么做了。   不然剩下的嘉宾真的要去海里或者山林觅食了,这一期本来就是为了弥补上期,小少爷又在节目组受了伤,他们实在是不敢再作妖了。   很快,头顶上又有直升机的轰鸣,不同于之前,现在是五架往不同的地方飞,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之前的事。   因为“天谴”的剪辑视频一经发出,来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之前的网友也聚精会神观察直升机的航线,发现没有再往楚逢月那边飞,纷纷松了口气。   “只是自然气象而已嘛,现在没事了祁导,拍摄正常进行?”副导演把润喉糖咬碎,薄荷味清凉解乏。   祁导盯着大屏幕上的各块分屏,见直升机把物资分别投放,才安下心来。   “继续拍摄。”他抬起握着保温杯的手,喝了口枸杞菊花茶,败败火。   其余的嘉宾见到还有物资投放,轻伤的起身往空投地点走,只剩下南昭南星叶韬,还有腿软走不动的程小小。   在她第三次扶着椰树站起来又即将跌下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当当扶起她。   陆致远没多说什么,只是随口说了句“小心”就松开手,然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程小小咬咬牙,跟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南星眼里,她心里虽然有些着急,可再怎么样也不能撇下南昭。   目前她最大的依靠还是南家,父母最在意的只有利益,大哥对她态度疏离客套,只有南昭是真心对她。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将利益最大化。   所以南昭在她这里,也不过是属于可利用的工具人。   用他在大众面前塑造国民女神温柔姐姐的形象,也为了以后南昭参与南家生意后,拥有话语权能帮衬她。   楚逢月没有漏过南星看到程小小跟在陆致远身后时,骤变的脸色。   她问旁边的秦江:“你会娶像南星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秦江心弦紧绷,他看着女人剔透的眼眸,直接摇头:“不会。”   随后觉得这样太简短,显得有些冷漠,又加了一句——   “南氏集团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末流豪门,不管是秦家还是陆家,婚姻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的世家。”   这种太常见了,他们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人都是同圈层的,又在共同利益链,择偶自然也是选择熟悉的人。   楚逢月点头,她现在不太清楚这本书里南星的女主光环有多大,如果能引得陆致远侧目,说明还是剧情至上。 第45章 好戏在后头!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选择南小姐那样的人。”时诩咬着油滋滋的肉串,含糊不清道:“南昭喜欢的人我都讨厌。”   「真是物以类聚,楚逢月莫名其妙讨厌南星,时诩也莫名其妙讨厌南昭……」   「世上哪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啊,娱乐圈水深着呢,而且这俩又是豪门少爷,说不定私下里有什么争端。」   因为直播间里玄学大佬搁这看着呢,也没人敢乱说话。   看得出来,风水师是个极度护短的群体。   想起他上期录制结束在节目组帐篷里说的话,楚逢月心中一动,同时也有些无语。   南家真是烂到根子里了,除了南晚枫,没一个好货色。   这期直播只有十天,第一天嘉宾们就在正经和麻木中度过。   节目组也挺偏心的,后面投放的那些物资比之前发放的要多很多,而且更丰富,估计是怕他们的小少爷拿不到。   直播晚十点结束,楚逢月他们在海边搭帐篷。   现在就是楚逢月、秦江、时诩、洛观,和几个摄像。   这期没有摄像不能动手的规则,不用她做什么,几个男人就把帐篷都搭好了。   辛奈和小格闲不下来,捡了些柴火在沙滩上燃起篝火。   楚逢月随手在沙滩上涂涂画画,时诩凑过去——   “楚姐姐,你这是在画符吗?”   这凌乱的线条,他也看不明白啊。   洛观闻言也起身,蹲在她旁边研究。   “应该不是,”他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楚逢月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自己画画丑,你俩能离我远点吗?站开点。”   辛奈忍不住笑出声。   他和小格还有另外两个摄像在聊天,还在寻思明天早起赶海,让楚小姐他们吃口海鲜。   楚逢月瞥了眼默不作声的秦江,问时诩:“你上次说的南昭买歌,是真的?”   “对啊。”一说到这个,时诩就无语:“他的歌都是买的,还对外立唱作歌手的人设,他的小迷妹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还什么才华横溢?这是金钱的力量!”   听完他的吐槽,洛观好奇道:“那你们的梁子怎么结下来的?”   时诩明显噎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小道长,这个真不好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话已至此,洛观也不会自讨没趣,转移了话题和楚逢月攀谈起来。   另一边,在摄像的帮助下,南星姐弟俩也把帐篷搭好了。   叶韬也跟她在一起,他伤势没有南昭那么重,从物资箱里拿出自热米饭和饮用水,拆开准备煮他和南星的份。   至于南昭,哪怕他是女神的亲弟弟,也没能得他青眼。   这人太讨厌了,在歌手圈里风评也不好,不招人喜欢,恃才傲物。   每次看到南昭,听到他烦人的声音,都要克制不要挥拳过去。   南星给南昭换药,他嘴里一直在念:“楚逢月那个猪脑子,别人对她好一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她现在肯定很得意吧,秦江和时诩都围着她转,还来了个现场水军。”   “姐,你说时诩手上的铜钱真是她送的吗?她手上好像也有一个。你看到时诩那个不值钱的样子没?一直往她跟前凑。”   越说,南昭心里越是酸溜溜的,特别是看到楚逢月和死对头关系这么好。   送他铜钱手串,对自己视若无睹。   南星心里沉了一块下去,南昭把注意力移到楚逢月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状似担心道:“也不知道逢月是不是从哪学了什么,怎么别人都没什么事,这雷好像是冲着你来的一样。”   南昭脸色微僵,他们从小到大都有接触过风水,自然知道其中的神奇。   就像家里客厅的布局,爸爸从来不让别人靠近。   “不会吧,”犹豫片刻,他还是不信:“她什么样咱们都知道,怎么可能学会这些。”   南星自然也是觉得这不可能,不过面上不显,只是轻声说了句:“吃完东西你早点休息吧,看你这样我心疼。”   程小小还有陆致远是在嘉宾多的地方扎营,今天这一遭搞得大家身心俱疲,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缩进帐篷里。   他们对楚逢月或多或少有点意见,还有几个是她炒绯闻的受害者,可白天的事让他们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她。   难道以后就不能惹了吗?   这算什么求生综艺,直接改成她的个人秀得了!   眼皮子又沉又重,想着想着就进入梦乡。   楚逢月的粉丝越来越多,已经在规划她的以后了,绝美容貌、玄学能力……   这怎么着都是爆火预定吧,就是硬件配置差了点。   如果楚姐演技有所提升就更完美了!   超话、后援会这些都重新活了起来,她本身就处于流量中心漩涡,现在更是直接杀疯了。   光是天谴和玄学界的大佬为她撑腰这两个关键词,都能让她热度久居不下。   这几天楚逢月过得很悠闲,赶赶海捡捡螃蟹蚬子猫眼螺八爪鱼,要么一锅鲜要么搞烧烤,辛奈胖得愈发明显。   网友们的怨念也很深,这哪是什么荒野求生啊,明显就是美食节目嘛。   到底是虐明星还是虐他们?   在各种吐槽中,这一期录制终于结束了。   本来是给嘉宾们放松一下的,但好像适得其反,他们反而更紧绷了。   唯一度了假的只有楚逢月一行人,各个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最后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海鲜。   看着接人的直升机离开海岛,祁导摩拳擦掌。   让你们休息两天,好戏在后头!   热带丛林的隐藏摄像机都已经布置完毕,节目组也调整了规则,这次摄像同行拍摄的时长从早六晚十到早九晚六,只有九个小时。   可这只是明面上的。   其实这次直播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不过除了导演组,目前没人知道这个消息。   包括他们陆氏的小少爷。   他们也是请示过大老板才敢这样搞的。   网友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忿忿不满,大骂节目已经变了味。   本来是求生节目,现在就像少爷小姐来郊游。   他们要看的是什么?是明星在极端的环境下生存,应对各种突发危机,还有远离光鲜亮丽的闪光灯后真实的一面。   这次荒野求生节目组的微博一经发出,评论区立马沦陷,一片骂声。   祁导关了电脑和手机,打算和嘉宾们一起休整两天。   现在骂得有多狠,他们以后就有多开心。   韩宝宝在基地见到自家艺人,显示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哪怕在直播间看到了还是很担心。   然后又看向辛奈手里焦黑的木头疙瘩,嫌弃道:“哎呀这玩意还拿回来干嘛,煮火锅?”   就这埋汰样,别说雕刻了,碰一下都往下掉渣。   “有用处。”楚逢月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和星河传媒的合约到期了,那边态度坚决,不再续约……”   “这不正好吗?”时诩突然冒出来,笑眯眯道:“秦氏集团旗下也有娱乐公司哦,楚姐姐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上次帮了秦家天大的忙,秦氏集团不可能拒绝她的请求,更何况只是进娱乐公司,合同条约估计都是要多宽松要有多宽松。   以他对姑父的了解,多半是所有资源率先往她这儿倾斜,而且不会要任何分成,她也会很自由。   “再说吧。”楚逢月无所谓道:“说不定我哪天就不想在演艺圈混了。”   之前觉得不退圈听听明星八卦也挺好,可现在还是过不惯这种任何事都在聚光灯下的生活。   她之前没有把穿书当成一回事,对南星虽然厌恶,可也没有太大感觉。   直到陆致远对南星态度松动。   楚逢月发现剧情还是会按照书里的主线推动,男主迟早会爱上女主,而她不管是被黑粉网曝抑郁自杀还是怎么,终究会走上之前的结局。   至于南晚枫,也会在送吞了安眠药的南昭去医院途中,发生车祸。   南昭那个蠢货是没救了,她也不想搭手,可南晚枫她却不能坐视不管。   对照合同的手笔出自他,这是时诩告诉她的。   作为哥哥,他选择了她,而不是南星,这让她没办法心安理得放任他随剧情发展。   书里南星的转折是从哪儿开始的?   她仔细回想。   对了,认亲生父母。   南星认了亲生父母,甩掉了南家这艘破船,顺利嫁进陆家。   如果让南父南母知道精心培养的女儿深得他们趋利避害舍人为己的精神,一定会很欣慰吧。   南星的亲生父母……   秀气的柳眉略微皱起,很快又松开。   迟早会浮出水面的,不急。   时诩先是诧异她要退出娱乐圈,可想到她的本事,以及手上三十块钱买来但价值一百三十多万的铜钱手串,顿时释然。   是啊,楚姐姐这身本事在哪吃不着饭?比起在娱乐圈受气,还不如去豪门圈听人阿谀奉承。   两天的休息时间,她不想浪费,对韩宝宝说:“直接去公司。”   拿到节目组归还的手机,她打开软件买票。   解完约坐飞机去奈哥老家,给他选址建宅,也算了却一桩事。 第46章 借题发挥的仇富   来到公司,下了车,看到眼前的高楼大厦,她略微挑眉。   这星河传媒看起来还挺气派的嘛。   和她一起的是韩宝宝还有辛奈,小格留在桃坞影视基地,忙完了在机场和他们汇合。   等处理完合约的事,韩宝宝也有事情要做,不跟他们一起去辛奈老家。   进了公司,韩宝宝和熟悉的人打招呼,别人看到他扯出一抹笑也没回应赶紧避开了。   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肯定是被公司拉入了黑名单。   看到他身后的楚逢月,公司的人各种目光都有,同情、不屑、鄙夷……   楚逢月对此毫不在意,直接跟着韩宝宝去办公室。   “这是解约合同。”经纪人看到她,连样子都懒得装。   楚逢月在节目上的话,让她和公司挨了不少谩骂攻击,自然没有好脸色。   “没有转圜余地了吗姐,”韩宝宝苦着脸劝道:“月月在求生综艺上吸了不少粉,口碑也逐渐好转,现在续约对于公司来说只有好处。”   “别了,”经纪人摆摆手,嗤笑道:“动不动就拿经纪公司开刀的艺人,我们星河传媒要不起。”   听到这话,楚逢月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合同,施施然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睛又黑又沉,像是深不见底的隧洞,接触时心里忽然冒出恐慌,下意识躲避。   韩宝宝无话可说,叹了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下,头有些痛。   “楚小姐。”辛奈摸出手机,另有所指道:“我拍给无忧律师事务所的聂先生看看条款有没有问题。”   “好。”楚逢月点头,说:“还是奈哥想得周到。”   被这么一夸,辛奈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嘿嘿一笑,把几页合同都发给聂无虞。   全程被无视的经纪人脸色发青,但是想到她直播间那些玄学协会的还是有些忌惮。   忍忍吧,反正马上就收拾东西滚蛋了!   很快,那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没问题。]   辛奈把手机给楚逢月看,然后拿起桌上的笔递给她。   看到他这狗腿的模样,经纪人有些无语。   楚逢月干脆利落签了字,没有丝毫迟疑。等她起身要走的时候,经纪人突然开口。   “你迟早会后悔的。”   “离开星河传媒,你很难再找到经纪公司。”   “当然了,如果是靠某些见不得人的关系进了秦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那也是你的本事,我甘拜下风。”话到最后,带着轻嘲。   她是希望楚逢月离开的,这个人性格太张扬太不听话,即便有绝色容颜,对于这样的艺人,不管是公司还是经纪人,都是十分厌恶的。   “是吗。”楚逢月极浅地笑了一下,盖上笔帽,随手扔在桌上。   “给个忠告,最近节制点,不然迟早死在男人身上。”   经纪人悚然一惊。   她抬头,呆愣愣地看着女人大步往外走的背影,心乱如麻。   仗着自己在圈内的资历,她睡了不少手下的男艺人,有自愿的也有胁迫的,可楚逢月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   垂眸落在合同最后狂放的字迹上,她陷入沉思。   诈她?还是手里有证据?   楚逢月!   半晌过后,她咬牙切齿。   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走了还要将她一军!   走出办公室,楚逢月神清气爽。   这种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月月。”韩宝宝垂头丧气走在她旁边,一米九几的大汉缩着脖子,跟只鹌鹑一样。   他搓搓脸,长叹口气:“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你在星河传媒的工资多少?”楚逢月觉得他这模样挺有趣,如果不是怕他恼羞成怒,甚至想拍下来。   “五千八,对于我们这种助理来说已经不少了。”工作倒是挺轻松的,而且他月月哪有黑粉说的那么差劲?起码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他。   “我给你开一万二。”女人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出酒窝:“别愁眉苦脸嘛,在哪不能赚到钱啊?”   “你要这样想,合约结束了,从下期录制开始,节目组所有的酬劳都归我们,再也没有人分黑心钱。”   “啊?这样不好吧。”韩宝宝抓耳挠腮:“我知道你看风水赚了点钱,但你之前不是想退出娱乐圈吗?以后要用到我的地方就少了。”   “而且这钱也太多了,你现在没有经纪公司,那点钱也该好好留着为了以后打算,每个月给我三千就行。”   他寻思着自己有房有车,有个基础生活费就行,就是现在没有公司了,油费也不好怎么报销。   “我觉得你值这个工资啊宝宝。”楚逢月开玩笑道:“你能兼任司机而且这身板像保镖,看着挺唬人的,相当于一人打几份工。”   就是笑起来太娇羞,而且大半夜经常在朋友圈emo,和外表严重不符。   其实她知道,韩宝宝嘴上说公司不会要他了,其实还是挽留了的。   应该是南星的原因,想让她身边空无一人。   但是韩宝宝没有和她说,而且毫不犹豫选择了她,让她很感动。   边说边往外走,迎面而来是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人,有职员看到最前面那个气宇轩昂的少年,赶快跑上去打招呼——   “季总。”   为首的男孩眉眼间还带着青涩之意,相貌谈不上多出彩,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自有风范。   他温柔地笑了下,微微颔首,和楚逢月几人错身而过。   “那是星河传媒的继承人,也是老板唯一的儿子,季河。”见她一脸疑惑,韩宝宝小声解释道:“这位少东家满了十八就进公司掌权了,我以前也只见过他一次。”   楚逢月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点点头,出了星河传媒,她让韩宝宝去处理他的事,自己则是带着带着辛奈直奔机场。   半小时后,和小格汇合。   辛奈是北方人,从这儿到他老家得三个小时。   午饭吃的飞机餐,味道一般,比起海岛上的黑金鲍大青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辛奈和小格特种兵出身,可以潜水,海岛之行她吃了不少昂贵海鲜。   不过节目组也就宽容这一次,海岛求生和之前拍了几天就因为胖驴友他们结束录制的那期是上下期。   还没开始的热带雨林是属于第二期。   下了飞机,又转了出租车和大巴车,才到辛奈的老家,禹城。   这里青山绿水环绕,植被茂密,下了车,楚逢月不由点头:“好地方。”   未看山,先看水,有山无水休寻地。   放眼望去,一条清澈的大河环绕整个村庄,水流湍湍,弯曲有情。   “可不嘛,这河水还能直接饮用呢,可甜了。”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家乡啊,楚小姐这么厉害的人就更别说了。   辛奈反正是很开心,还和她介绍起村子的来历——   “要说我们村以前也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进士村了,在唐宋年间出了不少官老爷,我们小时候村里也有大学生,那个时候可稀罕了。”   “几年前吧,还有几个研究生博士,现在好像不行了。”   他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除了选址建宅,这就是我想请您来的原因,是不是我们村的风水被人夺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村上那个富豪是这几年建的宅?”楚逢月恍惚想起,之前在节目上他说过,自从富豪建了别墅后,村里连本科生都寥寥无几。   “对!”辛奈叹了口气:“我本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村上的老人一直怀疑是这个原因,那个叶家有权有势,我们也不敢公然跑去质问。”   而且现在的大环境,相信风水的人太少了,特别是年轻人,要是和叶家人起了争端报警,警察该怎么处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他都觉得要是因为风水问题和叶家闹起来,好像是借题发挥的仇富。   自己都这么觉得,更别说其他人。   楚逢月若有所思,抬头观察山脉走势。   远处的山头连绵起伏,走势顺畅,且山峦浑源不尖锐,一看就是真龙融结之地。   “楚小姐,这个不急,一路舟车劳顿你和小格都辛苦了,我们先回家休息。”辛奈开口道。节目组给两天假,算上今天在内是三天。   大巴车路过县城的时候,他买了些卤菜和凉菜,还有饮料,回家再让父母杀只鸡炖了,晚上早点吃饭。   “好。”楚逢月也没有颠倒主次,这次主要是给他相宅,村里的风水现在看也不行,要选一个能俯瞰全村的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才行。   辛奈家在村中间,是个两层的小洋楼,算是村里条件比较好的了。   楚逢月揶揄道:“没看出来啊奈哥,你还是个富家子弟。”   “什么富啊,”辛奈摆摆手,无奈道:“这些都是我姐出钱建的,她是做服装生意的,早些年自己从服装批发市场进衣服卖,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就自己开场打版做衣服。”   “她大学是学服装设计的。”   楚逢月赞赏道:“你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辛奈挠挠头,觉得这事告诉楚小姐也没关系:“我姐夫性子比较软弱,但是父母很强势,经常为难我姐。”   “因为我姐出钱给家里建房子,她公婆还追到我家来骂了。”   他没说的是,这房子的钱他占大头,姐姐占小头。   而且自己和父母住楼下,楼上那一层是留给姐姐的,防的就是她公婆为难人,姐姐没地去。 第47章 文昌塔   这种家务事楚逢月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像辛奈姐姐这种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人,头脑肯定很清醒,不至于一直被欺负。   因为辛奈提前和父母说要带客人过来,辛母也没有去翻地,而是骑着电动车去街上买了牛肉卤菜还有水果这些。   听到声音,她从厨房出来,摘下围裙:“小奈回来啦?”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所有的菜都炒好了,碗筷也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吃饭了。   忘了买饮料,刚想出去,结果儿子回来了。   看到他手里的菜和饮料,赶紧接过:“给我给我,你们坐车辛苦了吧,是不是饿啦?给你爸打个电话回家吃饭。”   说话时,她眼睛黏在楚逢月身上,没有挪开。   “咦,闺女,你咋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哩!”   她身后的小格笑出声:“伯母,楚小姐就是明星,现在也是我和奈哥的老板。”   小格虽然没有来过辛奈老家,但是辛母和辛奈视频的时候见过他好几次,给辛奈寄肉干辣肠也给他捎了一份。   所以互相也算认识。   “啊?”这回辛母真的傻眼了。   明星啊?!   也没空搭理儿子和两只手提满东西的小格,她拉着楚逢月去客厅说话。   “哎呦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明星,待会儿吃完饭大姨带你去村里溜达一圈消消食啊。”   “好。”知道她想炫耀的意图,楚逢月忍着笑应下。   突然觉得当明星是件挺好的事。   把家里的水果零食都拿出来,辛母又泡了两杯茶,和楚逢月打听娱乐圈的八卦。   她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的,回答不上来只能说有保密协议,不能轻易暴露艺人的隐私。   对于老妈没有认出楚小姐,辛奈很是无语。   “您不是有看我的节目吗?就是那个求生综艺。”   “楚小姐就是我跟拍的明星啊。”   “谁有空看你啊,又不露脸。”辛母嫌弃道:“太寒碜了,我都没跟你七大姑八大姨说。”   “……”   辛奈无言以对。   他很想告诉他妈,自己现在微博粉丝也几百万了,但是他妈只顾着楚小姐,完全说不上话。   叹了口气,他摸出手机——   “喂,爸,在哪呢?回家吃饭了。”   “对,我刚回来,我妈说今天早点吃。”   “好嘞,那就这样。”   挂断电话,他对辛母说:“我爸在果园里,等下就回,让我们先吃。”   他爸是本村的书记,村里有果蔬基地,平时都要去巡视。   他们村还算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除了柏油路路灯这些,还有专门供小孩玩耍的广场,平时中老年人会去溜溜娃跳跳舞。   留在村里工作的人多,果蔬基地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村里花销不像城里大,水不要钱,电五毛一度,基本的菜家里都有。   平时就是买点肉菜买点零食还有油盐酱醋,一千多块一个月也够用,在外务工的每个月还会寄钱回来。   “那就先吃,不用管他,每天就爱瞎转悠。”   辛母拉着楚逢月去吃饭,辛奈给她俩倒饮料,小格去切水果。   菜色不算精致,但是很瓷实,酱大骨、蘑菇炖鸡、酱牛肉、锅包肉。   放眼望去都是大盘的肉,看不到蔬菜。   楚逢月在辛母的推销下,把所有的菜吃了个遍,最后实在撑不动了,放下筷子,无奈地看向辛奈。   “妈,楚小姐是明星,要保持身材,不然下期节目我们就上不了了。”辛奈赶忙制止他妈不断夹菜的行为,把碗递过去:“我跟拍也挺辛苦的,您给我吧。”   辛母只好把大棒骨夹给他,嘴里还嘟囔:“多好的大骨头啊,可惜了……”   辛奈十分无语,小格笑容满面:“伯母您手艺真好,我得吃三大碗饭才行。”   “多吃点多吃点。”听到这话,辛母开心了,不停往他碗里夹菜,和刚才的行为如出一辙。   吃完饭,又吃了点水果,楚逢月被辛母带去村里转悠了。   辛奈本来想让她休息会儿,可楚逢月说自己不累,他也就没有强求。   毕竟楚小姐不是寻常人,她说不累那肯定不累。   他和小格收拾桌子和碗筷,去房间休息会儿。   “闺女,你们当明星的是不是都很有钱啊?”辛母心直口快道:“我上次看到那些明星交税都是几亿几亿的,那得赚多少钱啊。”   “这些都是少数,就像每个地方的首富,只有一小撮人。”楚逢月跟着她到处走走逛逛,时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环境:“像我这种没名气的十八线小明星,每年赚的基本上都分给公司了。”   说到这,她想到一件事。   在原著里,录制完完求生综艺后,楚逢月的高奢代言全部到了南星身上,其中有个很重要的品牌,是一个国际顶尖珠宝,专门做珍珠饰品的。   好像是叫ar珠宝。   等第二期录制完,她和ar珠宝的代言正好到期。   当时有个红毯,原主和南星佩戴的都是ar的珍珠项链,但是因为被黑粉铺天盖地的谩骂,导致她精神状态不好,再漂亮的珠宝也黯然无光。   就是那次,南星拿下了ar珠宝的国内代言人。   想到这,楚逢月眸色渐冷。   “这样啊,看来你们当明星的也不容易。”辛母见她神色不对,不再提这个,碰到熟人就打招呼。   “唉,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有人讶异道:“不会是你家辛奈的女朋友吧。”   辛奈要回来的事,辛母早就告诉了自家亲戚。   “不是不是,我家辛奈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哟。”辛母有些惋惜,随即又骄傲道:“楚楚是大明星,也是我家小奈的老板,这不是休息嘛,就过来走走看看。”   “哦哦,这样啊。”明星对她们来说只活跃在电视机,问话的人摸出手机,露出笑:“那能照个相不?”   “可以的。”楚逢月这个时候倒是好说话,她和问话的婶子拍完合照,继续往前走。   “说来我们村也有个大富豪,是真的豪。”   辛母看到前面的高大别墅,有了倾诉欲:“这家人的祖爷爷是我们村里的,父辈的时候突然就发达了,早就离开了村子。”   她也有些纳闷:“现在那个发达的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别说孙子,重孙子可能都有了,前几年不知道怎么想的,要回来建宅。”   这事别人也没资格说,人家祖屋在那呢,说是想落叶归根,这也属于人之常情。   不过村里的人和那家的来往特别少,一是因为太陌生了,二则是他家太富了,望而生畏。   楚逢月安静听着,不用想,前面那栋大别墅肯定是她口中那个大富豪家的,结合辛奈之前的说辞,那户人家姓叶。   远远望去,那户人家屋顶上明黄色气场浓郁,只要是做生意,定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像辛奈和辛母说的,这家人很富,特别富。   别的不好说,本市首富是没跑了。   这种有钱人建宅肯定也会请风水师过来堪舆,自然是要择吉地。   辛母带着她在附近走了几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特意避开了别墅。   回了辛家,辛母带着她去楼上给女儿留的那一层休息。   “这是客房,没人住过,被褥都是新的,放心用哈。”辛母告诉她:“那是厕所,外面有饮水机,是我们山上接来的山泉水,你要是喝不惯冷的可以摁那个红色的加热键。”   把楼上的情况都和她说清楚,辛母下楼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今天吃饭太早了,你先睡一觉,晚上醒了就叫我,我给你下个面。”   “姨,您不用管我。”顺着她之前的称呼,楚逢月笑眯眯道:“我们过了五点就不吃饭了,不会饿的,不用麻烦您。”   “那行,好好休息。”辛母一边下楼一边嘟囔:“当明星还真是累啊,钱又挣不着几个。”   楚逢月笑着摇摇头,从楼梯口转身进屋子。   看得出来辛母很爱干净,即便是客房都十分整洁,在床边坐下,她摸出手机打开卫星地图。   山脉河流的走势清晰,她不断放大,找到村子的山脉。   围绕着村子的那条河叫清水河,因为水质甘洌清甜而得名。   背后这座大山叫望南峰。   心里有些眉目,她又开始定位别墅所在的位置,确实是结穴之地,难怪气场那么浑厚。   看了一会儿地图,她又打开视频软件看纪录片,到了七点多,有些打瞌睡。   可能是这里空气环境太好,她半夜也没有醒来,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在以前是很罕见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六点二十三分,她伸了个懒腰醒来。   在外面阳台上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还有日出东方的景象。   心中一动,她下意识望向别墅所在的方向。   那栋别墅是村里最高的建筑,可以说是看风水的好地方,能把整个村子的地势地形尽收眼底。   不过人家肯定也不会随意让你进去。   她就是这么一想,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然后问辛奈:“这边有什么能看到整个村子的地方吗?”   “山上行不行?”辛奈第一时间想到那栋别墅,又快速否决。   “可以。”   和辛母说想爬山锻炼一下,几人从村尾那边走,去山上。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村里烧柴的人不多,都是用煤气,一百三十五一罐能用两个多月。”辛奈和小格走在前面,拨开荆棘树枝,清空后才让她走。   “因为这条路没人走,所以都是各种刺从。”   楚逢月点头表示理解。   “楚小姐,”小格迟疑片刻,问道:“您要不要拿个罗盘?要是没有咱就去买一个?”   他以前见过的穿黑色长衫看风水的都是人手一个罗盘,装备齐全。   “不用。”楚逢月摇头道:“我就随便看看,用不着罗盘。”   小格和辛奈对视一眼,觉得她在自谦。   随便看看?那秦家的事怎么解释?风水格局一眼看穿,别的风水师还在研究,她直接找到症结所在了。   终于爬到半山腰,站在大石头上,楚逢月展目望去,整个村庄包括清水河都跃然于眼前。   “你准备在哪建房子?”她随口问道。   农村建房子一般是自家之前的老宅拆了重建,辛奈家那个小洋楼应该就是老房子,建这么好肯定不会拆。   “楚小姐您看哪块空地合适,我想办法买下来。”辛奈说这话也有底气,他自己的存款不少,现在又拿着节目组和楚逢月给的双倍薪资。   看中了和主人家商谈一下价格,基本上都会卖的。   空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卖了换钱。   “好。”楚逢月对于村子的形势了然于胸,她开始搜寻不错的吉地。   现在还只是初步观察,到底行不行得去实地看看。   “叶先生,我说了你家这事太麻烦,真的帮不上忙。”   忽然有道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下山的人穿着中山装,步伐匆匆——   “预支气运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借了都要还的,不然就会报应在后辈身上。”   “赵师傅,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中年人一身富贵之气,赶忙追了上去:“您再想想办法吧,只要您能救叶家这一次,以后叶家上下感激涕零将您奉为座上宾。”   赵师傅心想你家这情况奉为祖宗也没用啊,他不再回答,快步离开,不想沾惹这麻烦。   也是这个时候,姓叶的中年人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两个男人身形高大,而且脸上有肃然之色,眼神凌厉像是随时要进攻的豹子,一左一右守在女人旁边。   而中间的女人自始至终没回头。   看到陌生人,他略微蹙眉,随后又向两人略微颔首示意,追着匆匆离开的人而去。   “赵师傅!等等我。”   姓赵的不行,他还有个师傅,请老爷子出山试试说不定还能峰回路转。   他们是往另一边去的,不是楚逢月来时的方向,估计是直接在别墅后面有路过来。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辛奈开口道:“楚小姐,他应该就是叶家人。”   楚逢月不甚在意,她听到那个赵师傅的话,差不多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叶家人应该是气运平平,而辛母口中那个发达的人为了翻身,直接找风水师布局催发气运。   至于怎么催,多半是祖坟。   这种事一般的风水师也不愿意干,太麻烦了,而且雇主发家致富以后多半会后悔。   除非是有巨大的好处或者关系匪浅。   辛奈虽然好奇,但是见楚小姐不欲多说,也不好多问。   三个人在原路返回,去楚逢月看中的方向走。   在一处断壁残垣前停下,楚逢月有些哑然,同时也啼笑皆非。   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笑又恼,辛奈也没过于注意,因为眼前这块地,是属于叶家的。   “楚小姐,”他为难道:“咱能换个地方吗?”   “为什么?”楚逢月正有此意,但是从辛奈嘴里说出来她就很好奇了。   “这是叶家的地,他家不缺钱,不会卖的。”   “嗯?”楚逢月茫然片刻后,回神,她哑然失笑。   “换是可以换,这个地方也不适合建宅。”   不适合那为什么要过来?   对上两人不解的眼神,她解释道:“这是文昌位,你确定这块地一直都是叶家的吗?”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有个文昌塔。”在辛奈担忧的目光中,她摆摆手,扶着旁边的砖块,爬到断裂的石砖旁边,比划道——   “就是这儿,你们这以前经常出进士举人和研究生博士,就是因为文昌塔。”   “啊?!”想不到还是这样,辛奈赶忙也爬了过去,“那现在还有补救的方法吗?这块地以前不是叶家的,好像是发达的那位后来回村买的。”   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哪里知道有没有什么文昌塔,从来也没见过。   “不对呀,楚小姐,如果是因为文昌塔被毁我们村才没有以前那么出文化人,那为什么前几年还有研究生和博士?那个时候文昌塔已经不复存在了才对。”   自他记事起,这里就是一堆废墟。   “残存的气场还在发挥作用。”楚逢月摸着砖石,摇头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气场了,应该是这几年消失殆尽的。” 第48章 山管人丁水管财   辛奈又惊又怒,他着急道:“楚小姐,是不是因为叶家,文昌塔才会被毁?”   “不好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按道理不会发生。”楚逢月拍了拍手上的石灰,对他说:“你回家问问父母,以前这个地方有没有文昌塔。”   “不用问了,村上有记录,我们直接去查阅就行。”把楚逢月从废墟扶下去,辛奈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楚逢月和小格紧随其后。   不快点不行啊,奈哥都快上火了。   因为清水河得名,这个村子叫清水村。   村长和书记都是本地人,村子过往的历史还是很光辉的,所以弄了个村资料室,里面有村里名人的详细事迹。   平时也是对外开放的,可以随便进。   大多数是历史举人和进士,楚逢月逐一看过去,她诧异:“还有个姓辛的探花郎啊。”   “是我家先祖。”辛奈有些骄傲道:“十里八乡就我们这儿出了个探花郎,家里还有族谱呢。”   楚逢月本来觉得他这是在攀亲戚,听到有族谱顿时不怀疑了。   辛奈和小格在寻找以前拍摄的老照片,建国前后是没有的,在六十年代知青下乡才留有影像。   六十年代距今也有六十多年了,而按照推算,叶家那个发达的人目前八十来岁,当时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楚逢月没有一起找照片,她在看村子的起源。   按照资料记载,以前有风水师路过这里,看到有条河,而且靠山巍峨壮丽,吉山吉水,就在附近圈了块地,自己在这定居。   后来绕河而居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村落,也就是现在的清水村。   至于那个风水师的记载,这里没有。   在以前这个属于不能提的,现在也不合适在明面上说这个,只是一笔带过。   “找到了!”小格从墙上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中看到了之前那堆废墟的所在地,知青们开心地站在砖石建造的文昌塔前合照,笑容干净淳朴。   “楚小姐,有塔!”辛奈凑过去一看,惊喜道:“上面还有日期——1979年,回城知青合影留念。”   “叶家是在八五年前后才买下那块地的。”   在那之前,村里的土地都是公共财产,归生产队所有,个人没有土地,更不允许私人买卖。   楚逢月过去一瞧,知青们身后是一座七层的文昌塔,而下面的日期和辛奈所说无二。   在文昌位建文昌塔,有利于学业文运,催文催贵,这应该是给村落选址的那位风水师的手笔。   按照这样推算,文昌塔起码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叶家人在购买那块地后,就直接把文昌塔推了。   因为再往后几年,保护文物逐渐引起国家重视,不可能让他们这样做。   事情清晰明了,楚逢月站在照片前,沉吟片刻,她说:“我们去叶家别墅看看。”   辛奈之前还有些纠结,可自从知道村里的文运是因为叶家而遭受破坏后,心里的火愈烧愈烈,恨不得现在就把叶家人殪崋拉出来质问。   “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又往别墅那边走,楚逢月抬头看向天边,旭日高悬,万里无云。   她在半山腰望气的时候就发现,村子的气运不正常,在逐渐流失。   而最严重的是清水河。   如果叶家是在窃取清水河的气运,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很严重了。   到了别墅前,外面的鎏金的铁栅栏紧闭,旁边还有个保安室。   看到他们停在原地没有上前,保安呆在有空调的屋子里,懒得出去。   这天太热了,往外一站不怎么动都汗流浃背。   门口有两个面目威严的石狮子,乍一看还挺吓人。   只是稍微一摸,她就明了:“泰山石敢当。”   如果家门口有桥梁道路对冲,只要找一块泰山石写上泰山石敢当立在那就能辟邪。   “楚小姐,什么是石敢当?”辛奈和小格对这些真的不了解,他们以前是唯物主义,从来不信这些。   “西汉《急就章》中有记载——”   “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楚逢月垂眸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石狮子,随口道:“古人认为石是姓氏,敢当意喻所向无敌。”   “当然,各种传说很多,泰山石气场强大稳固,用来镇宅避煞最合适不过了。”   不再关注石狮子,楚逢月抬头看向别墅上空,浩浩荡荡的明黄气场浮现在上空,久聚不散。   之前在山上遇到的那个中年人正好从村口回来,赵师傅说什么也不肯掺和这件事,还说老爷子已经隐退封山,不再接活。   手机铃声响,他按下接听:“喂,爸。”   叶老爷子沉声问:“找到能解决这件事的风水师了吗,最近家里鸡犬不宁,再闹下去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   “爸,您再给我点时间……”   “最多两个月,两个月后找不到人,我就去请青玄道长!”老爷子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电话。   握着手机,叶鸿许久无言。   要是请青玄道长破局,叶氏集团的资产就要缩水三分之二,直接从一省首富掉到县。   别说是他,叶家所有人都不能接受。   老爷子想破釜沉舟,可现实让他犹豫。   叶家人的锐气已经在灯红酒绿中消磨干净,现在已经没几个满心进取的人了,他们就想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享福。   如果叶家有陆青淮和秦岩那样的后辈,老爷子也不至于一拖再拖。   不就缩水三分之二吗,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东山再起的本钱,有能力的后辈远比钱财重要。   钱财可以再赚,争气的后辈却要精心培养才能有。   叶老爷子是白手起家,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对儿孙也过于骄纵,像陆家秦家这些千年世家有底蕴,儿孙骄而不傲。   每次提到这些,老爷子就会长吁短叹,只恨自己以前太过心软,放纵儿孙就是毁了他们的志气。   叶鸿按了按额角跳动的青筋,手机收回口袋里,大步往回走。   看到门口的人,他脚步微滞。   这是刚才在山上看到的那几个人,两个高大的男人分外显眼,他们中间那个女人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浑身气质和普通人很不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掠过赵师傅,他有些恍然和明悟。   女风水师不是没有,南洋那边居多,而且也很年轻。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快步上前,满脸带笑:“几位是想参观我这房子吗?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他言笑晏晏,辛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最后只好看向楚逢月。   “不了,我们还有事。”楚逢月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浑身没有一件名牌,看得出是私人定制。   像秦家和陆家那样的家族,都不会穿明星那种高奢。   时诩告诉她,就之前节目上那个特警队长赵书青家,有家族裁缝铺子,所有衣物量身定制,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   见她拒绝,叶鸿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保安开了门亲自出来迎接,中年男人大步跨进院子。   在他看来,就算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是风水师,水平估计也不怎么样,与其倒贴上去,还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   风水师不少见,可良莠不齐,三分实力吹成七分,难辨真假。   毕竟风水看不见摸不着,不懂行的还不是随他们怎么说。   质疑?得罪?那是嫌命太长了。   风水师还有个通病,睚眦必报,而且极为护短。   自己平时可以内斗,今天说他招摇撞骗,明天说他浪得虚名,可要是被行外人怀疑谩骂,那就会拧成一股绳合而攻之。   抱着这种想法,哪怕不待见,也不会去轻易招惹。   楚逢月往另一边走,后面的小格撞了撞辛奈的胳膊:“这事怎么办?问问楚小姐能不能重新把文昌塔修起来?”   辛奈眼前一亮,赶紧跑过去在楚逢月旁边把小格的想法说了一下,岂料女人听完直接摇头——   “风水已经被破坏了,没有气场,重新建起来也只是个空壳子,没有任何作用。”   “那怎么办啊?!”辛奈下意识提高了音量,村里这么多孩子,总不能以后都因为这个受影响吧。   “别担心,风水只是起到推动的作用,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是读书的好苗子,就算穷山恶水,也能出人头地。”   楚逢月温声安抚道:“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啊?”   “如果叶家截断清水河的气运为己用,村子赖以生存的气场被掠夺,那么不管你在哪里选址建宅都没用。”   她不疾不徐道:“因为所有的气运最终都会流向叶家,你择的吉地也迟早会沦为庸地。”   辛奈眉头紧拧,他半晌没有说话。   “你们怎么在这?”辛父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顺便去走访一下村里老人,看他们每个月的养老金有没有去领。   那个养老金是根据年龄来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个月也有个百来块钱,家里有米有菜,平时用来割几餐肉吃或者买桶油也是够了。   “爸。”辛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和他爸说,咱们村的气运可能都被叶家夺走了?至于为什么推倒文昌塔,他也能猜到一二。   有文昌塔在,气运就会在中途被拦截,不会流向叶家。   “姨夫,”楚逢月笑着喊他,“是我觉得清水河水质好,想去看看。”   “哦哦。”辛父不疑有它,城里人来到农村就是看山看水,绿水青山是城里缺乏的景色。   “我带你们去,就在前面不远还有个取水点,你们尝尝河水,甜着咧。”   楚逢月跟着他走,辛父作为书记,对于村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叹气道:“其实前几年清水河的水质已经受到了污染,村民们直接把生活污水往河里排,阿奈小时候还能捉鱼摸虾,后来鱼虾都不怎么常见了。”   楚逢月和小格没有吱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常年不在家的辛奈压根不知道这些事,而且根据时间推算,他当时还在部队服役,所以听完也处于震惊和沉默,同时还有些难过。   清水河是承载着他童年记忆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段故事。   “直到三年前,叶家回来建宅。”辛父有些唏嘘:“我本来以为这种有钱人是不会管村上事的,他们父亲那辈就已经离开村子出去谋求发展了,不可能对这里有感情。”   “可看到清水河的情况后,叶家人主动提出治理河道,花了大价钱来解决水污染问题,唯一的条件是让叶氏集团旗下的环保公司来推进计划。”   “一年,只用了一年,清水河就恢复原样,我取了河水去检测水质,现在完全可以直接饮用。”   “叶家人是真的很不错,到底是一个村子的人啊。”   听得出来,他对叶家的观感很好,辛奈想提气运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没凭没据的,怎么取信于他爸?   楚逢月笑着附和辛父的话,跟着他来到清水河旁边的河堤上。   “回头让阿奈带你们来钓鱼,河里的青草鱼肉质肥美,和城里吃饲料的鱼味道不同,到时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辛父走到一个取水点,拿过旁边悬挂的水瓢,蹲下来打开水龙头清洗干净,然后接了瓢水递给楚逢月。   “小楚,你先喝。”   楚逢月笑着点头,接过木质的水瓢,蓝天白天映在瓢里,她低头喝了两口。   和想象中的一样,河水清甜凉爽,在炎炎夏日喝上一口极为解渴,浑身舒畅。   等她喝完,辛奈和小格也尝了几口。   “爸,”辛奈迟疑道:“我怎么记得小时候的水没这么好喝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这条河是叶家人在鼓捣,前面有个实验室,他们那个环保公司留了人驻守,时刻检测水质。”辛父抬手指着前方蓝色的棚顶。   楚逢月抬眸望去,大河从东南方向流过来,河流缓缓,水面上被太阳一照,粼粼发光。   而不远处的河面上,架着一座桥梁。   “关锁水口!”她低声道。   水是龙的血脉,也代表着生气。   山管人丁水管财,在风水中桥梁不仅可以接气,还能关锁财源和生气。   而桥梁的另一端,正好是通往叶家别墅。 第49章 尽管放马过来   清水河的气运顺着桥梁往叶家而去,金色的气丝丝缕缕,像是点点金线。   本来应该庇护清水村的河流,现在成了叶家气运的供给源头。   如果当初定居这里的那位风水师知道,估计会气得活过来。   “楚小姐……”辛奈心里焦急万分,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他眼巴巴地看着女人,希望她能有办法。   楚逢月“嗯”了一声,“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先回去吧。”   “你们回去,我还有事,要去果园一趟。”辛父摸出手机,说:“咱们果蔬基地的瓜果蔬菜都由叶家收购,都是他们集团内部食堂消化了,也不用自己去找经销商。”   “咱们村的小学,也是叶家人重新修建的,桌椅板凳各种硬件都是叶家出的钱。”   说到最后,他感慨道:“我一直以为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叶家人还真是让我改变印象。”   听出他话里的推崇之意,辛奈心里把叶家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是楚小姐朝他摇头,现在已经把窃取气运跟他爸说了。   等辛父离开,见楚逢月一直望着桥梁对面,小格轻声问:“楚小姐,您是不是想去叶家?”   楚逢月没有回答,只是往桥的方向走。   辛奈和小格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别说辛奈这个本村人了,小格都觉得叶家人这是缺了大德,楚小姐用的是“窃取”两个字,说明这是不合规的。   占了整条河的气运为己用,别说清水村了,下游都分不到半点气运。   楚逢月在桥上缓缓走过,这里并没有设有禁制,通过桥梁从叶家前面过去,还有不少户人家。   这条桥方便了河边两岸村民。   修桥梁的时候村民们还提议以叶鸿的名字命名,被他笑着婉拒了,说一切只是顺手而为。   辛奈现在想来,他多半是心虚。   楚逢月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身是宽松的休闲裤,脚上是辛母给她找的粉色米奇拖鞋。   她缓缓在桥上走着,手腕上红线穿着的厌胜钱掠过一抹暗芒,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因为她的存在,气场流动出现阻滞,女人抬手,微微的河风从她指缝而过。   辛奈和小格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到她。   在他们看来,楚小姐是神秘的,不管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用意。   “回去吧。”楚逢月忽然笑了下,“起太早了,有点困,补个觉。”   ……   叶家很快就发现风水局出现异常,因为叶鸿时不时要过来巡视。   先是观赏池里的风水鱼躁动不安,一个上午就翻了四五条,佣人换了几次鱼依旧无济于事。   意识到可能是风水局的问题,叶鸿立刻打电话给经常来往的风水师。   “马师傅,麻烦您过来一趟,再晚恐怕要出事!”虽然这位风水师的实力不能解决叶家目前的困境,可对于这种风水局的业务还是颇为熟练的。   马师傅接到电话,没有耽搁,拎着黑色的挎包就着急忙慌往叶家赶。   “这是气场紊乱了。”   站在池子旁边,他脸色沉重道:“叶先生,是不是有人动了这里的什么东西?”   “绝对没有!”叶鸿斩钉截铁道:“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查看这里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   “那可就奇怪了。”马师傅压根不知道叶家的气运从何而来,或者说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截取清水河的气运。   因为动作很隐蔽,风水师们就算从桥上过也感觉不到什么,自然不会觉得有问题。   而且桥梁是关锁水口的,有部分气运顺着桥梁流向村子,是很正常的行为。   “叶先生,去买几块泰山石回来放在池子里为镇,泰山石有稳固气场的作用。”   说着,马师傅从挎包里掏出罗盘,指针乱转,显然是受了气运影响,磁场不稳定。   “好,听到马师傅的话了吗?快去买泰山石!”叶鸿对旁边的助理低声喝道。   助理如梦初醒,赶紧摸出电话吩咐手下的人。   风水街就有专门卖泰山石的店铺,虽然贵一点,但是绝对无假,这也是他生意兴隆的原因。   听说是叶家要泰山石,老板二话不说直接挑了两块最贵的给他们结账。   等泰山石一到,在叶鸿的注视下,马师傅把石头缓缓放进池水中,泛起浅浅波纹。   说来也是稀奇,泰山石刚放下去,撞着假山躁动不安的风水鱼立马安静了下来,在水中缓缓摆尾。   马师傅露出笑容:“叶先生,幸不辱命。”   叶鸿松了口气,刚要恭维几句,水池里突然出现一道浅痕,水往两边划开,风水鱼猛地摆尾,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脸上和衣服上。   叶鸿顿时面色铁青。   “叶先生,”马师傅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苦笑道:“叶家恐怕是被人针对了。”   而辛家这边,楚逢月吃完午饭又睡了个舒服的午觉,下午和辛奈去相地。   择了块中吉之地,位置正好是叶家别墅对面,这块荒地是辛奈一个叔伯家的。   两家是亲戚关系好,辛父又是村书记,没费多大功夫叔伯就同意把地卖给他,价格也比较公道。   叶鸿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谁了,他面色冷凝如霜,旁边的人压根不敢说话。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气质独特的身影,他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肯定是她!”   “之前我还好心邀请她进来参观喝茶,拒绝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下这样的黑手?!”   马师傅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仔细问了后,听说是一位女风水师,他不以为意道——   “这事简单,既然人家是直接下手,说明没打算留情面。”   “撕破了脸皮就不用忌讳这么多,做过一场就有结果。”   风水师的做过就是斗法,这也是行内默认的规矩,但是只能行使风水师的手段,不能使用非常规武器。   比如炸药,枪之类的。   而风水师的手段就是以气伤人,真正发起狠来不比炸药威力小多少。   但是气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哪怕对方因为受了重伤进了医院,也不关你的事,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   对方不会索赔只能认栽。   不然怎么办?报警?警察问起来怎么说?   警官,我们在斗法?   传出去都笑掉同行大牙,从此在风水师这个行业再也抬不起头。   叶鸿想了一下,觉得这样动静太大,他不想引起老爷子的注意。   叹了口气:“马师傅,我们先去看看对方的态度吧,如果只是求财,那还好说,要是故意——”   他停顿了一下,眼底有凶光闪过:“那就别怪我不讲客气了。”   马师傅虽然觉得这样太麻烦,可毕竟他是雇主,为了钱自然凡事由他。   在楚逢月相完地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人堵在门口,正是那个叶家人。   她心道:来了!   辛奈和小格一左一右守在他身边,两人身材魁梧,脸上写满防备,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   叶鸿也见过大风大浪,叶老爷子白手起家的时候他刚出生,后来也随着老爷子走南闯北认识不少人。   像这种气势悍然的一般是退役的特种兵或者精英保镖。   “这位朋友,”叶鸿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带着笑道:“我有事想和你谈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楚逢月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看向他旁边拎着黑色布袋挎包的中年人,懒得绕弯:“发现了?”   这话一出,叶鸿和马师傅都确定了,确实是她做的好事。   眸光危险眯起,叶鸿缓声道:“朋友,我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这么针对叶家是为了求财还是想以此作为敲门砖,成为我叶家的风水师?”   在他看来,叶家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叶家累积的财富惊人,哪怕后辈再不争气,轮回转世一百回都败不完。   “你未免也太把叶家当回事了!”辛奈按捺不住,厉声道:“不过是窃取来的东西,迟早会付出代价!”   叶鸿浑身一震,他深深看了眼辛奈,又把目光转到楚逢月身上:“既然如此,那没得谈了。”   “马师傅,我们走吧。”   说完,他脚步急促,离开辛家。   看在辛奈和小格眼里,则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马师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辛奈的话解读成叶家为了催发气运,窃取了子孙后代的运势,所以叶家现在怪事频出是报应。   对于风水圈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毕竟叶家为了这件事求了不少人,动用了不少关系,付出的报酬也是丰厚可观的。   不仅是本市的同行,就连隔壁省市都有捞过界的,这也让本市的同行极为不满。   过来不拜码头就想抢活,未免也太没规矩了。   不过也没人深究,都忙着怎么解决叶家这件麻烦事,让叶家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有求必应。   “这位朋友,我劝你一句,别想着另辟蹊径引起叶家注意,和我斗,你注定是以卵击石。”   “别最后闹得收不了场!”   马师傅觉得自己是在对年轻后辈循循善诱,可楚逢月不吃这一套。   她面露轻蔑,不屑抬手——   “尽管放马过来。” 第50章 这是肥羊……哦不,大主顾!   楚逢月接下马师傅的挑战,因为后天要开始录节目,明天就得回去,所以她希望马师傅动作能快点。   而马师傅对此并没有过多重视,先是稳定住了叶家的气场,然后开始梳理源头。   叶家布置的是青龙吸水风水大阵,他看到桥梁就知道,肯定是从清水河汲取气运,还有后面的望南峰。   但这很正常,气运本来就不可能不分散,清河村每一户都能沾到气场的光,只是多少的问题。   就像某一栋楼风水好,如果是一个人整租几十层,那肯定是独享气运。   这种一般是用来当写字楼,也正是因为雨露均沾,才能租得出去。   走到桥梁上,马师傅开始望气。   气运滚滚而来,他面露欣喜之色,觉得自己的布局果然有用,气场现在已经稳固住了。   还没等他高兴两秒,奔涌的气场像是被什么从中截断。   “马师傅?”见他半天没动作,叶鸿有些不解道:“是又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马师傅是个极为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说自己本事不济,只能暂时稳住风水局,没办法对症下药。   他找了个借口说要打电话给师兄,置办布阵斗法的法器,叶鸿也不好跟上去。   “喂,师兄,十万火急啊!”   “对,我在清水村给叶家看风水,你快来捞我一把……”   “不是那件事,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哪会蹚那趟浑水?!”   “好,我把定位发你,你再给我带点法器过来,这清水村的情况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看到叶鸿过来,他匆匆说了两句挂断电话,若无其事道:“叶先生,我师兄说今晚就能把法器送过来。”   “今晚就可以布阵吗?”   “嗯,速战速决。”马师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叶鸿以前也请他帮忙在公司摆过风水局,对其还是十分信任的。   主要是他师父是本市风水界有名的前辈,属于那种富豪圈里老一辈都认识的大佬。   这么一想,徒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而且马师傅还是那位的关门弟子。   叶鸿对于马师傅还是颇有信心,再怎么说那位女风水师的年纪摆在那,不可能有多高的实力。   这话虽然不好听,可事实就是如此。   风水师虽然有极具天赋的,可风水案例需要自己亲身实践才能得出经验,而且每个地方的风水形局都不一样,生搬硬套是没用的。   反正他是觉得风水师看年纪辨实力这一点是有一定依据的。   而此刻,楚逢月也没有闲着。   她让辛奈开车去买符纸和朱砂印泥回来,还有毛笔。   在两人的注视下,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毛笔,笔尖沾染些许朱砂,她提笔画符。   奇异的线条跃然浮现在纸上,看起来有些眼花缭乱。   辛奈压根看不出楚小姐画的是什么,他也不敢出声打扰,免得中断她的注意力。   小格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以前陪父母去道观,好像看到过类似的图案,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在她收笔的时候,手腕往上一提,符纸也跟着飘飘然浮在空中。   纸张没什么重量,按理说下落的速度应该会很慢,这是正常现象。   可空中的符箓完全没有下降的迹象,一直悬浮,辛奈和小格看到眼前的场景瞠目结舌。   好半天,小格反应过来,诚恳道:“楚小姐好厉害啊!”   楚逢月本来想调侃,他怎么满眼透着清澈的愚蠢,可看到辛奈也是一样,顿时收声了。   她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肯定会以为她是道家弟子,而且还是擅长画符的。   这种提笔气场生的情况很罕见,只有多年和符箓打交道的老道士可以随心所欲为符箓开辟气场,而普通道士则需要经过开光和长时间蕴养气场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又接连画了十多张,她手腕有些疼,辛奈很有眼色地去泡热茶让她休息一下。   没耽搁多久,画了三十张符,她搁下沾染了朱砂的笔,回房休息。   晚上肯定会有动静,现在先养精蓄锐。   马师傅的师兄姓侯,是个卖法器的,自己制作白板法器在特殊环境蕴养气场,因为没有假货,再加上他师父的面子,生意很兴隆。   他为人很低调,开了辆五菱面包车就往清水村走,后座带的法器每一件价值都在两百万以上了。   侯师傅是个慢性子,做事不急不缓的,开车时还会观察附近的环境山形地势。   到了清水河附近,他“咦”了一声,没有着急去叶家,而是围着河堤绕了一圈。   轮相宅堪舆,他不如师弟,这是实话,不是自谦。   在法器方面,马师傅也是马马虎虎。   侯师傅有些存疑,觉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有点问题,师弟实力高出他一大截,要是有异常不可能没看出来。   到了叶家,他压住心底的疑惑,先和叶鸿打招呼。   毕竟这是肥羊……哦不,大主顾。   然后才把目光转向师弟,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马师傅借故要布置风水大阵,外人不得打扰,意思就是让叶鸿暂时离开。   叶鸿是个很识趣的人,他让佣人招呼好两位大师,自己去忙公司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侯师傅不解道:“你说十万火急什么意思?”   “叶家的气运被人切断了,现在维持风水局的是望南山的地脉之气。”马师傅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对手是个年轻的女风水师,我已经向她宣战了。”   这件事不好明说,这不是变相地承认自己实力不行吗。   侯师傅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风水师就有偏见,拉着他到一边,轻声道:“知道原因吗?人家无缘无故的也不会主动来得罪叶家这种庞然大物吧。”   虽然才发家三代,可叶家的实力不容小觑,任何领域都有所涉猎。   他觉得很奇怪,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主动来得罪人,而且像这种主动寻衅滋事的,在风水师眼里也是属于害群之马。   打你都不需要理由。   “可能是想通过把我们踩在脚底下彰显自己的实力引起叶家的注意?”马师傅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狂妄,我好心劝她及早收手,她非但不听劝,还满脸不屑。”   “完全没有把我马当先放在眼里!”说到这,他越发气愤。   听起来确实挺气人的,不过侯师傅还是问了一句:“你过来的途中有观察附近的风水形式吗?清水河看过没有。”   “没太注意……一路上都在和叶先生掰扯,他想通过我让老爷子出山,我自然是不会拉师父进这种坑的。”   反正说着说着,叶家就到了。   也就方才在桥梁上望气站了会儿。   “我劝你还是仔细去看看。”侯师傅把装着法器的黑包放到客房里,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还能看出点什么。”   马师傅的优点就是听劝,现在是下午五点多,夏天太阳落山晚,现在去看还不算迟。   到了晚上真就什么都看不清了,晚上看风水是大忌。   外面彩霞满天,马师傅和侯师傅并肩走在桥梁上。   “师兄你看一下,是不是气场出现了阻滞。”   侯师傅沉吟片刻,开始望气。   没过多久,他拧眉:“确实有问题,但是你有没有发现——”   “气场不对劲!”   “嗯?”马师傅纳闷看过去:“怎么会不对劲?我看了没有……嘶。”   “真的不对,这么大的河,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气场,哪怕是要分给上下游的村民,也不会这么薄弱!”马师傅实力不低,同样傲气也不少。   活在师父的羽翼下,一切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嚣张的风水师,自然气急攻心。   而且楚逢月和他以前见过的风水师不同,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守规矩的,风水师那套恐怕也约束不了她。   这样的人就是个变数。   “去找那位问问,她多半知道答案。”侯师傅叹气道:“师弟啊,比起叶家,我更愿意相信同行不会无缘无故下黑手,倒是叶家……”   他低声道:“能做出借助子孙气运催发自己运势的事,能是什么善茬?!”   被他说的浑身一震,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他拉着侯师傅从叶家别墅绕过去,转了好几圈避免叶家人发现,进了辛家的院子。   比起输给楚逢月,马师傅更怕被叶家人坑,从此在风水界抬不起头,甚至更严重。   看到马师傅带人来访,辛奈脸色很不好,他只以为马师傅是叶家人的狗腿子,为了钱可以做出各种缺德的事。   “你们要干嘛?!”在他看来,笑意吟吟的侯师傅就是马师傅找来的帮手。   这种刚见面脸上就笑嘻嘻的一般都不是个好东西!   “这位小兄弟,我想见那位师傅,麻烦你帮忙通传一下,就说马当先有事求她解惑。”   马师傅是真的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比起莫名其妙被坑,放下身段服个软又有什么损失呢?   “楚小姐在休息……”   “进来吧。”楚逢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她双眸清澈透亮,丝毫没有刚醒的惺忪:“我也想听听你们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第51章 我的爱豆成了最讨厌的女明星的狂热粉   侯师傅看了眼师弟,显然在疑惑。   女风水师就算了,怎么这么年轻?   跟着辛奈进了客厅,对于他不善的目光,侯师傅更是不解。   风水斗法是常有的事,怎么这位朋友看向他们却带着厌恶和……恨意?   “坐。”楚逢月下巴一抬,随手捞过茶壶给他们倒茶。   马师傅有些纳闷,之前说放马过来的时候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怎么现在又和善起来了。   果然女人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辛奈和小格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一脸不好惹的模样,马师傅抬头一看,干咳一声别开目光,掩饰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心虚,下次事情没那么早下定论的时候,还是尽量收敛点,免得打脸来得太快。   但心里除了存疑,同时也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叶家瞒了他。   对于叶家也有几分不满。   茶已经喝了两杯,马师傅还能坐得住,侯师傅没耐心这么耗。   为了师弟他已经推了几个顾客的生意,有个镇宅法器出了问题的让他过去看看,催的很急,不能一直干坐在这。   “楚师傅,我是马当先的师兄,他之前多有不敬,我替他向你道歉。”侯师傅举起茶杯示意,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试探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而是直接承认错误,楚逢月眼底稍有异色,多了两分淡淡的笑意。   这个风水师还不错,比叶韬那小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到底是有阅历的,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坦然放下身段。   就连辛奈和小格看他的眼神也和缓下来。   “得罪我的不是你,”楚逢月嗓音温凉,看向另外一个喝茶动作僵硬的人:“如果真有认错之心,就不该连道歉都让别人来。”   “几十岁的人了,对不起三个字不需要家长来代劳了吧?”她似笑非笑。   一字一句戳在马师傅心窝,他面有愠色,刚要发怒,看到旁边师兄不断使眼色,暴躁的心绪陡然平复下来。   随即有些心惊。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清水村就忍不住烦躁,哪怕他脾气再急躁,也不至于会这样。   “对不起。”反应过来,他起身,朝楚逢月深深鞠了一躬:“楚师傅,这件事是我态度不好,我像你赔礼道歉。”   说着,他忍痛从衣兜里拿出一方锦盒放在桌上。   看他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是凡物。   楚逢月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她阻止辛奈要打开锦盒的动作,直接推了回去:“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礼物用不着。”   “接下来说说叶家,关于他们私自截取清水河的气运这件事,你们知道多少?”   听完她的话,马师傅和侯师傅对视一眼,心里兀自叹了口气,果不其然。   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验证,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马师傅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不是师兄来了看出端倪,他恐怕就要成为叶家的帮凶,风水师们的公敌。   见三人心平气和交谈,辛奈原本捏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又去厨房烧水泡茶。   小格听到他们的计划,从震惊到麻木,心里更加坚定,要抱紧楚小姐的大腿,千万不要得罪她。   喝完茶,马师傅和侯师傅一起离开,桌上的锦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带走。   楚逢月沉吟片刻,还是打开。   一枚晶莹剔透玉印呈现眼前,带着玉石独有的温润,仔细观察下面的印章,凌乱的线条倒像是符篆。   “哥哥,”因为格哥连起来叫就是这样,干脆就这么喊了:“你帮我问问奈哥家里有没有印泥。”   因为辛奈他爸是村支书,家里还真备了,小格拿来一张白纸和一盒印泥,得到楚小姐的赞赏,他不好意思挠挠头。   沾上印泥,楚逢月握着玉印轻轻落在白纸上。   另一边。   焦急不安的叶鸿在看到马师傅和侯师傅从大门进来后收敛神色,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马师傅看到他,先是一怔,随后又了然。   村民们觉得叶家是大善人,对他们观感很好,自己去了辛家的事肯定瞒不住。   如果是平时,叶鸿哪怕知道他们去了辛家肯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可现在是非常时刻。   他怕那个女风水师看出什么告知这两位,自己接马师傅过来时特意避开走河边说别的让他分心就是怕他看出端倪。   至于侯师傅,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应该没什么闲情逸致去看风水?   现在暮色西沉,月亮已经浮现天边,再过一阵夜幕就会降临。   “马师傅,宴席已经备好,就等你们了。”虽然没有直接说,可他的脸色已经暴露了想法。   马师傅点点头,随口道:“我带师兄去找了那位女风水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她依旧不识好歹。”   他故作倨傲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顾及同行的情分了。”   在叶鸿眼里,马师傅虽然有几分真本事,可多少有点水分,他心知肚明侯师傅是他请来的外援。   而马师傅刚才那番话在他眼里就是带着师兄一起去威逼恐吓,估计是踢到铁板了。   马师傅要面子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很多人都知道。   叶鸿原本悬着的心放下,他笑吟吟附和:“那位楚小姐也是没眼色,马师傅和侯师傅这样的风水大师当面,还敢造次。”   游刃有余地带领二人去大厅,叶鸿在询问如何布阵,马师傅心不在焉“嗯”了两句,一副完全不把楚逢月当回事的样子让他彻底放心。   夜深人静时,村子陷入寂静,鸡犬声逐渐消失。   “马师傅,侯师傅,一切都倚仗你们了。”叶鸿郑重道。   侯师傅带来的法器全部布置完毕,这点钱在叶家眼里算不了什么,但也算勉强安抚了他被骗的恼怒,就当是叶家付出的代价了。   马师傅点点头,面无表情站在夜色中,看着宁静的村庄,实在不能理解叶家的丧心病狂。   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断了整个村子的气运,如果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特殊部门,叶家必定会被带走问责,而风水界也会频频出手。   楚逢月站在楼顶,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叶家别墅,眸色浓郁黑沉。   她身后的辛奈有些不安:“楚小姐,他们真的会按照说的做吗?”   “风水师的誓言一诺千金,做不到必遭天谴。”女人缓缓抬手,风从指缝溜过,她忍不住弯唇笑:“来了。”   阵法发生作用,原本宁静的村庄像是被看不见的黑手搅乱,村里晚上本来是凉风习习,可已经睡着的村民却觉得浑身灼热,不停翻身。   婴儿的啼哭声惹人烦乱,有大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鸡鸣狗叫闹个不停。   受到阵法影响,叶鸿也心烦意乱,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复下来。   有楚逢月在,辛奈和小格不受影响,但他忍不住踮脚往远处看,想知道叶家弄出什么名堂。   “奈哥。”楚逢月随口一喊,辛奈下意识转头。   微凉的指尖在他眉心一点,辛奈想到什么,立马往叶家别墅的方向看过去。   一条浑身冒着火焰的龙在叶家别墅上空盘旋,整个天幕都被照亮。   “楚小姐……”辛奈揉了揉眼睛,失声道:“这是龙?!”   楚逢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阵法的引发地脉之气震动的缘故,叶家建在真龙融结之地,吸收了望南山的龙气。”   后面的话她没说,辛奈也隐约明白了,这条火龙就是望南山的那条龙脉。   听完这些,小格把脑袋凑过去:“楚小姐,您给我也来一下。”   楚逢月笑了笑,抬手在他脑门轻叩。   看到空中的场景,小格也知道为什么辛奈会这么震惊了。   这可是龙啊!传说中的龙。   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哪怕只是地脉之气的化形。   “继续看。”楚逢月提醒他们。   辛奈又仰头,恍然之间和威严的龙目对视,被它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震慑,他呆愣在原地。   “楚小姐?”小格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楚逢月只是略微摇头,示意他安心,随即抬头,和火龙对视。   炙热的火焰映在她眼底,女人不为所动,手腕上的厌胜钱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   火龙挪开目光,摆尾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楚小姐!”小格失态:“还有一条龙!”   银白色的龙从清水河方向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片刻紧跟在火龙身后,往望南山而去。   “这是清水河的气运。”楚逢月预料到接下来的事,眸底掠过厌恶之色:“叶家在动了私欲截图气运的时候就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遭到反噬。”   叶家的风水局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了火龙气场的扰乱,村庄又重归平静。   叶鸿以为大势已定,对马师傅和侯师傅又是道谢又是说好话,从秘书那儿接过两个质地厚实的红包,分别塞给两个人。   马师傅和侯师傅却之不恭,捏了捏红包,里面是硬硬的卡片手感,心里有所猜测。   一切迹象都代表着棘手的事已经解决,叶鸿又在打两位风水师老爷子的主意:“您二位如此出众,老爷子实力更是不凡,如果他老人家肯出山,我叶家目前的困境肯定迎刃而解……”   “叶先生。”马师傅怕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了下来。   这黑心的叶家人,不仅想毁了他的前途,还想拉师父他老人家下水,如果不是知道接下来叶家即将面临什么,他肯定直接一个罗盘砸过去。   什么东西!   “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不会再接活,谁求都没用,这件事叶家还是另寻高明吧,我们师兄弟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不顾叶鸿的挽留,也不需要他派司机送,马师傅直接坐上师兄的面包车。   车门一关,叶鸿虚伪假笑的面孔隔离在车窗外,马师傅破口大骂:“我马当先入行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黑心肝的人!果然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   侯师傅随口应两句,一脚油门下去,在叶鸿的目送下驶离村庄。   开出去十多分钟,他又从另外一条小路上折返,绕过清水河,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在辛家后面的菜地旁边。   轻车熟路进了院子,他们上了楼顶。   “楚师傅。”侯师傅率先出声:“成了。”   楚逢月看到他们,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黄色符纸。   火龙和水龙在望南山上峰周旋,常话说水火不容,它们也互相抱有敌意。   马师傅趴在栏杆上,因为那两条龙,风声嘈杂,吹得他头发哗啦啦乱飞。   月色被乌云蔽隐,星星也消失在夜幕。   楚逢月指尖的符纸随风而去,散乱地飘散在风中。   马师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鉴于之前的教训,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之前那个赔罪的礼物太他妈贵重了,他舍不得再给出一个同样价值的。   侯师傅比师弟稳重多了,他只是安静看着。   风水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承认技不如人不丢脸,论起法器他才能洋洋自得。   比如楚师傅腕间这枚厌胜钱就是十分强大的法器,平时看不觉得有什么,他都差点走眼。   这是神物自晦,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他那个棒槌师弟更别提了。   由此也能看出,要么楚师傅出自风水世家,身后有一个底蕴厚重的家族作为支撑,要么本身出类拔萃……   他不敢相信是后者,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了,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实力,何止是恐怖二字能形容?   她离宗师之境还有多远?古代的宗师如赖布衣郭璞之流无不是受万民景仰被奉为国师,窥天机算国运勘定国都。   目前他见过的人里,连大风水师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宗师。   侯师傅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嘛,师父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也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她怎么可能。   最多是一个风水世家的传承弟子而已,虽然古代有传男不传女的思想,可也有例外。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代一定就有男丁。   如果只有女丁,那总不能把祖上的传承断了,那可真是无颜面对先祖。   辛奈没有这么多想法,在他眼里楚小姐就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上她,小格也是这样想。   这是在无数次见证下累积起来的信任,他俩的世界观不止一次受到冲击,如果寻常人陡然看到龙还会惊慌失措心绪难平,可他们已经从诧异到麻木了。   而且前后不到五分钟。   注意力都在楚逢月的动作以及那两条气运所化的龙身上,马师傅没有深想,他现在只希望叶家受到惩罚。   原本散落在风中被吹散的符纸又重新聚拢,有序地排成一排,往望南山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辛奈和小格瞠目结舌,马师傅也半晌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掐了掐师兄的胳膊。   侯师傅吃痛,刚想斥骂,看到眼前的场景也哑然无言。   现在风很大,符纸轻飘飘的,按照正常现象肯定早就被吹到树梢或者地上,可面前这一幕超乎他们想象。   他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掏出手机把所看到的拍了下来,发在师门群里。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楚逢月下意识回头,神色有片刻茫然。   和侯师傅的视线对上,他仓促别开头,尬笑道:“没事,发个朋友圈。”   “?”   楚逢月陷入沉默。   马师傅也觉得很丢脸,师兄啊,你真没见识。   同时也暗戳戳掏手机。   僵持的火龙和水龙被符纸的气场冲开,像是长梯的符纸从空中径直而下。   火龙和水龙随意看了眼对方,顺着符纸搭成的梯子往下游动,不等几人回神,“砰——”   轰然炸开。   村民们都被巨大的声响闹醒:“快跑!地震了!”   顾不上穿衣服穿鞋,抱着孩子夺门而出。   叶家人也跑了出去,叶鸿抬头看向火光冲天的望南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带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皱眉吩咐旁边的秘书。   秘书不想接这种累活,看在薪资和奖金的份上,咬牙点头,喊了两个人一起,同时不忘打消防电话报警。   过了大概半小时,到达目的地的秘书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握着手机,他颤巍巍拨通电话。   “怎么回事?”是叶鸿沉稳的声音。   “老板……”秘书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了眼旁边呆滞的两人,他暗自叹了口气,做好了离职的准备——   “您家祖坟炸了。”   “……”   电话那头许久无声,叶鸿仰头看着眼前轰然倒塌的别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脑海里一片空白。   在发出爆炸声的同时,叶家的风水局就被破了,灯火通明的别墅在顷刻间就变成一堆废墟。   见识到楚逢月的手段,马师傅安静如鸡。   这种一言不合就炸人祖坟毁人家宅的风水师,他竟然差点就给得罪了。   真他妈……老天保佑啊!   侯师傅反应过来,看向师弟的眼里带着揶揄,还有明晃晃的嘲笑。   马师傅立马转过头不看他,丢脸。   “楚小姐,我们去叶家看看?!”辛奈震惊过后就是巨大的欢喜,他摩拳擦掌要去看笑话。   如果不是叶家,村里人的气运就不会被夺,出大学生的几率就会增多,毕业后选择回老家为家乡做出贡献的人也会更多,对于叶家的惨状,他现在只想拍手称快。   不用有人召集,村民们在反应过来不是地震后,自发往动静大的那边走。   叶家在他们眼里是好人,见叶家人安然无事,他们也放下心来,纷纷开口安慰。   不就是一栋别墅吗?人没事就好,叶家不缺钱,可以再建嘛。   叶鸿站在原地,对于村民们的话充耳不闻,辛父组织村民帮忙抢救财产。   废墟里很多古董碎片,辛父摇头大呼可惜,村民们把金银财宝还有一些桌椅搬了出来,不管坏没坏,都堆在空地上。   围观的人太多,马师傅他们倒是不显得打眼,叶家人也没功夫注意他们。   没过多久,几十辆豪车陆续驶来,叶家叔伯都下了车,在小辈的搀扶下,叶老爷子杵着龙头拐杖缓缓出现。   他身穿长布衫,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甩开搀扶的小辈们,稳稳当当向叶鸿走过去。   也是这时,叶鸿才回神。   看到眼前的父亲,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本来以为父亲会有责怪痛骂,结果老爷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下好了,不用再争着是破局还是维持现状,家宅也该安宁了。”   其余叶家人敢怒不敢言,在他们看来是老大没有守好祖坟,对他自然是有怨恨的。   这算什么安宁?明显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破局!   他们都不是傻子。   叶韬也跟在最后面,他在家族内没有发言权,不管长辈们说什么,他都没有插嘴的份。   眼前倒塌的别墅他只来过两次,没想到这么快就付之一炬。   他有些恍然。   叶鸿面有愧色:“父亲……是我没用。”   叶老爷子双手撑着身前的拐杖,仰头看着月朗星明的夜空,他语气很淡:“这是叶家的劫数,怪不得谁。”   要怪只怪自己当年急于求成,将子孙运提前借用。   布局的人和他说过,迟早会有反噬,可当时实在太穷了,饭都吃不起,只管当下,哪会顾虑那么远。   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是你?”叶韬看到站在暗处的楚逢月,他怒冲冲跑过去:“你怎么会在这?是不是你使的手段!”   辛奈和小格挡在她前面,铜墙一样坚硬的身躯拦住男人:“叶先生,我劝你好好和楚小姐说话。”   辛奈指节捏得嘎吱作响,他看向叶韬时,眼色很不善,像是随时会出手暴走。   想起在节目上他能徒手砸碎椰子,叶韬终究还是怕了,往后退了两步。   楚逢月忍不住嗤笑出声,眼神明晃晃写着“你就这点能耐?”   叶韬对她畏惧从南昭被雷劈就有了,哪怕她脸色再不屑,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楚逢月想起来就忍不住笑的行为——   “爸,爷爷!就是她毁了咱们家的祖坟!”   自己不行就喊家长,真行,还没断奶呢。   不仅是楚逢月,辛奈和小格也有些无语。   叶家人循声望来,看清她的面容还有旁边的马师傅以及侯师傅,叶鸿再不明白就是真的蠢了。   “你们是一起的!”他咬牙切齿道,眼底透露着狠色。   “这还得多谢你啊,叶先生。”马师傅不是个性格好的人,这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果不是有师兄弟还有师父给他收拾烂摊子,早就被同行砸了招牌。   他冷笑道:“你骗我过来替你稳定风水局,却没有告诉我风水局是靠窃取村庄的气运才能维持下去,让我差点与楚师傅为敌,成为风水师中人人喊打的败类。”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不仅是村民,叶家人也没反应过来。   “窃取气运?”辛父皱眉,不解地看向马师傅。   叶鸿有些心虚,他怒斥道:“马当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己本事不济就乱攀咬人,风水师都是你们这种货色吗?”   叶老爷子刚想制止,后面的劳斯莱斯上就下来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老道士和善道:“小友这话可就是得罪整个风水师群体了啊,慎言,慎言。”   “青玄道长……”叶老爷子接到儿子的电话说祖坟被毁了,厚着脸皮亲自去道观请青玄道长来看看,没想到这愚蠢如猪的儿子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   “楚小姐。”随行而来的洛观跑到楚逢月旁边,一副很熟的模样,笑眯眯问:“这位师傅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可得好好算账了。”   虽然语气很随和,可道士嘛,还有个外号叫牛鼻子老道,真要是发脾气起来那可是够叶家喝一壶了。   管你什么劳什子豪门世家,惹毛了要弄你就弄你!特别是这种天怒人怨的事。   看到他楚逢月略有意外,点点头:“马师傅说的没错,叶家拦截了清水河的气运收为己用,导致清水村和下游村庄的气运流失。”   叶老爷子本来暮气沉沉的眸光变得锐利,他一字一句问:“叶鸿,你到底做了什么?!”   青玄道长没有偏听一面之词,亲自去桥上看了,按理来说晚上不宜看风水,可现在是特殊情况。   而且他只是感知气运,又不是堪舆择地。   村民们得知原委后也是气结——   “难怪他们要修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就说有钱人的心都黑着呢!”   “赔偿!必须赔偿!我家小儿子考不上高中肯定是因为被偷了气运!没个几百万你们别想走!”   有起哄的,自然也有人浑水摸鱼。   楚逢月懒得管这些,和洛观说了会儿话,她走到叶韬面前。   叶韬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啊。”楚逢月叹了口气,对竭力控制自己不打死大儿子面色不虞的叶老爷子说:“叶家人的气运已经消失殆尽了,你们还是尽快去找得道高僧驱驱身上的晦气吧。”   深深看了叶韬一眼,她慢吞吞道:“不然叶家恐怕是要绝户了。”   说完,不管叶家人嗤之以鼻或者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带着辛奈和小格离开现场。   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人处理,她不想耗费心神。   事情已经解决,辛奈也得到了适合建宅的宅基地,她回辛家收拾行李,坐上了侯师傅的面包车,和小格一起离开村子去机场。   辛奈还有事情要处理,明天再回去,后天要录制节目了。   辛父还是一头雾水,他还得耐心解释。   青玄道长回到别墅前,原本和蔼的神色蓦然消失,他摸出老人机拨号,因为音量太大,在场所有人都把电话号码听清了。   “小赵啊,你们派个人过来一趟吧,捉个人。”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道袍,村民们还以为是道上混的。   “地址我发短信给你。”说完,直接把电话甩给徒弟:“这是哪里?你帮我发一下。”   洛观:“……”   “刚才那个就是吧,”青玄道长忽然小声问:“你怎么不上去多搭搭关系,我看那位跟别人的车走了,和我们回去也行啊。”   “师父!”洛观翻了个白眼,替他编辑短信:“我们坐的是叶家的车,楚小姐怎么可能同流合污?!”   “……乱说什么。”青玄道长看了眼叶老爷子,轻咳一声,“叶先生,我就是让人抓了你一个儿子,你应该不会甩下我让我没法回去吧。”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叶鸿如置冰窟,其余人也是不敢置信看向他。   只是……让人……抓了你一个儿子?!   这和和气气的老道士怎么说话这么吓人。   叶老爷子知道错在叶家,对于青玄道长他还有所求,自然不敢多言。   “怎么会,叶鸿自己做了错事,任凭您处置。”   是了,子孙的气运都能毫不犹豫借用,更别说一个犯了错的儿子。   叶鸿心灰意冷,不再抱希望。   青玄道长冷冷瞥了他一眼,“自己造的孽,迟早要还。”   这话似有深意,叶老爷子浑身一震,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很快,一辆平平无奇的越野吉普出现在视线内,下来一个五官普通的年轻男人。   “谁是叶鸿?”他语气平静,却有股镇人心魄的威压感扑面而来,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叶老爷子见多识广,虽然没接触过特殊部门的人,但是一打照面就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人。   他主动把大儿子推上去,银色的手铐搭在腕间,叶鸿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余的动作。   作为叶家长子,在短暂失态后,他又恢复平时的模样。   这件事说不严重那肯定不是,断了几个村的气运,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叶家肯定会请风水师恢复原样,而且会做出一定的赔偿。   哪怕他不清楚这种事件如何判决,但肯定不会太重,现在就是态度问题。   叶老爷子是人精,他也不差,从父亲推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他身后有父亲,老爷子会想办法。   吉普车扬长而去,掀起一地灰尘。   “书记,”有村民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围着辛父:“这事你可得给咱们村子做主啊,别人不会顾及咱们,你可是咱村里人……”   别说辛父了,辛奈听了都头痛。   “乡亲们,你们要实在觉得自己需要补偿,干脆报警吧。”辛父冷着脸道:“这电话你们自己来打。”   他反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报警然后——   “喂你好,警察同志,我们村的气运被一户有钱人偷了,麻烦你们过来一下,我们需要赔偿。”   这样吗?   别说警察,他自己都觉得有毛病。   一个书记信这些,明天就要被约谈,去镇上做检讨。   这件事最后以叶家为村里捐献一个休闲广场以及扩建小学和初中作罢,至于叶家人最后还有没有私下给村民们补偿,楚逢月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已经坐上了飞机回了公寓,小格回去休息了,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因为疲惫很快也陷入深度睡眠。   而马师傅和侯师傅的师门群以及朋友圈都炸了。   面对各种怀疑他们p图的声音,侯师傅直接甩出视频,以及楚逢月那张懵逼的脸。   他正色道:“诸位同行记住这位楚师傅,以后要是打了照面尽量客气点,她下手有点惊世骇俗。”   反正就是没有轻重。   休息了一晚上,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揉了揉眼睛,她打了个哈欠。   本来想点个外卖,看到有未读的微信,她随手点进去。   发消息的人让她挺意外的,她忍不住笑了。   午餐是有着落了。   不到半小时,门铃就被按响。   “楚小姐。”一脸笑容的胖驴友身后跟着沉默寡言的瘦驴友,两人都黑了不少,他手里还提着海鲜以及媳妇儿炒制的老火锅料。   “忙完了?”楚逢月想要帮着提食材,被他们拒绝,胖驴友自来熟地挤进客厅,直接去厨房。   “暂时休息两天,最近这段时间给我俩累的,陵城公安局的看守所都没地方关盗猎份子了。”   “……”听他侃侃而谈,瘦驴友麻利的处理食材,刀工十分娴熟。   楚逢月也觉得挺有意思,估计是被警察熏陶的,胖驴友完全忘了自己以前做什么的,一口一个盗猎份子,还不忘嗤之以鼻,同时加以鄙视。   听到她要去热带雨林参加求生节目,胖驴友沉思片刻,抬头道:“楚小姐,你们这节目也不是时刻直播的,我安排几个兄弟给你打下手?”   楚逢月倚着厨房门,笑容僵在脸上:“这样不好吧,你现在也是给公家做事的人了,这种道上的人还是尽量不要来往。”   “嗨,我那些兄弟不做这些,您放心,背景干净着呢。”虽然被拒绝,但胖驴友没有放弃,已经打算和兄弟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伪装成当地人去给楚小姐提供帮助。   反正那节目组的新规则他也看了嘛,没时刻直播,观众也不知道。   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人,南昭反正是动了这样的心思,有漏洞谁会不想钻?上一期的惨样记忆尤深。   节目组就是利用他们这种心理开始下套,反正背靠陆氏集团,想怎么玩怎么玩,也不怕被报复。   而且早就录制节目前就白纸黑字写明白了,一切规则都由节目组自由制定。   不仅是南昭,程小小也动了心思,至于秦江和陆致远这种户外爱好者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他们上节目就是为了挑战为了玩,不会为了资源有什么心理负担。   时诩更期待的是看到楚姐姐,美人就是让人赏心悦目,而且跟着她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很快,新的一期节目录制开始。   节目组的直升机把嘉宾们投放到相同地点,然后留下物资离开。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物资平均分,每个人都有相应的口粮以及工具。   本以为叶韬不会来,可他偏偏来了。   楚逢月是挺佩服的,家里一堆烂摊子,恐怕还得迁祖坟吧,他竟然还有闲工夫来参加节目。   叶家气运再怎么被破,也不至于让小辈来赚这个钱。   难道是为了南星?那还真是够痴情的。   没有多想,她拎着物资包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辛奈是她的摄像,自然紧随其后,还有秦江和时诩,洛观就不用说了,上节目就是为了她。   让人意外的是叶韬没有和南星同路,而是直接跟在洛观身后,较比以往有些沉默。   就连南昭这个死对头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南星自然没有忽略。   对于这么多众人捧月围着楚逢月她心里是很不开心的,还有些烦躁,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那些都不重要,她的目标是陆致远。   看了眼南昭,她指了个方向,柔声道:“我们去那边吧。”   “好。”和楚逢月背道而驰,南昭求之不得。   看到时诩对她献殷勤,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逢月搭理时诩和他有说有笑,对自己视若无睹。   反正说不清楚,导致南星和他说话都没能及时得到回应。   时诩好几天没看到楚逢月了,一堆话想和她说,可是洛观也一个劲地往前凑,让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楚姐姐,这期节目结束后你要不要去我家的度假庄园玩?”他还找了了借口:“刚建成没多久,你去帮我看看风水嘛,有报酬的噢。”   楚逢月笑着点头:“好啊。”这种庄园在建之前肯定会找风水师择地布局的,她也没有戳穿他,毕竟这个弟弟也挺讨喜的。   辛奈以及周围跟随的摄像把画面以及声音都清晰传递到直播间,见自家哥哥这么殷勤,时诩的粉丝陷入沉默。   怎么办?我的爱豆成了最讨厌的女明星的狂热粉qaq   约好时间,时诩心满意足。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节目组说的直播停止时间,他们坐下来休息。   在看到摄像关闭摄像机时,网友们在直播间破口大骂节目组辣鸡,可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   「诶?既然摄像机关了,那我们现在看的是什么???」 第52章 都tm自己凑上来的!   树上到处都是隐藏的摄像头,楚逢月隐隐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她蹙眉抬头看了一阵——   “这里也会随机装摄像机吗?”就像刚开始那期一样。   “没有吧,”抬头看了眼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辛奈察觉不到什么,纳闷道:“导演组没跟我们说啊。”   而且这样的热带雨林装摄像头成本太高了,随便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除非导演组疯了!   楚逢月没再多问什么,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饼干啃。   节目组给出的直播时间是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   八个小时,和正常上班一样,也没有嘉宾存疑。   陆家小少爷也在这呢,导演组整幺蛾子起码也得顾忌一二吧。   他们这么想,祁导却刚好相反。   大老板发话了,随他怎么折腾。   正是因为对小少爷一视同仁,才能让嘉宾们相信确实没有猫腻。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同时直播,而现在热搜直接爆了。   #荒野求生24h不下线#   #揭秘明星野外求生时最真实的样子#   各种词条频出,微博陷入瘫痪。   网友们之前骂荒野求生节目组有多狠,现在道歉的样子就有多卑微,甚至把祁导奉为自己的神,连带桃坞影视和陆氏集团也上了波热搜。   有陆氏集团这样的靠山,荒野求生节目组才敢玩这么大啊。   很快,网友们要求所有真人秀综艺都像荒野求生这样卷起来,着实热闹。   韩宝宝以及其余艺人的经纪人看到热搜,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   他们不约而同破口大骂:这辣鸡求生综艺真他妈坑。   有经纪人去翻出和荒野求生节目组签订的合同,找到公司法务。   “……你们当初签的时候就有漏洞,”法务摊手:“没办法,这个亏只能吃了。”   吃个屁!   有心思活泛的已经想到找人伪装村民进山去提醒自家艺人。   其中最为担心的还是韩宝宝。   刚和星河传媒结下梁子,月月脾气差,黑粉又多,虽然最近有逐渐洗白的趋势,可还是容易招黑。   特别是在直播中,她那张嘴啊,克制不住。   南昭和楚逢月她们背道而驰,雨林气温常年在二十五度以上,很热,他穿的是速干短袖,这次节目组没有要求统一服装。   南星是长衣长裤,她的物资包有南昭提着。   “陆老师。”女人柔柔的嗓音在后面响起,她提议道:“我们休息一下吧,现在还早,不着急找地方扎营。”   南昭听完直接找了个地一屁股坐下,随口道:“是啊,这才几点,刚过十二,没那么快天黑。”   不得不说这里的植被是真的旺盛,空气也清新,闻一下浑身舒畅。   水源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寻找,湿润的雨林不差水,池塘瀑布小溪,应有尽有。   陆致远看了眼旁边的摄像,摄像机已经关闭,现在这个时间点是该吃点东西。   他点头,随手将物资包扔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次节目组的监管没有那么严,衣物可以自带,南星的衣服上熏了驱虫的药,南昭也是。   南昭把关直播的时间告诉来送物资的人了,只要他避开那个时间,根据他留下的记号,迟早能找来。   这次他心情放松不少,而且避开楚逢月那个瘟神,肯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呼吸着新鲜空气,吃着压缩饼干喝着牛奶,嘉宾们很惬意。   「小道长好可爱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奶呼呼的,像只小松鼠!」   「我家时诩也好帅哎……他还把楚姐的牛奶盒收进自己的垃圾袋,嗯,很有环保意识。」已经对自家爱豆讨好楚逢月免疫了,粉丝们早就已经接受现实。   「我还是吃秦江和陆致远这种颜的,那几个都差点意思,不过叶韬好奇怪啊,他就默默地跟着,不是和花瓶姐不对付吗?这么眼巴巴凑上去干啥。」   网友们开始阴谋论,但叶韬心里天人交战,想的却和她们猜测的不一样。   家里的事花了大人情找青玄道长勉强摆平了,到时候还要请高僧诵经祛祛晦气。   青玄道长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最后走的时候还说:“那位楚师傅你们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不然这事恐怕还收不了场。”   家产已经缩水三分之二,大伯被特殊部门带走,几个叔伯现在因为分家的事闹得欢,再加上青玄道长这么一句,老爷子直接拎起拐杖,往孙子身上抽。   叶韬他爸也是没有手软,打完了把他往医院一扔。   查清楚逢月的来处并不难,叶家在得知她是明星后沉默了好久,最后一致决定让叶韬在节目上将功折罪,去拉近和楚逢月的关系,给她赔罪。   幸好没有打脸,不影响他一瘸一拐上节目。   叶韬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务,讨好楚逢月这五个字就像压在心头的大石,让他一想就头疼。   楚逢月是什么人?娱乐圈人人喊打的碰瓷姐,演技拉胯人品拉胯,而且还看他的白月光女神南星不顺眼。   让他去讨好楚逢月……   想到炸了的祖坟以及变成废墟的别墅,他沉思片刻,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他爷爷和他爸都能认怂,他为什么不能?   楚逢月随意瞥了他一眼,脸色变幻的就像川剧一样,她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儿。   玩味的眼神让叶韬的粉丝警铃大作,这什么意思?   「碰瓷姐盯上弟弟了???」   「说什么瞎话?我们楚姐这分明是看戏的眼神,你们家弟弟去当什么唱跳歌手啊,直接去表演系呗,坐在那就跟放电影似的,搁谁不盯着看?」   「……说句公道话,我们家时诩也在看。(匿了匿了jpg)」   因为这句话,楚逢月的粉丝对时诩家粉丝的态度很和善,甚至从楚逢月的皮肤状态聊起,开始交流护肤品和化妆品了。   “楚小姐,”辛奈在旁小声道:“他不会是因为您把他家祖坟炸了,所以在盘算怎么对付您吧?”   “……呃?”时诩一脸懵:“你说什么?”   他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重复了一遍:“把叶韬家祖坟炸了?怎么回事啊楚姐姐!”   “别听奈哥瞎吹,”楚逢月一本正经道:“就是我前几天不是无聊嘛,奈哥想选个地建个宅子,我就跟着他回老家玩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面有座山头突然炸了,把我还吓一跳,寻思着跑出去看看。”   她咬着山楂条,眼也不眨道:“说来也巧,跑着跑着就跑到一栋别墅前面,那竟然是叶韬老家,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他家还倒了。”   “……”洛观揉揉额头,决定还是不开口,保持沉默。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后来他和师父去山上查看,叶家祖坟直接被炸了个大窟窿,周围全部是符纸。   还有叶家别墅,喊来挖机把废墟挖开之后,破败的风水局上面也有一张明黄符纸。   说不上人为的,谁信?   气场相冲动静是大,可也不至于把一个山头夷平了,而且叶家别墅的风水局没有清水河以及望南峰气运的维持,已经没用了。   不至于反噬吧?   谁下的黑手一目了然,叶家知道,青玄道长也知道,马师傅侯师傅更是心知肚明,毕竟他们也算参与者。   可谁敢直接说?   叶家和青玄道长关系也就那样,老道长不会为了叶家去追责,从而得罪楚逢月。   马师傅侯师傅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巴不得叶家倒霉,自然不会插手。   叶家忌惮楚逢月的实力,加上这件事有马师傅侯师傅的参与,他们背后不仅有整个师门,还有位退隐的老爷子。   自己这方理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洛观见识到她的手段,心里愈发确定她就是自己的机缘。   哪怕她现在还没有踏出那一步登堂入室,这也是迟早的事。   年仅二十三的大风水师,放在整个风水界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碾压众人了。   如果带她去玄门大会,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件事要好好谋划,因为侯师傅那张照片,现在圈内有一小撮人认识她,见到了也不敢得罪。   如果换成那些不认识她的人,又对女风水师抱有偏见……   这个场面想想就忍不住想笑。   “……”   叶韬也听到了她的话,年久失修……他喉咙里堵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因为摄像机架得高,节目组特意从陆氏集团旗下的科技公司要来最好的收音设备。   网友们从直播间听到“祖坟炸了”“别墅塌了”再看看叶韬那张郁闷的臭脸。   心里隐隐有猜测,又不敢说出来,怕有人举报封建迷信封号,更怕她们的快乐源泉直播间没有了。   还是有胆大的跃跃欲试——   「那个,如果是这样,上一期直升机投放物资和南昭抢物资遭雷劈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搁以前肯定会有人嘲笑她是楚逢月的粉,在为自家姐姐立玄学人设,现在却都诡异的陷入沉默。   没办法,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上次雷劈事件跑去楚逢月微博下面道歉的人不少,现在完全夹着尾巴做人,也不乱带节奏了。   起码南晚枫看着干干净净的直播间,心情很舒服。   这期节目录制时长为半个月,他已经打算到时候直接去接逢月,兄妹俩一起聚个餐。   至于阿星和阿昭……他拧眉,看着文件签字栏的黑色划痕,放下手里的签字笔。   家里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父母对逢月意见很大,甚至认为她故意针对南星和南昭。   并且在她上次放话后,就不再联系她。   “老板,”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沓文件:“星河传媒想和我们合作,您看要约见一下吗?”   “星河传媒?”南晚枫对此并不陌生,两个妹妹都是签的这个经纪公司,对照合同的事还是他找人曝出来的。   “可以,”他点头:“明天下午吧,对方负责人是谁?”   “星河传媒的少东家,季河。”   星河传媒最近也没闲着,楚逢月走了,她身上的几个高奢也到期,特别是在国际上受到名媛贵妇们钟爱的ar珠宝。   南星的经纪人想帮她争取到这个代言,可是接连碰壁。   对方很有礼貌:“抱歉,南星小姐的形象不符合我们ar珠宝对代言人的要求,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她想不通,南星这么温婉可人的外表,怎么会和珍珠品牌的ar不衬呢?   珍珠本来就是温润的啊。   她对ar珠宝的眼光产生了怀疑,老外就喜欢楚逢月那种张扬明艳的?   得到下面的回复,星河传媒的大老板不甚在意:“全世界不止ar这个高奢品牌,总有衬她的。”   对于被人提及的楚逢月,他冷嗤道:“和她父亲一个德行,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河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街景。   人影穿梭车流不息,他眺望远方,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东西,楚逢月率先起身,捞起物资包往身上一背,继续往雨林深处走。   辛奈想要帮忙被拒了,她摆摆手:“没多重,我自己可以。”   想到楚小姐那些惊天手段,他听话地退到一边,和小格并肩前行。   时诩在和秦江窃窃私语,很明显,那么拙劣的敷衍之词他不可能相信的。   秦江心不在焉听着,偶尔应一声。   时诩郁闷:“哥,你不会还在想着那个赵竹音吧,陆致远都快要放下了,你看他现在和南星眉来眼去了,说不定人家早就走出来了。”   摄像头关了,这里的人大多知道他那点破事,就连叶韬那个傻子也了解一点,楚逢月就不用说了,亲眼见过。   至于洛观,一个道士,不至于那么八卦吧。   刚这么想,就见一个脑袋笑眯眯凑过来:“这位赵竹音是个姑娘吗?”   直播间的网友:…………?   合着之前说的过节确实是因为感情啊,赵竹音?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明星。   豪门家族的千金?   网友们开始疯狂搜索,想知道这个能让陆致远和秦江反目成仇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刚才时诩说什么?陆致远快走出来了?说明两个人都没有得到这位赵小姐。   陆致远背后是陆氏集团,秦江身后是秦氏集团,这两个集团旗下涉及业务无数,包括且不限于娱乐公司科技公司房地产船舶货运……   这样的人也会为爱情所困?   一瞬间,#赵竹音是谁#冲上热搜。   因为是全天候直播,荒野求生的热度也升到最高,有网友去节目组微博下留评,艺人换衣服上厕所这些隐私要格外注意,不管是男明星还是女明星。   节目组一一给出回应,并且保证该有的道德底线绝对不会去突破它。   雨林里小动物很多,各种昆虫随处可见,还有密如网的藤蔓。   缠在乔木上面的藤有差不多二十厘米粗,有成人手臂大小,还附有各种苔藓。   时诩是个胆小的,纪录片看多了,他怕树上盘着蛇,一个劲往楚逢月身后躲。   洛观笑呵呵道:“时小友,你手腕上的五帝钱自带气场,用不着怕这些。”   “还有这个作用?”看到周边人艳羡的目光,其中还有来自表哥的,虽然隐晦,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时诩挺直腰背,走到楚逢月前面,朗声道:“楚姐姐你别怕!我来给你开路。”   楚逢月随口应和:“行行行。”   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叶韬差点笑出声,想到什么又绷着腮帮子,愣是忍住了。   有人忍不住问:「难道时诩说这串铜钱价值一百多万是真的?」   「也不是没可能,楚逢月应该也不缺钱吧,她身上代言不少,都是别的明星眼红不来的。」   「所以她到底是想讨好时诩,还是通过时诩接近秦江?」   楚粉无语:「麻烦你们不要带着傲慢和偏见来看楚姐行吗?现在播出的这几期她有去刻意接近讨好谁吗?」   「恕我不客气的说一句——」   「都tm是自己凑上来的。:)」   虽然难听,但确实是实话,这几个嘉宾的粉丝都无法反驳。   特别是叶韬,让他的粉丝觉得有点丢脸。   之前各种看不上,现在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家身后,你要干嘛啊?你想干嘛!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在直播间还是发弹幕替自家弟弟挽尊。   祁导在这期录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爆点,他知道观众想看的就是明星们不经意间曝出的隐私以及真实性格,还有私下的关系。   为了面子,哪怕私下老死不相往来,上了节目还是会装装样子。   比如程小小和另一个女嘉宾,还有楚逢月和南星。   楚逢月是祁导的大招,她和南星碰一起肯定会剑拔弩张,因为她张口闭嘴就是直接开怼。   祁导比较期待,远离镜头的南星的反应,真的那么与世无争温柔大度吗?   没有让他等太久,这俩冤家绕了一圈,碰上了。   看到前面的楚逢月,南昭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无语还有些自己都没发现的害怕。   很快,他视线落在女人旁边的时诩身上。   见他们说说笑笑,心里莫名有一点嫉妒。   “阿昭?”南星微笑摆手,示意他回神:“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第53章 太为难人了   南昭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又看不惯时诩和楚逢月亲昵的样子,半推半就过去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觉得这两个讨厌的人凑在一起亲密无间让人烦躁,还是因为时诩接触她所以心里觉得不舒服。   这种情绪在他姐身上几乎没有出现过,虽然看到叶韬往南星身边凑会不爽,可大部分是因为他讨厌叶韬,两人水火不容。   知道家里想让南星攀上陆致远,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感受,可要是看到楚逢月和秦江走近一点,他就心梗。   难道是因为对于她实在是太看不上眼了?觉得她这种人配不上秦江陆致远那样的?   越想越乱,看到时诩手腕上的铜钱,他更烦了。   有镜头的时候,秦江和陆致远都没有什么交流,更别提没有镜头了。   两人都是随意扫对方一眼就收回目光。   南星主动和秦江他们打招呼,秦江对于她没恶感,但是因为楚逢月和她不对付,秦家对于南泽集团的打压众所周知。   这也是豪门圈有人认为楚逢月勾搭上了秦江,从而在网上八卦散布假消息的来由。   谁不爱吃瓜啊,还是当红黑料女星和豪门公子的瓜。   秦江只是略微颔首,然后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楚逢月本身就是个倨傲的人,马师傅那点狂压根不算什么,狂也得自己有实力。   她没穿书之前,在玄学界也是出了名的惹不得,不服就做过一场,直接把你打服。   风水斗法又不属于能拿出证据的故意伤害,你和警察说我受了重伤,是被一张符纸气场炸的,谁搭理你啊。   对于陆致远,她没有什么仰望豪门的心思,反而觉得这人总是和南星一起出现,太碍眼了。   对南星的反感以及陆致远的嫌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楚粉们嘚瑟道——   「南星的粉看到没?你们家姐姐心心念念想黏上去的男人,我们家楚姐看!不!上!」   南粉气炸了,正主是个温柔善良不爱争论的性子,她们可不是。   又是一波撕逼大战,这回楚粉完胜。   网友们乐得看热闹,屏幕里剑拔弩张,直播间又风起云涌,就喜欢这种氛围~   果然,南星和楚逢月打招呼,她爱搭不理的,连敷衍的点头都没有。   南星眼底掠过一抹暗芒,她红唇微抿,说:“逢月,我们不是故意跟着你的,从那边绕过来就来了这边,你如果看不惯我,我现在就走。”   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多大委屈。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总是有意无意瞄陆致远干嘛啊?」   开了上帝视角的网友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陆粉们不满道。   难怪时诩之前说什么她家哥哥快要走出来了什么要和南星好了,合着是南星真的对她家哥哥有坏心思?   「什么纯情国民女神啊,这不就是一绿茶吗?」陆粉接受不了哥哥谈恋爱,哪怕南星家世不错,比一般的女明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她们就是不爽,而且陆致远并没有给南星回应,看起来就像是南星装可怜扮柔弱在吸引他注意。   陆致远皱了下眉,这种事他不好插嘴,索性不说话,走到洛观旁边坐下。   洛观瞅了他一眼,饶有兴致看戏。   楚逢月面对她毫不心软,直截了当道:“要走就走啊,这森林也不是我家的,用不着跟我打招呼。”   “……”被她这一出弄懵了的南星呆愣愣地看她半分钟才回神。   “楚逢月,你讲话不要太过分!不是谁都能一直忍着你。”南昭看不下去了,战胜心里的恐惧出声维护南星。   “阿昭。”勉强扯出一抹笑,南星扯了扯他的衣摆:“没事,我们走吧。”   楚逢月翻了个白眼,哼笑:“装什么啊,自己眼巴巴凑上来,还搞得跟谁欺负了你一样。”   “奈哥。”她喊了句。   “诶!在这呢楚小姐。”   辛奈在附近转悠,想摸清这里的情况给她趟路,听到召唤又神出鬼没钻了出来。   “下次这位南小姐一过来你就打开摄像机,”楚逢月揉了揉鼻子,她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太熏鼻子了,往后退了两步,女人说:“免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锅都往我身上甩。”   “明知道我不待见她还屁颠屁颠凑过来,这不是找骂呢么。”   “好嘞~”辛奈应得飞快。   吐槽了几句,楚逢月抬手挥了挥,嫌弃道:“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在她身边待得下去的,太掀鼻子了。”   南星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她们走远,唇瓣咬得发白。   陆致远没有和秦江同行,他也没有抛下伙伴的想法,在原地等姐弟俩过来。   南昭看不惯楚逢月这嚣张的态度,恼火道:“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受了十几年苦,以为我们都欠她的吗?姐,你以后别忍着她,爸妈还有我都是你的后盾。”   因为陆致远还在,怕他再说出什么话,南星含糊不清应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天黑了,我们找地方扎营吧。”   “行。”南昭见她不生气,心想楚逢月真不是个东西,只会为难脾气好的人。   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到这些话云里雾里的。   「什么叫受了十几年的苦还有亏欠?这什么意思啊?」   「听不明白,观望ing……」   陆致远没有让人查过楚逢月和南家的关系,只知道秦家那一系列针对南家的动作。   作为对手,陆家和秦家对对方的关注实在是无微不至,有时候就连本家人都没听到的消息,对家已经率先知晓了。   他不会愚蠢到觉得楚逢月是真的攀上了秦家,而秦家这么一个世家大族就因为两个小女生的不对付,而特意出手针对南家。   其中的缘由他不知情,像秦家这种祠堂被自家人放了厌胜物的事,是不可能外传的,风水师也会守口如瓶。   有一刻,他动了查一下楚逢月和南家渊源的心思,但是很快又觉得没必要。   对于楚逢月,他谈不上有什么感觉,只是对于之前在山洞吃火锅被药倒的事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特别是秦江安然无恙,他在医院躺了几天。   不过跟一个女生计较实在有失风度,他也做不来这样的事。   紧皱的眉头松开,南星平复好心情,吸了吸鼻子,扬起笑脸对前面的男人说:“陆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陆致远确实挺吃这一套的,如果是单纯的柔弱他还不怎么会感兴趣,柔弱中带着坚韧的却能让他侧目。   点点头,男人的靴子踏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是经过特殊定制的,比之前节目组发的统一服装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昭虽然穿的是速干短袖,但在南星的不停提醒下,还是拿出袖套戴上。   叹了口气,他说:“姐,也就你能管得住我了。”   南星笑了笑,眼底神色颇有些得意,稍纵即逝。   楚逢月在问洛观:“上次那个是你师父吗?他对法器方面的造诣怎么样?”   “那你真的找对人了,楚小姐。”洛观露出灿烂笑容:“我师父他老人家是陵城有名的法器大师,和见山居士也是好友。城内法器铺子的法器,除了在特定环境蕴养出来的之外,剩下的都是出自我师父和见山居士之手。”   他这还真不是夸大其词,青玄道长对于法器比风水一途研究更深,这也得益于好友见山居士。   而见山居士师门一直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自然手艺精湛。   “那太好了。”楚逢月喜笑颜开,颇有几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快乐:“我上一期节目拿了几块被雷击中的椰木,下次送到道观去,不过还得麻烦老道长帮我雕刻一下,价格好说。”   这件事洛观跟她提过,不过她现在才想起来,主要是被辛奈家那边的事折腾忘了。   “没问题!”洛观毫不犹豫应下,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求之不得呢。   青玄道长最近在忙叶家的事,迁祖坟也得他勘定选址,还有各种祭祀事宜,忙得很。   所以对于直播间的事早就抛于脑后,不然知道了肯定很开心,提前就会准备如何待客。   不过这堆烂摊子也是楚逢月留下来的,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这么折腾,如果不是看在香火钱的份上,肯定早就撂挑子不干。   叶家人更是憋屈,现在好了,资产缩水,家族实力和南家差不多了,还得小心翼翼腆着笑脸伺候这位老神仙。   不然还能咋办?看看之前楚逢月的动作,谁知道他们风水师不开心会不会又下狠手。   叶家这件事还是小范围地传了出去,起码秦家是知情的。   得知是楚逢月的手笔,秦老爷子在祠堂站了很久,然后对旁边的长孙说——   “阿江能认识楚师傅,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秦家的造化。”   风水师多,有实力的风水师少,太多吹牛的了。   他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能不能将楚师傅请来当秦家的供奉,可看她那性子,多半是喜欢无拘无束,是不会愿意的。   所以,他只能从别处下手去讨好她,比如南家。   “秦家这是没完没了了吗?!”南父罕见地发了一次火,办公桌上的文件被他扫到地上,金属质地的袖口摩擦红漆木桌子,留下划痕。   秘书大气也不敢出,只能默默低头捡起地板上的文件,此刻只求老板不要注意到自己,免得成为出气筒。   深呼吸几次,按按眉心,南父调整情绪,缓和下来——   “你去联系股东们,准备召开董事会。”   南氏集团是个家族企业,占股最多的都是辈分大的几个长辈。   而此时,季氏集团。   纪凯云听到助理汇报的消息,悠然笑了。   “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事该清算了。”   因为大批客户流失,南氏集团少了很多订单,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让股东们大发雷霆。   南父的地位岌岌可危,正在这时,季氏集团的人找上门来谈合作了。   星河传媒只是季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娱乐公司,作为近些年来异军突起的新兴力量,季氏集团口碑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在拿下几个政府招标后。   实力也是有目共睹。   不知道老对手一步一步给自己挖了陷阱,南父是稳扎稳打的性格,哪怕集团最近账面上不好看,也没有因为这个就急于和季氏集团合作。   说起来这还是纪凯云的功劳,当年属实把他坑的太惨了。   这边南氏集团和季氏集团还在互相试探,热带雨林里,楚逢月她们已经搭上了帐篷。   有辛奈和小格在,不管什么事都用不着她动手,从上一期开始,节目组也没有明确表明这种行为违规。   舒舒服服睡在帐篷里,楚逢月从物资包里摸出一块牛肉干,多半是牦牛干,太硬了,半天也咬不动。   不过挺适合打发时间的,就这么一根牛肉干,十天前是这个样,十天后恐怕还是这个样,比金条的自然损耗还少。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外面除了虫鸣还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可能是爬行动物或者别的。   热带雨林里各种天然草药很多,她没有去摘,直接围着帐篷画了个圆圈。   时诩是个识货的,见她画了圈圈,硬是缠着她给自己的帐篷也整一个。   其实他有五帝钱护体,压根不用怕什么蛇虫鼠蚁或者野兽来袭。   面对各种期待的眼神,楚逢月叹了口气,直接一人来一个,除了叶韬。   这一幕自然也被直播间的网友们看到了,这才九点呢,谁这么早睡啊,而且直播是二十四小时开的,谁舍得睡?   南星的扎营地和楚逢月离得不远,而且还碰上了程小小,两人之前还不怎么熟,现在倒是聊得很开心。   “楚小姐?您睡了吗?”辛奈蹲下来,隔着帐篷在外面喊。   “还没有。”楚逢月打了个哈欠,其实也有点困了:“有什么事吗?”   “我和小格捉了几条鱼,您要不要吃个宵夜?”   晚上吃的是自热米饭,青椒肉丝口味的,这些都是节目组发的物资。   “来了。”听到有鱼,楚逢月立马起身,掀开帐篷弓着身子出去。   晚上温差大,她加了件厚外套,节目组给的包装都是抽了真空的,来的时候放在物资包里不占地方,可一旦打开就塞不进去了。   外面已经燃起了篝火,辛奈不知道从哪找来很多石块垒成灶,石块缝隙还用泥土填满。   她也是头一次见热带雨林的泥土,是砖红色的,挺稀罕。   “楚小姐,”小格往灶里扔了根柴火,挠挠头:“要不您也在这周围画个圈?”   楚逢月噗嗤乐了,凭借她手上以及时诩手上的法器,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可她没有拒绝。   接过小格递来的棍子,弯腰画了起来。   他们在烤鱼聊天,叶韬一个人窝在帐篷里,肚子咕噜叫。   摸出梅菜扣饼的自热米饭,打开又觉得没胃口,放了回去。   “讨好她……”嘴里念念叨叨,叶韬搓搓头发,苦恼道:“这也太为难人了。”   前天晚上才刚把人得罪个彻底呢,楚逢月又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在帐篷里翻滚几圈,闻着外面烤鱼的香味,他彻底没了睡意。   屏幕前的网友们看到小格和辛奈娴熟的手法以及两面焦黄的鱼肉,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要么去泡面要么点外卖,反正是没让自己的嘴闲着。   晚上,是各种动物频繁活动的高峰期。   “这是什么?”   帐篷上面有一团黑色,南星拿着荧光棒,凑过去一看,差点吓晕,欲哭无泪喊道:“阿昭,蝙蝠!有蝙蝠!”   哪怕在录制前经过训练,一抬头就看到帐篷上面悬挂着蝙蝠,她还是下意识叫出声,带着哭腔,心里委屈极了。   程小小跟她同一个帐篷,此时也被吓得说不出话,而且还不敢乱动。   因为太黑了,她感觉帐篷顶上不止一只蝙蝠,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飞进来的。   南星能看到是因为她在物资包里翻东西,刚好碰到荧光棒,结果拿出来就被头顶上的蝙蝠吓到了。   南昭掀开帐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手里举着一根棍子,上面包裹着沾了酒精的棉布,不停挥动着火焰把蝙蝠吓走。   “没事了没事了姐。”南昭仔细查看帐篷,确认驱逐完后松了口气。   “没有咬到你吧?”他注意力都在南星身上,忽略了旁边瑟瑟发抖的程小小。   “……没有。”南星勉强稳定住情绪,扭头问旁边的程小小:“你还好吗小小?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没事。”程小小出了一身冷汗,她靠在南星身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楚逢月真不是人啊,这么温柔善良的南星也忍心出言抹黑。   这一晚,南星这边没有安稳过,因为蝙蝠的事她们受了惊吓,提心吊胆的不敢深睡。   有什么小动物从旁边过去立马惊醒,然后紧绷着神经,第二天刚天亮就起来了,眼底都是一片乌青。   八点多的时候和刚醒来神清气爽的楚逢月打了个照面,南星更加郁猝。   「真他妈离了谱了,楚逢月那边一整晚风平浪静屁事没有,就南星她们折腾了一晚。」   就连陆致远都没怎么睡安稳。   「叶韬也是战战兢兢没睡着……」   网友即心疼又好笑。   有人敏锐察觉:「你们发现没,睡得好的都是帐篷外画了圈的!」 第54章 说点别的!   「额,还真是这样欸?!」   秦江时诩还有洛观全都精神奕奕,和南星叶韬他们对比鲜明。   特别是楚逢月,在野外综艺上,气色比以前录制的那些真人秀什么的好太多了,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容光焕发。   本来就好看,现在更是美不胜收。   程小小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蹲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洗漱。   现在直播开始了,她知道和楚逢月同框肯定会遭到颜值上的碾压,干脆不过去。   倒是南星,主动和洛观他们讲话。   “道长,你们昨晚没有遇到蝙蝠和蛇吗?”说话时,声线还有些颤抖。   不怕这两种东西的女孩子太少了,就连男人都怕,南星又是在南家的精心照料下长大的,哪接触过这些。   之前训练的有攀岩那些,蛇和蝙蝠这种东西,她都不太敢看。   “没有啊,”洛观笑眯眯道:“睡得很安稳,托楚小姐的福。”   “……”南星有些心梗。   你睡得好和楚逢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带上她?   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烦闷。   在节目组给嘉宾的时间表里,现在已经开播了了,南星也收敛着情绪没有露出丝毫嫉妒和不满。   楚逢月就是到处转转,她没有要离开扎营地的意思,节目组要求的是生存十五天,在丛林里转来转去干嘛?   还消耗体力。   吃完早餐,她就拿出雨布铺在地上,辛奈和小格摘了很多野果回来。   热带雨林水果资源丰富,香蕉番木瓜佛手柑芒果应有尽有,还有鳄梨这些。   乍一看,她就是过来野炊的,而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秦江那个摄像就好像是她的一样。   一圈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洛观还找来一种花,花汁可以吸食,甜丝丝的。   “这是什么花?”楚逢月好奇道。   她也是第一次来热带雨林,以前也没做过功课,自然是看啥都不认识。   “我也不知道,”洛观尬笑道:“刚才打水的时候看到有只猴子摘了这个花吃,顺便摘了朵尝尝。”   “味道还不错,我就带回来了。”   对此楚逢月只是点点头,也没多问,洛观经常和老道长去看风水,山里肯定没少跑,而且他们那个道观估计就在深山老林里。   肯定也经常在山里采摘食物,能不能吃心里多多少少也有数。   而且已经验过毒的东西,放心吃就是了。   节目组给的口粮物资有限,虽然自热米饭牛肉罐头鱼罐头这些不少,但是一顿不落吃下去,撑过十五天完全不可能。   最多五天就会消耗殆尽。   因为早就做了准备,有人会暗地里给自己送食物,留下标记后,南昭很松了口气。   也没抠抠搜搜,大口吃肉大口吃饭。   南星知道他的打算,也没有在吃方面对自己多加苛刻。   程小小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自己也这样做了,所以只是默不出声。   和楚逢月那边的热闹比起来,这边就冷清许多,南星有意和洛观拉近关系,她觉得道士多多少少带点避邪的功效。   就像昨晚,她衣服上喷了驱虫的药水,可附近还是有蝙蝠以及昆虫之类的,而洛观他们安然无事。   南星甚至在怀疑,洛观就是楚逢月雇来的,为了在节目上衬托她。   至于上次风水界集体在直播间给楚逢月站台的事,她没有过多在意。   对于风水师她不怎么了解,但是一个群体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和共同利益,自然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楚逢月是什么出生她能不知道吗?哪来的时间去学什么风水,在签约星河传媒之前,连温饱都成问题。   她要真是风水师,能逆天改命,为什么没有早早回到南家,讨得爸爸妈妈的欢心。   还有就是,楚逢月这几年是靠黑红博得话题度和热搜,她口碑差到不能再差。   作为一个顶流女明星,没有一部主演的剧本,综艺大多数是飞行嘉宾,只靠几个高奢代言撑着门面。   真那么有本事,怎么连自己的困境都解决不了,现在和星河传媒解约了,也没见她再去找经纪公司。   她想接近洛观试探消息,如果在节目上曝出洛观是楚逢月雇来立人设的,肯定会迎来一波反转。   只能说她太不了解玄学这个圈子了,或者说没什么机会了解。   从小南母教她的就是礼仪特长各种交际方面的事,这种压根沾不上边。   只有陆家和秦家这种经常和玄学圈子打交道的大家族才知晓,上次直播的联名站台有多恐怖。   马师傅也是不怎么上网,要是看到那个片段,对于楚逢月的能力多少要在心里掂量掂量的,而不是直接开口挑衅。   “道长,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吗?”南星走过去,柔声问。   「哈哈哈白月光这可是拜错神了,她如果知道起作用的是楚逢月而不是小道长,会不会气到失态啊?」   目前还没有人看到过南星失态的样子,网上那些短视频基本上是楚逢月张扬跋扈在骂南星白莲绿茶虚伪。   这种长相明艳攻击性极强的人,网友们总觉得她是在恃靓行凶。   反正娱乐圈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明星了,红毯上看不到她也是一大遗憾,哪怕再看不惯,等她真消失在荧屏上又会不适应。   这也是楚逢月之前不断作死,但却越黑越红,力压一众小花的缘由。   她有现在的知名度,还不是网友们骂上去的么。   有些黑粉嘴里说着这个综艺有楚逢月我不看,可往往只要和楚逢月这三个字沾上边的电影综艺电视剧,收视率都很火爆。   演技差人品差怎么样?她有脸啊!   楚逢月的粉丝大多数是颜粉,不然就凭她这拉胯的演技和直接怒怼众星甩脸色的脾气,早就孤家寡人对抗娱乐圈了。   「……」   南粉不知道该说什么,女神啊,你知不知道洛观他们几个对碰瓷姐是言听计从。   往上凑这不是丢份吗?   “可以啊。”洛观看了她一眼,他“咦”了声,手指掐算,有些讶异。   有意思,竟然算不出她的命格。   他试过算楚小姐的,当时差点就毁了道行,幸好及时收手。   这件事回去还和师父说了,老道长气的破口大骂——   “你几斤几两啊?谁都敢算。你知道为什么会遭到反噬吗?这是以下犯上!”   反正是被青玄道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抄了很多遍经书才消了他的怒火。   得到他的肯定,南星感激一笑,跑去和弟弟商量今天晚上把帐篷搭在他们旁边。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洛观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楚小姐是因为风水上的造诣高于他不容冒犯,那南小姐这是为什么?   洛观想不明白,干脆就把在场所有人的命格都算一遍——   秦江,运道极好……   算了,跳过。   这种有钱人注定一生平顺,用不着他操心,真要有什么家里早就找风水师化解了。   陆致远他本来觉得也不用算,可手指下意识搭上去了,然后又轻“咦”一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和南星一样,都算不出来。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陆家目前的的继承人陆青淮他也算过,命格一目了然。   陆致远在陆家的地位是挺高的,但一个集团的小少爷也谈不上是什么气运加身的人物吧,还有南星。   他不死心,又多算了几个。   时诩:夫妻和睦富贵到老。   叶韬:命中有劫数,现在……嗯?!   猛然抬头盯着不远处啃压缩饼干的叶韬看,洛观压抑不住脸上的震惊,大步上前。   叶韬应该不在人世了才对!   面对洛观惊恐中带着一丝决然的眼神,叶韬茫然抬头。   “道长,怎么了?”他嘴边还有饼干碎渣。   “……叶小友,你最近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离奇的事?”洛观郑重问道。   “呃,”抬手摸了下嘴角,叶韬沉思片刻,清亮的眸子看向他:“祖坟炸了算吗?”   通过直播看到他无辜的表情已经真诚的回答,网友们乐翻天——   「不是,叶家祖坟真的炸了啊?像这种大富豪家里的祖坟应该修的比较……稳固?」   难道是因为地震?炸药这些都是违禁物品,谁敢用这个去轰叶家祖坟啊。   「还有件离奇的事,叶家不知道为什么,股票大跌,有不少叶家人控股的公司已经宣告破产了。」   这也太突然了,同时也给南父提了个醒。   和季氏集团的合作他在认真审核,而且这个季字触及到他的雷区,不可避免想到以前的老对手,纪凯云。   这么多年了,他销声匿迹找不到踪影,南父心里始终不安。   有人说他携带妻儿老小出国了,也有人说他去了港城发展,反正众说纷纭,但是南父对纪凯云的戒心始终没有改变。   他太清楚纪凯云是什么样的人了,阴险狡诈有仇必报,说不定现在就潜伏在暗处,伺机扑过来咬他一口。   有这么一遭,南父对季氏集团也多了几分提防,并且提出要求——   “我要亲自面见你们季董事长。”   洛观此时有些崩溃,脸上一贯的笑容维持不住:“你家祖坟炸了我知道,说点别的!”   烂摊子还是他们师徒俩去收拾的呢,某些人符纸一扔,拍拍屁股就走了。   当然他没有责怪楚小姐的意思啊,叶家这就是活该。   “别墅塌了?”叶韬喝了口牛奶,试探道:“这事你也知道吧。”   “……”洛观有些无语,拍拍他的肩膀,直说道:“叶小友,我刚才给你算了一下,你应该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出了意外才对,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   大白天的,他这话让屏幕前的网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他面前坐着啃饼干的叶韬了。   爷爷对于青玄道长有多信任他是知道的,洛观他也见过几次。   怎么说也是青玄道长的徒弟,实力肯定有那么一点。   叶韬慌了,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   “小道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前段时间会出现意外……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那我该在哪?!”   洛观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都让他后背发寒。   他明白了。   “前段时间……前段时间……”叶韬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回想,最后恍然地看向楚逢月。   洛观反常的举动大家都看在眼里,本来想提醒他这是直播,但是想到他本来就是搞玄学的,也懒得去折腾了。   对上女人深沉如墨的眸子,差点陷入她眼底的漩涡之中,叶韬忙不迭转头,从中抽离。 第55章 顺带给你摘一把   屏幕前的网友大气也不敢喘,因为刚才听到的实在太诡异了,而且还是从小道士嘴里说出来的。   他们不停联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不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   叶韬不敢和楚逢月对视,狼狈地收回目光,他整理好情绪,故作镇定——   “前段时间我在地下车库遇到了楚逢……小姐。”叶韬想到兄弟给自己发的信息,后背有些发凉:“她让我不要去南山飙车。”   「好像就是第一期节目刚开始录制的那天吧?」   立刻有网友翻出当时的视频。   「楚逢月当时是最后一个到的,还被说是故意卡着时间压轴出场,其实是因为南山道路突然塌方,被迫绕路。」   「……那她为什么会明知道会出事,还从南山那边过,这不合理吧。」   「因为是最优选啊,我当天也在附近的高速上,堵车堵了三个多小时,最后下高速走国道从南山那边过的。」   「不是,你们都跑偏了,现在说的是叶韬的事。按照这样讲,叶韬应该去南山然后人就没了,对吧?」   这个猜测最接近真相,不仅是叶韬自己想明白了,时诩看楚逢月的眼神也有些诡异。   但很快又释然,他一笑,露出酒窝,小虎牙有些可爱:“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啊,楚姐姐救了他一命诶,还处处针对姐姐。”   “换了我,只会加倍对姐姐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时粉都觉得自家爱豆茶言茶语的。   秦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别开头,望向楚逢月。   楚逢月毫不在意,朝时诩露出灿烂笑容:“所以姐姐喜欢你啊。”   时诩笑得更开心了,水果都是剥好了再递过去。   南昭听了这话浑身不得劲,他总觉得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抢了。   以前楚逢月处处招人嫌,他也觉得她很烦而且没脑子,幸好爸妈没有对外说她是南家的孩子,不然真的很丢家里的脸。   可现在就连秦江时诩这样的人都围着楚逢月转,玄学界的大佬们为她站台撑腰,南昭迷茫了。   她是真的会玄学吗?不然小道士为什么要黏着她,叶韬那么讨厌她,刚才看她时眼神躲闪带着恐慌。   还有什么祖坟别墅也都和她有关?   见楚逢月对时诩和颜悦色,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   南星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叶韬疏远她的原因是楚逢月?   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现场陷入沉寂,导演组也在盯着无数块大屏吃瓜,祁导手里捧着一块小蛋糕,拿着塑料叉子戳奶油上面的芒果吃。   “这得报备大老板啊。”   楚逢月本来就是上面吩咐下来重点关注的人,前两期节目回放怎么看都觉得她这人有点子玄学在身上的。   对于玄学他没什么了解,在意的只有收视率,所以这种事情乐见其成。   “哦,那没错了。”洛观皱着的眉头松开,见叶韬的手不停发抖,他笑道:“放心,有人助你逃过一劫,现在不用担心了。”   叶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开,差点瘫倒,感激地看向楚逢月。   结果就听小道士又说:“以后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最好多去道观寺庙烧烧香,祛祛晦气。”   叶韬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他呆滞地看向洛观。   「我突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心疼,叶韬好惨啊哈哈哈」   「真的假的啊,听起来挺唬人。」   时诩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五帝钱,看穿他的想法,往这边走的洛观说:“别寻思了,你这个是避煞的,不是化煞的。”   小道士拆了脑袋上的丸子,用木簪慢悠悠把头发束起来:“这事啊,得看他自己。”   「不好意思跑题一下,想问道长用的什么洗发水哈哈哈,柔顺又飘逸啊,和我干枯的头发完全不一样qaq」   「我也蹲一个,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小道长的发簪是横着插的,是混道,可以结婚生子的哟(星星眼)」   南星没有心思听他们在说什么,脑海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所有人看楚逢月的眼神都变了,就连程小小都带着探究和打量,但是没有厌恶。   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起防备。   哪怕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楚逢月变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变的,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好事,楚逢月从一个万人嫌变得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南星心里的危机感提到最高。   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就算后来家里人发现她不是亲生的,依旧疼爱她。   就算楚逢月被认回来了,在父母心里的地位也远远不如她。   哥哥疼爱她,弟弟处处护着她,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规划自己的以后。   基础父母已经给她打好了,她要做的都清晰明了。   按照自己的打算,上了节目,依照楚逢月那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肯定招黑。   她只要和以前一样,用楚逢月当陪衬,然后利用机会和陆致远拉近关系,这辈子就是人生赢家。   从南家这种末流豪门嫁进陆家这种顶级豪门,再借助陆氏集团的名头和资源,肯定会成为实至名归的国民女神。   可现在,她感受到了危机,楚逢月可以得到秦江时诩洛观的喜欢,就连很讨厌她的叶韬都开始松动。   那爸爸妈妈呢,还有哥哥弟弟。   大哥好像对她有所偏向,而阿昭最近看到她时神色也不正常。   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她很怕爸妈的态度也会慢慢和缓,毕竟血浓于水。   叶韬在缠着洛观,叶家的烂摊子现在是青玄道长在收拾,他对洛观下意识有几分信赖。   楚逢月一直在吃东西,好好的求生综艺愣是被她弄成了吃播。   网友们还没从叶韬的事中回神,有的甚至拿着他的照片截图去找玄学协会的官博问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晦气。   这一天是过得懵懵懂懂,不论是谁都没有什么大动作,踏踏实实在原地扎营。   到了下午六点,辛奈他们收工,关了摄像机坐下来休息。   都觉得直播已经结束了,聊起天来神态也很放松。   “楚小姐,我们明天还待在这吗?”接过小格递来的干柴,他塞在灶里,摸出火柴点燃。   这个石头块和红泥砌的灶很牢固,因为柴火在下面,也不用担心被风吹灭。   “嗯,待半个月嘛。”楚逢月随口道:“这里有狮子老虎豹子野象,在原地比较安全。”   有食物有水源,她也懒得挪窝。   这话一出来,祁导意识到节目的性质可能会跑偏。   从一档野外求生节目变成记录明星日常生活的慢综艺。   他很无语,网友倒是挺期待。   这才第二天,就已经听到这么多平时镜头前不可能听到的东西了,野外求生有什么好看的,以前又不是没有。   你爱看?那就去找刚开始几季的回放啊。   「我是觉得之前的已经没什么看头了,千篇一律,这次节目组整了点新花样挺好的。」   陆致远也没动,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回帐篷,就听到程小小说:“现在天还没黑,待在帐篷里也很无聊,又没有手机和电脑,一起聊聊天吧。”   “是啊。”南星收敛好情绪,自然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和陆致远接触。   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目标是陆致远,至于楚逢月……只是旁枝末节,如果被她带偏受了影响,得不偿失。   得益于南父南母的教导,哪怕心里恨不得楚逢月立刻身败名裂,但是在更大的需求面前,她可以控制住自己暂时忽视这点。   想了一下,陆致远还是点头,没有当场拒绝。   程小小开心地露出笑脸,然后挤到叶韬旁边坐下,因为沾了洛观的光,叶韬也得以在火堆面前有个位置。   这些楚逢月没怎么在意,只要是挤不到她就行。   “那个,”不等南星和南昭过来,程小小小声问叶韬:“你家祖坟是怎么回事啊。”   通过收音设备,网友们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被她炸了。”叶韬目光飘向楚逢月,带着些许哀怨,但很快又意识到对面坐的人是谁,身体顿时紧绷,逐渐僵硬。   “?”程小小一脸懵逼:“不是吧,使用那种热武器不是违法的吗?”   网友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敢的。   人家叶韬都亲口承认了,这事不可能有假,毕竟谁会没事说自家祖坟被别人炸了?   而且他们也能体会到叶家人的无奈,除了祖坟的事,还有叶韬这傻子。   这种事你在节目上瞎说什么?家里捂都捂不住过来呢!   “她不是用的炸药!”见楚逢月没有看过来,叶韬放松身子,手指揪着裤腿:“符纸你知道吧?她身上有很多,一张就把我家别墅炸塌了。”   程小小:“……”沉默片刻,继续陷入沉默。   之前还想质问楚逢月为什么要针对南星,现在她完全不敢,甚至还怕她注意到自己。   叶韬肯定不会说假话的,他和楚逢月不和有目共睹。   “奈哥,我想吃香蕉。”   清脆的女声响起,辛奈下意识起身。   结果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叶韬没有之前的颓丧,跟只猴一样在树林里上蹿下跳——   “我也想吃,顺带给你摘一把。”   他语气不自然,好像还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别扭。   网友:「???」   装挺好啊,献殷勤就献殷勤,下次别演了! 第56章 她再也不在意这些了   他的心口不一在场所有人都听了出来,时诩“噗嗤”笑出声,调侃道——   “我也想吃,叶老师也帮忙摘一把?”   脸上的两个酒窝浅浅陷进去,明明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和纯净的眸子,看上去却莫名带着点坏。   叶韬没吭声,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说,还是砍了一大把香蕉扛回来。   所有人都分了两根,但是楚逢月的是最大的,而且成熟度最高。   南星看着自己手里泛着青破了皮的小香蕉,再看看楚逢月手里黄澄澄的、品相完整的大香蕉,她有些恍然。   叶韬,真的是她的粉丝吗?   时诩不在意自己手里只剩一截皮的野香蕉,见楚逢月略微蹙眉,他腮帮子一动一动,含糊不清道——   “楚姐姐,这香蕉怎么这么难吃啊,下次我给你摘,肯定先尝一下好不好吃再给你。”   见叶韬一脸憋屈又无力反驳的模样,程小小咬着香蕉,轻声道:“在这种地方能吃饱就很好啦,至少也是水果嘛,还能补充维生素呢。”   她这也算公道话了,说完还下意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女人。   楚逢月把香蕉递给辛奈,他很有眼色的找了几根树枝架在灶上,拿着香蕉放上去烤。   “勉强能入口。”   只是随意的五个字,让叶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颓然。   对于叶韬她没有什么怨恨的心思,因为犯不着。   之前在车库提醒他,也只是顺手为之,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风水师都会做,人命永远是最要紧的。   也没有想过通过这件事就从叶韬那里索要报酬,不然后来在叶韬试探时,她就不会一味否认了。   对于叶韬这种再三冒犯,她心里是有些恼火的,觉得这人不知所谓不识好歹。   可在炸了他家祖坟后,所有的怒气已经平息,后来他的叫嚷对她来说也是没什么感觉。   因为她意识到,眼前的人和她实力悬殊,欺负一个普通人,没必要。   可她对叶韬依旧没什么好感,所以也不会过多关注。   「哈哈哈哈哈或许你们听过犯贱心理学吗?我感觉叶韬就是这种,以前楚姐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激起了他的自尊心,再加上有南星这个前因在,态度更加恶劣。」   「会说你就多说点啊!一口气讲完别吊着我们嘛QAQ」   「哈哈哈我懂楼上姐妹的意思,现在心里本来就对楚逢月害怕,屈于淫威刻意讨好,楚逢月那句话也算是示意时诩不要再说了,算是替他解了围,叶韬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感动呢。」   一向对你爱搭不理的人忽然来这么一下,他的反应在情理之中。   因为目前没有摄像头对着,嘉宾们的姿态都很放松,僵硬着身体的叶韬也松软下来。   陆致远一直没怎么出声,他垂着眸安静听着,慢慢嚼着香蕉。   他不会在这逗留太久,过了今晚就会离开扎营地。   听楚逢月和秦江时诩聊天,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现在就连叶韬都对她改了态度,而且她不是一直用鼻孔看人吗?   叶韬那么讨厌她都能无所谓,自己还是她亲弟弟呢,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野香蕉再酸也没有心里酸,吃到嘴里索然无味。   “阿昭?”他旁边的南星柔声开口:“香蕉有点烫,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对上姐姐温柔的眉眼,南昭如梦初醒,心里有些懊恼。   “……好。”他伸手去碰,被烫得缩了一下。   指尖迅速变红,南星赶紧拉过他的手查看伤势,男孩指尖迅速起了水泡,看起来就疼。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总是毛毛躁躁的。”   话里虽然带着埋怨,可她动作没有停顿,从物资包里找出便携医疗箱,给他挑了水泡上药。   看到她心疼的神色,南昭心里有些愧疚,再瞥见她手腕上的疤时,别提多难受了。   「不得不说,南星真的是个好姐姐,她虽然相貌比不上楚逢月,但是真的很像我小时候遇到的温柔的邻家姐姐。」   「雀食,说实话,比起楚逢月这种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我更喜欢温柔似水的南星。」   「可为什么这个节目上和她们两个接触过的人,看起来都更喜欢楚姐呢……」   网友们看着屏幕里,对楚逢月献殷勤的时诩和洛观。   呃,好像确实是。   到了下午两点,摄像头又打开了。   嘉宾们没有之前的松懈,比如程小小,多了几分公式化的刻意微笑。   南星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因为南母对她严格训练过,哪怕是没有人在,笑容也永远是亲和舒缓的。   楚逢月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看到陆致远也觉得有些烦。   你们男女主不自己找个地腻歪,凑在这干嘛啊!   她很无语。   下午的拍摄没什么东西,辛奈的镜头总是跟着楚小姐,蹲在那跟她一起看昆虫看树叶脉络,硬生生的把求生节目弄成现世安好。   时诩就是楚逢月的跟屁虫,时不时开口:“楚姐姐,你喜欢什么宠物啊?”   “都行,我不挑。”想了一下,她补充道:“什么都没养过。”   “那我送你?”时诩来劲了,“我家有个马场,到时候你去试一下更喜欢什么品种的。”   “它们挺好驯服的。”   「哟,时家的小少爷够阔绰啊,一出手就是送马,我查了一下,那哪是什么普通马场啊,分明是马术俱乐部嘛。」   这种里面的马匹都是花了大价钱精心挑选饲养的,贵着呢。   「别羡慕,楚姐出手也不便宜。」有懂行的人说——   「就时家小少爷手上那串五帝钱,卖到一百五十万都有人要。」   “行。”楚逢月没有推辞:“节目结束之后就去你家马场。”   骑着骏马在草场上尽情驰骋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中,还有点期待了,跟时诩她也不讲客气。   这小子精着呢,要么是想提前跟她打好关系,要么是有求于她。   看他挺顺眼,这种事顺水推舟承了情,以后他有需要,能帮就帮呗。   到了晚上,摄像头全部关了,几个摄像师去叉了鱼过来烤。   节目组这次良心还有点,起码备了一点调料,洒上香喷喷的。   见没什么人出声,程小小说:“我们这期节目好像是这一季最后一期了,南星姐,我听说你已经接了新的综艺?”   这次来参加荒野求生的嘉宾年纪都不算大,楚逢月和南星虚岁也才二十三,程小小二十二。   陆致远和秦江算是其中最大的,二十五。   南昭和叶韬还有时诩都是十九,都还是上学的年纪,他们有假期节目组又和学校沟通好了,一切没问题。   这几个上的都是私立的学校,又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哪怕直接退学都没事。   “是一档亲情节目,我和阿昭都会去。”南星说话轻声慢语的,听起来就像柔柔的风,很舒服。   “真好。”程小小现在就等着节目组的资源了,信号枪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打响的。   看不惯南昭的何止叶韬,还有时诩。   桃花眼笑眯眯,他把鱼刺挑出来,烤得焦黄的鱼肉放在芭蕉叶上,递给旁边的女人——   “楚姐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弟弟妹妹,带上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的南昭僵了,他支着耳朵,等待楚逢月的回复。   “我考虑考虑。”没有直接给出答复,楚逢月吃着鲜嫩的鱼肉,慢条斯理道:“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去就带你。”   她还不知道在不在娱乐圈混呢,自己也没有去找经纪公司,对于秦家和时家的邀约,一概婉拒了。   有意思的是陆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也找过她,并且合同条件很优厚。   可这点钱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就像前两天在叶家,马师傅和侯师傅收到的那个红包里面是钻卡,最低两百万起步。   不费吹灰之力走一遭,几百万到手,主顾家还得小心翼翼对你笑脸相迎生怕怠慢了你,这才是她喜欢的生活。   娱乐圈太复杂了,而且来钱慢,她不适应。   南昭垮下肩膀,他也给南星挑鱼刺,余光瞥向楚逢月。   她刚被认回来的时候,占有欲特别强,总是看不得他和哥哥对南星姐好,觉得这些都该是她的。   大哥顺着她,他从来没有。   在饭桌上,他会给南星剥虾,故意忽略楚逢月,他觉得是楚逢月在和南星抢东西,给南星难堪,想赶她走。   楚逢月经常因为诸如此类的小事和他吵,质问他是不是没把她当亲姐姐。   南昭确实是这样的想法,刚开始还觉得楚逢月可怜,可见她屡次针对南星,再也没有半分好脸色。   因为在他心里,楚逢月永远也比不上陪他一起长大的南星。   可现在,楚逢月连看都没看他,反而在时诩耳边和他说些什么,态度很亲密,就像是真正的亲姐弟。   她再也不在意这些了。   他不知道现在心里的是失落,只觉得一口闷气堵着,很烦。   以至于身后的藤蔓在晃动,他完全没察觉。 第57章 你可千万不要怂   晚上森林里有各种虫鸣鸟叫,再加上说话的声音,一点细微的响动察觉不出来。   见楚逢月瑟缩了一下,时诩直接起身,从南昭那边绕过去,想去帐篷里给她拿件衣服。   “楚小姐,你听说过玄门大会吗?”洛观趁机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   “没有。”楚逢月拿着棍子拨弄石头灶里的火,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想不想去看看。”洛观笑呵呵道:“这种一般是交流会,还有斗宝环节。”   玄门大会五年举办一次,今年正好选在陵城,届时四面八方的风水师都会向这涌来。   说是交流,其实也带着点比试的心思,除了风水师会到场,各大富豪也会凑上去看热闹。   比试环节的堪舆择地就是他们最期待的,这么多风水师满山跑给你选块好地,不是稳赚吗。   最好的地当然是价高者得,钱是直接交给择地的风水师。   别人眼红也没用,这就是实力,而且有这种实力的一般都不好惹。   “嗯,可以去看看。”对比什么姐弟综艺,她更感兴趣的是风水,洛观这也是投其所好。   洛观开心了,而时诩也拿了衣服过来,没去楚逢月的帐篷,是他自己带来的。   节目组这次对于衣服鞋子没有强制规定必须统一,嘉宾可以这次,他知道温差大,带了保暖的羽绒服。   经过南昭身后时,腿好像被什么缠了一下,踉跄着往前倒。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迅速起身,拉着他到一边。   还没站稳的时诩撞在树干上,疼得呲牙咧嘴,手里还抱着厚重的羽绒服,看向女人时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委屈。   “姐姐。”   “嘶——”与此同时,南昭感觉胳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侧头看,身后的藤蔓上挂着一条蛇,吐着蛇信子阴冷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楚逢月把时诩拉开,现在被咬的说不定就不会是他。   「卧槽!竟然是蛇,这乌漆麻黑的就一点火光,谁他妈能注意到啊!」   「楚逢月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所以她拉开时诩,为什么不提醒一下?!」   胳膊上的痛让他顿时大汗淋漓,南昭猩红着眼,看向陷入呆滞显然还没回神的时诩,再看向他旁边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猩红着眼,一字一句问:“你看到了对不对?”   为什么,她只在意时诩?   明明他才是她亲弟弟!   楚逢月冷冷瞥向他,见时诩有些发抖,拿过男孩手里的羽绒服,反手给他披上。   被包裹的暖意让时诩缓过来,湿漉漉的眸子茫然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姐姐。”   磕在树干上的时候,他还纳闷楚姐姐这忽然而来的动作是为什么,很痛,想在她面前装委屈哭唧唧控诉几句。   心里其实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哪怕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可在看到南昭被蛇咬了后,他才明白,是楚姐姐救了他。   身上的暖意没有心里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条开心摇尾巴的小狗。   “嗯,痛吗?”她没有搭理南昭,而且看向他刚才撞在树上的肩膀。   「南昭都被蛇咬了她直接视而不见???」   「那还要怎样,难不成要她直接笑出声?这影响也不太好吧。(狗头)」   蛇已经溜走了,南星手忙脚乱地找出医药箱替他清理伤口,发现不是毒蛇后才松了口气。   “阿昭——”   她蹲在南站身前,给他上药缠纱布,无意识仰头看,发现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楚逢月和时诩。   男孩眼底的不解愤恨以及难以察觉的委屈让她心头一窒。   楚逢月没有看他们,拉着时诩重新走到火堆前坐下,对辛奈说——   “奈哥,小诩肩膀可能有淤血,你帮他揉揉。”   “我来。”叶韬蓦然站起来,直接走到时诩身后,作势要伸手。   “?”辛奈傻眼了。   什么意思?这是来跟他抢活干?   “用不着,”辛奈瓮声瓮气拒绝道:“我怕你趁机谋害时先生。”   “……”面对时诩一脸防备的表情,叶韬讪讪坐下。   他的反常举动让直播间的网友们若有所思。   程小小她们在安慰南昭,秦江和陆致远沉默不语,被蛇咬在这种地方是常事,节目组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的医药箱里该有的都有。   如果被蛇咬一口都要担心到不行,那就没必要来参加求生综艺。   倒是陆致远,看了眼南星。   “嗤。”坐在火堆前的男人不由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陆致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种啊,之前喜欢赵竹音,追得死去活来,现在又要移情别恋了吗。”秦江瞥了眼南星,她虽然柔弱,但是又不像要依附大树的菟丝花。   陆致远的口味一直就这样,赵竹音看起来也是弱柳扶风的。   他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反而开始笑话对面的男人。   “我没有。”陆致远蹙眉,他懒得多说,起身回了帐篷。   步伐很稳,没有丝毫急促,完全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看看,人家正主都表态了,有些磕南星和陆致远cp的粉可以消停点了吧,不是豪门就非得在一起。」   「南星家里算什么豪门?她挨上陆致远,那叫越级碰瓷!」对陆致远有意的千金大小姐狂敲着键盘,看到弹幕上一条条维护的话嗤之以鼻。   南家不过是个吊车尾的,现在更是得罪了秦家,南星和陆致远?她也配?   不管怎么样,屏幕里的现场像是分割成了两个阵营。   楚逢月那边是眼观鼻鼻观心在打坐的洛观,还有一脸感动跟楚逢月说肉麻话的时诩。   至于叶韬,和南昭本来就不对付,看他这一脸阴沉的模样忍不住挖苦几句。   “看到又怎么了,人家有什么义务提醒你?”叶韬全身重量靠在身后的树上,想到刚才南昭被蛇咬了,又立马坐直。   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腿上,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他望向满头大汗的南昭,有些不理解——   “你跟楚小姐什么关系啊,时诩跟她什么关系啊,自己拎不清吗?”   “人家为什么要管你?!”   “时诩算什么?!”这句话直接戳到南昭的痛点,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是……”   胳膊上的绷带被用力收紧,南星满脸歉意:“阿昭,不好意思啊,疼吗?”   疼痛压过了冲动,南昭恍然回神,看到盯着自己伤口泪眼泱泱的姐姐,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有些懊恼。   幸好没说出来,不然该置她于何地?   “她是什么?”叶韬顺着他的话紧紧追问。   “她是风水师,这种事不应该提醒一下我吗?”怒火已经浇灭了大半,南昭冷冷道:“还是她们所谓玄学界的人都这么冷血无情。”   被误伤到的洛观睁开眼睛,他吐出一口浊气,笑呵呵道:“南小友,慎言啊。”   “我们要是冷血无情,恐怕你连明天怎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对上他含笑却冷然的眼,南昭半天说不出话。   「感谢节目组,让我们有幸能看到这种刺激的场面orz」   “阿昭年纪小,说话语气冲,道长不要放在心上。”南星轻拍弟弟的肩膀,收好医药箱,在他旁边坐下,神情却一直紧绷,担心身后还会有蛇。   “可能他觉得逢月是因为看不惯我才会没有提醒他的,所以心里有点……”她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南昭确实很讨厌啊,友情提醒,上一期带头抢楚姐物资的就是他哦。」   “这不是很正常吗?”洛观笑眯眯道:“换了是我也不会提醒的,而且你们可能对风水师有什么误解。”   “我们不是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能人,也不是悬壶济世什么破事都管的大善人。”   一改往日的和煦,洛观言辞犀利道:“还希望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在我们这里找存在感。”   对于什么娱乐圈乱七八糟的事他不在意也不想听,但是楚逢月已经被他划分到自己人的阵营里,按照道士与生俱来的护短习性,再怎么样也听不得有人说她。   别以为南星这暗戳戳的语气他听不出来。   时诩没什么好说的,给时诩揉完肩膀的辛奈挑起大拇指。   一个字,牛!   除了楚逢月,南星就没有被人这么当面说过,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眼眶里蓄着的泪要掉不掉的。   “洛观,你别以为自己会点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们就怕你,不就是风水师吗?还不是要为我们做事?!”南昭恼羞成怒道。   在他眼里,风水师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职业,不就是那种到处忽悠的神棍吗?只要有钱,什么样的风水师找不到?   她楚逢月和洛观又算个什么东西!   “看来你没什么事嘛,精神得很,再来两条蛇咬一下都能顶得住。”叶韬趁机开口刺他一下:“记得上一期差点被雷劈的事吧?你可千万不要怂啊。” 第58章 真心把她当成姐姐   叶韬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南昭眼里带着火气,看向楚逢月,面目有些狰狞——   “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我不怕你!”   「他这是被叶韬刻意激怒了吧?我觉得南星的反应有些奇怪啊,明知道上一期弟弟遭了那么大罪,哪怕直升机是因为定位出了问题晴空霹雳是自然正常现象,可作为一个姐姐,就这么任由他和楚逢月还有洛观杠上?真不怕报复?」   怎么感觉南星很期望弟弟对楚逢月观感更加恶劣?   「啊?姐妹你想多了吧,白月光本来就胆小,她是不是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南星不像是胆小的人哦,看到南昭被蛇咬第一时间是找医药箱给他包扎,看得出来她心思细腻沉稳。」   所有的嘉宾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被观众放大观察,就连微表情在高清夜视的镜头包围下也很清晰。   “嗯,我等着。”楚逢月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帐篷睡觉。   显然是懒得和他纠缠。   时诩和洛观也陆续起身,围在这烤火的只剩南家姐弟和程小小。   过了拍摄时间,摄像师可以自行休息,他们没有和嘉宾一起。   见南昭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程小小看了眼南星,小声道:“南星姐,我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南星扯出一抹笑朝她点点头,“好。”   程小小其实是有点怕的,她羡慕地看了眼楚逢月几人帐篷外画的圈,叹了口气钻回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帐篷。   夜晚不怎么安静,虫子叫得南昭心里烦,可能是因为之前太愤怒了,没有觉得痛,现在缓过神来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就像是无数根针同时往伤口扎。   “如果被咬的是我就好了。”南星忽然开口,她唇角紧抿:“我真没用,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   这句话一开口,南昭立马想到刚才楚逢月第一时间拉走时诩的动作,以及看他时冷漠的神态,高下立现。   “姐,我长大了,现在到我保护你了。”南昭忍着疼痛,看了眼楚逢月所在的帐篷,收回目光:“明天我们和他们分开走,我已经安排好了,避开他们,会有人给我们送物资。”   「卧槽?还能这样?以前节目组不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设立了严苛的规则吗?南昭怎么敢的啊!」   「你们去看看这期节目组发出来的规则置顶,没有明确表示不能作弊。」   「难道就连荒野求生也臣服于资本了嘛……」   「臣服个球,带点脑子行吗?桃坞影视自己就是资本好叭,明显是节目组故意给耍小聪明钻漏洞的嘉宾设的套,不然咱们哪还能看到这些。」   “阿昭,你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些?”南星有些愕然,随即困扰道:“这样不好吧,破坏节目组规则。”   “那些规则我都认真看了,没有这一点。”南昭伸脚踢了一下石头灶,往快要熄灭的灶里扔了两根柴。   南星想说什么,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翌日,楚逢月她们起来就没看到那姐弟俩了,而程小小却留了下来。   看到她,程小小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第一期的时候她对楚逢月就有防备,上一期还去抢了她的物资,虽然最后还回去了。   也不知道现在楚逢月对她是什么感觉,厌恶?   “我煮了粥,你们吃吗?”挣扎许久,她鼓起勇气主动开口。   「有意思,我还以为程小小会跟南星走。」看得出来,她对南星的好感明显更多。   「只能说她不傻,谁不想安安稳稳度过这十五天?」   跟着楚逢月的人个个容光焕发,什么蜘蛛啊蛇啊都不会往他们身边靠。   蹲在溪边漱口的时候,时诩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五帝钱,想到之前洛观说的话,忍不住问——”   “小道长,你不是说我手上戴了这个,那些蛇虫鼠蚁都不会敢靠近吗?”   那为什么楚姐姐还会去拉他。   “应该是下意识的动作吧,”洛观捧起一掬用澄净的水,搓了搓脸:“楚小姐应该是怕你受伤。”   “啊。”时诩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咧着嘴笑:“这样啊,楚姐姐真好。”   豪门多多少少有点龌龊的事在,什么兄弟不和争夺利益很常见,他从小就看惯了叔伯们面和心不和,为了利益在背后搞小动作。   长大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重蹈覆辙,家里亲缘淡漠得很,一到过年过节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起,面上带着假笑。   他和亲哥亲姐的关系还比不上秦江。   起码这个表哥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虽然冷淡了点,但是为人挺不错的。   只是没想到会认识楚逢月,刚开始叫楚姐姐只是叫着好玩,后来在得知手串的价格和功效后,他沉默了。   现在更多的是真心把她当成姐姐。   怎么办,真的好想和楚姐姐一起上姐弟综艺气气南昭那个傻逼啊。   叶韬是打定主意跟着楚逢月,大清早的就摘了一堆果子回来,有个长得像土豆的东西,挂在藤上,他不知道是什么一并带了回来。   试了一下生的入不了口,就扔在火里让它煨。   南昭他们去了另外一边,南星虽然想和陆致远同行,但在得知他不会和楚逢月一起后,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些事急不来。   看到用叶子包裹的各类食物,辛奈突然有了危机感。   这是来个跟他抢活干的?想让他失业?   可现在已经开始录制了,他不能让摄像头离开楚小姐,限制了行动真的好气啊。   就自己这身手,楚小姐想吃什么没有?用得着他叶韬吗?   对于叶家人,辛奈是深恶痛绝的,如果不是他们,村子里的气运不会被窃取。   看到叶韬,因为在镜头前,是直播画面,他忍住没有冷嘲热讽,但是脸色很吓人。   「奈哥每次瞥到叶韬就好像一副要暴走打人的样子啊。」网友也发现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楚逢月。   “这玩意是山药吧?!”叶韬捧着黑乎乎的类似土豆一样的东西剥开皮啃了一口,发出感慨。   「哈哈哈这傻乎乎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搞笑是怎么回事。」   见楚逢月在旁边,他从火堆里扒拉了一个没怎么烧焦的、散发着甜糯香味的“山药土豆”,有些别扭地用棍子戳了一下,滚到她脚边。   楚逢月懒洋洋看了他一眼,“把你这黑疙瘩拿走,蹭脏我裤子叫奈哥打你。”   叶韬不敢置信,看不出他在示好吗?   “摄像机对着呢!”开口动不动就是要打人,他有些无语,忘记了之前对她的害怕,抓狂道:“你知道你在网上名声有多差吗?打了我你别说热搜了,还得被拘留!”   “奈哥打的,又不是我。”楚逢月本来就是顺口吓唬他,“名声差又怎么了,大不了就滚出娱乐圈咯。”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微博下铺天盖地都是“碰瓷姐滚出娱乐圈”“碰瓷姐出门二百码”“楚逢月今天退圈了吗”这样的评论。   「我去连夜扒了她以前那些众所周知的黑料,大多是和南星或者炒cp有关的,炒cp她说是经纪公司的要求,至于南星,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特别是经过昨晚的事,南星看起来可不像是没心机的人。   倒像是故意让弟弟跟楚逢月去撕。   当然,她粉不少,路人缘也不错,这种没证据的想法还是不说出来了,怕被追着骂。   自己又不是楚逢月的粉,为了她不值当。   叶韬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憋出一句——   “对不起。”   “嗯?”楚逢月挑眉,脚尖一动,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又回到他那里。   “清水村的事你和我道歉没用,奈哥——”她转头喊。   辛奈单手举着摄像机,左手指关节捏得嘎吱作响。   “不是这件事!”叶韬咬着腮帮子,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看着她的眼睛,别怂。   “关于我之前对你的态度,对不起。”   “我不应该因为南星就对你抱有偏见,不应该抢你的物资,不应该在清水村对你那个态度,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在地下停车场那次,是你救了我一命,是我不识好歹。”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楚逢月嫌弃地掏掏耳朵,“有这时间在这反思,等节目结束了,回去多做点慈善。”   “别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别缠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女神没在这,往那边走了。”她朝南方努努嘴。   叶韬磨磨唧唧就是不肯走,楚逢月也懒得啰嗦,跟辛奈说:“收帐篷了奈哥,我们也该走了。”   “啊?”辛奈愣了一下,不是说要在这待完十五天吗。   “哦哦,好的。”   他狠狠剜了一眼叶韬,觉得是因为这傻子,楚小姐眼不见为净才想要离开。   很快,#叶韬向楚逢月道歉#上了实时热搜,而导演组也在屏幕中发现,有陌生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往丛林走,而且还时不时蹲下来寻找什么。   祁导躺在摇椅上,原本打着哈欠,看到这顿时来精神了:“这是嘉宾们找来送物资的吧?把画面切到直播间给网友们看!” 第59章 不是无死角覆盖吗???   虎子是附近一带的村民,以前胖驴友来过这,和他交情不错。   这次胖哥托他办点事,说有个节目组在这拍啥子综艺,要他悄摸给里面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明星送点物资。   看着卡上多出来的两千块,虎子去集市上置办了点东西。   一袋老面包、一箱方便面、一箱辣条、便携炊具、固体酒精、防风火机、五十块钱两件的超薄迷彩保暖衣。   再从家里拿了点驱虫和跌打损伤的药酒,完事。   剩下的一千六他含泪收入囊中,就当是跑腿费了。   后面这片热带雨林他很熟,村子离这不远,对于蛇虫鼠蚁已经见怪不怪,村民们住的都是竹楼,下面是悬空的。   哼着歌慢悠悠往山上走,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遇到节目组了,正要快步过去,想到胖哥说的要避开,他又停住脚步。   胖驴友的原话是——   “物资要送到最漂亮的那个明星手里,她身边的摄像师是自己人,如果有其他人在就先按兵不动,不要被发现!”   他每天跟着警方到处端盗猎团伙的老窝,压根没时间去看什么微博,也不爱看这些,不然第一期也不会认不出几个明星了。   所以不知道山里到处装了摄像头。   至于虎子,他每天游手好闲到处溜达,自然也不知道这事。   节目组吸取上次胖瘦驴友通过村民得到有摄像头地图标记的教训,这次行动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祁导提前和村长打了招呼,给村里捐了两张兵乓球桌以及村小学的桌椅板凳,让村长一定要守口如瓶。   村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山,村长自然是一口就应了下来。   “咦?”他蹲在树干后面,看到有人蹲在那鬼鬼祟祟,而且身上也有一个大背包,以为是来盗猎的。   从兜里摸出匕首,他脚步放缓,小心地挪了过去。   和他一样屏气凝神的还有直播间的网友。   「刺……刺激!」   「这都是来送物资的吧?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后面那个一看就是本地长相,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楼上说的是胖驴友吗?」   「对对对,就是他!」   这些都在祁导的预料之中,肯定会有人来送物资的,那些少爷小姐都是吃不惯苦的。   至于这两个是给谁送的那就不好说了。   “站住。”观察了一会儿,匕首收了回去,虎子拍拍那人的肩膀,模仿胖驴友露出憨厚可掬的笑:“兄弟,干嘛呢这是。”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挺唬人,长相也不是太和善,那人差点吓尿了。   “我……我就是来送点东西,大哥。”   丛林里,楚逢月和洛观往前走,还在交流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懂的东西。   秦江走了一半,看了眼陆致远离开的方向,拉住时诩的胳膊。   “怎么了哥?”男孩一脸莫名。   “我不跟你们走了。”秦江语气寻常道:“楚小姐不需要保护,你跟我走还是跟她。”   “啊。”时诩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表哥其实是个高傲的性子,可是这几期却一直在楚姐姐的庇护之下。   陆致远是有些瞧不起他的。   “我跟楚姐姐吧。”犹豫片刻,时诩做好决定,他露出两颗小虎牙:“在楚姐姐身边比探险有意思多了。”   “嗯,好。”秦江把身上的物资分了一些给他,拍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朝另一个方向走。   楚逢月在原地等了时诩一阵,见回来的是他一个人,也没多问。   “走吧。”   现在就五个嘉宾和五个摄像师,楚逢月、洛观、时诩、程小小、叶韬。   洛观在和楚逢月的交谈中受益匪浅,同时心里也有了个底。   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么深厚的积累,绝对是风水世家的子弟。   “时老师,”程小小跟在时诩旁边,大大的眼睛带着好奇:“秦老师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了?”   “他想自己去探险。”时诩笑问:“怎么了?”   看着男孩脸上浅浅的酒窝,程小小心跳漏一拍,连连摇头:“没什么,就是……”   “嗯?”男孩眉梢微挑,含笑垂眸看着她。   “那个,网上传言说楚老师和秦老师关系挺不错的,我还以为他们会一起到录制结束。”   “是挺不错,我和楚姐姐的关系也很好啊。”时诩毫不收敛,当着镜头的面笑意吟吟道——   “像楚姐姐这样漂亮又张扬的女孩子就像绚烂的彩霞,只要和她相处过,没有人会跟她关系不好的吧。”   程小小心里是猜测楚逢月和秦江是那种关系,可现在怎么感觉不像?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傻笑一下又跟着走。   「我还以为程小小是个心机女,结果是个傻白甜,觉得谁说的有理就信谁的。」   「她是想说楚姐和秦江有一腿吧?恕我直言,就楚姐那目空一切的眼神,恐怕是没瞧上他。」   热带雨林水果很多,还有很多中草药,辛奈摘了几个像是豆角的东西下来,拨开硬硬的壳,里面是软软的果实。   “楚小姐,你尝尝这个。”   他递过去。   楚逢月吃了一个,口感确实不错,不是很甜,但是汁水丰富。   “奈哥,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辛奈嚼着果实,含糊不清道:“反正能吃。”   「奈哥经典语录:不知道,能吃。哈哈哈不好意思冒犯了。」   「快去看,那俩送物资的给处成兄弟了(狗头)」   直播间依旧是分为主直播间以及嘉宾各自的直播间,为了节目效果,在有陌生人出现在镜头前时,祁导就让导演组把画面切到嘉宾直播间闪了一下,提醒他们注意看主直播间。   果不其然,虎子和另外一个勾肩搭背的,看起来很投缘。   “对,我就是附近村里的,平时喜欢锻炼身体爬爬山,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清新空气。”虎子掂了掂他的包,沉甸甸的,特别重。   他状似玩笑道:“哥们,你不是来盗猎的吧?我们这山上有狮子老虎和大象,偷象牙的可是不少。”   这也是平时村民们几乎不上山的原因,除了害怕猛兽袭击,也怕遭到盗猎团伙的灭口。   “啊?真不是真不是,有个节目在你们这山上拍,我拿了钱过来送点东西,送完了就回去。”   “那咱俩搭个伴呗。”虎子看出他说的是真的,也没为难:“正好还能一起下山,怎么称呼你啊?”   那人一想也是,连忙点头答应了。   “谢谢哥,你叫我小张就行,今天恐怕还得在村里借宿。”   “我家有地住啊,”虎子随口道:“不收你钱。”   “那不行,肯定要给钱……”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都是自家哥们嘛。”虎子打着哈哈笑,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   而另一边,全副武装的特警联合行动,抓捕持有枪械的盗猎份子。   领头的特警一抬手,所有人停住脚步。   男人戴着黑色面罩,露在外面的眉眼漆黑冷峻——   “有节目组在这直播,子弹上膛,装上消音器。”   “赵队,要屏蔽信号源吗?”   “不用。”   盗猎份子的行动是在节目开始录制开始后才有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警队没有要求节目组立即撤离。   男人抬手,旁边立即递过去一部电话——   “我是陵城特警支队赵书青,麻烦配合警方行动,把所有镜头画面传输给公安局。”   “啊?”接到电话的祁导愣了一下,他对赵书青有印象,“赵队长?”   “是我。”   “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祁导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他妈什么事啊,第一期节目因为胖瘦驴友停止录制,这一期可是他呕心沥血布置很久的!   如果黄了,他的收视率也没了,而且这一季口碑肯定是最差的。   “抱歉,暂时不能透露。”   因为寻找野象以及其它猎物,盗猎团伙过于分散,现在如果临时通知嘉宾撤离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身上持有武器,很容易误伤或者挟持嘉宾当人质。   “……”祁导深吸口气,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行,赵队长,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定全面配合!”   收到局里发来的画面,赵书青拿出地图查看,随后示意队员分头行动。   参与这次任务的有好几个支队,没有和他们一起。   这些明星是个麻烦事,处理不慎就会引发危险。   而祁导在看到画面中突然出现的一帮面相凶狠而且身上持枪的人时,差点没晕过去。   “这他妈到底从哪钻出来的?!我们的摄像头不是无死角覆盖吗???”   “祁导……可能是刚从边境过来的,我们只顾着盯几个嘉宾的机位,没有注意。”直播组有人冷汗都吓出来了,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机位实在是太多,成千上万个画面,就算有再多的人也盯不过来啊!   在画面中找到盗猎份子们的身影,位置快要接近其中几个嘉宾,赵书青蹙眉。   看到本地村民打扮的人后,紧皱的眉头松开。   没多久,队员找来本地人常穿的衣服,赵书青脱下警服换上,背着布包往地图定位点走。 第60章 有空给我们当向导吗   祁导吃了颗速效救心丸,趴在桌子上,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无数个小格子密密麻麻,他手肘一动,不小心碰倒旁边的泡面,撒了一地。   “把嘉宾们的镜头切换到大屏,”祁导停顿片刻,缓了一阵,继续道:“那几个天杀的偷鸡摸狗的也调出来!”   “……好!”原本愣神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   嘉宾们的画面不用说一直在大屏幕,因为知道有人会来送物资,所以上山那段路的摄像头有专人盯着,才会第一时间发现虎子他们。   谁知道那些狗日的偷猎者会从边境偷渡过来,要不是现在浑身没劲,祁导能原地上蹿下跳国骂到结案为止。   副导演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特警那边不让掐断直播,那实时画面是不是也能被网友看到?”   祁导顿时来了精神,脑筋开始转动——   “如果是这样,今天的热搜肯定会爆!”荒野求生这档节目的热量将会飙到最高。   第一期是在直播结束后,警方才行动的,网友们看不到抓捕画面。   这一期那可不一样,是警方要求保持画面正常的,因为警方需要实时画面传送。   祁导还是留了个心眼,特意问了警方不掐断直播会不会影响警方办案,得到公安那边的许可后,他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哪怕这一季就这样结束,也值了!   就这个话题度,别的节目拍马也赶不上,甚至可能会成为综艺名场面,过了很多年依旧被拿出来封神的那种。   想到这,祁导热血沸腾,心脏也不痛了,脑阔也活泛了,背着手在屏幕前走来走去,嘴里念叨个不停。   直播组长听到他跟个唐僧一样念念念,一个头两个大。   对于这些,嘉宾们浑然不觉,时诩甚至还在想晚上吃什么。   热带雨林物资丰富,饿是饿不死的,叶韬搁石头灶旁边那个土豆一样的东西他悄摸给吃了,粉粉糯糯的,味道不错还抵饱。   有辛奈在,楚姐姐就不会挨饿,他自然也有口吃的。   在丛林里走走逛逛,他们不敢去深层探险,楚逢月看看小动物或者摘点新奇的果实也没觉得无聊。   程小小倒是跟叶韬聊上了,不过这人时不时就要腆着脸凑去楚逢月那儿献宝,然后又灰溜溜的回来。   “吃吗?”叶韬递了一个青涩的果子给她。   “……不用,谢谢。”程小小看到了,他给洛观的都是红彤彤的。   虎子和小张被特警拦住,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将他们带到安全地点并且让导演组派人去接。   意思是控制住,暂时不让离开。   雨林里本来就信号差,赵书青让人屏蔽手机信号,另开信号源维持节目组的网络质量。   盗猎本来就是往雨林深处走,就算盗猎份子突然发现没信号了也不会怀疑。   外界通过直播看到同伴被特警围剿,电话联系不上就不能报信,说不定还会有人为了救他们又钻进来。   后者只是赌,没有也不打紧。   转的差不多了,楚逢月没有犹豫,往更里面走。   “我们也进去吗?要不然在原地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吧。”程小小看到幽静的丛林深处和几人离开的背影,她有些害怕。   仰头,上面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粗大的藤蔓缠在树枝上垂下来,吓得她赶紧往后退,撞进叶韬怀里。   叶韬当时就弹开了。   他可不想炒什么cp,在节目上再找事的话,回去又要被痛扁一顿。   对于男孩避之不及的动作,程小小愣了。   随后,她呆呆解释道:“抱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觉得那些藤很像是蛇。”   这一瞬间,她好像突然就懂了一点楚逢月的委屈。   自己明明就没有那些心思,可在男明星眼里就像是要跟他们挨上捆绑一样,特别是对方咖位比你高家世比你好,更是百口莫辩。   叶韬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肯定指天发誓压根没有。   单纯是不想再惹事了。   随意点点头,让她小心点注意四周,男孩说:“我是要跟着他们的,你实在不想的话只能一个人走了。”   虽然有摄像,但不是所有摄像师都像辛奈和小格那样,话多又和嘉宾处的好。   程小小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和他们同行。   自己刚开始不就是冲着洛观他们帐篷外那个圈圈来的吗,作为同伴,他们应该不会弃自己于不顾吧。   思来想去,她抬脚跟上叶韬的步伐,有他在前面开路还是很好走的。   一部分特警换上便装,往嘉宾们所在的方向走。   赵书青独自一人背着布包,根据局里传输来的定位,很快找到楚逢月他们。   不过他没有行动,只是不远不近跟着。   主直播间一闪而过特警全副武装持枪的身影,直播间的网友一片哗然。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特警啊我的天!」   主直播间看到的的网友不少,他们纷纷猜测——   「这次又是什么?胖驴友回来了?」   「我刚才百度了一下,一般是火力强大的犯罪分子才会需要特警出面,所以这次不是犯du的就是盗猎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逃犯或者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卧槽???节目组这可还在录着呢,嘉宾们危险就不管了?」   热搜再一次爆了,荒野求生本来就是经常霸占热搜榜,这一次又是刷屏。   从嘉宾直播间闻讯而来的网友们回复:   「估计是因为太分散了,不好撤离,而且好像有嘉宾已经被人盯上了……」   「楚姐?洛观和时诩他们都在啊!」   「为什么只要楚逢月在,这种事就会从离谱变得很正常……」   “楚小姐。”辛奈装作若无其事道:“身后有尾巴。”   “呃?”   楚逢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摆手,示意辛奈把摄像机挪远点,免得被设备收了音。   “是不是来送物资的?”女人头疼道:“之前胖哥来找过我,说会让人给我送点东西。”   “啊?”辛奈傻眼,“那我过去问问?”   他们不知道,树上到处是摄像头,而且说的话也清楚传到直播间以及公安局那边。   「楚逢月私下还和胖驴友有联系?虽然他戴罪立功了,可这种人不是什么善茬吧。」   「……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能安静点吗?我只想看接下来的发展。」   赵书青在换装之前没有被网友们看到,因为摄像头太多,呈现在主直播间的画面是随机的。   所以在看到他就在不远处时,网友们真以为是来送物资的。   他的穿着打扮都是本地村民的样子,气质和身材都很出众,就是看不太清脸。   在主直播间的画面都是直播组这次特意控制好的,几乎没有特警以及盗猎份子出现的画面。   嘉宾直播间依靠的主要是嘉宾身边的摄像头,不可能说楚逢月直播间出现秦江的画面,赵书青只是正好被那个摄像机扫到,短暂的入了画面。   盗猎份子没想多惹事,提前知道有节目组在这拍摄,所以派了人过来盯着。   当然,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就是人质。   因为胖驴友,近段时间华国政府对于盗猎的打击力度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神出鬼没的出现。   他们也只能趁这次机会浑水摸鱼。   按照华国政府对于民众的保护程度来看,如果这些明星们开始撤离,那就说明他们被盯上了。   “行,你去看看。”楚逢月接过他手里的摄像机,用镜头对着自己,没两秒又面无表情挪开,也没有对着辛奈那边。   这件事她不想让网友知道。   看到她的动作,网友们忍不住乐了。   「她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哈哈哈~」   「我还以为是被危险份子盯上呢,原来是送物资的,南昭那边好像也有吧。」   「看了一眼回来,那边目前没人。」   “你好,请问是送——”   看清他的脸,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辛奈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我是附近的村民,来送物资的。”没有戴面罩,男人容貌俊美,嗓音清冷:“胖哥吩咐,有些东西要交给楚小姐。”   “啊?啊!”辛奈没有犹豫,他猜出赵队长是在执行任务,把他带了过去,顺便大声道:“小哥,你说你是附近的村民?我们是来拍节目的,你包里有没有吃的?能先记账不?到时候让节目组给你。”   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盯梢的人嗤笑,对旁边的同伙说:“你看看这些明星,还什么求生综艺,都是假的嘛,骗骗观众圈钱咯,有这演技不去演戏,在这瞎折腾。”   “自己找来的人还装什么村民,没劲哦。”   同伙摸了盒烟出来,递给他一根,咬在嘴边含糊不清道:“哎呀,这不是老套路吗,什么狗屁真人秀,假得要死啦。”   辛奈把人带了过来,楚逢月随意一瞥,看清男人的相貌后,她嘴角一抽。   「卧槽,这个村民好帅啊!不对,是送物资的好帅啊!胖驴友从哪儿找来的极品?我也想跟胖哥做朋友!」   「哈哈哈奈奈子还在这演戏呢,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们悄摸收物资啦~(狗头)」   「是我看错了吗?刚才楚逢月把摄像机给奈哥的时候,好像树后面冒了烟。」   辛奈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见他眼睛一直眨,女人叹了口气,顺着话说——   “有方便面吗?来一包。”   赵书青睨着她,取下身后的背包,打开条缝递到她眼前。   “没有,你看看要什么。”   她还真低头看了下,包里,黑漆漆的枪口对着她,仿如男人冷冰冰的眸子。   “……”   楚逢月从容镇定收回目光,看着男人黑又沉的眼睛,她干咳一声,别开视线:“暂时不用,你去山上做什么?我们缺个向导,你有空吗。” 第61章 给你压惊   对于多了一个人同行,并且这个本地村民相貌比他们这些明星还出众这件事,叶韬沉默了许久。   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程小小小声道:“少数民族的人相貌大多都很不错。”   这个地方的村民大多是少数民族。   其实她也被男人惊艳了一把,因为像这种程度的确实罕见,被娱乐公司发现了肯定是要大力捧的那种。   就像是楚逢月,就算什么都不会,凭借这张脸也能在娱乐圈横行。   叶韬没说话,只是盯着前面的背影。   洛观到底是个道士,对于看相以及人的气场还是比较懂的,虽然经常被青玄道长骂。   “这是个……”警察吧三个字到了嘴边,接触到楚逢月的眼神,他憋了回去。   警察和军人的气场太鲜明,猛烈如火,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时诩看到男人,愣了好半天才回神,他快步走到楚逢月旁边,压低了声音——   “楚姐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记得吗?”   装成村民是来干嘛的?执行任务?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时诩认识他,不过很少见面。   像是叶韬就没见过他,赵书青在豪门圈也算是一个另类了,过于低调。   对于他的挤眉弄眼,楚逢月顿时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看向男人时目光意味深长。   赵书青还不知道,自己家那点事早就被时诩当成八卦讨好她了,对于她莫名其妙的眼神,也只是略微蹙眉。   “可惜秦江不在啊。”楚逢月摇了摇头,惋惜道:“陆致远要是也在就更好了。”   听到这,时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事了。   陆致远和秦江喜欢赵竹音很多年,又因为她大打出手兄弟反目,而赵书青对于他们趋之若鹜的白月光视而不见。   不管是从男人的自尊心还是豪门少爷的傲气来说,这三人碰到一起绝对精彩。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   他们继续往丛林深处走,楚逢月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了一下。   “这边。”   “嗯?”看了他一眼,她瞬间了然,“奈哥,来这。”   “来了来了。”辛奈心里想了很多,这次肯定又是有什么任务,他在想自己能不能协助一下,就算不能,起码要保护好几个嘉宾别添乱。   赵队长伪装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这个,不打草惊蛇免得引起敌人反扑。   他手里拿着摄像机,装作不经意地四处打量,查看周围环境。   其余嘉宾直播间的网友大多去主直播间了,因为一闪而过的特警身影,他们觉醒了侦探之魂。   「节目组画面闪快点啊,怎么来来回回好像还是那些?」   祁导看着直播间的网友留言,决定置之不理。   有些事适可而止,不然就会过犹不及,收到警告。   倒是楚逢月直播间,因为过于养眼的“村民”,网友们没有离开,反而兴致勃勃想看这个村民是怎么将物资暗度陈仓给她的。   哦,明目张胆也可以,奈奈子说了,节目组给钱。   到了午饭时间,几人停下来休整。   十二点,辛奈关了摄像机,熟稔地去挖山药这些能快速填饱肚子的食物。   洛观和时诩一个找柴一个生火,赵书青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被削尖的树棍上串着几条鱼。   “你们村里平时也会上山捕鱼打猎吗?像是野兔之类的。”   雨林资源丰富,小溪里的鱼很肥美。   她看着已经有点饿了,奈哥烤鱼的手艺很好,一把子期待住了。   男人也是把鱼处理好才带回来的,从这一点能看出他很细心。   “野兔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捕。”   在她旁边坐下,男人摸出匕首在鱼身划了几刀,然后塞了一些红红绿绿的野果和不知道是什么香料的野草在鱼腹。   “野兔分为雪兔和草兔,我早就查过了。”楚逢月斜眼睨他,她是个记仇的人,刚才突然被他包里的枪惊了一下,男人说什么都想跟他唱反调。   “雪兔是保护动物,草兔不是。”   “是吗?”   见女人一脸得意,明媚的五官愈发娇艳,赵书青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把鱼架在火堆上。   露出的一截腕骨清瘦有力,淡青色血管明显浮现于皮肤下。   他略微颔首,“草兔确实不是保护动物。”   楚逢月脸上笑容更大,刚想喊一声说“奈哥我想吃兔子”,就听男人不紧不慢道——   “不过草兔是国家规定的三有野生动物,根据野生动物保护法,私自捕猎和售卖野生动物都是违法的。”   他嗓音清冷,语调平缓,在这炎炎夏日能轻易抚平莫名升起来的烦闷。   没有争辩和好胜,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楚逢月哑口无言,盯着男人的侧脸看了片刻,忽然笑了。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赵竹音会不选秦江和陆致远转而死磕赵书青。   这个男人挑战性太强了,轻易就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等节目录制结束,我请你吃饭吧。”她笑容灿烂,眉眼弯弯道:“就当是感谢你给我们当向导。”   时诩一听就知道,完了,楚姐姐对他感兴趣了。   他幽怨地看向赵书青,有种自家白菜主动往猪嘴里送的痛心。   “不用,”无视他的眼神,赵书青嗓音很淡:“给钱就可以。”   楚逢月:“?”很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能有人直接无视楚姐的美貌攻击,可以,这个帅哥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像这种自己就长得好的,天天照镜子,对好看的皮囊已经免疫了吧。」   「你竟然不答应?小心胖哥直接把你绑去楚姐饭桌上,一起吃火锅~(狗头)」   时诩肩膀一耸一耸的,实在想笑,但他不敢出声。   叶韬也有点忍不住了,对上女人警告的目光,他掐着自己的大腿,愣是忍了回去。   程小小悄悄多看了这个村民几眼,确定他肯定是来送物资的,瞄了眼那几条不够分的鱼,她轻咳一声,暗示道——   “现在摄像机已经关了,直播间的网友看不到我们。”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坐在那烤鱼。   程小小:“……”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在顾虑什么?有物资直接拿出来啊!QAQ   叶韬听出她的意思,斟酌片刻,看了眼楚逢月,然后开口道:“兄弟,我们都是自己人,不会出卖楚小姐的。”   “给我们送物资的还没来,到时候我的物资也会和楚小姐共享,你先把带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牛肉罐头三文鱼罐头钙奶饼干都别藏着掖着啊!   楚逢月知道他们误会了,但是没出声,想看男人怎么解决,她乐得看热闹。   时诩搓了搓鼻子,往火堆里加柴。   “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赵书青说:“我的雇主是楚小姐,她没有开口。”   “……”楚逢月直接翻了个白眼,可以,直接把难题踢给她了。   包里有什么东西他不清楚吗?那东西能拿出来吗?   “不是还有东西吃吗?树根野果不够你裹腹的?”楚逢月语气不耐,“想吃什么自己找去,我还得负责你吃喝拉撒了?”   叶韬顿时不敢吱声了。   程小小没有被人这样说过,脸上青红交加,手指无意识攥着裤子。   “秦江给你的东西拿出来,”楚逢月仰头,看向后面又多手多脚去扯藤蔓的男孩:“有饼干和自热米饭,男孩子吃这么精细干嘛?你给她。”   “欸?好嘞。”时诩有个优点,让他干嘛就干嘛,没那么多废话。   他打开物资包,把表哥给的一打饼干还有一盒梅菜扣肉的自热米饭拿了出来,走过去弯腰放到程小小怀里。   程小小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垂眸,看向手上沉甸甸的东西。   她动了动鼻子,再抬头看和旁边人说话的女人,忽然觉得有点鼻酸。   闻到烤鱼还有烤山药的香味,在后面跟着的两人也饿了,他们没用移动基站的信号,自己带了卫星电话。   “我看这也没什么好跟的,要不给老大打个电话问问进度怎么样了,咱搞完赶紧回去?”   “再等等吧,刚来多久啊,哪有这么快。”另外一个人从兜里摸了块巧克力,掰成两半,分了个给他:“老大那个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催不得,干完这票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警察查太严了。”   “这还不是秃鹫那个笨蛋!被手下联合警察把老巢都端了,那个人现在和警察形影不离,搞了咱们好多同行,想下手搞他都没机会。”   这种叛徒,谁都想弄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香料和浆果的原因,这次的烤鱼格外香,楚逢月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手里的棍子。   视线往上挪,鱼肉被烤得金黄,香气四溢。   饿啊。   在她忍不住咽口水的时候,男人把鱼从棍上取下来,放在宽大的芭蕉叶上,递给她。   “我的?”楚逢月惊讶地看向他。   “嗯,给你压惊。”赵书青语气没什么起伏。   楚逢月“呃”了一下,然后心安理得地享用了。   这条鱼鲜嫩多汁,浆果的香味和鱼肉完美融合在一起,比奈哥的手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62章 会的   每个嘉宾都分到了一条鱼,正好分完,赵书青自己没吃。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让辛奈给了他一截山药。   “谢谢。”男人点头。   辛奈不好意思挠挠后颈。   对于赵书青,他好感度还是比较高的,而且有一些特警是从部队转过去的,像赵队这种多半也是。   就像风水师能一眼分辨同行一样,他也能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行走坐卧看出有没有当过兵。   另一边,南星和南昭也停下脚步休息。   “姐,你说那些送物资的人怎么还没来?我记号留的很明显啊。”南昭摘下物资包,随手垫在屁股下面。   “可能是迷路了,或者还没进山。”现在直播结束,南星也没那么多顾虑,她拿出便携医药箱给弟弟换药。   见伤口没有更严重,她松了口气,蹲在南昭旁边:“以后要多久注意,藤蔓上树干上经常挂着蛇,还有咬人的虫蚁。”   她的衣服都用药水浸过,说有用吧,晚上睡觉还是会有很多不速之客,说没用,又没有遭遇过攻击。   “我知道了,姐。”南昭疼的轻嘶,五官皱成一团。   南星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   “还和小时候一个样,一直没有长大。”   “那你这次不给我糖果哄我吗?”南昭嬉皮笑脸道:“记得小时候我长了虫牙还没去拔,爸妈不让我吃甜食,你会偷偷给我吃奶糖。”   “后来大哥发现了,责怪我不应该给你。”说到这,南星装作若无其事道:“逢月和星河传媒解约的事你知道吧。”   “嗯,”南昭一副不愿意提到她的表情,“这样挺好,她和你一个公司总是拖累你,踩着你上热搜。”   南星垂着头给他缠绷带,看不清表情——   “我听说秦家和时家的娱乐公司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而且秦家目前好像对咱们家有些误解。”   扎好后,她无奈笑了笑,坐到旁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才会这样,我问了经纪人,是她自己不愿意续约了。”   “怎么会因为你,和你没关系。”南昭看了眼包扎好的伤口,抽出屁股下的物资包,拆了包压缩饼干出来。   其它的都吃完了,就剩这个难吃又容易胀肚子的。   他分了一半给南星,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处处都想压你一头,现在攀上秦家了更是觉得自己了不起,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卧槽?楚逢月真的和秦江有一腿?那时诩对她那么好解释得清了,表嫂啊这是。」   「不像吧,那俩人在镜头前的互动还没花瓶姐和辛奈多,而且我觉得秦江看她的眼神没有喜欢。」   「我现在更好奇秦江和陆致远的白月光长什么样,南星肯定是比不上的,她连陆致远都拿不下(嘲笑)」   “如果逢月是这样想的,那她错了。”南星叹了口气,“以她的身世,哪怕后来回了南家,秦家也看不上。”   「我听到了什么?我没听错吧!」   网友纷纷震惊,在屏幕上一脸吃到瓜的表情,键盘狂敲——   「所以说,碰瓷姐真的是南家的私生女?!」   这个猜测前一段时间在网上流传过几天,不过没人搭理,觉得过于天方夜谭了。   现在几乎就是南家人亲口承认,网友们立刻动起来,去搜南家人的照片和楚逢月做对比。   主直播间的网友没有找到特警的身影,反而因为热搜推送吃了口大瓜。   网友和营销号闻风而动,很快,南家人参加慈善晚宴的照片被翻了出来。   南父儒雅,南母温婉,南晚枫和南星这对龙凤胎兄妹站在一起,言笑晏晏,南昭站在姐姐旁边,兄弟俩将她护在中间。   「楚逢月和南晚枫好像啊!」有人发出照片比对,「这眉眼相似程度起码有七成。」   「南晚枫和双胞胎妹妹反而不像兄妹哎,你们仔细看,南昭和楚逢月脸部轮廓也有点像。」   「龙凤胎不像是很正常的,不过这兄妹三人也有点意思,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亲属关系。」   #楚逢月私生女南家#这个热搜挂了半个小时。   南父看到后,在思考该怎么做。   而这时,南母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星儿就算嫁不进陆家,也能嫁给张家岳家,能给集团带来利益。”   她是怕丈夫直接对外公布楚逢月的身世,影响南星。   在她心里,温柔优雅乖巧孝顺的南星才是自己的女儿,楚逢月这种粗俗没教养目无尊长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们这种家族,最在乎利益,血缘关系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再有就是,南星是她悉心教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楚逢月只是前几年突然冒出来的,平时也回不了几次家,而且每次回去家里都鸡飞狗跳。   对比之下,怎么抉择不用多说。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南父揉了揉眉心。   一个是能联姻给家族集团带来助力的,一个是废棋,怎么选不用多说。   他不能让楚逢月毁了南星。   而且一个姓楚一个姓南,怎么选,清晰明了。   没有过多考虑,他打电话让秘书进来。   “以集团的名义对外公布,楚逢月只是南家的养女。”   秘书当然知道南家这点破事,他稍微惊讶片刻,然后点头照做。   「快去看,南氏集团发声明了!」   南氏集团v:楚逢月小姐是我司董事长南章先生的养女,没有私生女,请外界不要过多揣测,谢谢。   @南氏集团法务。   「好家伙,后面那句话是直接威慑吧哈哈,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哎,楚逢月怎么就成南家养女了?就她那性格,真要和南家沾上关系早就抖起来了吧。」   「我也觉得不正常,按理说养女碰上亲女,不更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吗,为什么她处处针对南星?就不怕南家人不高兴?」   「今日迷惑+1」   私生女的事以这样摸不着头绪的方式结尾,有人大开脑洞——   「不会是楚逢月手里有南家人什么把柄吧?她可是有点子玄学在身上的,能让玄学界大佬纷纷挺身出来站台的人,互联网上我就见过这么一个。」   而且只要有她在,各种反自然不科学的事就频频发生。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楚逢月才是南家真千金,南星只是被抱错的那个,豪门小说都这么写嘛!」   她又补充:「而且,南氏兄弟和楚逢月相貌中都能找到相似之处,南星既不像爹也不像妈,难不成像舅舅?」   有人笑他狗血小说看多了,也有人真的去找南星舅舅的照片,最后一无所获。   导演组也在直播间的弹幕上吃着瓜,祁导翘着脚,漫不经心喝着枸杞茶:“我觉得南章说谎了,楚逢月说不定就是他私生女,为了个人形象和股价只能这么说。”   这个猜测在第一期就有了,导演组和直播组的人都笑了笑,几乎都认同这个猜测。   至于狗血的抱错,应该没这个可能。   南家在二十多年前就是豪门了,楚逢月的身世摆在那呢,乡下长大的。   这样的差距怎么抱错?总不可能楚逢月的妈妈去豪门太太所在的私人医院产子吧。   想抱错那也得有机会才行。   豪门那点风流韵事也不是近些年才有的,富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可不少。   不然为什么,南章要突然认一个养女,而且楚逢月还经常在节目上排挤南星。   这不就是心里不平衡蓄意报复吗?   一切都有了解释,祁导现在更在意的是警方那边的进展。   吃完午餐,继续前进。   越往里走越荒凉,而且遍地都是动物的骸骨,有个骨架特别大,一眼就能看出是大象。   “象牙没了。”辛奈跑去看,朝楚逢月摇头道:“肯定是盗猎者偷了象牙。”   说到这,他咬牙切齿:“有钱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还不到下午两点,摄像机没开,他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时诩和叶韬都没吭声,他们不敢保证家里没有象牙制品的东西。   确实有些有钱人喜欢猎奇,而且物以稀为贵,富豪们以此为收藏彰显自己的财力。   时诩家是因为传承,祖上有些象牙制品流传下来,而叶韬是他爷爷发家的时候,国家对这方面管控不严。   他俩都没有发言的资格,楚逢月默然片刻,下巴微抬:“继续往前走。”   总有人为了钱伤害保护动物,这种事很难杜绝。   幸好是胖驴友的改邪归正,最近这段时间类似的案件少了三分之一,大部分犯罪分子也被连窝端了。   后面有人跟着,她知道,赵书青没吭声说明这条路是可以走并且不影响他们执行公务的。   越往深处走,动物的皮毛尸骨就更多,血肉已经干枯。   看到被剥了皮风干的豹子,程小小捂住嘴,泣不成声。   视觉冲击太大,直播间的网友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该死的偷猎者!”时诩不复往日的笑容,低骂出声。   缓了一阵,他转头问身后的女人:“楚姐姐,这种人会有报应吗?”   楚逢月无言片刻,她看向前面劲拔清瘦的男人,点头。   “会的。” 第63章 卧槽?牛逼!   另一边的南昭在等着送物资的过来,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摄像机了,他只希望那些人能快点。   拿钱办事还这么不利索,再这样下去晚上又只能吃压缩饼干。   “好像有人过来了。”南星小声道。   南昭眼前一亮,侧头看去,影影绰绰不少人。   他有些纳闷:送个物资要这么多人?   可在他看清那群人身上背着的□□时,立马起身,拉着南星往树林后躲。   “阿昭……?”   “别出声。”南昭压低了声音,“我们可能又遇到盗猎的了。”   「好家伙,真是盗猎的?」   「之前的特警是真的有,不是看花眼啊?」   「南昭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嘛。」   「危险来了……刚从楚逢月直播间过来,看到动物们的惨状就知道这些盗猎的有多残忍,希望南昭他们能逃过一劫。」   带头的人称半瞎子,有一只眼是因为盗猎被警察抓捕,逃跑时打瞎的。   知道他们遇到盗猎者,网友一窝蜂涌来,只希望不要出事。   祁导虽然有些紧张,但没有他们那么担心,因为高清摄像头能拍到潜伏在树上的特警,还有狙击枪。   有南家私生女以及特警抓捕盗猎份子的话题,荒野求生的热度是同期任何综艺都比不了的,节目的收视率已经飙到最高。   他满足了。   甚至节目就此结束也没有遗憾。   “老大,坎肩说他那边没异常。”小弟挂断卫星电话,把手机揣兜里:“他让我问你,啥时候撤。”   “刚开始撤什么撤。”半瞎子冷嗤:“成天屁事不干还废话那么多,让他们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那两个人是半路加进来的,最近半个月有不少盗猎集团被连根拔起,这些人总要找个老大混口饭吃。   半瞎子这人防备心重,不带那两人的原因也是因为不信任,真要有什么那俩就是炮灰,他才懒得管。   “老大,有动静!”随着一声轻喝,树后面的南昭浑身一震,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南星有些害怕,拽着他的胳膊不敢松开。   在南昭想要跑的时候,一头小象从树林后出现。   大大的耳朵扇动着,尾巴一晃一晃,象鼻一甩,树边嫩绿的青草卷进嘴里。   看到它,盗猎者喜上眉梢。   “是小象!”   人多势众,懵懂的小象很快被他们围捕,绑的严严实实。   半瞎子看了一眼,小象的象牙太小了,他想要的不是这种。   “鞭子给我。”他伸手。   小弟立马递上藤条做成的辫子,半瞎子狞笑一声,抬手抽下去。   随着小象的哀嚎,他阴笑道——   “叫吧叫吧,把象群都吸引过来。”   大象是很团结的动物,听到求救声肯定会赶过来。   “赵队,发现目标,b组正在收拢。”树上的狙击手低声道。   “再等等。”设备那边,赵书青语气平静。   “嗯?”楚逢月纳闷停住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处理点尾巴。”说完,不顾他们讶异的目光,男人转身朝另一边走。   没多久,就听到拳脚相加的声音。   「卧槽?这什么发展啊???」   别说网友,叶韬和程小小更懵。   倒是辛奈,麻溜地跑过去帮忙。   赵书青从背包里找出绳索,把两人绑在树上,结结实实。   也就是这时,网友们通过节目组切换的镜头,看清了他包里的东西。   「□□手枪、手铐、便携式激光炫目枪……」   「这就是送物资的?难怪楚姐看一眼连方便面都不吃了。」   这除了枪子,啥也没有。   楚逢月也过来帮忙,看着被绑的两人,她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要杀杀,别那么多废话。”有人冷嗤道。   “你这妞挺正点嘛,给爷爽一下就告诉你!”另外一个色眯眯盯着她。   这女明星,极品啊。   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赵书青瞥了他一眼,从背包里拿出黑胶布,把他的嘴封上。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气急败坏地想要挣脱。   “老实点。”时诩上来直接就是一脚,恶狠狠道:“跟谁说话呢,别逼我下手弄死你!”   仗着现在没开摄像头,他没有丝毫收敛。   可网友们早就通过树上的高清摄像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好半天才回神——   「不愧是豪门出来的啊,有钱人就是狠,平时装的笑眯眯的,人畜无害,还真没看出来。」   「我们小诩把楚逢月当自己的姐姐,你姐被人这样侮辱,你不生气?那你还真是忍者神龟啊(微笑)」   被男人淡淡扫了一眼,时诩缩缩脖子:“哥,我吓唬他的。”   “遵纪守法,我知道。”   叶韬还处在懵逼状态中,这他妈怎么回事啊?他怎么看不明白呢。   程小小也是一脸茫然。   洛观没出声,手指头在不停掐算。   赵书青嗯了声,“你们在这里不要动,节目组会派人过来接。”   他说完,换上背包里的装备,看到战友发来的定位,大步消失在丛林里。   「这送物资……不是,特警小哥哥好帅啊!啊啊啊陆致远和秦江那种高冷的在他面前完全弱爆了好吗!」   「楚逢月表情有点不对劲啊,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   等赵书青走了,也到了下午两点,辛奈手里的摄像机被她拿在手里,没有打开。   现在都这样了,其余几个摄像师也没有再拍摄的想法,满脑子都是——这tm叫什么事啊!   走到那个满脸不屑的小弟面前,楚逢月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嫌弃地在时诩衣服上蹭了蹭。   「???这是在做什么???」   「呃,不会是使什么咒术吧?!」   打开摄像机,直接对着他的脸,楚逢月表情平淡——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盗猎,捕杀大象。”原本闭口不言的人突然就转性了,问什么答什么。   叶韬:卧槽?!   直播间:「卧槽!」   “来了多少人,带了什么武器,老大是谁,你们的老巢在哪?”   “加上老大半瞎子,三十六个。手枪、猎枪、麻醉枪,达瓦镇。”   绑在他旁边的人疯狂挣扎,扭头看向他,满脸惊恐。   你他妈疯了?!   在看到同伴黯淡的眸子时,小弟愣了,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扩散。   他不再挣扎,但是表情极为痛苦。   「太恐怖了,你们看他的眼睛!」   被问话的人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呆滞无神,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大白天的,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真有这么邪门啊?这回不可能是她故意找人来演的吧?」   「盗猎走私野生动物最高可以判处死刑,你去演一个试试?楚姐吃方便面,你吃枪子呗。」   楚逢月把想问了都问了,然后扯了下嘴角——   “这就对了,坦白从宽嘛,这不是挺自觉的吗。”   “啪嗒”一下,她摁下摄像机电源,然后扔给辛奈。   “奈哥,等下你把这个交给警方。”   “诶?好!”   听完她最后故意掩饰的那句话,直播间的网友陷入寂静。   叶韬和程小小半天没有开口,目光挪到绑在树上的那两个人身上,像是见了鬼一样,又很快移开。   洛观看向楚逢月的眼神除了崇拜,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太……太厉害了!   这就是摸到那个门槛所拥有的实力吗?他眼底的炙热之色愈发浓烈,恨不得立刻把她带回道观。   这次抓捕行动很顺利,有小弟和亲信的掩护,半瞎子想趁机跑过边境,赵书青扣下扳机,一枪击中他的腿。   所有的抓捕画面都通过摄像机清晰传到主直播间,很快在网上疯传。   除了特警抓捕的画面,还有楚逢月逼问的片段也一并冲上热搜。   关于南氏集团的声明还有南星在节目上无意间透露的那些话现在完全没人注意了,看完只有一句——   卧槽,牛逼!   “赵队长。”   收到辛奈递过来的摄像机,赵书青打开录像记录,听到问答,他看了眼楚逢月。   而被拷住的半瞎子嘴里骂骂咧咧,就差把答话的小弟直接送上西天。   他就知道这种半路进来的都是软骨头!   “楚小姐,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赵书青把摄像机归还回去,这种带直播功能,现在网上多半到处都是,不需要拷贝。   “赵队长,”不等楚逢月说话,辛奈挡在她前面:“我们可以保证,楚小姐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违法的行为。”   “对,那几脚都是我踹的,哥,你要抓抓我!”时诩蔫头耷脑,伸出手让他铐。   “还有我,我也踹了。”叶韬回过神来,立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就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楚小姐什么都没做。”   赵书青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收起手枪,语气平缓:“她有锦旗在警局,你们要代领吗。”   楚逢月:“?”   时诩&叶韬:“……”   直播间:「上次抓胖驴友他们,陵城市公安局颁发的那个?」   其余的嘉宾在特警的护送下到了导演组扎营的地方,秦江和陆致远看到和导演说话的赵书青时,脸上都有些许微妙。   “应该的应该的,作为公民,我们有义务协助警方办案。”   赵书青颔首,视线不经意掠过楚逢月,眸光微顿,大步往前走。   等特警押送盗猎份子离开,看着这一群灰头土脸的嘉宾,祁导咧着嘴,示意所有的摄像师把摄像机打开。 第64章 只坐过警犬   摄像师点头示意,祁导整理好情绪,朝中间的镜头道——   “大家好,我是荒野求生的导演,祁许。”   “关于这三期节目,可以说是……一言难尽啊。”想了一下,祁导摇着头给出这四个字的评价。   “嘉宾们也历经磨难,受到了不少惊吓,经过节目组决定,这一期荒野求生就此收官。”   祁导笑眯眯让出位置,给嘉宾们留出地方:“录完这些这一季节目就要结束了,大家一起来合影留念吧。”   虽然觉得进度有些太快,不过网友们也能理解。   一个节目组,愣是搞成法制栏目,抓捕的片段能直播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但是觉得这一季荒野求生比以往几季都精彩,并且期待楚逢月他们能再次一起录制节目。   没别的原因,有她在,什么光怪陆离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而其他的嘉宾也各有各的乐子。   像是叶韬,前后的转变不就让人发笑吗。   时诩下意识把楚逢月推到c位,几个男嘉宾自然是没有异议,南星脸上有片刻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见识过楚逢月的诡异手段,程小小安静如鸡,没吭一声,老老实实站在边缘。   楚逢月也没觉得自己站在中间有什么问题,她不懂什么c位,也没想过一张照片还能扯这个。   拍完照片,荒野求生就此收官,所有摄像机也全部关闭。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楚逢月现在没有经纪公司,也不需要接乱七八糟的通告,她回到公寓,昏天暗地睡了一觉。   睡醒,去地下车库开车,往市公安局走。   车辆停在公安局外面,她整理了下衣服上的皱褶,下车落锁。   “楚小姐。”看到她,胖驴友喜笑颜开:“您总算来了!”   这期待的语气,楚逢月忍不住汗颜。   “胖哥。”   “哎呀,节目我还没来得及看,听说又端了一窝?给您送的物资到了吗?”   楚逢月正要摇头,看到男人提着一个背包过来,努努嘴:“喏,那儿呢。”   “赵警官。”胖驴友面对男人点头哈腰,打开他抛过来的背包一看,忍不住怒骂:“虎子那操蛋玩意,我给他两千块钱,就买了这点玩意?”   “……胖哥,你自己拿回去吃吧。”楚逢月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灼灼望向他旁边高大劲瘦的男人:“赵队长,你晚上有空吗?”   赵书青没出声,冷淡的眸子睨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队长?”女人笑眯眯,又问了一声。   “半小时。”说完这句话,男人朝训练场那边去了。   “够酷的啊。”楚逢月耸耸肩,转头看胖驴友。   “胖哥,我的锦旗呢?”   “在呢在呢,”胖驴友笑容老实憨厚:“楚小姐,还有件事得麻烦您。”   “嗯?”   “……有些嘴硬的,怎么问都不开口,您能不能协助一下我们?”   楚逢月听完忍不住乐了。   她揶揄道:“胖哥,你这角色转换得够快啊。”都用上我们了。   “这不是为警方办事嘛,服务人民,那些盗猎的真不是人!”胖驴友义正言辞道:“保护野生动物,我义不容辞!就当赎罪了。”   楚逢月多看了他几眼,点头笑:“小同志觉悟挺高的嘛,行,带我进去吧。”   刚开始审讯的警察还对此不赞同,觉得这是不正当手段,而且说的那么神乎其神的,实际怎么样还不知道。   像这种江湖术士他们也抓过几次,行骗金额太大被人举报了,所以对于封建迷信还是很不提倡。   “怎么现在小姑娘都开始搞神棍这一套了……”有警察嘴里嘀咕道。   楚逢月笑容灿烂,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言语受影响。   对于警察,她还是比较礼貌客气的。   “同志,你知道心理医生的催眠吗?”   “当然,有时候我们碰到棘手的嫌疑人,也会使用一些科学的手段。”   “那你就当我是用催眠的方法来问话吧,试试才知道有没有用。”她笑脸真诚。   “……行!”警察叹了口气,“需要我们出去吗?不过录像设备不能关。”   “不用,就这样问话就可以。”目光转向一脸不屑的嫌疑人,她走过去,略微弯腰,视线与他平视。   “我什么都不知道……”嫌疑人话说到一半,接触到她的目光,像是陷入无穷尽的深渊。   “这件事是我做的。”   听他交代细节,原本站起来的警察又立刻坐下,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女人,拿笔记录。   审讯结束,楚逢月直起身来,指了指门口:“警官,我可以走了吗?还有个锦旗没领。”   “……”盖上笔帽,看着笔录,警察嘴里憋出两个字:“请便。”   嫌疑人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满脸懊恼。   “真他妈邪了门了。”他低声咒骂。   警察脸色渐冷,不复刚才的和善,指尖夹着笔:“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全部说出来!”   领了锦旗,她破天荒的发了个微博,下面还带有定位。   【哈哈哈楚姐还真去警局领锦旗了啊?三好市民那绝对有你一个(狗头)】   【这也要炫,就知道你肯定忍不住。】   下面的评论她懒得去翻,和胖驴友聊了几句,接过他递来的温开水,在警局门口转悠了几圈。   这里的格局是方方正正的,一般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脾气都刚烈如火。   像赵书青这种,那确实不好怎么说了。   捧着一次性纸杯,她蹲在门口看着穿制服的人出出进进,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百度了一下特警的下班时间,六点,值班和出勤人员二十四小时在岗。   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然后搜了一下赵家。   和南氏集团秦氏集团陆氏集团不同,赵家的词条是赵氏财团。   家族的掌权人经常出现在公众视野内,所以照片很多,仔细看眉眼和赵书青有三分相似。   应该是直系亲属,多半是他爷爷。   点开照片放大,楚逢月觉得赵书青父母相貌应该都很不错,毕竟这种豪门的基因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善。   听到脚步声,视线里出现一双特战靴。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男人淡漠的眸子。   摁灭屏幕,女人脸上笑容荡漾:“下班啦?”   “嗯。”赵书青睇她:“去哪吃。”   “青竹小筑。”楚逢月想也没想,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自己是受时诩那小子的影响,节目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   “楚姐姐,你还记得青竹小筑吗?你品品这名字……书青竹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男人没有迟疑,来了辆黑色的吉普过来,降下车窗,他说:“上车。”   看了眼自己的玛莎,楚逢月麻溜爬上宽敞的越野车。   坐在副驾驶,她拉下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不是女朋友专属座位吧?”   “只坐过警犬。”男人打着方向盘,语气平静道。   “……”她算是知道赵竹音为什么迷惑不到他了。   除了警察身上自带的气场太强,还有就是这人实在是过于难搞。   “知道路线吗?”驶上主道,赵书青问。   “忘了。”竹音小筑她只去过一次,还是和秦江时诩一起的。   “嗯,帮我打开导航。”   “嗯?”楚逢月讶异:“你以前没去过?”   这还真是稀奇了,再怎么说也会去捧个场吧。   “没有。”赵书青还不知道时诩已经把他家那点弯弯绕绕的关系都说给她听了,就算知道了多半也不会在意。   女人侧着头打量他,男人下颚线清晰流畅,鼻梁高挺,眼睫纤长。   想到什么,她忽然笑了,而后伸手点开车载导航。   路程不算远,赵书青是个话少的,几乎不怎么开口,很少主动。   大多是楚逢月说什么,他“嗯”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楚逢月脑袋靠着车窗,偏头看他。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落在他脸上,她好奇道:“你为什么会想要当警察?”还是特警。   按理说像赵家这种豪门大族的少爷应该不会从事这种危险职业吧,据时诩交代,他还是赵家继承人的独生子。   “想做就做了。”男人声调平缓,没有起伏。   “哦。”这个回答,很可以,意想不到,很赵书青。   这家伙骨子里的傲气恐怕比秦江和陆致远他们更重,当警察的原因其实也能猜到一些。   像他们这种一出生就被长辈把一辈子都安排好了的人,多少会有点逆反心理。   你让我循规蹈矩,我偏不。   不经意瞥到她的表情,赵书青就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不在意这些。   过了许久,女人再次开口,语气好奇道——   “赵队长,你家祖坟有风水师去看过吗?”   赵家能长盛不衰这么多年,祖坟肯定功不可没。   “……”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动了一下,“或许有。”   他常年不在家,没有关注这些。   到了青竹小筑门口,停好车,得到服务员通报的赵竹音身姿轻快走了过来。   和见到秦江时的温婉矜持不同,她眉眼沁出点点笑意:“书青。”   男人随意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赵竹音穿的是苗族常服,配上清秀的容颜,称得上是出水芙蓉。   看到他旁边的女人,笑容短暂停滞,然后恢复正常。   “我们又见面了,楚小姐。”   “你认识赵队长啊?”楚逢月笑眯眯道:“他晚上非要请我吃饭,还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觉得你这环境不错,够清静,就带他来了。”   这话让赵竹音没法接,在外她可以说自己是赵家的千金小姐,可赵书青在眼前,她很心虚。   笑了一下,她引手道:“还有包间,跟我来吧,这次的消费算在我身上。”   晦暗不明看了眼劲瘦挺拔的男人,赵竹音的眸光不经意落在容貌出众的女人身上。   来青竹小筑的多半是家境殷实的圈里人,看到明星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所以楚逢月没戴口罩。   即便是这样,她这张脸一出现就是招摇过市。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赵竹音也懂得怎么利用他们,故意把人带到最远的包间,期间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在看到赵书青后,眼底有明显的讶异。   不出意外,以后赵家的掌权人会是他,可这位太过低调,圈子里的宴会几乎不参与,很少露面。   见过他的也不多,认出他的也是家里经常和赵家有交集的。   见赵竹音和人寒暄,楚逢月忍不住笑了——   “赵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的,你说是吧。”她看向旁边的男人。   赵家在这个圈子属于金字塔顶端,想讨好的人太多,赵竹音这个来路不明的“赵家小姐”向来不被人放在眼里,可现在赵书青来了。   她这是扯虎皮做大旗呢。   赵书青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赵竹音一眼,让她适可而止。   赵竹音见好就收,对旁人歉意一笑,温声细语道:“下次再聊,我们这里的茶点不错,待会儿我让人送两碟给你尝尝。”   “好。”那人也没有过多纠缠,推开包厢门进去了。   楚逢月见此,也只是略微挑眉。   走了几转,本来还期望在这见到秦江和陆致远,可事实让她失望了。   这两人谁也没来,想看的场面也看不到。   暗自惋惜片刻,她在方几前落座。   “楚小姐口味清淡还是能吃辣?”   赵竹音亲自替他们斟茶,腕间铃铛碰撞,纤纤玉指端着翠绿的茶杯,递到男人面前。   “放着。”赵书青不咸不淡道。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堂姐,他谈不上是什么感觉,自己平时都在警队,而赵竹音也没有资格经常出入赵家。   虽然她在赵二叔名下,但很少回去,也只是有个虚名而已,赵二叔在外面给她买了一套别墅。   因为这些行为有点像包养情妇,赵二婶对赵竹音抱有敌意,家里几个孩子也对这个所谓的妹妹/姐姐没有好感。   赵竹音也不恼,浅笑着把茶杯放在他面前。   “我挺能吃辣的。”楚逢月看戏看够了,接过她递来的水,望着她手上的银铃铛手镯,意味不明扯了下嘴角。   “那恐怕不太符合你的口味,我们这里的菜色都比较清淡,”赵竹音歉意道:“因为都是山珍,要最大程度保留鲜味,用辣椒爆炒就没那么好吃了。”   “没事,他点什么我吃什么。”楚逢月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赵队长,我们吃什么?”   南家。   面对父亲的不满,南星低着头没有出声。   她也不知道节目组会在树上安装那么多摄像机,好在自己也没有说什么。   “星儿,你爸爸最近烦心事多,你体谅些他。”柳瑜接过保姆炖的雪梨莲子汤,走到丈夫面前:“下下火,星儿也不是故意的,她性子温和,你这样会吓到女儿。”   南章一言不发接过汤盏,随手放在一边,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特别不顺。   见妻子和女儿还站在原地,他烦躁摆手:“你们回房休息吧,我没有追责的意思。”   现在网上已经没有私生女的声音了,反倒是关于楚逢月玄学大师的剪辑满天飞。   把自己关在书房,南章打开电脑,又点开那些短视频。   画面里的女孩和他相貌有三分似,五官眉眼还是那么张扬出众,可现在看到她,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原本以为是烂泥的亲生女儿突然变得神秘起来,而且时家的那个小子还总是围在她身边,百般讨好他。   南章有些头疼。   甚至有一瞬,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楚逢月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没过多久,这个念头又立马打消。   他还是觉得自己苦心培养的南星更优秀,哪怕楚逢月暂时有了变化,也比不上南星。   两者相比,能给家族带来更大利益的也只有南星。 第65章 让我们开始今晚的探险吧!   上的菜都是加了辣椒的,楚逢月看到后有些讶异,对这位赵队长兴趣更浓了。   赵书青吃饭慢条斯理,但他饭量不小,在她面前也没有掩饰,就像当她不存在。   过了许久,他才放下筷子:“你不吃?”   楚逢月摇头,夹了块嫩竹笋。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相处很舒服,可能是因为这个人的能量场很纯净吧。   有些人的磁场是浑浊的,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受影响,进而气运衰败混乱。   而有种人,他的磁场很干净,和他待在一起可以驱走霉运,相当于一件行走的法器。   楚逢月突然有个猜想,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赵二叔为什么非要把赵竹音收为干女儿,还死乞白赖要塞给赵书青。   说起来很奇怪啊,不管怎么说,这两人身份悬殊太大,赵家是不可能答应的。   除非赵二叔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   “赵队长。”她吃了个半饱,神色认真看着他:“你和赵小姐平时见面多吗?”   “很少。”赵书青平静地回:“过节才会见。”   “哦。”楚逢月若有所思:“见完她之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之后几天做事有阻滞?”   “什么意思。”男人皱眉,不是很能理解。   “她在苗家生活过的你知道吧,你可能没太注意她手腕上的铃铛,不是什么好东西。”女人坦言道:“以后看到她最好少接触,会损耗你的气运。”   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要么不以为意,要么随意敷衍,没想到男人认真思考片刻后,点头——   “知道了。”   “嗯?”这回换楚逢月讶异了。   就他这个职业不信很正常,可他刚才的模样让她有瞬间动心。   楚逢月笑得更开心了,发自内心的真挚的笑容。   吃完饭,有服务员送来擦手漱口的东西。   男人主动去买单,得知赵竹音给他们免单后,从钱夹里抽出十张,放在柜台上。   “赵先生……”看着男人回大步包间的背影,服务员急得直跺脚,赶紧拿着钱追了过去。   楚逢月喝完茶,拿着手机起身,准备走了。   迎面撞上折返回来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服务员,挑眉:“没带够钱?”   说着就打开手机,问服务员:“还差多少?”   “不是,我们老板说了,这顿免单,钱我不能收!”服务员双手捏着钱要退给他,可是男人怎么都不接。   “这可不行啊,他是警察,吃饭不给钱那不是违反规定吗?”得知原因,楚逢月笑盈盈开口道:“再说了,你们不收他的钱,我也是要给的,可是这顿是他请我。”   “收着吧,我们还有事。”说完,她率先走了。   男人对服务员略微点头,而后也往门口走。   得知他们给了钱,赵竹音坐在茶室里,指尖抚着琴弦,手腕上的铃铛碰撞作响。   过了片刻,她柔声细语道:“没关系,入账吧。”   楚逢月坐在车上,拿着手机在刷微博。   最新关注她的都是几个公安局的官方号,她还纳闷了一阵。   另一边,时诩坐在大G后座,翘着二郎腿。   “这大晚上的真要去郊外探险?到那可就八九点了。”   “你这不是在荒野求生也没怎么玩嘛,咱们一起啊。”前面开车的男孩挤眉弄眼道:“除了咱们还有人,你不会是胆小怂了吧?”   “我怂?”时诩嗤笑道:“我有法器护体,我怕什么。”摸着腕间的五帝钱,他安下心来。   “你找的什么人一起啊?如果是那种模特什么的就免了,我家不让我沾这个。”   时家虽然争权厉害,但是这一点管得还是很严,不管是谁一视同仁,不能让家族因为桃色绯闻上头条。   “真没有,我家也不准呢,上次我堂哥和一个小明星搞到一起了,家里直接罚他跪祠堂,半个月都下不了地。”说到这,开车的男孩缩了缩脖子:“我哪敢啊。”   “那就行。”想到什么,时诩狐疑地看向他:“我听说你最近和南昭他们关系不错,什么时候和那群人勾搭在一起了?”   “随便玩玩呗,以前去过两次他堂哥南澄的会所,也算是有点交集。”见好友蹙眉,他赶紧补充:“我可没有吃什么野味啊,那东西再好吃我都不碰,我家里有从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时诩原本紧绷的身体立马放松下来,他长出一口气。   “那就行,别做影响咱们兄弟关系的事。”   “知道知道。我跟你说,那个地方我听人推荐,说是烂尾别墅楼,咱们今天在那住一晚找找刺激?开个直播嘛,现在不是很兴这种去废弃房子探险的嘛。”   “再说吧。”   时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他下意识拿起手机。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喂。”她顺手滑动接听。   “楚姐姐!”时诩偏头看着窗外的夜景:“你在哪呀?睡了吗。我们要去探险,你要不要一起呀?我来接你。”   “不去。”楚逢月想也没想就拒绝:“刚吃完饭,回去睡觉。”   她的车还在公安局外面,要跟着男人回去取。   “好吧,明天我去找你玩。”时诩暗自叹了口气,要是楚姐姐能答应去就好了,有她在就会很安心。   “嗯,拜拜。”楚逢月挂断电话,打开斗地主,开始抢地主。   在这期间赵书青一言不发,唯一的动作就是堵在路口时,摸出一颗薄荷糖塞到嘴里。   看到横空伸出来的一只手,他嚼着糖,垂眸看了一瞬,倒了颗在她掌心。   楚逢月自然地收回手,往嘴里扔。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男人看了两秒,收回目光。   现在是晚高峰,前面车水马龙,一片红灯。   他不急不躁,听着女人手机里传来的王炸飞机的声音,嚼碎了糖,满嘴清凉。   “小诩,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啊?”开车的男孩问,“还有你能不能坐前面来,我又不是你家司机。”   “我姐。”时诩无情道:“不能。”   “呵,你哪个姐?你不是和你家那些堂姐表姐什么的关系都不好吗。”就时家这点事,谁不知道啊。   他家也一堆面和心不和的亲戚,都一样。   “不是,我楚姐。”时诩叹了口气,窝在座椅里:“有机会可以让你见见她。”   “啊?你综艺里那个明星啊。”因为是兄弟,男孩虽然不爱看这些玩意,但还是打开看了眼兄弟的身影,然后关掉。   不过网上都流传着那些玄学的视频剪辑,所以他还是知道楚逢月的,以前黑红的时候倒是没注意过。   “你那个楚姐姐,真有那么厉害?不会是有剧本或者弄虚作假吧?”   “桃坞影视陆家的,谁能拿到剧本?”时诩刷着手机,漫不经心道:“她是真厉害,见了你就知道了,一眼看过去就和寻常人不一样。”   “我知道,不同寻常的漂亮嘛。”男孩打方向盘,驶入一条小道:“那张脸辨识度确实高,我看过的美女不少,能让我惊艳并且记住的,就她一个。”   “我警告你,别打她主意。”时诩坐直身子,手搭在主驾驶座椅上,警告他:“不然你会被你家打死的。”   “知道知道,不玩明星。”男孩还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时诩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惊喜道:“他们的车在前面!”   时诩下意识望过去,果然看到一辆同款的大G车屁股。   想到南昭那个傻逼也在,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被蛇咬了也不消停!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停在废弃别墅区前面的草坪里,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   “这烂尾楼不是你家承包的吧?”时诩看到眼前荒凉的景象,忍不住调侃道:“我记得你堂哥就喜欢搞些这玩意,亏了钱挨顿骂就完事了。”   “那还真不是。”男孩下了车,打开手机手电筒:“我那个傻逼堂哥的烂尾楼只会在市区,而不是郊区。”   时诩“噗嗤”笑了,看到从另外那辆车上打着手电筒下来的男孩,他又满脸不屑。   “这儿呢!”和时诩同行的人招手:“你们来了几个人啊。”   “五个。”南昭瞥了眼时诩,也臭着脸。   他很讨厌这个人,在节目上处处跟他过不去不说,还总是去讨好楚逢月。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和时诩同时遇到危险,楚逢月毫不犹豫救时诩。   “行,那咱们进去?”男孩带头走在前面,他也是个缺德的,知道时诩不喜欢南昭,还要把人喊过来。   人多少有点恶趣味,他这种就是损友。   拿着自拍杆,打开手机直播间,他露出笑脸——   “大家好,和你们约定的时间到啦,让我们开始今晚的探险吧!”   他有实名认证的微博,因为富二代的身份,粉丝还不少,平时经常给网友们直播自己的日常生活。   因为他比较亲和,就像邻家小弟弟,网友们也对他画面很好。   没有人喊少爷,倒是一口一个弟弟。   随着他们走进别墅区,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到了一栋别墅前,男孩抬手推门。 第66章 好了,别怕,交给我   “吱呀——”厚重的门被推开,门叶的铜锈摩擦地面,刺耳难耐。   男孩身后,一束光随之打了过来。   时诩抓着手机,跟在他身后。   肖晃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把镜头转过去:“这位是谁大家都认识吧?他在网上的知名度比我高,在娱乐圈也能算是顶流男星吧。”   “当然了,这其中少不了秦氏集团和时氏集团背后的资本运作。这些都是题外话,我们今天就不说了。”   “继续探险!”挪开自拍杆,肖晃抬脚走进去,然后“咦”了声。   他讶异道:“这里竟然不是烂尾楼,有人住过。”   随着镜头一转,从奢华的茶几到沙发,明显能看出价值不菲。   时诩诧异:“就算不在这住,东西也该搬走吧,而且门也没有锁,没人进来偷东西?”   这也太奇怪了。   “你在哪看到的这个地址?”南昭忽然开口,捏着手机的指骨有着发白。   明显是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就是那个荒屋探险的群里嘛。”肖晃从兜里摸出备用机,他打开微信消息,手指滑动。   “诶?我群呢?怎么找不到了?!”   “……”时诩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下意识去摸腕间的五帝钱。   南昭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   跟着南昭来的那四个也凑在一堆,越看越觉得这里有些诡异。   「大半夜的来这个,不是吧QAQ」   「我现在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总觉得有什么躲在黑暗里盯着主播。」   “哦,在这呢,我把消息隐藏了。”肖晃松了口气,点开对话框,把之前的聊天记录翻给南昭看。   「卧槽,吓死我了!主播也太憨了吧(白眼)」   “这别墅有水电吧?总闸在哪?”被肖晃吓一跳的男孩们也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里到处漆黑,他再来这么一下,真是遭不住。   “哪有什么水电,早就断了吧?”   南昭也放松下来,仔细查看记录,在得知这个别墅群是由以前的纪氏集团承建的时候,他脸色僵硬。   往下翻,果然就是他想的那个纪氏集团。   时至今日,他爸依旧对纪凯云心有余悸,并且恨到牙根痒。   当初在商场上,作为南家最大的竞争对手,纪凯云手段频出,甚至不惜使用下作手段。   南章差点就栽在他手里,好在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   后来纪凯云还暗地里把南家和那个乡下楚家的孩子调换,直到前几年楚逢月出现才察觉。   这对南章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纪氏集团在二十多年前就破产倒闭了,纪凯云也消失无踪,这个别墅区陆陆续续住进来不少人,可家里都会发生很奇怪的事。”   “住在这的都不缺钱,干脆搬走了,这里也荒废了下来。”   这是南昭百度这个别墅区,出来的资料。   和肖晃说的烂尾楼出入很大。   「怪事?会不会是以前的人太大惊小怪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别墅区在哪啊?连门锁都没有,我明天就过去,这桥洞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时诩打着手电筒四处张望,他点头:“这风格,果然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装修。”   仔细看,会发现家具沙发这些都比较旧了。   “纪氏集团?”肖晃仔细想了一下,偏头看向南昭:“早就销声匿迹了吧,我以前听家里人提过,说纪凯云是个人物,在古代怎么着也能算是白手起家的枭雄。”   这人城府深手段狠,而且头脑精明。   能栽在南章手里,真是老天不开眼。   当然这话他不能当南昭的面说,谁愿意听别人跟你说,你爸比不上他的对手,当初纯粹是靠运气才能扳倒纪家。   “行了,咱们上楼看看?”在一楼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肖晃对着手机摄像头比耶:“楼下扫完,现在去楼上。”   “行啊。”其余几人没意见。   只有时诩还在楼下到处转悠,他没有动别墅里的东西,就是觉得这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所以不敢乱碰。   过了一阵,发现楼上没有声音,他仰头喊:“肖晃?晃子?阿晃!”   没有应答,他慌了。   “肖晃你他妈别玩我!”   依旧没有声音。   时诩憋着气,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南昭。”   “……”   没有回应,他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抬脚就要往楼上走。   想到什么,他收回脚,退后半步,点开肖晃的微博,进了他的直播间。   “妈呀怎么到处一片黑?我手机灯没关啊!时诩?你他妈快来救我!我走不出去了!”   然后就像是撞在哪儿的声音,发出闷响。   “嗷,时诩!时诩!你在哪儿啊!快打电话给我爸!”   时诩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心想找你爸有什么用啊!   一拳锤在扶手上,他疼得呲牙咧嘴。   电光火石之间,他很快想到什么。   “楚姐姐!”拨通电话,他语言混乱:“我被困在别墅了!肖晃他们都不见了!还有南昭。”   听着手机那头的胡言乱语,楚逢月看了旁边开车的男人一眼,道路才刚刚疏通。   “怎么回事?小诩你别着急,慢慢说。”   “就是我们去废弃的别墅探险,我在一楼,我的朋友叫肖晃,他去了楼上,不管我怎么喊他都听不到。”   “对了楚姐姐,他微博在开直播,背景一片漆黑,看不到他,只能听到声音。”   时诩赶紧把好友的微博推送给她。   楚逢月拧眉:“小诩,你先在原地不要动,把定位发给我,我立马过来。”   “好。”时诩现在觉得很恐慌,只有手机手电筒的光,四周的沉寂像是随时会把他吞噬,甚至还能听到外面呼呼而过的风。   “楚姐姐。”他咽了口唾沫,带着些许委屈和哀求:“你能不能不要挂电话?我害怕。”   楚逢月无奈叹气:“好。”   如果不挂电话,点进肖晃微博直播间,通话依旧会中断。   她只能求助旁边的男人:“赵队长,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嗯。”男人没有多想,单手把手机递过去:“没有密码。”   楚逢月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不设密码的,她着实惊讶了一把,但是时诩那边明显更紧急。   往上滑,很轻易就打开了手机,翻着桌面,她无言以对:“微博也没有啊。你有流量吗?没有我开个热点下。”   “有。”男人言简意赅。   时诩耳朵尖:“哥?”   “你和楚姐姐在一起吗?快来救救我!”他大声报出地址,“我现在都不敢动TAT”   能听出他是真的怕了,隐约带着哭腔,楚逢月温声安抚道:“我们现在就过来。小诩,你不要随便动别墅里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楚姐姐!”   时诩不敢停止说话,他想听到楚姐姐和赵哥的声音,嘴里一直叭叭个没停,楚逢月也一直在应答。   赵书青按照他给的地址走,“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时诩直接泪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刺激!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找刺激!!为什么要和肖晃那个傻逼大半夜跑到郊区来找刺激!!!   微博下好了,楚逢月刚想搜索肖晃的微博昵称,然后发现就在主页。   点进去,直播间里有担忧的,也有骂他故意弄虚作假搞噱头博热度的。   听到肖晃的声音,楚逢月沉声道——   “小诩,你不要上楼,他们遇到鬼打墙了!”   时诩浑身一缩,靠着扶梯才能没有直接倒下去,他腿软了。   “楚姐姐……”手指有些颤抖:“我害怕。”   “这是磁场紊乱造成的煞气,你有五帝钱护体,只要不乱动乱扔东西就没有什么事。”   楚逢月有些头疼,她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破煞的法器,手上的厌胜钱才到她手上不久,在重新聚集气场蕴养,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在想给洛观打电话时,余光突然瞥到开车的男人。   对啊!有他这个一身正气而且火属性十足气场强大的人在,还有什么煞气是不能破的?!   “小诩,你再等等,我们很快就到。”   楚逢月转头,看向赵书青。   “赵队长,待会儿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赵书青看着前面的路,随意应了一声。   “知道了。”   “?”就这样?行。够冷淡的。   将近十一点半,才到时诩说的地方。   外面停了两辆黑色车身的大G,是这里没错了。   从车上下来,为了保险起见,楚逢月还是摘了手上的厌胜钱,她没多想,拉过赵书青的手,给他戴上。   “这是以前在寺庙经过供养的,你等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等赵书青反应过来,她已经松开手,转身大步往别墅那边走。   电话一直没挂断,知道他们来了,时诩就差谢天谢地了。   “楚姐姐!”他记得楚逢月的话,不敢乱动,不过没说不能喊啊!   “在这。”楚逢月揉揉耳朵,打着手机光进去,看到趴在扶手上的男孩,她忍不住笑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时诩现在看起来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   “楚姐姐。”时诩想跑过去抱住她,又怕自己乱动会触发什么。   女人应了一声,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了抱他——   “好了,别怕,交给我。” 第67章 还是楚姐姐对他最好!   时诩差点哭出来,他眼尾泛红,紧紧抱住楚逢月。   “楚姐姐,又给你添麻烦了。”男孩声音有些哽咽,之前楚姐姐就说要回家睡觉了,现在这么晚还让她赶过来。   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同时又暖洋洋的,觉得除了爹妈,恐怕就她在意他了。   爹妈都不能一个电话赶过来。   果然,还是楚姐姐对他最好。   “不麻烦。”楚逢月叹了口气,“下次不要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特别是废弃的房子,太久没住人,磁场已经不对了。”   如果现在有罗盘,就能看到指针乱转。   时诩连连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从她肩膀上起来,明明比女人高了一个头,但是一看就知道很依赖她。   “哥。”他抹了一把脸,后知后觉:“你为什么会和楚姐姐在一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他楚姐姐又这么漂亮,很难不多想。   “吃饭。”赵书青抬起手机灯光,看了眼楼上,问女人:“现在上去?”   时诩没说话,眼底带着狐疑,不知该信不该信。   “现在去。”楚逢月问时诩:“跟我们上去还是留在这里?”   比起上面的未知,他觉得还是一个人留在这里更可怕,楼上最起码有楚姐姐在。   时诩毫不犹豫:“上楼!”   “行。”楚逢月对身后的男人说:“你们跟着我,不要乱走,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明白了吗?”   时诩赶忙点头,赵书青也“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其实他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自己向来是冲在最前面的,现在陡然听到有人说要站在她身后,觉得很……奇怪。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这种超出正常科学范围内的东西,还是要听专业人士的。   踩着木质的旋转楼梯上去,楚逢月打着手电筒探照前面。   黑咕隆咚的楼道像是无尽深渊,时诩夹在前面的楚逢月和后面的赵书青中间。   倒是不怎么怕了。   到了二楼,时诩听着直播间里肖晃的哀嚎咒骂还有懊悔,突然福至心灵。   不确定肖晃能不能看到弹幕,他尝试着刷礼物,试图和肖晃联系上,可发现刷不了。   他有些无语。   弹幕滚动速度太快了,就算肖晃能看到,也瞧不见他发的。   本来想刷个礼物让肖晃吱声,没想到这小子早就关了礼物通道。   时诩有些无语。   忽然一阵风刮过,二楼的窗户甩的啪嗒响。   “哥,你有没有觉得后背发凉?”   赵书青沉默片刻:“你冷?”   他是直接从警局出来的,本来想下了训练回宿舍,没想到楚逢月一直在等。   所以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警服常服。   脱了外套,单手递给男孩,时诩连声道谢,立马披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警服穿上身瞬间有安全感了,后背也不凉了,心里也不怕了。   “哥,衣服回去的时候还你。”他披着警服,右手握着手机,将左手戴着的五帝钱举在胸前。   赵书青点了下头。   跟着楚逢月在二楼的客厅走,时诩听着肖晃的声音,抬头和前面的人说话:“楚姐姐,他好像在一间——”   楚逢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到处黑茫茫的,除了他手里的手机灯光,什么都没有。   “楚姐姐,你别逗我啊!”时诩直接吓哭了,他不敢回头,“哥?赵哥?你还在吗?”   依旧没有声音。   时诩浑身发寒。   他在原地不敢乱动,希望楚姐姐发现自己不见了能过来。   尝试给她打电话,可是号码怎么拨都拨不出去,只能听到肖晃直播间里的哀嚎。   退出直播间页面,他点开微信给她发消息打电话都不行,重新点进微博,又听到了肖晃的声音。   “……”时诩在心里骂了一句,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蹲下来。   没多久,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孩吓得尖叫,双手乱拍:“别过来啊!我有法器护体,随时能把你轰杀成渣!”   “法器对我没用,”女人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因为我是人,不怕这些。”   “楚姐姐?!”听清楚是谁,时诩顿时由惊转喜,直接蹦起来。   他也顾不上别的,紧紧拉着她的手:“姐,我怕。”   楚逢月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心软道:“你跟我走,别松。”   男孩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他怎么可能松开,只会越抓越紧!   时诩觉得自己像是到了一个封闭的地方,可这明明是在客厅啊?他打着手机灯光也只能看清楚逢月,前面一片漆黑。   “咕咚”咽了下口水,时诩小声问:“楚姐姐,你刚才怎么突然消失了,还有,赵哥呢?”   “不用担心他。”楚逢月带着他在黑暗中前行,“刚才我看到了……诶?”   女人扬眉,她一伸手,直接拽了个人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呀!什么鬼东西啊啊啊……”   肖晃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嘴里骂个不停:“我操你大爷的,我跟你丫的说,赵氏集团是我家的,你要是敢动我,我让我爸把你老巢掘了,到时候看你住哪!”   时诩看他甩着手在原地蹦跶,心里的害怕消失大半,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行啊,你把我老巢掘了,我就把你拉下来陪我,我好冷啊肖晃~怎么现在就开始到处漏风了呢。”   肖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鼓起勇气睁开眼,对上男孩那张欠揍的脸,“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时诩你个傻叉!”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时诩外套上,还不忘骂骂咧咧:“你他妈死哪去了啊!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这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   他像是在一个山洞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直播间也没有任何弹幕,哪怕有补光灯照着也在手机屏幕里看不到自己的脸。   给爸妈哥哥打电话完全打不通,当时真的就觉得完蛋了。   刚才那两个小时是他这辈子觉得最漫长的时刻,他发誓,再也不作死了。   楚逢月看着两个互相对骂又抱在一起痛哭的男孩,有些头疼。   直播间里,认出时诩声音的粉丝纷纷傻眼。   这……到底是剧本还是真的?   说为了流量吧,这些有钱少爷看不上这个,说是恶趣味吧,总不能两个豪门少爷开直播表演痛哭流涕娱乐大众吧?   这放出来妥妥的黑历史啊!   用了排除法,只剩一个可能。   这个地方是真的……诡异。   “哭够了吗?”楚逢月瞥了他们一眼:“直播关了。”   「呃?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是楚姐?」有节目粉惊疑不定道。   「时诩也在,碰上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找楚姐啊,就是她!」   时诩抹了把脸,抢过好友的自拍杆,点结束直播,然后嫌弃地塞回去。   肖晃打着手机灯,看到他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忍不住嘲笑:“你看看你现在这丑模样。”   时诩没好气回敬:“你也是!”   楚逢月知道这俩是在互相转移注意力,她也没有拆穿。   很快,赵书青也把南昭带来的那四个人找了出来,肖晃点人头——   “姐,还少一个。”   “谁是你姐,”时诩不满道:“不要乱攀关系!”   肖晃不搭理他,凑过去说:“姐,南昭不在这儿。”   赵书青问那四个人,南昭上来是和他们分开走的,好像是去了卧室。   “你们在这里等着,先不要下去。”楚逢月望向男人:“他们交给你了。”   “好。”赵书青略微点头。   这里有好几个卧室,楚逢月按照那人说的,进了主卧。   刚踏足她就觉得不对劲,这里煞气如潮,而且窗户大开,一轮圆月高挂在树梢。   阴冷的风掀起窗帘,她没有看到南昭,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而南昭如今蜷缩在角落,他手里握着强光手电筒,手机掉在腿边,通讯页面是大哥南晚枫,不管怎么打都打不通。   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他忽然觉得好累。   可能是他呼吸太急促了,周围的氧气越来越少,让他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就像随时会溺亡的深海。   “起来。”清冷不耐的声音穿透耳膜,他茫然抬头,好像看到了一束光。   楚逢月脸色很臭,用手机照着他:“还想在这继续待着?那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姐!”南昭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喊了什么。   楚逢月脚步一顿,转头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姐没来。”   南昭脸上青红交加,他想辩解,刚才喊的不是南星,可是对上她嘲弄的眼神,又说不出话来。   过了两分钟,在楚逢月要发怒的时候,他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清——   “我腿麻了,起不来。”   楚逢月嘟囔:“真是麻烦。”她伸手,直接把他拽了起来。   温暖柔软的触感在手背上,南昭顺势起身,另一只手还不忘捡起手机,呆愣愣地看向她。   “跟着我走。”楚逢月怕他又乱窜给自己添麻烦,没有放开他的手。   南昭沉默不语地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他发现之前自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地方,她轻易就过去了。   瞪大双眼,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里他之前摸了,是墙壁啊!   “幻觉,气场蒙蔽了你的眼睛。”楚逢月有些烦躁,冷嘲热讽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富二代平时是没有事情可以做了吗?实在不行就去街道做志愿者无偿服务社会啊。胆小还敢往这种地方来,心脏还没指甲盖大学别人找什么刺激?”   她完全是因为本来可以回家睡觉了,结果大半夜还要跑这里来收拾烂摊子,时诩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狗眼她看了就心软了舍不得骂,肖晃他们是陌生人犯不着发这么大火。   只有南昭这个她看不顺眼的,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本来以为男孩会回嘴,没想到他垂着头一言不吭跟在她身后,乖巧得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楚逢月顿时觉得没意思。   时诩这样她还有点心疼,南昭这吊样子她只觉得活该,甚至想笑。   走出迷障,楚逢月松开手,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   几人在二楼客厅汇合,灯已经被人打开了。   别人都不敢动,赵书青没有想这么多,找到开关总闸试了一下,电还是可以用的。   有了光,他们心里的恐惧感消失大半。   客厅的摆设浮现眼前,棕色的真皮沙发,同色系的茶几酒柜和电视柜,木地板上铺了柔软的波斯地毯。   难怪刚才踩上去没有发出声音。   见楚逢月出来了,时诩和肖晃一左一右凑过去,前者直接挽着她的胳膊。   “楚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肖晃看到男孩露出的酒窝和小虎牙,恶寒到不行。   这玩意儿也太娘了吧?他可没有这样的哥们儿!   而南昭只是默不作声走到朋友们面前,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刚才自己的遭遇,目光忍不住投向楚逢月那边。   时诩好像真的把她当亲姐姐,所有的言语动作都那么自然轻松。   楚逢月对他也不像刚才嫌弃自己那样,任由他挽着胳膊。   眸色黯淡,他突然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就连旁边的好友喊他,也懒得应答。   “现在就能回去。”楚逢月视线从墙上掠过,有一张别墅主人夫妇俩的合影。   男主人一身笔挺西装,眉眼间透露出桀骜不驯的霸气,而旁边的女主人神色温柔,手轻轻搭在小腹。   “小诩,”她沉吟片刻,开口问:“你有没有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片刻又想不起来。   “是吗?我看看。”时诩闻言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忍不住咧嘴笑:“那个女主人有点像八九十年代的明星,可能是复古风的看起来比较眼熟吧?”   平时视频刷多了,很多这种风格的,他都审美疲劳了。   楚逢月点点头,也没多想:“走吧,回去睡觉。”   现在不早了,将近凌晨一点,回到城里得差不多三点。   下了楼,出了别墅,时诩缠着楚逢月问东问西。   不远处,车灯闪烁。 第68章 为人民服务   楚逢月下意识眯着眼望过去,长龙一样的车队停在别墅外面。   时诩本来被吓了一跳,看清车牌后,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还给赵书青。   “嗐,我还以为又碰上什么事了,这是肖晃家的车。”   车牌号很显眼,一出现就知道是谁,在陵城这个车牌经常登上商业新闻。   赵书青拿着滑腻湿漉的外套,拉开车门,弯腰放在后座。   “小晃。”   豪车上下来一个西装考究的中年人,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大家族的骄矜。   肖晃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蹦三尺高。   “小叔!”   他跑过去给男人来了个熊抱,丝毫不在意衣服被侄子弄皱,肖远征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好了,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肖晃嘿嘿一笑,难得有些腼腆。   “小叔,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你在热搜挂了一整晚,我能不来看看情况吗。”肖远征无奈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回去再和你说。”肖晃整理好情绪,接过保镖递来的水,拧开瓶盖后没有自己先喝,而是走到女人面前。   “姐,喝水。”   看到侄子的狗腿样,肖远征若有所思。   “书青,”他不动声色和沉默寡言的男人打招呼,“你和小晃一起来的?”   他是比较诧异,赵家这个孩子平时不显山露水,也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圈子里能常见到他的也只有几个要好的。   那几个都当过兵,他的儿子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赵书青不应该和肖晃有交集才对,更不要说和这些浑小子出来玩了。   “不是,陪她来的。”赵书青眸色很淡,落在楚逢月身上。   肖远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神色古怪。   这是哪家的千金?之前怎么没见过,完全没有印象啊。   “肖叔叔。”时诩和另外几个都凑上来打招呼,南昭也跟着喊了一声。   肖远征笑眯眯的,谁喊都应着。   不过明显,对赵书青和时诩的态度更和善。   要分开走的时候,楚逢月对时诩说:“你家人脉广能耐大,帮我查查刚才那栋别墅以前是谁住的。”   “好嘞,定不辱使命。”   时诩直接摸出手机要找人,消息还没发送出去,就听有人开口——   “不用查了,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说话的人。   肖远征笑容和煦,他看向楚逢月,掩饰眼底的探究。   “这个别墅区当初是由纪氏集团的少东家纪凯云承建的,这块地也是他和南家竞标得来的。”   “第一栋别墅他留着自己住,没有卖,作为和新婚妻子的婚房。”   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当年他和纪凯云有过来往,也来喝过纪家的喜酒。   纪凯云会败在南章手里他确实没想到,这两人手腕都硬,但他觉得纪凯云更胜一筹。   当年纪家的地位比南家更高,只是纪凯云这人太过桀骜,在商界树敌无数,再加上南章背后使了手段,所以被钻了空子。   后来南章联手其他家族对纪家群起而攻之,在纪家彻底落败后,几大家族瓜分了纪家的利益。   这也是南家在短短二十余年内能爬得这么快的原因。   楚逢月有些恍然,她看向南昭。   之前听南晚枫说过,南章这辈子最忌惮的人就是叫纪凯云。   男孩显然也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脸色有些难看。   最后,肖远征在离开的时候,本来已经上了车,他又下来,走到楚逢月面前。   “这是我的名片,你救了小晃,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肖家欠你个人情。”不用肖晃多说,他都猜到了,肯定是她出的手。   因为这几个人的站位和对她的态度,隐隐有以她为首的架势。   略微沉吟片刻,对上肖晃殷切的目光,想到他是时诩的好朋友,女人还是伸手接了。   “人情就不用了,救他是顺带的。”   黑色金属质地的卡片上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在商业人士中价值千金抢破头都拿不到的私人联系号码,在她眼里不过废纸一张。   “对呀,楚姐姐可是特地为我来的!”时诩其实心里有些难过,热搜上不可能没有他的名字,肖晃那个傻子在直播间都快把他骂翻天了。   明知道他可能遇险,时家却没有人来,跟肖家一对比,他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只能安慰下自己,没事,有楚姐姐呢。   “嗯,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在家睡觉了。”楚逢月深以为然点头道。   男孩原本黯淡的眸子顿时亮如星辰,缠着楚逢月一个劲撒娇,“我就知道姐姐最爱我!”   而南昭看着这一幕,想到方才女人牵着自己的温暖的手,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不知道为什么,时诩和她亲昵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   别开头,他望向别墅,想到什么,又匆匆挪开视线。   别说肖晃了,肖远征都觉得时诩这小子是被什么附体了,完全没眼看。   他摸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时诩他爸。   “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肖家有个晚宴,楚小姐如果有空可以赏脸过来,和我家那几个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不会无聊的。”   收起手机,他把肖晃拎上车。   “小叔!我的车还在那儿……”   “你们去把小少爷的车开回去。”肖远征不为所动,对前排的保镖说道。   很快,长龙似的车队又消失在视野中。   只留下南昭和他的四个朋友,以及楚逢月赵书青还有时诩。   南昭不知道该和楚逢月说些什么,“谢谢”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最后狼狈别开眼,和她错身而过,上了车。   那四个男孩倒是比他礼貌多了,说了声谢谢姐姐,还想加楚逢月的联系方式给她转钱,被时诩拒绝了。   “我姐不缺钱,再说了,救你们的不是我赵哥吗?”时诩戒备道。   他总觉得和南昭一起玩的不是什么好人,怕他们嫉妒楚姐姐的美貌。   赵书青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需要谁的感谢。   那几人还有些失落,他们是想结交一下她的,并不是单纯因为她太漂亮了。   和楚逢月还有赵书青打了声招呼,几人上了南昭的车离开。   驶出一段距离,忽然有人惋惜道:“也不知道时诩从哪认识这么个漂亮姐姐,对他也太好了吧。”   另一个人说:“这个姐姐对时诩好宠啊,你看时诩那撒娇的样子,很自然,估计两人关系匪浅。”   刚被人救过,他们还是有点良心的,不至于随便就编排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姐姐就好了……”   随着感慨声,刺耳的刹车响起,摩擦地面。   几人的脑袋磕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揉着脑门,他们茫然又生气——   “阿昭!你在这做梦呢?还没回神?不行让开我来。”   南昭冷着脸,闷不做声,一脚油门下去,几人又东歪西倒。   “系安全带。”撂下这一句,他不再开口。   几人也发现了好友的反常,以为他刚才在别墅里受了什么刺激,而且那栋别墅是纪家的,纪家和南家什么关系不用多说。   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   时诩坐上了赵书青的车,楚逢月靠在副驾驶,打了个哈欠想睡一会儿,男人从手腕上摘下铜钱红绳给她。   “嗯?”她瞥了一眼,接过来戴在左腕,“麻烦把我送到公安局门口。”   后排的时诩没经大脑,脱口而出道:“楚姐姐,你要去自首?”   楚逢月的瞌睡被他气没了,她翻了个白眼,无语道:“自首什么?我遵纪守法好公民。”   “那你说的要去公安局嘛。”时诩有些委屈,不然能想到什么?   “我的车在那儿。”楚逢月懒得和他多说,偏头看赵书青:“今晚麻烦你了,算我欠你一顿饭,下次还给你。”   “不用。”男人骨节清晰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道:“为人民服务。”   “……”楚逢月这次的白眼翻得更大了,她侧过头对着车窗,不想跟这两人说话。   时诩以前很少接触赵书青,因为兴趣爱好什么的都不一样,年龄也差不少,压根凑不到一堆。   每个年龄都有自己的圈子嘛。   不过因为自家表哥那点桃色八卦,他对赵书青还是稍微有点了解的。   可了解终究不是正面直对,现在相处发现他其实也就是普通人,也会开玩笑,就觉得挺有意思,挺神奇。   “赵哥,今天辛苦你了,你明天有空吗?也不用下次,明天的肖家宴会我们一起去?”   “再说。”男人随口道。   “哦哦,好。”过了一阵,时诩看着自己搭在前座的双手,忽然有个很荒谬的想法。   怎么那么像和爸妈去郊游的小朋友,和大人说话时手还搭在爸爸妈妈的椅背上,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什么都问。   反应过来,他有些恶寒。   可怕!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回去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车停在警局门口,楚逢月忽然睁开眼,看向男人——   “你不是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吗?”   “不可抗力和出任务另算。”其实不止半小时,只是他当时并不是很想出去,随口说的。   没想到她应了。   “哦”楚逢月也没多想,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抻了一下胳膊,动动脖子,然后朝他挥手——   “走了,下次见。”   赵书青略微颔首,岗哨看到他,打开门。   男人清隽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时诩揉揉眼睛:“楚姐姐,我好困啊,你那里有房间吗?实在不行沙发也可以,我想在你那对付一晚上。”   “奈哥和小格住隔壁,你去和他们睡。”女人毫不犹豫拒绝。   把玛莎拉蒂倒出来,时诩坐在副驾驶,脑袋抵在车窗上:“好嘛好嘛。”   他是真的困极了,眼皮子在打架,怎么费劲也睁不开。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哼笑一声,往公寓开。   对于时诩的感情有些复杂,可能是因为他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个真诚地表达对她的喜欢的。   而且这种喜欢没有杂质,是她稀缺的。   所以他一个电话,她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当时在赵书青车上,接到他的电话很揪心,生怕他出点什么事。   楚逢月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道路,兀自叹了口气。   人和人之间也讲究一个缘法的。   可能她和小诩就是有缘吧,算了,以后多看顾他一点。   从公安局到公寓用不了多久,驶入地下车库,她叫醒时诩:“到了。”   “啊?这么快。”时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打开车门,把掉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往兜里一揣。   见他转身就要撞墙,楚逢月太阳穴有些疼,她抬手压在喇叭上。   “滴滴——”   男孩被吓得一个激灵,茫然回头看她。   “看我干嘛?看路啊!”她无语凝噎。   “噢噢。”时诩傻乎乎地往电梯那边走,他之前来过这儿。   “傻子。”楚逢月笑骂一声,而后也跟着下车。   回到公寓已经快要天亮了,辛奈他们浅眠,还是不去打扰他了,她让时诩睡在沙发上。   扔了条毯子给他,女人睡眼蒙眬连连打着哈欠,也没有洗漱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下午两点多,昨晚那件事已经被肖家压了下去,没有话题和热度了。   辛奈也是后知后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买了午餐,打开密码锁,进了客厅。   时诩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男孩长手长脚趴在沙发上,一个蓝色鲸鱼抱枕被他压在脑袋下。   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辛奈和小格打开电视,调到最小声音,等楚小姐起床。   一直拖到五点,楚逢月才慢吞吞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去了客厅。   “楚小姐!”辛奈和小格同时望向她。   正在酣睡的男孩也因为两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抖了一下,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他茫然抬头,对上三双眼睛。   “楚姐姐。”男孩呲牙咧嘴揉着屁股,扶着沙发边起来。   辛奈赶忙搭把手。   楚逢月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看到茶几上的空饭盒,她眼神询问辛奈这是什么意思。   “给您打包的午饭,你们没起嘛,我和小格有点饿……”辛奈不好意思挠挠头:“主要这天气容易馊,不能久放。”   楚逢月扶额,她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连胖哥都比不上。   “我去洗个脸。”时诩的瞌睡彻底摔没了,他摸着屁股往卫生间走,没一会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出来,脸上也在滴水。   小格顺手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给他。   “谢谢。”时诩接过纸在脸上胡乱摸了两下,团成一团,扔在垃圾篓。   “楚姐姐,我们去肖家吃,他家好吃的东西多。”   楚逢月刚说懒得折腾,随便整桶泡面得了,就听男孩又补充道——   “什么样的海鲜都有,他家的厨师做饭比秦家更好吃。”   她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因为海鲜才去的,单纯是因为昨晚肖远征的邀请太真挚太热情,给他个面子而已。   因为原主是明星,家里什么样的礼服都有,楚逢月也没有随便穿一套运动服对付一下的意思,换上月白色的鱼尾裙,戴上首饰,画了个妆。   三个男人等了她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有怨言,更不敢吱声。   等她从房间里出来,三人异口同声——   “太美了!”   楚逢月冷嗤:“行了,刚才在外面练习喊那么大声,我在房间里都听到了。”   “……”几人都有些尴尬。   还是时诩先反应过来,他奉上彩虹屁:“姐姐是真的超好看的!是我见过最美最漂亮的女孩子,这双Di家的高跟鞋能穿在姐姐脚上是它的荣幸。”   这也是楚逢月代言的高奢品牌,虽然她口碑不好,但不影响她成为时尚的宠儿。   这张绝色的脸和玲珑身材以及完美无瑕的雪肌,各大奢品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代替品。   “行了行了。”楚逢月嘴角上翘,她摆摆手:“把我的手提包拿过来,在书房里。”   时诩屁颠屁颠去帮她做事,辛奈有些傻眼。   楚小姐的书房一般是不让别人随意进入的,所以这位时先生是例外?   他要调整自己对时诩的态度了。   推开书房门,一整面墙是包,还有一面墙是书,另一面墙挂着各种眼花缭乱的东西。   铜钱、八卦镜、桃木剑……书桌上还有厚厚的符纸,用朱砂描绘了奇异的线条。   时诩不敢乱动她的东西,落脚时也注意避开地上散落的符篆。   在放了很多包包的那面墙找了个和她裙子相衬的颜色,他轻手轻脚离开书房。   “楚姐姐,”把包给她,看她把手机耳机这些东西塞进包里,男孩迟疑片刻,问:“书房里那些东西看起来挺重要的,要不弄个保险柜装一下?”   这个公寓的安保再好也就那样,遇到高手,就专门偷这种高档小区,因为知道肯定有值钱的东西。   “不用,我干嘛要在意小偷的安危。”楚逢月拎着手包,对他们说:“愣着干嘛?走啊,最后的关门。”   时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他脸上酒窝浅浅,“确实是该别人害怕。”   楚逢月“嗯哼”一声,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清晰可闻,几人一起进了电梯。   有辛奈在,用不着她开车。   知道是去蹭吃蹭喝的,他还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吃那两盒饭了,现在肚子还是饱的。”   时诩有些好奇:“奈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楚姐姐这?还买了两份饭。”通过热搜知道昨晚的事很正常,能预料到他也过来了确实很不简单。   “我给奈哥发了消息。”楚逢月随意道:“上午醒了一次,发完消息又睡着了。”   时诩:“……”好叭。   这一路上时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想到节目组的邀约,有些意动——   “楚姐姐,有个亲情综艺想找我去,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要是她不去,他直接婉拒。   “你不是有很多兄弟姐妹吗?”楚逢月不以为意:“干嘛问我。”   “真正能让我当做姐姐的只有你呀。”时诩笑眯眯看着她,眼睛弯成月牙儿:“去嘛去嘛姐姐,姐!”   “什么时候?”她被磨得有些烦,语气松动。   “下周。南星和南昭也会去,还有我表哥和他堂妹,你见过的,那个秦画。”时诩软磨硬泡:“南昭和秦画跟我是一个学校的,两人和我关系都不好,姐,你不能看着我输给他们让他们嘲笑吧。”   他也没有说假话,在得知这档亲情综艺找上他的时候,学校里不少和他关系差的都在看笑话。   都是一个圈子的,谁家那点破事不知道?大家都一样。   时家的兄弟姐妹都是像陌生人一样,礼貌、客气、疏离。   让他们去亲情综艺不是折磨吗?还是在全网面前丢脸。   时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楚逢月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了,特别是看到他眼底那抹淡淡的失落。   “好,你跟宝宝说一声,让他去找节目组对接合同的事。”   “谢谢姐姐!我明天就去找宝哥!”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他知道楚姐姐很讨厌南星和南昭,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时诩有些想哭:“楚姐姐,虽然我身上钱不多,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买到。”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珠宝首饰?这是他妈妈说过的话。   他不知道怎么回馈她的好,这是自己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因为他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表达善意都是用利益。   “钱不多,是多少?”楚逢月来了兴趣。   “各种理财加上流动资金,大概是几个亿?”时诩豪气挥手:“我还有很多房产,海湾别墅和度假庄园,要是不够就把它们卖了。”   “……不用了。”楚逢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鄙视,几个亿还叫没什么钱,难怪胖哥提起有钱人来总是咬牙切齿。   “姐姐,你不用跟我客气,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时诩以为她觉得自己是虚情假意说客套话,立马表真心。   楚逢月随便敷衍两句,这一路上男孩叽叽喳喳不停,很快到了肖家别墅。   宴会是肖远征举办的,来的大部分是商界人士,这些人也都是豪门圈子的。   时诩也看到了他最讨厌的人,撇嘴:“姐,南昭也来了。”   跟在爸爸妈妈旁边的南昭心不在焉听着姐姐说话。   不经意抬眸,对上时诩厌恶的眸光以及楚逢月漠然的视线,他仓促别开眼,不敢对视。   时诩也懒得搭理他,让楚逢月挽着自己的胳膊,趾高气昂从他旁边走过。   看到楚逢月和时家的人在一起,南章眸色晦暗不明。 第69章 是他自作多情了   “逢月在节目上和秦江还有时诩关系都很不错,”南星注意到他短暂的失神,温声道:“爸爸,要不要找个时间叫她回家吃饭?”   “现在节目录制结束了,节目组给的资源她也没要,空闲比较多。”   荒野求生所属的桃坞影视背靠陆氏集团,祁导也没有食言,联系了几位嘉宾,把一些高奢代言还有影视资源的合同给他们过目。   不得不说陆氏集团的实力还是雄厚,就连南星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让她和节目组意外的是,楚逢月拒绝了所有资源,一副要退出娱乐圈的样子。   如果是真的退就好了,但现在的楚逢月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而且之前ar珠宝那个代言,人家咬死了只要楚逢月,不考虑接触其他艺人,这一点让南星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南章有些意动,在他看来楚逢月能和秦时两家的人交好,说明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对于她被农村夫妇教养长大这一点,他还是有些瞧不上。   就像妻子说的,和南星比起来,逢月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是整整二十二年。   不过最让他介怀的还是网上流传的那些视频剪辑,他有些不能辨别真假,到时候还得请专业的风水大师鉴定一下。   斟酌片刻,他说:“算了,当初是她骨头硬说不再和南家沾上关系,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打电话给她不就代表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向女儿服软吗?他不可能接受。   在他的观念里,儿女要做的就是服从,以及想方设法提升自己,为家族的利益做出更大贡献。   像楚逢月这种只顾自己并且怨恨家人的,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快。   南昭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柳瑜已经在和相熟的夫人言笑晏晏交际了,南星温顺点头,挽着弟弟的胳膊也去找认识的朋友。   肖远征交友范围广,和很多人都有合作,他的宴会门槛比较低,柳瑜和南星在这如鱼得水。   如果换成肖家老宅举办宴会,要费尽心思才能拿到邀请函,面对顶级豪门的夫人小姐,她们言行举止都会很拘束,没有这么自然。   楚逢月刚踏进大厅,肖晃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盘剥好的蟹腿。   “姐,我听小诩说你饿了,我都给你剥了壳,你先垫垫肚子,还想吃什么我让后厨给你做!”   他这殷勤讨好的模样让周围的人侧目,虽然面上不显,但还是会小声和熟识的人互相求证。   “肖夫人,这是哪家的千金?小晃的对象吗?”   “嗯?”肖晃的妈妈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怔愣片刻,旋即摇头笑道:“不是,是小晃的一个姐姐。”   “肖家的堂姊妹和你娘家的表姊妹里好像没有这么一位吧。”那位夫人端着果汁,笑道:“又或者是我没见过所以没印象。”   其实她是觉得这位容貌太出众了,如果哪家有这么好看的孩子,婚事肯定早就被定了下来。   “不是小晃的亲姐姐。”小叔子跟她说了昨晚的事,还派人去查了那位的身份背景,得知是个明星后,她有些许讶异。   根据调查,楚逢月和南家还有些牵扯,是南家五年前收养的女儿,和南家关系亲近的几家也知道。   不过她和南家的关系好像并不和睦。   一个无权无势的养女,突然攀上豪门,成了大小姐,却和家里闹得不太愉快,她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深究。   肖夫人唯一在意的是,昨晚别墅的事是意外还是布局,她现在的态度就说明了结果。   如果这事是楚逢月布下局自导自演,肖家自然会和她算账。   “不是亲姐姐?”几位夫人反复咀嚼这句话透露的信息。   肖家这种世家大族最是传统,很看重门当户对,小门小户的女儿想嫁进去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们的联姻家族也固定在那几个,赵家、陆家、秦家、时家等。   肖夫人能容许小儿子和一个非亲属关系的女孩这么亲近,她们很难不多想。   难道是外省的大家族?   也就一个照面的功夫,这群豪门太太脑补了不少剧情。   楚逢月被时诩肖晃他们那一群哥们儿围在中间,吃了不少精致又不甜腻的糕点,特别是有个乌龙茶味的小点心很是得她青睐。   见她喜欢,肖晃眉开眼笑吩咐厨房,多做点待会儿给她带回去。   肖远征的别墅很大,肖晃经常来,带着她到处转悠。   最后在花园停下。   “姐,你答应小诩去亲情综艺了?”他手里端了杯石榴汁,女人一伸手,立马识趣地递过去。   “是啊,你也要去?”楚逢月喝了两口,觉得太酸就搁置在一边:“你有哥哥姐姐吗?”   “有。”肖晃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   “不过我姐姐嫁人了,两个哥哥和我关系一般,还不如小叔呢。”   肖远征算是他比较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找他肯定能来。   就像昨晚,小叔看到热搜,立马来救他。   对于这件事,他爸妈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一下,然后还责骂他,说如果时诩出了什么事,时家肯定会来问责。   压根没有担心过他半分。   说没有怨言是假的,不过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了。   他倒是想去节目玩玩,没有合适的人选。   楚逢月随意点点头,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好参加的,还不如在家睡觉。”   这个肖晃倒是很认同,他忽然想到什么,来了兴趣,双眼亮晶晶看向她——   “姐,我们今晚去赛车,你去吗?”   这群少爷经常在回龙湾赛车,那里的坡又斜又陡,山道就像是九曲十八弯一样,蜿蜒曲折。   他们平时找刺激就去那儿赛车,玩几圈回来,神清气爽。   “不想去。”楚逢月瞥见他眉间淡淡黑气,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昨晚在别墅内被煞气冲撞了。   最后还是松口:“不过尝试一下也行。”   赛车她确实没玩过,这种容易让她大脑宕机的事,她不喜欢做。   “好!晚宴也没什么意思,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很快就开席,时诩他们和楚逢月一起坐,就连辛奈和小格都沾了她的光,和他们坐在一桌。   各种打量的眼光陆续往这边来,楚逢月不为所动,一口接一口吃着碗里时刻添满的海鲜。   对于肉类她倒不是很爱,可海鲜却很难拒绝。   时诩和肖晃一左一右坐在她两侧,自己吃几口停一下,给她处理海鲜,亲自剥壳送到她碗里。   秦江连她的边都没挨上。   看到宾客们各异的脸色,肖远征笑着举杯:“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更加紧密。”   其余人也举杯回敬,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秦家老三对于南章的态度有些许微妙。   南章握着酒杯,心下一沉,觉得这事恐怕没有自己当初想的那么简单。   原以为秦家针对自己无非是因为阿星亲近陆致远,惹恼了秦江。   陆秦两家本来就是对头,南星的决定就像是在宣布,南家站在陆家那一边。   后来经过南星的提醒,有短暂的想过,秦家是不是因为楚逢月和秦江亲近,所以帮她对付南家,但又觉得不可能。   先不提楚逢月对自己的父母有没有这么大仇怨,就说她和秦江的关系,不可能让秦家做出针对某一个家族的决定。   哪怕秦江的父亲是家族继承人,他大哥在集团举足轻重,也不会有这么无脑的事发生。   可他现在敏锐察觉,恐怕和南星也没有关系。   赵书青姗姗来迟,去了预留的席位,同样来晚了的还有陆青淮。   一个是特警,一个是家族继承人,情况特殊,都能理解。   肖远征示意儿子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人脉嘛,都是相处出来的。   一个圈层的,迟早有需要对方帮忙的地方,更多是共赢。   时诩屁颠颠地跑过去和赵书青打招呼,看到陆青淮他反而拘束了。   “小诩最近腼腆了些。”陆青淮夹起鲜嫩的鱼肉,笑道:“怎么上了趟综艺反而放不开了。”   时诩虚岁十九,陆青淮奔三,两人年龄差距太大,再加上前者很早就掌权,身上举手投足透露着威压感。   他觉得有些不适,右手下意识去摸左手手腕上的铜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没那么压抑了。   “青淮哥,难得见到你,我在想该聊些什么。”时诩不好意思道。   陆青淮只是善意地笑了下,随后偏头看向表弟——   “姑姑说你最近很少回家,工作很忙吗?”   赵书青没什么情绪瞥了他一眼,“每天都看新闻的人,不看法制频道吗。”   男人有些无奈:“你在节目上露脸了,会不会对你以后执行任务造成影响,我让人把视频都删了?”   如果他想这么做,早就做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   “不用。”赵书青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有赵家和陆家在,谁敢动我。”   两人气氛差到了极点,时诩立马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开溜了。   陆青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带着探究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放弃打量。   “书青,我们从来没有阻止你做过你想要做的事。”   赵书青对此不置可否。   那边觥筹交错,肖晃实在是坐不住,呼朋唤友一起出去。   和他同行的有一个是肖远征的女儿,还有三四个兄弟。   南星和南昭也一起去了,跟着秦江来的秦画也没在这久待,陆致远也被人拉上车。   楚逢月坐肖晃的车,这次是库里南,辛奈主动请缨开车。   他和小格来了肖家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就是一直吃,同时目光密切注意楚小姐那边。   吃东西以及楚小姐的安危是最紧要的,排名不分先后。   两个一米九几的汉子坐在前面,就像两头黑熊,时诩嘴角抽动:“我奈哥和小格哥这身板不管在哪都挺唬人的。”   “嗯,最近我的黑粉都没那么嚣张了。”楚逢月刷着微博,看着底下还算干净的评论区,点头认同。   她发了张照片,是辛奈和小格一人一只烤羊腿的图片,两人虽然穿着西装,但是能看出膨胀的肌肉。   并且配文——   “惹我者,打。”   这么非主流又嚣张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那么违和。   时诩赶紧上线给她点了个赞,然后发现她关注了很多娱乐圈男明星的微博。   都是相貌无可挑剔身材也扛得住镜头那一挂的,看得出来她的口味比较杂。   思考片刻,他问:“楚姐姐,要不下次我带你去玩,给你点几个男模?”   楚逢月放下手机,慢悠悠道:“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我不缺钱。”   “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肖晃眨眨眼:“姐,你觉得秦哥怎么样?”   女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嗤笑道:“蠢。”   和陆致远被一个女人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能有什么脑子。   “那赵哥呢?”肖晃锲而不舍追问:“我听小诩说,你们在综艺上也有过几次交集,昨晚还一起出去吃饭。”   他挤眉弄眼,语气暧昧道:“你知道他上次和女孩子一起吃饭什么时候吗?大学食堂。”   楚逢月有些无语:“你们这些豪门大族还真是讲究,平时在家不和家里的姐姐妹妹伯母婶婶姑姑阿姨一起吃?”   肖晃顿时无言。   过了好半天才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姐你别当真。”   时诩朝他耸耸肩,你还以为楚姐姐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那么好糊弄呢。   说闹之间很快就到了他们位于半山腰的赛车基地,到了这时诩和肖晃的心情明显舒畅多了。   平时压力大就喜欢来飙飙车,在生与死的边缘尽情放纵自己,发泄情绪。   同时还有征服赛道的快感,登上山顶觉得意气风发,一切尽在脚下。   狭窄弯曲的柏油路是肖晃自掏腰包修的,这也成了他们兄弟几个的快乐场所。   “楚姐姐,先休息一下,晚上我们玩累了还可以弄烧烤,这里有很多零食饮料,你想吃什么都有。”   下了车,带她在基地转一圈,肖晃语气有些得意。   同时还有几分求夸奖的意味。   楚逢月在这慢悠悠溜达,看到有超市大小、所谓的零食存放间,她无语凝噎。   狗大户啊狗大户。   哪怕自己也不穷,从来没想过这么搞。   这里有三层,一层停放赛车,还有专门负责维修保养的人住在这,随时听候吩咐。   第二层有棋牌室、台球室、影音室、娱乐厅、以及上网的游戏室,小型超市就在旁边。   各种零食应有尽有,还有鲜冻的海鲜以及肉类,烧烤工具十分齐全。   第三层就是类似高档酒店布局的休息室,有二十余间房。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肖晃和时诩称这里为快乐老巢,搁她也快乐。   有吃有喝有玩,空气又好,什么都不愁,真的烦躁了开车出去转两圈,回来往按摩椅上一躺。   人生哪还有什么烦恼啊!   她承认,这一刻,有些嫉妒这几个傻小子了。   休息了一阵,开始赛车。   “来不来?”肖晃看向陆致远,眼神带着挑衅:“上次因为天气原因,路有些湿滑,赢了是你侥幸。”   他反正不认为是自己技不如人,都是富n代,一个比一个傲,不可能轻易承认别人更优秀。   陆致远扫了他一眼,伸手拉车门。   拿过头盔戴上,动作已经说明一切。   “我答应过姐姐让她感受一下赛车的刺激,我要带上她,你也可以选择不带人。”肖晃二话不说,递了个头盔给楚逢月,还贴心问她会不会系。   在他的帮助下,楚逢月戴上头盔钻进车里,因为座位狭隘,她适应了一阵调整坐姿。   陆致远也没有占他便宜的意思,目光在几个豪门千金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南星身上。   “南小姐想不想尝试一下?”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别的意味。   秦画的目光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失落,她毫不掩饰,狠狠地瞪了南星一眼。   从小到大,她最想嫁的就是陆致远,两人门当户对,而且陆致远不管是相貌和能力,都深得她心。   可家里人不止一次告诉她,作为秦家小姐,不可能嫁进陆家。   秦画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被所谓秦家小姐的身份束缚住了。   看到陆致远对南星例外,她心里火大得很,如果不是堂哥在旁边,已经去找南星的茬了。   “不给你麻烦就好。”南星温婉一笑,熟稔地系上系带,通过护目镜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笃定:“我相信陆老师一定会赢的。”   陆致远的心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点头,不发一言上了车。   而另一辆车上,肖晃有些紧张。   “姐,你说我能赢吗?我们有惩罚转盘,输了的要认罚。”   上次他就憋着气喊了陆致远几声爸爸,并且一口气吃了一管芥末,难受了一整宿胃里跟火烧似的。   “不知道。”听完他的话,楚逢月有些想笑,这也太幼稚了吧。   摘下手腕上的厌胜钱,给他。   “这是庙宇钱,经过香火供养的。”   肖晃喜上眉梢,正要接过戴上,结果被女人打了下手背——   “我是让你摸一下!”楚逢月没好气道。   肖晃:“……”好叭,是他自作多情了。   摸了一下厌胜钱,眼看着她又戴了回去,男孩有些心梗。   为什么赵哥可以戴,他只能摸一下啊啊啊qaq   开始比赛。   只能容纳两辆车通过的道路被月光撒下银光,楚逢月听着引擎的轰鸣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肖晃一直在提速,陆致远也不甘示弱,两辆车不相上下。   旁边就是悬崖峭壁,也没有什么护栏,楚逢月看一眼就觉得心脏骤停。   这群人还真是不拿命当命,这样是最耗费精气神的。   如果没有及时修补滋养回来,很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她想着等赛车结束了提醒他和时诩一下,不要总是这样玩。   人的精神就像是油灯,一直疯狂燃烧的结果就是油尽灯枯。   说到这,她想起来一件事。   以前有一种铜钱,叫做篡命钱,是古代风水师特铸的铜钱。   他们会让篡命钱和普通货币一样在市场上流通,可能会放出去成千上万枚,等这些篡命钱经过无数人的滋养成了真正的篡命钱后,再想办法把铜钱收回来。   当然,在这段时间,铜钱会有折损,也会被懂行的人拦截收入囊中,最后回到手里的可能只有一两枚。   但就是这一两枚铜钱,在关键的时候就能为人续命,历史上成功的也有那么十来例。   不过如果续命成功,会延长十二年的寿命。   就像往已经燃尽的灯里添油。   这种一般是用于皇帝和权臣身上,自己身体不行了,可继承人还不能扛事,只能用这种方法。   但是篡命钱极为难得,而且对施展此法的风水师要求极高,哪怕是九五至尊,也几乎求不到。   记载成功的手札里,只有一位皇帝续了十二年命,其余几个都是位极人臣的大人物。   得到这种东西,他们第一时间是为家族打算。   在她寻思什么时候再去风水街转一转捡个漏的时候,肖晃已经快要封顶了。   陆致远还是紧紧咬着他,肖晃咬牙加速,一鼓作气冲上陡坡。   前面好像有什么黑影蒙住他的视线,他抬手擦了下护目镜,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姐!”他下意识喊了声旁边的女人。   楚逢月感受到周围气场变化,她眉眼冷凝:“小晃,不要慌。”   手指轻轻在他护目镜前拭过,紊乱的气场被安抚,逐渐稳定下来。   遮挡在眼前的阴影消失,肖晃掌心出了一层薄汗,不等他反应过来,陆致远的车直直往前方冲去,险些冲下山崖。   楚逢月没想到瞬息之间会有这样的意外,不等她动作,火焰红的赛车被悬崖旁边的树枝顶住,车轮有一半悬空。   肖晃紧急停车,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他和陆致远斗气,可远没有发展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楚逢月下车救人,等陆致远和南星从车内出来,她敏锐地发现男人对南星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   刚才在车上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肯定是南星做了让他改观并且产生亲近之意的事。   估计就是和这场车祸有关。   在心里感慨,不愧是男女主啊,哪怕之前在综艺节目上没有勾搭在一起,感情的轨迹迟早会重合。   “没事吧?”肖晃自己都还心神未定,第一时间关心陆致远。   他是真的怕出事。   “没事,”男人摇头,看向旁边的南星:“多亏你了。”   南星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很久没有反应过来,她眼神有些空洞,呆愣愣地看向男人。   “阿星?”   “……”楚逢月是真的服,从南小姐到阿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   好半天,南星瞳孔才逐渐聚焦,她强忍住没有哭,眼眶通红望着男人。   “陆老师,我刚才还以为我们会……”   陆致远放缓声音,耐心安抚她。   楚逢月蹙眉,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回程的时候,是她开车。   肖晃坐在副驾,高大的身体因为座位而蜷缩着。   见他们到了,时诩挥动旗帜,示意停车。   “怎么这么久?谁赢了?你啊?”不然陆致远怎么还没回来。   肖晃没有出声,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晃儿?晃子?小晃!”时诩看他这表情,猜到了八分:“你他妈这是又输了吧?!”   肖晃被他的咆哮惊醒,茫然道:“都没赢,刚才出了点事。”   “陆致远的车差点冲下悬崖,你找人去接他一下。”   时诩荒神了,立马打电话叫赛车基地驻守的工作人员去找人。   赵书青看了眼肖晃,又瞥向一直没说话,若有所思的女人,他开口:“进去说。”   原本还要继续的赛车被暂停,谁也没有怨言,因为肖晃说的东西太诡异了。   在二楼休息室,十几个人围在一堆,秦画率先开口:“你是说,你开车的时候忽然有东西蒙住了你的眼睛?”   “是团黑乎乎的影子,忽然就出现了。”肖晃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女人,“姐姐抬手一抹,又消失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产生幻觉了吧?”秦画嗤笑道。   她第一次见楚逢月,心情就很不好。   因为这个女人美得太有攻击性了,张扬跋扈,不可一世,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她不明白,一个靠炒作维持热度的女明星而已,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傲?   祠堂的事她不知道,只有秦家几个叔伯以及秦江还有时诩知晓内情,秦老爷子也下了封口令,不能传播出去。   家族人口众多,人多嘴杂,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秦画眼里,楚逢月只是一个对堂哥使了什么手段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个女人。   嫁入豪门的明星也不在少数,除了嫡系一脉要求极高,旁支就比较松散。   肖晃懒得搭理她。   时诩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因为楚姐姐一直没有说话。   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吃东西和赛车的心思了,来的十几个人各回各家。   只剩下楚逢月、赵书青、时诩肖晃以及辛奈和小格,秦江被他大哥的电话叫走。   陆致远也去送南星和南昭姐弟回家了。   都是自己人,肖晃不再藏着掖着,坦白问道:“楚姐姐,这次赛车是不是不正常?”   楚逢月点点头又摇摇头,思考片刻,她说:“气场是一个很稳固的东西,除非突然地脉震动导致磁场发生变化,一般是不会乱的。”   “除非……”   “除非有人破坏?”赵书青很自然的接话。   “是。”楚逢月按了按太阳穴,“现在太晚了,过去也找不到什么,明天去看看。”   “好。”几人都没有意见,之前还不怎么饿,现在估计是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肖晃想吃东西。   时诩这次没有挤兑他,和辛奈以及小格一起去泡了几桶面过来,楚逢月也没有推辞。   几人围着茶几一起吃面,赵书青不太喜欢泡椒牛肉面泡椒的味道,他略微蹙眉,但也没有说出来。   楚逢月注意到他神色变化,随口道:“不喜欢吃就挑出来。”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吃碗面又喝了瓶酒,肖晃的精神从紧绷中解脱出来,慢慢松懈。   瘫在沙发上,手背搭在额头挡住刺眼的灯光,他幽幽叹了口气:“我和陆致远的八字是不是也不合啊。”   每次碰到陆致远,总是没什么好事。   “谁知道呢,应该不会吧。”时诩丝毫不给表哥留面子:“你又没跟他抢女人。”   “牛。”肖晃心力交瘁:“我睡了,你们休息去三楼。”   时诩点头:“知道。”   带着楚逢月和赵书青他们去楼上,给他们安排好房间,时诩也去洗漱睡觉。   “阿星,刚才是谁送你们回来的?”柳瑜让保姆端出两盏人参汤,盯着姐弟俩喝了下去。   她和南章先回了家,对于儿女和那群公子哥玩,夫妻俩是极为支持的。   南星和南昭都是随他们的车一起去的,回来也没有叫司机去接,所以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是陆致远。”南昭先出声,放下汤盏,他说:“爸,妈,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   “好。”   等他上了楼,南章接过妻子递来的茶,轻抿一口又放下。   “我没喝多少,不用解酒。”碰上妻子嗔怪的眼神,他温声解释道。   知道是陆致远送姐弟俩回来的,南章颇为讶异。   同时也有些开心。   在宴会上,阿星和陆致远并没有过多交集,只是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已。   所以他有些疑惑:“阿星,陆致远现在是什么态度?”   “刚对我有点好感,爸,这事急不来,还要慢慢筹谋才对。”   南星走到他身后,力道轻柔替他捏肩。   “对,做什么都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特别是对于和自己实力悬殊的人,要慢慢侵蚀他的心理防线。”南章又想起了纪家,他眸光悠远。   “你弟弟昨晚和人去了纪家以前的别墅?”   他最近很忙,没有空过问这些,还是今天宴会抢肖远征无意间提及才知道的。   凌晨热搜上挂的也是时诩和肖晃的名字,没有南昭。   “是。”南星点头,她柔声道:“这件事好像和逢月有些关系。”   南章对纪家的敏感度很高,他很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纪家或者纪凯云。   所以冷声打断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这段时间也不要联系她。”   “……好,”南星咬了咬嘴唇:“可是爸,毕竟逢月才是这个家的亲生女儿,我们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不合适?”   她解释道:“我怕逢月会对您和妈妈心生怨怼。”   柳瑜本来就偏向她,现在更是觉得自己教出来的女儿温柔大方体贴懂事。   “星儿,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你从这个家剔除出去,你永远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逢月她不是个懂事的,不知道为家族和父母考虑,她现在也成年了,不用替她考虑这么多。”   柳瑜狠下心,说道:“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吧。”   和南星以及她的识大体相比,逢月确实像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带出去也不好意思跟交好的太太们介绍说:这是我女儿。   她觉得楚逢月太拿不出手了,除了那张妖冶的脸,一无是处。   像她们这样的家族,相貌并不是最主要的,涵养学识以及骨子里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教养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楚逢月在这,一定回回敬她一句——   “最重要的恰恰是你们南家没有的,比如地位、实力、财力。”   这次南星没有装模作样的劝慰几句,只是乖巧地替爸爸捏肩。   她今天看到楚逢月被时诩和肖晃他们众星捧月簇拥在中间的时候,眼底的嫉妒满得都快溢出来。   凭什么,楚逢月凭什么得到这些?   她只配被万人嫌,被网友骂,一身黑料退圈,然后从此销声匿迹。   没有人会喜欢她,爸爸妈妈也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给南家丢人。   可现在,事情往她预计的反方向发展,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时诩和肖晃那样的世家公子就像两条哈巴狗一样围着她转。   她有什么?不过就是那张脸而已。   可惜的是,今天楚逢月所在的车没有发生意外,不然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第二天,楚逢月伸了个懒腰,赤着脚踩着木地板,拉开厚重的粉色窗帘,推开窗户。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呼吸几口,顿时神清气爽。   时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间屋子的装饰就是粉色调为主,看久了有点审美疲劳。   甚至会怀疑自我。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粉嫩的房间,实在是适应不了。   “楚姐姐。”时诩在楼下遛弯,一抬头就看到趴在窗沿上的女人,他挥手打招呼:“下来吃早餐!”   “来了。”楚逢月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一下,去了楼下。   吃完早餐,她擦了下嘴角,把纸巾扔在垃圾篓,起身道:“走吧,去昨晚的地方看看。” 第70章 也太没公德心了!   分两辆车,辛奈开着赵书青的车,楚逢月坐在后面。   肖晃因为昨晚的事有阴影了,让小格开他的车。   时诩本来想跟楚姐姐一起坐,因为赵书青在前面,现在只要有男的和她走得近一点,他就觉得有人想拱他家白菜。   可是肖晃这傻缺非要自己陪他,没办法,只好坐在后面那辆越野车上。   “小诩,你说会不会是顾子皓动的手脚?咱们上一次不是让他丢了次脸吗?”肖晃在脑子里把和自己有仇的人过了个遍:“还有许维安,那就是个阴险小人,肯定是记恨我在学校当着校花的面揍了他!”   越说越是咬牙切齿,时诩百无聊赖刷着微博——   “谁知道呢,你得罪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肖晃平时行事太招摇,总是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处找存在感,在学校里也挺惹人厌。   他被寻仇,时诩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要是在赛车或者赛道上动了手脚,这就不是简单的报复出气,而是蓄意杀人了。   肖家树大根深,家里从商从政的都有,真要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被查了出来,肖家和姻亲家族都不会姑息。   很快到了昨天出意外的地方,楚逢月刚下车就觉得不正常。   原本紊乱的气场趋于平稳,像是被人刻意复原。   “就是在这!我眼前突然出现黑影。”肖晃比划了一下,“我当时过弯道,一下子就看不见了,姐姐在我护目镜上擦了一下才恢复。”   这里是急弯,陆致远的车也是在这差点冲下悬崖。   楚逢月有一瞬间怀疑过南星,因为陆致远对她转变的态度太快了,就像是被下了降头。   可南星不是赵竹音,原书中也没有写她会什么秘术。   而且陆致远的车真的就是走运,差那么一点就车毁人亡。   脑海中浮现她柔弱温软的模样,楚逢月否决这个想法。   南星应该不会这么疯的吧?   赵书青昨天检查了赛车,没有人做过手脚。   他走到悬崖边,那棵树因为车的重量,枝桠都被压断,险险挂在半空,随时有可能掉下去。   因为他的动作,一颗石子滚落山崖,没有回响。   “赵队长今天不用上班?”楚逢月在他旁边探头探脑,看到这万丈深渊,更加觉得南星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为了获取陆致远的好感,把自己的命都赌上,怎么看都不划算。   “休假。”男人言简意赅,他看不出什么,大大方方问:“这次又是玄学事故吗?”   如果是玄学方面的,基本上很难追责。   难道去警局或者法庭,说:我是被人用不科学的手段谋算了?   警察和法官只会觉得这人有精神病。   “十有八九。”楚逢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不好定性。”   如果是人为的,找到证据,玄学协会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可如果归为地脉的自然气场震荡,那就只能认栽。   在山上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布阵的痕迹,现在换别的风水师来查看,也是毫无头绪。   因为气场没有问题,风水师寻找蛛丝马迹是靠梳理气场脉络,布局布阵之后,气场都会出现一两天的波动。   眼前的情况,要么就是压根没人布局,而是有人在哪置放了法器,影响气场,从而影响到陆致远和肖晃。   事成之后,把法器拿走,现场就查不到任何东西了。   “那我们就只能认栽?”肖晃忿忿不平,险些把牙齿咬碎:“姐,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是有几个怀疑人选吗?”楚逢月朝他招手:“你可以这样。”   肖晃凑过去,原本半信半疑,听完后猛一拍大腿:“就这么干了!明天我就回学校!”   不管是谁,都出言诈一下,总能看出蛛丝马迹的。   时诩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谁家还没遭过暗算,说不定是你家哪个长辈得罪人了,拿你开刀呢。”   听他习以为常的语气,楚逢月心头一动,转头看向他。   “楚姐姐,”时诩被她探究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事跟我没关系哈,我就是随便一说。”   肖晃也替他说话:“姐,小诩不可能害我,说不定以后我和他还能成连襟呢。”虽然带点开玩笑的语气,但他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时诩。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不是吹的。   “嗯,我知道。”楚逢月没忘自己为什么会给他五帝钱,因为他身上有似有若无的煞气萦绕。   她意味不明问:“小诩,你家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时诩笃定道:“以前有发生过,最近半年很平稳。”   楚逢月点点头,既然找不到什么,几人从山上下去。   肖晃赶着回家,他要去着手查查和自己有仇的那些人,最近有没有接触过风水师,或者去过风水街。   时诩和赵书青他们一起下山。   赵书青默不作声开车,楚逢月抱着胳膊坐在副驾驶打瞌睡,时诩被迫夹在两个一米九几的壮汉中间。   “哥,开点空调。”太挤了,他热得出汗。   赵书青没什么表情,把车窗都降下。   清爽的山风灌进车内,沁人心脾。   但男孩还是嘟囔了一句:“小气。”   赵书青又把车窗全部升上去。   时诩哀嚎不止:“哥!你是我亲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计较。”   男人没吭声,打着方向盘在蜿蜒起伏的山间公路行驶。   “早上湿气重,一直吹容易着凉。”辛奈尽量往旁边坐了坐,“赵队长这是为你好,时先生。”   时诩顿时安静下来,然后反省道:“赵哥,我下次一定不随便诋毁臆测思想品德高尚的人民警察!”   赵书青懒得搭理他。   在半路,楚逢月接到南晚枫的电话。   虽然有些烦闷,但还是点开接听:“怎么了?”   “最近比较空闲,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南晚枫语气温和道。   “再说吧。”楚逢月语气冷淡,挂断了电话。   “谁啊楚姐姐?”时诩像个好奇宝宝,趴在座椅中间凑过来问。   “你不认识。”她随口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时诩无言以对。   “明天就要回学校上学了吧?手腕上的东西不要摘下来,还有,晚上十二点之后不要跑出去玩。”   听她随口嘱咐,时诩连连点头。   楚姐姐这是关心他呢,当然要记好啦!   韩宝宝突然打电话过来——   “月月宝贝,你和时诩被人偷拍了,说你俩同居了!”他语气有些焦急,“现在你俩搁热搜挂着呢。”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推波助澜,给这件事买了热搜。   楚逢月“嗯”了一声,她打开微博,还有心思开玩笑:“宝宝,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想办法帮我把发照片那个人的生辰八字弄到手。”   因为她没有把手机放在耳边,为了方便接听,开的是免提,车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赵书青侧目片刻,收回目光,专注看着前方的路。   “啊?”韩宝宝愣了下,磕磕巴巴道:“这样……这样不是很好吧?”   楚逢月刚要再忽悠几句,就听对面的人的说:“要不让奈哥和小格哥去把他揍一顿算了?”   楚逢月怔愣片刻,笑声清朗,眉眼弯弯。   “宝宝,警察叔叔在旁边坐着呢,说这样的话更不合适。”   韩宝宝顿时怂了:“嘴炮不犯法吧?”   这下不止她,时诩和辛奈还有小格都放肆笑出声。   “宝宝,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样的胆量,我敬你是条汉子。”   韩宝宝这人乍一看有点娘不拉叽的,因为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很精致,和辛奈小格这种糙汉完全不同。   时诩甚至隔着手机都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楚逢月点开照片,是她和时诩出现在地下车库时拍的,旁边还跟着辛奈和小格。   她一身晚礼服,脚踩银白色的细跟绑带高跟鞋,身材姣好,哪怕戴上口罩,也挡不住惊人的美貌。   时诩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可抬手时腕间的五帝钱出卖了他。   辛奈和小格这体格,搁哪儿都扎眼,凭借辛奈给女人开车门的动作,认出是谁真不难。   之前就有网友猜测,为什么秦江和时诩会对她这么容忍,现在有答案了。   [原来花瓶姐傍上的不是秦江,是时诩啊!]有人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楚逢月哼笑一声,跟韩宝宝说:“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韩宝宝默了片刻:“……月月宝贝,你别冲动!”   “知道。”   她现在没有经纪公司,也没有工作室,完全的自由人。   再加上本来就不是靠娱乐圈吃饭的,楚逢月丝毫不惧网上的诋毁和评价。   “小诩,凑过来。”她举起手机,示意男孩贴近点。   时诩瞬间懂她要做什么,挣扎着从辛奈和小格中间起身,下巴搁在副驾驶座位上,视线和她齐平。   女人比了个耶,“咔擦”拍下照片,发到微博上,没有任何文字。   一张双人比耶的照片,顿时引爆网络。   [我的老天鹅!这是官宣吗?!]   [碰瓷姐死性不改,早就勾搭上时诩了(震惊),时粉快来。你家哥哥塌房啦!]   她这个骚操作也惊呆了发照片的人以及各大营销号以及娱乐媒体,就连韩宝宝看了都心梗。   他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月月这肯定是在钓鱼。   可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完全压不过来,韩宝宝实在看不下去了,点开评论框,打字——   [高赞的ip我都记好了,月月最近没有通告,她很闲,喜欢东算西算。希望你们浑身上下最硬的不是嘴。]   [???什么意思?@陵城市公安局。哇,太可怕了,楚逢月的助理明目张胆威胁人哎。]   陵城市公安局v:[封建迷信不要搞。]   无忧律师事务所v:[随时为楚小姐待命(微笑)]   有警方和律师事务所下场,热度持续发酵,也有人认为楚逢月这张照片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艾特时氏集团的官博,[你们时家今年最大的丑闻出现了喂,快来管管!]   时氏集团v:[楚小姐身上的晚礼服裙是我们集团旗下艾尔服饰新出的夏季高定,经典的鱼尾边俏皮中不失高贵,感谢楚小姐淋漓尽致展现它的美,希望楚小姐能考虑一下,成为我们的代言人。已发私信,请尽快联系!]   [???]时氏集团的回应让网友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是怎么回事?自家少爷都被人家拐走了还在这打广告。   这操作比楚逢月还骚。   很快,各大品牌方都过来认领——   Drling集团:[楚小姐脚上的银色珠光系带高跟鞋也是我们这一季的热销款哦~给最爱的人选最漂亮的鞋,请关注我们公司的微博,抽十位免费送上我们限定新款,一周内凭中奖页面可来drling任意实体店自提。价值59999一双,不要错过呦~]   ar珠宝有限公司:[楚小姐佩戴的珠宝是我们推出的典藏版,名为如泽。期待再次与楚小姐合作。]   这些一向高冷的高奢品牌,纷纷向她示好。   还有很多,甚至连卖红绳铜钱的都过来贴了一下,蹭一波热度。   [???娱乐圈玄幻事件,这些高奢不值钱的样子真是让我开了眼,足以见得时家的能耐是真的大啊。]   背后操作的人也没想到,怎么发展成这个诡异的样子了,好像什么事只要一沾上楚逢月,就会变得特别离谱。   “老板,还继续吗?”助理问负手而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的男人。   “到此为止。”男人没什么情绪眺望远方。   他失去的,一定会让南家人加倍还回来。   肖晃是中午才发现这件事的,因为他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找小叔,把昨晚的事都交代清楚。   肖远征当时只说了一句:“别管了,交给小叔。”   回到房间,看到热搜和楚逢月的微博,他哼了一声,可不能只让时诩那个傻子一个人在姐姐面前刷存在感。   保存她发的那张照片,又拍了个同款比耶的,他发布微博——   【姐姐不要偏心小诩!下次要和我单独拍(委屈jpg)】   肖氏集团v:[我们旗下的珠宝、服装、奢品鞋包……竭诚以待,等楚小姐宠幸。]   [???怎么又和肖晃扯上关系了。]   肖晃有自己的认证微博,经常开直播带网友们看豪宅豪车游艇,还有赌石。   因为豪门公子的身份,他微博粉丝也有一千多万。   [那天肖晃去荒屋探险,我听到一个女声,让他关掉直播,声音很像楚逢月……所以他们应该私下关系不错。]   时家没有下场压热度撤热搜,小孩子大了,什么事都要家里操心的话,也未免太过无用。   时诩转发微博,还嘚瑟带上一句:【我就知道,楚姐姐最爱我啦!肖晃靠边点~】   肖晃直接在他微博下评论——   [下次你家办宴会,我去接姐姐,用不着你献殷勤!]   时诩回敬:[别做梦了,你没机会。]   很快,有豪门圈的少爷小姐也下场:   [时诩和楚逢月有没有同居我不知道,昨天肖家举办宴会,她是随时诩一起出席的,行为举止不像情侣。]   这还是给时诩留了面子,因为他实在太狗腿了,真的不忍直视。   他们也想不通,一个豪门世家的小少爷,为什么要对一个女明星这么卑躬屈膝的讨好。   虽然这个女明星很漂亮吧。   而时家的人看到了也没有阻止,这才是他们最大的疑惑。   后续怎么样楚逢月没管了,赵书青把她送到家,回了警队,让时诩自己打车。   时诩也有事情要做,不好继续在这赖着,楚逢月让小格开车送她。   “楚姐姐,小晃说他下午过来一趟,给你送昨天那个乌龙茶点心。”走之前,男孩突然想起这茬。   “行。”女人眸色惫懒,朝他摆手:“赶紧回去吧。”   等他们离开了,辛奈和楚逢月一起进电梯。   进了楼道,看到站在那茫然无措的南昭,辛奈下意识护在女人身前。   “……我有事想跟你说。”男孩嗓音沙哑,眼底一片乌青,眼球带着红血丝。   短短一夜,他好像变了个模样。   楚逢月回想昨天在肖家碰见他,好像就有些心不在焉。   “你最近不要去医院墓地这些地方,很容易出事。”她只是顺口提醒,多余的话没有。   职业道德和讨厌他并不冲突。   “不是这些。”南昭像是濒死的鱼,他很痛苦,几近哀求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行吗?”   “楚小姐……”   辛奈忍不住出声:“我叫保安驱逐他。”   这是高档小区,安保很严,辛奈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也不知道他单独来找楚小姐是不是想对她不利。   所以对他很防备。   他到现在还没忘记,南昭之前在节目上对她的敌意。   楚逢月深深看了眼男孩,摇摇头:“不用了,奈哥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处理。”   见她坚持,辛奈迟疑片刻,才退步:“必须去书房谈。”   他觉得楚小姐称手的武器都在书房,遇到什么事一张符纸就能拍飞南昭,不会有危险。   “好。”楚逢月哑然失笑,对南昭说:“跟我进去吧。”   ……   从门口到书房这段距离,南昭盯着前面女人纤细挺拔的背影,他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事组织好语言说出来。   推开门,满地都是沾了朱砂的符纸,见他望而却步,女人弯腰捡起。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立马走,别在这碍眼。”她说话毫不客气,不留情面。   以前针锋相对惯了,她觉得南昭也会回嘴,而且那晚救了他,这狼心狗肺的玩意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南家的人都是这么讨人厌。   南昭无言许久,在女人捡起最后一张符纸,不耐烦开口赶人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梦到我死了,你也死了,还有大哥。”这个字经过他沙哑粗糙的嗓音说出来,更加带点恐怖的意味。   楚逢月“哦”了一声,把符纸放在书桌上:“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吗?”   “你是被全网黑,抑郁自杀的。”南昭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继续道。   他梦里只有一些琐碎片段,不完整,但尽量回忆:“我后来被黑料缠身,求助姐……南星,她没有理我,我受不了压力吞药自杀了。”   楚逢月不动声色打量他。   这是原书里的剧情,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   和她一样穿越?不像。重生?好像也不是。   “大哥因为送我去医院,遭遇了车祸。”他头疼欲裂,抱着脑袋靠着门框蹲下来,几欲崩溃——   “我们都死了。”   过了许久,女人才冷淡开口:“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从别墅回来那天。”他这两天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梦中的场景。   虽然讨厌楚逢月,但是并不想她死,只是讨厌她什么都要和南星争,处处针对南星。   而且梦里自己被全网黑,天天收到那种动物尸体和黑白照片的包裹,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去了别墅受到什么影响才会做这种荒诞的梦,心里更害怕是预知梦。   这两天他受尽折磨,身心疲惫。   这些事他对谁都没有说,本来没打算来找她的,可是昨晚的事让他坐不住了。   在梦里,也是昨天,肖家举行宴会,肖晃和陆致远去山上赛车,肖晃的车出事了。   径直冲向悬崖,尸骨无存。   而陆致远和南星毫发无伤。   和梦里不同的是,肖晃的车上没有楚逢月,而是时诩的堂姐。   相同的是,经过那次意外,陆致远和南星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也是像昨晚那样,把他和南星一起送回南家。   听完他的话,楚逢月更加觉得南家的人都是冷血动物。   凡事都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面,别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卒子。   “所以你为了验证自己的梦境,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现意外伤亡,你都没有想办法叫停这次比赛。”   听出她话里的讥笑,南昭辩解:“不是,我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我说出来了,谁会相信一个梦?而且以我的身份,压根没资格阻止他们!”   “你是知道哪怕梦是真的,南星也不会出事,所以才没有出声吧。”楚逢月直接戳破他:“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无辜。”   “可肖晃没有出事不是吗……”他还想再替自己解释,楚逢月懒得再听:“直接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知道,昨晚是不是因为你,肖晃才逃过一劫。”男孩扶着门框起身,浑浊的目光看向她,嗓音有些颤抖:“如果是真的,我要想想办法……”   想办法解决梦里的事。   没有前因后果,没头没尾的梦让他毫无头绪。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全网黑,还有在濒临崩溃的时候爸爸妈妈在哪?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不管。   还有梦里的姐姐。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最好了,因为他受过伤挨过罚,事事都向着他。   为什么在他求救的时候那么冷漠。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他想来找楚逢月寻求答案。   “是不是因为别墅里你说的什么煞气和磁场,我受了影响才会胡思乱想?”   半个小时后,南昭垂头丧气地从屋子里出来,守在门口的辛奈看到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没有理会他要吃人的表情,南昭进了电梯去车库。   等他彻底消失在视线,辛奈才转身进去,看到楚逢月坐在书房里若有所思,他没有打扰,回了隔壁的公寓。   这种情况楚逢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也不确定南昭这是什么原因。   能让他鼓起勇气来找自己,看得出来他对生死真的很在意,很害怕。   唇角勾起嘲讽,她盯着书桌上的符篆,陷入思考。   是不是因为磁场影响,作为书里的炮灰人物,他觉醒了?   这样也说不通,时诩和肖晃都没有这样的反应,但是别的理由更扯。   不再想这个,南昭已经逐渐意识到南星对他可能没有表面那么好,再加上在梦里见死不救,心里每每想起这件事,哪怕不确定是不是真实的,也会有所介怀。   她现在很期待一周后的亲情综艺,南昭要怎么和南星大秀姐弟情的。   本来觉得没什么意思,现在恨不得节目立马开始录制。   这几天楚逢月过得很滋润,也没有怎么打开手机刷微博,因为肖晃那小子十分有眼色,经常给她投喂各种美食。   如果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胃口,她真的会答应肖晃的邀约,去他家住一段时间,每天吃顶级大厨变着花样做的菜和糕点。   青玄道长那边也没闲着,他把楚逢月那些雷劈过的椰木雕刻成道家令牌,开辟气场,然后让大徒弟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洛观屁颠屁颠的接下这桩差事,他抱着纸箱子,到了公寓下面,让辛奈去接他。   楚逢月对于这些令牌很满意,把雕刻了祥云和如意纹饰的令牌分发给辛奈和小格。   “你们自己留两块,剩下的给家里寄回去,可以当成镇宅的法器,悬挂在窗户上就可以了。”   辛奈和小格自然是千恩万谢,觉得跟着楚小姐真是享福。   见她爱不释手把玩剩下的令牌,洛观趁机道——   “楚小姐你上次不是说想去玄门大会看看吗?明天就开始了,我们一起去?”   “行啊。”楚逢月爽快道:“第一天是不是斗宝?”   “对。”洛观惊讶道:“你去过啊?”   “没有,随便猜的,来来回回就是这么点花样。”楚逢月上辈子肯定是参加过的,所以她随口胡诌道:“什么斗宝、相地卜卦相面、斗法,基本上就是这些。”   有些南洋风水师玩的洋气,陆地上点穴寻龙就算了,还搞什么海底扦穴,反正花样百出。   山龙水龙海龙,给他们整的明明白白。   以前的大环境导致有实力的风水师流落海外,他们的后代有祖先的手札,传承没有经历过断层,整体实力甚至还要隐隐高于国内风水师。   因为南洋风水气氛浓郁,他们的地位也比国内的风水师要高,有实力的基本上都是大家族的供奉。   就是那种超级大富豪家族,当他们的祖宗,日夜等着他们请安问好,唯一要做的就是保家族平安长盛不衰。   虽然说是南洋风水师,其实都是自己人,往上扒拉说不定还是一个祖师爷下来的。   “这些年他们明争暗斗的,都憋着一口气要为自己争一个正统的名头。”洛观叹气道:“说来也是,谁不想跟厉害人物挨上点边?换我也愿意对外说自己是古代风水宗师赖布衣郭璞杨筠松的传承人。”   楚逢月点头,表示理解。   有国师后人这个名头在,就算是招摇撞骗,腰杆子都挺的直一些。   答应他明天上午九点见,楚逢月亲自送他下楼。   第二天。   青玄道长拎着布包出来,看到停在道观外的红色敞篷跑车,他陷入迷茫。   “洛观,道长。”楚逢月戴着黑色墨镜,笑出一口大白牙,朝他们招手:“上车!”   前排位置比较宽敞,洛观理所当然让给了师父。   等他们上了车,楚逢月发动引擎,一脚油门下去。   这是她新买的车,之前那辆给辛奈他们用了。   肆意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青玄道长的胡子随风飘荡,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坐跑车。   一路上有不少人打量,偷偷拍照。   很快,身穿青布道袍一脸凌乱的老道长坐着跑车在市区穿梭的照片被发布到网上,甚至还火了一把。   有人开玩笑:   [现在道长都坐跑车啦?佛门是不是该卷起来啊!]   [别说,老道长还挺可爱哈哈哈,我真的看一次笑一次欸(捶桌狂笑~)]   玄门大会举办地点最终定在陵城市玄学协会,已经有不少外地赶来的风水师提前到场了。   青玄道长有熟人在外面和同行交谈,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们不满道——   “这些年轻人,也太没公德心了。”   “……等等,”等他看清越来越近的跑车上坐着的是谁后,顿时失声:“那是青玄道长?!” 第71章 小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玄学协会外面停满了各色豪车,不过大多是本省或者外省的富豪,前来观摩的。   风水师不缺钱,但大多比较低调,像侯师傅,他还开着外表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一副生怕被人劫财的样子。   楚逢月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没别的原因,看好的车位被他抢先了。   “承让承让,楚师傅。”侯师傅停好车下来,拎着一个黑色布袋笑眯眯朝她打招呼。   楚逢月拉下墨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过了三分钟,找到了空位,青玄道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青玄,你们道观最近香油钱很多啊。”有别的观主毫不掩饰调侃他:“连跑车都坐上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在陵城,这么拉风的道长,恐怕就他一个。   周围的人也投来善意的微笑,纷纷附和揶揄——   “也要体验一把速度与激情嘛。”   青玄道长脸都被风吹麻了,他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心里哀叹不已。   这件事恐怕能被这些老东西念叨大半年,早知道坐个地铁过来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各位观主好,师叔师伯好。”洛观露出浅浅的笑容,十分娴熟地和长辈们打招呼。   “我和师父第一次坐跑车,您再说他老人家又得整宿睡不着觉了!”   “孽徒。”青玄道长冷冷瞥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青玄,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在场的人嘲笑了老道长一番,把目光投向他旁边的女人。   她一身白色运动休闲装,穿的也是同色系的休闲鞋,戴着口罩,墨镜堪堪挂在鼻梁上,露出让人一眼惊艳的眉眼。   楚逢月是打算跟在青玄道长身边看个热闹的,没想过要参加什么项目。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个无名小卒,没有人会认识她,因为本地的风水界她压根就没挨过边,所以她就没吭声。   “这是洛观的朋友,跟过来一起看看。”青玄道长整理凌乱的长须,老神在在道。   “牛鼻子老道妄想坑我!”几人同时在心里咒骂。   要不是在侯师傅的朋友圈看到过她引龙炸坟的壮举,他们还真就信了青玄的胡扯。   暗骂这老家伙真是记仇,要是因为他的话,自己对这位有所轻视或者不放在眼里,肯定会有所得罪。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了黑手。   叶家祖坟和别墅的事,叶家人想瞒,但是在本市的风水师群体里瞒不住。   侯师傅和马当先有不少师兄弟,这俩肯定一回去就和家里人说,那个叶家不是个什么好货,坑完后代还给他们下套。   而那些师兄弟又会把这件事告诉相熟的人,避免叶家找人布置风水局,他们又掉大坑里。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有人笑呵呵凑上去和楚逢月打招呼——   “楚师傅,鄙人姓图,擅长制作法器……”   “楚师傅,我是白垣,卦师。”   “楚师傅……”   伸手不打笑脸人,又都是同行,楚逢月对他们天然带着好感,所以气氛很融洽。   还一起讨论最近自己一手布置的风水案例,看没有需要拾遗补缺的地方。   楚逢月对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两个字——   务实。   而且这些人也没有马师傅那么傲气,一见面就给她下战书。   如果马师傅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们哪会是这么好的人啊,无非是早就见识过她的实力,不敢造次而已。   有人看不惯这边的其乐融融,阴阳怪气道——   “你们陵城是没人了?一个女风水师都这么趋之如鹜。”   他们是外省过来的,很少见过女风水师,并且抱有偏见。   还有个原因,他们是来和陵城的风水师一较高下,而不是友善交流,自然见缝插针,处处针对。   “女风水师怎么了?”一个扎着马尾,青春靓丽的姑娘闻言,目露不满反驳道:“你们虞城的风水师连女风水师都比不过,不是更丢人?”   “我要是你们,就老老实实待在虞城那一亩三分地,免得出来自取其辱!”   原先找茬的人还要说什么,被人拉了拉袖子:“吴师傅,算了算了。”   这个姑娘他认识,不仅认识,还在她手下输过。   南洋回来的,有两把刷子。   见他们灰溜溜走了,洛观看向帮他们说话的女孩,面露疑色:“请问怎么称呼?”   “兰琳。”女孩爽朗笑道:“我知道你,洛观。”   “嗯?”洛观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现在这么有名了吗。   “荒野求生上那个傻乎乎的小道士嘛,还有你旁边的人——”兰琳眼底有跃跃欲试的光芒:“楚小姐。”   得知她看过节目,一点也不好奇她会认出自己,颔首:“你好。”   青玄道长没有打扰年轻人的交际,基于刚才虞城那帮风水师的出言不逊,他们都很恼怒,在商量怎么在玄学大会上给对方一个教训。   还真把陵城当他们的地盘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人都陆续到齐,外面已经停满了车,找不到空位的就把车停到对面商场的地下车库。   这次大会的发起人是陵城玄学协会会长程方。   他对风水略有涉猎,更为精通的是制作法器,同时,他也是见山居士的大弟子。   今天比试的是斗宝,见山居士是本省有名的法器大师,自然是要来看看。   他老人家年逾百岁,发须全白,看起来仙风道骨,宽松的法袍穿在身上,颇有魏晋之风。   来的人几乎都穿上本门派的法袍,一看就知道——   哦,这人是金锁玉关一派的,那人是阴阳五行一脉的。   这也是门庭传承的重要性。   看到楚逢月,见山居士温和一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早在电脑上,就认识她了。   “师父,您认识那位?”   作为陵城玄学协会的会长,程方自然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对她也有所关注。   因为这位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突然冒尖,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而且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娱乐圈的大明星,他调查过,在这个月之前,她没有任何风水方面的动静。   程方心中存疑,怕她这人有问题。   在看过侯师傅朋友圈发的视频后,他心里更是举棋不定。   她的实力绝对比显露出来的更强大,几张符纸就能引来山龙和水龙的震动,隔那么远轻易毁人祖坟风水。   他看不透这位楚小姐。   你要说她手段狠辣,可她做的事又是造福一方村民的。   “不算认识。”见山居士知道徒弟心里在想什么,他和声道:“多接触就知道一个人的本性了。”   程方作为本市玄学协会的会长,谨慎点很正常,也是职责所在,以免出现害群之马。   “弟子受教。”   他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道:“欢迎诸位同行赶来赴会,这次依旧是友好交流,大家点到即止,手下留情,各留几分薄面,日后好相见。”   在他开场致词后,斗宝环节开始。   斗宝不仅是比法器的气场大小,还有气场的凝聚力,以及法器本身的作用。   比如招财的貔貅、化煞的葫芦、催官显贵的玉印等。   这些楚逢月不算是特别了解,她的看家本事还是寻龙点穴,鉴定法器只能算是个二把刀。   制作更别说了,直接两手一摊,不会。   而此时侯师傅就派上用场了,他在她耳边小声道:“玉印主权威,楚师傅你看那位站在一边默默观察的,他家有人走仕途,这方玉印恐怕最后是他收入囊中。”   斗宝不仅是让风水师们互相切磋,还有方便买主现场选法器的意图。   在这里购买法器,斗宝胜出的肯定是最优的,而且有玄学协会做担保,不用怕买到假货。   有钱人都喜欢来,可惜好几年才举办一次,法器总是供不应求。   楚逢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点点头:“鸿运当头,心想事成。”   不知道从哪凑过来的兰琳讶异:“你会看相?”   “不会。”楚逢月随口应付道。   “又骗我!”兰琳瘪嘴,随后又兴致勃勃,“你看那个人,能看出什么吗?”   知道她突然提起别人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但楚逢月还是望了过去。   “大富格局,别的看不出来。”女人摇头道。   “他是虞城的首富,但是膝下没有子女。”兰琳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看刚才那群大放厥词的虞城风水师看到他都躲着走,就是被他坑怕了。”   “嗯?”楚逢月心中一动,仔细打量他身上的气场和面向,不解蹙眉:“他这命格,不像是命中无子的。”   “我可没骗你,不信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兰琳继续跟她咬耳朵:“这位首富姓司徒,都喊他司徒老板。”   “以前有人叫他司徒先生,他听不得那个生字,后来就改口了。”   楚逢月若有所思。   这就有些奇怪了,命格没问题,气场也没问题,也没有什么煞气缠绕。   问题出在哪?   “楚师傅,兰师傅说的是真的。”侯师傅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这位司徒老板,在咱们行业内也算是上了黑名单了,虞城陵城有名的卦师都给他卜过卦,注定无子无女。”   “那他什么反应?”楚逢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不应该。   “司徒老板当然是不信,他又觉得是祖坟有问题,找了风水师要迁坟——”   “风水师到了他家祖坟一看,明显是富穴,告诉他没必要迁。”   “他不信这个邪,非要迁。”   侯师傅摊手道:“迁了坟,他家风水不稳,公司也受到了影响,股价疯狂下跌。”   “就这样,他还是稳坐虞城首富的交椅。”   “……”楚逢月听完觉得人家不愧是首富,这心理承受能力,绝了。   “后来呢。”   “各种折腾,反正家产不仅没少,反而越来越多。”说到这,侯师傅腰杆子挺得笔直:“毕竟催官显贵是咱们风水师的拿手好活嘛。”   “噗……”楚逢月没忍住笑了,她一针见血:“可这位司徒老板需要的并不是钱。”   侯师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也有人劝他领养一个,他不愿意,说宁愿把钱都做慈善也不留给非亲生的养子。”   说到这,他还补了一句:“司徒老板也算是富豪圈里的异类,有不少人在外面有莺莺燕燕,他洁身自好。去医院检查,他和老婆身体都没问题,别人怂恿他在外面找人试试,他也不肯。”   楚逢月听完这些,对这位司徒老板印象倒是不错。   斗宝会上出现的寓意多子多福的法器都被司徒老板拿下,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痛处,没人和他竞价。   斗宝差不多结束,司徒老板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和过来打招呼的人略微颔首,打算离开。   兰琳却突然开口——   “司徒老板。”   司徒正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她。   小姑娘巧笑倩兮:“我叫兰琳,师从青田刘一派,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两句话?”   听她自报家门,司徒正来了几分兴致:“诚意伯刘青田的后人?”   辅佐朱元璋一统江山的刘伯温的名头,即便已经过了六百多年,拿出来依旧响亮。   旁人也很是好奇,这位南洋回来的女风水师能和司徒正说什么。   可她明显没有公之于众的意思,悄声在司徒正身边耳语几句,然后两人一起离开玄学协会。   楚逢月对此倒不是很意外,现在的风水界依旧对女风水师存在些许偏见,之前和她打招呼的风水师们之所以对她态度好,不一定是认可,只是单纯的畏惧。   不得不说,下手狠厉的人总是会少很多麻烦。   而兰琳虽然和虞城的人比试过,但是估计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在风水师行当里更注重名头和人脉。   一个刚回国不久的女风水师,还没在这里站稳脚跟,自然要做一点证明自己能力的事。   还有,对于她提出的青田刘的名号,有人信有人不信,实力才是王道。   不然随口说自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的后人,也能去借着这个名头给人堪舆相地了。   问题是谁认啊!   斗宝没什么好看的,楚逢月是没提起什么兴趣。   她手上的庙宇钱就是顶级法器,还是经过佛门香火之力供奉蕴养的,再买别的都是鸡肋。   而且法器气场会相冲,气弱的一方会被逐渐蚕食,直到完全失去气场。   中午在玄学协会的食堂吃饭,人太多了,除了食堂,就连房间以及外面待客的大厅和空地都被征用,摆上桌椅饭菜。   楚逢月就是在外面吃的。   顶着大太阳,她扒拉了两口吃不下了,歇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吃。   “楚小姐。”洛观端着碗从大厅里过来,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   “我刚才问了一下,明天是比试布置风水局,由玄学协会随机抽选两个命格一般的人,由风水师布局催发运势。”   楚逢月点点头,“堪舆相地什么时候比?”   “你要参加吗?”洛观喝了口紫菜汤,含糊不清道:“估计得后天吧。”   “没空,后天我要参加节目。”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嘴:“看完明天的布局,我就不来了。”   “好吧。”洛观明显有些失望,他参加的就是相地,选出来的风水宝地会由富豪竞价。   这点蝇头小利诱惑不到楚逢月,她更想看到南昭如今对南星的态度。   他的梦是碎片化的,会不会是每天梦到一点?   猜不到的事就不去猜,反正很快就会结果。   下午还有一场,不过不算是比试,而是交流切磋。   吃完饭,风水师们开车跟在程方车屁股后面,各省的车牌有序排成长龙,劳斯莱斯和面包车交杂混在一起。   楚逢月的跑车依旧很拉风,但是在青玄道长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把车棚关上了。   青玄道长的理由是:上了年纪,吹不得风,容易头痛。   洛观很想告诉楚小姐,这个矫情的老头经常冬泳,饮料要喝冰的,洗澡水也是冷的。   他哪里会吹不得风!只是觉得丢脸,怕被老友嘲笑而已。   浩浩荡荡的车队往郊区一个小村子驶去,旁边的车辆看到这么整齐的队伍,也不由多看几眼。   下了高速在国道岔路口有点堵车,这排车队也很守规矩,没有占道超车之类的行为。   他们不知道,这条新修的路被称为索马里大道,经常有人碰瓷。   “诶呦……”   在等待路口疏通的时候,某些心术不正的人动起了歪脑筋,惨叫一声往豪车轱辘旁边倒,捏爆血浆袋往脑门上一抹,等冤大头给钱。   立马有同伙围过来装路人,拿着手机说要报警。   豪车是最好碰瓷的了,车主往往不屑争论这些,让司机或者助理给个万儿八千的就完事。   富豪们对此司空见惯,摆摆手让助理下车给钱。   风水师们可不惯这毛病,他们陆续下车,有人手持桃木剑,有人捧着罗盘,有人指尖夹着符篆。   楚逢月降下车窗,探出脑袋趴在窗沿看热闹。   他们围在那几个碰瓷的人周边,笑容和煦,语气友善——   “小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第72章 要变天了   “……”躺在车轱辘旁边的人,一仰头就对上无数双眼睛,而且这群人穿的衣服很怪异,手里还拿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遇上神棍集团了?   心思急转,一个鲤鱼打挺从马路上起来,拉着同伙直接开溜。   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还跑不掉么?!   本来还想摸出手机拍的楚逢月,一见对方哑火了,顿时觉得没劲透了。   懒洋洋把手机扔一边,她升起车窗准备踩油门。   洛观有些无语:“现在社会风气越来越坏了,这群人有手有脚还干这些坑蒙拐骗的事,师父,要不然我们布个局吓唬他们一下?也算是肃清社会环境。”   “玄学协会的人会管。”青玄道长闭目养神:“程方也不是拿饷不办事的人。”   “那没事了。”洛观收回刚才的话。   随队的富豪们对这群风水师的认知又深了一个层度,他们还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幸好是有协会在上面管着。   车队继续往前开,过了两个半小时,到达目的地——   七星村。   找了个地方停车,楚逢月揉了揉脖子,而后下车。   这个地方也是协会从各地有问题的风水案例中抽中的,会长程方走在最前面带路,人太多怕大家听不见,他手里拿着大喇叭。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导游带领游客参观村落,因为纪家村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古村落,得有千余年的历史了。   “诸位同行,今天我们要看的宅子就在村落的西北角,一座两进的宅院。”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座宅子——”   “从八二年开始,只要搬去那座宅院的人,不出两年一定家毁人亡,轻者中邪疯癫,重者突然暴毙。”   程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在我们到这之前,有不少风水师应村里要求来解决这件棘手的事,在尝试布风水局掩埋镇物请法器去煞后,仍然无济于事。”   “真有这么邪门?”身穿法袍的风水师们开始互相交谈:“是不是被人下了诅咒?还是原屋风水格局不好,亦或是阳宅建在阴宅上?”   “极有可能。”旁边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没见过实处的宅院不好说,得去看看才知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村,自然有村民好奇,多看了几眼。   陌生人来村子本来就打眼,更别说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衣服了。   风水师们因为门庭传承不同,有的法袍上绣有祥云纹饰,还有仙鹤、玄武这些,花样百出。   只不过他们浑身正气浩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村民们不懂,直接把他们归为道士一类的,因为有很多像青玄道长这样身穿道袍的风水师。   道士和和尚大多是精通风水的,像是寺庙的选址,一般都是很好地风水福地。   有句话叫“天下名山僧占多”,足以见得和尚在择地建寺庙的时候,都是选风水最好的地方。   村里在修葺宗祠,年老的族人在重修族谱。   听到村里来了外人,而且好像是群道士,村长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忙。”   中年男子健步如飞,往族人指的方向走过去。   “楚小姐,你觉得这个村落的风水怎么样?”   “依山傍水,村民围绕河流而居,就算不是上吉之地,也能称得上是中吉。”楚逢月摘下口罩,只戴了副墨镜。   村里空气好,到处是绿植,正好透透气,也不怕会有人认出她来。   洛观赞同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程会长,盼天盼地,您终于来了!”村长从小巷里跑过来,因为刚收完中稻,他皮肤是偏黑的深麦色。   笑起来牙特别白,在太阳下特别晃眼,他伸手和程方打招呼。   程方关掉喇叭,和他握手:“村长,让你久等了。这些都是全国各地有名的风水师,特意来参加交流大会的。”   “你之前说的那个宅子被我们抽中当成这次交流论证的例子,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方便方便,求之不得。”村长最近因为这件事头痛得很。   他刚担任村长这个职位不久,因为七星村地理环境优越,想大刀阔斧干一场,打造一个休闲旅游村。   “咱们边走边说吧,劳烦诸位了。”朝风水师们作揖,村长在前面带路,无奈道:“那个宅子啊,真是怪。”   “具体说说。”有风水师接茬。   楚逢月也没有吭声,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个怪法。   “是这样……这个宅院啊,从我爸那辈开始就不是属于私人的,而是归族里所有。”   “后来有人不想建新房子,看中了那个宅子,就买了下来,钱都归族里公用。”   “可是过了几个月,买宅子的那户人家陆续出事,先是儿女掉井里,后来又是夫妻在外做生意遭杀害,两个老人也承受不住打击去了。”   说到这,村长明显停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后怕——   “那个时候还早,也就八几年的时候,当时我们都觉得很正常,孩子出事是家里人看管不严,夫妻俩在外发了财,也很容易被人盯上。”   “那个时候才刚开始搞个体户,外头乱得很,出去钱得藏好咯,不然人都回不来,火车轨道下面到处是尸体。”   程方点头,他是那个时代的人,自然清楚。   “这一家人都没了,也没什么亲戚,房子自然是被族里收回。”   “后来就没卖了,家里太过贫苦没房子的就让他们去住,可是这些人都离奇暴毙。”村长挠挠头,“当时风水抓的没那么严了,我爸那一辈的人就请风水师来看,是不是宅子风水有问题。”   “当时布置了一番,可是没过多久,又不行了。”   “为什么不把宅院空着,知道有问题怎么还一直让人住进去啊?”有人忍不住开口。   “是这样,”村长苦笑道:“那个时候条件都不好,而且很多逃荒过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安置在那,起码有个地方住,村里人再接济点口粮。”   哪怕和他们说了宅院的事,他们也不在意,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心满意足了。   “直到两千年的时候,宅子才空下来。”   洛观想了一下,问:“村长,你们就没有想过把那里拆了重建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村长按了按眉心,“说出来怕你们不信,别说你们了,我自己最开始也是不信的。”   总觉得是长辈故意吓唬小孩子,因为那个宅子前面有口井,小时候大人总是不让他们去那边玩。   “怎么会。”侯师傅半开玩笑道:“这里的师傅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村长,你尽管说就行了。”   村长恍然,才想起他们都是风水师。   一拍脑门,他有些懊恼。   “怪我,”沉默少许,他继续道:“那个宅子啊,只要我们想过去拆了,总会出各种各样的事。”   “要么是瓦片突然掉下来砸到人,要么是动工的时候自己这边出事,比如扁担断裂,平地崴脚摔跤。”   “后来族长发话,让我们不要去动了。”   村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这次请你们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解决,不行就只能把这边彻底围起来。”   他抬头,看到前面青砖瓦房的宅子,说:“到了,就是这。”   风水师们同步看过去,开始望气。   宅院上方明黄气场虽然不浓郁,但能看得出来,不是凶宅。   怎么着也得是个小富的格局。   这也是最开始那对夫妻为什么一下海经商就能赚到钱的原因,在风水的推动下,想不成功都难。   “楚小姐,你看出什么了吗?”洛观觉得太怪异了:“这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   其他风水师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有。”楚逢月摇头。   青玄道长率先抬脚:“进去看看。”   “对,我们去里面看看……”   “说不定是五行方位颠倒了,慢慢来,不着急,慢慢研究嘛。”   村长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看到画着太极八卦图案的水井,有人问:“这口井怎么是封着的?”   “你傻啊,”旁边的人无语道:“这就是经常出事的那口井。”   “噢,”那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风水师们听了这话有些无语,转头一看是个卦师,想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   算了,不跟玩乌龟壳的憨憨计较。   村长从裤腰上摸下钥匙,把大门上挂着的那五把锈迹斑斑的锁陆续解开。   他解释道:“村里的孩子顽皮,怕这些小家伙到处乱窜。”   风水师们点头,表示理解。   去屋里看了,从灶房转到厢房,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正在大家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有道慵懒的女声响起——   “村长,这个宅子在八二年之前有主人吧?它的主人是谁?也是因为意外全家出事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是一个戴着墨镜气质出众的女人,风水师们没有说话。   在协会就见过,知道她是陵城本地的风水师。   但是村长不知道啊,他呆愣愣问:“请问你是?”   “看风水的。”楚逢月随口道:“我想知道在八二年之前,这里还住过几任房主,都出过事吗?”   村长面上讶异,他还没见过女风水师,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但他也没有多问,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八二年我才四五岁,没有记忆。”   家里的老人好像也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对此忌讳如深。   “要不你们跟我去祠堂问问?族老们都在修族谱。”他提议道。   “好,正好也看看村里的风水。”程方点头笑道:“诸位不用着急,七星村有民宿,就算今天参不破谜题,明天也能继续。”   “当然了,最好今天就解决,不然明天的比试又要推迟。”   听了这话,在场所有的风水师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说是交流切磋,其实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看实力,而且除了风水师本人,还代表了所在的地区。   陵城虞城这些地方的风水师暗地里都卵足了劲,绝不允许自己这边输。   往祠堂去的时候,他们都东张西望,有人很快发现,村里有七口呈北斗七星排列的水井。   在七口水井旁边,还有一个月牙状的池塘。   “七星伴月!”他们很快明白过来。   后知后觉,其实从村名就能看出村子的格局了。   再仔细看,有人胸有成竹道:“村长,你们的宗祠是在那儿吧。”他虚虚指了个位置。   “是,您以前来过我们七星村?”村长眉开眼笑道:“我们纪家宗祠是附近方圆百里最大的祠堂,几百年咯。”   说到这,他不无得意道:“说起来还是托祖宗的福,以前我们村上出了个文状元,那个时候就把宗祠扩大,当时在十里八乡别提多荣耀了。”   宗祠修葺好后,是县太爷亲自来主持的仪式。   “纪?”楚逢月眉心一跳。   怎么又是这个姓。   “没来过,但那是整个村落风水最好的地方。你们这个七星井形成北斗七星的风水格局,勺柄正好指着那儿。”   “这样啊。”村长点点头,随机又说:“这个叫七星井?我们没有命名,不过这么多年都是从这挑水喝,特别甘洌清甜。”   哪怕是后来通了自来水,依旧习惯在这担水泡茶。   “还有这个池塘,说来也是怪,一到晴天就清澈见底,可要是水质忽然变得浑浊,不到一个小时必定会下雨。”   让村长失望的是,这群风水师不会像游客一样,惊讶地瞪大眼睛问:“真这么神奇?”   他们只是老神在在点头,“这就是风水的神奇之处。”   “……”无语至极,村长歇了嘚瑟的心思,老老实实带他们去宗祠。   他算是发现了,这群风水师还挺会往自己这个行当贴金的,有点贪天功为己有的意图在里面。   看到这群身穿法袍的人,族老们虽然面有异色,但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们以前见得太多了,对风水这个行业的了解也比现在的小孩子深。   是的,村长哪怕四十多了,在他们眼里也还是小娃娃。   想当年,村里有人家办红白喜事或者修建房子,没有风水先生的发话是不敢妄动的,那个时候对风水的普及是已经融入了日常。   十里八乡有名望的风水师地位非常高,如果他家要办什么事,大家伙不用招呼直接就去了,更别提工钱什么的,饭都不用管。   可是后来没过多久,风水逐渐没落,现在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了,不过黄道吉日择地这些依旧保留了下来。   “老先生。”程方率先和他们打招呼,自报家门:“我们是陵城市玄学协会的,这些都是全国各地有名的风水师,我们听闻西北角那栋宅子经常出事,过来想解决一下问题。”   “宅子你们已经去看过了吧?”在编写族谱的老人搁下毛笔,问站在旁边的村长:“狗子,你去让人给师傅们泡茶。”   被叫小名的村长有些尴尬,他尽量忽视众人投来的揶揄的笑,溜去叫人了。   这么多风水师,他一个人也招呼不过来。   村长没说谎,宗祠确实够大,里面的大厅就能摆下一百八十桌,容纳这些风水师完全不成问题。   村民们结婚摆酒都是在这,还有平时开会,所以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他们直接坐就行了。   “老先生,宅子我们去看了,暂时没有发现问题。”程方坦然道:“过来就是想问问,那个宅子在八二年前住的房主,出过事吗?”   几个老人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先生?”程方又喊了一句。   看他们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隐情啊。   风水师们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平时接触的人太多了,有时候明知道这样不礼貌不客气但依旧出言伤人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清傲,看不起你。   对于随便可以得罪又看不顺眼的人,自然用不着假以辞色。   “算了,这件事瞒了这么多年,也没必要再瞒下去。”有老人叹了口气,见老伙计们都没有出言制止,干脆一吐为快——   “以前啊,我们这遭过山匪。”   那是解放后没多久时的事,“因为地方偏远而且背靠十万里大山,部队当时剿了几次匪都没剿干净,到了七十年代还是有流匪逃窜。”   程方面色一怔,听他继续说。   洛观也坐直身子,聚精会神。   “那个时候我们不叫村,是叫生产大队,有民兵连长。”   回忆起往事,族老眼里带着痛心和怅然:“多么年轻的孩子啊……”   说到这,他眸底火光闪烁:“如果不是村里出了软蛋叛徒,他就不会牺牲!”   随着族老的话语,一切很快明了起来。   当时村里一户人家,为了活命,伙同山匪欺骗民兵连,民兵们和连长都被杀,村里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而那户人家也跟着山匪消失了。   他们的房子是生产队分的,自然就收了回去,最开始是住知青,后来卖给了村里人。   可就是卖出去的时候,开始出事了。   楚逢月也明白过来,老人们不愿意提这件事,是因为太不光彩,祖上可是出过状元郎的,现在不能被后辈污了名声。   也是因为这样,族老们决定把那家人从族谱上除名,当做这里从来没有过那家败类。   “您还记得那家有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楚逢月再次开口。   “出卖村里的是叫纪大柱,他有两个儿子,名字我们记不太清了。”当时都是叫小名,还真没注意这些。   说到纪大柱,老人们咬牙切齿:“这家狗东西,现在也不知道还活着没,说不定早就被土匪杀了。”   土匪能是啥好人,与虎谋皮,迟早丧命。   听到这,楚逢月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另外那些风水师也不是傻的,他们问道:“您的意思是,后来再也没见过这家人了?”   “是,他们就算活着,哪还有脸回来?敢踏进村子半步,直接被抓去打靶子!”   知道族老们心中愤慨,不管什么时候,出卖族人的叛徒是最可耻的。   风水师们互相眼神交换,喝完茶,起身道:“老先生,我们再去宅子看看。”   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楚逢月慢悠悠跟着走,走到祠堂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排的牌位以及悬在顶上的状元牌匾以及无数功臣匾额让她不由肃然起敬。   这个祠堂应该也是高人指点布局的,一路走来没有看到明处的排水道,踩上去隐隐有排斥力。   说明地下埋了管道,而且很有可能是按照太极八卦的图案布置的。   太极水啊。   有祖宗的庇佑,狗子这个村长大有作为,想干什么冥冥之中都有助力,恐怕用不了多久,七星村就能成为一个生态旅游休闲胜地了。   她缓缓往外面巷子走,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纪凯云脱不了干系。   恐怕那户叛徒,就是南星的长辈。   因为那个宅子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和别墅很像,都是阻止别人进去并且手段十分凶悍的。   楚逢月有预感,纪凯云压根没有出国或者去外省,他就潜伏在暗处,一直在布局。   原书里没有提过他到底在哪,只是带了一句在原主自杀后没多久,南家也逐渐破败,南星从富家千金沦落到被人嘲笑。   正是这个时候,纪凯云出现了,他认回南星,让她重新恢复千金身份,并且封杀了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明星。   以陆致远对南星的痴迷,没过多久,她顺利嫁入豪门。   “楚小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洛观见她半天没出声,疑惑不解道。   “没什么。”她轻轻摇头。   只是在想,以纪凯云的身份,他自己不可能是风水师,根据肖远征给的资料,纪凯云从一出生就是豪门少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身边有最少一个帮他做事的风水师。   既然如此,他肯定早就在暗中帮南星了,前段时间在山上赛车出事,很可能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既然清楚敌人是谁,楚逢月自然不会就此放过。   她向来不是个有仇不报心胸开阔的人。   察觉到她眸色渐冷,洛观突然打了个寒颤。   “是不是到了夏末,要变天了啊?”他揉揉鼻子,摸出手机看这几天的天气预报。 第73章 是因为我心情好   南家。   后天亲情综艺就要开始录制,南星想找弟弟说一下在节目上的事。   荒野求生上,楚逢月风头出尽,自己虽然拿到了不少资源,可现在她的风评口碑明显逆转,而且还立了一个玄学人设。   她现在想靠这档《你好,田野》扳回一城。   就像节目的名字一样,这是档田园慢综,主要记录姐弟或者兄妹的田园生活。   从小她就学习各项技能,烹饪插花样样擅长,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在节目上涨一波粉。   “阿昭。”端着一盘剥好的山竹,她抬手敲门。   南昭颓废地窝在床上,厚重的窗帘把所有的光都遮住了,屋子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对于外面的叩门声,他没有回应。   这几天他陆陆续续做很多碎片化的梦,重复梦到他和大哥还有楚逢月是怎么死亡的。   还有肖晃,掐着他的脖子,问自己为什么见死不救。   “阿昭?”得不到回应,南星有些纳闷,难道他不在家?好像没看到他出去啊。   又折返下楼,正好碰到和太太们做完美容回来的柳瑜。   “星儿,晚上妈妈有个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去?”放下手提包,南母容光焕发道。   “妈,今晚可能不行。”南星走到茶几前,弯腰放下果盘,柔声道:“致远说要带我见见他几个朋友。”   听到女儿对陆家那位小少爷亲近的称呼,南母颇有些讶异,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你们年轻人还是该和年轻人在一块玩儿,玩开心点,晚上早点回家。”   哪怕女儿成年了,她还是细心叮嘱道:“女孩子不要在外面留宿,到了时间你就让司机去接。”   南家虽然是想攀上陆家这根高枝,但也做不出来直接把女儿送人床上去的事,真要这么做了,以后在圈里就会被人嘲讽讥笑。   “我都听您的,妈妈。”南星缠着她撒了会儿娇,而后又约着小姐妹出去逛街了。   见陆致远当然要挑新的衣服和首饰。   她开心,南母也跟着开心,特别是她和陆致远的关系有进展。   等南星的车离开别墅,南昭光着脚,推开门出去。   赵妈给南母炖了燕窝,她正慢悠悠坐在客厅喝着,不经意抬头,对上扶梯处眸色沉寂的儿子。   “阿昭?”她放下燕窝,轻拍着胸口,嗔怪道:“怎么走路也没声,吓到妈妈了。”   南昭也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她。   原本很爱干净的男孩现在头发逢乱,下巴青茬明显。   他这几天都窝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饭都是赵妈送到门口。   南星和南母都以为他是在屋子里打游戏,她们不在家的时候估计跑出去玩了。   南昭所在的学校是私立的,想去上课就去,不想也没什么事,有些学生十五六岁就已经去家族企业学习了,只是依旧在学校挂个名字。   对于这些,南家人也不怎么干涉,甚至有点故意放纵的意味在里面。   南晚枫从商,南昭去娱乐圈,这是最好的结果,兄弟俩以后也不会因为继承权对上。   “阿昭?”南母狐疑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跟失了魂一样。”   “……妈。”过了很久,男孩才沙哑开口:“我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吧。”   “嗯?”南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点头:“是,上次你大哥也没回来,每天就是我和你还有你姐姐在家吃,你也知道,你爸爸公司的事很多。”   “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南昭有些控制不住:“妈!还有楚逢月!她才是我亲姐!”   “……”南母秀气的眉微蹙,她仰头打量楼梯上的儿子,过了许久,才说:“阿昭,你以前从来不在意逢月的,也不喜欢我们提她。”   南昭许久没有出声,只是抓着扶手的指尖攥得发白。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和大哥会出事,是不是报应?因为楚逢月出事他没管,所以后来他也被相同的黑料缠身。   要是梦里是真的,那么只要楚逢月不出事,他和大哥是不是也能幸免?   还有,梦里他求助南星,她却置之不理,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刺。   现在也不敢看到她,总觉得割裂。   明明眼前的她是温柔的、疼爱他的,可梦里的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情冷漠的。   南母有些担心儿子的状态,她也听过逢月在节目里的表现,那个什么玄学能力在她看来不是真的。   五年了,她有什么样的能力家里人都清楚,如果真的那么神乎其神,也不会被星河传媒牵着鼻子走。   合同是在找到她之前签的,违约金对南家来说不多,但是丈夫说要给她长个教训,这件事也一直也没有处理,直到前段时间解约。   南昭又窝回了房间里,南母本来想给女儿打个电话,因为她和弟弟关系最好,又实在不想耽误她的计划。   最后,还是给大儿子去了条信息。   七星村。   一群风水师围在宅子前面嘀嘀咕咕,而富豪们则是背着手在附近走来走去。   他们是商人,自然嗅到了七星村的商业价值。   距离市区不算远,又是古村落,不仅可以规划开发旅游休闲区,还可以建个影视城。   这里就是一张白纸,只要有钱,可以勾勒一幅商业蓝图出来。   背靠的十万大山资源丰富,像是松茸竹笋蘑菇这样的山珍不少,还可以弄个综合酒店。   “依我看,这个宅子接二连三发生意外,就是纪大柱或者他的后人在搞鬼。”马师傅笃定道:“他们记恨村里的人把房子卖了,而且多半也惦记着村里的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自然不能让马师傅一个人抢了风头。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宅子的建制有点像四四方方的盒子。”有个身穿祥云纹法袍的风水师伸手比划道:“不像是阳宅,反而像是阴宅。”   “得得得,让开让我来说。”虞城的风水师从程方手里夺过喇叭,试了下声音,然后道:“同行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堂屋的大梁好像有问题?”   “嗯?有什么问题?”有些一知半解的法器制作师傅迷惑发问。   玩龟甲的卦师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摸出铜钱卜算,最后冷冷吐出四个字——   “堂屋有墓。”   “……”虞城的风水师和陵城的风水师同时瞪向那个卦师,起码一人说句话吧,你他妈这么早就把答案揭晓了?   还是年轻,不会做人!   楚逢月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洛观搓搓手:“村长,你们这有铁锹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不好吧。”村长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不能吧各位师傅,我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村子里有人把墓修在屋子里的。”   “如果是先有墓再有房呢?”楚逢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村长,说不定还是个古墓哦~”   这还真有可能,因为村子里的房子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比房子早那不就是古墓吗?   村长一听,咬咬牙,招呼人去拿铁锨和担土的竹箕。   如果真是古墓,那还得上报县里。   听说可能有古墓,富豪们都凑了过来,风水师们捧着罗盘在堂屋转悠,最后在屋子中间停下。   “就在这,挖!”   说是挖,其实也只敢看有没有封土,剩下的他们不敢动了。   他们是风水师,不是盗墓的!   在村长狗子的号令下,村民们齐心协力来挖,有富豪搓了搓手臂:“怎么突然感觉凉飕飕的?本来就黑,现在更瘆人了。”   因为常年门窗紧闭,再加上怕小孩子爬窗进来,窗户都被封死了。   堂屋里没有什么光线,还得靠手电照明。   程方说:“村长,你们村里有挖掘机吗?干脆把宅子都给推了吧。”   不是他危言耸听,如果底下真的有墓,那很容易出事。   阳宅建在阴宅上,是很犯忌讳的。   “行。”村长点点头,要真的有古墓,不用他提醒,自己也得喊人把房子给推倒。   扰人安宁这么多年,不能一错再错。   “噫?真的有封土!”有村民激动道:“狗子!狗子你快来看!”   村长浑身一激灵,赶紧跑过去,同时摸出手机拨号。   没过多久,县里来人了。   一支专门负责挖掘工作的考古队来到现场,看到宅子里面站满了人没处下脚,他们有些怔然。   “领导,这些是本市玄学协会的。”村长立马凑上去解释道:“不是在这什么封建迷信,他们有本本。”   作为村官,他实在怕上面误会。   领导点头,“古墓在哪?”   不用解释了,他都懂,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不就是有本本的封建迷信嘛。   “这儿这儿。”立马有人指引他过去。   考古队的人说:“要不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在这妨碍我们开展工作。”   有风水师不乐意了,什么态度啊,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说话。   “你知道从哪下手吗?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只是一个入口,不是穴心。”   “村长,你先去喊人,把屋子给扒了。”另外一个风水师说:“别以为你们多挖了几个坟就觉得自己有多专业,你们挖的说不定还是我们祖师爷堪舆选址的。”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动锄头。”   风水师自然是帮着自己人,哪怕觉得确实是自己这边无理取闹,在外也是护着短的。   而且这里确实是他们发现的,所以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墓穴。   “我去外面呆着。”楚逢月勾下墨镜,和青玄道长打了声招呼,就去外面透气。   “我也去。”洛观也赶紧跟上,都要推屋子了,还杵在这干啥。   很快,三辆挖掘机就开了过来。   现场轰隆作响,没一会儿的功夫,两进的院子夷为平地,村民们清理废墟。   “楚小姐,你说这墓得是什么级别的?我看这个村长的风水不错,应该最差也是个几品的官员吧。”   “记得祠堂里那块状元及第的牌匾吗?”楚逢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洛观惊呼出声:“不会吧?!不过也有可能,我们原以为那栋宅子的风水平平无奇,只能算是小吉,很有可能是因为阳宅风水和阴宅不同,阳宅反而把风水镇压住了。”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看到侯师傅和马师傅出来,她随意点头打了声招呼。   “依我看啊,这应该是个大墓。”马师傅对于她还是很恭敬的,毕竟实力差距摆在这,不服不行。   他说:“而且我怀疑,那个纪大柱早就知道这下面有墓了,但是因为那个时期太特殊,他不敢挖。”   那个时候可是管的最严的时候,你稍微有点什么动静都被人报上去了,谁敢动弹。   “后来他想挖,但是没了机会。”侯师傅在旁边补充道:“他跟着山匪逃走了,但是不敢和山匪透露,怕到手的东西被劫走。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村里人视他为敌,还把族谱给除了。”   “纪大柱更加回不了村,可能后来有想过办法,但是无法实施。”   洛观也回过味来:“所以,他怕搬来住的那些人家发现了墓的入口,干脆使了手段?”   “也可以这么说吧。”楚逢月点点头,又摇摇头:“宅子里本来就不能住人,后面来的那几个风水师多半也是纪大柱找来的。”   “什么掩埋镇物乱七八糟的都是没用的,目的就是告诉村里的人,这个宅子不能住人了,就算找风水师来也解决不了。”   这些年断断续续出事肯定也是和纪家有关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纪大柱可能不在了,但是他两个儿子多半也有六十多了,如果有孙子,都得四十好几了。   “纪家人还真是贼心不死!”洛观骂了一句。   废墟清理干净,考古队开始工作,旁边还有一群上蹿下跳指手画脚的风水师。   “挖这儿!别嘟嘟囔囔的,听我的准没错!”   考古队的队员脑阔都痛了,就好像有上百只猴一直在你耳边叫唤,还到处蹦跶。   这一场考古队和玄学协会的合作很顺利的展开了,县里来的领导笑呵呵地对村长说:“这样也不错。”   村长自然不敢说不是。   没过多久,一座完整的陵墓浮现眼前,楚逢月也走了过来。   原本还好奇,如果是状元的墓,为什么后人没有给他立碑,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自家老祖宗嘛。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为这是一座公主陵寝。   考古队挖掘出不少木雕和瓷器,而且墓穴内还有精致的壁画等。   但是从目前发现的陪葬物品的奢华程度来看,这位公主恐怕是不怎么受宠的。   直到后来,挖出一箱又一箱的金饼。   风水师们也明白过来,纪家人到底有多贪心。   而此时,不远处的山上。   纪凯云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看着自家的宅子被夷为平地,祖父心心念念的东西被一群风水师和考古队员给挖了出来。   他脸色如霜,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几乎要把它捏碎。   旁边身穿青布长衫的中年人叹气:“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纪凯云是有投资开发七星村的打算的,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推掉老宅,然后掩人耳目把陵墓里的东西转移出来。   各种古董字画还有金银首饰,放在现在也值大价钱,他现在的身家远不如从前。   失去了陵墓里的古董,想要扳倒南家,又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纪凯云的心在滴血。   这些年南家发展太快了,吞并了不少企业,而且南章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加上他这人本来就胆小如鼠小心谨慎,给他下套不切实际。   上次季氏集团要和他谈合作,这人现在还在犹疑,并且派人暗地里调查他。   “当年,我的祖父已经计划好了,趁山匪打劫村子,他带着我父亲和叔叔把陵墓里的东西转移一部分走,以后有机会再回来拿剩下的。”   纪凯云眼神阴戾:“可那群山匪诡计多端,非要扣了我祖父和父亲他们一起走。”   再后来,纪家人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好在他的祖父是个脑筋活络的,从土匪窝跑了之后带着父亲和叔叔做各种生意,很快就有了本钱。   加上八几年本来就是大好时机,纪家买下不少地皮,也就此发家。   叔叔没有后代,纪家就他一个儿子,遇上南章那个老奸巨猾的狗东西,两人斗了许多年,最终还是输了。   “他的女儿也在这下面。”纪凯云把望远镜扔给随从,哼道:“姓南的那条老狗还以为阿星是楚家人的孩子,等他知道阿星是我的女儿,南氏集团从此也不复存在了。”   “相信这一天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来。”青布长衫的中年人附和道。   纪凯云眸色阴沉,甩手离去。   青布长衫的中年人和随从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楚逢月眯着眼睛,眺望远处山峰。   “怎么了?”洛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她略微弯唇,收回视线。   七星村的事解决了,村长看着那些被抬走的文物,一想到这都是自家祖宗的东西,脸上的笑十分勉强僵硬。   “领导……”他想说,能不能把东西留在村子里展览,可对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纪得胜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有事及时向上汇报,这种做法是十分正确的。”   领导笑呵呵和他握手:“省里来电话了,这批先被挖掘出来的文物将会送往省博物馆,这座陵墓你们村里要好好保护起来。”   “……”村长十分无语,都掏空了就让他们好好保护了。   “还有后续的挖掘工作估计还要费些时日,考古队就麻烦村上照看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村长心疼不已,但是面上不显,全部应是。   侯师傅看到他一脸苦瓜相,忍不住笑出声。   “楚师傅,看来我们今晚用不着在村里住民宿了。”   程方拿着大喇叭,把看花了眼的富豪们以及刚收工的风水师们叫过来——   “诸位,今天的交流到此为止,我们也算为七星村为国家做了件好事,协会都为你们准备好了下榻的地方,大家整理整理,准备回去。”   和村长打完招呼,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值得一提的是,富豪们借此机会,和村长敲定了开发投资的事。   原本苦着一张脸的村长,又顿时阳光明媚起来,还非要往他们车上塞特产。   最后每个车上都被塞了南瓜。   青玄道长依旧是坐在前面,洛观抱着南瓜坐在后面。   楚逢月开着车,率先开口道:“道长,我不爱吃南瓜,这玩意你们拿回去吃吧。”   青玄道长捋了捋胡须:“楚师傅,不瞒你说,我也不爱吃南瓜。”   洛观:“……”属实无语了,你俩直说不行吗?都是花花肠子,那点弯弯绕谁还不知道啊?   “我吃,我吃行了吧。”他费劲地把脚上的南瓜踢到一边,心想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不过这事显然不用他操心,因为回到协会后,程方直接让厨房把南瓜都煮了,晚上就吃这个。   楚逢月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青玄道长到处是熟人,也不愁没车回去。   反正她是有地方吃饭的。   南晚枫给她打了电话,非要约她吃个饭。   得知不和南家人一起,想了一下也就应了,正好就在附近。   两人吃的是一个粤菜馆,兄妹俩相貌有三分相似,口味也大同小异。   楚逢月惊奇地发现,南晚枫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本来还以为这人做过功课,一看他比她还吃得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逢月,你觉得这家菜味道怎么样?”南晚枫笑着问她。   “还行。”楚逢月夹了块牛肉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上次约你吃饭你不来,今天想再试试,结果成功了。”南晚枫莞尔:“可能是因为今天运气比较好。”   “是因为我心情好。”楚逢月斜睨他一眼:“说吧,找我什么事?回南家就免了,我和那家人没关系了。”   “不是,是阿昭。”犹豫片刻,男人诚恳道:“下午妈妈打电话让我回家,说阿昭有点不对劲。” 第74章 楚小姐真的太美啦!   “他又不是第一天脑子有毛病。”楚逢月悠悠哉哉道:“操心这么多干嘛,有空管管你自己。”   “嗯?”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南晚枫有些不解:“我应该没什么事吧。”   除了阿昭总是嘀咕的,他们三兄妹都没了。   楚逢月没有想把南星和纪凯云有关的事告诉南家人。   这也算是替原主报复南家,她希望看到南章和柳瑜在得知宝贝女儿的真实身世后,悔恨交加的表情。   这是南家人应得的。   南晚枫再怎么说,对南父的感情也比对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亲妹妹深,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提前告诉他。   “平时别去一些风月场所,容易染上霉运。”楚逢月上下打量他,见他瞳孔清澈,眼神明亮,知道这个大哥还算是个洁身自好的。   她随口道:“南昭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受了刺激,总是神神叨叨的,”   “好。”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南晚枫掩饰性的轻咳两声,而后问:“对了逢月,你和时家那位是什么关系?”   上次她和时诩在地下车库被拍到,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因为时家没有让人撤热搜,他也没有动作。   网上对她的言论恶意揣测的并不算多,也都被时诩和肖晃他们联手压了下去。   “一个小弟弟。”提起时诩,她神色明显缓和下来,“比南昭那个白眼狼可爱多了。”   ……   吃完饭,大概是出于弥补心理,想到自己平时几乎没有时间关心妹妹,更别说陪伴她,南晚枫主动提出陪她逛街。   楚逢月惊讶过后,眼底带着玩味。   她指着自己的脸:“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大摇大摆走在商场吗?”   没办法,作为娱乐圈的顶流女明星,她这张脸确实太有辨识度了,再加上现在全网都能看到她的最新热搜,更是引人注目。   “口罩、墨镜、渔夫帽。”南晚枫让助理把这些东西拿进包厢,笑着看她:“都准备好了。”   “……”楚逢月耸了耸肩,接过这些戴上,然后摆手:“走吧,你结账。”   谁也想不到当红顶流女明星会出现在陵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就连楚逢月自己都没想到。   她一直尽量避免出现在这种繁华闹市区,特别是在奈哥和小格哥不在场的时候。   怕遇到黑子,自己控制不住下手太重。   主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还是尽量收敛点,不然会有人找谈话。   就像是叶家搞出那样的事,相关人士被有关部门带走,她公然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来这么一下,也会被请去喝茶。   明白她的顾虑,南晚枫说:“保镖在商场门口,随时待命。”   楚逢月矜持点头:“做的不错。”   南晚枫无奈地笑了。   可能是以前和她接触太少,他发现自己其实很不懂这个妹妹。   她对名牌大牌没有要求,看到顺眼的就想买,导购让她试一下也嫌麻烦,直接包上。   南晚枫想给她付账,还没摸出手机,一只夹着卡片的纤细手指横空出现——   “刷我的卡,谢谢。”   南晚枫:“……”   妹妹对外人还是很有礼貌的,一点也不像网上说的那么跋扈。   这座商场有奢侈大牌也有平价商品,中间有一层楼是儿童休闲娱乐区。   看到娃娃机,他主动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在钥匙扣上挂了一个米奇,哥哥给你换个新的?”   楚逢月很难拒绝这种看似捡便宜的事情,她率先走过去,语气懒散:“好啊。”   见老板和楚小姐都走了,双手提满东西的助理赶忙跟过去。   换了二十个币,她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应该能夹到至少五个。   作为一母同胞的哥哥,很不巧,南晚枫也是这样想的。   兄妹俩一人操作一台娃娃机,助理在旁边铆足了劲喊加油,这奇怪的三人组合频频惹人注视。   因为面对娃娃机,别人看不到他们的脸,也只是好奇一下就走开了。   都在专注自己的生活,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背影好不好看正面靓不靓。   用完了二十个币,楚逢月还是颗粒无收。   南晚枫也同样如此,他沉默片刻,望向旁边的妹妹。   “逢月。”   “干嘛?”因为没夹到玩偶,女人语气很冲。   “你真的会点玄学吗?”犹豫许久,还是问出口。   “……”楚逢月觉得自己的职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她冷着脸,又换了一百个币,最后气冲冲地离开了。   南晚枫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揉了下鼻梁,一双凤眼眼尾上翘,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老板,有加急文件需要您回去处理。”助理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费劲道。   “再等一下。”南晚枫说。   他不想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就像是突然被抛弃了。   助理唉声叹气,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过会儿就回来。   没多久,女人单手抓着一只粉红兔,没好气地甩他怀里。   “拿着。”   南晚枫本来想说你这不是耍赖么,买来的和夹来的可差远了。   不过在触碰到柔软的玩偶时,还是很开心,这是妹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逢月。”他忽然开口。   “嗯?”楚逢月没好气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粉色的。”   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   “不是,我很喜欢。”南晚枫温和道:“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楚逢月挑眉看向他,示意他别磨磨唧唧,赶紧拿出来。   南晚枫也同时望向旁边的助理。   “……”助理欲哭无泪,他叹了口气:“老板,在我左边兜里。”   南晚枫见他确实没有多余的手来拿东西,在他左侧西装口袋摸了一下,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硬质纸盒。   是一条银白色的镶钻手链。   男人单手抱着半人高的粉红兔,另一只手打开手链盒,问她:“这种款式还可以吗?我挑了很久,这个没那么花哨。”   “勉勉强强吧。”楚逢月嫌弃道。   南晚枫眸色一黯,有些失落。   “戴这只手吧。”楚逢月伸出右手,继续找茬:“链子太细了,我随便动一下就像是要断,以后别买这种南星喜欢的款式给我,弱不经风的玩意儿。”   看到她伸出的手腕,南晚枫愣了一下,随后把粉红兔打横搭在助理胳膊上,惊喜道——   “我没有给她买过这些,现在戴上?”   楚逢月撇嘴:“行呗。”   看着开心的像是签了几个亿大单的老板,助理:“……”   你们兄妹俩有张不顾助理死活的资本家嘴脸。   隔日,去玄学协会看了眼比试,楚逢月兴致缺缺回家,她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和《你好,田野》这档综艺的合同已经签好了,韩宝宝效率很高,因为她是一线女星,现在话题度又高,片酬也很可观。   节目组的预告已经提前发了,关于她只说是神秘嘉宾,没有过多透露。   这次的拍摄地点也是未知的,节目开始直播时再公布。   这档真人秀综艺采取的也是直播形式,为了让观众更加直观的了解日常生活里的明星,同时也是证明他们没有剧本并且不会后期瞎剪辑。   在沙发上躺了两小时,洛观给她打来语音电话——   “楚小姐,你还记得兰琳吗?”   楚逢月一边刷微博一边和他说话,语气懒散:“昨天那个南洋女风水师?她不是去给司徒老板看病去了吗。”   洛观被她的用词笑到,这么多风水师去他祖宅和祖坟以及现在居住的别墅看都看不出什么,既然风水没问题,那可不就是有病么。   “是,我听人透了消息,现在还没有进展,兰师傅多半是要栽在那个坑里了。”   司徒家就是个大坑,叶家是坑村里人坑风水师,他这是专坑风水师和卦师。   从他那回来的,无不垂头丧气怀疑人生,连道医都无计可施。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同行那些庸碌之辈。   对此,楚逢月毫不意外。   “楚小姐,明天要去相地,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没空啊,参加节目呢。”说到这,楚逢月忍不住调侃道:“荒野求生不是给了你很多资源吗?你不去代个言?”   “我怕祖师爷骂我不务正业,专门搞歪门邪道。”洛观那边有些嘈杂,他捂着听筒:“楚小姐,我先挂了,到时候有空联系。”   “好,再见。”   门铃响了。   以为是辛奈他们,因为他们即便知道密码,有时候怕她不方便,也会按铃等她开门。   “来了。”放下手机,她一边应一边往门口走。   打开门,看到一张不那么顺眼的脸,她又作势要关门。   提着果篮和补品的叶韬伸脚挡住门缝,他哀求道:“楚小姐,你就让我给你道个歉吧,我爸天天打我。”   “……”楚逢月有些无语:“你爸打你关我什么事?你不应该求你爸去?找我干嘛。”   “他说是我得罪了你,我要道歉求你原谅。”叶韬卑躬屈膝道:“楚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回行吗?别针对我家了。”   “针对你家?”楚逢月不明所以:“你家不是垮了吗?还有什么好针对的。”   在她炸了他家祖坟那一刻,所有的仇怨都烟消云散了。   叶家也会受到气运反噬,资产大幅度缩水。   “不是你?”叶韬有些不信:“最近我家经常出事,生意上也三番两次受阻……”   “进来说吧。”楚逢月虽然不喜欢叶家人,但是也不能接受有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她转身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下巴微抬,示意他把门关好。   叶韬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眸,总觉得有些恐慌,关门的时候留了个边边。   见他小心翼翼挪过来,楚逢月颐指气使:“我渴了。”   “啊?”叶韬脑子不笨,他立马说:“哪儿是厨房?我去削水果!”   随便指了个地方,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等他出来,果盘里有切成小块的菠萝、猕猴桃、水蜜桃,还有车厘子和杨梅。   “楚小姐,”他双手捧着递上去,“都洗干净了。”   “放茶几上吧。”楚逢月捻起银叉,随口道。   叶韬依言照做。   自从见识过她的厉害,他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再也没有之前的趾高气昂。   祖坟被她整没了,还是别太作。   见他一脸拘谨站在旁边,楚逢月有些无语:“坐着吧,说说你家的事,别杵在那,看得我脖子痛。”   “……是这样。”找了个小沙发坐下,叶韬双手搭在膝盖上,语气有些不自然:“前段时间青玄道长处理完村子善后的事就离开了,我家想找人把祖坟修一下,但是没有风水师敢来。”   当时叶老爷子找了很多人脉,在得知叶家的情况后,纷纷摆手拒绝。   一是这事确实不地道,窃取村子的气运,说出去都是要挨打的。   二是叶家利用了风水师,这种雇主人品有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坑你一把,不是谁都有马师傅那么好的运气。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家惹恼了楚逢月,他们帮叶家做事,不就是和她正面对上?   坟修好了她还可以再炸,他们没必要因为一个叶家,去得罪一个有实力的同行。   所以叶家找不到人接手,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公司都乱了。   订单也突然被抢,还有很多不方便言说的事。   在他们看来,这是楚逢月余怒未消,在对付叶家。   “这可跟我没关系。”楚逢月撇清关系:“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除了你家祖坟和别墅是我干的,别的可不关我事。”   叶韬半信半疑:“那我家的不顺,是不是因为祖坟没有重修受了影响?”   “不完全是,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   见他依旧带着怀疑,楚逢月咬着菠萝,慢悠悠道:“最好把目光放到你家的商业竞争对手上,而不是我。”   要知道现在叶家可是一块大肥肉,资产缩水三分之二,依旧是庞然大物,趁这个机会最好抢订单打压吞并。   叶韬想了一下,他起身道:“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楚逢月看向阳台,示意他随便。   男孩跑去阳台,还不忘把阳台门关上。   翻了个白眼,她继续吃水果,谁想听你说了什么啊,叶家那点破事她才不想知道。   “……爸,我问了楚小姐,她没有出手。”叶韬挠挠头:“我觉得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说谎的吧。”   楚逢月这人,从他接触的一刻开始,嘴巴就很讨厌,说话完全不顾及别人的面子,也不管是不是在节目上。   他相信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说假话。   而且就她这实力,也没必要说假话,她不怕叶家,相反,叶家很怵她。   想通了这些,叶韬对楚逢月的信任上了一个台阶,和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方才挂断电话。   从阳台进来,他有些尴尬,又再次向楚逢月道歉。   女人没有说别的,只是好奇问:“你到底喜欢南星什么啊?”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男孩卡了一会儿壳。   认真想了一下,他说:“可能是因为纯洁。”   第一次看南星饰演的电视剧,他才十五,南星演的就是一个触不可及的白月光,他记住了那份美好和悸动。   “?”楚逢月摆摆手,送他一个字:“滚!”   脑子有病吧,什么眼神啊?这女主光环也太强了点吧?直接把人变成弱智了。   叶韬灰溜溜地走了,还不忘把门关好。   楚逢月听着声响,满脸无语。   隔天,节目开始录制。   节目组工作人员分别驱车去嘉宾家里,这次参加的姐弟或者兄妹抑或是兄弟,都有一方还在上学。   所以要先去拍哥哥/姐姐。   “马上就到秦先生的家啦,大家做好准备了吗?”工作人员笑眯眯对着镜头,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秦先生应该还没起床吧?”   他把腕表送到镜头前,现在是早上五点四十二分。   「啊啊啊好期待见到秦江啊!荒野求生虽然好看但是太短了,哥哥都没怎么露面节目就结束了哎qaq」   「我更期待南星那组嘿嘿,听说这次有四对嘉宾噢,还有个神秘嘉宾不知道是哪位。」   从车上下来,工作人员旁边跟着两个摄像师,因为秦江率先打过招呼,他们很顺利进入独栋别墅。   “叮咚——”门铃响了。   保姆小跑过来开门,看到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请稍等,我去叫少爷。”   “好的。”看到客厅豪华的装潢,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对着镜头调侃道:“原来豪门是真的会称呼少爷小姐,我还以为只有电视剧才会这样。”   「我也,哈哈哈,涨见识了~」   「以前一直觉得小说里的少爷小姐太矫情,好叭,原来是我没见过真豪门。这种是不是就是书里那种老宅派来服侍少爷的佣人?」   「目测是哎!」   很快,着装得体的秦江从旋转楼梯下来,看到工作人员,他矜持颔首——   “你们好,一起吃早餐吧。”   本来想拒绝的工作人员,看到保姆端上来一盘又一盘精䧇璍致的糕点和粥,他们吞了下口水,无法拒绝。   本以为就一个保姆,事实证明是他们想象力不够丰富。   桌上不仅有糕点还有萝卜丁酸菜之类的佐粥小菜,还有炸花生米这些他们觉得不会出现在有钱人餐桌上的东西。   吃了一口才发现,有钱人到底是有钱人,这些小菜和他们平时在餐馆里吃的免费配菜完全不一样!   「我也馋了呜呜,立马从床上起来去楼下店里吃早餐。」   ……   南星也在招待工作人员,赵妈不仅准备了早餐,还有饭后水果以及饮料。   工作人员很喜欢这位娱乐圈白月光,她说话温温柔柔,让人轻易就心生好感。   “南小姐,我们等下要去学校接南先生一起去节目拍摄地点噢,按照节目规定,我们跟车您开车。”   “可以的呀。”南星朝着镜头莞尔一笑:“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开过车了,希望你们不要害怕,我会尽量稳住的。”   第三组是影帝沈斯年,他穿着白色衬衫,戴一副无框眼镜,见工作人员来了,笑眯眯挽起袖子,问了一句——   “不着急吧?我给你们做个饭。”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网友们也被他的笑容打动——   「谁知道啊!这个男人明年就奔三了!还是这么少年感十足。」   「这腕骨、喉结,我人没了呜呜,救命(咬手绢)」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笑,别人带十八九岁的弟弟妹妹,沈影帝带三岁的弟弟哈哈哈嗝~」   让人期待的最后一组也揭开神秘面纱,当镜头扫到穿着睡衣懒洋洋倚着门框的楚逢月时,网友纷纷炸锅——   「纳尼???时诩的姐姐是她?不是,和时诩去参加亲情节目的是花瓶姐???滑天下之大稽啊!时家是没人了吗??」   「所以上次那张地下车库的照片说不定是她自己放出来炒作的是吧?我就知道,她也只会这样的手段。」   「啊啊啊我楚姐没化妆也这么漂亮吗!果然美人是经得起素颜以及田野节目组的死亡滤镜的!」   “没吃饭吧?”楚逢月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去:“你们坐会儿,我点了个外卖。稍等,换身衣服就来。”   工作人员:“……好。”不是,楚小姐你也太随意了点吧?真就把我们当真人秀节目啦?   大可不用这么真实的喂!   屏幕前的观众和镜头里的工作人员都陷入了迷茫,隔着镜头对视,纷纷陷入沉默。   等外卖到了,楚逢月也换好了衣服,化了个淡妆。   一大堆外卖盒堆在茶几前,见她们坐在沙发上,没有空位置了,楚逢月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   揭开外卖盒盖子,把筷子递给她们,女人不好意思道——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睡太晚了起不来,你们将就一下。”   没想到她这么接地气,好像和以往的节目里有些不一样。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接过筷子道了声谢,距离也拉近了几分:“我们也经常熬夜,早餐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这已经很丰盛了。”   没想到明星在聚光灯外也和普通人一样,她们放松了许多。   还有,楚小姐真的太美啦! 第75章 帮我找个卦师算算   吃完早餐,工作人员和嘉宾一起去学校。   楚逢月的是四座跑车,工作人员加上两个摄像师傅,再接到时诩,就是五个人了,所以工作人员主动坐节目组的车,跟在后面。   张扬的红色跑车在市区被卡住了油门,限速三十,因为车上有两个人架着摄像机,看到的路人纷纷拍照围观。   跟在后面的节目组车身上也贴了《你好,田野》的海报。   直播间看到跑车的网友纳闷——   「怎么感觉这辆车很眼熟啊,像是在哪见过!难道我也偶遇过楚姐?」   因为车牌不怎么出众,陵A92828,所以记忆点也不是特别高,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嚣张耀眼的车漆和光彩夺目的女人……等等!   「前两天火的那个视频就是这辆车吧?!车上坐着一个老道长还有一个小道士!」   因为开车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后座那个戴口罩的小道士好像是洛观哎!」   视频也是小范围内火一把,主要是集中在道士坐跑车这件事上,所以开车的人被忽略了。   视频又被翻了出来,对比一下车牌和车身,确实是楚逢月的车无误了。   「就她这……能力,和道士关系好也很正常吧哈哈哈,楚姐总是能出人意料。」   另外的三组也开始出发,秦画、南昭、时诩都是在同一个私立学校读书,平时一个学期压根去不了几次,这也是因为拍摄节目才去一下。   网友恍然:「原来南昭都时诩都还在念书啊,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我都忘了他们还是个学生。」   至于秦画,他们没见过,不过是秦江的妹妹,那肯定就是豪门大小姐啦。   楚逢月、南星和秦江的路线都相同,只有沈斯年,在网友们的嘲笑声中,开车去了陵城市双语国际幼儿园。   “沈颂小朋友还在读小班,他性格有点活泼……”说到这,男人明显停顿了一下,无奈道:“因为年龄差距太大,他和我不是特别亲近。”   「哈哈哈看沈影帝的表情,我有点想笑,我还记得他拿影帝那年的微博——   谢谢大家的祝福,发布会暂且推迟,在今天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我的父母也给我送了一个惊喜……我当哥哥了……真是刻骨铭心的一天。」   那年,沈斯年二十六。   父母说他在外拍戏,一两年也回不来一次,干脆建个小号陪陪他们。   对于这个说法,沈斯年只能无奈接受。   弟弟沈颂因为是小儿子,又是父母一把年纪生的,纯纯的混世魔王一个,老师三天两头就告状,不是和人打架就是捉弄女生,因为家里人护着,他拿小魔王没辙。   正好趁这次乡村综艺的机会,顺理成章把他带去重塑一下筋骨,就当是另类的变形计了。   网友们还不知道真相,工作人员也打着哈哈:“小朋友活泼一点好呀,很可爱。”   沈斯年只是笑着摇摇头。   到了学校,楚逢月找了个地方停车,工作人员让她进去把时诩接出来。   节目组提前打了招呼,她很顺利进入学校,然后很快发现一件事——   她不知道时诩的班级。   工作人员笑容可掬:“楚老师,这也是节目组的考验噢~”   「呃,看花瓶姐的表情,她好像不知道时诩是几班的诶,在微博上的互动那么亲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两人是姐弟了,啧。」   「楼上在阴阳怪气什么啊,先别说本来就不是亲姐弟,就算是亲的,我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弟读几年级呢(微笑)上次学校通知开家长会,我弟初一,我爸去了小学部。」   「路人粉说一句,楚姐的黑子确实多(狗头)没得黑都要尬黑。」   而南星和秦江都到学校了,见她站在校门口,南星疑惑道:“逢月,你怎么不进去啊?”   楚逢月懒得搭理她。   南星不再自讨没趣,朝镜头无奈一笑,对秦江说:“我先去找阿昭。”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也不在一个班,学校非常大,教学楼都有几栋,如果不知道班级真的得一层一层的找。   秦江“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   「楚逢月这人真的挺不好相处的,南星主动和她打招呼,还不搭理人,摆什么架子啊。」   「秦江也不怎么理她啊,怎么只说我们楚姐?姐妹你厌女还是只瞧得起有钱人家的少爷啊(吃瓜)」   等南昭走了,他看向楚逢月:“你是不是不知道时诩的班级?”   工作人员忙在一边提醒:“秦老师,这个是不能提示的哈。”   「哈哈哈我想知道楚逢月怎么解决这件事,不会真的要一栋楼一栋楼的找吧?等她找到估计天都黑了哎。」   见秦江一脸为难,楚逢月从兜里摸出手机,随手拨了个电话。   「不会是直接给时诩打电话吧?这允许吗?」   「楚老师有点玩不起了呦~」   工作人员正要制止:“按照规定,不能主动询问嘉宾的,楚老师……”   楚逢月直接把通话界面对准摄像机,[洛观]两个大大的字浮现眼前。   “呃……”工作人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网友也不得其解。   “楚小姐,我在看人相地呢,山上信号有些不好,喂——喂,你能听见吗?”洛观在原地蹦跶,看信号从两格掉到一格,一路小跑找了个树杈子爬上去。   青玄道长原本不知道大徒弟发什么疯,一听他喊楚小姐,顿时没话说了。   “能听到。”楚逢月打开免提,嗓音淡淡:“你去帮我找个卦师,算一下时诩在哪上学,具体位置。”   她是能算,但是可能不是很准,不太擅长这个。   找卦师就不会耽误时间。   工作人员:“???”   网友:「卧槽???」   这也行?   “没问题,楚小姐你等一下,”青玄道长人脉广,陵城的风水师他基本上都认识,卦师这些自然也熟。   没多久,就找到一个玩乌龟壳的,他接过电话:“楚小姐,你把那位小友的名字告诉我,再说随便个字。”   前两天在七星村见过楚逢月,他有印象,而且也从侯师傅那里得知她在清水村的事迹,自然想结个善缘。   都是同行,保不准哪天就有求到人的时候,而且堪舆相宅这些自己不擅长,多结交点人脉是好事。   卜个卦而已嘛,举手之劳。   “真的假的啊,连生辰八字都不要吗???”   楚逢月随口说了个风,然后还把时诩的名字和他学校的位置告诉了卦师。   “好,稍等。”   卦师摸出铜钱,放到龟壳里晃了两下,看到卜算结果,他带着笑意:“出来了,东南角大楼,九层最右边就是。”   “谢了,卦金我让洛观给你。”   “不用,楚师傅你直接转给我吧,我让小洛把我的微信推给你。”那边笑眯眯道。   「这算盘,我在屏幕前都听到了……」   「不管卜算结果正不正确,楚姐在他们神棍这一行的地位好像不低啊(沉思ing)」   “好。”挂断电话,楚逢月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样不算违规吧?”   工作人员好半天才回神,结结巴巴道:“……不……不算。”你认识的人那么杂,我说算你不会搞我吧qaq   秦江眸色复杂看着她,随后说:“我去找画画,校门口集合。”   “去吧。”楚逢月点开洛观推送的名片,发送好友申请,随口回道。   “嗯。”   没一会儿,她收起手机,往东南角那边走。   网友也很好奇,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工作人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心里也在打鼓。   他心里寻思:荒野求生节目组当时是怎么接受世界观崩塌又被重塑的啊?想去取取经。   祁导要是知道了,就两个字:别问!   找到东南角的教学楼,楚逢月抬头数了一下第九层在哪,又看了眼最右边的教室,然后上楼。   摄像师紧随其后,为了照顾扛着摄像机的他们,楚逢月放缓了步伐。   屏幕前的网友没有察觉,摄像师心里却感激不已。   到了九楼,网友们眼也不眨看着她找教室,想去上厕所都生生忍住。   直播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暂停功能qwq   楚逢月不紧不慢走着,网友们咬牙切齿把她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终于到了最右边的教室。   “老师你好,”楚逢月站在门口,礼貌敲门:“我想找一下时诩。”   老师是位中年女性,长发及肩,温柔知性,戴着一副窄框眼镜。   因为学校已经下了通知,所以她温和点头,然后喊道:“时诩同学,你姐姐来接你了。”   时诩半点没犹豫,直接拎起书包就往门口走,还不忘说一句:“谢谢老师。”   楚逢月也有几天没看到他了,这小子挑染了几撮银发,全身都是黑色系的潮牌,看起来还挺帅。   “楚姐姐。”他咧嘴,小酒窝配虎牙,那股酷酷的劲儿顿时消弭无踪。   而此时,工作人员和屏幕前的网友心里只有两个字——   牛逼!   而他们也想起了那次楚逢月和时诩在地下车库被拍,她的助理韩宝宝在评论区回怼黑粉说的话——   【她没事就喜欢东算西算,你们注意点。】   「唬我们的吧……她真会算为什么还找卦师啊。」他们安慰自己。   “你这书包怎么是空的?”楚逢月提了一下,然后嫌弃地扔回去:“读书就是混日子啊。”   “我又不是真的指望这个,”时诩手指头勾着书包带子,眉开眼笑道:“姐,我没告诉你我在哪个班吧?你怎么知道的?问了我表哥?”   工作人员:“……”祖宗,您能别问这茬吗?我害怕!   网友也陷入短暂沉寂。   “找洛观让人帮忙算了一下。”楚逢月看了眼时间,“你们学校提供早餐吧?”   节目组有点缺德,五点多就搞突袭,现在也才七点。   “吃了吃了,没有晃子家里的好吃。”说到这,男孩得意道:“他还想跟我们去呢,家里没有哥姐愿意带他。”   楚逢月哑然失笑,示意他边走边说。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说什么话题,所以只有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上是时诩说这两天在学校的事,还提到了叶韬。   楚逢月懒得听。   “南昭那傻子好像也不太对劲,”回过神来,这是在镜头面前,时诩止住话头:“姐,我们要去乡下住多久?”   他完全是当休闲散心了,没有太过在意。   楚逢月也不知道,她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赶忙道:“七天一期,中间还会随机掉落飞行嘉宾。”   “噢,还行。”时诩点点头,经过操场的时候看到秦江和秦画了,他撇嘴:“表哥怎么不带亲妹妹,带这么个玩意儿。”   秦画性格跋扈,但是比秦江的亲妹妹更得秦老爷子的欢心,平时也是眼高于顶,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秦家的。   一身的公主病,而且经常无脑愤怒,时诩看不惯她这烦人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楚逢月耸肩,给那位卦师回了条消息,转过去的卦金人家也没收,意思很明显。   她就当欠了个人情,以后卦师有事找她也帮衬一把。   在风水界基本上都是这样,大家都不缺钱,更看重的是人脉。   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卦师或者他人脉的地方,这个人情她心甘情愿欠着。   “咦?逢月不是不知道时老师所在的班级吗?”南星走在南昭旁边,讶异道:“节目组告诉她啦?”   南昭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说说笑笑往这边走的两人。   他又做梦了。   时诩在一次意外中身亡,时间就在近期。   他不知道梦是真是假,之前梦到肖晃的片段也让他很不确定。   因为梦里肖晃出事了,可前段时间,还是那次赛车比赛,他安然无恙。   这次时诩的事,他是观望还是告诉楚逢月?   说实话,他有些不想,特别是看到楚逢月对时诩那么好,好像他们才是亲姐弟,他觉得心里很难过。   就像是时诩抢了他的东西。   “阿昭?”南星见他发呆,嗔了一句:“怎么走神啦?”   “……没事。”南昭对上她温柔的脸庞,有很多话卡在嗓子眼,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把做的梦都告诉她,可现在,他不想。   梦境太过真实,他的无助和绝望,吃了安眠药胃里火烧一样的感觉,还有大哥送他去医院时遭遇车祸,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样钻心的疼痛。   “那我们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在他沉默的时候,楚逢月和时诩已经到了校门口,刚好跟秦江汇合。   时诩和秦画互相挤兑,“人家亲妹妹都没来,你凑什么热闹?!”   “你都没和亲姐来,我跟四哥来又怎么了。”秦画趾高气昂道:“起码我和四哥还是堂兄妹,你是连堂兄妹都喊不到吧。”   楚逢月从包里摸出一根巧克力棒,随口问秦江要不要。   男人摇头:“我吃饱了。”   “行。”楚逢月拨开包装,咬着巧克力棒看这两人斗嘴:“其实你也可以带小诩来,你们俩是表兄弟,正好合适。”   “他不想跟我来。”秦江没有掩饰道:“满脑子都是你。”   「嗯?我好像嗅到了什么……」   「人家都说了是姐弟,参加综艺也是姐弟的身份,而且差四五岁,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就凭我楚姐这美貌,她就算四五十了也能找个十八岁的奶狗弟弟,你们还别不信,走着瞧呗。」   「如果楚逢月那个时候还没退出娱乐圈的话,我拭目以待(微笑)」   「同,拭目以待咯~」   等南星她们过来了,工作人员说:“沈影帝那边好像出了点意外,让我们在高速入口等。”   “那我们先走吧。”楚逢月点头,拽着和秦画对骂的男孩的胳膊,直接出了校门。   时诩顿时蔫头耷脑,像是被捏住了命门。   「哈哈哈弟弟真的很怕楚姐啊,刚才还像只斗志昂扬的公鸡,被楚姐一扒拉,一下子就泄了气。」   「秦画和秦江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亲近?秦江不怎么管她啊。」   「哥哥都宠妹妹,哪舍得说重话,特别是秦江这种,我没见他骂过谁。」   「除了陆致远……」   「除了陆致远哈哈哈」   网友们有些惋惜,要是陆致远也来了,那就更好了。   就秦江和他这从好兄弟反目成仇的关系,网友乐得看戏。   楚逢月一脚油门下去,率先往节目组提供的地址走。   时诩委屈巴巴坐在副驾驶:“姐,你这几天去哪了?都不带我!”   “和洛观他们参加玄门大会,”楚逢月随意瞥了眼他:“下次有机会带你去。”   时诩开心了,楚姐姐还是喜欢他的嘛。   表情都在脸上,网友们也觉得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特别好哄。   「不过,什么是玄门大会?之前楚姐和小道长的电话里,我也听到这个了。」   而男孩正好此时问:“楚姐姐,玄门大会是做什么的啊?下一次什么时候举办?”   “五年后吧,”楚逢月强忍着笑:“就是斗宝、相宅相地,卦师卜卦,麻衣神相看面相算命那些,还有改运什么的吧,反正没什么新花样。”   时诩:“!!!”   网友:「我还以为是那种戴副墨镜拿本书互相算命的……等等,还能改命?」   因为在镜头前,时诩很克制,没有多问,怕给楚姐姐带来麻烦,免得有些人又说什么她艹玄学少女人设。   秦画坐在秦江旁边,也嘀嘀咕咕不停:“哥,时诩这个傻子怎么和楚逢月一起来了?还神秘嘉宾呢,早知道是她我肯定不来。”   对楚逢月,她很看不上眼,从上次四哥带她去家族宴会开始,就总觉得她是想攀高枝的。   她才不要管楚逢月这样的人叫嫂子!   秦江没有搭理她,这种人就是这样,越搭理越来劲,而且听不进劝告,让她吃个亏长长记性就好了。   秦画还在滔滔不绝,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南星的车,女孩脸色更臭。   “都是我讨厌的人!烦死了烦死了。”   南星最近和陆致远关系很好,而且还经常和他出现在各种朋友局上,秦画觊觎陆致远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如果不是两家这该死的敌对关系,早就让父母和陆家商议婚事了。   秦画的没脑子虽然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不适,可大部分都赞她心直口快——   「豪门小姐就是豪门小姐,什么都敢说,我直说了,我喜欢她!」   「我还喜欢她哥呢,有什么用啊(狗头)」   「讨厌楚逢月我觉得正常,不喜欢女神是为啥啊?怎么这么大敌意?难道是豪门圈的勾心斗角?」   「你家南星又不是什么好鸟,凭什么人家讨厌我家楚姐就不能厌恶你家白月光啦?乌鸡鲅鱼(白眼)」   网上纷纷扰扰嘉宾们不知道,节目组乐见其成,怎么样才能让节目更有话题度收视飙高呢?当然是嘉宾们之间的摩擦啦!   沈斯年那边,经过漫长等待,终于也到了高速口和大部队汇合。   节目组有预感,影帝这个三岁的弟弟,肯定是个难搞大魔王!到了乡下难免鸡飞狗跳。   因为他们的耽搁,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嘉宾们都没吃午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随身携带了自热米饭。   在得知需要自己做饭的时候,四组嘉宾的脸色都不太好。   楚逢月嗤笑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合同里没写这个吧?我是来参加亲情综艺的,不是来接受改造的,不给饭我就让人送饭了。”   看到工作人员尴尬的神色,时诩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姐,好像写了。”   “……”   「哈哈哈楚姐刚才那眼神,是想刀了弟弟吗?呼叫胖哥呼叫胖哥,一锅全给你撂倒!」   楚逢月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话。   看到她吃瘪秦画和南星都挺开心,一个表现在脸上一个藏在心里,后者温声细语问:“那我们住在哪里呢?可以先去看看房子吗?”   “不行哦。”工作人员笑呵呵道:“要抽签,一共四座房子,有环境舒适的,也有条件一般的,谁抽到就是谁的。”   话音刚落,稚嫩的童音迫不及待叫了起来——   “哥!我要住好房子!我不要住烂房子!” 第76章 GPS定位和你相比都稍逊一筹啊!   “哥,我也要住好房子!”秦画不甘示弱。   时诩直接开嘲:“他三岁你也三岁?有些心思自己知道就行了,还非要说出来。”   听他们又吵起来,秦江往旁边挪了一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个表弟,一个堂妹,帮谁都是拉偏架。   工作人员拿出四张图片——   第一张,土砖结构的房子,只有一间卧房,里面两个木床。   「这木头床好像一坐上去就会塌啊……都腐朽了吧。沈影帝要是抽中这间屋子,他弟弟不得疯啊。」   沈颂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背带短裤,领口还系了红色的蝴蝶结,小短腿上套着黑色及膝长袜,脚上踩着黑色的小皮鞋。   看到第一张图片,小家伙软萌的五官皱成包子。   “哥,我不要住这个。”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和不远处的秦画表情如出一辙。   楚逢月问秦江:“这俩是不是更像姐弟?”   秦江顺势望过去,忍不住弯唇。   「哈哈哈还真是,就像那种来参加变形计的豪门兄妹。」   工作人员蹲下来,柔声哄:“这个需要抽签的,你可以自己选择抽或者让沈老师抽。”   “让他自己抽吧。”沈斯年毫不犹豫:“没抽中也不会怪我。”   小正太和哥哥一样都是神颜,哪怕气鼓鼓的也格外可爱。   至少沈斯年的粉丝对他讨厌不起来,再熊也是自家的孩子呀!   「阿颂和沈影帝小时候好像哎!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会不会进娱乐圈。」   工作人员憋笑憋得辛苦,她点点头,然后又起身,拿出另外三张图片。   普通整洁的砖房、二层的竹楼,不过下面养了两头猪、带有空调工具齐全的土豪房,外面还装有秋千。   沈颂一眼就看中了那栋“土豪房,”平时多看一眼都不可能的屋子,在这成了抢手货。   几乎同时,秦画毫不犹豫道:“哥,我就要这个!不然我晚上睡不着,我想回家!”   时诩“噗嗤”笑了,他也拉着楚逢月胳膊撒娇:“楚姐姐~我也要这个有空调的房子,不然晚上太热了,我起痱子。”   「现在夏末秋初,风吹蛋蛋凉,时诩说他热?」   「我以为就一个三岁小朋友,原来有三个啊。就南昭一个正常点的哈哈哈,不过他怎么话这么少,以前看到楚姐还冷嘲热讽几句,现在突然哑巴了?」   楚逢月嫌弃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问神情微妙的工作人员:“房子怎么抽?做游戏决定先后还是猜拳?”   “你们自己决定。”工作人员笑容和善:“四组嘉宾可以自行选出先后,任何方式都可以。”   南星多精一人啊,听到这就已经猜到有坑了,她如果提出做游戏或者别的,也不符合不争不抢的形象。   所以她温声细语道:“我们最后抽吧,阿昭,可以吗?”女人回头问弟弟。   南昭点点头,没有意见。   不管前后其实都是比的运气,南星觉得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从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   第一个房子其实她也是有些嫌弃的,不过比起在野外,最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抽中也没关系。   “行啊,”楚逢月哼笑,对秦江说:“你们先选,剩下的名额就是我的。”   秦江点头,也没有和她客气,所以他问沈斯年:“你们先选吗?”   最开始的几率要大一点。   沈斯年感激一笑,无奈耸肩,朝沈颂努努嘴:“我都听他的。”   “那就开始抽啦?选好地方就可以回去做饭了,第一天的食材都是节目组提供的,明天开始就要用劳动换取了哦~”   嘉宾们点头,南星却忽然出声:“要不我们都让弟弟妹妹来抽吧,他们自己抽的,不满意也认了。”   工作人员询问了另外几组嘉宾,都没意见:“行,就这么来。”   「总感觉南星是在防着我们楚姐(狗头)」   「我是时粉,我也觉得~啧,玩不起咯」   时诩下意识看向楚逢月,“……姐。”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楚逢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胆点,输了就住破房子呗,这有什么的。”   时诩点点头,又摇摇头,难得认真道:“姐,我可以住破房子,但是你不能。”   楚逢月窝心又好笑,“好了好了知道了,别跟我撒娇。”   南昭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拳头无意识紧攥。   南星也想不通,为什么楚逢月会和时诩的关系这么好,在荒野求生第一期的时候好像也就一般,跟秦江好似更亲近点。   而且她上次让人打听了,之前秦家有次宴会,秦江公然带她出席。   这表兄弟对她的态度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南星有些琢磨不透。   还有秦家和时家,竟然没有阻止。   难道他们知道楚逢月才是南家千金?不对。   南星在心里摇头,哪怕是南家,和秦时两家来比还是不够格。   小正太第一个抽签,他气势十足,噔噔噔跑到工作人员面前,抬手指着图片背面:“姐姐,我要这个!”   工作人员因为他的称呼受宠若惊,弯腰让他自己抽卡片。   沈颂选了第二张,他有些不敢看,单手捂着眼睛,偷偷打开一条缝,拿着卡片跑回哥哥身边——   “沈大,你帮我看看!”   「???神他妈沈大啊哈哈哈我真的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逢月也忍俊不禁,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好的,沈二。”沈斯年蹲下来和他平视,慢条斯理拿过卡片,然后陷入短暂沉默。   “是一号房。”他捏着卡片一角,给嘉宾们还有镜头看。   “哇呜——”听到哥哥嗓音温柔的话,小正太彻底憋不住了,哭到打嗝。   “我不要住烂房子呜呜,哥哥大笨蛋!”   “这是你自己选的,”沈斯年无奈摊手:“哥哥也没办法啊沈二。”   时诩悄声对楚逢月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挺开心的。”   “别好像,就是。”楚逢月眉眼弯弯:“估计是想整治一下小家伙。”   沈斯年就是这么个意思,家里人太惯着弟弟了,凡事都顺着他,让他觉得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哭闹都能拿到手。   现场的嘉宾都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南星听小朋友越哭越大声,忍不住道:“不然这样吧,看看南昭哥哥抽中了什么,我让他跟你换行不行?”   小正太的哭声止住,打着哭嗝,断断续续问:“真……真的吗?”   “是呀,”南星笑着哄道:“我和哥哥都长大了,可以随便住的。”   南昭对此不置可否,现在这些他都不在意了。   唯一想的就是如果梦里的结局是真的,他该怎么避免。   在南星和沈颂快要达成共识的时候,沈斯年慢悠悠打断:“这样不太好,南老师,你不用惯着他。”   「南星确实有点圣母心泛滥了,人家管教孩子的时候最好别插手,没看到其他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没说什么吗?」   「南星也是一片好意,我要是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哭也会心软啊……」   南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抱歉。”而后又对好正太说:“现在看来不行啦,那到时候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噢。”   她神情自然,看不出被拒绝后的尴尬。   小正太撇嘴,又去找哥哥闹。   楚逢月觉得南昭脑子是真的出问题了,以前要是有人说南星什么,不管对方是谁,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   刚才沈斯年的话也有些不给她面子,可南昭却不为所动。   时诩没想这么多,他督促秦画快去抽卡,还嘴毒道:“那个猪栏我觉得挺适合你的,秦家大小姐喂猪,画面想想就好笑,如果节目组不收手机,我一定给你录下来,每次聚会都投屏。”   工作人员捏了把冷汗,这一期和以往几季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嘉宾们没有礼貌客气,而是直来直往。   而且这几位身份也不一样,甚至还有金主家的崽,他们得罪不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还是本着职业素养补了一句:“待会儿是要交手机的。”   “哦,”时诩遗憾道:“那还挺可惜的。”   秦画差点扑上去把他那张讨厌的脸抓花,想想自己漂亮的指甲,忍了又忍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你愿意住猪栏你去!”   甩下这句话,她大步往工作人员那里走,看到还剩三张卡片,犹豫许久,伸出手摸最左边那张。   她也有些不敢看,特别是对上时诩那双挑衅的眼睛。   过了两分钟,咬咬牙翻过来。   “砖房!”虽然不是最豪华的那个房子,但她很明显松了口气。   和一号房比起来,二号房明显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跟三号竹楼比起来更加不错。   虽然惋惜没有抽到土豪房,但是有了对比,心里也满足了。   她走出了得胜归来的王者气势,抬手,印着图片的卡纸在时诩胳膊上拍了拍:“说不定是你要住猪栏了哦,小朋友。”   时诩翻了个白眼,没有磨磨蹭蹭,直接上前抽卡。   本来觉得有五帝钱护体,应该能抽中个土豪房吧,结果翻过来一看,是两层竹楼,下面是猪住的。   他表情石化,秦画毫不掩饰笑出了声——   “哟,时老师好手气啊,可惜手机要被收走了呢,不然下次时家宴会我就用这个当茶余饭后的消遣。”   「古人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没错(看热闹)」   「哈哈哈时诩总算碰上对头了,之前他和南昭叶韬掐我还没看过瘾呢,结果一个没来一个哑火了,感谢秦小姐,给我们带来快乐~」   就连南星和南昭也同时弯了弯唇角,这神同步的动作,被网友捕捉到,又剪辑下来。   “楚姐姐……”时诩垂头丧气,慢吞吞蹭到女人身边:“要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楚逢月挑眉,有些不解。   网友:「看,楚姐在强颜欢笑。」   工作人员也是这样认为的,估计心里早就受不了了。   哪个明星愿意和猪住在一起啊,哪怕不在一层,可下面很大的味道涌上来。   在时诩一脸感动的时候,没想到女人却说,“两头猪的肉够我们吃到节目结束了吧。”   “……”   网友:「嗯???」   工作人员:“……楚老师,”她扶额,忍不住提醒,“这两头猪是需要你们打猪草喂的,是村民的私人财产,不能吃。”   「哈哈哈楚姐这脑回路,我服了,真的服了orz」   时诩和秦江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许久没回神。   最后一个房子都不用抽了,土豪房,是南星姐弟俩的。   看到这个结果,沈颂和秦画都哼了一声,明显不满。   「不争不抢的白月光反而得了最好的房子,这莫名而来的喜感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得意)」   “好了好了,现在已经将近三点了,请嘉宾把所有的电子产品还有零食上交。”工作人员解释道:“节目组会妥善保管的,录制结束后归还。”   真人秀节目基本上都有这个环节,楚逢月拿出早就打包好的小行李箱,除了衣服这些日常用品,什么都没留。   时诩更是干脆,书包拉链一拉,给节目组看:“只有两件短袖,别的没带。”   他早就和秦江说了,让表哥多准备一份。   其余嘉宾都把自己的电子产品之类的东西上交了,问了化妆品不用没收,秦画心情好了很多。   到了沈颂这儿,他抱着汽车玩偶不肯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们都是坏蛋!大坏蛋!我不要喜欢哥哥了!”   沈斯年怔愣片刻,随后回神,与他温柔对视,抚慰地摸着他的头说:“阿颂,这是节目组的规则,来之前哥哥就和你说好了,我们不能违背规则,不然一切就没有意义。”   “可是爸爸妈妈不在,没有玩偶,我会害怕。”忍住抽泣的动作,小正太气呼呼别开脸:“我知道反正你不会在意这些!”   沈斯年叹了口气,柔声道:“阿颂,哥哥答应你,给你做一个新玩具,弹弓,可以吗?比飞镖还好玩。”   “真的吗?”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比飞镖还厉害?那比起奥特曼呢?”   “当然。”沈斯年眉眼含笑:“差点意思。”   沈颂虽然还是不舍,但这次老老实实把玩偶交到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箱子里。   “姐姐,你们一定要帮我看好它,不然它会悄悄变成变形金刚溜走的!”小正太见工作人员合上箱子,还是不放心叮嘱道。   小小的人,还没箱子高,软软Q弹的小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工作人员的心都要化了,连声答应。   楚逢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孩子的气场果然纯净,就像是清澈见底的小溪。   她小声对时诩说:“没什么事就多和这个小家伙亲近。”   他身上的能量场暂时被五帝钱稳住了,但是上次在纪家别墅还是染上一丝晦气。   晦气这种东西只能驱除或者净化,比如去寺庙找大和尚做法或者在开光仪式开始的时候,接受主持大师的祝福。   之所以没有提醒他,是因为有五帝钱在,那丝晦气不成气候,而时家可能会有事发生,她不能打草惊蛇。   现在有个能净化气场现成办法,就是靠近气场纯净且能量场高的人。   这样他的气场能得到洗涤,而沈颂也不会受到伤害,反而会提高自身对于外界杂乱气场的抵抗力。   时诩不明所以,以为楚姐姐很喜欢小孩儿,虽然有些吃醋,不过还是点头。   沈斯年那边解决了,他们按照卡纸上的图片,分头寻找自己的住宅。   最先看到房子的是南星,因为这座屋子在村里也很扎眼,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而楚逢月他们则是在村里转悠。   时诩有些累,靠在路边的石墩墩上,气喘吁吁道:“姐,要不你算一下大概位置吧。”   楚逢月有些犹豫:“可能会不太准。”   男孩摆摆手:“没事,大不了再多转两圈。”   摄像师傅也好奇,这位楚小姐到底会不会算。   不过之前在学校,确实是见识了一番玄学的厉害。   「蹲,想看楚姐真正的实力~」   「蹲,想看她怎么打脸韩宝宝在评论区的大放厥词!」   楚逢月沉吟片刻,还是根据图片开始推算,过了一会儿,她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   时诩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书包,赶紧跟了过去。   这条小道是泥土的,路边长满了杂草,显然长时间没人打理了,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的。   楚逢月也有些不确定,试探性地往前走,随口问了一句:“你饿吗?”   “有点。”本来想说不饿,可肚子叫了,男孩诚实道:“姐,要不你想个办法通知胖哥,让他找人给我们送点吃的来吧。”   “没那本事。”楚逢月敷衍道:“还有,以后喂猪的任务交给你了。”   “为啥?”下意识问出这话,然后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他蔫头耷脑:“知道啦。”   「时诩:又是被楚姐姐拿捏的一天(狗头)」   网友们在直播间玩梗刷屏,可下一秒,看到镜头对准和卡片上完全一样的建筑时,他们噤声。   「???这tm叫可能不太准确???(惊恐)   太谦虚了叭,GPS定位和你相比都稍逊一筹啊楚姐!!!」 第77章 不太对,我们去看看   时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竖起大拇指。   “牛,姐。”   楚逢月摸了摸鼻子,“可能偶尔灵一次吧。”   在关注直播的韩宝宝直接把这一刻截图,贴在之前黑粉不少的评论区里。   黑粉们捂着ip,暂时保持沉默,不敢和他杠上。   竹楼在最上面的位置,爬上去费了一番劲,在看到旁边那个破落的一号房时,时诩讶异道:“沈大和沈二还没来啊?”   没想到还能和小正太当个邻居,不过就他那闹腾的性子,估计是难得清静。   这里就两个房子,看起来又不隔音,希望他不要嚎的太大声。   节目组给的图片真没错,下面养了两头猪,可能是因为没吃东西,一直在往外拱。   时诩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提着箱子,头疼地问旁边的摄像师:“猪吃什么啊?也吃饭吗?”   摄像师没动静,只是安静地扛着摄像机当个工具人。   他瘪瘪嘴,忘了这里的摄像师不是奈哥他们了。   “要是奈哥在就好了。”时诩叹了口气。   推开摇摇欲坠的竹门,看到里面杂乱无章的房间,楚逢月也是这么想的。   好在虽然破败,但起码有两个房间,还有个小厨房,比一号房好了不少。   时诩把东西放在竹子铺成的地板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收拾屋子还是先做饭。   楚逢月率先去了厨房,找了一圈出来,语气沉重道:“小诩。”   “啊?”时诩瘫坐在地上,茫然抬头。   “这里好像没有厕所啊。”女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时诩彻底摆烂了,往身后节目组准备的干净被褥上一躺,他按按眉心:“姐,一个人可以多久不吃不喝?一个星期可以吗?”   “录制结束后,你直接给我家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抬我。”   “……”楚逢月白了他一眼,又往厨房走了。   没有土砖砌的柴火灶,只有一个小煤火炉子,上面一口锅。   不用烧柴,还算可以。   她把煤火炉子挪到旁边,下面的竹子也完好无损,说明做饭时这个炉子不会烫穿竹地板,安全隐患,无。   旁边有个半人高的台面,放了块竹砧板、一把刀、两个西红柿两个鸡蛋,还有一小把面条和一捆青菜。   应该所有嘉宾的食材都是一样的。   打开靠着窗户的竹柜子,里面有碗筷勺子这些。   很快,她发现了一件更离谱的事——   没水。   台面旁边的大水缸里空空如也,缸沿还搭着一块木瓢。   「这生活条件确实太差了点,秦江和南星那边真的算是神仙配置了。」   「沈影帝和沈二怎么还没来?期待看到小朋友的表现哈哈哈」   「啧,楼上五行缺德实锤……好吧我也想看(狗头)」   在网友和时诩的期待中,一大一小姗姗来迟,显然也是找了很久。   瘫在地上的男孩也被楚逢月用脚尖踢了一下,“去挑水。”   “好嘛。”时诩又叹了口气,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姐,现在的真人秀怎么弄得比求生综艺还磕碜?”   在荒野求生拍摄期间,他还胖了四五斤。   「祁导:还不是我惯着你们?」   「胖驴友:还不是我惯着你们!」   网友又开始玩梗,同时楚逢月在节目里的表现又被扒了出来,单独出一个特辑,又收获了一波热度。   最近有不少经纪公司来接触韩宝宝,他都直接拒绝了,其中甚至有星河传媒的,而且条件较比以前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韩宝宝不知道星河传媒葫芦里卖什么狗皮膏药,他随意扫了眼合同,翘着二郎腿说:“楚小姐最近没有签约意向。”   那边来的负责人推了推眼镜,“楚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少东家想亲自和她谈一下合同具体条款,还可以依照她的意愿改进。”   韩宝宝总觉得星河传媒的态度有些奇怪,对于这个老东家,他的观感并不好。   随意敷衍两句,留了个心眼,把合同拍了个照发了扫描件给无忧律师事务所的聂无虞。   【聂先生,麻烦你帮忙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什么陷阱。】   【好的,十分钟后给你答复。】那边回得很快。   ……   楚逢月和时诩拎着桶子出去找水的时候,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哭声了,同情沈斯年两秒,两人赶紧离开。   南星和南昭住的豪门民居有自来水,实在是太饿,南星去厨房准备做饭。   “阿昭?”她卷起长袖,露出白如藕节的手臂,朝客厅喊:“过来帮我烧火可不可以呀?”   这个厨房很宽敞,厨具一应俱全,灶是贴了瓷片的土灶,看起来干净整洁。   柴都是劈好垒在墙角的,可以随取随用。   南昭坐在外面的布沙发上,过了许久,“嗯”了一声,往厨房走。   「南昭怎么了?从入镜到现在都好奇怪啊。」   太沉默了,一点也不像之前好动的他。   南星也发觉他的不对劲,见他默不吭声坐在灶前拿柴火,停下切西红柿的动作,担忧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如果觉得不适,我们和导演组说一声,退出录制。”   「白月光对弟弟真的很好,上一次在求生综艺也是,看到南昭被蛇咬担心的不行,忍住害怕细心给他包扎。」   「突然退出录制要赔钱的吧?违约金估计还不少……」   「南家有钱啊,建议去搜搜南氏集团!」   南昭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南星对他的好,神色松懈下来。   他摇头:“姐,我没事。”   “那就好。”南星舒了口气,见锅热了,笑着说:“你最喜欢吃煎蛋,我们就吃番茄鸡蛋面好吗?”   “……好。”   秦江那边也是他做饭,秦画在哥哥面前还是收敛些,虽然嘴上依旧挑东拣西的,但是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为什么砖头缝里还有这么多灰,这种电视机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吗?哥我不要用这些碗,看起来好脏啊……”   秦江就当没听见,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陆致远也许会看综艺。”   因为借助打开的柜子挡住嘴型,而且声音确实太低了,所以收音设备没有录到。   网友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画忽然一副乖巧豪门千金的模样。   最后只能说:「还得是哥哥,一物降一物啊。」   秦江在院子里的压水井提了两桶水进去,也是打算做西红柿鸡蛋面。   楚逢月这边。   水井的位置是比较好算的,没有过多犹豫,她直接带着时诩往目的地走。   看到三口并排的水井,网友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楚姐:我算得不太准(狗头)」   「这样的井我老家也有,一口是饮用水,还有一口井洗菜,剩下的那口是洗菜流过来的水,可以洗衣服。」   时诩蹲下来用水桶打水,楚逢月把另外一个空桶也递给他。   回去的时候她想要提一桶,时诩不肯,在路边找了根手腕粗的棍子,愣是给挑回去了。   楚逢月悠哉悠哉跟在后面,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到底是年轻,哪怕身形单薄也浑身是劲,而且怕楚姐姐看轻他,一路上愣是没歇一口气,等到了竹屋才放下水。   听到外面的哭嚎和猪叫,时诩揉了揉肩膀,呲牙咧嘴:“怎么还没消停啊,这孩子真够闹腾的。”   楚逢月也深以为然,沈斯年怕是要受老罪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忍这么久的。   她去厨房,看着台面上的青菜番茄和鸡蛋,问时诩:“怎么煮?”   时诩:“……昂?”   姐弟俩两脸懵逼,面面相觑。   “要不,先生火吧,把煤球点燃?”楚逢月提议。   她的生活不是吃泡面就是点外卖,或者等辛奈他们送吃的,就算在求生综艺都没受过这个苦。   时诩更加,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每天等着投喂就是了。   沈斯年摸了个番茄,看到没水,也懒得洗,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吃看他弟哭叫。   “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妈妈!我要吃阿姨做的饭!呜呜好饿qaq”   沈颂趴在看起来快要散架的木床上哭,因为他一直蹬腿,木床“嘎吱”摇晃,看起来随时会塌。   「原来温柔的沈影帝也会有这一面哈哈,我觉得这样挺好,孩子如果从小不管教,以后就管教不了了。」   「哥哥这颜真的能打,不愧是能扛票房的神颜,就算没演技都能带动颜粉去看(斯哈斯哈)」   男人一直坐在另外一张床上,笑眯眯地咬着番茄看弟弟闹,摄像师都觉得他过于淡定了。   沈颂见哥哥不为所动,自己也哭累了,脚丫子也不瞪了,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电视前观看直播的沈母眼泪都出来了,心疼的不行,嘴里一直在骂大儿子。   平时两年也回不了一次家,现在还来折腾弟弟。   “哭够了?”沈斯年吃完番茄,想扯一张纸擦手,才发现行李箱没打开。   “阿颂,帮哥哥个忙。”他说:“我手是脏的。”   小正太不为所动,刺猬一样的小脑袋埋在被子里,小屁股一拱一拱,哼唧两声又安静了。   哪怕看不到,沈斯年都能想象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是撅着嘴在生气呢。   笑了一声,男人蹲下来单手拉开拉链,慢悠悠道:“阿颂现在应该不太想看到哥哥,我去隔壁楚姐姐和时哥哥家里借宿一晚,你今天晚上一个人睡可以吗?”   小脑袋动了一下,但是依旧嘴硬,没有出声。   “哥哥其实也不想抛下阿颂一个人的,因为这里可能有野猪,还会有狼,可能狮子和老虎也会半夜偷偷溜进来……”   不等他说完,小正太屁股一翘,伸直了腿,直接从床边滑下来,   软萌的小脸蛋上带着委屈,走到他旁边,蹲下来在行李箱里找纸巾。   男人眼尾不自觉上扬,接过来他递的纸,礼貌道:“谢谢阿颂。”   “哥,”小正太瘪着嘴,带着哭腔道:“我好饿呜呜,我不想住好房子了,我想吃饭!”   “给你蒸个鸡蛋羹,再煮个番茄青菜面可以吗?”擦完手,男人温和道:“吃完东西睡一觉,明天哥哥给你做弹弓。”   终于安静下来了。   楚逢月这边有些手忙脚乱,两人都不是太会做饭的人。   她往锅里加了水,然后又放切好的番茄,下入面条,感觉有点像那么回事。   份量是两餐的,实在不想晚上再折腾,女人说:“我一顿煮了,你多吃点,晚上就不会饿。”   “行。”时诩当然是一口应下,因为他没有发言权。   青菜最后放,烫了一下,加了点盐,从竹柜里拿出两个碗,她夹好面条端到旁边坐着吃。   她和时诩都是直接坐竹地板上,地板不是整根竹子铺的,而是削成了厚片,坐着挺舒服,跟凉席一样,都可以直接打地铺了。   可能是因为饿了,时诩吃了两口,赞叹道:“好吃!不过姐,你是不是忘了放鸡蛋?”   “晚上饿了水煮。”楚逢月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道:“如果我记得的话。”   「楚姐是真的很接地气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南星有点太端着了,像是一个假面人,就连秦画都比她生动。」   「是楚逢月太自来熟吧,和谁都亲近……」   楚粉和南粉又吵了起来,网友早已习惯。   因为第一天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节目组也没有安排任务,而是让嘉宾休整一天。   吃碗面,锅里还剩大半,不过已经有点糊了。   楚逢月瞅了一眼,说:“没事,到时候想吃再加瓢水煮一下。”   时诩也没太在意,反正楚姐姐能吃,他也能吃。   姐弟俩一人有间屋子,楚逢月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本历史书,坐在竹地板上看。   他们的屋子里没有床,节目组给了垫被床单和厚被子,她现在不困,懒得铺。   下面猪叫个不停,她在上面悠然自得看书,因为竹窗是打开的,时不时有阵风帮她翻页。   「这画面有点美啊,不得不说楚姐这颜在娱乐圈真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想截屏做壁纸!」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外面繁星点点,屋内被暖色灯光铺满。   时诩揉着眼睛起床,一睁眼,四周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喊:“姐!”   “在呢。”女人在隔壁懒洋洋应一句,她合上书,抬手敲了敲竹子做的墙壁。   时诩立马起身过来找她,看到屋子里有灯松了口气。   “要是没灯,我都不敢睡觉了。”他苦恼道:“姐,我有点想上厕所。”   「哈哈哈弟弟你还真不把我们楚姐当外人啊,这么顺其自然让我觉得你们好像就是亲姐弟哎~」   「我也挺想知道,这厕所在哪,不会是野外解决吧?」   “应该在猪栏旁边。”楚逢月也有些头疼。   好在现在盛夏过去了,味道没那么大,不然真的冲鼻子。   “……”时诩额角青筋都憋出来了,还是憋不住,他叹了口气:“我去找找。”   下了竹楼,因为屋子里有灯透下来,也不是特别黑,而且有猪在,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在六点的时候摄像师就走了,屋内装有摄像头,涉及嘉宾隐私的时候,可以自己做主把摄像机关了或者用东西罩住。   所以楼下的视角,只有竹楼外的景象,能看到猪栏,里面看不见。   时诩第一次上这样的厕所,借着头顶上漏下来的光,捏着鼻子,这是他度过的最漫长的十分钟。   特别是一扭头,就对上旁边嗷嗷叫的猪脑袋。   他一脸麻木,想快点解决,但就是卡住了。   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他正要上竹楼的时候,听到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叫声,立马连滚带爬往竹梯上跑。   “姐!救我qaq”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疯了,好像是猫叫吧?」   「已经录下来了,准备做成表情包(狗头)」   “嗯?”楚逢月出来看,差点和手忙脚乱的男孩撞上。   她往后退一步,没好气道:“毛毛躁躁的干嘛?”   “姐。”时诩拽着她的胳膊进去,坐在充满暖色灯光的房子里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咽了下口水,他问:“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什么……”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差点给他魂吓没了。   「想听……又有点害怕orz假装捂住耳朵」   楚逢月在他旁边坐下,随意道:“有啊,不然你以为洛观擅长什么?风水不行,法器不精,也就这个还算有点名堂。”   住在玄学协会安排的房间里,蹲在电脑前看直播的小道士热泪盈眶:“看来楚小姐还是认可我的!”   「卧槽?真有啊?不会是玄门那套故弄玄虚的把戏吧。」   「我有点瑟瑟发抖了,现在是晚上啊楚姐!明天再说这个行吗?」   因为她在旁边,时诩忘了害怕,他呆愣愣道:“那小洛道长还挺厉害的。”   “是,虽然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别忘了他的师父和师承,这种道观都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他们应该就是擅长这个了。”   见他一脸憨憨的模样,楚逢月小声道:“如果我没猜错,洛观应该会下阴,碰到一些阳间解决不了的稀奇古怪的事,找他准没错。”   洛观:……   楚小姐这眼睛属贼的吧,这也能看出来?   青玄道长端着冻柠檬饮料,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嘲笑道:“就你身上这藏不住的混乱磁场,罗盘到了你旁边都乱转,谁还能看不出来啊。”   洛观更加不想说话了。   在楚逢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那个房子里传来痛苦的哭叫声。   时诩被惊得回过神来,烦躁不堪:“姐,沈二又在闹了!”   “不太对,”楚逢月眉心紧蹙,随即又松开,扶着竹墙起身,正色道:“我们去看看。” 第78章 我也没想到啊!   没有照明设备,只能趁着月光慢慢摸索过去,因为到处都是杂草和石头,还得小心点走,不然磕一下可痛了。   时诩抓着女人的胳膊,呲牙咧嘴跟在她身后,脚底板被碾的有些疼。   也不知道村民们怎么想的,把屋子修在这上面。   越走近,沈颂撕心裂肺的哭声越大,   沈斯年检查了他身上没有任何淤青和伤口,只以为他是因为屋子环境不好再加上想爸妈了所以哭闹不停,一直轻声哄着。   「怎么回事啊?沈斯年把屋内的摄像机关了,沈二好像很难受?」网友们只能通过屋外的机位听到声音。   「楚姐和小时弟弟还挺热心的,说实话这么黑的环境换我是不敢出去。」   “沈老师。”时诩敲了两下破烂的木门,掉下来一片墙灰,全落在他脑门上了。   楚逢月随意给他拍掉头发上的灰,问:“沈老师,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听到他们的声音,沈斯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拉过被子给弟弟盖上,起身去开门。   “楚老师,时老师,你们怎么来了?”看到他们,男人明显讶异。   虽然知道他们就住旁边,可是离这也有点距离,而且天这么黑。   “是吵到你们了吗?”他歉意道。   “没有,小朋友一直哭,我们来看看。”楚逢月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目光落在屋内。   这里确实比他们的竹屋还磕碜,土砖容易落灰,而且看起来十分简陋,里面只有一个厨房和两个床铺,没有厅和卫生间。   “……进来说话吧,晚上有点冷。”沈斯年侧身让开。   楚逢月率先进去,时诩还在拍身上的灰,嘴里嘟囔:“这还不如住野猪窝呢。”   沈斯年礼貌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看到床上痛苦哀嚎的沈二,楚逢月走过去,弯腰掀开被子看。   他印堂发黑,而且嘴里一直叫着痛,蜷缩成一团,衣服被冷汗浸湿。   没想到就刚才一下的功夫,又严重成这样,沈斯年真的慌了。   “麻烦帮我开下摄像机,我联系节目组去医院!”   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现在也完全慌了神。   很明显,这是生病了,不是什么认床想父母。   时诩愣了下,赶忙应好。   “去医院没用。”楚逢月直截了当道:“他下午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   “嗯?”要去抱弟弟的男人僵在原地,他想到网上楚逢月那些视频,认真回想:“阿颂好像去过后面那块荒地,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把草。”   “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迟疑了一下,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这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他自己也是无神论者,所以现在说出来总觉得有些荒谬。   “有问题。”楚逢月淡淡睨了他一眼:“这是把人家的坟边草拔了,惩罚调皮孩子呢。”   “啊?拔了草不应该感谢吗?”时诩有些搞不懂,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甚至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不妥。   “你去拔下试试,看人家会不会托梦给你感谢啊!”楚逢月翻了个白眼,拨开旁边的两人,在床边坐下。   她问沈斯年:“那草还在吗?扔哪了?你去给找回来,不行就只能再去坟头拔两根了。”   “……”时诩一脸麻木。   姐!你听听自己这说的什么话呀?!   沈斯年本来是很怀疑的,可弟弟哭嚎不止,而且确实看起来有些怪异,回想一下是从荒地回来才这么奇怪的。   考虑了一下是联系节目组送医院还是听她的试一试,最后妥协:“应该还在外面,我去找。”   “……我也去。”被女人扫了一眼的男孩立马反应过来,然后委屈巴巴抬起手问了一句:“姐,我这五帝钱有用吧?”   “赶紧去!”楚逢月都要被他气笑了,等两人离开,她伸手,冰凉的手背贴在男孩滚烫的额头上。   经过香火供养的庙宇钱落在沈颂额间,楚逢月没什么情绪道:“差不多就够了,跟个孩子还计较,适时收手吧。”   外面一阵风刮过,时诩觉得后颈发凉。   两人趁着月色在到处找,最后还是在一个石头上找到的。   等他们拿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沈颂的哭声已经停了,就是还在痛苦地扭动,还甩手拍打着什么。   楚逢月让男人拿个打火机和碗来,因为沈斯年也找到井提了桶水,所以是有井水的。   烧成灰的草和井水混在一起,女人用筷子搅了搅,示意沈斯年把弟弟扶起来。   因为他的手在空中乱动,还是时诩摁住的。   很快,一碗草木灰水就这样灌了下去,沈颂嘴边还有黑黑的污渍。   “这样就行了吗?楚老师。”沈斯年用指腹蹭点弟弟嘴边的东西,担忧地问。   “差不多了,过会儿就消停了。”楚逢月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她无奈道:“在这种地方不要乱跑,有些东西不要靠近不要动,看好孩子。”   沈斯年有些自责,他全都记下。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颂彻底的消停了下来,原本痛苦的神色逐渐舒缓,面色也从惨白恢复红润。   “楚老师,阿颂他还没醒……”   “没事,睡着了,折腾了这么久太累了。”楚逢月随意看了一眼,随手把碗放到一边,拍拍手上的灰,“走了小诩,我们也回去睡觉。”   时诩“啊”了一声,呆愣愣地跟在她后面,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沈斯年注意力全部在弟弟身上,和楚逢月他们说了声谢谢就去打水给沈颂擦脸,时诩挺能理解他现在的状态的。   估计是还处于震惊和麻木当中,没有回神。   这种世界观受到冲击的事,沈斯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半天没反应过来很正常。   「咦?刚才沈影帝和时诩好像在找什么,过了一会儿沈颂就没哭了哎。」   「是什么玩具掉了吧?拿的什么没看清,跑太快了……」   「该说不说,田野的装备比起荒野求生真是差太远了啊,人家那可是高清夜视的,一只蚂蚁都能看得到。」   「楼上也不看看荒野背后的金主爸爸是谁哦,人家自己的科技公司,提供起来很方便啦,不像田野,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狗头)」   回了竹屋,楚逢月去倒了杯水喝,这是之前烧的开水,因为是井水,带着淡淡的甜味。   时诩也喝了两碗,然后也不回自己的房间了,他坐在楚逢月房门口,可怜兮兮地问——   “楚姐姐,你今晚睡觉可以不关灯不关门吗?我就坐在门口。”他实在是很怕啊,特别是刚才经历过沈颂那件事。   得知屋后有一片坟地,他心情都不好了,幸亏之前已经上完了厕所,不然估计只能憋到天亮。   “随便你啊。”楚逢月嘲笑他:“之前在野外不是睡得挺香吗?现在呆屋子里还害怕,什么毛病啊。”   “野外也没有这些东西啊!”时诩脱口而出后,外面又是一阵风刮过,因为栽了竹子,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猪也不叫了,蝉声也停歇了,时诩现在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姐qaq”他几乎要哭出来。   现在甚至已经开始羡慕沈斯年他们的烂房子了,两个床都挨在一起,晚上身边有人就不会有那么害怕。   楚逢月不再逗他,叹了口气:“你把被褥拿过来睡这边吧,”她指了指另一边竹墙那儿:“不过在早上来摄像机之前要搬回去。”   “谢谢姐!我就知道你最爱我啦!我懂,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时诩麻溜从门口起身,去把垫被床单被子这些全部抱过来。   楚逢月起身,把窗户给关了。   因为就是一墙之隔,所以他动作很快,熟练地铺着被子。   楚逢月看着他的动作,说:“不是给我添麻烦,我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和一个成年女性住在一个屋子,别人会说闲话,而且之前网上就有照片传出来,你需要为你自己和你们时家考虑。”   “我没想这么多……”时诩呆愣愣看向她:“姐,我就是觉得害怕,有你在就不怕。”   “知道了知道了。”楚逢月嫌弃地摆手,“下次你想参加什么真人秀直接带洛观吧,有他在,别说害怕了,你会很兴奋的。”   “啊?”时诩傻乎乎点头:“好!”   楚逢月被他这憨憨的模样逗笑了,靠在墙上,捞过旁边的书看,显然还没有睡觉的意思。   时诩坐在软乎乎的垫被上,他缓了一会儿神,想到下面就是两头猪,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了?”楚逢月不明所以,从书里抬头看他。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和猪当邻居,”他补充道:“而且还是上下床。”   “……?”楚逢月十分无语,随后长叹道:“我也没想到啊!”   第二天一早,楚逢月一睁开眼,男孩早就已经把被褥都抱走了。   外面有声音,听起来像是沈斯年的。   她揉揉脖子,慢吞吞起床去洗漱。   “姐,你醒啦?”看来她起床了,坐在竹屋门口的时诩回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扬了扬手里的红薯:“你看这是什么!” 第79章 我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   早晨的风很清爽,东方逐渐升起太阳,像一颗鸡蛋黄。   楚逢月随口说:“土豆啊。”她去厨房打水,过了一会儿,拿了只牙刷和一瓢水出来。   “哪有这么大的土豆!”见她越过自己,蹲在走廊边边,时诩撇嘴:“这明明就是红薯嘛。”   「楚姐:看不清的一律当成土豆(狗头)」   敬业的摄像师早就来了,扛着摄像机围着这两人拍。   “咕嘟咕嘟——”漱完口,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女人点头:“行,红薯。你这红薯哪来的?去做任务了?”   “不是,一大早沈二就跑过来说要跟猪玩,踩空了,掉在地窖里,里面有很多红薯和南瓜。”时诩随便向下一指:“就是那儿。”   楚逢月:“……”难怪听到沈斯年他们的声音,那小家伙是挺调皮,看来昨天的事还没长教训。   从地窖捞出来的沈颂浑身都是泥土,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大南瓜不肯撒手。   接到导演组的通知,摄像小哥不好意思道:“沈老师,这些是村民储存喂猪的,你们不能拿。”   「嗯?这个村子看起来也不算富裕吧,红薯和南瓜喂猪?」   「我们小时候就是用这个喂猪啊,南瓜切碎拌各种菜叶煮熟,然后丢两个红薯下去,自己吃~」   “那他手里是什么?”沈颂小嘴一撅,看向坐在二层竹楼削地瓜的时诩。   “我可不是地窖里拿的。”时诩笑弯了眉眼,尽是得意:“不信你问他们。”   沈颂抱着大南瓜,仰头望向时诩旁边两个摄像师。   他本来就是小朋友,再加上时诩在二楼,抻长了脖子有些费劲,又悄悄踮脚。   摄像小哥点头,诚实道:“时老师这个红薯……是在猪栏旁边捡的。”   估计是拱在外面,吃不到,所以被他捡了个漏。   沈斯年:“……”   直播间的网友:「6」   「我早就说了,跟着楚姐,多半就是从猪口抢食哈哈哈」   「猪饿了一天,还倒贴一个红薯(狗头)」   沈颂憋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丢脸!”   “我又没掉在窖里,衣服也没弄脏,有什么丢脸的。”时诩轻描淡写回道:“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闹,丑死了。”   小正太哼了一声,扔下南瓜,气呼呼地转身往回走,沈斯年和楚逢月打了声招呼,慢条斯理跟在后面。   回到家,坐在松松垮垮的床上,他脸颊鼓鼓的,小短腿一甩一甩,生着闷气。   “不饿吗?不去做任务?”沈斯年一直是以大人的方式和他说话,没有把他当小孩子看。   “不想去!”明显是想到昨晚的事了,肉乎乎的小手摸摸肩膀,小嘴都能挂油壶了:“沈大,你昨天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打我了?等我回去就告诉妈妈!”   「哈哈哈哈沈大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种偷下黑手暗中报复的人吧(狗头)」   沈斯年眸色有异,不动声色问:“你昨晚睡觉哭嚎是因为觉得有人打你?”   “对啊。”沈颂认真回想,奶乎乎的小脸柔嫩光滑,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沈二好可爱啊!是那种可爱的宝宝,而且三岁逻辑就这么通顺,像个小大人,真的很厉害了。」   「有钱人家培养小孩都这样,会请著名的逻辑学家和口才老师给崽崽们上课,这还真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比的,毕竟资源不一样(摊手)」   “我在梦里都觉得好痛,特别痛,还有人骂我捣蛋鬼。”说到这,沈颂有些委屈:“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沈斯年此时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盯着他的肩膀出神,小家伙喊了几声都没听见。   上午八点,在村口集合。   节目组发布上午的任务——   “在一块农田里,划分四个区域,每个区域两块菜地,嘉宾们要除草翻土然后播菜种。”   “率先完成的嘉宾可以优先选择四样食材,第二名三样,以此类推。”   “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工作人员笑眯眯问。   “没有。”秦江语气平静道。   秦画撇撇嘴,想到陆致远也可能在看,还是露出了不情愿的笑容。   哪个豪门千金需要下地呀!别说她爸爸了,就是她爷爷的爷爷都没下过地qaq   富了一千多年了,现在让她来受这个苦。   “我们也没问题。”南星侧头问南昭:“你今天早上也没吃什么,饿不饿?”   “还好。”男孩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另外一边说说笑笑的两人身上,他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不开口说话了,南星也没再出声,而是问节目组要工具。   她现在是春风得意,陆致远那边的进展很不错,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很有好感,目前还处在了解试探的阶段。   从小被柳瑜教这些,她自然知道女孩子不能太上赶着,但是也要把握度,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   陆致远目前对她还算上心,两人这段时间经常见面,而且大部分是他朋友组的局。   通过陆致远,南星也认识很多豪门世家的子女,因为不卑不亢从容得体,加上有他当靠山,很快就融入了圈子,并且邀请她参加一个家族宴会。   南父也因此对她愈发看重,小儿子的异样反而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们都可以,”时诩答完,看到秦画在表哥耳边唧唧歪歪,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问:“姐,下个星期我朋友家有个家族宴会,带你去看看?”   “再说吧。”楚逢月对此不是很感兴趣。   “他家需要人帮忙调理风水……这个数。”时诩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姐,我知道你不缺钱,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家一下吧。”   他还巧妙地给她一个台阶下。   楚逢月啧啧称奇,果然,有钱人家的小孩都是人精,只是看着傻而已。   “行啊,不过我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去的,少一个零跟你没完。”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想到昨晚的所见所闻,时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摸手腕上的五帝钱。   见他额头被吓出冷汗,楚逢月神色如常,没有再说话。   昨晚他还是沾了点东西,吓一吓出点汗就好了,有五帝钱护体,没什么大事。   听到要自己种地,沈颂又开始嚎,节目组工作人员从刚开始的尴尬到礼貌微笑,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早餐有的人吃了有的人没吃,聪明的知道昨晚留一点,一顿吃完的比如秦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不过她要保持身材,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楚逢月倒是不饿,托时诩和猪的福,她啃了半个大红薯。   而且时诩怕她吃不饱,特意把多的分给她。   吃完还有点饿,幸亏楚逢月想起来昨晚还有两个鸡蛋没煮。   因为忘了。   两人一人一个鸡蛋,再加上半个红薯,现在浑身是劲儿。   “我不要下地!吃不饱还要干活,你就是个黑心沈大!”沈颂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红着眼控诉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哥哥啊!”   沈斯年微笑着看他闹,也不说话,就这么凝视他。   沈颂长得太可爱,圆嘟嘟的小脸白白嫩嫩的。   他今天又换了一身蓝色牛仔套装,戴个小黄鸭的牛仔帽,这委屈的小模样任谁看了心都会化。   「抱抱我们沈二宝贝!哥哥确实有点铁石心肠了(小声)」   「熊孩子就是不能哄,让他知道撒泼甩赖起不到任何效果的,而且来节目之前沈影帝肯定和他沟通好了他自己答应的,男子汉小丈夫要为自己的承诺负责(加油,奥利给jpg)」   南星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想在镜头面前立住温柔善良的人设,她走到小正太面前,蹲下来,耐心问——   “阿颂是为什么不想去地里干活呀?下地很好玩的呀,旁边的草丛里还有蝴蝶和蜜蜂哦。”   “我们和小动物做朋友,好不好?”   楚逢月和时诩在挑选工具,听到她这装模作样的话,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秦画冷笑,没有给她留面子:“你以为这是你家后花园,来赏花扑蝶的呢。”   “……”秦江有些头疼。   「沈二听完又该哭了吧……这位秦小姐有点子讨厌啊,人家哄小孩你来这么一下,哭了又事不关己站边上。摆什么豪门大小姐的架子啊?谁还不是大小姐了,我们南星家世也不差啊。」   时诩乐得看好戏,他本来想看看沈斯年什么反应,一转头,得。   人家亲哥在看哪把锄头紧实一点,不容易松动,压根没管那边。   工作人员也很担心沈颂哭,因为这孩子闹起来确实折磨。   不过出乎网友和他们的意料,小正太不仅没哭,还绷着脸看向满脸温柔眸色柔和的女人,反驳道:“菜地里除了蚯蚓还能有什么?我为什么要跟蜜蜂玩?它不会蛰我吗?”   因为南星住了最好的房子,想到自己摇摇欲坠的床和四处漏风到处掉灰的烂房子,小家伙忍无可忍。   双手紧握成拳,满脸涨得通红,他怒吼道——   “我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 第80章 有点姿色在身上   「哈哈哈沈二是真敢说啊,童言无忌嘛,白月光不会生气的吧(狗头)」   这一看就是楚逢月的粉,两家向来不对付,互相阴阳怪气。   「我觉得南星这话没毛病吧?你家大人哄小孩不是这么哄的?她也是好心想让沈颂停止哭闹,顺利去地里。」   两边吵了起来,其他几家粉丝围观看热闹。   自从楚逢月的粉丝越来越多,撕逼起来那是毫不含糊,战斗力十足,老粉也一改之前唯唯诺诺不敢惹事的样子。   沈颂一点也不介意沈大用对待同龄人的语气跟他说话,反而很讨厌别人把小孩子当弱智。   如果幼儿园的老师都是这样的,早就被开除了!   秦画看到南星一脸尴尬有些无措的模样,直接“噗嗤”笑出声。   现在的小孩子早智,每天接触各种电子产品,而且还有很多课程。   用这种骗小孩的话哄人彰显自己的温柔耐心,真是蠢招。   因为他让南星吃瘪,秦画反而对这个小麻烦精有了点好感。   一个小孩子,你能对他发脾气吗?而且还当着这么多镜头。   南星不假思索,柔声道歉:“对不起啊阿颂,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   「嚯,白月光这反应能力快的,小正太聪不聪明不知道,反正她是挺聪明的。」   沈颂没有再搭理她,小短腿“噔噔噔”跑去沈斯年那儿呢,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沈大!你也不好好看着我!有人要害你家孩子都不知道!”   南昭听完就觉得这小屁孩是真讨厌,嘈杂到不行,他忍不住开口嘲讽:“小小年纪就有被害妄想了。”   原本觉得他有些不正常的网友松了口气——   「对嘛,这才是南昭,只要有人说南星的不是,立马急眼跳出来的那个南昭~」   「他这样说一个小朋友合适吗?十八岁也不小了吧,而且之前南星被呛他也沉默没开口啊,南氏姐弟粉三观正一点消停点吧!」   很快,这个id就被星河传媒请的水军包围,淹没在成千上万条弹幕中。   南星见弟弟帮自己说话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这段时间他太反常,太反常了。   南昭在纪家别墅的事没有和南家任何一个人说,因为他爸对纪凯云的任何事都很敏感,再者,他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那么狼狈。   也不想承认,楚逢月现在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他是空气。   就算他想故意找茬,她都不会再吝啬一个眼神。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村口前面的农田。   这里是一亩地,划分了四个区域,除了两分留来做过道的空地,还有八分地。   “一组两分地,率先拔完草翻完地的就算赢,播种是明天早上的任务。”   「一分地有这么大?两分地感觉一天也弄不完啊!」   「66.7平方米是一分地,给从来没干过活的嘉宾安排两分地,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这怎么可能弄得完!”时诩看着这长满了杂草的地:“村里人现在都不种地了吗?也不好好打理一下。”   别说翻土了,光是拔草就得一天吧?   秦画差点暴走,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手和漂亮的指甲,俏脸上写满不愿意。   南星微不可查蹙了下眉头,但她不会当出头鸟。   “弄不完。”楚逢月直截了当道:“我们退出。”   “啊?”工作人员和网友全部愣了,实在不懂她这迷惑的操作:“退出?”   “是啊,参加任务选食材,我们不选,不是就不用参加了吗。”她很自然道:“参加节目的时候没有说嘉宾必须完成导演组下达的任务吧。”   工作人员有些慌,他赶紧联系导演组:“……确实没有提前沟通好。”   谁能想到,会有人在镜头前这么不配合啊!   沈颂也凶巴巴道:“沈大!我们也不吃,你干脆把我饿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觉得楚姐和沈二都有点子浑然天成的无赖在身上笑到头掉(翻滚gif)」   秦画也紧接着开口:“我也不吃,我去后山自己挖野菜。”   时诩听完,丝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你知道什么是野菜吗?不是长在路边上的都是野菜啊大小姐!”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南昭也难得没有唱反调:“我也不选。”   南星讶异侧头,显然不解。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梦里他们悲剧发生的导火索是什么,直到昨天才想通。   思来想去肯定是因为楚逢月被黑粉网暴自杀,才导致后面一连串的反应,只要她不被网暴,后面的事都不会有。   他要斩断任何一点楚逢月被网暴的可能,就像刚才这种招骂的事,都站在她那一边就不会被单独拎出来骂。   没有注意到旁边神色复杂的姐姐,南昭目光一直在楚逢月身上,梦里距离她自杀还有多久?他记不清楚了。   怎么又好像是荒野求生结束后自杀的?想不通,头好痛!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南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诩站在楚逢月旁边,两人靠得很近,男孩正在和工作人员据理力争。   阿昭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她仔细回想。   好像是从那次肖家宴会开始的,楚逢月和时诩走得近,他就不开心。   难道是逆反心理?别人越是看重他不当回事的姐姐,他越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不得不说,南星揣测人心还是有一套的,南昭确实有这种想法,看到楚逢月对时诩好,他只觉得碍眼!   导演组被逼得没办法,最后松口——   “两个组合作一分地,率先完成的那个组可以优先选择食材,一共五荤五素,获胜组各三样菜。”   这次嘉宾们才算消停,楚逢月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意见。   让她去山上刨食,她确实也不太愿意去。   抽签决定分组,秦江和南星一组,楚逢月和沈斯年。   一分地也挺大的,而且现在太阳也当空照,原本穿着长袖的嘉宾们都有些出汗。   “我和沈老师翻土,姐你和臭小孩拔草,”时诩安排完,指了指楚逢月和小正太:“尊老爱幼,没毛病吧?”   “滚!”楚逢月翻了个白眼,直接赏他一脚。   秦江那边也分配好了,两个女孩子拔草,男人翻地。   “比赛开始!”工作人员加了个奖励:“率先完成的一组可以获得导演自掏腰包赞助的黑美人西瓜一个。”   听到这,时诩来劲了,撸起袖子搓搓手,握着锄头就开干。   沈斯年看起来文文弱弱,但他做起事来一点也不磨蹭,一锄头下去,长着草的土直接被带了起来。   楚逢月看着自己手里的草和他挖松的土,一脸茫然问旁边撅着屁股的小正太——   “沈二。”   “干嘛!”小家伙奶凶奶凶的,呲着糯米牙,扭头瞪她。   这几个大人都是坏蛋!还让小孩子干活qaq   沈大你太没用了!弟弟都养不起呜呜。   “我们有必要做吗?”   沈二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在看到哥哥一锄头下去带出来的草比他拔到手痛的草还多,他立马明白这个漂亮的坏女人是什么意思。   扔掉手里的草,也不拔了,两人坐在时诩和沈斯年翻过土的地方,把泥土里的草都捡出来。   很快他就发现,这样轻松多了,之前土地硬邦邦的,根本扯不出来。   “喂,”小正太一脸傲娇道:“你这个坏女人还算有点脑子嘛。”   楚逢月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坏女人啊!”胖嘟嘟的手指慢悠悠拣着草,他不情不愿补充道:“漂亮的坏女人。”   “……?”楚逢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像没哪得罪这个小胖子吧。   「哈哈哈楚姐这懵逼的眼神,我笑了。还得是沈二啊(狗头)」能让她这样的人可不多。   不过我们楚姐确实是有点姿色在身上的。   「为什么沈颂叫她坏女人?因为小孩子最有灵性,谁好谁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呵,这回看楚粉要怎么洗。」   “臭小孩——”时诩用脚尖勾他屁股,不满道:“你对我姐说话小心点,忘了昨晚的事了?小白眼狼!”   “哇……”提到这,沈颂直接往前一倒,趴在地里哭了起来:“你还敢说!沈大趁我睡觉打我!坏女人往我嘴里灌黑乎乎的水,你还按住我的胳膊!”   “……”沈斯年无言以对。   「沈二说啥?沈大打他?不会吧,沈影帝平时在荧幕上的形象就是温文尔雅啊!」   「不一定,娱乐圈人设还少吗?别忘了昨晚沈颂撕心裂肺的哭声。」   楚逢月倒是有些意外,她也没有和小孩子计较这么多,饶有兴致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那个时候,他明明是闭着眼睛的。   “还有个老头,追着我打,沈大也打我!”前面是他迷迷糊糊看到的,后面是他自己脑补的,不然为什么浑身疼,好像被敲了棍子。   当时只有臭沈大在他旁边!   “楚小姐,阿颂平时在家有些骄纵,你不要和他计较。”沈斯年没有先安抚弟弟的情绪,而是替他向女人道歉。   不仅网友不解,南星那边也有些看不懂。   楚逢月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是个搞阴阳的好苗子,青玄道长要是看到了,估计会厚着老脸死乞白赖要把他收为关门弟子。   哪怕对方才只有三岁,还没满四岁。   沈颂哭了一会儿自己累了,又拍拍身上的泥土爬起来,经过楚逢月旁边,没管屁股后面的草屑,一脸委屈继续拣草。   他太饿了,他要吃饭!要吃肉!   “好像也不是完全的熊孩子嘛……”时诩嘟囔两句,看到小屁孩强忍泪眼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要不要玩秋千?下午给你做一个。”   “真的吗?”沈颂眨着一双水雾朦胧的无辜大眼睛,仰头看他。   “假的。”楚逢月把他刚才从自己身边过去时扔在身上的青色虫子捏在手里,在他眼前晃,慢悠悠道:“在哪捉的啊?多找一点,晚上裹点面粉炸一炸。可香了,给你分两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拿开啊!!!沈大救我!!!呜呜你好坏!”小正太连滚带爬离开她身边,抱着哥哥的大长腿不肯撒手。   在旁边那块地的南星忍不住开口:“逢月,何必捉摸一个小朋友呢?他才三岁。”   「我刚才看到了,沈二趴在地上哭的时候在草里扒拉到一条虫,从花瓶姐旁边过去的时候故意扔她身上的……」   「虫子什么的最讨厌了!我觉得楚逢月没做错,要是有小孩把虫子扔我身上我会疯的(抓狂)」   “你没长眼睛啊?”秦画心疼自己的指甲,但是想到哥哥答应她,带她去陆致远组的局,还是老老实实拔草。   可听到南星这白莲圣母的语气,她忍不住爆发:“要是他把虫扔你身上你也能这样‘谅解’他吗?”   被哽了一下,南星叹了口气,摇头:“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吓唬他。”   一个什么东西突然落在手背上,好像有点黏黏的,她下意识低头看,是一条蚯蚓,还在蠕动。   南星差点尖叫出声,她带着哭腔喊:“阿昭!”   南昭眼疾手快把她手上的蚯蚓甩掉,恶狠狠看向沈颂。   “大人不能吓唬小孩子的哟,”原本哭得撕心裂肺的小正太一抹眼泪,朝他做了个鬼脸:“笨蛋!略略略~”   秦江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斯年一直选择旁观不去哄他弟弟了。   小家伙心眼太多了,最会装可怜。   楚逢月哼笑一声,随手把青虫扔在草丛里,编了条长一点的草绳,把旁边那一堆青草都捆起来,打算拿回去给猪吃。   南星是真的吓到了,眼泪都出来了,总觉得手背上还有什么在爬动,很恶心。   秦画在旁边刺她:“哎呀,你刚才这反应怎么这么大,吓到小朋友了怎么办?都是二十几岁的大人了,就不能忍忍吗。”   南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可能和秦家天生犯冲,她咬着嘴唇把眼泪忍了回去,又默默地蹲下来拔草。   这一番作态惹来粉丝的心疼,“熊孩子沈二”这个词条也攀上热搜。   调皮捣蛋的沈二喜欢捉弄人,而且又爱哭闹,一场小规模网暴开始了。   家教不好、熊孩子、没礼貌、捣蛋鬼……各种标签都往他身上贴,在外做保养的沈母通过手机看到这些,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经过一个上午,最终还是楚逢月和沈斯年这两组先翻完地,而且整理出来的青草都被有序的捆成几捆。   南星还是受到了影响,回到村口取食材的时候依旧郁郁寡欢。   “楚老师和沈老师想选什么?还是让弟弟们来选?”工作人员站在长桌面前,问道。   桌上有十样食材,五荤五素。   草鱼、牛肉、猪肉、一只鸡、一只鸭、一碗豆腐、一篮子西红柿、一盘海带、一篮子生菜、一兜土豆。   楚逢月和沈斯年可以各选六样菜。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全部把肉拿掉啦。」   「我觉得楚逢月是个挺自私的人,不会想到给剩余的两组留样荤菜的。」   因为沈斯年带了个小孩,所以楚逢月让他们先选。   沈二虽然调皮,但也不是特别讨厌,主要是长得可爱,让人厌恶不起来。   “阿颂,你去选吧。”沈斯年说。   之前他让小家伙给楚逢月还有南星道歉,现在还在生闷气。   他没带过孩子,特别是三岁的男孩,一会儿一个想法,而且自家这个不仅调皮捣蛋,而且比女孩儿还娇气。   沈颂刚想傲娇地说“不”,谁让哥哥总是向着别人的,可肚子突然“咕嘟”叫了起来。   顿时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   迈着小短腿,他费劲踮脚去看有什么食材。   之前骂他的网友,在看到他还没有桌子高后,沉默了。   “去抱一下他。”楚逢月在旁边提醒。   沈斯年如梦初醒,快步走了过去。   显然,他刚才也有些恍惚。   一个三岁的小孩,突然从豪华大别墅到破烂的土砖房,而且还有一顿没一顿,又要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换成他也有点不适应。   而自己好像太把他没当成小朋友了。   沈斯年心里有些愧疚,弟弟做错事需要教育,自己也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   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腾空抱起,沈颂短暂地懵了一下,意识到是哥哥的时候,他有些别扭:“我自己能够到!”   沈斯年笑了一下,温声道:“我知道你能,我们一起选一下有什么食材好不好?”他巧妙地转移话题。   沈颂没再出声,但是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楚逢月时,有片刻停顿。   “阿颂喜欢吃土豆对不对?我们选个土豆可以吗。”男人单手抱着他,询问道。   “我要土豆炖鸡!”沈颂瘪嘴:“还想吃海带。”   “好。”   等他们选完,就到了楚逢月和时诩。   「肯定是把鱼和鸭还有牛肉拿走的,想都不用想啦。」   “姐,你会煮哪个啊?”时诩挠头,看着这些食材也有些发愁。   “选好处理的拿。”楚逢月随便瞅瞅,拿了一篮子西红柿。   在她眼里,这种只要放点水烧开加点盐就能做个汤了。   “牛肉也可以吧?”说着,时诩又拿了碗豆腐:“西红柿豆腐汤?”   “行。”楚逢月点头,拿完食材,工作人员又给了两斤米。   南星和秦江这组就不好怎么分谁先后了,如果说让南星先,秦画不满,让秦江先来,南昭又不服气。   还剩三荤一素,怎么样都不好分。   秦江是不计较这些的,但是秦画偏偏不肯退让,她对南星意见很大。   南星也愿意让秦江他们先选,不管怎么样都能有一样荤菜,也够了。   可南昭不肯,他对秦江观感太差,或者说对每一个出现在楚逢月身边且和她关系好的都看不顺眼。   一方面是觉得他们瞎了眼才会和楚逢月走那么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逢月和外人有说有笑,对他不屑一顾。   向来只有他看不上楚逢月的时候,他受不了这个。   最后以猜拳的方式决定,南星拿了猪肉和生菜,秦江得到了鸭肉和鱼肉。   “现在已经分好啦,大家可以准备回去做饭了,不过这一次的规则和以往不同——”   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为了促进嘉宾们的交流以及感情,我们将互换一个下午的弟弟/妹妹。”   「???什么意思???」   “互换?”时诩拎着食材,大大咧咧问:“怎么个换法?”   “按照你们之前的分组,时老师下午去沈老师家里,沈颂小朋友去楚老师家里。秦老师和南老师这边也一样。”   “不可能!”   “我不要!”   秦画和沈颂异口同声。   这次工作人员拿出之前签的合同,笑眯眯递到他们眼前。   “……”   彻底没话说了。   「哈哈哈,节目组这是什么魔鬼安排呀?秦画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她对南星的敌意就没掩饰过,我很好奇这两个豪门千金到底有什么恩怨!有知道内情的小伙伴吗?在线吃瓜,急等!」   还真有人出来科普:「秦画对陆致远有意思,最近陆致远经常带南星去各种场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所以是情敌咯?陆致远和南星在一起了吗?还有秦江和楚逢月还有时诩,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哥嫂弟弟?还是哥弟弟妹?」   因为网上各种刻意散播的谣言,网友总认为楚逢月和秦江或者时诩有不正当的关系,不然为什么他们会对楚逢月那么好?   只有一种可能,是看在哥哥/弟弟的面子上。   在他们眼里,秦江和时诩就代表着资本,楚逢月一个空有美貌的人,怎么可能交到他们这样的朋友?除非走捷径呗。   毕竟她以前在娱乐圈也是臭名昭著。   回家路上,沈颂小短腿甩得飞快,像是要把身后的楚逢月甩掉。   食材都在时诩那儿,节目组给了一个背篓,除了放食物,上面还有两捆青草。   这种田地里的青草是可以直接给猪吃的,没毒。   “走那么快干嘛?”楚逢月慢悠悠跟在小正太身后,见他深蓝色的牛仔衣裤都变得灰扑扑的了,忍不住逗他——   “回去给你炸虫子吃,香香的脆脆的,保证你吃了一碗还想要一碗。”   “哇呜!讨厌你!”小正太边走边哭,身后三个大人都没搭理他,没听到声音又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一眼。   另一边,秦画跟个大爷一样,坐在土豪房院子里的秋千上,假惺惺问了一句:“你这么能干,应该不用我帮忙吧?”   南星扯了下嘴角,她上次从一个新交的朋友那里听到过,秦画对花椒过敏。   瞥了一眼厨房外面那棵花椒树,她柔柔笑道:“不用,我来就好。” 第81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火箭走来了   四个组都在做饭,时诩对沈斯年没意见,他们是相处最和谐的。   两个男人还一起去井边挑水,把楚逢月那边的水缸也填满了。   “真的不会塌吗?”沈二趴在水缸旁边,一脸怀疑道。   在他看来,竹地板承受不了这么厚重的水缸重量。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哈哈~」   “不知道,可能会吧。”楚逢月拿的是西红柿和豆腐,还有牛肉,她在想做什么菜,随口道:“掉下去了你正好和猪猪一起共进午餐。”   酱醋油盐这些调料都是有的,锅碗瓢盆也不缺,比较良心的是,她还从柜子里扒拉出这个屋子唯一的电器——   一个外表掉了漆的认不出什么牌子的电饭煲。   “不要说叠词!”沈颂被猪猪两个字激怒,看她犹豫着下多少米,五官皱成一团:“你不会毒死我吧?”   “怕死可以饿着。”用饭碗舀了一碗米进去,想到小孩子胃口应该差一点,她就只加了半碗。   至于水放多少,随心所欲吧。   按下煮饭键,开始愁菜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煤球炉子烧燃。   沈颂倒是没捣乱,就是时不时抛出一句话,你不搭理他还一直唧唧歪歪。   秦江和南昭那边比较安静,或者说安静地过分了。   南昭坐在土灶前烧火,秦江在切菜,只能听到刀碰到案板的声音。   「满屏都写着不熟……哈哈哈」   「不知道的还以为俩哑巴上综艺(狗头)」   可能是知道网友们此刻在吐槽,秦江语气平平,问了一句:“有忌口吗?”   “没有。”南昭也生硬地回了一句。   “嗯。”秦江没有再说话了。   「哈哈哈这溢出屏幕的尴尬,我真的笑傻了~」   南星那边,她自己烧起火,又开始切肉。   见摄像机对着自己,笑着打招呼:“大家中午好呀?应该都吃饭了吧。”   “因为食材有限,就做一个花椒肉和蚝油生菜吧,这也是家里阿姨经常做的菜,我偷偷学了一手~希望味道能好一点,不知道秦小姐会不会喜欢吃。”   因为低头切菜,一绺发丝从她耳边悄悄垂落,侧脸柔和。   她不是一眼惊艳类型的美人,但是因为气质温和,很耐看。   只要不和楚逢月同框,很容易被镜头注意到。   「南星真是温柔又可爱呀,花椒肉是我们这里过年才能有的菜,听得我都馋了qaq」   「秦江这个妹妹有点懒啊,真是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南星也是豪门千金,没见她这么傲……」   做好饭已经是一点半了,时诩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炖鸡和海带汤,直接说:“你这手艺可以去餐厅掌勺了!”   “平时喜欢自己做饭。”沈斯年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瓷碗,不好意思道:“阿颂喜欢吃鸡肉和土豆,我可以另外给他盛一点吗?”   “当然。”时诩去拿了个大一点的斗碗,“用这个装吧,我吃不了多少。”   男人眼底都是感激,一边夹菜一边温声道:“阿颂和我年龄差太多,我工作忙,很少回去看他。”   时诩以为他是要提前给自己打温情牌,给熊孩子洗白,脸上笑眯眯听他说,心里只有一句——   每个熊孩子后面都有纵容他的熊家长。   在节目上别人还能因为镜头容忍他说一句年龄小不妨事,镜头背后要是有人因此教训他,那也是臭小孩应得的。   沈颂确实太闹腾了,脾气差随时大吵大闹还会装可怜骗人其实心里憋着坏。   那张脸也就骗骗楚姐姐,他对这种萌萌的长相丝毫不感冒。   把分出来的菜收到锅里,沈斯年继续道:“他有些调皮捣蛋,以后如果继续给你和楚老师带来麻烦,你们不用顾忌我,可以直接教训。”   “没关系,我……嗯?”时诩刚要随口敷衍两句,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诧异道:“你不生气?”   “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后果,他需要有这种认知。”   沈斯年拿了碗筷过来,递给他,笑容清浅:“不用担心我会记仇或者别的,你这样做是在帮我和阿颂。”   “行。”时诩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接过碗筷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男人眉眼温润。   「我感觉沈二要挨揍了,别看时诩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他可不是那种会惯谁的人(除了楚姐)」   沈斯年做饭确实好吃,米饭焖得很香,土豆炖鸡直接往饭上一盖,香迷糊了。   摄像小哥在旁边都狂咽口水。   而楚逢月那边就比较……冷清。   小正太看着桌上焦了的牛肉和烂乎乎的西红柿豆腐汤,他不敢置信:“这就是你做的菜?”   “不然还是你做的吗?”楚逢月擦了擦手上的水,把毛巾扔在一边,抬脚把旁边的小板凳踹到他屁股后面:“小孩子牙齿不好,就要吃点烂糊的东西,好消化。”   沈颂抓狂:“可是你这东西给猪猪,它都不会吃的!”   镜头一扫,网友们也看清了给猪吃都嫌弃的饭菜——   这一锅饭说不上是米饭还是粥,反正看着就胃疼,还有煎得焦黑的牛肉和烂泥一样混在一起的红白番茄豆腐汤。   「这是……饭菜啊。。。」   「我们楚姐这么完美,有点缺点怎么了?不就做饭难吃点吗?(正经脸)」   「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胖驴友的火锅情有独钟了,当时不理解,现在想想,她多半是真的觉得好吃。」   楚逢月给他盛了一碗粥……饭,又从竹柜里找到一个调羹,洗干净给他,语气冷静:“你说叠词了。”   “……”沈颂愤愤地抢过调羹,看着这一菜一汤,不知道怎么伸手。   「我觉得沈二要哭了,不出三秒,哭着回去找哥哥~」   「我赌五毛钱辣条,不会。沈斯年之前和他说要尊重节目组规则,沈二虽然是个调皮的小孩,但他偶尔也挺懂事。」   楚逢月自己都不知道该吃什么,心里暗自叹气,如果再这样,她和时诩干脆饿死得了。   听说来之前节目组还给他们留了几亩地的稻子没收,现在更加生无可恋。   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要答应时诩?   她一边戳着烧焦了的牛肉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   沈颂试探地伸出勺子,舀了一块还算完整的豆腐到碗里。   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味道好像……还可以。   电视机前的沈母看到儿子受苦,心都揪了起来。   沈斯年,你给老娘等着!好不容易有个弟弟,还带他去这样的破地方遭罪。   还有这个女明星,什么都不会做,就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难怪网上对她的言论都那么差。   沈颂在做着心里建设——   “这是鸡肉……这是软糯糯的土豆……这是海带汤……”   「哈哈哈???看看花瓶姐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明知道要上节目怎么也不提前练一下厨艺哦,和南星一比真的没有一点职业素养。」   「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导演找她拍戏了,以后不会就当个综艺咖吧……」   楚逢月也听清了他的嘀咕,有些无语。   “这不是有肉吗?说得好像我亏待你似的。”   她一脸嫌弃,把剔除了焦黑部分的牛肉夹到他碗里,没好气道:“赶紧吃,吃完了让时诩给你做个秋千,别在这念了,跟个小和尚一样。”   看到碗里色泽不错的牛肉,再看看她自己吃的焦牛肉,沈二有些傻眼。   踌躇片刻,他有些不自然道:“你……你不讨厌我吗?”   “还行吧,主要是你太喜欢哭了。”楚逢月扒拉着饭,确实水太多,黏糊糊的不好吃。   她放缓了速度,细嚼慢咽道:“不过你比我见过的很多小孩都聪明。”   “真的吗?!”听到这,沈颂的眼睛都亮了,除了爸爸妈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   “是啊,哪个小孩这么能捉弄人?还会装可怜蒙蔽别人。”楚逢月哼笑:“不过呢,这些都是小聪明。”   “那什么是大聪明?”沈颂放下调羹,比划了一下:“就是像牛顿那样很厉害的人吗?”   网友惊奇了:「沈二还知道牛顿啊?」   「楼上,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啊!就是那种孩子想学钢琴,立马把世界名师请过来教的那种诶,有些小孩的见识比大人还多,你问他知不知道牛顿?」   “差不多吧,也可能比他还厉害。”楚逢月慢条斯理问道:“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以后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现在爱捉弄人,等以后长到像你哥那么大了,二十九了,还是只会捉虫子挖蚯蚓的调皮蛋。”   “而你现在的幼儿园同学有的成为了老师、有的成为了科学家,只有你天天蹲在田里挖泥巴捉蚯蚓,有人过去就往他们身上扔。”   沈颂愣了,他想了一下那画面,自己肯定会被同学嘲笑的。   他才不要一辈子挖蚯蚓!   网友们都觉得他会被楚逢月的话说哭,毕竟他是个小泪包,而且她的话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重了。   南粉:「如果是南星,肯定不会这么说的,沈二好可怜,要被楚逢月的菜摧残,还要被她这样打击!」   楚粉回怼:「南星:我们去和小动物做朋友好不好呀~有小蜜蜂哟(狗头)」   路人:「我觉得她说的没问题啊,现在不纠正,有点小聪明捉弄到了人就沾沾自喜,而且他长大了有家庭的庇佑肯定有权有势,到时候倒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出乎意料,沈颂不仅没哭,还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也要做科学家!”   “行。”楚逢月随口说:“等你长大了,造个火箭叫沈大,你哥要是骂你就把它发射到外太空。”   沈颂听完,傻呵呵乐了:“我还要造个火箭叫楚逢月。”   “……”女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从参加这个破节目,她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翻白眼。   就很无语。   「哈哈哈楚姐克星——沈二。」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火箭走来了!」   原本对楚逢月很有意见的沈母听到儿子和她的对话,沉默片刻,然后打电话给朋友。   “你不是有个剧本还没找到女一号吗?我这里有个人选。”   沈家是属于低调的有钱人,沈母最喜欢做的就是投资。   投资电影电视剧,投资美容或者其它行业。   有钱就是可以随便折腾。   “可是那个本子……之前不是属意南星吗?”那边对于金主自然是十分客气,小心翼翼问。   “她那张脸,担得起大女主?”沈母嗤笑道:“跟她妈一样,只知道扮柔弱,母女俩一个德行。”   沈母柳瑜是高中同学,以前在学校,就看不惯她那勾着这个吊着那个的做派,白莲婊。   偏偏男人就吃她这一套。   “好,我知道了。我会和她的助理约谈商量的。”   挂断电话,沈母窝在舒服的按摩椅里,继续看自己的宝贝小儿子。   “你在肉里放了花椒?!”秦画拔高了声音,直接摔了碗筷。   “厨房外有棵花椒树,”南星瑟缩了一下,显然是被她突然发作吓到。   见她没吃下去,眸底闪过一抹失望,柔声解释道:“没有什么佐料,我就想到了经常吃的花椒肉。”   “你是不喜欢吃吗?”她神色黯淡,“不好意思呀,是我手艺不好。”   「秦画有病吧?她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吃还挑三拣四?!我无语了,一身公主病难怪陆致远看不上她。」   「这波我站南星,刚才我都被她吓到了,呵,大小姐好大脾气啊,你是来参加节目的,不是来享受生活的!」   “我对花椒过敏。”秦画冷笑:“你是故意想害我?”   听到这,有网友坐不住了:「我也是花椒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起疹子都算轻的,南星怎么回事?」   “啊?抱歉我不知道。”南星慌了,一个劲道歉:“是我不谨慎,没有提前问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我是看到外面有棵花椒树才会临时起意……你没事吧?要不然和节目组说中止录制,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秦画只是咬了一口察觉到不对就吐了,她立马漱了口,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有些痒。   紧紧盯着女人无辜的水眸,听着她茫然无措的道歉,秦画咬了下舌尖,冷笑:“你最好是无意的,别让我查到。”   在她眼里,一个南家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被她发现南星是故意的,什么手段她都做得出来。   被她眼里的戾气吓到,南星下意识后退一步,腿磕到椅子,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摄像师傅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导演组吗?我带秦小姐去医院检查。”   「看到现在,秦画确实过分了啊,人家南星上哪知道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别人在厨房里累成狗她在外面荡秋千,如果她在厨房帮忙,看到花椒直接说自己不能吃不就没有这些事了?」   导演组也怕嘉宾出事,秦画还不是一般的素人,她是秦江的妹妹,背靠秦氏集团,如果真的在这出了意外,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赶紧让工作人员开车带她去检查,还通知了秦江。   收到消息的秦江匆忙赶过来,和秦画一起上车,南星要跟上去,被女人喝止——   “我看到你就烦,离我远点,扫把星!”   因为陆致远,她对南星积怨已久,再加上花椒的事,她更是厌恶极了这个假惺惺的人。   装什么啊!   南星红着眼眶,没有辩解半句,只是说:“知道你没事我才能安心。”   「艹,南星真是好脾气,换我真的开骂了,无语,这就是豪门的教养?我还以为大小姐都是南星这种温柔大度的。」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发什么疯?”南昭克制不住了,剜了秦画一眼:“陆致远瞧不上你就拿我姐撒气,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人家凭什么喜欢一个泼妇?”   这几句话刺痛了秦画的心,她恶狠狠看向南氏兄妹,眼神凶厉像是被惹急的狼崽子:“那你呢?喜欢楚逢月,人家不搭理你就故意抹黑她,她身边有个男的你都看不顺眼,南昭,你活该!连楚逢月那样的人都看不上你!”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话到了嘴边,因为胳膊被掐得生疼,他又咽了回去。   “不是什么?没话说了吧。”见他哑口无言,秦画乘胜追击,嘲讽道:“你真没用啊南昭。”   “够了!”不等南昭反应,秦江率先打断道:“你脸上起疹子了,这张脸不打算要了?”   秦画下意识摸了一下脸,然后尖叫上车:“快去医院!”   等车开走了,直播间满屏都是茫然。   「秦画说什么?南昭喜欢楚逢月?因为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这么一来,有些事确实能解释得通了……我就说南昭对秦江和时诩的厌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来如此啊!」   弹幕都是一片恍然大悟,南昭的粉丝跳脚,但是因为弟弟自己刚才面对质问都没解释,她们完全不能洗。   「我们楚姐这相貌,是容易被盯上。我就说嘛,之前南昭不仅是因为他姐和我们楚姐不对付才恶意满满,真正的原因搁这儿呢,啧。」   “阿昭。”南星抓着他的胳膊,咬着嘴唇:“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南昭心里有些微妙,眼前这个南星真的是他温柔善良的姐姐吗?现在回想,好像自己有几次差点脱口而出楚逢月的身份,都是被她打断的。   虽然自己确实不想说出来伤害南星,可这种被操控的感觉,让他很是烦躁。   “我不知道。”南昭破天荒地甩开她的手,“我有点累,回去休息。”   南星怔愣地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什么脱离掌控。   仔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都在和陆致远拉近关系,忽略了他的异常。   看来回去要查查他最近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是不是和楚逢月私底下接触过。   突然有个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管再怎么对南家人好,终究和他们不是血缘亲人,他们的爱也不可能完全真心实意。   可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到楚家人见钱眼开的做派,他们拿到钱眉开眼笑毫不犹豫离开陵城,根本没有过问她半句。   知道亲生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她当时完全不能接受,可他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接完钱连说一句话都没有转身就走的模样让她心里更是难受。   除了南家,她还能依靠谁?   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陆致远!   见她失魂落魄回家,粉丝看不下去了——   「南昭这是被看透心事,把气撒姐姐身上了?合着都是挑软柿子捏呢。」   楚逢月那边在做秋千,工具都是现成的,是时诩从猪窝旁边找出来的。   沈颂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嫌弃躲开:“好臭呀。”   “我答应给你做就不错了。”时诩让沈斯年帮忙,把猪栏旁边几根木头都搬过来,在空地固定住,用锤子砸进土里。   他忙得不亦乐乎,还不忘自夸:“真没想到我动手能力这么强,说不定还能去当个木匠。”   楚逢月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你挺适合当木匠的。”   “你真这样觉得吗姐?”他惊喜道:“还是楚姐姐懂我呀。”   “就你这不堪入目的手艺,起码得失业在家啃一辈子老。”女人慢悠悠说。   她手里拽了根狗尾巴草,在指尖绕来绕去。   沈斯年笑了笑,接过绳子在树桩上绕,又去找了块木板过来。   这里在斗嘴,工作人员过来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事。   “下午不用做任务了,几位老师可以自行在村子里走走,不过摄像还是要一直跟着哈。”   “嗯?不对啊。”听完工作人员的话,时诩不假思索道:“上次聚会我和晃子也在,秦画没去,她那个睫毛精闺蜜在。”   “睫毛精和南星聊天,上菜的时候有水煮鱼,里面有花椒,她还说也就秦画那个麻烦精不在才能点有花椒的菜。”   说到这,他疑惑不解:“南星就在睫毛精旁边,怎么会不知道麻烦精不能吃花椒?” 第82章 喜欢就送你吧   “啊?”工作人员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逐渐扩散的瞳孔代表他们没说出口的心情。   两个字——   卧槽。   网友也许久没发弹幕,节目组还以为是卡了。   过了半分钟,潮水一般的发言瞬间把屏幕刷爆:   「???时诩在说什么???白月光故意害人???」   「如果是这样南星真的太可怕了,我查了一下,花椒过敏可以致死的,难怪楚逢月素来讨厌她!蛇蝎心肠啊这是。」   「就算时诩没说谎,在同一个聚会,南星也可能没听见啊,有时候太嘈杂了或者回消息自动屏蔽周边很正常的。」   「……如果说楚逢月做出这样的事,那毫不意外。可这是南星,我不相信。」   各种评论都有,时诩小声嘀咕——   “因为一个男人,这么痛下毒手不好吧。”   一句话把事情定性在争风吃醋故意害人。   楚逢月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继续帮沈颂做秋千。   她就是个搭把手的,扶一下木板,让沈斯年固定。   这种事沈斯年聪明地选择不发言,在娱乐圈各种事见多了,别人觉得南星是单纯无害无害白月光,他一直不这么认为。   以前有部戏,导演邀请他当男主,另外一个女明星名气不大,但是试戏的时候很符合女主。   后来莫名其妙被刷下去了,换成了南星,当然,在看到南星的演技后,他和导演组说撞档期了,出演不了这部戏。   因为还没签约,导演组也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出道早成名早,自家背景硬,在娱乐圈也没有人敢为难他。   也是那一次,他发现南星并不是什么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人,相反,她很有野心。   只是她的演技明显撑不起野心,即便背后的资本力捧,也不温不火。   时诩的言论以及网友们的震惊南星毫不知情,回到土豪房,她一言不发收拾着几乎没动的饭菜。   秦画直接把碗筷砸了,南星蹲下来,用手捡碎掉的瓷碗。   “嘶——”碎瓷片扎到手,指尖顿时沁出血珠。   她呆呆地看着手指,沉默片刻,然后又继续清理瓷片。   摄像小哥都于心不忍了,他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南小姐,你也不知道秦小姐不能吃花椒,不要太自责。”   「啧,南星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装得挺像啊,如果不是时诩,我还真信了她这朵伪装白莲的食人花呢(微笑)」   「南昭以前骂楚逢月心思歹毒,他这亲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还是不信南星是这样的人,你们看看她每年做的慈善,资助了多少失学儿童帮助了多少贫困老人,别人说了她就一定听到了吗?   秦画自己没有责任?跟个甩手掌柜一样在那享受生活,如果她在厨房帮忙,哪怕只是客气一下礼貌站在旁边,也不会出这种事呢。   依我看啊,她就是自找的!」   “谢谢你呀。”南星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这件事是我不好,希望秦小姐没什么大碍。”   其实心里是觉得她最好就此毁容,不过也清楚,就那么一小口,而且没有咽下去,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   秦画对陆致远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不是两家多年世仇,说不定婚事都定了。   而现在,秦画依旧没有死心,她很怕陆家或者秦家的长辈松口。   南家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秦家,她很清楚自己如果想顺利嫁入豪门,能倚仗的只有陆致远的爱。   显然,陆致远目前对她,并没有深刻到这种程度。   南昭见她受伤了,还是很心疼,梦里的她和现实的她到底有区别,这么多年的姐弟感情不是假的。   “我来。”他握着扫把,把碎瓷片扫到撮箕里面。   南星看着他清理地面,面上惴惴不安——   “阿昭,我想去医院看看秦小姐。”   想到秦画刚才的语气和那一脸嚣张的模样,南昭忍了又忍,最后黑着脸说:“不用管她,你又不欠她什么,她这样是她自己活该!”   “阿昭……”南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因为秦画的事,嘉宾们下午都是自由活动。   楚逢月试了一下秋千,她双腿离地,慢悠悠荡:“没吃饭吗?我看你牛肉吃的不少,怎么还是没劲?用点力推啊。”   身后的沈颂咬牙切齿,小手抓着绳子,想推推不动,差点哭出声:“你欺负小孩子!”   “这些工具都是我们那里的,树桩也是阿时哥哥钉进去的,你哥呢帮了点忙,所以他有秋千的使用权。你想玩就得做点事。”   女人不紧不慢道:“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沈颂真的特别想玩秋千,他瘪着嘴,哪怕很讨厌她说的这些话,但是没有发怒离开,而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坐在旁边石头上削着木头做弹弓的沈斯年有些意外,见弟弟一脸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下午是不是还得去割草喂猪啊?”时诩看着他这两个膘肥体壮的下铺室友,头疼道:“我们的晚饭怎么解决?”   “可以去帮村民摘水蜜桃和葡萄,用劳动换食物哦~”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及时出声。   “就这么办吧。”楚逢月从秋千上下来,一锤定音道。   只要不用她做饭,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只希望赶紧结束这一期录制,下一期她反正是不来了。   见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沈颂立马爬上秋千,因为小短腿离地太远,他怎么挣扎也晃不动。   女人抓着麻绳,随手一推。   “啊——”秋千缓缓荡了起来,沈颂从害怕到惊喜:“好好玩哎!就像飞起来了。”   楚逢月看他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有些嫌弃:“在学校没玩过?游乐场没去过?”   “没有。”出乎意料,沈颂摇摇头:“我们学校没有这种带着猪屎味的秋千。”   「???楚姐骂骂咧咧离开现场哈哈哈」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无语。」   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臭小孩,她松开手,懒得再搭理他。   没过多久,三大一小出现在果园。   村子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水果,时诩忽然想起什么:“我们是不是还有个西瓜没吃?”   这是他们胜出两组共同的奖品。   “缸里泡着呢。”楚逢月扭头问身后的工作人员:“我们能带点桃子和葡萄回去吗?”   想到之前在求生综艺,她吃了很多野猕猴桃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水果,时诩猜到楚姐姐是爱吃这些的,他举手——   “我可以用劳动来换!”   “我也想吃!”沈颂急吼吼喊:“我哥也可以用劳动来换!”   「沈斯年:嗯?真是我的好弟弟(微笑)」   「影帝刚才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哈哈哈」   “这个你们需要和农民伯伯沟通哦。”工作人员打着哈哈,不做承诺。   到了果园,这是专门种葡萄的果园,看面积大概在两亩左右。   一家老小都在这忙碌,戴着白手套,手里握着剪刀。   他们身上最干净的,也就是手上的白手套,对待葡萄和对自己的小孩一样。   得知他们是来帮忙的明星,老太太连连摆手:“不行的嘞,你们不会干活,别把我们的葡萄搞坏咯,一年到头就靠这点收成活。”   所谓的一家老小就是老头老太太带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孙子,小孙子看起来也就和沈颂差不多,高半个头,穿着一个发黄的无袖背心,浑身黑黢黢的。   不过他干活已经很利索了,看起来比大人也不差。   「让老人带小孩就是这样,比自己带皮实。自从我公婆来了,我女儿就娇气的不行,跟块豆腐似的磕一下都不行,更别说让她做事了。」   「有点心疼这个小朋友,差不多的年纪,沈颂还在嗷嗷大哭软磨硬泡耍赖,跟他比起来差太多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网友嫌弃了的沈颂凑过去跟他打招呼:“你几岁啦?不用去上幼儿园吗?”   要不是和沈大录节目,他现在还在学校上课,回了家又是各种课程。   这也是他答应录节目的最重要的原因。   小男孩明显有些怕眼前这个穿着牛仔衣戴着小黄鸭帽子的城里孩子,他往奶奶身后缩了缩,目光闪躲。   沈颂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和善吧?不懂为什么他会怕自己。   摸一下兜,发现没有糖果,他有些沮丧。   “我们狗娃怕生,没见过什么陌生人。”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干活,动作干脆利索——   “你们别挡道,我们雇不起你们这些大明星,去别的地方吧,前面那块地是村里承包的,你们去找村长。”   “算了,我们走吧。”见人家不乐意,时诩也没有非要凑过去讨人嫌,可是楚逢月不动。   他喊了一声:“姐?”   工作人员和节目组乐得看热闹。   出人意料的是,楚逢月开口说:“老人家,我们可以试一下,不要钱的。”   不仅是工作人员,时诩和沈斯年也很惊讶,后者的情绪闪现很快,不到片刻消弭无踪。   见她坚持,老太太也不好一直冷着脸,最后给了她剪刀和手套,教她:“要用一只手托着葡萄下面,剪这个柄。”   楚逢月耐心照做,时诩和沈斯年也不好干站着,一起帮忙。   沈颂还在尝试和小男孩沟通,最后得知他有六岁的时候,还在骂楚逢月莫名其妙不识趣看不出人家嫌弃她的网友齐齐噤声。   「六岁的小孩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身高也完全不达标啊!」   原本挑刺的老太太在看到楚逢月十分有耐心,并且越来越熟练后,沉默许久,没有再说话。   前两年也有些明星还是什么慈善基金会来她家,说要帮助她家,在镜头面前做完秀就走了,亲戚朋友一窝蜂涌到她家借钱,说大明星给了她家多少多少。   老太太看着两袋米一桶油十斤面,当场被逼哭了。   她儿子在外务工出了事,现在还在床上瘫着,儿媳被娘家接走逼改嫁了,不愿意自杀了。   只剩下半身瘫痪的儿子和孙儿跟他们两个老东西过日子,村里看不下去,给了贫困户的补贴,还把这两亩地给他们种葡萄,葡萄树的钱都是欠着村里的。   这些是老大爷和沈斯年说的,听完网友很唏嘘,也有疑问。   而时诩则是直接问出了他们的困惑——   “在工地上出事,没有给赔偿金?”   “五百块钱!只有五百块钱啊!”听到这,老太太彻底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摔下来的葡萄落了一地。   她压抑太久了,终于再也忍不住。   老太太和老大爷都有老年病,每个月都要去卫生院拿药吃,儿子的医药费也不低,好在是可以报销。   可老两口到底年纪大了,干活也力不从心,这两亩葡萄一年挣两三千块,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等他们撒手西去,瘫痪的儿子和懵懂的小孙子咋办?   原本还有些抱怨累的沈颂迈着小短腿到老太太旁边,费劲地想扶她起来:“奶奶,别哭了,我有钱,我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时诩许久回不过神来,刚才他还有些不满,不就一点葡萄吗?至于跟对心肝宝贝似的?   现在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了,这些葡萄就是她家的经济来源,是救命稻草!   楚逢月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把葡萄套好保护袋,放在塑料筐里:“老人家,他现在还没有去上学吗?”   为什么刚才没走,是因为她想起来书里提了一句,在后来南氏集团即将倒台,突然曝出一件事,成为了压垮南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记者采访到眼前这位老太太的儿子,南氏集团横行霸道的行为才在公众眼前揭露。   工地出了事几百块钱就打发了,而且还威胁恐吓,说在南家眼里,他们就和蚂蚁一样,最好不要起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后面的推手是纪凯云,而讽刺的是,当年那个到老太太家探望援助,被称为公益女神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星。   她倒是好命,便宜爹给她铺完路,亲爹把便宜爹搞垮了继续给她铺路。   楚逢月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女主就是不一样啊,自带光环,所有人只是她美好生活的炮灰。   「太可恨了!到底是哪家公司?这不是吃人血馒头吗?@陵城公安,警察蜀黍,来活了!」   「我收回对沈二不友善的话,他其实挺有爱心的,只是看不惯那些把他当傻子的大人而已。」   到了天黑,葡萄也收的差不多了,村里有车过来称重拉走。   收到钱,老太太数了一遍又一遍。   时诩忍不住想说您老别数了,再数天就亮了。   突然,两张沾着泥巴的大钞递到他眼前,老人的布满老茧手已经皴裂,指缝里黑黢黢的,和小男孩的脸一样。   “辛苦你们了,我也拿不出更多,这些要留着给我儿治病的,明年狗娃也要去学校上学了……”   时诩忽然鼻子一酸,他直接把钱推了回去:“说好了是不要钱的,您自己留着。”   老太太明显愣了许久,明星真的有这种好人吗,想到两年前的事,她又陷入沉默。   最后,收回钱,牵着孙子瘦小的胳膊,说:“那就回去吃顿饭吧,没什么菜招待,不过也能填饱肚子。”   时诩算是看出楚姐姐的意图了,多半是想帮助她家,所以也打算去看看情况。   沈斯年自然没意见,而沈颂也和狗娃的关系近了一些。   “狗娃平时在家都要干活,我们两个老的没用,不是在地里就是葡萄园,提水洗衣服都是他干。”老太太曾经埋怨过老天不公,现在只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把老骨头不能给孙子带来什么。   “他很乖。”楚逢月放缓了声音,看向畏畏缩缩的小男孩,目光柔和下来。   老大爷大概是很喜欢沈斯年,或者说他温和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家里的情况几乎都被套了出来,连当初跑过来借钱的亲戚名字都跃然耳边。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太过分了!我要去找找那个采访视频,看看到底是哪个明星去作秀!」   「我也去找!这些年的公益视频都翻出来!看看是哪个黑心肝的这么恶心!」   没过多久,到了一个土砖房面前。   比沈斯年他们住的地方稍微好一点,家里也拉了电线,进了院子就能看到屋子里昏黄的灯。   出乎意料的是,院子里很整洁,泥土地被扫的干干净净,没有杂乱无章。   捡来的矿泉水瓶和纸壳都整整齐齐堆在屋檐下,老太太说:“村里现在条件比以前好太多了,垃圾都是集中处理,狗娃每天去翻翻也能找到水瓶。”   纸壳大多是村里人领来的快递,攒起来去卖麻烦,有些人不缺这几个钱。   如果不是儿子出了意外,她家现在也是正常家庭,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孙子上学,老两口在地里种点菜生活充实又平静。   “剩下的是狗娃去镇上捡回来的,这孩子每天自己偷偷跑出去,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就是不听!”老太太眼泪又出来了,用手背抹怎么也抹不完:“要是他也出事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奶奶……不哭……”狗娃慌了神,伸出脏兮兮的手想帮奶奶擦眼泪,他结结巴巴:“以后……以后不捡瓶子了。”   听到这,老太太再也忍不住,祖孙俩放肆大哭。   屋里听到哭声的男人躺不住了,编的竹筐掉在地上也来不及管,他急声问道:“妈?爸!出啥事了啊?是不是狗娃……”   想下床,可是动不了,他气的直锤自己的腿——   “废物!没用!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才三十几岁的男人不停唾骂自己,觉得自己是拖累全家人的垃圾,泪花从眼角溢出来。   “儿啊,狗娃没事,狗娃没事……”听到里屋的动静,老太太急忙推门进去,“在这呢,你别动……”   看到从床上摔到地上的儿子,老太太冲过去想要抱起他,可是瘦弱的老人怎么有力气。   沈斯年和时诩见状赶紧去帮忙。   过了十多分钟,这个家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切的网友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人,全网都在找当年那个做慈善的女明星到底是谁。   南星还在村口翘首以盼,等秦画回来。   她觉得自己姿态做得够足了,秦画再不依不饶,只会像以前的楚逢月一样,被网友追着骂。   作为豪门大小姐的秦画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吧,哪怕是秦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而秦画以后在豪门圈也会留下不好的名声。   哪个家族会喜欢这种惹是生非的儿媳,而且还莽撞没有脑子,当着镜头的面毫不收敛,以后在家族宴会和公众场合出丑怎么办?   老太太平复好心情,她用袖子擦干眼泪:“我去做饭。”   老大爷怕儿子出什么事,他守在儿子床边,给他揉着腿。   “没用的爸,别费力气了。”男人苦笑道。   老大爷还是没有收回手。   他家贫,结婚晚,到了三十八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没钱供儿子读大学,早早就出去打工了,不过儿子争气,自己挣钱娶了个媳妇儿回来,婚礼也办得热闹。   没想到短短几年,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的腿去大医院看过吗?”沈斯年温声道:“我认识不少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男人眼里燃起光芒,看到他们旁边的摄像机,又黯淡下去,摇摇头:“不用了。”   “我不想再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妻子现在还好好的,日子苦一点一家人在一起比没了命强。   听完他的话,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狗娃在外面院子和他的新朋友分享他捡来的宝贝,有烂了一边的塑料玩具车,“轮子还能动的,你看。”   他示范给沈颂看。   因为熟了些,话也逐渐多了起来,没那么胆怯。   沈颂还真的蹲在他旁边,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看得认真:“嗯……是还能动。”   “是吧!你喜欢吗?”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跟他玩,村里的小朋友都叫他小叫花、臭蛋。   眼底带着不舍,犹豫片刻,狗娃把自己唯一的玩具递给小男孩:“喜欢就送你吧。” 第83章 麻烦楚小姐施以援手   沈颂得到了他目前为止,最不值钱、最破、最不好看的一件礼物,不过也是他收到的最喜欢的。   从身上掏了掏,什么也没有,最后摘下小黄鸭帽子送给狗娃——   “等我回去了,再把我最好看的大黄蜂给你送过来。”他怕承诺不够郑重,还伸出手指:“拉勾。”   狗娃开心地和他拉勾勾,“不送……不送也可以!你还会来吗?”他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不会嫌弃他!不会叫他小破烂!不会和别人一起打他!   “会,我问下我哥哥什么时候再来!”说完,小家伙抱着怀里破破烂烂的汽车,去找沈斯年。   狗娃也赶紧跟了进去。   大人们的谈话还在继续,他们只好先在旁边听。   “小诩,你家不是有慈善基金会吗?”楚逢月瞥了他一眼:“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处理?”   “核实再资助。”时诩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对被抱去的床上男人说:“魏哥,你放心,以后时家的医疗资源可以对你们免费开放,狗娃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专人拨款。”   床上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显然不敢再相信会有人真心实意伸出援手。   所以他半晌没说话。   “沈家也愿意提供帮助。”沈斯年在旁边温声道:“世上总是会有光亮,希望你也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尝试进行康复治疗和训练,狗娃和二老也能回归正常生活。”   最后一句话无疑打动了这个哪怕处于绝境,依旧在想办法改变困境的男人。   他虽然下半身瘫了,可自己的手还能动,可以编竹筐钩毛线手工品去卖。   但这些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无异于杯水车薪,现在有人出现了,并且告诉他,要帮助他,   而不是留下两袋米一桶油十斤面和无数麻烦,他们说要免费给他治疗,还要资助狗娃。   这个男人再也忍不住,趴在老父亲的肩上,哭出声来。   多年的重担自责以及懊悔好像在这一刻全部卸了下来。   魏大爷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一个劲说谢谢。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能因为自己也是底层,所以见不得这些,叹气。希望节目组能留一个捐款渠道,多的没有,几十块钱还是能省出来的。无非这两天啃特价面包嘛(笑)」   越来越多的评论都在要节目组留下收款信息,导演让摄像小哥询问了魏家人,没多想,他们直接拒绝了。   并且在镜头前面,真诚地感谢网友们的好意。   「草,怎么有沙子进我眼睛里了(哭哭)」   楚逢月他们是在魏家吃的饭,除了南瓜、咸菜、豆角这些,还有卤肉和卤鸡爪。   “村上有卤菜摊子。”见他们都不动筷,老太太手指攥紧衣角,局促不安解释道:“不是捡回来的。”   她不知道这些城里来的明星是不是因为嫌弃家里脏还是看不上这些饭菜,心里忐忑不安。   资助的事情老伴跟她说了,对于他们,老太太是打心眼里感激。   见狗娃眼巴巴看着卤肉但是却缩在一边不敢动筷,楚逢月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拉过旁边的凳子,把小家伙抱起来。   “您做的饭菜很香,我们只是想问,工作人员可以跟着一起吃吗?”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开心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去拿碗筷……”   说着,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又跑去厨房。   摄像小哥在楚逢月的招呼下,也把摄像机放在一边,坐了下来。   不过没有把自己拍进去。   跟拍沈斯年的两个摄像师也一样。   他们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接过老太太给的碗筷就开始大口吃饭,这辈子都没有吃这么香过。   「奶奶您家很干净,饭菜也很香……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狗娃很久没吃过肉了,他忘了是多久,只有葡萄卖了拿到钱的时候,奶奶会带他去集市买五块钱肉回来炒几天。   那也是他最快乐的几天,所以摘葡萄很卖力。   试探性地伸手,筷子刚碰到切得薄薄的、香浓多汁的卤肉,又赶紧收了回去,下意识看奶奶的神色。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吃这些,要很多很多钱,家里吃不起。   爸爸爷爷奶奶看病要很多钱,家里还欠了账,要还钱。   奶奶每天都会拿出一个小本本,算还欠谁家多少,下一次葡萄采摘是什么时候,活着的时候能不能还清。   她不想把账留给孙子。   沈颂直接夹了一个软糯糯的大鸡爪到他碗里:“吃!随便吃,我哥有钱。”   沈斯年听完哭笑不得,不知道小家伙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但也点头:“吃吧。”   见奶奶没有出声制止,而是偷偷抹眼泪,没有犹豫,他把鸡爪夹到老太太碗里:“奶!吃肉肉。”   沈颂敢保证,这是自己第一次没那么讨厌叠词。   这顿饭摄像师们吃得心酸,楚逢月面色很淡看不出情绪,时诩不停唉声叹气。   直播间的网友也是直接看哭了,有人说——   「我以前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日子过得这么苦。家里以前闲置的衣服都扔了,我去衣柜找找不需要的,洗干净寄给山区的小朋友,希望能帮到她们一些。」   「我今年刚高中毕业,也有不少旧书,是从一年级开始保存的,不知道有没有用……有知道捐书渠道的哥哥姐姐吗?」   魏家人拒绝社会捐赠,网友们就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些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一瞬间,公益活动的热度飙升榜首,看到热搜的肖晃也往自家的慈善基金会捐了两百万,并且注明用于贫困山区的儿童教育。   因为自家有从政的长辈,肖家的基金会每一笔支出审核都非常严格,必须落到实处。   所以他不用担心会莫名其妙被吞或者什么。   豪门圈也如火如荼在做慈善,南父刚和自家的基金会打完电话,就听助理说——   “南总,当年去魏家探望资助的明星被扒出来了,是南小姐。”   南章眸色晦暗不明,就听助理继续道:“……还有,因为南小姐在节目中导致秦小姐花椒过敏住院,目前秦氏集团已经通知所有子公司,终止和一切涉及南家的合作。”   秦家早就开始针对南家了,什么原因他并不清楚,之前是认为和陆家有关。   当时南家的合作商有一部分单方面毁约,不过没有现在严重。   这一次是彻底把秦家惹怒了。   这种暴露在明面上的事,秦家如果拿不出态度,不就说明秦家无用,可以任由人搓圆捏扁?   “我知道了。”淡淡一句,听不出喜怒。   在助理关门出去的同时,桌上所有的文件都被扫到地上,电脑摔得稀碎。   魏家。   摄像师吃完饭,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知道魏家人不会收,悄悄压在碗底。   老太太还在感谢时诩和沈斯年,楚逢月在院子里转悠。   “大爷,不知道您信不信风水。”犹豫片刻,楚逢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信啊。”魏大爷苦笑道:“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哪能不信这个。”   经历了这么多,他说:“你们年轻人可能觉得这些是封建糟粕,……唉,算了。”   “信就好。”岂不料楚逢月却是点头,指着一处破烂土砖房跟他说:“那是厕所吧?厕所在正东方影响儿孙前途和健康,还有西北角那个厨房——”   她完全不知道,魏家为什么会这么弄,头疼道:“西北角在八卦代表乾位,乾为天,不能玷污,建厕所或厨房,大凶。”   “您如果相信我,就把厕所和厨房的位置改了,所有花销算在我身上。”   魏大爷知道她对家里没有恶意,而且不是她,也不能脱离困境,所以自然是连声应了,也不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   搞得她一堆解释的托词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而此时,她们还不知道导演组乱成一锅粥,因为秦画住院了,秦家人安排了车转移她去秦家的私人医院。   秦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工作人员的车回到村子。   他没有质问南星的意思,做了就是做了,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现在过来是因为有事需要楚逢月帮忙,想带她一起走。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录制也没有意思,嘉宾都住院了节目组还安然无事地继续,这不是把秦家往死里得罪吗?   导演发现一件很无语的事——   只要有楚逢月在,收视率有,但是录制肯定会因为各种意外被迫终止。   这件事也导致很多综艺打消了想请她参加节目的心思,毕竟一时的热度,有个鸟用!   南星还不知道这短短一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晚上她和时诩吃的中午的剩菜。   在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录制结束的时候,她有些不明所以。   “南老师,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原本对她天然带有好感的工作人员在听到时诩的话以及网上扒出的她两年前去魏家作秀的视频后,再也没了之前的友善,只是疏离并且礼貌道——   “秦小姐因为过敏住院了,已经被秦家接走。”   南星手足无措,她满脸懊悔:“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秦小姐就不会出事……”   原本还觉得是误会的网友,在看到网上她去魏家的视频后,纷纷冷眼旁观。   「楚姐以前在综艺上说的那些话,看来并不是信口胡说啊,同一个公司的自然知道她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呈现在大众眼前的只是她自己包装的人设。」   「我是南粉,我说一句,关于秦画对花椒过敏的事先不提,就说她去魏家的那段视频,我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同行的还有几个星河传媒的明星,只不过她们名气太低,所以被忽略了。   公司的安排艺人怎么推脱?并且南家常年做慈善,缺这么点钱吗?至于用两袋米和一桶油十斤面断了自己的星途?」   楼上的评论很有道理,南家再怎么说也是豪门,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觉得太不可能了。   哪怕是千亿身家的富豪,也不会用一分钱去施舍穷人,因为和他的时间比起来,这种戏弄毫无意义。   「不管真相是什么,我想到南星可能明知道秦画花椒过敏还这么去害人,就觉得毛骨悚然。你们看她在节目中的表现,秦画无数次挑衅她都装作大度不计较,导致秦画吃到花椒过敏摔碗筷的时候,我还站在南星这边,觉得秦画无理取闹……」   「我想请问南星小姐,楚楚可怜是你惯用的伪装嘴脸吗?」   网上的言论不停发酵,纪凯云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没想到,自己原本用来对付南家的暗棋会突然被破坏掉。   让南星去探望魏家是当初公司推出的扶贫计划,为了树立艺人的慈善形象,南星确实也因此被网友称为善良的白月光女神。   魏家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从来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快爆出来。   在他的预想中,从魏家人嘴里说出来的只有当初出事并且只给五百赔偿金的工地属于南家旗下房地产公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什么米面油的事。   柳瑜因为网络上的言论神色也有些阴郁,她觉得逢月是在故意针对星儿。   不然为什么这么凑巧,她偏偏去魏家的果园帮忙,又一直追根究底。   肯定是早就查清楚了这些,伙同魏家人故意害星儿!   在即将要离开魏家的时候,时诩忽然问了一句:“大爷,魏哥当时是在哪个工地出的事?负责人是谁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些,我儿以前是在城北的香亭水榭做事,人笨又没文化,只能做力气活。”魏大爷摇头。   “城北……那块不是南家当年竞标,从纪家手里抢走的地皮吗。”   时诩回想起来,家里长辈说过这件事,南章这人也算是有些本事,原本纪家十拿九稳的,也不知道怎么被他知道了底价。   反正当年南章成功竞标,也被称为商业传奇。   一句话,南家又陷入了风波之中。   「资本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工地事故导致别人家庭破碎只给五百赔偿金,还把魏家当成女儿事业的踏板,如果不是楚逢月歪打正着碰到了,估计魏家人这辈子都受南家所害,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支持魏家报警索偿!」   「支持魏家报警索偿!!!」   节目提前结束录制是网友意料之中的事,导演也没办法,只能和荒野求生的祁导一样,在镜头前鞠躬。   嘉宾们拿回自己的私人物品,踏上回程之旅。   沈颂还在抱怨:“我的秋千才玩了一下下呢……”   “你想继续睡那个屋子吗?”沈斯年打着方向盘,故意说:“我们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才不要!”坐在后面的男孩抱紧手里破破烂烂的汽车,立马闭嘴。   沈斯年无声笑了笑。   安静片刻,沈颂又忍不住:“你有问那个坏女人要联系方式吗?”   沈斯年从后视镜看了他可爱的小脸一眼,不知道是在哪被蚊子咬了包,他自己没发觉。   “我为什么要问楚小姐要联系方式?”男人反问。   “我觉得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小男孩闷声道:“她还想帮狗娃呢。”   ……   另一辆车上。   楚逢月窝在副驾驶,时诩开着她的跑车,跟在秦江后面。   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秦江非要叫她一起去秦家,因为两人还算可以的交情,也只能跟着了。   时诩是个很啰嗦的人,他嘴里念念叨叨,开车都不消停。   “姐,你说怎么同名不同命呢?”   楚逢月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阖上:“怎么说。”   “你看七星村那个村长,也叫狗子,和狗娃差不多,可是生活条件千差万别啊!”   “人家那是祖宗庇佑,狗娃这情况不一样。”提到这,楚逢月难得多问了一句:“七星村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没有异常动静吧。”   “没,我和村长说了,纪大柱的孙子估计惦记着村里的什么东西呢,让他留点心眼。他前段时间还打电话和我说了,没什么生人面孔。”   “嗯。”楚逢月随意应了一声,她说:“我睡会儿,你跟着你哥。”   “知道,保证不会跟丢。”时诩嘿嘿笑道。   女人十分无语,秦家你又不是第一次去,你姑父家里有什么陌生的,还跟丢,亏你说的出口。   这边是舒服了,南星却没有这么轻松。   她还不知道网上的言论,就接到爸爸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家。   原本有些诧异,爸爸怎么会知道提前结束录制了,他平时是不会看她和阿昭的综艺的。   挂断电话,收到经纪人的消息,她脸色煞白。   立马登陆微博,把经纪人给她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发了上去,并且态度非常诚恳,一个劲地在道歉。   无外乎就是她在宴会上压根没有听到旁边的朋友说什么,因为当时在和经纪人沟通工作上的事,所以专注力都在手机上。   至于第二点,经纪人让她把所有的责任往公司身上推。   星河传媒也立马发了辞退声明,说有人贪了救助贫困家庭的资金中饱私囊,公司会立马清查账务并且回访以前资助的家庭。   如果确认救助不到位,会立刻重新拨款,并且让网友监督进度。   这样的态度让原本怒气冲冲的网友稍微平缓了些,也有一针见血的——   「中饱私囊的恐怕就是公司老板吧,别辞退啊,直接报警呗。」   南星的经纪人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接到了几乎所有关于她代言的品牌方电话。   最后还是纪凯云动用自己的人脉,才保住大部分代言。   原本对她并不看好的ar珠宝集团更是庆幸,没有因为楚逢月不接代言就退而求其次选择南星,不然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误。   不知道网络上的腥风血雨,也不清楚南星现在有多煎熬,楚逢月来到了秦家。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秦家老宅依旧灯火通明。   只有主脉的人才能不用盘查身份直接进去,就连时诩都得折腾一下,可楚逢月是个例外。   穿着传统中山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看到她,没有往常的从容镇定,而是压低了声音:“楚小姐,麻烦您去偏厅一趟。”   时诩敏锐地察觉,秦家恐怕出事了。   楚逢月点头,跟在老管家身后,她猜这事恐怕和秦江的父亲或者大哥有关,因为他神色有些慌乱。   事实证明她没猜错。   “楚小姐。”秦父已经在偏厅等候许久了,如果不是秦画的事终止录制,恐怕他会使用非常手段让楚逢月过来。   当然,不是逼迫楚逢月,而是节目组。   “怎么回事?”见他眼底难得有些焦急,楚逢月摆手:“别绕弯子,直接说。”   秦父没出事,那唯一剩下的,就是秦江的哥哥,秦岩。   方才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听到秦母给秦江打电话,所以秦母可以排除。   按理说这样是不符规矩的,秦父再怎么说从年龄来看都是长辈,这样不耐烦的语气有些过分了,可他不在意这些。   秦父从小就按照接班人的标准培养,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显露一丝急色,显然事情很严重。   “阿岩出事了,我们已经请了青玄道长过来,还是无济于事。”秦父引手,带着她往主院厢房走:“恐怕还得麻烦楚小姐施以援手。”   “看看再说。”楚逢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敢夸下海口,不过既然请了青玄道长,那肯定就是玄学方面的事。   而青玄道长都束手无策,那显然不是什么好解决的。   之前说过,青玄道长实力并不低,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们那一派不擅长风水之术,倒是对于法器化煞走阴阳这些颇有造诣。   楚逢月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在看风水以外的本事能睥睨玄门同行们。   “你先说说,秦岩怎么了。”她问旁边的秦江。   男人沉默片刻,解释前因后果:“这件事,恐怕和害肖晃的人有关。”   他也是在送秦画去医院的途中,通过节目组归还的手机接到父亲的电话,才知道大哥出事了。 第84章 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楚小姐。”看到她,洛观赶紧迎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秦少爷情况不太妙,应该是被人暗算了。”   他和师父也是忽然接到秦家的电话,然后立马有车把他们请过来。   楚逢月点头,她看向床上闭着眼平躺着的男人,问一边愁眉紧锁的青玄道长——   “您老也没有办法?”   “有些诡异,按理来说是被煞气冲撞中了邪才昏迷不醒,可道家的九字真言对他不起作用。”老道长摇头,十分不解:“这情况不对劲。”   秦江是时诩的表哥,秦岩这位秦家的接班人也是时诩的大表哥,看到姑姑急得直掉眼泪,时诩求助地望向旁边的女人——   “楚姐姐……”   “我先看看。”楚逢月大步过去。   秦母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宗祠里发现厌胜物是她的手笔,虽然担心大儿子,但还是立刻让开。   女人摘下手上的厌胜钱,放在男人额心,没有人出声打扰她。   原本黄澄澄的铜钱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霾,灰蒙蒙的,顿时失去光泽。   她观察秦岩的神色,双眸紧闭,额头沁出汗水,唇色白如纸。   看到这,青玄道长有些心惊肉跳。   “好狠毒的手段!”   “确实是中招了,”楚逢月扭头问秦家人:“他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过面?”   “参加了一个商业聚会,见过的人很多。”秦岩的私人助理也候在一旁待命,他仔细回忆:“有陆家那位继承人,还有赵家、肖家、沈家……很多。”   说到生面孔,他想起一个:“对了,还有季氏集团的少东家。”   “季氏集团?”秦父眉头微蹙:“最近这几年异军突起的那个季家?”   “是。”助理对于这些都很了解:“而且据说季家和赵家有些关系。”   楚逢月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眉眼清冷的特警。   “季家怎么会和赵家扯上关系?”这回不仅是秦江,时诩也觉得不可能:“哪怕是后起之秀,季家和赵家也相差太多,平时难有来往交集。”   秦岩这次参加的商业宴会不是什么太高档的聚会,只要能拿到请柬就可以进,南晚枫也以致诚科技的名头参加了。   他这点身价比起季家,那更是不够看。   助理回答:“应该是和赵家那位二爷有点关联。”   时诩愣了一下,见楚逢月没做声,以为她是不认识,弯腰在她耳边解释:“就是赵书青二叔,也是赵竹音的便宜爹。”   楚逢月点头,她问旁边的青玄道长:“您有别的办法吗?”   “他魂魄都在,下阴没用,秦家的医生检查了,一切体征正常。”老道长有个猜测:“秦少爷可能是被殃及池鱼了,对方想对付的并不是他。”   听到这,秦家人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   被一个实力高明的风水师盯上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会变得很麻烦,除非你找到比他更厉害的,让他投鼠忌器。   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就是对方并不是针对秦家,可是接班人被暗算,如果秦家找不到下手的人替秦岩报仇,这不是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吗。   秦画的事他们压根没有放在眼里,第一,秦画不是自己的孩子。第二,她没资格和秦家老爷子以及秦父辛苦培养的接班人来比。   就算是秦画的爸爸在这,目前最担心的也是秦岩能不能醒过来。   接班人就是未来的掌舵人,秦家兴衰荣辱都系于决策人。   时诩脑子不是笨的,他立马问助理:“赵家人是谁在那?和我表哥在一块吗。”   “是赵家大少爷,赵书青。他前段时间退役回家接手家族生意,在茶室和陆青淮先生还有秦总商谈,我在门口。”   赵书青退役?楚逢月略微挑眉。   这才几天没见,人家就回去继承家产了,果然有钱人做什么决定都很随意。   时诩虽然讶异了一下,但是他推测出来一个前因后果,不知道对不对,还是说了出来——   “目前豪门关系错综复杂,就像秦家和时家这种姻亲天然是同一个战队,陆家和赵家也是一样。”   “陆家和秦家是世仇,会不会是赵书青联合陆青淮想害我表哥?”   “不可能。”不等楚逢月开口,秦父直接否决:“陆家做不出这样的事,赵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种下作手段曝出来是会直接撕破脸皮的,哪怕是世仇,陆家和秦家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出现在同一个宴会坐在同一桌,只是互相没有生意来往利益纠葛。   可如果陆家和赵家使出了这种伎俩,秦家和姻亲家族不仅会和他们不死不休,陆赵两家的名声也就此破败。   千年的世家,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名声,他们不齿于这种下作手段。   “季家查了吗?”楚逢月随意道:“去调当场的监控,排查可疑人物,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秦父一个眼神,马上有人去办。   女人继续问:“还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秦岩不对的?”她看向助理,试图从他眼睛里发现什么。   助理坦荡对视,一五一十道:“在宴会结束,我和秦总要回老宅的时候,他刚上车就说有点头晕,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听不出他言辞里的漏洞,楚逢月若有所思。   秦父在旁边说:“楚小姐,阿良的为人您可以相信,从他爸开始,就在秦氏集团工作,他和阿岩一起长大,不会害他的。”   秦母也强忍担忧点头,“阿良是个好孩子。”   这些年在秦岩身边,为他做了不少事。   秦岩身边的人选都是老爷子亲自定的,不会出错。   “我知道了。”楚逢月颔首,对旁边有些走神的男孩说:“小诩,你给赵书青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就说我想见他。”   “啊?”时诩回神,下意识摸出手机,又觉得不对。   “姐,你见他干嘛?”   秦江都有些忍不住了,说他蠢有时候脑子还挺灵活,可你刚夸他立马犯傻。   “能拨通就说明赵书青现在没事,你可以探探口风,问一下陆青淮的情况。”   如果两人都没事,说明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出的事,可以排除了。   要是赵书青或者陆青淮出了事,那就代表是有人在茶室下手,秦岩也是在那被波及的。   “懂了懂了。”   时诩反应过来,立马拨出电话。   “嘟嘟嘟——”   所有人都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回应。   “哪位。”男人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就像是掺了冰碴子。   “……是我,时诩。”听他没事,时诩还有些失望。那就说明不是在茶室出的事,现在又要重新捋线索。   “赵哥你现在在哪?”   “家。”那边言简意赅:“有事?”   “没什么,就是楚姐姐有点事想请教一下你,她问你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沉默一阵,那边说:“我也有点事需要楚小姐帮忙。”   和时诩对视一眼,直觉告诉楚逢月,他出事了。   “地址发到我微信。”女人接过电话,镇定道:“半小时内到,在家等着。”   看了眼时间,男人语气微滞。   “嗯,好。”   她刚挂断电话,秦母再也忍不住,焦急问道:“楚小姐,你过去了,阿岩该怎么办?”   “秦岩不会有事,小诩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的道家令牌吗?”   时诩想了一下,点头:“就是之前在海岛雷击的椰木吗?请老道长制作的。”   “对,就是那个。你回家取一块放到他枕头下面,再劳烦道长您再念一遍九字真言。”   青玄道长也知道她要做什么,被雕成道家令牌的雷击木已经是法器了,再加上九字真言,再大的邪气都会轰然而散。   秦父也吩咐助理:“立刻封锁宴会现场的茶室!”   洛观收到师父递来的眼神,他主动请缨:“秦先生,我和阿良哥走一趟吧。”   看风水他不擅长,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是更为了解一些,也许能帮到忙。   秦父自然乐意,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   “那就麻烦小道长了。”   洛观摇摇头,和师父说了一声,跟着阿良往外走。   时诩回家取令牌了,楚逢月和老道长说了几句话,又和秦父打了招呼,收回秦岩额间的厌胜钱。   指尖轻轻拭过,灰蒙蒙的铜币立马恢复原样,光彩夺人。   秦父暗自心惊,更加不敢小看她,亲自送她去院外。   没一会儿,女人驱车根据赵书青发来的定位行驶。   市区限速,再加上在秦家耽误了许久,她来到赵书青家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四十三分。   这是高档住宅小区,因为男人提前和门卫说了,所以她顺利进入地下车库。   从电梯上去,到十二楼,脚步停在二零四。   “叮咚——”纤细的手指按响门铃。   男人很快开门,见到她丝毫不意外,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   “楚小姐。”赵书青垂眸,睨着眼前到他下巴的女人。   “你中邪了。”打量他的气色,楚逢月直接了当道:“如果不想晕在门口,立刻进去。”   “……”   赵书青当过兵,也当了几年特警,对于这种玄学的事刚开始是不以为意的。   直到遇到她。   撑着门框的手松开,男人侧身,让她先进。   和她预想的一样,像他这种冷硬的男人,家里装修风格也是偏冷色调的。   除了黑白灰没有别的颜色。   坐在沙发上,她放下包包和手机,摘下厌胜钱递给他:“自己戴?”   男人颔首,熟稔地接过红绳,往左手腕上系。   和上次在纪家别墅一样,他没问为什么。   楚逢月靠在沙发上,好奇看他:“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中邪了?”   “嗯。”男人动作稍微停顿,而后又继续:“出了茶室我就觉得有些异常。”   “什么异常?”   “熏香。”他肯定道。   楚逢月又给秦江打了个电话,让他找洛观看看茶室点燃的熏香有没有什么问题。   “你气场比普通人的强,所以撑到现在还没出事,而且对方应该是针对你来的。”女人说:“陆青淮现在应该也不怎么好受,秦岩昏过去了。”   男人没有多少意外:“陆家和秦家认识不少玄学人士,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戴上铜钱手串,他能感受到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轻松了许多。   不是他不想提醒陆青淮和秦岩,而是在上车时才察觉不对,而且一路上有人在跟着他。   想看看背后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他装作不知情,以免打草惊蛇。   接到时诩的电话是意外,因为他知道,时诩和楚逢月在录制节目。   至于为什么会开口让她过来,一是她明面上的身份是明星,下手的人可能不会有所防备。二是他也不认识其他的玄学人士。   哪怕是到现在,他也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家里,让他们请人过来。   像赵家这样的大家族,和风水师是时常打交道的。   只有他这种常年在外并且在部队的,对于风水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好像知道下手的人是谁。”楚逢月笃定道:“熟人?”   男人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否认。   “让我来猜猜是谁……”接过水,她语气懒散道:“不会是你那个堂姐的爸爸,你二叔吧。”   赵书青有些意外,为什么她经常有意无意提起赵竹音,并且也直接开口问了。   楚逢月也没有隐瞒:“那位赵小姐有些手段在身上,我对她手腕上的八卦铃很感兴趣。”   赵书青沉默片刻,只是“嗯”了一声。   之前她主动找他吃饭,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对自己感兴趣。   时诩是个嘴多的,肯定把赵竹音和赵家的关系都告诉她了,他还以为她点名去青竹小筑是试探。   现在看来是自己误解她了。   他是个有错就会承认的人,所以楚逢月收到了他的道歉。   女人诧异片刻后,喝了口水,因为太冰了,又屈身放回茶几上。   她笑着解释道:“这件事也算是我利用了你吧,我想看看赵竹音看到我出现在你身边的态度,看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得从秦江和陆致远为她争风吃醋说起。   南星是书里的女主,因为女主光环的吸引,她和男主陆致远是注定会在一起的。   而赵竹音作为一个配角,在书里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在这里,她能盖过南星的女主光环,让陆致远为她神魂颠倒。   一切偏离原书的剧情,她都有些感兴趣。   甚至在想要不要从中推动一下,让陆致远和赵竹音在一起,破了南星的美梦。   不过她拿不准赵竹音的心思。   要是这位赵小姐只是想嫁入豪门,还可以合作一下,要是她另有所图就只能作罢。   目前来看,赵竹音是对赵书青有意思的。只是她不太清楚,这个有意思是因为赵书青注定是赵家的继承人,而陆致远和秦江只能当个拿股份分红的富少爷,所以她胃口大,更想傍上赵书青。   还是她压根看上的就不是钱和地位,而是别的什么。   话已至此,赵书青也没有刻意隐瞒。   “赵家复杂的关系你听说过吗?”   楚逢月摇头:“估计是小诩不知道这些,所以没有细说,只有一些狗血八卦。”   男人点点头,没有在意她的用词。   “我二叔,和我父亲并不是同一个母亲。”   也就是赵老爷子之前娶了个媳妇儿,是赵书青他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后来又娶了一个,也就是赵二叔他妈。   他们这种世家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继承权只给长子,所以赵二叔很不甘心。   他那位名义上的奶奶,自然更不甘心。   “二叔这些年在背后做了很多事,现在赵家内部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我父亲,一派偏向于他。”   楚逢月听着他面无表情说赵家的事,觉得挺有意思的。   因为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   要知道作为赵家目前继承人的独子,赵书青是板上钉钉,要接手赵家的。   根据秦岩助理的话,他现在已经回家开始接管了。   想到这,她明悟:“因为你突然回家,让他察觉到危机感,所以对你下手?”   “嗯。”赵书青淡淡看向她,忽然说起另外一件事:“纪家你知道吗。”   “被南家搞垮那个嘛,说是可能不在国内了。”但是根据上次在七星村的情况来看,纪家人多半还在陵城活动。   换了是谁,家里有个宝山,都得在附近守着吧,谁舍得离开?   而且只有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纪家当年会败,谁也没想到。”男人语气寻常,听不出情绪:“纪凯云的背后是我二叔。”   这一点楚逢月确实没想到。   怔愣片刻,她皱眉:“南家当年就比纪家差,南章那个人的头脑也算不上太聪明,他是怎么斗得过有你二叔暗中扶持的纪家的?”   “南章也有靠山,纪家没有查到这一点,所以败了。”   纪凯云轻敌了,他这人自视过高性格又傲,一直看不起南章。   而且得知他在陵城没有和哪个世家联手后,更是不把南章放在眼里。   楚逢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紧皱的眉头松开。   “南章的靠山不在陵城。”   赵书青掀起眼皮,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清浅笑意。   “是,南章和虞城司徒家有些关系。”   楚逢月立马想起上次在玄门交流会看到的那个外省的有钱大老板。   就是没有子嗣的那个……司徒正!   和他聊天这短短十分钟,她知道了不少信息,并且从中获得了一条线索——   当年的纪家和赵二叔关系匪浅,现在这个近几年突然冒出来的商界黑马季家又和他有关系,这是巧合吗?   纪凯云是个有能力的人,哪怕当年垮台了,依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就此堕落。   赵二叔能扶持他一次,自然也能扶持他第二次。   谁愿意放弃一个能力不错的打手呢。   终于把这些事情捋明白,她似叹非叹:“恐怕现在的季家就是以前的纪家!”   难怪,星河传媒这么偏爱南星,并且打压原主。   书里只写了在南家破产后,纪凯云突然冒出来,把跌落云端的女儿接回去,南星又成为了豪门千金。   原来他这么早就在布局了。   赵书青不置可否,在楚逢月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睡着了。   之前没有发现,他眼底带着淡淡的鸦青,明显很倦怠了。   估计这人早就撑不住,只凭意志力在强熬。   她觉得挺有意思,单手支在沙发扶手抵着下巴,盯着他这张脸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人不进娱乐圈真是暴遣天物。   同时也在想,就今天获得的信息可以得知,上次肖晃出意外是纪凯云安排的,主要是为了给南星提供亲近陆致远的机会,肖晃只是个炮灰。   而这次则是因为赵二叔要对付赵书青,陆青淮和秦岩只不过是个捎带的。   赵二叔也挺会想,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查不到他身上,最多查到纪凯云那儿。   至于赵书青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她也挺意外。   这人明明常年在部队或者警队,消息还依旧灵通,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啊。   该浮出水面的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看他们怎么斗。   楚逢月自然不会插手,等着看好戏就是。   当然,在某些需要的时刻,她可以推波助澜,让南章和纪凯云的斗争更加精彩一些,最好是南章险胜。   而南星的身份,也是这个时候最适合曝出来。   以为自己又赢了,结果给仇人养了二十三年的女儿。   并且南星极有可能反水,在陆致远的帮助下联合纪凯云击垮南家。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看到南章和柳瑜的表情,看看他们一手培养大的女儿,是怎么把他们从高处狠狠拽下。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楚逢月又瞥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睡着的男人,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在这将就一晚。   明天确定他没事再走。   而南家,谁也没有睡着。   魏家在南氏集团旗下工地上出事只赔偿五百被曝媒体出来,不仅是南星受到了影响,就连南氏集团的股票也在下跌。   「666,南家真是吸血鬼,因为集团赔偿不到位造成魏家的悲惨现状,还让南星去魏家做慈善立人设,不愧是吃人不眨眼的资本家啊。把人害成这样了还要利用一波。   请问南小姐是怎么有脸出现在魏家并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然后踩着魏家人的脊背往上爬的呢?」   #白月光女神南星人设坍塌#的词条高挂在微博热搜榜首,不管星河传媒和南氏集团怎么砸钱都撤不下。   而此时,南家书房。   南章坐在书桌前,满脸阴鸷看着网上铺天盖地讨伐南氏集团的评论。   “藏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吗。”南章关掉页面,冷笑道。   这样的手段他太熟悉了。   纪、凯、云!   南星坐立不安,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被男人阴狠的眸色吓到,咬着嘴唇低下头。   爸爸把她叫回来,现在还没有训斥她,但是也没有和她说话。   看到旁边的妈妈,忐忑不定的心又稍微平定一些。 第85章 南小姐竟然不是南家亲生的?!   柳瑜和南章夫妻多年,看到他神情就猜到一二,她试探问:“……是他?”   南章点头,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把目光挪到踌躇不安的女儿身上。   想到陆致远现在和她关系有进展,还是忍住了不虞,放缓声音问——   “阿星,你告诉爸爸,为什么要害秦画。”   ……   翌日,楚逢月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张毛毯,她偏头看,客厅里没有男人的身影。   脚边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下意识垂眸,对上黝黑警觉的眼睛。   “……”一人一狗互相凝视,陷入沉默。   昨晚来还没看到它,在哪儿冒出来的啊。   这是一只黑背德牧,看这精神头和眼睛就觉得和一般的德牧不一样,多半是那只坐过他副驾驶的警犬。   “咔哒——”门开了。   在外晨跑回来的男人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豆浆蒸饺花卷这些都有。   一人一狗同时侧头看他,神色如出一辙。   “……”无言片刻,男人说:“卫生间有全新的洗漱用具,在洗手盆下面柜子第二格。”   想了一下,还是补充:“雷霆是警犬,不会随便咬人。”   楚逢月点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起身去了卫生间。   因为昨晚侧躺着,左胳膊压的有些麻了。   赵书青收回视线,在沙发上坐下,倾身拆开灰色大理石茶几上的打包盒。   雷霆在他旁边一直蹭,叼着自己的餐盘等。   男人弯腰从茶几下拿了个罐头,还给它加了一块干肉饼。   楚逢月洗漱完出来,眉眼湿润,黑眸干净透彻。   很自然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喝了口豆浆,随手挑了个长得比较好看的花卷。   男人抬眼看,因为没有化妆,她比以往见到的少了几分攻击性,狭长的凤眸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漫不经心咬着花卷。   “昨晚的事谢谢你。”他说:“你平时收费多少,我转给你。”   “?”楚逢月差点被噎住,她无语道:“特警哥哥,你这话是不是带有歧义?”   “……抱歉。”赵书青身上一般只带手机和证件,没有放钱夹,他去卧室两分钟,出来时手里多了张卡。   “里面有五百万,没有密码,如果少了剩下的转到你账户。”   虽然以前对于风水师并没有太多关注,但是家里总是避免不了和这一行打交道,多少钱他心里也有数。   “够了。”楚逢月毫无心理负担的接过卡,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红绳铜钱,让她讶异的是,自己蕴养这么久的厌胜钱气场还不如在他手上戴一晚凝聚的快。   “这个你先继续戴着,他们没有得手还会再出招的。”她脸不红心不跳,把利己的事说成为他着想:“过段时间再还给我。”   自己是不是得去找些白板法器,找个理由让他每天抱着睡?   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事她得问一下侯师傅,自己现在也没空去风水街,他是专门做法器的,让他匀自己几件肯定不是问题。   赵书青并没有拒绝,他点头:“我会妥善保管的。”   楚逢月随意“嗯”了一声,吃完早餐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看他收拾餐盒。   这是她见过的最没有豪门架子的大少爷,他身上少了些盛气凌人的傲气,相处起来也是把你放在相同的位置,并没有因为她风水师的身份就刻意讨好。   这种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男人同样也觉得很有意思。   向来是他保护别人,到了她这,好像反过来了。   楚逢月突然想到了纪家别墅卧室男女主人的照片,她摸着旁边吃罐头的狗头:“这几年没有人见过季氏集团的老板吗?”   纪凯云总不可能去整容,改头换面。   “有,每次商业活动他都有出席,还有剪彩和竞标。”岂不料男人摇头,“这位季复先生和纪凯云模样完全不同,年龄也差了十岁。”   “傀儡!”楚逢月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嗯。”赵书青把餐盒分类扔在垃圾篓,又扯了两张纸巾擦桌子:“我也是这样想的。”   藏匿了这么久,自然不会出现在大众眼前,以免功亏一篑。   季氏集团真正做决策的和以往出现在大众视野的那位季复季总,根本就是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过两天余家有一个宴会,会同时邀请南章和季复。”男人语气平淡:“就看南章能不能发现什么了。”   楚逢月略微扬眉,“你想利用南家砍掉你二叔培养的季家?”   说得不好听一点,纪凯云就是赵二叔的走狗,是他的打手。   他通过季家,收购了不少公司,并且疯狂敛财,这些都是他和赵书青叫板的资本。   赵书青没说话,算是默认。   雷霆并不是条好脾气的狗,在她手下却连哼唧一声都不敢,他有些失神。   女人坐了一会儿,本来打算要走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姐,我表哥醒了。”   “我们查到季河身边有个身穿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昨天他没有进宴会现场,就在会场外面徘徊。”   “把这个消息通知肖晃。”楚逢月说:“害你哥和对他出手的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肖家应该知情。”   挂断电话,赵书青看了她一眼:“你想把肖家也拉下水?”   “什么叫我把他们拉下水?”楚逢月义正言辞道:“上次出手的和这次确实是同一个人啊,你不会以为我故意忽悠肖晃的吧?”   “再说了,把他们拉下水我有什么好处?”楚逢月冷笑:“他们狗咬狗关我什么事。”   这也是赵书青刚才在思考的问题。   不管怎么看,好像她都只是个局外人,除了所谓的南家养女。   “你和南家是什么关系?”他不信一个养女,会对南家亲女这么大敌意,养女两个字代表的就是仰人鼻息。   而且他不理解,她有这种本事在身上,何必和南家搭上。   “不该问的不要问。”楚逢月斜睨他,拿过桌上的手机准备回去:“想想怎么对付你二叔吧。”   等她走到门口,男人在身后问——   “对于这种害人的风水师,你们怎么处理?”   “上报有关单位,不过你得有证据。”女人头也不回,摆手道:“赵警官,这对你来说并不算难事吧。”   男人这次没有再说话,雷霆趴在他脚边,尾巴一晃一晃的。   刚回到公寓,还没进门,电话又响了。   而且还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是楚小姐……”   那边刚开了个头,楚逢月懒洋洋道:“不办健身卡、不买房、不贷款,谢谢。”   刚要挂断,那边加快语速:“我是兰琳,我们之前在玄门交流会上见过。”   噢,那个南洋风水师啊。   楚逢月输入密码,进门换鞋:“找我有事吗兰小姐。”   “我这边遇到点麻烦,楚小姐如果有空可以过来看看,就当是切磋。司徒老板说了,谁先解决他的问题,酬劳就归谁。”   解决一个省首富的子嗣问题,报酬肯定是非常可观的,而且以后还会被司徒正奉为座上宾。   并且还会在圈内扬名。   那么多风水师都在虞城折戟而归,你却轻松解决,这不是证明你实力超凡吗?   风水师也是凡人,图名图利。   就像是陵城本土的风水师去了别的地方,人家当地的同行或者客户不认识,唯一了解你实力的途径就是打听经你手解决的风水案例。   兰琳有把握,楚逢月一定会心动。   她知道国内的风水师不管是报酬或者收到的尊崇都不如南洋,对于这种事很难拒绝。   不料楚逢月说:“不好意思我不缺钱,也不是医生,看不出能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我帮不到忙,玄门交流会上不是很多能人吗,也许你可以联系他们。”   “……”那边显然没想到她会不同意,眼睛瞪得溜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挂断了。   “楚小姐,说不来。”兰琳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司徒正一脸无所谓道:“兰小姐,这位楚小姐的名头我之前没有听过,师从哪门哪派?你是青田刘的后人,我可以信任你,对于这种师出无名之辈,恕我不敢交托。”   兰琳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   第一次见到楚逢月,直觉告诉她,这个年轻女人肯定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别人她都没放在眼里。   现在听到司徒正这样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无法辩驳。   圈内风水师都为了一个正统的名头争得头破血流,外人用师承来衡量你实力又有什么错呢。   “我再研究研究吧,实在不行只能请我师父他老人家回国了。”   原本冷淡的司徒正听到她提到师父,语气又和缓几分:“兰小姐可以住在别墅慢慢研究,去祖坟或者别的地方都可以让司机带你……”   “老板!”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着眼镜拎着包的助理气喘吁吁跑进来,“我们的会所出事了。”   因为兰琳在旁边,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司徒正扫了眼旁边的兰琳,厉声道:“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兰小姐不是外人,有什么直接说。”   也是这时,首富的派头才出来,在下属面前语气威严。   之前在风水师面前终究还是有所收敛,因为他们手段层出不穷,而且像兰琳这种有来头的手里不知道有多少压箱底的绝活,能不得罪就尽量别得罪。   兰琳也是此刻才意识到,司徒正到底是一省首富,自己因为冒进,恐怕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难怪楚逢月不肯过来。   她有些懊恼。   网上的热搜发酵几天,逐渐被别的事压了下去,星河传媒推了南星所有的工作,经纪人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南星并没有因此颓废,明星可以不当,但是陆致远她一定不能放手。   这两天她没有陆致远面前说网络上这些糟心言论,也没有提让他帮忙。   陆致远有些意外,对她更加有好感。   南昭也没有闲着。   商场地下停车库,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卡开车门,弯腰坐进车内。   “南少,您找我有事?”男人是私人侦探,和娱乐圈的明星以及豪门太太打交道的地方都很多,口碑也很好。   当然,价格也很贵。   南昭交给他一沓文件,“这是楚家人在陵城生活时所有的资料,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们现在的地址。”   男人拆开牛皮纸袋大略翻了一下,“这是五年前的资料,而且离开本市太久,找起来比较麻烦。”   “找不到?”南昭语气带着轻蔑,“你这是要砸自己的招牌。”   “只有钱不够,哪有找不到的。”男人扯了下嘴角:“一个月。”   “最多半个月。”南昭单手抓着方向盘,烦躁道:“不行我就换人。”   “行,半个月就半个月!”男人咬了下后槽牙,又快速浏览一遍资料,在看到里面有一份亲子鉴定,而且上面写着南星和楚谦的名字时,他瞳孔放大。   支持双方亲子关系成立概率大于99.999%……   这位南小姐竟然不是南家亲生的?!是南夫人出轨还是……   不对不对,鉴定结果是五年前出的,南少现在又来找楚家人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名合格的侦探,男人自然知道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毕竟豪门圈这种破事还不多么。   反正自己都能查到。   等他下了车,南昭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段时间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他也不太想在家看到南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说不上来的烦躁和抵触。   因为她故意害秦画以及慈善作假立人设的风波,家里人都无瑕顾及他,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反倒给了他机会自己去查清一切。   靠在座椅里想了一阵,他还是给南晚枫打电话——   “哥。”   听出男孩声音里的疲倦,南晚枫放下签字笔,他也揉揉眉心:“怎么了,阿昭。”   “没事,家里最近有些乱,我想去你那住几天。可以吗?”   因为梦里的场景,南昭现在最依赖的就是哥哥。   “好,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   等电话挂断,南晚枫有些疑惑,总觉得弟弟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南家最近不太好过,既要面对网络上的舆论攻击,还有秦家的报复。   南氏集团旗下各种子公司众多,并且都是跨行业,都是各个子公司分别管理。   工地出事赔偿五百这件事南父确实挺冤,他一个公司董事长,不可能什么事都要管,这点事也报不到他眼前。   而且这个赔偿金额明显是有问题的,和纪凯云明争暗斗那些年南章吃了不少亏,所以做事小心谨慎,不会给自己未来埋下隐患。   南晚枫虽然没有接手家族企业,但是多少对他有波及,而且他有些担心父亲。   至于南星……男人摘下眼镜,不理解为什么一向温柔可人的妹妹会变成这样。   因为陆致远?为了一个男人就敢害人,真是让他失望。   想完这些才发现有一段时间没和妹妹联系了,打开通讯录界面,指尖划过逢月两个字,还是忍住了。   算了,家里现在一团乱,没必要让她烦心。   楚逢月一点也没觉得烦,反而乐得看热闹。   她悠哉悠哉躺在沙发上,等着辛奈和小格送东西过来。   看上了商场的跳舞机,干脆买了一个,刷的是赵书青给的那张卡。   没多久,辛奈和小格就把东西搬回来了,商场还来了人替她安装好。   微博她也没看,不知道沈斯年关注了自己。   对于网上的风波她看得参与,不过也感叹南星是个沉稳的性子,这也能坐得住,跟只王八一样,一动不动。   在家玩了两天,同时受到时诩和赵书青的邀约。   【楚姐姐,我那个朋友家的宴会下午开始,你要去吗?期待(星星眼)我们可以上午就去吃饭!】   楚逢月有些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一去豪门晚会就只顾着吃。   【楚小姐,余家宴会下午三点入场,你可以直接进。】这是赵书青。   他多半是和余家关系不错,不然也不能让余家给南家还有季家发请帖。   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想到南家人和季家人会去,她就忍不住去凑热闹。   婉拒了两个男人要过来接她的客气话,带上辛奈和小格,她换了身银色吊带礼服裙,拎着包包往地下车库走。   电梯门快要关的时候,叶韬挤了进来。   对上两个一米九几彪形大汉不善的眼神,他立马挪开,往旁边蹭,站在按键那里。   楚逢月穿着九公分的高跟鞋,小腿纤细修长,原本只到男孩鼻子的身高顿时多了一截。   她这人气场本来就强,一双丹凤眼配上美艳的面孔,看什么都有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因为之前的事,叶韬有点不敢开口   还是女人先说话:“你家的事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见她主动搭话,叶韬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小心翼翼道:“我爸请了马师傅去看风水。”   楚逢月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也觉得很正常。   虽然马师傅被坑了一次,不过有钱能使……是吧,而且马当先自以为和楚逢月很熟了,觉得叶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敢再坑他,而且别人忌惮帮了叶家,楚逢月会报复,他不怕。   因为他特意问了楚逢月,得知恩怨勾销,她不会再出手,自然是放心大胆的赚钱。   当然,叶家给的酬劳肯定是要比以前高的。   出了电梯,叶韬松了口气,和她打了个招呼,立马离开这个危险范围。   根据时诩给的定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余家。   大多豪门的老宅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的地皮都是属于他们的,余家不一样,就在市中心。   古香古色大院格外打眼,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什么景区。   因为她是上午来的,这个时间除了和余家关系亲近的几个家族,其余人还没来。   时诩已经在外面翘首以盼很久了,见熟悉的玛莎拉蒂来了,立马跑过去开车门。   还不忘和辛奈他们打招呼——   “奈哥,小格哥。”   肖晃忍不住和旁边的好友吐槽:“你看小诩这狗腿样,见了他爸都没这么谄媚。”   余典点头,深以为然:“他最近确实像变了一个人……”   话音刚落,容颜绝色的女人从车里出来,身边的肖晃立马冲过去,“姐,坐车累了吧?我给你拎包。”   “……?”余典陷入沉默,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两个好兄弟。   这俩二狗子,真的是豪门少爷?   怎么像会所里见了富婆就两眼放光恨不得全身都贴上去的少爷!   女人本来就美艳逼人,让人不敢直视,再加上她旁边一左一右两个狗熊似的保镖,余典不敢言语冒犯。   来他家参加宴会的人不少,带保镖的确实不多,最多是在外面等,余家的安保还是可以,再说也不敢让客人在家里出事。   “楚小姐,这边请。”从这俩狗腿子嘴里听说过她的事,余典还是比较收敛的。   他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对于楚逢月的外貌身材他有惊艳和赞赏,但是不敢瞎打主意。   楚逢月颔首,问时诩:“让你给魏家资助的事办了吗?”   “办了办了,基金会已经把信息发给我了,待会儿就给你看。”时诩纳闷道:“魏家人不肯接受现金援助,只有魏大哥的医疗还有狗娃的教育愿意让我们资助。”   “嗯,这样就挺好。”楚逢月跟在余典身后,拎着裙摆抬脚跨进门槛,她说:“让你资助也是给你积阴德,现在虽然看不出效果,但是有利于子孙。”   肖晃听完立刻道:“姐,我明天也开始做慈善!”   楚逢月哼笑:“也不是只有做慈善才能积阴德,这种事你们去问洛观吧,他最懂了。”   远在道观的洛观刚抄完经书,喷嚏打个不停。   看着自己不算单薄的道袍,他揉揉鼻子,对还在喝着冰可乐的老道长说——   “师父,您算算是不是有人在念我!” 第86章 睫毛精   余家老宅和秦家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不过院子里景致不错,屋檐上有色彩鲜艳的鸟儿逗留。   “你说让我来帮忙调理一下风水,我看没有什么需要调理的地方。”楚逢月一边走一边看,对旁边的男孩说:“就是你这位朋友,需要注意一下身体,再这样下去会被酒色掏空。”   前面的余典步伐一滞,他下意识看向好友,耳后根有些红。   在美女面前这么直白的出丑,也太尴尬了吧。   “我早就跟他说过很多次了。”时诩有些心虚,看风水也就是个晃子,只是想她陪着来。   看穿他的心思,楚逢月也懒得继续深究,摆摆手,跟着几人往里走。   余家几个小辈看到她时不经意打量,楚逢月的名字她们不陌生,网上到处都是,热搜常客。   自从和星河传媒解决,有很多经纪公司想签她,但是都被她的助理拒绝。   现在的工作状态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通告代言都不接,一副要退圈的模样。   余典的堂妹小声嘀咕道:“难怪秦江和时诩都围着她转,就凭这张脸,恐怕还真让她嫁进豪门了。”   “我听说时诩最近在相亲,”她旁边的堂姐漫不经心说:“楚逢月这样的,时家看不上。”   说完抬头,正好和女人淡然的目光对上,狭长的凤眸上挑,嘴角明显带着嗤笑。   这是听到她们的话了?   堂姐先是一惊,隔这么远怎么可能,随后又觉得听到了又怎么样,她难道还怕一个所谓的当红明星吗。   又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回看过去。   流量在资本面前什么都不是,她如果想,一句话就可以让楚逢月在圈里无法立足。   有时候敌意来的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明明之前没见过,一对上眼浑身不舒服。   楚逢月轻哂一笑,跟着时诩他们去了余典的院子。   辛奈和小格记住了这张脸,压迫性十足的视线从她脸庞扫过,不紧不慢走在女人身后。   到了余典的院子,茶点一应俱全,他还请了个戏班子在院子里搭台唱戏。   “要下午才开始,我们平时在他这聚,总要被拉来听戏。”到了茶室,肖晃拉开椅子让她坐,抱怨道:“就是因为他,别人都说我们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有错?”余典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给兄弟几个斟茶:“你那赛车基地不也是销金窟吗。”   楚逢月听着他们斗嘴,慢悠悠吃着茶点。   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午餐也是在余典院子里吃的,没让她久等,下午逐渐开始来客。   宅子前面空旷的地方停满了各色豪车,都是一眼看过去就能认出车牌是谁的。   南家和季家作为末流豪门,自然是先来的,这种场合也方便拉生意。   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在豪车堆里十分显眼,等车上的人一下来,立马走人认出他——   “赵书青。”   “这位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赵家的公子,他有些特立独行,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管进了部队,前段时间又突然退役回家接管公司。”有人小声解释道,“这位平时太低调了,也不清楚性子怎么样……”   没有理会四周打量探究的目光,高大清隽的男人单手关了车门,大步往门口走,不需要出示请柬,直接进去。   而陆家也到了。   陆致远特意绕路去南家接了南星,就是为了在宴会上给她面子。   最近几天网络上的事沸沸扬扬,他想要让某些好事的媒体知道,南星有人护着。   男人先下了车,又去给她开车门。   南星今天穿的是一袭珍珠白的长裙,脖子上戴的也是顶级珠宝集团ar的珍珠项链。   在她下车的这一刻,立马有狗仔拍照,准备抢个头条。   标题都想好了——   【南氏集团千金无视网络风波现身豪门宴会,疑与陆致远公开恋情】   季家也到达现场,在看到光彩夺人的南星时,季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对旁边的人说:“爸,我们该下去了。”   季复颔首,他相貌温和儒雅,乍一看和季河是有三分相似。   有和季家熟悉的过来打招呼,他也如鱼得水,显然在社交场上很有一套。   南章已经携妻儿在和老友们打招呼了,这次南昭没来,跟在他身边的是南晚枫。   “老南,你们家晚枫厉害啊,致诚科技已经成了我们省智能研发行业的新贵,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超过你咯。”   谁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南章亦然,在他计划里就是大儿子接自己的班。   不过面上确实谦虚道:“小打小闹,让你见笑了。令公子最近船舶货运的生意做得很大啊,我公司也有些这方面的需求,以后少不了要合作。”   “都靠你们这些叔伯赏口饭吃。”这人目光一转,落在和陆致远并肩的南星身上,迟疑片刻,问:“那好像是你家的千金吧?”   见过南星不少次,自然是能认得出来,比较意外的是她和陆致远站在一起,而且挽着男人的胳膊,举止亲密。   难道南家这是攀上陆家了?   “是阿星,”南章侧头看了一眼,笑意更深,“待会儿让她来给伯父们打声招呼。”   宾客陆续进场,豪门太太们都在后花园赏花聚会,她们谈论的大多是美容方面以及儿女婚事,鲜少有涉及丈夫公司的。   最起码不会直接摆在明面上。   柳瑜相貌好,身材也是出挑,她身穿浅色旗袍,腰肢窈窕,气质温柔。   豪门太太们的仪态一个比一个好,再加上保养得当,个个肌肤白嫩似水,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出众。   因为余典要出来招呼客人,时诩和肖晃也被拉去帮忙,楚逢月一个人在院子里打瞌睡。   戏台很有讲究,到现在才搭建好,各种角儿在扮装。   院子里栽了竹,风一吹唰唰作响,她舒服地窝在贵妃塌里,辛奈和小格坐在旁边吃糕点。   “楚小姐,胖哥说他找到了楚家人,问你有什么指示。”辛奈拍了拍西装上的糕点渣子,不得不说这有钱人家做什么东西都好吃。   “先别动,帮我查清楚家和纪家的关系。”楚逢月冷笑道:“也就南章这傻子什么都信。”   南章得知的消息是——   二十多年前,有人找到楚家,给了他们一笔钱,为了报复南家,把楚母接到私人医院去生产,并且把楚家和南家的孩子换了。   她知道南星是纪凯云的女儿,南章却不知情。   并且到现在还觉得南星是楚家的女儿。   出于多年培养成本以及寄托的感情,他舍不得把南星送回楚家,五年前给了楚家一笔钱,让他们离开本市,并且对外不可以泄露半句有关南星的事情。   楚逢月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当初的亲子鉴定,南星和楚家人的基因是匹配的。   这说明什么?楚家在帮着纪凯云做戏,把南章玩弄股掌中。   而她要做的,就是再让楚家人和南星做一次亲子鉴定。   当然,来余家还有一件事。   季家会来人,季河作为少东家肯定不会缺席,她怀疑季家就是以前那个纪家,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   如果能拿到季河的毛发或者别的东西,和南星的一对比,结果自然出来了。   辛奈会意,给胖驴友发去消息。   顺便还忍不住感叹一句:“胖哥这消息网太灵通了,到处都有人脉。”   楚逢月深以为然。   “你是谁?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在她想要闭眼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有人踩着高跟鞋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赶紧出去!”   楚逢月睁眼,对上小姑娘气呼呼的脸。   看起来只有十八岁十九岁,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鼻梁高挺樱桃小嘴,睫毛卷翘浓密,恐怕都能直接放铅笔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三个字——   睫毛精。   “问你话呢!”白豆蔻下巴一抬,带着不满:“哪家不懂事的女孩子这么喜欢乱跑。”   因为旁边两个彪形大汉长得凶神恶煞的,她也没有别的动作。   楚逢月被她的话逗笑,不答反问:“你又是谁,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主人不在就乱闯别人的院子,也太没有礼数了吧。”   “你!”被她倒打一耙,白豆蔻直接气笑了:“白家你知道吧?你不知道你叔伯爸爸总听过,这是余典的院子,你一个外人在这拿女主人的架子教训起我来了……等等。”   说到这,她又重新打量起女人:“怎么看你有些眼熟,余典以前的旧宠?”不然怎么会一副这是她的地盘的模样。   不对啊,余典虽然荒唐,但是绝对不敢带女人回来。   他这种花花公子圈里也不少,只要不带回家长辈也不会管,反正以后结婚都是门当户对,没什么感情,各玩各的。   “你很生气嘛。”楚逢月眯着眼睛看她,慢条斯理道:“不会是喜欢余典吧,吃醋了?”   “才不是!谁喜欢他啊!脏黄瓜。我来找时诩的!”想也没想,白豆蔻直接脱口而出道。   “哦~这样啊……”女人拖长了尾音,笑容狡黠:“你喜欢时诩。”   “关你什么事!”白豆蔻恼羞成怒,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让余典滚过来,到时候别怪他把你轰出去。”说着,她就从米色的包包里摸手机。   “你让他来。”楚逢月浅笑,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听时诩提过你。”   “嗯?”不知道她思维怎么跳跃的这么快,白豆蔻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呆愣愣问:“说我什么了。”   楚逢月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有趣,心思直,什么都写在脸上,难怪会和秦画做闺蜜。   “他说你是睫毛精。”女人不动声色道:“还说你上次宴会很漂亮。”   “真……真的吗?”白豆蔻听完这话,有些羞涩,随后又哼唧道:“我本来就漂亮,用不着他说!”   “嗯,是很好看。”楚逢月手指轻叩贵妃塌扶手,懒洋洋说:“上次南星宴会也在吧,时诩说你们俩坐一起,她完全不如你。”   “那是当然。”说到这,女孩义愤填膺:“我本来以为她是个心思单纯的,随口提了一句画画不能吃花椒,谁知道她在节目上就装无辜。”   “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当时聚会有些吵,吃饭和k歌在一起,有些人鬼哭狼嚎的,但是南星就坐在她旁边,肯定是听到了的。   所以在看到网络上她避重就轻的道歉以及装不知情的白莲样子,白豆蔻气不打一处来。   “陆致远那个傻子,以前被赵竹音蒙蔽,现在又把这么个黑心肝的东西当宝,有他哭的时候。”   楚逢月笑着附和:“是啊,总有这么些傻子。秦画严重吗?你们不会就这么让这件事过去吧。”   “南星现在很得意啊,以为自己搭上了陆家,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了。”   这已经是明面上的挑唆了,白豆蔻哪能听不出来,但她不屑道:“就凭她?凭什么嫁去陆家。”画画喜欢陆致远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为了闺蜜,都不可能让她如愿。   不过提到秦画,白豆蔻忍不住多看了女人几眼,随后叫出声:“你是楚逢月!”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这反应真够慢的。”楚逢月有些无语。   其实也怪不了白豆蔻,她坐在休息下面憩息,太阳一照,竹叶的光影随风在她脸上晃悠,女孩看不太清。   这回白豆蔻对她的态度没有之前和缓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防备道:“你和时诩一起来的?”网络上各种谣传,说她勾搭上了时诩,反正就是不堪入目。   女孩自然把她当成情敌。   毕竟那些亲密的照片不是假的,而且时诩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这么言听计从!   肯定是她这张祸水脸,勾了他的魂。   “不是。”楚逢月直接否认:“我自己来的。”   “我不信。”女孩冷笑:“你以为余家是你们娱乐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他带你凭什么进来。”   辛奈在旁听不下去了:“白小姐,我们确实是自己来的,还有,请你对楚小姐态度放尊敬一点。”   小格虽然没说话,但是护主的态度很明显,眼底透露着不虞。   白豆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里是余家,你们要是敢动手……”   “姐!”时诩热情洋溢的嗓音由远及近:“你看看谁来了!我赵哥哎!”   院里几人同时往外看,时诩旁边的男人一身黑色正装,宽肩窄腰,黑西裤下包裹着的长腿肌肉线条紧绷。   冷淡的眸子扫过女孩,落在贵妃塌的女人身上。   男人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噫,睫毛精?你怎么来了?”时诩有些纳闷:“你们那一堆闺蜜不是在后花园叽叽喳喳说什么要去美容泡温泉吗。”   楚逢月忍不住莞尔,自己确实没猜错。   “我来找余典!”白豆蔻有些心虚,瞪了楚逢月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不过因为脸颊圆鼓鼓的,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辛奈和小格在外面一般不怎么开口,所以也不会拆穿她。   见楚逢月没有张嘴的意思,女孩心底松了口气。   她喜欢时诩,但是这傻子好像不知道,而且对她也没什么意思,自己当然不可能先主动曝出来。   多没面子啊。   “哦,典子跟在他爸屁股后面当乖乖仔喊叔伯呢,就在宴客厅门口。”时诩也没多想,甚至还下了逐客令:“你要去就赶紧去,别在这杵着。”   这是他一贯的语气,白豆蔻以前听了没什么,可楚逢月在现场,她觉得很丢脸。   抓起包包气冲冲地从男孩身边走了,还故意撞了一下他胳膊。   时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睫毛精又怎么了。   心情阴晴不定的,一下子就生气了。   莫名其妙的。   也没太在意,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时诩很有眼色:“姐,我去晃子那和朋友们打个招呼,开宴再来喊你。”   “好,去吧。”楚逢月点头,随意摆摆手。   等男孩走了,赵书青说:“那个风水师已经抓到了,移交特殊单位,没有供出幕后主使。”   “这么快?”还是有些惊讶他的办事速度,楚逢月目光下移,落在他袖口。   因为袖子遮挡住了,看不到红绳,只能看到一枚黑色的袖扣。   辛奈和小格也把空间留给他们,去戏台那边看热闹。   因为手痒,还问武生能不能借他的兵器耍耍。   以至于现在切磋上了。   楚逢月看了一会儿,挪开视线:“季家和你二叔那边没有反应吗?”   “暂时没有。”男人在她身边坐下,不是白豆蔻的位置,而是辛奈刚才坐过的。   前面的小几上有玫瑰糕和桂花糕以及各色茶点,种类繁多,一碟里面只有三块,很精致。   女人稍微坐起来一些,伸手拿过杏仁奶酪茶,怕弄花唇妆,轻抿一口又放了回去。   “你能想办法拿到季河的毛发吗?我想拿他的去做个基因比对。”   她是不方便接近季河的,如果他真的就是南星的弟弟,对她肯定早有防备。   和她亲近的人例如时诩也不行,很容易引起怀疑。   视线在她嫣红的唇瓣停留两秒,男人看向戏台,没有问她要拿去和谁比对,嗓音很淡:“烟头可以吗。”   “行。”楚逢月相信男人有办法做到,她现在唯一头疼的就是南星的头发。   去哪儿弄?   揉了揉太阳穴,倏然想起一个人,唇角勾起明朗笑意。   悠哉地躺回去,她侧头望着旁边赵书青。   男人下颚线利落清晰,白皙的脖颈上喉结突出,隐约能看见青筋。   看惯了他穿警服的模样,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   谁也没有再说话,戏台那边咿咿呀呀,有人在开嗓。   到了饭时,时诩给她打来电话,说在前厅等。   赵书青和她几乎同时起身,两人对视一眼,准备去看戏。   余家宴客的规模比秦家大,楚逢月那次去秦家,宴席只有他们家族的人,而余家是邀请圈内人。   柳瑜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很快就和不太熟的太太打好关系,并且约了下次一起逛街。   这一点,南星深得她的真传,不过这一次显然失望了。   在之前无往不利的手段,今天完全失效。   有白豆蔻在,并且把她在节目中故意让秦画吃花椒的事添油加醋说一顿,看到南星的千金小姐们除了冷嘲热讽,剩下的也是直接忽视。   稍微好一点的最多只是点头之交,然后没了下文。   南星有些尴尬,不过面上还是克制住了,不能在宴会出丑。   陆致远在旁宽慰:“不用理会她们,我们去那边。”   女人温婉点头,跟着他去和他的好友们打招呼。   白豆蔻气得差点砸包包,她恼怒道:“陆致远这是中邪了吧?南星什么人他看不出来?比之前赵竹音还邪门!”   话音刚落,坐在一边的小姐妹想了个损招:“之前他追赵竹音追的轰轰烈烈的,前不久我朋友还在青竹小筑看到他。”   “要不想个办法,让赵竹音和南星对上?看看陆致远到底选谁!”   白豆蔻虽然有些意动,但是犹豫不决道:“这样行得通吗?画画一直讨厌赵竹音,知道她又接近陆致远,这不得疯啊。”   秦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不过是秦家的私人医院,条件很好,比在家还舒服。   昨天才去看过闺蜜,精神头还不错。   就是嘴里一直念叨,等她出院饶不了南星。   白豆蔻不敢把陆致远带南星出席宴会的事告诉她,不然肯定要炸。   宴会开始,长辈小辈分开坐,而且是熟悉的坐一桌。   时诩自然是拉着楚逢月坐他旁边,肖晃本来要挨着她,看到赵书青坐了,只能另选位置。   南晚枫还以为自己之前看错了,确认之后,他大步走过去,毫不掩饰地笑着打招呼——   “逢月,你怎么来了?”   南晚枫向来不赞同父母不把妹妹的姓改过来,并且觉得南星不该占了她的位置,所以在外也没有刻意收敛,和她保持距离。   周围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被几家顶级豪门公子哥犹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女人,认出她的身份后,眸色各异。 第87章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朋友邀约,过来看看。”楚逢月对于原身这个亲哥哥没有恶感,略微点头道。   这一桌原本还有空位,但是南晚枫看了一眼桌上人的身份,除了楚逢月,其他都是几大顶级世家的。   刚打算回去,就听白豆蔻开口:“坐这吧。”   她是自己凑过来挨着时诩坐的,男孩也没觉得有什么,平时关系都不错,又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   白豆蔻的直觉告诉她,楚逢月和这人的关系好像不同寻常。   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因为楚逢月最近和时诩走得近近,她找人调查过女人的身份背景,能和时诩以及秦江搭上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位南家大少爷,平时没见过他们有所交集。   南晚枫略微迟疑,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另一边的南章看到这边的动静,脸上表情不变,看不出什么。   宴会即将开始,让人意外的是,赵家二爷来了。   他身边的女人气质温和如弱柳扶风,盈盈腰肢不堪一握。   白豆蔻正愁怎么让南星和她碰面,这回倒好,人家直接来了。   赵二夫人是提前带着一双儿女过来的,没想到丈夫竟然会来,而且还把赵竹音带了过来。   她压下眼底的火气,强忍着没有发作。   现场的太太看向她时目光有同情、戏谑、嘲讽,什么养女啊,在她们看来不过是赵二以干女儿名义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赵竹音款款而行,走路时腕间铃铛不经意摆动,发出轻微的碰撞脆响。   大部分男人不约而同望着她,虽然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美人,但是这种江南水乡的婉约柔美烟雨朦胧,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楚逢月观察了一下,只有赵书青视线始终没离开眼前的青花瓷餐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诩也有短暂失神,但是很快撇嘴道:“也就这样嘛,我表哥和陆致远还为她打得头破血流。”   楚姐姐之前提醒过他,赵竹音的镯子有蹊跷,但是他觉得,如果表哥和陆致远真的没有一点想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沦陷。   就像他,不管怎么看赵竹音也就普普通通寻寻常常吧,娱乐圈比她好看的美人多了去了。   赵二爷的举动让人有些意外,头一次见把养女带来宴会的,不过到底沾了一个赵家小姐的身份,也没人计较。   赵鹤先去和主人家打了招呼,无视赵夫人黑如锅底的脸,堂而皇之将赵竹音介绍给众人。   目光在落在赵书青脸上时,稍有停顿,嘴角扬起邪肆的笑:“竹音,去你堂弟那里。”   赵竹音不敢违抗,走到赵书青旁边,歉意一笑,“书青,你知道爸爸的脾气……”   肖晃夹在中间,干脆一挪椅子给她让道,还顺道捞了一把椅子过来。   不是爱唠吗,坐着唠吧。   楚逢月注意力没在赵竹音身上,而是看向赵鹤。   看面相,这个人不是个好色的,而且性格内敛,没有表面这么邪魅张狂。   至于为什么要把自己营造成目前的形象,这就不得而知了。   赵竹音还真就顺势坐了下来,白豆蔻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发出轻笑。   没别的原因,这人身上的气质和南星太像了。   时诩莫名其妙:“怎么了?笑什么。”   “你不觉得陆致远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这种模子的吗?”白豆蔻单手撑着下巴,又觉得在宴会上这样有些不妥,恢复淑女模样:“陆致远和你表哥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啊。”   她努努嘴:“还不如那位呢。”   女孩指的是楚逢月,人家就算再没本事,起码也是个公认的大美人。   为这样的人着迷还能说得过去,为了赵竹音和南星……这是中了邪吧?   女孩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这一桌的人都能听到,赵竹音脸色不变,始终保持浅笑。   赵书青始终没有回应什么,手里把玩着银质打火机,漫不经心听着旁边的聊天。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赵鹤回头,对上一道清凌凌的目光。   楚逢月略微颔首,大大方方对视,不避不让。   认出她的身份,赵鹤只觉得有趣,看了她半晌,意味不明点点头,就当是回应了。   在落座的时候扫了一眼和南章一桌的季复,他神色轻松,和旁边的肖家人攀谈。   陆续上菜,辛奈和小格在最外面那一桌,他们时不时望向里面,看看楚小姐的情况,也没耽误吃饭。   吃饭的时候圈子里熟悉的人都在聊天,顺带说说自家的生意,因为涉及的行业范围广,对于国内所有变动都耳聪目明。   “隔壁省司徒正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嗯,怎么说?”有人不解道:“我前几天去虞城才和他喝过茶,除了盯着我儿子长吁短叹,也没别的问题啊。”   司徒正在他们这里有个绰号——望崽欲穿。   稍微懂事点的都不会带着儿女去刺激他。   “他和别人合伙搞了个会所,规模很大,这两天开业吧,有人在游泳池出事了。”   “……都这么有钱了还和别人合伙啊。”   “送人情咯。”   楚逢月不仅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也能听到一些消息,反正她是很满意。   其他人各怀心思,直到吃完饭,又继续玩乐。   男人们端着酒杯穿梭聊天认人,太太们聊一下儿女亲事。   “我家豆蔻和你家小诩的婚事也得看好日子定下来了,眨眼就快二十了。”   时家来的不是时诩的父母,而是他伯母。   “这件事我回去和老爷子提一下,确实不小了。”时伯母点头,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问孩子的意见。   两姓联姻都是这样,只看利益,不管你愿不愿意。   结了婚还是照样各玩各的,也没人管你,她们只需要两家在生意上的合作更加密切。   时伯母喝了口花茶漱漱口,忽然问:“陆家小儿子最近怎么和南家的搅和到一起了?”   “谁知道呢。”白母知道她相中陆致远,想让女儿嫁过去,忍不住笑着打趣:“你们时家看中的人,别人谁敢抢啊,不过……”   这个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不好意思明说。   不过什么?不过秦家和陆家是世仇,你时家不仅和秦家联姻,又和陆家联姻,这到底站哪一头啊?   或者说两边的好处都占。   陆家和秦家再怎么斗,为什么平衡始终不会有一方垮台,而时家吸收他们给的资源,只会愈发壮大。   白母哪怕不经手商场的事,也不由说一句——好算盘!   楚逢月也在后花园,她摸出手机拍花,一识图,下面跳出价格——   29385。   两三万一株花,有钱人确实随心所欲。   又拍了旁边几朵花儿,一阵铃铛声响起,淡淡的竹子轻香味逼近。   “楚小姐。”轻轻柔柔的,乍一听还有些起鸡皮疙瘩。   楚逢月收起手机,抬眸看她,眉眼弯弯道:“赵小姐。”   “你也喜欢花吗?”赵竹音轻笑道:“我平时在青竹小筑就喜欢抚琴品茗伺弄花草,没想到楚小姐也是同道中人。”   “不是吧。”旁边也没别人,楚逢月扯了下嘴角:“赵小姐擅长摄人心魄以及下蛊,还有……”见女人脸色微变,她没有说完,止住话头。   “我可不敢这么玩。”   沉默片刻,赵竹音忍不住低笑:“看来是我小瞧楚小姐了。”   夜色浓重,隐约能听到那些豪门太太们的调侃打趣声,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   “妹夫这次有些过份,不陪你出席反倒和那个狐媚子来了,这不是故意打你脸吗?”   “嫂子,我们赵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另外一道声音听不出情绪:“要是因为你的怂恿,我和赵鹤离了婚,许家缺了赵家这个助力,我哥恐怕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人赶紧道歉几句,不再说话。   赵竹音听到这些也没有心虚或者别的表情,而是看着前面的一株兰草。   落单的南星被以白豆蔻为首的一群豪门大小姐围住了。   刚想拨号给陆致远,但是她们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自己这样反而理亏,显得反应太大。   所以又将抽到一半的手机塞回手提包。   “白小姐。”南星露出温和的笑,一双杏眼澄净透彻,不染纤尘。   配上这条珍珠白的长裙,看起来是挺清纯无害。   如果不是画画的事,白豆蔻还真看不出这人真正的面孔。   “也没别的事。”女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就是有一点不太清楚,为什么在肖晃出事前,你和陆致远关系还比较疏远,可是赛车失控后,他对你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   虽然她当时没在现场,可是秦画在啊,而且还有另外几个姐妹。   这件事也是秦画有所存疑暗中调查的事,想通过车上的车载监控查到当晚的情况,可全部黑屏,而且修复不了。   南星眼底掠过一抹暗芒,她故作不懂:“白小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和陆先生在之前的综艺节目就结识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他。”   白豆蔻气得咬牙切齿,刚要再说什么,看到她身后淡淡然站在那,神色不悦的男人,顿时收声。   她瞪了南星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如果查出来那晚赛车失控和你有关,南星,你这辈子都完了。”   现在虽然送进去一个替罪羊,但是都知道,那个风水师不过是受人指使。   幕后是谁如果被查了出来,肖陆两家都不会放过他。   南章也注意到了季家,因为和纪同音,他对这个很敏感。   季复倒是主动交谈,他说话不急不缓,听起来很有亲和力,在场众人对他印象不错。   “这是我的独子,季河。”季复笑着介绍,“小河,这是南氏集团的董事长南章先生。”   季河点头:“南先生好。”   “你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南章在不动声色打量季河,他脸上有几分熟悉的影子,特别是看什么东西时,眼底毫不掩饰的桀骜和野心。   让他感觉又看到了纪凯云,那个让他头疼了多年的老对手。   派人去查他的蛛丝马迹,现在依旧杳无音讯,仿佛这人凭空消失了一般,不再出现。   可之前网上针对南氏集团铺天盖地的舆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他的手笔。   作为多年的老对手,南章对他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都是吃亏换来的教训。   他也背地里找人去查了纪家老家,但是一无所获,而且纪家的祖坟也不设在那儿。   狡兔有三窟,纪凯云不知道钻到那个窝去了,但如果是他落败,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积蓄力量,寻找机会再次出击,而不是仓皇逃窜去国外或者外省。   随意说了几句话,季复提到另一件事:“之前我们有意向和南氏集团合作,但是没有收到贵公司的答复。”   “不知道南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可以。”南章想的也是这个,如果季家没问题,倒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有些领域可以先试一下,后续效益好可以加深合作。   “阿河,你们年轻人玩年轻人的,”季复看向另一边公子哥多的地方,“我和你南伯伯去聊点生意上的事。”   “好。”季河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往时诩他们那边走。   这个小圈子他没有接触过,所以很谨慎,不会直接献殷勤。   爸爸说了,讨好别人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你,你需要拿出你的实力和能力来。   目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这些豪门大少侧目,所以需要收敛锋芒。   “欸,这不是季家那个……呃,什么来着。”肖晃拍了拍脑袋,一时没想起来。   他朋友多,交友也没有什么条件,不然也不会和南昭那样的混在一起玩。   不过也有个缺点,就是看谁都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来。   “季河。”   “对对对。”肖晃一拍脑袋:“那个星河传媒是你家的吧?”   季河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男孩无语道:“一家小破公司,还敢拿我姐的合同做文章,什么玩意儿啊。”   “……”季河愣了一下,“肖先生,你姐姐是?”他不记得肖家有人签到家里公司,而且在签合同之前,对于所有人的背景调查都很详细,如果有这几家的肯定会着重汇报的。   再者说,肖家旗下有自己的娱乐公司,肖家人再不济也不会签给他家吧,所以他很不理解。   “楚逢月。”肖晃直接说出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和旁边的人碰杯,一口闷,随后冷笑:“你们季家那一套有点上不了台面啊。”   季河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才摇头道:“合同的事我不知情,如果得罪了楚小姐,我可以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这话挺鸡贼的,先把自己摘干净,又在肖晃面前放出态度,最后那一句看似委屈让步实则只代表个人而不是公司。   肖晃接过旁边侍从递来的烟盒,拿了根叼在嘴边,又给兄弟们发烟,目光扫到季河,还是不耐烦地给了一根——   “行了,和你没关系就算了,希望你们星河传媒掂量掂量,别在网上雇水军造谣,何必弄得太难看呢。”他给自己点燃,又把火机放到季河手里,拍拍季河的肩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以后有空可以出来玩,指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群人看似二世祖,实则大部分都开始进家族企业做事了,不过他们不是继承人,要求也没那么严格。   除了有些人必须成为继承人的左膀右臂,其他人只要不威胁到继承人的地位,爱怎么玩怎么玩。   甚至还希望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比如陆致远和秦江,还有南昭。   他们就是远离家族权利中心了,父母为了避免兄弟内斗,刻意让他们不那么优秀。   有些大家族分主脉和支脉,某些生意只有主脉能做,支脉连沾手都不行,老爷子分家产的时候给支脉的也是些什么食品公司之类的。   抽完烟聊了一阵,季河把烟头碾碎,扔到旁边垃圾桶。   等他走了,余典让侍从把那个烟头捡出来。   “赵哥,拿到了!”肖晃指尖捏着一个小透明袋,里面是一个烟蒂。   男人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把这个交给楚小姐。”   肖晃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还是照做。   南星和陆致远并肩走在一起,碰到有打招呼的,男人点头回应。   “她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陆致远说:“白家和时家交好,时家是秦家的姻亲,从立场上来说,天生就对陆家抱有敌意。”   南星摇头,轻柔笑道:“我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南家和白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有什么事还是尽量不要起冲突,忍忍也就过去了。”   “太过分的可以和我说,不需要一直忍让,让她们找到机会就会得寸进尺。”陆致远垂眸,瞥见她白皙颈间的珍珠项链,若有所思道:“你喜欢这种首饰吗?很漂亮,下次我送别的款式给你。”   南星心里狂喜,但是面上不显:“……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陆家旗下就有自己的高奢,虽然比不上ar,限量款也不太差。”男人随口道:“你喜欢就好。”   接了任务来到这的余邈邈觉得陆致远这家伙真的是被南星下降头了,他现在的情况就像前些年因为赵竹音和秦江反目成仇,高中时两人众目睽睽在操场上扭打在一起。   什么眼光啊……她无力吐槽。   “我听侍从说南小姐受了惊吓,”找了个机会插话,对上两人有些讶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眼神,女孩甜甜道:“我家有温泉哦,南星姐要不要去试试?泡一下温泉可以洗刷疲劳。”   南星不太清楚她的目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好意正要婉拒,就听她又说:“南夫人和其他太太都在,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都说到南母了,那多半不会有陷阱,南星也不好时时刻刻黏着陆致远,以免过犹不及。   “那就麻烦余小姐带路。”她唇角梨涡浅浅,笑着对旁边的男人说:“我先去啦?”   “好,宴会结束我送你回去。”   有他这句话,南星彻底安心。   跟着余邈邈穿过回廊假山,去了温泉池。   能在市中心把温泉引到家里,足以证明余家的财力。   夫人们在聊天,中间汤池那个保养得当的是余典的大伯母。   她年过五十,眼角没有丝毫细纹,肌肤依然紧致细腻。   “要我说啊,我们都得和余夫人学习,没事多泡泡温泉,出出汗。”有人立刻拍马屁。   社会有阶层,豪门圈里也有。   稍微小一点的家族依附大家族而活,像赵家陆家秦家时家赵家余家这种就是顶尖的存在。   他们明争暗斗时指缝里漏出的东西,都够一些家族用很久了。   “你皮肤也不错啊,就是太操心儿女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去想那么多。”余夫人懒懒抬手,立刻有女佣送上果盘和果汁。   在这种场合,柳瑜清楚的知道没有自己插话的份,也不会自作聪明开口附庸。   “我看还是南夫人省心。”白家太太话锋一转:“南家这位千金相貌虽然比起南夫人有些许逊色,不过眼光很好,瞧上了致远那孩子。”   柳瑜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她露出得体的笑容,温婉道:“白太太说笑了,对于儿女婚事,做父母的自然是都要操心的。”   “不见得吧,”时伯母也状似不经意搭话:“我瞧致远这孩子对你家千金也算上心,应该用不着你们多操心。”   “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瞥见踏进汤池的南星,白太太捻起银叉,戳了颗樱桃送到嘴里:“虽然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它时刻就在那儿,提醒着你永远不要妄想跨越,肖想不属于自己的迟早会后悔。”   南星步伐一滞,玉足没入汤池中,缓缓坐了下来。   女佣手里抱着她的浴巾,弯着腰退到一边,手里还有趁她走神时扯下来的一根头发。   柳瑜也听出她们一唱一和的嘲讽,搭在池边的手指骨节发白。   “对了,楚小姐怎么没来?我方才还看到她了呢。”一直看戏的肖家小婶婶看了看四周,无奈笑道:“恐怕又被小晃他们缠住了。”   女人略微仰头,对抱着浴巾的女佣说:“你去把楚小姐请过来。” 第88章 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拿到烟蒂和头发丝,楚逢月喊来辛奈:“去秦家的私人医院做鉴定,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有人在那等你。”   “好。”辛奈二话没说,接过东西收进黑色皮包,驱车离开余家老宅。   在女佣的带领下,她来到汤池。   余邈邈趴在池边朝她挤眉弄眼,楚逢月唇角勾起一个明艳的笑,略微点头以示回应。   多亏了余典这个妹妹,不然还没这么容易拿到南星的头发。   “楚小姐。”看到她,肖家小婶婶笑意明朗,“这儿呢,那几个小子总是黏着你,我想找你说说话都没机会。”   楚逢月只是在宴会上见过这位肖家小婶婶,她很面善,并且对自己没有敌意,所以也笑着应了一声。   不过稍微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肖远征应该是她的丈夫,肖晃和小叔叔关系亲近,这位小婶婶肯定也把他当亲儿子疼。   肖太太多半是知道了上次纪家别墅的事。   其余几个太太面色各异,还以为这个女明星确实是勾搭上了秦江或者时家那个小子,现在看来不像。   柳瑜见到女儿,诧异她为什么会和肖家小婶婶关系这么好,听起来不同寻常。   肖太太对她的亲近明显是发自真心的。   而南星,在看到她的出现时,眸色明显黯淡几分。   “小诩他们几个孩子总是爱黏着姐姐。”时伯母也笑着接话道:“我娘家最近在修缮老宅,想烦请楚小姐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楚逢月也没有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连个余光都没给柳瑜和南星,下了汤池,她谈笑自若道:“自然是有空的,我要是不答应,小诩能磨得我发疯。”   时伯母和肖太太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笑出声。   “那几个磨人精确实难缠。”   另外几个太太也不是傻的,肖太太把人请过来是为了什么?举荐啊。   让楚逢月在她们眼前混个脸熟。   而时伯母就是那个搭桥的人,两人配合默契,这是要让她彻底在豪门圈声名鹊起。   余太太也来了兴趣,她们虽然是豪门太太,但是嫁过来是为了稳定家族关系的,并不是完全依附丈夫,名下都有自己的产业。   圈内的风水师大多是男的,难得有女风水师,如果实力确实可以,她愿意给肖家和时家这个面子。   “楚小姐觉得我们余家风水怎么样?”女人涂着鲜艳的指甲,芊芊玉手捻着花瓣,笑着问道。   “上午过来的时候我随意看了一眼,余家应该是女性掌权,并且家族女性的地位高于男性。”既然她毫不避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了,说明她并不在意这些事被别人得知。   楚逢月说起来也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有句话叫宁叫青龙高万丈,莫让白虎抬了头。”   “而余家正好是白虎抬头之势,”犹豫片刻,楚逢月还是继续说:“并且余家女性的寿命明显比男性长。”   余太太神色闪烁不定。   是了,余家虽然对外说是她公公掌权,丈夫是继承人,可实际上操控大权的还是婆婆,几个小叔子也经常对婆婆阿谀奉承。   仔细一想,她婆婆以及公公的姐妹们确实身体康健,还有公公的父母那一辈,也是女性长辈寿命更长。   见她久久未语,周围的太太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这种事她们平时都没怎么注意,最多打探一下余家有没有适龄的孩子,再往深了就算是探查隐私了。   都是有头有脸的,哪家能让你这么查了。   至于女性掌权,这个确实没想到。   很快,楚逢月就融入了她们之中,有人想要算卦,她把微信里白垣的名片推过去。   “这位好像是北方那边的卦师吧,他家老爷子一卦千金难求。”周夫人看到白垣的朋友圈,掩住了眼底的讶异,对楚逢月的态度也亲近了几分:“我公司需要需要重新摆一个风水局,不知道楚小姐有没有空?”   有白垣这个圈里人,又通过肖家太太和时家太太确认她的身份不假,几位夫人纷纷抛出橄榄枝。   凭什么一定要找男风水师?女风水师能差到哪去?!   听着她们言笑晏晏,被刻意忽略的南星心里不是滋味。   楚逢月真的是风水师吗?之前网上的不是她立人设的噱头?   而柳瑜则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不让南星和她们离心,所以抛弃了亲生女儿。   可如果逢月没有现在这样,受几位豪门太太的欢迎,她还会后悔吗?   答案是否定的。   再怎么样,一个除了容貌毫无长处在乡下长大的女儿和一个精心培养琴棋书画茶艺马术都有涉猎的女儿,自然是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南星可以给她长脸,可以给家族带来助力。   如果在不知道楚逢月有这种本事,让她再选一次,还是会选南星。   怪就怪她藏着掖着,没有提早展露出来。   而且其中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   柳瑜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已成既定事实的不要后悔,利用现在手边一切可用资源重新谋划。   既然已经和逢月难以修复了,心思就着重落在南星身上。   毕竟她和陆致远发展的不错,如果能顺利嫁进陆家,南氏集团和柳氏集团都会沾光。   不再关注楚逢月,柳瑜温声安抚南星,眉眼间都是对女儿的担忧和疼爱。   最后宴会结束,是余典送她出去的。   余邈邈一直跟在旁边,小姑娘眼眸亮得像星星,一瞬不眨盯着楚逢月。   “看什么啊,”时诩在旁边揶揄道:“你怎么像个痴汉。”   “才没有呢。”余邈邈撅嘴反驳:“我就是喜欢楚姐姐啊,我从荒野求生追到你好田野,没想到这两档综艺都垮了,还好有我楚姐姐的颜值撑着。”   “哟,还是我楚姐的颜粉呢。”时诩忍不住伸手捏她圆嘟嘟的脸蛋,随后感叹道:“你不像典子的妹妹,倒是和沈二有点相似。”   都是一样,看起来傻乎乎的,而且特别容易哭,而且脸蛋软乎乎的。   余邈邈从小就是圈里出了名的小哭包,又爱碰瓷,都拿她没办法。   楚逢月不由莞尔,拿出微信:“二维码扫吗?”   有些人就是随便看过去都很顺眼,比如时诩,还有肖晃,以及眼前的余小妹。   “啊?扫!”反应过来的余邈邈手忙脚乱打开手机,在通过好友的时候,还有一瞬间不真实的感觉。   “我真的有了楚姐姐的微信吗?”她捏捏自己的脸,忍不住傻笑出声。   “我一定要成为你后援会最能氪金的粉!”   余典满头黑线,他对旁边的好兄弟们说:“你们谁能把这丢人玩意带走,我愿意出三倍陪嫁。”   “我出四倍,”肖晃笑眯眯道:“我反正是把邈邈当亲妹妹,我又不是畜牲,下不了这个手。”   “小诩,要不你委屈委屈?”余典揽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咱哥俩谁跟谁啊,我妹妹就是你媳妇儿,就这么定了。彩礼直接打我账上。”   “滚!”时诩甩开他的胳膊,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我这种爱豆怎么能谈恋爱结婚,这不是对粉丝不负责任吗。”   “你这种爱豆?”余典好像才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然后啧一声:“姐,你就说他这种娃娃脸放娱乐圈合适吗?上打不过建模脸,下打不过奶油小生。”   楚逢月明哲保身,不参与他们的战争。   南家人也陆续离场,在经过她身边时,南章脚步略微停顿,看到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男孩,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自己毫不犹豫放弃的女儿,别人当成珍宝。而且这几家都比南家的地位高。   柳瑜挽着他的胳膊,轻声道:“是不是累了?你和晚枫都喝了不少酒,回去我让赵妈做个醒酒汤。”   “嗯,好。”南章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离开余家。   南星还是陆致远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谁说了什么,男人脸色有些冷。   “我自己回去吧,我爸爸妈妈在前面。”女人柔声道:“你看起来有些累,早点回家休息。”   “没事。”陆致远拉开副驾驶车门,抬手挡住上面:“先送你回去。”   他没有喝酒,倒是喝了不少茶,可以开车。   南星点点头,提起裙摆慢慢坐进去。   余光扫过一脸嫌弃看着时诩撒娇的女人,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抓着包包的手指稍微用力了些。   楚逢月看到白垣发来的感谢消息,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淡淡的竹香味从旁边掠过,赵竹音缓步跟在赵书青身后。   “爸爸还有事,书青你能送我回青竹小筑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像羽毛落在心尖上,余典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   美人都这么说了,还犹豫什么?答应啊!   刚要开口起哄,在看清前面那道冷峻背影是谁的时候,什么心思都没了。   “不顺路。”男人语气很淡,随后回头,朝楚逢月略微颔首,大步往停车的地方走。   没一会儿,车尾灯亮起,男人倒车开往北区方向。   被拒绝了的赵竹音站在夜色中,盯着远去的车灯,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楚逢月见天色已晚,打了个电话问辛奈到哪儿了。   “还有三分钟……”辛奈加大油门:“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好。”楚逢月挂断电话,继续听他们唠嗑。   因为有些无聊,她背着手在余家外面晃悠,散散步。   这时赵二爷也出来了,旁边跟着他的妻子和儿女。   赵夫人脸色不太好,眼眶湿润泛红。   “竹音,我们回去。”赵二爷抬手,一辆加长迈巴赫开了过来。   赵夫人忍了又忍,让儿女坐另外一辆车,说:“我和你一起。”   赵二爷下意识看向赵竹音,女人微不可查抬了抬下巴。   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妻子时眼底带着无奈:“走吧,一起。”   楚逢月看到这一幕,瞳孔收缩。   “楚小姐?”小格见她出神,过来问:“我们回去吗?辛奈到了。”   女人目光悠远,她眼底带着狐疑之色望着迈巴赫消失在视野中,随后收回视线,点点头。   在回家的途中,她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赵二爷明显是在征求赵竹音的意见,一个豪门养父,怎么会放低姿态到这种地步?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脑袋抵在车窗上,思绪飘远。   下意识想去摸手腕上的厌胜钱,才发现空空如也。   叹了口气,听到微信消息响起,伸手滑开。   【楚姐姐~我是邈邈,下次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可以啊。】楚逢月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动,她眉眼间带着倦意:【时诩知道我的地址。】   【好哎!你到家了早点休息~欢迎下次再来我家。】   勾了勾嘴角,楚逢月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第二天。   楚逢月接到时诩的电话,他在楼下等。   这次是去时伯母的娘家看一下老宅,据说是要重新修缮,看要不要换地方。   坐上车,一盒热乎乎的早点递到眼前,竹制的盒子有三层。   打开有虾饺、烧卖、以及水晶糕。   “附近一个茶楼的,我看吃的人挺多就买了一份。”时诩开着车,随口解释道。   还不忘把旁边的豆浆递给她。   楚逢月咬了一口虾饺,她点头:“味道不错,下次请你去吃。”   说着随手拿了个虾饺喂到他嘴边,揶揄道:“怎么想起和我们一起去了,是在躲谁吗?”   她说的是那个睫毛精,昨天就说了要找时诩出去玩。   “才没有。”男孩下意识反驳,但是想到旁边坐的是她,叹了口气,嚼着虾仁如实道:“是白家那个小姑娘,狗皮膏药一样。”   “你自己也没多大。”楚逢月笑了一下,又拿了个烧卖吃,含糊不清道:“不喜欢她?”   “秦画什么人你知道吧姐,和她玩的能有什么好货色啊!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上进的有堕落的,有的人想靠联姻拼一把,说不定在家族里还能获得话语权然后争得上游,我没这个想法。”   虽然心里苦涩,但他装作毫不在意道:“我们这种人混吃等死就行了,家里长辈才放心。”被家里人放弃,说起来确实有点伤心。   “白豆蔻是白家的掌上明珠,她注定要嫁给那些野心强大的男人,这样白家才满意。”男孩戴着五帝钱的手腕骨节清瘦,手指握着方向盘,他毫不在意道:“我和她没可能,我也不会为了她就去和家族里的兄弟们争。”   要说没动过心是不可能的,毕竟白豆蔻这人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想亲近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藏都藏不住。   但是现实摆在眼前,而且接触久了才发现,他可能只是被短暂的热烈打动。   而白豆蔻这人从出生以来什么都有,对于得不到的更是心心念念。   真要说喜欢的……他觉得余小妹挺好。   傻乎乎的呆萌萌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笑而不是躲。   楚逢月耸耸肩:“那就是不喜欢咯,你既然看了出来就和人家说清楚,别吊着她。”   像这种出身名门的女孩子心气都高,她从小到大不缺爱,只是征服欲作祟。   你直接拒绝,她自尊心受到打击,头也不会回,下次见到你指不定还说自己瞎了眼,怎么看上这么丑的玩意。   楚逢月上辈子就认识这种姑娘,是一个大客户家的女儿,当时在疯狂追求另外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孩。   还问过她有没有什么让两人命运产生羁绊的东西,在她明确表示没有的时候,女孩也没有太失望。   后来男孩和她表明心意,自己不会喜欢她,女孩直接嘲笑他没眼光,不配得到自己这么好的。   这也让楚逢月对这些豪门千金有了新的认识。   感兴趣归感兴趣,折辱了她们的面子,你就出局了。   “我知道。”时诩也有些苦恼:“主要是我家里人还挺希望我和她在一起的,我得想想怎么解释。”   算了,大不了就挨个骂跪祠堂吧,再怎么样也比他表哥好。   秦江因为赵竹音和陆致远大打出手,回去就被动用了家法。   丢人啊。   一路随便聊聊,还说到了南星被狗仔偷拍出席余家宴会的事。   “余邈邈那个憨货,直接说余家为了保证宾客隐私清场了,排查也很仔细,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宾客自己的问题。”   时诩忍不住嘲笑:“就差把她自己找狗仔偷拍买热搜的事摆在明面上了。”   楚逢月看了眼手机消息,鉴定结果还没出来,随口道:“随便她怎么折腾吧,她背后是季氏集团,季氏集团不倒,就能一直在娱乐圈蹦跶。”   南星现在的口碑一落千丈,楚粉还把她以前拍的大女主戏剪辑出来,标题是——   【没实力还硬捧,论背后有资本撑腰的好处。】   她这张撑不起大女主戏的清纯小白花脸也被网友一顿冷嘲热讽,并且扒出曾多次凭空抢夺已经定了女主角色的事。   星河传媒见压不下去,干脆放任自然,想让她跟楚逢月一样走黑红路线。   他们知道肯定还有人出手,至于是不是秦家就不好说了。   季家还不足以和那几大家族对抗。   至于赵二爷,他目前和赵书青斗法,自己都头疼的不行。   家族继承权比一个打头阵的炮灰重要多了,季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用的敛财工具。   时伯母的老家在两省交界地,几乎是一个上午才到目的地,他们下车。   时伯母身穿绛色旗袍,看起来雍容华贵,脖子上坠着一块祖母绿。   见她来了,笑着迎上去:“楚小姐。”   楚逢月颔首,目光从她身边两个好大的保镖身上扫过。   “出来总是要注意点,这边请,我们先去吃饭。”时伯母带路,回到老家的她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   楚逢月点头,下意识四处打量。   远处的山脉巍峨高耸,以连绵不绝之势往东而去。   前面有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停靠数十条渔船。   “说是我老家,其实我也很少回来。我太爷爷那辈就去留洋做生意了,我爷爷也是改革开放才回来做生意,以前形势不好。”时伯母轻描淡写把那段特殊时段带过,“后来我父亲每年都会回来祭祖。”   “前段时间,他老人家做了一个梦,说是祖宗对他修缮的祖宅不满意。”   时伯母无奈道:“我们兄妹几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很多次,有风水师说祖宅不能动,他老人家还是不信。”   “这次请你来也是想知道,到底能不能迁宅。”   她在秦家的动作,作为姻亲时家自然得知,更别提时家的继承人还是时伯母的丈夫。   肖小婶婶是她的闺中密友,楚逢月救了肖晃和时诩,两家都记下这个人情。   “先去看看再说。”楚逢月跟着她走过青砖小巷,最后在一栋青瓦白墙的老宅停下脚步。   而另一边也有人过来,浩浩荡荡的,为首的是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大概五六十岁,旁边的人和时伯母有几分相似。   “阿茵,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她,中年男人明显有些意外,随后笑道:“正好,我从虞城请了孙师傅过来,麻烦他帮我们家看看宅子。”   “二哥,我也请了风水师。”时伯母对于这个笑面虎哥哥的态度有些疏离。   “这位是楚小姐,陵城有名的风水师,也是秦家的座上宾。”她介绍道。   同行见面,不是有礼就是敌对,特别是现在这种场合,摆明了是抢生意。   孙师傅傲然的目光从楚逢月身上扫过,淡淡然道:“关先生,这位楚小姐的名号我从未听说过,国内女风水师更是屈指可数。关小姐,你可要小心被有心人蒙骗了。”   关文山也假意提醒:“小妹,孙师傅说得对,你还是要注意点啊。”   时伯母脸色有些难看,除了因为他看低自己带来的人,也有他明嘲暗讽贬低性别。   正要开口,就听旁边的女人不解问——   “我也没有听过孙师傅的大名,上次玄门交流会你有到场吗?不会是不入流的江湖骗子吧?所以才会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第89章 孤金局   “你!”孙师傅气结,随后嗤笑:“牙尖嘴利有什么用,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有你丢脸的时候。”   且不说女风水师在行业内鲜少出现,就说她这个年纪,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不被放在眼里的。   有些行业更看重年纪,俗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如果是青玄道长在这,孙师傅和关文山都不会这么放肆。   “走着瞧吧。”楚逢月回敬:“要是你不如我,那就是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去了,我都替你师父脸红,教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时诩有些震惊,他从来没听过楚姐姐言辞这么激烈过,不由多看了几眼孙师傅,越看越别扭,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孙师傅脸色青红交加,最后怒哼一声:“关先生,我们不要在这浪费唇舌,待会手底下见真章!”   见他怒冲冲进了宅门,时伯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笑道:“楚小姐,我们也去吃饭吧。”   “好。”楚逢月点头,在跨进门槛时,余光瞥见一抹娇小的熟悉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再望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楚姐姐?”时诩特意落后半步,小声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以前对别的风水师也没这么大敌意啊。”   “那个姓孙的身上有迷魂香,”楚逢月压下心底的疑惑,轻声道:“恐怕和赵竹音有点关系。”   “啊?”时诩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联系到一起去,想问但是又不方便,因为时伯母回头催他们了。   “来了来了。”时诩囫囵应了一声,“姐,回去你再告诉我。”   楚逢月点点头,望向眼前的宅院。   时伯母家的祖宅是旧式风格,看得出来早期也是大户人家。   说是以前被收回过,后来时伯母的爷爷回国,又重新回到他们手里。   关家到了时伯母父亲这一代,枝繁叶茂,兄弟姐妹足有九个之多。   前三个是前妻生的,中间两个是第二任妻子的子女,后面四个是关茵的母亲生的。   所以她和关文山面和心不和。   “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喜欢子女和睦。”关茵和楚逢月解释自家复杂的关系,无奈道:“他老人家完全忘了,当初是怎么和我那些叔伯们争家产的。”   有些家事别人可以说不代表你能插嘴评价,楚逢月深谙此道,所以她保持沉默,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只要把关家人的关系理清就行了。   哪怕是作为时伯母侄子的时诩都聪明的选择闭嘴。   关家堂屋里或站或坐有二三十号人,小辈们围着关老爷子讨好逗乐,有意思的是同为孙辈,老爷子却对女孩儿更好。   “那是我侄女,我二哥的女儿。旁边的男孩是我三姐的儿子。”关茵放低了声音:“我爸比较保守,觉得姓关的才是自家人。”   当初老爷子分家产,也是子女平分,只要姓关都有份。   不过关家最核心的产业还是在老爷子手里,这也是留给继承人的。   关茵进来了,先去和老爷子打招呼,递上自己亲手做的云片酥,笑容满面道:“爸,我刚去学的,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呢。您尝尝,不好就说明还有进步空间。”   “小妹,你这也太不上心了吧。”关文山在旁边内涵道:“尔尔她们送给爷爷的都是古字画,云片酥……还是太随意了点。”   “我年轻的时候就爱吃这个,小九这是记起老爸的口味喽。”关老爷子有些富态,满脸和气笑容可掬像个弥勒佛。   “爸,您就偏心她吧。”关二哥不满道。   关老爷子对于这个幺女确实是百般疼爱,就连丈夫都是让她自己选的。   时家大伯和时伯母是青梅竹马,结婚之前就相恋了。   她也算得上是豪门圈里最幸福的女人。   父母疼爱丈夫宠着儿女听话。   “开饭咯。”老爷子不用人扶,自己从椅子上坐起来,示意儿孙们都去落座。   开了有三桌,楚逢月和时诩没有跟老爷子在一桌,而且被安排和孙师傅一起。   吃饭的时候孙师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时诩气笑了。   “您老这是斜视?要不然把菜都往这边挪挪?”   “黄口小儿!”孙师傅刚要多说几句,看到他手腕上的五帝钱,眼睛一眯,来了兴趣:“你手上这东西哪来的,我开五十万,出给我。”   楚逢月事不关己地吃饭,仿佛没听到他们交谈。   “你这老头眼力也不行嘛,别人开一百五十万我都没卖,凭什么给你?”时诩宝贝地摸了摸五帝钱,得意道:“这是我姐在风水街给我淘的,不是谁都有这本事。”   “雕虫小技而已。”孙师傅冷哼一声,不再攀谈。   来的风水师不少,大多是虞城的,陵城的不多,也不认识楚逢月。   她也没有看到眼熟的。   不知道玄门大会参加的标准是什么,如果是按照实力派发请柬,那么在场的这些恐怕都是些不入流的二把刀。   吃完饭,到了正事。   现在正是望气的好时候,风水师们爬上后山,居高临下俯瞰全村,正好消消食。   楚逢月不紧不慢走在后面,她目光落在起伏连绵的山脉上。   这不是病龙也不是虚龙,而是真龙。   关家的老宅毫无意外,就在真龙融结之处。   比较耐人寻味的是,旁边还有一栋宅子紧挨着关家,两栋宅子正好在龙头下垂的位置,如果只有一个宅院,那就是龙吐珠,可现在反而形成双珠夺龙的风水形式。   两个宅子共享一处风水宝地,难怪老爷子会梦到祖宗责怪他。   其他风水师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也看出了这里的风水局势,有人提议——   “以关家的财力,花重金买下隔壁不是难事吧?这样关家就能独享气运了。”   却不想关家人直接摇头:“孙师傅,你有所不知,旁边的宅子主人背景也不低,你们虞城的风水师应该也都认识。”   “嗯?”这回虞城的风水师们都纳闷了,什么人啊,来头这么大?   “虞城首富,司徒正。”关茵轻声道。   “……”有风水师直接起身告辞:“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是白跑一趟,不如直接回去得了。”   人家都首富了,肯定不会跟你换地啊,做梦吧你。   他又不缺这点钱。   谁不知道司徒正唯一缺的就是孩子啊。   孙师傅犹豫再三,也决定跑路。   这种事和司徒正无子一样,都是坑,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见楚逢月依旧老神在在喝茶,他绷不住了,冷笑:“年轻人,知难而退是好事,别为了那点面子逞英雄。”   听起来是好心劝告,实则故意激她。   关茵也看向楚逢月,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才留在这的,心下一暖。   “楚小姐,如果实在无能为力就算了,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去做。”   哪怕知道症结在哪,人家实际地位摆在那,比关家有过之无不及。   和他硬碰,没必要。   “是啊姐,我们不蹚这趟浑水,回去吧!”时诩也给了她台阶下:“人家这些过了五六十年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咱们不行也在情理之中。”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关家人的注意,老爷子叹了口气,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了,所以也不见得有多失望。   就是遗憾。   “酬劳,你们关家开出的酬劳有多少?”女人突然开口问。   她没有看向关茵,目光直勾勾落在老爷子身上。   虽然七十多了,但他依然精神,一身唐装料子考究,上面没有丝毫褶皱。   而且老爷子面色红润,头发即使花白也不影响他饱满的精气神。   “两亿,以及关家的一个人情。”老爷子明显有些激动,他补充道:“这个人情你可以随时用,就算我不在了,关家的继承人也必须兑现。”   不等楚逢月说话,老爷子逼着几个儿子发誓。   老大还没回过神,手就已经举起来了:“我对天起誓……”   老二也照做。   不等他们全部念完,楚逢月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去司徒家吧。”   见她真接下这个活,孙师傅暗笑黄口小儿初出茅庐不自量力,本来要走的,还是决定留下来看个笑话。   关文山自然是不希望小妹带来的风水师解决了老爷子的心头大患,不过想到楚逢月这年纪,还是稍微安心。   “司徒家?”不等关家人反应过来,女人已经率先踏出关家大门,往隔壁去了。   “司徒先生,我想再去看看你家的祖坟。”兰琳用湿纸巾擦干净沾了朱砂的手,有些焦躁道。   前几天司徒正和人合伙开的会所出事了,有不少人昏迷被送往医院,这件事也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   在未查明原因之前,会所暂停营业,并且调出当天的监控又查了昏迷游客的食谱还有检测游泳池水质。   一套流程下来,还是没有查清楚到底因为什么昏迷的。   游客们人心惶惶,不敢再去这个犹如水上王国的休闲会所。   司徒正也怕再出事,就算解封了也不敢开业。   兰琳去会所查看了,没有发现异常,只好画了几个镇压煞气的符篆给他。   司徒正让手下人把符篆贴去会所,点头:“我带你去。”   对于这件事他期望已经不大了,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   失望太多次,已经可以平常心对待,不过有人自告奋勇的话还是死马当活动医。   万一呢,是吧。   他这么多家产,真捐了还是有点心疼。   要是领养一个孩子继承那还不如直接捐了。   两人刚要出门,就碰上迎面而来的楚逢月。   “……楚师傅?”兰琳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语气复杂:“你不是说不来吗。”   不怪她多想,楚逢月刚拒绝她的邀约,转头立马又跑过来了,而且没有通知她,直接就来了司徒正老宅。   说没有预谋她都不信。   “本来是去关家看风水的,有点事顺道来这边。”楚逢月这是第二次见司徒正,不过听过他的名号很多次了。   除了虞城首富,就是想生崽。   司徒正对她也有印象,当然这得归功于她出众的外貌。   在玄门大会上,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风水师,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要是卖宅子的事,那就没得谈。”司徒正看到她身后的关家人,差不多了然。   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关文山说:“没用的,小妹,让这位楚小姐别折腾了。免得老爷子空欢喜一场。”   关茵有些犹豫,但是侄子刚才让她相信楚逢月,所以还是选择信任她。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子嗣绵延呢?”楚逢月直视他的眼睛:“司徒老板,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多年以后,有人问司徒正,你在直面楚小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他说了两个字——   深渊。   她的眼底是看不尽的深渊,你永远也别想从她这探到虚实,并且还牵引着你顺着她的话锋往下坠。   和她对视两分钟,司徒正惊出一身冷汗,回神后不由郑重以待。   “楚小姐有几分把握?”   “三分。”楚逢月摇头:“我观你面相不是无子之人,不过我没有去过你家祖坟和住宅,具体情况不了解,没有多大胜算。”   “现在就去。”司徒正毫不犹豫道:“楚小姐要是能帮我解开这最大的心结,别说宅子了,公司给关家都行。”   关文山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正执念这么重,看了眼自己的儿女,庆幸自己和老婆都挺能干。   “那到不必,我跟关家没有什么关系,你这宅子不是祖宅,给了他们也不碍事。”楚逢月灿然一笑:“你的公司我也没兴趣,我只需要直接到账的钱以及一个知无不言的承诺。”   “成交。”司徒正毫不犹豫:“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至于知无不言,更不是难事。”   他这些年请了不少风水师,看不出他为什么无后,反而折腾他家祖坟和公司,摆了不少风水局,资产一翻再翻。   对于钱,他已经麻木了。   “可以,既然兰师傅要去祖坟,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楚逢月瞥了眼身后的时诩:“这是我弟弟,如果司徒老板不介意,他和我一起去。”   “一起来吧。”见关家人也没走,司徒正点头:“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要地,这些年关家也没少偷偷去我家祖坟看。”   一句话弄得关家几个兄弟都红了脸。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发家那么快呢,跟坐了火箭似的。   按理说宅子在一起,气运也是共享,怎么他司徒正就咔咔成了首富,关家落后一程。   关文山也偷偷带风水师去司徒家祖坟看过,都说是富穴,但是关家的也不差。   那真是想不通。   说经营公司的能力吧,关家人呕心沥血,老爷子更是战战兢兢,生怕毁了父辈基业。   到了司徒正这,两手一摊,你们干吧,我去求子。   就这,还一路顺风顺水有如神助,搁谁不无语啊。   风水局关家也有,招财避煞各种,司徒家请哪位风水师他们也请,结果还是天差地别。   别说他们想不通了,风水师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在司徒正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孙师傅自然也跟过去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黄毛小儿能划出什么道道。   兰琳靠近楚逢月,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司徒家就是一个大坑,我本来还庆幸你不来,可你终究还是来了,现在想脱身难了。”   司徒正又不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哄骗的傻子,你如果有师承,师门撑腰还好一点,他不敢做的太难看。   要是孤身一人,那完了,以后多半要在风水界销声匿迹了,也没有人敢让你去看风水,怕得罪他。   至于报复,人家有能力找更多有实力的风水师来和你对抗,双拳难敌四手。   再说还有特殊部门以及玄学协会在头顶上约束着风水师的言行,所以你还真玩不过人家。   楚逢月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也谈不上讨厌。   明知道是坑还打电话邀她,这不是想拉她下水吗?   至于不讨厌,自己有实力,再多的坑也能填平,所以对于这点小心思也没放在眼里。   “那你在这研究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一句话,直戳兰琳的心窝。   “……暂时还没有。”兰琳觉得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毕竟之前也没有人成功过不是吗。   大家都一样的水平,谁笑谁啊。   “我本来打算再去看看司徒老板家的祖坟,要是再找不出原因,就请我师傅他老人家出山。”   “劳烦兰师傅费心了。”听到这些话的司徒正,脸色稍微和缓。   兰琳就是刻意说给他听的,其实心里也没底。   要是师父知道她为了尽快在国内立足,做出这么激进冒险的事,肯定会骂她。   不过自己确实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是得拿出态度给司徒正画一下饼。   “是吗。”看穿她的小心思,楚逢月但笑不语。   大概半个小时才来到司徒家的祖坟,在一个半山腰的开阔地。   除了楚逢月和孙师傅,其余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就连经常锻炼的时诩也忍不住抱怨。   “这路也太难走了,司徒老板你这么有钱怎么也不给祖宗们修条路。”   “保佑不了我子孙满堂,还修什么路。”司徒正弯腰,把坟前两根草拔了。   “……”这回连关家人都有些无语。   你自己不行还怪祖宗呢,你家祖宗够可以的了,起码你成了首富啊。   “藏风……”孙师傅一伸手,风直接从指缝中过去,他傻眼。   这也不藏啊。   好的风水就是藏风聚气,这是基本常识。   这祖坟的风水,连一个好字都称不上。   “以前不是在这儿吧。”关文山比划道:“我记得坟前有两颗树。”   “嗯,我又迁了。”司徒正轻描淡写道。   “……儿戏!”孙师傅憋出两个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省首富不至于连一块风水宝地都买不起吧,只要他开口,有的是风水师愿意效劳。   可眼前这……这算怎么回事?!   楚逢月却是看出了关窍,她瞥了眼四周地理环境,说:“如果我没看错,司徒老板这是想破局。”   “什么局?”时诩下意识问。   司徒正眼底迸发出光芒,直起腰,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企图从她口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孤金局。”楚逢月笃定道。   “嘶——”司徒正倒吸一口冷气,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真正把楚逢月当回事。   早些年他遭人算计,祖坟被人布置了孤金局,顾名思义就是这辈子除了钱,什么都不剩了。   这个“孤”字,就说明了一切。   二十年前父母逝世,唯一的兄弟也因为意外离开,侄子侄女们他只敢给钱让弟妹抚养自己不敢靠近。   这些年,来往家里的医生和风水先生一样多,他虽然看似康健,但有些东西也实在难言明。   比如日渐交瘁的心力,每天备受折磨。   楚逢月是唯一一个,不用去最早的祖坟那里看,就知道他被布了局的人。   不用怀疑是早期的风水师泄密,因为那位早就仙逝了,这件事除了他和那个风水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除非……她是和布局那人一边的。   思及至此,司徒正眼底多了两分提防,并且让人去暗中查她背景。   见司徒正不说话,兰琳蹙眉:“就算有布局,你怎么知道是孤金局?”   被设计的事不罕见,毕竟司徒正在商场叱咤多年,总会得罪人。   以前并没有现在这么严格,人家布了局一跑谁也找不到。   “如果是我来布局,就会布孤金局。”这是推己度人,楚逢月观察司徒正的神色:“结合司徒老板的情况来看,更符合了。”   而且看样子,她猜对了。   关家人一直没有做声,这是人家司徒正的地盘,他们安静听着就行。   关茵只希望楚逢月真的能解决司徒正的事,这样老爷子也能安下心来,皆大欢喜。   兰琳无话可说,现在就等司徒正的回复了。   “楚小姐。”没有收到手下的消息,挣扎片刻,司徒正只能赌一把:“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彻底破局?” 第90章 您看这样行吗?楚小姐。   他没否认,说明被人设局的事是真的,楚逢月没有去实地看就能见微知著。   这也证明了她的能力,是高于之前给司徒正看风水的那些风水师。   兰琳保持缄默。   关文山下意识看向孙师傅。   孙师傅嘴硬:“肯定是猜的,符合司徒老板情况的风水局就那么几种,随便蒙一个说不对就对了。”   关文山很想问那你为什么不蒙一个,但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他,终究选择闭嘴。   关茵眼底透出笑意:“小诩,楚小姐果然很厉害。”   “那是,”有人夸自己时诩还觉得没什么,但是有人夸楚逢月他就来劲了:“楚姐姐擅长的事多了去了,之前在节目上那个沈二调皮被那啥揍了,还是我姐化解的。”   关茵对这个节目有所了解,她笑了一下:“沈家么,那小家伙是有些调皮。”   “楚小姐?”见她没说话,司徒正忍不住催促道:“方才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海涵,破局之后你就是我司徒正的再生父母,但凭驱使!”   说到最后,他甚至急起来了。   这么多年无子,哪怕是省内首屈一指的首富,在背后也照样被人骂绝户。   这些生意伙伴当面替他惋惜,背后骂他乱搞活该如此。   有些缺德的,知道他没有子女,还带着自家的小孩在他面前夸赞炫耀,司徒正气得牙根直痒痒,回到家就生闷气,还不敢在妻子面前表露出来。   “先去你的住宅看看。”楚逢月也没有多高的把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说尽量试试。   她没有刻意在司徒正面前托大,也没有表现出高深莫测的模样,免得到时候打脸啪啪响。   眼前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兰琳对于自己的生意被人截胡了很不爽,但是你技不如人就得退位让贤,司徒正看起来像只没有爪子的老虎,真要是发起威来还真不容小觑。   要是得罪了他,她恐怕只能灰溜溜的逃回南洋,并且以后再难踏足国内市场。   司徒正没有异议,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他家的祖坟、村里这栋宅子、祖宅以及目前居住的别墅,风水师们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都没有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想到刚才楚逢月的表现,心里还是不由抱了一丝希望。   或许呢,或许她真的比别人高明。   这回关家人不好意思跟着去了,人家司徒正的住宅,你去合适吗。   毕竟还惦记着人家村里的宅子呢,怎么看都存有不良之心。   关茵也没去,只是叮嘱时诩,有什么事及时跟她报信。   楚逢月是她带来的,自然也要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别看司徒正之前说得好,只要能破局,公司都可以给出去。   谁不知道他什么人啊,他敢给别人敢要吗。   也就是听听而已,当真就没必要了。   孙师傅厚着脸皮跟过去,他也想看看司徒正家到底有什么名堂。   至于都说他家是坑……反正他又不出手参与,要坑也是坑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陵城和虞城的风水师见了司徒正都绕道走,嘿,她偏要头铁凑上去。   姑且看看她到底几斤几两吧!   多一个风水师少一个风水师对司徒正来说没区别,他甚至还乐见其成。   如果楚逢月有不对的地方,说不定兰琳和孙师傅还能看出来。   所以对于孙师傅蹭车,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车辆驶离村庄,因为有关家和司徒家这两尊财神爷,村里规划的很好。   广场游乐园什么都有,后面层峦叠翠的大山就是天然氧吧,还设置了索道以及玻璃栈道供村民休闲娱乐。   这两家还是为村里干了实事的。   修路搭桥建码头,还在县里投资企业,为县里经济以及就业做了不少贡献。   司徒正细数自己这些年做的慈善,他薅了一把茂密的头发:“楚小姐,你看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怎么想要一个孩子就这么难呢?!”   他都不在意是男是女,只要留个后继承家业就行。   “那为什么你会被人蓄意针对布局呢。”楚逢月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靠在舒服的座椅里,指尖把玩着手机:“司徒老板,好好想想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做过什么缺德事。”   “又或者,是不是早期为了发家,急于求成,导致被仙人跳了。”   兰琳也想到以前在南洋会有这种手段,她小声道:“我听师父说,早些年在南洋有些人家总是出事,后来找了风水师化解,安稳一阵过后,又不安宁了。”   “后来呢?”时诩好奇道。   “当然是只能找那个化解的风水师,别人都不管用。”孙师傅冷哼道:“这个也叫天仙局。”   被搭救的人家还以为风水师实力高强,对那个风水师感恩戴德,而风水师时不时薅一波羊毛,并且很难被发现。   发现了也没关系,随时跑路咯。   当时的环境就是如此,而且报警也没用,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更别说是这种拿不出证据的非科学事件。   “这种骗子太可恨了!”时诩怒从心起,锤了一下扶手,“姐,下次如果碰到这样的,咱们直接和青玄道长一说,让特殊部门拉走!”   “找洛观也行啊,”楚逢月不动声色观察孙师傅,扯了下嘴角:“他的看家本领那可太多了,一般人恐怕受不住。”   “折磨个半死,再送去特殊部门,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孙师傅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老老实实不再出声。   “司徒老板,空调太低了。”楚逢月弯眸道:“别感冒了才好。”   司徒正又让司机把温度调高,一路上有兰琳说她在南洋时的奇人异事,时间也很快过去。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开往盘山公路,孙师傅瞄了一眼外面,扬眉道:“玉带环腰!”   “好眼力。”司徒正点头:“这是以前一位大风水师帮我堪舆选址的地方,不仅有玉带环腰还有金城水绕,是大富大贵之地!”   可惜再富贵有什么用,没有子孙后代,一个人享福也实在无趣。   见他刚得意两下又要emo了,时诩忍不住劝道:“现在丁克这么多,也没见人寻死觅活的啊,起码你还有花不完的钱……”   楚逢月轻咳一声,让这缺心眼赶紧闭嘴。   “这情况不一样啊。”司徒正倒是不太在意他的直言不讳,也没觉得冒犯。   “人家丁克是自己的选择,我是被迫的,并且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设局——”   “换了你,在我这样的境地,又有如今的权势地位,恐怕早就报复社会了。”   楚逢月瞥了眼他的侧脸,提醒道:“先有因后有果,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   司徒正顿时没话了。   心里憋屈,但是目前又不敢得罪。   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进来,也不知道收下那些人做什么吃的,这么久还没来信。   一个风水师的背景还不好查吗?!   他的手下也很郁闷,一脸怀疑看着自己查到的资料。   楚逢月,二十二岁,女,汉族。   十七岁高中辍学,被星河传媒的星探挖掘进了娱乐圈,凭借出色的相貌以及各种黑料直冲顶流,稳坐流量女星头把交椅。   五年前被南氏集团的董事长南章收养,成为南家秘而不宣的养女,仅为南章几个亲近的朋友知情。   又重新去查探,还是相同的资料。   没有任何关于风水方面的事迹。   等查到最近两个综艺时,终于初见端倪。   把这些资料打包发给司徒正,接受完文件都花了几分钟,看完之后,男人瞳孔骤然收缩。   养女?呵。   南章什么人他不知道吗?会突然做慈善?   让手下再查,原本躁动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现在看来,她不可能是设局的人派来的。   年龄对不上,再说,姓赵的也不会这么蠢,找个年纪这么小的风水师直接让他怀疑调查。   绷着的脊背忽然放松,司徒正到现在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到了他居住的别墅,外面被绿树包围,里面就像一个独立的城堡,都能直接开车进去绕圈。   “司徒老板,”虽然不关他的事,可孙师傅还是忍不住道:“家里有多少人就住多大的宅院,人不压宅,是会被反吸人气的。”   “我和司徒老板说过了,”兰琳无奈道:“其实他家人不少,包括保安清洁花园除草修剪的工人还有厨师佣人之类的,足有上百人。”   “……”楚逢月也不由咋舌:“真是奢侈啊。”   秦家肖家余家的佣人也多,可他们是因为人多,几乎整个家族的主脉一派都住在一起,所以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生活起居。   司徒家就司徒夫妇二人,这样的生活真的算是穷奢极侈了。   见主人家回来了,保安立刻放行,并且通知下去。   停好车,司徒正带他们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   “太太呢?”到了一楼,男人脱下外套递给佣人,看了眼四周,问话道。   “太太说有些不舒服,在卧室休息。”佣人恭敬回道。   有人沏茶过来,司徒正招呼他们坐。   “看过医生了吗?”   “周医生刚走不久,说没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要静养。”   男人颔首,见楚逢月站在那不动,又喊了一声:“楚小姐?”   楚逢月摆摆手,“没事,你们先坐,小诩你陪我到处看看。”   这也是常规操作,所有风水师来他家都是到处看,司徒正好心道:“车库有平衡车,如果楚小姐需要,我让人拿上来。”   “……”楚逢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该死的有钱人啊。   炫富都这么朴实无华。   兰琳和孙师傅坐下来喝茶,在他们刚端起茶杯的时候,顶上的吊灯忽然掉了下来。   两人都是五感敏锐的人,脸色一变,立马往旁边躲。   “哐当——”水晶吊灯砸在红木茶几上,顿时稀碎。   顺便吐槽一句,司徒正的眼光不怎么样,中西混搭,看起来晃眼睛。   见楚逢月波澜不惊,而时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兰琳气急败坏:“楚师傅!你明知道有危险怎么也不提醒一下我们?最基本的同行情谊呢?”   难道国内的风水师竞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孙师傅也是怒目相视。   与之相反,司徒正反倒是习惯了一样,也没太在意:“最近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事,可能是因为我迁了祖坟吧。”   兰琳惊魂未定,无语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怕得罪司徒正和有没有脾气是两回事,如果不是自己闪得快,指不定怎么样呢。   她在这也待了一段时间,虽然每天到处乱窜找症结,但是也在这住过,司徒正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也太不信任她了。   “我以为你知道。”司徒正语气很淡:“兰小姐,你在这也有几天的时候,每天这么大动静就没注意吗?”   相比之下,楚逢月就不知道高了多少个级别。   他甚至怀疑,这位兰小姐和孙师傅是风水界滥竽充数的。   如果不是她头顶上有青田刘的牌子罩着,怕得罪小的惹来老的,现在已经发火赶人了。   兰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觉理亏,没再吭声。   孙师傅更加不敢说什么了,他是自己眼巴巴跟着来的,而且楚逢月能预知危险提前避开,自己却不能,这不更加证明了不如她?   时诩这时才反应过来,星星眼看向楚姐姐:“我姐真的超厉害啊!”随后又嘟囔:“你们这些风水师人品不怎么样啊,本事没有,倒打一耙倒是耍的灵活。”   这回楚逢月没再说要去看看了,等佣人打扫完客厅,她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无意识敲着红木扶手——   “司徒老板,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会所的事。”   话音刚落,司徒正的手机响起了起来。   他歉意地朝楚逢月摆手:“我先接个电话。”   楚逢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随意。   司徒正去了外面走廊,顺手拉门隔开客厅的动静。   兰琳为自己的言语冒犯向楚逢月道歉,随后问:“楚小姐,你找到破局之法了吗?”   “怎么可能!”孙师傅下意识反驳:“孤金局向来无解,这也是一种极端的催发手段,有些人迫切要脱离困境发家,所以选择断送子嗣运程。”   “就像叶家?”时诩忽然问:“他们也是选择提前透支子孙的气运。”   “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样。”楚逢月点点头又摇头:“叶家早就有破局之法,只不过他们太贪心,舍不得那三分之二的家业。”   “而司徒老板哪怕是把全部家业都舍弃,也无济于事。”   “对方就是想让他这辈子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见司徒正不在屋内,楚逢月迟疑片刻,还是说道:“知道天煞孤星吗?他这种就差不多了。”   在走廊上,通过监控听到这些的司徒正险些摔了手机。   等他拉开门,屋内恢复寂静,而他也恍若未觉,像是不知情:“会所那边又出了点事,兰小姐,你的符篆不起作用。”   说完,他余光不经意落在淡定喝茶的女人身上,眼神有些怪异。   她刚提到会所,会所就又出事了,真是邪了门了。   兰琳这回真的坐不住了:“我过去看看!”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行和司徒正面前丢脸,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名声都丢没了,还侮辱师门。   别说师父他老人家责骂,自己直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我也去看看。”楚逢月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紧随着起身:“如果没有猜错,和祖坟动了有关系,而且……”   “而且什么?”时诩同学是个很好的捧哏选手。   “而且恐怕有人又给司徒老板布了局,不过还是得去看看才知道。”   “那就一起走!”比起兰琳,司徒正现在更相信楚逢月。   司徒老板一挥手,一群人又去了休闲会所。   到达目的地,看到眼前仿若水上王国的童话世界,时诩表情木然。   时家也挺有钱的,但是和司徒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而且这块地皮恐怕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拿到。   论实力,也就赵家能与司徒正一较高下,毕竟赵家底蕴足。   “老板,有工人出事了!”负责人慌慌张张跑来,一看就是慌了神:“还是游泳池的位置,今天我让人把水抽干,想看看是不是水池有什么问题,谁知道那两个工人直接晕倒在池子里……”   “带我们去看看。”司徒正雷厉风行道:“封锁消息,不能透露出去,还有那两个工人的工资翻倍,等他们醒了检查身体带薪休半个月假,补偿精神损失和营养费,但是这件事必须让他们守口如瓶。”   “是,我知道了。”负责人吩咐下去,然后带着他们去游泳池那边。   看到兰琳和楚逢月时稍微有些讶异,不过孙师傅的打扮他很眼熟。   老板经常带这样的人来会所,不过有的捧着个罗盘,反正神神叨叨的。   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也只敢心里嘀咕几句有钱人好骗,不敢在面上显露出来。   “这就是经常出事的那个游泳池。”司徒正侧身对旁边的楚逢月说:“前段时间会所刚刚开放,第一天还安然无恙,第二天就开始出事了。”   “去了医院检查没有大碍,当时只当是游客身体不好,免了门票和游玩费用,可后来几天又陆续发生这种事。”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游客原因,多来几次游客们就不敢来了,家属也报警说是会所的问题,警方来了也是调查会所。   毕竟人确实是在这出的事,而且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二三十岁小伙子,不可能有什么基础病。   他直接忽视兰琳和孙师傅的行为让两人心里都很不爽,后者还好一点,他本来就没参与,就是个凑热闹的,兰琳就不一样了。   会所的事是她先接手,符篆也是她画的,司徒正这态度不是直接打她脸吗?   问了负责人符篆贴在哪儿,她跟着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兰琳离开了,孙师傅在这有些尴尬,他往后退一步,避开时诩戏谑的眼神,抬头装作看天。   “会所在修建的时候有没有出现意外?”楚逢月在游泳池边转了两圈,没有感觉到煞气,她回头问。   司徒正哪知道这些事,都是全权让手下人负责的,刚想问负责人,才发现人不见了。   没多久,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负责人一边跑一边抹汗:“老板,在修建的时候没出过什么时啊,除了因为赶工期有人中暑,别的我敢保证绝对没有!”   见他信誓旦旦,司徒正也不疑有他,朝楚逢月摇头。   “楚小姐,”兰琳拿着两张符篆,脸色冷凝走了过来,“你先看看这个。”   “嗯?”楚逢月狐疑地接过符篆。   司徒正和时诩的目光也被吸引。   “褪色了!”孙师傅一看就看了出来,惊骇道:“好重的煞气啊,连符篆都压不住。”   “所以不是我的符篆没用。”兰琳瞥了眼脸色不好的司徒正,冷哼一声,“是煞气弥漫太快。”   楚逢月伸手,指尖在符篆上面拂过,原本黯淡的朱砂又鲜亮如新。   方才的一切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司徒正难以掩饰心里的震动,他盯着女人淡然的脸,久久未语。   这是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兰琳瞳孔骤然收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道——   “有些修习多年的老和尚和老道长,因为数十年对佛和道的钻研,自身沾染了强大气场,可以不凭借外物直接给东西开光,并且驱除煞气……”   “风水师中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只有顶级的大风水师……不可能,这不可能。”   楚逢月才多大?要知道全世界的顶级大风水师屈指可数,而且他们随时可以踏出那一步,成为窥天机谋国运的风水宗师。   国内她已知的大风水师只有龙虎山的张天师和北方孔圣人一脉的孔老卦师,那两位加起来都有两百多岁了,楚逢月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五。   “煞气确实很重,说明游泳池附近被人布置了暗招。”楚逢月把符篆交还给兰琳,对脸色复杂的司徒正说:   “司徒老板,我建议你立刻把祖坟迁回原址,别以为把坟迁到风水差的地方就能破了发财的命,孤金局的威力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破解的。”   “还有——”   “导致游泳池出事的东西应该就在游泳池底下,应该是影响人魂魄的邪器。”   听完这些,司徒正毫不犹豫,指挥旁边傻愣愣杵在那的负责人:“没听见楚小姐的话吗?去调几台挖机来!把游泳池还有周边都给我挖开!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作为一省首富,司徒正哪怕是面无表情都给人很重的威压,就连时诩也下意识往旁边挪。   负责人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收敛气势,司徒正扭头看旁边的女人。   恭敬之中带着两分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   “您看这样行吗?楚小姐。” 第91章 我给你寄了一份虞城特产~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颔首,而后去兰琳布置符篆的地方看有没有异常。   “风水,还真是让无数富豪折节下士的东西啊。”   看到司徒正前后的态度,时诩有些意动,想跟着楚姐姐学风水。   这可比当明星有成就感多了。   孙师傅看出他的想法,冷哼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风水的,没有天赋十年八年依旧是门外汉。”   “那也比你这种学了几十年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人好!”时诩反唇相讥:“有打击别人的时间不如反省自己,是不是学了还不如不学。”   孙师傅气结,伸手从兜里摸东西。   时诩以为他是掏什么符纸,立马跳开,大叫道:“楚姐姐!他想害我!”   “……”面对司徒正和兰琳同时投来的眼神,孙师傅摊开手掌,表情十分无语。   看清楚是什么后,时诩揉了揉鼻子,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他掌心里是一枚针,想确定这里的结穴之地在哪儿。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核心技法,包括兰琳也有,所以对于他的动作并不意外。   估计是被时诩激起风水师的傲气了,不想参与司徒正这摊子麻烦事,但是不露一手又被当成吃干饭的。   孙师傅就这样被迫下水,拿着银针到处转悠。   楚逢月回来的时候就见时诩拿着手机在拍照,好奇问:“你拍他做什么?”   小诩不是看不惯他吗?   “录下来,他要是搞不出个东西,就是浪得虚名。”时诩哼笑:“我让他在陵城露露脸。”   知道他是个小孩子脾气,楚逢月有些心累:“那你拍着吧,等挖掘机来了盯一下。”   时诩比了个ok的手势,楚逢月又去了其它几个煞气外溢的地方,她手里拿着花坛边上捡的树枝,掰断插在四周。   她标记的地方兰琳都跟过去看了,从包里摸出罗盘,指针不停乱转。   说明这里磁场很不稳定,煞气太重。   “挖这儿!”眸色复杂望向前面身形纤细的女人,兰琳招手,示意挖掘机开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还想和楚逢月一较高下的想法有些可笑。   当你把别人当成竞争对手的时候,她压根不屑一顾。   因为她的实力已经甩你很远,是你望尘莫及的高度。   会所本来就有自己的施工队,属于司徒正旗下子公司的,老板发话,而且亲自在场盯着,肯定是干劲十足。   没过多久,大概是二十来分钟,游泳池和四周楚逢月标记了的地方就被挖了个底朝天。   “老板!这里有东西!”有人兴奋邀功。   “……这里也有!”   司徒正赶紧跑过去,他没让人动,而是望向一边若有所思的女人。   “楚小姐,”没想到真有人在这动了手脚,他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现在怎么办?”   “拿出来。”楚逢月把弯腰朝坑里看的男孩拎到一边。   “不会有危险吗?”司徒正有些犹豫,“您之前说可能是伤人魂魄的邪器……”   “有防油纸包着,又不是直接接触,怕什么?”兰琳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跳下坑,徒手去拿东西。   司徒正刚想说什么,又瞬间闭嘴。   自己好像无意间惹这位青田刘的传人生气了,可明明是她自己没本事,别墅的事看不出来,会所画的符也没用,难不成只能逆来顺受?   他可不惯这毛病。   有些风水师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而雇主因为害怕怠慢报复而处处伏小做低讨好,导致现在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的风水师都敢过来捞两下。   他反正现在无儿无女只有钱,也不怕风水师搞事。   断祖坟气运?你去啊!   早就被他自己断得差不多了。   至于报复,他有得是钱请风水师,你来一个他出一群,看谁斗得过谁。   这么一想,腰杆子都挺直了,看兰琳的神态也平淡如常。   自己给了她酬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理所应当。   至于楚逢月,稍微瞄了一眼,他就怂了。   就她在别墅那未卜先知还有随手一抹消除煞气的手段,还是骇人听闻的。   如果他得罪了楚逢月,她要蓄意报复他,他请再多的风水师都没用。   实力不行的对付不了她,实力可以的风水师怕得罪她,忌惮于她的反应,也不敢出手相助。   自己虽然无子无女,可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总不能现在就把自己折腾完蛋。   兰琳不知道,她就捡个东西的时候,司徒正心里百转千回这么多次。   不过她能感受到,现在司徒正完全把她还有孙师傅跟楚逢月区别开了。   有人拉了一把,很快就上来了,兰琳本来想自己拆开,想了一下还是交给楚逢月。   她没有处置权。   楚逢月毫不犹豫接过防油纸打开,里面还有一层黄绢。   时诩下意识惊呼出声:“厌胜物!”   不怪他意外,因为秦江在祠堂发现的就是黄绢包裹着的东西,虽然自己不在现场,但是后来姑姑回家时和爸妈描述了。   楚逢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小诩,说不定你还真是个学风水的好苗子。”   “真的吗?”时诩一脸受宠若惊:“姐,刚才还有人说我不适合学呢。”   “谁啊。”楚逢月打开黄绢,在众人的注视中,拿起一根长钉。   “钉子?”司徒正一脸不解。   “欸?老板,楚小姐,这个我可能知情。”负责人一拍脑袋,讪讪道:“老板之前请的风水师说施工前要在这埋镇物。”   “我当时没太注意,这个钉子可能就是镇物?”   司徒正恍然,他对楚逢月说:“楚小姐,您看这……”   “谁家的镇物是邪器?”孙师傅凑过来,没好气道:“这个叫镇魂钉,你看上面的花纹,是不是扭曲的八卦图案。”   “正统的八卦纹才是镇物,这个不过是被某些害群之马改过了的残次品。”   他虽然能力一般般(这只是相比楚逢月而言,在遇到楚逢月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不行),但是师承还是渊源,这种镇魂钉也叫八卦钉,师门书籍早有记载。   “这东西埋得太深了,又有防油纸和黄绢作为阻隔,风水师就算正好踩在脚下,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煞气。”他试图替自己挽尊,顺带捎上兰琳。   因为这句话,兰琳对他观感稍好,一般三个风水师,有两个容易抱团。   偏巧另外一个实力又比他们高上一大截。   “那楚小姐是怎么发现的?”司徒正发出灵魂一击。   孙师傅:“……”   兰琳:“……”   凑巧两个字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东西找到了,重新填起来吧。”另外三个角的镇魂钉也收在手里,楚逢月拍了个照片,然后对司徒正说:“会所才开业不久,镇魂钉刚开始发挥效用,还没彻底和周围气场融合。”   “如果再过十天半个月,恐怕就不是晕倒昏迷这么简单了。”   司徒正被吓出一身冷汗,楚小姐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了出来。   这个会所是他送人情和人合伙开的,如果闹出人命,人情送不成反倒成了仇怨。   “好狠毒的心思啊!”他咬牙切齿道。   时诩盯着楚逢月手里的镇魂钉,忽然想起一个人。   “姐,”他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记得赵竹音……手腕的银镯铃铛上就是刻着八卦纹。”   楚逢月对他使了个眼色,目光看向司徒正和孙师傅。   司徒正眼神闪烁不定,眼底带着怒火和懊悔,没有嚷嚷着要把下黑手的人挖出来,显然知道是谁。   而孙师傅身上的迷魂香,让她怀疑他和之前肖晃出事那次有关。   什么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瞬间扰乱气场又很快恢复平静?   当时找不到答案,现在有了。   迷魂香!   也被称作恶香。   这种东西风水街是禁售的,因为是被称为下三滥的玩意儿。   玄学协会对这种恶香的管制特别严格,一经查获立刻销毁,并且会通知特殊部门把用香的人带走调查。   那晚在山道赛车,孙师傅只需要提前半小时点燃迷魂香,肖晃和陆致远的车就会在预定时间内到达。   事后他们再去查证,迷魂香已经燃成灰烬,随风飘散,而被扰乱的气场也恢复正常。   不得不说,这样的手段堪称天衣无缝。   如果她没有遇到孙师傅,没有嗅出他身上迷魂香味道,对于肖晃的事恐怕真的想不通。   至于他们抓获的那个风水师,要么是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要么就是背后黑手的弃子。   孙师傅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就现在的接触来看,这人除了要面子一点,经不起激将法,就看不出别的什么了。   司徒正一声令下,施工队又把几个大坑填平。   “老板——”知道那些镇物不是好东西后,负责人有些兢兢战战,黑西服里面的衬衫已经湿透:“要不要我去把那个风水师找来问罪?”   “还用你说?”司徒正把手机屏幕对准他,“人已经跑了。”   上面许真人的号码拨过去,显示是空号。   名字更不用想了,人家有意坑害他,自然不会用真名。   负责人满脸灰败,原先笔挺的脊背弯了下来,等待老板的责骂。   在自己的监工下出了这么大事,老板只是开除都算仁至义尽了。   毕竟这段日子会所给出的赔偿不少,而且关门一天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   也不好跟几个合伙人交代。   “也不能完全怪你。”没想到司徒正却没有追责的意思,摆摆手:“是我识人不清,下次你再谨慎些就行了。”   负责人是他的得力助手,会所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真让他开除也舍不得。   干脆留在身边,有了这次的宽恕,以后会更卖力为他效劳。   “谢谢老板!”果不其然,负责人听完眼眶发红,脊背弯成九十度向他鞠躬,并且保证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了司徒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逢月撞了一下时诩的胳膊:“看到没有,这才是老狐狸,利益最大化的商人。好好跟人家学学,他从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消化许久了。”   时诩点头,同时结束录音,同时玩笑道:“姐,再让我在司徒家呆两天吧,回去我就有实力争夺继承人的位置了。”   这些话都没有可以避开司徒正,本以为他会不当回事一笑置之,没想到他却上下打量道:“你是陵城时家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时诩吓得立马躲开他,“不用了司徒老板,我说笑的。”   “我认真的。”司徒正摇摇头:“时家虽然算是陵城顶级的豪门世家,不过夹在陆家和秦家中间,以后也难有大发展。”   时家和秦家是姻亲,这也注定了时家不能和跟陆家交好的家族通婚。   没有了联姻的助力,时家只能一直保持目前的地位,永远屈居于几大家族之后。   如果有虞城首富的暗中协助就不一样了。   而且司徒正这次不是像以前一样,因为利益所以插一脚又撤退,而是为了讨好楚逢月,走迂回路线,和她身边的人打好关系。   看得出来,楚逢月很在意这个弟弟。   时诩在她面前的亲昵也是由内而发的。   “真的不用!”时诩看出他动真格的了,连忙摇头:“司徒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当个闲散的有钱人,每年躺着拿公司的分红就行。”   至于什么继承人的位置,让他的堂兄们哥哥们去争吧。   而且大伯母关茵对他不错,目前继承人是大伯,他也没有想不敬的心思。   见他是真心不想争继承人的位置,司徒正还遗憾了一下。   他也不是完全为了帮时诩,陵城被几大家族分瓜完了,有他们在,陵城的市场就像铁板一块,外来势力别想分一杯羹。   钱嘛,虽然他很多,并且也不是那么想要,可现在就楚小姐表现出来的实力,他有三分机会当爹。   总得给孩子多留点东西吧。   也没有太失望,司徒正点点头,听着挖机作业的声音,他问楚逢月——   “楚小姐,现在会所的事完全解决了吗?”   “嗯。”将四枚镇魂钉拢在掌心,楚逢月颔首,知道他的迫切:“一步一步来,现在回别墅。”   初尝甜头的司徒正对楚逢月态度愈发恭敬,而孙师傅也不甘落后:“司徒先生,你这游泳池修建的位置不对,既然已经挖了不如干脆再换个位置。”   瞄了一眼楚逢月,他暗自得意道:“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点中穴心,换谁不嘚瑟啊。   都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哪怕是经验老道的风水师,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什么意外之喜?”时诩忍不住发问。   司徒正也很好奇,他让孙师傅带他去看看。   “多半是温泉。”楚逢月解释道:“他那根针你可能没太注意,针尖上带着一抹明黄的气场,很可能是师门的传家宝。”   “以前他师父点穴就是用这个,沾染了龙穴气场,所以他拿着针找穴场就很容易找到。”   “这不就是用吸铁石找铁吗?纯属作弊啊!”时诩朝孙师傅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听到两人谈话的孙师傅鼻子差点气歪,脚下一趔趄,幸好扶住旁边负责人的胳膊才没有摔倒。   “真有温泉?”司徒正喜上眉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确实是意外之喜。”   孙师傅甩手,气呼呼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兰琳忍俊不禁,觉得孙师傅这憨憨的傻样有些可爱,同时又惊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不对啊!这些差事本来都是自己的吧?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他们二人的陪衬?!   可恶!差点还以为这姓孙的是什么好东西,真是看走眼了。   到了最角落的一处花坛边上,已经离游泳池有差不多五十米远了,孙师傅停下脚步。   而时诩也眼尖地发现不对——   “这里的花比别的地方开得更漂亮!看起来娇艳欲滴。”   “这是因为地脉的滋养。”孙师傅难得搭理他一句,勉为其难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可能有那么点成为街头骗子的天赋。”   居然知道以这个来辨认,比一般人强多了。   时诩哼了一声:“我还是不学了,免得学一个月就超过某些人三四十年的成就,给他留点面子吧,毕竟年龄也不小了,就当尊老。”   楚逢月没有听他们两个呛嘴,目光锁定孙师傅定穴的地方。   在他蹲下来拔出银针的同时,细微的水汽弥漫开来,就像是朦朦胧胧的雾。   “刺穴雾现……”兰琳已经麻木了,她比楚逢月大,比孙师傅小。   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下不如小上不如老。   刺穴雾现是点中真穴的表现,不管孙师傅有没有借助沾染龙穴气场的银针,都代表他这人有点真本事在身上。   司徒正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是好征兆,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孙师傅,能直接开挖吗?”   “能——”在孙师傅话音刚落的同时。女人眼疾手快,直接把时诩给怼在那儿。   脑门被呲了一头热乎乎的雾气,时诩有些茫然,但是又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楚逢月拉他起身,说:“这种难得一见的真气喷涌,可以冲刷你身上所有的晦气。而且被龙穴的气运缠绕,起码两年,你做事都会顺风顺水,有如神助。”   司徒正听完明显眼红,这是他的地盘啊!   可他能怎么样?他敢怎么样?   晚了一步的孙师傅眼神明显有些哀怨,楚逢月不好意思道:“算我欠你个人情,小诩最近有道劫,我正在愁怎么化解,多谢你了。”   “楚姐姐……”莫名其妙得了天大的好事的时诩这才回过神来,他心里的感动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看到连一省首富的司徒正都面露羡慕,就知道有如神助这四个字的份量。   本来不打算争继承人位置的他,突然有了想搏一搏的心思,要把所有的好的东西都给他楚姐姐。   没想到她还会服软,孙师傅有些扭捏,装作毫不在意,摆手道:“不就一个气运加身嘛……”   说出来的时候,他脸部明显抽搐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肉疼。   不过能得到一个大风水师的人情,值了!   已经板上钉钉了,这件事没法深究。   虽然是司徒正的地盘,可地脉却不是归私人所有,明白过来这个,他喊人来挖,没多久就挖出温泉。   “老板!”负责人又惊又喜:“这真是天佑咱们会所啊!”   天然的温泉能吸引不少游客,比起人工温泉,几乎不需要成本。   而且广告语一发出去,人群肯定蜂拥而至。   负责人的算盘珠子已经扒拉得啪啪作响了。   兰琳伸手试了下温度,不得不感慨司徒正的好运。   “竟然是是优质珍稀温泉,恭喜司徒老板了。”   司徒正今天第一次由衷的笑了,“这还得多亏孙师傅,还有楚小姐。”   孙师傅刚开始还挺开心的,听到最后一脸疑问。   我找的温泉我定的穴,关她姓楚的什么事?!   司徒正还在滔滔不绝拍马屁:“楚小姐不愧是实力高明的风水师,还没挖掘就知道下面有什么,高啊!实在是高。”   “……”孙师傅见楚逢月一脸坦然自若接受司徒正的吹捧,三观尽碎。   你脸皮也是真的厚啊!作为风水师的节操???   同时他心里也有种郁猝的感觉,什么叫苦恨年年压金线,却为他人做嫁衣。   今天算是切身地理解了。   会所的事情解决,司徒正又打道回府。   在回去途中,楚逢月让他找个快递驿站停一下,把四枚灭魂钉发顺丰特快寄给陵城的青玄道长。   道馆里,青玄道长不停地打喷嚏。   洛观忍不住调侃:“冰可乐喝多了吧,感冒了吧,还以为自己年轻呢,下回不准喝了啊。”   “跟谁说话呢?”老道长斜睨他一眼,刚要训话,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看的时候,洛观趁机开溜。   老人机收发消息比较慢,半天才显示出来。   楚:【道长,我给你寄了一份虞城特产,预计明天上午到,记得查收~】   青玄道长抚着长须,满意道:“年轻人还是要像楚小姐这般懂礼数才好啊。” 第92章 将计就计   回到司徒正半山腰别墅时,楚逢月收到辛奈的消息——   【楚小姐,秦家私人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南星和季河是亲姐弟!】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楚逢月还是有些意外。   纪凯云真是个狠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竟然能沉得住气。   而南章时刻提防的对手就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知道该说纪凯云太狡猾,还是南章太蠢。   “楚小姐?”   在楚逢月思考,什么时候把这份鉴定书交给南章最合适的时候,司徒正急不可耐——   “会所的事托您的福解决了,您看我家还有破局……”   “先带我看看你太太吧。”楚逢月回神,见孙师傅还有兰琳小心翼翼在别墅走动,忍不住勾起嘴角。   “之前那种是有间隔性的,一般是过五个小时才有这样的动静。”司徒正指的是吊灯砸下来的事。   对于兰琳这种半吊子水准的风水师,他有些漫不经心。   楚逢月“嗯”了一声,示意时诩在客厅等她,毕竟人家女士的卧室,男孩子不方便进去。   时诩老老实实站在角落里,头顶上没有东西,周边也没有看起来随时会垮塌的柜子之类的物品。   “我太太最开始只是容易疲倦,后来慢慢的开始胸闷乏力气短,现在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有些不好……如果待会儿有冒犯到楚小姐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司徒正早期发家是靠老婆,有岳父的援助所以一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这么多年无所出,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妻子,更没有想过和外面的女人试试。   关于这一点,楚逢月听侯师傅他们说过,所以对司徒正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也难怪他会发家,自己有本事,再有岳父提携,还有一个爱妻。   家庭和睦就是最好的风水。   如果不是孤金局作祟,司徒正这年纪,儿女结婚的早一点,恐怕都能当爷爷外公了。   到了卧室外面,司徒正先推门进去,他轻手轻脚去床边,正好对上妻子睡眼惺忪的目光。   司徒太太今年四十多岁了将近五十岁,还像是三十刚出头的年轻女人,肌肤吹弹可破,脸上带着刚醒的红晕。   “你回来了?”她缓缓坐起来,抓住老公伸过来的手,紧紧握住。   “对,刚才去了一趟会所。”司徒正顺势坐下来,“已经解决了。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楚小姐——”   “来了。”楚逢月缓步进来,处于本能观察四周。   屋子里光线很好,或者应该说光线太好了。   大落地窗开的很多,强烈的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离太阳落山还有段时间。   “拉上那两扇窗户的遮阳帘。”楚逢月被晒得有些头晕,对旁边的佣人说。   “是。”   知道这位客人身份比较特殊,目睹方才男主人对她言听计从,佣人自然不敢怠慢。   看到楚逢月的第一眼,司徒太太所有的形容词都变成一个字——   美。   眼前的女人太漂亮了,美得不可方物,而且身上带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大户人家出身的司徒太太愣是认不出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随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丈夫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回家这件事上。   她没有什么讲究形象的矜持,在自己家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   于是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往男人后背砸,嘴里还骂道:“司徒正!我还没咽气呢你就敢往家里带女人!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凡事都以我为先……”   就知道她肯定会误会,还好提前和楚小姐预告了一下,不然真是要得罪人了。   司徒正躲开枕头,赶紧解释:“老婆——老婆你冷静,真不是你想的这样!”   “楚小姐是陵城有名的风水师,这次本来是帮关家看风水的,就是咱们家有栋闲置的农家宅院,旁边那户人家就是关家你知道吧。”   “是我死乞白赖从关茵手里抢人,请楚小姐过来帮我们家看看风水的。”   司徒正小声在妻子耳边低语:“咱们被人设局的事楚小姐看出来了,她说有三分把握破解。”   本来还不怎么当回事的司徒太太杏眸瞪得溜圆。   以前来家里的风水师也很多,不过说辞也一样,看不出什么,只是把家里的布置变动一下。   现在突然来了个人,说有可能破局,让她能够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司徒太太连忙从床上起来。   “楚小姐,刚才是我语气不好,我向你赔罪。”她没有穿鞋,踩在地毯上,一路小跑到女人身前,弯腰鞠躬:“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楚逢月摇摇头,扶起她:“没关系,不过我有一件事不太理解——”   “您请说。”司徒太太现在满心眼都是破局,她近几年深入简出,已经不怎么参与豪门太太的聚会了。   别的太太谈论儿女婚事,她去做什么,当人谈资吗?   这些女人当面不敢说什么,在美容院里各种嘲笑,她可是都知道。   “你和司徒老板的年纪,再要孩子也算是大龄产妇,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   哪怕是破局了,这也是挺危险的事。   “关于这个,司徒也和我说过。”司徒太太松了口气,她拉着楚逢月去旁边柔软的布艺沙发坐下,柔声解释道:“他也讲过要不算了吧,没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享福也挺好。”   “可我就是想要个孩子,哪怕是亲力亲为带孩子,也不会觉得辛苦。”   楚逢月心想你能辛苦到哪去,家里一百多个佣人,有了孩子不用你操心。   “而且我们家有自己的医疗团队,也可以请到国内外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制定最合适的生产方案,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听起来有些凡,但确实是实话。   楚逢月没有别的疑问了,人家早就计划好了,用不着瞎操心。   “可以了。”她摆摆手,没有接佣人递来的花茶:“司徒太太你如果有心绪不宁胸闷气胀的症状,很可能是因为受了司徒老板的牵连。”   她看了下司徒家的风水,很正常,没有异样。   司徒正的书房也去了,显然是经过风水师布置的,他应该是属虎的,所以有一个下山猛虎的风水局。   这也能为他的公司增添助力。   不过有孤金局在,这些都成了鸡肋。   只要孤金局存在一天,司徒正这辈子就穷不了。   哪怕他不去公司执掌大权,公司也会照常运转给他赚钱,所有合作只要下面的人去谈,立马就能签合约。   顺利到让下面的人都膨胀的以为自己是个谈判天才。   不过因为祖坟经常迁,孤金局变动震荡,后果就落在身弱的司徒太太身上了。   听完楚逢月的解释,司徒正一脸羞愧和懊恼:“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些罪。”   “说哪儿的话。”司徒太太轻描淡写将这件事揭过去,听懂楚逢月话里的意思:“楚小姐是说只要孤金局破解,我这些毛病也会不药而愈?”   这也是她能牢牢抓住司徒正心的原因之一,对他再好也不会一直提,包括父亲当年提携他的事,都闭口不谈。   “是这么个道理。”楚逢月点头,随后又叹气道:“不过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孤金局,本来就是极端的风水局,容我再想想。”   “不着急。”司徒正看了妻子一眼,有些担心她会失望。   赶紧说:“楚小姐实力高明,多研究几天肯定能弄明白。”   不得不说,被一个超级大富豪拍马屁的感觉真的很爽,特别是他一脸真心实意的表情,而且他的妻子也在一边连连点头出声附和。   楚逢月暗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多花点心思。   “先把我之前交代你的事做了,祖坟迁回原址。”   至于破局之法,她还没有想好。   手机响了一下,是老道长的感谢短信——   【楚小姐,好意心领,下次不要破费。】   这么短的时间,快递应该才刚寄出去,他不可能收到,更不知道所谓的特产是什么。   楚逢月已经在期待青玄道长打开快递后的反应了。   笑眯眯地回了消息,收回手机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样……好像可行?”她沉吟片刻,觉得能试试。   司徒正见她念念叨叨,不敢打扰,和妻子面面相觑听她嘀咕。   “叮铃铃——”手机又响了起来。   楚逢月一看来电显示,是韩宝宝。   “月月宝贝!”韩宝宝那边有些吵,他捂着听筒躲去厕所:“有个节目组联系我,问你要不要去参加一档探险的综艺。”   “就是类似那种荒芜探险,鬼屋试睡之类的。”   “不去,没空。”楚逢月一口回绝,刚打算随便说两句挂断,就听那边又说:“是两两组队的,节目组说安排你和沈斯年一起,而且透露给我一个内部消息——”   “南星和陆致远也会参加。”   “接。”楚逢月毫不犹豫道。   “行,”韩宝宝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也想着这不是专业对口吗?你不能让南星出这个风头!”   “她有什么本事出风头。”楚逢月冷哼,“行了就这样,我在虞城玩几天,什么时候开拍告诉我,到时候回来见。”   “成。”韩宝宝挠挠头:“我听说虞城特产多,你到时候带点回来,我送人。”   “……行。”   挂断电话,对上两双目不转睛的眼,她动作微顿——   “司徒老板,还有两位在下面呢,要不要去听听他们的高见?”   司徒老板很想说算了,他们都不行,一个比一个菜。   不过好像也只是和楚逢月相比才这样,自己以后不一定能随时请到她,有些事还是要麻烦别的风水师。   兰琳和孙师傅比起别的风水师,好像又厉害那么一点点。   “去听听吧。”司徒正牵着妻子的手,打算一起去。   除了她之前打电话给自己,问来不来虞城给司徒正看风水这件事以外,楚逢月对兰琳没什么太大意见。   至于孙师傅,之前怀疑他和肖晃的事有关,甚至觉得他不是和纪家有关系就是和赵二爷有关系。   或者说是和赵竹音有关系。   迷魂香、镇魂钉,怎么看都和她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孙师傅看到镇魂钉时的厌恶不似作伪,这也符合一个人品尚可的正派风水师的反应。   楚逢月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孙师傅和赵竹音没关系,肖晃的事他也毫不知情。   不过方向应该是对的,肖晃当时就是被迷魂香给迷惑了,能制这种香的人不多,孙师傅既然沾染上了味道,说不定和制香的人认识。   顺藤摸瓜指不定就找到线索了。   电梯很快到一楼,兰琳还在到处转,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疏漏,导致后面的判断有误。   而孙师傅则轻松很多,一码归一码,虽然会所的事他插手了,不代表这趟浑水他愿意继续蹚,而且自己的实力也就这样。   干脆拉倒吧,赶紧溜了算了,免得在司徒家这个大坑栽倒败了名声。   可想到楚逢月有可能破解孤金局,又舍不得离开了。   像这种百年难遇且基本无解的风水局,只要观摩破解过程,自己的实力就会精进许多。   有些人琢磨一辈子也就是个二流风水师,有些人因为遇到了机缘直接开窍一跃成为大风水师。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当然,前提是楚逢月真的能破局。   司徒正先给孙师傅塞了一个大红包,会所温泉是他发现的,自己再怎么拍楚小姐的马屁,也不能抹煞他的功劳。   孙师傅下意识捏了一下硬质红包,里面是薄薄的一张卡片,肯定是五十万起步的。   笑容更加真心实意:“司徒老板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应有之义……”   时诩在旁边说:“他的实力要是能有嘴皮子的一半,司徒老板的困扰早就解决了。”   楚逢月觑了他一眼,“小孩子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这眼神没什么力道,一看就是说给旁人听的,做做样子。   而且这怎么看也是成年了,还小孩子,一听就知道在护短。   孙师傅懒得再和一个普通人计较,丢份。   他半推半就收起红包,“那就多谢司徒老板和夫人了。”   知道自家的事兴许有转机,司徒太太很开心,说话也和颜悦色,并且吩咐厨房早点准备饭菜。   楚逢月和时诩在司徒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饭菜,而且司徒正没有那些世家大族这么多繁文缛节,吃饭的时候爱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勺子磕到碗也不会引来无数道目光。   这顿饭宾主尽欢,都觉得很舒心。   客房安排在同一栋楼的二层,时诩猜司徒正大概是因为觉得有风水师在这很安心。   反正只要楚姐姐在,他也有这种感觉。   至于这座类似城堡的别墅另外几栋是做什么的,司徒正也一一解答——   “休闲娱乐、会客、佣人住所、厨师团队……”   反正五花八门的,只是听着就知道财大气粗。   晚上洗漱完准备休息的时候,楚逢月似有所感,她乘坐电梯去了楼下的花园。   兰琳和孙师傅在那聊天,看到她来也不意外。   “楚小姐,我和孙师傅讨论了许久,觉得孤金局无法可破。”她瞥了眼不远处的摄像头,压低声音:“在这之前我也问过师父,他老人家觉得孤金局,无解。”   兰琳的师父在南洋也是备受富豪尊崇的大风水师,门徒无数,最偏爱的还是小徒弟。   不仅因为她年龄小,还有就是兰琳是他妹妹的孙女。   所以哪怕她做错什么,都只是责怪几句,然后为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在得知司徒家的事后,她师父劝她及时抽身。   孤金局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鲜少有人用,因为这种很极端的风水局,也会出现反噬的现象。   至于破解……更是无稽之谈。   不然天底下所有没钱的人都直接找人摆个孤金局得了。   无子?只有钱?没关系!我现在只缺钱,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请风水师破解不就行了吗。   孙师傅难得点头认同:“我看过师门古籍记载,这种风水局不断有人尝试,一般都是年轻的时候,觉得只要有钱就行,可到了中年就后悔了。”   “哪怕是大风水师,对此都束手无策。”   楚逢月听完他们的话,笑了一下:“所以你们是想劝我不要继续下去?”   “我可没这么说。”孙师傅傲娇道:“哪怕是同行,说到底也可能成为竞争关系,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呗。”   兰琳显然想到了吊灯的事,脸色有些不好,看向楚逢月时带了几分哀怨。   “既然如此,那就不劳二位操心了。”楚逢月找了个长椅坐下,她穿的是司徒家准备的长款真丝睡衣,翘着二郎腿,脚勾着拖鞋——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兰琳下意识反问。   “你就没发现孙师傅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香味么。”楚逢月皱眉:“你们南洋风水师的鼻子这么不灵敏?”   被嘲讽了一波,兰琳有些忿忿不平:“谁没事闻别人身上有没有味道啊!”说完,她嗅了一下。   然后表情逐渐变幻,有些凝重。   “这是……迷魂香?!”   这种东西在国内是受管制的,除非有特殊部门的批文以及玄学协会的双重首肯,不然禁止流入市场。   所以她直接怀疑:“孙师傅,你不会在偷偷制作迷魂香吧?”   已经在偷偷摸手机,随时准备打电话举报。   “……不是!”面对她质疑的目光还有旁边实质性的压迫感,孙师傅哪敢轻举妄动,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颓丧道:“这件事我不能说。”   “那就给特殊部门打电话吧。”楚逢月语气很淡:“私自出售制作迷魂香,关几年不好说,但是风水界你是混不下去了。”   “……”孙师傅搓了把脸,瘫坐在长椅上。   兰琳不会同情他,因为迷魂香属于禁香,以前在南洋出事最多的就是因为这个,属于很泛滥的害人手段。   现在已经和国内一样开始管制了,效果很明显,反正环境是肃清了许多。   在自己的前程口碑以及各种考虑因素下,孙师傅终于松动。   “这迷魂香……不是我做的。”   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我有个小师弟,心思活泛很讨师父喜欢,但是就是由于心思太活泛了,在风水上又没有天赋,所以喜欢捞偏门。”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由于这样的性格,顺理成章认识了很多客户,偷偷向他们出售迷魂香。   “我昨天找过他,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东西了,迟早会被协会的人找上门的,他不听。”   孙师傅握紧了拳头,恨其不争:“他说自己现在在帮一个大老板做事,做完这一次再也不沾手,并且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人命。”   “你信吗?”楚逢月轻飘飘反问。   “孙师傅你糊涂啊!迷魂香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就是害人的,作为风水师我们该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兰琳苦口婆心:“你这不是在帮你师弟隐瞒,而是在害他,趁现在还没出事,赶紧想办法阻止!”   被她这么一吓唬,再加上有楚逢月在旁边,孙师傅叹了口气,颤巍巍摸出手机,给特殊部门打电话。   片刻后,他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悔:“已经开始出动了。”   楚逢月瞥了他一眼,给青玄道长打了个电话——   “是,我怀疑和之前赛车失控的事有关,等人抓到了,您老人脉广,麻烦您托关系问问。”   “对的,他还制作了新的迷魂香,我有种预感……”   “多半是用来对付我的。”   听楚逢月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话,兰琳皱眉:“楚小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连迷魂香都用上了,还要将计就计?这太危险了吧。”   楚逢月刚才和青玄道长说,等确认叶师傅的师弟把货交给买家的时候,再动手抓捕。   来接货的只是小喽啰,抓了没用,不如等迷魂香从他手上顺利交给幕后的人。   这样那位大老板就会伺机而动,筹谋怎么对她下手。 第93章 宗师!风水宗师!   听完她和青玄道长的计划,孙师傅庆幸自己没有掺和进师弟的事中。   这回恐怕连师父都会放弃小师弟了。   使用禁香害人,为风水界所不容。   还有,青玄道长的名号哪怕他在虞城也是有所耳闻,这位老道长知交满天下,人脉很广。   听他和楚逢月熟稔交谈,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风水师不轻易得罪同行,除了忌惮对方的实力,还有她背后那些关系亲近的人。   孙师傅久久无言,自己给特殊部门打的电话,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和师弟感情也很深厚,他现在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兰琳犹豫片刻,还是说:“楚小姐还是多加注意些吧,那背后的人藏头露尾的,恐怕不简单。”   楚逢月点点头,揭过这件事。   “你和孙师傅在这商量什么?打算退出?”   司徒老板没说让兰琳停止,代表现在是两人在做这件事。   谁先做成,司徒家的大人情就归谁,而且以后在圈子里也是名声大噪。   不过司徒正现在把希望都压在楚逢月身上,从而忽略了兰琳。   一个刚到别墅就看出端倪一个在别墅住了几天依旧不明所以,高下立现。   “这件事我办不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那股气也下去了,兰琳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楚逢月慢悠悠道:“我不一定会答应,毕竟我们没什么交情。”   “……”虽然这是事实,可你这样直接说出来,也有点太伤人心了吧。   不过想到这桩麻烦事被楚逢月接手,自己也不用每天再着急上火想着怎么跑路,所以心态也宽松许多。   她好声好气道:“就是我和孙师傅想留在这旁观,看你怎么破局的。”   “可以啊。”楚逢月爽快道。   “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可以出……”兰琳下意识给出好处,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   “嗯?你刚刚说什么?”   孙师傅也抬头,一脸复杂看着她。   “我说可以,看吧。”晚上风大,楚逢月整理了下裤脚,起身道:“明天早点起,解决完这件事,后天我要回陵城。”   听到她这胸有成竹的话,兰琳不由皱眉,还想再问什么,楚逢月已经从她身边过去,往别墅里面走了。   等人走远,孙师傅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兰师傅,你觉得这位楚小姐,能成事吗?”   “……我也不知道。”兰琳觉得幸好她自己找了过来,不然恐怕要砸在手里了。   反正烂摊子是她的,“明天瞧瞧吧。”   有些人一夜无眠,而楚逢月睡得香甜。   第二天六点多,她伸了个懒腰,下楼吃早餐。   有她的通知,司徒正早就起来了,眼巴巴在楼下等着。   司徒太太在桌下紧张地握着丈夫的手,“楚小姐怎么还没起,要不让人去催催……算了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才能办好事。”   兰琳和孙师傅也在等她,司徒正没动筷,他们这些客人自然不会擅动。   不过孙师傅有些郁郁寡欢,因为昨晚特殊部门把他师弟带走了,师父一大早上打电话来。   原以为会责骂他,可师父只是唉声叹气说自己没管好师弟,他做的没错。   就是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更难受。   要是自己早点制止师弟……   几人各怀心思,楚逢月打了个哈欠,和时诩一前一后下楼。   “楚姐姐,我们明天就能回陵城啦?和我大伯母一起还是自己回去?”   “自己,你别忘了订机票。”睡饱了,楚逢月浑身舒爽,她嘴里喃喃:“我得问问司徒正,他家用的什么牌子的床垫。”   “我家的床垫也舒服,到时候楚姐姐你去住我的院子!”时诩闻言,赶紧道。   “再说吧。”楚逢月随口敷衍:“回去没什么空闲,要参加一个节目。”   时诩愣了一下,节目?什么节目。   “姐,你去玩不带我?”他不敢置信问。   “临时决定的,和沈斯年有点关系。”   “啊?”时诩一头雾水,他摸出手机,给韩宝宝打了个电话问详情。   现在才六点多,韩宝宝听到铃声,看到来电显示不是他家宝贝月月,直接挂断。   时诩:“???”   听到脚步声,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司徒正赶紧起身,露出笑脸:“楚小姐您来了?怎么不坐电梯,走楼梯多累啊。”   “走走挺好。”楚逢月瞥了眼餐桌:“你们怎么不吃?”   “等你呢。”孙师傅语气依旧生硬,也有因为师弟的事头疼的原因。   楚逢月没太在意,有佣人上前替她拉开椅子,女人坐下。   “吃吧,吃完了去司徒老板祖坟看看。”   八点,一行车队来到司徒家的祖坟。   也是位于陵城和虞城交界处的山上。   从这往下看,虞城景象尽收眼底。   “这个地方风水得天独厚,难怪司徒老板发家如此顺利。”楚逢月打量四周,随即道:“孤金局的布置也需要原有的风水形式好,如果你家祖坟条件差一点,恐怕也难以下手了。”   “?”司徒正傻眼,那这还得怪自家祖宗会选地方?   在山顶上逛了一圈,兰琳忍不住了:“楚小姐,你到底想怎么布置?”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么久没动作,还说明天回陵城。   不会是实力不行打算开溜吧?   “急什么?”楚逢月不咸不淡睇了她一眼:“再等等。”   “啊?”兰琳不明所以。   “啊什么啊,让你等就等呗。”时诩找了块石头坐下,以手扇风问道:“姐,我们等什么啊?”   兰琳心中无语,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   “等人。”楚逢月看了眼手机,勾唇笑道:“马上就到了。”   在众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的时候,侯师傅开着面包车一路直达山顶,还感慨道:“有钱人就是壕啊,这条路得用不少钱吧。”   “楚师傅。”停好车,看到楚逢月,侯师傅招手:“东西带来了。”   楚逢月脸上扬起笑,迎了过去:“侯师傅,劳烦你了。”   “楚小姐发话了,我肯定要来。”侯师傅嘿嘿笑道:“还得感谢楚师傅,我这次能赚不少。”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后备箱,把装在纸箱里东西搬了下来,时诩见状立马上前搭把手。   “楚姐姐你别弄,我来。”   楚逢月让开,给他们留出空间。   “侯师傅,这些是什么啊?”时诩不解道:“还挺重的。”   “是楚师傅找我定制的法器,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侯师傅卖了个关子。   “不过这确实比较麻烦,孤金局……”他看了眼四周,对上司徒正那张脸,哽了一下,叹气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参与到司徒老板的事里来。”   上次玄门交流会上,看到兰琳去招惹司徒正,他还跟楚师傅说兰师傅多半要栽,没想到楚师傅竟然会来虞城救场。   看来楚师傅还是重同行情谊的人啊。   楚逢月不知道自己在侯师傅心里已经成了品德这么高尚的人,她打开一个纸箱,拿出里面的东西。   “楚师傅,这是按照你要求定制的,绝对都是上品。”搬完东西,侯师傅拉下后备箱门。   司徒正也凑过来看:“楚小姐,这些是什么?”   “八卦镜。”楚逢月拿起一个递给他:“侯师傅亲手制作的法器。”   总共十六面八卦镜,每一面气场都很稳定。   “这是要……”司徒正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名堂来。   法器他买过不少,开运的求子的都有,家里堆满了。   “镇压。”楚逢月说了两个字,侯师傅立马明白过来。   “楚师傅是想靠八卦镜布局镇压孤金局?”   “嗯。”楚逢月对时诩耳语几句,他点头,立马跑得远远的。   “他这是?”兰琳有些云里雾里。   “等下动静有些大,小诩只是普通人,很容易被气场冲撞。”楚逢月问司徒正:“司徒老板,昨天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司徒正一抬手,立马有手下拿东西过来。   糯米、香烛、红线。   楚逢月捻了把洁白的糯米,随后点头:“既然都到位了,那就开始吧。”   侯师傅也动了起来,他招呼人把八卦镜立在祖坟四周,而后功成身退,等着楚逢月动作。   孙师傅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从镇魂钉衍生出来的想法?可镇魂钉镇的是人的魂魄,而单凭八卦镜可镇压不了孤金局。”   如果楚逢月是想利用八卦镜布局牵制孤金局,那可太天真了。   兰琳也站在一边等着看后续,她再三询问师父,确认无解后,她有些摸不准楚逢月的想法。   骗骗司徒正?代表她已经尽力了?   反正她和司徒老板事先声明,只有三分把握。   一切布置妥当后,司徒正开始清场,无关人员全部让他们下山。   司徒太太一直不敢出声,怕打扰到楚小姐。   楚逢月下意识想摸腕间的厌胜钱,落空后才发觉早就给了赵警官。   “开始吗?楚小姐。”司徒正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就连最开始做生意时和竞争对手抢客户都是稳操胜券。   可现在,他很担心失败。   毕竟除了自己,妻子也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到老婆背着自己大半夜以泪洗面。   “开始吧。”楚逢月抓了一把糯米,看了眼周围的山川地势,“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一抬手,洁白莹润的糯米洒在地上。   “起风了。”   司徒正觉得有些冷,正要让随从去车上取外套时,就听孙师傅郑重道——   “引气!她想引山脉之气。”   “你们快看地上。”司徒太太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糯米……”   原本洁白的糯米化成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楚逢月弯眸,又抓了一把。   “鱼儿上钩了。”   把糯米全部撒完,地上留下一道痕迹,仿佛龙行。   之前准备的红线也派上用场,缠在楚逢月昨晚画的符纸之上,她看了眼司徒正——   “司徒老板,你和太太可以点香烛祭祖了。”   司徒正不敢怠慢,他拿过线香点燃,而后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司徒正今日来给祖宗告罪……”   他说了足足二十余分钟,才停下来。   楚逢月示意司徒太太把缠着红线的符纸烧了,很快,风云变幻,雷声阵阵。   脚下也有了动静,兰琳皱眉:“地动?”随后想到什么,她哑然。   孙师傅摇头:“是地脉之气。”   他知道楚逢月要做什么了,引出地脉之气来压制孤金局,就相当于是两个风水师斗法,如果一举不能成功,地脉之气会受损,而楚逢月也恐遭反噬。   除了缠绕红线的符纸,楚逢月手里还有几张她在清水村使用过的天雷符。   站在逐渐聚拢的风暴中心,她面色如常,摊开手,掌心的符纸随风而起。   “啪——啪——啪——”   司徒正护着太太四处逃窜,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兰琳和孙师傅也找了个地方避避。   草木连根而起,飞沙走石被甩得到处都是,一道看不见的气场被困在楚逢月周身,它因为贪吃而被禁锢,正在发狂发怒。   楚逢月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蹙眉,就这点动静还远远不够。   孤金局就像只缩在壳里的王八,不给点危险警告,它永远安稳地龟缩原地。   时诩算是知道为什么楚姐姐让自己躲这么远了,这些断裂的树木以及飞起来的石头要是砸在身上,他半个月都不用动了。   心里默念还是楚姐姐对我好,聚精会神看着深处风暴中心的女人,不免有些担忧。   手中的符纸尽数而出,一道闪电劈在八卦镜上,司徒正仿佛听到了一声龙吟。   不消片刻后,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场景——   一条金黄色的巨龙盘旋在楚逢月周身,硕大的龙眼怒目圆瞪,眸底火焰跳跃。   随着一声暴戾的龙吟,祖坟也有了异样。   一团明黄气场在八卦阵中乱撞,八卦镜不停震动,发出金属的争鸣声。   楚逢月往八卦镜那边扔了一个什么,暴躁的巨龙朝祖坟而去,陷入八卦阵中,和明黄气场缠斗在一起。   “能成功吗?”这是兰琳和孙师傅此刻心底的疑问,同时也赞叹楚逢月的大胆。   调动山川地脉之气来破局,要是失败……   侯师傅握着拳紧张地看着眼前局势,嘴里念念叨叨:“楚师傅你一定要成啊!千万不要有事。”   “轰——”一面八卦镜被炸飞,碎片散落一地。   司徒正脑海里一片空白。   “就这么失败了?”   司徒太太脸色惨白,指甲陷入掌心,都没察觉到痛。   “没有,恰恰相反。”侯师傅沉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且看楚师傅动作吧!”   楚逢月就在八卦镜边上,一块块八卦镜随之炸裂。   可碎片就像是长了眼睛,纷纷避开她。   就在此时,天空雷声大作,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轰隆——”   巨龙借助威势,发起总攻。   而此时,青竹小筑下面的密室里。   一个身穿黑布长衫留着长须的人,手里挥舞着木剑,对着祭坛做法,维持孤金局的运转。   “竹音小姐,”赵家二爷赵鹤恭敬地站在旁观女子身侧,看着黑衫男子的动作,问:“是有人在为司徒正破局?”   赵竹音目光没有离开过祭坛,她语气温柔和缓:“楚逢月去了虞城。”   “又是她!”赵鹤目光阴鸷:“南章这个女儿最近和赵书青走得很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手脚,连秘术动不了赵书青。”   “他自身气运本来是强于常人,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依旧留在陵城的原因。”赵竹音眼眸漆黑,她笑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有得手。”   她需要的,正是赵书青的气运。   “就单凭一个楚逢月,想破真人的局,痴人说梦罢了。”赵鹤冷笑:“当年眼看着南家就要落败,司徒正横插一脚,导致纪家的势力被南章接手,和纪家交好的几家也改投南家。”   他和大哥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纪家就是他的马前卒,为他提供资金。   可纪凯云那个废物败了!   “噗——”被称为真人的男人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木剑上,祭坛也随之炸开。   赵竹音脸色一变,抓过旁边的赵鹤,往角落躲。   躺在地上的男人奄奄一息,眼底灰败一片。   “孤金局……被破了。”   赵竹音眸色变换不定。   “还真是,小看这位楚小姐了呢。”女人嗓音依旧温柔。   而赵鹤听完后脊背发凉,如坠冰窟。   救护车呼啸而至,躺在地上的男人被抬上车。   另一边,原本雷电交加的天空陡然平静下来,乌云散去,晴空一片。   司徒正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侯师傅。   “这是……成了还是败了?”   “成了!成了!”侯师傅差点跳起来,没去管司徒正的反应,他四处张望:“楚师傅呢?楚师傅!”   呆滞过后就是一阵狂喜,司徒正仰天长笑:“哈哈哈成了!成啦!老天有眼啊!老婆你听到没有?成了!”   两人相拥而泣,司徒太太又哭又笑。   这时司徒正才想起来楚逢月,他目光到处搜寻:“对啊,楚小姐怎么不见了?”   时诩更着急,大声喊:“楚姐姐?”   “不会是掉下去了吧?旁边就是山崖。”兰琳轻声道:“气场冲撞很容易出事——”   “闭嘴!”侯师傅和时诩同时呵斥,司徒正赶紧打电话让随从过来找人。   “可千万别出事才好啊,楚小姐,是我对不起你……”   “嚎什么?”楚逢月懒散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这不是成功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下意识往上挪,看到稳稳站在半空中的女人,司徒正差点就顶礼膜拜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可楚小姐还是在空中。   有随从甚至顶不住压力,直接给跪了。   兰琳和孙师傅也都惊骇地看着她,后者语气艰难道:“这是……宗师才有的实力吧。”   不怪他们傻眼,这确实耸人听闻。   侯师傅呐呐道:“师父说过,上一次国内出现宗师,还是民国时期,那位可以无桥凭空渡江。”   楚逢月从空中下来,卸去身上的气场,翻了个白眼:“别瞎想了,是两股气场的力相互支撑着。”   哪怕她这么解释,在场的人还是不信。   侯师傅搓搓脸,回神后懊恼自己没有拍视频留证。   宗师啊!这可是堪比袁天罡郭璞刘伯温他们的风水宗师!   兰琳为什么一回国就能参加玄门大会,为什么没有任何风水实战成绩司徒正就能答应让她看风水。   全都是因为她身后那块青田刘诚意伯刘伯温的招牌。   作为风水宗师的传人,哪怕是玄学协会都高看你一眼。   而楚逢月直接自己就是风水宗师。   协会要是知道国内出了个风水宗师,恐怕会疯!   见时诩围着她嘘寒问暖,就知道他相信了她刚才的说辞。   傻孩子!你眼前这位可是风水宗师啊!   几人看向他时,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   有一位风水宗师罩着,你以后还不是到处横着走啊!   今天的事一旦曝出去,明天整个风水界的人都会倾巢而动来拜访她。   楚逢月再三声明:“只是气场冲突引发的异常现象,不要多想。”   几人嘴上应得好,心里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兰琳和孙师傅现在是不敢吱声,毕竟宗师在风水界是最顶级的存在,如果特殊部门知道了,恐怕也得恭恭敬敬把她请去挂个职位。   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楚逢月让人收拾八卦镜的残片,同时还不忘提醒司徒正——   “司徒老板,记得给侯师傅打钱。”   “必然,必然。”司徒正见识了这么一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把有能力的风水师称为仙人。   老天爷!原来风水师是真的会飞啊!   又回到司徒家的别墅,这回待遇更加不一样。吃饭时,司徒正亲自鞍前马后,端盘子递菜,生怕哪一点惹她不满。   同时也命人赶紧准备虞城的“特产”,安排私人飞机方便她回陵城。   楚逢月夹了筷子蟹肉,意味深长道:“司徒老板有没有觉得精力特别充沛,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有有有!这还得托楚小姐的福啊!”在孤金局被迫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二位不用陪我们了。”楚逢月笑着看向司徒太太,“把握机会哦。”   司徒太太回过神来,连声道谢,拉着不明所以的丈夫进了电梯。   “还傻愣着干什么啊!生孩子啊!”她低声斥道。   “诶!”司徒正这才回神,脸上狂喜。   楚逢月被司徒太太逗笑,她摇了摇头,正要继续吃时,对上几双眸色复杂的眼睛。   兰琳和孙师傅明显有些拘谨,和之前的趾高气昂完全不同。   倒是侯师傅,一派轻松,他和楚师傅关系向来要好,有一个风水宗师在背后撑腰,以后的路可谓是前途万丈啊!   只有时诩,不知道宗师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女人被看得不好意思,放下筷子,她无奈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过时不候。”   兰琳和孙师傅对视一眼,两人纷纷起身,朝她郑重道歉。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孙师傅心悦诚服,“楚小姐有什么责罚尽管来,我都受着。”   得罪一个宗师的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哪怕楚逢月不动手,也多的是人为了讨好她,拿自己开刀献媚。 第94章 神仙难断寸玉   孙师傅在等楚逢月发落,兰琳心有戚戚,观察她的神色。   “也不是什么大事。”楚逢月瞥了两人一眼,示意时诩帮她把够不到的那盘虾端过来,“下次再遇到其他风水师谦逊些……算了。”   女人惋惜道:“现在很难再遇到我这么厉害的,不一定会踢到铁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孙师傅和兰琳面面相觑。   您这话可真不够谦逊的。   不过想到她的实力,二人连声应是。   宗师还谦虚个什么?风水界她老大,不用吹自己就能蹿上天。   吃完饭,因为司徒老板和司徒太太还在楼上开启造人大业,楚逢月也是第一次来虞城,正好到处转转。   虞城的特产不是镇魂钉,也不是海鲜和山珍,而是赌石。   兰琳和孙师傅还处在巨大的麻木中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留在司徒家的别墅。   “姐,这里好多玉石啊。”一路看过来,到处都是各种石头摊子,大部分明码标价。   一堆石头堆在一块,上面写着[通通五十,童叟无欺。]   时诩抓了个石头在掌心掂了掂,还挺重的。   “这位小哥,看您这身装扮不差钱,买几块玩玩儿?我这摊子开出翡翠几率是最大的,不信您可以随便找人打听。”戴着遮阳帽的摊主拍着胸口保证道:“要是十块里面开不出一块,我全额退。”   时诩来了兴趣,他本身就是个不差钱的主,大手一挥:“那就先来两块!”   “……”摊主暗自腹诽,您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个两千块。   让他随便挑,把收款码拿出来,找了条椅子坐下,摊主说:“一百,谢谢老板。”   懒洋洋的语调,显然对这百来块钱不是很上心。   毕竟是做过大生意的人,几十万一块的老坑原石他也卖过。   “姐,你觉得我这有……”时诩在选石头,下意识侧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好嘛,楚逢月已经跑到人家切原石那儿去了。   “都一半了还没见绿,垮了垮了……”那边吵吵嚷嚷的,围观群众一副老神在在经验十足的模样。   时诩嘟囔了几句,把挑好的两块石头给摊主。   摊主帮他切开,忍不住笑道:“小哥手气真不错,第一刀就见绿了。还继续吗?”   赌石就是看一个手气,而且他卖的这种五十一块的原石,都是坑口选剩下的,没什么价值,基本上都是按斤称。   这种原石切开不是满裂就是砖头,外表也脏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基本上是十赌九输。   不过五十块钱你还想要什么货,玩玩过把瘾得了。   “继续嘛。”时诩凑过去看,笑眯眯道:“说不定是个好料子。”   确实出了玉,不过不算什么好东西。   摊主也直接道:“小哥,看来你要失望了。”   “种太嫩肉太呆,这是新坑的吧?”看到切出来的玉石,时诩也摇头:“做成摆件和饰品都不值钱,算了算了不玩了。”   摊主不由高看他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娃娃脸还是个行家啊。   他推荐道:“我们也有老坑石,您也知道,这五十块钱的东西肯定只值这个价,要不试试别的?”   “今天就算了吧,”时诩摆手,露出两个小酒窝。“下次,下次。”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摊主也不勉强,反正来赌石的这么多,不差他一个。   就是有点可惜,这个笑起来两酒窝的傻小子一看就是个富二代。   现在的有钱人精得很,不好骗咯。   “嚯,你看我就说吧,垮喽。”随着人群之中的感慨,有人愤怒地把原石砸在地上,骂了两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姐,你要不也玩玩?我出钱。”时诩瞄了眼地上的废料,对若有所思的楚逢月道。   “那就选一块吧。”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并没有拒绝,她在一堆原石毛料中转了一圈,指着一块石头说:“麻烦帮我解一下这块石头。”   “得有二十来公斤吧,稍等,我先称称。”这种算是中等原石,价格和五十一块的差太多了,是按公斤算。   五千块一公斤。   赌石嘛,一刀穷一刀富。   有人靠这个发家,也有人因为这个倾家荡产。   二十二点五公斤,也就是十一万两千五。   老板见她阔气,也爽快道:“给十一万两千就行,新客嘛,抹个零尾。”   “嘿,我们都熟客了从来没见你这么大方过,二麻子,你这不地道啊。”有人不满道。   “这不是人家姑娘漂亮,你要是有这个相貌让人赏心悦目,我也给你少五百。”被称为二麻子的老板搬着石头去切割机那儿,扭头问:“客人,您是在这解是吧?”   “对。”到底还是没让时诩付款,楚逢月不缺钱,结完帐后也跟了过去。   一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从旁观过来,他把毛料放上去,研究了一会儿从哪切,和楚逢月确定好后,握着把手开干。   凑热闹的人连连摇头:“小姑娘,你这料子选得不行啊,又是绺又是裂的,切开一准都是石渣滓。”   “那可不一定!”老板二麻子连忙道:“行内有句话,绺随绿走,指不定还真的开出了好料子。”   “哼,你就忽悠人家小姑娘吧,我敢说这就是块废料!”   “姐,你是不是鉴别了里面有好货?”时诩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玩意看起来确实有点不太行啊,确实有随绿绺,可要是绺太多了,就算开出翡翠,这也没用啊,要是绺太短,见了绿可能也只有薄薄一片。”   说着他手指还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厚,吹口气就跑了。”   楚逢月聚精会神看着精壮汉子解石,她随口道:“俗话说得好,神仙难断寸玉,我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看出里面有没有绿。”   “那你这……”时诩傻眼,不过也无所谓道:“也就十来万,就当买个开心。等回去我给你送点翡翠过去,要不来几套祖母绿的首饰?”   他家库房里最多的就是这些,只要楚姐姐喜欢,他都翻出来。   “不用,我就是凑个热闹。”楚逢月摇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精壮汉子切了个边,上面一层灰粉,根本看不出什么。   二麻子立马端了盆水来,冲洗干净切面后,又拿来一个小巧的手电筒照看。   “喏,我就说,废料啦。”   切面白花花一片,一点绿色都没有。   有人长吁短叹:“这种毛料啊,碰都不要碰,又是绺又是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原石是从后江坑口出来的咧。”二麻子挥开挡路的众人,又去拿了块毛巾过来给精壮汉子擦汗。   “后江坑口你们都知道吧,经常出全绿和祖母绿,这才第一刀,后面说不定有大货!”   偷偷瞄了眼全是裂的原石,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楚逢月倒是不怎么在意,对满身腱子肉的精壮汉子说:“劳烦你帮我继续切。”   汉子点头,切割机的声音震耳欲聋,强大的反震震得他手臂肌肉颤动,巨大的齿轮不停转着。   “有绿!出绿了!”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本来不抱希望的时诩也瞪大了眼睛,张张嘴:“……真的,见绿了。”   “这位姑娘,我出十二万,你把料子卖给我!”   “我出十五万!”   “十八万!”   赌石就是这么刺激,有时候你以为垮了,它突然给你惊喜。   一刀地狱,一刀天堂。   听到耳边各种狂热的声音,楚逢月语气没有丝毫涟漪,她冷静道:“这位小哥,麻烦你帮我继续解石。”   已经出绿了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切,汉子也谨慎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绿色呈现眼前。   看清后,周围的人瞠目结舌。   “这……这这这这……”   二麻子也失声道:“老坑玻璃种啊!”   这么大一块的老坑玻璃种,这姑娘赚大发了!   一时之间,各种羡慕嫉妒和打量的眼神纷纷涌来,有人出价从几百万到几千万,逼近上亿,楚逢月依旧不为所动。   她对旁边傻愣愣的男孩说:“小诩,把料子搬回去。”   这么大一块的原石,她可以找个玉石铺子,让人家给自己做不少东西。   时诩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欸”了声。   二麻子虽然有些痛惜,自己没有发现摊位上还有这么个大宝贝,但他脑子灵活,立马说:“我这还有很多原石和这块毛料是同一批,一个坑口出来的,诸位可以来选选,说不定还有玻璃种翡翠!”   不得不说,他很会做生意,而且也没有因为楚逢月开出玻璃种翡翠就酸言酸语,而是把她一顿夸:“这位客人可太有眼光了,运气也好到爆!不知道您有没有熟悉的玉石铺子?要不然我给您加工?”   “不用了。”楚逢月婉拒:“我明天就要回陵城,等不及。”   “好吧。”二麻子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您下次再来虞城,一定要来找我,随时欢迎您。”   又趁众人不注意,他小声道:“这东西太晃眼了,您注意点,我找个黑色的塑料袋给您包一下。”   “好。”楚逢月笑着应下,走之前还不忘和解石的精壮汉子道谢。   有人目光晦暗盯着她旁边,时诩抱着的黑色的塑料袋一看就很沉,除了第一刀垮了,后面的都是翡翠。   而且去了皮,几乎没有绺裂。   品相十分完整,这么大的原石,真是有价无市。   有人和另外几个对视一眼,缓缓跟了过去。   二麻子见状也只是摇摇头,两个外地的突然来到这开出玻璃种翡翠料子,不惹人眼红才怪了。   该提醒的他也提醒了,别的忙也帮不上。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姐,有人跟着我们。”时诩回头看了一下,那几个人又立马停下来,装作看旁边的玉石摊子。   “嗯,继续往前走。”楚逢月若无其事道。   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时诩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主要是这里不是陵城,不是自己的地盘,他多少有些发怵。   这一次太惹人注目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   街口,一排豪车停在那,一群黑衣人有序下车,走到楚逢月面前,弯腰行礼,恭敬道——   “楚小姐。”   冷淡的嗓音整齐划一,回荡在玉石街。   后面的人被这架势唬住,立马停住脚步,脸上惊疑不定。   “辛苦你们了。”楚逢月略微颔首,在黑衣人的护送下,上了最中间那辆迈巴赫。   为首的黑衣人在离开之前,目光如刃,在几个尾随她的人脸上扫过,而后面无表情拉开车门。   没过多久,车队离开玉石市场,只留下傻眼的众人。   “……靠!”   有人低咒出声:“扮猪吃老虎啊!”   还以为是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外地人,真是看走眼了。   二麻子也怅然许久才回神,他喃喃自语道:“这是……司徒首富的车牌吧。”   在虞城,司徒正就是过江龙,做生意的谁不是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   他一句话,能瞬间让无数人丢了饭碗。   不过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外也是与人为善,各种慈善没少做。   能得到他车队的护送,看来那两位还真不是善茬。   幸好自己没有得罪人。   二麻子长舒一口气,又招呼愣神的客人们:“刚开出极品玻璃种翡翠的摊子,还热乎着呢!快来试试手气~指不定明天你就成了虞城第二富咯!”   街景逐渐后退,时诩抱着齁重齁重的原石坐在车里,他将目光从外面挪开,好奇道:“姐,你什么时候和司徒老板报了信啊?”   要不是这群保镖,恐怕他们今天没这么容易走出玉石街。   “是司徒老板吩咐我们跟着楚小姐。”前面的黑衣人解释道:“看到楚小姐来玉石市场我们就在街口等着,这里比较乱。”   “是有点乱。”时诩咧嘴:“那都是几十双红眼珠子了,眼底就差写着‘明抢’两个字。”   黑衣人笑了笑:“没有背景势力的人来赌石,开出翡翠很容易出事,最近这样的事还是少多了,政府在大力整顿市场,时不时有警察巡逻。”   时诩点点头,和他随便聊了两句,又问楚逢月:“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有翡翠?”   “没有,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种看不出的。”见他一脸不信,楚逢月无奈道:“是因为这块石头有气场,所以我才想试试。”   “气场?”时诩愣了,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拿回去让青玄道长帮我……”楚逢月刚想说雕座玉佛,想到他是个道士,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她又戛然而止。   忍不住困扰地挠挠下巴:“不能找老道长,难道麻烦侯师傅?”   侯师傅是做法器的,可这玉石天然形成了气场,根本不需要开辟气场或者开光。   做玉佛是最合适的,如果被寺庙的和尚知道了,一定会想方设法请回去作为镇寺之宝。   在她烦恼的时候,车队已经回到了半山腰的司徒家别墅。   司徒正今天神清气爽,比年轻时精力还要充沛,到了下午五点还没下楼。   楚逢月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后笑道:“估计不久后就能传来好消息了。”   “楚姐姐。”时诩算了下时间,有些羡慕,“以后你也想办法给我弄一个这种呗。”   “年轻人不需要吧。”楚逢月促狭地扫了他一眼,揶揄道:“不过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节制,确实很需要固本培元。”   “……”中了一箭的时诩捂着胸口,他确实挺早就接触这方面的事了,女色误人啊!   不过还是替豪门圈说了一句话:“我赵哥就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多半还是个处。”   “嗯?”想起男人那张俊美的脸,楚逢月下意识反驳:“不会吧,就他这长相身世,应该很招女孩喜欢。”   “女孩喜欢,他不喜欢也没办法啊。”时诩摊手道:“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他出席宴会比较多,以前不是在部队就是在警队,哪有机会接触花花世界。”   “而且他这人吧,一看就是个清心寡欲的,我都怀疑他连飞机都不打。”   在楚逢月面前,他毫无顾忌,话脱口就来。   “这种事你可以不用跟我说。”楚逢月一头黑线,她无语道:“下次嘴上有个把门的,男孩子嘴这么碎。”   “?不是你要我打听豪门的八卦然后告诉你吗?”时诩茫然问。   楚逢月轻咳一声,绷着脸回了卧室洗漱。   隔日,上午。   司徒正和司徒太太亲自把楚逢月送上私人飞机,满满当当的特产塞满机舱。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笑容满面道。   时诩有些惊奇,之前的司徒正虽然也挺有气势,但是和现在比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等司徒正说完各种感谢的话,他下了飞机。   耳边终于清静了。   知道男孩在想什么,楚逢月随手拿过旁边一个木箱,懒懒道:“之前被孤金局所困,再加上无子,司徒老板就像是笼中困兽,现在孤金局被迫,他又恢复了生气,大富豪的气势就出来了。”   该问的事她也问清楚了,当年的事果然如她所想,南章在司徒正的帮助下搞垮了纪家,司徒正也因为这个得罪了纪家背后的赵鹤。   剩下的事司徒正也不清楚,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赵鹤胃口不小。   借纪家敛财扩大自己的势力,等实力积蓄到一定程度,趁机把赵书青的父亲拉下马。   等他当了赵家的掌权人,矛头对准的恐怕就是另外几个世家了。   赵家的姻亲家族不少,也有实力和其他家族叫板,只要再吃下一个大家族,就能一跃成为世家之首。   而叶家,恐怕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只不过楚逢月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赵鹤还没来得及把哥哥拉下台,叶家就被她整垮了,只能提前动手。   因为她的提醒,叶家警觉起来,现在赵鹤已经无机可趁,再难下手。   因为这个,赵二爷恨她恨得咬牙切齿。   “原来是这样啊!”时诩恍然大悟,脑袋也凑过来:“姐,我看看是什么特产……”   一沓沓的房产证整齐地摞在木箱里,楚逢月随手翻开一本,不是庄园就是海湾别墅。   有陵城的,也有虞城的,甚至还有周边禹城和其它省份的。   粗略算算这里大概有五百多处房产,让人意外的是还有一份签了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百分之三十?”时诩看清公司名称,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司徒家总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啊!”   司徒正自己恐怕也才控股百分之六十吧,直接给了她百分之三十?   楚逢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给司徒正打了个电话——   “司徒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股份协议书我不会签。”她刚表明自己的态度,那边的人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她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孤金局被破了,你怕公司股价会陡然下跌,公司运转维持不住出问题,所以才想把我拉来镇场子。”   那边瞬间哑然,他确实是打这个主意,有她在,什么招财局那不是顺手拈来吗?公司想倒都难,哪怕给出去一半股份,他依旧稳坐首富之位。   毕竟楚小姐又不是虞城人嘛。   没想到被一眼看破,他有些尴尬:“楚小姐……”   “放心,孤金局虽然破了,可你家祖坟有地脉山川之气养护,你不仅不会从首富之位跌下来,还有望从省首富往上爬。”楚逢月又和他说了几句,在那边由衷的感激和狂喜中笑着挂断电话。   “姐,我大伯母也来电话了。”时诩呆愣愣道:“司徒老板把宅子送给关家,我大伯母直接把钱转给了我,还说等你回了陵城再重谢。”   “给你就接着。”楚逢月把房产证放回木箱内,开始看别的特产。   其余的真的是特产了,各种精美的玉石首饰吊坠摆件琳琅满目,时诩都看花眼了。   “不愧是司徒老板!豪气啊。”他摸出个祖母绿的扳指戴在手上,心想这个虞城首富还真是丝毫不虚。   而陵城,道观这边。   接到快递小哥送来的东西,洛观一看上面的姓名,交给老道长。   “师父!楚小姐给你的东西到了。”   青玄道长拿过快递,慢悠悠拆开:“不是特快吗?也不是很快嘛。”   洛观刚想走,就见他师父掐指算了算:“原来飞机是延误了。”   “现在生活真是好,快递都坐飞机了啊。”老道长感慨道。   “……”洛观有些无语。   “楚小姐太客气了,我之前就和她说过,不用讲这些虚礼。她真是有心,去了虞城都不忘给我捎特产,不像某些孽徒……”   老道长缓缓拆开包裹,看到锦盒里安静躺着的几枚镇魂钉,上扬的嘴角抽了一下,他陷入寂静。   见老头没有唧唧歪歪了,洛观凑过来一看,差点笑疯。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师父的语气,摇头晃脑:“楚小姐还真是讲究人啊,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您,我记得上一次是秦家祠堂的三角煞?哎呀,下一次会是什么呢。”   搓搓手,他欠揍道:“好期待呀~” 第95章 什么品味啊你!   青玄道长一点都不期待,绷着脸罚大徒弟去静室抄经书。   在洛观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中,他握着镇魂钉,表情松懈下来,长吁短叹。   “……真不厚道啊,把我老家伙当驴使。”   回了陵城,立马有车队来私人飞机场接,楚逢月本来还打算去趟公寓,接到辛奈的电话——   “楚小姐,我们的东西都搬到南湾别墅了。”   “?”楚逢月一头雾水:“南湾别墅?去那干嘛。”   “公寓外被一群人围了,鬼鬼祟祟的,多半是狗仔。司徒老板打电话让我收拾东西去南湾别墅避避。”   辛奈震惊于司徒正灵通的消息,对于楚小姐在那的所作所为,他还是知情的。   因为时诩在小群里说了。   那个群有他和小格,还有秦江以及赵警官。   至于楚逢月——   忘了拉进去了。   时诩觉得总要背着楚姐姐弄点什么,这样才刺激吖!   楚逢月挂断电话,疑惑地问旁边抱着翡翠原料的男孩:“小诩,狗仔现在对我很关注吗?”   “一直都很关注啊!”时诩想也没想,“公寓外面那些遛狗的散步的卖气球的,好多都是狗仔,你一般不是在家睡懒觉就是开车跑去别的地方,所以没遇上。”   而且很多次是辛奈开着她的车引开了狗仔,作为保镖,他如果没有出现在楚小姐面前,那就是去做别的事了。   反正不能让她白开这么高的工资。   楚逢月直接被车队送去南湾别墅,这里靠海,风景秀丽,天空蔚蓝如洗。   眼前的别墅群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能住在这的身家肯定上了十亿。   南湾别墅也是有名的富人区,有意思的是这栋别墅是司徒正送给她那五百个房本本的其中之一,而这栋别墅的来历,则是和南家有关。   属于南章送给司徒正的谢礼。   没错,南湾别墅就是由南氏集团开发完工的。   这栋别墅建好有十多年了,里面的装修豪华,挂的画都是价值不菲的世界名画。   “都是南章送给我的,”司徒正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楚小姐,您和南家的关系……”   “没什么关系。”楚逢月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开了免提,注意力都在她选的玻璃种翡翠石上。   “……我懂了。”司徒正之前让人去查了楚逢月底细,他是知道内情的,南章的太太当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因为纪凯云报复,把其中一个母婴和一户乡下人家的孩子调包了。   不用想,那户人家恐怕也是拿了纪凯云的钱,被他送去私人医院生产,这才有得手的机会。   既然南家那个女儿是乡下人家的,那楚逢月这个名义上的养女自然就是当年被抱错的真千金了。   南章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发慈悲资助别人的孩子?那完全不可能。   商人重利,南章骨子里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凉薄之人。   之所以打电话问这么一下,是从她嘴里探出自己以后对南章的态度,看得出来楚小姐对南章很是不满,所以该怎么做他心里也清楚。   南家的生意不仅在陵城,还遍布省外甚至涉及南洋,并且提交了加入亚洲商会的申请。   商会那边目前在评估南氏集团的实力,把他放入待观察名单中。   楚小姐对南章不满,那他自然也要拿出态度来。   正好最近没什么事,打算带太太出国散散心好好玩玩,正好去拜访亚洲商会的会长,和他提一下南氏集团。   这种随时可能破产的集团,还是不要去商会丢人现眼了吧。   司徒正祖坟的孤金局被破,惊动了玄学界的人士。   白垣更是直接发微信问楚逢月是否属实,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风水界沸腾了。   大风水师都无解的孤金局……被破了?那这位现在是什么水准?!   而侯师傅和孙师傅回去也把所见所闻告知师门和同门师兄弟,马师傅在听到她很可能已经踏出那一步,成为当世宗师后,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   侯师傅和他的师父都看愣了。   “师弟,你这是?”侯师傅不知道这家伙又抽什么风。   “师兄,幸好你当时去了清水村。”马师傅有些后怕,庆幸道:“如果不是你捞了我一把,恐怕我就被楚师傅给处理了。”   他马当先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一位风水宗师叫板下战书。   就算南张北孔那两位老前辈亲临,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啊!   “以后对楚师傅恭敬些,跟着她有肉吃。”侯师傅把自己这一趟的收获说了一下,“除了法器的进账,最大的益处就是全程看到楚师傅怎么施展破局的,我觉得自己的瓶颈有些松动了。”   他惋惜道:“要是有机会跟随楚师傅看她怎么寻龙点穴就更好了,高楼大厦外面的街道就是一条条龙,可我这眼力实在欠缺。”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马师傅虽然感激师兄,但还是烦他这嘚瑟样,酸道:“好好卖你的法器吧,别净琢磨别的事。”   侯师傅耸肩:“你看,你就是不把我往好处想。”   老爷子听着徒弟们斗嘴,刚才一直在想风水宗师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对于整个风水界来说,都算是普天同庆的大事了。   海外的风水师如果知道,恐怕也会产生大的震荡。   多少年了啊,他们一直在猜现在到底存不存在宗师,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大环境不允许所以遁世了,又或者已经不会再有像赖布衣郭璞刘伯温他们这样的风水宗师出现。   没想到……   “当先,你还是要向师兄学习,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些年都快当爷爷了还是这么不稳重。”老爷子感叹道:“真是人各有命,本以为你师兄在风水一途毫无天赋建树,竟然会有这番奇遇。”   “能结交到这位已是天大的福气,切勿因为一时岐念,断了自己的运程。”   侯师傅面色一正,双手作揖,弯腰行礼,恭敬道——   “谨遵师父教诲。”   有兰琳和孙师傅以及侯师傅这些同门师兄弟的吹捧传播,很快,风水师们纷纷向陵城涌来。   玄学协会在得知消息后,也在试图联系楚逢月,为她举行庆典。   风水宗师啊!对于国内风水师来说,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就像是孔圣人之于学子老师的地位。   同时,在国内风水师整体实力以及发展不如海外风水师的今天,出现一位力挽狂澜的风水宗师,也让国内风水师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   这是一件必须庆贺的大事。   而公寓外蹲点的狗仔发现,最近两天好像有些奇怪。   身边怪异的人越来越多,手里拿着乌龟壳的,还有身穿僧袍和道袍的,以及各种装扮怪异的。   他们纳闷:“这是剧组过来取景拍摄?玄学片?”   陵城上空的明黄气场越来越强,这几天陵城人民发现心情是格外的顺畅,睡眠也格外酣爽,精神更是非常饱满。   心情好了脾气也好了,治安环境也十分清朗。   “你这乌龟壳到底会不会玩啊?”听着耳边哐啷哐啷的铜钱声,有风水师忍不住拂袖:“这么久了还算不出那位在哪。”   “……人家有心不让我们打扰,你几分本事,能和宗师抗衡?”玩乌龟壳的卦师反诘道。   那人语塞,不再搭话。   看到旁边贼眉鼠眼的狗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兄弟,你也是来找楚师傅的?”   “啊?”狗仔一脸茫然,现在都改成喊师傅了?世道变化这么快的吗?   不过听到姓楚,他点点头:“对,也不知道她怎么呆得住,这都好几天了还是不出门。”   “谁知道呢。”风水师也叹气,“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去你家看看风水?在附近吗?顺便讨杯茶喝。”   “嗯?不是,”狗仔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你们是江湖骗子扎堆了啊!”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歪,幺幺零吗,警官,我要报案啊。江湖骗子团伙出动啦,对对对就在锦江路公寓这边。”   被警车带走的时候,风水师有些无语,他问旁边玩龟壳的:“你算到了今天有这一遭吗?”   卦师点点头又摇头:“算到你要进局子,没算到还是个集体活动。”   风水师翻了个白眼,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放在腿上,双手环胸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他们一点也不着急,进了局子还观察这里的格局,毕竟平时也很少和警察打交道,没怎么进来过。   有的风水师打电话给玄学协会,等着他们来捞人。   狗仔和风水界的人都在满陵城找楚逢月,她在一个偏僻的小木屋,等着玉雕师傅给她雕佛像。   “你想雕哪座佛?”玉雕师傅是本省有名的手艺人,算是国宝级别的大师,以前还修复过玉石文玩。   现在年纪大了,徒弟们早就出师可以独当一面,他已经退隐打算封山了。   楚逢月是赵书青介绍过来的,赵家的面子他还是愿意给。   想了一下,她有些迟疑,最后福至心灵:“弥勒佛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大肚弥勒量大福大,能容万事,最适合请回家镇宅供奉。”粗糙的手握着刻刀,老师傅认真雕刻。   “楚小姐……”辛奈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安静的氛围,欲言又止。   “有事出去说,别打扰我。”老师傅头也没抬。   楚逢月笑了一下,手艺人对自己雕刻的作品极为认真,对环境的要求也高,她没再打扰,起身放轻脚步退出老师傅的雕刻室。   “奈哥,怎么了?”关上门,她偏头问辛奈。   “好多人都在找您,还有自称玄学协会的。”辛奈摸出手机给她看,“司徒老板也来电话了,有人都找到他那去了。”   “还有,凶宅探险的录制明天就开始,节目组要求今天必须到场,和嘉宾们提前熟悉一下环境还有规则。”   “那就先去录节目吧。”楚逢月有些头疼,就在这呆了两三天,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大的动静。   同时也看出国内的风水形式并不乐观,在特殊时期之后除了风水世家的传承没断,这些师承多多少少都有些断层。   就像青玄道长的师门古籍也损坏不少,尚未补全。   风水师靠的除了天赋和勤奋外,就是先辈留下来的东西,各种风水形式和风水案例。   有些风水形式大同小异,可以直接套用,而风水师只用吸取前人经验直接实践就可以了。   叹了口气,她打开手机,因为怕打扰老师傅雕刻,所以一直静音。   看到无数条消息后,选择关系亲近的几人先回复了,并且和青玄道长说不用兴师动众,等她录制完综艺再说。   青玄道长收到消息,摁着老人机,直接转发给玄学协会的会长程方。   对于楚师傅的实力,他其实心里有个大概的估计,本来以为是顶级大风水师,好嘛,直接一步登天,宗师!   一开始就和洛观说了,这是他的机缘,自己确实没有算错。   他有些得意,再看到四枚镇魂钉也没有那么愁眉苦脸了。   为什么楚师傅不把这些寄给别人?不正代表关系亲近吗。   老道长又开了瓶冰可乐,准备喝完就把这些煞器销毁。   看到消息,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看向满屋子刚从警局捞回来的风水师们。   “诸位,楚师傅目前没空,她还有一档综艺节目要拍摄。”   “协会为各位提供了住所,如果你们耐得住,就再等等吧。”   “?”玩龟壳的画符的玩桃木剑的敲木鱼的都傻眼了,“什么?”   “参加综艺?!”   程方也觉得这位楚师傅有些不务正业了,但是谁敢说她啊。   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什么综艺?”有人叹气:“我们也看看,为楚师傅贡献一点收视率。”这是一位年轻的风水师。   他们贸然过来拜访本来就是冒昧,而且人家可是宗师,你想见人家,不代表人家就要接见你。   她可是站在风水界最顶尖的人物,海外大风水师来了都得老老实实给她刷收视率。   “怎么没有啊?”程方打开待客室的大屏幕,找了半天就看到她以前的荒野求生和你好田野。   “应该是还没开始拍摄,那就先看看这个?”   “……”   一群风水师正襟危坐在看她的综艺,试图瞻仰宗师风采。   直到看到她干脆利落睡在野猪巢里,还指使野猪给她去找核桃。   “……不拘小节,不拘小节啊。”有人干笑。   二十出头的宗师、特别还是女风水宗师简直闻所未闻,其实他们的心里是麻木的,甚至觉得有人在恶搞散布假消息。   可去了一趟司徒正祖坟后,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这手笔,大风水师绝对做不出来。   所以,国内确实出了一位妖孽,才二十出头,就压的一众风水师抬不起头。   惭愧,惭愧啊!   楚逢月安心把翡翠交给老师傅,自己来到了节目组录制的地点。   导演组的人都在,还有直播组以及各种策划。   看到她来了,副导演很热情——   “楚小姐,您来啦?热不热,要不要吃根冰棍儿消消暑。”   虽然夏天过去了,可秋老虎又来了,这天气比盛夏没得差。   “不是很热。”楚逢月有些讶异,这位副导演她之前也没见过,怎么这么热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多注意了一下,毕竟这档节目是陆氏集团投了资的。   陆致远现在被南星迷的七荤八素,不定怎么给她下套。   看到她来,南星想过来打招呼,又犹豫了一下,倒是陆致远坦然地朝她点了点头。   沈斯年依旧戴着无框眼镜,眉眼温润:“楚老师,又见面了,感谢你能接受邀约。”   在他看来,这档节目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除了陆氏集团,他母亲也有投资。   他希望楚逢月能凭借这档节目彻底逆转口碑,成为当之无愧的顶流女星。   也算是作为阿颂的谢礼。   “我也是想凑凑热闹。”瞥了眼柔声和陆致远说话的南星,她勾起嘴角:“这次不带沈二来?”   男人脸色微囧,随后又恢复正常:“这里不太适合他。”   楚逢月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时诩被抓回去上课了,辛奈和小格送她来的录制现场,两个人站在那就跟门神似的,进出的工作人员经过他们身边都有些小心翼翼。   总共三组嘉宾,除了她和沈斯年,另外一组是南星跟陆致远,至于最后一组,是生面孔。   女孩模样挺清秀的,大概二十出头吧,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男孩相貌堂堂,一头蓝色头发,戴着耳钉,一看就知道是选秀节目出道的。   俩人是同一个选秀节目的,所以也认识。   “还有位特邀嘉宾。”导演喜笑颜开,“秦画小姐,你们应该也认识。”   他当然笑得欢了,都是金主爸爸啊,赞助商。   南星回头看,正好对上女人高傲的眼神。   秦画身上的衣服看不出什么牌子,都是定制款。   凌人气势不加收敛,看到陆致远旁边小鸟依人的女人,她冷哼一声,目不斜视从南星身边走过。   楚逢月不由挑眉。   看来秦画是彻底记恨上南星了,可能这次也是特意为她而来。   有意思,没白来。   她一脸看戏的表情让沈斯年低笑出声,“秦小姐和南小姐大概是有些误会要解决的。”   最近网上都是南星的负面新闻,过往带资进组欺压新人抢女主的黑料都被爆了出来,不管星河传媒和南家怎么压都压不住。   南星的微博直接装死,之前特意让狗仔拍她去参加余家的宴会发布到网上炒一波豪门千金的人设,结果直接被余邈邈打脸,暗讽她心机重买热搜。   秦画走到导演旁边,下巴一抬:“我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想必你们都知道。”   楚逢月弯眸笑:“秦小姐还是做一下自我介绍为好,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这位秦氏集团的大小姐,你脸上也没写字。”   沈斯年眼底泛起涟漪,忍不住莞尔。   “你!楚逢月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秦画有些恼火,“南星和赵竹音是一伙的!赵竹音都要和你抢赵书青了,你还帮她气我?!”   这话信息量太大,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嘉宾都有些愣神。   沈斯年侧头看旁边的女人,她反应如常,慢条斯理回道:“我为什么要帮她,她算什么东西。”   至于后面的,直接忽略当没听见。   见她对南星的态度更恶劣,秦画反而冷静下来。   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为什么反而有些……舒坦?   细思极恐,她赶紧打住念头。   自己竟然在和南星比较谁更不讨楚逢月喜欢,有病吧!   节目组宣读规则,其实和之前的综艺大同小异,不过这次需要他们在发生过凶案的屋子里住上一天一夜。   楚逢月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听完规则,她顿时兴致缺缺。   拍摄地点离这里不远,嘉宾们要做的就是在屋子里待上一天一夜,里面有充足的食材,而且四周都有无死角摄像机。   除了厕所,就连卧室都有。   从他们进入屋子的那一刻,直播正式开始。   楚粉一窝蜂涌了进来,疯狂尖叫——   「啊啊啊一段时间不见,我楚姐又美了呜呜!!!」   「日思夜想的盛世美颜啊狂吸一口呲溜呲溜~顺便说一句,有我楚姐在,综艺必烂尾(狗头)」   「楚粉能不能收敛点?烦人得很!全网就你家喜欢上蹿下跳。」   「楼上南粉也别说人家,你们也不怎么老实啊(吃瓜jpg)」   「安静!作为陆粉的我当这一期纪律委员没问题吧?毕竟我家哥哥充钱了嘿嘿(嘚瑟)」   「送你一个字:滚!!!」   陆致远首当其冲推门进屋,他是喜欢探险的,而且对于这种并不怎么害怕。   没有敬畏之心。   南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从下意识靠近他的小动作来看,这俩人多半是勾搭在一起了。   网友们都是用显微镜看综艺,所以刚才还想当纪律委员的陆粉在直播间破口大骂,和南粉直接开撕。   随后进来的是那两个选秀出道的小年轻,他们夹在中间,接着是沈斯年。   楚逢月慢悠悠走在最后。   「还立什么玄学人设啊,都快缩到门外面了,磨磨蹭蹭的,害怕就害怕呗。」星河传媒的水军开嘲。   另一边,玄学协会。   偌大的待客室里,风水师们聚精会神看着大屏幕,有人摇头——   “一开门罡风阵阵,屋内也没开窗户,显然是煞气厚重。”   “大凶。”玩龟壳的摊开掌心,铜钱落在木桌上,他面无表情道。   “且再看看吧。”有人打断他们的谈论:“瞧瞧这位会怎么处理。”   所有人顿时噤声,看向屏幕上那张容颜出众的脸。   他们实在没想到,风水界会在如今出现一位宗师,且这位还是个二十出PanPan头的年轻姑娘。   更离谱的是,她的主业竟然是娱乐圈的明星。   有同行已经在思衬,怎么把这位拉回正道了。   太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啊,何必在娱乐圈浪费时间。   特殊部门的人在收到风水师异动的消息,也究其原因,在得知陵城出现了一位风水宗师后,负责人亲自去拜访。   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急了,只有正主还事不关己地跑去录综艺,并且在一个染血的沙发旁边坐下。   沈斯年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他安静片刻,方才委婉道:“楚老师,这里是不是不适合坐?”   「刚才说我们楚姐胆小的人呢?出来看看!」   她这样大胆的行为也让嘉宾们不敢置信,南星手里有赵竹音给的东西,所以不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往女人所在的方向看。   秦画和另外一个女孩终究有些腿软,好半天没出声。   陆致远蹙了下眉,“楚小姐想要博人眼球也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虽然对她没有太大的恶感,可眼前的画面多少有些不适。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花瓶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炒作的机会(微笑)」   沈斯年刚想替她辩解,就听女人懒洋洋道:“番茄酱,闻不出来?刚倒上去还没半个小时,还是流动的。”   秦画下意识动了动鼻子,“是番茄酱的味道。”   「???导演组玩哪样啊?还是说该怪道具组。」   陆致远胆子比较大,他走过去一看,果然是番茄酱,脸色有些许变化。   「该道歉了吧?我就问你尴不尴尬?」楚粉不放过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番茄酱……节目组真是大聪明,没有气氛还硬整,呵呵。」   副导演搓着手在浑身冒着冷气的导演旁边干笑:“就是那什么,顺手弄了一下。”   “……”   确定是番茄酱而非某些东西后,见她坐在沙发上挺舒服的,沈斯年也挨着她旁边坐了下来,中间隔了大概五厘米的距离。   这是为了让黑粉闭嘴。   陆致远到底没有道歉,他没有坐,可能是不好意思,在屋子里走动,看房屋格局。   南星不好一直跟着他,所以也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因为另外一个沙发被那俩小年轻占了,只剩楚逢月和南星旁边有空位。   秦画哼了一声,比起和她坐一起,她更愿意坐楚逢月旁边,哪怕明知道会被怼。   她这么明显的动作也让南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秦画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楚逢月,可每次在镜头前都是只给她难堪。   果不其然,楚逢月嫌弃道:“别离我太近,什么味道,熏人。”   “这是限量版的古檀香水!能抵一套别墅!”秦画直接炸毛,她从来没被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打击,愤怒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   “什么品味啊你!” 第96章 茶艺大师and端水大师   楚逢月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而后弯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找到一副扑克牌。   秦画见她不搭理自己,撇撇嘴,恶狠狠瞪了南星一眼。   “……”南星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刚才没惹她吧?总是找事和自己过不去。   女人纤长细瘦的手指洗牌切牌,动作十分养眼。   “玩斗地主吗?”楚逢月语气懒散,随口问。   那两个选秀出来的年轻人想要更多关注,而楚逢月自从出道就是话题中心,所以女孩连忙点头:“玩。”   另一个男孩也紧随其后,这是第一次和这种咖位的前辈共同拍摄节目,所以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好几次抓牌的时候手都在抖。   女人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道:“别紧张,我不太会玩牌。又不打钱的,随意一点。”   “……好!”   以前对于她的了解都是热搜上的,什么碰瓷炒作欺压南星嚣张目空一切,几乎都是负面的,所以俩人在发现她和想象中不一样时,有些受宠若惊。   「呜呜呜感谢楚姐!我家欢欢出道后第一次上这种真人秀综艺,她在上节目前还做了很多准备,谢谢楚姐在她新人期没有冷眼以待qaq」   「也替郁金弟弟谢谢碰……楚姐。」   「镜头前装的吧,她可不是个什么和善的人,这是来拉拢人孤立南星呢(看穿一切jpg)」   女人在抢地主,沈斯年借助身高优势,可以看到她最大的只有一个A。   一手烂牌也能玩出满手炸的气势,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南星和秦画一个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挨着楚逢月,哪怕被嫌弃也没有走开。   陆致远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回到客厅。   没有避嫌的意思,拉了条椅子坐在南星旁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食材都是现成的,肉类蔬菜海鲜应有尽有,还有西瓜榴莲樱桃这些水果。   这样的环境,倒像是来度假的。   “我都可以。”南星眉眼温和,柔声道:“现在还早,等下我去做饭吧。”   这话一出,齐欢和郁金异口同声:“我们也会做饭,可以帮忙。”   新人嘛,就得眼里有活,在场的这几人都是咖位比他们大的。   楚逢月就不说了,当红顶流女星,粉丝群体庞大,自带热搜体质。   沈斯年,最年轻的影帝,影视两栖,年纪不大,但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算圈内的前辈。   陆致远,陆氏集团的少爷,顶流男星,自身就是资本。   秦画,秦氏集团的大小姐,这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这两人都不能得罪,否则直接雪藏封杀。   而南星反而是这几个人里比较弱的,南氏集团的大小姐,二线女星,让人记住的只有一个白月光女神的称号,以及温柔大度的性格。   不过基于花椒风波,“温柔大度”暂且存疑。   “大家都可以一起来做饭,”南星起身,去厨房看了一下,“地方挺大的,也有参与感。”   “我不去。”楚逢月见那两人不玩牌了,兴致缺缺将扑克收起来,“我吃泡面。”   “哪儿有……”秦画话没说完,看到她从茶几下扯出一大袋泡面,在和南星共处以及吃垃圾食品中,选择了——   “我也吃泡面。”   南星在她眼里比垃圾食品更难忍受。   沈斯年大概知道楚逢月为什么不去厨房的原因,和南星关系不大,主要是她不太会做饭,而且多半也有点偷懒的心思。   “泡面直接吃味道比较一般,”他笑着说:“如果二位女士不介意,我也蹭一个泡面,不过可以加点食材煮一下。”   楚逢月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把一大袋方便面递给他。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窗外枝桠疯长,把窗户遮了大半。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总共八层,因为建成的时间太久,外面白色的墙皮都有些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灰砖。   这里没有电梯,都是步梯。   让人意外的是这栋居民楼都有人居住,因为隔音不好,能听到邻居买菜回来的交谈声——   “最近肉价又涨咯,三十五一斤的排骨,要不是我大孙子喜欢吃,我这点退休金还真舍不得买。”   “我直接提了两板鸡蛋,等肉价降下去了再吃。”   “肉降不降不知道,排骨反正是降不了多少……”   很快,又归于寂静,但是没过多久,能听到锅铲碰撞的声音。   秦画觉得多半是节目组在骗她们,或者随便找了个地方蒙观众。   真要是凶宅,附近还敢住人?   正值中午,这里又没开窗,燥热得很,秦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怎么都没有空调啊!”   “当这是你家呢。”楚逢月随口回:“你头顶上有吊扇,开关在门口。”   秦画瘪瘪嘴,认命地起身。   南星她们都去了厨房,客厅目前只有楚逢月和她,直播间的网友都在看热闹。   「楚姐还真是无差别攻击,也就对两个新人还有沈影帝态度好一点。」   「毕竟她和沈影帝是在田野建立起来的交情,我其实更想看南星和秦画同框(狗头)」   「有一说一,南星的厨艺真不错,你们可以去看看厨房的镜头。」   陆致远和南星还是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挨得太近,不然陆粉又要大杀四方了。   沈斯年和这几人都隔得远远的,找了两个番茄和一块牛肉,洗了点葱和香菜,他打算煮个番茄牛肉面。   玄学协会。   风水师们都在盯着客厅的镜头看,脑海里在想见到楚师傅时,该说些什么溢美之词。   而此刻,有道长轻声提醒:“来了。”   弹幕里忽然闪过一条评论——   「那个,你们有没有发现,风扇在秦画打开开关前,就动了……」   「哈哈哈楼上看花眼了吧,这是直播,没有回放功能,不然就让你仔细看看了。」   直播组长看到之后也忍不住笑了笑:“哪会有这样的事啊,虽然是凶宅,但这也太离谱了吧,肯定是网友根据环境臆想出来的。”   他让人调直播记录,往后退几分钟,悠哉悠哉地往后一躺:“嘉宾们都要吃饭了,我们中午吃什么?外卖?”   “嗯?你们怎么不吱声啊?”都没人说话,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组长……”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握着鼠标的手有些打颤:“风扇,确实自己动了。”   直播组长本来在打开美团点外卖,闻言,手机“哐当”砸在地板上。   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秦画毫无察觉坐回沙发上,她见楚逢月无聊到抠手指甲,别扭问:“嗳,我听人说你是南家的私生女,到底是不是啊。”   「真勇士!这个我也好奇。」   网上有一段时间关于这件事的流言蜚语很多,南氏集团没作声,只有致诚科技的老板南晚枫出来澄清。   楚逢月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他也不方便把妹妹的真实身份透出来,而且他总觉得她另有打算。   「花瓶姐肯定不会回应的啦,我觉得肯定是,不然解释不通哦,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针对南星。私生女嫉妒正室的孩子啦~」   「什么叫无缘无故?是星河传媒的对照合同无缘还是你家白月光以前踩着我家立人设楚姐无故?睁大你的狗眼滚去看以前的综艺ok?什么白月光啊,就是茶艺大师呗。」   “不是,”楚逢月倒是接话了,她扯了下嘴角:“你看我和南星的相貌有半分相似之处吗?”   “她那平平无奇的长相,怎么可能和我出自同一个父母。”   秦画还真仔细观察了许久,然后发现她说的确实没毛病。   楚逢月的美貌太惹眼了,人群中第一眼注意的绝对是她。   要不是这张脸撑着,早就被打压退圈了。   而南星最多算个小家碧玉,说实话,就是一般的相貌,只不过是在豪门资源的浸润下,所以看起来才稍微出众一些。   因为柳瑜注重她的外貌和气质培养,所以脸上干干净净不会有斑点,牙齿也洁白整齐,学了音乐舞蹈以及马术这些,气质也不同于普通人。   女人一句话,直接把谣言击破。   业内很多人都在想,她该怎么解释私生女这件事,南家肯定不会配合她做亲子鉴定,而且做出来了也没人信。   没想到她会用这么不走寻常路的方式,太出乎意料了,根本没人能想得到。   只能说她这人的公关能力也很强大。   不管是她的粉还是路人粉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确实啊,如果是一个爹或者一个妈生的,相貌肯定会有些细微的相似。你们仔细看,就南星这长相,完全和我楚姐挨不着边好叭~」   南粉发现自己的白月光被嘲讽了一波,又逮着楚粉撕逼,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些黑历史。   什么碰瓷啊炒cp啊倒贴之类的,没什么新意。   没多久,沈斯年就端着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牛肉面出来了,上面洒满了香菜和葱花,完全算得上是方便面中的豪华顶配版。   “还有一些水果。”榴莲肉都是剥好的,还有切好的西瓜以及樱桃,男人在楚逢月旁边坐下,“味道可能一般,楚老师和秦小姐将就一下。”   有人做饭还挑三拣四的那就太不道德了,楚逢月接过他递来的碗筷,自己夹面。   秦画对沈斯年没什么偏见,两人无仇无怨的,主要是肚子确实饿了,也愿意捧个场:“看起来还不错。”   她吃了一口面,然后加快了速度,不过因为多年的教养,哪怕是吃东西看起来依旧优雅。   楚逢月不可避免想到她经常被气到跳脚的模样,和优雅看起来没有半分关系。   “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吃东西。”她夹起牛肉片,慢悠悠道:“起码看起来顺眼。”   “???”秦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又骂我?”   “哪个字在骂你?”楚逢月无辜问。   「哈哈哈不好意思秦小姐看起来好憨啊,她生气的时候有点像那个愤怒的小鸟和尖叫鸡哈哈」   秦画腮帮子鼓鼓的,她想了半天好像确实没有脏字,但就是心里不得劲。   南星她们也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糖醋鱼、清炒藕片、香酥肉、蚝油菜心这些菜陆续放在茶几上,齐欢和郁金拿了碗筷出来。   温温柔柔的嗓音在耳边浮现,“逢月,你和秦小姐要不要吃一点饭?面条不扛饿的。”   “用不着。”楚逢月睨了她一眼,“自己吃吧。”   “总是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别为了保持身材……”南星还想继续劝,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下意识噤声。   「南星也是一片好心啊,楚逢月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只有我听出她在内涵楚姐是靠节食饿瘦的吗?就南星和楚姐这关系,可以说是公开撕破了脸水火不容了吧。明知楚姐讨厌她还一个劲地往上凑,大度人设不是这么立的哦白月光。」   沈斯年也拒绝邀饭,他笑着摇头:“已经吃饱了。”   郁金不再勉强,吃了一口南星做的糖醋鱼,然后一个劲地夸赞——   “太好吃了!比餐厅大厨的手艺还要好。”   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一回头,对上楚逢月不屑的眼神。   他又赶紧道:“有楚老师在旁边,食欲都增添了不少呢。”   对此,南星只是笑笑,盛了一碗饭递给陆致远。   郁金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时不时要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他一个小透明,坐在一堆大佬中间真是大气都不敢出。   我真不想搅和进她们的修罗场啊喂!   在秦画时不时的找茬中,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郁金和齐欢最累,每位前辈的情绪都要照顾到,还主动洗碗刷锅,夸了南星还得想办法再夸楚逢月和秦画。   网友看到这俩新人的憨憨样笑成傻子,送他俩一个外号——   端水大师。   经纪公司那边是高兴的,再怎么样都比籍籍无名好,起码让观众记住了名字。   终于到了晚上,简单吃完一顿,到了选房间的环节。   这里总共三间房,而她们有七个人。   有一个房间是一米八的大床,沈斯年看了另外两个房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看这样可以吗?我和陆老师还有郁金一个房间,女孩子两两一间,将就一晚。”   “我都行。”郁金赶忙道:“我没意见。”   陆致远也不挑,他点头以示同意。   在野外那样恶劣的环境都生活过,更别说只是和人挤挤。   “我不跟南星一间房!”秦画想也没想,直接呛声道:“我怕大半夜被人塞一嘴花椒。”   「哈哈哈我支持秦小姐(狗头)毕竟白月光是个喜欢用花椒的人呢」   南星眸中浮现水雾,她咬着嘴唇,有些委屈:“秦小姐,我上一次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心里有气就朝我发泄吧,我愿意受着,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是吗?”秦画双手环胸,扫了眼她旁边的陆致远,冷笑:“我没别的要求,你离他远一点就行。”   “秦画。”男人不满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见他冷脸,秦画更讨厌南星了,甩门气呼呼进了卧室:“你就护着她吧!”   「修罗场来了哈哈哈,好奇楚姐怎么选。」   南星和齐欢还没出声,可现在已经陷入僵局。   就两间房,楚逢月要么和秦画睡,要么和齐欢睡,就她对南星那态度,不可能跟白月光一间屋子。   有意思的是她和秦画关系也不怎么样,只是相比南星,显得和缓了一些。   那就只剩一个选择——齐欢。   但如果这样,南星就只能跟秦画一个房间了,就大小姐那性格,非得把屋子拆了不可。   南星也明白自己的尴尬地位,她轻声道:“你们决定吧,我都可以。”   「草,突然知道为什么南粉这么维护白月光了,刚才这一下我突然有些受不住……」   「咳,我也。果然娇软小白花才是我的审美啊。」   齐欢更不敢开口,她这咖位,在哪都是垫底的存在,眼前这两位没出声,怎么敢说话啊。   把目光投向楚逢月,等待她的抉择。   没想到女人却说:“我睡沙发,给我找条毯子就行。”   沈斯年很想把房间让给她,可自己这边三个大男人,沙发睡不下,而且也无权替另外两人做主。   所以他无奈道:“这样吧,我陪你睡沙发,正好有两个大的一个小的。”   「咦?有情况哦。沈影帝什么时候这样对人示好过,而且还是一个女明星。他出道这么多年,绯闻从不沾身的哎!」   “不用。”楚逢月接过齐欢从卧室里找来的薄毯,这是节目组准备的,包装袋还没拆。   她撕开包装,单手拎着毯子:“不用管我,你们睡你们的。”   见她坚持,沈斯年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就是三个男人一个房间,南星和齐欢一个房间,秦画单独一个房间。   时间也不早了,九点多,节目组准备了睡衣,她们打算去洗澡。   只有一个卫生间,秦画向来是以自我为先的,从小就被娇惯坏了,只有别人让她的份,自然不会让着谁。   所以她抱着衣服,目不斜视去了洗浴室。   「大小姐这脾气确实难搞,说真的,我有点站南星了。哪怕她真的知道秦画花椒过敏,就她这性子,不教训一下都算得上是圣人了。」   「是啊,楚逢月不是也受不了她吗,直接就开怼,南星估计是忍无可忍,只不过没想到症状会这么严重……」   星河传媒的水军出来给她洗白,因为秦画确实挺招人嫌的,所以确实有人认同这个观点。   “这热水器怎么用啊?!”女孩恼怒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烦躁道:“什么破玩意。”   南星叹了口气,在门口抬手轻敲:“我可以进来吗,让我试试。”   齐欢想献殷勤,但是晚了一步,南星先说了,她就不好再开口了。   而楚逢月盖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在看沈斯年调电视台。   电视机是以前的老款式,屏幕和二十寸的电脑差不多大,因为没信号上面闪烁着雪花。   对于卫生间里的动静,她充耳不闻。   见只有南星搭理自己,秦画泄气,绷着脸开门:“进来吧。”   南星看到她这张臭脸,忍了又忍,露出温和的笑容:“这应该是燃气打火,不是用电的,我看看。”   秦画白了她一眼:“就你懂!”   「我都想给她塞一把花椒了,不是,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帮忙呢,至于这态度吗?」   南星叹了口气,走到洗浴室,拧开气阀打火。   轻轻一转,热水器就启动了。   “可以了。”她扭开水龙头,洗了一下手,“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秦画脊背抵着门框,不耐烦道:“知道了,我要洗澡了。”这人就是喜欢装,外面有摄像头,她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的模样。   最烦这种伪善的人。   在出卫生间时,南星脚步一顿,身子稍微侧了一点,挡住客厅的摄像头。   她压低了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秦小姐,凡事要适可而止。”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秦画拔高了声音,引得客厅里几人都望了过来。   “秦小姐,”南星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秦画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陆致远脚步停在卫生间门口,冷淡的眼神落在秦画身上:“秦家的教养只有这样吗。”   秦画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差点没上来,她恼火道:“出去!别在我这装可怜,和你的狗男人一起滚出去!”   对陆致远的滤镜彻底破碎,喜欢他这么多年是不假,可他偏偏要拿秦家的教养来攻击她。   再喜欢这个男人也比不上家族荣辱,她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我秦家?”   两家本来就是世仇,她更不能在全网面前被他下了家里的面子。   “啪——”卫生间的门被猛然甩上。   楚逢月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行,这次起码带点脑子了。   再不醒悟就是南星美好姻缘路上的垫脚石。   “可以了。”突然有了画面,沈斯年从电视前面退开,“不过能收到的台比较少,只有陵城本地的频道。”   “能看就行。”楚逢月不挑,她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有些打瞌睡:“你要睡就早点睡,不用管我。”   “还没洗澡。”沈斯年瞥了眼浴室,弯眸道:“慢慢排队吧,不急。”   话音刚落,卫生间又传来声音——   “怎么回事啊!”秦画几欲跳脚,看着又打不着火的热水器,一肚子火抱着睡衣从里面出来:“不洗了。”   她就像只炸毛的狮子,脚步震天响从卫生间出来回了卧室。   「就她事多(白眼)」   南星脸上扯出牵强的笑意:“刚才我去浴室明明打着了火呀……”   “她故意针对你,不用放在心上。”陆致远缓声安慰道。   南星点点头,平复心绪后,对旁边的齐欢说:“你先去洗吧,热水器会用吗?用不用我帮你。”   “我会!”齐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家就是这种燃气的热水器,谢谢南老师关心。”   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了,南星脸色和缓下来,语气十分温柔:“有事就叫我。”   “好~”   齐欢进了浴室,她把干净的睡衣放好,熟稔打火开热水器,很轻松就点着了。   “那位秦小姐就是难伺候……这不是故意找茬嘛。”   想到之后还要和她一起录制,齐欢忍不住唉声叹气。   比起楚老师,秦画更是折磨人的神经。   刚脱了外套,热水器又罢工了。   以为只是太久没用,她又去点火,这次怎么打都打不着。   南星看了眼墙上的时间,秀眉蹙起:“怎么这么久?后面还有人要洗呢。”   她往卫生间望了几眼,对齐欢也多了几分不满。   一个新人这么没眼色,以后在圈内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在她忍不住想去催一下时,齐欢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换了睡衣,手里抱着之前穿着的衣服。   实在不好意思求助,她就洗了冷水。   南星也没多注意她,去拿了自己的睡衣,往浴室去。   过了大概两分钟,她惊恐地退出来,撞到后面的陆致远身上。   “卫生间……卫生间的热水器好像有问题。”   陆致远进去查看,南星平复片刻,想到他在里面,鼓起勇气跟了进去。   “我刚才开了阀门,出来的是热水,可刚想洗澡,又变成了冷水。”她唇角紧抿,心有余悸道:“就这样反复了几次,我听到外面有啼哭声。”   陆致远打开阀门,试了下水温:“是热的,你先别怕。”   他放下花洒,推开卫生间的窗户往外看,一只黑猫趴在床沿上,绿色的瞳孔一动不动望着他。   “是猫叫。”陆致远安抚道:“可能是燃气管道老化了,你先试试能不能洗澡,我在门口等你。”   “……好。”惊魂未定的女人缓过神来,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第97章 抓住你了哦   陆致远刚从浴室出去,隔壁房间就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听动静应该是椅子砸在地上。   那是秦画单独住的房间,男人目露不悦,对她这种大小姐的任性很是不喜。   “楚逢月!”尖叫声从屋内响起,秦画疯狂拉门把手,可怎么动都无济于事,门就像是被焊死了,纹丝不动。   “救命……来人啊!楚逢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晚上格外醒目,整栋楼都静谧无声,只有客厅电视里的台词和她的拍门声。   沈斯年被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紧起身,下意识望向旁边的女人。   直播间看客厅摄像头的人试探地发了一句——   「是不是房间里有什么……」   而看着秦画房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眼睁睁看着血从洁白的墙壁里沁出来,后脊背发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如果这也是节目组继番茄酱之后的杰作,只能说很成功。   想到这可是凶宅,其他网友不作声了,看着屏幕既紧张又有些害怕。   人对未知的总是畏惧的。   玄学协会那边的人都在屏幕前盯着她,想看她有什么动作。   “这种情况,只有驱逐或者诛杀。”有个扎着丸子头的道长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屋内的煞气藏匿的很好,似有若无,很有可能是原房主。”   玩龟甲的二话不说,把铜钱往前面一推。   都说了是大凶了,哪有这么简单!   齐欢虽然害怕,但她还是去尝试拉门,可怎么打都开不了,换了力气大的郁金也是一样。   这回陆致远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虽然看不惯秦画这骄纵的模样,可到底是个女孩子。   “让开。”他将郁金拉到一边,手搭上门把手,不管是推还是拉都不行,退后一步,猛然抬脚踹上去。   诡异的是,明明是老旧的木门,可比防盗门还坚固。   “秦画。”一脚没踢开,男人沉声问:“里面什么情况?”   “……墙角……墙角有血。”秦画全身瘫软,压在门板上,不停拍:“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我不录了!”   客厅视角的网友问:「卧槽,这什么情况?真的是凶宅?我还以为是节目组随便找了个屋子唬弄观众。」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在他们还没进来,刚上楼的时候,经过的楼层门上都挂了镜子和剪刀……」   楚逢月慢悠悠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来,她拨开众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门把手,轻轻一动——   门开了。   秦画连滚带爬从屋内出来,她神智还算清楚,在所有人中选了个最安全的,躲在楚逢月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陆致远和郁金他们好半天说不出话,作为男人,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有信心的,刚才明显是非自然的力量禁锢住了门。   可她……   见女孩浑身发抖,楚逢月难得没有甩开她的手,“我要进去看,你要一起?”   秦画连连摇头:“别,别进去……”   楚逢月不咸不淡瞥她:“不是你自己选的房间吗,怕了?”   墙角忽然出现血印,搁谁谁不怕啊?可直播间的观众不敢怼她。   特别是看到秦画屋子里画面的网友,他们差点都吓尿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快十点,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又不敢回头看。   秦画不情愿地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女人走进去的背影。   陆致远是个胆子大的,他想也没想跟了进去。   沈斯年犹豫片刻,想到有她在里面,还是迈开长腿。   齐欢和郁金选择留在外面,秦画的模样看起来太吓人了,脸色惨白,嘴唇一直在颤抖,而且全身发软,如果不是扶着旁边的斗柜,恐怕早就倒了。   “秦小姐,”齐欢小声道:“去沙发坐一下吧?我给你倒杯水。”   秦画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现在最怕自己一个人独处,只要旁边有人她心里就好过很多。   给旁边的男孩使了个眼色,齐欢扶着她去沙发上,郁金去了厨房烧水。   茶几上的榴莲和樱桃只有楚逢月吃了两口,其余人都没心思动。   齐欢安慰秦画的时候心里也泛起嘀咕,下意识扭头看向她刚才在的房间。   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是老式的楼房,装的是暖色的白炽灯,橘黄的灯光铺满屋子。   「卧槽!墙角的血消失了……就在楚逢月进来的瞬间,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真的,刚才明明有的,就在床头柜旁边……」   “什么都没有啊,”楚逢月四处看了看,她偏头问沈斯年:“你有什么发现吗?”   男人摇头,原本有些摇晃的心安稳了不少。   陆致远对她无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舒服,他根据秦画的话,在找血迹。   可一无所获。   在他要退出去质问秦画是不是故意闹这一出的时候,楚逢月“咦”了一声。   她看向床边挨着窗户的白墙,不自觉眯起眼睛:“这面墙是新粉刷的吧?”   沈斯年也扶了一下眼镜,仔细看,点头:“比旁边的痕迹要新很多,太白了。”周围的墙都泛着黄,而且斑驳起皮了。   陆致远本来要退出去,他又折返回来,伸手摸上墙。   “是新刷的,墙面漆还黏手。”   这当然是节目组的杰作了,如果不粉刷一下,嘉宾看到血迹怎么敢住啊?   不过刚才在显示屏里看到的那一幕,他们也觉得瘆人。   秦画没有说错,刚才墙面是在往外沁血。   “这不可能啊,”副导演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了,血迹早就干了……”   节目组和直播间的网友都被吓到了,有胆小的更是跑去家里人的房间看直播,然后一起尖叫。   “有锉子吗?”陆致远拉开床头柜抽屉,想找个东西把墙漆刮掉。   “用不着这么麻烦,”楚逢月透过门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的女孩,“让她再进来试试。”   沈斯年唇角的笑容僵住。   楚老师你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陆致远显然也被梗了一下,打量女人的脸色,发现她是认真的。   「楚姐……是有那么点邪门在身上的。」   除了她本身玄之又玄的能力,还有这邪性的性格。   说句有点冒犯的话哈,跟那什么比起来,她显然更不像个好东西。   「秦画实惨,我突然有点同情她了。」   外面沙发上的女孩还不知道楚逢月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热水迟迟没到,齐欢想要去看看,被她哀求的目光一看,又心软了。   “郁金?”齐欢在客厅喊:“怎么这么久?”   “……通电了,但是烧不开。”郁金也有些头疼,而且电源不停跳跃,估计是线路老化了。   短短的时间内,屋子里状况百出。   南星刚洗完头,卫生间的灯就灭了,她握紧赵竹音给她的八卦铃,顾不上拿睡衣,赶紧跑了出来。   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长裙,因为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裙子被打湿粘在身上。   秦画看到她这副模样,直接破口大骂——   “你有病吧?大半夜的能不能穿得像个正常人?柔弱给谁看呢?这是想吓谁?”   连珠炮一样的话倾泻而出,骂完以后发现自己心里的恐惧消除了很多。   南星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这次没有和她道歉,而且目光平静地扫了眼她就挪开。   「白月光有些奇怪啊,就她这娇弱的性格,刚才竟然没有慌神。」   「有些人就是越害怕越镇定,这不奇怪吧。」   房间里的陆致远和沈斯年也对眼前的一幕陷入怀疑。   刚才沈斯年突然想到发现不了异常可能是和楚逢月有关,本来打不开的门她一来就开了。   所以他让楚逢月退出门口。   异象也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她刚到门口,血又慢慢沁了出来,而她只要一抬脚,血迹就像是受到了惊吓,又缓缓消失不见。   “楚老师……”沈斯年揉揉酸胀的太阳穴,按道理说他现在应该惊恐的跑掉,可他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而且脑子里的麻木比恐惧更多。   他想说点什么,可有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的一切,把他的世界观冲击的粉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   遇到人体热量就会浮现的颜料?还是别的什么。   他试图用是节目组的手笔来说服自己。   陆致远倒是没有自欺欺人,他问楚逢月:“它怕你,有什么方法能解决吗?”   沈斯年诧异看他,陆致远可不像个相信这些的人。   「真有……那什么啊。」网友不淡定了,跑去节目组的微博下问。   结果被告知,除了番茄酱是直播组弄的,还粉了一下墙,其余都没有动过。   「果然墙后面有问题,不然也用不着粉墙。」   “它又没伤人。”楚逢月抱着双臂倚着门框,语气寻常:“我也不是道士,没有这本事。”   她承认了某些存在,网友直接炸锅,热搜都是#墙后面到底有什么#   一群人又坐回沙发上,楚逢月稳坐中心位,秦画紧紧贴着她。   女人还没开口,她赶忙道:“我明天不喷香水了!”   “……不是这事,”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楚逢月拉过薄毯盖在腿上,她想了一下,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间房子格外的暗?”   南星下意识看向窗户,脱口而出道:“光线被有意挡住了!”   什么屋子会故意让光线减弱?陆致远想到某种可能,他恍然:“这里是放置骨灰盒的地方。”   齐欢抱紧自己,往郁金那里挪了挪。   秦画恨不得把自己挂楚逢月身上,气恼道:“有墓地不去,放在屋子里?这不是缺德吗?!”   “大小姐,现在不是每个人无了之后都能住上单独墓地的,有公墓都算是好事了。”楚逢月知道她们这种豪门千金都不知人间疾苦,不过还是多说了一句:“以后别把目光局限在男人身上,你们秦家也涉及墓地这些的开发。”   “……”秦画顿时不说话了。   “是不是因为这里发生过命案,房子卖不出去,干脆用来出租安置骨灰盒?”沈斯年脑子转得很快,他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也不算出租。”楚逢月说出自己的想法,“左邻右舍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换成你肯定会选择搬走对吧?她们却好像并没有太大意见。”   “我看了一下这种格式,应该是以前的家属楼,属于单位的,个人没有产权。”   楚逢月慢条斯理道:“只剩一种可能,在这里原来的屋主出事后,因为没有钱买墓地,家人就把他的骨灰放在这里。”   “而他原来的单位可能是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房子都没有回收,左邻右舍大概也是买不起墓地的,干脆就把这里当成集体放骨灰盒的地方。”   所以才能相安无事,不然早就报警了。   不得不说,节目组非常佩服她的头脑。   因为她的推测,和真相一字不差。   “你们侵入了别人的领地,扰了人家的安宁,只是小惩大诫,这不算什么过分的事。”女人弯腰,手指戳了一下榴莲,肉软乎乎的,她拿了一小块送到嘴里。   这种香甜的水果她挺喜欢吃,等回去让奈哥多买点。   其他几人都认同她的说法,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坐在沙发上,全身发冷,像是陷入冰窖。   “那今天晚上,还能睡吗。”齐欢反手抱住自己,轻声问。   她是不敢睡了,睁着眼总比闭着眼有安全感。   “随便你们。”楚逢月靠着沙发,闭眼养神:“别打扰我就行。”   反正她是困了,而且节目组刚开始就搞出这样的动静,后面的拍摄地点估计有些棘手。   网友想骂她装逼都骂不出来,正常人谁敢在安放骨灰盒的屋子里睡觉?就算是装,也要有这个心态去装啊。   哪怕是陆致远,都有些烦躁。   沈斯年和秦画一左一右坐在楚逢月旁边,试图从她身上汲取安全感。   另外几个人都睡不着,南星坐在陆致远旁边,她神色疲倦,头发半干,裙子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可现在怎么去换衣服?房间里她是不敢去了,卫生间也害怕。   所以,在静谧的夜里,客厅里五双眼睛还有屏幕外面无数网友以及玄学协会的风水师们就这样看着楚逢月睡觉。   “这份镇定自若,不愧是风水宗师!”协会待客室里,有人喝了口热茶,硬夸道:“楚师傅当为吾辈楷模啊。”   这是沈斯年他们过得最煎熬的一个晚上,几乎是数着分针过的,总觉得快天亮了,可一看时间——十点半。   南星最是崩溃,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多次想咬牙去房间把衣服换了,可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谁知道骨灰是放在什么地方?她虽然有东西护体,也不想冒这个险。   秦画在房间里看到的血迹就是警告,她对这些还是很畏惧的。   目光落在睡颜恬静的女人身上,没想到她是真的能睡着,南星更加浮躁,每一分钟都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而另一边。   南昭收到了私家侦探寄来的资料,楚家人现在生活在虞城,日子过得很滋润,拿了南家给的钱,后来做了点小生意,现在已经混成了中产。   和资料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根头发丝,这是侦探买通美容院的人,从楚谦老婆头上拔的。   南昭没有耽搁,看完资料,直接去南星所在的房间。   推开卫生间的门,在洗手台旁边没找到头发,赵妈打扫卫生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在他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想起南星从来不让家里的佣人动她的梳妆台。   男孩大步迈向她的独立化妆间,终于在梳妆台缝隙里找到了一根浅棕色的头发,他缓缓露出笑容。   可随后,又有些恍神。   他以前向来不愿意伤害这个处处护着自己的姐姐,可现在为什么心里隐隐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   “阿昭?”南母身后是几个佣人,手里拿着下午送来的高定礼服。   看到儿子在这里,她柳眉蹙起:“这么晚了,你在姐姐房间里做什么?”   “上次姐送我的手表找不到了,我看看是不是她拿过来戴。”南昭下意识把头发丝拢在掌心,不想被妈妈发现他在做什么。   姐弟俩确实会互相换手表,因为有些男表的款式更好看,所以柳瑜没有怀疑什么。   “别把你姐姐的首饰弄乱了,”随口叮嘱一句,让佣人们去衣帽间,示意她们把衣服挂进去。   南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梦里楚逢月的自杀,除了被黑粉逼的,恐怕也有家里的原因。   这些天他反复做梦,有很多碎片的画面,还看到了他吃了安眠药又在送医途中遭遇车祸后的场景。   他和大哥的葬礼,南星没有来,只有满脸麻木的父亲和嚎啕大哭晕厥过去的母亲。   而南星在做什么?他以灵魂飘荡的视角,看到了她在陆家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开开心心地当她的陆太太。   原本有些犹豫的心顿时坚定起来,他离开南星的房间,拿上那些资料,开车去了南晚枫的公寓。   他需要大哥的帮助,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做什么都逃不开家里的视线。   南星现在和陆致远走得近,知道他偷偷拿南星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南章很有可能直接派人拦截。   因为南星现在必须是南家的大小姐,她要以南氏千金的身份嫁进陆家,南章不会允许出任何差错。   到现在,南昭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家,好像没有丝毫亲情可言,只有利益。   他现在唯一相信的人只有大哥。   听到门铃声,南晚枫过来开门。   看到门外的弟弟,他看了眼手表,讶异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有事想要你帮忙……”南昭把文件袋递过去,他默了片刻,说:“哥,你脑子比我好使,你看看吧。”   “先进来。”南晚枫侧身,他接过文件夹,刚拆开就看到一根用透明袋子装着的头发丝。   “这是……”   “看完资料你就知道了。”   拍摄现场。   秦画实在忍不住,试探性地把头轻轻靠在楚逢月肩上,见她没有反应,全身的力慢慢卸下。   终于闭上眼睛,闻着女人身上淡淡的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她的睡意汹涌而来,根本止不住。   网友们也困,特别是看人打瞌睡,可又想继续看,而且还是一边害怕一边看。   硬是强撑着眼皮忍着,想看看这难熬的夜嘉宾们会怎么度过。   节目组也没人睡,看着睡得香的楚逢月以及靠在她身上缓缓入睡的秦画,导演按了按太阳穴,又去泡了杯咖啡。   到了下半夜,嘉宾们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   南星身上的裙子差不多干了,她眼底一片乌青,很想睡会儿,可到底还是不敢。   陆致远闭目养神,但神经时刻紧绷着,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沈斯年摘下眼镜,揉揉疲倦的眉心,看到旁边睡得很香的两个女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画是受了惊吓,所以一旦松懈下来,很容易就陷入睡眠。   而另外一位,是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他甚至觉得,那些……恐怕也在庆幸。   庆幸她睡着了。   下半夜本来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了,没有再闹什么幺蛾子,导演脑袋一点一点的,实在忍不住打瞌睡。   “哐当——”额头撞在咖啡杯上,磕了一下,痛觉让他顿时清醒。   “……导演!”旁边的副导演揉揉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呐呐道:“灯变了。”   “什么灯?”导演打了个哈欠,又喝了口咖啡,视线再挪到屏幕上时,就看到原本暖橘色的灯光变成暗红色。   他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   「快看!墙上是什么?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直播间的弹幕刷个不停,而客厅里的嘉宾们都没有发觉。   就在这时,楚逢月倏然睁开了眼睛。   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冷戾,她拨开压在身上的女孩,拿开腿上的毯子搭在沙发背上,往阴影那里走。   除了秦画,其他人都没有敢真正睡觉的,她稍有动作,沈斯年和陆致远就发觉了。   「她要做什么?」所有人心里同时浮现问号。   女人走到阴影前面,她伸手,墙上的黑影消失不见。   楚逢月掌心拢起,缓缓勾起一个玩味的笑——   “抓住你了哦。”   这话一出,屏幕内外的人都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看着她的动作和自言自语,毛骨悚然。 第98章 颠倒八卦铃   直播间里昏昏欲睡的网友瞌睡尽散,手指搭在键盘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说点什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白炽灯变成暗红色是因为电压过低,这栋居民楼太旧了,电路老化很正常。至于黑影可能只是……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楚姐请受我一拜orz」   有网友把她以前在综艺里的一些玄学场面剪辑出来做成合集,在短视频app里疯狂传播,现在还是后半夜,可点赞量已经破两百万了。   秦画的瞌睡也醒了,她茫然睁眼。   “楚逢月?”人在陌生环境里总是下意识找最信赖的人。   她不喜欢楚逢月,但不妨碍她认为在楚逢月身边最安全。   “……”另外几人都不吭声,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有些怀疑人生。   就连南星,脸色也煞白。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肯承认,楚逢月真的和以前不同。   她从心底升起恐惧,特别是当楚逢月攥紧掌心走过来的时候。   「现在敢找楚姐的,也只有秦画了……」   网友本来还想哈哈两句,可对上屏幕上嘉宾们安静如鸡的表情,回忆起刚才的场面,他们也哈不出来。   “干嘛?”楚逢月语气平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现在几点了?还没天亮吗?”秦画休息了几个小时,精神好转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   就是有些口渴,想喝水。   「big胆!谁给你的底气这样跟我楚姐说话!」   “三四点吧。”楚逢月倒是没跟她计较,在其余几人有些躲闪的目光中,摊开掌心。   一团黑影在她指尖穿梭,想逃却又被禁锢在方寸之地。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什么啊QAQ」   原本以为自己看花眼以及各种找借口的网友们呼吸急促起来,一阵阵寒气攀上后脊背,只觉得到处凉飕飕的。   有网友已经打开了金刚经,嘴里念念有词。   屏幕前的网友都遭到了强烈的冲击,更别说屏幕里的人。   沈斯年一向温润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开始龟裂。   陆致远眸色深沉,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躲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困于她掌心的东西。   如果不是害怕到极点,齐欢早就尖叫出声了,坐在沙发上的她往后缩,退到郁金怀里。   “楚老师,”郁金是男孩子,胆子比女生稍微大一点,他没有推开齐欢,小心翼翼问:“这是……”   声线有些不稳,带着一丝颤意。   秦画后知后觉地往她掌心看,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啊啊啊走开啊!楚逢月你就是故意想吓死我呜呜呜……”   “闭嘴!”楚逢月有些不耐烦,低喝道。   秦画捂着嘴,眼泪汪汪地无声控诉她。   女人嘴唇微动,不知道她念了什么,掌心的黑影逐渐变成一个小人儿的形状。   “你是房主?”楚逢月嫌弃地把黑影丢在茶几上,在它想要趁机逃窜时,冷笑道:“敢跑一个试试。”   还没有巴掌大的黑影:“……”   小短腿又缩了回来。   它全身一团黑,只有模糊的形态,看起来并不可怕。   就是一团黑乎乎的玩意会跑会跳有点吓人。   沈斯年下意识往旁边陆致远那里挪了一下,本来想戴上眼镜的,现在觉得看不清也挺好。   “这是我的房子!”黑影两腿一伸,颓然地坐在茶几上,小脑袋耷拉着。   「妈耶!救救我呜呜这到底什么玩意啊?!魂魄?还是……」   “没煞气,”待客厅里有道长收回夹在指尖的符篆,“被压制住了。”   “还用你说。”玩龟壳的翻了个白眼,问盯着大屏幕看得入神的程方:“有宵夜吗会长,饿了。”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风水师肚子都咕咕叫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待客厅回荡,还有程方自己的。   “咳,不好意思啊诸位,食堂下班了。”程方老脸一红,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按照人头点了炸鸡炸串这些东西,还有几份素面。   这群人有些麻烦,和尚不能吃荤,道士吃不了牛肉。   ……   “就算是你的房子,出来吓唬人就是你的错了。”楚逢月靠着沙发,垂眸觑它:“再说了,这是国家的房子,关你什么事。”   黑影明显有些激动,小短腿又蹦起来,指着南星:“我也不想出来呀!她身上有邪器!扰得我们不得安宁。”   “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去城隍庙告状了!”   「我们……」网友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黑影不止一个……」   除了楚逢月,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南星听到邪器两个字,下意识把腕间的八卦铃往后藏。   她戴的是一根红绳,上面画了一个刻画了八卦图案的铃铛,赵竹音说这个可以保她安然无虞,不会被煞气附体。   本来想装死,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直接伸过来,女人掌心朝上,不耐烦道:“拿出来!”   南星咬着嘴唇,“我没有……”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   陆致远蹙眉:“这个东西说的话你也信?对于它们,平安符是克星,也算得上邪气了吧。”   “我再说一遍,东西交出来。”楚逢月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否则后果自负。”   “南星,有什么你就赶紧拿出来,不要害我们!”想到墙角渗出的血,秦画对南星更是恼怒。   要不是她把东西招出来,自己也不会被吓到,在镜头前出丑!   胆小的齐欢也呐呐道:“南老师,不管是平安符还是什么,你交给楚老师吧,有她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是试探楚逢月的态度,看她会不会保其余人。   楚逢月扬了下眉,似笑非笑看着她。   这个小家伙心眼还挺多的,远没有表面上看着这么单纯无害。   只不过段位比南星太差多了,一开口就能听出来打什么算盘。   沈斯年当然是相信楚逢月的,他也整理好情绪,缓声道:“南老师,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到天亮,有什么你就交出来,按照节目组的规则,也是不允许带护身符这些东西的。”   见他们全部统一战线针对自己,南星眼尾发红,她赌楚逢月不知道黑影说的是什么。   于是站起来,委屈道:“逢月,我不知道什么是邪器,所有带来的东西我都上交了,你如果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你就自己搜吧。”   “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怨恨我,故意无中生有。”   这话就是暗指眼前的黑影是楚逢月为了报复她,在镜头面前搞出来的东西。   可这回网友不买账了。   「要真是楚逢月弄出来的,她有这本事至于在节目上公然下手?私底下不是更方便吗?」   秦画也有不少粉丝,还记恨着之前的事,阴阳道:「白月光不会以为都和她一样,喜欢在节目上耍手段吧(微笑)」   楚逢月还没怎么样,黑影倒是先急了:“你装什么白莲花啊!手上那破玩意给爷交出来,长得不怎么样,心思倒是多得很。”   根据黑影的反应,楚逢月估计南星身上的东西多半是镇魂的,就跟上次的镇魂钉功效差不多,只不过针对的物种不一样。   镇魂钉是害人的东西,这就是对黑影这种魂体生物有影响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南星倒是忘了害怕,恨毒了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刚想要装可怜,一群黑影从角落里陆续跳了出来,往她身上爬。   刚到她脚边,黑影们发出惨叫,纷纷倒下。   “你看!我没说谎吧!”茶几上的黑影急得跳脚,对楚逢月说:“我打不过你,我认了,如果她不把东西交出来,除了你,剩下的人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你还挺会威胁人的,其他人我楚姐也不在乎啊。」   因为黑影不算吓人,弹幕也渐渐多了起来,网友本来挺害怕的,被它逗乐了。   这东西也有灵智啊,知道有些人不能得罪。   沈斯年不动声色:“我和楚老师是一起的。”   “你也走!”黑影毫不犹豫道。   秦画见状赶紧开口,“我跟她也挺熟的……”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才在骂人!”黑影不想听她们哔哔,恶狠狠地瞪着南星:“你们都给我留在这里,等着城隍老爷的判书吧。”   这回秦画和齐欢坐不住了,出过事安置过骨灰盒的凶宅谁待得住?前者直接去南星身上搜东西。   “行了。”楚逢月制止这场闹剧,她不咸不淡瞥了秦画一眼,“人家不愿意交就算了,还有两个小时天亮。”   女人伸手,把黑影从茶几上拎了起来:“天亮以后我们五个人都要走,至于她——”   “你想留就留吧,别闹出人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屏幕内外的人都不寒而栗。   楚逢月把陆致远也划进来,就是想看看男主对南星这个女主的感情到底深到什么地步了。   如果他选择留下,说明南星手段高明,而他要是选择离开……就等南星的反应了。   陆致远沉默片刻,他说:“阿星,有什么东西你拿出来吧。”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综艺上明晃晃地亲昵称呼她。   陆粉不淡定了,再不看出来她们就是傻子,短时间内关于南星的超话帖子还有其它都纷纷沦陷,南粉被战斗力爆表的陆粉追着骂——   「还嘲楚逢月倒贴炒cp呢,我看她挺老实,你们白月光才真正不是个好东西!录个综艺还勾引男人玩暗度陈仓这一套,老老实实立正挨打吧(微笑)」   如果是别人说南星还能找理由搪塞过去,这是在录节目,秦画真扑上来也不会明抢。   可陆致远开口了她就不得不掂量了,她现在最怕失去的就是陆致远,阿昭最近对她的态度很奇怪,疏离躲闪,她有些慌。   到底不是血脉至亲,南家随时有可能放弃她。   赵竹音帮助她的原因也只是想让她来对付楚逢月,可现在看到楚逢月有这种手段,她怎么下手?   她怎么敢下手!   “这个八卦铃是录制节目前家人特意为我去道观里求的,”南星神色黯淡,摘下腕间的红绳,递给男人:“我没想到会这样。”   秦画直接嗤笑,揭穿她:“你之前不是说没有吗,不知道是什么,这不是挺清楚的吗?”   陆致远示意她适可而止,把红绳交给楚逢月。   以前还会收敛一下,可现在陆致远在她心里就是个屁,还敢说秦家教养不好,秦画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对于他的暗示直接装看不见。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陆致远有些头疼。   拿到八卦铃,楚逢月看到上面弯弯曲曲有些邪异的线条,忽然笑了。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她。   被她提在手里的黑影蹬着小短腿,试图挣扎,可惜无果。   “这是哪个道观求的?”楚逢月看向屋子里的摄像头,对节目组说:“麻烦帮我联系一下青玄道长,我想知道哪个道观会制作这种颠倒八卦给信众。”   “查到了上报玄学协会,直接抓人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让节目组和网友都愣了。   导演麻木过后只有一个想法——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楚逢月,一个能把所有综艺上成烂尾法制节目的明星。   名不虚传啊!   “好的。”直播组长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真的去联系青玄道长了。   联系方式不难找到,去玄学协会官网查一下就有了,有国家颁发的道士证很轻松就能找到人。   南星这回是真的慌了,她没想到楚逢月会让人去查来源,什么家里人去道观求的都是假的,她现在连谎都圆不了。   “哪个道观啊南老师?我联系到青玄道长了。”直播组通过摄像头问。   “……”南星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是我妈妈帮我求的。”   “哦,”那边和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道:“青玄道长说这种颠倒八卦的图案不可能出现在正规道观内,他现在去联系一下南太太,看是不是被人骗了。”   南星下意识攥拳,指甲掐进肉里。   现在只寄希望于妈妈,她如果知道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可偏巧,南母没有看综艺。   因为楚逢月也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自己放弃了的亲生女儿,干脆眼不见为净。   所以对于节目上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经过青玄道长的允许,直播组没有中断和他的连线,所以通话也是实时直播的。   网友们就在屏幕上听着他给南母打电话,而直播组的音源也通过摄像头同步到客厅。   “你好南太太,我是青玄。”自报家门后,青玄道长单刀直入:“听说你近来几日去道观求了个八卦铃,请问是哪个道观?”   接到他的电话柳瑜还有些茫然,不过青玄她确实认识,以前没少去他的道观。   所以毫不犹豫道——   “道长,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最近没有去过任何道观。”有些纳闷青玄道长为什么会给她打这通电话,甚至在想是不是提醒她要去添香油钱了。   「嚯?好家伙,这是不是代表白月光在说谎啊?!」   几个嘉宾看向她的眼神也变了,陆致远锁眉:“你是不是记错了?”   南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说不出话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管是网友还是节目组都了然,南星在说谎,还企图把锅甩给她妈。   青玄道长那边挂断了和南太太的电话,他跟节目组说:“麻烦转告一声楚师傅,请她在录制结束后去一趟玄学协会。”   程方打电话给他诉苦,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他那,都快把他的私房钱吃空了。   网友们顿时想到上次玄学协会的人在直播间替她站台的事,发现当时真的忽略了好多。   比如楚逢月在玄学界的地位。   青玄道长竟然用的是一个“请”字!   “好的好的。”直播组自然是忙不迭应了,“不过我们节目一期录制的时间有些长,中间也不会休息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想到那么多人在等自己,楚逢月就开始头疼。   什么宴她都不想参加啊,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对交际这些事不太感兴趣。   东西都交出来了,沈斯年他们自然不会再深究南星为什么说谎,他们又不是警察,不负责审讯。   在镜头面前,对于别人的事尽量少说话。   这是他在娱乐圈生存了这么多年始终信奉的法则。   “这玩意该怎么处理?”秦画的视线有意避开女人拎着黑影的手,看向她掌心的红绳。   “给青玄道长。”楚逢月想到什么,忽然问南星:“这东西你还要吗?别到时候说我觊觎你的宝贝,损坏了要我赔钱。”   南星只觉得她这人缺了大德,明明大家都有意不再提这事,楚逢月却把火往她身上引。   “不要了。”勉强扯出一抹笑,她试图再挣扎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那你戴在手上干嘛?”秦画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嘲笑道:“不是你妈去道观里求来给你护身用的吗?”   在南星难堪时,陆致远这次没有再帮她。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也在思考她平时在他面前的样子到底是不是本来面目。   一旦完美的人出现裂痕,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埋下,剩下的时间都会用来观察验证。   “差不多行了。”楚逢月松手,黑影从她指尖跌落,哎呦一声摔在茶几上。   银色的铃铛上面的八卦图案越看越不舒服,楚逢月随手揣兜里,对黑影说:“现在没事了吧,哪来回哪去。”   黑影的小短手揉揉屁股,哼了一声:“就这么轻易算了?我才不……”   “滚。”楚逢月坐回沙发上,重新拉过毯子盖在身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黑影忿忿不平,但又不敢得罪她,只好从茶几上跳下去,挥手带队往墙角走。   快隐入墙面的时候,它又忽然扑了回来,直冲南星的面门。   毫无准备的南星来不及惊叫,就被吓得跌坐在沙发上,手指紧紧抓着陆致远的衣摆,脸上毫无血色。   黑影叉腰哈哈大笑,留下一句:“这才叫算了。”   然后消失不见。   客厅内陷入安静,楚逢月无奈地弯唇:“小东西还挺记仇。”   「……楚姐你幸灾乐祸还能再明显些吗?」   “那群东西,还在吗?”秦画眼皮子又发沉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   必须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能安心。   沈斯年和郁金也把目光投向她。   “在啊。”楚逢月耸肩,“这是它们的屋子,不在这还能在哪。”   “……”秦画顿时精神了。   剩下的这两个小时比之前好过许多,起码见过了,没那么煎熬。   与此同时,微博热搜也瘫痪,所有的道观都被艾特出来解释黑影是什么,还有楚逢月拎着黑影的动图在网上疯传。   如果说之前两档综艺楚逢月是在逐渐洗白圈粉,而现在开始她就是彻底的爆火。   玄学人设不用立,一群人在她微博评论区道歉叫大师,甚至还有许愿的。   韩宝宝是个一米九几的精致boy,不到八点就睡美容觉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睡觉手机都是关静音,各种节目录制综艺邀约还有品牌方怎么联系他都联系不上,有人咬牙切齿——   “这么明目张胆的耍大牌……”随后又叹气,认命地继续组织措辞发消息。   算了,人家有这底气。   这回全网的黑子用不着粉丝追着打,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星河传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再联系水军黑她时,对方只回了四个字:   小命要紧。   然后就把公关部的微信拉黑。   终于天亮了!   这是无数网友以及节目组还有嘉宾们同时发出的感慨。   这个凶宅的录制就算结束,工作人员过来接人,前往下一个地点。   「刚录制就来这么猛,下一场我都有点不敢看了……」   “楚小姐?”见楚逢月脚步一顿,在场所有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叫苦不迭。   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女人只是轻微颔首,然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线香,沈斯年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刚要去找打火机,结果她手里的香无火自燃。   沈斯年张了张嘴,还是聪明地选择保持安静。   “离火诀不是这样用的啊!”协会里的道长坐不住了,痛心疾首盯着屏幕。   拿着点燃的香,楚逢月朝一个方位拜了拜,随后将香插在墙角。   袅袅青烟经久不散,黑影躲在墙后,眼里都是感激。   “走吧。”楚逢月转身,率先离开这间屋子。   其余人如梦如醒,赶紧跟了上去,生怕落后半步。 第99章 峰如笔,出文人   现在是清晨六点过五分,楼道里能听到邻居们的交谈声——   “快吃完去学校,咱们这老破小离中心校区也太远了,哎,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拆迁。”   “拆了也赔不了多少钱咯,单位的房子我们又没产权,最多给你个安置房。”   下了楼,秦画下意识回头看。   被枝桠挡住的窗户上趴着一只黑猫,懒洋洋地打着盹儿,见她望来,墨绿的瞳孔瞥了她一眼,随之挪开。   这不屑的劲儿像极了那个黑影。   “各位老师,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压压惊。”工作人员面对楚逢月时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恭敬,他询问道:“楚老师,您觉得吃什么比较好?”   目前是摄影组跟拍直播,网友们也能看到外景。   「工作人员:我可不能得罪她orz」   「终于天亮了,我要去点个螺蛳粉压压惊,醒醒脑子……」   “都可以,我不挑。”楚逢月随口道。   “对面有家早餐店,好像是卖肠粉和粉面的。”南星早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店铺,她提议道:“不然我们就近吃吧?免得到处跑。”   “不要,我不吃街边的东西,不干净。”秦画想也没想就反驳。   在场的男士都没有出声,他们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单纯的不想参与战争。   而齐欢是怕卷入纷争,不敢出声。   “吃云吞吧。”楚逢月说:“来的时候我看到街角有家云吞店,挺香的。”   “那就吃云吞。”秦画答应的很爽快。   「嗯???这不也是街边的东西吗?不过大小姐这双标玩的,我有点喜欢啊(斜眼笑)」   南星露出温和的笑:“我都可以的。”   「啧,啧啧啧。以前我还会觉得白月光体贴大度,经过昨晚的事,现在看她觉得哪哪都是谎言。」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工作人员带他们去街角那家店,同时介绍下一个拍摄地点——   “是一座位于城北的古宅,第一任房主是清朝时期的举人,妻子投井,他也跟着自杀了。”   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奇异之事发生的凶宅,齐欢下意识往郁金那边靠。   「咦,这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比陆致远和南星还腻乎呢。」   「楼上律师函警告,我家哥哥没有官宣,不要造谣(微笑)」   在陆粉眼里,任何人都配不上自家哥哥。   豪门出生,自己就是贵公子,在娱乐圈又是顶流,这样的条件算得上是顶配了。   她们自称陆致远的女友粉,眼里容不下任何女明星跑来碰瓷。   哪怕是秦画这种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在她们看来都不配。   「得得得,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家哥哥就算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你们任何一人。」   陆粉一听这话就怒了,哪怕说的是实话,可做个梦难道还不允许了吗??   直播间又开始掐架,楚粉则是疯狂截她们楚姐的图做壁纸。   长得好看就是赏心悦目,而且还能用来避邪,一举两得,美滋滋~   现在也就早餐店开了门,热腾腾的包子馒头还有蒸玉米,以及香浓的豆浆还有炸油条的味道在街道穿梭。   有些送小孩去学校的家长懒得做饭,带去店里十几块钱就能吃个饱饱的早餐。   几人在云吞店坐下,楚逢月点了紫菜虾皮云吞,问工作人员:“然后呢。”   “啊?”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回想起自己之前说到哪儿了,他也找了条椅子坐下来,在嘉宾们又怂又好奇的目光中继续道:“后来住进古宅里的人都说大半夜能听到竹林里传来弹琴的声音。”   “这么可怕?”秦画秀眉紧拧:“有伤过人吗?”   “那倒没有,我们也是听说,不过那栋宅子有几十年没住过人了。”也是这次要拍摄节目,才特意请人去打扫了一下。   “……”齐欢很想退出这档节目,但她又想靠蹭楚逢月她们的热度往上爬,而且现在退出是有违约金的,她承受不起。   郁金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怕,有楚老师在,不会有事的。”   被cue的楚逢月对此没有任何回应,她又不是洛观,专管这些。   很快,冒着热气的云吞陆续上桌,楚逢月先用勺子尝了口汤,很鲜美。   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   就连说不吃街边东西的秦画吃得都很香,特别是昨晚还受了惊吓,今天更是食欲大开。   只有南星心不在焉的,明显有些走神。   她总觉得陆致远好像有些疏离了,是因为没什么作用了吗?   录制结束后她要马上去找赵竹音才行。   除了南星,其余六人都吃得很舒坦,陆致远和沈斯年是成年男人,又是经常运动健身的,一碗云吞不够又加了一碗粉。   玄学协会的风水师们也吃完了早餐,擦擦嘴角,说——   “听着就棘手,竹林芭蕉林是最容易招惹灵体的地方,恐怕难以对付。”   “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楚师傅更难对付。”陵城本地的风水师喝了口茶,哼笑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叶家的祖坟是怎么没的,一张天雷符过去,竹林立马变荒地。”   “这么厉害?”有人惊呼出声:“可这天雷符不是很早就失传了吗?我家古籍中也只是随笔带过。”   “我这有视频。”侯师傅笑眯眯凑过去,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放那天在清水村拍的录像。   镜头里的女人神色淡然,她手中的符纸随风漂浮在空中,聚而不散,气场强大。   山龙水龙以此为桥,俯冲落地。   “轰——”天空出现绚烂红晕,仿如地震的声音随之响起,半晌过后归于平静。   听到是一回事,看到现场画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人苦笑摇头:“这符纸就算在你我手里,也发挥不了这样的作用。”   “这是楚师傅自己画的符,而且出现了一笔气场生。”侯师傅也有些懊恼:“那个时候我还以为她最多只是一位大风水师,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难怪,几十年的和尚和老道才能画出来的一笔气场生,她随手为之就是。   现在想来还是禁不住感慨。   这已经不算年轻有为了,而是近乎妖孽般的存在。   因为他和楚逢月关系好,从昨天开始,平时看不上他的风水师们也纷纷过来搭讪,侯师傅现在也算是香饽饽。   风水师们为大富豪看风水,总要购买一些法器布置风水局或者镇宅。   托楚师傅的福,他现在已经收到不少风水师的示好,短短几个小时订出去的法器就超过一百件了。   精品法器没个几千万下不来,他这一天的收入抵得过以前一整年。   “这就是背靠大山的好处啊。”侯师傅忍不住感叹道。   马师傅心想真是傻人有傻福,师兄在风水一途没有天赋,却偏偏结交了风水界中最顶级的存在。   时也,命也。   楚逢月吃完云吞,又听工作人员说了一阵关于古宅的各种传说,节目组结完帐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   见附近的快递站开了门,她填了青玄道长的名字和地址,把八卦铃寄了出去。   这回真的是特快,就在同城,两个小时就能送到。   在她们去往城北的时候,青玄道长也收到了快递,研究了一阵越看越觉得邪性,赶紧给处理了。   青竹小筑。   赵竹音看着手臂上突然浮现的黑色经络,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腕间戴着的铃铛少了一只,脸色惨白如纸。   “竹音小姐,”旁边的女孩很是担忧,急忙半跪下来给她顺气,“您没事吧?”   “无事。”女人捂着胸口,让她取来碗和符纸。   锋利的刀尖划破手腕,殷红的血滴落在瓷白的碗中,隐约能看到皮肤下面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滴了小半碗血,她右手指尖在伤口轻轻触了两下,血顿时封住。   过了半分钟,一条黑色的虫子从伤口爬出,没一会儿,皮肤洁白细腻,光滑如初。   女孩递过来一支毛笔,纤纤玉指执着笔杆,沾染鲜血,在符纸上落笔。   “等拍摄结束,让南星来一趟青竹小筑。”女人嗓音温婉动听,和符纸上诡吊的线条完全不符。   “是,竹音小姐。”女孩刚要退下,想到什么,又道:“赵太太让我转告您,她下午两点在美容院等您。”   赵鹤的太太把丈夫这个干女儿当成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三天两头就要闹一次。   如果不是看在赵鹤的面子上,这位赵太太恐怕早就出事了。   “知道了。”赵竹音对这种脑子里只有男人的蠢女人不甚在意,她现在最在乎的是躺在医院里田川真人的安危。   他被反噬,五脏六腑伤得厉害。   如果血符救不回他,只能用鬼门十三针了。   “楚逢月……”最后一笔落成,赵竹音搁下毛笔,脸上温柔的笑逐渐消失。   上午九点多,节目组到达目的地。   嘉宾们昨晚几乎都没睡觉,在车上酣畅淋漓补了个眠,从来没有觉得坐车这么舒服过。   除了司机,工作人员也有些犯困。   昨晚一直盯着屏幕,现在眼底一片青黑。   到了地方,司机停了车,因为没有声响他还有些纳闷。   转头一看,工作人员还有嘉宾们都在大巴上打着瞌睡,他和旁边的摄像师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联系导演组。   “让他们睡吧。”导演也打了个哈欠:“他们在屋子里睡不着,我们也没觉睡,一起补个眠,养好精神晚上熬通宵。”   直播间啃着泡面的网友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啊,三两口吃完擦了擦嘴,趴在电脑屏幕前开始睡觉。   “诸位,”程方揉揉酸痛的腰,“要不然我们也去休息片刻吧,协会有空房供诸位使用。”   风水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起身,引手道——   “请。”   楚逢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的名字在热搜榜首居高不下,南家人自然也知道了。   南章坐在会议室,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   可落子无悔,做出的决定,不能再收回。   而此时,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这是他的私人号,知道的不多。   “爸,”刚拿到鉴定书的南晚枫看了眼旁边脸色难看的弟弟,沉声道:“我手里有份东西,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楚逢月精神抖擞下了车,伸了个懒腰。   她打量附近的建筑,都是清朝常见的样式,乍一看有点像七星村。   不过七星村的历史更久远。   “楚老师。”沈斯年也随之下车,他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望气。”楚逢月悠然笑了,指着不远处仿如笔杆的山峰,柔声道:“峰如笔,出文人。”   “……古宅的主人也是位举人。”沈斯年戴上眼镜,抬眼远眺。   山峰笔挺料峭,在周围平坦的山势中尤为突出。   乍一看有心惊肉跳的险感,像是直插心脏。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秦画是个没心没肺的,睡饱了就想吃东西,她问工作人员:“午饭怎么解决?”   “在民居吃。”对于这位大小姐,工作人员也是不敢得罪,谁让人家是金主。   “磨磨蹭蹭的。”秦画望了眼车上的人影,无语道:“就会耽误别人的时间。”   南星在整理裙摆,昨天晚上裙子都被打湿,后来干了就皱巴巴的,也没机会换衣服。   她当然也听到了秦画的话,抿抿唇角,扶着前面的座椅起身。   她的粉丝很吃小白花这一套,看到自家白月光女神这委屈的模样,又把秦画骂了个透。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所自住的民居。   这是一栋红砖房,外面种满了花花草草,门上还贴着村上颁发的清洁之家的牌子。   节目组早就和房子的主人联系好了,中午过来吃顿饭,他们支付饭钱。   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外务工了,留着老老小小在家里。   平时也没有什么收入,对于这种偶然的进账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所以对于这些扛着摄像机的人都很欢迎。   “饭已经做好了,热乎着咧。”大娘招呼他们进屋。   看到楚逢月和旁边的秦画还有南星她们,不由咋舌:“哎呦,明星都长得这么漂亮啊,就跟天仙儿似的。”   南星抿唇一笑,有些害羞。   陆致远看到她这模样,心口忍不住悸动。   想到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   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被她牵引着,看到她就会产生产生情愫。   听到大娘的话,楚逢月也不由莞尔。   气氛还算融洽,大娘是个健谈的人,带着他们到堂屋,饭菜已经上桌了。   “吃吧吃吧,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啥,就随便做了点。”   大娘以前年轻的时候看过文工团的姑娘们表演,在她眼里这些明星和以前文工团的人差不多,所以也没有多少拘谨。   各自落座,齐欢本来想挨着楚逢月坐,在她的观察下发现,在女人旁边镜头都要多一些。   可还是被秦画抢先,而另一边已经让沈斯年坐了。   她只好坐在南星旁边。   这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直播间的网友忍不住笑了出来——   「该说不说,齐欢有点呆萌萌的憨感。」   看出她脸上不情愿的退而求其次,南星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得慌。   “小妹妹。”沈斯年看到躲在门后的小女孩,笑容温暖:“饿不饿?”   小女孩年龄和他家沈二差不多大,但是小家伙文文静静的,比沈颂那个调皮蛋乖巧多了。   看着就心生欢喜。   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们,听到沈斯年喊自己,一溜烟就跑开了。   “别管她,刚吃完鸡蛋羹不饿。怕生着呢。”大娘给他们盛汤:“你们这个节目要拍多久啊?要不要我给你们做饭。”   “一天一夜。”工作人员笑着摇头:“录制的时候嘉宾们只能自己做饭。”   「那现在是什么?」   「那现在是什么……」   弹幕刷了一阵,网友们嘲笑节目组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   导演组权当没看见,想催促嘉宾们快点吃,上午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可在镜头扫过楚逢月那张绝美的容颜时,导演怂了。   叹了口气,他给自己点了个海鲜套餐压压惊。   怪吓人的。   之前荒野求生和田野的导演是怎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熬过来的啊?!   “哦。”大娘明显有些失望,她不确定问:“你们是不是要去村尾那个屋子住啊。”   “是啊,和村长打了招呼。”工作人员想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免得有嘉宾闹着要退出录制。   别人不知道,秦画肯定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可他明显是小瞧秦画了。   南星这个软弱小白莲都不退,她怎么可能退,咬牙都要坚持下去。   不然不就是摆明了不如她吗?!   “那个屋子……”大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上一次住人还是八十年代,那个时候房子都是分的,没办法只能住进去。”   “后来包产到户了,很多人自己建了房子,村尾都没去了。”   郁金意识到这是套话的好机会,赶紧问:“是不是那个屋子经常出现弹琴的声音?”   “你们也知道啊?”大娘明显讶异,嘟囔道:“知道为啥还要住进去嘛。”   “现在的年轻人哦,就是喜欢找刺激,别到时候把自己都给折腾没了。”   “……”   吃完饭,嘉宾们心思各异,往村尾那边走。   秦画率先开口:“今天晚上怎么住?是不是房间不够?我和她一起睡。”   这个她不用多说,就是楚逢月。   “房间够,这个宅子挺大的。”工作人员拿出平面图给她看:“一人一间正好。”   “……我一个人睡不习惯。”秦画给自己找借口,接触到楚逢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顿时萎了。   脑袋耷拉着,没有平时的高傲。   秦画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被她拎在手里的黑影那么能耐。   没过多久,一栋古色古香的宅子跃然眼前。   屋前的杂草是被人临时清除的,跨进门槛,院子里那口枯井格外显眼。   秦画脸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识靠近楚逢月。   齐欢紧紧跟着郁金,南星也和陆致远挨得近。   仔细看,落单的只有沈斯年。   都说人在察觉到危险和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亲近信赖的人,网友们也发现端倪。   「齐欢和郁金多半是地下恋,白月光跟陆致远估计也私底下成了。」   陆粉去陆致远和南星的私人微博以及别的社交平台上试图找出两人之间的互动联系,还有扒以前综艺的。   私人侦探都没有她们速度快,虽然这两人的社交平台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可在陆致远的私人好友的日常分享中,眼尖的她们在照片里看到陆致远还有他旁边的南星。   两人举止亲昵,远不像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陆粉彻底疯狂,南星的经纪公司微博以及她个人账号瞬间沦陷。   “厨房里有食材,晚上你们可以自己生火做饭。”工作人员交待道:“共有七间屋子,各位老师可以均分也可以共住,这个屋子后面有一片竹林。”   顿了一下,他说:“就是弹琴的那里。”   “……”谢谢你啊。   这是除了楚逢月以外,所有嘉宾的心声。   把屋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工作人员赶紧开溜。   院子里也栽了一从竹子,风一吹哗啦啦作响,有点像是在吹笛子。   竹子下面有个藤织躺椅,很新,一看就是节目组放的。   吃饱了就想打盹,楚逢月走去躺椅那儿坐着,凉丝丝的风扬起她的发丝。   现在正是日头猛的时候,竹子下面好乘凉,她闭着眼睛听风声,隐约听见婉转唱腔。   秦画对齐欢没什么意见,楚逢月不搭理她,又不可能找南星,其他几个男人她都不感兴趣。   所以在和齐欢东聊西扯,就是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放松下来。   南星没有八卦铃,不太敢进屋子,她站在陆致远旁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神情怡然的女人身上。   难道要傻站在这里看她睡觉?   还是沈斯年先开口:“不然我们去搬几条椅子出来,在屋檐下小憩会儿吧?”   他也不想和楚逢月离得太远。   “好。”陆致远颔首,伸手推开木门。   南星松了口气,跟在男人身后,抬脚跨进门槛时,忽然觉得一股凉意爬上脊背。 第100章 八十一步量天尺   南星有一种被什么从背后盯上的错觉,她僵在原地,许久未动。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常,陆致远回头问。   “……没什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女人摇头:“风有点大。”   手腕上的铃铛没有了,她总觉得不太安心,有些心慌意乱。   男人点点头,“你在屋檐下等着,我去拿。”   南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对于陆致远这种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最好是装作顺从他。   所以她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郁金和沈斯年把椅子搬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堂屋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出来又没什么事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上一个拍摄地点屋内出现的黑影影响到了他们。   秦画再次看楚逢月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呼吸清浅。   在镜头面前她十分轻松自然,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反正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兀自叹了口气,她趴在椅背上,盯着楚逢月看了许久,自己也有些眼皮子发沉。   院子里,所有嘉宾都睡着了,一阵柔柔的风吹过,竹叶簌簌。   ……   南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看到鉴定书上写着南星和楚谦的亲子关系不成立,南章心口的怒火熊熊燃烧,哪怕没有现场发作,脸色也一片铁青,十分难看。   如果是别人交给他这份鉴定书,自己心里肯定存疑,可眼前这两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爸,”南晚枫斟酌片刻,还是说:“当年的鉴定结果被人做了手脚,既然阿星她不是楚家的孩子,那她是谁的女儿?对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弄这一出?这些都是需要查证的。”   他确实有些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章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控制住自己的火气,将亲子鉴定放到一边。   “这是纪凯云的杰作。”平复好起伏的心绪后,男人沉着脸道:“要么他把三个人家里的孩子换了,要么……”   脑海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仔细回想南星的长相,和纪凯云夫妇好像并没有半分相似。   可他却不由自主想起那次在余家宴会上,见到的季河。   有些孩子确实不像父母,可会像舅舅或者隔代遗传,而季河当时眉眼间就给他几分熟悉感。   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而现在猛然惊觉,是和南星有两分相似。   季河……季……纪!   拿起公司的内部电话,叫来秘书,南章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关于季家的事,重点放在季河身上,还有那个季复。”   “是,南董。”秘书记下内容,立刻去办。   听到他的话,南晚枫和南昭都有些疑惑,但后者很快猜到父亲的用意。   “爸!”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们父子三人,南昭也没有任何顾忌,“你是觉得姐姐和季家有关系?”   “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涉及到纪凯云的事就是触及南章的高敏感区,他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和鉴定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任人戏耍的傻子。   “这件事你们要保密,连你妈妈都不要说。”他寒声道。   “……好。”南晚枫见父亲心事重重,而弟弟也心不在焉,他眉头紧皱,随后又松开。   之前没想过要查南星,现在看来得好好查查了。   南章摆手,嗓音带着倦累:“你们先回去吧,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们兄弟俩。”   之前没想过让儿子知道这些,现在觉得纪凯云躲在暗处随时可能有动作,必须让晚枫和阿昭有所防备。   原先只以为纪凯云因为当年的事蓄意报复他,所以找来一对农村夫妇去私人医院生产,刻意调换他的孩子。   可现在却发觉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纪凯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这样,那么说明纪凯云这么多年都在暗中盯着他,而自己却给仇人养了二十二年的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南章心口发痛,几欲吐血。   如果真是这样,那南星……   他眸色暗沉,风雨欲来。   同时查到这条线索的还有赵书青。   和赵鹤过招,自然难以避免查到季氏集团身上,而他早就怀疑如今的季氏集团就是以前的纪氏集团。   南星和季河的关系成立书辗转到了他手里,这是从秦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得到的东西。   “把查到的消息陆续放给南章,不要一次性放完。”男人随手放下资料,嗓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别让纪凯云得意太久。”   他要利用南家,牵制住赵鹤。   “好的,先生。”有人应声退下。   得知有人通过医院的系统获取到了这份结果书,秦江的电话打到了楚逢月手机上。   对方处于关机状态,怎么打都打不通。   这才想起她还在录综艺节目,手机很有可能被节目组收了。   从她救了秦岩之后,秦家主脉这一派,以秦父为代表的人都十分感激她,更何况之前宗祠的事也是她解决的。   所以秦父特别叮嘱过,让儿子多亲近楚小姐,要是她遇到什么麻烦,秦家背地里直接替她解决掉。   这两天陵城很热闹,得知有不少风水大师往这边涌来,可把富豪们激动坏了。   可怪就怪在不管怎么请,这些大师们都窝在玄学协会不出来。   有人试探问程方,是不是玄学界出了什么事,得到的只有四个字——   无可奉告。   吃了闭门羹的富豪们时不时开车在玄学协会外面绕一圈,有去道观找青玄道长一问究竟的,都被随口敷衍了过去。   他们以为风水师们聚集在一起是在举办什么大事,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肯定会大跌眼镜。   因为这群富豪们趋之若鹜的风水师们,都趴在待客室的桌子上,强撑着眼皮看综艺。   也就是上午跟着楚师傅休息了一阵,现在又有些不敢睡了。   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生怕错过什么剧情。   以前不懂那些年轻人为什么会熬夜看综艺节目,疯狂追星。   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完全能理解。   楚逢月就相当于是他们风水界最顶级的明星,所以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帧画面。   玄学协会是有拨款的,可程方觉得不能用在招待风水师们的吃喝上,所以拉了个群发起群收款。   一人五百块钱,不算太多。   这点钱在风水师们眼里完全不算回事,他们随便去看个风水都是百万起步,自然很痛快的就给了。   睡到下午三点多,楚逢月悠悠转醒。   她仰着头靠在藤椅上,目光透过竹叶缝隙,窥见阳光。   下午的太阳没有那么晒人了,光线也柔和了下来,淡淡的金色落在她发梢,美貌更甚。   「话说楚姐好像没怎么染过头发,我突然有点想看她换个发色是什么样的……」   「就楚姐这脸,什么发色那不都是轻松拿捏哦~(如果楚姐能看到这条评论就好了,讨好jpg)」   女人偏头一看,另外六个人在屋檐下睡得正酣,看起来像是为晚上的通宵做准备。   勾唇笑了一下,她起身,在院子里走动。   虽然没有摄像跟拍,可三百六十五度都有无死角摄像机,随着她的动作,网友们神经也紧绷起来。   「不会又发现什么了叭!幸好是白天,有什么事能现在就全部解决了吗?不然我怕晚上睡不着(哀求)」   节目组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就楚逢月这性子,恐怕更乐得看他们受折磨。   所以导演让人买了一箱速溶咖啡回来,随时准备为精神续杯。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楚逢月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   每到这个时候就无比想念奈哥,她在家睡醒一起床,茶几上就有切好的果盘还有鲜榨的桃汁。   叹了口气,她百无聊赖地往堂屋门口走。   在外面本来就浅眠,更何况他们现在处于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所以一听到脚步声,陆致远和沈斯年立刻惊醒。   “楚老师?”模糊的身影从旁边过去,沈斯年摸过眼镜戴上,顿时松了口气。   “嗯,你继续睡。”楚逢月随口应了一声,她进了屋子,随意打量。   虽然说是古宅,但后来一直住过人,里面也堆放了不少杂物。   斗笠蓑衣,还有风车。   一看就知道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东西。   因为这里没有再住人,所以这些东西很陈旧,如果不是节目组打扫了一下,恐怕到处都是灰尘。   屋子里除了一个灯泡,没有其它的电器设备,开关还不知道在哪儿。   不过这里光线充足,白天不用开灯里面也很亮堂。   背着手随意在屋子里踱步,她只是想走动走动,中午吃的有点撑,可在风水师们眼里就是另外一个看法。   “以步为尺,八十一步量天尺?!”有人惊呼出声,“飞星对罡步,逆顺自然规。这不是我们九宫飞星一派的惯用手段吗?看来楚师傅是我们这一脉的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人冷哼一声戳穿道:“楚师傅就是随意走走,你看她的第一步落脚,和你们九宫飞星有什么关系?别瞎扯了,当我们真的看不出来呢。”   被嘲了一通那人也不放在心上,依旧笑呵呵道:“这不是逗逗你们嘛,刚才还昏昏欲睡,现在是不是精神了?”   “麻溜地滚!”   其他风水师没好气道。   谁不想把楚逢月拉拢到自己这一派来啊?以后还能吹,我们这一派出过宗师。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少,但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那些自称正统的青田刘传人以及和赖布衣沾点关系的……是不是都是自己死皮赖脸赖上去的?   有人被看得老脸发红,争辩道:“我们师承郭璞那确实是有迹可循有典可查的!”   “哦。”那人不甚在意道:“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风水师大多脾气不好,差点就撸袖子干起来了,还好手拿桃木剑的道长站在中间把他们隔开。   “诸位,不要动怒。”   看了眼他左手的雷符以及右手的桃木剑,两个火气刚升起来的风水师立马偃旗息鼓。   “那就给你个面子……”   “这就对嘛,”道长笑呵呵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都是同行,还能互相介绍生意,没必把关系要搞得这么紧张。   又重新坐了回去,程方看完戏,招手让人泡茶。   “消消火,再看两个小时,又能点外卖了。”   风水师们:“……”   这辈子吃的外卖都没有在陵城玄学协会这两天吃的多,炸鸡螺蛳粉臭豆腐,和以往富豪们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成鲜明对比。   果然,自己人就是不把你当人。   管饱就完事。   楚逢月还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下午,风水师们已经把她蹭了个遍。   金锁玉关卦理九星都说她是自己这一派的,争得面红耳赤。   而拿着桃木剑的道长陷入片刻沉思后,忽然抬头——   “楚师傅善用符,有没有可能她是我们道家一脉的?”   “滚!”   “绝无可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道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不是就不是,凶什么嘛。   脾气也太差了点吧。   终于到了下午五点半,程方时不时看看大屏幕,又偶尔看看斗嘴的风水师们,掏出手机熟稔地打开美团点外卖。   骑手看到一帮身穿长袍的人出来取外卖,有些纳罕:“现在道士还喜欢吃炸鸡了?”   古宅这边,楚逢月她们也要做饭了。   沈斯年提议道:“楚老师,你和我们一起去厨房?不会做饭也没关系,你站在那看着就好。”   齐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楚逢月顶不住这么单纯清澈的目光,她叹了口气,答应了。   “我也可以做饭的。”南星笑容清浅:“逢月你等着吃就好了。”   “别,我怕有花椒。”见她自己凑上来,楚逢月毫不犹豫怼道。   秦画一脸你抢我台词的表情,硬生生把女人逗笑了。   「哈哈哈,秦画现在的内心os:这花椒仿佛是你吃的一样的qaq」   到了厨房,冷锅冷灶,有柴但是没劈,陆致远主动去劈柴。   食材很丰富,但这里没有冰箱,所以肉类鱼类的处理完就要煮了吃,不然过了夜肯定就坏了。   沈斯年是个厨艺达人,自己在家经常下厨,所以看到食材后很快规划好了菜谱——   “清蒸鲈鱼、蒜香排骨、爆炒鱿鱼……”   “沈老师,这里还有一个虾。”南星碰了碰木盆里的对虾,惊喜道:“还是活的。”   “你们看看要吃什么,现在可以开始准备做饭了。”沈斯年自然不会把表现的机会独占,但也没想要和南星交往过密,所以拉开了距离。   语气也比较礼貌客气。   除了带资进组抢资源的事对她观感不好,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楚逢月。   楚老师对她的态度很明显不喜,他自然是站和自己关系好的人这边。   其实嘉宾们和网友对于玄学这方面的接受能力很高,楚逢月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和那些街边摆摊算命或者道观里的道士差不多,只不过这些能力出现在一个明星身上,更有话题度。   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疏离,南星也没有过于在意。   如果不是陆致远,她根本不会来这档综艺。   网上的事沸沸扬扬,陆母也看到了热搜,对于南星她没什么印象。   在挑珠宝首饰的时候,她淡声道——   “不是什么人都能往致远身边凑,让公司出个澄清声明吧。”   “还有这位楚小姐……”陆母沉吟片刻,对助理说:“我记得她和秦家还有时家以及肖家都有来往,跟赵家那位也很熟悉。”   “你去约一下时间,请她来陆家看看风水。”   南星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阻碍已经出现,她在挑虾线的时候,众人有没有对虾过敏的。   看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秦画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装!继续装!   给谁看呢,这不是故意在阴阳她吗?   真不是个好东西!   网友看到她这不加掩饰的嫌弃差点笑疯,在看到沈斯年洗菜切菜时又忍不住来一波夸夸。   「我们沈影帝就是全能型嘿嘿,有没有觉得他和我们楚姐挺配的?!」   「瞎讲!我们家秦江也不错的好伐?楚姐看看他叭~」   「我还是站那次冒充送物资村民的特警小哥哥嘤嘤嘤,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呜呜。」   对于特警哥哥的神颜,很多网友印象深刻。   跟他一比,这几个都有些相形见绌。   暴躁的陆粉也跳了出来:   「我宁愿看到楚逢月和哥哥在一起,也不想南星过来沾边(微笑)」   「给爷爬!你家陆致远配吗?楚姐看看小诩!小奶狗也很香的吖!」   「小诩对楚姐多半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哈哈哈,不过他要是知道这么多粉丝要给他硬配姐夫,估计会暴走(狗头叼花jpg)」   一个月前的情况和如今截然相反,当时全网喊打的是楚逢月,都说她喜欢碰瓷炒cp。   现在楚粉扬眉吐气,挑三拣四道:「这都什么人啊,还想蹭我楚姐?麻烦各位把镜子递到诸位的哥哥们眼前ok?」   「我们楚姐完全看不上!」   几个嘉宾分工合作,沈斯年和南星负责炒菜,齐欢蒸米饭,陆致远劈柴,秦画洗菜,郁金烧火。   而楚逢月只负责站在那里就行。   「楚姐:合着我就是个吉祥物呗(狗头)」   站累了楚逢月找个地方坐,没一会儿就听郁金疑惑道:“咦,这个火柴怎么划不燃?”   “可能是受潮了吧。”沈斯年温声道。   郁金又换了一盒试试,还是一样划不着,他纳闷:“不对呀,这是节目组准备的新火柴吧,要不沈老师你们来试试?”   沈斯年放下菜刀,洗完手,擦干,走到郁金旁边蹲下。   接过男孩递来的火柴盒,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开盒子,取出一根火柴。   划了一下,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是小时候划火柴时闻到的。   依旧没燃。   想到昨晚在凶宅里发生的事,几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倚在门框上心不在焉的楚逢月。   「这回想起我楚姐了哈哈哈」   “楚老师,”其中沈斯年和她关系最好,自然是他开口,“你能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楚逢月瞥了眼外面摇曳的竹子,从门框上直起身,她到了灶边,伸手:“给我。”   沈斯年把火柴盒递过去,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秦画直截了当:“是不是又是黑影跑出来了?还是竹林里弹琴的……”   “呲啦——”   火焰在女人纤细的指尖跳跃,她嗓音懒散:“这不是可以吗?”   沈斯年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没怎么用过火所以不会?   手里拿着女人还回来的火柴,他再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郁金和秦画都试了,都是一样的结果。   沉默片刻,郁金试探问:“楚老师,要不麻烦您来生个火?”   “别试了。”楚逢月示意他起身,“我来烧。”   “……好。”郁金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太深邃了,像是不见底的深渊,随时能把你吸进去。   坐在他刚才的位置,先把柴火放进灶里,没有划火柴,灶里无火自燃。   外面摇晃的竹叶戛然而止。   已经见识过这一幕的嘉宾们有些麻木,各司其职。   玄学协会,待客厅内。   道长一脸倔强:“离火诀不是这样用的!”   “她是宗师。”有人劝他,“想开点吧。”   到了七点多,天色渐沉,终于吃上了晚饭。   厨房里一盏昏黄的灯,因为电压不稳,时不时闪烁一下。   刚坐下拿起筷子,秦画准备开口说一下房间的事。   “我跟楚……”   话音刚起,外面竹影婆娑,丝竹声在耳边婉转,戏腔低吟。   “一朝别后,二地相悬。   ……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哀怨的唱腔让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首卓文君的怨郎诗咿咿呀呀不断,屏幕前的网友听完都浑身颤栗,更别说厨房里的嘉宾了。   秦画差点吓晕过去,她下意识往楚逢月身边躲,抱着她的胳膊就不肯撒手。 第101章 咦?地上多了个影子   “楚逢月,是不是那什么来了?那个竹林有……在唱歌qaq”   秦画碰到这种事特别怂,之前看到黑影的时候她整个人就有些崩溃了,要不是楚逢月的行为让她减少了对黑影的恐惧感,现在早就嚷嚷着要退出节目了。   「神特么唱歌哈哈」   网友虽然怕,但是也觉得她的反应好笑。   看到她就好像自己在场一样。   “不是竹林,”楚逢月纠正她:“是枯井。”   “……”沈斯年想说什么又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现在有些茫然。   在哪不都是一样的吗?   南星往陆致远旁边瑟缩,有些慌张道:“现在怎么办啊逢月。”   “我怎么知道。”楚逢月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你炒的茄子?咸了。”   「哈哈哈虽然有些恐怖但我真的很想笑哎,楚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大概是她压根不把鬼怪当回事叭……」   「鬼怪哪有南星讨嫌啊(狗头)黑影都知道楚姐不能得罪,她还经常阴阳怪气的,现在来装白莲花咯。」   楚逢月凭借拿捏黑影彻底爆红,网友们也把她的过往再扒了一遍。   发现在综艺里南星总是茶言茶语,看似是楚逢月欺压她,其实是她在拉踩楚逢月当踏脚石。   当然,手段比较隐蔽,只能说她段位太高,一般人看不出来。   网友们以前没有深扒是因为对楚逢月贴了标签,有偏见,所以觉得她就是这种人。   现在完全没有这么想,因为她表露出来的实力够强大,和她嚣张的性格完全匹配。   就是这样,以前厌恶南星的话完全可以算作真性情,新粉更加喜欢了。   这些粉丝中不乏有以前的黑粉,而楚逢月的后援粉丝会有不少技术粉,把新粉过了筛选。   发现过往言论中有对她不善的立马拉黑,并且做了一份名单出来。   这么一搞,名单长到大半天还滑不到底,技术组觉得再这样下去,基本上就没几个粉丝了,这才放弃。   只能说自家正主以前黑粉太多,几乎到了全网黑的程度,她虽然是顶流,可是走黑红路线的。   关注她的大多是黑粉,少数一部分粉丝战斗力太差,加上被和她炒过绯闻的几家男星的粉撕过几次,后来老老实实不敢吱声。   现在楚逢月彻底爆红,而且又是走玄学路线,还有协会的人撑腰,加上昨天的黑影事件,已经没有黑粉敢出来蹦跶了。   楚粉也彻底翻身,原先的老粉开始做数据搞各种打榜超话,各自分工。   楚粉现在是扬眉吐气了,浑身充满干劲,并且在韩宝宝微博下面催促他该搞的东西搞起来。   最着急的还是站姐,想拍一下自家楚姐的照片,压根见不着人。   “呃?”南星不知道她的思维跳跃为什么这么快,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又暗恨她随时都想让自己丢脸。   齐欢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现场的气氛太诡异了,郁金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少说话。   这种修罗场,哪有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开口的份,没看到人家沈影帝和陆致远都保持缄默了吗。   “你们不吃了?”楚逢月慢条斯理道:“现在不吃晚上睡不着,又饿着肚子,很难受的。”   “嗯?”意识到她在暗示什么,几人面色僵硬,又拿起放下的筷子。   网友们也意识到什么,哭唧唧说——   「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啊啊啊,我要去找我妈一起看直播!」   「怎么还在唱啊,道长们能不能来直播间镇下场子,有点嘿人啊QAQ」   「楼上口音挺重的啊,请求道长支援,要是能来几个正气凛然的警察哥哥就更好了orz」   道长们看到这些弹幕,有些不解:“怎么这些观众不害怕,反而好像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那些人是楚小姐的粉丝。”洛观看到评论人的昵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担惊受怕的不是她们家姐姐吧。”   道长沉吟片刻,和协会打了声招呼,每个人都拿出手机账号登陆直播间。   于是,直播间瞬间变成了——   【青羊道观观主进入直播间。】   【天心寺方丈进入直播间。】   【玄学协会会长进入直播间。】   原以为只是网友接梗开玩笑改的昵称,有人好奇点进去,然后惊呼——   「卧槽?竟然是官方认证的账号???」   大部分综艺直播都在这个平台播出,这些账号也是上次玄学界为楚逢月站台注册认证的。   「建议你们去看看楚姐的微博互关(狗头)」   网友们耐不住好奇心一窝蜂涌过去,然后卧槽声一片。   「陵城市公安局、虞城市公安局、玄学协会官博、秦氏集团官博、余氏集团官博、肖氏集团官博……」   看到最后,她们完全麻了。   「虞城首富司徒正的个人账号唯一关注的也是她???早知道他连自家公司都不关注的哎。」   「楚姐牛逼!!!」   「楚姐牛逼!!!」   「楚姐牛逼!!!」   网友们纷纷刷屏,害怕的情绪消退的差不多了,现在听着戏腔都没觉得恐惧。   「这不是来给我楚姐送人头的嘛?吵到她休息你就知道厉害了(狗头)」   竹影摇晃,外面还在咿咿呀呀不停歇,女人嗓音尖细幽怨,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秦画其实食不知味,她本来不想吃,可楚逢月说的话向来都是有点道理的。   虽然讨厌她吧,但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   这样安慰一下自己,她又多吃了两口。   然后嫌弃道:“这茄子是放了一罐子盐吧。”   南星有些委屈:“我没放多少呀,平时吃的都比较清淡。”   以为是楚逢月和秦画联合起来欺负她,陆致远夹了一筷子,嚼了两口,然后神色微妙。   “味道是有点重了。”   “……”   南星这回装委屈也没用了,直播间一片哈哈哈的嘲声,女人唱的戏成了吃饭背景乐。   楚逢月是真饿了,茄子她夹了一筷子就没再动,倒是沈斯年煮的蒜香排骨她吃了不少。   沈粉:「呜呜呜我们哥哥出息了,竟然能在餐桌上得到楚姐的偏爱。要不考虑一下我们家影帝吧?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有钱有颜有演技,而且捣蛋王沈二也被楚姐轻松收服。」   「你家沈斯年太老了,还是我家小诩弟弟合适,十八岁十九岁的男孩子多香啊,又乖巧又听话~」   「别装了,时诩就是个只在楚姐面前乖巧的黑心莲,哪个豪门少爷能狗腿成他这样的?还不就是有所图咯。」   进入直播间的道长满脸欣慰,看,我们进来了,网友们都不害怕了。   这顿饭除了楚逢月吃了个饱,其他人都是随便动了两筷子,竹影在窗户上摇动,配上瘆人的戏曲,听着就打寒颤。   吃完饭,齐欢和郁金抢着洗碗:“老师们歇着就好,我们来。”   话虽然这么说,可起身的时候两人腿脚发软,如果不是扶着桌子,都能跌坐到地上去。   网友们这才发现,嘉宾们的心情远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沈斯年把眼镜摘下来,选择不去看窗外。   「《自欺欺人》」   「《掩耳盗铃》」   网友们虽然这么说,其实自己也是吓得够呛,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挤去爸妈的床上。   楚逢月起身,准备去外面溜溜食。   她刚有动作,秦画和沈斯年齐声问:“你去哪?”   “走走啊。”楚逢月疑惑地看向他们:“要一起?”   秦画很想说不要,只想在这待着,可她不敢开口。   外面有什么好走的啊!那个唱戏的还没打算收声呢!   可让她自己在这坐着更害怕,所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要!”   沈斯年手里拿着眼镜,“我也去。”   这回郁金和齐欢都慌了,赶忙道:“楚老师,能不能等我们洗完碗一起?!”   对上他们哀求的眼神,楚逢月爽快道:“行啊。”   陆致远不好意思开口,但起身的动作代表了他的想法。   南星肯定也是想跟着去的,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逢月,我们一起吧,晚上的月亮挺好看的。”   楚逢月意味深长:“是挺好看的,月圆之夜嘛。”   秦画站在她旁边,小声嘀咕道:“不是还有弹琴声吗?怎么只有唱戏的。”   “等下就有了。”女人双手环胸,倚在门框,漫不经心回:“还早呢。”   忽然,一阵风刮过,扬起她的发丝。   外面唱戏的声音停顿片刻,又开始唱——   “……万般无奈把郎怨~”   实在有些无聊,楚逢月问旁边神经紧绷的秦画:“胆子这么小,你干嘛要参加节目。”   “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秦画有些懵,反应过来后如实道:“因为南星。”   说到这,她恨恨道:“我想来看看,这次菜里面还会不会有花椒。”   南星就在旁边,有些尴尬,但确实无法辩解。   这件事在网络上的发酵远超乎她想象,所以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人家以为你是故意的再解释也没用,更何况她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   本来想着教训一下秦画让她破相,但没想到差点弄出人命。   回家后,在书房那天,爸爸问她错在哪。   她想了半天才惊觉,自己错在想下手,但是又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胆子大到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以为自己的演技足够瞒天过海。   错在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把网友当成傻子。   楚逢月“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冲着他来的。”她下巴一抬,指向陆致远。   男人神色凝滞片刻,又恢复正常。   “不是,现在不是。”秦画哼了一声,高傲他:“能看上南星的说明眼光不怎么样,这样的人白送我都不要!”   她话音刚落,陆致远就蹙了下眉头。   南星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   可随后又觉得这样不错,借她的手把这件事捅出来,逼陆致远给自己一个身份。   她和陆致远差一个正式的官宣,如果男人不开口,她是没有嫁进陆家的机会的。   这就是一张门票。   「卧槽?这是实锤了吗?秦画亲□□料的哎!她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什么肯定都一清二楚。」   「我感觉陆粉要疯了哈哈哈,比唱戏曲的那个还癫狂……」   陆粉确实在发疯,南星的微博评论都被经纪公司关闭,对于这件事,纪凯云是支持且赞成的。   报复南章是必然的,可南星这是意外之喜。   “他恐怕还在做着搭上陆家的美梦吧。”纪凯云嗤笑道:“等阿星嫁进陆家,南氏集团也该被蚕食吞并了。”   赵二爷有意把叶氏集团收入囊中,可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提前察觉了,现在是铁板一块,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南氏集团现在被以秦氏集团为首的人针对,虎视眈眈的人太多,如果不是南章在这二十年内大力发展省外以及海外经历,现在恐怕早就被打垮了。   秦氏集团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不允许自己旗下的公司和南氏集团有生意往来,作为他的姻亲家族,时家也紧随其后。   因为业务并不重叠,所以南家损失并不算多严重,可依附秦时两家的家族为了讨好他们,纷纷效仿,导致南氏集团损失不少订单。   纪凯云在期待着,亲眼看到南章垮台的那一天。   郁金和齐欢加快洗碗的动作,把时间控制在五分钟内,然后走到楚逢月身边,同时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累了,外面很安静,只有墙角的蛙鸣还有竹叶的哗哗声。   今天是十五,外面月亮格外圆,就像个会发光的玉盘。   几人有意避开枯井,都走在楚逢月的左侧。   「咦?地上多了个影子。」在直播间的道长发言道。   「……」网友们一数,确实是这样。   嘉宾们只有七个人,可现在却是八个影子。   而此时,屏幕里一道阴森的女声幽幽而来——   “我的影子呢?你们有看到我的影子吗?”   “啊啊啊鬼啊!!!”秦画捂着耳朵缩写脑袋,丝毫不顾及形象躲在楚逢月身后:“快,给它来两下!”   “?”楚逢月有些茫然,什么来两下???   沈斯年脸色发白,拿着眼镜的手微不可查的震颤。   南星完全说不出来话,她感觉有什么掐住了喉咙,出不了声。   陆致远也好不到哪去,齐欢和郁金更不用说。   直播间里的道长们都在讨论——   「这是怨魂?能挨天雷符一下吗?」   「不能吧,楚师傅可是宗师,有加成的!」这是见山居士的关门弟子,他敲着键盘:「普通风水师画的符虽然具备气场,但最多利用气场把东西震碎,可这位一出手,山脉差点都保不住。」   「我觉得这个鬼,恐怕会吃点苦头。」   「……」网友们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们玄学界到底和我们普通人有多厚的壁啊!说这个跟玩儿似的。   青玄道长捧着冰可乐坐在桌前,他也来了玄学协会,旁边是没有丝毫眼色的傻徒弟洛观。   “都说了让你买点瓜子花生过来,”老道长嫌弃道:“本事没有多少,师父说话就敢当耳边风。”   “瓜子磕多了上火。”洛观盯着屏幕,陷入沉思,“师父您说这个女鬼有什么诉求吗?要不然我去问问?”   “老实在家待着吧。”青玄道长瞥了眼徒弟,“今天是不是有人找你干活?”   “额,您知道啊。”洛观揉揉眉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前欠了个人情,现在人家需要我还。”   这件事他也在考虑,对方请他过去救人,做起来比较麻烦。   因为人家直说了,需要他施展鬼门十三针。   “有些人情能还就还,别把自己的命抵上。”青玄道长喝了口可乐,状似不经意道:“凡事有因必有果,须知你的因不是她曾经种下的果?”   洛观怔愣片刻,神色恭敬道:“弟子受教。”   “受教了还不如给你师父买瓜子?我要一盒鸭脖,辣味的。”旁边有风水师开口:“小洛啊,有些事做不了就不要做,违抗天命会遭天谴的。”   玩龟壳的卦师随手给他卜了一卦,摇头:“你的机缘到了,这件事做不成。”   洛观眼神有片刻失焦,他在想这几位长辈说的意思。   机缘……嘴里喃喃自语这两个字,他记得师父说过,楚小姐是他的机缘。   而这位白家前辈又说他犹豫不决的事情会因为他的机缘做不成,难道这件事和楚小姐也有关联?   涉及到楚逢月,他不由得深思。   自己以前理解错了吗,师父说的机缘不是他抱住风水宗师的大腿,而且她会救自己一命?   作为一个会下阴的道士,他身上也有不少秘密。   比如说这个活只有将死未死的人才能做,魂魄可以游离在两界之中,而他当年被青玄道长收为徒弟的原因也是因为寿命不多,老道长心生怜悯。   故此,对于他也格外偏爱,容忍度也比较高。   知道内情的没几个,不过卦师和相师是例外。   一个会算一个会看,就他这点实力,瞒不过他们。   “师父,我知道了。”叹息一声,洛观说:“我明天就回绝对方。”   古宅。   楚逢月背着手,踩在多出来的那个影子上。   语气悠然:“你的影子?不是在这里吗。”   网友们刚才还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昨天黑影说的话吗?难道它们都喜欢问这个?就像黄鼠狼讨封一样?」   人就是这样的,又是个对于某些东西的好奇能在瞬间超越恐惧。   就像恐怖片,越怕越要看,期待后面的剧情发展。   “呜呜呜……痛,好痛,你踩到我的影子了。”女人如泣似诉,哭哭啼啼:“你们都瞧不起我们唱戏的角儿,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将我娶进门?”   「???这哪跟哪儿啊???」   「来了,真相来了!」   楚逢月点点头:“对啊,既然他嫌弃你的身份,为什么又要娶你呢。”   女声顿时哽咽,无言以对。   她泣不成声:“世间男子都是薄情负心汉,既然如此,那就全部来陪我吧!”   沈斯年不受控制往枯井走,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一股力拽住了他。   楚逢月拎着他的后脖领子,似笑非笑:“你倒是会挑,那边不是还有个吗?净选好看的。”   不论是女声还是网友,纷纷陷入沉默。   风水师们很活跃:「咦?还是个好色的女鬼啊。」   这一句,彻底把网友们心中的恐惧破除。   刚才看到沈斯年因为女声的话毫不犹豫往井里跳,她们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汗毛倒竖。   可在看到楚逢月跟拎昨天那个黑影一样揪住沈影帝的衣领时,又忍不住想笑。   风水师们的发言更是让她们忍俊不禁,以前看恐怖片吓得不行,如今看现场直播,却像是看喜剧。   紧绷的心神逐渐放松下来,直播间又开始活跃。   网友小心翼翼问:「道长,一般这种该怎么处理啊?超度吗?」   「不一定,看有没有害过人。」玄学协会回道:「也可以发去做苦力。」   网友们没敢问是什么苦力,因为这些道长们的想法显然和他们不同。   他们犹记得楚逢月在求生综艺上画了个圈让飞机失控得到所有空投物资那件事,叶韬因为抢物资,被雷追着劈。   而青玄道长却还说楚逢月心善,对于动她东西的人,只是小惩大诫给个教训,没有让他当场暴毙。   当时还有人把青玄道长的话截图,做了个表情包《心善》   脖子被勒得发痛,沈斯年回过神来,原本麻木无光的眼睛立马湿润。   “我刚才怎么了?好像有人掐着我的脖子。”   齐欢张张嘴,看了女人一眼,小声道:“沈老师,你差点就跳井了,是楚老师把你拉回来的。”   沈斯年显然没能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跳井?自己?   这简直太荒谬了吧。   温润的脸上出现一丝怀疑,随后恍然,温润的嗓音多了几分沙哑——   “我被蛊惑了,楚老师。”   楚逢月点头,忽然弯眸笑了起来。   “给戏班子的当家花旦做陪,其实也不亏的哦。”   就在这时,竹林里骤然奏响丝竹声,慷慨激昂的音调异常愤怒。 第102章 滚!你也滚!   “来了!”协会里的风水师们异口同声道。   枯井里这个最多算怨魂,竹林里这只才是冤魂。   后者比前者难对付多了。   有风水师担忧道:“这样的环境不允许楚师傅携带符纸朱砂画符,会不会比较棘手。”   风水师到底和道士不同,虽然有些手段是共通的,可大部时间是各司其职。   风水师堪舆相宅,道士处理这些更为拿手。   就像卦师算卦相师看相,哪怕楚逢月是宗师,对于这些也只能算是二把刀。   她是借助气场与天地共感,而卦师却是卜算预测。   前者毫无章法,随心所欲,难免会有不那么准确的时候,而卦师极少允许自己出错。   这可是砸饭碗的大事!   “不能吧。”洛观摇头,“楚小姐好像不是单纯的风水师这么简单,她会的东西比较杂。”   这话一出,把想要和她扯上关系的流派彻底堵死。   都比较杂了,你奇门遁甲九宫飞星还来凑什么热闹啊!   “我的淮郎,你终于舍得出来与我相见了吗?”女声听到古琴奏起,痴痴地笑,“几百年了,你都不肯见我一面,叫奴家等得肝肠寸断咦呀~”   大半夜的,这笑声听起来毛骨悚然,秦画闭着眼睛,发现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更恐怖,又生无可恋地睁开。   南星下意识想摸铃铛,结果却落空,她对楚逢月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齐欢恨不得直接晕过去,眼不见为净,刚低下头,又看到在楚逢月脚下挣扎的影子,她胸口有些发痛。   “你我夫妻本是同林鸟,何苦分隔两地成怨偶?”阴森的声音从枯井穿出来,女声循循善诱:“我的好郎君,我这么多年不去投胎就是为了等你呀~出来见见我吧。”   “淮郎~”   “别这么叫。”楚逢月拧眉,脚下用力了些,“听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唱戏的嗓子突然这样来一下,真有些遭受不住,听起来脑袋疼。   女声像是被扼住喉咙,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竹林里的琴声也逐渐停歇,一道虚弱的男声传来——   “你品行不端,给你休书已是仁至义尽!枉我耗尽所有身家将你从戏班子赎回来,你竟这般对我?”   男声字字泣血:“我不恨你诓我投井,只恨自己识人不清,误将婊子当贤妻!”   “可恨!可恨!戏子无情,当初我若是听劝,何故落得如此下场!”   原本停歇的琴音又来势汹汹,男声似是要将心里的苦闷怨恨与不解懊恼全部发泄出来。   直播间里的网友差不多把剧情捋清了——   「也就是说,这个被楚姐踩在脚下的影子,原本是戏班子的,后来和书生看对眼,书生花了全部身家将她赎出为妻……   然后这个戏班子的水性杨花和别人搞在一起,书生一怒之下给了休书一封,结果戏班子的投井了?」   「不是,我不理解,你出轨你还投井,还害人,这不是比潘金莲还不同吗?!」   「古时候考个举人太不容易了,就这样把丈夫的前程性命断送,啧,不要脸!」   “听到没,你的罪状已经呈上,”楚逢月抬脚,看着影子飞快地缩回井里,她也没有其它的动作,“实在不行你俩去阎王殿吧,别在这唱戏,没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女声忿忿不平,激动道:“淮郎把自己说得这么清清白白,良心可会不安?”   「嗯?有反转?」   「这瓜……好像不是阳间的啊。」   网友们没想到,自己吃瓜从娱乐圈吃到这种……呃,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觉得哭笑不得。   八卦的本能让他们忘了害怕,再说了,直播间里道长们的昵称还闪着金光呢,虽然是认证特效,但好歹是个心理安慰不是。   秦画也来了精神,倚在楚逢月胳膊上,试探开口:“要不,你也说说,我们分辨一下谁对谁错谁真谁假?”   “……”缓过神来的沈斯年着实有些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八卦不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人类的好奇心和窥私欲作祟,所以作为男人的他,其实也很想知道。   看得出来,陆致远也在竖着耳朵听。   只有南星,脑子里乱乱的,在想其它事。   比如风头都让楚逢月出了,她会不会借此又吸了一波粉丝,还有——   在爸爸妈妈眼里,价值比亲情重要,如果被他们知道楚逢月这不知道从哪来的能力,会不会……   不会的!她侧头,看着男人流畅的下颚线。   只要抓紧他,爸爸就不会放弃自己!   “千百年来,男人都是把自己的错往女人身上推!”女声愣了一下,但却是有话憋了许久,她哭哭啼啼道:“当初我本是戏班子的当红花旦,淮郎每日过来听戏,风雨无阻。”   「卧槽,就这还能考上举人?这书生有点读书的天赋在身上啊!要是没有这桩事,指不定人家都状元及第了吧?!」   “长此以往,我暗生情愫……”女声嗓音逐渐空灵,陷入回忆。   她记得当年自己吊嗓子穿戏袍时,他握着书卷在一侧安静研读。   每当她上台表演,他都会真心夸赞。   “班主曾与我说男人多薄情,我偏不信,误将道貌岸然的小人当成天赐良缘!”   “是你中举,觉得我配不上你,要休妻再娶,何故现在又倒打一耙?”   “真心错付,淮郎呀~”伴随着诡异的笑声,月亮也逐渐从莹白变成暗红,枯井里冲出一道黑影,直扑竹林而去。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黑影被看不见的屏障弹回,跌回井中。   “庄淮!你可知你要休妻再娶时,我刚怀孕,而你却生生将我母子逼死!”   “铮——”   古琴琴弦骤然断裂,书生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这些年他和浣娘相隔两方,他恨透了妻子的无情背叛,哪怕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肯出来相见。   “我在投井时,怀了你的孩子。”女子似哭似笑,疯癫道:“淮郎,你亲手逼死了你自己的孩子呀~”   “红帐帘,娶新人……哈哈哈”   「???我的大刀呢???这狗男人今天必须死!!!」   「那啥,有没有可能,这个负心汉已经嗝了……」   一道白影从竹林飘出来,虽然看不清模样,但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无助与崩溃。   书生眦目欲裂:“你在诓我!你又诓我?浣娘,你这是何苦。”   楚逢月抬头看了眼月亮,眉头紧锁:“你们俩想清了,再继续下去,枯井里这位就会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   “哈哈哈投胎?为何要投胎!”浣娘已经陷入癫狂:“你们既然来了,都别走。”   “还有你,淮郎。”   “你到底还是来见我了。”   “可怜我的儿,几百年了才见到爹爹。”   “痴儿,出来看看,这就是你那负心汉的爹爹!他要功名利禄要娇妻美眷,不要你和娘。”   又一道黑影从枯井里出来,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像是一朵乌云。   稚嫩的童声带些天真:“娘,什么是爹爹?”   书生听到小乌云的话再也控制不住,不断地扑向屏障——   “你说谎!你们在说谎!”   “母亲说在我乡试期间,你和隔壁的杜家老二勾搭不清,眉来眼去!背着我暗通曲款行那苟且之事。”   “我休你已经是念在夫妻情分上不忍伤你,否则被族老知道,是要浸猪笼的!”   「到底谁真谁假啊!道长!快来想办法鉴别一下叭!」网友们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听着好像都是真的都对,可既然如此,错的该是谁?   节目组除了好家伙就是好家伙,不愧是楚逢月啊。   之前两档综艺成了法制节目,好嘛,现在连人间事都不是了,直接整阴间的。   “那这怎么叫警察?”直播组忽然有人提出疑问。   导演组:“……”这麻瓜脑袋是怎么进来的。   “我与杜家二郎一清二白,婆母成日在家怎会不知情?她说我不守贞洁妇道……呵,人在做天在看,庄淮,你可有胆与我去阎王殿辩上一辩?我宁可舍了这一身剐,也要去阎王爷面前告你与你母亲的御状!”   “自从嫁与你,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戏班子的班主都断了往来。”   “你们母子偏将我往死里欺负,苍天啊!您何不睁开眼瞧瞧,这是什么世道!”   被屏障隔绝,书生也再无余力,他瘫坐在地,原本的白影逐渐浮现本来面目。   长带宽袍,青色布衫,书卷气十足。   清秀的相貌让秦画晃了下神,小声嘀咕:“不怪你看上他,是有那么两分姿色。”   “她刚才要把你拉下枯井。”沈斯年无奈提醒道:“别和她共情。”   他觉得女孩子的心太柔软了,听到浣娘的遭遇,别说怕了,连差点被伤害都恨不起来。   “你还有半个时辰。”楚逢月看了眼月色,语气平静道:“伤害我,你没这个实力。在我面前伤人,你道行太浅,恐怕也差点功夫。”   “有什么事抓紧处理,别拖到下面,别说这辈子,以后也没有再相见的机会,再也说不清楚了。”   听完她的话,浣娘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这么多年,我就在这,就是想知道——”   “当初情意绵绵生死与共共盟白头,为何会忽然变心,抛妻弃子另娶她人?”   “发妻,呵。”浣娘狞笑:“发妻哪里有功名利禄重要,那户人家能对你的仕途有所帮扶,糟糠妻自然要主动下堂让位。”   “不是这样!”书生捂着胸口,痛苦万分道:“我从未想过休妻再娶,也从来没有要用姑娘的家世去挣前程。”   “母亲说你不守妇道,我心如刀绞,浣娘,你叫我如何信你……”   隔着数十米,浣娘愣愣地看着熟悉的清隽身影,他和从前一般无二。   “且当你说的是真,”女人苦涩道:“你与我夫妻数载,竟信婆母空口白话的无稽之谈。”   “你可知你不在家时她处处为难于我,一次我高烧不退,若不是隔壁杜二郎的娘子心善,替我寻来草药,我恐撑不到你中举那天。”   「可现在真的没办法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啊,难道是这个婆婆的错?因为儿子高中,所以觉得戏子出身的儿媳会拖累他?配不上自家儿子?」   “浣娘,你何必攀扯我母亲?我自幼丧父,是她一手将我拉扯大,送我去学堂启蒙读书,给你赎身的赎金有大半也是我母亲的积蓄。”   书生已经精疲力尽,他咳了两声,胸口震颤——   “罢了,你不是要灭我魂魄吗?”男人苦笑,“我在这竹林也待烦了,是时候该走了。”   楚逢月掏了掏耳朵,这一出狗血的戏真够闹腾的。   “要对质?行啊,把你母亲的魂魄也找来好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齐欢喃喃道:“怕是早已经投胎了吧?”   “试试呗。”楚逢月看向屋檐下的摄像机。   导演组知道,又来活了。   “楚小姐,您有什么需求?”   「嚯,这业务熟练的,不像是导演组,更像是接线员~(狗头)」   「我妈本来在骂我大半夜挤她被窝干嘛,追星追疯了是不是。她现在听着八卦,拿着手机在给楚姐打榜……」   “帮我拨一下洛观的号码。”楚逢月说:“你们应该能找到吧。”   “……行。”   协会待客厅,啃着鸭脖的风水师扭头,看向后面没心没肺打着瞌睡的小道士。   “青玄,你徒弟睡着了,让他起来给楚师傅办事!”   “已经在办了。”青玄道长嗑着瓜子,吐壳的时候到处呸,还黏在长须上。   周围的风水师有些嫌弃,纷纷离他远点。   洛观在听到楚逢月说要找魂魄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需要自己的。   所以他下阴了。   有风水师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忍不住凑过去研究,发现他就跟睡着了一样,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   “青玄,你们师门怎么还藏了一手?”这是另外一个门派的道长,他纳闷道:“怎么我们就没有这种。”   “回去多翻翻书。”青玄道长斜着眼,嘚瑟道:“你会发现你们师门压根就没有这种记载。”   “……滚!你这牛鼻子老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啥,您也是道士。”旁边有人轻声道。   “你也滚!”   得嘞,无差别攻击。   很好。   洛观没有让楚逢月久等,不到片刻,院子里出现第四个魂魄。   “辛苦了。”楚逢月对着摄像头摆摆手,“老道长,小洛,等回去给你们道观添香油钱。”   青玄道长脸上带着得意,“看了没,楚师傅心里是记挂着我的。”   “是,还带你开跑车兜过风呢。”有人噗嗤一笑,毫不给面子道:“坐跑车参加玄门大会的道士,你可是第一个啊。”   青玄道长在清理瓜子壳的时候,差点把胡子扯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可是宗师亲自开车哎,师伯。”洛观悠悠转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笑眯眯道:“在座的诸位有几个人能坐上楚小姐亲自开的车啊?!”   “……”众人纷纷语塞。   别说坐车了,连见她一面都做不到,高下立现。   青玄道长头一次觉得徒弟这么聪明,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明天不用抄经书了。”   “谢谢师父!”洛观眉开眼笑。   而在青竹小筑,赵竹音对于楚逢月的举止十分关注。   见她提到洛观的名字,眸色暗了暗。   “竹音小姐,”女孩欲言又止,对上她温柔的目光,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小道长拒绝了您的请求。”   “是吗。”赵竹音手里拿着木勺,拨弄着香料:“他不来,那想办法把人请过来就是。”   说到“请”字,女人明显停顿了一下。   女孩会意,随即退下。   “我知道了,竹音小姐。”   等门关上,女人放下木勺,葱葱玉指直接放进香料里面。   “楚小姐。”她笑了下,“我们之间要开始算账了。”   没想到母亲的魂魄竟然还在,书生以及浣娘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向楚逢月的目光带有惊惧之意。   这岂不是说明,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她一个念头,立马就会被送到她面前来?   浣娘原本想在魂飞魄散之前把他们这一群人都拉下来陪她,可现在却不敢动了。   “不是要问吗?”楚逢月一抬手,原本看不清模样的黑影逐渐有了轮廓:“小洛借魂时间不能太长,十分钟之内要把你妈还回去。有话快问!”   「虽然但是,我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种场合不合适,可还是要吐槽!   神特么要把你妈还回去啊!」   “母亲?”几百年没见到她了,书生刚开始还有些缓不过来,等确认眼前的就是自己的母亲时,他声泪俱下——   “母亲!您可还记得当初对我说的话?”   庄母僵硬地看着儿子,许久,才动了动嘴角。   “小道长都和我说了,淮儿,这件事是母亲对不起你。”   “当初你要娶浣娘,我本是不同意的,可你却拿自己的前程来威胁母亲。”   书生尝试再次触碰屏障,母亲和妻子,还有……他的孩子就在另一边,自己却触手难及。   他哀求地望向楚逢月,试图求助,可女人只是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和之前散漫的态度不同,他从女人眼里看到了漠视。   不是鄙视,也不是蔑视,而是那种万物皆蝼蚁的漠视。   可只是一瞬间,女人脸上又恢复懒散随意的神色。   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书生有些挫败。   庄母还在继续——   “我儿有出息,一次乡试便中了举,县令老爷都夸赞你前途无量。”   “可浣娘是累赘,你见过哪个当官的夫人出身戏班子?这不是平白让人笑话。”   “婆母!”浣娘如果再不明白,那她就是傻子,“所以你在淮郎面前污我清白,就是为了让他狠心割舍我?!”   “自然。”庄母麻木地看向黑影,“你不清楚自己身份吗,如何配得上我饱读圣贤书志向远大的淮儿?”   浣娘是有些惧怕老太太的,几百年前是,几百年后也是。   对于婆母的话她无力反驳,事实如此。   读书人的地位十分崇高,士农工商,士在首位。   而戏子只是下九流,身份悬殊大。   在她失神时,书生却叹了口气。   “母亲,您怎会有如此想法?我既然敢娶浣娘,自然是敢承担后果。”   “若是因为浣娘身世儿子做不得京官,我便请旨去苦寒地区当个九品芝麻官,您盼我金榜题名,我只想和浣娘共度一生。”   这话一出,浣娘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郎君,嘴唇嗡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听到了什么?淮郎说只想和她共度一生?   “逆子!”岂料庄母却痛心疾首:“你自幼丧父,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也要把你抚养长大,你便是这样回报母亲的?”   “枉你苦读十年圣贤书,早知如此当初便不送你去学堂启蒙,好过后来荒唐行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网友们突然不知道该站哪边了。   太乱了。   浣娘和书生因为受了母亲的欺骗互生怨怼,觉得受了背叛。   一个投井自杀,而书生是被浣娘蛊惑跳井的。   可抚养儿子长大的庄母,不也是遭受到了来自儿子的背叛吗。   她盼着儿子有朝一日金榜高中,扬眉吐气,将以往受的委屈苦楚通通发泄出来。   而书生却困于儿女□□,并且还娶了一个在那时影响前途的戏子。   怎么说都不对,网友觉得问题最大的还是书生。   既对不起母亲,又对不起妻子,还有那朵小乌云。   书生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顿骂,神色也极其痛苦,他原本挺拔的身影佝偻了下来,面目也逐渐模糊,像是要恢复原本模样。   仿佛风一吹,下一刻就会消散。   已经陷入了僵局,耳边只有庄母怒其不争的骂声在回荡。   浣娘的怨气也在缓缓消散,只有小乌云疑惑问:“娘,您怎么哭了呀?”   抽泣声断断续续,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心脏。   「呜呜呜小乌云好可怜,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 第103章 因为你找到我了呀   秦画眼眶发红,小声嘟囔:“现在怎么办啊?这几个……只,难道就这样任由它们一家分隔吗?”   南星听完这一家的遭遇也有些动容,为了表现出自己白莲花的属性拉好感,还落了几滴清泪。   「那什么,虽然小白花落泪是很让人心碎,可你站在秦画旁边哭,我属实有点get不到啊喂!」   “那不然?”楚逢月不答反问,她看向庄母:“这个阵法是你找人设的吧,就为了让他们夫妻分离?”   “……母亲?”书生不敢置信。   自从方才得知浣娘从未背叛自己,他心如刀割,同时又如释重负。   可这一切都是母亲所为,硬生生将自己夫妻拆散,本来的美好良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还有他的……可怜的孩儿。   浣娘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月亮完全被染红,楚逢月叹了口气。   “她的魂魄保不住了。”   书生几近疯癫地往屏障撞,浣娘却是看着庄母哈哈大笑,原本是黑影的身体逐渐凝实。   作为戏班子的当家花旦,相貌自然是极好的。   黛眉杏眼粉面桃腮,珠钗挽起长发,虽然是一身布衣,但难掩姣好身段。   「难怪书生这么痴迷于浣娘,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现在除了我楚姐的美貌不受威胁,南星和齐欢完全比不了啊,秦画反而因为骄纵的气质更出众一些。」   “婆母,我不知你竟这般嫌弃于我,致我与淮郎误会百年,互相磋磨。”浣娘嫣然一笑,再娇的花儿也黯然失色。   她看向屏障那边的夫君,轻声柔美道:“淮郎,是我错怪你了,罢了罢了,我心结已解,也不再有所留恋。”   目光落在旁边的小乌云身上,她停顿片刻,“只是苦了我的孩儿,从未享受过这人间半分欢乐……”   知道她要做什么,书生也惨然一笑,“枉我为人父、为人夫,却让妻儿受此苦楚。”   仰头望向血月,束发的长带随风而起,他悠然长叹,而后坐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我知道您能让我和浣娘团聚,求您让我与她见上一面。”书生伏在地上,长磕不起。   「啊啊啊楚姐帮帮他叭呜呜,我愿意用前男友的寿命换他们一家人团聚qaq」   「我明天早上可以少吃两个包子orz楚姐可怜可怜这一家人吧!」   “逢月,你帮帮他们吧,孩子是最无辜的,哪怕让他见父亲一面也好……”南星温声劝道。   现在已经没人害怕了,都是在同情这一家人,对于庄母的感情很复杂。   年轻的网友恨她让儿子家破人亡,可和网友一起看电视的妈妈虽然不认可这种行为,但却能理解——   「孩子们,你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孤身一人辛苦培养的儿子能考上清华北大,突然谈了恋爱并且因为因为对方放弃自己的前途,你会怎么想?」   「庄母虽然可恨,可古时候寡妇是最难过日子的,能有钱送儿子去学堂,足见她花了多少心血。」   「儿子的前途就这样被断送,换了哪个母亲能咽下这口气?」   网络上又是一片争论,反正各说各的道理,看法都不同。   楚逢月没有搭理南星,垂眸瞥向长跪不起的书生,冷冷道,   “你能给我什么?”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不会因为可怜谁就施以援手。   书生有些为难,他身无长物,不知道能给这位什么。   “逢月,你也太无情了吧?”南星不敢置信,她哀求道:“你帮帮他们吧,要钱还是要资源,我都可以给你。”   “有你什么事?我缺这点钱?”楚逢月哼笑:“这是真人秀,不是电视剧,以后把演技用到专业场景里去。”   南星吃了个瘪,委屈道:“你不要因为对我有偏见所以连带着也不帮他们……”   在陆致远要开口说话时,书生却道:“这位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参与的。”   他抬头,虔诚地望着楚逢月:“如果您愿意,它可以跟着您。”   也算是为人父母,唯一能为它做的事。   不管是投胎轮回还是留下魂魄在天地间游荡,都不如在这位身边。   这算是各取所需,因为小乌云是至纯至净的灵体,对于楚逢月来说,可能用处不大,但也是聊胜于无。   「什么它?庄淮这是许了什么给楚姐?」   隔阂消除,浣娘与夫君心意相通,她也跪求——   “您看在我夫妻二人这般可怜的份上,让我二人见一面吧。”   有些事不能明说,是为了小乌云,也是为了楚逢月。   “可以。”楚逢月稍微思考后,答应了。   她走到书生前面,手掌搭在看不见的屏障上,片刻后,书生惊喜地发现,禁锢他数百年的东西消失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向浣娘,夫妻俩紧紧相拥在一起。   玄学协会内,有道长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   “如果不是楚师傅在,恐怕周围都要遭殃了。”   血月是吸收冤魂的戾气所化,以往有过记载,血月一出,附近百里都要出事。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朵小乌云?”有风水师发出疑问,“孩子感化了浣娘,母爱总是伟大的嘛。”   “不好说,反正肯定是楚师傅震慑住了场子,不然这几个明星都得完蛋。”啃着鸭脖的道长擦擦手,含糊不清道:“有饮料吗?青玄把你的冰可乐给我喝一口。”   “滚。”   浣娘和丈夫终于得以相见,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小乌云开心地在父母怀里乱窜。   “后悔了吗?”楚逢月问旁边的庄母。   庄母其实是后悔的,她最看重的是儿子,没有了儿子,功名利禄荣耀加身又有何用。   可同时也恨铁不成钢,儿子苦读多年,为了女子断送前程,在她看来就是自甘堕落。   不等她回答,时间到了,魂魄消散在天地间。   洛观又睡了过去,他得把魂还回去,不然又要被念叨许久。   血月鲜艳欲滴,楚逢月无声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就是无能为力的,就算是风水师也不能逆天行事。   “该走了。”她出声道:“你可想好了?”   这话问的不是浣娘,而是书生。   「嗯?什么意思?」   “想好了。”书生拥着妻子在怀里,露出释然的笑容:“以往丢下浣娘一人是我不对,从今而起,我不会再抛下她。”   他多少次陷入痛苦中,哪怕以为妻子与邻居私通,也曾想过她是否有所苦衷,如果自己不去乡试,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   知道妻子的心意从未改变,有的只是狂喜的庆幸。   不管是轮回还是消散,他都不要再离开他的娘子。   “好。”楚逢月伸手,掐了个诀:“一切皆有定数,你们是时候去该去的地方了。”   书生俯首作揖,浣娘也盈盈福身。   夫妻二人的模样缓缓变得虚无,和黑影一同消散。   网友和在场的嘉宾没忍住湿了眼眶,导演组也扯着纸巾擦眼泪。   秦画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啊,我不喜欢虐剧啊!”   “这不是he吗?”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缕黑烟悄然落在女人白皙的掌心。   她左手收拢,神色平静道。   “呜呜呜你也看小说啊!”秦画打了个哭嗝,“那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安心睡觉了?”   “嗯,去挑房间吧。”   网友们发现,原本的血月变回正常的颜色,枯井再也没有传来声音,竹林里的丝竹声完全消失。   竹子随风而起,不再是让人后脊背发凉的寒风,而是舒缓的微风。   “楚师傅到底还是心软了。”   有道长看出她掐的是往生诀,书生和浣娘可以一起去投胎。   如果缘分未尽,下辈子还能是夫妻。   “楚小姐就是嘴硬心软嘛。”洛观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庄母送回去的时候遇到熟人,顺便聊了几句耽误了时辰,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下次这种活还是少做,看到那几个就烦。   嘉宾们这回彻底安心,秦画也不嚷嚷着和楚逢月睡了,南星倒是不避嫌,选了陆致远旁边的屋子。   楚逢月不在意这些,她回到屋子,关上房门。   一缕黑烟从她掌心而出,小乌云有些沮丧地趴在她腿上。   厢房里没有摄像机,直播没有结束,但只能看到厨房和外面院子的视角。   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网友们的心一直提着,现在终于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导演组也揉了揉发沉的眼皮子,“轮班休息,睡觉咯。”   导演睡之前还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点了个宵夜,然后心满意足去打瞌睡。   微博热度自然不用说,热搜都是#浣娘书生小乌云#以及#你会尊重孩子的想法还是一定要望子成龙#   反正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话题,大家意见也不一样。   “别难过了。”楚逢月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它,“过几天带你去游乐场。”   “什么是游乐场呀妈妈?”小乌云原本有些颓然,听到新奇的东西立马精神抖擞,好奇问道。   突然被这么叫了一下,楚逢月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知道什么是妈妈吗?”她哭笑不得问。   “不知道哦。”小乌云在她身边绕来绕去,“有小朋友跑到院子里捉迷藏,大人过来找他们,就叫妈妈哎。”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妈妈?”楚逢月头疼道。   “因为你找到我了呀!”   心脏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她有些怔然。   过了许久,才说:“好吧,不过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能跑出来。”   小乌云很懂事,“是因为会吓到他们吗?娘也说过,我不能随便跑出来吓人,会被道士收走的。”   “不是,是怕你受到伤害。”楚逢月耐心解释道:“你娘也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如果跑远了,就会有人把你当成没有大人看护的小朋友带走。”   “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好吗?”   “好!”小乌云开心道,“我都听妈妈的!”   楚逢月笑了笑,没有再出声,任由小乌云在房间里游荡。   倒是有办法让它变成普通的小朋友,不过只是幻形,而是需要费些功夫。   想了一阵,她长出一口浊气。   算了,既然人家都把孩子托付给自己了,那就勉为其难带带崽吧。   这一晚,嘉宾们都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精神饱满。   节目组准备了洗漱用品,陆致远是最先起来的,他蹲在屋檐下刷牙,早上的空气格外清新。   竹影晃动了一下,男人动作僵住。   看到一只猫从竹梢跳到旁边围墙上,他才松了口气。   “阿远。”南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发丝稍乱,一双美目将醒未醒。   她神情有些懵懂,呆呆问道:“你起这么早呀?”   “睡够了。”男人看到是她,神色柔和下来,不过想到什么,脸色瞬间转冷。   他没忘记秦画说的话,南星和赵竹音关系好?   她们这两个素来无交集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因为这里有摄像头,收音设备也挺不错,所以他不方便问。   但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   赵竹音是他和秦江翻脸的导火索,也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按理说南星知道了应该会对她有些意见或者其它的,可她却和赵竹音走得这么近。   他很难不起疑心。   “这样呀,我们待会儿是不是要离开村子了?那我也先洗漱一下,然后做个早餐。”   说完,她挽起长发,折返回屋子拿毛巾和漱口杯。   「如果不是南星和楚姐关系不好,我对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   「楚姐不喜欢的人我都讨厌,我楚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微笑)」   「那啥,之前不是有人说楚姐是南家的私生女吗,我还真去把南家人的社交账号看完了,而是找出不少南家人的照片——」   「(长图)你们看这些对比,楚姐眉眼间和南家大哥真的好像啊,还有面部轮廓……」   「楼上你想表达什么?楚姐不是否认她是私生女了吗?我觉得她这性格,真不会说谎。」   一片弹幕飘过,有人忽然发了一句——   「那有没有可能,楚逢月不是私生女,南星才是?」   「你这什么脑洞啊?谁会把亲女儿放在外面养,私生女放家里的?无语。」   「还真别说,豪门商业联姻多得很,有可能是南太太或者南先生在外找了个真爱,瞒着对方生了孩子,偷摸把孩子换了。反正豪门圈咯,什么离谱的事都干得出来。」   网友们各种想法纷纷冒了出来,他们连不科学的东西都见过了,大胆揣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自从南章知道南星不是楚家人亲生的女儿以后,就在查当年的线索。   南星和逢月一样大,只要根据她出生的年份去查纪凯云的夫人有没有怀孕就行了。   而且生产医院都有档案在的,更何况是豪门的太太。   直接往私人医院查,一查一个准。   楚逢月睡到九点多才从房间里出来,节目组也没敢因为行程叫醒她。   “逢月,给你留了早饭,不知道你口味怎么样,随便做的,你吃两口吧?”南星看到她,眉眼弯弯道。   “不饿。”楚逢月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番茄在啃。   「哈哈哈嗝~《不饿》」   「我楚姐宁愿吃西红柿也不吃她做的早餐,看得出来有多嫌弃了(狗头)」   秦画也没吃,她啃了条黄瓜,反正早餐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自从上了节目,已经不在意什么色香味俱全山珍海味之类的,能填饱肚子就行。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来参加变形计的。   “接下来去哪?”楚逢月问摄像头。   工作人员立马赶来,打开小卡片:“楚老师,我们要去一个商场。”   “咦?”秦画纳闷:“带我们买东西?”   “不是,是新的任务地点。”他微笑道:“这回不是集体行动,而是分开任务。”   “每个人都有一个卡片,找到上面的东西放到指定地点,先做完任务的就可以出来,不用留在商场内。”   「这是专门为楚姐量身定制的吧?就她那找东西的能力,跟装了GPS似的,这不是玩儿一样吗?」   「楚姐可以准备喝个下午茶了(狗头)」   果然,嘉宾们一听脸色就不太好,工作人员提醒道——   “各位老师,是你们主动参加节目录制的,我们这是一档探险节目,不能过份依赖他人嗷。”   被他这么一说,嘉宾们面红耳赤,陆致远率先点头:“我没意见。”   南星心里是害怕的,节目组选的地点多多少少是有些问题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可要不是有楚逢月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过同时也记恨她把自己的铃铛收走了。   秦画是万般不肯的,但是南星都没认怂,她也不好意思先认输,梗着脖子一副高傲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齐欢虽然害怕,但是知道这种话题度高的节目是最容易提高知名度的,她和郁金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新人,资源只能靠自己挣。   这档综艺来之不易,虽然是探险节目,可有顶流和二线参加,这也是公司给他们的机会。   沈斯年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心里兀自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档综艺呢?大概是因为想和她同台吧。   本来是为了沈二的事报答她,觉得这种玄学类的综艺很适合她,能让她洗白翻身,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   节目组很会玩,竟然来真的。   一辆大巴车在村口等候,在离开院子时,楚逢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大步往前走。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车窗打开,行驶在乡间道路上,能看到村子山坡上大片的果树。   工作人员笑着说:“感谢诸位老师的到来,为我们的助农也做了一份贡献。”   嘉宾们不明所以,他继续道:“今天开始已经有人陆续进村了,村里的果树也能打开销路。”   就算找不到收购的商家,收费让闻名而来的粉丝们去自己采摘,也能把果子卖完。   没想到还能这样,嘉宾们啼笑皆非。   但是想到能帮助村民,也没人觉得节目组这样做不好。   现在国家都在提倡助农,很多网红主播都在尽力,他们作为享受社会福利资源的明星,自然应该出一份力。   沈斯年看向陆致远:“我们两家旗下都有饮料公司吧?我看这里环境不错,果子应该也是很好的原材料。”   他这话一出,陆致远瞬间明白过来,只能说沈斯年也是个很聪明的商人。   既助农,又能为自家饮料打广告,而且直接从果农这里收购的证明原材料很好,有明星效应在粉丝们也会消费。   “好,回去让人拟个合同。”这种好事他也没法拒绝,算是皆大欢喜吧。   楚逢月窝在座椅里,因为节目组没有归还手机,她有些无聊,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小乌云也偷偷露出点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它一直在枯井,偶尔出来也是在院子里玩玩竹子。从来没见过院墙之外的世界。   想要喊妈妈,一根手指头把它戳回口袋里。   “不要说话。”楚逢月慢悠悠道。   原本在交谈的陆致远和沈斯年同时停下来,后者温声问道:“打扰到你了吗?楚老师。”   “嗯。”楚逢月也没解释,“我睡会儿,你们小声点。”   “好。”   不仅是他们,就连前面开车的司机和旁边的工作人员都不自觉闭上嘴。   秦画就坐在她后面,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靠近她就会有安全感。   不屑地看着和齐欢低声说话的女人,在想怎么揭穿她的伪装。   察觉到有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南星回眸,正好对上秦画打量的眼睛。   “秦小姐?”她轻声问:“有事吗?”   “没有。”秦画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想跟她说话。   节目组还算有点良心,到了目的地后,没有直接带他们去商场,而是直接去餐馆吃饭。   风水师们的老毛病犯了,看到餐馆外面的环境,直接摇头:“一条斜路直冲门口,犯路冲啊。” 第104章 心善则相转   “各位里面请~”看到这群人扛着长枪短炮似的摄像机,来迎客的老板愣了一下。   他这就是普通老酒楼,平时来喝茶吃饭的都是熟客,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样式的。   记者?电视台的?还是网红啊。   “老板,麻烦安排个包厢。”工作人员也怕引起围观,所以让明星嘉宾们都戴上了口罩。   即便如此,几人出众的气质还是很出挑。   老板“哎”了一声,心里犯着嘀咕,不过还是带几人去了二楼。   楚逢月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临近马路,视野很好,她能将附近的建筑都尽收眼前。   “这上面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工作人员开始点餐,“还有红茶要两壶。”   包间很大,能坐下二十多个人,随行过来的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司机自己找地方吃饭。   跟明星吃饭太不自在了,他宁愿去找个沙县也不想跟这群人凑一桌。   “好嘞,立马上。”老板拿过菜单,去楼下厨房,出去时还不忘把门带关。   “怎么都没看到有服务员,还得老板亲自跑堂?”齐欢刚才留意了,这里客人不少,但是没什么服务员。   “可能是觉得自己干能省工资吧。”郁金在旁边接话道,他为人勤快,主动给另外几个嘉宾烫餐具。   除了秦画,其余人都能算是他的前辈了。   “不会吧,我看他这生意也挺好的呀。”终于能吃上可口的饭菜,秦画心情还算不错,难得搭了一句。   “是对面商场倒了生意才好起来的。”   老板端着小菜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神色有异,看向窗边单手支头的女人——   “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以前来过?”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老板心想不应该啊,容貌这么出众的客人不可能没印象。   在室内他们没有什么顾虑,都把口罩摘了,所以楚逢月的容貌完整呈现在眼前。   “没有,”楚逢月笑着摇头,“这个不是很明显吗?你的酒楼在商场对面,而且比较低矮,所以酒楼是商场的明堂。”   “商场在没倒闭前应该生意红火吧?”   女人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一开口就能让众人自觉噤声都看着她。   “……确实,”老板点头,恍然道:“明堂这个我也听过,房子前面要空旷才好,所以是商场的高楼挡住我的明堂了?所以我这才冷冷清清?”   “可以这么说。”楚逢月接过郁金递来的餐具,道了声谢,“现在商场气运衰败,从福地沦为煞地,气运自然又转到你这来了。”   老板这回干脆不走了,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虽然对她的年龄有所质疑,但还是忍不住问:“可之前有人给我算过命看了相,我这辈子都没有发财的运气,只能混个温饱。”   “后来那人给我选了个地方开店,就是这儿,我二十多年都没挪过地方。”老板沮丧道:“还真的只是温饱。”   不过到底也养大了几个孩子,还送他们读了大学。   可对于没有发财的命这件事他还是耿耿于怀,特别是最近,生意越来越好,心里有颗种子在萌芽,蠢蠢欲动。   “没什么事不要去算命,特别是你这种心性不定的。”女人夹了根凉拌海带,这是赠送的小菜,味道竟然还挺不错,说明厨师多少有些手艺的。   “怎么说?”这回不仅是老板,沈斯年和秦画也来了兴趣。   陆致远虽然没说话,但明显很好奇。   “知道凑相和暗合吗?”女人嫣红的唇沾了些辣椒油,更显昳丽,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缓缓擦拭,“越是心态不好,越是容易往坏的方面想,就导致好的不灵坏的灵。”   见几人听得入神,她无奈笑道:“天地人三才,天只占一分,剩下的就看风水和个人以及祖上留下来的阴德了。”   “不过呢,你住在这这么久还没出事,说明祖辈给你们留了不少荫庇。”楚逢月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   既然有缘,她也就直说了,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你家外面那条斜路直冲大门,无遮无挡极其凶险,最好在那里砌一面阻隔的墙,否则气流直冲而来,很容易发生车祸。”   “……”老板这回是真的服了,“如果你以前没来过,这顿饭我请了。”   他叹气道:“这里经常有车子冲进我大门,墙都怼塌几次,还好没伤到客人。”   “难怪,楼下靠着外面的几桌都没人坐。”沈斯年回想道。   “可不是嘛,”老板也很无奈:“还有一件坏事,我这里不能招服务员,一招就容易出事,要么是崴脚要么是扭腰,反正就没消停过。”   开个酒楼还不够赔钱的。   “很正常啊,因为路冲,你这里人丁日少财运败,而且家中的老人身体应该也不太好吧。”楚逢月提醒道:“墙还是尽早砌起来,隔离对冲而来的气流。”   “还有,不要再想算命先生的话了。”她笑道,我送你一句话——   “心善则相转。”   老板若有所思,他点头:“我记住了。”   玄学协会内,麻衣神相的传承人嘴里念念有词。   “心善则相转……她真的只是风水师吗?”   卦师在旁边老神在在道:“别说,我也有这个疑问,特别是她前面几期综艺。”   “我昨天一直在思考,楚师傅是不是出自我们卦师一派的。”   “……滚!”风水师们听不下去了,“这是我们的宗师!你们来挨什么边?”   不管是金锁玉关还是九宫飞星,到底都是风水流派,谁把楚师傅争了过去,肉总是烂在锅子里。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算卦的和看相的都来抢人?   “玩你的龟壳戴你的墨镜,别逼我们动手啊。”风水师们撸着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得得得,消停点吧。”青玄道长捋着长须,“现在看来楚师傅就是对法器一行没有多大的造诣了。”   不然也不会有事就找他或者侯师傅。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莫争了,贫僧觉得吧,楚师傅与我佛有缘——”   老和尚这话还没说话,就听洛观噗嗤笑出声。   “大师,您可千万别在楚小姐面前说这话。”   “她脾气可不太好,要是知道您动了劝她出家的念头,恐怕整个山门都难以承受她的怒火。”   老和尚想了一下,确实也是。   也不是别的,主要是旁边这群风水师眼珠子都红了,一副要扑上来吃人的模样。   楚逢月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劝着遁入空门了,吃完饭,老板真的给免了单,还包了个红包给她。   “姑娘,这个是卦金,我知道你们这一行都得象征性的收一点。”硬是把红包塞了过去,老板眉开眼笑道:“我也想通了,那个算命的多半是忽悠我,不然也不会给我指这么个地方。”   这房子犯冲,哪个有能力的风水师会这样给客人选址的啊。   楚逢月也没有推拒,节目组把她的手机钱包都收了,正好做完任务提前出来找个地方喝喝茶。   “那个风水师多半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或者说他和这个酒楼原来的房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斟酌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他,“这个房子原先就经常出事,房主找不到买家,就联合起来给你做了个局。”   “所以你也不用一直想财运不济的问题,有句话叫时来运转。”   目光看向对面的商场,楚逢月眸光悠远,缓缓道:“现在开始,你就要转运了。”   离开酒楼,工作人员就把楚逢月的红包收了。   网友震惊:「卧槽,你是怎么敢的啊?!那可是我楚姐的下午茶。」   「看到楚姐的眼神了吗?隔着屏幕我都觉得冷。」   工作人员也没办法啊,他心里叫苦不迭。   都是导演,在耳麦里喊把楚老师的红包收走,他倒是无所谓了,反正窝在棚里不用管,苦了他们这些出外景的。   也没有多在意,楚逢月摆摆手,“算了,拿走吧。”   反正她还能赚回来。   看了一下这条街的人流量不错,难怪原先商场会选在这儿,等下要是提前出来了,就在路边支个摊儿算命或者看风水,赚到了喝茶的钱就撤。   工作人员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见南星愣在原地,喊了两句:“南老师?”   南星这才回神,心跳如擂。   刚刚她看到了赵竹音从商场另一边出来,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中。   如果不是自己不想看楚逢月出风头,装作四处打量风景,也注意不到她。   赵竹音好像也看到了自己,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来了。”她整理好情绪,笑着跟了上去。   刚到商场前面,楚逢月就察觉有一股晦涩浑浊的气场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协会里的风水师们也不再和老和尚以及卦师们开玩笑,正色道:“好重的煞气!”   玩龟壳的也晃着铜钱,连连摇头:“大凶之兆啊。”   道士哼了一声,“危言耸听,你们卦师就会说这一句坑钱?”   商场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这里差点打起来。   “各位老师们,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商场里找到写了自己名字的卡片,然后再放到对应的箱子里就行。”   “箱子上有你们的姓,在哪个楼层哪个角落我们也不知道,有可能在地下室,也可能在天台,这都需要你们自己探索。”   工作人员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他歇了一会儿换换气,又继续道:“我们这次没有限时,找完成任务的可以提前从正门出来。”   “反之,一直没有完成的可能就要留在商场过夜,等第二天录制结束节目组才能去接人。”   「靠,玩这么大?」网友有些兴奋。   「这个商场得有二十多楼吧,因为顶上的避雷针,算得上是本地的地标建筑了。一张卡片和箱子真的很难找啊!」   “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大?”齐欢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能不能两两分组啊?”   “两两分组就会多出一个人。”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这样也不太公平吧。”   “我可以……”楚逢月话还没说完,就听秦画和沈斯年异口同声道——   “我要和她一起。”   “我和楚小姐一起。”   “或者两两分组,余一个三人组?”陆致远提议道。   他话音刚落,南星就柔声开口。   “逢月的实力,一个人走应该也可以的吧。”   「虽然这是实话,可我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啊。」   「南星越来越茶了,不知道是不是受楚姐影响,总觉得她讲话阴阳怪气的……」   工作人员做不了主,把情况汇报给导演。   片刻后,他眼前一亮,笑着说——   “两两分组也不是不可以。”   “郁老师和齐老师以及沈老师一组,秦小姐跟陆致远一组,楚老师和南老师一组。”工作人员狡黠道:“除了这样,其余免谈。”   「好家伙,真会搞事啊哈哈哈I like(狗头)」   「导演组真是个人才,比祁导还牛,让楚姐和南星一组,秦画和陆致远一组,这是什么脑阔才能想出来的妙计啊!」   楚逢月和南星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而秦画和陆致远更别说,从喜欢变成厌恶。   这组队还真是绝配。   嘉宾们也明白过来节目组想搞事的意图,知道楚逢月不喜欢南星,沈斯年开口问:“组队应该不用帮对方也找到吧?”   “有一个人提前找到就可以选择离开,当然,继续留下来陪队友也是可以的。但是在第一个人找到之前,队伍不能散的哦。”   “……楚老师,你觉得呢?”沈斯年看向女人,目光中有些担忧。   她对南星的不耐烦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知道她对此有什么意见。   “可以啊。”让人没想到的是,楚逢月很轻松就答应了。   反倒是南星,脸色有些不自然。   在她看来,最好是秦画和楚逢月一组。   赵竹音肯定在商场里做了什么手脚,她和楚逢月一组这不是自己凑上去吗?   “那好,就这么定了。”工作人员先眯眯道:“那就请各位老师进去完成任务吧,祝你们一切顺利哟~”   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秦画不由轻哼一声。   导演组巴不得嘉宾在里面状况百出才好,这样节目才有收视率。   一行人从商场正门进去,因为里面装有摄像头,所以不用跟拍。   现在还没有分散,秦画嗤笑道:“节目组肯定没安好心,里面的电源可能断了,电梯和灯都不能用。”   这回她还真的错怪节目组了。   进到一楼,空旷的一层里是各种纸板以及假人服装模特,锃亮的白色灯光不似前两个老房子那么小气,只是昏暗的橘色小灯。   “这回节目组还挺好的。”齐欢小声说了一句。   秦画立马又看她不顺眼了,翻了个白眼离她远一点。   第一层就有三个电梯,节目组在摄像机这边提醒他们——   “不要聚集在一起,根据分组各自去电梯上楼,或者单独走楼梯。”   “……”   原本还想趁机和楚逢月走的秦画顿时泄了气,看向旁边的陆致远,没好气道:“走楼梯吧,这商场也不知道停了多久,电梯说不定都坏了。”   电梯虽然省事,但是不安全,谁知道有没有按时维修啊。   看商场的落败和杂乱程度,多半是没有的。   齐欢和郁金都觉得她说的挺对,前者征求沈斯年的意见:“沈老师,要不然我们也走楼梯?”   “好。”虽然秦画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也不算是完全没脑子的人,这一点刚才他们都没有想到。   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不被突发状况落在昏暗狭小的电梯里,他选择跟郁金他们一起爬楼梯。   楚逢月没有这么多顾虑,她率先按了电梯,而后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留在原地的南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不能分散走。   “逢月,我们还是走楼梯吧?这样也方便一层一层的找?”   “不走。”楚逢月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再不进来关门了。”   南星没办法,她的人设就是温顺的,所以不会和楚逢月争执。   强压着心里的不满,她抬脚踏入电梯。   「南星这不情愿的模样终于写在脸上了,以前还总是笑意盈盈的,这会绷不住了吧。」   「你们楚粉不觉得楚逢月太过分吗?秦画都说了电梯可能容易出问题,她还非要坐电梯,自己找死还要拉上别人,真的无语(微笑)」   「那请问楼上的南粉有没有想过,楚姐自己也在电梯里呢?谁会为了害你家白月光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真拿自己当棵葱呢。」   看着网友的激烈争吵,导演组很满意。   为什么把楚逢月和南星凑到一块儿,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导演舒服地靠在躺椅上,盯着无数块大屏幕,目不暇接。   嘉宾们都默认节目组为了折磨他们,肯定不会把卡片放在一楼,可偏偏就在一楼。   想到楚逢月也没有算到这个,他更加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   电梯里,随着数字攀升,南星忍不住出声:“逢月,我们应该一层一层地找,这样漫无目的很难找到的。”   她其实很不愿意和楚逢月待在一块。   不知道赵竹音在哪里做了布置,她怕自己被无辜殃及。   “去顶楼。”楚逢月双手环胸,倚着电梯箱壁。   电梯里光线其实并不暗,因为是观光电梯,所以在攀升时,可以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酒楼本来看着还挺大的,随着电梯上升,逐渐成为一个小店。   南星有些恐高,远离地面心里非常不踏实,没有安全感。   她往里侧挪,别过头不敢再看。   「这个高度看着确实有点眩晕,二十几层的观光电梯,着实需要勇气……」   光是坐电梯就花了几分钟,南星异常难熬。   楚逢月好整以暇打量她惨白的神色,忽然不明所以笑了一下。   “逢月,”南星忍住不适,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轻声道:“你怎么突然会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了?”   “什么叫奇怪的东西?”有风水师脸色不佳,呵斥道:“口无遮拦!”   光凭这一句,就得罪了不少人。   「对哎。我也好奇,楚逢月以前可没有表露出这些,不然早就可以凭借这些能力爆火翻身了,不至于被骂了这么久叭?」   「好像是从求生综艺开始的,那个时候比较特殊的事件就是她要和星河传媒解约……我懂了!   肯定是她不想便宜星河传媒靠她捞钱,所以在即将解约的时候才显露出实力。」   「她要真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跟星河传媒签约?」   南星很会抓重点,一句话就让网络上议论纷纷。   “翻了两本书就会了。”楚逢月觉得有些好笑,“问这些有什么意思,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楚粉同样用这句来堵南粉以及其他质疑的嘴。   倒是玄学协会的风水师们愣了一下。   “对啊,我们好像对楚师傅的身份背景不太了解吧?”   他们知道风水界出了个宗师就一窝蜂涌过来,这么多天一直窝在协会看直播,就跟那些熬夜追星的年轻人一样。   对于楚逢月的背景是丝毫不了解啊。   她横空出世,师承何处成了迷。   如果有师门,能培养出这么年轻的宗师,那她的师父又该是何等境界?   可如若无师自通,那更可怕了。   至于风水世家,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通过网络,还是能知道她的出身怎么样的。   “要不,你算一下?”风水师们全部看向卦师。   玩龟壳的冷笑:“这种遭天谴的事就让我来,你们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被指着鼻子骂,风水师们还不敢回嘴。   忘了,宗师与天地同感,算不了的。   行业内有个忌讳,不能往上窥探,实力不够会被反噬,同时也引起对方的不满。   到了顶楼,楚逢月迈出电梯,她抬手,轻松地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南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打量四周,疑惑道:“节目组应该不会把东西放在这吧?”这里没有堆放杂物,有什么一眼就能看到。 第105章 班门弄斧   “谁说我要来找东西的?”楚逢月奇怪地看向她,“南星,你为什么总喜欢自作聪明呢。”   南星被呛,角色通红。   她看着女人的侧脸,无语凝噎。   以前的楚逢月也盛气凌人,但多少带了点自卑,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没有底气撑着。   现在她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傲,是那种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从高处俯视众人,睥睨的傲气。   南星觉得很不舒服。   「好奇楚姐来天台干嘛~」   「同蹲,我还以为直接算到了卡片在哪唉」   “那我们来天台是……”强忍心里的不满,南星再次开口问。   楚逢月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每次被怼了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你说话,南家确实培养的不错。   可惜只是为他人作嫁衣。   “随便看看。”楚逢月站在栏杆前,抬眸远眺。   “饭店老板说的你还记得吗?”   难得她会语气平和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南星心头一跳,提高警惕。   “哪一句?”   老板说的有点多,确实很难记。   “这座商场初建的时候,出过很多怪事。”楚逢月趴在栏杆上,慢条斯理道:“只要一施工,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停工。”   “刚开始是天气,后来是工人出事。”   “这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南星秀眉轻蹙,“逢月,我们再不抓紧时间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等天黑再来找更麻烦。”   「楚姐想说什么啊?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她不像无的放矢的人唉。」   “你知道这栋商场是哪家公司承建的吗?”她忽然话锋一转,让南星有些猝不及防。   “不知道。”南星有些恍然,不理解她为什么问这个,难道是和自家有关?   哪怕心里疑惑,她也不能放着全网的面问出来,怕无意间损伤南家的名誉。   “是纪氏集团。”楚逢月在观察她的神色,见她一脸茫然,诧异挑眉。   如果南星已经和纪家联系上了,不应该没有反应才对,可现在的模样分明是很陌生。   那就有意思了。   没有通过纪家,她和赵竹音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楚逢月仔细打量女人的脸色,发现她较比之前似乎没有那么精神,哪怕厚厚的粉底遮住了皮肤状况,但眼睛透出的疲惫是瞒不过人的。   根据小诩的说法,赵竹音小时候是在苗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再结合她手上能蛊惑心智的八卦铃,能推测她是苗族人。   可实际上擅用巫蛊之术的不仅是苗族,还有瑶族。   只不过后者并不为人所知而已。   她之前让胖哥帮忙查查赵竹音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试图探清女人的底细,如果苗族是错误信息的话,那么方向就不对了。   难怪这么久毫无头绪。   至于南星……她印堂有似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如果没猜错,多半是用什么和赵竹音做了交易。   反正肯定是对自己损伤很大的东西。   「季氏集团?这不是最近几年的新兴企业吗?建这栋商场的时候季氏集团还没成立吧?」   「我搜了一下,是纪氏集团,不是季氏。作为豪门,曾经也辉煌过,后来不知道怎么销声匿迹了。」   试探出南星和纪家目前并没有联系上,楚逢月心想纪凯云还真是沉得住气。   又在天台观察了一阵,她重新乘坐电梯去了一楼,只剩不明所以的南星茫然跟上。   离开天台时,下意识往楚逢月刚才站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比在古宅还让她心悸。   除了楚逢月和南星,其余嘉宾们都是走楼梯。   一楼是服装区,二楼文具,三楼美妆,四楼餐饮。   因为杂物太多,卡片太小,秦画只能捏着鼻子蹲下来在纸箱以及包装袋里翻找。   灰尘四溢,她嘴里念念叨叨:“在哪儿啊在哪儿啊,这么小的东西让人怎么找?”   翻了一阵,她直接发火了,把纸箱往旁边一掀:“这不是故意整人吗?二十多层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不找了。”   这小祖宗是人家投资方的,节目组也不敢得罪啊,盯着摄像头屁话都不敢放一个。   陆致远和她一组,就在不远的地方开柜子,听到她不爽的语气,也只是动作一顿,没有说什么。   “嘶——”脚踢到了柜角,疼得她呲牙咧嘴,眼眶都泛着泪花。   听到动静,陆致远大步走过去,看到她眉头紧锁,疼出冷汗,不由担忧问:“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起长大的妹妹,以前和秦江关系好,这小姑娘没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只是后来性格太跋扈,加上他和秦江闹翻了,连带着看她也多少带点不耐烦。   “不用你管!”秦画避开他来扶的手,抓着旁边的柜子,慢慢挪到旁边的矮柜坐下,她嗤笑道:“有什么殷勤去找南星献,别在我跟前碍眼。”   即便是跟秦江不复以往,对于秦画多少还有一分看妹妹的情分在,所以对于她的无理取闹还是静默片刻,站在旁边看她揉脚。   “能不能站远点啊!”秦画十分无语,从陆致远说秦家教养不好,她就十分恼火了。   家规第一条就是维护家族荣耀,被世仇这样说,能开心就有毛病了。   「哦豁,我怎么感觉有种要追妻火葬场的架势捏~」   之前陆致远对秦画爱搭不理,现在又来嘘寒问暖。   「我家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啊,面冷心热,正常人看谁受伤都会问候一下吧,更何况还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兄弟妹妹。」   「是前兄弟,现在有什么关系啊(吃瓜)」   陆致远额角青筋跳动,本来想一走了之,看到她疼出汗还逞强的模样,忍了又忍,还是在原地没动。   另外一个三人组倒是老老实实找卡片和箱子,因为在有人找到前不能分散,齐欢和郁金找得很仔细。   沈斯年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不会随便发火,这一组很和谐。   观众看着挺舒心,但导演组觉得没什么意思。   太和谐了收视率哪里来啊!   想搞事,可又没事可搞,除非沈斯年先找到卡片放进箱子里离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郁金和齐欢这一对年轻人明显有猫腻在,就像有危险南星下意识找陆致远,沈斯年和秦画下意识缩去楚逢月边上。   有人想撮合秦画和沈斯年:「年轻影帝×富家小姐,这一对挺配的嘛~」   「别,我们家沈影帝不喜欢那么嚣张的,楚姐就挺好(狗头)」   「楚姐不嚣张???」有人震惊:「楚姐就差用鼻孔看人了,当然,她连鼻孔都是美的!」   大多数人都在看秦画陆致远以及楚逢月和南星那两组,只有沈斯年的粉丝还在苦苦坚持。   郁金和齐欢在娱乐圈基本没什么水花,所以哪怕他们在恋爱,网友也丝毫不care。   「快看,楚姐动了!她竟然去了地下车库?」   网友们的关注点还是集中在楚逢月身上。   玄学协会的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心跟着提了起来。   “这栋商场煞气太重了,就看楚师傅怎么化解,她如果出手,我们都能从其中学到一二。”   有人抱着偷师的打算,也没有遮掩,直接说了出来。   “真不要脸啊!”旁边的卦师吐槽:“像我们这种高风亮节的人就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你学了有用?”有风水师嗤笑:“以后给人算命的时候表演一个风水大阵吗?”   “……滚啊!”   洛观听着他们斗嘴,时不时拱一把火,青玄道长拍他脑袋:“把心思放在楚师傅身上,他们这群老东西没什么本事,不用管他们。”   卦师和风水师纷纷冷哼,互相看了一下不再争吵。   待客室又恢复安静,全都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电梯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闷臭味儿,有点像垃圾堆发酵的感觉,因为许久没有通过风,散发着恶臭。   楚逢月抬手捂着鼻子,瞥了眼旁边被迫跟来的女人,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南星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环境实在太恶劣了,自从商场倒闭后肯定从来没有请人清理过,到处有苍蝇乱飞。   地下停车场挺大的,上面的指示灯全部坏掉了,所以也看不出通道原本是通向哪儿。   纸壳塑料袋玩具盒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发黑的食物残渣黏在地上,已经干涸。   「楚姐为什么要来这儿?节目组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楚粉都想要骂人了。   自家姐姐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儿,你忍心让她来垃圾堆翻找东西吗?!   一大帮粉丝涌向节目组微博,都要讨个说法。   节目组被骂翻天,导演不得不亲自出来澄清——   【所有的卡片和盒子都在一楼,我们没有故意为难嘉宾啊!】   说到这,他也委屈了起来。   不就是利用嘉宾们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心理,把东西都放在最容易找到的一楼吗。   这也有错?!   网友们偃旗息鼓,又返回直播间。   「那楚姐到底想干嘛啊?为难南星?不至于吧。」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像她们楚姐能干出来的事。   南星更是不解,“逢月,你这是?”   “有没有觉得这里很不同寻常?”楚逢月张开手指,让气流从指尖穿过。   如果有罗盘,放在这儿指针肯定会不停乱转。   因为磁场太紊乱了,就像之前司徒老板家祖坟那儿,气场杂乱无章。   而且这里比祖坟更多了一份凶险的煞气,她刚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就眉心直跳。   “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有道士紧紧盯着屏幕,“我遇到过的最凶煞的邪气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气场。”   “可能是有阵法。”旁边的人猜测,“好好的商场怎么会一夕之间就倒了?多半是得罪了谁或者被竞争对手搞垮了。”   “我觉得不是,你们看地面,虽然脏乱差,但是很齐整,明显建成之后就没有再动过。”青玄道长捋捋长须,他说:“依我看,肯定是商场原本建的时候,开发商埋了什么镇物下去。”   不然难以解释,这么大的商场,在事故多发的时候是怎么建成的。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建桥或者挖隧道容易出事,所以就请风水师布置阵法或者掩埋镇物,有些是以猪羊为祭。   “这倒是有可能。”对于这个说法,大家还是比较认同的。   “既然这样,楚师傅找什么?”他们也纳闷:“难道是镇物?是什么罕见的法器吗?”   再好的法器,对于宗师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吧。   “看看再说——”   楚逢月避开垃圾堆,在停车位走动,风水师们轻易就看出这是以步为尺,在确定穴场的位置。   有镇物,那肯定是埋在穴心的,只要找到穴心就能挖开看里面是什么。   “楚师傅是想解决商场的问题?现在已经沦为煞地了,又没人接手,恐怕有些麻烦。”   “师父,我觉得下面可能有……尸体。”洛观对于这些的感知力很强,他迟疑片刻,说道。   “什么?”不仅是青玄道长,在场的风水师们都愣住了。   过了好半天,卦师率先回神,神色凝重看向会长程方——   “如果是这样,那必须上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人命永远是最要紧的。   “我知道。”程方也时刻关注着屏幕,他叹气:“要真是这样,楚师傅的感知力高到可怕了。”   之前或许还有人质疑她宗师的水分有多大,毕竟没人见过宗师,目前国内最有可能达到宗师之境的只有龙虎山的老天师还有北方孔圣人家那位老先生。   他们的年龄加起来都有两百多岁了,随时可能迈出大风水师跨入宗师之境。   可楚逢月的年龄还不及他们的零头,更何况身世背景不太明了,而且这一身能力的来源也不清楚,其实玄学协会还是持观察态度的。   特殊部门之前兴奋了一阵,冷静下来还是觉得先把背景查清楚再说。   不管她是宗师还是大风水师,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国内大风水师极少,特别是她这个年纪的。   哪怕现在不是,假以时日,谁知道她会不会成为宗师呢。   对于她的动向,运行警局微博的工作人员也在盯着。   陵城公安本来就关注了她,没办法,她上一个节目就毁一个节目,看守所现在都关不下了。   胖驴友还在协助警方抓人,最近边境那可太安静了,森林里的动物都敢往边缘走。   “找到了。”小乌云欢快的声音从女人口袋传来,因为刻意压制了,所以只有楚逢月能听见。   “妈妈,这下面有跟我一样的东西哦~但是它好凶的!”   楚逢月“嗯”了一声,“不怕,它敢蹦跶你就揍它,我给你撑腰。”   “好诶!妈妈最爱我啦~”小乌云很想从口袋里钻出来到处转悠,找找还有没有和它一样的小伙伴,但是想到妈妈的叮嘱,又乖巧地缩了回去。   对于它的话,楚逢月虽然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反驳。   南星见她停在那儿,忍不住走过来:“是发现什么了吗?卡片还是箱子?”   她希望自己是最先找到的,这样就可以离开这儿,让楚逢月独自一人面对赵竹音留下的伎俩。   楚逢月刚想说话,一阵气场波动,随着南星惊恐的呼喊,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嗯?怎么回事?电源断了?」   网友们看着一刹间黑掉的直播间,还能反应过来。   「不对啊,秦画那边都能正常看到画面。」   「沈斯年那边也可以,而且他已经提前找到卡片了,估计很快就能翻到纸箱。」   节目组虽然把所有的纸箱和卡片放在一楼,但是一楼太大,而且杂物过多,再加上沈斯年找到了,其余人多半不会去那儿找。   导演组也不担心他们会全部找到,提前结束录制。   「快看看摄像头是怎么回事啊!技术小哥呢?节目组没有穷到这个地步吧?」还是陆氏集团旗下的桃坞影视设备好,不会出现这种黑屏卡顿的情况。   要不说人家背后有财团撑腰呢,就是硬气嗷!   “鬼打墙!”有风水师低喝。   “果然是有东西。”青玄道长缓缓站起来,他看着屏幕,“这种技俩对付楚师傅,班门弄斧了。”   南星也被迫进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站在原地不敢动,以为是楚逢月做了什么手脚。   “逢月,你别开玩笑了好吗?我害怕。”   没有回应,耳边是一片寂静,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她差点哭出声来:“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这么报复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先让我出来好不好?”   哪怕是陷入这种境地,她还是绝口不提关于南家的事,她不确定网友们现在能不能看到直播,不想把自己不是南家千金的事曝出去。   她还要靠富家千金的人设在娱乐圈立足,还要倚靠南家的资源攀上陆家。   “逢月,不管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我现在都跟你道歉好不好?你让我出来,我以后一定不再跟你抢资源,有什么戏让给你……”   楚逢月是能听到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的,但她懒得回应,知道网友看不到也听不到,语气悠闲地跟小乌云说话——   “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想当什么?”   小乌云还是一团未成形的混沌灵体,没有性别。   “我想当男孩!”   “啧,怎么不当女孩儿呢,女孩儿多漂亮啊,妈妈有很多钱,可以给你买很多漂亮裙子哦。”她循循善诱道。   “不要!男孩总是让女孩哭。”小乌云有些不开心:“爹爹就是这样,让娘亲哭哭。”   随后它又收起情绪,嗓音稚嫩道:“等我当了男孩儿,一定不会让女孩子哭的!”   楚逢月刚想调侃几句,这么小就知道不让女孩子哭了,小暖男啊。   结果就听它又说:“我也不会让妈妈哭的,有谁欺负妈妈,我就狠狠地撞过去嗷!”   从口袋里钻出来,小乌云四处乱窜。   “就像这样!”   “男孩子有拳头,谁欺负妈妈你可以用拳头走他,”楚逢月有些汗颜:“不要用头撞,很痛的。”   “我不怕痛!不能让妈妈伤心~”   楚逢月的心都要化了,她伸手拍拍飘到自己眼前的一团乌云,欣慰道:“真是妈妈的好大儿啊。”   白捡一便宜孩子,无痛当妈了纯属是。   为什么会来地下车库,当然是小乌云的感应。   它说这里有和它一样的东西,让楚逢月过来看看。   想到之前老板给她塞红包时说的商场以前的怪事,她自然多注意了些。   不然也没有这么多闲工夫,来感应这个感应那个,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喝茶。   但是想到这个商场和纪家有关,还是来看一下。   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呢。   而南星此刻心里十分焦虑,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陷入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里面了,要么是楚逢月捉弄她,要么是赵竹音用来对付楚逢月的。   不知道楚逢月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也不再喊,尽量摸索着前进。   这些年的教养不允许她破口大骂,只是无声啜泣,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自己就不应该遵循节目规则和楚逢月一起来。   「怎么回事啊?还没修复?」网友急得不行。除了南星,就属她们最焦心了。   「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楚姐怎么也不吭声啊?」   「我觉得是线路故障,或者网络不行,楚姐这实力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完全不能。」   「南星没事吧?她胆子小,吓一吓的话……好像也挺好(狗头)」   这是秦画的粉丝,还在记仇呢。   导演组也着急啊,但是还好,因为互相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人数又突破新高。   但导演还是盯着直播组修复网络以及画面,“怎么样?还是没办法?”   “网络信号和电源都没问题,按理说不会这样才对。”技术小哥敲着键盘,纳闷道:“地下车库的信号还特意加强了呢。”   都在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直播间怎么回事,楚逢月掐着离火诀,步伐缓缓往前走。   火焰把幽暗的通道照亮,脚下忽然有了动静。 第106章 但凭您吩咐   小乌云在前面探路,越是往深处走越兴奋——   “妈妈!这里好舒服呀~”   黑色的气体萦绕在它身边,正是这座大楼的煞气。   原本大楼的煞气被压制住了,自从商场倒闭气运衰败后,煞气又死灰复燃,连带着还有因为堆积垃圾导致的晦气。   因为小乌云本来就是一团混沌的灵体,又常年和浣娘待在枯井里,对于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它很喜欢。   女人指尖有一抹火焰在跳动,不同于寻常的火,离火是暗红色的,像是鲜艳的朱砂。   黑气避之不及,不敢靠近半分。   南星已经没动静了,可能是知道哭喊无用,也怕招惹到其它东西,所以在摸索着往前走。   极轻的脚步声带着试探,回荡在暗黑的通道中。   楚逢月极浅地笑了一下,南星听到动静,吓得立马缩回脚。   “逢月?是你吗?”   依旧没有回应,虽然在同一条通道,可就算是面对面,也是看不到对方的。   南星有些泄气。   现在她宁愿听到楚逢月的声音。   节目组还在找原因紧急修复,网友急得一批,甚至有人直接打车去商场外面想看情况了。   怕发生围堵事件,节目组赶紧和官方申请派人去维持秩序。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陆陆续续来商场的人不少,外面有节目组的安保以及政府人员拉了人墙,阻止过来一探究竟的网友们进去。   楚逢月还在通道里,她不紧不慢走着,大概是知道奈何不了她,周围的景象变了又变。   从一片漆黑到光怪陆离,试图把她内心最痛苦的事勾出来。   “不对,除了商场本身的煞气,还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风水师们走南闯北,见识甚广,看了一阵看出奇怪之处。   煞气和另外一个气场完全不能融合,加上这鬼打墙,立马有人认出——   “巫蛊之术!”   洛观愣了一下,想到什么,他眉心紧锁。   瞥了眼徒弟,见他面色有异,青玄道长说:“用巫蛊之术来害人,终会得到反噬。”   擅用巫蛊的都是要用自己的精血以及气运来养蛊,自己的气运消失殆尽就会被蛊反客为主,成为它的奴仆。   这种在玄学界也被称为禁术,但是极少一部分少数民族还在养蛊。   这具身体不是楚逢月的,勾出来的痛苦回忆也不是她的。   原主在楚家时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还要去河边洗一家人的衣服。   哪怕有弟弟妹妹,所有的事都是她做,弟弟妹妹哭闹她就会挨打。   看到这里,女人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一个局外人的姿态,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很快,又转到她上学时。   读完九年义务教育楚家人就不让她上学了,可因为成绩优异,高中校长不仅承诺免学费,还给奖学金。   见钱眼开的楚家人又松口,原主去了陵城下面一个县高中。   她容貌出众,穿的又寒酸,在学校没少受同学的欺负,后来成绩一落千丈,因为某些原因被迫辍学。   再然后就是出去打工,受尽冷眼,还有客人调戏她,好在这时候有星探发现了她。   看到这,楚逢月冷笑。   如果不知道星河传媒和纪家有关,还想不到这是纪家人布的局。   恐怕就连学校欺凌她的那些人,都是受了纪家的示意。   原主被带到星河传媒,以为自己的生活终于摆脱泥潭,傻乎乎签了合同,却被公司拿来给南星当做垫脚石。   “纪家是很早就开始谋划了吧,”她自言自语道:“打定了主意,让南章的女儿过得一塌糊涂,还得感恩戴德给他当牛做马被公司吸血。”   “你呢,你也是这样被困在这里吗?”   之前地下消停的动静又翻滚起来,一团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在远处探路的小乌云察觉到这里的变化,立马飘回来挡在妈妈身边。   “纪凯云答应给我家人两百万。”黑影消散,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脸。   楚逢月叹了口气,“可是他没有做到,是吗。”   在商场建成之后没多久,南章就借助司徒正的资源把纪家斗倒,纪凯云自身难保自然不会再兑现当初的承诺。   消瘦的男人惨然一笑。   “您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家人如今过得怎么样吗?我有二十多年没见过爸妈了。”   他原本就是想请楚逢月帮他,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至于另外的布置,是赵竹音的手笔。   “可以。”楚逢月毫不犹豫点头,“你在这里被困太久了,想不想出去?”   男人先是惊喜,随后犹豫道:“二十年前,我被确诊白血病,主治医师找到我,说我时日无多,家里人为了我耗尽积蓄,问我想不想报答家里。”   楚逢月安静听他说,小乌云趴在她肩头,浓郁的黑色和她眼眸一样深沉。   “后来我才知道,是一座商场一直建不成,需要打生桩。”男人空洞的瞳孔没有丝毫情绪,他说:“而对方承建公司出价二百万。”   剩下的事不用多说了,他被带来商场,当了生桩,在这暗黑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埋了二十多年。   楚逢月并不是怜悯心强的人,可这种违反天道的事,为所有风水师所不容。   所以遇到这种事,必须出手,否则有损修为,坏了道心。   “你是怕纪家报复家人?”看出他的顾虑,楚逢月说,“现在纪家已经没有了,你的家人不会受到威胁。”   她没有说纪氏集团变成季氏集团的事,只要自己有心相护,他的家人受不到任何伤害。   “好。”他不再犹豫,“您需要我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不同于道长们想象的凶神恶鬼,这个很好说话,或者说有些软弱。   至于煞气,并不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商场本身的气场。   在施工时,这里就已经恶煞难挡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楚逢月伸手,小乌云乖巧地落在她掌心,“等着看就好。”   “但凭您吩咐。”男人恭敬弯腰。   霎然之间,所有黑暗消失,地下车库老化的白炽灯管又跳动起来。   窥见光明,南星蓦然一喜。   “逢月?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楚逢月,她怔了片刻,见她毫发无损,不由在心里暗骂赵竹音无用的蠢货。   “不知道啊。”楚逢月耸肩,“你没看到什么吗?”   “没有——”   “楚老师、南老师!”见屏幕恢复正常,导演连忙喊道:“能听到吗?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没有画面了。”   时刻关注直播间的网友们也反应过来,各种弹幕发个不停。   “我们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南星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某个通道,走不到底。”   导演愣了许久,才喃喃道:“这就奇怪了哟。”   “没什么好奇怪的。”楚逢月慢悠悠开口,下巴一抬,看向南星站的地方,“找人来把那里挖开,最好是联系警方。”   “啊?”导演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挖……嘶。”   忽然反应过来,他头皮发麻,心想终于来了。   这回他的节目也得联系警方了,不会也成为烂尾综艺吧?他不想上年度盘点啊喂!   “好的,我立马报警。”   直播间炸锅:「是不是下面有什么?要报警那肯定是很严重的事。」   「楚姐把话说明白啊!这样云里雾里的导演真的能听懂吗?」   有人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不敢出声,毕竟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南星显然也想到了,她脸色发白,手脚发软,想走却发现迈不动步伐。   楚逢月挑眉,看着她面上血色渐退,也没有开口帮忙的意思。   算起来这也是她家做的孽,活该吃点苦头。   警方本来就派人在外面维持秩序,进来时也很快,到了负一楼的地下车库,看到楚逢月和僵在那里的南星,立马过去。   “楚小姐。”来的人就是市局的,对于这位警局重点关注人物自然是认识,她还有警局颁发的锦旗呢。   而且托她的福,今年陵城市公安局被上面大力表扬了,局长退休前破获了这么多盗猎团伙,每天做梦都在笑。   “警官。”楚逢月也点头打招呼,“就在那儿,应该有一具尸体。”   “……好的。”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个,警察都懵了,回过神来通过耳麦让外面的同事带来工具。   听到那两个字,南星整个人顿时不好了,还是女警扶着她才走开。   「卧槽啊!不愧是楚姐orz我就说为什么她直接去负一楼,原来是这样。」   「那楚姐怎么一开始就直奔楼顶天台?就为了和南星说话?不是吧。」   “楚师傅是在望气。”有风水师自叹不如,“我也是现在才发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建商场,反而……”   “说话别讲一半留一半,”卦师不满意了,差点把龟壳扔过去,“有屁快放。”   “反而像是阴宅。”有风水师接话道:“之前因为有镇物所以不太明显,现在气场被楚师傅所破,你们再去看看商场外的直播画面。”   有人盯着待客厅的大屏幕,也有人是拿着手机。   可以自由选择直播间,有外面的也有里面各个楼道的,听到这的风水师们迫不及待进入商场外面的直播间,看到画面后,他们不淡定了。   “这是……公墓?!”   “应该说是以前的公墓,”旁边的人仔细观察,“不然那个什么纪氏集团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开发。”   什么公墓能有这么重的煞气?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   乱葬岗!   警察用冲击钻把她指的那一块水泥地破开,然后又上铁锹和铲子。   十几个人合力往下挖,终于挖出白骨。   「……我真的服我楚姐。」   「这是开了天眼吧?」   商场外面围观的不仅有网友还有各大媒体记者,通过直播间看到人骨后,瞬间头皮发麻。   可意识到这是很好的新闻,又往人墙那里冲,想往里面挤。   警察立刻拉警戒线,并且寻求附近警局的协助。   直播间一片混乱,节目组也好不到哪去。   导演眼皮子狂跳不止,欲哭无泪。   心想自己这是找的什么地方啊。   而其他楼层寻找卡片的嘉宾们还不知情,节目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后续拍摄任务只能重新规划,导演组通过摄像头让嘉宾们去一楼汇合。   不明所以的嘉宾们一头雾水下楼,看到有警察用黑色袋子从楼道口抬东西出来,沈斯年直觉不妙。   “感谢楚小姐协助办案。”警察也有些麻木,“尸体会先送回去让法医检验,这里不能再录制节目了,警方还会继续派人过来挖掘是否还有其它的……”   “应该的。”楚逢月微笑颔首:“麻烦警官了。”   警察朝她点点头,随后从商场正门出去。   至于这些明星们,导演组安排他们从后门走,免得被粉丝堵截,引发更大的乱子。   楚逢月的粉丝群体太庞大,近期热度又高,这么多人聚集容易出现安全隐患。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位影帝,沈斯年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   楚逢月和南星是直接从一楼后门出去的,所以是第一组到外面的。   沈斯年和郁金齐欢紧随其后,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很快,又传来脚步声。   呼吸到新鲜空气,秦画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语气不耐烦:“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听到她的声音,南星下意识望过去,看到背着她的男人是谁时,指甲无意识掐进肉里。   怎么秦画又挨着陆致远了?!   如果是以前,秦画还会故意气她,炫耀一番,现在完全没这个心思。   她脚太痛了,下楼不方便,陆致远二话不说就背着她下来,挣扎过几次男人不为所动,秦画也就算了。   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她不敢坐电梯,现在的情况走十几楼也不现实。   陆致远蹲下来,把女孩放下,对气喘吁吁赶来的工作人员说:“她需要去医院。”   秦画被养得太娇气,哪怕是磕破一点皮都能痛得不行,更何况是踢到柜子,脚指甲那儿都红肿了。   “哎,好。”工作人员立马安排车过来,“几位老师,现在我们先回市区,休息一天再继续拍摄。”   坐上车,一肚子疑惑的秦画终于问出声。   “怎么突然停止拍摄了?”   她和陆致远走在最后,没有看到警察,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提到这,南星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浑身都不适。   “负一楼发现了……尸体。”齐欢惊魂未定,小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商场以前出了什么事……”   楚逢月看着窗外,没有出声。   节目组已经把手机交还给他们了,这件事引发社会高度关注,毕竟是人命关天,各大媒体去了现场争先报导。   因为有之前两个综艺打底,网友们对突然停播显然不陌生,接受度也很高。   而收到消息的纪凯云却慌了。   这件事以前是他亲自授意的,是那位被特殊部门带走的风水师给他出的主意。   如果真要查,肯定能查到他身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事还能被翻出来,他在办公室坐了一阵,脸色阴晴不定,拿起手机给赵鹤打了个电话。   “有事就说。”那边明显很烦躁。   自从赵书青回来,他在集团的话语权越来越少,手里的势力也被压缩,不少墙头草倒向大哥那边。   “当年商场的事被警察发现了,真要查下去我肯定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现在改头换面,可警方想要找一个人只要稍费周折肯定能找到。   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怕什么?”那边不耐烦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警方有证据吗?那个主任那里你打点好了吧?”   “是,当时就用钱封口了。”想到这,纪凯云又稍微安定下来,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可现在动手很容易自投罗网。   太明显了。   知道他在想什么,赵鹤阴笑:“你倒是手段毒辣,现在不易轻举妄动,在警察还没有查出任何东西之前就是自乱阵脚。”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想到这件事又是楚逢月发现的,纪凯云不由咬牙切齿,面露阴狠之色。   而南章那边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那座商场是纪氏集团承建的,圈子里都知道,而且当时还是从他嘴里夺的食。   “纪凯云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打生桩。”南章眉心舒展,他打电话联系人:“去查查当年的事,那个工程的包工头是谁,当时有哪些工人,都给我查清楚。”   说完这些,他放下手机,这些天压在心头的乌云消散了许多。   关于楚家当年和纪家有没有什么交易还在调查中,南星的身世也没有查清楚。   对于这个本来就不是自己亲生血肉女儿,南章并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南星的出色让他颇有面子。   而且上次宴会过后,看到她和陆致远关系亲密的人也主动抛出橄榄枝找他合作。   他知道,这都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   圈子里最顶级的那几家世家根深蒂固,想要讨好他们的大有人在。   秦家为难南家又有什么关系?正好陆家和秦家是世仇,想要讨好陆家的和南家合作也是表明态度。   他们坚定不移地站在陆家这边,不惧与秦家为敌。   回到市区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楚逢月离开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按照男人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到了地方后,楚逢月有些恍然,随后又忍不住叹气。   这是节目最开始拍摄的那一栋凶宅,男人的家在五楼。   脚步从之前的房门前路过,察觉到她的气场,黑影瑟瑟发抖。   这祖宗怎么又回来了啊!   不会是专门来收拾它的吧?   不应该吧!   堂堂宗师,这么小肚鸡肠?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正在它想入非非的时候,脚步逐渐远去。   它放松下来,又缩回墙角。   现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朗朗书声和锅铲碰撞的声音,楚逢月抬手,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难得有这么犹豫的时候,她还在整理该怎么开口。   实话实说肯定是难以接受的,她需要斟酌斟酌。   看到单位分发的家属楼就知道,如果不是没有产权,这套房子肯定早就被男人的父母卖了给他治病,里面那个小孩应该是男人的弟弟吧。   留了一套房子,生活应该不会太过拮据。   男人只是想让她来看看家人过得怎么样,既然日子没有太难过,也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她也没必要打扰。   主要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逢月弯腰,把在附近几个超市兑换的现金放在房门前,然后扣了两下门,从楼梯下去。   权当是男人把自己的灵气喂养给小乌云的回报吧。   作为灵体,小乌云最喜欢吸食这些东西。   从口袋里探出脑袋,它现在是幻化成小黑猫的形态。   “妈妈,我们要回家了吗?”   “不,去玄学协会。”脚步声悠远,女人嗓音轻快:“你要去感谢一位叔叔。”   小乌云似懂非懂点头,漆黑的眸子里清澈见底。   听到动静的女人放下锅铲,关了煤气,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来了,是不是又忘记带钥匙了?”   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她探头看了看,摇摇头,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调皮。   正要关门时,余光瞥到地上有个信封,弯腰捡起来。   沉甸甸的有些压手,“这是什么啊……”   打开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名字,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妈,怎么啦?”小男孩放下书,从客厅出来,“爸爸还没回来吗?他答应今天下班给我带奥特曼的!”   看到里面一沓钱,女人强忍着泪把信封重新合上,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   “没有。是你哥哥回来看我们了。”   ……   楚逢月打了个车去玄学协会,接到电话知道她要来,洛观转告在场的风水师们。   原本还算比较镇定的人纷纷坐不住了,都起来整理衣服,手里拿着桃木剑的道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可是宗师!在古代能被封为国师的宗师!   看到他们这手忙脚乱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原本见过楚师傅的程方也紧张了起来。   “我衣服上有褶皱吗?快跟食堂说,今晚做海鲜宴!” 第107章 有些因果迟早还的   楚逢月打开微信付了车费,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她摘下墨镜,大步上了台阶。   上一次来还是玄学交流会,那时候门外停满了……嗯?怎么还是这么多车?   程方亲自出来迎接,在门口等候许久了,看到她忽然不知道用怎样的语气打招呼。   热情一点吧又显得太谄媚了,冷淡一点吧又像是再摆架子。   不等他出声,玩龟壳的卦师笑容满面:“楚师傅?累了吧?快进屋休息。我叫白玉,是白垣的叔叔。”   “你好,岭南白家,久仰大名。”楚逢月莞尔道。   白玉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风水宗师没有架子,还这么好说话。   被他抢了先,程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瞥到跃跃欲试的风水师们,他赶紧套近乎:“楚师傅,七星村那里又挖出点东西,您要不要去看看?”   “照片发我手机上就行。”女人随手把墨镜揣兜里,口袋也摘下来,看到堵着门的众人,忍不住笑道:“诸位同行,进去再说?”   “……好,进去进去。”众人谁都不敢先往前面走,让出一条道,让她先行。   楚逢月笑了一下,也不推辞客套,步伐从容往程方指引的方向而去。   她身后的众人神色各异,陵城的风水师在交流会上大多见过她,所以没有多大惊讶。   并且每到这时候,青玄道长坐跑车参会就要被拿出来调侃。   而其余这次看直播才得知她年龄相貌的风水师们神色就很精彩了。   找他们看风水的大多数是富豪,也有老牌明星,所以对于明星还不算是太陌生。   特别是卦师和相师,很受明星青睐。   他们见过的明星不算少,可这么好看的……难怪有人一边骂一边追捧。   陵城的风水师还是要轻松些,楚师傅到底是出自他们本土的,在其它这些外省的同行面前也倍有面子。   就跟老家出了个名人一样,说出去都能沾点光。   也就洛观敢凑上去说话,语气还比较随意,就像对待普通朋友:“楚小姐,你们今天的综艺怎么回事?直播断了十多分钟。”   “碰上迷阵了,”楚逢月也没隐瞒,“那栋商场以前是纪氏集团建的,施工的时候经常出事,他们就去医院找了个白血病患者打生桩。”   听到打生桩,哪怕早就人猜到了,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违背天道!不得好死……”   “败类!风水师里的败类!程会长这你得彻查到底啊,这种人接活什么都敢干,这不是害群之马吗?”   程方安抚他们的情绪:“诸位听我说,协会已经联合特殊部门着手在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带着他们去了食堂,有人闻到香味,吸了吸鼻子,幽怨道:“还是楚师傅在这好啊,我们都托你的福能吃上一口饭,不然天天炸鸡臭豆腐烧烤,已经有几个受不了肠胃炎去医院了。”   楚逢月转头看向旁边负手前行的程方,“食堂不做饭?”   程方一个踉跄,差点没稳住。   他清了清嗓子:“都在看直播,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有个胖乎乎的风水师抢白道:“就两天,我脸都瘦了一圈!”   程方更尴尬了。   有这些人插科打诨,现场气氛活跃很多,大家又是同行,没有之前那么拘束。   楚逢月也和他们一起交流探讨各种风水形式以及怎么因地制宜摆风水大阵。   卦师和相师就眼巴巴看着,人家道士起码还能插几句话,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食堂,一道道的海鲜轮流而上,因为这两天吃的比较不健康,程方又让厨师做了清淡的菜。   在场的有道士和和尚,前者不吃牛肉黑鱼,后者不吃荤,都得考虑到他们的口味。   楚逢月和程方以及青玄道长他们坐一桌,洛观很有眼色的帮她剥虾蟹,已经很熟了,他动作很自然。   想到徒弟的事,青玄道长眼底有一抹担忧,稍纵即逝。   坐下来反而没什么话讲,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还有些饿,现在却是语结。   还是程方率先端起会长的风范:“楚师傅,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楚逢月吃着洛观剥的蟹腿,笑着反问:“会长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特殊部门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他们想和您见一面,您看?”   对于一个宗师,怎么可能用命令的语气惹她不快,程方只能征求意见。   在民国之后,国内就没有出现过宗师,南张北孔两位老前辈也迟迟未踏出那一步。   倒是白家老爷子,有初窥天机的迹象。   不过他是卦师,和风水宗师多少有些不同,而且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白玉出来也是想替老爷子求个机缘。   “现在吗?”楚逢月略微思衬,看了眼手机,知道该来的避不掉,“你和他们约一下时间吧,晚上八点。”   特殊部门无非是想招揽她办事,而且在这之前,不会透露出任何这方面的想法,多半是试探。   一个黑红明星,无任何背景以及师从,凭空杀出碾压整个风水圈,换谁都会慎重对待。   跟他们恐怕有得磨了。   吃饭的时候楚逢月在想怎么和特殊部门周旋,突然开悟?不。   她这个实力,没必要和任何人解释,自己又不想进特殊部门,拿出宗师该有的架子和傲气,你越硬他们越软。   毕竟有求于人的不是自己。   想通这个,胃口都好了很多,她眉目舒展,示意洛观再给她剥个虾。   小乌云没有嗅觉,但是看到妈妈吃得香,它也忍不住想尝一尝。   可在座的这些人气场和它相冲,每次探出半个头,它又不得已缩了回去。   楚逢月觉得有些好笑,心想等节目录制结束就要帮它幻形了,这样以后做什么都方便。   在场的众人挨个加了她微信,风水师也没有什么敬酒之类的习惯,他们要时常保持清醒,并且这是在吃海鲜呢。   他们又不是铁胃。   自报家门拉近关系后,他们都希望楚逢月有空能去自己那边走走。   如果能带着他们寻龙点穴就更好了,听闻古时候的风水宗师点穴都是非常快的。   吃完饭,闲聊过后,青玄道长和洛观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楚逢月。   麻烦老道长的地方太多了,楚逢月也有些不好意思,猜到他有事需要自己帮忙,自然不好推辞。   喝了口清茶,她对程方说:“麻烦程会长联系特殊部门的人来协会见面,我先和小洛借一步说话。”   “好。”程方赶忙应了。   和老道长熟的几个人也知道,多半是要处理洛观的事,所以很有眼色的留在原地没有跟出去。   “楚小姐,”犹豫再三,洛观还是说出口,“青竹小筑那个赵竹音您知道吧?”   “见过几次。”楚逢月颔首,等他的下文。   秋夜有些凉,玄学协会是仿古建筑,晚风穿堂而过。   “以前我和她有些渊源。”洛观挠挠脑袋,“她算是救了我一次。”   楚逢月安静听他说,青玄道长在旁边补充——   “依我看来,就是另类的天仙局。”   “害你一次又救你,让你心生感激,觉得欠她一个大人情。”   楚逢月听完也是这样想的,笑着奉承一句:“老道长慧眼如炬,真相多半就是您说的。”   原来,在五年前,洛观去帮雇主解决阴宅问题的时候遇到过一次鬼打墙,当时十分凶险,还有幻术混杂其中。   而赵竹音恰好救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在阴宅之地,怎么会就这么‘恰好’呢?”楚逢月不由摇头:“还有,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以及手腕上铃铛的作用吧,她擅长巫蛊之术,这一次在地下车库我也碰到了。”   大概是不知道纪凯云当年为了把商场建起来往下面打了生桩,赵竹音只想利用商场的污沆之气配合巫术对付她。   没想到却被消瘦男人破坏了。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洛观陷入沉默,他最早也有这个怀疑的,可赵竹音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让他做过什么。   “前两天,她说有个长辈生命垂危,问我能不能去施展鬼门十三针。”   这个楚逢月听过,没见过。   “你没去?”   “去了他就不能站在这里了。”见徒弟婆婆妈妈,青玄道长直截了当,“楚师傅,你应该也知道下阴的人身上阴气重,容易折损寿命,小洛以前刚拜入师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活不了多久。”   “第一次在那劳什子荒野求生看到你,我就知道,他的机缘来了。”   “你要是肯施以援手,以后再多的煞气尽管往道观来送。”老道长大手一挥,许下承诺。   洛观在旁边张张嘴,心里感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平时挺讨人嫌的,经常罚他抄经书挑水打扫道观,而且有好吃的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不给他吃。   没想到心里却这么惦记着他。   “等等,你说赵竹音找你去医治一个长辈,是什么时候?”楚逢月眼睛一眯,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给司徒正破孤金局的事。   见她语气凝重,洛观赶紧把时间说了出来,前后相差不过两天。   楚逢月忍不住笑了。   “司徒老板的事你知道吧?”   “圈内的人都知道,”洛观无奈苦笑:“都被他坑怕了,唯恐避之不及。”   也是因为楚逢月解决了孤金局的事,圈内的人才猜测,多半是一位宗师亲自出手的。   “那你知道布局的人是谁吗?”楚逢月笑问。   “……难道是赵竹音?”洛观想了想,又摇头:“她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才对。”   可能会点蛊惑人心的伎俩,但是对于风水一途,不是那么容易入门的。   “她不行,她那位所谓的长辈呢?”楚逢月折了枝花,捏着枝杆:“用风水害人是行业内的大忌,你如果这次去还了人情,不仅可能丢了命,还会连累你师父多年积累的名声。”   洛观心惊肉跳,他下意识看向青玄道长。   老头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也积累下不少人脉,称得上一句知交满天下。   而如果因为自己如果毁了师父……   他想都不敢想,下意识低下头,觉得很羞愧。   这里很寂静,只能听见风的声音,青玄道长看到徒弟这样也没有过多安慰。   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得自己琢磨。   却没想女人忽然开口,“不过既然人家诚心请你,去一趟也无妨。”   洛观抬头,和青玄道长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讶异问:“您让我去?”   “去啊。”楚逢月笑着说,“不过得带点礼物去。”   她让青玄道长问程会长借了朱砂和符纸,画了一道符,叠好交给洛观,眨眨眼道——   “人家想要以命换命,你也得从中得点好处不是。”   青玄道长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抚着长须:“楚师傅这一招着实玄妙。”   洛观还是一知半解,不过他知道听楚小姐的准没错,她肯定不会害自己。   将符收紧口袋,他决定明天就去见赵竹音。   知道自己计策失败,赵竹音并没有太过失望,以楚逢月的实力,怎么可能一次就得手。   不过也没想到自己的幻阵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这让她陷入疑惑。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洛观的电话。   “洛道长,你考虑好了吗?”微怔片刻,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像一团棉花。   “……明天把地址给我吧。”洛观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因果总迟早要还的。”   赵竹音没听出来他这一语双关的话,本来还在忧心田川真人的安危,现在却缓了口气。   洛观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鬼门十三针损耗自己的气运和寿命,相当于以命换命。   他能答应,既在赵竹音的意料之外,也在她预想之外。   只能说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多少还秉持着善心,以及信奉因果循环。   在她看来这是愚昧的,并且难以理解的行为。   玄学协会。   解决完洛观的事,到了约定的时间,在程方的带领下,楚逢月来到一间屋子前面。   “他们在等您。”程方伸手,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听到动静,屋子里的人也同样望过来。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和楚逢月差不多的年轻人正在喝茶,循声抬眸。   看清门口的人后,中年男人率先站了起来,年轻人放下茶盏,眉眼温柔朝她笑。   “楚小姐。”中年男人的嗓音浑厚带有磁性,他自我介绍,伸手道:“我是玄学部门二处处长,炎武。”   女人挑眉,回握一下便松开:“楚逢月。”   收到中年男人的示意,程方留下一句:“楚小姐你们聊。”   然后很有眼色地带关门离开。   只剩下三人,楚逢月没有丝毫不自然,她找了个位置,懒洋洋坐下,纤长的手指在木椅扶手轻叩。   女人没有先出声,对方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二人。   特别是那个年轻男人。   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羸弱,但眼睛又温柔似水。   而且奇怪的是,他没有做自我介绍,炎武显然也没有替他自报家门的意思。   僵持片刻,还是中年男人先绷不住。   “楚小姐,程会长应该把我们的来历告知你了,不过对于你的来历,我们还不是很清楚。”   来了。   楚逢月心道。   她没有怯场,而是轻笑摇头。   “炎处长,这是你的职责,并不是我的义务。”   只是一句话,炎武就知道眼前美艳的女人不好对付,而且他的态度和言辞不能太激烈。   作为风水界的宗师,她受到圈内风水师的拥护与尊敬,如果自己语气不太好,恐怕会引起风水界的不满。   就连程方也只是答应替他问问楚逢月,能不能见一面,并没有擅自做决定。   一个协会的会长都是这样的态度,其余风水师可见一斑。   “抱歉,我们只是好奇。”炎武退了一步,“在这两个月之前,你并没有和风水界有过任何接触,突然一下子就冒出头,我们难免会多疑。”   他态度软化,楚逢月也没有步步紧逼,点点头,语气随意道:“作为玄学部门,你们该处理的是特殊玄学事件,比如今天某栋商场发现的打生桩事件,而不是在我这浪费时间。”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倒是让炎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坐在旁边的男人弯眸笑了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楚小姐,您知道最近各地频发巫蛊事件吗?”   “不知道。”见他开口,楚逢月略微扬眉,如实道:“最近我不是在帮人解决风水问题就是在录制综艺。”   “有一点也许你们应该搞清楚,我的主业是明星。”女人勾唇,“所以对于这些事没有过多关注。”   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扶手,一下一下敲击在炎武心上。   上面的意思是尽量争取,特殊部门也有很多风水师,不过更多的是经过训练的普通人。   像楚逢月这种宗师,只在记载里看到过。   而且有一点很重要的关键——   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出现过风水宗师了,现在的风水师们也不能完全确定她的实力达到了宗师之境,而玄学部门更是无从考证。   只能从她接手的风水案例下手。   可只要一查就能发现,她真正出手调理破解的风水局其实只有司徒正祖坟那个孤金局,这也是风水师们觉得她是宗师的凭证。   叶家那算是斗法了,完全不能归为一谈。   玄学部门这段时间很忙,在风水师们猜测她是九宫飞星还是金锁玉关或者别的派系的时候,他们在到处查证,甚至连风水世家都没放过。   可丝毫查不到她的师承,倒是查到了她身世可能有些问题。   对此,温柔羸弱的男人只是无声笑了笑,并没有再出声的意思。   又陷入寂静,只有女人轻叩声以及年轻男人手指碰着茶盏发出的声音,炎武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人,心下也在考量。   和她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对话太难了,不知道怎么把握这个度,而且看到照片和视频是一回事,真实对上又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楚逢月也不着急,反正今晚是在协会留宿的,韩宝宝要去酒店找她,她已经打了招呼自己不在那儿,并且和节目组说了,明天直接来这里接她就行。   这边十分安静,酒店那边却不平静了。   得知节目组给嘉宾们安排的酒店在这,粉丝们把酒店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有不少媒体记者打扮成清洁工或者外卖员想要混进去。   好在节目组早有准备,已经安排了安保。   南星站在窗前,手指稍微拨开窗帘,看到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她咬了咬唇角。   赵竹音联系她,让她晚上出去见她一面。   说实话,不是很想去,可又摆脱不了她。   她有把柄在赵竹音手里,一旦暴露,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受到陆家的以及肖家的报复。   她不敢赌。   在原地站了会儿,她放下窗帘,去浴室洗澡。   秦画就住在她隔壁房间,看着红肿的脚趾头,疼得倒吸口凉气。   节目组送来的饭她吃了两口就没怎么动了,外面吵吵囔囔的闹得她心烦。   坐着歇了会儿,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却翻来覆去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一个扑腾起身,穿上拖鞋,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后门接,一蹦一跳打算回家。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有酒店服务员过来敲门,“秦小姐?您在里面吗?”   南星恰好洗完澡出来,她穿了一条水蜜桃色的裙子,因为刚洗完澡,眼睛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温柔。   “……南小姐。”看到她,服务员愣了一下,立马换上标准微笑,“您要出去吗?外面已经被粉丝和记者围住了。”   “不是,去餐区看看有没有水果。”南星笑容清浅,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这是要给秦小姐的吗?”   想到她和秦画那些渊源,服务员不由暗中咋舌。   “是陆先生让我送给秦小姐的药膏,不过她好像不在。”   “可能是睡着了。”南星听到是陆致远给她的,心里提高警惕,暗恨秦画现在还来捣乱。 第108章 绝对有阴谋!   秦画百无聊赖地靠在后门的一棵树干上,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在等司机过来,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久。   稍微动一下脚就痛,只能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树上。   在她摸出手机又要打电话时,有人包裹严实从门口出来了。   秦画和南星是死对头,一眼就能看出是她,隔着八百米都散发着白莲味儿。   身材纤瘦的女人穿着白裙子,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头戴着宽檐帽,墨镜口罩一应俱全。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边上。   犹豫片刻,看了下四周,女人还是拉开车门,侧坐上车。   “砰——”车门被关上。   红色的尾灯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秦画眯着眼睛,看着女人的方向。   “那不是往南家去的路吧?”陆致远也在这呢,她还能大半夜溜出去找谁?   在她思绪扩散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   “大小姐。”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赶紧下来开车门,生怕惹这位祖宗生气。   秦画一瘸一拐上了车,她破天荒没有责怪司机,而是指着南星去的方向——   “前面有辆车牌陵A6742C的车,给我跟上他!”   “……是。”司机抹了抹额头吓出来的汗,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往前冲。   因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差不多九点,所以主干道在堵车。   开出去没多远,司机就发现了那个车牌。   他惊喜道:“大小姐,就在前面!”   秦画随之望过去,看到车牌是对的,松懈下来,靠在舒适的座椅里。   她闭上眼睛,想小憩会儿。   “跟紧前面那辆车,别被发现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都是慢慢往前挪,南星看了眼时间,有些着急。   她还想见完赵竹音就赶回酒店,不能让秦画有任何可趁之机。   想到服务员说的话,指甲忍不住掐着真皮座椅,本来对于见赵竹音是有些抵触的,可近两天陆致远好像对她有些异样的情绪。   之前还没有这样,难道是失效了?   正好找赵竹音看看怎么办。   酒店里少了几个人,其余嘉宾毫不知情,齐欢和郁金都要消化一下这几天经历的事,而陆致远则是在房间里看电影。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太想见到南星,每次看到她好像就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让他觉得有些失控。   沈斯年在和沈颂打视频电话,小家伙趴在妈妈怀里,一个劲问哥哥——   “沈大!你和漂亮的坏女人进展怎么样啦?我看了你们的直播好像不怎么好玩嘛。”   不等男人,沈太太从儿子手机拿过电话,“斯年,你对那位楚小姐是不是有想法?”   没想到她这么直截了当,反倒是沈斯年不好意思了。   “妈,我和楚小姐接触不多,暂时还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他温和笑道:“您不用操心这些,我给沈二报了国画班,明天开课,让他去静静心。”   沈颂嘴里又是一阵嘀嘀咕咕,他虽然叫楚逢月坏女人,可前缀是漂亮,这才是他对楚逢月的印象。   心里是想见到楚逢月的,可他却嘴硬不说。   沈斯年逗了他两句就挂断视频,放下手机,摘下眼镜,靠在床头,捏了捏酸胀的鼻梁。   想到沈二提起楚逢月时的模样,他忍不住莞尔一笑。   司机一直在全神贯注关注前面那辆车,等道路通畅了怕被发现,还特意错开了道。   这个时间点车多不容易引起注意,前面的车也没发觉。   “南小姐,”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看了眼后视镜,语气平缓道:“竹音小姐对你不是很满意,你要有心理准备。”   后座的女人听到这话忍不住蹙眉。   赵竹音对她不满意?她凭什么?自己和她是合作关系平等交换,又不是上下属。   对于女孩的这句话,她颇觉反感,但又没有在车上发作。   女孩只是赵竹音的手下,她的态度就是赵竹音的态度,对方看不起她,所以女孩也敢在她面前出言不逊。   手指缓缓攥紧,南星没有回答她的话,偏头看向窗外。   后面秦家的司机跟着她的车在青竹小筑外面停下,这个时间多的是人过来喝茶吃点心,重要的是听曲儿。   这里环境清幽独门独户,周围百米没有其它住宅或者商户,有自己专门的戏曲班子。   晚上也不扰民。   来听曲儿的小资不少,富二代更是常见。   南星跟着女孩往后院走,秦画打了个哈欠,从车上下去,司机扶着车门,恭敬行礼。   “我在这等您。”   “嗯。”秦画漫不经心瞥了眼门口的保安,“每五分钟我会给你发一条信息,如果没发,你就找我哥秦岩或者……让秦江联系楚逢月。”   说到最后,她罕见的有些窘迫。   秦岩和秦江都是她堂哥,联系前者是最有用的。   作为秦家的接班人,秦岩脑子比秦江好使多了,迫不得已就只能找楚逢月过来了。   因为她总觉得赵竹音这人有点邪性,不仅让秦江和陆致远反目成仇,还搅得赵鹤家家宅不宁。   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对于秦画这样一脸傲气的富二代,保安也没少见。   给司机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目送秦画一瘸一拐进了院子。   她是踢到脚尖了,所以右脚走路脚后跟一踮一踮的,看起来有些搞笑,也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秦画有些恼怒,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怎么去跟踪南星?!   白莲花半夜来找赵竹音,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或者又在憋着坏。   对于赵竹音,秦画比讨厌南星还更厌恶她。   如果不是她,堂哥和陆致远也不会闹翻,虽然现在对于陆致远没有喜欢了,可赵竹音怎么算都是她的前情敌。   “绝对有阴谋!”她心里笃定道。   不然怎么赵竹音和南星会扯到一块儿,而且都让陆致远神魂颠倒。   抱着这个想法,她咬牙,一蹦一蹦地往包间走。   先去点个吃的,在想办法避人耳目偷偷溜去找南星。   地下室内。   南星看着玉碗,她别开眼睛,让赵竹音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红痕。   “滴——哒——”   这里过分安静,血滴落下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南星闭上眼,睫毛颤动,脸上有痛苦之色。   过了一阵,黏腻的感觉从腕间传来,有什么东西在伤口蠕动。   很快,痛觉消失,她睁开眼。   玉碗内血液殷红,黑色的虫子一拱一拱,吸干了鲜血,又顺着女人白皙的手腕,消失不见。   赵竹音收回手,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这是南星第三次给她血,第一次是在那次盘山公路赛车的前一天,第二次是参加余家宴会前晚,再就是现在。   而赵竹音帮她蛊惑陆致远,让他对自己产生迷恋。   “赵小姐,血已经给你了,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效用会减退吗?”   她从脖间勾出一条红绳,上面是一个形状古朴的银吊坠。   因为看起来像是饰品,也没有其它线条图案,所以节目组并没有过多注意。   只因为楚逢月的话,收走了她手腕上那只八卦铃。   听到这,赵竹音温柔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不解:“我也很好奇,南小姐是怎么让人发现并且收走八卦铃的。”   蕴养一只八卦铃要耗费她不少精血,可南星这个没用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她字字诛心:“想要真正得到男人的心,法器到底是外力,本身对他没有吸引力,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南星脸色一白,陆致远以前对她也只是对待圈内普通朋友那样,并没有过份的举动,甚至在赛车当晚,也没有多少热络。   她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吗?   是了,自己本身就没有楚逢月那样惊人的美貌,也没有赵竹音这种浑然天成的温柔似水。   见她几欲崩溃,赵竹音轻声笑了笑:“我可以替你加持法器,可你自己也要上点心了。”   玄学协会。   炎武还在琢磨怎么开口,话也套不了,试探更是试探不出什么,这差事太他妈难办了。   他扭头看看旁边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品茗的年轻男人,又瞅瞅斜对面百无聊赖抠着手指的女人,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而此刻,院子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拿着桃木剑的道长步伐从容,看看树梢又望望月亮:“这还真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啊。”   “是啊。”白玉点头道:“如果没有被乌云遮住就更好看了。那边那个麻子神神叨叨的在算什么呢?给谁看相?”   “谁知道他,咱们这几个反正都让他看了个遍,也没瞧出什么有水平的东西。”   有风水师蹙眉:“这么久了里面怎么还没动静?也没有交谈声,不会早就走了吧。”   “没有,一直在里面呢。”程方从树后面出来,轻咳一声,压低嗓音:“诸位,近来的各地频发巫蛊事件,你们可有耳闻?”   “嗯?”不知道怎么一下子从里面的人身上跳到巫蛊去了,这些人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这个倒是没怎么听过,以前早些年……大概是二十年前吧,在乡野处理过几件这样的事,协会不是一直在禁止这种术法吗?”   “屡禁不止啊!”程方摇头,“而且近些年来某些有钱人也在偷偷搞这个,你去调查他就声东击西毁灭证据,现在还没有多大进展。”   而且前几年只是偶发事件,近一个星期陵城下属的各地区报上来关于巫蛊伤人的事件已经有十宗,他和另外几个省的玄学协会互通情报,发现其它省份也是陆陆续续有。   巫蛊之术会吞噬人的气运,甚至是影响整座城市,这也是他忧心的地方。   特殊部门坐不住,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哪怕他们部门里的能人异士再多,也不如楚逢月一个宗师来的靠谱。   而且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师,都不愿意受部门约束,比如龙虎山和孔家的弟子以及后人,没有一个进玄学部门的。   程方敢拍着胸脯说,眼前这些风水师卦师相师法器大师虽然看上去不着调,拉出去也是能练上一练的。   “您指的有钱人是?”有风水师听出端倪,追问道。   “这就得诸位去细心查证了。”程方却只是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你们的身份方便查探情况,以前布置过风水局的就找个由头说稳固一下,其余的也可以自己借故去看看嘛。”   在场众人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事没有他表面上说起来这么简单。   “楚小姐。”炎武终于受不了,打破寂静,“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作为国内唯一的风水宗师,留在娱乐圈简直是不务正业!”   楚逢月原本懒散的神态逐渐收敛,炎武旁边的年轻男人也放下手里的青花茶盏。   动作不轻不重,却带了禁止的意味。   炎武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给楚逢月道歉。   “楚小姐,抱歉,刚才有些激动……”   他竟然在无意间拿出了二处处长的派头,来指责一个宗师?!   想到这,他冷汗直流。   “炎处长来见我就是说这件事?什么样的职业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义务为你……”眸光扫过他旁边羸弱的年轻男人,女人顿了一下,“你们做贡献,这是你们的职责,并不是我的。”   第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炎武也有些头疼。   他本来就不善言谈,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派自己过来。   而他旁边的年轻男人自始至终都在观察楚逢月。   温润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男人歉意道:“是我们冒犯了,楚小姐不要见怪。”   女人只是冷哼一声,懒得再和他们周旋,从座椅上起来,大步往门口走。   刚推开门,就对上无数双眼睛。   不等她反应,知道她来了立马赶过来求助的侯师傅语气急促道:“楚师傅!十万火急!当先被人暗算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段时间马当先一直在处理叶家的事,叶家祖坟被楚逢月炸了,关于他家的活陵城的风水师都找借口推脱掉了。   只有马师傅,觉得自己和楚师傅关系不错,而且特意亲口问了她已经不打算计较,所以放心大胆的接了叶家的差事。   没成想,一个没注意还是出事了。   师弟的性命要紧,侯师傅和楚逢月关系也很好,他心急如焚,没有讲究那么多,直接拉着楚逢月的胳膊就往外走。   “楚师傅,我边走边跟您解释!”   风水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玉直接跟了上去,“侯师傅,也带上我。”   侯师傅只是囫囵点了下头,后面又跟了好几个。   基本上都是陵城本地的风水师,平时都熟,而且看在侯师傅师父的面子上,怎么着也得去一探究竟。   到底怎么回事得弄明白吧,真要是遭了暗算,也得找出对手不是。   楚逢月被云里雾里拽走,院子里的风水师们也散了大半。   见到了她,目的已经达到了。又被程方下发了任务,打算回去歇歇再干活。   在这里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晚是这几天伙食最好的一顿,有人已经吃撑了。   等他们都走了,屋子里特殊部门的人才缓缓出来。   看到这两人,程方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这才真正缓了口气。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贴着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   后座坐了个年纪和炎武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这话显然是问年轻男人的,炎武很识趣地开门坐在副驾驶。   “她很克制,不会仗着宗师的身份随意欺人。”年轻男人笑声轻缓,他抬手掩唇咳了两声,在中年男人担忧的目光中略微摇头,继续道:“炎处长说话不是很中听,楚小姐也没有真正生气。”   说话不中听的炎处长系上安全带,尴尬挠头。   “部长,我本来就不擅长谈话,你们让我来这不是得罪人吗。”   换个舌灿如莲的人来也不至于在那干坐个把小时啊。   这种苦差事他下次可不干了!   “本来就只是试探观察,”说话的中年男人从旁边拿过一条薄毯,摊开盖在男人腿上,“部长,是否可以排除她会带来危险?”   如果有别人在这里,一定会惊掉下巴。   原以为中年男人才是主导者,没想到他却对羸弱的年轻男人毕恭毕敬。   “暂不排除,列入头号文件。”年轻男人疲惫地阖上眼眸,仿佛说完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精力。   ……   楚逢月被侯师傅塞上车,本来以为是要去清水村,没想到却被带到叶家老宅。   虽说现在资产缩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家家底依旧丰厚,足够后辈挥霍。   见到她,叶韬神色依旧有些许不自在,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楚小姐,侯师傅。”   “嗯。”楚逢月根本就没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出了气事情就翻篇了。   也没有和他寒暄,她直接道:“马师傅在哪?带我去看看。”   叶韬赶紧带路,侯师傅这一路上把来龙去脉都给她解释了一遍,还不忘补充道:“叶家前段时间一直受阻,当先就替叶家布置了风水局。”   “就在前几天,风水局被破了。当先在处理叶家祖坟的事,昨天才赶回来,今天就中了招。”   他说的前几天,正好是楚逢月在司徒正家里的时候。   楚逢月点点头,跟着叶韬穿廊过道,来到一处厢房前面。   对于马当先,叶家人多少有点怨的,特别是叶鸿的儿女,如果不是他惹怒楚逢月,叶家也不至于有此一劫。   事到如今,他反而和楚逢月关系亲近了,叶家从豪门家族变成了连南家都不如的吊车尾末流。   而叶鸿还因为窃取村子气运,被特殊部门带走了,至今未归。   倒是叶韬的父亲赶紧迎上去,被楚逢月整了这么一下,叶家人对她又惊又怕,怒已经被惧压了下去。   “楚小姐,马师傅就在里面,请了医生来看还是无济于事,查不出什么原因。”   楚逢月“嗯”了一声,跨过门槛时忽然扫了他一眼:“查出是哪家在暗中对你们下手吗?”   “是季氏集团!”叶韬恼火道:“那个所谓的少东家季河不是个善茬,季复也不是什么好人!”   “商场上就是这样,你实力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叶老爷子拄着拐杖出来,虽然八十多岁了,可步伐依旧很稳,双目也不见浑浊之色。   “楚小姐,让你看笑话了,小孩子不懂事,没去历练过。”老爷子的目光越过不成器的孙子,落在神态平静的女人身上。   楚逢月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说了一句:“凭季家的实力,想要对你们下手还是差点火候。你们不妨往他背后的家族查。”   这些叶老爷子和叶父又何尝不知道,季氏集团为何这么快能发家?靠的不过是赵家那位二爷的资源。   叶家在鼎盛时期尚不能同赵家掰手腕,更何况现在已经落魄了。   “赵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楚逢月看出他们的犹豫,点到即止,在侯师傅催促的目光中,去看马师傅的情况了。   留下叶老爷子和叶父在思考她的话。   “怎么样?您看出什么了吗?”侯师傅有些急,他说:“秦家那位继承人当时昏迷也是请您过去看的,我问了洛观,和当先的情况不大一样。”   楚逢月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侯师傅像是被压制了一样,立刻安静了下来。   女人在床边坐下,眸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马师傅身上。   他额角青筋暴起,而且印堂有煞气萦绕。   “不像是中邪。”楚逢月摇头,否定了侯师傅之前的猜测,“他额间的煞气应该是别的邪物引发的,而不是邪气入体。”   “那会是什么?”侯师傅有些着急,“之前还好好的没事,来看了下风水局就昏过去了。”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老爷子,知道楚逢月出现在玄学协会,他立马开车过去了。   一缕乌云悄然从楚逢月口袋爬了出来,不是它不听话,主要是这种气场太吸引它了。   小乌云趴在马师傅身上,贪婪地吸食着黑气。   楚逢月微挑眉梢,没有制止它的动作。   只稍片刻,原本昏迷的马师傅面露痛苦之色,脖颈间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第109章 还是上不了台面   看到师弟神色痛苦,侯师傅心急如焚,“楚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之前死气沉沉的,现在虽然有了动静看起来也不太妙。   他就是个卖法器的,对于这位邪门歪道也不懂。   叶家人也围在旁边,马当先是在叶家出的事,而且是因为帮他们看风水,这事怎么也推脱不了责任。   “中了蛊。”楚逢月瞥了眼叶老爷子,“他中招是自己技不如人,不用多想。”   叶老爷子先是一怔,因为二儿子被带走导致对她的那点不满全部散去,此时只剩心悦诚服。   这是在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被问责,这是属于风水师自己的原因,轮不到埋怨他们。   叶家人神色各异,楚逢月没有管他们心里那点弯弯绕,让侯师傅去取来一把小刀、朱砂以及符纸。   这些侯师傅面包车上都有,他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去拿了。   房内只剩叶家人以及楚逢月,还有满头大汗昏迷不醒的马师傅。   因为她遮挡住了,叶家人看不到吸食黑气的小乌云,哪怕听到马师傅痛苦的低嚎,畏惧于她也没人敢上前一看究竟。   侯师傅没有耽误太久,将她所需的东西一一取来,吃饱了的小乌云餍足地钻回妈妈口袋里。   “按住他。”没有多余的话,楚逢月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侯师傅留出位置。   她捞起马师傅的手腕,锋利的刀尖在皮肤上轻轻划过,留下一条血线。   马师傅痛苦挣扎,侯师傅如梦初醒,赶紧在她旁边坐下,粗壮的胳膊钳住师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师傅制住,他们这种风水师,成天到处钻,体力好得很,一般人还真降不住。   刚松了一口,见她要拿刀割自己的手,侯师傅心跳到嗓子眼,惊呼道:“楚师傅!您这是?”   “诱蛊。”楚逢月略微蹙眉,在指尖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一滴血落在马师傅手腕的伤口上。   马师傅皮肤下蠕动的东西像是闻到了什么鲜美的味道,不再四处乱窜,而是往他右手胳膊处游离。   “您也可以用我的血。”侯师傅心惊肉跳,呐呐道:“怎么能为了当先这个没用的伤害您自己。”   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楚逢月还是诚恳道:“你的血没用。”   虽然知道时候不对,可叶韬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他爸狠狠剜了一眼。   “……”侯师傅一脸尴尬,转移话题,“符纸和朱砂要怎么用?画符封住蛊虫?”   楚逢月扬眉,“哟,不错啊侯师傅。”   不愧是玩法器的,有点天赋在身上。   看她这赞扬的表情侯师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也多了一分欣喜。   师父总说他在风水一途没天赋,不如小师弟,没成想误打误撞认识楚师傅,这不还能发展发展其它的方向么?   他脑海里想了很多,都是在庆幸那次去了清水村,而且没有贸然与楚师傅为敌。   这些日子,托她的福,自己接了不少单,光是在司徒正那里赚的就够他吃几年了。   趁蛊虫游动的时候,楚逢月用割破的手指沾了朱砂,在明黄的符纸画出一条条线。   不知道是不是侯师傅对她有滤镜,总觉得她随手一作的东西都十分正气凛然,一看就能吓退魑魅魍魉。   叶家人也好奇地看着她画符,有人嘀咕道:“从来没见过这么随心所欲的……”   侯师傅刚要反驳,这可是百年难出一个的风水宗师,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可想到跟他们这些不懂行的废话什么,干脆懒得开口。   大部分有钱人对风水师的了解并不深,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就好。   衡量你实力的标准,就是摆完风水局后,看有没有即刻发挥作用。   立马见效的绝对是大师,过两天那就差点火候,一个礼拜还没动静那绝对是江湖骗子!   可以直接列入黑名单了!   符刚画成,蛊虫也从马师傅伤口处爬了出来,舔舐滴落在他手腕上的鲜血。   看到肥肥胖胖的黑虫子,侯师傅和叶家人都觉得一阵恶寒,有些反胃。   楚逢月随手一拨,虫子落到符纸上,她用特殊手法叠起来,期间侯师傅强忍着恶心偷师。   她就是这点很好,不管是布置风水局还是画符从来不避人,而且有问必答。   也是因为这样,侯师傅从孤金局那开悟,学到了不少。   “楚师傅?现在怎么处理?”侯师傅松开摁着师弟的手,“他能醒吗?”   “……师兄。”马师傅气若游丝怒骂道:“你一定要告诉师父,替我报仇!卑鄙小人,无耻至极!生孩子没屁眼!”   叶家人就在旁边听他骂了十来分钟,只能说风水师就是底子好,看起来虚弱的不行,骂起人来还是没一句重复的。   骂完人,血液通畅,脸上的气血也在逐渐恢复。   楚逢月捏着用符纸包着的蛊虫,起身道:“事情解决了,我要回去了。”   怎么回事她懒得掺和,让马师傅和玄学协会自己解决。   “楚师傅。”马师傅赶紧扶着师兄的胳膊起来,他虽然昏迷了,可对外界的感知还在,“今天劳烦您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我马当先一定鞠躬尽瘁……”   不等他说完,侯师傅在旁边提醒:“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用死而后已了。”   被他打断,马师傅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子,刚才还没察觉到疼痛,现在手腕上有麻麻胀胀的感觉传来。   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伤。   痕迹不深,过不了两天就会愈合,也不会留疤。   他一个大男人倒是不在意这个,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楚师傅,我只是回来修复被破的风水局,为什么会中蛊?”   叶老爷子身后有人眸光闪烁,神色不太自然。   “这件事就得你自己查了。”   听到这句话,那人显然松了口气,不等心落回嗓子眼,又听她出声道:“可能是布置风水局所用的材料上被人动了手脚。”   “这不可能吧。”马师傅仔细回想,“风水局布置完成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也没有任何端倪,蛊虫离开人体不能存活太久,不具备隔了这么久才来害我的条件。”   “除非……”他想到一个可能,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   风水师脾气好的只在少数,一言不合就斗法的大有人在,和自己人都这么冲,更别说要害他的人。   而且一向是马师傅是被师父和师兄们纵容着,性格更是傲得不行。   这种帮人布置风水局,反而大意被主人家算计的事一旦传出去,能被玄学协会的人笑个一年半载的,自己也丢了老脸。   楚逢月点到即止,她对侯师傅说:“麻烦送我回玄学协会,有点东西要交给青玄道长。”   侯师傅看到她手里的符纸就知道“有点东西”是什么,没想到老道长竟然也沦落到来销毁这些邪门的东西。   心里刚惋惜两句,就听叶老爷子开口——   “楚师傅,天色已晚,现在回去也不方便,您和侯师傅不如住在这,东西我让人替您交给道长如何?”   他也从马师傅的话听出问题,想把事情弄清楚。   最主要是不希望楚逢月误会,是叶家和谁联手故意坑害马师傅。   楚逢月刚要开口,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   她蹙眉,打开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图片。   图片中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赵竹音和南星,因为光线问题,南星脸色惨白得吓人。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发了进来——   【楚逢月!快来救我!!我在青竹小筑!!!】   这样的语气,除了秦画也没别人了。   本来不欲搭理,想到手里的蛊虫以及在商场看到的幻境,她脸色很臭。   “不用了,侯师傅,你在这里照看马师傅,面包车借我开一下。”   “好。”知道她应该是有要事,侯师傅没耽搁,立即从兜里掏出钥匙给她。   他那宝贝面包车里面是经过改装的,避震很好,不仅非常静音而且音响也是最顶级的,座椅都是换过。   最重要是里面有不少法器,拿出去卖都上亿了,平时马师傅坐他车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开。   他却这么轻而易举给了楚逢月,显然对她十分信任。   楚逢月道了声谢,大步离开叶家,叶老爷子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叶父立马追出去送。   等她走了,侯师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语气平静道:“老爷子,我们来聊聊勾结歪门邪道暗害我师弟的事吧。”   叶老爷子身后的年轻人腿一软,如果不是旁边有个桌子,可能就跌下去了。   楚逢月开着侯师傅的面包车往青竹小筑那边赶,大概是因为改装过,车子行驶的特别稳,提速也丝毫不受影响。   这段路是不限速的,她一脚油门踩到底,旁边特意出来飙车的跑车被甩在身后。   “草,这什么烂面包车啊,跑这么快?”   楚逢月不知道后面的跑车在撵她屁股,没用多久就到了青竹小筑,从车上下来,瞥了眼门口的劳斯莱斯,她单手插兜摁住躁动的小乌云,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   保安被她这架势唬的一愣一愣的,一看门外停着的破旧的面包车,又疑惑地挠挠头。   收废品的?废二代?还是菜市场的菜二代啊。   楚逢月绕过外面的假山流水,到了包厢过道,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秦画。   她顿住脚步,心里算了一下,然后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秦小姐。”赵竹音嗓音温柔似水,她眉眼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你怎么在这,还来后院了?”   女人目光带着审视,落在她脸上。   南星也凝眸看着她,等她答复。   秦画心里慌得一批,还好刚才拍照没有开闪光灯而且静了音,不然恐怕这事要麻烦了。   她脸上依旧带着傲气:“我来喝个茶放松一下怎么了?你们这么大的地方连个洗手间都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来了。”   “茶点也难吃,什么糕点啊咬下去一口渣,几百块钱一碟你配吗?”   她这趾高气昂的样子反倒打消了赵竹音的怀疑,余光瞥过旁边的南星,女人柔声劝道:“既然不合口味,下次就不要来为难自己了。今天的茶点算我送秦小姐的,洗手间在那边。”   女人指了个位置,“需要人带路吗?”   “不用。”秦画哼了一声,看到南星后直接翻了个白眼,按首挺胸从她旁边过去。   等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南星才收回视线。   “她没看到什么吧?”   “地下室她进不去。”赵竹音笑了下,“你倒是挺招人恨的。”   先是楚逢月,又是这位秦小姐。   南星脸一阵红一阵白,接过女人递来的银饰吊坠,戴上口罩墨镜匆匆离开青竹小筑。   也不怪两人没怀疑什么,都以为秦画是看到南星跟过来故意找茬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撞见赵竹音和南星走得近了。   不过赵竹音还是留了个心眼,让女孩去查秦画有没有点东西。   女孩很快回来:“竹音小姐,她在竹字号包间点了一壶龙井和桂花糕,桂花糕只咬了一小口就没动过。”   赵竹音颔首:“把单子划掉吧。”   “是,竹音小姐。”   ……   秦画在洗手间待了十来分钟,把掌心黏腻的汗清洗干净,然后烘干手,摸出手机把拍的照片又带给陆致远。   在房间里看电影的陆致远听到提示音,看到发信息的人是谁后忍不住蹙眉。   自己不过是看在以前的情谊上让人给她送药,不会又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犹豫片刻,还是点开消息。   除了一张照片没有任何内容。   照片里的人他都认识,放大看背景应该是在青竹小筑。   南星去找赵竹音了?   手指摩挲着屏幕,男人陷入沉思,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完消息,秦画把手机收回包里,摸出口红补了个妆,回想刚才在她们面前有没有怯场,确定没有后才准备离开。   刚出洗手间,就被倚在墙边的人吓了一跳。   “干嘛呀!不知道……”看清是谁后,她转惊为喜,“楚逢月,你真的来了啊!”   女人不咸不淡地打量她,看她完好无损,语气凉凉:“不是喊我救命吗?”   进来的时候就知道,秦画没有危险。   她的司机还在外面等,那个车牌楚逢月以前在秦家见过,肯定是秦画的无疑了。   “……刚才差点就被发现了。”秦画拉着她往外面走,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不会来嘛,你有没有觉得南星和赵竹音有点奇怪,像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你继续说。”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脑子,楚逢月明显有些讶异,一个没注意就显露了出来。   秦画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凭什么她就不能聪明了?   “我觉得赵竹音的身份不简单,而且南星就见了她一面,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拔高声音:“难怪陆致远这几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会是被她祸害过了吧?!”   好在这里没人,不然还真的容易出现被她吓到。   楚逢月揉揉耳朵,无语道:“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有什么出去说。”   玄学协会调查的巫蛊事件和赵竹音应该多少有些关系,而且就她的年龄和能力来看,背后恐怕还有人。   暂时不能打草惊蛇,要等洛观那边有所动作后,把她背后的人钓出来。   巫蛊之术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都被列为禁术,风水界人人除之而后快。   现在忽然兴起这个,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胃口怕是不小。   一边往外走,楚逢月一边在想这几天的事。   马师傅很明显是被报复了,被谁报复呢?谁见不得叶家好就是谁。   比如赵二爷。   叶家也知道这段时间在暗里动手脚使绊子的是季家,可真正想要吞并他们的是季家背后的赵家,但局限于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去反击。   楚逢月只是提醒他们,赵二爷和赵家继承人可不是同一条心,该怎么站队心里应该有数才是。   出了青竹小筑,秦画长舒一口气,她拍拍胸脯,现在才后怕起来:“我一直觉得赵竹音绵里藏针,这回她看我的眼神更加可怕。”   明明是笑着的,却隐隐透着寒意。   秦画走到劳斯莱斯面前,司机立马给她开车门,“大小姐,我们回家吗?”   见她安然无恙,司机心里也长出了口气。   谢天谢地,没事儿。   之前大小姐的吩咐让他心都跳出来了,时刻拿着手机,生怕错过她的信息。   “等一下。”秦画站在车门前,问楚逢月:“你是回酒店还是去哪?我送你。”   楚逢月没说话,只是转身,看向门口刚才出来的地方。   秦画有些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对上女人盈盈含笑的眼,瞬间毛骨悚然。   赵竹音……什么时候跟来的?!   “秦小姐,你有东西落在洗手间了。”赵竹音嗓音又轻又缓,像是山涧潺潺的小溪。   秦画不明所以,直到女人走过来,摊开掌心。   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钻石流苏耳环。   “……”呆愣片刻,她才接过来,嗓子里有话却又说不出来。   “下次要注意,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也挺可惜的。”赵竹音目光转向旁边神色淡然的女人,“你说呢,楚小姐。”   楚逢月勾唇:“一只耳环而已,比起八卦铃来讲,还是上不了台面。”   女人心口一窒,想到因为南星那个蠢东西被销毁的铃铛,心痛不已。   “楚小姐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强颜欢笑,维持平静道。   仔细看就会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因为幻境受半点伤害,反而精神奕奕,黑色的眼珠就像是深邃的夜,多看两眼就会被吸进去。   仓促别开眼,赵竹音头一次这么狼狈。   “不知道就算了,我还有事,下次再来这里喝茶。”想到什么,楚逢月观察她的神色:“赵警官最近应该很闲吧,到时候约他一起。”   赵竹音对赵书青特别上心就说明了她有所图,以前因为没机会靠近男人,所以只能作罢。   要是给她机会呢?   而且楚逢月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在他那,这么久了蕴养的也差不多了吧,而且没听说赵家谁出事。   就他自己本身的气场加上厌胜钱的庇护,应该安然度过了。   听到赵书青的名字,赵竹音瞳孔蓦然一缩,随后温声道:“青竹小筑就开在这,楚小姐随时可以来。”   ……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秦画才发现,因为握得太紧,掌心已经被耳环上面的钻石硌得发红。   “……楚逢月,”她回过神来,“你说的八卦铃是南星那个?是赵竹音给的吗?”   “你该回去了。”楚逢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向面包车。   秦画跺跺脚,不小心碰到右脚脚尖,疼得她哼唧了一声,被司机扶上车。   坐在面包车内,刚系上安全带,想到兜里的符纸,楚逢月掏了出来。   蛊虫被困在符纸中间,不停扭动挣扎。   女人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它又消停下来。   本来想把这东西给青玄道长处理,可刚才看到赵竹音,她改变了主意。   现在不仅不能销毁,反而得让这个小东西活得久一点。   “崽崽。”女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懒散散道:“妈妈给你找了个宝宝,你要好好养它。”   小乌云飘出来,看到被她随手扔在副驾驶的符纸,以及里面又在蠕动的东西,惊喜道:“谢谢妈妈!我会给它喂好多好多好多东西的~”   南星先一步回到了酒店,出了电梯刚要回房,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   “致远?”她有些讶异。   男人见她回来了,不动声色:“刚才给你点了份果盘,服务员说你不在。”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南星心思急转,如果她说大半夜去找赵竹音了,肯定会引起陆致远怀疑。   毕竟她和赵竹音看起来可没什么深入交集,最多在宴会上碰到过一两次。   可秦画跟踪她,碰到她和赵竹音在一起,这事没法解释。   “有朋友约我去青竹小筑喝茶,”她摘下墨镜和口罩,苦恼道:“她可能是误会我和赵小姐的关系了吧,以为我和赵小姐势同水火。”   “本来大晚上我不想出去的,为了澄清,也怕以后再有人误会,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呀,总要见面的。我只好去了。”   “是吗?”陆致远想到那张照片,两人不像是点头之交,倒像……上下属。   男人眸色一暗:“那你对她观感怎么样。” 第110章 求你们把我送到警察局去!我要自首!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南星还是慎重回答:“还不错呀,赵小姐性格温婉,也没有我朋友嘴里说的那样有心机。”   下意识补了一句:“难怪你之前会喜欢她,她确实很不错。”   本来陆致远已经打消一些怀疑了,听到这句又不自禁眯起眸子。   秦江今晚给他发了信息,约见面。   这是距离他们闹崩以后,秦江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就在南星回来的前二十分钟,他才离开酒店。   秦江过来不过十分钟,在这期间,把自己对当初为什么会迷恋赵竹音的不解以及对他痴迷赵竹音的不解都问了出来。   并且说出那次他和楚逢月一起去青竹小筑看到赵竹音的感受。   “楚小姐说她手上的铃铛有蛊惑人心,乱人心智的作用,”男人顿了顿,语气淡然:“你和我可能都被玩弄了。”   现在回想这句话,陆致远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相信秦江不会骗他,但是赵竹音……以及南星,就不好说了。   “怎么了?”南星见他眸色晦暗,直勾勾盯着自己,语气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陆致远喜欢她吃醋?   “没什么,明天还要录制节目,早点休息吧。”   楚逢月回到了玄学协会,程方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如果不是怕她嫌弃,甚至想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而这最好的房间恰好有股中药的味道,让她瞬间想起了晚上见到的那个病殃殃的男人。   “这是给玄学部门的温部长准备的,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都是最舒服的料子,您放心睡。”程方说完,又小心翼翼问:“楚师傅,需要宵夜吗?”   “不用。”楚逢月随意看了下装潢,走到桌前坐下,拎起青花瓷茶壶倒了两杯茶,“今天晚上来的那两个……”   没等她说完,程方屁股挨了点板凳边边,直接把那两人的老底都抖了。   “那个看起来高高壮壮的是玄学部门二处处长炎武,主管墟城。”至于他为什么会越过陵城的处长,这个程方也不太清楚。   “看起来弱不经风的男人是玄学部门的部长。”说到他,程方不由肃然起敬,“三年前他接管玄学部门,当时有很多人不满,短短半个月内都被他的手段折服了。”   “而且,在他的管理下,各地玄学机构有序运行,近几年也是玄学伤人事件最少的两年。”   “他叫什么?”楚逢月喝了口茶,不以为然。   真这么厉害,近期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多巫蛊事件?   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潜伏,没有彻底根除。   “温珩。”   纪凯云那边并不轻松,警方在查他,自己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   倒是南章抓住了机会,主动去搜集证据然后交给警方,作为纪凯云的老对手,他手里掌握的东西恐怕比纪凯云自己知道的还多。   特别是知道他又死灰复燃后,更是不能放过他。   上一次就让他遁了二十余年,这一次绝对要一鼓作气把他摁死。   “徐主任,要去哪啊?”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叼着烟,把提着行李要上出租车跑路的男人堵住。   出租车司机一见这架势,生怕惹上事,赶紧一脚油门溜了。   徐主任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抓着行李箱的手一松,脑袋垂了下来。   小混混得到南家的示意,瞥了一眼他这蔫了吧唧的样,嗤笑道:“纪先生说你活着对他来说是个负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来?”   虽然猜到了是纪凯云,但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件事是他的授意我才敢做的,现在出了事就把自己撇清让我一个人承担?草他妈的!”   徐主任破口大骂,脸红脖子粗,把心底的怨气通通发泄了出来。   看到新闻从那座商场下面挖出骸骨他就觉得完蛋了,连夜收拾东西想坐绿皮火车跑回老家避避,没想到纪凯云这么急着找他做替死鬼。   “骂谁呢。”小混混不满地踹了他一脚,“纪先生也是你配骂的?就你这破命,警方查到了也只会以为是畏罪自杀。”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大汉从街角出来,为首的直接把小混混提到一边。   上下打量眼前脸色惨白的男人,他语气冷淡:“徐渝?”   “……是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徐主任回过神,抓住黑衣人的袖子,迫不及待道:“我犯了罪,我杀了人,求你们把我送到警察局去!我要自首。”   把徐主任带走的时候,黑衣人回头,神色隐晦看了眼小混混,不知道这几人和他说了什么,把人吓成这样。   小混混咧着嘴,指尖夹着烟,对黑衣人挥了挥。   翌日,大早上,节目组避开门口蹲点的记者媒体,开车带着嘉宾们去接人。   先去的是秦家,哪怕知道秦画家特别有钱,可在看到这占地上百亩的园林老宅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咂舌——   「不愧是豪门大家族啊,这底蕴,真不是某些暴发户可以比的。」   这话是秦粉在内涵南星,秦画不仅有自己的粉丝撑腰,还有她哥秦江的粉替她站台。   秦画讨厌南星,她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那个啥,我家有亲戚在秦家当点香师,她家一天燃香花掉的钱都有十多万orz」   「!!!想问秦家还需要开窗户的吗?!这么多屋子要通风,得从天亮推到天黑吧……」   秦画昨晚本来打算回自己的别墅,可因为赵竹音的事,她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堂哥,就跑回来了。   不仅和秦江说了,也和大堂哥秦岩讲了。   所以就顺理成章留宿在老宅,今天给节目组发的地址也在这儿。   接到她,还在秦家的热情款待下吃了一顿美味营养的早餐,工作人员又让司机开车去接楚逢月。   到了目的地后,网友们都忍不住笑出声。   「陵城市玄学协会……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们楚姐的出场永远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摸不着头脑。」   工作人员以及一车的嘉宾看着门上的牌匾陷入沉思,南星回忆起那次玄学界的人在直播间替她撑场面,对楚逢月越来越讨厌。   从小到大所有的光环都在她身上,现在却变了。   “啊……哈哈,我们下去接一下楚老师吧。”还是工作人员先回过神,他照顾众人,一起下车往大门口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门口威严的石狮子,他总觉得腿有些发软。   这可是玄学协会,正气所在,所有邪祟不得靠近!   难道自己上辈子是妖孽?工作人员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又对着镜头笑。   “我们楚老师住的地方还真是不同凡响啊哈哈!怪不得昨天那么多媒体围追堵截都没查到她的消息呃。”   「楚姐:有任务,勿扰(狗头)」   楚逢月吃了顿舒心的早餐,大概是因为协会布置过的原因,这里一草一木的栽种都有讲究,再疲惫的人在这住上一天,都能立马神清气爽。   被程方亲自送了出来,她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坐上大巴车。   “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瑶族村落,位于陵城和墟城的交界处,也是本市完整保留古□□俗的少数民族之一。”   工作人员把大概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说:“这个村子的情况和以前有所不同,嫁到那个村子的外来女或者上门女婿,大多在结婚半年后意外死亡。”   “还有一件事要注意,因为提前和村长沟通好了,所以我们只能在规定的屋子里直播,你们如果出去是没有跟拍摄像的,不建议落单出行。”   “而这次的任务,就是在村子住满五天。”   这些信息是公开的,也不怕村里人看到会怎么样,工作人员也没有避着镜头。   网友们都觉得玄幻:   「凑巧吧这是,总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我家就是瑶族的,都很正常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害人把戏。就和普通的农村一样,种种地啊种种田,打打麻将唠唠嗑。」   「感觉是节目组故意吓嘉宾们的,惯用伎俩嘛,为了收视率,狗贼导演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工作人员发誓,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这次找到这个村落也纯属意料之外,当然也是和警方有些许合作的。   村里的人精得狠,警察去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对你客客气气的,一问三不知。   提到这些年意外去世的那些外来人口,也都统一说辞,什么水土不服思乡染病,就这几个原因。   至于警方让普通人去查探,那更不可能了,出了事怎么办。   只有这次的节目组,借着拍摄的缘由和村长打好招呼,同时也答应只拍摄屋内场景,并且保证不会拍到任何一个村里人。   当然了,村长当初没有这么轻易就松口,节目组给了几十万的费用,这才有了个机会。   并且村长还提醒他,节目组在屋内直播要自带网络设备,因为村子里没网。   这种罕见的没通网的地方也不多了,节目组当时就觉得多半真的有问题。   警方也保证,在拍摄期间会派人在周围埋伏保证嘉宾们的安全。   而且因为付了钱,村长对他们也会少些防备。   信息已经和嘉宾们说了,怎么做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过节目组并没有期待他们能做些什么,只是委婉地提醒一下很危险,唯一的希冀还是寄托于楚逢月身上。   这也是昨晚楚逢月和程方商量的事情之一,玄学协会怀疑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某些邪门歪道在兴风作浪。   楚逢月答应程方,过来查探一下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晚,郁金和齐欢的恋情已经公开,这也是经纪公司的决定。既然网友在嗑他们的cp,不如趁机把这两个小糊咖捆绑在一起,增加话题度。   所以齐欢下意识往郁金身边蹭,并且决定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网友可能会觉得节目组在故弄玄虚,可经历过凶宅古宅和商场的事,嘉宾们并不这么认为。   南星倒是还好,不过提到瑶族,她下意识想起赵竹音。   外界传闻她是赵鹤从苗族收养的,可通过她和赵竹音的相处,发现她某些习惯并不像苗族,反而像是瑶族。   明星们各怀心思,陆致远在不动声色打量南星,自从看到秦画发的照片,他对赵竹音和南星的怀疑越来越深,昨晚半夜还惊醒。   脑子里冒出一个疑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南星?   这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像一切都来的莫名其妙。   之前对赵竹音也是一样。   如果真的被算计了……   大巴车的行驶速度并不快,因为嘉宾们没有接话的心思,工作人员抛出来的梗也无人能接,只能尴尬摸了摸鼻子,闭上嘴巴。   网友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安静的直播间,手机还没交上去,楚逢月在玩斗地主。   值得一提的是,她手机并没有开外放声音。   「我楚姐还是有公德心的嗷~」   「嘉宾们好像都忧心忡忡啊,真有这么吓人吗?我去百度搜了一下,没有这种新闻啊。」   一般这种事都会上新闻的,可互联网上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吓唬嘉宾的啦,南星和齐欢胆子挺小的,她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为什么楚姐每次不管去哪儿,都像是要去郊游啊!丝毫不担心的吗。」   因为这次地方比较远,而且下了高速又国道又费时间,走到最后从县道变成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大巴车也一颠一颠的,秦画没怎么坐惯这种车,捂着嘴差点把早餐吐出来。   陆致远递过去一盒薄荷糖,“吃两颗缓解一下。”   女孩没接,扭过头看向窗外。   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对这种被坏女人哄得团团转的男人上心。   真要是能和陆家联姻,她要嫁也是嫁陆青淮啊,好歹人家才是继承人。   不过显然这个想法也只是空想,除了陆秦两家势不两立,还有就是轮不到她嫁过去。   秦江的亲妹妹才是最好的人选。   外面有一大片被染红的枫树,看着很漂亮,楚逢月退出斗地主界面,随手拍了两张。   到了接近十二点钟,快到村子了,工作人员让摄像师把设备全部关掉,这也是答应过村长的。   不能拍到村子,不能拍到村民。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村长说是他们的习俗。   秦画率先下车透气,弯腰吐了会儿,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漱了口问——   “怎么还有这样的村子?土建碉堡,看起来像是民国后期的。”   南星她们也在打量眼前的村落,基本上都是土砖瓦房,有些房顶上盖的还是稻草。   “村子比较穷,出去务工的人也少。”工作人员解释道:“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村里种植的药材,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   和明星这种高收入职业比起来,村里的条件更显贫苦。   一家人一年到头的收入可能还比不上她们礼服上镶嵌的一颗碎钻。   “楚老师,”沈斯年跟在楚逢月身边,温声问道:“你觉得这村子怎么样?”   听出他话里的试探,楚逢月大大方方道:“挺好啊,依山傍水,环境不错,天然氧吧嘛。”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还在忧心节目组的话,无奈道:“这几天我就跟着你,麻烦楚老师了。”   楚逢月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能不顾面子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点点头:“可以。”   “我也跟着你。”秦画握着节目组给的矿泉水,“不然我不习惯。”   楚逢月只是扫了她一眼,倒也没拒绝。   “好了,劳烦各位嘉宾把手机都交上来,这里没有通讯信号,你们留着也没用的。”工作人员从车上拿出一个纸箱,示意他们主动点。   楚逢月最后一个放进去,等工作人员把纸箱放进去,他们终于进了村。   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村长,看到他们拍摄设备的盖子是合上的,村长这才露出对待财神爷的笑容。   “你们来了?房子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   工作人员对他露出友善的笑,“麻烦您了,村长。”   “诶,应该的。我们村里很少来外人,这还是头一次来明星咧,之前和你们说的记得吧?不要忘了。”   “您放心,我已经和嘉宾们都说过了,不会给您和村里带来麻烦的。”   村长露出满意的笑容,对于知情识趣的人还是很喜欢的,等他们拍摄完这五天,六十万就到手了。   全程嘉宾们都没出声,除了听工作人员和村长的交谈,就是在仔细观察村落。   这里的房子好像和他们见过的村子民房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只有楚逢月一眼看出,村里的路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定的,同时也说明了村子的不简单。   村长解释道:“我们啊是以前打仗的时候躲到这里来的,因为太偏了,也没打到我们这里来,过了很多年安生日子。”   因为和别的村子离得太远,这里也算是与世隔绝了。   楚逢月却忽然开口:“村口的炮楼用过吗?”   “……嗯?”村长回头,看到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他愣了片刻,随意笑着点头:“用过,这里以前闹过山匪,后来平静了下来。”   楚逢月略微颔首,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村长在一处平房前停下脚步:“这就是你们暂住的地方了,已经让人打扫过,放心住。”   “谢谢您啊。”工作人员又和他聊了两句,不经意和楚逢月对视一眼,然后跟村长一起离开这里。   嘉宾们进门的那一刻,直播才恢复。   而远在医院的赵竹音没空关注楚逢月的动静,因为洛观已经到了,并且带来了特制的银针。   这些长针全体发黑,是青玄道长特制的,每一枚针都能算得上是法器。   “我这位长辈就麻烦你了,洛小道长。”赵竹音盈盈俯首。   洛观摆摆手,“我施针不能有旁人在这,还劳烦赵小姐出去稍候。”   这种一般是师门不外传的秘技,赵竹音识趣地离开单人病房,带关门的时候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眉心隐隐发跳,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难道这事成不了?可田川真人危在旦夕,也只能让他竭力一试了。   等她走了,洛观不经意瞥过床头的果篮,手指捻起长针,镇定自若施针。   赵竹音在外面走廊上通过手机连接针孔摄像头查看他的动作,见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心里只祈祷田川真人没事,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   自己只会巫蛊,对于风水一途完全不通,只有田川真人可以借由身份在豪门世家自由行走。   ……   房间已经分配好,沈斯年和郁金一起住,陆致远单独住,齐欢跟南星同屋,秦画如愿以偿赖上了楚逢月。   南粉出来搞事:「秦小姐不是对楚逢月有很大的意见吗?这眼巴巴凑上去的行为有点掉价哦~」   「只要不和南星一起,妹妹和谁都能处(抠鼻)」   秦画瞄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凑到楚逢月耳边悄声问:“你为什么会问村长那个问题,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对上她愚蠢清澈的大眼睛,想到她昨晚竟然能察觉到南星和赵竹音的不对劲,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回:“你知道为什么村口会有炮台吗?”   “不是当年用来对付土匪的?”秦画不解。   村长就是这样说的啊。   “……炮台应该是土匪留下的,这个村子的人占了土匪的地盘。”楚逢月只能说到这了,剩下的靠她自己去观察。   而外面堂屋里的嘉宾们也发现了奇怪的事——   “这里好多瓦罐啊,是用来腌咸菜的吗?”   齐欢就是又菜又好奇,忍不住去揭盖,然后捂鼻退开:“好臭啊!”   “我们还是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沈斯年温声和缓道:“之前的事你们还记得吗?在凶宅。”   “……”听到这,原本要去动另外一个大罐子的陆致远默默收回手。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见楚逢月要出门,他怔了片刻,问:“你要去哪?”   随后又觉得这样不妥,都是嘉宾,自己没资格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所以解释道:“要做饭了,等下吃饭找不到人。”   “出去走走,你们不用管我,不饿。”   女人随意向后摆手,一副慵懒恣意的模样。   秦画一溜烟从屋里跑出来,跟着她跨出门槛:“我也不吃,别管我!”   沈斯年觉得自己大慨也不怎么饿,想了一下朝剩下的几人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也紧随其后。   “怎么到处都有那种泡菜坛子?”秦画挨着楚逢月,四处张望:“这里的人都喜欢腌咸菜吗?”   不怪她这么问,几乎所有人家的屋檐下,都垒有黑色的瓦罐坛子。   “也许吧。”楚逢月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往前走。   也是这时,沈斯年才察觉到不对:“楚老师,我们走了这么久,包括进村的时候,在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村民。” 第111章 摆脱不了的诅咒   “根据工作人员说的情况,要么是村长让他们待在家不要出来,或者出去劳作了。”秦画很自然的接话。   “那为什么要避开我们?不是已经答应村长外出不带摄像了吗?”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   “可能只是不想我们和村里人接触。”楚逢月打量周边的民房,这里没有外人又没有摄像机,她就直说了,“这些房子的位置都很有讲究,如果在高处看,应该是众星拱月之势。”   女人抬手比划道:“中间那座檐角斜飞的屋子就是这样这座村子的中心枢纽。”   “……你属贼的吧,瞄一眼就把这里看了个透,我怎么就不知道哪座是中间的屋子?”秦画纳闷道。   她们同时来的,楚逢月又没有登高看过,怎么能看出来啊。   “咳,秦小姐,”沈斯年无奈道:“楚老师都说了是斜飞的屋檐,你抬头看就知道了。”   这里的民房都是低矮的平房,只有那栋房子是三层的木楼,屋檐盖着黑色的瓦片,在村子里应该能算地标建筑了。   秦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像似乎确实是这样。   虽然有些尴尬,可她还是嘴硬嘀咕道:“谁一进村就注意这个啊。”   楚逢月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女孩立刻噤声。   “现在是中午了,按理说应该煮饭了吧,”沈斯年疑惑四望:“现在也没看到谁家的烟囱有炊烟升起。”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个村子里,真的住了人吗?”   听完他的话,秦画下意识一抖。   明知道这种节目来了会有危险,但就是忍不住想来一探究竟,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而且前几个地点都有离奇古怪的事,节目组选的这个地方肯定也难以避免。   “有人气。”楚逢月摇头道:“可能现在还没到他们的饭点吧。”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准时十二点吃饭的,也许人家这边风俗不一样呢。   沈斯年和秦画选择保持安静,跟在女人两边,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那种瓦罐坛子,有些上面还有奇怪的花纹描金。   “是少数民族的纹饰?图腾之类的?”秦画终于忍不住,仔细打量,“看起来也不像,我以前学过少数民族的特殊纹饰,瑶族里没有这种。”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其实身为秦家人,自家的历史底蕴在那儿,该学的是一件不落。   很多稀有资料都保存的很完好,这些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也可能这个瑶族和我们常规认知的那个瑶族有区别。”沈斯年在旁边补充道,“节目组既然选了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些怪异之处的。”   在车上听工作人员说注意事项他就觉得很奇怪,不能拍到村子不能拍到村民,而且不能有摄像跟拍。   更让他觉得惊心的是,嫁过来或者入赘的外来人口总是离奇死亡,虽然有思乡染病作为借口,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里……气场有不对吗?”跟着楚逢月好几天,家里又经常请风水师,秦画对这个词还是很熟悉的。   她知道气场能看出一个地方好坏,人气旺不旺。   “没问题。”楚逢月说,“比你家还正常。”   “……”行叭。   在她这吃了瘪,秦画也不凑上去了,换了个位置跟在沈斯年旁边:“你和她关系好像不错,私底下有见面吗?”   其实现在她觉得楚逢月挺不错的,正好也试探一下沈斯年的态度。   因为这男人挨她挨太近了,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吧,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公众人物,就不知道要避避嫌。   “秦小姐,这件事和村子有关系吗?”沈斯年好声好气道,“涉及私下生活的问题我不会回应的。”   见秦画梗的说不出话,楚逢月“噗嗤”一下乐了。   “你又不是狗仔,要把消息卖给新闻媒体吗?不把心思放在南星和陆致远身上了?”   “他们不配!”秦画咬牙切齿道:“南星这种黑心白莲花,只有陆致远才看得上,之前为了维护她竟然骂我家没教养,他们陆家算什么东西!”   不等她继续抱怨,沈斯年扶了下眼镜,出声提醒:   “有人——”   迎面而来的村民皮肤黝黑,背着柴,看到他们也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我们是过来拍节目的,和村长报备过的。”秦画脑子转得快,一改骄纵大小姐的模样,笑眯眯迎上去:“需要帮忙吗?我看你背着挺费劲的。”   一捆重重的树枝把他的腰背压弯,这话听起来确实是出于好心。   黝黑的汉子对她目露防备,退后一步避开她,摇摇头从另一侧走了。   很显然,就算是拉出村长,这汉子也不买账。   等他走了,秦画撇嘴——   “难怪这村里这么穷,连路都没修,村里的年轻人宁愿去山上砍柴也不出去打工,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赚到钱啊。”   大部分农村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就像她们之前去的那个古宅。   爷爷奶奶在家带孙子,爸妈务工,这才是农村常态吧。   这个村子在秦画眼里更不正常了,她问楚逢月:“你刚刚看到没,他手腕这里——”   秦画撸起自己的袖子:“就在这,有个纹身,好像是蛟。”   “可能是少数民族的图腾。”楚逢月也不太确定,她想到一个可能,但是在没证实之前,还是不好说出来。   “用蛟做图腾?会不会看错了,是龙?或者蛇?”沈斯年锁眉道。   “绝对不会,就是蛟!”秦画十分笃定:“就我这眼神,我小叔出轨都是我带小婶婶去捉的奸,那女的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楚逢月和沈斯年对视一眼,前者耸耸肩,表示自己接不上话。   沈斯年也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忍不住轻笑出声。   逛了大概半小时,时间差不多他们回去吃饭。   “有什么发现吗?”刚进门,陆致远就问。   他知道楚逢月做事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目的的人,因为她看起来有点懒散,真让她没事出去走,她可能不太愿意。   其他几个人也有同感,经过几天的相处大概知道她什么性子了。   没网上说的什么耍大牌的架子,也不会像秦画那样浑身带着傲气,真有什么事哪怕关系不好也会帮一下。   齐欢觉得这大概就是她们玄学人士和普通人的区别,哪怕讨厌你,也有点除魔卫道的责任感在身上。   “是有一点。”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沈斯年明显对自己有些怀疑,所以秦画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路上只碰到一个人,而且他手上还有纹身,是蛟。”   “图腾?”陆致远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节目组之前就说了,是有古老传承的民族,所以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可是真的会有用蛟当图腾的吗?”齐欢存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狼或者龙呀。”   他们在讨论,只有南星脸色煞白。   是蛟?!   赵竹音的手腕上也有,而且在蛊虫没有吸饱血的时候就会显现。   她见过一次,赵竹音当即就用袖子遮了。   古代原始部落经常用蛇做图腾,而龙是蛇的升华形象,这两种用来做图腾还能解释。   可蛟自古以来代表的就是破坏性,寓意带来灾难。   “我绝对没有看错。”秦画信誓旦旦保证:“蛟的头上只有一只独角,这一点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陆致远颔首:“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错了。”   “用蛟当图腾……”郁金有些想不通,“算了,先吃饭,都饿了吧?边吃边聊。”   沈斯年没在,这一桌菜基本上都是他和南星两个人做的,南星对于关注度没有这么迫切,他却是很需要。   有个厨艺能手的标签也比毫无辨识度要好。   在场众人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不过对于真正付出了劳动的行为无可指摘,也就顺意坐了下来。   「我去查了一下,各种稀奇古怪的图腾都有,蛟的还真不多嗷,唯一有一族,几百年前就灭了。」   「要么是看错了,要么压根不是图腾,因为有些少数民族也会纹自己喜欢的图案嘛,不用想这么多~」   郁金的手艺确实不错,豆腐蘑菇汤十分鲜美,楚逢月都喝了两碗。   借助这个机会,他也一直在解释各道菜的做法,希望网友们的目光能在他身上多停留几分钟。   「……饿了,这一期是吃播吧qwq,南星煮的菜好像也不错哎,清炒菜心隔着屏幕都能看出脆嫩欲滴,要不你别在娱乐圈给楚姐找不自在了,回去开个酒店?(狗头)」   “还有些豆角吃不完,要不放在坛子里腌两天?”齐欢也适时插话,“腌过的豆角很爽口,炒肉末最好吃。”   反正要在这呆五天,来得及的。   这话一出,南星神色有些古怪,下意识瞥了眼墙角摆放整齐的坛子。   如果刚才那个人手上的纹身真的是蛟,恐怕和赵竹音同出一脉,这些空坛子里以前放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肯定不会出声提醒,并且还想看楚逢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学了点偏门伎俩吗,那就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楚逢月一直在吃,没有搭话,只有被秦画烦得不行了才嗯噢两句敷衍过去。   这顿饭各怀心思,倒是让心无城府只想多点注意力的郁金出了风头。   吃完饭,齐欢和郁金两个新人洗碗,正好也趁机秀一波恩爱,圈点cp粉。   楚逢月和秦画回房睡午觉,这个中午还算风平浪静。   医院。   在洛观施完针后的半个小时,田川真人醒了。   看到眼前的小道士,他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沙哑着嗓子——   “是你救了我?”   “嗯。”洛观不动声色摸了下口袋,原本的符已经化成灰烬,他随口道:“你如果觉得是现代医疗的功劳,我也不否认。”   “阿叔。”赵竹音推门进来,盈盈似水的眸子望向病床上的男人,“是洛小道长的针法将您从鬼门关拖了回来,我们要好好感谢他。”   “这样啊。”田川真人看到女人时,明显带着疑惑和怔愣,只是一瞬间就藏在眼底了。   “是得好好谢谢他。”   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赵竹音拿出一张卡,交给洛观:“这算是我为长辈给贵观捐的香油钱,还希望小道长不要推辞。”   洛观从容自在地接过卡:“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心里在想,什么玩意啊还敢打小爷的算盘算计小爷,就当你先补偿一点吧。   他这坦荡的模样反而让赵竹音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我让人送小道长回去?改天再请你吃饭。”   她歉意道:“还要让医生检查一下阿叔的身体状况,所以今天没时间感谢,还望小道长不要见怪。”   “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洛观摆摆手,把卡揣进兜里,又收起银针布包,往胳膊下一夹,头也不回跨出病房。   赵竹音看了一会儿,才按铃让医生来。   她柔声问:“真人现在还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田川真人木讷摇头:“没有。”   “还是要检查一下才放心,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们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出了医院,抬头看到头顶上的晴空朗朗,洛观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种法子前所未有,那个符不是普通的符,而是往生符。   这位田川真人的情况和他有点类似,看起来像人,但又不完全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概就是那种请仙上身的。   现在的田川真人才是原本的那个人,而之前被孤金局反噬的是田川真人身上的仙家。   确认这件事,他赶紧给师父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和玄学协会汇报。   抬手拦车,洛观离开了医院。   现在再不走,被赵竹音发现断了她一臂,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鬼门十三针本来就是修复灵魂的,田川真人住院不过是赵竹音打的幌子,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请他过来。   那个苟延残喘伤了根本的仙家已经被他这十二针扎没了,剩下一针没用,不会危及自身,反而用往生符把它送走。   至于田川真人,他这种请仙上身都是自愿的,而且请的仙是他自己供奉的,所以不用怕赵竹音发现了会对他怎么样。   这俩都是一丘之貉,而且他供奉的仙家没了,自身也会遭到反噬,这点和洛观没关系。   毕竟田川是人,他不可能对人下手,这有违职业道德和法律。   多半是活不了多久了,刚才那呆滞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而等他走后,医生过来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病人正在喝粥,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摇头——   “准备后事吧。”   “什么?”赵竹音眼里的笑意一凝,“大夫,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回光返照,这个你应该听过。”身穿白大褂的主任医生拿出笔,在病历上签字,“他熬不过今晚了。”   等医生走了,赵竹音一改往日温婉的形象,掀翻了桌板。   她目露凶光:“洛、观!你竟敢耍我!”   而病床上的田川真人,忽然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双眼圆睁。   他袖管上滑,露出手腕上的黑蛟纹身。   请仙本来就是近些年的禁忌手段,而且田川真人早先就命不久矣全靠仙家吊着,现在遭到了反噬,自然也活不了了。   女人纤细的手指抓着床边,因为用力,骨节突出。   她恨声道:“洛观、楚逢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因为洛观的上报,玄学协会也在暗中展开对赵竹音的调查,现在没证据,不可能贸然上门抓人。   而且这件事只能牵扯上田川真人,真要算起来和赵竹音没有直接关系,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情。   协会在排查近期和赵竹音走得最近的人,然后看到一个名字——   南星。   对于这些,楚逢月毫不知情,往生符原本是给洛观护体的,以防田川身上有什么邪祟。   却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睡了个舒坦的午觉,听到窗外有动静,她起身,越过睡得沉的女孩下床穿鞋。   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个身穿青布民族服饰的小男孩在往窗上砸石头,沈斯年在旁边好言相劝,想要制止,显然没有卵用。   男孩也不怕人,扔完石头还朝他们做鬼脸,然后转身就跑。   得,这回是消停了,原本蒙着塑料布的窗户全部是洞。   “楚老师,这个小朋友听不懂普通话。”沈斯年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比沈二还调皮。”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很闹心了。   楚逢月看着男孩跑远的地方,若有所思。   现在是深秋,风一吹树叶哗啦啦掉,有意思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枫树,没看到有其它树种。   就算有,也不过是零星两棵。   “还有一件事——”   “这个小男孩手上也有纹身,和秦小姐说的一样,是蛟。”   这个村子越来越诡异了,到处可见的空坛子,老少都有的纹身,还有这奇怪的图腾。   以及几乎空无人烟的村道。   楚逢月耐不住疑惑,再次往外走,这回她谁也没带,按照之前走过的路,步伐不紧不慢。   知道她不想带自己,沈斯年也很知情识趣,老老实实回房不给她带来麻烦。   “楚小姐,有什么发现吗?”脸颊垂落的长发遮掩住了微型耳麦,只靠卫星接收不怕没有网络。   关于之前的对话,那边的人早就尽收耳底。   “这个村子里的人恐怕都有问题,不是瑶族,只是打着瑶族的幌子。”也亏得是村长见钱眼开,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所以随便给村子编了个由头。   而且他之前找人查证了,这个什么节目组确实是带明星录节目的,拍啥子综艺真人秀。   不管他们怎么秀,反正村长只想要钱。   再怎么远离外界,用到钱的地方还是不少,不然村里这些孩子读书的材料费从哪来?东家凑一点西家给一点,就那点中草药的钱,哪够啊。   “那些坛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可能和意外死亡的人有关,现在我要去一趟山上。”望了眼那片红透了的枫林,楚逢月心头唏嘘:“你们有人在山上吧?”   “是,随时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不是保护我,”楚逢月迟疑片刻,说:“我需要你们把山头排查一遍,看有没有坟墓。”   那边的人明显沉默,过了大概半分钟,才说:“好。”   楚逢月在村里随意走了走,强大的洞察力让她感觉到,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步伐轻松,背着手从小道上了山。   “村长,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吧?”在那座屋檐斜飞的房子里,有人担忧道。   “不会,这群明星平日里哪来过农村,好奇心理而已。”村长抱着一条黑猫,抬手顺毛:“放宽心,忍五天,等他们走了咱们的钱就到手了。”   “也不知道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去哪了,要不是她偷走了蛊王……”村长眸底寒光闪烁,外来人生的小家伙就是养不熟。   这个村远离喧嚣,村长的选举也是他们自己村民决定的,因为他们习俗特殊,上面也任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所以他不仅是村长,还是族长。   这里所有村民都姓竹,无一例外。   外来人口待不了多久就没了,所以现在依旧全部是姓竹的。   “老二。”双手拄着拐杖坐在旁边的族老不赞同:“你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外人放进来,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这件事你没跟我们商量,下次的族长选举我们要重新考虑人选了。”   “三叔公,您教训得是。”村长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赔着笑给他倒茶,“可我也只是想让村民们过得好一些,您也知道,因为祖上的原因,我们离开不了村子多久就要回来,也不可能去外面打工赚钱……”   “村民们的生计就靠这点药材维持着,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三叔公皱眉,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楚逢月也顺利到了半山腰。   让她诧异的是,这里生机旺盛,花草丛生,却感受不到丝毫阴煞之气。   拨开树枝往前走,好的风水宝地也不是没有,可完全没有被占用。   难道是因为这个村子没有阴阳先生,所以看不出阴宅吉凶,村里人就把先辈随便找地埋了?   她不敢确定,只能继续查探。   到了下午三点多接近四点,动用卫星和人力排查,警方给她发来准确消息——   “楚小姐,山里没有任何坟墓。”   这件事连他们都觉得讶异。   就村子里目前的习俗来看,他们应该还是保持土葬的,可山上不仅没有新坟,连老坟都没有。   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村里人的祖辈以及去世的亲人还有那些过世的外来人口,都埋在哪儿?   楚逢月叹了口气:“知道了。”   没有再浪费时间,她折返下山,为了掩人耳目还不忘摘了一兜蘑菇,用外套包着。   见她提着东西回来,暗处的眼睛都露出释然的神色。   女人走了一段距离,下意识回头,往村口的炮楼看。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慢悠悠往平房走。   秦画醒来没看到她还抱怨了好一会儿,找了一次南星的茬然后又坐在门口,双手撑腮无精打采地等。   听到脚步声,她蓦然抬头,惊喜道:“你回来啦!”   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太开心,又收敛点,往下压了压唇角:“不是说好去哪都带上我的吗?”   “你又没给我交保护费。”楚逢月不咸不淡睨她,“凭什么带你。”   “……”秦画语塞,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视线往下挪,转移话题:“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蘑菇。”她把外套交给迎面走来的沈斯年,“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你自己择择。”   为了凑数,显得自己去山上这么久就是为了找蘑菇,她把看到的都薅了。   “好。”沈斯年失笑,接过东西就地择选。   秦画无聊道:“我们要什么事都不干在这呆五天?谁能呆得住啊,哪怕是让我下地干点活也好。”   这是真的闲出问题来了,楚逢月却没有反驳:“确实有点无聊,正好这里有很多蘑菇。”   “沈老师,你会炸蘑菇吗?香香脆脆的那种,我们送点给旁边的邻居吧。”   平房旁边是有房子的,不过这都快一天了,还是没看到有人出进,那个熊孩子多半是趁大人不注意,溜出来的。   既然人家躲着她们,那就主动点好了,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沈斯年明白她的想法,点头揶揄道:“交给我,包你满意。”   很快,炸得酥脆喷香的蘑菇新鲜出锅,再配上节目组给的孜然粉辣椒粉,齐欢和郁金都没忍住伸手去拿。   秦画先吃了一块,含糊不清道:“别送太多,自己留点,你在山上找了一下午,干嘛要便宜别人。”   “不要吃太多油炸食品,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吗,小心下次宴会礼服穿不上了。”   楚逢月却没有如她的愿,装了一大盘,自己尝了一下确实很香,酥酥脆脆的。   沈斯年的手艺没得说,必须夸一波。   她端着盘子,往之前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走,很快就站在木门前。   女人抬手敲门,也不做声,就等里面回应。   敲了好几次还没动静,就当她以为不会开的时候,里面传来门闩的呲啦声。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面黄肌瘦,头上包着彩色方巾,穿的也是五彩斑斓的民族服饰。   身上没有任何银饰,而且看她的手就知道是常年劳作。   原先砸窗户的小男孩躲在她身后,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楚逢月,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盘子上。   “咕嘟——”他吞了下口水。   面对女人警惕防备的眼神,楚逢月露出灿烂笑容:“你好,我们是过来录制节目的明星,刚才在你们后山采了不少蘑菇,我们也吃不完,炸了点给小朋友送过来。”   “先前我还在院子里见过他呢,看起来就聪明好动。”   没想到就这么被她卖了,小男孩瞪她一眼,因为太可爱了没什么杀伤力。   果不其然,女人抓着小男孩的手稍微用力,看到面前这人真诚极富感染力的笑容,还是松口——   “……谢谢,留着自己吃吧,家里有。”   与此同时,楚逢月也松了口气。   还好,会讲普通话,不然她连蒙带猜的恐怕也不起作用。   “没关系,小朋友应该都爱吃这个,外面裹了一层面粉炸的,还撒了孜然。”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小男孩的反应,果不其然,他心动了。   不停扯着阿妈的衣裳,小男孩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睛里带着渴望。   女人坚持不住,只好伸手:“谢谢,家里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进来喝口茶吧。”   “算了吧,”楚逢月退后一步,故作为难道:“我们来的时候节目组就说了,你们村的人不太方便见外人,我怕给你带来麻烦。”   “没事,正好把盘子还给你。”原本还有些后悔和犹豫的女人听到她的话,打消疑虑。   楚逢月半推半就跟着她往厨房走,这种平房都带有院子,看得出来女人很爱干净,即便鸡鸭遍地,也没有什么粪便。   她没有四处打量,而是目不斜视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不经意回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怔了一下,然后也不由弯唇。   虽然弧度很浅,但还是被楚逢月捕捉到了。   看得出来,女人在对她释放善意。   而且根据她推测,恐怕她很久没有说过普通话了,所以刚开始有点生涩。   女人去厨房,把炸蘑菇倒到另外一个碗里,然后把盘子还给她。   楚逢月接过盘子,看着小男孩直接用手抓着炸蘑菇往嘴里送,不由调侃:“香吗?够不够吃,我那边还有。”   “他听不懂普通话。”岂料女人却摇头,弯腰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褪色的塑料袋,里面是茶叶,她宝贝似的捻了一点放在黑色的瓦杯里。   见小男孩吃得欢,犹豫了一下,好像又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再添了一点。   “我们这里的茶叶都是摘来卖的,自己不喝。”似乎是懂她的疑惑,女人提起开水壶加水冲泡,“我叫阿苏,我的阿爸是村里人,阿妈是外来人。”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抹伤感:“这些茶叶是我阿妈去世之前留下来的。”   她阿妈爱喝茶,阿爸总会在家里留一点。   楚逢月看着这杯递到眼前的茶,忽然有些胃疼。   这陈年老茶还能喝吗?看她这保存的好像也比较随意啊。   “谢谢,很香。”楚逢月说出一句违心的话,她放下盘子,双手接过茶杯。   小男孩还在吃,家里是不会做这个的,阿妈会说浪费油,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香喷喷的东西。   很想留几个和玩伴炫耀,可又舍不得。   楚逢月知道,对于有孩子的母亲来说,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子女。   她捧着茶,含笑看向小男孩:“他叫什么?多大了?应该读三年级了吧。”   “阿扎。”女人因为太久没说普通话,发音还是有些奇怪,咬字也很重,“村里的小学没有年级,按年龄识字。”   教书先生也都是族老们,教的是日常用字,至于剩下的是什么,阿苏不能说。   楚逢月心里腹诽,这识字大概也是用方言教的,看来这村子里的人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孩子长大以后出去的意思。   稍微倚着灶台边角,她点头,试探道:“阿扎应该是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以后一定可以考个好大学。”   听不懂她说的话,小男孩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茫然,见炸蘑菇不多了,突然舍不得吃了,他扯扯阿妈的衣摆,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话说——   “阿妈,吃香香!”   阿苏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阿扎吃。”   有了阿妈的话,阿扎又开心起来。   阿苏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眼前女人的话。   她阿妈是外地人,所以她知道上大学是什么,从小也在阿妈的期盼中听她讲以后要怎么考高中怎么考大学。   哪怕阿妈只读过初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女儿的爱。   可当阿妈知道,村子里的人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村子超过一定的时间,她崩溃了。   阿苏哭晕过去,最终还是认命。   阿爸也很无奈,即便心疼妻女,可这是族人的宿命。   这是他们的报应,是终身摆脱不了的诅咒。   见她陷入沉默,楚逢月也不好步步紧逼,笑着转移话题——   “你们屋子里放的那些瓦罐坛子是用来腌菜还是用来做泡菜的呀?还挺好看的。我们食物有些多,想着不好浪费,想做一点泡菜,到时候给你送来,我们应该是吃不完的。”   岂料听闻这话,阿苏脸色骤变,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不能动!”   把旁边的小男孩都吓了一跳。   “嗯?”楚逢月脸上带着不解,“是工艺品吗?还是不能用来泡菜,是不是盐会腐蚀坛子呀。”   “阿苏!”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厨房门口传进来,因为是方言,楚逢月听不懂。   他走到妻子面前,眼风不善地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第112章 就你他妈会找事   眼前的男人明显不好糊弄,神色带着原始部落的凶狠蛮横,让楚逢月忍不住怀疑他们的来历。   是他们把土匪的地盘抢了建立村落,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土匪?   这个她暂时还没有头绪,这个村子里疑点太多了。   为什么外来人口几乎存活不下来,还有父母不都希望孩子能有好的发展吗?可村里人好像并不想让下一代离开村子。   在她沉默的时候,阿苏拉住丈夫的胳膊,小声说了几句话,男人看到儿子沾了面粉渣的嘴角,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阿苏也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动手打人。   在这里遭了打是没人管你的,告到村长那也只会偏向自己族人,还会给你安个破坏当地习俗的帽子。   “你快回去吧!”阿苏有些尴尬,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赶人走,但这确实是为了她好。   “不要在村子里乱走,你这么漂亮有人看到了会起歹心的,”找了个借口吓唬她,然后又说,“还有那些罐子不要碰,都是很久前的东西了,容易碎,划到手就麻烦了。”   楚逢月点头,在男人的注视下,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起盘子离开厨房。   她听到身后还有叽叽喳喳的方言声,夫妻俩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   但显然,阿苏是个很善良的人。   村民在保守什么秘密呢?   想到之前的猜测,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离开的这十多分钟里,秦画和南星起了冲突。   原因是什么楚逢月不知道,但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画扑过去打南星。   「秦画这是发什么疯啊?南星不过是切了点水果问她吃不吃,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总不能这次的水果也过敏吗?摆在你眼前不能吃可以直说啊,干嘛动手?(疑惑jpg)」   齐欢抱住她的腰身,都被她挣扎开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沈斯年也不顾避嫌,站在两个女人中间拦着,被秦画挠了好几下愣是没吭声。   郁金站在旁边记得抓耳挠腮,可他根本没办法插手,而且感觉不管怎么做都有些不合适。   “秦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他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   “秦画!”原本对她的那点幼时情谊又荡然无存,陆致远脸色很差,握住她的手腕:“你又发什么疯?!”   南星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眼眶发红躲在男人身后,委屈道:“秦小姐,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厌恶,我下次不会再往你面前凑了。”   看到这出闹剧,楚逢月加快脚步,挥开陆致远的手,低喝道:“够了!”   陆致远心下一惊,他是个经常锻炼的人,而且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太多,怎么会她一碰手就发软?   那她到底有多大手劲?   而原本发疯的秦画忽然安静下来,瞳孔慢慢聚焦,看到眼前的人,她茫然道:“楚逢月?”   缓了片刻,见一堆人围着自己,手腕又发疼,“怎么了?都看我干嘛?”   「啧,没法收场装疯卖傻找台阶下了,反正楚逢月跟她是一伙的呗。心疼我家白月光,肩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看着都痛。」   「谁知道是不是南星先招惹的?秦画作为一个豪门大小姐,再怎么样也不会当众发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也只是阴阳怪气南星几句,指不定是南星背对着镜头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也可能是和陆致远的亲密举动让她看不过眼……」   见她忘了刚才的事,其余几人神色各异,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楚逢月瞥了她一眼:“跟我回房,给你上点药。”   放下盘子,她率先去了隔壁房间。   秦画揉着红肿的手腕,隐隐可见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她问沈斯年:“谁掐的我?你?南星?”   沈斯年余光扫了眼陆致远,没好意思做声。   “你给我等着!”大小姐的气势又上来了,她呲牙咧嘴,“等下了节目我让我哥揍你!”   陆致远拧眉,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   男人不动声色看了眼旁边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女人,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秦画跟着楚逢月回了房间,幸好节目组在这放了小药箱,不然她这手看上去是有点吓人。   “刚才的事你都不记得?”楚逢月坐在床上,指尖沾了点消肿止痛的药膏,轻轻柔柔地往她手上搽。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手腕没那么痛了。   秦画瘪嘴:“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星假惺惺地端了个果盘过来,我直接说我不吃,怕她下毒。后面的就完全不知情了。”   屋里只有一个摄像机,嘉宾睡觉或者换衣服的时候可以选择关闭,楚逢月拧上药膏盖子,走到摄像下面,摁了关机。   「???不是姐,你要做什么啊还背着我我们QAQ」   「感觉楚姐有什么话要跟秦画说,但又不想我们知道(撇嘴)我可以付费听的!」   “我是不是被南星坑了?”秦画也不是个傻的,虽然经常咋咋呼呼,到底还是有点傻子在。   回忆刚才南星那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她估计自己可能又中招了。   “是,还不算蠢啊。”楚逢月把小药箱塞回床边的柜子里,懒洋洋靠着床头,一条腿略微屈起搭在床边,右脚踩在地上。   不轻不重睇她,女人说:“你被她乱了心智,所以突然发狂躁动。”   秦画僵硬,表情石化,似是不确定地问:“我发狂?”   “嗯。”楚逢月有些头疼,“我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然你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节目组除了偷偷给她戴了个耳麦,身上的东西搜刮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气场强,又不好惹,而且微型耳麦被头发遮掩住了,所以也没人敢多看她,更别说发现。   “她真敢当众害我啊?”谁知道秦画关注的压根不是那个,女孩咬牙切齿道:“我一定——”   “找你哥打她?”楚逢月轻飘飘回。   “不是。”秦画看到她漆黑深邃的眼睛,支支吾吾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赵竹音和南星搅到一起了,她就开始调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本来想查查赵竹音的背景,到底是不是赵鹤在外面养的三儿。   后来发现压根查不出什么,就专注查南星。   结果,让她在自家医院查到了南星和一个叫什么赵芸的女人的亲子鉴定书。   鉴定结果是非亲生。   她百思不得其解,南星不是南家人吗?怎么又和什么赵芸扯上关系了。   南章的老婆叫柳瑜,自己也见过几次,那股白莲花的味道和南星简直如出一辙。   一看就是母女啊!   可让她慎重的是,这个鉴定是楚逢月让医院检查的。   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查这个,所以她就偷偷旁人查南星和楚家的关系。   有意思的是,她找的也是南昭之前那个侦探,毕竟在圈子里,那个人还算小有名声。   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从侦探嘴里,她知道了一件十分离谱的事——   南星不是南家的亲生女儿,南家当初在医院里被仇家换了孩子。   而楚逢月就是那个倒霉蛋。   她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南星,原因就出来了。   而且离谱的是,南星和那个姓楚的一家也没什么关系。   秦画继续让人往下查,这回还找了肖晃他小叔叔帮忙。   查出来的东西让她瞬间想起了两字——   阴谋!   楚谦不算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在纪氏集团待了两年,在纪氏集团摇摇欲坠的时候,忽然主动请辞,回了老家种地。   结合查到的这些来看,南星不仅不   是南家的亲女儿,而且也不是南家人以为的楚谦的女儿,很可能是南章最大的对头纪凯云的女儿。   因为肖家小叔叔查到了纪凯云老婆当年去医院孕检的记录。   可因为纪家就是在那年被南家搞垮的,从此以后销声匿迹,所以秦画不敢确定纪夫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不是南星。   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她亲自去查,只要把这些信息都整理一下发送到南章的邮箱里,这位南家的掌舵人自然会比她更上心。   想到南章知道自己给仇家精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秦画就忍不住想笑。   南章恨惨了纪凯云,对于他的女儿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不过她又忍不住看向旁边侧头看着墙角坛子的女人,在想南家是疯了吗?宁愿把别人的女儿养在家里也不认回亲生女儿。   “楚逢月?”秦画很想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属于你的为什么不去拿回来?   可对上女人淡然的眼神,她又有种挫败感。   怎么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上心的啊喂?!   陷入短暂的安静,秦画见她总是盯着坛子看,忍不住出声:“你去送蘑菇探出什么消息了吗?”   “嗯,算是有一点吧。”楚逢月也没打算瞒她,正好看看这家伙能不能联想点什么出来。   秦画洗耳恭听,垂眸瞥见手腕上的红痕,对陆致远的讨厌又上了一个台阶。   “村子里的小孩都是在村里启蒙识字,而且只会说方言。”   “嗯?”秦画立马听出来不对,“不应该啊,村里之前不是有嫁进来的外来人口吗?就算村里人不懂普通话,也可以让她们教书啊。”   “不然以后孩子读初中高中怎么办?不会说普通话怎么和老师同学交流啊?”   见女人挑眉看着自己,秦画脑筋急转,一个想法蓦然浮现——   “你的意思是,村里人根本就没打算把孩子送出去读书?而且有意不让他们学普通话!”   “嗯,聪明。”女人随口夸了一句,顺便说:“我去摘蘑菇的时候,在后山转了一下,没有见到过任何坟墓。”   “火葬吧?把骨灰撒河里了?或者是葬在悬崖上。”秦画见过悬棺,对此倒是没过多上心,反而不解问:“可为什么要让下一代留在村里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穷得叮当响。”   “哪怕是在大城市当个保洁,一个月工资也抵得上村里一家人的年收入了吧!”   “那就不清楚了。”楚逢月见她忽视后面那句话,也没有再提醒,掀开被子躺下,说:“我睡会儿,吃饭喊我。”   在山里窜了几个小时,腰有点痛,腿也酸酸涨涨的。   “知道了知道了。”秦画没再想村子里的事,而且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可越想头越疼,干脆不去想了。   南星不是南家亲生的这件事从她嘴里曝出来远没有南家人亲自说来的震撼,她强忍着时刻想要说出口的冲动,只希望南章的做法别让她失望。   邮件她发了两份,一份给南章,一份给南晚枫。   正好看看楚逢月这个双胞胎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跟南昭一样无脑维护南星,那这次该轮到南家垮台了。   南章最近都在忙纪家的事,既然纪凯云死灰复燃,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掉。   南家通过手里的线索,协助警方查出了当初的纪家和赵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如今这个季家,极有可能就是以前的那个纪家。   忙到了下午六点多,南章回到家,喝了碗赵妈端来的汤,“太太呢?”   “和张家太太出去做美容了。”赵妈轻声道:“好像是张太太看中了南星小姐。”   虽然她是个佣人,可家里有什么事都会向他汇报,这也是南章默许的。   南章“嗯”了一声,想起这位张太太是谁了。   家世比南家高,但家里内斗严重,别看张太太的丈夫是继承人,可实则如履薄冰。   而且就在去年,张太太的独子出行时车辆失控,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如果是以前,南章肯定会觉得张家异想天开,故意羞辱南家,可现在,他怀疑南星的身世有问题,再让她攀上陆家只是让别人得了好处。   既然如此,不如让纪凯云的算计两空。   女儿?权势?一个也别想要!   见先生脸色阴沉,赵妈识趣退下,还希望他是不满张太太开这个口。   毕竟先生和太太对于南星小姐的看重有目共睹,就连亲生的逢月小姐也不能相比。   喝完汤,男人提着公文包去了书房,靠在舒适的软皮椅子里,他揉揉眉心,打开电脑。   私人邮箱弹出收件提醒,随手点开。   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逐渐凝实,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此刻,柳瑜也回到了家。   她把包包交给赵妈,瞥见沙发上还没拿去熨烫的西装外套,问:“先生回来了?”   “是,刚上楼。”   柳瑜点点头,因为穿着旗袍,走路时腰肢摇曳,去了书房。   推开门,看到丈夫,她露出温软的笑:“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在丈夫面前,还是有些小女孩的娇羞。   走到他身后,纤细的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按着。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对于妻子,南章还是忍住不发脾气,他问:“张太太约你见面了?”   “是。”说到这,柳瑜雪白的脖颈染了绯色,显然是被气的。   “张家虽然说比我们南家高了一个阶层,可她那个儿子就是个残废!竟然还敢肖想星儿。”   “她就是故意恶心我,张家应该是站在秦家那边的。”   陆秦两家纷争许久,除了赵家余家肖家这种老牌世家,剩下的都得谨慎站队。   保持中立?你有那个实力吗。   柳瑜觉得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可,南家就是站在陆家那边的,星儿现在和陆致远如胶似漆,再运作一下嫁入陆家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反正陆致远也不是继承人,对于妻子家世的要求不会有那么高。   岂料丈夫却问:“张家给出的条件呢?想要阿星,他们能给什么。”   柳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说:“跟我们签订为期两年的航运订单,还有张家以及姻亲家族的资源会倾斜一部分给我们。”   “比如新能源。”   南章闭上眼睛,“张家诚意十足,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正好能解南氏集团的燃眉之急,而且可以向秦家示好,减缓打压力度。   在看到这封邮件后,他已经彻底打消让南星嫁入陆家,然后扶持南家的事。   如今还不知道这个宝贝女儿有没有和纪凯云勾结,就算没有,也不会让纪凯云的女儿嫁进陆家,成为他的助力。   柳瑜摸不准丈夫的意思,试探道:“可和陆家相比,张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张太太的丈夫恐怕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久了,他们那个独子……不可能继承张家的。”   “这样不是更好吗?他会为了和我们打好关系,在现有的能力范围内,给我们最多的资源。”南章声线平缓:“反正他下来了,张家的资源也会被其他人瓜分,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和南家交好。”   而且张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于儿媳娘家肯定会有补偿的。   “……你认真的?”柳瑜美目微怔,放在男人肩上的手也松开,坚决道:“我不同意!”   “哪怕星儿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可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别说我,晚枫和阿昭知道了也不可能同意。”   “我同意。”南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他神色憔悴,这些天一直被新的梦境折磨。   对上母亲诧异的眼神,他重复了一遍:“我们家养了南星这么多年,集团因为她亲近陆家,遭到秦家的报复,她也是时候该报答南家了。”   “而且,”南昭嗤笑:“在楚逢月离开家的时候,她不是跟您说,为了南家,她什么都愿意吗。”   “可……”   柳瑜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男人果决道:“就这样定了,明天你约张太太出来。算了,我亲自和她丈夫谈。”   知道他作出的决定难以逆转,柳瑜失魂落魄离开书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久前,丈夫还在教女儿如何拉拢陆致远。   等她走了,南昭找了个沙发坐下,他苦笑道:“爸,果然我们南家人都是自私薄凉的。”   南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从小和姐姐亲近的小儿子把鉴定书以及侦探查到的资料摆在他办公桌上,而且现在也如此狠绝。   “阿昭,”南章也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正眼看小儿子,“我听你老师说,你最近一直没去学校。”   以为爸爸是要催他,南昭疲惫地动了动嘴角,还没说话,就听他爸冷静道——   “既然不想去,就留在家里,休息好去公司上班。”   南昭猛然抬眸,看向盯着电脑屏幕浏览文件的父亲。   梦境里根本没有这个走向,难道是因为他和南星划清关系,所以一切都会改变?   在纪凯云坐立不安时,警察已经到了季氏集团,并且让季复和季河随他们回一趟警局。   理由只是问话和协助调查,并没有拘留或者别的意思,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就是纪家人。   为了不让警方怀疑,季复没有推脱。   得知儿子被带走,还有当年那个主任被警方抓住的消息,纪凯云脸色阴晴不定。   在犹豫要不要出国避避时,还是拿起手机,打给赵鹤。   “我说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赵鹤也是一团乱麻,在公司的话语权被赵书青日渐削弱,妻子又要闹离婚。   他现在屁眼里都是火。   沉默片刻,纪凯云最终挂了电话。   他就知道,赵鹤这个吊东西靠不住。   最后想起了亲生女儿,南星。   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她和陆致远的事,两人举止也十分亲昵,这件事对陆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正好借此机会相认。   如果她不答应帮自己……   纪凯云也有办法。   推一个替死鬼出去,一个商场的工程总不可能由他这个董事长亲自督建,这就是包工头为了按时完成工期,和那个医院里的主人私下里达成的协议。   他完全不知情。   想通了事情关窍,纪凯云神态放松下来,只要阿河和季复不松口,什么事都没有。   就算被警方查到现在的季氏集团就是以前的纪氏也没关系,不过是为了躲避仇家换了个壳子而已,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只不过赵鹤这摆明了不管不顾的模样,让他有了别的打算。   赵二爷心狠手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得留点把柄在手里自保,免得哪天和包工头一个下场,成为替罪羊。   ……   赵竹音因为被销毁了一枚八卦铃,又失去了田川真人这个得力助手,安葬完田川真人后,她大病一场。   墓地是田川真人早些年挑选的,说以后他出了意外,还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陪着她。   赵竹音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只会用蛊和巫术,对于风水一窍不通。   这天,半夜。   窗外有黑影闪动,警觉的她立刻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   可过了片刻,熟悉的感觉让她怔愣,试探道:“真人?”   床边的黑影没有回应,她大着胆子望过去,看到了这一辈子最恐怖的事。   床边的影子拖着一条蛇尾,身上有十二个窟窿,而且针针都落在命脉上。   “竹音小姐。”床边的黑影惨笑:“您把我练成阴蛊吧。”   这样她不仅可以依靠蛊王吸取人的气运,还可以用阴蛊获取厉鬼的怨气,用来炼蛊。   赵竹音落下一滴清泪,知道这是田川真人想给她多留一道护身的手段。   落在身侧的双手握拳,指甲掐进肉里。   她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的,洛观也该死!   没有耽误时间,她挣扎着起来,去了地下室。   随着一声惨叫,赵竹音手腕上多了一条看不见的蛊虫。   “竹音小姐?”听到动静的女孩匆匆赶来,见她气若游丝倒在地上,立刻通知赵二爷。   凌晨两点多,赵鹤接到电话匆匆穿衣服起身去车库,两分钟后,一辆迈巴赫离开别墅。   赵太太开着一辆宝马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她倒是要看看,这么晚能把赵鹤叫出去的到底是谁!   而村子里,嘉宾们睡得也不是很安稳。   除了楚逢月的房间。   秦画因为被南星蛊惑发了一阵疯,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睡得像头猪。   楚逢月听到坛子里的动静,踹了她两脚,女孩还是没醒。   十分无语,女人也不想再管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其中最劲爆的还是赵鹤和自己的养女有不正当关系,大半夜还出现在青竹小筑,并且让狗仔拍到。   这种豪门的桃色新闻狗仔们十分感兴趣,知名大媒体惧于赵家的地位不敢报道,可小媒体就不管这么多了。   他们要爆点要流量,要吃饭。   “你疯了吗?!”   赵鹤心力交瘁,他怒瞪妻子:“你想离婚,我成全你!可你用这种手段,不仅让赵家丢了面子,还有你娘家的!”   “我没有……”赵太太刚想辩解,可想到他大半夜还私会情人不禁火冒三丈,“赵鹤,你之前怎么保证的?你说和赵竹音这个狐媚子没关系!”   赵鹤张张嘴,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竹音生病了。”   “行啊,你让开,我去看看她生的什么病,是不是骚病。”见他用身体挡着房门,赵太太冷笑:“生病了不去医院,还打电话给你,我应该相信吗?!”   “再怎么样,这也不是你把家事捅到媒体前的理由。”赵鹤皱眉,“这些无良小报为了博眼球,最擅长胡编乱造。”   现在是凌晨五点多,他的电话已经被股东打爆了。   这些都是和他交好的人,因为赵书青断了他不少资源,已经让他们对自己很失望了。   再来这么一出,自己不仅要面对公众股东的质问,还有妻子娘家的压力。   特别是她那个哥哥,能直接提刀过来。   “胡编乱造?你和赵竹音不正经的关系是假的?没看出来啊赵鹤。”赵太太拎着包,冷嘲热讽:“你打的一手好算盘,以前还想着把她塞给赵书青。”   “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侄子不要叔叔接手?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赵鹤只觉得心累。   妻子一家都是疯子,自己也娶了个疯子。   要是早答应和她离婚就好了。   赵家二爷的事占据新闻平台头条,这是网友给的热度,很多媒体都持观望态度,想蹭一波又怕秋后算账。   而在这个漫长的不眠夜中,天边也渐渐泛起鱼肚白。   齐欢在刷牙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有点痒,咬着牙刷反手挠后脖颈。   她小声对旁边的郁金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总觉得有什么在身上爬。”   “……”郁金一脸难色,“我也是,可能是因为这里太久没住人了,有很多虫子,待会儿我们去找找有没有艾草,熏熏屋子。”   听到这些话的南星心里有股气憋着,不上不下。   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了,肯定是坛子里那些东西,本来以为自己身上有赵竹音给的银吊坠就不会有事,可昨晚也有虫子爬到她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恶心,可她又不能说出来,而且当时还不敢动,生怕被吸血。   “有吗?”沈斯年摘下眼镜,准备洗脸,“我没什么感觉,可能是睡得太沉了。”   “是要去找些草药薰薰屋子。”   一直沉默寡言的陆致远开口:“村里不是种中药材吗?我们买一点,让节目组出钱。”   “这可不行啊!”屋里的摄像机转动,发出声音,“想要什么可以凭劳动去换,节目组不会垫资。”   「好big胆!怎么跟陆家小少爷说话的?!导演,我看这可能是你最后一个综艺了噢(狗头)」   「长久不住人的房子就是这样的,好多虫子,不过楚姐好像没吱声?」   「她肯定没吱声啊,都没起床。秦画也没动静,感觉这俩睡得挺安稳的。」   「野猪窝都能睡得香,这点小虫子对楚姐来说算什么啊(偷笑jpg)」   在网友讨论赵家的事时,楚逢月那个房间终于有了动静。   秦画率先出来,看了眼头顶上的太阳,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伸到一半,她脸色凝滞,摸了摸腰。   为什么这么痛啊!好像被驴踢了一样。   齐欢忍不住问:“秦小姐,昨天晚上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身上爬吗?”   “没有啊。”秦画揉揉腰,睡之前还没痛,不用想,肯定是楚逢月踢的。   刚才醒来,她就有半边身子在床沿了。   一个女孩子睡姿这么差,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啊?”这回齐欢有些不确定了,怎么沈老师和秦小姐都没事啊。   不等她过多疑惑,沈斯年做好了早餐叫他们吃。   南星胃口不是很好,想到在赵竹音那里看到的恶心的蛊虫,还有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坛子,她就忍不住想吐。   可偏偏还不能在镜头以及楚逢月面前表现出丝毫异样,想到这种日子还有四天,她心里有些烦躁。   楚逢月踩着他们吃完了的时候才起床,坐下来吃了个水煮蛋和半根玉米,又喝了两碗粥,这才放下碗筷。   「说实话我想看楚姐和胖驴友搭档搞个吃播,嘎嘎香~」   「这是真的打算退圈了吗?连身材管理也不重视了?我看南星和齐欢都没吃多少啊。」   「楼上,韩宝宝在直播间记id等楚姐回去算哎,你又不是阴阳师,整那么怪气干嘛诶?」   “楚老师,他们想去找找艾草这些草药,你一起吗?”沈斯年收拾她面前的碗筷,笑着问道。   “随便。”楚逢月耸肩,“我都可以。”   “那就一起去吧。”陆致远颔首,“正好看看能不能碰到村民。”   楚逢月似有若无轻笑了一下,引得秦画频频回首。   “怎么了?”她眉梢微挑。   “……没。”秦画撇嘴,“就是你晚上睡觉能不能注意点。”   “嗯?”   “睡姿不好容易扭到腰。”敢怒不敢言,她委婉提醒了一句,希望女人能自己想起来。   “没事,我腰挺好的。”   ……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秦画十分无语。   扭过头,越看南星越不顺眼。   又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南星秀眉微蹙。   她发现了?不可能。   自己的手段很隐蔽,这是赵竹音教给她的方法。   一行人出了厨房,摄像机拍不到了,网友又在diss节目组。   今天村里的小路上还是看不到村民,不过民房不再关门闭户,院子门是打开的,外面也晾晒了衣服。   都是土织布,上面的图案看着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秦画惊喜道:“是坛子上的花纹!”   楚逢月忍不住笑了,自从她不喜欢陆致远后,脑子好使多了,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南星一听到坛子脸色就不好,她别开眼不去看。   倒是齐欢和秦画讨论起来:“秦小姐,你能看出这些花纹是哪个民族的代表纹饰吗?我以前学过一点民族扎染,但是没见过这种。”   “看不出来。”秦画好奇道:“你也怀疑不是瑶族?”   “节目组可能是故意给我们错误的信息。”齐欢轻声道:“我觉得不像是少数民族,反而像是某种古老部落的遗珠。”   郁金也时不时插一句话发表自己的看法,沈斯年却若有所思看向一脸不感兴趣的女人。   现在没有镜头,他也不用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坦白问道:“楚老师,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同时把目光挪到女人绝色的容颜上。   “没有啊。”楚逢月下巴微抬,“那里有片药园,不过看不到村民,没打招呼私自采摘恐怕是不行的。”   秦画心想你就编吧,不想说而已。   可转念又想到她把知道的告诉了自己,原本有些痛的腰忽然不疼了,区别对待让她顿时眉开眼笑。   “村民们故意躲在家不出来,”陆致远神色平静,“直接找村长吧。”   其他几个嘉宾没意见,秦画也兴致勃勃想去看看那座屋檐斜飞的房子。   节目组虽然说过尽量不要单独出行,可他们这是一群人哎!   楚逢月眉心一跳,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不满地白了陆致远一眼。   就你他妈会找事。 第113章 吃鱼吗   女人十分无语,想说什么见他们兴致盎然又咽了回去。   等她反应过来,那几人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   那座标志性建筑处在村子的中间,不管是从哪个方向过去,路程都是一样的。   齐欢和秦画倒是聊得欢,几个男人在旁边四处张望,而南星心不在焉跟在后面,看得出来有些抗拒。   可如果说要回去,就得一个人面对那些罐子,还会引起楚逢月的怀疑,所以她只能跟着走。   她不情愿,楚逢月倒是来了兴趣,懒洋洋掀起眼皮,瞥了前面的人一眼。   “还真是故意躲着我们,”秦画瞥见地里匆匆而过的一抹衣角,无语道:“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   “难道是节目组的安排?制造神秘感恐慌感?不然我们这几天待的也太顺心了吧。”齐欢在心里补了一句——   除了半夜往身上爬的虫子。   “可能是。”郁金奇怪道:“刚才这一路走来,没有看到有诊所,村里难道没有赤脚医生吗?”   “也可能是少数民族的村医,就是普通的民宅,从外面看不出来。”沈斯年慢斯条理道。   几人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楚逢月对此不发表意见。   他们发现几乎每过两百米,就有一块药田,而且打理的井然有序,显然就像节目组说的那样。   村民的经济来源就是中草药,所以自然格外上心。   在田边看到有艾草,但不知道是野生的还是村民自己种的,再怎么眼巴巴看着也只能作罢。   边走边看,大概有二十分钟,才到建筑前面。   远看还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当你站在屋檐下,抬头仰望,就会觉得斜飞的屋檐像是一把弯刀——   随时有可能落下伤人。   秦画呼吸一滞,下意识从屋檐下离开,退到楚逢月身边。   本能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我们要不别进去了吧……”她抓着楚逢月的胳膊,轻声道:“反正我们房间又没有虫子爬。”   只要有楚逢月在,她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楚逢月。   别的都不用担心。   楚逢月点头:“行啊,走吧。”   她又没有好奇心,也不想惹麻烦。   沈斯年犹豫片刻,虽然挺感兴趣的,但还是选择转身和楚逢月一起走。   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虫子爬,有没有艾草都可以。   “南老师?”齐欢喊了两声,见南星充耳不闻,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一样,跨过门槛抬脚走进去,她惊慌道:“楚老师!南老师好像不太对劲!”   “她对不对劲关我们什么……”秦画还没说完,就见女人拨开她的手,往大门口走。   南星肯定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和这里有关联,她讨厌南星不假,但也不想因为她惊动村里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不想南星惹事。   秦画不知道,以为她是不想南星出事,气得跺脚但还是跟了上去——   “她这种人你管她做什么,活该让她吃点苦头!”   “抓住她的手。”楚逢月瞥了女孩一眼,“捂着嘴把人带走。”   “啊?”   秦画还没反应过来,沈斯年和陆致远察觉到南星不对,前者低声说了句得罪了,将女人的手反剪在身后。   后者宽大的手掌直接捂住她的嘴,无视她的挣扎,跟着楚逢月往回走。   “慢着——”   身穿深蓝色土布衣服的族老拄着拐杖,步伐缓慢却稳重,朝门口而来。   看到这群外乡人,他神色不快。   被吓了一跳,秦画回神,讶异道:“他竟然会普通话?!”   这句话让其余几人莫名其妙,会普通话很奇怪吗?   楚逢月没有搭理女孩,停住脚步,转身,神色淡然看向老者。   对上她的眼睛,老者先是一愣,随机皱眉,厉喝道:“难道没有人和你们说过不要在村子里到处乱跑?”   “不好意思,我们看到药田里有艾草,不知道能不能摘,又看不到村里的人所以才想过来问问。”齐欢虽然也被吓到,但还是唯唯诺诺解释。   “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立刻离开村子!”族老手里的拐杖往青石板上用力一杵——   “这里不欢迎你们!”   “……三叔公。”村长快步而来,他用方言在族老耳边嘀咕几句,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说动了他,族老愤然而去。   走的时候还神色忌惮看了眼楚逢月。   “不好意思啊诸位。”村长露出和善的笑容,歉意道:“我们村子比较传统,不太喜欢外来人口而且到处种了药材,怕你们不知情踩坏。”   他无奈道:“节目组应该也和你们讲过,没必要还是别到处跑,免得有些不知情的村民对你们抱有敌意。”   这话隐隐带些指责,秦画这么厚脸皮的听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算这个房子有古怪也是自己凑过来的,人家压根没叫你来。   “这里是我们村子的祠堂,外人不能进。”村长又说,“几位如果没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吧,缺什么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这完全是看到六十万的份上,不然完全不会这么和声和气。   钱还没到手,先忍一忍。   “我们就是想要一点艾草。”郁金见他好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昨天晚上睡觉床上有虫子爬。”   村长神色微妙:“呃,好,我带你们去摘吧。”   “谢谢。”   楚逢月一直没出声,掐着南星的胳膊,沈斯年和陆致远早就松手了。   见她没有异样。两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秦画下意识跳开:“什么东西——”   村长弯腰,将黑影抱起来,顺了顺它的毛:“一只野猫,不会咬人的。”   黑猫在他怀里很温顺,绿幽幽的瞳孔盯着南星看。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女人又开始挣扎。   “这位……是怎么了?”村长眸子微眯,“是哪里不舒服吗?要是在村里出了事我们也没办法和节目组交待,不然去看看村医?”   “怕猫。”楚逢月轻描淡写道:“不用管她。”   女人手上稍微用力,南星恢复平静。   “是吗。”村长多看了她两眼,收回目光,“走吧,带你们去拔艾草。”   几人又跟着他去药田里,村长把猫放下来,扯了几根长一点的艾草递给郁金:“这些都是野生的,你们住的房子后面也有,下次可以自己采。”   顿了一下,他说:“下次尽量不要出来到处走动了,村里的孩子也没怎么见过外人,看到你们会怕的。”   这句话让郁金和齐欢立刻生出愧疚,因为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他们总觉得不好意思。   陆致远和沈斯年对视了一眼,南星在祠堂门口失控,估计是有什么气场冲撞了她或者被……附身了。   这是和楚逢月相处太久,他们耳濡目染得出的结论。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多半是祠堂里有什么东西。   难怪在门口莫名心惊肉跳。   村长拔了一捆艾草交给他们,又叮嘱了几句,带着黑猫离开了。   经过楚逢月身边时,他不动声色瞥向南星,眼底带着狐疑和若有所思。   嘉宾们又回到平房,看到他们,网友还没来得及激动,直播间直接被烟雾笼罩。   「所以这个艾草得多久才能熏完?本来就只有白天能看看,现在他们都在外面又看不到了qaq」   「节目组为什么不能在外面装一个摄像机啊,不对准门口,就覆盖院子不行吗嘤嘤嘤」   点燃的艾草在房间里熏,齐欢赶紧把门窗都关上,跑到外面院子里。   直到这时,才有空注意南星。   可能是最近反常太多,已经习惯了,所以南星的异样和她晚上能睡个好觉相比,不值一提。   秦画见女人直勾勾地看着门口,有些发怵:“她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差不多。”楚逢月下巴微抬,“去厨房给我倒杯水来。”   “你喊我?”秦画不敢置信。   不过看到南星这呆滞的模样,心里那口气顺了一些,屁颠屁颠地去了。   「秦画!看这里!看镜头啊!别晃——」   「得,又出去了(摊手jpg)」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杯从大矿泉水瓶倒出来的饮用水,双手捧着递给楚逢月——   “就知道支使我。”   语气虽然不太好,倒是看表情明显是很情愿的。   楚逢月慢悠悠喝了一口,还不忘说:“谢谢。”   本来还有点傲娇的女孩顿时开心起来,看到南星更开心了。   “她没事吧?”陆致远虽然怀疑南星,但多少有些担忧。   “过一阵就好了。”楚逢月不咸不淡睇他,“刚才捂她嘴的时候你也没手下留情,现在装什么深情。”   “……”陆致远无话可说,他走到另一边的门槛旁边坐下,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沈斯年看了他一眼,温声问:“楚小姐,南老师这种情况是不是和祠堂有关?”   “是,也不是。”楚逢月没卖关子,“祠堂有部分原因,她自身也脱不了关系。”   “她身上有东西是出自这里的。”   “砰——”   陆致远的手肘猛然撞到门板上,他眼也不眨盯着楚逢月看。   男人起身,走到她面前,郑重道:“楚小姐,以前多有冒犯,我向你赔罪。”   秦江都能弯腰,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只想弄清楚真相。   楚逢月不躲不避,受了他这一礼。   “想问什么,问吧。”   陆致远看了眼周围几人,特别是伸长了脖子准备光明正大偷看的女孩,他苦笑。   “可以换个地方吗?”多少有点丢脸,他不是那种愿意把丑事在众人面前宣扬的人。   “可以。”楚逢月没有拒绝,把一脸看戏的女孩拨开,对男人说:“去外面。”   见她不带自己,秦画刚要跟上去,女人回头不轻不重瞥了她一眼。   “好叭,我不去就是了。”还隐约带着点委屈。   楚逢月哼笑,给女孩派了个任务。   “在这看着她,要是想往外面跑,你就掐她胳膊这儿。”指了个位置,“这个穴位,可以稍微用点力,我不介意你公报私仇。”   秦画听完眼前一亮,她喜欢这种活!   除了在菜里放花椒害她,南星还迷乱她心智,让她在全网面前出丑。   这个仇她可一直记着呢!   南章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动作,要是他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秦画就打算把南星当年和他的DNA鉴定书发布出去。   让豪门圈子都以为他戴了绿帽子,这样他绝对不能忍!南星的身份肯定会由他自己捅出来。   秦画还在筹划,怎么帮楚逢月报仇。   毕竟这女人虽然有那么点拽拽的样子吧,到底帮过她好几次。   而且她跟踪南星去青竹小筑的时候,给楚逢月打电话,她真的来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秦画对她所有的误解都烟消云散,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嚣张,实则心地善良。   而某些人看着像是温顺小白兔,背地里却整天谋算着怎么害人。   南星要真有表面上这么温良,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占了不属于她的位置和资源呢。   温柔?善良?骗鬼去吧!   郁金和齐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南老师中邪了?然后陆老师也有些不对劲。   前者小声问沈斯年:“沈老师,陆老师是不是也……”   “嗯?”沈斯年在用衣角擦镜片,对于他的话十分不解。   “是不是也中邪了啊!”郁金问出来后,愈发觉得是这样。   沈斯年哭笑不得,但还是回了一句:“放心,有楚老师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就好。不过明天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不要跑出去了吧。”拿回来的艾草够他们熏两三次屋子,而且村长也说了,屋子后面也有,可以随便拔。   沈斯年点头,表示认同。   外面。   陆致远问出自己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当初我和秦江因为赵竹音反目成仇,是不是被她迷惑了?”   “是啊。”楚逢月毫不犹豫回应:“这不是显而易见呢吗?你们不过是普通的高中同学,之前交集也不多,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产生情愫?还和从小到大的兄弟翻脸。”   “……我知道了。”陆致远脸色麻木:“那南星呢,也在骗我吗。”   “嗯。”楚逢月瞄了眼阿苏家的房子,漫不经心道:“她应该是和赵竹音有什么交易。”   “而且,肖晃出车祸那次,多半和她有关。”   目前来看南星没有和纪家联系上,但这件事很可能是赵竹音示意纪凯云做的。   纪凯云知道是帮自己的女儿,肯定欣然答应。   陆致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从他额角暴突的青筋,能看出男人此时盛怒的心情。   该说的都说了,楚逢月朝斜对面摆摆手,躲在围墙后面的小脑袋立马缩了回去。   女人轻声笑了一下,她今天可没有去山上找蘑菇的打算。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南星已经缓过神来,她下意识伸手握着脖子上的银吊坠,眼神有些空洞。   陆致远看到她,被戏耍的恼怒涌上心头。   他没有丝毫怀疑就相信了楚逢月的话,因为觉得女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对付污蔑南星。   她的言行举止都是坦坦荡荡的,不会藏着掖着。   想要发作,可就这样太便宜她了。   她想要什么?不就是想嫁进陆家,陆夫人的身份能带给她好处吗。   既然是这样,就给她希望,再让她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本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转眼就一瞬成空。   见她已经没事了,秦画撇嘴,还没来得及掐呢。   没劲透了!   到了中午,又是新一轮的做饭,齐欢和郁金在念叨着做泡菜,“放几个仔姜、再放豇豆和藠头,可好吃了。”   “还是别做了吧。”楚逢月见她打着坛子的主意,试图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我们再过几天就回去了,你现在泡也吃不上,而且坛子是人家的东西也不可能带走。”   “可以把泡菜留……”   “这是很久没住过人的房子,你留在这儿,谁会吃?”南星语气较比以前多了几分冷淡,“食材吃不完可以让节目组带回去。”   没有人告诉她刚才在祠堂门口发生了什么,其余嘉宾也不知道,南星对于刚才的事有没有记忆。   本来有心凑过去交好的齐欢被她这么一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语气落寞道:“我只是想让各位老师尝尝我家乡的泡菜。”   还是沈斯年出来打圆场:“以后有机会我们去你的家乡吃正宗的,楚老师和南老师也是怕麻烦你们,这两天多亏了你和小郁,我们省了不少事。”   「白月光好像有点奇怪……她以前不管再怎么样,都不会用这种冷漠的语气跟人说话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才是她的本性吧,一个人可以装一时,不可能装一辈子。」   秦画是最先发觉南星出了问题的人。   因为她爱装温柔大度的盛世白莲花,而吃饭时的南星一反常态。   人多坐得近,齐欢夹菜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还不等道歉,就被一记幽冷的目光盯上。   秦画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觉得似曾相识,有些恍惚。   「白月光……不会被附身了吧?!」   网友也看出端倪:「她真的好奇怪,早上虽然有些无精打采的,但有人跟她说话还是会扬起笑脸。   这个冷漠高傲的女人不像是南星,反而像我楚姐……」   「楚姐:干嘛污蔑我(恼火)」   「哈哈哈楼上惟妙惟肖,不好意思楚姐我的功德又没了呜呜orz」   秦画杵了杵楚逢月胳膊,刚要小声嘀咕两句,结果在她眼底看到和南星如出一辙的神色。   幽冷,深邃,不像是人的眼睛。   女孩吓得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其余几人都扭头看她,秦画嘴唇发白,吓出颤音:“楚……楚逢月……”   “干嘛?”女人眼里原本的幽冷消失不见,而是沾染了笑意。   “!”要是这还意识不到自己被耍了,秦画就是傻子。   她恼羞成怒:“你干嘛呀!幼稚。”   心里的恐惧被她这么一打岔完全消除了,女孩又气鼓鼓地倒水喝。   “谁让你不经逗。”楚逢月弯唇,见南星望着自己,她挑眉:“吃鱼吗?”   桌上正好有一盘红烧鱼,是郁金做的。   除了沈斯年给面子动了一筷子,就没人吃过。   南星闻言,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酱汁浓郁的红烧鱼上,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这真的是白月光?一条鱼就能打动?」   秦画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熟悉了,村长怀里那条野猫,就是这样的神情!   她震惊地看向楚逢月,疯狂眨眼。   楚逢月忽视女孩,又问了南星一遍:“你不吃鱼吗?不吃我就全部吃了。”   「诡异!太诡异了!就楚姐和南星这关系,能主动问她吃不吃鱼?」   「直播间有道长吗?我害怕QAQ」   玄学协会的人哪有关注这个啊,各自都有任务,在查巫蛊事件。   南星听完女人的话,接下来的动作让嘉宾们还有直播间的网友纷纷傻眼。   一个二线明星、豪门千金,不顾形象地用手抓着鱼啃,满手都是酱汁,顺着指缝流进胳膊。   但她丝毫不在意,反而大快朵颐,吃得很香。   齐欢几乎要尖叫出声,被楚逢月踢了一下。   见女人朝自己略微摇头,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向南星。   再看不出来出了问题,那就真的是眼睛有毛病了。   南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公众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不是自毁形象吗?以后她都没脸出现在娱乐圈了。   这一幕也被网友截图下来,在各种社交平台疯狂转发,实时热搜第一变成了#南星怎么了#   “你们不吃吗?”停下啃鱼骨头的动作,南星黝黑的眸子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   “看你吃就饱了。”楚逢月叹气道,“你吃得太恶心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   「……虽然但是,我还是想说,楚姐牛逼!」   这种时候还敢招惹南星,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不会是和秦画一样,种了什么招数忽然发疯吧?这个屋子好邪门啊,墙边到处都是坛子,有点那种恐怖片的即视感(怂成一团)」   因为表情怪异,南星本来的脸就很僵了,现在看起来更是邪异,她幽幽望向楚逢月,阴笑一声,又继续吃鱼。   口袋里的小乌云蠢蠢欲动,要不是女人的中指将它牢牢摁住,现在恐怕已经跑出来美美饱餐一顿了。   黑气!好多黑气!它的最爱呜呜~   本来就对南星感到失望和厌恶,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陆致远更觉得倒胃口。   但是知道楚逢月肯定有什么谋算,所以只是起身,冷冷撂下一句——   “我吃饱了。”   「诶?陆致远不是和南星在一起了吗?我怎么感觉这一期他对秦画的关注比南星还多啊?」   「上一期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在商场,他背着秦画下楼,妥妥的追妻火葬场即视感~」   「追不到,直接葬了吧。」这是秦江的粉丝,来维护妹妹的。   别人不上心,她们做嫂子的可不能再让渣男祸害自家宝贝!   「可是楚姐说得对,南星这样真的好恶心啊!她自己知道吗?」   这个问题,也是很多网友想问的。   秦画哆嗦着喝完最后一口汤,见楚逢月要起身了,赶紧放下碗,生怕和南星单独对上。   谁要跟疯子掰头啊!   “你不走?”她还好心地问了一下旁边的沈斯年。   “腿有点软。”男人不紧不慢摘下眼镜,强迫自己不去看南星怪异的神情,无奈笑道:“能麻烦秦小姐扶我一下吗?”   楚逢月实在没忍住,噗嗤乐了。   这俩活宝凑在一起就是欢乐多,又菜又怂,一个容易跳脚,一个强装镇定。   “……”秦画赶紧伸手拽他,“走吧你。”   齐欢和郁金早就开溜了,这碗不洗也罢,什么流量都没有命重要。   南星用手抓鱼啃的画面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齐欢瑟缩道:“今天晚上我还要和南老师一起住吗?我害怕。”   郁金安慰她:“别怕,我不睡陪着你,我们在堂屋呆着。”   “你睡我的房间。”陆致远没有看齐欢,但确实是在对她说话,“我和他们挤挤。”   他是单独住的,郁金是和沈斯年。   几人都不是很壮的体型,三个大男人挤挤也能凑合。   齐欢其实是想和楚逢月她们睡的,但是不好意思开口,不过对于不用和南星一起这件事还是十分欣喜,连忙道感激。   他们几人在商量,沈斯年和秦画都在楚逢月住的那间屋子里。   男人犹豫片刻,问出口——   “楚老师,昨晚没有虫子在我身上爬,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和郁金住在一个屋子,同一个床,不可能就他感觉到了。   除非自己睡的很沉。   可他并不是一个会陷入深度睡眠的人。   楚逢月坐在床上,躺下了,反手枕在脑袋后面:“你们和我靠的比较近,身上沾染了我的气场。”   “虫子也惧怕气场吗?”秦画好奇问道。   屋子里都是燃尽的艾草的味道,谈不上好闻,甚至有些闻不惯。   和她那些昂贵的香水比起来,嗅到这个味儿对于鼻子来说,简直就是受罪。   楚逢月不知道这俩的脑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灵光,有时候看起来挺聪明,有时候又蠢的不行。   她无语摆手:“困了,你们也睡午觉吧。”   “不准睡!”秦画直接躺在她旁边,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像只烦人的蚊子——   “南星是不是被猫附体了?就是那只黑色的野猫。”   房间里的摄像机昨天下午已经关了,节目组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次拍节目只是顺带的,掩人耳目而已,真正要做的不是这个。   楚逢月也是十分纳闷,你说她聪明吧,摆在眼前的都注意不到,昨天再三提醒也直接略过。   说她蠢,细节又观察到位。   在女孩清澈愚蠢却又带着一丝丝机智的目光中,她点头。   “是,在祠堂门口就被附体了。”   “那那只猫……为什么还会动?它的灵魂不是应该在南星身上吗?”   和楚逢月呆久了,任何离奇的事都能接受,秦画现在完全变成了好奇宝宝。   因为现在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有楚逢月在身边十分安心。   “附体不是这种,而是灵体,或者说一缕魂魄。”楚逢月耐心解释道,“南星身上有东西吸引它,让它觉得很舒服,很契合。”   “所以就选南星当宿主。”   沈斯年手里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他心想还不如摔坏呢。   只要看不到,就不会觉得害怕。   “那南星……去哪里了?”   “也在身体里面,被压制住了。”楚逢月按了按眉心,随后她翻了个身,对女孩说:“肩膀有点痛,揉揉。”   “我才不要!”秦画下意识否决。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她,哪有她伺候别人的说法。   “那就算了,我睡觉了。”女人作势要翻回去,被吊住胃口的女孩只好不情不愿地给她捏着肩膀。   “再重点,刚才又不是没吃饭。”   “就南星那样,谁吃得下去啊!”说完,秦画下意识看向坐在椅子上,对她笑眯眯的男人。   沈斯年还真吃了一碗饭,不过是摘下眼镜吃的,他近视,这样就看不清南星的脸。   “……南星还会出来吗?”秦画哼了一声,转移话题。   “这就不知道了,看情况吧。”楚逢月舒服喟叹,“成败就在今晚,看她自己造化。”   如果不是赵竹音给的银吊坠,她不会被黑猫盯上,而且正好是气场虚弱的时候,被它趁虚而入。   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因果循环。   现在,就是等天黑的时候了。   沈斯年没有回房间,就拉了条椅子坐在床边,困了就靠着椅背睡会儿。   比起待在别的地方,还不如和楚老师在一起来的安心。   不然眼睛都不敢闭。   就这样,下午在三人的呼呼大睡中过去了,秦画本来是不困的,她在想南星的事。   可楚逢月睡得实在太香了,她顶不住,眼皮子发沉。   月上树梢,楚逢月才睁开眼。   屋子里没有开灯,另外俩人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了,睡得很舒服。   她侧头看,月光顺着窗户涌进来,落在地面,像一层洁白的霜。   夜晚很寂静,也是这时,楚逢月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村子里一般都会有人养狗看家护院,田园犬比较常见。   可昨晚到现在,她压根没有听到过哪怕一声狗吠。   脑海里瞬间浮现两种可能。   要么是以前养狗出过很大的事,所以村子里明令禁止村民们养狗。   要么是狗对于村子里某些东西来说存在威胁,所以不能养狗。   依她的直觉来看,更倾向第二种。   “喵~”   外面传来响动,一道黑影从树梢上跳了下来。   楚逢月撑着床,轻手轻脚起身,心里暗道——   来了。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可能是因为农村的环境不受污染,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密密麻麻的,星空璀璨。   而月亮更是大如圆盘,村里所有的角落都洒上了光芒。   她站在窗前,用手指在透明塑料布上抠了一个小洞,眼睛贴上去。   黑猫步伐矫健灵活,径直往南星所在的房间而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南星从屋内出来,脖子上的银吊坠被她攥在手里,手上还缠着红线。   网友只能看到她出了房间,其余的都看不到了,这还是因为她没有关摄像机。   不像其余几个,搞得好像已经忘了直播这回事了。   「这半夜三更的,白月光要去哪儿?赏月?」   「她这架势,我感觉像是去抓鱼……」   想到她抓着鱼啃得津津有味的画面,网友们顿感恶寒。   她目光空洞跟着黑猫走,清浅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院子里。   楚逢月手指拉开门,不紧不慢跟了出去。   月光倾泻在村间小道,就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而南星一直在沿着丝带走。   黑猫在前面引路,她在后面跟着,这场景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妈妈~”小乌云悄悄钻了出来,趴在女人肩膀上,“她要去哪里呀?饿饿,想吃!”   “再等等,让你一次性吃个够。”楚逢月安抚的拍了拍它的小云朵,“乖乖的,别出声。”   “好欸!”小乌云又飘了一阵,乖巧地溜回口袋里。   走了一段距离,黑猫和南星同时在祠堂大门口停下,过了半分钟,才进去。   门是向外敞开的,像是在迎接什么,楚逢月毫不费劲地跟了进去。   黑猫带着南星穿过大堂,来到一座紧闭的房门外,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正是白天带他们去摘艾草的村长。   在他看过来之前,楚逢月闪身躲在柱子后面,站在月光的阴影下。   “原来是你啊。”村长上下打量南星许久,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循循善诱道——   “别害怕。告诉我,那个小丫头躲在哪里?” 第114章 祖宗十八代都放在那了   楚逢月藏匿柱子后面,对于村长说的小丫头已经有了猜测。   南星为什么会被黑猫附身?因为她身上有和祠堂能联系上的东西。   至于东西哪来的,就得问她和赵竹音了。   半夜里到处爬的不是什么虫子,而是坛子里养的蛊,因为在南星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场,所以按捺不住了。   “她……在陵城……”南星器械般地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还没等村长听到详细地址,忽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   女人脸色发白,因为心脏绞痛,痛苦呻吟。   “中了蛊?”村长冷哼一声,眯起眸子再次打量眼前纤瘦的女人。   那小丫头现在好手段啊,还敢让被她下蛊的人来村里,这次又想偷什么?   地上女人的影子不停变换,有时候是人影,有时又是猫影。   显然是南星在不停挣扎,试图摆脱黑猫的控制。   青竹小筑。   赵竹音通过蛊虫能感应到南星所处的境地,也是这时,她才有空来看直播回放。   听到一开始在车上工作人员说的话时,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看到那片熟悉的枫林后,不安逐渐浓烈。   村里的外景都不能拍摄,屋子里熟悉的瓦罐坛子和花纹让她胸口一窒。   她手腕上的阴蛊也躁动不安,过了许久,赵竹音平复下来。   女人嗓音温软:“他发现我们了。”   “救……救我……”南星捂着脑袋,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侵蚀她的记忆。   小乌云忍不住了,它真的好馋,正要飘出去时,“哐当”一声,女人倒在地上。   村长正要上前查看,就听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震惊中带着些许疑惑——   “南星?!村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嘉宾怎么会……”接下来的话没说完,村长听出了质问。   看到她,村长眼底的光芒明灭不定。   这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没有发觉?   可这小姑娘才多大,而且是什么明星,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想到还没到手的六十万,村长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很差——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这间屋子供奉着我们村历代祖先的牌位,这位小姐非要闯进去,可能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把责任全部推卸,反而倒扣南星一口大锅。   “我再三强调过不要来宗祠,外人不能进,如果让族老们知道了,恐怕这事不能善了。”村长观察她的神色,女人太淡定了,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过了好半天,楚逢月才叹了口气:“我是半夜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看到我的同伴跟着一只黑猫出了院子,不放心过来看看。”   “刚才好像听到你们的说话声,进来就看到她倒在地上——”   女人苦恼道:“她家里在陵城算是个富豪,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家里人恐怕会想方设法找到村子……”   听出她明目张胆的威胁,村长几欲吐血,眼前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这样和他说话!   可他们到底不是土匪,不可能把人强留在村里,而且还有那什么直播在,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村里有村医,不会有什么事的。”   村长脸色很臭,和她一起搀着晕过去的南星往祠堂外面走。   楚逢月只是虚扶着,没怎么用力,女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村长身上。   村长想到竹音给她下了蛊,十分嫌弃的同时,还抽出空用余光瞥了眼暗处的黑猫。   “喵~”黑猫叫了一声,轻巧灵活跳上树枝,落在屋檐上,蹲在那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眸子泛着绿光。   走了一段距离,到了一个木门前面。   “老爻,开门。”村长语气很不耐烦。   还不忘指责楚逢月:“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现在出事了吧,要不是我发现了及时制止,到时候村民们那一关你们就过不去。”   “是……对。”楚逢月语气敷衍,眼神却落在前来开门的人身上。   “村长?”那人身材高瘦,颧骨突出,脸上没有几两肉。   看到他,十分讶异。   随即,目光往他旁边的两个女人身上挪。   他知道村子里来了外人,村长早就下了通知书除了给药田浇水拔草,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可真正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村子里很久没来过外人了,有的村民短暂出去带回了对象,结了婚就因为诅咒的限制一直待在村里。   而那些嫁进来的外来女没过一年半载也亡故了。   特别是近十年来,除了送药材去收购点或者采购小孩子们用的书籍资料以及日用品,村民们几乎没有出去过。   所以他有短暂的失神,还是村长提醒,才皱着眉把人扶进去。   这里除了祠堂,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格局,几间平房一个堂屋一个厨房,前面是院子,洗澡的屋子和茅厕并排在另一边。   “不要讲话,看着就好。”老爻坐下,伸手去搭脉。   这话是对楚逢月说的,怕她是外来人不讲规矩。   点点头,她认真地看着老爻的动作。   村长应该没骗她,眼前这个多半就是村医,一进屋子浓郁的党参味扑面而来。   刚搭上脉,老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楚逢月说不上这种感觉,或者说是灵魂变化,磁场已经不对了。   “受到了惊吓,有损生气。”老爻诊完脉,开了两剂安神的汤药,“回去煎服,明天还没有好转再来。”   “谢谢大夫。”楚逢月连声道谢,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担心道:“能先让她醒来吗?”   村长觉得她很奇怪,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   “要扎两针。”老爻不动声色看了眼村长,去柜子里取来银针,准备施针。   第二针扎下去的时候南星就醒了,她身上的黑气逐渐散去,小乌云不满地在口袋里翻腾。   我的饭!我的大餐!呜呜没了,都没了!   南星悠悠转醒,她头痛欲裂,看到面前的女人,怔了片刻,然后面色狰狞:“你和他们联手害我?!”   回忆起自己在镜头面前怪异的举止,对楚逢月更是恨上加恨。   录制结束后她不可能再在娱乐圈待了,只有赶紧想办法嫁给陆致远,陆家出会主动手把她所有的负面新闻压下去。   “你在说什么呀?”楚逢月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偏头看向村医,“大夫,你刚刚是不是把她脑子扎坏了?”   女人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无奈道:“这可怎么办是好。”   听出她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村长这才想起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上午见她,和眼前这个小丫头关系比较一般,而且有黑猫在,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靠近祠堂。   怪异之处就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会害怕会惊慌失措,她倒好,还敢直接威胁他。   “你到底是谁?”村长危险眯眸,逼问:“来我们村子有什么目的?”   “我过来录节目的啊。”楚逢月自顾自找了条椅子坐下,眉眼弯弯道:“顺便来看看,白仙是怎么治病救人的。”   “……”老爻悚然一惊,许久没出声。   过了大概三分钟,才沙哑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突然从人变成了刺猬,我又不是傻子。请仙上身的招数见得不多,但还是能认出来。”女人语气幽幽:“不过坛子里是什么就不知道了,还没来得及揭开看呢。”   南星和村长同时望向她,后者脸色阴沉,只恨自己贪财。   楚逢月自顾自道:“村里好像没有墓地吧?难道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老病死的吗?还是你们流行水葬?”   “可我看了附近的河流,没有丝毫阴气,所以可以排除了。”   不等她继续说,老爻一针扎过去,南星再次晕在椅子上。   “你到底是谁?”见多年的秘密就要被揭开,村长内心躁动不安,眉眼也狠厉起来。   “不要有歹心,你斗不过我的。”楚逢月瞥了眼南星,缓缓道——   “养蛊、请仙、蛟图腾。”   “村长,我更好奇你们是谁,是什么来路呀。”她松快问道。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明显是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村长有些犹豫,眼前的人既不像敌人,也不像是要交好的意思,他有些拿不定这人心里怎么想的。   气氛陷入僵滞,几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楚逢月也不着急,她舒舒服服地往背后一靠,用眼角余光睨着村长。   村长惊疑不定,几次想说话又止住了话头。   现在就是耗,就连老爻身上的白仙都没有吱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村长才开口——   “你到底想要什么?”   “让我们安稳过完剩下的几天,”楚逢月坐正了身子,“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嫁进来的外来人口都会在一两年内死亡。”   听到这话,耳麦那边的人顿时来了精神,拿出录音设备以及纸笔,随时准备记录下来。   “……”   村长知道这回瞒不住了,该来的迟早会来,但他也有条件——   “我希望村子和之前一样,不会受到任何的打扰,”   “没问题。”楚逢月爽快答应,“前提是你们没有犯罪。”   “当然没有!”说到这,村长脸上阴云密布。   “我们祖辈就有祖训,不要和外乡人通婚,”他气愤不已,“可有些人为了尝试,冒险去了外面,然后带人回来成婚。”   “村长……”老爻想要制止,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已经晚了。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再出声。   “尝试?”楚逢月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为什么这么说?”   村长脸色凝重:“因为诅咒。”   这也是第一次,在外乡人面前这么坦白地把村里的秘密说出来。   因为在南星醒来时,黑猫趴在外面窗沿,向他传了一句话——   躯壳和灵魂不符。   楚逢月多半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夺舍或者别的方法,占了别人的躯体。   意识到这一点,村长知道再和她作对都只是徒劳。   而且村子里的秘密,她都猜到了。   话头已经出来,接下来的就十分自然顺畅了——   “我们不是瑶族,而是一个特殊的部落。”   真要算起来,恐怕还得自称一声匈奴。   “部落的首领有两个儿子,我们这一脉的祖先是二儿子,最后继位的也是我们的祖宗。”   说到这,村长神色恭敬,同时又带着一丝痛恨:“也是因为他,我们备受折磨,从出生开始,就受到诅咒,一年之内只要离开村子超过半个月,就会离奇死亡。”   楚逢月讶异:“你们不是后面迁徙过来的?”   “这里一直是我们的领地,”村长不知道她哪里得来的信息,满头雾水:“从建立至今,有一千二百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   她沉默片刻,把对于村口炮台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是修建起来对付土匪的,也是防备部落首领的大儿子那一脉的。”村长哭笑不得,“在我们的祖宗即位后,没有对大儿子的后代赶尽杀绝,留下了祸患。”   后来就一直在你躲我藏中过生活,诅咒也是大儿子临死之前用自己的心头血立下的。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不顾族规带外乡人回来——”   他刚想卖个关子,就听女人懒懒散散道:“因为你们的族人想破除诅咒,让后人免受苦楚。”   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十分难受,村长有些恼怒。   你看!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非要从他嘴里得到验证。   “那坟墓呢?你们的族人埋在哪儿了?为什么外来人口会忽然身亡。”女人继续问,但话里话外听不出多少求知欲,仿佛就是希望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个证明。   “没有坟墓。”村长脸色怪异,“……我们的族规第二条,就是人去世后都要放在特制的瓦罐坛子里,不是为了养蛊——”   “而是为了封印。”   因为族人大多养蛊,怕亡故后会被蛊虫控制,所以会在火葬后将骨灰封在坛子里。   蛊虫是很难灭亡的,宿主没有了会自己找新的,所以这个举动也是为了保护族人。   “外来人的突发身亡不是人为的,”村长解释道:“她们在看到伴侣用蛊,并且将那些……封印在坛子里的过程,承受不住。”   楚逢月无语:“把骨灰坛子和蛊虫摆在家里,换谁能受得了?”   所以这些外乡人是被吓病了,当然可能还有思乡的原因。   丈夫和孩子不可能陪着自己回娘家,还要面对儿女永远离不开村子的事实,以及每天一睁眼,到处都是骨灰坛子。   但她又觉得不对劲:“我们住的那个平房有很多坛子,那家人死得那么多?”   “当然多啊,祖宗十八代都放在那了。”   村长理直气壮道。   女人察觉什么,蓦然失笑,摇头道:“你别告诉我,那座屋子是你的。”   “就是我的祖屋!”村长幽怨道:“村民们不愿意你们进村拍摄,更不可能把自家的房子腾出来让给你们,只能收拾我家以前的老房子了。”   “……”   老爻忍不住补了一句:“村长也是为了赚点钱改善村里条件,娃娃们读书买材料都要钱哩。”   至于为什么不教小孩子们普通话,这很简单。   不想让他们滋生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想法,以免长大后因此丧命。   “年轻的小伙子们刚开始不把诅咒当回事,出去一趟就不想再回来。”村长语气低落,自嘲道:“我以前也抱过这样的想法。”   “可在外面多待两天,精神就会特别差,像是缺了水的鱼,难以存活。”   为什么不让村民们接触她们,更好解释。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村民们对外界产生好奇和向往,而以前出过村最后差点濒死的村民们更是视她们为洪水猛兽。   还有就是不想村子里的秘密曝光在外人面前。   耳麦那头的人听完这些,对楚逢月说:“楚小姐,情况基本上已经了解,我们会尽快核实,辛苦你了。”   楚逢月没说话,手指在耳边轻敲两声,耳麦关闭。   和刚才的气势不一样,女人坐直身子,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现在我们来谈谈蛊王以及各地频发的巫蛊事件。”   村长对于她突然之间的转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颓然地低下头。   “这件事,要从二十五年前,一个外乡人嫁进来开始说起。”   他将所有原委一一道来,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的一个侄子带回来一个外乡女人。   那个女人温婉可人,对于村子里的秘密也没有任何惧怕之意,和丈夫过得和和美美,还生了个女儿。   过了大概七八年吧,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蛊王丢了。   经过排查,最后把怀疑目标锁定在这个温婉的女人身上。   他那个侄子不信,还因此和族里反目成仇。   侄子一气之下带着妻女离开村子,结果显然易见,他在外面待不住,就这样死在异乡。   没多久,那女人也去了。   村民们找到了蛊王和当时还年幼的竹音,村长看在侄子的情分上,把她带了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蛊王再次丢失,这次不仅竹音消失了,还有她家隔壁一个大她十多岁的哥哥也不见人影。   后来经过调查,原来侄子那个所谓的温婉可人的媳妇儿是部落首领大儿子的后代,接近他们为的就是把蛊王和蛊母偷走,让他们灭族。   竹音受到母亲的耳濡目染,并且知道蛊王能镇压她身上的诅咒,偷走蛊王到现在有十多年将近二十年了,还是了无音讯。   村长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黑猫在南星身上感应到她和竹音的联系。   她手上红线缠绕的银吊坠,是村里每个女孩从出生以来就有的饰品,是为了更好的感应蛊。   村长对于竹音现在是十分痛恨,就算她母亲是另外一个支脉的,可她父亲是村里人。   而且他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她们,村里人也待她们很和善。   村民们现在对外来人这么防备,也有她们母女的一份功劳。   祠堂里有蛊母,不仅怕有人偷走蛊母,更怕来的人是另外一个支脉混进来的!   “行,我知道了。”楚逢月能确认他说的是真话,哪怕有所隐瞒,也大差不了。   既然知道了人家村子里的秘密,自然也要给出交换——   “这个竹音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赵竹音吧,手腕上有八卦铃,会用蛊。”   楚逢月仔细回想:“她身边还有个叫田川真人的,会请仙。”   “没错了。”村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个什么真人的本名叫竹川,是她家隔壁的,无父无母,小时候就经常跑出去,每次村里送药材的发现他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就会把人带回来。”   村里送药材和采购物资的人都是轮换的,不然受不住,而那个小子是隔三差五就出去送死。   可看在同族的情谊上,还是会帮一把。   在竹音偷走蛊王后,竹川也消失不见,有人觉得他和竹音一起跑了,有人觉得他死在路边尸体被野狗叼走了。   “他请仙吊命,破解了你们的诅咒。”楚逢月惊叹道:“是个聪明人。”   “请仙可以吊命?”老爻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摇头,“不可能,要是这样我早就发现了。”   他家堂口不止白仙,还有灰仙以及一些野仙。真要是能请仙吊命,自己也不至于一直落在村子里。   老爻都这样说了,楚逢月也不知道田川真人怎么做到的,她手指掐算,紧皱的眉头松开。   “不用猜了,他现在死了。”   “……”   “……?”   她这风轻云淡的语气,倒是让村长和老爻有些害怕了。   他们虽然炼蛊,但是不伤人,也没有害人之心。   可眼前这位好像有点邪门,不像个好人。   不过村长还是忍不住问:“竹音现在在哪?”能听出他话音里克制不住的激动。   “陵城,青竹小筑。”楚逢月一针见血:“你们知道也没有办法,她可以藏匿起来,等你们的诅咒发作,自己退回去。”   村长脸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说的是事实。   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让蛊王流落在外吗?   上午听到那几个明星说昨晚有虫子爬他就觉得不对劲,被封印起来了不可能再爬出来。   除非是蛊王不在,禁制的作用年复一年减弱,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的蛊虫都会开始躁动。   到时候村子必然发生祸乱,那就为时已晚了。   就在这时,女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跟你们做个交易。”   最后,村长和老爻亲自把她送回平房,并且还把昏过去的南星扛了回去。   南星是住单间,所以她被扔在床上,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外面院子,村长压低了声音——   “楚小姐,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九分。”楚逢月留了点余地,“我还没有去现场看过,不确定到时候有没有别的因素影响。”   老爻狂喜:“九分不就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吗?如果真的能成,我愿意和白仙免费给你看一辈子病!”   楚逢月:“?”   谢谢你的好心,这个我不是很需要:)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村长拱手,行了个古礼,“我会给列祖列宗的牌位上香,让他们这几天不要打扰你。委屈你再和我的祖宗住几天。”   对于他的直白,楚逢月十分无语。   看得出来,村长不仅对于自己的祖宗没有多少敬意,甚至隐隐带着恨。   可能有时候他也会想,还找什么蛊王啊,干脆灭了族算了,免得后辈受苦。   可作为村长以及族长,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这样的想法。   楚逢月还挺理解他的,再三保证录完节目不会跟着回去,留在这里给他们处理完事情才走。   在村长离开时,女人还把小乌云交给了他。   “要帅一点,不能丑。”楚逢月叮嘱道:“七八岁够了吗?”   “这个年纪不太听话。”村长捏着小乌云,诚恳道:“不然十五六岁?读个高中,高考完了就不用管了。”   女人震惊:“我还得送他读高中?”   老爻赶紧在旁边说:“我家堂口有个灰仙,特别爱看书,管教起孩子来也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你到时候把它也带回去,就当个管孩子的家教?”   灰仙在这里也够憋屈的,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它跟老爻说德布罗意方程组,老爻告诉他附子煎过才靠谱。   “……行。”看到在村长手里挣扎的小乌云,楚逢月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主要是自己没养过孩子,没有养孩子的经历。   村长只说孩子七八岁闹腾,是因为他家孙子正是这个年纪。   至于儿子……那个时候的孩子老实得很,揍一顿就完事,而且时间太久忘记了有多皮。   所以他忽略了十五六岁正是叛逆期。   至于老爻,没有发言资格。   没老婆没孩子,还送出去一个啰里啰嗦的,只想回去偷着乐。   楚逢月就这样稀里糊涂让村长给小乌云幻形成十五六岁的男孩,他们擅长巫蛊之术,而且村长的传承和其他人又不一样,祖宗多给他留了几手。   所以这件事是挺靠谱的,等节目录制结束,处理完村子里的事,就能把小乌云带回去。   它也不会再是一朵风一吹就不见踪影的云,可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楚逢月和村长以及老爻又说了几句话,搞清楚了最近频发的巫蛊事件和他们没关系,而是另一个支脉在作乱,她心满意足回了屋子。   今晚的动静没有把嘉宾们吵醒,其中多少有黑猫的功劳在。   它的作用村长没说,但楚逢月多少猜到一点,只能说挺绝的。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气息,在她刚躺下来的时候,秦画就翻身挨了过来。   陆致远还在椅子上睡着,就是姿势不太好,可能明天醒来脖子得疼一天。   事情差不多理清楚了,楚逢月也松懈下来,现在再偏头看窗外的月亮,会发现月光比之前柔和,而且有一半躲在云层里。   该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酣畅。   到了日上三竿,嘉宾们才陆续起床。   齐欢打着哈欠,去拿漱口杯:“我的生物钟挺准的呀,怎么今天这么懒了……”   “欢欢你看外面!”郁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村民出来了!”   这一现象也让其余几人不解,直播间里一直在问——   「他们在激动什么啊啊啊啊!快让我看一眼呜呜」   「楚姐!我楚姐的摄像头能不能开一下子?我敢保证她绝对还没起床,太久没看到楚姐我会伤心的ok?」   「就,没人关心南星怎么样了吗?她昨晚那样挺吓人的啊……」   「秦画之前不也反常啊?也没见有谁关心她吧,还说人家是装的。别瞎扯,说的就是你们南粉!」   阿扎开心地跑出来玩,这次他又来扔石头砸窗户了,而且凑巧的是砸的是南星住的那间。   在他认知里,砸窗户就会有炸得香喷喷的蘑菇吃。   南星房间里的摄像头昨晚因为异常自动关闭了,早上才恢复正常,网友们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昂,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些怀疑,昨天看到的啃鱼是我在做梦还是……」   「不好意思,我也有这种想法。虽然南星有点讨厌吧,可那也太反常了。」   “咚——咚咚——”   阿扎扔的这几个小石头不仅是砸在窗户上,更是砸在几个嘉宾的心跳上。   齐欢真的很怕南星醒来又发疯,昨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今天再搞一下她得崩溃。   而且这小孩听不懂普通话,你去劝阻也没用,调皮得很,打又打不得。   除非你做好了被村里人围攻的准备。   “咚!”透明塑料布被石头砸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星被吵醒,茫然睁开眼睛。   头好痛,脑子好乱,潮水一般的记忆向她奔涌而来。   如削葱的手指抓着床头的木架,缓缓起身,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直播间和外面院子里都没有发出动静,都在等她接下来的动作。   齐欢更是直接躲在郁金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她的房门。   “要不我们去把楚老师喊醒吧?”她担忧道。   南星昨天狰狞的样子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心尖都忍不住打颤。   “楚老师会生气吗?”郁金也在迟疑,听到有开门的动静,神经紧绷起来。   “怎么了?”陆致远诧异看来。   “……没事。”看到是他,情侣俩同时松了口气,然后神色奇怪道:“南老师,好像醒了。”   男人的脚步一顿,又佯装若无其事“嗯”了一声。   昨天他一直在想,南星这么做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南家的示意,恐怕两者都有。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困就睡着了。   而且昨晚睡的特别舒服,精神很放松,现在感觉状态很好。   阿扎砸完石头就跑了,他要回家等楚逢月给他送炸蘑菇。   沈斯年和秦画差不多同时醒来,外面院子里的说话声很明显,秦画揉捏眼睛懵懵懂懂道:“现在几点了。天亮了吗?”   沈斯年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无奈笑道:“应该有十二点多了吧。”   说着,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眼镜,可想到什么又立马收回。   秦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楚逢月睡得香,嫌弃道:“怎么这么懒啊,跟只小猪一样。”   沈斯年笑笑没接话,整理了下衣服,他起身往外走。   除了楚逢月和南星,都集结在院子里。   齐欢本来想问要不要煮午饭,可每当有这个念头,就会想到南星捧着鱼啃。   其实也不是很饿呢:)   南星终于缓过劲来,会回想起昨天的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起床穿鞋,看到门外几人时,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语气温和道——   “现在几点了?我起晚了吗?”   齐欢大着胆子仔细看她,现在的南星和以前的南星没有区别,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面孔。   那昨天的……   楚逢月正好也在这时出来,她伸了个懒腰:“都干嘛呢?不用吃午饭?沈老师,可以点菜吗?”   “……可以的。”沈斯年很快反应过来,语气温润道:“除了鱼,都可以。”   陆致远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秦画腹诽:就知道你是个腹黑的,阴阳人还用这么和缓的语气。   南星也不恼,她有意装作不知道昨天的事,其实心里已经把沈斯年记恨上了。   在她看来,沈斯年和秦画都是楚逢月那边的,都是故意想看她出丑。   哪怕恼得要死,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可脸上没有显露半分。   不过有意思的事,除了楚逢月和秦画,其余几个面子上过得去的人也没有搭理她。   “楚逢月,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秦画拉过女人的胳膊,拽到门口:“村民们这两天不是闭门不出吗?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也没做什么惹村里人不爽的事吧。   “谁知道呢,可能天气太好,在家呆不住。”楚逢月随口敷衍道:“人家还有药田要打理,谁像你们似的,在这玩就有钱掉到口袋里。”   “我可没有,我还投资了呢!”秦画不服气道。   楚逢月笑笑,不置可否,推开她去洗漱。   见几人故意忽视自己,南星垂着眼睑,安静地站在原地,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 第115章 不是,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得知儿子又去砸窗户了,阿苏赶紧烙了酥饼端过来。   这是进村后第一个主动接近他们的村民,嘉宾们还有些不敢置信和拘束。   “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是自家小麦磨成粉烙成的饼。”阿苏也很少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说话有些紧张,“楚小姐在吗?”   “……在,厨房里洗漱!”秦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接过酥饼,好多话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不前两天还躲着吗,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啊。   沈斯年见她会说普通话,愣了片刻笑着问:“今天村里是有什么活动吗?我们会待在屋子里不会乱跑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心酸,阿苏也挺不好意思的。   小麦色的脸染上红晕,连忙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随意在村里行走,晚上有篝火晚会,如果愿意的话欢迎你们参加。”   “就在祠堂外面的空地,村长亲自主持。”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秦画道了声谢,等阿苏离开后,她发出疑问——   “是我还没睡醒在做梦吗?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你们爱去不去。”楚逢月从厨房出来,嘴里还叼着昨天剩的馒头,因为隔了一夜,硬得像石头,差点没把牙硌掉。   她虽然有些嫌弃,但秉着不浪费粮食的想法,还是小口小口的咬着。   “反正我要去吃肉。”   村长马上就要进账六十万了,吃他一顿不过分吧。   “这里有饼,别啃馒头了,待会热一热再吃。”秦画端着盘子屁颠屁颠地过去,“你说村里人是不是和节目组联手想整蛊我们?不然为什么会邀请我们去参加篝火晚会啊。”   “那就不知道了。”楚逢月看了眼酥饼,外表烙的金黄,散发着阵阵香甜的味道,应该是里面放了红糖。   见她不愿意多说,秦画撇撇嘴,嘀咕了两句,也没再问。   反正她要去,自己肯定跟着去。   南星从头至尾都被忽略,就连陆致远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网友们能通过摄像机听到外面的话,但是看不到画面,一直在干着急。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画面,陆致远被吓到了对南星失去兴趣?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仅不觉得渣,反正有些高兴。」   「当然要高兴!我家哥哥都快被南粉捆成麻花了qaq有点什么话题都要带上他……」   陆粉对于南粉早就烦得不行,但是对于自家哥哥的决定反对无效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看到他们有望分手,陆粉喜大普奔。   楚粉就是看热闹,还时不时煽风点火——   「哎呀,就南星昨天那魔怔样谁看了不发怵啊,我要是陆致远,这辈子都不想吃鱼了。」   「南星这是被孤立了吗?哎呀,我家楚姐以前好像也是这待遇啊,风水轮流转咯~」   嘉宾们吃了红糖烙饼,有些按捺不住要去村里走动。   沈斯年和秦画同时看向楚逢月,后者直接问:“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这也是在问有没有危险。   “行啊,”楚逢月颔首:“去吧。”   见她这么爽快,秦画有些迟疑,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你没有不高兴在说反话吧?”   楚逢月是真的笑了,昳丽的容颜美艳生动。   “没有,想去就去吧。”   秦画见她不似说笑,试探地往门口走了两步,然后把盘子塞给齐欢,自己抓了个烙饼出去溜达啊。   总这样在这里待着不动也不是事啊,特别是南星就在跟前杵着,看到她就闹心。   沈斯年留在这也挺尴尬的,推了推眼镜,跟了上去。   齐欢和郁金自然是一溜烟跑了,谁要留在这啊,不是自找难受吗。   陆致远经过南星身边,步履不停,径直往外走。   没过多久,就听到秦画和孩子玩耍的笑闹声,还有沈斯年的打趣声。   院子里只剩下南星和楚逢月,女人依旧在咬着馒头,慢慢咀嚼。   为了避开摄像机的收音,南星走到楚逢月面前,低下头,压着声音,愧疚道:“逢月,对不起,昨晚是我误会了你。”   楚逢月不明所以:“误会什么?”   “你没有和村长联手……是我被赵竹音控制了,”南星咬着嘴唇,把衣袖拉上去,“她会用蛊,在我身体里种了蛊。”   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条暗红色的血线,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楚逢月可不吃她这可怜的模样,嘲讽道:“用精血去换蛊术,你活该啊南星。”   女人脸色变了又变,因为垂着头,所以眼底憎恨的表情掩饰得很好。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   见她不上套,南星心里憋着一口气,十分郁结。   楚逢月没有过多搭理她,就南星这点手段,不过是装可怜卖惨当朵纯白无暇的小白花呗。   再不走怕自己会听见她说其实都是赵竹音逼的,她是无辜的那个。   别说嘉宾们,村民们也在家憋了两天,去药田除草都得偷偷摸摸的。   楚逢月已经答应村长,以后不需要他们自己出去找药材铺子了,她可以让人来收购。   秦家和时家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倒是可以和司徒正打声招呼。   如果司徒首富知道楚小姐在惦记自己,他大概会感动哭的。   可以预见,当司徒正接到她的电话,说这里有笔大生意,然后看到这零零星星几亩药田,加起来可能还不够他从虞城过来的油费时,估计会更感动。   村民们对于外来人第一反应还是戒备,然后就是紧张不安,哪怕村长说了,没什么事,放心出来把田里的活干了,他们心里还是打鼓。   也有聪明人,比如阿扎的父亲,阿苏的丈夫。   他看出村长这是在释放信号,很有可能他们以后可以随意接触外乡人,再大胆一点猜,说不定能离开村子的去外面的世界。   不仅是他,族老们也察觉村长的意图,纷纷找他谈话。   昨天那个族老语气不善,“老二,你这又是什么名堂?”   村里族老们有意不让村民们过多接触外来人,完全是为了族人好,可现在他这做法算什么?   “三叔公,您别生气。”得了楚逢月的承诺,村长腰杆也硬了起来。   放在以前,族老一生气他肯定立马认错服软,现在不同了。   “很快,我们村将不会再受到诅咒的束缚,村民们可以随意去往外界。”见族老们瞠目结舌,村长很满意。   能让这几个老古董露出这样的表情,值!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族老反应过来,觉得他在扯淡。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想过各种方法,还是破除不了诅咒。”   “你是不是被人蛊惑了?”族老发出灵魂一问。   要真是这样,那就贻笑大方了。   玩蛊的被人玩了,而且还是外乡人……等等,不对!   族老眼底精光闪烁:“这群外乡人,不会是那一脉的后代吧?”   “不是。”村长敢拿自己的生命担保,信誓旦旦:“那一脉的不可能有这位这么厉害。”   “……”族老无言以对,他在思考村长方才说的可行性。   如果对方真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帮助村子?是不是另有所图?   “她也有条件。”黑猫安静趴在他腿上,村长悠然喝茶,“竹音需要我们自己解决,还有另外一个支脉在各地兴风作浪。”   “作为交换,我们要帮她解决各地的巫蛊事件。”   这些要求对于村里人来说,简直不算要求。   不用她说,竹音的事也必须解决,蛊王一天不拿回来,村里随时会有被蛊虫反噬的风险。   至于另外一个支脉……那就是上千年的仇了,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诅咒把他们困在这,就凭村里人的能力,再有族长带领,生活不可能这般拮据。   因为这个诅咒,他们被隔绝在这,甚至要痛下狠心让后辈也当一辈子井底之蛙。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支脉,村里人简直恨毒了,巫蛊之术被他们运用迟早会是祸患。   而且他们对于蛊母以及让自己这脉灭亡的野心是不会消停的,与其说是楚逢月提出了条件,不如说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   这样一看,楚逢月倒是什么都不赚,小乌云幻形她自己也可以来,只不过要颇费功夫,而且肯定也没有村长来的这么好。   “……算了,你要试就试吧。”族老妥协,叹气道:“再继续这样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暂时看不出楚逢月有什么目的和谋算,倒不如信她一次,输了也不过和现在一样,赢了族人就能重获新生,再也不用被诅咒束缚。   得到他们的支持,村长脸上笑意更深。   他都想好了,等诅咒解除就送孙子去外面的学校读书,以后努努力考个清华北大。   嗯……要不然让老爻给自己也请个灰仙回来?   很快就到了晚上,楚逢月特意留着肚子等着吃大餐。   这篝火晚会不得配点牛羊肉什么的?村长应该不会这么抠搜吧。   嘉宾们下午都过得很舒心,在他们主动尝试和村民们接触后,有村民给他们送了瓜果,并且老爻还给几人把了脉。   有一件事让秦画笑得前俯后仰,到现在还一直念叨——   “那个村医给陆致远把完脉直接给他开了一副方子,要他回去好好补补,说精气神亏损的太厉害了哈哈哈。”   “南星也真行啊,把他压榨成这样。”   楚逢月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替他正名:“他不是被南星压榨的。”   “嗯?”秦画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赵竹音?”   “是。”楚逢月点头,慢悠悠在村道上走着,她打量这里的地形,眼里有一抹了然。   其实村里的祖辈就在预备破局了,当时应该还找了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师来布局。   这呈八卦的道路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心里隐约有个打算,不过这个大阵辐射的范围有些广,从山头到村子,再到河流,需要费一番功夫布置。   这种苦差事她一个人做不来,得拉几个帮手来才行。   侯师傅带法器、马师傅从旁协助、洛观这一环最为重要,这三个人是不能缺的。   这样就差不多行了,加上自己勉强可以摆一个风水大阵,破除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偷梁换柱了。   不是破,而是顶。   这件事还得麻烦青玄道长,让他帮忙做一些纸人,然后让村长按照现有的族谱把村民们的名字写上去。   “楚逢月?”秦画在旁边喊了好几声,见她没搭理自己,撇撇嘴又关注其它的事了。   她总是这样,心情好就敷衍你两句,有时候直接走神。   楚逢月在脑海里构想怎么布局才尽善尽美,生怕有遗漏的地方到时候就功亏一篑。   而祠堂前面,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   现在天幕黑了下来,月儿还躲在山后,村里的小孩儿听到有篝火都围在这手舞足蹈,笑声清脆童真。   楚逢月回神,看到他们无忧无虑的笑容,也受到了感染。   “楚小姐。”村长看到她,径直走了过来,见她盯着小娃娃们看,心里也有些感慨。   “我也犹豫过,要不要让他们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他坦诚道:“在村子里虽然见识不到万千繁华,起码能被安稳的护着。”   楚逢月转头看他,等他的下文。   “可我们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做选择呢?哪怕前路艰辛,也不能扼杀他们未来的一切可能。”村长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村里是有外来人的,记忆中一个婶婶有些直爽的性子和利落的短发。   她很喜欢和小孩子们玩,还会把自己做的炒黄豆分给大家当零嘴儿,每当这时,他们就会围坐在大树下,听她说外面的世界。   后来他尝试过很多次出村,最终还是彻底绝望,接受现实。   怨先辈吗?肯定是怨的。   既然这样,他们更不能让后辈重蹈覆辙,哪怕去外面撞的头破血流,也比窝在村子里不识世界万物强。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学堂开始用普通话教学,阿苏也接到了邀请,让她去村里学堂担任老师。   楚逢月内心是有触动的,她知道身为一村之长一族之长,村长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晚上有烤肉吃吗?”   “……”村长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过后哭笑不得。   不是,明明是很煽情的场面,你为什么要提这个?   “有,烤羊肉烤牛肉烤猪,都有。”村长见村里的壮汉已经把猪牛羊抬过来了,他大手一挥,高声喝道——   “开中门,祭祖!”   祠堂大门应声而开,香案已经摆设完毕,村长步伐缓慢但是十分坚定地往前走。   他接过族人递来的线香,率先步入祠堂焚香明烛,开始祭拜。   被族人搀扶的族老们紧随其后,宣读祭文迎请祖先,随着他的话,村民们都恭敬跪拜。   最后就是由村长献上祭品,念叨了一堆村里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即将破除千年以来困住村民们的诅咒。   因为祠堂里只有族老们,所以外面的村民们听不到村长说的话,如果知道那得陷入癫狂。   村长暂时还不想让他们提前开心,万事皆有变数,族老们年纪大了,已经能坦然接受一切结果。   可村民们不一定。   “他们这真的是传承古老的少数民族吧,”秦画郑重道:“我家也是传承了千年,祭祖步骤和他们相差不大。”   从这些流程看得出来,这个少数民族绝对不简单。   楚逢月随意“嗯”了两句,“可能吧。”   祭祖完成,随着村民们以及小孩子的欢呼声,开始吃水果烤肉,有善舞的年轻姑娘载歌载舞,她们穿着独有的蓝色土布服饰,花纹独特。   虽然和小朋友们以及一些村民沟通不了,但是秦画很会比划,她打着手势实现了交流无障碍,起码想吃什么都拿到手了。   楚逢月被她塞了一块苹果,无奈一笑,咽了下去。   “好吃吧?这里的苹果都是他们自己种植的,我觉得很适合投资开发一个水果基地啊。”秦画琢磨村里的闲置土地怎么利用,她问:“你说村长会答应我们吗?”   “试试呗。”楚逢月咬得嘎吱脆,这苹果很清甜,可能和特殊的土壤有关,嚼着嚼着唇齿之间还有清幽的苹果香味。   “那我去问问?”秦画跃跃欲试,因为村民们已经放开了,所以早就把之前节目组的话抛诸脑后。   而且楚逢月没制止啊,那就没有危险吧。   沈斯年已经自己动手烤上肉了,旁边有人在教他,看得出来对于做饭他还是很热衷的。   齐欢和郁金加入了跳舞的队伍,比起在镜头前面,他们更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小心谨慎。   直播间的网友一直在嚎:「有人吗啊啊啊都去哪里了啊?!参加篝火晚会为什么不能把摄像头带去啊!节目组滚出来!不是说村长不让他们和村民过度亲近吗?」   「我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啃着羊肉跳上舞了orz」   节目组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嘉宾们把网友留在直播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自己出去快活去了,这叫什么事啊!   果不其然,有楚逢月在就是离谱。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南星被刻意忽视了,她独自坐在篝火前面看着楚逢月以及其他人和村民们其乐融融,火焰在她眼底跳跃。   心脏又开始抽痛,她把衣袖拉上去一看,暗红色的血线越来越深了。   这是一种信号,赵竹音现在很需要她的血。   强忍着不适,她闭上眼睛,额角沁出冷汗。   自己现在还可以寻求谁的帮助?爸妈?不,不行。   如果被家里人知道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一定不会替她解决。   陆致远……他的冷淡已经毫不掩饰了,难道是因为昨天被附身,所以蛊术失效了?   她在回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楚逢月从人群中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吃羊肉串。   南星的事她无能为力,从一个风水师的职业道德来说,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不管原身和她有什么仇怨,都不能漠视生命。   不过南星和赵竹音的羁绊太深,以自己的精血在喂养赵竹音身上的蛊,任何人都难以破局。   哪怕是村长亲自出手,都不可能解蛊。   南星现在就是一个任由赵竹音吸血的工具,等她失去了利用价值,精血耗尽,寿命也损耗的差不多了。   赵竹音当初和她交易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说明这一点,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和一个擅长用蛊的人做这种交易,她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时候都是因果,她也无解。   有嘉宾喝了村里自酿的药酒,回去时脑袋晕晕沉沉的,要不是有同伴扶着,早就倒在地上了。   秦画也喝了一点,脸蛋红扑扑的,一个劲儿地往楚逢月身边凑。   对于醉醺醺的酒鬼,女人十分嫌弃,毫不客气地拨开她:“别挨我。”   一股怪味儿,回去肯定又不洗澡。   想到要和她住同一间房,楚逢月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晚上村子里一片祥和,黑猫爬上祠堂屋檐,懒洋洋地打盹儿。   到了下半夜,楚逢月听到窗外有动静。   她抬眸看,外面有道人影,走到窗前停下,站了大概两分钟,才转身离开。   然后就是隔壁房间推门的声音。   不知道南星又要干嘛,她打了个哈欠,再观察了一阵,听到隔壁床板响动,女人躺下了,才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录制很快就结束了,除了前面两天有些小风波之外,后面三天都格外安稳。   秦画依依不舍和阿扎道别,手里还提着一兜子酥饼。   已经和村长商量好了,她到时候会来承包土地种苹果,每年给村里交一定数额的租金。   村长答应的很爽快,村里别的不多,就地多。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秦画坐在车上,降下车窗问和村长说话的楚逢月。   “有人来接我,”楚逢月摆手,“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工作人员把之前答应的钱都转到村里的存折上,给村长确定了之后,朝楚逢月略微颔首,坐上车:“那我们就先走了,这段时间打扰了。”   六十万到账,村长脸都笑成菊花:“不麻烦不麻烦,以后有这种好事儿还可以找我,村里还有很多空屋……”   工作人员挥挥手,大巴车驶离村子。   而另外一条路上,劳斯莱斯和五菱一前一后驶来。   侯师傅开车载着师弟,看到前面的车牌,他眯着眼确认了一下:“那是司徒老板的车吧?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怎么样。”   “待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哪有这么快啊。”马师傅抱着挎包,坐在副驾驶,“才一两个星期吧,b超都查不出来。”   “那倒也是。我听说洛小道长也来了,这回难道有什么大活?”侯师傅跃跃欲试,“能再次看到楚师傅出手,真是运气好。”   马师傅寻思你运气是够好的,扯着虎皮做大旗,现在圈里谁对你不高看一眼?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知道师弟心里酸溜溜的,侯师傅打着哈哈:“楚师傅对你也不错嘛,你看那次你中招,她还不是赶紧过去了。”   马师傅脸上逐渐染上笑意,对,楚师傅还是很看重我的,毕竟我要能力有能力。   一路说说笑笑插科打诨,马师傅逐渐放松下来,因为山路有些陡峭,他被晃得睡着了。   差不多下午两点才到的村子,他们这是从虞城过来的,还绕了点路,洛观还比他们早到。   知道这些都是过来帮忙的,村长赶紧招呼饭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酒也少不了。   “我们不能喝酒。”马师傅推脱道:“不然会坏事,正事要紧。”   本来还想劝酒的村长一听到这话,立刻把酒撤了,陪着他们吃完这顿饭。   因为楚逢月的手机在昨天节目还没结束之前就偷偷交还给她了,所以提前给青玄道长打了电话准备纸人。   洛观吃完一抹嘴,把一个黑色的袋子交给村长——   “要在上面写上所有族人的姓名,一字不漏。”   村长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立马去办了。   除了楚逢月,这里只剩司徒正和另外三人,洛观其实也挺不解的,要这么多纸人干嘛?   见他们疑惑地看着自己,楚逢月放下筷子,言简意赅解释道:“村子里受了诅咒,所有族人不能离开村子,否则就会意外暴毙。”   “恶毒!丧尽天良!”马师傅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听到有这种事,拍案而起:“是谁这么歹毒?我要上报协会。”   “协会管不了。”楚逢月悠悠道:“那人已经死了上千年了。”   马师傅讪讪坐下,“这不是人间事啊,归地府管。”   洛观要笑不笑的,他轻咳一声:“楚小姐,纸人有什么用?”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楚逢月眸色深沉,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吃完饭,没有耽误时间,楚逢月问一直没吭声的司徒正:“施工队来了吗?”   “快到了快到了。”司徒正欲哭无泪,“您跟我说有个大生意,就是村里那几亩药田?”   “不是啊,”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楚逢月缓缓道:“有几十亩呢。”   “……”司徒正长出一口浊气,换了别人这么戏耍他,早就怒不可遏了,可眼前是他司徒家的再造恩人。   他只能赔笑:“那是挺多的,收完还不用十万块吧。”   侯师傅朝他暗挑拇指,敢阴阳楚师傅,有种!   楚逢月似笑非笑看过去,侯师傅转头看师弟,司徒正揉揉鼻子转移话题。   没过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吧,村长就提着袋子回来了。   “楚小姐,都写好了。”   他一个人当然慢,有族老和村里识字的帮忙就快很多,有族谱对照用不了多久,写完还按照人数核查了一遍。   “好。”楚逢月接过袋子,对洛观说:“去后山,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洛观也严阵以待:“您放心,绝对不掉链子!”   村长是想跟着去的,楚逢月不让,说他身上的气场会影响到成败。   而且这些小小的纸人还特意在瓦罐坛子里放了一下,沾沾蛊。   他们到后山时,司徒正喊来的施工队已经把坑挖好了,还有水泥车在旁边随时待命。   楚逢月见一切准备就绪,她把纸人撒进大坑里,很快坑里出现一抹火焰,把纸人付之一炬。   洛观也没有闲着,他开坛做法,手里的桃木剑是师父从别的道长那里顺来的,用着也没有手生。   司徒正听他念念有词,小声问侯师傅:“小道长这是在说什么?”   “念往生咒。”侯师傅眼底有一抹怅然,差不多明白楚师傅的意图了。   她是想用纸人代替村民们承受诅咒,而这些纸人一旦燃尽,有地府的人接收名单,村民们就没事了。   后代也不会再受此困扰,因为你前面的人都没有了,还哪来的后代?自然就不存在什么诅咒了。   这样做要承担的就是被地府发现的风险,这一点就需要洛观从中运作。   楚逢月看着洛观的动作,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引气符,等着出手。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洛观一脸虚弱,示意来个人扶一下他:“幸不辱命,楚小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辛苦了,”楚逢月点头,望向另外两人:“马师傅,侯师傅,麻烦你们拿着引气符,一个去祠堂,一个去村口。”   将明黄的符纸交给两人,侯师傅带来的法器已经让人掩埋在祠堂和村口的空地,现在就差接气了。   “没问题。”侯师傅和马师傅一口答应,两人按照楚逢月的话,从她手里接过符纸,往山下走。   洛观靠在树干上,对聚精会神的司徒正说:“司徒老板,你来这一趟也不亏,这片山头很适合种植药材。”   “怎么说?”司徒正不解。   “你看这些枫树,叶子是不是比一般的枫树要红。”   司徒正闻言,这才把注意力挪到树上。   秋天枫叶红似火,可眼前这漫山遍野的枫叶未免也太红了,鲜艳欲滴。   “这是为什么?”司徒正疑惑道。   如果真的能种植药材,好像确实也挺值。   不过村里估计不会承包给他,而是直接卖给他草药。   “不能说。”洛观神秘兮兮道:“反正你就知道这里种出来的药材比任何地方都好就行了,药用价值也特别高。”   司徒正若有所思,而楚逢月在根据引气符的气场判断马师傅和侯师傅到哪了。   过了半小时,马师傅侯师傅同时发起群通话,气喘吁吁道——   “我们到了,楚师傅。”   楚逢月露出笑容,指尖的符纸随风飘起,她轻声道:“八卦阵,是时候该盘活了。”   狂风四起,司徒正已经有了准备,一旦风云变幻,说明楚小姐在布阵。   他看了看四周,选了棵最大的树抱着,任它风云变幻,都不肯撒手。   洛观倒是没他这么夸张,站在那儿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哪怕狂风哗啦啦地刮,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楚逢月手中的符纸全部飞出,没有被风吹散,而是形成两条线,往村子而去。   这就是引气符的作用,将村口和祠堂的气场连在一起,从而形成涵盖山头和村子的风水大阵。   而此时,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河水奔涌激流,浅浅淡淡的水雾氤氲。   天地突变,山脉开始震动,持续了五分钟,又恢复寂静。   马师傅和侯师傅手里的引气符也自燃成灰。   “成了。”楚逢月眉眼弯弯,“司徒老板,招呼你的人按照我给的图纸在这里修建一个八卦台,事情就算圆满结束了。”   “……好。”司徒正回过神来,对一边的包工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楚小姐的话吗?”   这群人都是他旗下建筑公司的,之前也见过楚逢月出手,这次虽然还有些震惊这种非常人手段,可反应比上次迅速多了。   “老板,全部填了吗?”   司徒正看向女人,见她点头,威严道:“对,全部!”   该做的事情完成了,楚逢月和洛观下山,司徒正也连忙跟上。   在村口翘首以盼的村长和族老们,看到她的身影,有些激动又不太敢问。   面面相觑过后,还是村长沉不住气:“楚小姐,事情成了吗?”   他的眼里带着期待和希冀,还有一丝害怕。   虽然她说是九成,可谁知道结果会不会是剩下的那一成。   “成了。”楚逢月也没有卖关子,毕竟人家天天盼着数着手指头算日子,再逗就不道德了。   “……”   村长和族老们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沉寂了可能有两分钟,族老们老泪纵横,朝楚逢月弯腰。   “您放心,竹音和巫蛊事件,我们会妥善处理。”   晚上又吃了一顿更丰盛的饭菜,村长还领来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少年,他眉骨硬朗,从头发丝到鞋子,浑身都透露着桀骜不驯的气场。   看到楚逢月,少年扯了下嘴角,酷酷道:“妈。”   楚逢月:“???”   女人一脸震惊看向眼神躲闪的村长,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是,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第116章 好大一个儿啊!   侯师傅马师傅还有司徒正一脸不敢置信看向楚逢月,目光在她和又帅又拽的少年身上来回梭巡。   什么玩意?叫的啥?   村长颇有些尴尬:“本来想着十五六岁不用操心了,可能是它的灵体本来就……”   见楚逢月脸色越来越臭,村长编不下去了,果断认错:“楚小姐,这事吧,可能跟我第一次使用这种幻形的术法有关。”   “改不了了,”他心一横,无视女人几欲杀人的目光,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不还是认命吧……”   族老暗戳戳用拐杖杵他脚,这傻孩子,说什么呢!   马师傅和侯师傅总算搞清怎么回事,神情狼狈地在身上还有挎包里四处摸现金,想给孩子包个红包算是见面礼。   这怎么算,也是楚师傅的……儿子?得管他们叫一声爷爷吧(呆滞)   司徒正许久才回神,呐呐道:“好大一个儿啊……”   侯师傅觉得他是羡慕的,毕竟司徒老板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孩子。   楚逢月头疼不已,这顿饭也吃得没滋没味,吃完饭司徒正亲自送她回去。   坐在价值千万的豪车上,楚逢月恼火道:“这是拖拉机吗?走个山路还摇摇晃晃的。”   司徒正瞥了一眼酷酷拽拽的小屁孩,脸色为难道:“楚小姐,是不是因为您的心乱了,七上八下的,所以才觉得……”   话没说完,对上女人凉飕飕的眼神,他缩缩脖子:“是有点晃,回去我就换辆车!”   一下子从小云朵变成人类,小乌云还有些适应不了,而且看妈妈的态度,好像对自己不太满意?   手揣在兜里,鼓鼓当当的。   衣兜里塞着一块葡萄纹的古镜,还有一张钻卡。   古镜是法器,侯师傅给的见面礼,钻卡是马师傅给的。   司徒正身上什么都没带,打算回去再准备准备。   这怎么也算是楚小姐的儿子,而且他还得想办法把人塞高中去。   想换个话题,毕竟女人冷着脸坐在那气场太强,都快喘不上气了。   “我在陵城有朋友自己开了一所私立高中,要不然就让大侄子去那里?”   他和楚逢月年龄差挺大的,让小乌云叫一声爷爷都不过分了,毕竟年纪在这摆着呢,人家马师傅侯师傅都敢开口。   可转念一想,自己凭啥比楚小姐高一个辈分,她会不会不开心?   就当和她平辈了,必要的时候让他当孙子都行。   楚逢月想到老爻说的灰仙,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来,皱眉道:“让他直接读高中?没有基础能行吗。”   “请家教嘛,这个包在我身上!”司徒正拍着胸脯道:“任何金牌家教,只要您开口,我都能找来。”   楚逢月看了眼绷着脸强装镇定的好大儿,颔首:“那就这么办吧。”   ……   南星被附身时的所作所为成了全网的笑料,有和南太太不和的夫人们看到她,总是会打趣几句。   “星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瑜回到家,气得差点把包砸了,因为从小到大的教养,还是克制住把手提包交给赵妈。   见女儿沉默地站在楼梯上,她忍不住质问出声。   南星不敢说是因为赵竹音给自己的东西,导致被黑猫附体了,于是推脱责任,轻声道:“妈妈,是逢月。”   二十二岁的女孩穿着白色吊带裙,锁骨纤瘦,手抓着扶手,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她泫然欲泣:“您可能不知道,逢月现在会一些……奇怪的手段,她看不惯我,所以想让我在节目上出丑。”   听到这事和亲生女儿有关,柳瑜不满:“这孩子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南星刚有些开心,在期待妈妈能惩罚一下她,结果就听女人继续道:“事到如今,陆致远应该也不会再娶你了。”   陆家家风严,对于这种在全网面前出丑的事肯定是难以容忍的。   既然这样,她叹气道:“我本来对于你爸爸答应张家的议亲很不满,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张家,别的豪门都不会再看上南星。   要是结了婚带去宴会,人家第一反应就是嘲笑。   “张家?哪个张家?”南星慌了,连忙从楼上下来,“妈妈,不是说和陆致远……”   “星儿!”柳瑜见她神色有些疯癫,稍微提高了音量。   “前两天城北张家太太找我,想撮合你和她儿子,我当时没答应。”看到女儿失魂落魄,到底还是有些心疼,柳瑜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轻声劝慰——   “张家地位比我们高,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事已至此,陆家是不可能再让你进门了。”   哪怕陆致远鬼迷心窍非她不可,最后的结果多半也是将他开除族谱。   像陆家那种顶级世家,本来选儿媳的要求就高,星儿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丑。   本来就赌一把,现在直接出局。   而她看不上的张家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真要算起来,还是南家高攀了。   “可张旭是个残废!”南星痛苦地看着妈妈,控诉道:“您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柳瑜语滞,显然没想到一向乖巧温顺的女儿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残废怎么了?”南章从门口进来,赵妈立马去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臂弯的西装外套。   男人一向儒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和:“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配得上张家那个残废吗。”   赵妈不敢在这里久待,赶紧去了厨房。   南星对爸爸还是很怕的,她知道,他所有的表象都是伪装。   自己的强硬只会引起他的厌恶,他最讨厌忤逆他的人,比如楚逢月。   心底有恨,可她脸上却委屈道:“爸爸,我只是想争取到陆致远,这样我们南家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   她一副全心全意为家族着想的样子,南章是个面慈心狠的,自然不会被她几句软话就蛊惑。   “爸爸不需要你去争取陆致远,”男人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残忍:“两天后是你和张旭的订婚宴,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以后也不要再涉足娱乐圈了。”   这是今天他和张成谈话的结果,南张两家联姻,张成要最大限度的把手里的资源给南章。   而张成会抽取其中的两成利益作为回报。   能看出来,他这个掌舵人多半是当不了多久了,所以在提前给自己留后路。   和南章合作,算是双赢,联姻不过是让两人的利益关系更加稳固。   其实南章获利更多,毕竟张成就这么一个独子,为了儿子,可以多让利一些。   南章做的决定是不可能推翻的,南星如同行尸走肉般回了房间,倒在柔软的床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为什么什么都变了。   哪怕知道爸爸妈妈不是那么爱自己,可真真切切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难受。   麻木地打开手机,看到有一条陌生消息,她麻木地滑动,想要删除。   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鬼使神差点开,看完后黯淡的眼睛有了一丝光芒。   她去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提着包下楼。   南章和柳瑜还在客厅谈话,听到脚步声戛然而止。   “星儿,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柳瑜虽然是利益至上,可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还是疼惜的。   南章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我想去和陆致远说清楚,”南星红着眼睛,“要是过几天他知道我突然和别人订婚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两人现在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未公开的恋人。   柳瑜打量她许久,才叹气道:“去吧。是该说清楚。”   南星如释重负,提着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星。”   抓着包包的手指节泛白,南星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她停住脚步,勉强稳定住呼吸,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样子转身。   “爸爸,您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这么晚了,你不开车出去吗?”南章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神色不变,“让宋叔送你。”   “不用了爸爸,致远说他来接我。”南星尽量不露出破绽,惨笑道:“我也想一个人走走,静静心,不然很多事情想不通。”   南章看了她许久,才点头。   “去吧,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挑服装和首饰。”   “……好。”南星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她捏着包包,脚步不紧不慢,等离开男人的视线,如芒在背的压迫感才消失。   在夜色中走了一段距离,一辆黑色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她犹豫片刻,还是大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   纪凯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女儿坐在一起,他仔细观察她的眉眼,然后揶揄笑道:“我们家阿星还是随舅舅,不怎么像我和你妈妈。”   南星原本绷直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南家别墅。   柳瑜问丈夫:“真的要和张家订亲?”   “嗯,我和张成已经谈好了。”南章没有告诉妻子,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的真实身世。   不管怎么样,自己和妻子是真的如珠如宝把仇人的女儿养成现在的模样。   一想起来心里怒火就忍不住翻涌,恨不得把纪凯云踩入泥泞。   他丝毫没有觉得对不起南星,反而这才是刚开始索取点报酬,多年的养育之恩,不可能白白让纪凯云捡了个便宜。   自从看了那封邮件,以前很多忽略的事统统联系起来,纪凯云用星河传媒捧自己的女儿,将他的女儿当做垫脚石,一看就知道筹谋已久。   逢月毅然决绝解约,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南章有些看不透那个女儿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了解楚逢月。   ……   司徒正直接把楚逢月和小乌云送到南湾别墅,不想卷入这僵滞的气氛中,他找了个借口脚底抹油跑了——   “我老婆叫我回家为国家增添人口做一份贡献!”   母子俩看着消失的尾灯,同时翻了个白眼。   独自面对好大儿,楚逢月有些不自在,她别扭道:“别站在外面,先回家。”   男孩比她高半个头,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噢”了一声,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楚逢月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副死样子跟谁学的!   如果马师傅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道:跟你呀。   这种不屑一顾盛气凌人的气势,经常能从她身上看到。   众人皆蝼蚁,惟我是高山。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楚逢月很不爽,脚步也加快不少,可男孩人高腿长,不仅跟上了,还始终领先她半步。   揉了揉太阳穴,楚逢月都想再给村长下个诅咒了。   就咒他和他老婆老来得子,一胎八个大乌云(冷漠脸)   听到有动静,辛奈赶紧出来开门,看到楚小姐他都快泪目了。   “您总算回来了!”   看到眼前满脸生无可恋的一米九彪形大汉,楚逢月蹙眉:“家里遭贼了?”   “不是……”辛奈脑袋都快炸了,“您快进屋看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楚逢月一脸狐疑地往里走,期间还不忘换鞋。   辛奈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旁边的帅气少年,愣了一下:“这是?”   “我儿子。”女人说到这,脸色不太好,一副被坑了的模样。   “???”   “!!!”   辛奈信吗?他当然是不信的。   楚小姐才多大?二十二?二十三?   可眼前的小孩怎么着也有十六了吧,捡来的还差不多。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并且还把人带回家了,辛奈也不好多问,拿出一双全新的家居拖鞋给男孩。   “不喜欢这个颜色,换。”男孩下巴微抬,语气拽拽。   “?”辛奈一脸问号,这哪捡来的熊孩子,刚到叛逆期吧?   “不穿就让他打赤脚!”楚逢月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   看到眼前一身考究灰色西装,戴着银边眼镜的俊美男人,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灰仙?”   “楚小姐,”男人矜持颔首,“您好。”   男人左手抱着一本厚厚的古籍放在胸前,右手负在身后,“以后将由我来教导小少爷。”   “……好的。”楚逢月看到他手里大约有十五公分厚的书籍,嘴角一抽,随后幸灾乐祸道:“别以后了,就现在吧。”   “还有五天他会入学高中,在这期间你需要教他认识常用字。”女人觉得自己的要求好像有些高,不确定问:“行吗?”   俊美男人不满:“您对我的能力有所误解,对于一只学识渊博的灰仙,这样的话简直是侮辱。”   小格从沙发后面探出头,面露苦色:“楚小姐,他才来了十分钟,我已经记住了二十三个数学公式。”   “?”楚逢月惊恐地看向骄矜的男人,毫不犹豫上楼,向后摆手:“你们继续。”   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知道有些仙家特别爱学习,而且好为人师。   对于什么劳什子数学公式世界历史诗词歌赋她完全不感兴趣,谁都可以受罪,除了自己。   楚逢月跑了,剩下两个一米九的壮汉满脸愁苦看着光脚踩在地板上的男孩。   “小……小少爷,”辛奈语气艰难跟着灰仙的称呼喊他,“要不您还是把鞋子穿上吧,我把所有的颜色都找出来。”   弯腰把黑色的那双家居拖鞋拿走,他又从鞋柜里找出赤橙红绿青黄紫几种颜色摆在一起,就像一道彩虹。   “不穿。”男孩见他妈不搭理自己,心情更差,“我不去上学。”   原本事不关己的灰仙从身后抽出戒尺,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尺子,一寸厚,长约二尺。   小乌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往前凑:“你打吧。”   他是灵体,哪怕幻了形,也不是普通人类,没有痛觉。   灰仙点点头,如他所愿,一尺子抽了过去。   “妈!”原本一脸不屑的男孩疼的叽哇乱叫,到处蹦跶躲避戒尺的鞭打。   “忘了介绍,这是阴沉木。”灰仙露出笑容,“生灵见而畏之。”   这把戒尺跟了他数千年,早就被阴气浸透,对付小乌云这种叛逆的灵体也是手到擒来。   下面鬼哭狼嚎,楚逢月掏掏耳朵,装作没听见,去浴室洗漱。   辛奈和小格目瞪口呆,看了大概五分钟,见男孩被抽的差不多了,才上去劝道:“灰老师,别动气,他还是个孩子……”   嘴上虽然这么说,拉俊美男人的手却只是虚虚停在半空中。   小乌云被戒尺抽了十来分钟,浑身疼,蔫头耷脑被灰仙拎着回楼上房间。   还不忘回头瞪那看热闹的两人一眼,用口型说道:我记住你们了!   辛奈脸上虽然带着几分没拦住的过意不去,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小格问他:“有了这位小少爷,灰老师不会再来折磨我们了吧?”   辛奈:“……应该,吧?”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天,楚逢月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家里多了个人……和一只灰鼠,不过也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   吃早餐的时候,她坐在主位,小乌云和灰仙分别在她左右手下方,辛奈和小格挨着这两人坐。   “我不喝牛奶,我不用再长了。”对于这种有淡淡膻味的东西,小乌云不是很喜欢。   “才一米八就满足了?”楚逢月舀着火腿粥送到嘴里,不咸不淡瞥他一眼:“你辛奈叔叔和小格叔叔一米九几,也没见他们对自己满意。”   “我和他们不……”小乌云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灰仙淡定从容地把漆黑的戒尺放在桌上。   小乌云俊朗的眉眼间露出一丝不耐,“不就是喝牛奶吗,没事就亮戒尺,烦不烦。”   说完,他端起牛奶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挑衅似的看向灰仙。   这两天他挨了不少打,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没有少半分,反而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技巧。   还和辛奈学了一点反侦察,都用在灰仙身上了。   对于这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楚逢月已经习惯,“司徒正说要给你上户口办身份证,你自己想个名字。”   她的户口是单独的,和南家无关,当初楚家离开陵城时,就把原身户口分出来了。   辛奈和小格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楚小姐跟他们说了小乌云的身世以及来历,虽然有些同情,这这熊孩子有时候太过分,他们也会向灰仙撺掇告状。   “楚,楚巫。”小乌云毫不犹豫道。   “不跟你爹爹姓?”楚逢月讶异,随后问:“乌云的乌?”   “跟你姓。”男孩有些不自然,“巫蛊的巫。”   楚逢月给了他生机,村长给了他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权利。   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感激的。   楚逢月还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别别扭扭的,又敏感,又羞于表达。   她“噢”了一声,给司徒正发了条信息,“行,看来灰老师的教学成果不错。”   灰仙动作优雅,拿起一根油条:“份内之事。”   辛奈和小格对视一眼,肩膀耸动憋着笑,在对上灰仙深沉睿智的目光时,强迫自己忍了回去。   吃完早餐,楚逢月打算去一趟玄学协会,她交待灰仙:“看好他,后天必须坐到学校的课桌上。”   小乌云……哦不,楚巫有好几次想偷偷开溜,每次都能被灰仙提前堵截。   他的厌学情绪达到了高峰,楚逢月在还不好太过分,她要是不在家,这俩恐怕得把家拆了,回来还得满世界找人。   “您放心。”灰仙放下筷子,看向满脸不在意的男孩,“我一定在短暂的时间内让小少爷感受到学习的美好。”   “……”这鬼话连楚逢月都听不下去了,这两天灰仙有时候会拉她去旁听,美其名曰家长的陪伴对孩子很重要。   然后就收获了母子俩如出一辙的臭脸,楚逢月会找各种借口留好大儿一个人受罪。   她是真的不爱学习,她宁愿去山上寻龙点穴,也不要受这种鸟罪。   什么三角函数什么乱七八糟的公式,完全听不懂。   灰仙对付辛奈和小格绰绰有余,想要拿捏她完全是痴人说梦。   灰仙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楚逢月回家里好像缺只猫。   灰仙只能不了了之。   刚踏出大门口,就接到南晚枫的电话——   “今天是南星的订婚宴,逢月,你来吗。”   “嗯?”楚逢月寻思今天这都什么日子啊,她纳闷:“陆致远还真是有勇气啊。”   又被蛊惑了?上次不是知道真相了吗?脑子有毛病吧!   真要想报复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不是和他。”   南晚枫的话让楚逢月拉车门的动作一滞,她来了兴趣:“哦?那是和谁。”   “张旭。”听出她语气变化,南晚枫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逢月的情绪其实很明显就能察觉,都在脸上。   “也是豪门圈的,这是爸爸的决定。”   楚逢月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因为在直播间出了丑,断送了她嫁进陆家的妄想。   现在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了,要么是南星狂热的追求者,为了她可以不要性命以此威胁父母非她不娶,要么是某种商业交易。   南章亲自出马,那肯定是后者。   “我去。”楚逢月眼睛里带着笑意,“你把地址发给我。”   很快,南晚枫的定位消息就发了过来,她顺手转给陆致远。   这件事陆致远当然是知道的,南星还找他寻求帮助。   当时她哭得梨花带雨往他身上蹭,可男人没有丝毫怜惜,语气冰冷——   “既然你父母让你嫁,那就嫁吧。”   一句话,让南星心如死灰。   楚逢月没忘了秦画那爱凑热闹的性子,本来想给她也发个地址的,可转念一想,就她这时刻关注南星动态的样子,恐怕早就知道了。   她确实没有看错秦画,女孩早就到了酒店门口,并且找来了几个狗仔,混在宾客中间进了酒店。   “还敢害我?”妆容精致戴着昂贵珠宝的女孩嗤笑,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往大堂走,喃喃自语道:“今天就让你的粉丝们都看看,她们的白月光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虽然门口有人检查来宾请柬,可对于她来说多弄几张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南家什么档次啊,她能来那真是蓬荜生辉了。   反正看到她,南章并没有讶异的表情,哪怕知道女儿和这位秦家大小姐有摩擦,他也笑容温和地邀人进去落座。   秦画从中看出端倪,邮件他多半看完了,而且还拿南星的婚事当成交易筹码,只能说当年能击垮纪凯云,他靠的不仅是运气和司徒正。   自己也是有几分野心和手段在的。   秦画找了个靠前的桌子,就是为了近距离欣赏南星的表情,现在宾客来的还不算多,到处空荡荡的。   狗仔分散在另外几桌,看到她,微不可察点头致意。   秦画收回目光,从浅蓝色包包里掏出手机,刚要给楚逢月发消息,就看到她在南家大儿子的带领下进来了。   “南星在二楼化妆,”南晚枫替她拉开椅子,看了眼腕表,“阿昭刚从学校出来,应该还有半小时到。”   楚逢月敷衍地点了点头,对于南昭来不来她真的毫不在意,就是想来凑凑热闹,顺便看个笑话。   不过她有预感,这场订婚宴多半要泡汤。   南星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都敢和赵竹音做交易,怎么可能会乖乖给南家当棋子。   “楚逢月!”秦画高兴地朝她挥手,毫不犹豫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你也来看笑话?”女孩不加掩饰,直接问道。   酒店已经被张家包了下来,来参加的无不是社会名流,自然认识这位高傲的秦家大小姐。   不过知道她和南星有过节的人并不多。   平时都很忙,谁关注这些小女孩手段啊。   知情的那一小部分人也对门口笑容儒雅的男人有了新的认知。   他没有拦秦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告知外界,秦家已经没有再针对南家了。   不信?这不是还来了人参加他女儿的订婚宴吗。   “嗯呐。”楚逢月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往旁边挪了挪,“别挨我太近,窜味了。”   主要是另一桌有个女人也是一身香味,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混合起来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   秦画撇嘴:“你就是嫌弃我,直说嘛,我又不怪你。”   “嗯,我嫌弃你。”楚逢月顺着她的话,诚恳道。   “不可能,”秦画傲娇道:“我不信!”   宾客陆续到齐,也差不多到了吉时,身穿定制西装的张旭被人用轮椅推了上来。   他面色苍白,五官消瘦,双腿看起来挺长,但是已经不能用了,相貌倒是挺清秀的。   豪门里长得丑的真的不多,除非是那种暴发户,自身条件差,还没来得及改善基因,往下数才两三代。   到了南星出场的环节,宾客们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张成看向南章,男人从容淡定对小儿子说:“阿昭,去看看你姐姐,女孩子平时化妆不顾时辰没关系,今天是好日子,不能让贵客们等太久。”   这是催促的意思了,南昭身穿黑色燕尾服,他略微颔首,站起来,往电梯走。   “不好意思,阿星可能是有些紧张。”柳瑜身穿暗红色旗袍,上面的刺绣精美细腻。   她对旁边身穿同色长裙的张太太笑道:“我当初和老公订婚的时候也是险些耽误了时辰。”   “能理解,女孩子家家嘛。”张太太神情倨傲点头:“不过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等太久也不合适。”   柳瑜对于张太太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听到这话心里也很不舒服。   想到要和她做亲家,多少有些不满,可为了家族,还是忍了。   “是,我亲自去看看吧。”柳瑜施施然起身,走路时腰身款款,剪裁得体的旗袍将好身段勾勒了出来。   哪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依旧吸引不少目光。   张太太冷哼,轻声嗤道:“狐媚子。”   在她眼里,柳瑜就是喜欢装的那一种,什么温柔碧玉都是假象。   柳瑜到二楼时,就看到儿子脚步飞快走了出来,险些和她撞上。   “怎么了?”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姐姐呢?”   “不见了。”南昭咬牙切齿,冷笑道:“肯定是偷偷跑了。”   南星惯用的技俩就是装乖巧温顺,让人相信她,麻木他们的神经,等他们放松警惕。   “现在怎么办?”柳瑜有些慌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如果让张家人和在场宾客知道消息,我们南家不仅成了陵城的笑柄,还会被张家报复!”   “不行,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她冷静道:“你现在出去找,我和你爸爸说阿星突然不舒服晕了过去,你送她去医院了。”   “不要走正门,从后门离开,快!”   南昭匆匆下楼,柳瑜捂住悸动的胸口,等缓过劲来,重新走进电梯。   看到电梯墙壁上自己的身影,她恢复镇定,整理旗袍,唇角轻勾,露出温柔的笑。   见她一个人走出电梯,南章有些疑惑,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他上滑解锁打开看,面色铁青。   发消息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只有一句话——   【你女儿在我手上,想要见她,带上五千万,独自来南城巷。】   哪怕是二十多年没见,他也能认出发短信的人是谁。   纪!凯!云!   柳瑜走到台上,深鞠一躬,神色担忧道:“很抱歉,因为星儿突发晕厥,我的小儿子已经把她送去医院了,如果亲家不介意,订婚宴可以继续。”   不得不说,柳瑜这一手让楚逢月刮目相看。   本以为南星如果逃婚,南家会找理由推迟订婚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忽视南星不在场,还想继续。   恐怕也是南星的所作所为让她狠下了心来。   宾客们不是傻的,有人猜测肯定是跑了,也有人说指不定是去找陆致远了。   台下的窃窃私语张旭都听在耳里,他脸上露出阴鸷的笑,示意旁边的人把戒指拿上来。   张成本来在低声质问南章,张太太也坐不住了。   因为他的动作,夫妻俩把目光移到儿子身上,所有嘉宾也都投以目光。   “阿星去了医院,这枚订婚戒指我先戴上。”男人把素圈套进中指,然后拿起那枚大克拉的钻戒,握入掌中,“这一枚是阿星的,我先替她保管。”   “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诸位来宾可以先吃饭,我去医院探望一下我的未婚妻。”   男人一抬手,立刻有人推着他下台,往酒店门口去。   他这干脆利落的动作也惊呆了在场所有人,还是柳瑜先反应过来,笑容清浅:“招待不周,还请诸位慢用。”   南章脸色很差,纪凯云这么直截了当的挑衅,还拿南星作威胁,看来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查清了南星的身世。   不知道纪凯云诓他过去做什么,但南章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面对张成的质问,他脸色郁郁,把短信给旁边的人看。   “阿星被人绑架了。”   张成原本连珠炮似的质问卡在嗓子眼,他接过手机仔细看,眉头紧锁:“报警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集团的人针对他做的,如果是,南家这姑娘就是受了池鱼之殃,面对南章,他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南章神色微妙,有些不敢置信。   看到这么大一出戏,楚逢月都想拍手叫绝。   她指使撅着嘴满脸不情愿的秦画给自己剥虾,啧啧称奇道:“真精彩啊。” 第117章 来活了,处理一下。   南章完全没想到,张成会提出报警。   如果是绑架勒索,这不是明显逼对方撕票吗?这些年发生在豪门的绑架案不少,一开口就是报警的做法确实不多。   如果换成他张成自己的……算了,他就一个残废儿子。   而且这个儿子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耻辱,他可能根本不在意对方撕不撕票,更何况一个未过门的儿媳。   放在以前,南章肯定是不同意的,到现在他只是稍微一想,就拨号出去——   “你好,警察同志,我的女儿南星被人绑架了,对方让我携带五千万现金去城南巷。”   把情况交代清楚,警方让他不要着急,会立刻出警派人跟他联系。   南章挂断电话,面对神色复杂的张成,他轻声叹气:“希望阿星不要受到伤害。”   “……”张成愣了。   他完全是因为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故意让南章报警,其中有八成是气话,没想到还真的直接报警了。   对于南章的果断无情,张成有了新的认知。   其实他误会南章了,现在对于纪凯云和南星的关系他一清二楚,并且在怀疑这父女俩是不是联合起来给他设陷阱。   南星对于自己让她嫁到张家很不满意,虽然嘴上顺从,可内心的抗拒一眼就能看出来。   作为她亲爸,纪凯云怎么可能伤害她。   在现场宾客吃完之前,南章和张成已经离场,只剩柳瑜和张太太在现场招待客人。   楚逢月吃的差不多了,见南晚枫起身走了,她擦擦嘴:“你慢慢吃。”   “我也要去!”秦画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不就是去看热闹嘛?谁还不是乐子人啊。   而且南星的热闹,她必看不可。   到底是去医院了还是逃婚,她要弄清楚!   楚逢月也没多说什么,爱跟就跟呗。   两人的离开也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一个是最近很火的当红明星,一个是秦家大小姐。   有人窃窃私语,觉得事情不对劲,不过到底不是他们的家事,也是随便说两句就没放在心上。   看到楚逢月和秦家大小姐举止亲密,柳瑜脸色有些古怪,对于这个女儿她有点感情,但是不多。   而且现在逢月风头很盛,和秦家时家肖家的小辈们关系都不错,她心里有算盘在拨动。   等阿星嫁进张家,是不是可以公布逢月的身份了?然后再筹谋一门好婚事。   张成要的只是和南家有姻亲关系作为保障,关于南星到底是不是南家亲生的想必不是那么在意,合同都签了影响不到两家的合作。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柳瑜又计划起了别的。   楚逢月经过她身边时,目不斜视,柳瑜刚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笑容凝固在嘴角。   秦画没有坐自己的车,蹭女人的跑车。   “你知道南星在哪个医院吗?”见她一脚油门下去,也不顾方向,忍不住问道。   酒店外面的路四通八达,通往城市各个角落。   “不知道,跟着南章的车。”楚逢月打着方向盘,语气没有多少波澜。   她提起南章的时候就想在说一个陌生人,秦画不由思衬她和南家的关系。   之前看到她是和南晚枫一起进来的,说明这兄妹俩关系还不错。   可对于南母,她连个余光都吝啬。   所以她现在和南家什么情况?只认哥?不要爸妈?   秦画有些摸不清,就她查到的那些资料来看,南家宁愿要个冒牌货,也不让自己的亲女儿上户口。   换成是她,早就远离南家了。   什么玩意儿啊!   车辆一直在往前行驶,楚逢月瞥了眼前面的车牌,开始提速。   “这不是城南方向吗?”秦画也从思绪中抽离,隔着车玻璃看外面的高架桥,疑惑道:“南星在那边的医院?还是往这边逃了?”   她甚至在怀疑南星和陆致远私奔了,可陆致远那样的人,做不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而且自己的好闺蜜睫毛精在群里说,她看到陆致远在台球馆。   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对于昔日的地下女友和别人订婚,他没有丝毫难受痛苦,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秦画因此更嫌弃他了。   一个感情淡薄的男人,我呸。   不管女孩怎么叽叽喳喳,楚逢月始终没搭理她,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南章身后。   张成和南章共坐一辆车,车上还有五千万现金。   真打算给钱?白白便宜纪凯云?   当然不。   他要看看纪凯云到底想做什么,并且在谋算能不能以敲诈勒索的罪名把纪凯云送进去。   只有纪凯云待在局子里,他才安心。   “这次绑架阿星的是你的仇家?”张成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的,但他决定先甩锅。   以免南章用这个要挟他,合同分成又有变动。   “不知道。”南章听出他的意图,温和道:“我一向不与人结仇。”   谁仇家最多?当然是张成。   当年为了上位,家族里那些人没少在他这吃亏,张旭的车祸也是这些人的报复。   被他阴阳了一把,张成脸上有些挂不住。   近些年来南章确实小心谨慎了许多,算得上是与人为善的典范了,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和气生财。   搜肠刮肚想了个人名出来,张成冷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年纪家就被你搞垮了,说不定是蛰伏多年,终于找到机会下手。”   南章心下讶异,能当掌舵人,眼睫毛拔下来一根都是空的,看来张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车上两人各怀心思,南章对于南星的安危丝毫不担心。   先不说所谓的绑架是他们父女俩自导自演,哪怕不是,对于一个心生悖逆且不是自己亲生骨血的女儿,他也没有多少感情在。   因为注意力被分散,他没有发觉后面有辆跑车一直在跟着自己。   到了距离城南巷不远的路口,有交警拦下南章的车。   等候已久的武警把微型通讯器放在南章西装上面的口袋里,并且叮嘱他:“不要激怒他。”   南章点头:“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   “应该的。”   楚逢月没有走这边,绕的另外一条路,停好车,直接从巷尾进去了。   这条小巷子都是待拆的老房子,现在变成隐藏的美食街了。   泰式餐馆、拉面、奶茶、烤鸭什么都有。   秦画跟在她旁边,穿梭在狭小逼仄的巷子里,纳闷:“南星躲到这里来了?”   就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可能是去医院。   南章多半也是来抓人的。   让张家和南家当着众人出这么大的丑,南星以后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南章没有让张成跟着,他独自一人提着一箱面值大的外币往巷子里走,同时还不忘观察四周。   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熟,但是自己不记得以前有没有来过。   “熟悉吗?南章。”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身休闲装的男人放下咖啡,神情阴狠看向他。   “纪凯云。”南章停住脚步,不动声色打量前面坐在圆桌前的男人,“果然是你。”   南星就在纪凯云的旁边,听到爸爸的声音,原本松懈下来的神经又顿时紧绷。   这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了,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明目张胆忤逆他。   “阿星。”男人的嗓音带着安抚,“你是被他绑架了吗?别怕,爸爸来救你了。”   “爸——”南星刚张嘴,见纪凯云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又闭上嘴巴。   “南董事长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懂,”纪凯云示意他过来坐,“我不过是接到阿星的求助,帮她一把而已。”   南章眸色晦暗不定,他仔细观察纪凯云。   二十余年不见,眼前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少年志得意满的意气风发,比起当年的情绪外放,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城府。   “求助?”南章坦然自若走了过去,将密码箱放在桌上,“这五千万,是你索要的酬金吗?”   武警在监听他们的对话,南章希望能引纪凯云进套。   “当然不是。”纪凯云双腿交叠,手随意搭在腿上,他面带微笑,“这是阿星的主意。”   “她想知道她的爸爸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她,会不会带钱过来单刀赴会。”   “很明显,你是在乎她的。”男人耸肩,“可是我不理解,真的在意会把她当成商品,和张家做生意吗?”   南章如果再察觉不到自己被他耍了,就是真的傻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对武警解释:“是我女儿胡闹,浪费了社会资源,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会登报道歉,辛苦你们了警察同志。”   没想到是一场闹剧,带队的警察语气生硬:“还请南先生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女儿,不要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麻烦你们了。”   关掉通讯器,南章吐出一口浊气,在纪凯云对面坐下。   他偏头看向南星,露出微笑:“爸爸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南星不敢与之对视,她咬着嘴唇,垂下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南章没再多看她一眼,而且对纪凯云说:“别人的孩子就是养不熟,遇到事还是会找亲生父亲。”   南星心尖一颤,她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斜对面儒雅温润的男人。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纪凯云也不讶异,他抬手叫来服务员给南章点了杯拿铁,身体放松地往后靠,“拿我的女儿去换资源,南章,你倒是挺会想。”   “养了这么多年总要收点成本回来。”南章对服务员道谢,语气平静道:“你得不到好处,不也按捺不住了吗。”   秦画和楚逢月就在他们这家咖啡馆旁边的泰式餐厅二楼阳台上,因为隔得近,轻而易举就将楼下的谈话尽收耳中。   女孩早就打开手机录音了,并且把这一段发给了无功而返的狗仔们。   “楚逢月,你说这俩会不会打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不会,”楚逢月随口道:“这么跌份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我倒是希望他们打起来。”秦画撇嘴。   随后又说:“按照现在的走向,纪凯云肯定不会让南星嫁进张家了,他不会让南章得了这个便宜。”   “且看着吧。”楚逢月对此倒没有太过在意,不管怎么样,南星已经成了弃子。   纪家拿她做不了文章,嫁给豪门世家已经没指望了。   唯一的选择张家,因为不想让南章得到好处,纪凯云宁愿南星废了,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现在娱乐圈南星已经不能再出现,吃鱼的表情包全网到处飞,只会收获一片嘲声,而南家,也回不去了。   至于纪凯云……一个这么多年才见面的女儿,会有多少感情?何况她已经和陆致远分手了,再没有丝毫价值。   “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会让人把你的行李收拾好,送去星河传媒。”南章也是个果断干脆的人,纪凯云存心搅局,和张家的交易不管怎么样都继续不下去了。   没必要苦苦哀求,让南星回去,这不是他的作风。   他刚起身,南星下意识脱口而出:“……爸爸!”   儒雅的男人没有丝毫迟钝,拎着密码箱离开。   很快,消失在长长的巷子里。   只剩下纪凯云和南星父女俩,见她伤心,纪凯云安抚道:“不要舍不得伤害你的人,阿星,跟爸爸回家。”   他当然另有打算,自己就一儿一女,阿河已经有合适的联姻对象,至于阿星……   名声不好又怎么样,赵鹤不是刚离婚吗,赵太太的位置正好空着。   赵鹤不愿意?他可是有把柄在自己手里。   等这父女俩走了,秦画忽然有种预感——   “南星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南章可是纪凯云的死敌,对于叫了南章这么多年爸爸的女儿,纪凯云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她完全不信。   而且就纪凯云这名声,往前数二十年,可以说奇臭无比,各种阴招损招层出不穷,当年被他用阴险手段打垮的公司可不少。   楚逢月却在问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城南巷?”   “啊?”秦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你不知道吗?这条旧街是纪凯云和南章当初第一个竞争项目。”   “谁赢了?”楚逢月挑眉问。   “都没有。”秦画摇头,“这条街现在是在赵家手里,当初赵书青他爸还不是继承人的时候拿下的。”   楚逢月“哦”了一声,扫码付了两杯冰可乐的钱,“走吧,回去了。”   秦画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条街感兴趣,只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问什么,所以记在了心上,让人去查查这条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星逃婚#   #南星非南氏集团真千金#的词条在下午惊爆热搜。   作为娱乐圈二线清纯小花,以及豪门千金,南星的话题度还是很高的,特别是这种豪门八卦更能勾起网友的好奇心与窥私欲。   【天呐!原来南星是假千金?!】   【南昭近来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   【诸位,请看这张图——   (图片)   这是楚逢月和南晚枫的照片,你们仔细看他们的眉眼五官……】   【卧槽!我总算知道楚姐为什么这么讨厌南星了,鸠占鹊巢的假货?还故意在节目上带歪节奏,暗示楚姐是私生女,怎么能这么恶毒啊?还什么狗屁清纯小白花,呕。】   南粉还在挣扎:【假的吧,南氏集团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啊,我觉得不可能。】   不到两分钟,南氏集团的官博就出了声明——   南氏集团v:【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南星小姐于今日上午十时逃离订婚宴,随后自导自演绑架案,惊动了陵城市公安局的武警同志,也伤了南先生的心。   故此,南章先生借此时机回应大家的疑问——   南星小姐是否是南家的亲生孩子?否。   楚逢月小姐是否是南家的私生子?否。   为了顾及南星小姐的情绪,这么多年委屈了亲生女儿,南先生很愧疚,并且在此向楚逢月小姐郑重道歉,希望她能原谅父亲以前的不当作为,并且会给出南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补偿。   谢谢大家对这件事的关注。】   短短半小时内,这条声明被点赞转发上百万次,原本事不关己吃瓜的楚粉全部炸了——   【草,这他妈什么魔幻剧情?楚姐才是南家的亲女儿?】   楚逢月没去玄学协会,她还有东西没拿,把秦画送到指定地点,刚到家车还没停稳,就接到韩宝宝的电话。   “月月宝贝!你快看微博热搜,南氏集团的官微承认你是南家的亲生女儿!”   听到这句话,楚逢月脸色刹间冷了下来,她嗤笑:“这是少了个联姻工具,又想到我了。”   韩宝宝不敢吭声,“要不然我找秦家把这事压下去?”   现在他很多工作都是和秦家对接的,有秦家在,根本用不着主动去跑商务。   “不用。”楚逢月下了车,打开微博,看到那条点赞评论已经过五百万的,转发后,直接@无忧律师事务所,并且加了一句——   来活了,处理一下。   无忧律师事务所v:【收到。】   聂无虞反应很快,他给楚逢月发来微信消息:【楚小姐,麻烦您把户口本的复印件传真给我。】   楚逢月回了一个好,走进客厅,大步上了楼。   楼下刚被灰仙收拾了一顿的少年鼻青脸肿,问戴着银边眼镜的俊美男人——   “我妈怎么了?”   “大概是被小少爷您气的。”灰仙收起戒尺,彬彬有礼道。   楚巫无语:“我去看看情况,你别跟上来。”   少年刚踏上楼梯,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对一只脚踩上楼梯的男人说——   “老实点,不然明天我就抓一只狸花猫回来,扔你房间。”   灰仙收回锃亮的皮鞋,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楚巫哼笑,“噔噔噔”让了楼梯,消失在转角处。   因为楚逢月转发的那句话,这件事的热度更上一层。   【卧槽,我楚姐这一波!顶啊!】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以前区别对待已经让她寒了心,现在就别来沾了吧?】   而时诩、肖晃、秦画等人都来转发她的微博,就连陆致远齐欢郁金也没有落后。   洛观更是直接开嘲道:【楚小姐如今的地位,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想来沾一沾边:)】   网友们不知道他指的地位是什么,还以为是如今楚逢月在娱乐圈的地位。   那必须是稳坐第一把交椅,坚不可摧。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网友们最开心的一天,她们沉浸在扒楚逢月扒南星的快乐中。   以往楚逢月在综艺里对南星不善的言论现在来看十分合理,楚粉找出当年蹦得最欢的南粉,疯狂开火。   南粉跑去自家姐姐的微博下要个解释,结果就看到南星短短十分钟内上线下线几十次,就是装死不回应。   南粉被嘲得更狠了。   楚逢月把户口本复印件给聂无虞传真过去,见房门口有个贼头贼脑的小脑袋,她问:“之前让你养的东西怎么样了?”   见妈妈发现自己,少年坦然自若地走进去,从兜里摸出那条被符纸包裹的蛊虫——   “还活着。”   有他的灵气滋养着,蛊虫不仅活得很好,而且愈发胖了。   楚巫直接把它当成宠物,取名黑大帅。   “我要去趟玄学协会,晚饭你和辛奈叔叔还有小格叔叔在家吃,不要和灰老师唱反调。”   女人接过蛊虫,拢在掌心里,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准备离开。   少年不自在地拽着她衣袖,“我跟你一起。”   楚逢月犹豫片刻,还是应了。   经过灰仙身边时,少年脊背挺直,脸上还带着得意。   灰仙只是微微一笑,对楚逢月说:“楚小姐,十点前请和小少爷一起回来。”   “这是我新设定的门禁时间。”   楚逢月一脸茫然:“?”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巫直接笑出声,伸出食指,摇了摇,狂傲道:“不可能!”   灰仙面带微笑,抬起戒尺,拍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逢月和楚巫同时“嘶”了一声,没什么,单纯是替他疼的。   就这样,一家人莫名其妙被设了门禁,就连辛奈和小格也不能避免。   楚逢月倒不是怕灰仙,就是不喜欢听他念叨,什么天文地理还好,起码和风水也能沾上边吧。   你要是扯什么物理化学什么核动力,她就歇菜了。   坐上车,楚巫系上安全带,偏头看踩油门的女人:“妈。”   “嗯?”   “能让灰老师回去吗?我们家供不起这么大的仙。”   “不行,”楚逢月虽然不喜欢灰仙念自己,但是他念别人,自己还挺开心,“等下从协会回来,带你去买点开学要用的东西,书包什么的都没准备。”   “……好。”楚巫有些憋屈,心里计划着离家出走一段时间。   这里离玄学协会并不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知道她要来,程方提前让人准备晚饭,菜单是他亲自拟的。   “楚小姐。”村长笑眯眯喊道。   自从破了诅咒,村民们开始来外面打工,他们的巫蛊之术被村长禁用,一旦发现将会逐出村子。   现在村民们有些在餐馆打工,还有工地和其他地方的。   自食其力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困在村子里才是人生无望,特别是见过外面的繁华后,更加坚定了要赚钱送孩子们出来读书的想法。   司徒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结了,做事也开始往慈善方面发展,想为后代积点德。   他给村子捐了一所希望小学,还带有初中部,并且配备了师资力量以及各种教学所需器材。   这一切,大部分还是看在楚逢月的面子上。   村长也清楚这一点,看到楚逢月格外亲切。   “来了?”楚逢月随意扫了他一眼,凉飕飕道:“还敢见我啊,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躲着我呢。”   “怎么会……怎么会……”看到她身后的高高瘦瘦的男孩,村长更心虚了,尴尬一笑转移话题:“我是为了竹音的事来的。”   说到这,他正色道:“竹音跑了。”   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今天去青竹小筑,人去楼空。   楚逢月点头:“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办法找到她吧?”   “怎么可能……哈哈……楚小姐别说笑了,要真的有办法哪会拖到今天?”村长打着哈哈,想要敷衍过去。   楚逢月也懒得深究他们的秘密,以前是受诅咒的限制,赵竹音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能耗死族人,现在诅咒解除,村长的一身本事也有地方施展。   至于为什么要来玄学协会,算是报备吧,就像是风水师去了新的地盘,要找当地的风水师拜码头,以免自己在别人的地盘接活惹得人家不快。   你如果在陵城想要施展手脚,又不和玄学协会事先说明,就有点不把人家放在眼里的意味了。   好歹也是官方组织。   楚师傅多了一个儿子的事,马师傅早就和相交好的人说了,现在玄学协会就没有不知道的。   程方是个人精,没有问楚逢月这么大一个儿子哪里来的,他直接给见面礼就完事。   楚巫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叔伯爷爷,身上揣满了东西,就连衣服上的帽子也沉甸甸的。   “你自己去玩会儿。”楚逢月跟好大儿还是有些生疏,主要是突然一下子这么大,也就比时诩小个三四岁吧,感觉有点别扭。   “噢。”楚巫手里有一叠护身符,他难得听话地去了外面院子,这些常人难求的符纸在他手里很快折成了纸飞机,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屋顶上或者草丛里。   程方和村长在商量怎么引出另外一个巫蛊支脉的人,楚逢月提议道:“利用赵竹音。”   “嗯?”村长稍微一想,就反应过来:“恐怕一个竹音还不行,蛊母也得出现。”   对于那一个支脉诱惑最大的就是蛊王和蛊母,单有蛊王用处不大,像竹音就是用来吊命,然后使些不入流的巫蛊手段。   村长有些犹豫:“可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如果功亏一篑,那就得不偿失了。”   蛊母要是有什么闪失,村子里那些蛊虫恐怕再也镇压不住,都会从坛子里爬出来。   楚逢月也不催,这种事情的决定权在他自己,而且事关重大,也不能轻易做决定。   村长脸色变幻不停,想到这么多年压在村民们身上的诅咒以及还要时刻防备那一个支脉的反扑,咬牙道:“干了!”   程方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楚逢月,好像她早就料到村长会答应。   其实不难猜,村民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村长也希望能有长长久久的稳定,不想继续提心吊胆。   “这件事你和玄学协会商量,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打电话。”楚逢月把用符纸包裹的蛊虫交给村长,笑了一下:“这个东西在你手里应该更能发挥作用。”   这是赵竹音用来算计马师傅的蛊虫,是她养的。   蛊母闻到上面的气息,对于找到她更轻而易举。   “多谢楚小姐!”村长隔着符纸就能摸出来里面是什么,他多了两分信心,“只希望这事能早日做个了断。”   吃完饭,离开玄学协会,楚逢月驱车带儿子去附近最大的商场。   帽子墨镜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对于自己现在在娱乐圈的热度,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太红了也是一种苦恼,不是凡尔赛,对于风水师来说确实有点麻烦。   就像在街道上捉龙会受到限制,哪怕现在的卫星地图已经很完善了,可对于风水师来说,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脚和亲眼所见。   楚逢月走到电梯上,楚巫紧随其后。   因为容貌太出众,有不少小姑娘都偷偷瞄这个帅气的男孩。   大胆一点的甚至直接上去问微信,楚巫不接:“微信是什么?”   女孩差点哭了,愤然离开。   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种借口拒绝给联系方式?太low了吧!   楚逢月单手扶着电梯,要笑不笑的,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没有给儿子准备手机等电子产品。   她扭头问:“灰老师有没有说不能买什么?比如手机?电脑?平板?”   楚巫确实不太了解微信,就算见他妈用过,也叫不出名字来。   手机还是知道的,他摇头:“灰老师不认识这些。”   别墅里那个电视机至今没有开过,因为楚逢月不看,辛奈和小格除了做一些帮楚小姐收集资料的事,回来就去健身房,最多看看手机。   而灰仙,他在村子里待了那么多年,村长这种年纪的都没用过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更别说他这个老古董了。   他不认识不会用,而楚巫完全是被灰仙管制的太厉害,每天想着怎么跟他斗智斗勇,压根就没想到要用这个。   玄学界的那些人哪想到孩子会连个手机都没有?送的不是护身符就是法器,更有甚者直接给卡,让他自己刷,就当是零花钱。   特别是侯师傅和马师傅,靠楚逢月这块招牌赚的盆满钵满,自然要对人家孩子好点。   “要不给你买个手机?”楚逢月提议道:“再办张卡,以后出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正好二楼就是电子产品区域,各大品牌手机都有,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去哪个。   楚巫是村长按照她给的特点幻形的,又高又帅,而且骨骼是少年人的修长清瘦,五官硬朗,跟楚逢月走在一起回头率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来人这么多的地方,有些不适应,假装无意地往他妈身边蹭。   楚逢月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暗自发笑,这小家伙有些本性还是改不了,比如下意识地依赖她。   心情好了许多,楚逢月选了一个和自己手机牌子一样的,带他试机。   导购看到他们,热情洋溢道:“你好,请问需要什么配置的手机呢?有看好的型号吗?还是让我来给您推荐一下?”   楚逢月随便看了看,手机展示柜里颜色型号太多了,目不暇接。   “有适合十五六岁小孩的手机吗?给他买的。”   导购偷摸仰头瞥了眼男孩,小声提醒道:“这个年纪上高中了吧?还是不要买手机好,学校里不让带,也影响学习呀。”   “要不然考虑一下我们家这款电话手表?基础功能都有,打电话发短信,还可以微聊,也能带进学校。”   导购推荐的是一款智能电话手表,男款有黑白两色,按下开关,界面上出现一个时钟。   看着还挺简洁的。   “你觉得怎么样?”楚逢月问男孩,“喜欢吗?”   “还行。”少年指着白色的,“我想要这个。”   楚逢月稍微一愣,很快就想通原委。   可能是他以前常年见到黑色,所以现在对于这个颜色比较敏感。   “好,麻烦帮我把这个包起来,你们这里可以办手机卡吗?”女人摸出手机,打开付款码给导购扫。   “有电话卡送的,身份证带了吗?我可以帮您激活。”成交了一单,导购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楚逢月摸摸兜,什么也没有,她扭头问男孩:“你带了吗?”   “没有。”楚巫拿着电话手表,眼底透出一丝掩不住的开心,问导购:“回去可以激活吗?”   “可以的,按照上面的步骤来就行。”导购耐心解释,“如果激活不了可以再来找我。”   楚逢月点头,付了款,她又带儿子去买学习用品。   见他对电话手表爱不释手,女人轻声笑了,她示意男孩伸手,“我给你戴上。”   楚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双眸亮晶晶地看向她——   “谢谢妈妈。”   这拽酷拽酷的小家伙很久没这样温软的叫过她了,楚逢月有片刻失神。   女人沉默地接过手表,戴在男孩血管清晰的手腕上。   凭借火眼金睛认出楚姐姐的时诩屁颠屁颠跑过来,刚要打招呼,听到男孩这一声妈,只觉得眼前一黑,天崩地裂。   什么玩意儿?我幻听了?! 第118章 双水环绕,真龙显像   实在是不确定,他试探性喊了一句:“姐?”   男孩一身潮牌,头发染成草绿色,耳朵上的钻比他的牙还闪。   他单手勾下墨镜,一双桃花眼带着些许茫然。   眼前这浑身包裹严实的女人怎么看都像他那眼睛长天上的姐,而旁边这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小不了几岁戴着电话手表的小屁孩……到底是谁???   楚逢月看到他也是不敢认,嘴角一抽:“掉染缸里了?”   谁没事染一头绿啊。   “……还真是你啊!”时诩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呐呐道:“我妈让我和余典他妹相处一下,我跟小屁孩有什么好处的,染个头发以示决心。”   “她要是想跟我在一起,就要做好被绿的准备。”   “?”楚逢月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大儿子。   这个年纪的男孩,不会都这么奇葩吧?   时诩看了眼四周:“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带你……们去吃个宵夜?”   说完,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这是你哪个亲戚的孩子吧?这么大了啊!”   最后几个字特意加重。   “我儿子。”楚逢月拒绝了他的邀请,“要去读书了,还有很多东西没买,下次吧。”   “……呃,亲的?还是领养的?”他姐这也不符合领养资格吧。   “亲的。”楚逢月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你怎么在这?”   “被余典他妹缠来逛商场,找了个借口溜了。”时诩说到这个就头疼,“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看上我哪点,她哥就那货色,我跟她哥玩得这么好,我能是什么好东西啊!”   余典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几个好朋友也就是在他的衬托之下,稍微像个人。   时诩说话时在偷偷打量自己这突然多出来的大外甥,楚巫坦坦荡荡任由他看,眼神桀骜不驯,一副完全不把眼前人当回事的模样。   像!太像了!   时诩不知道他姐这儿子哪来的,但身上这股劲劲儿的拽样,还真是如出一辙。   楚逢月很是无语,骂完朋友,还不忘把自己带上,也是可以。   现在也不早了,距离灰仙给的门禁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女人迈开脚步:“边走边说吧。”   时诩点头,也不再问这个大外甥哪来的,反正就当是他姐……生的吧?   爱屋及乌,刚才看楚巫还有点不顺眼,现在多看几眼好像也挺好。   再看几眼,嗯,我大外甥真帅。   “姐,我外甥叫什么名字?”   “楚巫。”楚逢月直接去了学习用品区域,目光扫过一个个花里胡哨的书包,落在蓝色奥特曼身上。   “你相信光吗?”她回头问身后的男孩。   “姐,你要是给他买这个,去了学校这辈子脸上就无光了。”作为一个称职的舅舅,在楚巫还没来得及婉拒的时候,他赶紧制止。   这玩意是男人该背的吗?虽然他小学的时候背过,但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有些光偷偷藏在心里就好。   主要是大外甥这个年纪也该读高中了吧,这上面写着适用于1-6年级的学生哎。   楚逢月“噢”了一声,问儿子:“你不喜欢这个?”   “还行,毕竟是你选的。”楚巫斜睨了旁边的人一眼,“不过舅舅说不合适,那就算了。”   时诩:“???”   不是,我帮你,你怎么还背刺我一刀呢?   明明你的嫌弃都毫不掩饰写在脸上了。   SOS!外甥是绿茶怎么办:)   接下来,时诩就不断听到——   他姐:“这个小熊笔袋怎么样?挺好看的吧。”   他外甥:“挺好,不过舅舅好像不怎么喜欢。”   时诩一脸茫然,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   不对,是你用,又不是给我买的,我喜不喜欢有用吗???   姐弟俩把商场逛了个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都刚好和来找时诩的余邈邈错开。   书包最后选了个黑色斜挎的,从笔到尺子,各种学习工具都买齐全了,因为楚巫没什么衣服,楚逢月还给他选了几套休闲运动风的。   从袜子到鞋子,都买了。   时诩沦落为提包机器人,还抢着刷卡。   最后出商场的时候,他问:“姐,南星逃婚了你知道吧?”   楚逢月把东西塞进后备箱,点头:“不就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吗?微博和报纸上都有。”   而且她还转发了南氏集团的那条微博,时诩又转发了她的,这不是废话吗?明知故问。   “是啊,网友还在嘲她鸠占鹊巢。”时诩感慨道:“结果没过两个小时,纪氏集团就在官博发表声明,说南星是纪家当初被人从医院抱错的纪氏千金。”   “纪?”楚逢月捕捉到关键字。   “纪。”时诩点头,无语道:“季氏集团就是当初被南家……”他悄摸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女人,继续道:“被南家打垮的纪氏集团,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今天又公布真实背景了。”   这就是在公然向南章下战书,告诉他,纪家又回来了,还抢走了你的女儿。   这次一定会把失去的连本带利拿回来!   楚逢月嗤笑:“狗咬狗,不用管他们。”   南家虽然不像纪家那样是棋子,可现在也岌岌可危了。   集团的情况远不像表面这么安稳,楚逢月已经和秦家打过招呼,让他们暂时不要插手。   以免南家垮的太早,让纪凯云提前高兴。   就看这两个冤家谁手段更胜一筹,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   时诩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本来是想问问她,需不需要时家插手,毕竟他大伯母之前承了她一个大人情。   要不是他楚姐姐,关家压根不可能从司徒正手里买到那座老宅子。   人家司徒正什么都缺,除了钱。   见楚逢月坐上车,时诩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厚着脸皮问:“姐,我能去你家住几天吗?”   “没别的意思,单纯是想跟我大外甥增进交流一下感情。”他笑容真诚,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隔着车窗玻璃,楚巫漆黑的瞳孔冷冷地看着他,时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秋天的晚上还真是冷,时不时一阵风刮过去。   揉了揉鼻子,他寻思不会感冒吧。   “来啊。”楚逢月瞥了他一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面对的。”   “……能躲一天是一天呗。”   时诩就知道他姐肯定能看出来,颠颠地跑去自己的车那儿,拉开车门发动车子,跟在前面那辆跑车后面。   余典那个妹妹太磨人了,磨不到他就去磨他妈,对于这个小姑娘,时母很满意。   家世好人也不错,门当户对。   她哥名声差点又怎么了,又不是娶余典。   时诩的车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楚巫摆弄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头也没抬:“妈,他还没结婚?”   “没呢。”楚逢月看着前面的路,随口道:“比你大不了几岁,他的学校离你也近,一墙之隔。”   时诩上的是私立大学,司徒正托关系给楚巫塞的那所高中的董事同样也是那所大学的股东。   “去了学校认真学习,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去你舅舅那所学校给他当学弟。”   楚巫听完,懒洋洋往背后一靠,拖长语调:“那不是乱了辈分吗?”   楚逢月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这欠揍的样也不知道是像了谁,浣娘虽然疯癫也不至于这样。   书生……那就更不可能了。   有什么情绪只会弹琴,搁现在好歹也算门特长吧。   楚逢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孩子的高考发愁。   回到南湾别墅,正好是九点五十九分,灰仙已经握着戒尺,在门口微笑以待了。   母子俩同时坐正身子,后背绷紧。   楚巫是被抽的,楚逢月是愁的。   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楚逢月深吸一口气。   就像个下班回家不想面对妻子的丈夫,只想自己待会儿。   倒是时诩,见又多了新面孔,下了车笑眯眯过去打招呼:“你好,我是时诩,楚姐姐的弟弟,楚巫的舅舅。”   灰仙礼貌回以一笑:“你好,我是楚巫的老师,你可以叫我灰老师。”   时诩总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家教这么晚还不回去?住家家教?而且是不是有点帅得太过分了。   而且是那种充满智慧知识渊博的帅,浑身书卷气,站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个智商不够的傻子。   “灰老师你好。”打完招呼,时诩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点。   “楚小姐,小少爷。”灰老师友好提醒:“今天是卡着时间回来的,下次最好提前几分钟,以免因为停车等因素过了门禁时间。”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时诩看了眼他姐,眼神询问:   现在的家教都管这么宽吗?   楚逢月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饿了,奈哥呢?让他点个外卖。”   “为了小少爷的智力着想,还是尽量不要吃这种油大的食品。”灰仙语气和缓道。   “行,就点我自己的。”楚逢月问时诩,“你要吗?”   “要!”时诩毫不犹豫道:“我想吃烧烤,如果有薯塔就更好了。”   姐弟俩达成共识,撇下灰仙和楚巫,直接进了客厅。   “在刚才这段时间,我为您量身定制了两套试卷。”灰仙微笑看向眼前的男孩,“每张试卷的答题时间为四十分钟,希望您能在错题率少的情况下,尽快做完。”   楚巫不为所动,抛出自己的问题:“假设一只猫的奔跑速度是五十公里每小时,而老鼠的逃跑速度是三十公里每小时,一只猫抓到老鼠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   “那么请问……”在灰仙笑容逐渐消失的时候,男孩勾起嘴角:“看来灰老师也不太喜欢考试呢,我晚上想吃烤串,你有意见吗?”   “可以,”灰仙退让,温和道:“对于您为数不多的智商来说,再损失一些也不算什么。”   楚巫冷嗤,手指勾着书包,大长腿越过他,往屋内走。   时诩在和他姐说圈里的事:“南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现在不少豪门都在做亲子鉴定。”   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查出了好几个非亲生的,不少人在吵架。   离婚?两个家族利益牵扯这么深,别说私生子,就算是把情人带家里来了,你也得忍着。   长辈是这样劝的:“男人嘛,气量大一点,孩子不是自己的怎么了?起码多了个人叫你爸不是。”   反正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有的直接撕破脸闹得很难看。   楚逢月听他说着,时不时回应一句,也没找辛奈了,自己在手机外卖平台下单。   刚要付款,微信跳出消息——   赵书青:[玉佛前两天已经雕好了,在我手里,是你来取还是我送过去?]   楚逢月略微思衬,回:[你在哪?]   赵书青:[老宅(定位)]   [明天我来取吧。]   楚逢月一直想去他家祖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格局,才会出赵书青这样的贵格之命。   第一次见他就有个猜测,看到赵鹤的时候狐疑加深。   同一个家族的人,虽说因为个人命格不同,但是祖宗坟地的气运应该是多少能沾点的。   如果是她猜测出错,就说是去免费看看风水,这对赵家没什么损伤,应该不至于拒绝吧。   要是猜测正确,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赵鹤为什么会惟赵竹音是从,这个谜题确实很让她好奇。   “姐,赵鹤他老婆跟他离婚了你知道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时诩表情复杂:“而且还是因为赵竹音。”   赵家这关系乱的嘞!   赵鹤收养了个女儿,还想塞给自己的侄子,结果侄子不要,自己收下了。   因为他的话,楚逢月愣了下,摇摇头。   又瞬间推翻自己刚才的猜测。   赵家和那一个支脉恐怕没关系,依稀记得时诩说过,赵书青这个赵是从宋代开始传下来的,跟那个部落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那就是赵鹤有问题?   想到亲子鉴定,楚逢月沉吟片刻,问男孩:“除了年轻一代,老的那一辈做过亲子鉴定吗?”   时诩瞳孔震颤,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姐……这使不得吧……”   以前没有亲子鉴定这种东西,老一辈的生活比他们还混乱。   现在要是这么一搞,五六十岁了还得看爹妈离婚。   想想就……呃……   楚逢月看到他的反应差不多知道了,豪门中有克制自持的,也有放浪形骸的。   以前的人说不定玩得比余典更花。   时诩找了个借口溜了,他怕他姐把自己家也给拆了。   不过他爸和他爷爷长得挺像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楚逢月放下所有猜测,去冰箱里找了盒酸奶,看到秦画发来消息,点开随便回了两句。   秦画:[陆致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我参加个朋友聚会都能遇到他!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的圈子和他不重合。]   她和陆致远年纪差了几岁,各有各的圈子,他这一招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逢月:[狗改不了吃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秦画正在和朋友喝酒,有点微醺,看到她的话觉得挺有道理,抬眸瞥见对面那个男人,心里暗骂他是狗男人。   可很快又觉得不对劲。   楚逢月说她是屎???   楚逢月!!!   时诩在别墅留宿,家里房间很多,女人让他自己选。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她惊奇发现时诩和楚巫关系亲近了许多。   也就短短一晚时间,这是怎么做的?   她琢磨不透。   灰仙已经不管餐桌礼仪了,他顾好自己的优雅就行,免得母子俩时刻把抱只猫回来挂在嘴边。   喝粥的时候,楚逢月叮嘱道:“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今天再把灰老师教你的初中知识复习一遍。”   她要求不高:“到了学校,尽量背出一两个初中数学公式,别让人觉得你是个没读过书的关系户。”   楚巫咬着油条,疑惑反问:“我不是吗?”   楚逢月语结,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想生孩子了。   时诩觉得挺有意思,甚至还拍了个日常vlog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记录下这一幕。   因为掏出手机比较慢,只有女人无奈的那一句——   别让人觉得你是个没读过书的关系户。   然后是男孩的茫然:我不是吗?   一经发出,瞬间被楚时二人的双担粉发现,尖叫——   【啊啊啊我楚姐素颜都这么美呜呜呜,竟然能有人让她觉得头痛?这是谁家的弟弟呀!】   【弟弟的弟位堪忧哈哈哈,又来一个弟弟~好帅哎!我就喜欢这种酷酷的拽拽的,一看就浑身反骨(狗头)】   时诩一边吃饭一边打字:【不是争宠的弟弟,是我外甥。】   【咦?弟弟回得好快!恭喜我们楚姐当小姨~是这样算的吗?还是姑姑?】   时诩没再回复,他搁下手机,慢悠悠喝汤。   等楚逢月吃完出门,楚巫被灰仙拎去书房,时诩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姐。   辛奈开车,小格在家盯着楚巫。   “楚小姐,胖哥让我给您捎个信,他过两天会来给您送火锅底料。”   辛奈看着后视镜说道。   “知道了。”楚逢月想到什么,“你帮我问问胖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经常发生奇怪的事——”   “灵异方面以及各种不正常的都可以。”   “行,待会儿我给他发消息。”   胖驴友最近终于能休息一下了,现在边境很少有偷盗偷猎事件发生,不少境外组织对他恨得牙根痒痒。   可他却越来越有成就感,并且让儿子以后长大了报考法律专业。   楚逢月打开手机刷微博,南星的账号已经注销了,这是要彻底退圈。   她这一手也让想去叫骂的网友一脸懵逼。   得,算你溜得快!   楚逢月却想了另外的事。   纪家听命于赵鹤,赵鹤是赵竹音的手下,而南星又和赵竹音做了交易。   就凭纪家和南家以前商业斗争时做的那些事看,南家不是什么好东西,纪家也不是。   南章可以毫不留恋把南星推出去,对于这个仅有血脉的女儿,纪家又能上心到哪去?   如果纪家逼迫南星做什么,而她又去求助赵竹音……那就有意思了。   给玄学协会发了条消息,让他们注意点南星,她和赵竹音存在某种联系,比起村长用蛊母找,从她入手恐怕更快些。   至于为什么不给村长发……因为他不会用手机。   在这个年代,至今使用飞鸽传书的只有他们这个村子的人,玄学协会都看不下去了,要给他配手机。   村长坚持不用,说电话卡一个月月租要十好几块,太贵了。   程方当场就乐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能等村长主动联系他们,想要找到他那真的就是纯靠运气,听天由命。   没多久,就到了赵家老宅门前。   因为赵书青打过招呼,这一路上的暗哨都直接对他们放行。   看到眼前占地无数的古宅,辛奈停好车,震惊道:“这规模,跟故宫有得一比吧?”   “人家姓赵,宋朝传下来的那个赵。”时诩睨了他一眼,“别看了,进去吧。”   门口不是常见的石狮子,而是麒麟。   麒麟自古以来代表的就是祥瑞,而赵家这么多年依旧长盛不衰,说明家族运势极好。   时诩走在前面,辛奈落后半步,楚逢月在后面慢悠悠的。   刚踏进门口,就有人出来带路。   “请问是楚小姐吗?少爷让我过来接您。”这人大概四五十岁,身材看着挺有福气的,有一双招风耳。   看人也总是笑眯眯一团和气。   “有劳了。”楚逢月点头,跟在他身后。   赵家大是真的大,亭台楼榭雕梁画栋,池塘假山应有尽有。   辛奈忍不住问:“这栋宅子是古宅吗?”   “不是,”招风耳摇头,“这是后期重建的,仿古制,用的也是老料子。”   所谓的老料子就是以前老房子的料子,当初有些古宅沦为危房,那个时候还没有保护意识,就拆了重建。   这些材料被赵家买下,也就有了现在看到的模样。   “那是祠堂?”楚逢月目光落在不远处,眉头微皱。   “是。”带路的人也有些讶异,“您还是第一个刚进来就认出祠堂在哪的客人。”   赵家的祠堂修建的位置和别的高门大户不一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那是祠堂。   “姐,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时诩也纳闷,他家的祠堂可不会直接在进门口正对着的位置,不管是秦家肖家还是余家,都没不是格局。   “那些砖头上有香火愿力的气场,应该是从寺庙或者道观拆下来的砖。”楚逢月解释道:“应该是百年以上的寺庙或者道观。”   赵家能拿到这些砖也算是本事,现在的道观或者寺庙就算是重建,也会把原先的砖头留下来,这样更容易稳固祖师爷或者佛像的气场。   加速凝聚香火之力。   而赵家这个祠堂看起来不小,估计是以前某段特殊时间存下来的砖头,后来才派上用场。   招风耳对她更好奇了,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除了赵家的几位长辈,就连现在的年轻小辈都不知道这些渊源。   如果马师傅在这,一定会说——   “楚师傅这人就是属贼眼的,什么东西让她瞄上一眼就知道了。”   这一路走马观花,时诩问楚逢月答,把赵家的家底抖得七七八八。   招风耳已经麻木,只想着走快点让她少看点。   到了赵书青的院子,招风耳抹了一把冷汗:“少爷,人带来了。”   赵书青在喂狗,彪悍的退役警犬看到女人,耳朵瞬间立了起来,眼神带着防备。   楚逢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朝男人略微点头:“玉佛呢?”   “你去拿来。”赵书青对招风耳说。   “好。”招风耳赶紧去了里屋,找到木盒,捧了出来。   时诩自来熟地一口一个赵哥,想偷偷撸两把黑背德牧,雷霆露出锋利的犬齿,把他吓退。   男孩讪讪收回手:“还挺怕生的哈。”   赵书青没看到,示意招风耳把木盒放到桌上。   楚逢月打开木盒,锦缎上安静地躺着一尊大肚弥勒佛。   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栩栩如生的佛像,女人露出满意的神色:“老先生的手艺名不虚传。”   不愧是国宝级的人物,这尊弥勒佛就算是作为工艺品拍卖,也是天价。   除了本身的玻璃种翡翠材料,这雕工也很加分。   或者用相辅相成更合适。   见她对佛像爱不释手,赵书青蹲着给雷霆戴上牵引绳,抬头看向女人:“你要把它送去开光吗?”   佛像开光不是件小事,一个没注意就会惹上麻烦。   楚逢月思考片刻,把青玄道长从待选名单上划掉。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想起他是个道士,给佛像开光不合适。   “只能去佛寺了。”楚逢月仔细地将佛像放回木盒内,这么大一尊佛,别说放在家镇宅了,就算是给一个寺庙当镇寺之宝也是绰绰有余的。   “陵城本地有一座金城寺,离这不远。”时诩一敲脑袋,“我妈经常去那上香,添香油钱。”   “行,就去那吧。”   楚逢月和玄学协会打了声招呼,让程方把金城寺方丈的联系方式推给自己。   很快,那边就发来一个微信名片——   【这是金城寺大和尚的,方丈没有手机。】   楚逢月瞬间肃然起敬,这是除了村长以外,她第二个佩服的人。   处理完这些,楚逢月向赵书青道谢,然后假装不经意道:“我看你家风水好像挺不错的,就是气场有些不稳固,能去你家祖坟看看吗?”   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赵家的祖坟应该是皇陵了吧,现在这个恐怕不是那位祖宗的。   “可以。”赵书青没有犹豫,颔首道:“在后山。”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所有的铺垫之词都卡在嗓子眼。   楚逢月很少有这么语塞的时候,上一次还是因为今天早上楚巫那个关系户。   之前之所以对赵书青的祖坟感兴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自身的气运太强了,能量场太稳定太纯粹了。   就像世界首富以及某些身份特殊的人的祖坟,风水师们都是很感兴趣、想一探究竟的。   有雷霆带路,楚逢月跟着赵书青上了山,时诩和辛奈也很自然地跟着去了。   这片区域都是属于赵家的私产,上山的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走,真要是累了可以直接坐缆车。   楚逢月只能感慨:有钱就是好。   她想观察这座山的龙脉,只能放弃捷径,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因为有一条硬化过的路,也没有什么杂草荆棘,走起来不算太累。   刚进山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往上走,越发现气场浓郁。   如果说一般的中吉之地就能出富穴,眼前这座山则是子孙延绵,富贵千年。   大吉!   还没到祖坟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楚逢月现在愈发确定一件事。   她侧头,状似无意道:“现在很多家族都在做亲子鉴定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赵书青语气没什么起伏,他这人很少有情绪波动,除了天生的心理素质强,剩下的就是在部队上被刻意训练出来的。   “你家有去做吗?或许可以让你爷爷和他的子女去鉴定一下,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完女人的话,时诩差点呼吸不上来。   姐!你这是干啥啊我的亲姐哎!   赵书青陷入沉默,目光锁定前面纤细的背影,过了大概两分钟,说了一句:“好。”   时诩:“???”   你俩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啊。   后半段路程楚逢月是坐缆车上去的,到了祖坟前,赵书青上香跪拜。   楚逢月趁机打量,轻声问道:“这里原先有两条河道的汇流吧?”   知道她的本事,赵书青也不隐瞒,将香插在坟前,眼见青烟袅袅而上,又跪回去烧纸。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楚逢月并不意外。   双水环绕,真龙显像。   赵家的祖坟前方地势开阔,背靠龙脉,天门开地户闭。   且藏风聚气,四面之山成朝拜之态。   显然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难怪后代经久不衰,气运强盛。   楚逢月感慨:“陵城世家,当以赵家为首。”   陆家还是差点火候,秦家更不用说了,踏踏实实当他的万年老三吧。   有些东西,都不用看祖坟,从子孙后代身上就能窥见一二。   时诩眸色有异。想问什么,可因为赵书青在这又有些顾虑。   他一直以为陆赵秦三家是并驾齐驱的。   得了她的赞美,赵书青并没有志得意满,只是说:“都是先辈的功劳。”   楚逢月再看了几眼这里的地势,她暗中感慨,完全可以当成顶级风水宝地的教材模板了。   可惜侯师傅没来,不然对他的实力增进也多有裨益。   风水师想要进步就得多学多看多布局,错了没关系,找出错误拾遗补漏,能力就会一点一点积累上去。   没天赋没关系,像某些风水世家也不是各个都天赋异禀的,靠的就是前人的大量实地经验手札。   他们直接把地形套进去,用前人的思路处理就可以。   侯师傅虽然也没有多少天赋,但如果跟着她多跑点地方看风水,实力也会突增猛进。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风水,根据她的做法依样画瓢差不多就可以了。   没有在这多待,几人是坐缆车下去的,赵书青虽然近来忙于家族企业的事,对于她的消息也有所关注。   南家的所作所为,他是不屑一顾的。   知道不用劝慰或者安抚她,男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一句:“赵鹤最近有些不正常。”   “嗯?”楚逢月纳闷片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和赵竹音有关,青竹小筑人去楼空,赵鹤自然接受不了。”   男人点点头,没再多言,掌心握着黑背德牧的牵引绳,手腕上黄澄澄的厌胜钱格外显眼。   回到院子里,楚逢月把佛像带走,再次谢了谢赵书青,带着时诩离开。   辛奈一边开车一边问:“楚小姐,您现在要去金城寺吗?”   “嗯,已经和大和尚预约好了。”楚逢月抱着盒子,偏头看向窗外,喃喃道:“赵家先祖不简单啊,为后代谋了这么大一场富贵。”   “现在哪个豪门世家不都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风水师不靠谱,实力参差不齐而已。”时诩叹气,他说:“姐,以前我家曾祖故去之前,家里找了风水师替他老人家选阴宅。”   那个时候时诩年纪不大,七八岁吧,家里人结婚都早,几代同堂不稀奇。   “有一次那位风水师去山上看中了一块地,说是风水宝地,劝我们就选那里。”   因为那个风水师颇负盛名,所以时家人听了他的建议。   “可后来曾祖下葬后,我们家接二连三发生怪事,家宅不宁,后来找人重新堪舆迁坟,这才消停。”   说到这,时诩还是忿忿不平道:“什么风水大师,就是江湖骗子!”   楚逢月疑惑:“就算是普通的一块地,也不会有这种怪事发生。你们是不是错怪那个风水师了?”   “不可能。”时诩无语道:“后来我们迁坟的时候还在穴心发现了一枚山鬼钱,肯定是那个风水师做了什么手脚。”   “……呃,”楚逢月哭笑不得,“有可能你们误会这位风水师了,不过也不能说是误会吧,就是他实力不济。”   她说出自己的推测:“风水师定穴一般是有独门绝技,有的还喜欢留下东西做标识,这个你可以当做是占位置。”   “占位置?”时诩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辛奈也聚精会神听着。   “就是说明这块地是他先看中的,留下信物让后来发现的同行不要争抢,有主了。”楚逢月耐心解释——   “可能是东西埋得太深,那位风水师没有发现,所以就让你们家把曾祖下葬了。”   时诩反应过来:“所以原来那位生气了,所以搞了手段?”   “可以这样说。”楚逢月摇头,“你们占了人家的地,梁子就结下了。”   风水宝地用一块少一块,所以这种稀缺资源都是谁先占着就是谁的,也算是风水界默认的规则了。   “……”时诩一肚子气没地撒,无语道:“那他完全可以找我们说明啊,要钱或者让我们把曾祖迁走把地还给他都行,干嘛来这一出啊!”   对于风水圈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他是完全不能理解。   “下葬了这块地就已经被使用了,迁坟就相当于废了。”楚逢月轻声道:“风水师不缺钱,要的就是一个面子。”   “同行不给面子,自然要发火。”   时诩听完,差点破口大骂。   就你们要面子!你们清高!   完全不把我们普通人当人看是吧?想整就整。   想到他楚姐姐就在旁边,到底还是泄了气。 第119章 难搞啊   自从认识楚逢月之后,时诩对于风水界这些弯弯绕才有了深刻了解。   不然就是停留在什么布置风水局寻龙点穴上,他们年轻一辈只知道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请过风水师,别的也不太懂。   现在才知道风水师是什么样的存在,心里也多了一分敬畏。   说搞你就搞你,而且他家这事就算是告到玄学协会去,也是之前发现风水宝地的风水师占理。   难搞啊。   金城寺距离赵家有六十多公里,到那差不多十一点半。   外面乌泱泱的都是人,时诩纳闷:“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这么多来上香的信众?”   “就算不是特殊日子,金城寺烧香拜佛的也多,这是本市最大的佛寺了。”辛奈到处找停车位,“楚小姐,时先生,要不你们先下车?我去找个地方停车。”   这里专门划出来的停车位已经停满了,别的地方是有禁停标识的,只能看看外面有没有商场或者路边停车位。   楚逢月点头,解开安全带,还不忘拿上手机。   戴上口罩墨镜还有帽子,姐弟俩捂得严严实实。   再怎么说也算是娱乐圈比较有知名度的明星,还是注意点好。   时诩还真是第一次来这儿,他四处张望:“平时都是我妈和大伯母来上香。”   男孩悄摸看了眼四周,没有和尚,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不是很灵,我妈还求菩萨保佑我上清华北大,结果也就那样……”   楚逢月直接笑了:“你这跟祈求上天下钱雨没区别。”   她都说到这了,时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姐,之前在司徒老板会所那儿,你说那什么可以让我气运加身——”   “这玩意怎么用啊?”   “正常用,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楚逢月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了,她闲庭信步进了寺庙,“在这几年你不管做什么都可以顺风顺水,但不代表坐吃等死就行。”   “气运只是一个推动作用,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时诩差不多理解了,不免担忧道:“姐,这个有消耗的吗?昨天余邈邈拉我去夹娃娃,以前一个也夹不中,昨天一块钱夹了两个。”   楚逢月十分无语,表示懒得和他说话。   辛奈开了八九百米才找到停车的地方,他找过来的时候楚逢月他们正从排队上香的队伍中挤过去。   “哎,什么素质啊还插队?小心佛祖收拾你!”   “戴个口罩是因为不敢见人是吧?怎么这么没素质呢。”   “借让。”楚逢月也很无奈,外面烧香的大香炉还有大殿完全人满为患,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寺庙能挤成这样。   像青玄道长那儿,就很宽松啊,一天到头也看不到两个香客。   青玄道长:我谢谢你啊(微笑)   反正费了老大的功夫,她才挤到稍微能站脚的地方,有几个小沙弥也在到处找,看到她,有个小沙弥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阿弥陀佛。是楚师傅吗?住持在禅房等您。”   “是我,有劳了。”楚逢月如蒙大赦,跟着他往偏殿那边进去。   刚刚叫骂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讪讪。   想要祈福诵经和寺庙里的大师探讨佛法的人太多,因为僧众有限,所以名额也有限。   有些富豪直接使用钞能力,为佛祖塑金身或者捐香油钱亦或修缮寺庙,就会优先获得名额。   这个也能理解,不过没想到那两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个二代。   天下有钱人这么多?不能多我一个?   看到前面长长的队伍以及头顶的太阳,信众们只想着待会儿上香的时候一定多说点好听的话,求佛祖保佑自己发财。   时诩和后面过来的辛奈也赶紧跟上,前者看到这么多来上香的人,好奇问:“小师父,寺庙今天是有什么开光仪式或者祈福活动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今天是秋分,也是彼岸日,信众都是过来为家人祈福诵经的。”   佛教中的春彼岸和秋彼岸就是春分和秋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的信众过来上香祈福,或者祈求佛祖宽恕自己以前犯过的错,然后自发去做点积德行善的事。   佛教认为在彼岸日,所有善行和恶行都会增大果报,所以提倡多积德多修身。   “难怪。”时诩摸了摸鼻子,给他妈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今天可以来礼佛。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楚逢月一行人去了方丈清修打坐的禅房,   辛奈说怕自己凶神恶煞的吓到方丈,说想到处走走,就不进去了。   楚逢月还能不知道他?和洛观待久了,信道了。   随了他的意,楚逢月和时诩两个人进了禅房。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睁开眼,手里握着念珠,笑容和蔼:“阿弥陀佛,久闻楚师傅大名,今天得见,名不虚传。”   和尚和道士一般都精通风水,就像是寺庙和道观,大多是他们自己堪舆选址,择地而建。   而且大多是风水宝地,从金城寺香火的旺盛程度就得以窥见一二了。   “到现在才来拜访方丈大师,还望您不要见怪。”   楚逢月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小沙弥自觉退下,把门带上。   时诩挨着楚逢月,见方丈要开始煮茶,连忙道:“我来就好,你们聊,不用管我。”   方丈是本地德高望重的大师,而且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   就连他妈,也才在开光仪式上见过一次,后来方丈大师就没再亲自主持过开光。   平时这些添香油钱的,都是由座元,也就是方丈的师兄弟接待。   方丈也没有坚持,见他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慈眉善目道:“小施主身上气运浑厚,想必和楚师傅有些关系。”   “偶然为之。”楚逢月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拿出木盒,进入正题,“我来的目的程会长应该告诉您了,这是一尊刚雕成的玉佛。”   她打开盒子,看到栩栩如生的玉佛,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   “如果您方便,我就把东西放在这里,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开一下光,到时候再来取,可以吗?”   酬劳的事她没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要么就捐香油钱,要么欠方丈一个人情。   “自然可以。”老方丈小心翼翼把玉佛拿起来,立在桌上,嘴里念了几句经,这才看向楚逢月。   “这尊弥勒佛是顺着翡翠的纹理雕的,鬼斧神工。”老方丈到了现在的境界,早就已经不为外物所动了,可看到品相如此之好的佛像,还是不由欣喜。   当然,哪怕这尊弥勒佛可以算是佛宝了,他也做不出夺人所好的事,欣赏便可。   楚逢月和他多聊了几句,念头通达,哪怕是苦涩的茶也喝出了其中不同的滋味。   时诩在旁给二人添茶,竖着耳朵听着。   他还不知道,楚逢月和老方丈是在探讨佛经,只是觉得听着很舒服。   特别是从老方丈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听不懂,也觉得是天籁之音,像是徐徐清风。   脑子里那些杂念瞬间清楚,眼底一片澄澈。   都说一个人心灵的窗户是眼睛,楚逢月的眼睛就像是黑色的无底深渊,吸引着你沉沦,但反应过来会有些后怕。   而老方丈的目光是祥和的、平静的,充满着柔和之力。   他们谈经论文的时候,小沙弥推门进来,走到方丈旁边,低声道:“外省的赵施主来了。”   听到赵,楚逢月略微扬眉,看向时诩。   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问,这应该不是什么宋代赵家了吧?   时诩看懂了,他耸耸肩。   谁知道呢,赵家那么多支脉,他们时家在外地也有不少分支。   不过平时很少来往就是了。   见老方丈有些迟疑,楚逢月觉得这位赵施主要么和他有什么渊源,要么就是香油大户,或者当初重修寺庙有一份功劳。   “您去忙吧。”楚逢月也很知情识趣,“我和他在这喝喝茶,坐一会儿,等下就走了。”   老方丈露出笑容:“阿弥陀佛,多谢楚师傅体谅。很快就是用斋饭的时间,寺内的素斋味道鲜美,如果楚师傅不嫌弃,可以用完斋饭再回去。”   老方丈这话不是托词,金城寺靠着山,蘑菇野菜这些山珍还是不缺的。   “那我们就厚着脸皮留下来尝尝了。”楚逢月欣然答应。   等老方丈和小沙弥离开,时诩搜索自己认识的豪门世家,“我也不知道还有哪一户也姓赵啊。”   “外省的,你不认识又不稀奇。”楚逢月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最近没什么事就去做做善事,哪怕是扶老人过马路,都对你的气运有益。”   “嗯?”时诩来了兴趣,其实他私底下也有做慈善,不过是打的时家慈善基金会的名义,“那我待会儿买点东西去福利院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楚逢月瞥他:“像是夜店酒吧还有某些娱乐场所尽量少去,会搅乱你身上的磁场,招来祸端。”   “还有,让小晃也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什么荒屋探险都别去。”   时诩懂她意思,那一次在纪家别墅就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自然不会去作死。   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五帝钱,时诩想到另外一件事,他试探道——   “姐,你觉得赵哥这个人怎么样?家世好,人也不错,赵家以后肯定是他继承的。”   时诩对他迷之自信,赵鹤肯定斗不过他。   今天他姐暗示他让赵鹤和老爷子去测一下DNA,赵书青应该不会做手脚,倒是他爸,很可能利用这个机会。   哪怕是亲生的,都能给你拿出个亲子关系不成立的鉴定报告。   “还好吧,退役特警,人品不错。”楚逢月心里补充了一句:蕴养法器更不错。   要是让侯师傅发现这么个大宝藏,恐怕每晚都想抱着赵书青睡。   法器的制作比较简单,蕴养是一件麻烦事。   要在特殊的环境,而且气场要稳定,不能时强时弱。   之前她瞄了一眼厌胜钱,在男人手上戴了一段时间,有了质的提升。   再过个三五七天,差不多可以拿回来了。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利用他,可能是因为赵鹤招惹赵竹音,赵家人被脏东西缠上的几率更大,特别是被赵鹤当成眼中钉的赵氏父子。   厌胜钱以前是被供奉在寺庙里的庙宇钱,有香火庇护,上面又沾了她的气场,所以还是能庇护他一二的。   姐弟俩在禅房聊楚巫的事,明天还要送他去学校,楚逢月觉得脑瓜子疼。   “高中不一定要住校吧,我想让他走读。”   “不用,这种私立贵族高中,特别是我大外甥这种关系户,哪怕不去上课都行。”   就是挂个学籍,学习不好也没关系,不参加高考也行呗,家里也不需要他们去上班赚钱。   至于没有文化会被人看不起这一点,时诩觉得应该不会发生在这群富n代身上。   就算有,那多半也是他们自身某种情绪出了问题。   就他认识的书香门第,真正喜欢读书的,从来不会因为多读几本书就炫耀,言语之间高人一等。   相反,他们情商很高,世界名著和你聊不下去,也会接你无聊的肥皂剧话题,反正不会让你觉得尴尬自卑。   要是那些读了两本书就处处炫耀的,那就更不用管了。   他们不是真的喜欢读书,夸耀的也只是自己仅有的优于你的长处。   他们读完书还是要去找工作,然后仅有的优势在你的家族财富面前又荡然无存,你更不需要在这些人面前自卑了。   听完他的话,楚逢月讶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时诩轻咳一声,“我初中读的是民办学校,我妈的初衷是让我多结识些朋友,那个时候交朋友也不看家世的嘛。”   “不过我成绩太差,在班上是垫底的存在,当时有个学霸就一直言语打压我,说我是个废物,家里有钱有什么用,脑子还不是一样不行。”   他很长一段时间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学霸对自己这么大敌意,因为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   他在班上也从来不炫富,家里有钱还是有一次他爸来给他开家长会才暴露出来的。   时父经常上财经新闻,有些同学的家境也不错,是做生意的,自然一眼认出商界的顶尖风云人物。   后来才知道,那是嫉妒。   “这些话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真正的强者不会看不起弱者,真正对知识感兴趣的不会做这种用自身学识去碾压打击不如自己的人。”   “至于那些跳脚的,也就那点能拿出手的优势,心胸狭窄眼界就那么大,不用太过在意。”   时诩捧着茶盏,不好意思道:“后来我读书不行就用这个安慰自己,反正真正的强者不会瞧不起我,那我就安心当个学渣吧。”   “……”楚逢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还是叮嘱:“你别教乌云这些,我还是希望他能多读点书。”   “不然灰老师会暴走的。”   乌云是楚巫的小名,化用自之前的小乌云,这也是征求了他的意见才开始用的。   “行。”时诩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句,“其实乌云就像我一样,当成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行了,反正姐你有钱,他舅舅也富得流油,随便他怎么啃老。”   楚逢月无奈扶额,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他和乌云说了什么,舅甥俩不会背着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时诩还真像他自己说的,不是个什么好人。   女人再次提醒:“他才十六,我不希望他早恋,你带他出去玩也要注意场合。”   时诩左耳进右耳出,嘴里“知道知道”,压根没往心里去。   已经在寻思带他小外甥去哪嗨皮了,马场?游艇?   有个这么大的外甥,那不得炫耀炫耀啊。   肖晃还眼巴巴地想往他姐面前凑,这不还是落后了?   在他美滋滋胡思乱想的时候,斋饭也送了进来。   蘑菇拌豆腐,还有米饭和素汤,以及几个寺庙里和尚们自己种的蔬菜。   农家菜时诩也吃不过不少,可能是因为环境原因,总觉得寺庙里的格外可口。   好似多吃两口也能与佛有缘受佛祖青睐一样,他疯狂吸入,楚逢月差点没吃饱。   刚放下筷子,小沙弥在外问:“楚师傅,您现在方便吗?主持想请您去一趟。”   “嗯?”楚逢月稍微疑惑,随后应声,“好,稍等一下。”   她对时诩说:“吃饱了你就去溜溜食,或者去大殿上几柱香,然后去外面等我。”   “行,姐你不用管我。”正好他妈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当替她代排了。   时诩和家里的关系比较一般,堂兄弟姐妹就更不用说了。   和父母的亲近程度还不如大伯母呢,因为家里有哥哥姐姐,自己虽然最小,但也是远离家族权利中心。   他这辈子的路都被父母规划好咯,当个混吃等死拿分红的富n代就行,不要想和哥哥竞争什么。   就像他初中可以转去民办读了一年,成绩好不好也无所谓,他哥那可不一样。   从小接受家族精英教育,两人一开口就能直接听出他是个纨绔。   肖晃余典他们都一样,就连陆致远和秦江也是这个路子,以后分家族资产也是什么糖果公司啊玩具公司啊这些威胁不到继承人的企业,那些船舶货运之类的就别想了。   家族长辈会有意削弱你的威胁力。   就像他爸,分到的也是鸡零狗碎的玩意,跟大伯完全不能比。   继承人不是说你当了你儿子也能当,所以他爸妈希望哥哥能在爷爷面前多露脸。   他哥也确实没让父母丢脸,很争气。   以后是不是继承人就不好说了,不过比起堂哥什么的继承家族,他还是希望亲哥上位。   有时候狐假虎威还是挺管用的,而且是亲兄弟,他又威胁不到他哥,以后的日子别提有多快乐了。   楚逢月的出现弥补了他缺失的亲情,对于她,时诩是感激的。   能把他的狗命放在心上的,也就他楚姐姐。   楚逢月不知道时诩在禅房感激自己,如果知道,只会说嫌弃的一句矫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敏感。   虽然她对时诩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在,主要是上辈子也没个亲人,时诩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主动凑上来示好的。   有时候人的磁场就是这么奇怪,有缘的就会互相吸引。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静室,看到除了老方丈还有外人在,楚逢月稍微一想,就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的人多半就是那位外省的赵先生了。   “阿弥陀佛,楚师傅,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所以请你过来,看能不能帮到赵施主。”老方丈面有愧色。   这句话一出,楚逢月就听出老方丈和这位赵先生渊源不浅,明显是想动用帮她开光的人情帮他。   楚逢月认真打量这位,他穿的不是考究的西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这种装扮风水师也比较常穿,普通人倒是很少见,以前有过一段时间盛行。   料子看起来是极好的,也能看出他富豪的身份。   “我看不出来赵先生有什么不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说吧。”楚逢月把话挑明,“这活能接我就接,接不了也无能为力。”   她不会因为看在老方丈的面子上,就硬着头皮硬上,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在风水这一块没问题,超出了这个区域,就不太稳定了。   也就是个半吊子。   在她过来的途中,老方丈已经把她的身份和赵先生说清楚了,所以不会惊讶于她的美貌和担忧她年龄担不起事。   赵先生弯腰:“还请楚小姐救我家人性命。”   楚逢月哑然,扶起他:“说一下来龙去脉吧。”   静室只有她和老方丈还有赵先生,楚逢月原以为赵先生应该不认识她,毕竟自己也只是在本地的风水圈小有名气,这还是因为玄学协会的关系。   其实是她太小看自己了,已经有百年没出过的风水宗师,对风水界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些富豪们虽然不太了解什么宗师大师,但是看风水师们对她的推崇就知道她的实力。   赵先生这次也不是特意来找老方丈的,而是想通过老方丈的关系搭上楚逢月。   司徒正那个生不出孩子的都能救,他有孩子应该更容易吧?   所以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道来,语气还有些浮躁和焦急——   “一个星期前,我女儿去了一个游艇聚会,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赵先生回忆起当天的事,面露痛苦之色:“那晚是她哥哥听到动静去开的门,我因为在处理一封重要邮件,所以在楼上书房熬夜。”   楚逢月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哀嚎和求救声,跑下去看,才发现我儿子小腹都是血,面色痛苦倒在沙发上。女儿拿着刀,冷漠地站在他旁边,刀尖还在往下淌血。”   老方丈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楚逢月蹙眉:“中邪了?后来呢。”   赵先生张张嘴,叹了口气。   “可能是听到我的斥骂声,我女儿扔下了刀,惊恐地看着她哥哥,一直在哭。”   “她嘴里一直在说‘不是我’‘我没有’,我当时就叫了救护车,因为只是轻伤,所以没有报警。”   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已经麻木了,赵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   “我儿子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他们兄妹俩是双胞胎,关系平时很好,没有怪罪妹妹。”   不管怎么想,赵先生都想不出女儿会对儿子动刀子的原因,本以为是她玩的太晚,被什么冲撞了,带到金城寺找老方丈给她驱邪。   “阿弥陀佛。”老方丈面露不解之色:“当时我并未发现赵小施主有中邪的征兆,给她画了一道护身符。”   “后来那道符在两天后变成了灰烬。”赵先生苦笑道,“安稳了两天,她又开始不对劲了。”   家里大半夜会有怪声,还有刀子剁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和夫人都很害怕,又把女儿带到了金城寺。   老方丈这次依旧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夫妻俩把女儿带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夫妻俩这次不敢再和女儿一起住了,赵母这段时间被折磨的都有些精神衰弱,于是搬了出去,把房子留给女儿住。   时不时会过去看她一眼,儿子出院后也会去看看妹妹情况。   奇怪的是,他们离得远,女儿状况反而好转些了。   直到前两天,夫妻俩又去看女儿,在客厅门上发现血手掌印,而女儿的状态又回到了之前。   他们夫妻俩就这么一双儿女,拼搏多年想等百年以后给儿女平分家产,可女儿现在的模样让他们痛心。   “这次我过来,就是希望楚小姐能陪我回去看看,我女儿……”赵先生语气艰难:“还有救吗。”   楚逢月看了眼闭眼诵经的老方丈,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种她接触的不多,不像是中邪,反而像是巫蛊之术。   老方丈此时也睁开眼睛,温和道:“阿弥陀佛,楚师傅不用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难。”   “倒也不是为难,”楚逢月抛下石破天惊的一句,“我儿子明天要去学校报道,必须有家长陪同。”   老方丈慈祥的眼睛里带着疑惑,赵先生的脸比之前更麻木。   什么?是他最近精神不济所以听错了吗?   儿子?楚小姐才多大?能上学了起码也得有四五岁吧?   难道是隐婚?   沉吟片刻,不管他们怎么想,楚逢月说:“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我坐飞机过去。”   时诩在寺庙门口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他姐。   “老方丈叫你过去说什么了?是不是偷偷把什么佛宝给你了?比如舍利子之类的?”   他盯着楚逢月鼓鼓囊囊的口袋看。   女人掏出一包茶叶,扔他手里,无语道:“你以为舍利子是街上的大白菜,看到谁就能给一颗。”   “开个玩笑嘛。”时诩耸肩,拿着茶叶看了看:“这个茶有点涩,刚开始喝还有点喝不惯。”   “老方丈说是养生的,喝了延年益寿。”楚逢月随口道:“奈哥呢?”   “在车上等……”时诩话还没说完,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小诩,这位就是楚小姐吗?怎么不和妈妈介绍一下?”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款款走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很难反感。   不知道为什么,楚逢月对她喜欢不起来,可能是因为赵竹音和南星吧,对这种温柔款的有点不那么……嗯,感冒。   看到她,时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楚姐姐,这是我妈。”   本来刚才还挺高兴叫他妈过来上香,可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而且他妈还说了一点让他不太开心的话。   “你好,时太太。”没有对时诩的随意,楚逢月语气冷淡疏离。   “小诩多亏你照顾了,”时母也不在意,面带笑容:“楚小姐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好的。”   尬聊了几句,等时母走了,楚逢月问时诩:“跟你妈吵架了?”   “嗯。”时诩语气消沉下来,随后又精神百倍,转移话题道:“姐,你是不是很久没买衣服了?我陪你去买吧,再买点珠宝首饰。”   “我卡上又多了一笔钱,正好带你捯饬捯饬自己,好歹也是当红女明星吧,天天穿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楚逢月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小学生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吗?打扮给谁看?狗仔?   不过她察觉到了时诩的不对劲,所以点头:“行啊。”   时诩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说要带她去拍卖会。   正好这笔钱不知道怎么花,而且说起来还真和她有点关系,或者说托她的福吧。   他妈知道楚逢月的身份,而且和几大家族都交好,怕他借了楚姐姐的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他真的没肖想过那个位置,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对于妈妈这样防着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车上也有点蔫了吧唧,到了目的地才满血复活。   “这是个私人拍卖会,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圈子里的。”时诩轻车熟路带着她进去,因为两人包裹严实,保安核实了他的身份才放行。   “这个拍卖会的主人是我朋友,也是余典的朋友。”因为都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用避讳,他直接摘下口罩和墨镜,只戴着一顶鸭舌帽。   “不过他在拍卖这一块的名声还是挺靠谱的,不然早就被人砸了场子了。”   刚开始的时候朋友们都以为是富二代创业,小打小闹证明给家里看,所以就来帮衬一把,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有点东西,各种古董字画珠宝络绎不绝。   时诩吐槽:“我甚至以为他把他家库房里的宝贝都偷来拍卖了,生怕他被他爸打死。”   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渠道,反正这里面络绎不绝的拍卖,而且没有假货,就是价格高了点。   时诩的到来也引起了一小阵骚动,他在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   纨绔嘛,狐朋狗友不少。   “小诩,这位是?”这些人眼神都好使,哪怕看不到相貌只看身段就知道时诩旁边是个美女。   “我姐。”时诩语气不善:“收起你们色眯眯的眼神,不然眼珠子都给你抠了。”   闹起来的话他是那种真的会半路上给你套麻袋打个半死的,特别是这种下作的想法,时诩不允许有人打他楚姐姐的主意。   果不其然,那几人听到消停了,耸肩道:“姐姐啊?你早说啊。”   时家那几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跟秦画有得一拼,这也是秦家年轻一辈到现在还没和时家那几个女孩联姻的原因。   凶得很。   时诩踹踹旁边那人的腿,“让让。”   那人收回脚,嘴里嘀咕两句,到底没怎么样。   时诩虽然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浅浅人畜无害,可到底是豪门少爷,从小就被培养,在外面怂不到哪去。   单纯只是表象,或者说只在楚逢月面前这样。   “姐,你先坐。”时诩还狗腿的用袖子给她擦擦椅子,哪怕这些椅子都是定制的,价值不菲。   旁边几人翻了个白眼,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小诩,我记得你和你姐关系就那样吧?这是你哪个姐啊?”   “唯一的姐。”时诩头也没抬怼了一句。   楚逢月坦然自若坐下,她漆黑的眉眼掩在墨镜后面,盯着拍卖台。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现在是齐白石先生的画。   这些豪门子弟大多是为了拍书画回去讨自家老爷子欢心的,也有少数为了珠宝而来。   时诩就是这少数人,他非要把卡里的钱都用完不可,都给他楚姐姐买珠宝,反正他爸妈钱多啊,饿不死他。   “咦?小诩也来了啊?真是稀客。”台上的年轻人嬉皮笑脸,“你家股票好像又涨了啊?那我得上点干货了,把你口袋掏空。”   有人起哄:“哟,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刚才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上点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行行行,这次我也不一个一个上了,干脆一次性上齐。”年轻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老规矩,价高者得。”   他拍拍手,这次所有的拍卖品都被陆续拿上来。   楚逢月忽视拿着华丽的珠宝首饰,目光落在一个彩绘的花瓶上,略微坐直身子,显然是来了兴趣。   这种奇异的花纹,她只在一个村子里见过。 第120章 谢谢,大可不必。   时诩对于她的综艺有所关注,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附身凑到她耳旁,低声问——   “姐,这不是你们在那个不准拍外景的村子里面,屋子里那些泡菜坛子吗?”   网友们不知道内情,到现在还以为是泡菜坛子,不过齐欢到后来节目结束,也没有泡酸豆角之类的东西。   楚逢月嘴角一抽,什么泡菜坛子啊,那是人家村长的祖宗十八代!   “这花纹挺有意思的,我后来还特意去查过,没查到来源。”时诩想了一下,替村民们解释道:“可能就是某种古老的民族特色吧。”   “是啊,泡菜坛子。”见他一脸认真,楚逢月要笑不笑的,忍得辛苦。   后来村长跟她解释过,那种不是什么花纹,而是他们部落古老的文字。   坛子上的是祭文,而衣服上的花纹是祈福的意思。   台上这个花瓶应该和祭文无关,祈福?好像也不对。   时诩的注意力都在一条蓝宝石项链上,虽然宝石不如那颗拍了三个亿外币的亚当之星大,但是制作精美华丽,他觉得很适合他姐的气质。   刚开始叫价,他直接喊到五千万。   有几个为博美人一笑的公子哥也开始竞价,送的是家族里安排的联姻对象,价格越高越好,所以也不在意这点钱。   回去跟爸妈一说指不定还能报销呢。   竞价几轮,最后还是被时诩以九千万的高价拍下,台上年轻人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们时家小少爷,阔绰!哥们这里还有颗红宝石,要不拍下凑一对儿?”   “滚!”时诩摆手道:“你没看见这几个都摩拳擦掌了吗?我要是在你这挨了揍,回头就把你这些家当都拿走。”   “那还是算了吧,和我的宝贝们比起来,你一文不值啊小诩。”   俩人一唱一和开着玩笑活跃气氛,原本因为看中的宝石被抢的公子哥们眉头舒展,哼笑道:“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都赶紧拿出来,别让我们空跑一趟。”   “得嘞,这不是还有钻石吗老徐,这么大一颗拿去跟赵家姐姐求婚表明你对她的爱慕心比金刚石还刚,够有排面吧?”   “也就那样吧。”公子哥干咳一声,难得脸红。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楚逢月问时诩:“哪个赵?赵书青他家姐妹?”   时诩脸色微妙:“就是赵鹤的大女儿,他老婆不是跟他离婚了吗?昨晚我收到消息,他恐怕又要娶新人了。”   “而且这人咱们都认识,就是……南星。”   “?”楚逢月这回真的愣住了。   不是,这俩年龄差太大了吧?   噢,不用想了,肯定是纪凯云安排的。   南章不是什么好人,纪凯云难道就是了吗?这两人半斤八两。   南星还以为找到亲爹就万事大吉了,原著里她是和陆致远感情深厚所以纪凯云见有利可图才推波助澜,这一次恐怕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赵鹤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纪家按理来说是他的手下才对,这身份地位也差的太远了。”时诩也是想不通这一点。   本来以为赵鹤离婚是好了赵竹音,没想到赵竹音消失无踪,又冒出个南星。   反正就是有点难以理解。   赵鹤的大女儿也接受不了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嫁给她爸当后妈,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没回去。   她本来就和那个姓徐的公子哥有婚约,但是以前有点看不上他那点花花肠子。   现在让公子哥找到机会了,想趁机会哄哄美人,赢得芳心,先把婚结了再说。   “就赵鹤和赵书青他们父子俩斗成这样,有一方迟早会完蛋,到时候恐怕南星和这个姓徐的要哭了。”时诩早就看明白了,赵鹤斗不过赵书青。   而且他楚姐姐今天上午的话很耐人寻味,如果赵鹤和赵家没有关系,那么他就不再是赵家的二爷,现在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南星和这个公子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逢月点点头,目光落在拍卖台上,时诩见它一直盯着那个花瓶,殷勤道:“姐,你喜欢那个?我给你买!”   “不用,你帮我看看拍下这个花瓶的人是谁,帮我查查他背景。”   “啊?”时诩虽然讶异,还是照做。   楚逢月在怀疑这个花瓶是另外那个巫蛊支脉用来传递消息的手段,不过暂时证实不了。   时诩不仅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又拍了几件珠宝首饰,有翡翠镯子也有钻石手链,拍卖结束的时候他带着楚逢月去取东西。   拍卖会的年轻人让人把东西打包好,笑眯眯道:“小诩,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哥们请你吃个饭?”   “我姐在这呢,我要送她回……”   时诩话还没说话,就被年轻人勾住了脖子:“你姐就是我姐,带上咱姐一起去嘛。”   他早就关注到了拍卖席上时诩的狗腿样,揶揄道:“放心,肯定不会去那些不正经的场所,就哥们几个聚聚,正好今天凑齐了不是。”   这群纨绔有几个是和时诩关系好的,他确实有些心动。   “姐……”男孩偏头看向玩手机的楚逢月,“要不咱吃完晚饭再回去?反正也不早了。”   现在是四点半,吃完饭肯定也得六点,这个时候回去刚好嘛。   “行啊,我没意见。”看到年轻人发黑的印堂,楚逢月略微挑眉,给辛奈发了条消息,让他把车开到门口来。   时诩拍下的东西年轻人亲自给他提去了车上,这车牌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   “去老地方,你让司机开个导航。”年轻人关上后备箱,拍拍时诩的胳膊,挤眉弄眼道:“给你介绍个新伙伴认识。”   圈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时诩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新伙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   只希望不是什么离谱玩意儿,免得让他在楚姐姐面前丢脸。   年轻人上的是另外一个公子哥的车,那边有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拍下花瓶的。   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见楚逢月对那个花瓶多有关注,时诩纳闷:“姐,那个花瓶是什么好东西吗?法器?”   能让他姐感兴趣的肯定不是什么古董。   “不是,”出人意料,楚逢月却摇头说:“就是个普通花瓶。”   因为不是古董,只是普通的工艺品,也就是花纹奇特一些。   除了出价的那个公子哥,没有人竞拍,所以价格不高,两万五千多。   她答应去吃饭,除了对这个花瓶是怎么流到年轻人的手里感兴趣外,也想看看拍下花瓶的是什么人。   时诩不懂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普通花瓶感兴趣,就因为花纹?不过那种花纹确实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他在寻思要不要去找一下那个村子,给他姐整几个泡菜坛子回来。   确实也挺好看的。   楚逢月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会说一句——   谢谢,大可不必。   那个吃饭的地点离这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下了车,看到眼前的独栋别墅,时诩介绍道:“这是周进开的餐厅……应该算是餐厅吧。就是那个拍花瓶的。”   “姐,你要是真的惦记那花瓶,我跟他说一声,花几倍价格买回来?”见她一直往前面抱着花瓶的周进那看,时诩忍不住开口道。   自己又不是没钱,怎么能让她羡慕别人呢。   不就一个花瓶吗?两万五买来的,十倍也才二十五万。   反正卡里的钱都是他爸妈赚的,用来堵他前程的,花起来丝毫没有愧疚感。   “不用。”楚逢月说:“那个周进跟你们是一个圈子的?和肖家比起来怎么样?”   以前也没怎么听过这个周家啊。   “那肯定不能比,肖晃他家是商政都有人,周家就是单纯从商的,就算是只论家族财力,他跟肖晃站一起都得矮半截。”   楚逢月懂了,辛奈从车上下来,走到她旁边。   “楚小姐,小少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在接电话,略微低头把手机放到女人耳边。   “妈,”电话那头的男孩明显已经到了忍耐边缘,“今天能去上学吗?你直接送我去学校吧。”   楚逢月愣了一下,唇间绽放笑容。   楚巫这段时间对于去上学还挺抵触,能把他逼成这样,灰仙也是有点手段。   但是想到等他去上学了,她白天要在家面对灰仙,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要不然给他办个培训班?不让他闲着?   女人陷入了沉思,自动忽略了电话那头一声接一声的询问。   “妈?!”看着面带微笑的俊美男人,楚巫差点暴走。   为什么要从村子里带回来这玩意啊!   “啊,今晚不去,明天去。我还有事先这样,晚上吃完饭跟着灰老师写两张卷子然后早点睡,明天七点钟要起来。”   说完,楚逢月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对辛奈说:“他再打电话来不要搭理。”   “……好。”辛奈同情了小少爷几秒钟,想到他那臭臭拽拽的性格,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也就灰老师能制住他。   这栋别墅是三层的,还有个地下影音室。   一二楼是餐饮区,一楼西餐,二楼中餐,因为占地有一千多平,所以客人也不算少。   每个楼层十多桌是有的,而且要提前预定。   “饭菜味道不错,就是贵了点。”时诩小声吐槽道:“一口下去也吃不到什么东西。”   富二代也是讲究性价比的,这里就属于性价比不高的地方,不过相熟的兄弟们都爱往这里来,所以也算是他们半个据点。   自从南澄那个会所被查,这些豪门家族都叮嘱小辈们,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瞎搞,周进这儿还算是清静。   平时聚在一起也就是吃吃饭互相交换一下信息然后再喝喝酒唱唱歌,也没别的活动了。   什么飙车啊美女啊都没有,最多就是看看周进的藏品。   他有个专门的保险库,存放一些现金古董文玩字画还有金条之类的,哥几个都见识过。   来这里的人家底都丰厚,不至于惦记这点东西,所以周进也很大方,会带他们去保险库看,当然也有炫耀的成份在。   “哥几个今天吃中餐?还是我安排。”周进抱着花瓶,“我先把这玩意放好,你们随意哈。”   说完,他美滋滋地进了电梯,往负一楼去。   见他这小心翼翼的样,拍卖会的年轻人取笑道:“这小子看到他未婚妻都没这么开心过。”   另外几人也搭话:“他那个未婚妻玩的比我们还花,一天三个男模不带重样的,搁谁能受得了啊。”   所以周进在他们这也有个外号,叫绿帽哥。   那未婚妻也是个狠人,丝毫不避讳家里长辈和周家长辈,该玩就玩,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商业联姻,各玩各的呗。   时诩哼笑:“那位要是和余典凑一对,就真的精彩了。”   周进也玩,但是没这位杨小姐和余典会玩,俩人在圈子里恶名昭著,不过这俩互相看不上。   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杨小姐和余典杠上了   。   余典嘲讽杨小姐不守女德,杨小姐骂他烂黄瓜。   绿帽哥安安静静地坐在两人中间打游戏,嘴里还时不时来一句:“对对对你说得对。”   “嗯嗯嗯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时诩当时也在场,直接笑翻了。   “行了行了,今天你们随便点,我请客。”拍卖会那个年轻人大手一挥,直接招呼众人上楼。   他们这边就有五六个人了,在群里看到有聚会消息,还有一群公子哥也闲的没事干,跑来凑个热闹。   其中就有余典。   “我说姐,你这口罩和墨镜能摘了吧?”进了包厢,有人落座后看向楚逢月,揶揄道:“小诩家几个姐姐虽然说凶一点吧,但也没有丑的,让我们看看您在时家母老虎中排第几?”   时家姐妹还不少,时诩自己有亲姐姐,他大伯和叔叔们都有女儿,脾气也是彪悍的一批。   时诩一记眼刀过去:“关你屁事,听说你家最近在给你张罗亲事,正好我堂姐还没定,要不你给我当个姐夫?”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害我。”那人立马闭嘴,“我宁愿跟绿帽哥一样被人嘲笑,也不可能娶你姐!”   时诩耸肩,看来他几个姐怕是很难出手了。   挺好,招几个赘婿留在家争家产也行。   这群人凑在一起就是聊八卦,然后吐槽一下家里长辈的偏心。   他们都知道,自己从一出生就被断了继承人的资格,毕竟不占长,家里人不会着重培养,更不会养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和哥哥争继承权。   说来也好笑,他们自己都是从兄弟姐妹争斗中出来的,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   所以选择养废其余的。   “草,真他妈羡慕赵书青啊。”有人叼着烟,啧声道:“不想当继承人,家里还得求着他回去。”   菜陆续上桌,他们吃饭不讲究什么菜色统一,粤菜鲁菜湘菜淮扬菜都有,色泽看起来也很好。   有人下意识把目光挪向时诩旁边的女人,之前不摘口罩没关系,现在你总得吃饭吧。   楚逢月没怎么关注饭桌上的事,她在回复白垣的消息。   白垣问她有空能不能来岭南玩玩,他做东。   楚逢月感觉他是有什么事没说,但人家没挑明,她又不好直接问。   白垣和她算是有点交情,有时候要算什么东西都直接找他卜一卦就行了。   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找别人的什么反而比较灵,和自己有关就不太行了,经常出差错。   比如说在家遥控器没看到了或者丢了什么,她就会找一下白垣。   千金难求一卦的白家后人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她的消息——   【我鞋子少了一只,在哪?】   【耳机线没找到,算一下。】   【空调遥控器,谢谢。】   所以白垣如果有点什么事的话,能帮她肯定帮。   【过段时间吧,最近有点忙,还要出趟省。】   那边回的很快:【要不然您在省外办完事直接过来?我亲自去接您。】   看得出来恐怕还是件着急的事,楚逢月想了一下,自己办完赵先生的事,除了乌云,也没别的需要挂心的。   赵竹音那边有村长对付呢,南星……南星有她亲爸算计,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行,我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   楚逢月回复完,随手摘下口罩,墨镜也收回衣服口袋。   看清她的脸,几个纨绔子弟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半天没回神。   绿帽哥推门进来,看到女人逆天的容貌,直接“咦”了一声。   “小诩,你姐是楚逢月???”   “啊,没看过我综艺?”时诩把餐盘和筷子放到女人面前,服务十分到位,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瞧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   “……”有人无语,他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楚逢月了,在肖家和余家的宴会上都见过,也一直知道时诩和她走得近。   “你这藏着掖着的,我们还以为是见不得人呢。”有直爽的人心直口快问:“楚小姐,你是南家的女儿?为什么不认回去啊?换了是我怎么着也得从家里扒拉走一半财产弥补这些年受的委屈。”   “得了,别在这吹牛了,你家为了你哥都快把你发配到北极了。”时诩抬手打断这个话题,“聊点开心的,比如你那个花瓶是从哪里收的啊,安堡。”   他看向拍卖会的那个年轻人。   “如果你问其它的嘛,那我肯定不能说。”名叫安堡的年轻人喝了口白酒,笑眯眯道:“这个花瓶倒是不值什么钱,而且是我从一个小摊上淘来的。”   “那个摊子在虞城,就这么一件花纹奇异的玩意儿,我就寻思着会不会有哪个冤大头见猎心喜——”   说到这,他看了周进一眼。   都知道周进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的东西,所以花了五百块钱带回来了。   “虞城?”楚逢月重复了一遍,“那个小摊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楚逢月会搭理自己,安堡对于美女还是很殷勤的,特别是这种绝色美人儿。   “市中心有条文玩街,就在街角一个摆摊算命的旁边,不过就这么一件,被我买走了。”   “这位姐姐,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下次我再帮你注意一下,或者让老周把东西让给你也行,又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进对文玩之类的东西比对美女的兴趣更大,他直接否决:“不行,我不让。”   安堡耸肩:“瞧瞧这小气样,未婚妻跟别人你无所谓,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倒是护上了。”   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说明二人关系是真的好,他也知道周进不会计较。   周进对此只是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我只是对花纹有点好奇,下次有机会去虞城自己找找就行了,不麻烦你。”楚逢月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目光却不经意瞥向周进。   “不麻烦不麻烦,时诩他姐就是我们的姐姐嘛,文玩街可以去,不过得擦亮眼睛,街头有一家卖古董的,还有什么天珠,你可千万别买。”   安堡忍不住吐槽:“进价五十块钱一颗的破珠子他敢开口卖你五十万,挂在脖子上的说是自留的好货色,其实不知道卖了多少茬,早就不是那颗了。”   卖完一颗又重新挂一颗,继续忽悠人。   他差点就上过当,还好当时觉得要价太离谱没买。   要是买了拿回去得被家里长辈笑个三年五载的,他爷爷手上就有喇嘛送的天珠,小时候还经常摸呢,都给摸包浆了,结果出门还差点栽假货手里。   丢人啊。   “你买过?”时诩好奇道。   不然怎么这么清楚。   “没有,我一朋友在那差点被坑了,还是我看出来的。”安堡说谎话不打草稿,时诩一时也分辨不出来真伪。   这顿饭就是各种聊,安堡喝多了各种吹,可能是因为有美人在吧,多少有点孔雀开屏的意思。   楚逢月见他印堂的黑气越来越浓,对时诩说:“你看。”   “啊?啥?”时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女人纤细微凉的手指在他额头一叩,时诩茫然地看着前方,当他视线转移到安堡身上时,好半天没说出话。   “姐……这是怎么回事?!”他嗓音有些沙哑,眼底带着不敢置信。   眨了眨眼睛,继续看,还是那样。   “花瓶。”楚逢月喝了口红茶,语气缓缓道:“他碰了那个花瓶,磁场被扰乱了,沾上了脏东西。”   “那周进又搂又抱的,怎么没事?”男孩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他压低了声音问。   “小诩,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避着人,来来来喝酒!反正你们带了司机来,女士可以不喝,你得来几杯吧?”有人醉醺醺道。   时诩下意识看向楚逢月,女人不动声色朝他摇头。   “不行,我这酒量你们不是不知道,红的还可以,白的就算了吧。”时诩收敛好情绪,“周进酒量不是可以吗,灌他啊,反正他是这里的东家,喝醉了直接往家里一躺,也不用回去。”   “是哦。”酒鬼的思考能力就那么多,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很快都去灌周进了。   安堡觉得小腹有点涨,想去嘘嘘,他摇摇晃晃起来,推开门往卫生间走。   楚逢月适时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楼下好像有水果,我去拿一点。”   这群公子哥几乎都醉得差不多了,也没谁注意她。   时诩瞄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知道她可能是要去做什么,虽然很好奇,但还是留在这拖住这群憨憨们。   他又瞥了眼周进。   这家伙除了因为喝太多酒上头脸色通红,印堂没有任何黑气萦绕,不像安堡那个倒霉蛋。   难道是因为时间不够?周进接触花瓶也就那么几分钟。   放下心里的疑惑,男孩抬手,把面前的酒挡开。   别墅的卫生间不分男女卫,一层楼有五个厕所,你喜欢哪个就上。   楚逢月倚在门口,等里面动静。   没多久,就听到“啪嗒”一声,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摔倒了的人呲牙咧嘴爬起来,因为疼痛,酒醒了大半。   安堡骂骂咧咧,扶着洗手台起身,洗完手下意识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惊恐道:“这是什么东西?别过来!开门!开门。”   楚逢月意识到不对劲,她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被一股什么力量禁锢住了。   安堡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疯狂扳着把手,嘴里从金刚经念到道德经,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被他说了一个遍,门终于打开了。   此刻他恨不得立马遁入空门,从此信奉佛道。   但在看到门口这张昳丽的容颜时,所有想法烟消云散。   “楚……小姐?”安堡拉着她的胳膊,“别进去!里面有东西。”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手机,要给家里人打电话请大师过来。   在他惊慌失措,因为手抖号码怎么也拨不出去的时候,楚逢月抽走他的手机,摁下熄屏键,放回他口袋。   而后,在他不明所以的呆滞目光中,女人推开他的肩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楚……”话到了嘴边,想到网上那些玄学的传言,安堡一狠心一跺脚,嘴里念着我佛慈悲三清祖师爷保佑,一脸悲壮地跟了进去。   楚逢月检查了一圈,目光落在镜子上面。   “就是这儿,刚刚我洗完手,一抬头就看到一团黑色在镜子里面,还有一个骷髅头!”安堡差点哭出声来。   要不是摔了一跤清醒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看花眼了呢!   以前他来上厕所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不是什么也没有吗。”楚逢月指尖沾了点水,在镜面上画符。   完成到一半的时候,镜子里的东西痛苦嚎叫,面容扭曲。   安堡脸色惨白:“这这……这不是在这呢……”   楚逢月觉得这人还挺好玩,回头看他一眼:“待会儿你让小诩把他的五帝钱摘了给你戴会儿就没事了。”   画完符,镜子里的东西也随之消失,很快,一缕青烟从窗户里钻出去,烟消云散。   咽了下口水,安堡这回信了网上的话,对她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之前如果说还有点什么心思的话,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他小心翼翼道:“大师,那玩意还会回来吗?”   “不会。”楚逢月打开水龙头,挤了点洗手液,认真洗手。   “你知道它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因为这一句话,安堡把自己从记事以来犯过的错全部回忆了一遍。   尿床、偷老爷子的古董、砸了他小叔的花瓶说是狗干的,撬好兄弟墙角最后两人都成了光棍……   听他一桩桩一件件的数出来,楚逢月笑着回了一句:“你还挺缺德啊。”   安堡讪笑:“这都是我十八岁以前干的事了,自从我成年后再也没做过缺德事,卖的东西也全部都是真品,如假包换的!”   楚逢月对这些不感兴趣,她问:“那个花瓶真的是你从小摊上淘来的?”   “……不是,”安堡靠在门板上,后怕地拍着胸口顺气:“那个花瓶是别人给我的。”   “算是委托拍卖吧。”因为涉及到隐私,之前他就没说实话。   现在人家都救了他一命,自然不好藏着掖着。   “我们这行可以承接别人的卖品,不过拍卖结束后,拍卖成功对方要交一成的费用,拍卖失败也需要付一点手续费。”   “卖家是外省一位姓赵的小姐,这个花瓶是她直接邮寄过来的。”   他当时拆开快递就觉得这玩意不值钱,就是个品相不错的工艺品。   也就是花纹独特点,有些喜欢收藏奇珍异宝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的人,可能会感兴趣。   一场拍卖虽然以昂贵的高端宝物为主,但也有中级和一般的。   这种其实就是顺带着凑个数,卖不卖的出去都无所谓。   “有地址吗?”楚逢月直截了当问。   “我给您看。”安堡赶忙摸出手机,找出之前拍的快递单信息——   “中南省戌城成华大道西街御景别苑五栋,赵莹。”   楚逢月找到赵先生的微信,对比他发来的定位地址,和眼前这个完全一样。   这位赵莹赵小姐应该就是赵先生那个中了邪的女儿。   “刚才发生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除了时诩。”楚逢月收起手机,嘱咐他:“最近不要接触古董之类的东西,阴气重,你身上的磁场还不稳定,回去让你家人找个高人看看。”   “或者直接去找青玄道长,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他给你收收魂驱驱邪。”   “好,谢谢楚……大师。”安堡浑浑噩噩都应了,脑子现在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等他稍微平复了点情绪,两人出了卫生间,重新去包间。   除了时诩还清醒,其他人都喝趴了,看到他们进来,男孩嘀咕道:“怎么这么久啊,尿频尿急尿不尽?”   安堡没心力跟他贫嘴,往他身边凑:“兄弟,把你五帝钱给哥摸摸续续命,下回你看中什么我给你八折。”   铁公鸡哪怕是面对长辈亲戚也是从来不打折的,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时诩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见楚逢月没反对,他摘下五帝钱,交给安堡:“就一会儿啊,你怎么了?咦,印堂的黑气不见了啊。”   安堡刚戴上五帝钱就觉得呼吸顺畅多了,神经也没那么紧绷。   听到这话,他苦着脸:“不是,你他妈什么时候偷偷学会看相了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手。”   “那是,要不说我逃学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呢,拜师学艺啊。”时诩下意识就要吹,见女人似笑非笑睨他,很快意识到场合不对,换了话题——   “刚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姐帮你了?”   “是,咱姐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想到那个花瓶,安堡咬牙切齿:“小诩,哥哥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你家在中南省不是有人脉吗?你帮我查查一个叫赵莹的小姑娘。”   “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我非得亲自去看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害我!”   楚逢月垂眸看着手机上赵先生刚发来的信息——   【楚小姐,我女儿又发作了,刚才我来给她送东西,也不开门,一直叫我滚,而且声音很奇怪……】   【我觉得里面那个不是我的女儿。】   “姐?”时诩刚才在和楚逢月说话,见她没回应,又喊了一声。   楚逢月头也没抬,她打开出行软件,订了最近的一班去中南省的航班。   现在是下午六点过五分,外面还能看到晚霞。   她买了明天早上六点的返程票,如果今晚能解决赵先生家的事,还能陪乌云去学校报到。   不行的话只能让灰老师或者辛奈送他去了。   “我还有事,”女人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镜,起身道:“小诩,今晚你不用回去,和安堡住一晚上。”   不等时诩开口问她去哪儿,女人径直往门口走,经过周进身边,脚步停顿片刻。   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留下时诩和安堡面面相觑,也无暇顾及这一桌酒鬼。   辛奈送她去机场,楚逢月买的是最近的一班航程,进了站值机,她登上飞机。   陵城到中南省的戌城要一个多小时,坐在飞机上她闭上眼睛养了会儿神,醒来时就到了目的地。   赵先生早就接到信,亲自来接机。   看到她,男人眼里带着急切和抓到救命稻草的欣喜:“楚小姐!” 第121章 油卡,没有密码   楚逢月颔首,嗓音清淡道:“别着急,带我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她语气太平稳,带有安抚的作用,赵先生原本焦躁的情绪缓解下来,亲自替她拉开车门。   等楚逢月上了车,他让司机回老房子。   “楚小姐……”这才半天不见,赵先生就好像苍老了几岁,浑身透露着疲倦不堪。   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楚逢月给好大儿发消息,让他今晚早点休息,不要跑出去玩,自己有点事不回来。   同时也在想要不要给灰仙买个手机。   但是想想,好像也没必要。   一个念头,灰仙就可以从千里之外过来。   他擅长的就是传讯和运财,以前有人在堂口供奉灰仙,会让它们去盗墓,把地底下的金银财宝都运回家来。   现在不准干这事了,犯法的。   收起手机,见赵先生在旁边一脸愁容,她从车门旁边抽了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你上午不是还在陵城吗,这么着急赶回来?”   赵先生叹气:“儿子给我发了信息,我的太太放心不下女儿,上午买了点她爱吃东西去看看情况。”   “进去不到两分钟就被吓出来了。”男人眼底带着痛苦和迷茫,想不通女儿不就是去参加了一个游艇晚宴吗?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   他描述太太告诉他的情景:“屋内暗不见光,所有窗帘都拉了起来,也不开灯——”   “所有瓷器和玻璃制品都被砸碎了,到处是碎渣,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屋内墙上到处是恐怖的血手印,还有奇怪的图案,像是花纹……”   楚逢月追问:“什么样的花纹?”   “我不知道,我太太进去的时候开着手机灯,女儿逼她关掉,她没有看清楚。”   他在金城寺得到楚逢月的肯定答复,下午就乘坐好友的私人飞机回了陵城,急匆匆去看女儿情况。   刚进别墅,就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和怒吼,像是从地狱最深处发出的声音,女儿看到他,提了把刀出来。   赵先生当机立断跑了,回到家后怕的给楚逢月发消息。   他觉得现在别墅里那个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什么鬼怪。   楚逢月若有所思,忽然问:“赵先生,方便把你女儿的生日告诉我吗?”   “当然。”赵先生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九九三年,七月二十八,十点过十分。”   楚逢月伸手掐算,眉头紧皱:“八字全阴。”   每天任何时候都有人生日,所以八字全阴的人不少,还有八字全阳的。   八字全阴就是四柱的干支全部为阴,这种晚上最好还是少出去,容易沾上脏东西。   “对对对,算命先生也是这样说的,还说小莹性格有些阴执。”   怕她不知道,还补充了一句:“小莹就是我的女儿,赵莹。”   楚逢月早就在快递单信息上看到她的名字了,但还是点点头,同时在想墙上那些花纹是不是花瓶上的特殊图纹。   拍到花瓶的周进到底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这些暂时都是未解的谜题,赵先生又问——   “楚小姐,小莹变成这样和她的八字有关?”   “可能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楚逢月没见到赵莹现在的状态,不敢把话说绝,她蹙眉道,自言自语道:“倒像是被什么缠上了。”   一个人突然性格大变,要么是受了天大的刺激,要么压根就不是原来那LJ个人。   赵先生很着急,他让司机开快点,从机场到他家的行程原本要两个多小时,愣是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楚逢月本来想提醒不要超速,看到不限速的标识,瞬间闭嘴。   想到陵城市区限速三十,再看看这,对比立马出来了。   赵家别墅是独栋,和左邻右舍隔了有几百米的距离。   “幸好是隔了这么远,不然每天摔砸东西的声音那么吵,小莹恐怕早就被警方带走了。”赵先生无奈苦笑。   楚逢月下车,打量眼前的别墅,随口道:“被警察带走倒是好了,警察局格局似火,可以消灭一切魑魅魍魉,去了那反而闹腾不起来。”   赵先生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赶紧道:“那我想个罪名报警把她送进去可以吗?捅她哥哥算吗?不过她哥哥现在伤口已经痊愈了……”   楚逢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揉了揉眉心,她有些想笑。   莫名觉得有些荒诞。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看风水属于大忌,不过到了别墅前面,还是能感觉到煞气如潮涌。   赵先生站在门口,脚步有些踌躇。   见状,楚逢月说:“你在外面等我。”   脸上挣扎片刻,赵先生坚定摇头:“我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害我的女儿!”   自己就一儿一女,对女儿的疼爱只多不少,就像下午,哪怕知道她上午的可怕举动,他还是想过来看看女儿怎么样了。   见他执着,楚逢月也不再过多言语,让他自己开门。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楚逢月的感觉只有两个字——   阴寒。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误进了某个地方。   今天天气好,天边挂着个月亮,客厅里有个人影,背对着他们坐在窗前,隔着白纱仰头看着外面。   赵先生下意识望向楚逢月。   女人脚步不急不缓,踩着满地的碎渣,发出“嘎吱”的响声。   声音惊动了窗前的人,她回头看,脸色被隐约透过薄纱漏进来的月亮映得惨白。   赵莹眼神空洞,形如枯槁。   楚逢月没有开灯,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略微蹲下来,弯腰问:“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赵莹动作有些迟钝,僵硬地转动着脖子,抬头看她。   好一会儿,才点头,声音沙哑难听:“我……是赵莹。”   看到女儿这幅模样,赵先生心脏揪痛,几欲昏厥。   “小莹。”他一个健步冲上来,还没碰到女儿,就被横空伸出来的一条胳膊拦住。   “楚小姐?”赵先生疑惑不解。   他的女儿现在是正常的啊!   楚逢月平视她,语气平静:“你真的是赵莹吗?那为什么身后要藏着刀呢。”   赵莹脸色一变,原本茫然空洞的眼神变得狰狞——   “楚逢月,让你认出来了!”女孩的嗓音变得粗噶难听,赵先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竹川。”楚逢月点头,从容自在地和他打招呼:“不当人的感觉怎么样?每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很难受吧。”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它太久没听到自己的真名了。   “噢,我忘了,不是你不想当人,是你当不成人。”   女孩闻言暴起,面色凶狠。   白皙纤细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在她喉咙上,不停收紧。   也不知道楚逢月哪来这么大劲,直接把人提起来撞在墙上,赵莹痛苦窒息,手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你说你,不好好去投胎,宁愿在这当孤魂野……咦?”楚逢月讶异,好半天没说出话。   过了半分钟,女孩被掐得翻白眼了,她才稍微松了点劲,无语道:“你对赵竹音还真是真爱啊,竟然自愿被她练了阴蛊。”   被练成阴蛊,永不入轮回,只能以依附的形式和蛊主共存。   而练阴蛊的人——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赵竹音恐怕比洛观的情况还差,半阴半阳,随时有可能被鬼差抓走。   “她躲到哪里去了?”楚逢月眼眸微眯,柔声询问。   “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告诉你的。”赵莹挣扎不开,癫狂大笑,“楚逢月,你以为把南星赶走,就能安然无恙回南家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吗?用不了多久,南家就不复存在,而你——”   楚逢月收紧手劲,笑眯眯道:“谁告诉你我要回南家了?南家算什么东西啊。赵鹤能松口娶南星,也有赵竹音的功劳吧。”   “赵竹音需要南星的精血,而赵鹤正好趁机把人送过去。”女人自顾自道:“噢,赵竹音在赵家。”   听到这,女孩的瞳孔骤然收缩,直接晕了过去。   “楚小姐……!”赵先生在旁边干着急,这掐得可是他女儿啊!   楚逢月松开手,女孩顺着墙,瘫软地倒在地上。   她拿出手机通知玄学协会——   【赵竹音在赵家。】   同时也给赵书青发了条消息。   赵先生顾不上现在女儿身体里的到底是谁,立刻上前把女孩抱到沙发上,他担忧问道:“楚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阴蛊?”   他只听过蛊,不知道什么阴蛊。   “没事了,不过这栋别墅最好是别住了。”楚逢月低头看着手机:“阴气太重,而且你们当初是直接买的房子,不是自己有地皮找人建的吧?”   “……对,”赵先生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女儿,犹豫要不要打一二零,“这还有什么讲究吗?”   “这栋别墅下面是坟地,或者说是古代的公墓,阴气重。”楚逢月瞥了眼沙发上的女孩,“不用叫医生,直接带走去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养两天就行了,最好是去寺庙或者道观请一个开过光的东西佩戴在身上。”   竹川之所以选择赵莹,除了她八字全阴,还有就是她家这环境太适合养阴蛊了。   它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力,应该是被洛观那十二针伤狠了,所以只能吓唬吓唬赵家人,让他们不敢进来打扰他。   之所以放走竹川,是因为它现在完全是依附赵竹音存在,自己得不到阴气滋养,只能从蛊主身上吸收。   换言之,它现在对赵竹音来说就是负担,但是阴蛊已经练成,谁也别想解脱。   包括南星在内,她已经和赵竹音绑死了。   听到女儿没事了,赵先生如释重负,浑身像是被卸了力气。   他靠在沙发上,问:“那这栋别墅该怎么处理?空着就行吗?”   “请和尚或者道士过来做法事,要是你安眠许久又被人吵醒,会不动肝火吗?”   楚逢月把别墅的灯打开,看到满地狼籍和墙上的血手印以及图案,她拍下来发给玄学协会——   【程会长,如果能联系上村长,麻烦你问问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   那边回的很快:【好的,一定转达。】   楚逢月盯着墙上的图案,总觉得这些像是一个联络信号,但她确实是看不出来。   叹了口气,她决定自己出资资助村长一个手机以及手机卡,每个月话费她来缴就行。   当是支付灰仙的家教费了吧。   离开别墅,赵先生千恩万谢,非要她跟着一起回家休息一晚上再走。   楚逢月懂他的心思,无非是怕赵莹再有什么事,她在这有个保障,等确定没事了才能彻底安心。   赵先生心里是有疑虑的,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吗?看上去好像没有费什么事。   其实是因为竹川现在太弱,面对她直接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楚逢月对赵先生也有些改观。   普通人面对这些事恐怕早就晕过去了,他还能顾虑周全,显然不简单。   没有推辞,跑了一晚上确实有点累,楚逢月应了下来。   不过明天得早点回去,没有飞机买个高铁票都行。   免得某个小崽子又闹腾,而且他第一天上学,自己确实有点想参与。   别墅重新落锁,赵先生抱着女儿去了车上,把位置让给他们父女俩,楚逢月坐在前面。   司机正要开车的时候,前面来了一辆白色奥迪,挡住他们的去路。   “先生……”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赵先生脸上明显有些不满。   这里属于私人区域,不能乱停车,前面这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来找茬的?   不应该啊,在戌城,他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司机应声下去,他走到奥迪前面,弯腰敲车窗——   “你好,这是私人房屋区域,麻烦把车开走。”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双温柔清透的眼眸。   “我找赵先生。”   男人下车后,楚逢月终于得见他的真容,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稍微一凝,纳闷:“他怎么来了?”   “楚小姐认识他?”赵先生还有些云里雾里,难道是来找她的吗?   司机跑回来,轻叩后车窗:“先生,这位温先生说有事想问你。”   “不……”   “他说他是玄学特殊部门的。”   赵先生的话从嗓子眼收了回去,他瞥了眼站在车前的人,问楚逢月:“楚小姐,我们要下去看看吗?是不是因为小莹的事来的?”   “看看吧。”楚逢月作势开车门,右脚踩在地面上,探出半个身子,嘴角勾起没什么温度的笑:“温部长,好久不见啊。”   要说这人也是缺德,当天在玄学协会全程没有表明身份,刻意降低存在感,让她误以为炎武才是主导人。   如果不是后来程会长告诉她,恐怕还真会被他瞒了过去。   所以对于他,印象并不是很好。   病秧子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心机深沉,她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楚小姐。”男人含笑看她,“你也在这里。”   “接了个活,不用和特殊部门报备吧?”楚逢月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温部长来这有何贵干?一个阴蛊就能把你惊动了?”   话里话外都是你很闲。   温珩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来意了,但也没有着急解释,而是看向她旁边的赵先生。   男人温润无害道:“有一件事情需要赵先生配合求证,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赵先生下意识看向楚逢月,见俩人很熟……应该熟吧?所以稍微犹豫下就答应了。   “有什么事回家一起说。”赵先生还在担心车里的女儿,“我的太太还在等消息。”   “麻烦您了。”男人颔首,重新走到奥迪前面,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是楚逢月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白色的奥迪车率先驶出,赵先生这才想起来:“楚小姐,您有他联系方式吗?我刚才忘了告诉他地址了。”   “他都知道。”楚逢月盯着前车的尾灯,语气平淡:“他能出现在你面前,就代表把你祖宗十八代包括今天吃的什么菜都查清楚了。”   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特殊部门还是有点本事在的,他们的情报网遍及天南海北。   不过也就那样了,毕竟最近层出不穷的巫蛊事件,不也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吗。   这种非风水范畴的事叫风水师们去打听,那真是找对人了。   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什么进展,主要还是得靠他们特殊部门自己。   不过风水师们经常到处乱窜,走过的地方多,说不定也能有意外收获。   赵先生对于她们这种什么玄学特殊部门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到是国家单位,还是多了几分信任。   半小时后到达赵先生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区,虽然不如之前的位置好,面积也没有那么大,但风水是很不错的。   楚逢月觉得像赵先生这样身价的人,买房子肯定看过风水,所以忍不住问:“那栋别墅,当初为什么会买?”   “啊?”赵先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实不相瞒,那栋别墅原先是我小叔的,因为他无儿无女,所以我获得了继承权。”   楚逢月恍然片刻,点头:“这样啊。”   她刚才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甚至在怀疑赵先生和村子里的人一样。   把屋子建在祖坟上面,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赵先生在前面带路,听到动静赵母以及赵家大哥都下了楼。   “爸,妹妹——”   男人的话还没问完,看到多了两张陌生面孔,他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楚小姐,这位是特殊部门的温先生。”赵先生示意他把妹妹抱上楼,面对妻子疑惑的目光,他说:“你让章妈准备夜宵,小莹已经没事了,这还得多亏楚小姐。”   得知原委后,赵太太热泪盈眶就差下跪了,楚逢月赶紧把人扶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面,还是温珩及时解围,她才松了口气。   等赵大哥和赵太太走了,赵先生引手道:“二位有什么事来茶室聊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珩退后半步,让楚逢月先走。   这间茶室不大,不过环境清幽。   赵先生拿出茶饼用工具掰了一点,他说:“这块茶砖是我二十多年前在陵城买的,今天用来招待楚小姐,还望您不要嫌弃。”   “赵先生客气了。”楚逢月坐在他对面,旁边是病美人温珩。   他身上有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像是苦杏仁,闻起来不刺鼻,反而有点提神。   热气氤氲,楚逢月端起茶杯,尝了口二十多年的茶砖。   “温先生,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是我能做到或者我能帮忙的,一定全力配合。”   温珩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说话就像二月的春风,不急不缓:“赵先生,我这次来,确实有件事需要您帮忙求证。”   “请说。”   “您的身上,是否有蛟或者其它的图腾?”   原本有些性质缺缺的女人,听到这话不由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人。   赵先生斟茶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他放下茶盏,陷入沉默。   温珩也不催,目光没有丝毫侵略或者逼迫性,始终温和如初。   过了大概三分钟,有些出神的赵先生才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他将衬衫衣袖挽起来,露出小臂,在茶盏上方放了一会儿。   原本空无一物的胳膊上忽然浮现黑色的蛟图腾,楚逢月仔细查看,发现和竹村的图案有些相似,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从出生起,我们身上就有这种印记,遇热则显。”赵先生也没有隐瞒,缓缓道来,目光有些悠远:“我的祖父说,这是家族印记。”   楚逢月很快从他嘴里,听到和村长口里说出来的差不多的版本。   就是他们起源于一个古老的部落,部落首领有两个儿子,一般是长子继承。   可偏偏被老二抢了位置,所以这一脉就和老二起了隔阂,后来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们这一脉属于长子后人的旁支,为了躲避那一脉的追杀,隐姓瞒名到了现在。”   楚逢月蹙眉,多多少少和村长说的有些出入,好像都成了受害方。   “祖父说我们胳膊上的蛟没有角,只有主脉的人身上的图腾才有角,如果遇到他们,提出的要求我们要无条件遵从。”   赵先生摇头,无奈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哪里会信这个,不过说来也古怪,这个图腾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哪怕在上面纹新的图案,也遮盖不住。”   楚逢月看向温珩:“你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个?”   男人笑着点头。   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又问赵先生:“你们改过名字吗?还是祖祖辈辈都姓赵?”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族谱是从我曾祖那一辈才有记录的,上面的一部分很有可能是还没和主脉分开。”   “其实我怀疑,我们这一脉是被驱逐出去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族谱。”这也是赵先生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人。   没有族谱就相当于找不到根,特别是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经常会有媒体采访你祖籍是哪的?要不要开启寻根计划之类的?   他哪知道自己祖籍哪的,好几次都自嘲跟孙猴子一样,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过据我祖父说,曾祖并没有提过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对族谱有什么不满。”   他祖父出生的时候,曾祖已经分出来了,所以这些无从考究。   他父亲更是不清楚,也就拖到现在了。   总不能随便就攀个姓赵的当祖宗吧?   听到这,楚逢月说:“你认识赵鹤吗?”   “陵城赵家的二爷?”赵先生摇头,“听过他的名字,但是从来没有交集。”   他的生意不在陵城,已经是出省了,而且自己的身家也没有赵家那么大。   不过这种风云人物,朋友们会经常提。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楚逢月意兴阑珊。   赵先生相当于另一个巫蛊支脉的支脉,而且是被抛弃的支脉。   这种一般只有一个情况,他们毫无用处。   想想也是,真要是有用的话,赵莹也不会被竹川缠上,他们这一脉本来就擅长巫蛊之术,而眼前的赵先生身上没有任何巫蛊之气。   只有个蛟图腾能证明他们也是那个古老的部落的后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血脉已经很微弱了,失去了他们遗传的基因效力。   得到答案,温珩也没有多待,他问楚逢月:“我要去趟陵城,楚小姐要一起吗?”   “今天晚上……”   赵先生刚要说话,男人就温声道:“赵小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派一个人过来确认一下。”   “他是道医。”   听到这,赵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半是他们这些特殊人士有什么话要说。   在他这又不方便说。   “好,那就麻烦温先生了。”见楚逢月没开口说话,赵先生也不是个傻子。   她这明显是默认了的意思。   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有备而来,开车的司机就是一位道医。   在赵先生的再三挽留下,温珩和楚逢月还是吃了一碗素面才走。   上了车,见温珩要去开车,楚逢月客气一句:“要不我来吧,你这身体开长途车恐怕不太方便。”   岂料男人听完后,从车头绕到副驾驶,拉开门,坐下系安全带:“那就有劳楚小姐了。”   “?”楚逢月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这病秧子果然心黑脸皮厚。   心里吐槽几句,女人还是去了驾驶座,她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中控台,打开车载导航:“你要去哪儿?陵城玄学协会?”   “玄学部门办事处。”温珩在导航上指了个位置,“麻烦楚小姐把我放到这,车你可以开走,我会让人去取的。”   “你还真是不客气。”楚逢月看了眼地图上的位置,这是个网吧,放大也没有任何政府部门的标识。   所以玄学部门在陵城的办事处在网吧里面?这还真是够隐蔽的啊,难怪平时也没听过有这么个部门。   对于她微妙的眼神,温珩也只是置之一笑。   启动车子,奥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赵家别墅。   赵大哥从楼上下来,见爸爸在吃面,他大步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爸,你全部都告诉他们了?”   “嗯。”赵先生吃得很香,自从女儿被附身,他就食不知味一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现在好不容易没事了,胃口也回来了。   “他们找上门来不就是想继续缠上我们利用我们吗?从我们这一脉脱离他们的恩怨开始,所有种种和我们就毫无关联了。”   赵太太又端了一碗面出来,这是她亲手做的,放在儿子面前。   赵先生放下筷子,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下,对儿子说:“当年曾祖厌倦了这种日夜活在仇恨中的生活,主动脱离族谱。”   “也因此,他们收回了我们血脉中的力量。”   男人叹了口气,看向妻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后人竟然还会找到我们。”   赵竹音想利用他们养阴蛊,这种恶毒的手段让赵先生十分愤怒。   他的底线就是家人,可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和那一脉的人对抗,只好去求助金城寺的方丈。   其实真正目的就是楚逢月,不过中间还迂回了一下。   如果不给点厉害的手段让他们瞧瞧,那一支脉的人就会缠上他们。   因为血脉的原因,他们虽然失去了通巫蛊之术能力,但是他们的身体还是最适合养蛊的。   这一次如果小莹真的成了他们的养蛊躯体,下一个可能是他的儿子或者妻子,自己也逃脱不了。   这些他没有和楚逢月他们说,只是捡一些他们问的说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也没有说什么假话。   “我担心他们不会罢休。”赵大哥眉心紧蹙,“爸,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成天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玄学部门的人已经在行动了,那群人藏得太深又太分散,很多人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商界风云人物,恐怕短时间之内很难挖出来。”   “这就是你用莹莹的名义往拍卖会寄花瓶的原因?”赵太太是最了解丈夫的,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瓶身上的花纹那是联系的暗号,谁买了回去就说明谁是那一群人中的一个。”   虽然自己也出自那一群人,但是赵先生很不愿意把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特别是从曾祖那一代开始,自己这一支就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是。”赵先生长出一口浊气,“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关于那群人,他知道的不多,也不敢去打探。   躲着避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这一支就是叛出家族,恨不得除之后快。   赵太太安慰他:“莹莹已经没事了,我们也没有暴露什么,有楚小姐的威慑,想来他们暂时也不会找事了。”   “但愿如此吧。”赵先生已经在筹谋,该不该把自己的家业都迁去国外。   反正早就相当于没有根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都是一样的。   他眼里最在意的就是妻子和儿女,有些东西舍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奥迪车上,温珩说:“赵先生没有如实相告。”   楚逢月用余光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调查过人家了?”   男人但笑不语,侧身从后座扯过来一张薄毯,盖在腿上。   他这娇弱的样,楚逢月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吐槽。   弱不经风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部长的。   这件事程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说什么部门里那些人被他的手段折服。   到目前为止,楚逢月是没看出他有什么手段。   虽然不限速,楚逢月还是按照一百走,晚上虽然空旷,但是视野不是很好。   该飙车飙车,该稳还是得稳,旁边还坐着个易碎品呢,他要是有什么事她可赔不起。   这一路没怎么聊天,楚逢月知道他有话要说,一直在等他开口。   温珩倒是耐得住性子,他神色平和看着前方道路,保持安静。   只有引擎的轰鸣声。   驶上另一条跨省高速,车渐渐多了起来。   楚逢月和前车保持车距,速度依旧平稳。   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仿佛就是搭个伴一起回陵城,或者说温珩找了个换班的司机。   让那个道医休息,她顶上。   看到油表,女人无语得很,看到导航上面显示服务区还有四点六公里,提前换了车道去右边。   “让人干活也不把油加满,你们这个能报销吗?”楚逢月打着方向盘问道。   “私人车辆,不予报销。”男人温声回道,眼睛里有极浅的笑意。   这种脸上时刻笑嘻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身边有个时诩和洛观,所以楚逢月对此认知更深刻。   而且人家能二十多岁当特殊部门的部长,能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你是怎么知道赵先生没有说实话的?”楚逢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隐瞒了什么?”   这一点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就是临时接了个活,觉得和巫蛊之术有关就跑来看看。   还有,赵先生到现在都没有把报酬给她,也没有明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手。   她才不是那种做慈善的人,那种顺手而为的小事就算了,像这种跨省的空跑一趟是不行的。   “花瓶。”温珩见她停好车,要下去加油,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车窗递出去一张卡。   听到那两个字,楚逢月先是一怔,随后嫌弃道:“现在谁还给你刷这个啊。”她以为是储蓄卡。   温珩低声笑——   “油卡,没有密码。” 第122章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楚逢月睨了他一眼,接油卡的时候余光瞥见他惨白的手腕上好像有抹血色。   因为男人很快就收回手,所以等她想细看的时候已经错过了。   加了五百块钱油,她把油卡还回去,重新坐上车发动车子,对于刚才的事两人谁都没有提及。   特别是温珩,很沉得住气,完全不在乎她刚才有没有看到。   这样的人心理素质太恐怖了,楚逢月不喜欢带着脑子跟别人打交道,弯弯绕太多心很累。   总不能他说句什么话你还得掐指算算是真是假吧。   车辆重新驶入高速,她脑子里在想刚刚看到的东西。   有点像南星手腕上那条血线,但是加油站灯光太暗,而且他的手也就是晃了一下,楚逢月没看真切。   温珩手里握着油卡,掌心被坚硬的边缘刮得发红。   他目光平和地看向前面,眼底始终带着零星笑意。   过了大概五分钟,楚逢月才开口:“说说花瓶的事。”   对于她会问,男人丝毫不意外,语气缓缓道:“上一周开始,我们发现戌城有异样,派人过来监视。”   “在赵家出现异常后,戌城特殊部门的负责人特别关注。”温珩轻声笑,“可这件事好像是赵家有意为之的。”   所以玄学部门一直没出手,暗中观察他们的动作。   在这期间,赵莹从来没出过门,一直把自己关在别墅,更别说什么收寄快递了。   楚逢月打着方向盘,反应过来:“是赵先生利用他女儿的名义,向外寄出花瓶?”   “是,接下来就是你所知道的,信号传递。”温珩眉眼柔和,垂眸时睫毛落下淡淡阴翳。   “周进在拍卖会上买了花瓶,所以他家和巫蛊一族有关系。”楚逢月恍然,这样确实就能解释的通了。   而且她之前也是这样猜的,周进可能有点问题。   就像时诩说的,那个花瓶看起来平平无奇,质量也就只能算是一般吧,最多是花纹出点彩。   所有的豪门子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偏偏就让周进拍下来了。   而且安堡只是包装了一下就出了事,周进又是搂又是抱的,屁事没有,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赵竹音在赵家,你们玄学部门知道吗?”楚逢月想看看他们的消息到底灵不灵通。   “已经跑了。”温珩摇头道:“她不重要,她身上的蛊王最重要,现在暂时还不能拿回来。”   “回来?”楚逢月捕捉到关键词,骤然眯眼,随后冷笑道:“温部长,你不会是巫蛊一组派来的卧底吧。”   温珩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看着她。   自觉没趣,楚逢月撇嘴,加快速度。   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就是时刻要提起戒备,他有时候会给你一些信息,但也会无意间从你嘴里套信息。   至于为什么邀她同行,大概就是想把信息透露给她,看她会如何应对。   这点心思摆在明面上,属于阳谋,楚逢月也无可奈何。   不过她并不打算做什么,赵竹音那边有村长紧咬不放,南星的性命系于赵竹音身上,而且还要随时准备给她当个移动血包。   至于南家,和纪家摊了牌,现在这两家暗地里打得不可开交。   季河……噢,现在应该是纪河的车已经无缘无故出了两次故障了,第一次幸免于难,第二次他本人不在车上,司机受了伤。   因为抓不到南章的把柄,没有证据,纪凯云有气也只能受着。   楚逢月估摸着他多半会以牙还牙,对南晚枫和南昭下手,不过南昭最近有点奇怪。   具体她也说不上来,距离上次见面也过了段时间,还是南星逃婚那次。   “楚小姐。”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单手掩唇,咳了两声:“你要是累了,我可以换班。”   “好啊。”楚逢月连虚伪的推脱都没有,直接回道:“再过四十公里有个服务区,到时候我们换一下,正好下半夜你开。”   温珩唇角的笑凝固:“……好。”   见他吃瘪,楚逢月难得开心,又想起了自家那个好大儿。   楚逢月不在家,灰仙拿楚巫也是没多大办法。   趁他不注意,时诩跑回家把男孩接走了,还说不用等,到了时间自然会回来。   凌晨两点多的网吧,还有不少人在打游戏。   楚巫第一次看到别人操控电脑,有些入神。   家里也有,但是灰仙不让他用。   时诩简单地告诉他游戏规则,“这个很好上手,顺子、对子、炸弹,懂了吧?”   “这两个穿花衣服的是大小王,王炸是最大的牌。”   “行,就这样。”时诩松开鼠标,把椅子拉近点:“你玩这个,舅舅要玩大人的游戏了。”   楚巫看着他的电脑屏幕,问:“这些方方正正的是什么?”   “麻将,小孩子不能学这个,太费脑子了。”时诩忽悠他:“你看我这牌比你的多很多吧?只有大人才能玩的通这个。”   网吧里人不少,看电视的打游戏的谈情说爱的抽烟叫外卖的,管理台倚着两个人,都穿着花衬衫,胳膊上露出半拉纹身。   纹老虎的叼着烟,对纹米老鼠的说:“那是楚小姐的儿子?这小崽子不是明天要去学校报到吗?要不把网断了?”   玄学部门的人消息灵通,而且楚逢月作为陵城风水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对于她的事自然了如指掌。   像她这种人,会有专人收集她每天的动态上报,以免生出什么祸端。   毕竟有些风水师受到境外势力糖衣炮弹的腐蚀后,就会缴械投降,这种价格的风水师要是有了这个念头,那真是完他妈的犊子。   “是吧,断网恐怕不行,客人都走光了,我们部门还得自己赚经费,老大要是知道了又发飙。”   “那我再想想……”见有人往他这看,纹老虎的不耐烦道:“三块钱一个小时,包夜另算。”   “不是,”那人见他气势汹汹,小心翼翼道:“大哥,你老虎耳朵掉了。”   老虎哥一看,“啪”地把松了的老虎纹身贴拍回去,对米老鼠说:“他开的哪台机?送他一个小时。”   时诩发现一件事,网吧那个老虎哥总在他身后溜达,目光不善。   终于,他忍无可忍,回头说:“我们交钱了!”   “嗯,我就看看。”老虎哥眯着眼:“你带来这小家伙没成年吧,偷的别人身份证?”   时诩忽然有些心虚,身份证是辛奈的,因为管的不严,他用自己和辛奈的身份证开了两台机,楚巫后面才进来。   “你这不是黑网吧吗?以前也没查过啊。”   他读高中的时候还经常来呢。   “谁跟你说我们是黑网吧?原来的老板早就跑了。”老虎哥把营业执照拍桌上:“看到没?今天就不收你钱了,带着这个小家伙赶紧走,不然我报警说未成年来上网了啊。”   先不说这孩子和楚小姐有关系,再就是被警察知道他们穷到连未成年的钱都赚,能被拷回去笑一年。   到时候老大来捞人多没面子啊。   时诩有些无语,偏头对神情懒散一脸倦意的大外甥说:“得,我们赶紧回去吧,指不定你妈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到时候没看到我们又没好果子吃。”   “以后我还是不带你玩游戏了,不然考试不及格,灰老师又得抓狂。”   那就是个斯文败类,手里的戒尺除了楚逢月,家里几个人都挨过抽。   “可以弄个文昌符啊揣兜里啊……”拿了两瓶饮料过来的米老鼠下意识来了一句。   说要才意识到坏菜了。   他讪讪地把冰红茶放在桌上,在老虎哥要杀人的目光中赶紧开溜:“给你们关机子了啊,卡里的钱退回去了,下次不能带未成年来了~”   “不用管他,家里祖祖辈辈搞神棍的,他爸在天桥下算命吃不上饭,他才来当网管。”老虎哥信口胡诌,把饮料塞他们怀里:“赶紧走吧,让警察看到了你俩都得让家长去局子里领人,多丢人啊。”   迷迷糊糊被他推搡出去,时诩茫然道:“他俩刚才说的啥?”   楚巫拧开冰红茶,仰头灌了大半瓶,嘴角滴落的水珠顺着下颚线流到锁骨上,他狂放不羁道:“放屁呢。”   “别说脏话!”时诩拍了一下他脑袋,“让我姐听见还以为是我教你的。”   “难道不是?”   男孩慢悠悠往前走,街边很热闹,大排档里坐满了人,吃烧烤的喝啤酒的,好不热闹。   时诩嘀咕两句跟上,揽着他肩膀:“想吃什么?舅舅请客!”   “我有钱。”男孩指尖划了一下电话手表,打开微信里面的钱包,给他看:“还有十五万四千七百三十二块五毛三。”   时诩立马给他转了四万多过去,让他凑个整。   “唉没位置了,二位能等等吗?或者打包回去吃?”   老板站在炭火炉子前面,烟熏雾燎的,两只手不停翻着烤串,肩膀上搭了一块擦汗的白毛巾。   哪怕是炭火炉子,依旧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凝结的油烟渣子落在上面。   “你这挺卫生的,我们在这吃吧,那一桌快吃完了,等几分钟。”时诩目光落在斜对面那一家四口上。   男人和女人大概是五十来岁吧,大的孩子才十二三的样子,小的那个七八岁。   一家四口点的东西不多,几根淀粉肠和一把肉串,还有烤豆干以及两瓶饮料。   “行,那待会儿麻烦你们自己收拾一下。”老板忙的不可开交,也没空管他们。   这就是个夫妻档,老板烤串老板娘负责送串给客人拿啤酒饮料以及算账。   料想的那一家四口没走,倒是他旁边的那桌受不了闷热,招手道:“老板娘,帮我打包,结一下帐。”   “来了来了。”系着围裙的短发干练女人拿着底单过来,“一共是二百零三块五,给您抹个零头,两百整。”   “行,下次我还来你家。”客人也挺开心。   见终于有座位了,趁老板娘还在收拾的时候,时诩赶紧拉着大外甥坐下。   这家烧烤排档实在是太火爆了,这还是不承接外卖,不然压根忙不过来。   “老板娘,我已经点好了,麻烦你等下送过来。”时诩看向冰柜:“再帮我拿一瓶大的酸梅汁。”   “行,稍等哈。”   等老板娘走了,时诩听旁边那桌喝酒的大老爷们聊天——   “哥们我最近有点苦恼啊,半年换了五个丈母娘,每次都要重新送礼,家底都快掏空了。”   时诩眼睛瞪得溜圆,这他妈比余典还离谱呢。   他对面那人也觉得震惊:“兄弟,你真是好命啊,不像我,一个老婆十八亲到八十。”   “什么跟什么啊,”那人猛灌一口酒,愁眉苦脸道:“好命的是我老丈人,房子拆迁分了十多套,还有几千万现金,半年给我换了五个丈母娘!”   “……”   时诩和对面的兄弟同时在心里说了一句——   “牛批!”   “乌云,你听……”时诩转头跟对面的大外甥说话,发现他一直在看旁边桌。   “怎么了?喜欢小孩子?等你放假我带你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小朋友。”正好买点物资送过去。   “他们没有影子。”楚巫却答非所问,轻飘飘落下这句话。   “?”时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往地上挪。   “!”果然,那一家四口脚下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阴影。   他们顶上就有个日光灯管,不可能会没有影子。   “乌云……”时诩后脊背发凉,摸着手腕上的五帝钱:“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把安堡从胳膊上拽开跑出来,怎么又遇到这事啊!   “吃完再回去。”楚巫接过老板娘端过来的烧烤和酸梅汁,道了声谢,拿起钢签开始撸串。   时诩如芒在背,这他哪吃的下啊?对面那桌到底是人还是……   大半夜的不能说那个字,他心里慌得很。   见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过来,他哆哆嗦嗦随便拿了串玉米,孜然全都蹭在下巴上了。   “乌云……啊,你明天去了学校要好好读书啊,长大报效祖国,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还要继续往下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诩直接“妈呀”一声,招手:“老板娘!打包!我们也打包!”   楚巫差点笑出声,老板娘过来给他们打包的时候,时诩哆嗦着从兜里摸手机,怎么样也摸不出来。   还是楚巫打开付款码,让老板娘扫他,这才算完事。   快走出大排档的时候,时诩回头看,那一家四口也站了起来,他赶紧拉着楚巫往停车的地方跑。   这段时间再也不大半夜出来吃烧烤了,真的要给他整出阴影来了。   跑了一段距离,楚巫懒洋洋道:“舅舅,没在后面。”   “呼——”时诩停下来,弓着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那就行,吓死我了。”   “在你前面。”男孩慢悠悠把后半句补完,时诩茫然抬头,看到站在前面两三米远的一家四口,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   “……混沌灵体。”女人惊喜道:“吸收了它我们就能在世间多存留半年!”   她牵着的一儿一女看到楚巫,双眼放光就差直接扑上去了。   楚巫见这模样,想起了他独自出去溜达时,看到的一条边牧。   也是被主人牵着,朝他叫唤。   倒是男人比较理智,他伸手拦住妻儿,凝眸道:“能幻形的混沌灵体我从来没有见过,恐怕它背后还有人。”   时诩听不懂这些人……呸,东西在说什么,好像是在打他大外甥的主意,那眼神就像周进看到了官窑精品陶瓷,直勾勾的,目不转睛。   他摘下手腕上的五帝钱往大外甥手里塞,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你快跑回去,记得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救我!”   看到手里的五帝钱,楚巫动了下嘴角,内心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幻形到现在,接触的人不少,可他唯一信赖的只有妈妈楚逢月。   就连村长也留了几分防备。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舅舅,说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觉得这个人类和灰仙不一样,而且可以帮他躲避灰仙的折磨。   没想到,在危急关头,他会毫不犹豫把护身的东西交给自己,明明他已经吓到腿抖了。   手收拢,握紧五帝钱,灼热的能量从掌心传来,男孩往前一步,站在时诩前面。   时诩诧异不已,要伸手拉开他:“听舅舅的话,赶紧走!”   那一家四口没有动,像饿狼一样看着他们。   男孩漆黑的瞳孔透出一丝阴诡:“你们刚才说要吸收了我。”   他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凭你们这群孤魂野鬼,也配?”   女人被人这样侮辱,控制不住扑过去,楚巫抬手一挥,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把她掀飞。   作为存在于厉鬼母体里的混沌灵体,他天生就凌驾于普通的鬼魂之上。   吸引他?正好他需要能量。   见他又抬手,男人怒目猩红:“住手!”   楚巫没有停手,黑暗中走出一胖一瘦,其中一个手臂上纹着老虎,另外一个是米老鼠。   深秋夜里竟然还在穿半袖,也是不怕冷的。   “哎,那个小孩儿,给个面子。”老虎哥从腰后摸出特制的手铐,上面还贴了符纸。   “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嘛,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打杀杀……”说话的时候他刚好从楚巫旁边过去,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上男孩阴冷的目光,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   “……别激动。”米老鼠看着在他手里苦苦挣扎的女人,吞了下口水:“楚小姐是你妈妈吧?她肯定不想你干这种事,小孩子还是学习要紧。”   说到最后,米老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   在女人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一阵铃声响起,时诩扶住他的胳膊,颤颤巍巍道:“你妈打电话过来了。”   楚巫这才松手,眼底浓郁的黑气逐渐散去,开心地喊了一声:“妈,你回来了吗?”   “嗯?”楚逢月第一时间感觉不对劲,这小屁孩别扭着呢,哪会总这么亲昵的口吻喊他。   “还在高速上。你在哪?”   “学习到半夜,有点饿,舅舅带我出来吃烧烤。”男孩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就连胖瘦纹身哥都不由挑起大拇指。   在一家四口想要偷偷溜走之前,哥俩赶紧给拷上。   因为上面贴了符,而且这些手铐也是请专人定制的,都是法器,不管它们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哦,是吗。让你舅舅接电话。”   时诩手里拿着手机,心虚地喊了一声:“姐,我现在在外面呢,你别骂我。不是故意撇下安堡的,那小子睡着了还打呼,我就出来了。”   “不是这件事。”楚逢月坐在副驾驶,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揉着眉心:“周进的资料你发我一份。”   “……好。”见她没有追问大半夜出来吃烧烤的事,时诩赶忙应了,“五分钟后发给你。”   挂断电话,他直接呼叫肖晃。   那边接通后骂了两分钟,然后怒气冲冲道:“你他妈要是放不出个屁来,我明天就去你家踹门!”   “姐让你查查周进,还有三分钟,资料必须整理成文档发给我。”说完,不管那边什么反应,他直接撂了。   这一手也让胖瘦纹身哥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楚小姐吧?你平时就是这么帮她做事的?”   也是这时,时诩才反应过来:“关你屁事。你俩不是网管吗?不给上网还要报警让我们家长去警察局领人——”   他目光落在被拷住一家四口身上,心里的害怕也少了几分,嘲讽道:“怎么还干起兼职来了?”   “搞个副业,养家糊口嘛。”老虎哥率先反应过来,随便搪塞几句,余光不停往时诩那边瞟。   “你们赶紧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不太平,容易招东西。”   “呵……”时诩要是信了他们的话就真的是傻子,不过经过这么一遭,确实不想在外面多待了。   “你们先走,我和我外甥还有点话要说。”时诩摆手道。   楚巫一直没吭声,从进网吧他就发现了这两个网管不对劲,身上的气息是鬼怪很反感的那种。   到后来听到他说文昌符,基本上就确定了身份。   “行行行。”正好他们也想赶紧收工,把人拿回去交差,带走一家四口之前,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恐怕有人在暗中散布陵城有混沌灵体的事,不少那什么都在往这赶。”   “你最近还是注意点,等楚小姐回来了可以告诉她,让她给你点护身的东西。”   说完,老虎哥朝他们一颔首,和米老鼠回去交差。   等他们走了,时诩绷不住了,呲牙咧嘴伸手道:“快快快,扶舅舅一把。”   他的腿已经软得像面条一样,站都站不稳了。   男孩虽然清瘦,力气还是有的,随便一捞就把时诩提了起来。   “……”虽然很丢人,但时诩还是指挥:“那里有条椅子,我们过去坐会儿。”   楚巫没意见,把他提溜过去,等他坐下,将缠着红绳的五帝钱还给他:“我是……”   “你是我外甥。”时诩接过五帝钱,搭在手腕,慢慢系上:“以后咱俩大半夜还是可以偷偷出来的,毕竟我外甥这么厉害,夜路随便走嘛。”   楚巫点头,在他旁边坐下。   “那你知道灰老师的身份吗?”   “高级家教?以前是不是什么教授?”时诩用牙齿咬着红绳系紧,然后又揉着软绵绵的双腿,尴尬道:“灰老师应该是学术圈里面的大佬,不过我平时不爱学习,所以对于这些也不太了解。”   “耗子。”   “啊?”   男孩一脸平静地重述:“他是只耗子。”   “……?”别说三观了,时诩的五官都扭曲了。   耗子穿西装当家教?还把一家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   他楚姐还真是个人才啊!   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领。   “那你呢……”时诩问了一句,立马摆手:“算了,别告诉我,我怕我大外甥是什么青蛙□□癞皮蛇。”   “?”楚巫嗤笑:“你还真敢想啊。”   也确实没把他往好处想。   坐在长椅上平复了大概十来分钟,舅甥俩把烤串吃完了才往车那边走。   时诩面色有些纠结:“你说灰老师是只活了几千年的耗子,那你呢?你不会也有这么大年纪吧。那咱俩辈分怎么论啊。”   “没有。”见旁边的人眼里放光,男孩酷酷道:“我也就上千年而已吧。”   其实记不清了,他之前一直是团灵体,在枯井中待了太久,对时间没有概念。   但不妨碍他瞎编。   “……额,虽然但是,你妈是我姐。”时诩手搭在他肩膀上,以此支撑自己:“所以不管你多大,我永远是你舅舅哈。”   “当然了,这种遇到事就挡在舅舅前面的态度很好,以后请继续保持,谢谢。”缓过神来,他又开始贫。   看穿他转移注意力的伎俩,男孩瞥了眼他的脚,问:“还能踩油门吗?”   “……”时诩试了一下,沉默片刻,大眼睛里透露出清澈和真诚:“要不你叫个代驾吧。”   收到肖晃直接发来的文件,楚逢月打开查阅。   周家往上数五代就在陵城扎了根,跟暴发户沾不上边,有点底蕴,但是和赵家陆家这些来比,差了很多。   至于他们的来历,据说是从虞城那边迁过来的,在那边还有亲戚。   关于这一点很好求证,打个电话给司徒正就行了。   考虑到他现在每晚都在为延续香火奋斗,楚逢月看了眼时间,打消了直接拨号的念头。   哪怕没看到屏幕,温珩也知道她在查什么。   厚重的外套将男人裹得严严实实,手腕都没有露出来一点,黑色的呢子衣衬得他面白如纸。   “周家分为嫡系和支脉,周进是嫡系。”他目视前方,语气缓缓道。   可周进又是个倒霉的嫡系,要么培养起来给以后的继承人当左右手,要么就只能赋闲在家拿分红。   分家产也是一些边角料,何况周家的家产也没有那些豪门世家丰厚。   像陆致远,虽然轮不到他继承家业,但是分到的公司商铺还有不动产以及股份现金都很乐观,抵得上南家三分之一资产了。   “你的意思是,周家不一定出自巫蛊一族。”楚逢月熄灭屏幕,看着他的侧脸,说:“也有可能是周进单独勾结巫蛊一脉的人,想要夺权。”   “我也只是猜测。”男人笑了笑,温文尔雅道:“没有经过证实的只能当成玩笑话,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楚逢月别开眼,在想另外一种可能。   赵鹤可能不是赵家的,那周进呢?巫蛊另外一族的人到底去哪了,不可能隐藏的这么深吧。   会不会是分散了?   脑洞越来越大,她陷入沉思,在想怎么和周进接近。   真的太奇怪了,玄学部门的情报并不弱,再加上有玄学协会辅助,不可能有没有丝毫音讯。   风水师们确实传回了消息,可那些都是不重要的,或者说找到的只是被巫蛊之术蛊惑了的人,而不是施展巫术和下蛊的。   赵竹音这种明面上的棋子并不重要,只是一个饵,一个用来钓蛊母的饵。   巫蛊一脉的两方都在等对方的动静,村长也是真的能沉住气。   凌晨四点多,温珩把楚逢月送回了南湾别墅,没有按照之前的说法,在网吧停车。   楚逢月解开安全带,正要推车门的时候想到什么,又忽然坐了回来。   “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车上了吗?”温珩笑着询问。   “我在想一件事。”女人嗓音很淡,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什么?”   “你最多二十六吧,这个年纪就凭孱弱之躯当上特殊部门总部的部长,恐怕不是单靠心计这么简单。”   在这种部门玩弄城府是最没用的,你没有实力,压不住下面的人。   “温珩,我很好奇。”楚逢月逼近他,盯着他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道:“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呢。”   呼吸近在咫尺,却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温情,她刻意释放的压迫感让他脸色更白。   “楚小姐。”男人低咳一声,唇角隐隐有血丝:“你不是会算吗。”   他弯眸笑:“算一卦吧。”   ……   片刻后。   女人冷着脸从车上下去,车门“啪”地甩上。   温珩也不恼,降下车窗,笑着和她说晚安:“辛苦楚小姐替班,有机会再聚。”   对此,楚逢月只是轻嗤道:“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男人笑容不减,启动车辆离开。   等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视野,楚逢月才轻扬眉梢:“读心术?有意思。”   径直往别墅走,进门惊动了灰仙。   或者说他根本没睡,坐在沙发上,也没开灯,两只眼睛红彤彤的。   随手将钥匙扔在玄关旁边的柜台上,楚逢月弯腰换鞋:“去了哪?”   “村子。”灰仙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面前:“有人冒充药材收购商,进了村。”   他回趟村子很简单,耗子最擅长的是什么?灰仙一样不漏。   而且作为家仙,他现在还在老爻家的堂口上供奉着呢,随时都能回去。   一个念头的事。   “怎么发现的?村长不在村子里吧。”楚逢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摁下电源开关,客厅顿时被暖橘色的光芒填满。   “老爻把野草当成中草药试探他们,没有人察觉有问题,买了一车。”灰仙脸上依旧带着优雅得体的笑:“他们在村里留宿,不过可能要失望了。”   蛊母并不在村子里。   “哦,那只黑猫被村长带走了吧。”楚逢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示意他去给自己下碗饺子:“现在是四点五十分,吃完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煮饺子很快,速冻的,也就几分钟。   灰仙之前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家教,更没预料到现在会被她当成保姆。   但是打又打不过,阴沉木落在她手里只会拿去给青玄道长做法器,灰仙叹了口气,默不吭声往厨房走。   躺在沙发上,楚逢月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光线看得眼晕,她伸手挡在眼前。   听到厨房里开火的声音,她觉得有点困,打了个哈欠,偏头睡着了。   灰仙端着饺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背对着他,双眸紧闭。   弯腰轻轻地将瓷碟放下,灰仙拿了张毯子过来。   到了七点,被闹钟吵醒,楚逢月揉着眼睛从沙发上起身。   刚坐直身子,就对上三双直勾勾的眼睛。   依次看过去为时诩、楚巫、灰仙。   “看我干嘛?”因为没喝水,嗓音有些干涩:“奈哥做好饭了吗?吃完去学校。”   “就等你了。”时诩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心疼道:“姐,要不你别去送乌云了吧,再补补觉,我送他是一样的。”   “是吗。”楚逢月将身上的薄毯扯开,随手搭在沙发椅背上,语气平静道:“然后你带他去网吧?”   时诩仿佛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转头看向男孩:“你都说了?”   “没有。”楚巫白了他一眼:“肯定是昨晚那两人打的小报告。”   “别猜了,温珩告诉我的。”下面的人碰到了她儿子,自然会上报,当时楚逢月就坐在副驾驶听陵城的玄学部门处长跟他汇报工作。   “?”这又是谁?   还没见面,时诩已经讨厌上了这个人。 第123章 并非我祖父以及祖母的血脉   吃完饭,时诩和楚逢月送小乌云去上学。   男孩提着斜挎包,长腿一跨上了车。   楚逢月又买了一辆大G,加上玛莎和跑车,家里现在总共三辆车。   自己卡上的钱不多,但是富豪们送的钻卡不少,而且还有五百套房产,哪怕是再也不接活看风水,她也吃喝不愁。   时诩亲自开车,楚逢月坐在副驾驶,男孩在后座。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紧张。”时诩松了松手指,都出汗了,随后又握紧方向盘。   他自己还是个学生,就要送大外甥去读书。   主要这家伙还是当人以来第一次上学。   楚逢月打着哈欠:“有什么好紧张的,到时候要高考的又不是你。”   想到他即将开始地狱三年,时诩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莫名快慰的感觉。   甩甩脑袋,脸上的笑容还是止不住,咧着嘴——   “姐,真让乌云参加高考啊?”   “灰老师说的。”楚逢月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睫毛进去了,等眼睛舒服点她慢慢睁开,“我不想被耗子拆家。”   对于舅舅的幸灾乐祸,楚巫戴上耳机,权当听不见。   这是时诩送给他的蓝牙耳机,和电话手表完美匹配。   楚逢月在问时诩昨晚的事,在听到儿子被盯上的时候,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下次不用管玄学部门,它们的能量你想吸收就吸收,留着也是祸害。”   楚巫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昨天他本来不想把那一家四□□出去的,可那两个人把他妈搬了出来,下次再碰到哪怕是亲妈,他都不会再给面子。   很快就到了高中外面,时诩轻车熟路,因为旁边就是他的学校。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走读的来上课,因为刚开学不久,所以孩子们看起来还有点懒懒散散的。   基本上都是司机开着豪车来送,这些小孩们就像是刚抽条的嫩芽,骨骼清瘦修长,身上散发着初升太阳般的朝气。   楚逢月觉得送好大儿来上学是很明智的选择,他虽然幻了形,可身上阴郁之气太重。   不过在学校多待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一点,因为这里阳气很足。   时诩废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空位停好车,看到眼前高大的教学楼,他问:“姐,都说学校一般都建在坟场上面,是真的吗?”   “有这个说法,小孩身上阳气足,可以镇压恶源。”楚逢月回头催促小乌云,让他走快点,“不过这里不是,你的学校也不是。”   时诩“哦”了一声,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   风水师还是挺神奇,特别是在额头上敲一下就能给你开天眼,很好玩。   也有转学过来的小孩被家长带着往办公室那边走,和他们几人同路。   穿着打扮都很精致的大波浪卷发女士对儿子说:“到了学校不要老实,谁欺负你就打回去,咱们家赔的起。”   男孩不耐烦应了两句,“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楚逢月挑眉,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都这么拽?   她想了半天,没什么好叮嘱的,不过还是走个流程,算是做到家长的责任——   “乌云,在学校老实点,不要随便欺负同学。”   他虽然是人类十五六岁男孩的模样,可依旧保留着灵体的能量,而且和浣娘相伴那么多年,本质是有些凶蛮的。   因为楚逢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叮嘱孩子,感觉有点怪怪的,语气比较生硬。   “知道了,妈。”楚巫的表情比那个男孩更拽。   男孩的妈妈一撩秀丽的大波浪卷发,诧异地看向这边,眼神有些微妙。   “后妈吧这是。”她心里在嘀咕,嘴上没说。   哪怕生孩子生的早,当父母也都有三十多了,可眼前这明显就是个年轻女孩。   虽然从头到脚一身黑包裹的严严实实,可看身段和露在外面的手,应该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比她儿子大不了多少。   如果是保养得当,那当她没说。   看看现在的后妈,故意把孩子养成这副软弱的模样,这不是坑害孩子吗。   在豪门里,这种事波浪女士见得多了,因此特别瞧不上小三。   刚到办公室门口,因为董事会打了招呼,校长亲自在这等着。   “请问是楚小姐吗?”戴眼镜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殷勤道:“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您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就好,一定不会让他在学校受半点委屈的。”   随后,校长的目光落在她旁边高高瘦瘦的男孩身上,刚想夸两句什么看起来就聪明肯定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这种话,对上楚巫吊儿郎当的眼神,最后支支吾吾憋出一句——   “令公子看起来挺机灵的。”   时诩丝毫不给面子,直接笑出声,酒窝浅浅。   “是不傻。”他揶揄道。   波浪女士带着儿子转了一下才找到这里,见校长对年轻女孩态度恭敬,她突然好奇这是上的哪家的位。   地位不低啊。   越过楚逢月,她稍微侧身带着儿子去了办公室,随后跟着一位姓张的老师出来了。   校长认出了时诩,而且这位又是许先生亲自办理的入学,他顶着一头汗聊了半天,看到张老师立刻招手——   “张老师,这是楚巫,也是转学生,你们班不是还空两个名额吗?正好分到你们班去。”   “……好。”张老师其实不太想要楚巫这样的学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更主要的是校长都这么卑躬屈膝了,要是这位少爷惹了什么事,她是不是还得帮忙兜着擦屁股啊?   实在没办法,她面带微笑:“楚同学,这位是周宇同学,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楚巫看了眼他妈,摘下耳机跟了过去,看背影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主。   想到昨晚他那凶残的模样,时诩担忧道:“姐,我大外甥应该有分寸吧?”   “不知道。”楚逢月问校长:“还有什么手续要办或者资料要填吗?”   “没有没有,许先生已经全部办妥了。”校长对于波浪女士也挺客气的,“几位要不要一起来喝个茶?他们刚入学的今天先适应半天就可以回去。”   现在快八点了,中午十二点放学。   儿子在上一个学校的表现很不好,波浪女士也有些放心不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回去也是和塑料姐妹花做美容或者逛街,不如直接在这等了。   “好,那就麻烦校长了。”她答应的很快。   楚逢月问时诩:“你今天去上学吗?”   “我?不去吧。”时诩心虚道:“余邈邈肯定做好了准备在学校堵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吗。”   楚逢月点头,也懒得管他,反而时家家大业大随便他败,不上学又怎么了?毕了业出来还不是继续游手好闲。   三个人跟着校长进了他的办公室,看得出来学校确实财大气粗,他的办公室就有两百来平,分为办公区和待客区,还有一个专门的荣誉墙。   看到他是从优秀教师慢慢升上来当了校长时,楚逢月对他有些改观,还以为也是个关系户呢。   “随便坐。”校长拿出花茶,烧水冲泡。   他知道女士们喜欢这种美容养生的,投其所好:“二位家长可以放心的把孩子交给我们,一定培养的十分优秀……”   楚逢月听他唠唠叨叨一大堆,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又看到了灰仙。   两个少年并肩在走廊穿行,楚巫浑身透着一股狂傲不羁的野劲儿,就像是墙角的野草,生命力旺盛。   他嚼着口香糖,不咸不淡瞥了眼故意撞自己肩膀的男孩。   “早上没吃饭?”楚巫掀起眼皮,语气不善:“走个路也站不稳吗。”   “说什么呢?!”周宇是故意找他茬,没别的,就因为听到了他妈那句在学校老实点,以为这哥们外强中干,怂包当惯了好欺负。   想直接收个小弟使唤。   所以他捏着拳头,挥舞道:“小心我揍你。”   “来。”楚巫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青筋暴起,抓着他的拳头,往自己脸上凑:“揍啊。”   像是被铁钳夹住,周宇怎么也挣脱不开,看到男孩脸上不屑的嘲笑,怒从心起,挥动左拳。   张老师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她想拉拉不开,在旁边干着急。   “校长!”张老师气喘吁吁跑到办公室,扶着门框,气还没喘匀就说:“楚巫和周宇打起来了!”   原本优雅喝茶的波浪女士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坐不住了。   她“蹭”地一下就起身,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往外跑。   这坏小子,怎么刚来学校就惹事!   不用听过程,她就敢确定肯定是自家那混世魔王动的手,平时在家他奶奶都把人惯坏了,养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可别出点什么岔子啊,那个叫楚什么的,家世好像不简单。   就是刚才那女的一直没摘口罩,搞得她都不好辨认。   楚逢月十分淡定,不紧不慢起身,跟在火燎屁股的校长后面。   时诩揉了揉鼻子,泪眼汪汪的:“姐,刚才那位不知道喷的什么香水,比秦画身上的还难闻。”   他鼻炎都犯了。   “谁知道呢,什么大牌奢品吧。”楚逢月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现在鼻尖还萦绕着温珩身上那股苦杏味。   那人就像被药草腌入味了,脆弱的好像随时会消散。   想到他腕间那抹绯色,楚逢月还是不由蹙眉。   这位温部长到底和巫蛊一族有没有关系?应该如何查证?   从部落图腾入手?以他谨慎的性子,不可能给她可趁之机。   既然如此,昨晚就是故意为之了。   让她看到,然后对此产生疑惑,如果感兴趣那就是上钩了。   很好。   楚逢月面无表情想,还真是个算计人心的一把好手。   以他的手段,不可能会落入巫蛊一族的人手里,当人傀儡。   玄学部门也不可能让一个这样的人来当部长。   那自己是忽略了什么?还是想错了方向?   这些疑问随着时诩一声呵斥烟消云散——   “那个小孩!撒手!”   乌云和周宇都互相禁锢着对方,看得出来乌云没有使用特殊能力,而且凭自身的力量来打的架。   而且要不是他妈那一句老实点,现在形式就不一定怎么样了。   “小宇!都说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波浪女士去拉儿子拉不动,用包包砸他胳膊:“给我撒手!不然我给你爸打电话了!”   凶神恶煞的男孩听到最后一句话,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没了气力。   在他松手的同时,楚巫也慢悠悠收回手,拍了拍黑色挎包上的灰。   校长看着这俩学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批评。   楚巫是一点伤没受,周宇鼻青脸肿,还要遭他妈劈头盖脸的痛骂。   时诩见这情况有点不对劲,他也假装着急,察看大外甥的伤势——   “乌云啊,让舅舅看看,你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不会受了什么内伤吧?!”   说着,就把手搭在外甥胸口。   诶?怎么没有心跳?换了个位置,还是没有。   他一脸茫然,满眼询问。   楚巫本来挺火的,看到这傻样没了脾气。   他用只有时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舅舅,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有心脏啊。”   “……”这病娇的语气,时诩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揪心道:“什么?心脏绞痛?姐,我们赶紧给他送医院!”   波浪女士也认出了这位时家小少爷,在宴会上见过几次,被这么一闹,她有些无语。   “时诩,这又不是大荧幕上,你演什么戏。”   现在再来看看儿子,才发现他脸上的伤触目惊心,一看就是下了狠手。   波浪女士心疼起来:“被人家打成这样,你也太没用了!回家我就告诉你爸。”   周宇嘴角很痛,他不想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心情。   最后还是校长当和事佬:“男孩子嘛,年轻气盛,不打不相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楚同学先和张老师去教室吧,周同学跟我来,去校医室看看,上点药。”   波浪女士骂骂咧咧跟着校长走了,虽然没有很直白的骂,但听起来比较阴阳,像是在指桑骂槐。   时诩本来想动手,看到她儿子那一身伤,又忍了。   自己不打女人,打她儿子的话,目前这个情况也不太行,怕他受不住。   张老师对楚巫这个学生有些惧怕,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抵触。   刚才的事她都看在眼里,是周宇先动的手,而且楚巫明显很收敛。   想着等下写个报告上去,她叹了口气,觉得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过。   两个刺头凑在一起,这还不得成天闹事啊。   她只是一个普通班主任,哪得罪得起这些大少爷。   心里想着自己要是有个有钱人的爹妈就好了,张老师和楚逢月打了声招呼,带着楚巫往楼下走,穿过操场,去了对面的教学楼。   时诩收回视线,“姐,刚才那个波□□士,是周进的大嫂。”   “她老公也是继承权的候选人。”   楚逢月刚才看到了周宇因为打架撸起袖子而露出的半截胳膊,没有蛟图腾。   按照村长的说法,遇热以及情绪激动血液沸腾都会显现,刚才周宇够激动了吧?还是没有。   说明他不是巫蛊一族的,既然如此,他爸肯定也不是了。   就波□□士这样的,不会也不敢给老公戴绿帽子,毕竟豪门对血脉特别看重。   那就还剩三种可能——   周进是被另外一个巫蛊一脉收买或者蛊惑了、他是真的觉得那个花瓶有意思想收藏、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周进,而是巫蛊一脉换过来的。   楚逢月更倾向最后一个选项,在她看来赵鹤可能也是这样。   “南星明天举行婚礼,在赵家下面的一个玫瑰庄园。”时诩跟着她往校长办公室那边走,语气怪异道:“张家那个张旭,发了疯一样的找南星,我感觉这样下去会出事。”   出什么事?抢亲咯。   现在南家置身事外看热闹,反正南星不是他们的女儿了,户口已经迁了出去。   不过有一点让南章很烦躁,每当南氏集团显露颓势的时候,纪家就会被不知道是谁打压,像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他和纪凯云都只是炮灰。   而楚逢月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一副真的和南家完全无关了的态度,让他也十分恼火。   可又能怎么办?舆论全部站在她那边,还有时诩秦江这些人护着她。   南章不会蠢到公然去道德绑架她,自己这方不占理,只有被嘲的份。   南昭也有些痛苦。   剧情和脑海里的完全不一样了,南星不会再嫁给陆致远,楚逢月也不会被全网黑到抑郁自杀,他和大哥应该也不会出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他的梦吗?   按理说剧情不会发生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一切脱了轨,他开心不起来。   中午接了乌云回去,把他扔给灰仙,楚逢月回书房鼓捣东西。   波浪女士带着儿子回家,路上一直在抱怨:“肯定是见不得人,坐在那喝茶还一直戴个口罩,这人和时家还有点关系。”   她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也没听见时家和秦家有哪个跟原配离婚的啊?”   因为财产以及家族利益纠葛,豪门夫妻一般很少离婚,活不下去了就各玩各的。   像是赵鹤家那种情况比较少见,他老婆被赵鹤宠坏了,看到赵竹音咽不下这口气,而且那次大半夜赵鹤还跑出去刺激到了她。   想着反正已经被狗仔曝光了,脸面都没有了,干脆直接离。   “说来也怪,有谁会找狗仔去拍自己老公的桃色新闻啊,还曝上头条。”   所有人都默认是赵鹤前妻找的狗仔,包括赵鹤自己,因为当时她并没有否认。   到现在就成了谜了,赵鹤前妻对这些事闭嘴不谈,又找了个年纪小的新欢,像是在置气。   到了家,老太太抱着孙子,心疼的要命——   “我的心肝儿,怎么又和人打架了?这次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周父一看儿子这样,就知道自己和继承权多半没什么关系了,哪怕他以后真的当了继承人,周宇也没资格候选。   和家族里其他知礼谦逊的孩子来比,周宇就像是个悍匪,要不是老太太宠着,在家族里也是会遭人白眼的。   这不是故意把人养废吗?   因为这一点,他对妻子很不满。   波浪女士的家世相较周家来说比较一般,眼界也有限制,不会培养孩子。   再加上有老太太惯着,周宇是彻底没用了。   周父忍不住说:“你这性子再不改改,以后连你小叔叔都不如。”   周进是他亲弟弟,也是刻意被养废的典范,联姻什么的都是听家族安排,毫无还手之力,绿帽一天戴三顶都不敢有丝毫不满。   “小叔挺好的啊,每天只要买买古董到处逛逛。”周宇擦了下嘴角的碘伏,呲牙咧嘴道:“我宁愿成为像小叔那样的人,也不要像你,天天跟狗一样累。”   “你!逆子!”周父气急,一个健步把墙上的藤条取了下来,“真这么有胆就别躲!”   “不躲就是傻子!”周宇虽然怕他爸,但怕的是藤条,而不是周父这个人。   藤条抽的是真痛。   波浪女士忽视儿子上蹿下跳的惨叫声,问老太太:“您说这个孩子会是哪家的?我以前在宴会上可从来没见过。”   “或许是哪个大家族被忽视的孩子。”老太太不甚在意,“你也说了,那个孩子和小宇一样,没什么教养,这种一般就是不被家族重视的,以后随便分几个公司打发了。”   周父听着妻子和母亲的话,一股气闷在胸口。   所以她们都知道小宇的问题?偏偏还这么纵容,故意坑害孩子!   心里的气发不出,藤条的破空声越来越响。   周宇惨叫声不停,看到周进,他立马跑过去,躲在男人身后——   “小叔救我!你哥要打死我!”   “哥,你这是干嘛啊。”周进拦住周父,把他手里的藤条夺下,好言劝道:“小宇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嘛,不要下这么重的手。”   “孩子?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进总部公司实习了,你们叔侄俩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周父甩手,挥开他的胳膊,气冲冲走了。   见他突然发火,周进眼神闪烁,随后笑嘻嘻道:“没事了啊小宇,走,小叔带你去吃点好的压压惊。这帅气的小脸被谁打的啊?”   “楚巫!”周宇也被他爸刚才那样子吓到了,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那就是个蛮子,街上的小混混都不使那种招数!”   “楚……巫?这名字挺有意思的,明天小叔送你去学校,顺便看看这个楚巫到底有多厉害,能把我们家小霸王揍成这样。”   叔侄俩搂着脖子走了出去,波□□士看到儿子这副不上进的模样也很担心:“妈,小宇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了?”   以前说年纪小由着他,现在都快成年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不急。”老太太没有继续谈这件事的意思,“你说时家那个小的自称是孩子的舅舅?”   “是。”波浪女士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题走,“时家那几个姑娘好像都没结婚吧。”   “让人去查查就知道,咱们家小宇不能平白无故就被人欺负了。”老太太云淡风轻道。   “您说的对!”   ……   第二天楚巫被辛奈送去学校,时诩开着跑车带他姐去玫瑰庄园。   “听说南家也在请柬上面,上次南星的订婚宴他们还是主办人,现在南星结婚,反而成了宾客了。”   男孩要笑不笑的,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赵鹤的女儿跟南星差不多大的,这以后怎么相处啊。”   “操别人的心干嘛?”楚逢月闲闲睨他一眼,降下车窗:“看个热闹就行了。”   也不知道赵书青上次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赵鹤的身世指定是有点问题的,和赵家祖坟的气场完全不合。   时诩识趣闭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姐,乌云没有心脏啊?”   “嗯。”楚逢月敷衍的应了一句,“他和人类不一样,只是幻了个形。”   风水师卦师相师这些能察觉到他气场不对,但是也看不出来别的,不过那些阴邪之物却能感知他身上相同的东西。   特殊部门以后想要冲业绩也很简单,只要派几个人跟着乌云,就能抓到不少心怀不轨的鬼怪。   听完她的话,时诩咧嘴:“这也算钓鱼执法了吧?”   “嗯。”楚逢月也忍不住笑:“怎么不算呢。”   说笑之中就到了赵家的玫瑰庄园,外面就是万亩玫瑰花田,到处都是各种品种的玫瑰。   “赵家有自己的香水公司,做点精油啊什么的。”时诩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这里宽敞,不怕没位置。   他解了车门锁,准备下车:“销量也挺好的。”   赵家人自己用的香水或者洗护用品都是出自自家旗下的公司,眼前就是基地之一。   楚逢月整理衣服,打量眼前的庄园。   到处都用玫瑰装饰,淡雅的香味在空中弥漫,缓缓而来,一点也不刺鼻。   “以后把这款香水推给秦画,”她揶揄道:“虽然可能比不上她那价值一个别墅的洗脚水味香水。”   时诩笑得前俯后仰,看到肖晃,他挥手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他旁边的余典身上,莫名想避开。   “好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秦画红唇一张一合,不满道:“你们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女孩一身银色流苏长裙,脖子上戴着昂贵的钻石项链,高跟鞋足足有十二公分。   看上去气势十足。   时诩“啧”了一声,“你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打扮的这么张扬,不就是想压南星一头吗。   “是啊。”秦画坦然承认:“就她那长相,随便打扮一下就能艳压,我干嘛要让她好过?”   而且这场婚礼,还是以直播的方式进行的。   这不是赵鹤的本意,他一个二婚的,哪会这么张扬。   听说是赵书青的提议,借由这场婚礼宣传一下玫瑰庄园,正好也修复一下赵鹤因为赵竹音桃色新闻极差的口碑。   反正具体什么原因不重要,结果就是直播被批准了。   「啊啊啊激动!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豪门大族的婚礼现场,还是超高清无死角哎!」   「桌上这些东西一看就好贵!还有那边那些小蛋糕……是赵氏集团旗下一个高级烘焙坊的,一个小蛋糕就要两千多QAQ」   「我竟然看到了楚姐!被秦画和时诩黏着,像个夹心饼干一样卡在中间,表情很无奈哈哈哈」   「秦江也在哎,还有陆致远???」   这种修罗场,让吃瓜网友顿时精神起来,随时准备截关于陆致远表情的图。   特别是待会儿他看到南星穿着婚纱走过来的时候,一定很精彩!   陆致远内心是不想来的,可赵家地位和张家不一样,张家他可以说不去就不去,赵家发了请柬,他难以推辞。   南家也是同样的想法,说实话,挺丢脸的。   南章面色不虞坐在宾客席,和台上意气风发的纪凯云对比鲜明。   柳瑜几欲吐血,指甲都要掐进肉里。   这算什么?辛苦二十多年,好处都让纪凯云得了。   攀上赵家,并不比陆家差,相反,还是门更好的亲事。   陆致远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成为继承人,而赵鹤很有可能当家做主。   毕竟他有和现任继承人掰手腕的实力。   南章原本以为纪凯云就算把南星带回去,也只是废棋。   就她现在的名声,很难嫁进好人家。   没想到纪凯云竟然能让南星嫁给赵鹤,还真是小看了他。   赵鹤虽然是新郎,脸色比南章还臭。   秦画本来还有点不解,听完楚逢月的解释就明白了。   “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他能开心吗。”   而这时,角落里有道阴鸷的目光,一直在看着那扇关闭的门。   想看看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是穿着多漂亮的婚纱从那里走出来的。   没多久,婚礼进行曲响起,在压根就没有人开心的氛围中,厚重的门从两边推开。   一袭白纱长裙的女人头戴花环头纱,挽着纪凯云的手,步伐缓缓从门口走进来。   南星妆容精致,身上的婚纱都是镶了钻,看得出来费了很大的心思。   身上的珠宝首饰也都是赵氏集团旗下的,秦画觉得这完全是一个免费打广告的工具人。   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赵氏集团美妆公司的化妆师技术还是很高超嘛,完全看不出这是之前那个容貌普普通通的南星。”   时诩想说话,对上她警告的眼神,还是选择闭嘴。   其实南星也不算太普通,毕竟被南家精心养了这么久,而且还是个二线明星。   粉丝选择她,除了豪门千金的家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清纯的容颜。   但是秦画肯定不想听这个,他干脆不说话了。   经过宾客席中间时,南星下意识往南家父母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南章铁青的脸色,她心头一颤,挽着纪凯云的手发紧。   纪凯云面带笑意,神色不变:“阿星,等赵鹤当了继承人,你就是豪门之首的赵家太太,以后任何人都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南星余光扫过,一眼就瞥见容貌出众的楚逢月。   哪怕没有精心打扮,她在人群中永远最耀眼,没有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原本动摇的心瞬间坚定,南星目视前方,柔声道:“爸爸,我都听您的。”   “乖孩子。”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纪凯云已经在想怎么借赵家的势一举击垮南章。   都不用赵鹤做什么,赵家的名头就会让无数人主动讨好纪凯云。   「南星也是真的厉害……注销微博退圈退网,逃了张家的婚,又和赵二爷结婚。」   这场婚礼,赵家没让赵鹤的儿女过来,他们肯定会直接把场子掀翻的。   那泼辣的性格,随了赵鹤的前妻。   在新人宣誓,即将交换戒指的时候,一道略带抱歉的嗓音响起。   “感谢各位来宾不辞辛苦来参加婚礼。”赵书青起身时扣上西装纽扣,漆黑的眉眼冷淡平静:“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当众说清楚。”   与此同时,坐在最角落那桌的人纷纷掏出相机,朝台上“咔嚓”狂拍。   赵鹤眯起眼睛,直觉告诉他不妙。   不知道赵书青要做什么,他只能按兵不动。   婚礼被中断,不知道为什么,南星竟然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在看到台下帅气俊朗的陆致远时,她面红耳赤,脸上有羞愧之意。   先是一个残废,现在又是一个离异的老东西,有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可她没有选择,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为什么,不管是南章还是她的亲生父亲,都这么残忍!   但是想到纪凯云刚才的话,她脊背又挺直了起来。   对!一切都是实力说话,她现在是赵鹤的太太!是赵家人。   就算是陆致远在她面前也要低半头!   看到台上清隽的男人,楚逢月嘴角上扬。   好戏开始了。   「卧槽!特警小哥哥!又见到他了!是我朝思暮想的警官哥哥啊呜呜好帅好帅好帅!」   「这位警官到底什么身份啊……赵二爷的婚礼说中断就中断?」   赵书青朝台下颔首,立刻有人打开投影,将一份亲子鉴定书投到大屏幕上。   看清上面的内容,现场一片哗然。   时诩也傻眼,呆愣愣转头望着女人,结结巴巴道——   “姐……姐!这不会是假的吧?”   楚逢月没搭理他,视线始终在男人身上。   赵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众人反应这么大,他回头看,不出片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脸色惨白。   赵书青语气平缓,没有起伏:“如各位所见,赵鹤先生,并非我祖父以及祖母的血脉。” 第124章 恭喜你又要嫁人啦!   在场宾客从窃窃私语到震惊,最后爆发,议论纷纷。   自从出现南家女儿非亲生的事件之后,大部分豪门都去做了亲子鉴定。   谁能保证枕边人不给自己戴帽子?毕竟大多夫妻是各玩各的,对于血脉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可现在这才过去几天?又曝出这样的事,这次还是赵家?   真是惊掉人的下巴!   时诩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在想不会是赵哥听了楚姐姐的话,直接搞了个假的鉴定报告过来吧。   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   想瞒过赵家老爷子那个人精还是有些难度的,更何况赵书青的父亲和赵鹤如今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哪怕已经定了赵父当继承人,可赵鹤随时想把哥哥拉下马,赵父也暗中瓦解他在公司的实权。   不过就算斗得再厉害,这种手段,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用吧?   “书青。”赵鹤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他无奈笑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在这种场合开玩笑丢家族脸面。”   一句话,把事情归咎为内斗。   「刺……刺激啊!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场豪门狗血大剧我追定了呜呜!」   「这是有预谋的吧?直播婚礼然后曝出非亲生的事,这是让赵二爷彻底在豪门圈混不下去?这位特警小哥哥手段真狠啊……」   楚逢月乐得看热闹,同时还不忘欣赏目瞪口呆的时诩和秦画。   秦画不知道这是什么魔幻剧情,可想到如果赵鹤不是赵家老爷子的亲生儿子,那南星的豪门梦是不是就破碎了?   见她咧着嘴,回过神来的时诩嫌弃道:“注意形象啊,这么多镜头对着呢。”   全程直播好歹也得矜持点吧。   “我和她不合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秦画下巴一抬,傲娇道:“我就是要看看她南星今天怎么下台!”   南星现在完全不敢吱声,而且还觉得有道阴冷的目光盯着她,像是吐着信子的蛇,让她如芒在背。   看到这样的变故,和议论纷纷的宾客们不同,南章反而喜上眉梢。   这位赵家少爷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没有赵鹤的支持,纪凯云就不足为惧,他随时可以准备反攻。   柳瑜看到南星无措的模样,心里十分痛快。   从薄情寡义这一点来看,南星像极了南家的孩子,可当薄情用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不是这么好受了。   不管怎么说,南家也给了她二十二年的优渥生活以及精英式的培养教育,她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和纪凯云一起坑害南家。   关于这件事,柳瑜永远不能原谅。   目光落在另外一边,被秦家小姐以及时家少爷围在中间的女孩,柳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大儿子让她别再去打扰逢月现在的生活,可看到她在豪门圈越来越被重视,柳瑜心底更不是滋味。   如果当初选的是逢月而不是南星,结果会不会不同?   她承受不住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背叛,也接受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近经常胸闷得慌,家庭医生过来检查说她是思虑过重。   楚逢月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侧眸,随后又视若无睹地别过头去。   柳瑜心里更不舒服了。   赵书青没有回应他的话,而且示意台下的人再放两份鉴定书——   “第一份是赵先生和子女的亲子鉴定结果,第二份,”男人眸光冷凝,淡声道:“是赵先生的一双儿女,与我祖父的鉴定书。”   “并不存在任何亲缘关系。”   「嚯?看来警官小哥哥是有备而来呀!这是豪门争权?麻麻我出息了!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豪门争斗的直播qaq」   “赵鹤不是老爷子的儿子,他的儿子肯定也不是老爷子的孙子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嘛。”时诩撇嘴,“现在就怕赵鹤死不认账,事后再想证实就难了。   谁知道鉴定报告会不会作假,赵鹤到时候会不会买通检测医生。   这些都是未知数,老爷子虽然厉害,到底老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龙争虎斗这么多年。   换成别人家,早就把老二打发到国外去开荒了,哪还能让人威胁到继承人的位置啊。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老爷子在考验老大的能力,连个争权的弟弟都搞不定,还当什么继承人。   想通这一点,时诩小声道:“如果是后面那个,就有点可怕了。”   “这不是拿赵鹤给赵哥他爸当磨刀石吗?哪个当爹的会这么心狠啊!”   他赶紧打住脑洞的发散,就像他家吧,他爸妈为了不让他和哥哥们争权,也只是养废他,而不会故意把他往他哥哥的刀口上推。   再想下去这个世界上就没一点爱了。   楚逢月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赵鹤的真实身份。   “如果赵先生还有疑问,可以现场检测。”赵书青看向台下,目光平静:“在座各位都出身于圈内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为确保公平公正,可以由愿意提供检测服务的各位宾客做个见证。”   在场很多人都没有参与赵家的内斗,也就是没有站队,所以不存在弄虚作假的理由。   由他们来堵住悠悠众口最合适不过,赵鹤也无话可说。   赵鹤冷下脸,沉声斥道:“书青,以前在家里胡闹二叔可以不说你,现在你把整个家族的脸面拿来当玩笑,我绝不能忍。”   “我要见父亲!”   在赵鹤一声高过一声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老爷子年过八十,步伐依旧矫健,挥开搀扶着他的人,大刀阔步走了过来。   “我就在这,你要说什么便说,大庭广众之下闹什么?成何体统!”   赵老爷子依旧满头青丝,偶尔掺杂着几缕白发,因为掌权多年,看起来不威自怒。   见到他,赵鹤气焰消了下来,现场的宾客也停止议论。   赵家是世家之首,老爷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爸,今天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书青莫名其妙跑来闹一通。”赵鹤眼底带着阴戾,面上却不显:“叔叔大婚,做侄子的送上这么大一份礼,我可不敢消受。”   “当了您四十多年的儿子,突然就说我和赵家没关系了。”   赵鹤冷笑,“平时大哥背地里搞那些小动作也就算了,书青这几年没怎么和社会接触过,我知道他都是为了帮大哥把我弄下去,可这样的做法,儿子实在难以接受!”   下面的人一脸麻木,心想赵鹤这条疯狗确实挺疯。   换了别人家,谁会直接把哥俩争权的事说出来啊,都是当面哥俩好背后捅一刀。   这还是全网直播呢。   咦?不对,如果是闹剧,赵老爷子早就让人掐直播了,可他怎么没动静?   除非赵鹤真的不是赵家的孩子,丢脸也丢不到赵家身上来,毕竟他和赵家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就按照书青刚才的话来做吧。”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给老爷子搬来椅子,扶着他坐下。   赵老爷子都发话了,下面的宾客不管是给面子还是凑热闹,都在打电话联系集团旗下的医院,让他们过来采样,并且检测过程中全程直播。   从头到尾都没有私下接触任何人的机会,更别提更换样本收受贿赂了。   这一招让网友们拍案叫绝——   「这是下定决心要把赵二爷从赵家踢出去啊!坐等看戏~」   「婚礼变成闹剧,南星叒单身了。」   从陆致远,到张旭,又到赵鹤……   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楚粉跳得尤其厉害,南粉在她们眼里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正主都抛弃她们跑路了,也不知道还在坚持个什么劲儿。   只能说真的是被过度洗脑了。   赵鹤脸色灰败,他知道,彻底完了。   老爷子根本没有给他缓神的机会,宾客们叫来的检测人员来的也很快,有十来家私人医院的医生。   他们分别取了一根老爷子以及赵鹤带毛囊的头发,然后马不停蹄回去开始检测。   赵书青看了眼台下,马上有记者会意,起身跟了过去,每个医生旁边都有个拿摄像机的。   还真是全程记录,杜绝弄虚作假的可能。   “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赵书青重新坐回台下,语气平缓道:“各位可以继续用餐。”   “……”   和他的淡定来比,赵鹤如坐针毡,好几次都想找借口溜掉,但是没走成。   他想打电话求助都没办法。   南星更加无所适从,穿着昂贵的婚纱站在台上,就像是一个笑话,而纪凯云却在台下无动于衷。   对于他来说,南星就是一次废物利用,既然没有价值了,那就一脚踢开。   现在只希望赵鹤没事,不然他又要重新找后台,自己的家业都在陵城,现在也不好撤。   不出意料的话南章肯定会穷追猛打,直到一鼓作气彻底击垮他。   而南家夫妇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南章近段时间来,第一次觉得牛排是真的好吃,配上玫瑰花酒,味道更是不错。   柳瑜神色舒缓,也端起高脚杯小酌一口。   看到纪凯云和南星不舒服,她就舒坦了,哪怕南星跪在她面前求饶,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好好的南家千金不当,选择做纪凯云的女儿,就要承受她爸爸带来的后果与代价。   这顿饭宾客们都吃得有滋有味,比吃喜宴开心多了。   谁还不是乐子人了?不过想到赵家都能出现这样的事,自家回去也得好好查查。   赵老爷子心里也有几分存疑,因为家族的孩子从小都做过DNA鉴定的,包括赵鹤他的一双儿女。   但孙子搭的戏台,他只能继续跟着唱下去。   书青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能拿出鉴定报告,说明确有其事。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老爷子也想要个结果。   赵书青让人给他送来饭菜,老爷子摆摆手,没胃口吃。   吃来吃去楚逢月还是觉得赵家的伙食好,和她吃过的几家味道完全不一样,有些菜式明明是相同的,可入口就能吃出差别。   食材都一样,那就只能是厨子的原因了。   明显赵家的厨艺手艺更好。   时诩忙得很,给她剥虾剥螃蟹,还不忘看看赵鹤那边。   赵鹤和南星还跟个傻子一样杵在台上,老爷子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特别是南星,身体已经僵硬了,一向温婉的脸上也只剩麻木。   张旭坐在轮椅上,看着台上容貌清秀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丝嘲笑。   宁愿逃了他的婚嫁给一个老男人,这是有多瞧不上自己?   迟早还得落回他手里!   屏幕里的有钱人在吃大餐,网友们也饥肠辘辘,点外卖的点外卖,泡面的泡面,反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画面。   赵鹤坐立难安,手机摸出来又放回去,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管什么事,一问三不知。   大屏幕上是记者们传回来的实时画面,每个小格子里都是忙碌的检测人员。   宾客们一边吃午餐一边看着大屏幕,心想赵家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少爷真是不简单。   一出手,就是这样的杀招。   赵书青肯定早就做了万全准备,不用想,赵鹤这份亲子鉴定关系绝对不成立。   到了下午两点多,原先那批医生带着鉴定报告回来了。   “十五份,都是毫无血缘关系。”赵书青把鉴定报告投在大屏幕上,并没有因此露出任何欣喜之色。   他说:“赵鹤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赵鹤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扑到老爷子面前,跪在地上:“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家族每隔五年都会进行一次血液采集检测,以前并没有发生这样的问题啊!”   这也是老爷子疑惑的地方,可大孙子是个正直的人,在部队和公安局历练过,品质不可能有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呢?   看到痛哭流涕的老二,老爷子斥道:“多大的人了!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都说赵二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可在老爷子面前他也能屈能伸,不惜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狼狈。   老爷子确实动了恻隐之心,可想到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儿子,那点不忍又很快收了回去。   赵家树敌不少,谁知道他是不是谁安排进来故意搞垮家族的?在真相没查清以前,老爷子对他没有任何信任。   如果查清这件事和赵二无关,他也是无辜牵连,哪怕不是赵家的孩子,老爷子也愿意分个不值钱的公司给他。   当然,他手里的股票基金以及资产还有在总公司的职位都要收回,这是赵家人才能有的。   宾客们也不忍直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换了他们是做不出,宁愿被老爷子打死也不可能这么丢人。   赵鹤被痛骂一顿,脸上还带着委屈,到底收敛了些。   “既然鉴定结果出来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老爷子甩开他的手,起身走到台前,目光落在宾客席上——   “劳烦诸位来参加婚礼,现在赵鹤和我们赵家无关了,所以收到的礼金会如数退回,并且赵鹤在家族所有的获利全部收回。”   “不管这场婚礼是继续还是到此为止,都不准再打着赵家的旗号,如果继续,场地不能免费使用。”   老爷子的干脆果断也让在场的人重新认识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赵家家主,不等赵鹤说话,老爷子往台下走,经过赵书青身边时,说:“处理好现场。”   男人颔首,让助理送老爷子回去。   “就这么结束了?不应该再掰扯掰扯吗?”秦画还有些恍然,“这也太快了吧。”   “快刀斩乱麻嘛。”时诩也不理解,“姐,你说那个dna怎么回事啊?以前检测不出来,现在出了问题。”   “以前送去的样本不是赵鹤本人的。”楚逢月推断道:“所以一直让他蒙混过关。”   而且极有可能,赵鹤从小就被换到赵家来,所以长相这一块也没人怀疑。   不像父母没关系,dna鉴定报告不是说了是亲儿子吗?说不定是像舅舅或者隔代遗传呢。   心里的猜测逐渐被证实,楚逢月怀疑赵鹤和另一个巫蛊支脉有关。   赵竹音的母亲就是另一个支脉的,而赵鹤对她唯命是从,说明她母亲的地位可能还不低。   赵鹤从小就被那个巫蛊支脉换到赵家来,并且暗地里帮助他夺权,如果成功,赵家的实际操控者就是那一个巫蛊支脉的人。   仔细想想,如果周进也是这样的情况,那其他家族恐怕也难以幸免。   只能说那个巫蛊支脉的野心太大了,村长他们只想安稳活着所以偏居一隅,而这个支脉则是想兵不血刃操控所有豪门世家。   花了几十年来布局,他们真的沉得住气,并且藏得很深。   现场的宾客们也有些恍惚,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呢。   新娘不是南家的真千金,新郎也不算赵家的真二爷。   这俩凑一对,假货成堆了。   赵家后续会怎么处理还不知道,但赵二肯定在赵家待不下去了。   他可以在老爷子面前委曲求全,但面对赵书青这个小辈拉不下脸,再对上那么多双看热闹的戏谑眼神,赵鹤直接甩下南星走了。   上次是南星逃了订婚宴,这次是赵鹤结婚撂挑子。   两枚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南星恍然回神,台下坐着她的两对父母,可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已经成了豪门圈的笑料,别说二婚老男人了,三婚的都嫁不到。   吃也吃饱了,热闹也看够了,楚逢月正打算起身走人,就听时诩喊了一声——   “赵哥。”   秦画也老老实实:“书青哥。”   抬眸看,正好对上男人清冷的眼睛,好像任何波澜都惊不动她。   楚逢月笑着夸赞:“赵警官反应很快。”   哪怕他已经退役了,她还是习惯这个叫法。   赵书青眼神缓和下来:“还要多谢楚小姐提醒。”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像是故意让人看到南星的窘迫,直播并没有结束,所以两人的互动也被网友们看在眼里。   有眼尖的说:「你们看特警小哥哥的左腕!这个铜钱是之前楚姐戴过的!我就说后来再录制综艺怎么没有了,原来是拿去泡帅哥了(撇嘴)」   「啧啧啧,楚姐这下手够快的啊。验证无误,确实是她的铜钱手串,时诩的也是她送的吧,戴着戴着时诩的还在,她的没有了……」   对于楚姐泡帅哥这件事,楚粉们没有丝毫异议,毕竟她们不敢。   没资格啊,楚姐的生活她们哪敢指手画脚,又不是普通爱豆,靠立单身人设圈粉。   她完全是凭自己硬核的实力。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从全网黑到全网无黑,也就楚姐能做到了。   现在是真的没有黑粉,上次还发生过一件搞笑的事,几个经常上蹿下跳的id到楚逢月微博评论区道歉,说最近总是鬼压床。   隔天那几人还去道谢,感谢楚逢月高抬贵手,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要是楚姐什么时候可以开个玄学直播就好了……聊聊天算算命,都可以啊啊啊!在今天之前我都有好几天没看到楚姐的盛世美颜了q呜呜壁纸空空~」   「臣附议,我知道韩宝宝肯定也在直播间!把这个想法转达给楚姐啊求求你了(可怜兮兮)」   时诩总觉得这两人有点什么,之前就怀疑了,眼神在他姐和赵书青身上反复徘徊。   而秦画早就忍不住,去嘲笑南星了。   “没想到南小姐年纪轻轻,就有两次失败的婚姻了。”女孩啧声道:“你的旧爱就坐在台下呢,不去打个招呼?说不定还有复合的机会哦。”   南星咬唇,哪怕恨毒了她,在人前还是那副乖顺无害的模样。   “我和赵先生没有领证,是他用身份压人,胁迫我爸爸让我嫁给他的。”   现在赵鹤不在这,自然随便她怎么说,而且就算他在,也不会在意这个,更不会为了这个和南星争论。   “行了,别装了,赶紧想想下一个人是谁吧。”秦画烦躁道:“为了参加你的婚礼,我都废了两条裙子,第三次和谁快点说,不是圈内的我就不来了。”   纪凯云听到她的说辞,心中一动。   而这时,张旭坐在轮椅上过来,停在他的身边。   “纪叔叔,阿星和我有婚约在身,如果您愿意,张家和南家的条件也可以同样对等给你。”   意思很明显,婚约继续。   不用犹豫,纪凯云直接答应了。   而南章看到这一幕,脸上虽然很生气,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张旭这哪是要和纪家合作啊,这是想搞垮他们!   如果不是纪凯云和南星,他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丑被人嘲笑至今,说他是个连未婚妻都守不住的残废。   张旭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而纪凯云现在眼里只有利益,看不到这些。   他必须马上找人弥补失去赵鹤撑腰的空白,所以对于送上门的张家自然是来者不拒。   南星还不知道自己又要和张旭结婚,她还在台上装可怜任由秦画嘲讽。   “差不多行了。”还是时诩看不下去,拉开她:“你看人家都心疼了,小心冲上来给你一拳。”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明明白白瞥向陆致远。   根本就没有任何行动并且打算喝完玫瑰花茶就走的陆致远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背了这么大一口锅,无奈地扫了时诩一眼,再看看他旁边娇滴滴的女孩,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听到纪凯云那边的动静,秦画又踩着高跟鞋过去凑热闹,过了没多久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南星!恭喜你又要嫁人啦!这次还是张旭,所以我可以穿上次那条裙子去你的婚礼。”   像她这种人,不配让自己重新定制新的礼服呢:)   南星脸上血色尽褪,对上台下张旭诡异的眼神,差点晕厥过去。   而陆续离开的宾客因为女孩这激动的话回头,看到是秦家的小孩,摇头一笑。   太活泼了。   「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让秦小姐夺完了,她哥秦江那么冷淡,为什么她这么搞笑啊!」   「我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楚姐和赵警官身上嘤嘤嘤,这俩凑一起真是颜狗福利,随便截一张图都是绝美壁纸!」   「楚姐不要谈恋爱啊啊啊多拍综艺多上节目把时间留给我们叭QAQ男人什么的都走开!退退退!!!」   看到楚逢月和赵书青一起离开,直播间更是尖叫不停。   而这时,直播也断开了。   楚逢月和时诩打了声招呼,让他待会儿自己回去,她跟着赵书青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吉叙拍卖行?”坐上他的副驾,她倾身看导航:“我们要去拍卖会?”   “周进在场。”男人开车,驶出庄园。   “哦。”听到这,楚逢月没有再说什么。   自己最近在查周进,以他的本事肯定也听到了动静。   “赵鹤胳膊上有纹身吗?”楚逢月也没瞒他,这男人知道的恐怕比她想象的要多。   毕竟是特战部队出身,主角敏锐,而且又是赵家大少爷,想查什么比她方便多了。   “没有看到过。”对此,赵书青毫不意外,他没有按照导航上的路走,而是驶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刚好容纳一辆车通过,还得把后视镜收起来。   “他在后面。”男人语气平缓,仿佛就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如果听语气,楚逢月会觉得不过是随口一提,可回头一看,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驾驶室里赵鹤满脸狰狞。   “……”楚逢月重新坐好,她真诚发问:“他是想把我们撞了吗?”   “也许。”赵书青不置可否,随意瞥了眼车内后视镜,一脚油门下去加快车速。   楚逢月掐指算了一下,松了口气。   “你今天没有血光之灾。”   他没事代表自己也没事,赵鹤撞不上来。   没办法,不能随便算自己,只能算他了。   赵书青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睨她一眼又继续认真开车。   往后一靠,她舒舒服服道:“我知道你是个唯物主义者,你们警察只信仰国家和国旗嘛。”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一个玄学人士和退役特警坐一起,她觉得没什么话聊,毕竟自己这一行就是要从相信开始。   他不属于信众,所以没得聊。   赵书青并没有解释或者否认,他只是安静地开着车。   楚逢月忽然有些犯困,和他待在一起有个好处,周围的气场十分纯净,所以非常好睡。   所以在赵鹤上演追逐战的时候,她脑袋一歪,睡着了。   偏头看了眼女人,赵书青又换了个方向,把赵鹤甩在身后。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地方多用了三倍时间,在车停稳时,楚逢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到了?”她睡眼惺忪,这个午觉睡的真是舒坦。   “嗯。”赵书青解开安全带,弯腰从储物箱拿出口罩和墨镜以及帽子交给她。   因为储物柜在她那边,所以他的气息就在身边萦绕。   楚逢月对此只是略微点头,气场干净纯透,很适合蕴养她的法器。   那尊玉佛,要不然也想个由头拿过来?要是能让他抱着睡就更好了,十天半个月就能稳固气场。   一边想一边接过口罩墨镜戴上,最后扣上鸭舌帽,关了车门才反应过来:“你车上装备这么齐全吗?”   “以前有便装任务。”男人对此没有过多解释,将入场券交给门童,和楚逢月并肩进去。   这个拍卖行有五层,负一楼是金库,看守比较严密,而且严禁外人进入。   一般的客人只能到三楼,而手持vip黑卡的则可以畅达五楼。   楼层也代表拍卖的藏品的价值,一到三楼对于周进他们来说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从来都不去。   四楼是珠宝首饰,宝石翡翠一类的,有需求他们会去看看。   而五楼则全部是珍宝,动辄一亿起拍,甚至还有出自外国皇室的东西。   对于周进这种有钱又喜欢收藏珍稀宝贝的人来说完全是福地。   在赵书青和楚逢月乘坐电梯上了五楼后,他把黑卡放在识别区上验证身份后,五楼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想到安堡那个小别墅,楚逢月脑海里顿时冒出一句话——   “什么破玩意儿啊!”   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里的拍卖都是有单间隔开的,持有vip卡的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包间,而拍卖的物品会在屋内大屏上显示,可以通过大屏实时和工作人员沟通。   或者你直接推开窗户,中间那个展台上就站着拍卖讲解员,旁边的柜台里是拍卖品。   进了包间,里面的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还有休息的卧榻。   楚逢月坐下来的时候心想真是腐败的资本主义做派啊,不过没出一会儿就摸着坐垫说:“待会你问问,这个垫子是哪个牌子的。”   坐上去就跟坐在云朵上面一样,屁股很舒服。   赵书青略微颔首,他推开窗往外看:“周进在对面那个包间。”   “他要拍什么?”楚逢月略微俯身,手指在大屏上滑动,察看这次所有展品信息,没有看到关于特殊花纹的。   “不知道,可能是郑板桥的画。”这是赵书青自己的推测,“周家老爷子九十大寿,他最喜欢的郑板桥画的竹。”   楚逢月翻了一下,还真有一幅竹子,落款就是郑板桥。   她有些疑惑,那这次来做什么?跟他抢画?不至于吧。   见男人看着窗外,她收回目光,继续浏览展品。   如果有喜欢的买回去也不错,她不缺钱,家里又有个好大儿,留着当传家宝也能增值。   不过乌云这样恐怕很难结婚,除非和同类,或者让灰仙给他做个介绍。   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上耗子,这个楚逢月就不清楚了。   能不能和人类谈恋爱楚逢月也不太清楚,但是时诩之前还问小乌云为什么没有心跳。   要是谈了恋爱,人家姑娘半夜摸他,指不定还得吓一跳,以为人没了。   赵鹤看到赵书青停在外面的车,他冷笑一声,找了上去。   “现在介绍的藏品是郑板桥先生的画,一幅雨竹图……”   “一亿五千万。”周进直接叫价。   楚逢月可以清晰听到展台旁边的音响里传来的声音。   “一亿八千万。”有人竞拍。   “一亿九千万!”周进直接跟。   周家不缺钱,作为一个被养废的儿子,他和时诩一样,从小到大得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钱。   “两亿五千万。”楚逢月懒洋洋叫价。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进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和楚逢月没有交情,也就在安堡的拍卖会上见过,后来一起去他家聚餐。   楚逢月在网上的传闻不是浪得虚名,如果不是她,安堡那天多半会在他那里出事。   这个并不在他意料之中,也没想到那个花瓶的符咒会这么凶狠。   “两亿六千万。”他试探性出价,只压她一头。   对面肯定也认出他来了,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怀疑他故意找上来的还是偶然。   “两亿七千万。”还有个富家子弟也跟价。   没什么事,拍着玩玩呗,反正家里也挺多,正好凑一起更赏心悦目。   “三亿。”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楚逢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上次那个花瓶闹的事还是她解决的,怎么着也得让周进出点血吧,不然心里不痛快。 第125章 我妈说让我好好读书   包厢里的周进听到女人懒洋洋的声音,手搭在软塌上,皱眉倾身盯着屏幕上的展品看。   郑板桥的画是很值钱,可这幅雨竹图最多三亿,他不知道楚逢月是凑热闹还是故意针对自己,脸色阴晴不定。   原先跟他竞价的大概也是凑个热闹,没有非买不可的想法,没有再出声加价。   三个亿对这群富二代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也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之前就有缺德的恶意抬价,先激怒你,然后不得不为了面子拍出个天价,回家还得挨顿骂。   这种损招以前有拍卖行找托用过,现在环境清朗多了,也没有人再敢这样搞,不然就等着倒闭吧。   “三亿五千万!”周进一定要得到这幅画,老爷子没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古董字画,特别是郑板桥的。   这次老爷子大寿,除了雨竹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讨他老人家欢心的。   “五亿。”厌倦了慢吞吞加价,楚逢月拿了块茶点,一口气提上去。   在这期间赵书青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大屏幕,听两方竟价。   除了在娱乐圈赚的钱,看风水也收了不少卡,司徒正给的更是不少。   房子车子票子,应有尽有。   她现在兜里的钱和这些纨绔比起来只多不少。   “……”周进一脸菜色,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时诩——   “哥们,我家老爷子不是马上要办寿宴了吗,他喜欢郑板桥的画你也知道对吧。”   “啊?”时诩茫然片刻,说:“我家库房里应该是有……”   “不是这个意思,我在吉叙拍卖行,”周进无奈道:“上次你带来那位楚小姐,现在跟我杠上了。”   “有幅郑板桥的雨竹图,我打算给老爷子当寿礼,现在僵着呢。要不你和楚小姐说说,让她高抬贵手,我另外拍件东西送给她?”   再加价,本身价值加上被竟上去的价格都比再拍一件藏品要高得多了。   听到这,时诩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说:“要不你还是算了吧,她不缺钱,实在不行我从库房匀一件给你……”   都是纨绔,谁还没点脾气了?周进直接敷衍两句挂了,嗤笑道:“今天我不买下来还真当在家吃白饭的。”   “五亿五千万。”他加价。   “七亿。”楚逢月咬着冰皮绿豆糕,奉陪到底。   “……七亿五千万!”周进的心在滴血,他每个月的零花钱加上分红以及各种渠道来的钱收益是不低,但完全经不住这么花,还得把积蓄掏出来。   “八亿。”反正钱不是自己的,楚逢月一点也不心疼。   刷司徒老板的卡就行了,他别的没有,就钱多。   “八亿五千万!”周进眼睛都红了,他现在对楚逢月的观感差到极点。   这摆明了是要跟他作对到底,而且时诩的态度很明显,不会帮他。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难道她看出花瓶的玄机了?因为安堡?   “十亿。”到了她的心理价位,周进要是再跟,楚逢月不会追加。   雨竹图嘛,她又不懂欣赏。   也不是非要拿这个当传家宝,什么狮咬剑道符还有她那尊大肚弥勒佛都是很好的选择。   “……”周进沉默了。   他也看出来了,楚逢月并非纯粹的恶意竟价,也有想要的心思。   这种反而最难对付,你现在放弃就是认输,其它包厢肯定也在看热闹。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衣袖下面一道纹身缓缓浮现,他咬牙切齿,眦目欲裂——   “十二亿!”   听到音响里传来的声音,楚逢月往后一躺,不再出声。   “十二亿第一次——”   “十二亿第二次——”   “十二亿成……”   “十五亿。”站在窗前的男人语气很淡,背影冷峻。   这突然插进来的一道声音,让已经有些疯癫的周进措手不及,楚逢月也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周进推开窗,看到对面是赵书青。   他顿时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赵家不缺钱,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是要买下的,输给楚逢月是一回事,输给赵书青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场这些人都不如赵家,输给他又怎么了。   所以他打算走个过场加一轮价,然后就坡下驴,听起来还像是卖赵家一个面子。   “十五亿一千万。”他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寿礼没买到,好歹省了十几亿,再看看别的吧。   话音刚落,对面一片寂静,在他疑惑时,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把窗户关了。   周进:“?”   拍卖员愣了一下,很快回神:“十五亿一千万第一次——”   “十五亿一千万第二次——”   “第三次……成交!”   一锤定音,今天最大的冤种非周进莫属。   楚逢月都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神,问坐下来的男人:“你刚才为什么加价?”   “突然想买。”男人言简意赅。   “那怎么又放弃了?”   “不是很喜欢。”   “……”楚逢月上下打量他,然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仔细想想,自己认识的最单纯的恐怕就是胖哥了。   时诩是腹黑,赵书青是白切黑。   也是,这种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人,哪有简单的。   周进肺子都气炸了,一幅最多三亿的画,硬生生翻了五倍,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钱是小事,这么被人玩弄,耻辱!   有人按门铃,他抄起软榻上的枕头就砸过去:“滚,别来打扰我!”   门应声而开,赵鹤自顾自走了进来,唇角勾起邪肆的笑。   “缺这点钱?我给你出了。”   “嗤——”看清是谁后,周进直接乐了。   今天的新闻头条他又不是没看,赵氏集团二爷并非赵家亲子这几个大字记得牢牢的。   “你一条丧家之犬,拿什么给我付?赵老爷子还会给野种财产?”   这一番话让赵鹤骤然眯眼,露出凶光。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他名下所有赵氏集团的东西都被回收了,可自己这些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大摇大摆在周进旁边坐下,扯开袖口:“就凭这个。”   周进目光不屑往下瞟,看清他手臂上的纹身,顿时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才问:“你想要做什么?”   现在让他去对付赵书青那是不可能的,实力摆在那,他也没这个手段。   “你家老爷子不是要过寿了吗?这些豪门大族的家主和继承人都要去吧。”   赵鹤狞笑:“我也有份礼物,你帮我转交。”   ……   楚逢月在五楼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反而在四楼拍了几件珠宝首饰,其中有一条是钻石手链。   自从厌胜钱给了赵书青后,她总觉得手腕上空荡荡的,但是又不知道戴什么。   钻石亮闪闪的,还挺漂亮,以后有了喜欢的再换就是了。   交了钱包装好,工作人员亲自把他们送下楼,然后低声在赵书青旁边道:“二爷进了周家少爷的包厢,还没出来。”   赵书青颔首,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去倒车。   楚逢月站在原地等他过来,拉开车门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五楼。   有个临窗的窗户打开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愣了片刻,楚逢月不由莞尔。   这小家伙嗅觉还挺灵敏,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赵书青降下车窗,瞥了眼那只消失不见的黑猫残影,对她说:“上车吧。”   又坐上了副驾驶,楚逢月敢断定村长就在附近,不过就他那抠搜的样子,不知道这段时间住在哪。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最后干脆放弃。   赵书青问她:“想去哪,回家吗?”   “不,”楚逢月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点该接孩子了,“去建辉路那所私立中学。”   见他疑惑,她慢条斯理道:“四点五十分,我儿子要放学了。”   “……”   赵书青脸上没什么表情,按照她说的路线往建辉路开。   经过一个大桥时,下面有个流浪汉正从绣着诡异花纹的土蓝色布包里拿出一袋白面馍馍。   他靠着桥梁的支撑柱,灰头土脸,看不清本来相貌。   “哥们,给我一个呗。”旁边有人伸手。   流浪汉不为所动,只掰了半个放自己嘴里咬着,又把剩下的装回去,袋子扎紧放进土布包里。   见那人骂骂咧咧扑上来要抢,流浪汉往旁边一避,给了他一脚。   “要饭去上面桥上趴着,别在我这伸手。”流浪汉啃了口梆硬的馍馍,觉得有点噎,又说:“有水没得?给我来一口。”   “……?”   到底谁是要饭的啊!   这里到建辉路半小时,不过来准备接娃的豪车太多,这台平平无奇的吉普有点太过朴素,惹得路过的人多看了几眼。   路边都是车,慢慢往前挪,赵书青不急不躁,就像一台稳定制冷的空调。   楚逢月看了眼前面的长龙,完全看不到校门口,本来有些恼火的,但是见他一副什么事都不是事的样子,瞬间熄火了。   他们是四点半到的,硬生生等到五点,高一三班才陆续从学校出来。   “这儿!”楚逢月站在车门口,现在这样就像一个翘首以盼等娃放学的老母亲。   赵书青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或者说根本没见过。   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可眼前的模样好像……和这个世界突然有了联系。   小乌云是能感应到她的存在的,毫不犹豫往这边走过来。   他身后还有两个女同学,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又跑开了。   楚逢月看到这一幕,眼里带着戏谑的笑。   他这拽样儿男同学可能看不太顺眼,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不怎么反感,反而觉得有点个性。   “妈。”男孩摘下挎包,看了眼车标,“咱们家破产了?”   值钱的都被灰仙运走了?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耗子。   “不是,给你介绍一下。”楚逢月示意他上车,语气轻快道:“这位是赵警官,你可以叫他赵叔叔。”   “警察叔叔好。”这段时间小乌云对于这个世界已经够了解的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你好。”赵书青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高大帅气的男孩,略微颔首。   随后说:“我已经退役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叔叔。”   楚逢月倒是有些讶异,赵书青不过二十五岁吧,面对十六的小乌云,丝毫不介意他管自己叫叔叔。   要知道时诩刚开始听他叫舅舅的时候还有些别扭呢。   “赵叔叔。”楚巫很老实。   楚逢月这回更茫然了。   这叛逆的小家伙还怕警察?退役的警察?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啊。   本来以为他憋着什么坏在作妖,可到了吃饭的地方,小乌云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给楚逢月都看愣神了。   “你没在学校惹事吧?这回又和谁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   不怪她这么想,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灰仙面前都敢闹。   不至于怕一个作为普通人类的警察吧。   因为有赵书青在,小乌云不好明说,只是朝他妈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车之后他的灵体好像在被一种看不见的气场慢慢修补,很舒服,就像涓涓溪水从身体里流过。   他有些享受地往后靠,偏头看向窗外,本来是坐在楚逢月后面,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往驾驶座后面挪。   “?”楚逢月侧身,眼神不解。   “我想看那边的大桥。”楚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和前面的男人挨得近,果然那种舒缓的暖流更强烈了。   他差点没忍住出声喟叹。   楚逢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实在看不出什么,最后收回目光,问开车的男人——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就当是你辛苦当司机的报酬。”   “都可以。”赵书青也没拒绝。   “那就湘菜吧。”楚逢月打开大众点评,“附近有家新开的湘菜馆,看装修环境挺不错的。”   “嗯。”瞥了眼她递过来的手机地图,赵书青打着方向盘转到另外一个路口,往目的地驶去。   轻轻柔柔的晚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天边彩霞绚烂,楚巫用电话手表给时诩打电话——   “舅舅,我妈过来了,你不用接我。”   “她和一个警察叔叔在一起,是,长得挺冷酷的。”   那边时诩还在问什么,楚逢月无语道:“太烦了,挂了吧。”   “哦。”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楚巫听话的掐断通话。   又陷入沉寂,过了大概半分钟,车内响起一阵舒缓的纯音乐。   楚逢月的脊背也放松下来,她摸出手机,逐一回复消息。   看到白垣的对话框时,她才意识到一件事。   因为赵先生那边的事情提前处理了,她又赶着回来送小乌云去学校,所以忽略了去白家拜访。   白垣问——   【楚小姐,您最近有时间吗?如果可以,麻烦您过来帮忙相一块地。】   白家是以卜算出名的,并不擅长风水,而他和楚逢月有交情,这种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她了。   楚逢月指尖停在虚拟键盘上,思绪有些飘远。   她好像记得,之前听谁说过,白家老爷子至今没有跨出那一步,而寿命已经到了极限。   就像风水师的水平巅峰是宗师,他们卦师也有毕生追求。   “妈?”喊了她几声都没应,小乌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们班这个周末要开家长会,老师让我问你会不会出席。”   楚逢月回神,回复白垣的消息:【我明天过来,你把地址给我。】   那边动作很快,直接发了个定位。   女人头也没抬:“周末吗?有空,家长会一般是什么流程?”   开车的赵书青全程保持安静,听着母子俩聊天,没有开口问她哪来的这么大孩子,领养的还是亲戚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要父母一起参加,有亲子游戏。”楚巫耸肩道:“我本来以为班上那些同学的父母都很忙,老师说他们的父母都会来参加。”   最后这句话直接把楚逢月听到“父母”两个字产生的犹豫打消了,她说:“要不然我和你舅舅一起来?”   “他有课,周末要回学校考试。”楚巫一脸无辜:“刚才在电话里说的。”   楚逢月觉得自己这儿子可以去演京剧了,一会儿是个酷帅的小子,一会儿又很无赖。   都说外甥肖舅,和时诩亲近了几天,他的性格也有些偏移。   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潜移默化中被亲近的人影响到了。   “那就找你辛奈叔叔或者小格叔叔,或者灰老师也可以。”楚逢月叹气道:“儿啊,下次你老师再说这种邀请父母的话,你就告诉她,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楚巫点点头:“行,下次我就这么说。”   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另外一个开车的只剩无尽的沉默。   到了湘菜馆,楚逢月让他把书包扔车上就行。   本来想像别人揽儿子一样揽着他的肩膀,最后看看他和自己的身高差距,默默收回手,走在最前面。   楚巫和赵书青并排走在后面,一个是酷酷拽拽朝气蓬勃的帅,另外一个眉眼清冷,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气。   完全不搭的组合跟着女人到一个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楚逢月扫码点菜。   她问赵书青:“有什么忌口的吗?能不能吃辣椒。”   “没有,都可以。”他在部队就是有什么吃什么,对于吃的不是很注重。   “好,你要开车不喝酒吧?点个苹果醋吧。”一共五个菜一个汤,她觉得挺够的了。   一般三个人三菜一汤就很好了,不过小乌云跟这个年纪的人类小孩一样,很能吃,所以得多点一些。   而且之前在青竹小筑,赵书青带她去吃饭那次,他食量好像也不小,反正就是可能比正常成年男人的量要多一点。   为了以防万一,多点两个菜,米饭也是要大份的。   点完菜,等服务员上了餐具和茶水后,楚逢月才发现一件事。   这是个长方形的桌子,因为挨着窗户,只有四个座位。   乌云这小子挨着赵书青坐在她对面,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像个待审的犯人。   她从来没见过小乌云这么黏人,更何况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   狐疑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楚逢月觉得他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要不让灰仙去老爻家里请白仙过来给他看看?   楚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他妈的观察名单,疯狂蹭着旁边男人身上的气运。   太舒服了!像是四肢五骸都泡在温泉里一样,被热源包裹着。   “妈,你和赵叔叔很熟吗?”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   “还好,”楚逢月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目光挪到他手腕上的红绳上,“算是互利互助的关系吧。”   赵书青眸色沉静,没有否认。   “那家长会能不能麻烦赵叔叔去参加?”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小乌云都恨不得趴在他身上,这种行走的滋补品,对于灵体来说简直太友好了。   这问题确实太突然了,或者说突兀。   楚逢月意味深长瞄了眼儿子:“这不合适吧,你赵叔叔工作比较忙,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怎么办,灰老师和奈叔他们周末都没空。”楚巫颓然道:“灰老师要回竹村探亲,奈叔家里的房子建好了,他要回去结婚,小格叔要去帮忙。”   “你刚才怎么不说?”楚逢月反问。   “才想起来。”   “是吗。”她有些不信,“那就只能麻烦你候爷爷和马爷爷了,他们要是没空就找青玄道长和程会长。”   “……”这回换楚巫无语了,谁带个道士去参加家长会的啊?当场做法吗?   “我周末有时间。”赵书青打开手机,调出自己的行程表,问男孩:“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楚巫赶紧道:“上午八点到十二点,在学校吃了午饭就可以离校了。”   “你别搭理他。”   楚逢月把饭推到两人面前,哼笑道:“这小子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她才不信在自己面前也不怎么收敛的小屁孩会真的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有好感,肯定是有所图。   楚巫垂头丧气,“那算了,我和老师说你没空参加,免得别人都有两个家长陪同,我就一个妈。”   “?”这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虐待他了。   夹了个椒盐大虾扔他碗里,楚逢月懒得再跟他说话。   赵书青已经答应他了,自己不想掺和,反正他自己愿意自己受着。   这顿饭最快乐的是楚巫,嘴巴很满足,身体很舒服。   他接连吃了三大碗米饭,最后还喝了碗玉米排骨汤。   楚逢月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饭量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心想这个难道就叫饭友?   到最后结账的时候,楚巫还主动用他的电话手表提供付款码,并且还添加了赵书青的微信好友。   直到被赵书青送到别墅门口,楚逢月都没想明白大儿子这莫名其妙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给赵书青挖了个多大的坑?   这家伙有祖坟荫护以及自身气运罩着,你会无功而返的啊傻孩子!   “今天麻烦你了,赵警官。”楚逢月礼貌性地问了一句,“要进屋喝杯茶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中午那堆摊子回去还得收尾,男人坐在车上没下去,对车窗外的人说:“赵鹤和周进已经联系上了。”   “意料之中。”楚逢月朝他摆手,“那就不送你了,这段时间注意点,赵鹤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嗯。”赵书青又对依依不舍的小乌云颔首,重新启动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男人走了,楚逢月把好大儿的挎包砸他怀里,“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气运。”楚巫眼底带着欣喜的光芒,“妈,终于知道赵竹音为什么要接近他了。”   “他身上的气运很强,可以滋养受损的灵魂!”   早就猜到赵竹音是为了气运,但没想到他的作用这么大,楚逢月一拍脑袋,有些懊恼——   “早知道刚才就和他说最近容易家宅不宁,让他把弥勒佛像请回去放在卧室供奉一段时间了。”   楚巫看她眼色,小声问道:“妈,我吸收他的气运,不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换了别人会,他不一样,除了本身的气运,还有厌胜钱的加持。”楚逢月有些欣慰,觉得他长大了会想事了,虽然已经蹭完了。   要知道厌胜钱可是被供奉千年的庙宇钱,有香火愿力,而且赵书青这人气场有些独特,像是浩瀚汪洋。   所以短时间内气运流失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楚巫彻底放心了。   “那周末让赵叔叔和我们一起?”男孩试探道。   “他不是都答应你了吗?我还能说什么。”楚逢月双手背在身后,“最近这段时间少跟你舅舅出去逛,我明天要去趟岭南。”   “我和你舅舅说了,这几天放学都会安排人去接你,不用给他打电话。”   其实也是怕自己不在,那一脉的人会对他出手,灵体可是最适合炼蛊的。   所以特意和熟识的风水师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最近轮班接送他。   “好吧。”听到她又要出去,楚巫有些失落,不过想到周末能够吸取更多的气运,又兴高采烈起来。   他有时候确实挺拽挺顽皮挺气人,但有时候又挺可爱的。   楚逢月觉得小孩儿可能都是这样,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在家休息了一晚上,楚逢月乘坐早上七点多的航班,飞往岭南。   而楚巫,刚从别墅出来,就看到停在外面的破旧面包车。   车身上面都是黄泥,不知道是在哪个山沟沟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洗车就过来跑任务了。   “乌云,快上来,给你带了早餐。”侯师傅露出和善的笑,想到他是楚师傅的儿子,笑容更慈祥了。   楚巫拉开车门,看到副驾驶都是法器,他又关上,打开后面的门。   一堆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下来,他从容镇定地塞了回去,长腿一跨,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从后视镜看到他表情的变化,侯师傅不由得意笑道:“不比那些几百上千万的豪车差吧?改装都花了半个月。”   楚巫点点头,侯师傅笑容越来越大,一路跟他唠嗑,甚至想引导他学风水或者法器。   不过最后还是被男孩一句话堵死——   “我妈说让我好好读书。”   侯师傅:“……楚师傅说得也挺对,知识就是力量嘛。”   到了校外,正好碰上周宇,之前和楚巫打架那个,送他的正好是波浪女士。   见他从一辆破破旧旧的面包车上下来,周宇直接嘲笑道:“楚巫,你家不会是收破烂的吧?”   楚巫反手关上车门,不屑睨他:“那可不是,像你这种破烂,我家可看不上。”   见两人又要打起来,波浪女士揪着儿子的耳朵:“都让你消停点消停点了,再转学你爸会抽死你。”   “他家穷还不让人说了!哎呦妈你撒手!”周宇呲牙咧嘴,因为疼,五官皱成一团。   “你看这个学校哪有开这种车来的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还到处是泥巴。”   “侯师傅?”有顺路送孩子过来的家长因为觉得眼熟就过来瞧瞧,他惊喜道:“还真的是您啊,正好我想找您买件法器。”   “我有个好友要搬家,不知道该送什么法器,您给出个主意?最好是能镇宅的!”   侯师傅看了半天没认出来这人是谁,但生意来了没有不接的道理,他下车,“行,你等一下。”   打开面包车后备箱,翻找了一阵,最后拿出来一个铜狮子。   让这人说了他好友的八字之后,侯师傅说:“摆在家中西北方向,轻易不要移动,可以辟邪助运。”   那人赶紧记下,接过铜狮子,问他:“多少钱?我有您账户,直接转给您。”   “都是老顾客了,给你打个折,就两百万吧,王先生。”侯师傅笑容可掬道。   转了账,提醒侯师傅查看到账短信后,那人捧着铜狮子说:“谢谢您,对了,我姓杨。”   “……”   从交易开始到结束就两三分钟,波浪女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拧着儿子耳朵的手不自觉更用力了。   “妈!妈!”周宇嚎叫:“我耳朵要掉了!”   “你活该!”波浪女士拎着他的耳朵,踩着恨天高往校门口走:“又狗眼看人低了吧?谁家收破烂三分钟两百万?!”   楚巫耸耸肩,对整理车上法器的侯师傅说:“候爷爷,我去上课了。”   “好,认真学习啊。”侯师傅头也没回,就屁股撅在外面,“下午你马爷爷过来接。”   “……知道了。”楚巫叹了口气,单手提着斜挎包,大步往教学楼走。   楚逢月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到达岭南。   白家人早就在机场候着了,除了熟悉的白垣,还有一个女孩儿,年纪不大,和时诩差不多吧,眼眶红彤彤的,像只兔子。   “楚小姐。”白垣神色悲痛:“老爷子恐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了,这次麻烦您过来也是想选块吉壤。”   “老爷子说不用风水宝地,就普普通通的中吉就行。”   楚逢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点头:“先去你家再说吧,现在还可以拜访老爷子吗?”   “别人不行,您可以。曾祖父他很想见您。”   白垣已经是白老爷子的曾孙了,他的兄弟中年纪大又结婚早的孩子都上初中了,所以已经五代同堂。   而他旁边的女孩儿,是他的堂妹白雾。   上了白家的车,车内有些闷热,空气都是黏糊糊的。   “这里气候湿润,热气很重。”白垣打开空调,“麻烦您百忙之中还过来跑一趟,只是我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在风水圈,楚逢月绝对算得上是最顶尖的水平了,他既然认识她,就不可能再去找别人。   楚逢月也懂他的意思,摇头:“不麻烦,那些事都是玄学协会和特殊部门在处理,我没怎么插手。”   说到这,白垣不由想起来:“玄学部门的温部长前段时间到过岭南,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当时还特意到过白家拜访。   “不知道,我跟他不熟。”楚逢月随口道:“你知道这位温部长是靠什么上的位吗?”   “读心。”换了别人,白垣肯定不会说,可到了楚逢月面前,他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他第一次来我家是前年,当时老爷子亲自替他算了一卦。”   “大凶!”白垣犹豫片刻,还是说:“相师那边也有人说他的面相,短命。”   想到他那副病殃殃的样子,楚逢月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但是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惊悚,如果是真的,只能说温珩这人又狠又疯。   她怀疑温珩给自己下蛊续命,而现在可能是在找解蛊毒的方法。   “楚小姐?”白垣轻声道:“虽然温部长是特殊部门的人,但我觉得最好还是少和他见面。”   他觉得温珩这样的人很恐怖,那双眼睛黑寂又深沉,不动声色将人玩弄掌心。   “好,我记住了。”楚逢月收回思绪,稍微平复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特殊部门的人,背景肯定是经过严格审批的,也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有什么危害。   不过这样的人,对自己都能下狠手,恐怕也会利用别的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交谈之间到了白家,让人意外的是这并不是什么青砖白墙的古宅,也不是什么别墅,反而是一栋栋连在一起的圆形木楼。   “楚小姐,您跟我来。”白垣在前面带路。   进了木楼,楚逢月仰头看,发现木楼中空的形状正好是铜钱方孔制式。 第126章 七星续命灯   目光往下移,她看到了木楼中间的玄武。   白家世代卜卦,擅用龟甲和铜钱,这样的格局倒也符合他们的身份。   在白垣的带领下,楚逢月来到了白老爷子的房间。   推开门,浓郁的沉香味扑面而来,和中药交杂。   屋内的窗户都是打开的,风一来,满屋的药味被吹散。   白老爷子并没有在床榻之上,而是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煮茶。   见她来了,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笑容和煦:“过来喝茶。”   红泥小炉,茶香四溢,苍老劲瘦的手提起茶壶,往杯中斟茶。   只消一面,楚逢月就觉得,她和这位老爷子有缘。   笑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她端起茶杯,闻了一下:“香味和我以前喝过的不太一样。”   “这是岭南独有的龙川茗茶。”老爷子笑容慈蔼,看向她身后的曾孙,也抬手给他斟了一杯。   待白垣坐下,老爷子过意不去道:“一把年纪了,还劳烦楚师傅过来跑一趟,给你添麻烦了。”   “份内之事。”见他提起这种事丝毫不避讳,楚逢月也直说:“您把要求告诉我,不说千年庇荫,百年富贵我还是可以承诺的。”   岂料老爷子却笑着摇头,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我们这一行泄露天机太多,因果太重,后代福报浅,承受不起富贵二字。”   “只求世代安稳,子嗣延绵。”   听完他的话,楚逢月手指握着茶杯,垂眸思索片刻,应了。   “我可以答应您。”   白老爷子笑容和蔼,他认真道:“多谢楚师傅,这份人情白家记下来了。”   白垣全程听着楚小姐和曾祖父聊天,偶尔发表自己的见解。   楚逢月对于卜算这一块完全是靠蒙,听完专业人士的话,醍醐灌顶,还问了许多一直以来的疑惑。   白老爷子没有藏私,全数回答,楚逢月打开手机备忘录,一一记下。   在和曾祖父探讨的过程中,白垣也受益匪浅,看着满头白发慈祥的老人,他眼眶中泛着泪光。   一直到有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交谈才停止。   白老爷子难得遇到知己,和楚师傅探讨后,他觉得自己的瓶颈有所松动,可惜自己大限已至。   他婉叹:“如果让我早二十年遇到楚师傅,现在……”   现在恐怕已经踏出那一步了。   南张北孔和他面临的情况差不多,那两位年纪已经过百了,加起来两百多岁,现在也卡在这一步,迟迟不得前进。   “……生死有命。”老爷子茫然懊悔过后,眼底带着释然,“是我着相了。”   楚逢月能感觉到他的不甘,眉心紧皱又松开,最后只剩幽幽一口浊气。   白老爷子身体不适,能坐在桌前和她聊天已经是极力支撑,所以没有去前厅吃饭。   白垣陪在她身边,从屋檐下穿行,劝慰道:“楚小姐不用太过伤怀,曾祖父提前算到了自己有这一天,他老人家也做好了准备。”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也难受。   “有些东西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比如生死。”白垣想到曾祖父慈祥和善的面容,心酸不已。   楚逢月本来有些恍惚,听到他的话,骤然停住脚步。   “你刚才说什么?”她瞳孔一缩。   “不用过多伤怀……曾祖父他老人家——”   不等白垣把话说完,楚逢月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摆手:“我知道了,先吃饭吧。”   生死非人力可以改变?楚逢月忽然想到以前一个典故。   七星续命灯。   很多人不知道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其实也是一位风水师,他在行军打仗时熟练运用易经推演法则,对于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以及符咒研究颇深。   诸葛亮在命理预测和天文星象当面的造诣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所以也被称为天机军师。   传说中他南征北战积劳成疾,观天象算到自己大限将至,于是便想借用道家的七星灯续命法为自己续命。   七星灯在道家术法里,是一种还魂的玄术。   可惜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如果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明朝的诚意伯在将死之际,施展七星还魂术,拜斗为自己续了十二年的寿命。   “楚小姐?”白垣不知道她为什么走神,轻声提醒道:“到大厅了。”   “……好。”楚逢月抬脚跨过门槛,她脑海中思绪翻涌,有一个想法缓缓浮现。   白老爷子和她有缘,这种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   风水师信缘,缘分也算是一种因果。   如果能帮的话,她会尽全力施以援手。   “楚师傅。”开口喊她的是之前在玄学协会见过的白玉,白垣的叔叔。   楚逢月点头示意,她被白家人请到主桌坐下。   白家现在当权的是白垣的祖父,七十多岁依然精神矍铄,头上不见白发。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玄色法袍,袖角和衣摆有暗纹,背后是玄武图案。   除了家主,其余人的法袍皆是白色,制式和他的一样。   只有白垣因为要去机场接她不方便,所以穿的便装。   “麻烦您走一趟了,老爷子说他的大限就在这两日,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楚师傅尽快择地。”   虽然面上不显,可楚逢月能看出来这位家主眼底带着悲痛。   对于这种传承千年的玄学世家来说,白老爷子这样的存在就像是定海神针,是家族的主心骨。   家族老小都盼望着他老人家能安然无虞,福寿绵长。   可天道不可违抗。   楚逢月暗自叹了一口气:“你们选了大概的地方吗?吃完饭让白垣随我走一遭吧。”   脑海里的想法还没成型,所以需要再仔细斟酌,还有这件事白家会不会同意,她心里也没有数。   毕竟七星续命灯对于现在的风水师来说,只存在于传说,就连道家流传下来的典籍也翻不到这一页。   她在青玄道长那里看了不少道经和他的师门典籍,对于七星灯续命法并未有提及,所以没人可以确定诸葛亮和刘伯温是否真的用过这个方法。   这顿饭白家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只不过因为她来了所以勉强扯出笑意招待她。   楚逢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吃完饭直接招呼白垣去他们圈定的大致区域。   连绵不绝的山脉浮现眼前,这块山白家早就买下来了,为的就是今日。   “家里长辈都有事要忙,所以不能过来相陪,楚小姐不要见怪。”白垣把车停在山脚下,从后备箱拎出一个黑色布袋,拿出布鞋换上。   楚逢月也脱下运动鞋,接过他递来的布鞋,摇头道:“没事,应该的。”   白家人现在忙着准备等老爷子故去后要办的身后事,这也是老爷子要求的。   还要请玄学界的同行,所以要做的事很多。   白垣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角,最后咽了回去。   这一路上他都很沉默,楚逢月杵着登山杖,躬身从荆棘刺丛中钻过,累了就停下来靠着树歇一会儿。   喝了口水,又把瓶子塞回背包里,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秋天山里也很萧瑟,到处是枯黄的落叶,还能看到野柿子树。   楚逢月偏头问身后的白垣:“你的卜卦能力应该还不错吧?”   “……还可以?”在她面前,白垣不敢说大话,“不过通过卜算择地恐怕不太行。”   他还以为她是要他算个大致方向,自己要是有这个本事,早就卜算风水相结合,说不定就没她什么事了(bushi)   为自己有些不敬的念头忏悔片刻,白垣从背包里摸了个旺旺雪饼补充体力,还给她分了一个。   “不是这个,”楚逢月咬了一口,嘎吱脆响,她懒洋洋倚在树干上,说:“你帮我算算,我儿子有没有在认真上课。”   她凭空多了个儿子的事已经在圈内人尽皆知了,楚巫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有些风水世家甚至想破例拉拢他跟着自己学风水。   能被风水宗师看中,肯定是好苗子。   可转念一想,谁教能有她亲自教来得更好?   这事也就作罢了,不过对于楚巫还是有着重关注的。   二十多岁的风水宗师能带出一个怎么样的妖孽?   他们都在期待着。   没想到她会让自己算这个,白垣从背包里拿出龟甲和铜钱,开始起卦。   过了片刻,他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直接说。”看到这幅表情,楚逢月就知道多半出什么事了,她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地痛。   “楚巫他……应该是和人打架了,卦上显示犯口舌之灾,招啰嗦。”   楚逢月:“……”   仰头看天,她歇了两分钟,也懒得管那个臭小子,反正多的是人去管。   “继续走吧,天黑之前回去。”   学校。   因为下午是马师傅轮班来接他,马师傅正好没什么事,就提前在学校外面来等了。   接到楚巫的电话时,他还有些讶异,以为孩子提前放学了。   “乌云,你在哪个门?正门还北门?马爷爷来接你。”   那边沉默片刻,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是楚巫同学的家长吧,楚同学在课间和同学打架了,您现在有空吗?麻烦来二楼办公室一趟。”   “呃,好,我马上来。”马师傅反应过来,匆忙下车锁门,健步如飞往校门口走:“你们当老师的别骂孩子啊,更不能打!”   听到这话的张老师表情有片刻凝滞,她把电话手表还给楚巫,叹气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家长认为老师会打骂孩子。”   波浪女士也在赶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家这浑小子是个不安生的,回去还得有顿揍!   在楼梯间碰到马师傅,她急声道:“借过一下,谢谢啊。”   高跟鞋踩得震天响,把处于茫然状态的马师傅给吵回神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因为小孩子打架被请家长,马师傅有些脑阔痛。   他们那个时候不敢和老师呛声,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家长一巴掌就呼过来了。   待会儿是不是得替乌云挨骂?他犹豫不决,又有些拉不下这张老脸。   波浪女士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吊儿郎当靠着饮水机的男孩,她也头疼起来。   怎么又是他啊!   从他叫时诩舅舅以及校长亲自接待来看就知道,这孩子身份不简单,周家虽然在豪门家族中也算是能排上号的吧,可跟某些家族来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然为什么校长对于她和之前那个戴口罩的女人态度截然不同?   对她是客气,对那个女人是恭敬。   “妈!”鼻青脸肿的周宇站在角落,他腮帮子高高鼓起,像个发面馒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拔完智齿。   看到自家儿子这样,波浪女士瞬间抛下所有思绪,心疼不已:“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啊?这张脸都没法看了。”   马师傅也进了办公室,看到楚巫没事,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他旁边,对坐在那批改作业的年轻女老师说:“老师你好,我是乌云的爷爷……之一。”   张老师自动忽略最后两个字,看到这么年轻的爷爷,不由怀疑那位年轻女士到底是不是楚巫的亲生母亲。   从年龄来算,怎么样也不可能吧。   打消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她合上笔盖:“楚爷爷,楚巫同学今天又和同学打架了,而且还是他先动的手。”   “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正好周宇同学的家长也来了。”   马师傅想了一下,从布兜里摸出一个支票本,他交给老师:“打人是我家孩子不对,不管起因怎么样,我家孩子没受伤。”   看了眼角落里对男孩嘘寒问暖心急如焚的波浪女士,又看到男孩脸上的伤势,马师傅瞥了眼乌云,眼神询问“怎么打这么重”?   “他活该。”楚巫冷嗤:“没打死他是因为法律管着我。”   听到他狂傲的话,张老师脸上透着深深的疲倦。   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了,然后和校长申请调走一个。   这两位转学来的同学凑在一起就是打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不合。   而马师傅一听到这话,脸色也差了很多,没有之前的小心翼翼:“我家孩子从来不轻易打人,老师,肯定是别人先招惹的他。”   张老师:“……”   波浪女士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恼火道:“你家孩子身上没有一点伤,我儿子身上没一块好肉!这还算不轻易打人?”   马师傅直接回呛:“谁知道我家孩子有没有内伤,他可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都得完!”   没有心脏但是被迫两次心脏病的楚巫不敢吱声,他就安静听着两人在办公室堂而皇之对骂吵架,还顺手取了个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递给旁边的人——   “马爷爷,喝水。”   “看看!”马师傅也是个火药罐子,一点就炸,他接过一次性纸杯,表情不善:“我家孩子多听话多孝顺,怎么可能会主动挑事!”   张老师全程插不上嘴,张了张又闭上,继续批改作业。   这所私立学校环境好资金雄厚占地也广,老师们都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就是面积大小不一样。   张老师任由他们对骂,看到旁边的支票本,好气又好笑,等他们消停了才问:“楚同学和周同学的家长,你们想好了怎么处理吗?”   这种事老师只能从中调和,没办法做决定。   马师傅抓起桌上的支票本,塞给波浪女士:“金额随便你填,但是你儿子必须和我孙子道歉。”   刚才争执中,周宇说出了打架的原因——   “他不就是个后娘养的吗?谁妈那么年轻啊!”   这话一出,波浪女士顿时偃旗息鼓。   哪怕她也觉得儿子说的是实话,但是你这个蠢货干嘛要当人家面这么讲?这不是找揍吗。   “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周宇捂着脸,囫囵不清道:“你说她是你亲妈,那你爸是谁?是不是后妈一查就知道!”   “关你屁事。”楚巫扯起嘴角,不屑道。   张老师做了个深呼吸,尽量露出笑容:“不要吵架,和平解决嘛。”   最后马师傅把空支票本子塞回自己兜里,没赔钱,那个小孩也没道歉。   波浪女士被马师傅骂了个狗血淋头,借着带儿子去医院的借口灰头土脸溜了。   “要不然给你转个班?”口干舌燥的马师傅喝完水,把一次性纸杯扔垃圾桶,问男孩。   张老师也期待地看着他。   “凭什么我转。”男孩冷笑:“要滚也是他滚。”   马师傅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跟张老师说:“孩子我先带回去了,今天麻烦你了老师,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还可以找我。”   张老师面上带着僵笑,送他到门口,等这俩人走了,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都想去申请调个班任教了,这两位小少爷自己谁也得罪不起啊。   马师傅对于这种事也不怎么在意,不过还是给楚逢月发了条短信,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下。   她这个年纪有个儿子,而且孩子没有父亲,在学校里很容易被议论。   这种事以后估计会经常发生,还是得让楚师傅有个心理准备。   楚逢月在深山老林里钻,越往里走越没有信号,在日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块符合条件的地。   在这做了标记,她招手,示意白垣可以回去了。   白老爷子对于地的要求并不高,或者说没什么要求,不过要另外布置一个风水局,才能做到他说的子孙安稳。   回去的时候楚逢月疲倦地靠在车窗上,在想七星续命灯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这种事太耸人听闻了,白家愿不愿意试她也不知道,而且还得先支会老爷子。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白垣见状降下速度,让车辆在行驶过程中尽量平稳一点。   到了白家,楚逢月去已经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晚饭是白家体谅她太累了,直接送到屋子里的。   白家都是木质结构,屋子里摆放的都是竹简,她没有随意翻阅。   吃着饭,她给青玄道长拨了个电话。   “楚师傅?”那边接的很快,“有什么事吗?又遇到煞气了?”   “不是。”楚逢月把茄子咽了下去,她问:“您能确定,师门里对于七星续命灯没有任何提及吗?能不能麻烦您老帮我问问其他的道长。”   青玄道长知交满天下,他认识的人很多,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好,稍等片刻,待会儿给你回信。”青玄道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给同行们打电话套话。   过了大概五分钟,楚逢月看到震动的手机,立马接听——   “喂?”   “楚师傅,都没有记载。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没有。”楚逢月放下筷子,揉揉太阳穴,“麻烦您了,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看着还剩一半的饭菜,她沉默片刻,又拿起筷子继续吃。   也就短短一天,发生了不少事。   村长跟着黑猫跟踪周进潜入了周家,现在还在人家祠堂里躲着。   而南星,已经和张旭领了证。   之前她逃婚给张旭的阴影太深,怕纪凯云再生什么变故,直接把人拉去民政局。   在纪凯云的忽悠下还有张旭的哄骗中,南星又在做张家太太的梦,她接受不了以后和豪门再也无缘。   而这次张家连个婚礼都没有给她,秦画本来还打算在她结婚的时候狠狠嘲笑一番,现在没机会了。   张家只请了家族里几个长辈,然后就是纪家夫妇和纪河,有意思的是南家夫妇也在邀请之列。   看到纪南两家剑拔弩张,张旭满意地笑了,再看向身穿红色敬酒礼服的女人时,眼里带着嘲讽,晦暗不定。   南星端着酒杯跟在坐轮椅的男人旁边,到了给张家父母敬酒的环节,张旭忽然开口:“根据张家家规,你应该跪着敬酒。”   南星脸色煞白,下意识看向南家夫妇。   南章眸色平静看着她,眼底冷漠一片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南星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可在场没有任何人为她说话,张太太冷笑:“觉得嫁到张家委屈你了?还想着赵家那个老东西呢?可惜了,他是个假货。”   “想当赵家的当家夫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南星摇摇欲坠,扶住旁边的轮子,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她骤然清醒。   这回再想逃婚,已经晚了。   她陷入绝望。   甚至在奢求赵竹音能来救自己,哪怕继续取她的精血。   ……   天边泛起鱼肚白,日出东方一点红。   楚逢月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她住的是最高的木楼,能将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她伸手,一缕明黄之气缓缓落在她掌心之中,缠绕片刻后又消散。   这是昨天点穴时沾染的气场。   她不由想到自己留在赵书青手上的那枚厌胜钱。   加上那个,胜算会不会大一点?   她有些不确定,脸色阴晴不定。   “楚小姐。”白家的佣人来敲门,“家主请您去前厅用早餐。”   “好。”回过神来,楚逢月换了身衣服,往楼下走。   这是九层的木楼,走下去也要些体力,不过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正好也观赏一下墙上的木刻画。   到了前厅,楚逢月发现整体气氛有些低沉,白家人都面有戚色,她心头发紧。   “怎么了?”   “老爷子……自从昨天和您聊过以后就不行了,勉强熬到今天,水米不进。”白垣搓了把脸,笑比哭还难看。   “他说让我们准备一下,午时发丧。”   闻言,楚逢月毫不犹豫转身,往老爷子房间走,同时还抛下一句话:“麻烦家主也来一趟。”   白家家主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她在风水界的地位以及和老爷子是忘年交,还是毫不犹豫起身跟了过去。   楚逢月加快脚步,现在还是辰时,有时间能和他说清楚。   到了房门前,她却有些踌躇了。   自己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特别是这种生死大事。   “楚师傅,”白家家主沉稳的声音从后传来,“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父亲说?”   楚逢月收敛心神,她点头,双手推开雕花木门,大步进去。   昨天还开着的窗户已经全部紧闭,屋内暗不见天日,苦涩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她瞬间明白过来,昨天是为了见自己所以提前点了沉香,开窗透气。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走到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白发老人,楚逢月半蹲下来,柔声道:“您距离那一步应该差不了多少了吧?”   床上的人费力睁开眼睛,和她对视时,目光依然平和慈蔼。   “……一步之遥,如隔天堑。”每说一句话,老爷子脸色就苍白一分,白家家主站在旁边内心煎熬,但却没有出声打断他们。   楚逢月直视他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助您一程,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您自己了。”   如果成了,他也能顺利跨出那一步,到达卦师最高的境界。   不成……   世上再无白回舟。   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光芒乍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白老爷子扶着床沿,挣扎着起身,死死盯着她:“全凭楚师傅施展!”   听到他们对话的白家家主面露骇然之色,这是……要违抗天道?   从古至今,在他印象里还没有人能做到,哪怕是被称为神仙的风水宗师。   楚逢月扶着白老爷子,让他躺下,然后对白家家主说:“我有事要回一趟陵城,剩下的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   哪怕白老爷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听到她的打算还是激动震颤。   如果成了……那真是惊世骇俗!   横竖都是一死,早就注定了的事,他也能坦然接受失败。   等楚逢月离开屋子,白家家主趴在床边,握住父亲的手:“您……您觉得,能成功吗?”   老爷子没能回答他,刚才和楚逢月的对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楚逢月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她给侯师傅打了电话,麻烦他准备一些材料,她下午去他店里。   “好,您直接过来就行。”本来接了活的候师傅听到她的话,直接倒车,面包车重新驶向陵城。   飞机场起飞,白家就传来丧讯。   白老爷子,去世了。   下了飞机,楚逢月收到白家家主的短信,她回复:【按照计划进行。】   女人头也不回往出口走,她提前叫了车,坐上出租直接往侯师傅那边去。   白家上下陷入悲痛中,屋檐挂着的白灯笼在风中飘摇。   收到消息的同行们纷纷动身,从四面八方赶来吊唁。   龙虎山,在打坐的老天师蓦然睁开眼睛,随后摇头:“天命难违。”   而北方孔家,被称为老祖宗的孔老先生也悠然长叹,眼底带着超脱生死的平静。   丧事照常进行,和家族其他人不一样,主持丧礼的家主眼底带着期望和急切,时不时看向棺边的两盏长明灯,只希望楚师傅快点回来。   她说要等到第七天还魂日的时候才能点灯拜斗,哪怕家主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家族其他人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哭得情真意切,对于家族里最年老的长辈,他们由心底里尊敬。   他们这卦师一脉能延续至今,老爷子当年吃了不少苦。   白垣跪在棺前烧纸,看着棺前两盏油灯,悲痛之余,他在想为什么楚小姐会忽然离开。   哪怕已经择好吉地,等岁数也会等到下葬后才会离去,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   白雾几乎哭晕过去,老爷子对于小辈们发自心底的疼爱,而且白家没有女孩不能学卜卦的规矩,他真正做到了不偏不倚。   白家的悲痛也感染了来吊唁的人,他们都是玄学界以及和白家有往来的客户,陆续排队上香。   楚逢月到侯师傅的店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没有过多废话,直接画了图纸:“我要定制法器,七天之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帮我做七盏莲花灯。”   侯师傅看了一眼,直接说:“没问题,我打电话叫师兄弟们来帮忙。”   他的师弟并不是都像马师傅那样,是风水师,也有法器大师。   楚逢月点头,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蕴养气场了。   开辟气场她可以做到,但是短时间内蕴养气场不可能,只能麻烦另外一个人。   “赵警官。”她语气平缓,“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可以过来一趟吗?”   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的男人放下笔,起身拿上西装外套,沉稳道:“地址发给我。”   发送定位,楚逢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   剩下的就看白老爷子的运气了。   侯师傅叫来四五个师兄弟,他们知道楚逢月的身份,虽然不算是同一行,但还是恭敬打招呼,然后各自忙碌。   楚逢月也没闲着,她借用侯师傅这里的东西,将红纸裁小,写上白老爷子的生辰八字。   写完后,她坐下来歇了会儿,又开始用朱砂画符。   赵书青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站在桌前,神色认真执笔画符,发丝从耳后掉下来也无暇顾及。   “来了?”楚逢月头也没抬,“你先坐会儿,等一下就有活干了。”   漆黑的眼眸看了她许久,赵书青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开手机邮箱开始处理邮件。   今夜灯火通明,楚巫不知道他妈回来了,被灰仙抓着背课文,脑袋一点一点,不停打瞌睡。   而南星,正在度过漫长又难熬的一晚,悔恨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手指几乎要把床单抓破,还要听着身上人的羞辱。   村长在供桌香案下睡觉,时不时伸手抓点贡品吃,黑猫惬意的躺在他腿上。   楚逢月画了一沓又一沓的符纸,赵书青已经对符纸在空中到处飘免疫了,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身上还放了两盏莲花灯。   洛观点了饭菜带过来,见都在忙,招呼道:“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   侯师傅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他放下工具,起身时腿又麻又胀,险些摔倒,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所有人都没有问楚逢月要做什么,她说了就照着做,赵书青也一直没有出声。   画完最后一张符,空中乱飘的符纸也缓缓落回桌面,楚逢月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吃吧,今晚加班做完,我要连夜赶回岭南。”   她目光挪到男人身上,还没说话,清冷磁性的声音响起:“我和你一起去。”   妥了!   楚逢月摆摆手,几人围坐在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有人直接坐在地板。   打开包装盒,她下意识递了双筷子给旁边的人,赵书青接的也很自然。   洛观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嚼着豆角若有所思。   吃完饭,侯师傅他们继续忙碌,楚逢月对洛观说:“你也要和我去一趟岭南,需要你开坛做个法。”   “猜到了,不然你也不会叫我过来。”洛观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摊手道:“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没带……”楚逢月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侧。   “快递过去了,发到岭南,收货地址白家。”洛观露出大白牙:“有些东西不能带上飞机。”   比如开了锋的青铜剑,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   他都是直接打包发快递,还是特快加急,明天到了那就能接到。   楚逢月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起身把两盏莲花灯抱过来,塞在赵书青怀里。   男人虽然没说话,抬头看她时,眼神明显在询问。   “抱着。”楚逢月言简意赅,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赵警官,感谢你为人民服务,到时候请你吃饭。”   赵书青颔首,脊背挺直,抱着两盏青铜做的莲花灯一动不动,眸光落在她背影上,明灭不定。 第127章 拜七星度八难   凌晨四点多,侯师傅伸展酸痛的胳膊腿,瞅了一眼趴在沙发上打瞌睡的楚师傅,又继续干活。   赵书青怀里抱着两盏莲花灯,腿上还有三盏,他闭目养神。   旁边的洛观挪了下脑袋,男人睁开眼,淡淡一瞥,又收回目光。   白家灵堂。   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安排住下,只有和白家交情匪浅的才留下来一起守夜。   白垣披麻戴孝,往盆里烧纸钱,白玉在旁边念悼文。   白雾小声抽泣,泪眼朦胧。   和白家家主交好的同行陪同守灵,有人目光落在那两盏长明灯上,眼底带有些许疑惑。   天微微亮,侯师傅拿着剩下的两盏莲花灯往赵书青那儿走,见他身上已经没地方放了,干脆弯腰放在他脚边。   从楚师傅哪里得知他身上的气场可以蕴养法器的时候,侯师傅是羡慕嫉妒的。   他店里的白板法器蕴养少则两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如果客户要得急,也只能从同行那里匀几件过来。   要是赵先生可以留在他这镇店……   刚升起这样的念头,就察觉有道实质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僵硬转头,对上女人带着警告的视线,他干笑一声:“楚师傅,出去吃个早餐?”   看了眼时间,现在外面也开摊了,回岭南也不急于一时,她点头:“行,收拾一下关了铺门,辛苦一晚上了,我请你们。”   有她这话,侯师傅以及他几个师兄弟再累也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抖擞。   能借此和她搭上关系,千金难换,值了!   招呼上洛观和赵书青,侯师傅找了个大黑袋子给楚逢月装符纸朱砂还有七盏莲花灯,然后一起出去吃早餐。   随便在周边找了个馄饨铺子,每人点了一碗虾皮紫菜馄饨,又上了两盘饺子和两盘紫菜卷,吃完楚逢月扫码结账。   “我这次恐怕最少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乌云还得麻烦侯师傅照看一下。”   “您放心,我和马师弟一定好好值班!”侯师傅拍着胸脯保证。   楚逢月点头,她也没耽搁,坐上侯师傅的面包车往机场去。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问旁边的男人:“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吧?赵鹤那里是不是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   “在处理,不耽误。”赵书青抱着黑色的布袋,因为身材高大,腿有点伸展不开,两人不可避免挨着。   楚逢月满脑子都是乌云的话——   在他身边好舒服……   嘴角一抽,她在想等赵书青知道,有人把他当行走的补品会是什么模样。   过了市区的限速路段,面包车驶向机场高架桥,侯师傅一脚油门下去,开得飞快。   旁边几辆豪车码数开到最高,都没撵上他。   洛观坐在副驾驶,他手里也抱着一堆东西,都是侯师傅的宝贝法器。   因为前面没腾开,桃木剑八卦镜这些玩意到处散落,即便他在副驾驶勉强坐了下来,屁股就沾点椅子边边,腿也委屈地缩在车门边边上。   一抹温热透过薄薄的裤料传过来,赵书青垂眸瞥了一眼,腿稍微收了一点,没再和她碰上。   好不容易到了机场,赵书青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而洛观更是直接下车,他吐槽道:“我宁愿坐个拖拉机都不要坐你的车了。”   侯师傅尬笑:“我下次整理整理,八卦镜轻点放哈,两百多万呢……”   洛观无言以对,被他气笑了。   有些东西需要托运,办完手续后,楚逢月三人登上飞机。   正好十点到达机场,也没有让白家人来接,她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洛观在白家附近的驿站取了快递,拎着自己的东西,紧随在楚逢月身后。   岭南白家他没来过,不过按照礼数,他是需要来吊唁的。   正好也算是青玄道长的委托。   赵书青以前来过岭南,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围屋形状的木楼,这一路上他一直很安静,没有说话,不管该问的还是不该问的,都没有出声。   楚逢月让他抱着莲花灯就抱着,提着黑布袋他就提着,没有任何疑问。   她觉得多半是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成果,在服从这一块还是执行力很强的。   看到去而复返的楚逢月,白家人都有些怔愣,不过也都以为她是有事,所以才回了趟陵城。   只有白家家主,眼中绽放奇异光彩,差点老泪纵横。   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楚师傅,您来了。”   “嗯。”楚逢月看了眼灵柩,对他说:“这几天不宜在灵堂祭拜,等到抬棺之日,再来烧纸。”   白家人一片哗然,就连白垣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说法,后代子孙是需要留在这里哭灵烧纸,宾客们也要祭拜上香的。   现在她的意思是所有人都要清退出去?   还有,她身边那两个人是谁?有一个梳着道髻,是个道士,还算是和白家能扯上关系,另外一个是?   在场的人疑问很多,特别是白家人,白雾的哭声都停了,她跪在棺前不肯动,泪流不止:“楚姐姐,求您让我们再陪陪曾祖父吧。”   “全部出去。”楚逢月眸色和缓下来,但还是没有理会她,“家主。”   白家家主如梦初醒:“白家众人全部去院外烧纸祭拜,诸位同行也请移步。”   他发话了,白家人不敢不听,而同行们虽然不解,但是都清楚楚逢月的身份,即便心里犯嘀咕,还是照做。   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然要听主人家的话,人家白家家主都没说什么呢。   来的不仅有风水师,还有卦师和相师,以及龙虎山和北方孔家派来的人。   有人说:“我总觉得棺前那两盏长明灯有玄机,诸位有什么想法吗?”   “点长明灯是为了替亡魂引路,这不是古往今来就有的习俗吗?”另外一人觉得他想太多,“不知道那位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她旁边那个小道友要开坛做法?”   他确实猜对了。   洛观已经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一些不方便带的就让白家家主提前备好。   楚逢月将七盏莲花灯依次围绕在灵柩边上,在七盏莲花灯周围又摆上七七四十九盏油灯。   洛观手持开锋青铜剑,剑身上布满古老的铭文符箓,青铜剑散发的气场绵长古朴,一看就是他师门传下来的宝贝。   青玄道长舍得给他,也代表了师门传承。   一张符纸从剑锋滑出,洛观身穿道袍,神色郑重,嘴里念念有词——   “灵宝开坛符命告下——   今敕令八卦、天地、日月、天罡等神下临坛所。”   楚逢月听着耳边青铜剑传来的破空声以及铮鸣,缓缓点上油灯。   “……驱赶精邪,护持坛场!”   随着洛观的声音,所有油灯骤然燃起,楚逢月从赵书青手里接过黑色布包,放在地上。   她打开拉链,拿出写着白老爷子生辰八字的红字,放进祭坛上摆着的法器里面。   洛观和她对视一眼,慎重点头,继续做法。   楚逢月示意旁边的男人往后退一点,她从案桌上拿过三支线香,无火自燃。   走到灵柩前,双手握香,深深一拜——   “成败就在第七天,就看您能否与天道斗上一斗了。”   今天是第二天,第七天还魂日。   如果添油续命成功,白老爷子可以增寿一纪,也就是十二年。   这种神鬼手段只能施展一次,就算成功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复制。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存在于大道法则之下,逆天行事也只敢偶尔为之。   主要还是因为她有赵书青这个外挂,不然莲花灯的气场不可能短时间内蕴养的这么浑厚稳定。   做完所有的事,楚逢月退到赵书青旁边,见他凝眸看这七盏莲花灯,她轻声道:“人的精气神是有限的,就像油灯一样,总有耗尽的时候。”   “白老爷子如今就是油尽灯枯,所以需要为他添油续命。”   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是为了续命,赵书青反而有些愣神。   他曾经是无神论,直到遇到她,才知道有些东西,存在于科学之外。   而这种就叫玄学。   可人死了,真的还能续命吗?   “看到那两盏长明灯了吗?”楚逢月解释道:“白老爷子魂魄还没有离体,我走之前吊着他一口气。”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盏长明灯是为了指引魂魄去往地府,其实是她做了布置,让白老爷子的魂魄看到灯光就不会离开白家。   不过白老爷子的魂魄现在处于混沌状态,如果第七天没有还魂,就会彻底消散。   赵书青喉结滚动,他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索性没有出声了。   洛观做法完毕,他精疲力竭,扔开青铜剑,疲惫地顺着墙角坐下。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人体的膻中、无目前方虚悬一、泥丸、夹脊、命门、丹田炁、海底这几个是可以吸收生命能量炁光的位,分别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   他大概能理解楚小姐说的添油续命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白老爷子体内的能量不足了,要向北斗七星借点能量。   那七盏围绕灵柩的莲花灯,分别为贪狼星灯、巨门星灯、禄存星灯、文曲星灯、廉贞星灯、武曲星灯、以及天罡星灯。   在四十九天内,这七盏灯以及围绕在周边的油灯都不能熄灭,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这也是洛观开坛做法的原因,为的就是防止孤魂野鬼过来捣乱,破坏油灯。   苦笑一声,洛观搓了搓脸,叹气道:“楚小姐,您这想法也太大胆了。”   传说到底只是传说,而且不是传闻诸葛亮到最后也失败了吗,至于刘伯温是否真的成功续命,这个有待考证。   楚逢月柔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她还有个底牌没有施展出来,当然,要等到第七天才行。   灵堂的大门紧闭,几人或站或坐,赵书青看着那些油灯,心绪平和宁静。   女人问他:“你要不要先出去?我和小洛要在这守着。”   之前让他进来是想等七星灯气场稳定,现在布置好已经没有这种忧虑了。   赵书青轻轻蹙眉,随后舒展:“我在这里等你们。”   楚逢月只当他想要看看能不能成功,毕竟人都有好奇心,而且还是生死这么大的事。   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摸出手机给白家家主发了条短信,让他这几天把素饭素菜都送过来。   白家主回的很快,并且告知灵堂旁边有侧厅,他们晚上可以去那里休息。   随后又小心翼翼问:【楚师傅,进展如何?有希望吗?】   【三成把握。】楚逢月没有夸大其词,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别抱太大的希望。】   虽然早有准备,可白家主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只祈求楚师傅能成功。   他在外面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白家其余人依旧处于悲痛之中。   也有不能理解他做法的,红着眼质问道:“家主,老爷子的丧事我们本应该大操大办,可现在自家人都不能去灵堂祭拜,这算怎么回事?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这是白家主的同宗兄弟,对他自然没有小辈那种敬畏。   “……楚师傅说了,这几日不宜在灵堂祭拜,且听她的话。”白家主见他不依不饶,冷下脸:“难不成你以为自己的本事已经高过一位风水宗师了?”   同宗兄弟哑火,甩袖离去。   到了第三天,议论越来越多,不是质疑楚逢月的动力,而且好奇她到底在干什么。   灵堂的门紧闭,看不到里面,就连送饭的也只能放到偏厅。   在这期间,风水师们猜测她在做法摆阵或者别的,楚逢月靠在灵柩旁边,守着七盏莲花灯,在刷视频。   而赵书青和洛观则是在微信小程序里对弈下棋,和外界猜测的完全搭不上边。   到了第四天,有人坐不住了。   “家主,去看看情况吧,楚师傅再怎么说也是外人……”   白家主心里也有些打鼓,想到白老爷子生前和楚逢月的谈话,还是沉住了气:“再等等。”   终于,到了第七天,凌晨。   楚逢月打了个哈欠,踢了一下洛观的腿:“干活了小道长。”   洛观睡眼惺忪,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黄纸做的北斗星君的牌位,供奉在朝北摆放的桌子上。   贡品早就准备好了,有九种不同的水果。   他点燃九根红烛,和刚才的懒散模样不同,脸色一正。   北斗七星明面上只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这七颗星斗,实际还有两颗暗星,左辅和右弼。   楚逢月递过去一张画着先天八卦图的黄布,洛观接过,铺在地上,跪在八卦图上朝北斗七星所在的方位跪拜叩首。   传闻拜七星可以度八难,从而长生不老,这也叫作拜斗。   叩一次头又起身,随后继续跪拜叩首,直到叩满三十六个头才停止。   一阵风过,七星续命灯的烛火摇曳。   洛观张开手掌:“没开门窗,哪来的风?”   楚逢月朝来势方向望去,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眸危险眯起。   赵竹音时刻在关注楚逢月的动作,这里生机浓厚,她就让奄奄一息的竹川过来吸收。   拜楚逢月所赐,已经成了阴蛊的竹川上次被她刻意放跑,回到赵竹音身边时因为太虚弱,一直在反噬她的气运。   现在看到浓郁的生机气运自然是忍不住扑过来。   洛观也反应了过来,他抓起地上的青铜剑,直接朝黑影甩去。   外面乌云把本来就不怎么明亮的月光遮蔽,北斗七星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楚逢月毫不犹豫,厉声喝道:“洛观!劈了它,用来祭坛!”   洛观反手就是一剑,直接朝黑影中间劈过去,竹川见状往看起来最弱的人类那里跑。   赵书青漆黑的瞳孔中映着飞速掠来的黑影,不等他有所动作,手腕上的厌胜钱光芒一闪,黑影惨叫着退了回去。   正好凑到洛观的剑上。   普通的剑对于阴蛊没用,可这是传承千年的法器,以前也是用来驱除邪祟的。   洛观眼疾手快,直接把黑影挑到祭坛的法器之上,竹川还没来得及求救,顿时灰飞烟灭。   供奉北斗星君的桌上,红烛停止摇曳,外面的乌云也渐渐消散。   赵竹音心口一痛,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流出,她拉开衣袖,蛟图腾上有条逐渐扩大的血线。   如果不是蛊王护着她的心脉,洛观斩杀竹川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知是庆幸还是别的,赵竹音眼底带着解脱和释然,也有两分不舍。   竹川对她来说已经成了累赘,这样的结果其实不是坏事。   或者说她明知危险,还是推了竹川过去。   长出一口浊气,现在自己需要精血喂蛊,赵竹音又连夜折返回陵城。   南星以为嫁了人就能摆脱她的控制吗?痴心妄想!   洛观推开窗,看到外面愈发明亮的星宿,他松了一口气。   “楚小姐,没事了。”   楚逢月捡起地上的青铜剑,有黑气缠绕在上面,气场有些溃散。   她交给旁边的赵书青:“摸一摸。”   怕他误会,又补充道:“不会伤到你,只想觉得赵警官身上有正气凛然的气场,可以净化一下邪祟之气。”   赵书青当然不会信,不过还是从她手里接过,握住剑柄。   青铜剑到手才知道有多少份量,对于她能单手轻松拿起,男人还是略微有些讶异。   现在还未过子时,正好是阴阳交汇的时间点。   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阳气正好接替入场,这就是楚逢月一直在等的时机。   “手串给我用一下。”她看向旁边的赵书青。   男人毫不犹豫,右手摘下红绳,放在她掌心。   黄澄澄的厌胜钱被女人攥在掌中,她走到灵柩前,看到安详躺在里面的白老爷子,将厌胜钱放在他眉心。   又点燃三根线香,青烟顺着窗户飘到外面,隐约能听到白家人的哭灵声。   楚逢月抬手,案桌上的符纸随着她的动作而起,围绕灵柩。   七盏莲花灯像是突然加了灯油,越燃越旺,衬得四十九盏小灯没什么光芒。   她嘴里念咒,符纸在灵柩旁边飞舞,逐渐形成一个八卦图案。   待到阴阳交汇之时,法器里写着白老爷子生辰八字的红纸燃成灰烬,而长明灯也骤然熄灭。   洛观懵了,他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问是不是失败了。   楚逢月却面露欣喜之色,她看到灵柩上缠绕的灰败气场越来越少,为了添一把力,直接动用催发之法。   厌胜钱背后的坐佛仿佛活过来了,下面的莲花座栩栩如生,强大的气场携裹生气瞬间涌来。   是夜,外面狂风大作。   之前突然的变化已经让风水师们警觉,因为洛观处理的太快了,所以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来不及探究原委。   而现在,气场的源头就是灵堂,不管是在跪拜的白家人还是已经休息的宾客们,都纷纷起身,朝这边而来。   “我刚才卜了一卦,绝处逢生,大吉!”白玉手拿龟壳,对家主说道。   白家主心头止不住的狂跳,大吉……难道是……   加快脚步往灵堂赶,就连出声询问的同行都被他直接忽略。   看到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同行们对视一眼,赶紧跟过去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不然一家之主不可能露出这样恍然的表情。   从灵堂外面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白家主脚步停在门口,不安又期待,语气艰难道:“楚师傅,成功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回答他的不是楚逢月的声音,而是一道苍老但又熟悉的嗓音。   白家主放在门上的手指颤抖,眼底完全是不敢置信,他嘴唇哆嗦着,颤颤巍巍推开门。   看到坐在灵柩里的老人,他饱含热泪,好半天才回神:“父亲!”   白老爷子现在还是有些虚弱,不过明显有了精气神,眼睛也从浑浊变得明亮。   刚跟过来的白家人以及同行们听到他这一声,许久没反应过来。   直到不满的女声响起:“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你爹扶出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白家主最先上前,搀着老爷子瘦削的手臂。   他身上没有多少肉了,都是骨头,足以见得这些年因为身体原因受了多少罪。   白家主还是第一次发现,以前高大的父亲变得这么轻。   等白老爷子坐在偏厅主位的时候,众人纷纷把目光挪到他脚边的影子上。   看到地上人影绰绰,沉寂许久的白家人直接嚎哭出声:“祖父!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们了!”   这几天不准来灵堂祭拜的委屈加上亲人去世的痛苦一瞬间汹涌而出,白家女眷和男丁哭成一团,就连白垣都打着嗝儿。   楚逢月下意识离他远一点,估计是哭太猛了伤心过度,这几天没顾上刷牙洗脸,嘴里一股味儿,老远都能闻到。   而那些风水师却将目光移到楚逢月身上,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楚师傅,灵堂里那些油灯,是不是七星续命灯?”   白家人围着老爷子嘘寒问暖,风水师们把楚逢月围得水泄不通,卦师和相师也凑过去堵截。   看他们这架势,楚逢月直接举起双手:“对对对,七星续命灯,不过以后用不了了。”   人对于长寿的执着一直是有的,特别是当人越来越老钱越来越多的时候,如果她为白老爷子添油续命的事情传了出去,肯定会引起很多富豪趋之若鹜。   “这只是偶然事件,很难再复制。”她直接摊手:“所以诸位最好不要有其它的想法,实现不了的。”   这么直白的话,也让同行们打消念头,虽然有些失望吧,但也不敢出声说什么。   也不看看眼前这是谁啊,你敢吱声吗。   她凶得很,一言不合就炸人祖坟。   白家人从极度的悲痛过渡到失而复得的狂喜,现在神经其实是处于麻木呆滞的,压根没有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他们的曾祖父死了,又活了。   楚逢月叹了口气,突出层层包围圈,对恍然的白家主说:“灵堂北斗星君的牌位还有七星续命灯以及四十九盏油灯不能撤,也不能灭。”   看了眼老爷子,她继续道:“你父亲的魂魄还不稳,在四十九天内油灯如果灭了,还会出事……”   “不可能灭!”白家主斩钉截铁道:“我亲自守着!”   “……行。”楚逢月揉了揉困倦的眉眼,打了个哈欠,“那你们聊吧,我去睡会儿。”   洛观也找了个机会躲开这群疯狂的同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怎么施展的?   楚师傅做了什么?   ……   诸如此类的话一窝蜂涌过来,他脑袋都要爆炸了。   在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回头看了一下,“楚小姐,灵堂的窗户没关。”   楚逢月随意甩手,在一股看不见的气场波动之后,窗户直接合上。   洛观习以为常,这一手他虽然不会,但看的也不少。   操控和利用气场嘛。   他余光瞥到旁边神色如常的男人,忽然开口问:“赵警官,你看到这些不怕吗?”   难道世界观就不会产生动摇?   听出他揶揄的语气,知道他在挖坑,赵书青语气平静:“嗯,怕的。”   “?”看他迈得比自己还稳的步子,洛观陷入沉思。   随后撇嘴问:“你们警察还骗人啊?”   “退役警察。”楚逢月笑眯眯补充:“而且是退役以后还愿意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她把失去光泽的厌胜钱重新交给赵书青,叹气道:“赵警官啊,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它替你挡了一下,处境会很危险啊。”   “为了防止以后再被这样的东西盯上,你再戴两个月,确定没问题了就可以摘下了。”   因为香火愿力催发了七星续命灯,所以现在厌胜钱的气场已经被消耗殆尽。   她自己蕴养的话,想恢复现在的样子恐怕得三年五载的,放在侯师傅那里可能快一点吧,两年左右。   侯师傅的法器铺子里面有阵法,专门用来蕴养法器的,至于是哪位高人给他布置的,她也没问。   人都有秘密嘛,哪怕侯师傅对她坦诚相待,自己也不能太过得寸进尺。   腕上重新戴上红绳,看到不如之前黄澄澄、像是蒙了一层雾霾的铜钱,男人也没有出声戳穿她。   回了木楼的房间,楚逢月躺在床上,这几天的疲惫席卷而来,她闭上眼睛,睡了个好觉。   但是白家人睡不着,那些风水师同行们也睡不着。   得到消息的兰琳直接往这边赶来,作为青田刘的后人,有人用七星续命灯续命成功,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那人偏偏是楚逢月,又不能不信了。   “真是妖孽啊!”咬牙切齿中又带着几分敬重,风水界就是这样,实力为尊。   她给师父打了个国际长途,把这次的事说清楚了。   刘伯温是唯一一个疑似续命成功的人,所以她想问问师父有没有藏了什么师门记载,让他去翻翻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她的师父也有些迟疑:“……应该是吧,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师门有记载,老祖宗续命成功了,反正我们的祖传手札又不可能拿出来给他们看。”   “……”兰琳终于知道自己的不要脸是从哪来了,原来是她妈那边的基因里面带的啊。   白家这晚灯火通明,但又不敢打扰老爷子休息,只能扶着他老人家回房,留两个孙子守着。   白家主关上房门,转过身来,对上自家人灼灼的目光。   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他说:“这件事待会儿再跟你们解释,现在先把灵堂撤了,不过要注意,不能碰到那些油灯。”   刚从悲痛中缓过神来的白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机械地做着他吩咐的事。   到了第二天,洛观伸了个懒腰起床,看到白家外面挂着的白灯笼以及挽联都撤下了,心道这家人动作挺快。   他平时在道观起得也早,这个时候一般在打扫大殿,然后在祖师爷那摸几个供果吃。   在白家顶楼逛了一圈,他慢悠悠下楼,正好碰上赵书青。   “赵警官。”他笑容灿烂,“待会儿一起回陵城?”   赵书青点头,目光越过他,落在身后。   “楚小姐还没起床,她这几天耗费的精力太多了。”人家画符都是一张一张的,谁像她啊,一沓一沓的画。   “小道长,赵先生——”   楼梯下面传来声音。   白垣已经缓过神来了,自家曾祖父死而复生他当然高兴,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沉重,不过因为哭的太狠了还是带着沙哑:“二位请下楼去大厅用餐,不必等楚小姐。”   反正楚逢月只要醒了,她想吃什么随时可以开席,厨房里早就候着了。   楚逢月现在在白家的地位已经超过老爷子了,在他们眼里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说什么是什么,不敢怠慢。   洛观也看了出来白垣对她的恭敬,笑嘻嘻道:“看来是有口福了,那我得多住两天啊。”   “求之不得,正好带你们尝尝岭南特色……”   白垣招呼着他们下去,看到他旁边的赵书青,心血来潮:“赵先生,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洛观在旁边怂恿:“赵警官你就让他试试吧,白家的卦可是不会轻易赠人的。”   赵书青颔首:“需要生辰八字吗?”   这回换洛观呆了,本来就是逗逗他,想着他应该不会信这个吧,现在怎么好像不是这样啊。   “不用,我就按照时辰给你起个卦吧。”   也不知道白垣从哪掏出了龟甲,他双手捧着,正要占卜的时候,铜钱从龟甲里掉了出来,跌落地面,碎成两半。   “……”白垣愣了。   他下意识弯腰捡起铜钱碎片,看到裂纹,脸色有些茫然。   铜钱因为材质原因,很难损坏,可以留存很久。   这枚铜钱就是他曾祖父白老爷子在他第一次卜卦的时候,送给他的。   可现在……   洛观也有些讶异,他虽然不通占卜之术,但也知道有些人的命格贵不可言,所以不能算。   偏头看向旁边略带疑惑的男人,他叹气:“我就知道,楚小姐身边怎么可能有普通人!”   白垣回过神来,心痛他的宝贝铜钱,明明很难受,还要扯出一抹笑:“赵先生,要不你还是让楚小姐给你算吧。”   他承受不起男人的因果以及气运。   见他快要哭出声来,洛观很不厚道的笑了。   假模假样安慰道:“没关系,虽然你的铜钱碎了,但你还有个龟壳啊。”   “再问你家老爷子要一枚嘛,多大点事。”   白垣拍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不过对于赵书青的态度明显比之前郑重多了。   楚逢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二点,洗漱完换了身白家特意给她准备好放在衣柜的运动服,她下楼准备吃饭。   看了眼天边的太阳,这个点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白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颓丧和晦气,门庭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绕过玄武像,进了大厅。   无数双目光齐唰唰地看向她,眼底带着恭敬和狂热之色。   “你们都还没吃饭?等我吗?”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看向首位慈眉善目的白老爷子,调侃道:“就您这精神头再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吧。”   白家人和同行们都没出声,灼热的视线不减分毫,悉数落在她身上。   楚逢月纳闷:“怎么了?不会是七星灯出什么问题了吧?我都说了你们要守……”   “楚师傅!”身穿玄武法袍的白家主走到她面前,白家人也纷纷起身,在白家主的带领下,双手作揖行礼——   “今卦师一脉、岭南白家以玄武起誓,自即日起,愿举全族之运供奉于您。”   “若违此誓,天道可诛!”   白家人恭敬拜下,久未抬头。 第128章 算算蛊王的账   对于白家的动作,同行们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无耻!   这不是借着报恩之由明晃晃抱大腿吗?还举全族之运供奉她,人家和天地同运,看得上你家这三瓜两枣?   不少风水师在背后暗戳戳骂他们,同时又羡慕人家拉得下脸,会抓时机。   卦师们看到白家这样不由敬佩,其实他们和风水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风水师们觉得白家是在攀关系,或许有一点吧,但这个奉上全族气运这个决定是需要很大魄力的。   玄学界重诺,言出法随,做不到会遭受反噬,而且还是以玄武起誓。   足以可见,自今日起,白家就是楚逢月在玄学界最忠实的拥趸。   这顿饭宾至如归,楚逢月稍微一动筷子就有无数道目光看向她,有人眼疾手快把她多夹了一次的菜换过去。   洛观也被白家人热情投喂,肚皮撑得溜圆。   看着眼前的热闹氛围,赵书青安静地吃着饭,一抬头,对上一双温和慈蔼的眼睛。   大概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回,白老爷子周身的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海纳百川,能容万物。   他死而复生的消息到处乱飞,就连龙虎山的老天师和孔家的老祖宗都有些坐不住了。   有同行已经回去准备复刻一下七星续命灯,至于成功与否,一看天意、二看本事,三就是运气了。   儿子的家长会已经鸽了,楚逢月干脆鸽的更彻底一点,在岭南玩了两三天才准备回去。   赵书青有事要忙,毕竟人家是真的有家族要继承的,所以提前回了陵城。   洛观正好和他顺路,主要是扛不住白家人的热情,吃不太消,拔腿跑路了。   “楚小姐,这些不够吃吧?”白垣拼命地把干海参干鲍鱼还有其它的海产品往车里塞,知道她喜欢木楼墙上的版画,还摘了几幅下来。   “够了够了。”楚逢月看着满满当当的两车‘特产’,嘴角一抽。   如果不是司徒老板准备了私人飞机让她回陵城,这些玩意怎么带回去还是个问题。   白家人对她千恩万谢,恨不得把院子里的玄武都拆了给她带回去,楚逢月叮嘱他们注意大厅里的油灯。   虽然平时不容易灭,但难免有些什么东西自己冲撞上来。   白家人都记住了,还问洛观借了一把桃木剑。   到达司徒老板的私人机场后,楚逢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兰师傅。”上次在司徒正那里恩怨已经化解,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仇,就是兰琳当时想跟她一较高下。   后来彻底服气了。   “楚师傅……”兰琳有些激动,本想问问她关于续命灯的事。   作为刘伯温的后人,自然希望她成功,这就可以证明历史上诚意伯为自己续了十二年的命是真的。   谁不希望祖师爷的名声越响亮越好?这可是她们招摇撞……呸,行走江湖的金字招牌!   不过看到车上这么多东西,她又瞠目结舌道:“楚师傅,你是去白家进货了吗?”   这么多,开个海鲜干货铺绰绰有余吧!   “你要就分一点走。”楚逢月看着这堆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吃也吃不完,储存也不知道能储存多久。   “不用不用。”兰琳连连摆手,犹豫片刻,她问:“你以后是专攻风水还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接?”   楚逢月不太明白她是什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专攻风水,国内已经不够你施展了,而且有所限制,要不然你跟我去国外看看?”   国内很多涉及到风水的大型建筑都在很多年就完工了,现在的旧城改造计划,也是以前推行的,这么一想还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风水不仅可以用来相宅择地,也可以勘定城市,但这些特殊项目就需要通过玄学部门和有关部门去沟通了,而且目前国内的城建已经很完善,难以大展身手。   “南洋在这一块还是缺有实力的风水师,他们相宅容易,梳理大龙脉选址建城还是稍有欠缺……”   兰琳其实就是想忽悠她去国外看一看,还有让师父见一见这位国内年轻的风水宗师。   “我没兴趣。”楚逢月直接摇头,帮司徒正派来接待她的工作人员一起把干货搬到飞机上,“暂时还没有出国的打算。”   自从七星续命灯成功之后,她就产生了要去四处游历的念头。   从古至今各种传说太多了,有真有假,需要自己去一一辨别。   她是个风水师,但又不是单纯的风水师。   在风水一途已经登峰造极,而其他领域则是一知半解。   乌云也不小了,有灰仙管着他,还有辛奈和小格看着,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开溜了。   昨天胖驴友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帮警察办的事也差不多了,局子里蹲不下人了,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好了。   他想和瘦驴友到处去收古董旧物,问她要不要一起结个伴儿。   毕竟有些地方吧,人生地不熟的还挺玄乎,有楚小姐在还是放心一点。   谁能有她邪乎啊!   楚逢月想了一下就答应了,正好到处看看忽然到处冒头的巫蛊事件是怎么回事。   村长还在等着利用赵竹音把她背后的人钓出来呢,现在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遭到拒绝,兰琳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做好了准备。   “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回陵城?”   “嗯,看看我儿子。”顺带安抚一下他。   在得知楚逢月打算到处跑的时候,兰琳决定与她同行。   其实就和和尚道士下山历练一样,风水师也要到处走走看看,用足迹丈量山川河流,这样才能把所有的龙脉梳理透彻,烂熟于心。   对此,楚逢月并没有什么意见。   有上进心是好事,就怕她们这种所谓的正统,躺在祖师爷的功劳簿上浑噩度日。   兰琳在飞机上问了她关于这次布置的细节,除了赵书青的气场能蕴养法器之外,楚逢月也没有任何隐瞒。   风水师也是个大染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一念之差,做出什么偏激的事。   像他那种体质,让制作法器的师傅们知道了能为之癫狂。   平时需要蕴养一年半载才能出手的法器,他一两天就能搞定,这就是源源不断的财路啊!   就连侯师傅都心动,想问他要不要合作了,白板法器拿去寺庙或者道观开一次光用不了多少钱,然后再让他蕴养气场。   五千的东西能直接卖出五千万,一本万利啊!   不过碍于楚逢月的面子,还是没提这件事。   托她的福,自己赚的已经够多了,得知点足。   楚逢月回到陵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辛奈来接她,至于飞机上这些东西,司徒老板安排的人会帮她送回南湾别墅。   自从司徒老板的夫人传来好消息,楚逢月就没怎么见过他了,多半是在家陪老婆。   她猜的没错,司徒正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孩子了,他恨不得把夫人供起来,要什么给什么,哪怕这么大年纪了,依旧跟个热恋的毛头小子一样。   司徒太太大半夜想吃酸橘子,他亲自开车去果园挑,尝到一棵最酸的树才摘回去。   公司的事一如既往,这也不管那也不管,全靠底下人自觉。   靠这种摆烂式管理,他今年在富豪榜又往上爬了几名。   兰琳跟着她的车去高中,对她儿子很好奇。   见过楚巫的人没几个,不过他的照片已经在各大玄学群里疯传了。   别的地方都是想查查他的背景,楚师傅突然冒出来个这么大的儿子,有点可疑,谁都好奇。   只有陵城的群奇奇怪怪,就像个排班表,都是今天谁去接送他,明天谁去接送他。   因为楚逢月在白家耽搁了时间,家长会没去成,还是程会长和他老婆一起去的。   这群风水师很多都是爷爷辈了,还得去学校当孙子挨训。   张老师也习惯了每次请家长都是不同的人,她现在的表情就是麻木。   只希望楚巫和周宇尽快分班,不然她都想辞职了。   车停在校门外,楚逢月莫名有些紧张。   本来是答应他会去家长会的,可那几日确实脱不开身。   不管怎么说,自己答应的事没做到,她还是很心虚。   “楚小姐?”辛奈从后视镜看她,“要不然我去接乌云?”   兰琳看到旁边还在做心理建设的女人,发出灵魂一问:“你是觉得很难搞吗?”   “……”楚逢月看了她一眼,推开车门下车,深呼吸一口气,反手关上。   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怕面对小乌云,害怕看到失望的目光。   旁边来接小孩的车辆越来越多,楚逢月平复心绪,刚要往学校北门走,就听到一道张扬肆意的声音——   “妈!”   刚打完球的男孩只穿着一件短袖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黑发湿漉漉的。   原本在和同学说话的楚巫,加快脚步往楚逢月那边走过去。   到了她面前,还不等女人说话,男孩从挎包里摸出一个蛋糕盒子,笑眯眯地递给她——   “你看,这是我们校篮球队赢了比赛的奖励,体育老师自掏腰包!”   男孩眼底亮晶晶的,像是黑色的玛瑙。   楚逢月愣愣地看着那个透明包装的小蛋糕,许久才回神。   “留给我的?”   “是呀,辛奈叔叔说你今天会回来,知道有奖励,我就稍微认真一点比了个赛。”楚巫催促道:“这是个芒果夹心的,妈你尝尝,不然待会儿就化了。”   楚逢月拿着蛋糕盒子,迷迷糊糊上了车,满脑子都是——   苍天有眼!叛逆期终于过去了……   楚巫的性格和时诩越来越像,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触太多,虽然这张脸看起来酷酷拽拽的,但有了几分阳光开朗大男孩的青春洋溢。   也可能是因为和同龄人相处久了,适应了人类环境,反正不管怎么来说都是好事。   她有种自己换了个新儿子的错觉。   不过到了家,看到灰仙手持阴沉木戒尺,优雅对他们微笑时,楚逢月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耳边回荡的是楚巫的哀嚎,从楼下抽到楼上。   兰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呵呵你们家的气氛挺好啊,听着就热闹。”   对此楚逢月只是微笑。   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乌云恐怕和时诩浪飞了,不然灰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原来还担心他会不会有意见,难怪这家伙见了她又是蛋糕又是笑的,她没意见就不错了。   辛奈准备去厨房做饭,楚逢月扭头:“奈哥,别煮太多菜,胖哥说要过来一起吃火锅。”   “行。”辛奈数了一下人头,下米煮饭。   小格帮着打下手,洗洗菜切切菜之类的。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看到外面黑成碳的圆球,楚逢月犹豫片刻,才试探喊道:“胖哥?”   “是我,楚小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胖驴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晃了晃手里的火锅底料。   足足两大袋,多半是他媳妇儿提前炒制的。   沉默寡言的瘦驴友摘下墨镜,略微颔首:“楚小姐。”   许久没见到他了,瘦驴友相貌肤色没怎么变。   对于这俩二货,楚逢月的评价就是——   一个心狠,一个手辣。   “进来吧。”她侧身让开,“自己从鞋柜里找鞋子。”   胖驴友轻车熟路,瘦驴友有些拘束,但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哎?楚小姐,这姑娘谁啊?”看到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的兰琳,他有些纳闷。   之前也没见过啊。   “南洋回来的风水师,”楚逢月从冰箱里拿出三瓶饮料,分别递给他们,随口道:“你不是想在老家建别墅吗?请她帮忙设计一下,肯定比那些洋不洋土不土的强。”   “嗯?那还真行。”胖驴友拧开瓶盖,下意识递把水给楚逢月,见她摆手才明白过来这是给自己的。   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他靠在沙发上,笑着说:“我这次啊就是打算回去收点旧东西,我自己家老房子估计还有不少呢。”   “而且近些年挖河道,还有不少什么铜钱瓷器碎片,当然这些都响应号召上交了嘛。”   “收古董?”兰琳也来了兴趣,“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古董拍卖价都很高呀。”   “还有旧物,什么老版钱币啊之类的,”胖驴友握着水瓶,笑呵呵道:“虽然我们有楚小姐帮忙,不过还是想自己做点事。”   他和瘦子要是想做点什么生意那可太简单了,楚逢月肯定会施以援手,再有秦家时家还有司徒家随便往下关照两句,坐在家里就有钱赚。   但自己到处跑惯了,而且现在古董这么值钱,他收来交给楚小姐通过她的渠道去卖,然后再分成——   赚的嘞!   胖驴友的经济头脑可以,瘦驴友是个辅助,专门给他打下手,两人配合起来也十分默契。   虽然是法制社会了,但两人去收古董肯定会去一些穷乡僻壤吧,这些地方必须带现金。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揣那么多钱,一个不小心就被偷了。   带个打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兰琳点头:“自己去赚,气运也会更强盛。”   像胖驴友这种有野心有魄力的人,迟早会混出名堂来,所以她由衷夸赞:“胖哥,你以后必成大器!”   看她和胖驴友聊得投机,楚逢月心里暗笑。   兰琳恐怕是没看过荒野求生的综艺,对于之前的微博热搜也不了解,不然肯定能认出这位“必成大器”大名鼎鼎的胖驴友。   都已经被境外盗猎份子开暗花追杀了,可不必成大器么。   局子里起码有一半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胖驴友笑起来老实敦厚,反而显得寡言少语的瘦驴友更有城府。   只有了解他们的人才知道,瘦驴友才是那个傻白甜。   吃完火锅,楚巫被灰仙拎去写作业,连走路的声音带着对世界的绝望和不满。   辛奈和小格和胖驴友聊天,问他们最近去哪了,办了什么事。   楚逢月给兰琳腾了个和她一个楼层的客房出来,告诉她卫生间有洗漱用品,又拿了几套新的衣服给她,自己回房准备睡觉了。   在白家太快乐,不过有一点,他们都不熬夜。   也可能是和白家的气场有关,反正楚逢月在白家那几天,基本上十点就犯困了。   洗漱完毕换了睡衣,楚逢月走到窗户前面,伸手拉窗帘。   拉到一半,看到站在别墅外面朝她招手的男人,她沉默片刻,有些无奈。   看了大概三分钟吧,见温珩还在那不走,楚逢月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司徒正太抠搜了。   但凡这个别墅大一点,就算温珩站在门口她也看不见,可以直接睡觉。   秋天夜凉,楚逢月披了件外套,脚步不紧不慢,往楼下走。   辛奈还在问胖驴友一些事,听到她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楚小姐,您要出去吗?我送你。”   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在外面走走,你们继续聊。”   楚逢月摆摆手,拉开客厅门。   见她来了,男人眼眸弯成皎月,带着笑意:“现在想见楚小姐的人很多。”   玄学部门的消息很灵通,和风水师们共享信息。   当天在白家发生的事,不出半个小时就层层上报传到他面前。   “敢来见我的不多。”楚逢月毫不客气道:“上一个是兰琳。”   “青田刘的后人,对这件事感兴趣是应该的。”温珩含笑点头。   “那温部长又是因为什么,大半夜来找我?”楚逢月拢了拢外套,借助别墅外面的户外灯,眯着眼睛打量他。   一段时间不见,男人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病殃殃的,风一吹就会倒。   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脸色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生气。   温珩笑了笑:“想和楚小姐谈个合作。”   他和楚逢月的见面次数已经超过三次,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在别人面前无往不利的手段,到了她这里完全失效。   楚逢月看了眼手机时间,示意他继续说。   “另外一个巫蛊一脉潜伏的太深,目前还没有露出马脚。”   只有赵鹤和周进有点端倪,但是还不太明显。   他们后面的人也挺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   “楚小姐目前在豪门圈的声望很高,我想麻烦你帮忙进行排查像周进那样的……”   “叮铃铃——”   手机自带铃声响起,楚逢月抬手示意他安静,接通电话:“喂。”   “……是我。”那边明显有些惊慌和哽咽,“大哥出事了。”   本来想挂断电话的女人听到这句话,眸光瞬间冷戾。   她对温珩说:“如果你现在还能踩动油门,开车送我去市人民医院,有人露头了。”   温珩反应过来,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等她坐稳后启动车子,朝市医院而去。   南晚枫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急救室。   根据南昭的说法,他和南晚枫刚参加完一个晚宴,在一个岔路口忽然朝路边的隔离带撞了过去。   “大哥没有喝酒。”楚逢月到急救室外面时,南昭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在哪里出的事?”她瞥了眼六神无主的南昭,找了个椅子坐下等。   看到急救室门上还没熄灭的灯,楚逢月心里也有点挺不是滋味。   虽然自己对南晚枫也没什么感情,可和南家人一对比,他起码是个正常人。   而且南晚枫经常给她买小礼物,看得出来都是他自己选的,也没有因此要求她回家吃饭或者别的。   楚逢月不太希望他出事。   “朝霞路。”南昭仔细回想,说道。   温珩轻声笑了,看向他时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锐芒。   “南先生,朝霞路没有分岔路口。”   南昭茫然抬头:“不可能!我明明……”   “他中了幻术。”楚逢月直接打断两人,对温珩说:“你派人去朝霞路看看,有没有气场波动。”   很快,温珩收到回复:“有。”   “那就没错了,南晚枫被盯上了,多半是因为我。”楚逢月已经猜到了是谁,除了赵竹音,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身后的巫蛊一脉这么久没动静,不可能突然跑出来对付一个普通人,更何况竹村诅咒破除,村长在满世界找他们,这群人也不敢露头。   除非蛊王和蛊母同时出现,他们才敢冒险一搏。   如果说以前想让赵竹音当诱饵引出背后的人,现在她已经等不及了。   就凭村长和玄学协会这么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不等南晚枫从急救室出来,她又匆匆起身往外走,无视擦肩而过的南家父母,对跟过来的男人说:“去周家。”   温珩想了一下:“你要找竹村村长?”   他那点动静,可以瞒过另外一个巫蛊支脉的人和周家人,逃不过玄学协会的眼睛。   玄学协会早就对村长重点关注,想要根据他的动态来找另外一个支脉的人。   可这位村长除了睡桥洞和潜入周家祠堂,目前没有半分动静。   “嗯,往那边走。”楚逢月指了个方向,她在沉思,到底该怎么吸引赵竹音出来。   她现在最缺什么?气运!   指尖在手机上摩挲,楚逢月想了想,还是给赵书青打了个电话。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赵书青刚从书房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滑动。   “楚小姐。”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   楚逢月有些不好意思:“赵警官,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你能来一趟周家吗?”她没有隐瞒:“可能会有点危险,不过伤害不到你。”   就算遇到麻烦,厌胜钱残存的香火愿力以及他本身的气场会保护他。   “好。”赵书青没有问为什么,“半小时后到。”   楚逢月松了口气,知道斗不过她,赵竹音现在就像只缩头乌龟,就比如上次在岭南,她让竹川来窃取气运,自己躲在远处遥控。   只有竹川那个傻子才会什么事都听她的。   如果不给出足够她冒险的诱惑,赵竹音是不会出来的,竹川刚被灭,她现在肯定很虚弱,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会跳进去。   剩下的就各凭本事了。   楚逢月猜的不错,赵竹音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她本以为南星每日承受蛊毒的痛苦,会来求她,给她送血。   可现在连南星的面都见不到,自己只能躲在青竹小筑荒废的地下室疗伤。   对于楚逢月的恨意也与日俱增。   到了周家外面,楚逢月下了车,走到围墙边上。   一只黑猫懒洋洋地趴在那儿,察觉到有人靠近,抬眸时,眼睛露出绿幽幽的光芒。   “村长呢?”楚逢月仰头看着它:“让他出来,就说蛊王找到了。”   原本无精打采的黑猫一听这话顿时没影了,过了十来分钟,灰头土脸的村长从围墙下面的狗洞钻了出来。   “楚小姐!”他看到熟人,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蛊王先不收吗?”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把蛊王拿回来,让他们主动来找你。”楚逢月看向他身后,挑眉:“怎么还有个小尾巴啊。”   村长下意识回头,随后纳闷道:“啥啊,没得嘛。”   温珩也看到了周进,他若有所思,随后莞尔。   总要留个报信的。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吉普,在路边停下。   这里还是周家的外围,距离周家老宅有些距离,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周家的保安发现了。   “楚小姐。”赵书青从车上下来,目光掠过村长以及旁边眉眼含笑的温珩。   “又要麻烦你一趟了。”楚逢月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地道,指着旁边的男人对他说:“这位是玄学部门的部长温珩,他们有事需要我们协助,到时候会给你颁发……呃,锦旗有吗?”   温珩却是笑了笑,在楚逢月惊讶的目光中,伸手道:“你好,赵警官,我们又见面了。”   赵书青对他也有印象,以前见过。   “你好。”   他回握,手腕上的红线若隐若现。   上次还是戴左手,怎么又换了右手?   楚逢月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她把村长塞进温珩的车,有点嫌弃那股十天半个月没洗澡的酸菜味,自己上了前面赵书青的车。   “去青竹小筑。”关上车门,她低着头系安全带。   赵书青启动车子,拐了个弯,语气平静道:“朝霞路那边发生了一起车祸。”   “嗯,是南晚枫。”楚逢月也没有隐瞒,“他中了幻术。”   “和以前在纪家别墅一样?”   “是。”楚逢月眉头紧皱又松开,她说:“这一次恐怕需要你以身犯险了。”   “没关系,”赵书青目视前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什么——   “事后温珩会给我一面锦旗。”   “……”   楚逢月是真的听不出来他是在反讽还是单纯的特警爱锦旗,也没有深究。   青竹小筑就在市中心的繁华区域,曾经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荒凉。   没人打理,院子里的花草疯长,几乎没处下脚。   楚逢月坐在车内,提醒赵书青:“里面是赵竹音,她会巫蛊之术,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   “她想要我的气运。”赵书青嗓音很淡漠,仿佛被觊觎的不是他。   “对,”楚逢月说,“她没得逞。”   赵书青侧眸看她,楚逢月下了车,站在车门口,把实话说给他听:“这次你不仅是来帮我,也是帮你们赵家。”   男人漆黑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她,在等下文。   “赵家的气运受损和赵鹤以及赵竹音有关,你们家祖坟是大富大贵的格局。”   “可赵家目前来说只有富,没有贵。”   楚逢月解释道:“赵鹤在赵家这么多年,应该帮助赵竹音窃取过几次气运,不过因为你们不认同她的身份,也没有更多的机会继续下手”   这也是赵竹音之前要接近赵书青的原因,他的气运以及赵家祖坟的气运。   赵竹音靠蛊王续命,自然要供养蛊王,气运和精血就是它最好的补品。   不用多说,赵书青也明白过来。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自认识她以来,有什么事不让人惊讶?   从不信玄学只信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到世上确实有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东西,这个过程只花了一两个月。   “我知道了。”男人下车,关上车门,往青竹小筑走去。   黑猫已经按耐不住了,它灵巧地跳上树枝,又从树梢爬上屋檐。   村长面露喜色:“真的在这里!”   楚逢月缺神色凝重:“赵竹音恐怕已经察觉到了,蛊王和蛊母是互相感应的。”   想到这一点,村长也担心起来:“竹音她有两族的血脉,还有蛊王的加持,赵先生……”   “再看看。”楚逢月制止他上前的动作,偏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温珩。   他单手背在身后,胳膊上的血痕越来越明显,凝成一条像经络一样的血线。   指尖泛白,因为剧烈的疼痛不停颤抖。   可男人脸色依旧如常,带着温润笑意:“楚小姐要准备动手了吗?”   “再等等。”楚逢月随意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温珩应该察觉到自己在试探他了。   如果中了蛊,靠近蛊王是会有强烈反应的,蛊母则温和一点。   她在验证,自己上次在加油站看到的到底是不是血线。   村长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满心眼都是他的蛊王和蛊母。   对,那只黑猫就是蛊母,它的本体是什么楚逢月看不出来,但它是被村长幻形成猫的样子。   这也是那一支脉,多次潜入村庄也没有找到蛊母的原因,谁能想到村长竟然会这样做,直接把蛊王明目张胆的带在身边。   村长现在既有即将找回蛊王的期待和激动,又怕出了什么意外鸡飞蛋打,自己的蛊母也没了。   赵书青脚步声有序,对于青竹小筑他不熟悉,也不陌生。   之前带楚逢月来过。   想到赵竹音可能躲在暗处,他手臂的肌肉不自觉绷紧蓄力,处在警备状态。   就在这时,一阵琴音从赵竹音以前经常抚琴的琴室传来。   男人停住脚步,视线落在那唯一开灯的房间里。   隔着轻纱,可以看到她如枯槁干瘦的手,正在勾弄琴弦。   “好久不见,书青。”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细腻,和往日没有区别。   赵书青站在原地,并没有答话。   他和赵竹音的交集并不多,以前赵鹤把她带回来时也只见过几次,后来赵鹤提出那个荒唐的想法,赵父直接否决。   也是因为这样,赵竹音被禁止去老宅。   对于这位所谓的堂姐,他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楚小姐也来了吧?怎么不出来见见我。”赵竹音自问自答道:“可能是因为不敢见我吧,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屡次和我作对。”   “先是破了司徒家的孤金局伤了田川真人,又利用洛观骗我,施展鬼门十三针,他因此成了阴蛊,要靠吞噬我的运气存活。”   “楚小姐,你说这些旧账,我们该怎么算呢?”琴声从激烈到平落,最后停歇。   琴弦应声而断,一股黑色的气场直扑赵书青面门而来。   楚逢月大步跨进院子,指尖一道明黄符纸甩出,黑色气场像是遇到了克星,顿时消弭无踪。   她冷嗤:“赵竹音,有这功夫来质问我,不如先和你的债主算算蛊王的账!” 第129章 除了喇叭不响,其余哪里都响   赵竹音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竹音!把蛊王交出来!”村长一声厉喝,黑猫快如闪电,朝琴房扑过去。   女人想要逃,可周围强大的气场将她禁锢,动弹不得。   因为蛊母引发蛊王躁动,赵竹音蛊毒发作,从手臂到脖颈,红色的血线蜿蜒向上,她面露狰狞。   养蛊的人本来就要承受蛊毒的反噬,只有吞噬别人的精血才能平息。   平时还要用气运来喂养蛊王。   “痴心妄想!蛊王本来就是我的!”赵竹音不复往日的温柔似水,她使用巫力催动幻术,四周又弥漫黑色雾气。   而暗处的温珩也极为痛苦,原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色更是难看,手腕上的血痕鲜艳欲滴。   没有人注意到他,男人也在极力忍耐。   “冥顽不灵!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再带回去。”村长冷哼一声,嘴里开始念咒。   跟他比巫术?再回娘肚子里练个十年八载吧!   他们这一脉从来没想过用来害人,幻形是以前为了躲避另一支脉的追杀,而其它咒术大多是为了诛邪。   同样的传承,在另外一个支脉手里就变成了害人手段,这也让村长怒不可遏。   楚逢月反而成了旁观者,她拉着赵书青退到一边,将战场留给村长。   这是他们内部的事,可以内部解决。   至于温珩的用处,就是在村长废了赵竹音的巫蛊之术取出蛊王后,把她关押进特殊监狱。   赵竹音逐渐显露颓势,因为没有精血来源,再加上竹川带来的消耗,她身体非常虚弱,缠绕在她身边的黑色也逐渐消失,露出瘦弱的身躯。   再也撑不住,她瘫软在地。   村长看准时机,在她腕上一划——   女人脖颈的血线下面有东西在蠕动,黑猫不停叫唤,蛊王兴奋起来,游离到她手臂。   就在村长面露喜色时,一道罡风席卷过来,想要趁机抢走蛊王和蛊母。   楚逢月随手甩过去一张离火符,黑影被灼伤,骤然后退。   “又是你!”黑衣人全身包裹在宽大的法袍中,从头到尾没有露出半点相貌特征。   喑哑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看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比赵竹音还瘦弱。   他的法袍背后有显眼的蛟图腾,村长一眼认出,怒道:“你们这一脉还真是不知羞耻!”   看上了什么只想去抢夺,永远躲在阴沟里。   还好他出手快,把蛊王和蛊母全部收了回来。   黑衣人冷笑,但也没做出任何争辩,意味不明道——   “风水师和巫师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免得到最后毁了这身道行。”   “那个蠢货——”黑衣人看向院子外面,“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黑衣人一挥手,赵鹤被一团黑影携裹进院子,摔在地上。   在他想要脱身离去的时候,蓬头垢面的村长抬手,虚空一抓,咬牙切齿道:“装什么逼!你们那一脉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楚小姐,别信他,诈你的!”   目光落在摔到赵鹤旁边的黑衣人身上,楚逢月大步走到他旁边,弯腰扯下他脸上的黑布和帽子。   “绿帽哥?”她稍微讶异,眼底带着几分玩味。   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周进刚才抢夺不成,又怕逃不掉,所以装高手吓唬她。   村长抓了抓已经结块的头发,过来一看,无语道:“是这个小家伙啊。”   他就是因为跟着周进才躲到周家祠堂,本来以为是个什么厉害的,原来就是个只会吓唬人的草包。   感觉这么多天的时间白白浪费了,不过祠堂里的贡品味道还不错。   周进脸上带着屈辱,别过头避开他们讥诮的目光。   赵竹音已经奄奄一息,赵鹤嘴里被塞了东西,双手早就被绑上。   稍微一想,楚逢月就明白了过来。   赵鹤和周进没有谈拢,周进把他当成炮灰了。   为什么巫蛊一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反而是他们在这跳?她有点想不明白。   本来是想用赵竹音把巫蛊一脉的人引出来,现在就两个虾兵蟹将,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   “蛊王和蛊母在我手里,他们会主动找过来的。”大概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村长劝慰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我吃个饭。”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吃过正经饭菜,就是用水果糕点垫垫肚子,脸都小了一圈。   楚逢月有些无语,你自己这么抠怪谁?出门不带钱全靠人家施舍是吧。   “温部长。”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叫几个人来把他们拉走吧。”   赵竹音肯定是别想出来了,就她这身体,精气已经被蛊毒蚕食,还能活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她本来早就该死了,全靠蛊王吊着命,这也算违背天道。   至于赵鹤和周进,他们会被特殊部门带回去审问,能从嘴里撬出来多少就要看温珩的本事。   正好这时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大哥已经脱离危险,你要来看他吗?】   楚逢月没回,直接把手机揣回兜里。   见男人许久没说话,她刚要继续问,就见单薄的身影直直往旁边倒。   赵书青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捞起。   “他晕过去了。”   楚逢月上前一步,看到昏迷不醒的温珩,拉开他的衣袖。   男人手腕上的血痕从艳丽变成暗红,躺在地上的赵竹音虚弱笑道:“他没救了。”   “村长。”楚逢月侧头看向旁边的邋遢人。   “这……他中过蛊?”村长惊疑不定,拉过温珩的胳膊,指甲在他腕间划了一道。   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嗅到味的蛊王在小罐子里横冲直撞。   村长把它放了出来,黑色的蛊虫顺着伤口,舔舐着鲜血往上爬。   很快,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下蠕动。   过了两分钟,温珩醒了过来,对上女人探究的眼神,他无奈笑道:“吓到你们了吗。”   赵书青适时松手。   温珩对他道了声谢。   “那倒是没有,”楚逢月瞥了眼地上那三人,慢条斯理道:“就是不太清楚,温部长怎么会和巫蛊一族扯上关系。”   原先是有怀疑过,他和赵鹤赵竹音同族,不过温珩的手上并没有家族图腾。   所以她不太理解,一个玄学部门的部长,怎么会身中蛊毒。   温珩沉默许久,村长直接问:“你是不是被下蛊了?”   “……是。”温珩指尖按了按眉心,苦笑道:“如果你们想知道,我不会隐瞒。”   他先打了个电话让人把三人带走,同时吩咐下去尽快审讯赵竹音,问出她身后人的下落。   楚逢月在附近找了个大排档,现在是吃宵夜的时候,将近十二点了,许久没吃过热乎东西的村长狼吞虎咽。   老板本来看到他这身装扮有些嫌弃,但是见他们点的东西不少,还是劝自己忍一忍,别跟钱过不去。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村长左右手都抓着烤串,一边一口,含糊不清问。   “在我刚进入玄学部门的时候,立功心切,为了站住脚专门挑选难度大的卷宗。”温珩握着茶杯,垂眸轻笑道:“当时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异于常人,所以肆意妄为。”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能一举在玄学部门留名,导致中了圈套。   “那一支脉的人蒙住我的眼睛,不知道把我关在哪里,用我来炼蛊。”   “过了半个月,我逃出来了。”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看他身上的蛊毒就知道受过多少罪。   后来他身体垮了,但是也沉淀了下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在玄学部门立威站住脚跟,慢慢爬到了部长的位置。   这个年纪当部长,要付出多少辛苦可想而知,玄学部门有自己的任务榜,温珩的名字现在还在榜首。   第二与他遥遥相望。   “逃出来的时候没看路线?有没有记忆点?比如说在哪个方向,有什么建筑或者农作物?”村长追问道。   可以肯定温珩被关的地方就是那一个支脉的老巢,村长做梦都想捅了那里。   温珩摇头:“我后来再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路了。”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幻术。”   楚逢月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她点头:“肯定是那一脉的人用了幻术,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景象。”   “那还怎么找?”村长把吃完了的一大把竹签全部放在桌上,苦恼道:“难道真要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吗?”   这样一来就很被动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面貌出现。   温珩也只是无奈摇头。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那些人的下落,可他们却像凭空消失一般,不露踪迹。   好不容易等来了赵竹音和赵鹤冒出来,可那些人还是没有动静,像是突然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抱歉,我要回总部处理一些事情。”赵竹音现在的状态熬不了多久,他要亲自审问才放心。   见他起身,楚逢月问:“你今晚来找我不单纯是想让我帮你调查像周进那样,被掉包混进豪门世家的人吧?”   被她看穿了,温珩也没有心虚之意,温润的眸子坦然和她对视:“原本是想请楚小姐救我一命。”   得知缘由后跟了过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引出赵竹音背后的人。   所以他一直没有出手。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楚逢月很欣赏他的坦诚,不过还是摇头道:“你和白老爷子的情况不同,村长都没办法,我也无能为力。”   村长灌了两口水,压压嗓子眼的东西:“蛊毒只有下蛊之人的心头血才能解,他们之前还派了人混进村子打探消息,现在却突然没了动静——”   “我估摸着是族内出大事了。”   不管如何,温珩还是感谢村长刚才施以援手。   男人并没有觊觎蛊王的意思,目光落在朝赵书青手腕的红线上,他略微颔首致意,走出排档。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村长倒是改观:“这个病殃殃的部长心思还算挺正。”   知道蛊王能减轻他的症状,也没有以权压人。   “毕竟是国家玄学部门的人,虽然心思重了点,这种强取豪夺不要脸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楚逢月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把温珩往坏的那一面猜。   哪怕是觉得和巫蛊一脉有些关系,也在想是不是和戌城那位赵先生一样,是脱离族籍的。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吃完宵夜,楚逢月问村长:“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睡桥洞?周家祠堂恐怕进不了了。”   周进被带走的消息应该也传了回去,周家现在多半还处在懵懂中,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   “阿进怎么会被玄学部门带走?”周宇的父亲想不通,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是没用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犯事。   而且他就算是记恨张小姐给他戴绿帽子,所以出去找乐子,也该是警察那边抓啊!   周父左思右想想不通,最后拨了个电话到玄学部门——   “程会长,我是周衷,我弟弟……”   不等他说完,程方语气和缓道:“这次是楚小姐和玄学部门一起抓的人,我无权过问。”   “可……”   “周先生,周进不是周家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向玄学部门申请获取他的DNA信息。”   挂断电话,周衷还是茫然无措。   “怎么了?”波浪女士凑过来,“他们不肯放人?”   周衷嘴角动了动,笑比哭还难看。   “父亲,可能被戴了绿帽子。”   “?”波浪女士下意识道:“这不可能吧……”   可想到南家和赵家的事,她又不确定了。   这回周家人是都被惊动了,老爷子气得胸口痛,这些儿子都围过去嘘寒问暖。   赵书青开车送村长和楚逢月回去,女人坐在副驾驶打瞌睡,村长在后座撸猫。   不管怎么样,他的宝贝蛊王回来了,村子可以暂时安稳下来,老祖宗们睡的坛子也不会在大半夜瞎动弹了。   蛊母也十分温顺,以往还容易炸毛,现在想怎么摸怎么摸。   如果那一支脉能自己灭亡就好了。   想到这,村长突然问:“不对啊,楚小姐,如果这些豪门家族里混了那一脉的人,那被换走的孩子哪去了?”   楚逢月睁开眼,秀眉微蹙,她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来。   “可能是被当成族人,养在族内。”在开车的赵书青却忽然开口,嗓音沉稳:“不然他们没有办法应对每隔几年验的血缘。”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那批被换走的孩子被养在巫蛊一脉的族内,他们的后代代替这些孩子们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并且在这些孩子长大后,会支持他们争夺掌家权。   虽然其中有扶不上墙的烂泥,但终究会有一些出类拔萃的,遂他们心愿。   村长许久没说出话来,过来好半天,才瞠目结舌道:“这……这也太……不怕遭天谴吗?”   这就相当于换运了啊!   哪怕他和那一脉具有相同的能力,也从来没想过做这么缺德的事。   赵书青瞥了眼陷入沉思的楚逢月,他是根据她的身世推测出来的。   至于真相是不是这样,不得而知。   到了南湾别墅,等村长先下了车,楚逢月许久没有起身。   赵书青也不催,安静地等她动作。   过了半晌,女人看向他漆黑的眸子——   “你说有没有可能,温珩就是当初被换走的孩子之一,他逃出来了。”   ……   这一晚楚逢月睡得并不安稳,她很少像现在这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巫蛊一脉的事,本以为赵竹音不会这么容易就垮,她背后还会有人出来。   那一脉的人为什么没动静?温珩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对于温珩的好坏,她可以确定,这个人没问题。   但以他的性格,说的那些不一定全部是实话,很可能是半真半假。   真假掺半听起来才可信。   这么年轻就当上部长,肯定是个攻于心计的老狐狸,哪会这么轻易就吐露心思。   第二天,她顶着熊猫眼下楼,睡眼惺忪的楚巫被村长塞了杯牛奶——   “营养着嘞,多喝点,长身体。”   看到长手长脚的男孩,再回想以前可可爱爱到处飘的小乌云,楚逢月心头的气更不顺了。   胖驴友做了烙饼,他端上桌,又拿了碗酱料过来。   “楚小姐,我们今天要动身回去,您要一起吗?”   接过他卷好的饼,楚逢月咬了一口,嘎吱脆。   “一起吧。”见男孩往自己这边瞄,她说:“我会随时和灰老师保持联络。”   楚巫蔫头耷脑:“知道啦。”   赵鹤和周进一起被抓的消息从周家嘴里传了出去,之前这些家族就在做DNA鉴定了,不还是没查出周进这条漏网之鱼?   现在这些豪门世家长了个心眼,开始搞偷袭。   会趁家里的人不注意,让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将头发丝或者烟蒂拿出来,偷偷送去检测。   如果说放在以前还会有人笑话南家帮仇家养女儿,赵家当了冤大头,赵老爷子喜当爹。   可如今他们自顾不暇,谁也不知道自家有没有别人的种,也没有心思再去笑话人家。   这也是玄学部门想看到的事,检测DNA的次数越多,那群人总要冒头,不然怎么传递偷换检测样本。   楚逢月已经没有管这些事了,她提了个果篮去看南晚枫,医生说他修养半个月就能下床。   “你就不能暂时放下工作吗?”见他还在听助理汇报工作,女人有些无语。   南晚枫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退出去的时候还顺势把病房的门带关。   “我没事。”南晚枫笑着看她:“阿昭和我说了,我出事的那晚,你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正好路过,过来看看。”楚逢月坐在旁边削苹果,随便找了借口。   南晚枫当然不信,他知道妹妹心里是有自己这个哥哥的,哪怕她平时不说。   “南星又和你爸妈勾搭在一起了?”刚才在楼梯转角处,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看来嫁给张旭这段日子她过得也并不怎么如意。   关于她对爸妈的称呼,南晚枫并不介意。   咬了口妹妹用水果刀刀尖戳着递过来的苹果,沁甜爽脆。   他说:“不知道南星怎么做到的,现在张旭对她言听计从,她拿张家的资源来修复和爸妈的关系。”   南章和柳瑜最看重的是利益以及你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而不是亲情。   见南星又倒戈,重新站在他们这边来对付纪凯云,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楚逢月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就南星这点不入流的手段,怎么可能做到让对她恨之入骨的张旭乖乖听话。   见南晚枫有些疲惫,她放下水果刀,把剩下的苹果吃了。   “下次我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南晚枫目送她走到门口,忽然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楚逢月略微挑眉,微顿的脚步抬起,继续往外走。   外面走廊,南星委屈道:“阿昭,我和你是姐弟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漠。”   她真的想不通,南昭的态度转变为什么会这么大。   “你是纪凯云的女儿,是纪河的姐姐。”南昭忘不了梦里她绝情的样子,厌恶道:“不知道你和爸妈说了什么让他们松口,不过你也别太得意。”   “以爸对纪凯云恨入骨髓的程度,作为他的女儿,你不可能再回南家!”   南星不敢置信看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腕,悲痛欲绝道:“阿昭,你还记得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南昭扯了下嘴角,刚要说话,余光瞥见她身后双手环胸看好戏的女人,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南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到倚在墙边的楚逢月,眼底涌现滔天恨意。   如果不是楚逢月,她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更不会去找赵竹音。   自己成了这幅模样,全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楚逢月本来还想反唇相讥几句,看到她灰白的脸色,最终作罢。   南星活不了几天了,因为赵竹音的精气神耗尽,已经撑不住了。   作为她的蛊主,赵竹音的生死决定她的死活。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是稍微收敛些吧。   目不斜视从两人旁边走过,楚逢月给胖驴友打了个电话——   “在市人民医院门口,你们东西买齐全没有?”   本来是打算坐高铁或者飞机去胖驴友老家的,但是他说自己没有交通工具不方便,想买个车。   楚逢月让他去车库选一辆,人家非不要。   说太扎眼容易被人盯上,会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道道他滚瓜烂熟,楚逢月自然是听他的。   兰琳对于昨晚的事毫不知情,楚逢月也没想把她牵扯进来,见她一脸兴奋从面包车里探出头朝自己招手,忍不住笑了一下。   “楚小姐,上车!”胖驴友勾下鼻梁上的墨镜,“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淘到的二手车,除了喇叭不响,其余哪里都响。”   楚逢月本来以为他是夸张了,等自己坐上去的时候,她沉默了。   过了片刻,她斟酌道:“胖哥,你开这个车回老家,真的不会没面子吗?”   难为他不知道从哪淘到这么一辆老古董,她都认不出这是个什么牌子的车。   副驾驶的瘦驴友说:“金杯。”   楚逢月想了半天,才从众大汽车品牌里扒拉出这个老牌子。   以前不少人开这个车做生意发家致富,现在很少看到了。   兰琳的普通话还是不太标准,带着一点南洋口音,她叹气道:“这辆车的年龄可能比我还大。”   还好现在不是夏天,不然能闷出一身汗,空调都是坏的。   “不会,我老家那疙瘩穷得很,现在不知道通路了没有。”胖驴友有些尴尬,他对老家的记忆还是幼时。   很多年前他爸妈就去国营厂当工人了,后来下岗就做点小生意,再后来家里就出事了。   因为急用钱,他也就做了点不该做的事,还好现在改邪归正了。   老婆孩子如今都在城里,自己也得有二十多年没回去过了。   胖驴友今年三十二,瘦驴友和他同年的。   瘦驴友老家跟他南辕北辙,两人能认识也全靠臭味相投。   楚逢月点点头,“胖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那必须的,到时候建新房子还得麻烦您帮我选个好地方。”胖驴友嘿嘿笑道,他打着方向盘驶上高速,车身哐当响。   见他还敢跑到一百,兰琳小心翼翼道:“要不再低一点吧,我有点害怕。”   “行,多少?”这里限一百二,如果不是面包车限制了他的技术,他能直接飞起来。   “三十。”兰琳不好意思道。   “……”胖驴友没搭理她,不过还是象征性地降到九十码。   楚逢月在刷朋友圈,她微信除了赵书青肖晃时诩南晚枫韩宝宝这些人,剩下的都是玄学圈的。   有一位道长发了张背着桃木剑跋山涉水的照片,配文:   今日问道仙霞山。   洛观在下面留言:【快来,想看你被打的落花流水(斜眼笑)】   继续往下翻才知道,这是道门自己举行的交流切磋会,洛观前两日已经跟着青玄道长跑到别的省去了。   而白垣不知道是失恋了还是怎么,发了个卜算的图片——   卦卦皆无你……   白玉:【哟,我们卦师一脉还出了个情种啊?叔叔看好你~】   洛观:【你这样的要是能有女朋友我倒立吃屎!】   白垣:【这位道长,请不要在我这骗吃骗喝,谢谢(微笑)】   洛观:【信不信我一剑戳死你!】   楚逢月会心一笑,私发消息询问白垣,关于七盏莲花灯的事。   【您放心,我们家的长辈轮流看守,现在大厅已经成了禁地了。】   楚逢月又问了白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得知一切都不错,这才彻底放下心。   期间胖驴友在高速服务区停了一阵,他和瘦驴友拿了几桶泡面和四根烤肠上车,吐槽道:“八块钱一根的肠!平时外面摊上卖一块五。”   “服务区房租贵吧,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生意,全靠节假日的人流量。”楚逢月接过烤肠,随口回道。   想到村长如果在,他估计宁愿饿着也舍不得买。   虽然节目组给了他六十多万,不过大部分都拿来建学校搞村里的水电了,还有小部分分给了村民们。   他们都是一个宗族的人,同一个祖先下来的,互相之间都很信任,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村里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卖中草药,现在有司徒正直接收购还好一点,不用到处去找药房,而且以后还能加大种植面积。   蛊王也找回来了,村长现在可以安心做他想做的事了。   吃完泡面又继续启程,陵城是处于南北中间,距离胖驴友老家有一千二百多公里。   胖瘦驴友时不时换个班,有时候楚逢月也会开一阵,只有兰琳睡了吃吃了睡,一路摇到终点。   他们是上午出发的,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还是刚驶入县道。   越往前走路越窄,到最后只剩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   楚逢月相信了这个村子至今不太富裕的说法,一般有点钱早就修路了,而且这里太偏僻,都是那种盘山路,根本不好修。   山路外侧就是悬崖峭壁,让她想起肖晃那个赛车基地,不过他那山上是修了赛道的。   胖驴友聚精会神,开得很慢。   旁边没有护栏遮挡,而且晚上山里雾气重,他也怕出事。   一路小心翼翼开着,终于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到达村口。   “都快天亮了……”胖驴友嘟囔一句,凭着记忆继续往里开。   他是十一二岁跟父母去城里的,所以现在还有些印象,   “这边以前是个小学——我们那个老师原来是下乡的知青,后来就留在这结婚生子了。”   “那儿是村长的家,也不知道现在换了人选没。”   胖驴友一点都没有觉得疲倦,反而精神满满:“这两边以前栽了四五颗大槐树,我们春天就会来勾槐花吃。”   楚逢月瞥了眼他说的槐树位置,稍微扬眉。   兰琳也醒了,她揉着眼睛,下意识往外看:“胖哥,到了吗?”   “马上了。”胖驴友有些激动,前面就是他家门口,还放了个长条的石墩,自己小时候经常坐在上面玩。   天边逐渐放亮,有一丝光芒破开云层,映照下来。   找了个地方停车,胖驴友打开后备箱把带的床单被褥之类的都提了下来,对旁边的楚逢月说:“楚小姐,您先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带您去后山最高处看看风水。”   楚逢月点头,她接过胖驴友手里的东西,几个人分别拿了一点,跟着他往老房子走。   “这么久了收拾收拾应该还能住人吧?实在不行去我二大爷家……”胖驴友说着说着,话音弱了下来。   楚逢月打着哈欠问:“怎么了胖哥?”   胖驴友许久没说话,还是兰琳惊讶道:“你家建了新房子呀?虽然样式有些老,不过也不用拆了重建呀,改一下里面的格式就行。”   “不过旁边这间延伸出来的屋子要拆掉,这个在风水上不太好,会影响主人家的健康……”   “这不是我家建的房子!”胖驴友打断她,又惊又怒:“我爸妈十多年前就故去了,我和老婆孩子一直没有回来过!”   眼前这栋房子最多就两三年。   瘦驴友摘下口罩:“你家被别人占了。”   “我操他妈!”胖驴友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扔下手里的东西,直接冲上去拍门——   “哪个狗日的住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现在才刚过五点,村里的鸡才开始打鸣,听到有人拍门,楼上住的夫妇骂骂咧咧穿上鞋子,下来开门——   “来了来了,谁啊大早上的在这叫唤……”   打开门,借着晨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夫妻中的男人哑火了。   他仔细打量,不确定问:“二堂弟?”   胖驴友没认出来他是哪根葱,冷笑道:“别跟我瞎攀亲戚,这房子谁让你占的?信不信我去村上告你!”   一看就知道,原先的房子已经被人推了,在之前的地基上又建了新房。   兰琳的瞌睡已经被他的大嗓门吼没了,干脆放眼打量起眼前的房子来。   可越看越觉得奇怪,她瞄了眼楚逢月,小声道:“楚师傅,这块地并不是什么风水福祉,怎么会有点惦记这里?”   楚逢月也摇头:“别说风水福祉了,这里根本不适合建宅。”   而胖驴友还在和男人掰扯,最后还是他二大爷来了才搞清楚——   “胖墩啊,你爸以前出去的时候跟我说,房子交给我照料,这老房子前几年就要垮了,如果不重建就会被村上收回去。”   二大爷披着外套,被早上的冷风吹得一哆嗦,搓着手:“都是自家人,我还能哄你不成?进来说进来说。”   他是真没想到这胖墩还会回来,给孙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泡几杯热茶。   胖驴友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但还是招呼楚逢月她们先进去坐。   现在这个季节外面更深露重的,容易感冒。   楚逢月拎着东西跨进大门,脚步落下后停滞片刻,又继续若无其事往里走。 第130章 肥羊,宰我!   胖驴友的堂哥从厨房里端来两杯热茶,又折返回去再拿一次。   堂嫂惊疑不定看着眼前几个人,心里带着疑问。   怎么回事啊这?咋开口闭口就说房子是他家的?   堂哥朝她摇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二大爷招呼几人坐下,仔细打量胖驴友,感慨道:“胖墩儿啊,你爸带你去城里的时候你才十一二岁吧?初中都没读完。模样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虎头虎脑的。”   听他拉关系套近乎,胖驴友皮笑肉不笑:“二大爷,我是不想让邻居看笑话才关起门来跟你说话,这房子是太爷爷分给我家的,土地证写着呢,谁允许你们把我家的老房子推了盖新的?”   “你们家搬去城里二十多年了,一直没信儿,我也写过信去问你爸,可他一直没回我。”二大爷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叹气道:“现在的政策你们不知道嘞,你们家的户口迁去城里了,老房子如果塌了村上就要回收。”   “你爸去城里之前跟我说过,这房子交给我照看,我瞅着你们可能是在城里扎根了,这房子也不稀得要,倒了怪可惜的。”   “我那老房子给你大堂哥了,你二堂哥前几年娶媳妇儿没地建房子,所以……”二大爷抠着手指甲,拘谨道:“我本来想给你去个信儿,可你爸妈的丧事你都没回来办。”   “那也不能一句招呼都不打就占了我家的地!”胖驴友怒目道:“你这已经是明抢了!”   他爸妈去世后直接埋在城里公墓,也没有回来办过事,算起来是有二十多年没回来过。   眼前这二大爷看着看着,就把房子看成自己的了,想着他们反正不会回来了。   说去信……骗谁呢!   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接到过一封信,以前他爸妈在的时候也没接过老家的来信。   “乔豹!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二堂哥不乐意了,“我们家给你家看了这多年的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真是白眼狼!”   “是,现在房子都被你家看没了。”胖驴友被他的无耻气笑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房子要么你自己推了,要么我喊挖机来,选一个吧。”   他可不是随便吓唬两句就会夹着尾巴走人的,不然也不能在盗猎公司干了这么多年,要真是吃素的,现在蹲局子的就不是他老大,而是他自己了。   二大爷搓着脸,一直唉声叹气:“胖墩儿,你这是干啥啊!这不是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吗。”   “你们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胖驴友冷笑,摸出手机:“正好天亮了,从镇上叫个挖机过来也用不了多久。”   二大爷和孙子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堂哥狠下心来,咬牙切齿道:“你不就是回来要钱的吗?我给你八千就当买地了!”   胖驴友是真的气笑了,这是当打发叫花子呢?   楚逢月一直没说话,捧着茶杯暖手,坐在一边看他和堂哥吵架。   兰琳悄悄凑近,小声道:“楚师傅,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宅子不对劲啊?”   从进门的时候她就感觉气场紊乱,而且落脚的时候隐隐有一股排斥感。   虽然她破不了孤金局,可那种在风水上也属于疑难杂症了,就算是大风水师都无能为力。   这种普通住宅还是难不倒她,相宅堪舆也属于看家本领了。   即便如此,还是要和楚逢月确定一下,免得丢脸。   “是不太对。”楚逢月点头,“脚下不像是实地,可能是池塘填起来的。”   像是池塘这种地方不般都不建议建房子,除了需要清除污泥,夯实土块也要一大笔钱,而且池塘有它本身的磁场,忽然建成宅子不仅导致财运衰败,还会影响健康运。   像眼前这位堂哥,看着身子骨就不太好,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可二大爷也就是背心外面披个外套,他却裹得厚厚实实。   “行,既然谈不拢,那就去村长那里说理!”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一个姓,多少沾点亲带点故,他就不信了,自己的地还拿不回来。   实在不行就要使点非常手段了。   堂哥毫不在意:“随便你找到哪里去,愿意给你八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你不要,现在一分都没有了!”   胖驴友鼻子差点气歪,要不是楚逢月拦着,多半都动手打人了。   他臭着一张脸往外走,眼角那道疤因为气极了充血,看起来有些可怖。   楚逢月放下茶杯,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瘦驴友问:“就这样不管了?”   “怎么可能!”胖驴友从包里翻出一个月饼盒子,找出土地证,“村里这些老东西又不是都死绝了,那块地是我家的,别人想贪了去,不可能!”   他回来除了收旧东西,就是想在家建个房子,到时候看能不能把爸妈迁回来,落叶归根。   现在城里头住着也不是那么舒服了,乡下一套种种菜散散心,城里一套学区房,这日子才舒坦。   手里头也有些积蓄,建个小别墅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装修的好一点,等他老了就带着老婆回来养老。   “胖哥,其实那块地不要也行,他们不是想占着吗?那就让他们占。”兰琳斟酌片刻,劝道:“那块地是真的不行,你家开始走运是从老房子被推才开始的吧?”   按照二大爷说的时间,老房子应该是三年前被推倒重建的。   “兰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胖驴友把土地证给瘦驴友看,不解问道。   “就是那块地不行,住在那更不行。”楚逢月直接了当,“稍微懂点风水常识的人都不会选在那。”   胖驴友家那个时候是没办法,地都是村上分的,他太爷爷又分给三个儿子。   他除了有个二大爷,还有个大爷,现在也是七老八十了。   老大肯定是选好的,老二其次,他爷爷分到的必然就是最差的。   可那个时候有个地方给你住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屁都没有!   如果说胖驴友对兰琳的实力存疑,那么对楚逢月的话就是深信不疑了。   这都是以前血泪教训换来的。   他仔细回想,“我爸妈以前在城里当工人好像是一直不怎么顺利,经常被通报批评,后来没做两年就下岗了。”   家里做个小生意也是入不敷出,还好家里就他一个独子,随便吃两口也能活。   三年前……   瘦驴友在旁边说:“三年前你加入盗猎公司,当时骑的还是共享单车。”   “……”胖驴友挠挠头,侧身对兰琳说:“还真是这样,我之前不管做什么工作都不顺利,反倒是进了公司一个月还能有几千块钱。”   “老房子推了,换了主人,原先的气场影响不到你。”兰琳解释道。   楚逢月双手环胸倚着车门,见胖驴友在鼓捣空调暖气,淡声道:“其实你没必要在这里建房子,整个村子的气运加起来还没一个巴掌大。”   “啊?”胖驴友停下动作,虽然很多年没回来,但谁不希望家乡好啊,他结结巴巴道:“不能吧楚小姐,我们这里山清水秀……”   “你看外面的道路就知道。”楚逢月直接打断他,“路本来就有接气引气的作用,你们这就相当于接收不了山脉河流的气场,靠得就是村子自身的气运。”   可人这么多,气运这个东西总会消失殆尽的。   村子里其实没什么年轻人了,太穷,都出去打工谋发展,留下老弱在家守着房子。   至于堂哥堂嫂,多半是身体原因在家啃老。   村子基本上是空了。   胖驴友许久没说话,看兰琳一直点头认同就知道,楚小姐说的都是真话。   叹了口气,他说:“那就算了吧,我在村里转一圈看能不能收到什么旧物,然后换个地方。”   建房子的事也不是很着急,只要有钱哪里都能建,不过老房子的事,他没想就这么便宜二大爷家。   这里是比较偏僻的村子,附近也没有可以吃早餐的地方,胖驴友把他们带到原先的老村长家,蹭了个早饭。   看到曾经的小胖墩回来了,村长老脸都笑出花:“还是这么皮实啊墩儿,在哪工作呢?”   “……古董店当学徒,老板给了任务让我们到处看看有没有老物件收,正好顺路回来看看。”胖驴友喝了一碗粥,又盛了一大碗,他说:“村长爷爷,我家那房子怎么突然就被占了?这事没跟您说吗?”   他记得以前建房子都是需要经过村里同意的,村长知道这房子是他家的,不可能会签字啊。   村长抽着旱烟,半天没吭声。   村长媳妇儿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饼子过来,“胖墩儿,这事可不能怪你爷,你二大爷真不是个人!”   她骂骂咧咧道:“看着老实巴交的,实际上心眼深着咧,你家那老房子可不是在你爷手里没的。”   “早在五年前村长就换了人,现在是你大爷的二儿子在当。”   要她说啊,这就是胖墩儿他大爷和二大爷联手占了他家的房子,二大爷肯定是给大爷塞了点好处的。   胖驴友这回是彻底把事情弄清楚了,他喝完碗里的粥,留下两百块钱——   “回来的匆忙也没有买点东西就上门来了,这点钱您二老留着自己买点补品。我还有点事要和我两位大爷掰扯,有空再来看您二位。”   “这怎么好……”   村长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被他老妻制止了,笑眯眯收了钱:“胖墩儿,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爸和你爷爷都是出了名的厚道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胖驴友点点头,瞥了眼瘦驴友,几人一起往外走。   楚逢月一直没怎么说话,她在观察四周,也在看每个房子的格局和气场。   日出东方,这个时间点正适合望气。   紫色是贵,金色为富,可村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也让她很疑惑,哪怕道路不接气,也不至如此吧。   “胖哥,”她问:“你们村里有没有供奉什么神仙?土地庙关公像或者佛像观音像,这些有吗。”   “没有。”胖驴友仔细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好像我小时候村口有个土地庙。”   “之前进村的时候没看到呀。”兰琳说:“如果有香火愿力我们是能感受到的。”   “去看看。”楚逢月斩钉截铁道。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了村口,现在还早,才七点多,不过老人们觉少睡不着,已经出来打扫院子或者到处转悠了。   村子里平时没什么外人进来,别说外人了,自家的孩子也是年底才回来一次。   看到突然多了四个陌生人还挺惊奇,同时提高防备,别是盯上村里的小娃儿了吧。   “三叔,是我,胖墩儿!”胖驴友这人就是一点,哪怕心里窝着火,依旧能笑容灿烂。   他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到哪儿都吃得开,也容易让人降低戒心。   “咦?墩儿?”三叔眯着眼睛看了好一阵,这才又惊又喜道:“你这娃儿有十几二十年没回来了吧?快来进屋坐坐。”   说着,三叔就去拉他。   这位三叔以前和胖驴友他爸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对胖驴友也有几分爱屋及乌。   胖驴友看了眼楚逢月,见她微不可查颔首,肩膀一松卸了劲跟了进去。   他状似无意问:“三叔,咱们村口那个土地庙呢?我记得小时候你们还经常去上香啊。”   “已经荒废很久咯,现在村里都是些老东西,腿脚不便,村口离这里还是有点远。”三叔问他们吃了早饭没有,正要招呼三婶去煮饭,被胖驴友拦下:“我们在村长爷爷家吃了。”   听到这,三叔沉默下来。   随后叹息:“老叔他当了一辈子的村长,没想到最后被你大爷摆了一道……”   “你们家除了你爷爷和你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他这略带发泄的一句话,胖驴友有些茫然。   “你那些乌七糟八的亲戚以前还算正常,虽然有点心眼但也不至于太离谱,可后来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说到这,三叔明显有些忌讳莫深,眼底带着害怕。   胖驴友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楚逢月,知道从三叔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于是转移话题——   “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收点老物件,三叔你有没有要出手的?我肯定给你厚道价。”   三叔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呆愣地“啊”了一声。   “有有有!”三婶在旁边杵男人的胳膊:“之前不是在河里捡了半拉瓷盆儿吗?你去拿来给墩儿看看。”   “那玩意儿没用吧,也就瞅着好看点,谁还要碎片啊。”三叔嘟嘟囔囔起身,去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拿了半边残片过来:“这东西以前也没见过,估计是去年发大水从上面河道冲下来的。”   看着色彩挺鲜艳,他就给捡回来了。   村子外面那条河里鱼虾多,现在也没受到污染,村民们经常去捞点鱼虾给小孩子解解馋。   “我记得那里以前还有铜钱捡。”胖驴友对于这些虽然算不上行家,但也多多少少见识过,他朋友多路子也野,辨认一下古董还是没问题的。   接过三叔递来的碎片,他仔细查看上面的花纹,诧异道:“还真是个古董,起码也有上千年了吧。就是制作比较粗糙,还有这些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民间自制的。”   三婶有些失望:“那就是不值钱?”   “呃,可能值个一两百,考古人员喜欢研究。”   楚逢月稍微一瞥,就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竹村装骨灰和蛊虫的坛子吗?就连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那些是灰色瓦罐,这个是陶瓷。   不过她没吱声,知道胖驴友不管是处于往日情分还是别的因素一定会买下来,她也不着急。   最后是三百块钱买下的,三婶又用纸箱子装了一堆出来,笑嘿嘿道:“墩儿啊,你瞅瞅还有没有什么能卖钱的不。”   三百块钱够他们一两个月的生活费了,平时米菜都是自家地里的,偶尔去镇上买一次肉,再加上油盐酱醋。   要是他能都买下来,今年的生活就过得很滋润了嘞。   胖驴友看着是个好人,但他到底不是做慈善的,只挑了几件能卖出价钱的东西,到最后付了两千三给三婶。   这些他拿回去最多赚个一两百,连油钱都不够,只是当给三叔一个面子。   等提着一大袋东西从三叔家出来,他有些想不通:“我那大爷和二大爷难道是成精了不成?怎么还会有人怕他们啊。”   自家太爷爷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厚道人,他爷爷和爸爸也都是老实本分,总不可能突然基因突变吧。   而且他记得小时候大爷和二大爷人都不错,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说要是老房子住不了就去他二大爷家。   “可能是当了村长以后抖起来了。”兰琳虽然在南洋长大,但是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也很清楚,“不过你们这里的村官应该捞不到什么油水吧?”   整个村子看起来就两个字——   穷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所以胖驴友更想不通了。   楚逢月从袋子里把那块陶瓷碎片掏出来,胖驴友提醒她:“小心割手。”   她摇摇头,拿出手机拍了张瓷片的图片给程会长,想了一下又转发给温珩。   程会长回的很快:【我去找竹村长,到时候给您回信!】   而温珩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一路边走边聊,胖驴友心里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他在想既然兰琳和楚小姐都说那里不好,自己干脆顺水推舟不要了。   就看他们占了自己的地能得到什么好下场!   可再一想,又觉得不甘心,这不是摆明了当怂包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已经到了村口。   原先的土地庙破旧不堪,泥塑的神像也遭到破坏。   兰琳蹲下来,她察看神像残存的气场,蹙眉道:“这是有人蓄意破坏的。”   “可能是小孩子不懂事,见土地庙塌了,就在这玩闹。”胖驴友说。   这个土地庙并没有多大,可能只有两三平,在村口也不怎么显眼。   现在更是直接成废墟了,难怪进村的时候没看到。   在他们说话之时,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嗯?”胖驴友茫然回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地方路都没修好,怎么会有车过来啊,难道是村里有谁在外面买了车回来探亲?   楚逢月也循声望过去,随后就看到了一行车队蜿蜒而来,大概有十多辆。   她从兜里摸出口罩和墨镜戴上,这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了。   兰琳惊讶道:“胖哥,你们村不会是出大人物了吧!”   胖驴友扯了下嘴角,摇头道:“那就不清楚了,反正目前为止我们村最出息的就是我,买了辆二手面包车。”   瘦驴友有些无语,往旁边一挪,试图离他远点。   “车牌不是本地的,”楚逢月把碎瓷片又塞回胖驴友提的袋子里,“虽然有些难听,不过就胖哥你们村子这风水,很难出什么人物。”   兰琳在旁边捂嘴偷笑,谁都没有把胖驴友家老宅被占这件事放在眼里。   主要是风水不好,而且那家人态度不好。   既然他们喜欢就占着吧。   没过两分钟,车队就在村口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定制西装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亲自去开后面的车门。   在几人的注视中,留着长须的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捧着罗盘出来,旁边还有个领包的跟班。   “孙真人,有人跟我说这里有风水宝地,所以请您过来看一看。”年轻人恭敬道:“这次又要麻烦您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孙真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既然成为你家的供奉,自然要把事情办好。”   “有劳孙真人了。”年轻人听到这番话,感激不尽道。   这几人说的话一字不漏传到楚逢月她们耳朵里,兰琳惊掉下巴:“这是碰上坑蒙拐骗的了吧?他身上没有同行的气质啊。”   是不是风水师,作为同行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们可以很准确的找到同类。   说完她又忍不住再继续打量,生怕是对方实力太高,自己看错了。   因为这些车都是百万级别的,年轻人的家底应该很殷实,如果这位孙真人真是招摇撞骗的话……那还真是够胆。   而且供奉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在南洋大家族请供奉的很多,这些风水师享受着老祖宗的待遇,同时在家族遇到麻烦时也要第一时间出手解决。   这还是兰琳第一次在国内看到有请供奉的。   “是什么江湖骗子吧。”胖驴友不以为意,“跟楚小姐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是楚吹,谁都没有楚小姐厉害。   秉持这条真理,自己可以在她的庇护下活得很滋润。   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年轻人有些不适应,不过在村里能看到一身名牌的年轻人,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吧。”   孙真人下巴微抬,捧着罗盘一脸世外高人的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跟班提着袋子马不停蹄跟了上去。   倒是年轻人,脚步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打量几人,那个戴着墨镜的看不清容貌,她旁边的女人长相倒是有点混血的感觉。   至于另外两个凶神恶煞的人……   那个胖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角那道疤有些骇人,瘦子也长得一脸绑匪样。   年轻人加快脚步,看到保镖都在身边才安心下来。   等他们走了,看着村口这十几辆豪车,楚逢月啧声道:“胖哥,你们村来了一个冤大头啊。”   年轻人浑身上下写着四个字——   肥羊,宰我!   就这地方,选个中吉的地方建个房子都够呛,哪还有什么风水宝地。   这不是纯属扯淡么。   从年轻人刚才说的话可以推断,应该是村里有人通过谁向他透露了消息,说有风水宝地,这才让冤大头过来看看。   至于这个江湖骗子有没有参与其中她就不知道了。   “跟过去看看吧!”兰琳最喜欢凑热闹了,同时也想知道这个孙真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作为有着正统传承的风水师,她认为自己有义务肃清环境,把招摇撞骗的害群之马清除出去。   对于她们所谓的正统之争楚逢月只是一笑置之,也乐得去看个热闹。   不过还是提醒:“胖哥,我们晚上没地方住,你二大爷家的事如果今天解决不了,我们就得去镇上住宿了。”   “您放心,村里都是熟人,出点钱大把的空房间。”胖驴友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他们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我家?”   “不会是你二大爷家牵的桥搭的线吧?”兰琳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要真是这样,你们家还真没有几个老实人。”   胖驴友听完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都说相由心生,自然不可能老实。   楚逢月还在等程会长的回信,村长不知道是在市区还是回了村里,每次想通过他知道点什么都是个麻烦事。   上次说要给他买个手机,村长说容易掉,丢了怪心疼的。   她寻思等回去干脆给他买个电话手表戴手上,随便他怎么偷鸡摸狗蹦蹦跳跳都不会掉。   由胖驴友带头,他们又折返回去,很快到了面包车那儿。   那一行人还真的进了新建的房子,在外面都能看到堂哥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地讨好年轻人。   “我们也进去看看。”兰琳迫不及待道,“毕竟那是你家的地盘呀胖哥,这也算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那当然。”胖驴友也想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把从三叔那里买的一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面包车,又从后备箱拿了几瓶矿泉水,一人一瓶。   都撕破脸了,这回人家不一定给你泡茶,干脆自己带呗,又不是没有。   “你堂哥没出去工作过吧,这房子建的不错,二大爷就算种一辈子庄稼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沉默寡言的瘦驴友难得说这么多话,他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一针见血问:“他们建房子的钱哪来的?”   胖驴友之前就顾着生气了,压根没想这件事。   “对啊,”他拧开瓶盖递给楚逢月,纳闷:“哪来的钱啊?”   总不可能是大堂哥养着弟弟吧,说不准连大堂哥都没有出去工作过。   楚逢月挑眉:“这不是有现成的人来送钱吗?”   几人恍然,加快脚步往屋子里走。   原本在招待贵客的二大爷看到他们去而复返,笑容凝固在脸上,赶紧拉着胖驴友的胳膊到一边——   “胖墩儿,这件事咱们过会儿再说,你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先去楼上歇会儿,待会儿吃午饭我再让你二大娘喊你……”   年轻人的视线也时不时往这边看,眉头紧皱。   堂哥心里暗骂胖驴友真是麻烦精,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赶上这个节点。   他要是把地卖了能赚十多万呢!要是让胖驴友知道了又有得闹。   山上那块地是共同的,不是单独分给谁家,所以三家都有份。   就他开个破烂回来抢老房子的地这副丑陋模样,知道有钱还不得跟狗嗅到屎一样么。   肯定会闹着要分钱!   堂哥不停朝老爹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人忽悠走。   胖驴友最擅长察言观色,当了这么多年小弟,老大放个屁他就知道要递纸,自然看出了这父子俩的眉眼官司。   “我不累。”他就堂而皇之往那一坐,“你不是要招呼客人吗?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这块地是我的,还有被推倒的老房子你们都得赔,不然别怪我直接喊挖机来。”   想到瘦驴友说的,他打量房子的装修,零零总总加起来起码也要二三十万。   他这懒汉堂哥还有走路东摇西晃看着就磕碜的二大爷哪来的本事凑出这几十万?!   二大爷一个头两个大,好言相劝:“地的事我们在饭桌上说行不?你这几个朋友也累了吧?去楼上好好歇会儿。”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谈不拢啊?”   “乔大爷,”给孙真人拎包的人不耐烦开口,“那块地在哪儿啊?赶紧带我们去看看,真人还有事要忙,禁不起你们这么耽误!”   “哎,来了。”   二大爷见胖驴友不说话,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他问:“哪块地啊?我脚下的?还是后山的?”   堂哥和二大爷的心都提了起来,同时看向孙真人。   “关你什么事?”拎包的不满道,“我们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   “楚小姐,他们很狂啊。”胖驴友笑呵呵转头,跟旁边的女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呢。”   知道他在放低身份故意拱火,楚逢月也没有计较,而是看向那位孙真人。   “你们来相地的?”   “怎么和真人说话的?”拎包的不乐意了,“黄毛丫头……”   “小姑娘,有些事情不该问就不要问。”孙真人矜持道:“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不是你们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东西。”   楚逢月蓦然笑了。   兰琳满脸天真,好奇道:“真人,你是风水师吗?”   “自然。”拎包的得意道:“我们真人可是风水圈里鼎鼎有名的大风水师!说了你们也不懂,小孩子还是去天桥底下找算命的吧。”   年轻人也赶紧开口拍马屁:“能请到孙真人当供奉是我们江家的荣幸。”   二大爷和堂哥一直在提心吊胆,时不时看看孙真人,又扭头瞅瞅胖驴友。   不过转念一想,被他知道了又怎么样?钱到了他们口袋里,愿不愿意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那块地你有份,谁作证?大爷可是和他们同气连枝,谁都不愿意把钱多分一份出去。   “胖墩儿,这两位是我们请来的贵客,你朋友不懂事,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也不懂事吗?我们的事过会儿再说……”   兰琳直接打断他,笑眯眯问:“那请问孙真人是哪里的传承啊?金锁玉关还是九宫飞星?峦头派还是理气派?你知道青田刘吗?”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让孙真人哑口无言,看向她时眼神带着探究,随后冷笑:“黄口小儿,随便听了几句就敢拿出来炫耀。”   “江少,别耽误时间了,我们直接去相地。”   堂哥立马跟上:“真人别动怒,我这堂弟也不知道从哪带回来几个脑子不清醒的,他图谋我家的地,故意找事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孙真人直接无视他,堂哥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讪讪,为了钱还是继续贴了上去。   年轻人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一眼。   兰琳脸上笑容灿烂,好心提醒:“小心被骗哦,肥羊。”   他略微停顿,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楚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二大爷早就没有搭理胖驴友了,他屁颠屁颠地围在孙真人身边。   “看看吧。”不知道为什么,楚逢月一听到真人这个称呼,下意识就想到田川真人。   也就是竹川。   她起身,不紧不慢往外走。   兰琳是一定要去看的,她想看看这个骗子到底有几斤几两,然后当面戳穿他。   还敢看不起她?自己虽然不如楚逢月,可对付你一个江湖骗子还是绰绰有余吧! 第131章 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在堂哥的带领下,孙真人前拥后簇往山上走,二大爷和赶过来的大爷汇合,嘴里嘀咕了两句。   大爷转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胖驴友,不耐烦道:“别管他们,几个毛头小子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不成?想要钱,那更不可能。”   卖了地,两家把钱平分,这事就算完了。   几十年没回来过的人了,还想分一杯羹?当自己这把年纪白活了吗。   到口袋的钱哪还有分出去的道理!   楚逢月他们慢吞吞跟在后面,现在山上还有野果摘,胖驴友时不时薅一把——   “我们小时候就爱吃这个,有点酸,您尝尝。”   他摊开掌心,红彤彤的小野果鲜艳欲滴。   兰琳半信半疑地捻了一颗放到嘴里,酸到倒牙,赶紧吐了出来。   她五官皱成一团:“胖哥,这哪能吃啊!”   “别看味道不怎么样,维生素丰富着嘞。”胖驴友自己也嚼了两颗,他说:“以前我们在山上跑,就是用这个提神。”   看到兰琳这幅模样,楚逢月用树枝拨开他伸过来的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瘦驴友直接吃了一大把,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楚逢月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村子里都是些老弱病残,年轻人大多在外面打工,也没什么人来山上,疯长的树枝和荆棘到处都是。   兰琳从包里摸出一瓶驱虫药,给自己喷了两下,又递给楚逢月他们。   虽说现在有卫星地图可以清晰看到山川龙脉走向,不过风水师还是要实地考察,以免有偏差。   驱蚊虫的药水都是常备的。   胖驴友也往全身喷了个遍,一股清新的药香弥漫开来。   他以前用的都是six god,自己也自制过,不过效果没有这个好。   前面的肥羊时不时拍拍衣服驱赶虫子,他身上干干净净不痛不痒。   “兰小姐,这个能不能匀我两瓶?”胖驴友腆着脸皮问道。   “没问题啊,回去给你寄一箱。”兰琳答应的很爽快,配方是给不了了,算是师门独有的,她无权泄露。   他们走的路都是前面那群人刚走过的,荆棘和草都被保镖们清理过了,所以走起来不算费劲。   现在是深秋,山上一片萧条,树下的枯叶里偶尔有蘑菇冒头。   楚逢月仔细查看这座山的走势,在手机卫星地图上定位,指尖放大图片。   兰琳也凑过来看,随后摇头:“得水为上,这里连水龙都没有,不可能有风水宝地。”   一个地方的风水好不好从它的发展就可见一斑了,很多村都通了路,这里不仅没通,还不像竹村那样有自己的经济作物。   说明土壤不行,种不出东西。   没有吉壤,哪来的宝地?更何况说龙砂。   如果这位孙真人到了地方,开口闭口就说有什么风水宝地,那只肥羊铁定就是要挨宰了。   走了得有两个多小时,到了这座山的最高点,等前面那群人停下来,胖驴友从背包里拿出自热米饭,随便在旁边的小溪打了点水开始热饭。   “这里就是整座山最好的位置,前有溪流后有靠山,山环水抱。”孙真人伸出手掌,他满意点头:“藏风聚气,依山傍水,是吉穴。”   年轻人惊喜道:“既然真人说好,等我爸过世,我就把他埋进来。”   堂哥和二大爷一个劲夸他是孝子,后者犹豫片刻,果断道:“真人,这么好的地方我们不卖了!留着自己用。”   堂哥傻眼了,一个劲扯他爹的袖子,二大爷和孙真人隐晦对视一眼,随后说:“您也知道风水宝地难得,可以荫庇子孙后代大富大贵。”   “我打算等自己百年后葬进去,给我儿孙谋点福祉。”   堂哥急了:“爸,您身子骨还硬朗呢,用不着想那么长远……”   孙真人眼底却带了笑意,但他很快隐藏起来,对旁边的年轻人说:“江少,这块风水宝地独占鳌头,承接了整条龙脉的气运,如果放过,着实有些可惜啊。”   听他扼腕,本来就志在必得的年轻人更是不愿放手。   “你开个价吧。”他从兜里掏出支票本和笔,“这块地我要了。”   “如果你不卖给我……”年轻人意味深长道:“这块地谁也别想用。”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二大爷脸上青红交加,从激动气愤到惊恐,最后认命,垂头丧气。   “好吧,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永远和有钱人比不了。”   见他眼底带着不甘,年轻人很满意,神清气爽写了张两百万的支票给他。   看到金额,二大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么长的数字他只见过电话号码嘞!   “……”兰琳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明显就是孙真人和二大爷勾搭成奸,一起坑人嘛!   还什么留着自己用,前脚埋进去,后脚子孙死绝。   如果是一般那种普通平庸的地,她可以不管,可这种害人的招数,任何一个风水师都不能放任自流。   她大步上前,将二大爷手里的支票抢了,塞回肥羊怀里:“这块地别说百万,就算你倒贴给我,我都要甩你一个大嘴巴!”   女孩突然发难,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二大爷先回神,他恼怒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墩儿,你想要钱直说,干啥要来这些虚的!”   乔家大爷也急眼了:“胖墩儿!你这是要断家里财路啊!你知不知道孙真人的来头?别在这瞎闹,不然他生气了收拾你我们也没办法!”   孙真人看着这场闹剧,目露不善:“小姑娘,这块地是江家的机缘,毁人缘法是要遭报应的。”   “你年纪还小,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何必因为别人家那点纷争把自己搭进去?”   兰琳嗤笑,把肥羊推到一边,上前一步直面孙真人:“你刚才说这是吉穴?山环水抱?”   “前面那条小溪直冲穴位,成为犯煞的牵牛水。”她双臂挥舞,冷笑道,“你选的这个位置又是山峰最高点,不葬龙虎尖头属于基本常识吧?”   越说她越气愤:“什么人都敢冒充风水师,还偏偏选这种损丁破财的地方,你是想谋财害命?!”   胖驴友还没来得及去分钱呢,他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呐呐道:“楚小姐,兰小姐平时看起来挺随和的啊。”   怎么这么凶啊……   孙真人眼神闪烁不定,他稳住心神:“江少,这种胡言乱语你如果信了,那这件事就到处为止吧,我才疏学浅,你另请高明。”   说完,他一甩袖袍,拎包的人赶紧劝道:“江少!真人如果生气了你回去怎么和老爷子交代?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在这胡说八道,您应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是啊江少,”堂哥生怕这件事黄了,赶紧追上去朝孙真人鞠躬道歉:“您大人有大量,他们就是眼红我家赚了钱故意搞事,您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千万别跟他们这种凡人计较!”   楚逢月吃着胖驴友递来的自热米饭,倚在树干上看兰琳舌战群儒。   她并不担心兰琳会有事,不管是不是真正的青田刘后人,敢打这块招牌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更何况兰琳之前还敢单枪匹马去司徒正家接活,足可见她留了压箱底的东西。   胖驴友也乐得看热闹,他本来就是个乐子人,硬生生把自己从当事人变成了局外人。   瘦驴友不爱说话,胖驴友给什么他就吃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眼前这一幕没什么兴趣。   需要他上手的时候招呼一声就行了。   江少许久没说话,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但是孙真人在江家的地位不可动摇,而这个姑娘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最多二十四五吧。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相信孙真人。   手里的支票又放到二大爷手里,他说:“我自然是相信真人的,这块地我一定要拿到。”   兰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随后气呼呼跺脚:“真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人家执意要送钱,她还能强拦着不成?   “你想好了,这块地就是断子绝孙的风水格局,要是葬了先辈会导致你家家破人亡。”   “不相信我们没关系,你可以去找本地的玄学协会,让他们来人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极佳的风水宝地!”   很明显,兰琳越说火气越大。   她甚至觉得这只肥羊家里多半也只是中产,很多豪门接触到的诸如风水一类他都不懂。   或者说只是一知半解,所以被孙真人这么坑也没反应。   “不劳这位小姐挂心,两百万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见她年轻貌美,生气时俏脸通红,年轻人也有了几分炫耀财力的心思。   兰琳翻了个白眼。   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没必要再多费唇舌。   原本作势要走的孙真人停住脚步,露出果不其然的微笑。   大爷和二大爷看着失而复得的支票,喜上眉梢,再看胖驴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不是他搞事,到手的钱也不会差点就飞走了。   堂哥继续点头哈腰,已经择了地,就没有再在这呆着的必要。   无视胖驴友一行人,他们浩浩荡荡下山,有说有笑。   兰琳无语:“先不说他是不是江湖骗子,就算不是,哪有风水师堪舆择地这么简单的?不寻龙,不点穴,随便指个地方就当是宝地。”   “这不是事先串通好了是什么?”   楚逢月咽下饭,深以为然:“胖哥这两位大爷和那个孙真人是一伙的,看熟练程度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难怪有钱建房子。”胖驴友嗤笑,“这块地我家也有份,不管他们卖不卖,我那份我得要回来。”   他可不怕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先不说这村子就是他老家,就算村里人都害怕二大爷和大爷,他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人。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你玩阴的我也不会客气。   这个饭吃得兰琳一肚子火气,又干又噎。   “下次别买这种了!”   “……行。”对于她,胖驴友还是很宽容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楚小姐在旁边站着呢。   吃完擦了擦嘴,胖瘦驴友把自热米饭的盒子捡了放袋子里,慢悠悠跟着前面的人下山。   胖驴友满脑子就三个字:分钱咯。   楚逢月忽然指着另外一边那座山,开口问:“那边有人烟吗?”   “有,”胖驴友瞅了一眼,随口道,“别看只隔了一座山,要是开车过去也有二十多公里路呢。”   “对了,我们村子上面不是有条河吗?就是从那里流下来的。”   楚逢月瞬间就想到了带花纹的瓷片,她说:“等这里的事解决了我们过去看看。”   胖驴友当然不会拒绝。   下了山,年轻人已经准备走了,一群保镖围着他,还怪有气势的。   胖驴友说:“他现在就像一只求偶的公孔雀,浑身上下都写着来勾我。”   兰琳本来有些生气的,被他逗笑了。   “就他这点财力,在县里都排不上号吧,不然也不会把一个江湖骗子当宝。”   估计刚才她说玄学协会,那只肥羊都一脸懵逼。   “可能是之前被做过天仙局,对孙真人产生信任和依赖了。”楚逢月看到温珩回的消息,点进位置共享,看到他的定位,不由挑眉。   温珩的位置就在她旁边——也就是另外一座山脉那儿。   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是根据三叔给的那块河水冲下来的花纹瓷片,推测上游可能有巫蛊一脉的墓。   那温珩是怎么找到那的?   楚逢月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和温珩说了句她有空就过去看看。   肥羊坐车走了,孙真人说他要留下来定穴,等事情办妥了会自行离开。   现场只剩孙真人和他拎包的小跟班,以及二大爷父子和大爷。   其余就是胖驴友这边四个人了。   胖驴友也没讲客气,叼着狗尾巴草走过去,眼神轻佻。   “两百万啊大爷,咱们三家平分一家都有六十六万呢,零头我就不要了,就当是孝敬你和我二大爷的。”   “呸!”堂哥直接唾骂:“乔豹,你从外面回来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这块地是我家和大爷家共有的,关你什么事?”   “我看你才是不要脸,什么都想独占。”胖驴友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语气凶狠道:“现在你要么把地和钱还给我,要么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孙真人明显不想参与他们的内斗,让二大爷把支票给他:“等我兑换了再把剩下的给你。”   二大爷舍不得啊,他犹豫片刻,说:“真人,我们也合作两三次了,您也赚了不少。”   “每次打发我们都是五万十万的,跟您这比起来就是这个。”他伸出小指,语气哀求:“这次咱们平分吧?您拿一百万,我和我大哥各得五十。”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要求也很合理,毕竟地是自家的,真人只是动动嘴皮子,每次都他拿大头自己拿零头,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吧。   “你说什么?”孙真人双眼微眯,“要不是我带来的客户,你能有现在的房子住吗?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做人要懂知足。”   他这话毫不避讳胖驴友他们,兰琳冲出来:“这么说你是承认和这几人一起合伙骗人了?”   “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要强出头。”孙真人冷笑,“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正好他缺个炼蛊的,这几人看着都挺合适,特别是那两个男的,一看身体就好。   他朝二大爷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把和跟胖驴友对骂的儿子扯了回来。   “墩儿啊,这事我们回去商量成吗?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得等你大爷家儿子回来。”   “他这个村长当不下去了,今天去镇上办交接了,晚点儿就会回来。”   “你大老远的跑回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不是?”   看着笑容憨厚的二大爷,胖驴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脸这么快。   之前还是一副不可能松口的样子呢。   看了眼他旁边的孙真人,胖驴友倒是想看看这几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混不吝道:“行啊,反正我也没地方住,家都被人占了。”   “那就把你家当我家呗。”   楚逢月对此毫无意见。   就在刚才,她感应到了从孙真人身上弥漫出来的一丝煞气。   和赵竹音身上的有些微妙的相似,但是消失太快,难以辨别。   也不知道是从二大爷家沾染的,还是刚才他亲自选的风水宝地。   几人又跟着二大爷回了胖驴友家那儿,兰琳在这期间一直没说话,孙真人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吓着了,脸上有几分自得之色。   楚逢月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兰琳把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哑然失笑。   短短几分钟内,这姑娘找了人脉查到车牌号是谁的,然后火速加了肥羊的微信,把录音发了过去。   二大爷和孙真人的话一字不漏都在里面,肥羊沉默两分钟,回了句——   【谢谢,这张支票不会让他们成功兑换的。】   兰琳心满意足了。   她不需要肥羊的感谢,自己不缺钱,在南洋也能算是个小富婆。   开心的是终于揭穿了这几人的真面目,看到他们还蒙在鼓里为了钱算计来算计去,她忍不住想笑。   楚逢月也没有提醒胖驴友,让他去耍耍嘴皮子也挺好。   虽然已经吃了自热米饭,但二大娘已经和孙媳妇做好饭菜在家备着了,看到孙真人来了满面笑容,瞅见胖驴友又开始发愁。   又蹭了一顿饭,二大爷让二大娘把楼上的房间腾出来给他们休息,说一切等胖驴友的大堂哥回来再说。   楚逢月和兰琳共一间房,床单被褥都是新的,从这一点来看无可挑剔。   躺在床上玩手机,她联系程会长,对方表示还在找村长。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楚逢月叹了口气,把自己之前拍的瓷片照片放大。   花纹和竹村的没什么不同,所以出处肯定是巫蛊一脉。   据胖驴友说,这个瓷片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所以算得上是古董。   也就是说,瓷片的主人是巫蛊一脉的先辈,竹村因为诅咒千年来出不了村子,所以这就只能是另一脉的。   如果真的是他们祖先的骨灰坛……那山后恐怕就是他们的老巢。   楚逢月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疑问——   温珩怎么知道的?   他们玄学部门的消息真的有这么灵通吗,巫蛊一脉有巫术,擅长伪装幻形,真要查起来很难找到踪迹。   兰琳已经背对着她睡着了,坐了那么久的车,大早上又不停折腾,还去爬山,沾了床眼睛就睁不开。   胖驴友也停止交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听着他震天响的鼾声,瘦驴友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楼下。   “真人,他们该怎么处置?这钱我是不可能分出去的!”堂哥压低了声音道。   “这件事不用你们管,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孙真人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打量四周,“这房子住的舒服吧?”   “当然,您亲自选的地方,自然住的舒心。”堂哥赶紧拍马屁。   “那就好。”孙真人不知想到什么,露出邪笑。   堂哥莫名一颤,为了多分点钱又继续讨好。   到时候他就不用再住村里了,去县里买套房子,现在物价涨了,得五六十万才能买一套一百平的。   这次如果能分五十万,再从存款里抠一点……看到端茶倒水的妻子,他眼里有些不满。   嫁过来两三年了,孩子都没生一个,每天病殃殃的,到时候换了她!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胖驴友搓着脸看时间,嘀咕:“怎么没喊我吃饭啊?故意的吧。”   瘦驴友没搭理他,低头将匕首缠在腕间。   “楚小姐还没醒?”看了眼外面乌漆麻黑的天,胖驴友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到处找鞋子。   “我鞋呢?是不是被你踹床底了?”   瘦驴友脚尖一动,两只鞋被分别踢了过去,停在胖驴友脚边。   穿上鞋,打开门,胖驴友浑身一僵,失去意识。   见他半天不动,瘦驴友以为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起身不耐道:“把事情解决了我们……”   话没说完,他脑海里也多了一团黑雾,呆滞地跟在胖驴友后面,机械般下楼。   兰琳和楚逢月也面无表情跟在他们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二大爷家的人都缩在屋子里,因为孙真人嘱咐过,所以都老老实实没有跑出去。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茫茫夜色,又没开灯,什么都看不着,很快脚步声也消失了。   “爸,你说真人不会……”堂哥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咔擦的手势。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咋还会这样乱搞。”二大爷惊疑不定:“可能是教训一下吧,胖墩儿跟他爹不一样,不是个实诚人,他啊,就不该回来。”   看到四人僵硬地朝自己走来,孙真人哼笑一声,说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加快脚步往山上去。   回村如果开车的话有二十公里,走大路也得四五个小时。   翻山要快很多,三个小时就能到家。   他走惯了轻车熟路,后面几人跟着他的步伐,没有掉队。   兰琳一边走心里一边骂,搞的什么玩意还妄想控制她?控制她也就算了,还大半夜爬山。   怨气堆积,她越来越恼火,脚步声也不由重了一些。   孙真人回头看,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到她面前。   用手机灯仔细看,她的瞳孔呆滞无神,没有什么问题。   放下心里的疑虑,灯光不经意照到她身后的女人身上。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摘下口罩了,现在也没戴。   孙真人总觉得这张脸好像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可能是因为长得好看,和明星撞脸了吧,他不关注这些乌七糟八的事,所以也没多想。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至于这个村子,他是不会再来了。   乔家父子的胃口已经被养大了,自己可以重新找合作的人,没必要选他们。   还有,他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有乔家人的生气催发,等房子被池塘的阴气彻底腐蚀,到时候就能成为他需要的阴煞之气。   至于乔家人,拿来炼蛊都是浪费精力,自己才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收起手机,他提了速度,上山的时候要慢一点,下山就容易多了。   兰琳已经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还偶尔转头看一下身后女人的表情。   楚逢月眨了眨眼,示意她别露馅。   前面的胖瘦驴友是真的中招了,她也是听到走廊里的动静,正要出门和胖哥打招呼的时候才发现。   救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会打草惊蛇,干脆跟过去看看孙真人想要做什么。   山脚下的村子灯火通明,孙真人看了眼最中间的屋子,毫不犹豫朝那边走去。   村子里到处都是黑色的的瓦罐,就这样随意摆在外面路边,上面的花纹古朴怪异。   推开门,孙真人说:“族叔,我回来了。”   里面传来中年人的声音:“事情办好了?”   “是,这笔钱暂时够我们购买需要的东西。”村子里的开销都是靠他们坑蒙拐骗得来的,现在什么来钱最快?   风水啊!   随便找个冤大头,先摸清情况,然后在他家搞点事,最后装作世外高人去解决困难。   一来二去的,对方就会非你不信。   江家就是这样搞定的。   不过这些办法只能针对那些有点小钱,但是只处于中层的人,远远够不上豪门,能接触到的也就没那么多,这样就不用担心被戳穿了。   搞两笔差不多了就能跑路,再多的也榨不出来,就算事后被发现了他们也只能追悔莫及。   压根找不到人了嘛。   孙真人出现在外面的面容是幻过形的,实际要年轻一点,不过伪装也有时效性。   超过十二个小时就露馅了。   族叔从屋子里出来,刚夸两句,看到他身后这一串的人:“这是你带回来的蛊体?”   “外地来的,想要破坏我的生意。”孙真人面色阴冷,“正好我们缺人炼蛊,就当他们自己走背运了。”   族叔对此也不以为然,他挥挥手:“带去后面那间屋子吧,之前跑了的那个小家伙又被竹叙抓回来了,把他们都关在一起。”   孙真人愣了一下,“那个……不是很多年了吗?怎么会找到他。”   “到时候再跟你细说,”族叔看向另外一间屋子,“最近有人在联系我们,没有确定身份的时候不要贸然接触,以免掉入陷阱。”   “不会吧,那一脉不是有诅咒出不了村子吗?”   “被破了,我上次跟你说的时候又不用心听……算了,赶紧把人带进去吧,等下来听会堂族老们商议下一步怎么做。”   族叔背着手,仰头看着漆黑的天幕:“在这窝了这么久,这次恐怕真的要离开了。”   孙真人哑口无言,他内心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以前天天盼着离开,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他往后屋走,从兜里摸出长条的钥匙打开门,看到里面角落里蜷缩着一道瘦弱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随着他跨进门槛的动作,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进了屋子。   不知道那人现在是什么状况,能不能听见他的话,孙真人还是说:“温珩,这多年了,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同时还有懊恼和落寞。   把那四人结结实实捆好,孙真人走到墙角,弯腰抓着男人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   房门从外落锁,等脚步声逐渐远去,楚逢月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温部长难得落魄啊。”   墙角的人动了一下,缓缓抬头,露出苍白病弱的面孔。   “楚小姐还是来了。”他毫不意外,眼底渗着笑。   “别叙旧了。”兰琳从他们的对话中把那人的身份弄清楚了,她还真不知道玄学部门的部长是谁,这件事好像一直都没人提过,像是在保守什么秘密。   手脚被绑的十分牢固,她像条毛毛虫,挪到楚逢月身边。   “现在怎么办?你用牙齿帮我咬断?还是我先——”   话音未落,一抹火焰凭空燃起,麻绳断成两截。   楚逢月扶着她的肩膀,慢悠悠站起身来:“我牙口不太好,就不帮你咬了。”   “……”   离火燃过,几人手腕上的绳子都被烧断,脚上也没了束缚。   微凉的指尖在胖驴友和瘦驴友脑门上轻轻一弹,女人的声音凉如寒夜:“胖哥,醒醒神。”   胖驴友一个激灵,像是从深渊忽然被唤醒。   他眼神有些茫然,抬头看着身前的人。   “楚小姐?”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是我。”楚逢月伸手抵在唇边,“小声点,别让外面听到动静。”   特别是他这个大嗓门,商演都不需要配音响。   胖驴友立刻噤声,但很快,他发现多了一个人。   “楚小姐,这位是?”   “温珩。”男人虚弱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眼前的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有楚逢月知道他是在强撑,很有可能是蛊毒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没有去找村长利用蛊王帮忙,而是一个人跑到了这里。   “楚小姐应该都猜到了。”男人温声道:“我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这一次回来也是想做个了断。”   要么了断他们,要么了断自己。   楚逢月听出他潜藏的台词,敛眸不语。   “本来没想拖你下水的。”温珩目光真挚,唇角的弧度有些无奈:“抱歉啊。”   兰琳从他的话里得到许多信息,她拧眉:“这是和巫蛊有关的村子吧?我们师门手札里记载过一个巫师部落,不过你一个玄学部门的人,怎么会和巫蛊一脉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看到窗外有人影闪动,兰琳立马闭上嘴巴,等没了动静后才开始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缓过神来的胖瘦驴友也看向楚逢月,心里很多疑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虽然知道楚小姐她们不是常人,可这也……得有个解释吧?   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完全想不起来。   就记得自己刚睡着想去楼下找二大爷,结果一出房门就没了印象。   瘦驴友虽然沉默寡言,但也在等一个回答。   “这些人都是巫蛊一族的,而是应该是分散了的一支。”   楚逢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巫蛊一族起源于千年前,擅长巫术和蛊术。”   她看向胖驴友,“后来因为部落内斗,分成了两派,那天在别墅吃饭的那个脏老头,就是另外一脉的村长。”   邋遢的形象跃然脑海,胖驴友立马想了起来。   “那这一脉就是另外一派?”他脑子转得也快。   “是,不过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应该只是蛰伏在这座城市的分支。”楚逢月望着温珩,语气平静道:“温部长,我没说错吧?”   男人笑了笑,“楚小姐的判断很难有误。”   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借着窗外隐约的灯火,他卷起衣袖,一条红到发黑的血线像经络一样从白皙的手臂蜿蜒向上,触目惊心,格外可怖。   温珩语气和缓:“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第132章 一本万利啊!   众人哑然,借着外面微弱的光芒,能看到蛰伏在他手臂上的狰狞血线。   和温珩俊美温润的相貌相比,这条血线过于突兀了些。   很快,从他简短的话语中,几人知道了来龙去脉。   “你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胖驴友挠头,“从小就被喂蛊,每五年抽一次血……”   心里说了句这什么鸟部长真惨,他想不通:“这个村子里的人为什么要养蛊啊?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这不就是纯属害人的东西吗?!”   最后,胖驴友疑惑道:“你是村里人吗?”   听到五年抽一次血,楚逢月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不是。”女人笃定道。   如果没猜错,温珩是刚出生就被调包的豪门倒霉蛋,至于是哪家的……看不太出来。   也可能是她接触的人太少了,要是让秦江和时诩来看看应该能看出点端倪。   毕竟基因这东西还是能从相貌上窥见端倪的。   兰琳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这么离谱的事,南洋的风水环境很差,坑蒙拐骗仙人跳不少,也有降头之类的,听起来和巫术倒是挺像。   不过下蛊……想到刚才看到的景象,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等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失,楚逢月看了温珩一眼,男人不动声色颔首。   她收回视线,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长形铜锁落下。   女人刚跨出门槛,铜锁掉在她掌心。   看到她有这一手,胖驴友许久没说话。   等出了屋子走出一段距离,才小声道:“楚小姐,要不然我们去搞个开锁公司吧。”   “我跑单,你接活,一本万利啊!”   楚逢月笑着睨他,意味不明哼笑。   兰琳揉揉手腕,麻绳太粗了,勒出一道红痕,还磨破点皮。   她轻声道:“胖哥,楚师傅看个风水的钱,够你开一辈子锁了,要不然你跟她学个什么寻龙点穴的本领?”   胖驴友知道她是在拿自己说笑,憨厚道:“我就跟孙真人那个小跟班一样,拎拎包还行,寻龙点穴就算了吧。”   他怕自己到处忽悠,就像今天的孙真人,随便点个地方就说是风水宝地。   已经从歧途回来了,当然要时刻警惕,别再重蹈覆辙。   不然被抓进去了,和那些被自己搞进去的盗猎团伙的人关在一起,真是叫天天不应。   楚逢月看了眼温珩,男人和她换了个位置:“这边是村里的祠堂。”   想到竹村的祠堂,楚逢月多留了一个心眼,指尖明黄色的符纸若隐若现。   这个村子里的人晚上不怎么出来,他们放轻脚步,跟着温珩往前走。   看到小路旁边的瓦罐,上面还有奇异的花纹,胖驴友蹲下来,声音很轻:“楚小姐,这些都是古董吧?”   “……”楚逢月眼神难以言喻,她深吸口气,“泡菜坛子,不值钱。”   温珩脚步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往前走。   瘦驴友把蹲在路边的胖子提了起来,他不耐烦道:“别东看西看。”   “噢。”胖驴友拍拍手上因为摸摊子蹭的灰,这种瓦罐确实不值钱,哪怕是古董也卖不出价钱。   夜色浓郁,不见星斗。   温珩想到白家的七星续命灯,不经意瞥了眼旁边的女人。   “给你下蛊的人是谁?”楚逢月捕捉到他的目光,直接了当问。   “……忘了。”温珩苦笑,“我从这里逃出去后,有很多记忆都缺失了。”   他只记得小时候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也认出孙真人是经常偷偷跑来找他的玩伴。   每次脑海里想要回忆别的就是一片空白,关于村子其实他记不起来什么。   可到了这里,就像是本能,站在岔路口知道左边是祠堂,右边是议会堂。   兰琳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是长时间被蛊毒侵蚀,记忆受到了损伤。”   她现在就是很好奇,温珩是如何从一个逃出去的少年变成玄学部长的。   听起来就天方夜谭。   同时也从侧面证实了温珩的实力,玄学部门和玄学协会不同,协会是管理约束玄学人士的,而部门则是处理各类玄学事件。   说到底肯定是国家部门的地位更高,玄学人士再怎么手眼通天,也要在国家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活动。   兰琳实在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病弱的年轻人有什么特殊能力。   到了祠堂外面,楚逢月明显感觉到气场变化。   源源不断的煞气从里屋涌来,兰琳搓搓胳膊:“这里阴煞好重啊!”   胖驴友感觉不到什么,只知道冷。   他以前靠这一身膘在丛林里钻,少吃了很多苦,起码比别人是扛冻的。   但是到了这里,就像是把骨头都浸在冰水里,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寒让人难以忍受。   温珩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胖瘦驴友对视一眼,跟在楚逢月身后。   祠堂里没有灯,不过有一盘很大的香,从房梁垂下来到房子中间。   猩红的火光跳跃,一层薄纱似的光芒铺满屋子。   看清眼前的一幕,兰琳红唇微张,半天才没有说出话来。   无它,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别的祠堂供奉祖宗灵位,这里全部是制作精美的瓷坛,坛身上面彩绘的花纹如蛇游走,看着留起鸡皮疙瘩。   胖驴友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这才是古董啊……”   “这里面都是蛊虫的尸体。”温珩侧目,对楚逢月说:“他们靠蛊尸繁衍新蛊,种在人体上,以人的精血喂养。”   “丧尽天良!”胖驴友低声咒骂,“这简直比盗猎的还黑心!”   兰琳深以为然。   她原以为国内风水环境比较清朗,看来暗处仍有许多见不得人的邪术。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坛子,楚逢月下意识摸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给程会长,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当初和你一批来的那些人如今还在吗?”她问。   “不知道。”温珩摇头,这次回来也是想救他们。   这些年他从未停止寻找村子的入口,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在抓捕赵竹音时,他对楚逢月说的话极大部分是真的。   只是关于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   楚逢月按了按眉心,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温珩目光落在眼前这些色彩斑斓的坛子上,他缓声道:“楚小姐。”   “嗯?”   “烧了这里吧。”   胖驴友和兰琳还以为他是携私报复,即便如此也是理所应当。   这种东西留着会继续害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   楚逢月却惊诧地看向他:“你身上的蛊……”   男人笑着摇头:“我能承受,如果不这么做,想要找到那些孩子,绝非易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有可能被拿来炼蛊,也有可能被巫术洗脑同化,以为自己就是本族人。   更有甚者,会因为村子人口稀少,拿来通婚繁衍后代。   一把火烧了祠堂,他们体内的蛊虫会发狂躁动,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而且他隐约察觉到,村里人想要离开这里了。   如果让他们出去,会有更多的人沦为蛊体,这是玄学部门必须提前断绝的。   沉思片刻,楚逢月很快做出抉择。   从兜里摸了一沓符纸出来,她翻了翻抽出两张,嘴里喃喃:“就是你们了。”   退出祠堂,明黄符纸在空中划过,“轰”的一声,瓷坛炸裂,强大的气场携裹碎片从门窗弹射而出。   胖驴友撅着屁股趴在外面地上,等动静消停了,他扭头看。   原本乌漆麻黑的祠堂火光冲天,木质的房梁和门窗燃的很快。   远处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楚逢月沉声道:“走!”   几人快速离开现场,温珩额角沁出冷汗,体内蛊虫的躁动让他痛苦不已。   拉过男人的手腕,楚逢月指尖轻点,封住他胳膊上的穴位。   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被什么禁锢,前后都不能游走。   解他蛊的方法只有两个——   用下蛊之人的心头血把蛊虫诱出来,又或者动用蛊王,如果选择后者,蛊王也活不了。   温珩知道这个办法,但他没有向竹村长开口。   他知道,对于巫蛊一脉来说蛊王意味着什么,甚至比他们祖宗的地位还高。   不管自己是不是玄学部长,都不可能牺牲别人的利益满足自己。   温珩虽然攻于心计,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楚逢月也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放了这一把火。   虽然会让他痛苦,但下蛊之人同样也逃不掉,这样也能甄别到底是谁。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个地方。”撂下这句话,没有管他们有什么反应,楚逢月往山上去。   兰琳刚要出声,看到提着水桶过来救火的村民,她闪身躲进黑暗中。   胖驴友的嘴巴被瘦驴友牢牢捂着,温珩眉眼平和,安静地站在一边。   看到被火海吞噬的祠堂,他虽然身体上在遭受蛊虫的折磨,可内心是痛快的。   甚至冒出一个想法,干脆走到火海里,和这些脏东西一起同归于尽。   “那啥……部长,”胖驴友拽开瘦驴友的手,拉住温珩的胳膊——   “你别做傻事啊,楚小姐还没回来呢,相信她会找到解蛊的办法的。”   温珩温声笑了笑,“好。”   看他这一副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模样,胖驴友赶紧松开手,这人太瘦了,真怕自己稍微用劲就把他的骨头捏碎了。   “是谁纵的火?”拄着拐杖的族老怒目圆瞪,看着眼前烧成灰烬的祠堂心都在滴血。   这些蛊是他们传承百年的来源,当年这一族分支时,每一脉都分到了数量不等的蛊虫。   如今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蛊体内的蛊虫压根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知……”族叔还没说完,有人急匆匆跑过来。   “长叔,温珩跑了!”   族叔脑袋胀痛,不用想,这把火肯定是他放的。   当初就不应该留下这个孩子,后来没留意让他跑了出去,现在酿成大祸。   族老却转头看向满脸痛苦的孙真人,语气阴戾:“是你放的人?”   只有他在晚上抓了几个人回来,而孙真人和温珩以前也有点交情在。   “……我没有!”孙真人被体内蛊毒的反噬折腾的面目狰狞,他用力捶着胸口,几近癫狂。   像他一样的人很多,还有受不了在地上打滚的,村民倒了一半。   有下蛊的,也有中蛊的。   在族叔焦头烂额时,有人惊恐道:“那边……那边……”   “那边什么?!”族老没好气吼道。   祠堂已经被烧干净了,任何东西都没留下。   本以为水火不侵的蛊坛四分五裂,蛊虫的尸体早就焦黑,难以挽救。   “祖坟。”有村民咽了口吐沫,惊惶无措:“祖坟着火了!”   族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拐杖应声而落,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那边红了半边天,离火和普通的火不同,楚逢月控制得当,只烧了他们的祖坟,没有损伤森林树木。   暗处的兰琳也瞠目结舌,许久才回神。   她呐呐细语:“果然,楚师傅还是改不了喜欢炸人祖坟的毛病。”   温珩怔怔地看着那边的方向,片刻后,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郁,逐渐扩散到脸上。   村里鸡飞狗跳,哭喊声怒骂声还有在地上打滚的哀嚎声。   虚脱无力的男人脊背抵在身后粗粝的土墙上,憋了许久的浊气总算彻底发泄出来。   族老从来没见过眼前的场面,他们一向是在背后使用阴险的手段,巫术咒术和下蛊。   这种摧枯拉朽般的雷霆手段,让他们失声良久。   玄学部门的人也收到命令赶到这里,他们配备的都是特制的武器。   桃木剑、锁魂枪,还有特殊的绳索和贴了符纸的手铐。   这些都是由法器大师制作的,不管是对付魂魄或者其它身怀玄学手段的人都效果显著。   族老率先反应过来,一团黑影将他笼罩,冲上去的玄学部门人员陷入幻境。   他们拿着武器在原地踏步,甚至有将绳索往自己人身上套的。   兰琳也不甘示弱,她从左边口袋里摸出一枚通体乌黑的印章,又从右边口袋掏出符纸。   沾了红色的朱砂,印在符纸上。   手一挥,铺天盖地的符纸从天而降,黑色雾气顿时消散。   胖驴友惊讶地看向她,随后翘起大拇指。   兰琳有些得意,虽然她没有提笔气场生的本事,画的符也比较草率。   这枚印章是师门传承下来的宝贝,沾了朱砂更是可破一切鬼魅邪祟。   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可不妨碍她啃老啊!   缓过神来的玄学部门人员快速将族老以及族叔摁住,孙真人见势不妙想要逃。   兰琳刚要追上去,才发现温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漆黑的乡间小道上,孙真人捂着胸口,狼狈逃窜。   几次跌落在地,他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温珩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孙真人不敢回头,蛊毒发作他施展不了巫术,只能加快逃跑的速度。   他翻过山想回到乔家村子,那里有他养的阴煞,只要回去了就能缓过劲来。   跌跌撞撞往前跑,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了,面上一喜,刚要回头看,却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女声——   “你们玄学部门怎么办事的?这人不会还要我亲手来捆吧?他也配?”   孙真人僵硬抬头,对上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   女人站在山坡上,冷冷看着他。   孙真人语气艰难:“是你……是你们!”   她们跑到乔家村去肯定早有预谋,她和温珩是一伙的!   “温珩!我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他捶胸顿足,“我应该直接把你练成蛊体,不让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现在自己却跑不掉了。   一股无形的气场将他禁锢,寸步难行。   “嗯?”听到这话的楚逢月略微弯腰,眯眼打量。   “原来你就是给他下蛊的人啊。”她蓦然笑了,对他身后的男人说,“温部长,看来你命不该绝噢。”   追过来的玄学部门人员给孙真人戴上了手铐,温珩全程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楚逢月走在他旁边,摸了摸衣兜,发现还有几颗红色小野果。   估计在山上时是胖哥塞进去的。   见男人不想说话,她也没有过多打搅,不过看样子他和孙真人有些渊源。   在村里人被押上车的时候,温珩才开口,语气平静:“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逢月恍然,随后点头,想拍他的肩膀,但是想到晚上不能随便拍,又收回手。   “他不是本村人?”   “嗯,和我同一批被养大的。”他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当成蛊体,而且到了一定的年纪,身体能承受住时,才被喂蛊。   有些人成为蛊体后就是傀儡,下蛊的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有巫蛊天份。”说到这,温珩有些好笑道:“被族中人选中后,他也成了族人。”   而温珩就是他第一个练手的对象。   孙真人总觉得自己和他们这些蛊体不同,对他虽然有几分玩伴之情在,可最后还是被同化了。   胖驴友有些唏嘘:“说不定他还是哪个豪门的少爷呢,现在只能蹲大牢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了,对于玄学圈只有一句话的评价——   贵圈真乱。   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温珩没有再说什么,上车时,他对楚逢月道谢:“这次多谢楚小姐,有机会再见。”   楚逢月摆摆手,等浩浩荡荡的车队走了之后,才对胖驴友说——   “胖哥,你发财的好机会到了。”   “啊?”胖驴友没想到她话题转的这么快,茫然地看向她。   “楚小姐……”   “明天立刻把你爸妈的骨灰坛带回来,埋在那儿。”楚逢月指着被火吞噬一空的祠堂,“以后子孙后代富贵不断,做什么都一顺百顺。”   胖驴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但是听到富贵不断,马上点头:“带,我今天就去带!我爸妈就埋在城里公墓开车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瘦驴友说:“我跟你一起去。”   “成。”胖驴友看向楚逢月和兰琳,“楚小姐,兰小姐,我把您二位送到城里开个酒店?”   楚逢月沉吟片刻,点头:“好。”   胖驴友自己翻山去另外一边把面包车开过来,让瘦驴友在这陪着她们。   这大半夜的,也怕有什么野猪之类的从山上溜下来,胖驴友觉得不管怎么说她们到底只是两个女孩子。   在等待的时候,兰琳问她:“楚师傅,你有没有察觉到这里不太对。”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浑身有点不舒服。”   “阴煞太重了。”楚逢月看向村子,她说,“这里是巫蛊一族按照蛊虫需要的生存环境打造的,不适合住人。”   “要么建寺庙镇压,要么就当成墓地开发来卖。”   这块地的归属权她也搞不清楚现在属于谁,村子都空了,全村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就几百人。   这些人中涉及巫蛊的会被特殊部门关押,妇女儿童也会有其它的安置地,至于那些被换来的人,该怎么处理温珩心里应该有数。   兰琳想了一下,打电话给司徒正。   “司徒老板,这里有个新项目,你看感兴趣吗?”   阴煞不除就会害人,波及到周围的村庄,而建寺庙显然不太现实。   这荒山野岭的,没有足够的香火,寺庙都镇压不住邪气。   思来想去,还是开发墓地靠谱。   而且这里很适合安葬,利于后代,用这个噱头打广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有钱人抢购一空。   如果司徒正是个聪明的,就放出风声,说这是楚小姐亲自堪舆的阴宅,那肯定纷踏至来。   不用他做什么,别人就得费尽心思托关系走后门找他把地卖给自己。   起码那几个豪门是这样。   比如秦家,抑或时家。   他们会做一些讨好楚逢月的事,同时希望她能看到。   一般的有钱人对风水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宗师是什么,都是看那几个豪门世家的动静。   他们对楚逢月礼遇有加,自然都会闻风而动。   瘦驴友不是个话多的,就在旁边安静听着她们说话。   过了两三个多小时,胖驴友才姗姗来迟,开着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把她们带去县城。   兰琳略微弯腰,手搭在前面驾驶座的椅背上:“胖哥,你爸妈就在县城,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回老家?”   也就几十公里路,连去世都不落叶归根,这就有点奇怪了。   “这件事啊,”胖驴友专心开车,不敢分神,“我妈和我奶奶关系不好,差点被她逼死。”   “后来我爸就把她接到城里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这是他爸妈的说法,至于事实怎么样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兰琳也觉得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不过这是人家家里长辈的事,和她没关系。   胖哥都是满脑子糊涂呢。   “还有件事,”胖驴友幸灾乐祸道:“我刚才回去取车,听到我二大爷在家嚎,好像是他儿子出什么事了。”   “孙真人出了事,他们家很难避免。”兰琳嗤笑:“活该呗,和这种人搅和到一起,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除了心心念念的钱没了,他们堂而皇之住在胖驴友家的地基上,孙真人进去了,阴煞的吞噬速度会越来越快。   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会感到明显的身体不适,如果早点搬出去还能逃过一劫,要是想霸占着人家的地盘不撒手,那就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了。   楚逢月有点打瞌睡,胖驴友看了眼后视镜,他也不敢开快点,这里都是盘山路,羊肠小道。   而且还是下坡,现在就是求稳。   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县城已经是三点多,公墓的骨灰也不是你想挪随时可以去挪,只能等天亮去批手续。   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转悠,降下车窗,胖驴友探头探脑:“这个时间还有酒店吗?我们不会要住车里吧。”   他倒是扛得住,就是怕楚小姐和兰小姐捱不了。   外面零零星星的灯两三盏,这十八线的小县城不比繁华都市下面的县城,酒店都只有那么一两个。   兰琳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随便找个地方吧,有地方住就住,没有就在车里将就一晚。”   “行,你们在这等着。”胖驴友停好车,他招呼瘦驴友,“我们去找住宿的地方,找好了叫你。”   兰琳点点头,等他们关上车门,又往身后靠,实在是想睡觉了。   小腿也有些酸痛肿胀,都怪那个江湖骗子,大半夜还得翻山越岭。   又暗自骂了几句,偏头看到旁边的女人睡得很香,她嘀咕:“没心没肺!”   胖驴友和瘦驴友在街道到处窜,这里的酒店不像大城市,前台二十四小时值班。   平时没什么游客,前台一般都是老板自家的亲戚,到点下班回去睡觉。   胖驴友也很久没回来了,老城改造的风好像并没有波及到这里,还是很多陈旧的楼房。   最后他根据手机地图,找了家民宿。   “砰砰砰——”门页被拍的哐当作响。   原本一片漆黑的院子亮起灯,有人骂骂咧咧出来:“来了来了,这大半夜搞什么啊……”   打开门,对上瘦驴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剩下的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过了两分钟,老板才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大哥,您二位有事吗?”   胖驴友别开前面的瘦高个,操着家乡话笑眯眯道:“兄弟,这大半夜的酒店也关了,我们没地方住,你这接客吧?”   “是是是,进来进来。”老板赶紧让路,他也不敢说不啊。   胖驴友跟着他从院子进了大厅,办理完入住后交了钱,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他接过钥匙:“谢了,你这有厨房吗?能不能帮我们煮个面。”   见他们给钱大方又爽快,原来还有些害怕的老板已经没有任何不满。   “能,我立刻去!”   “四碗啊。”胖驴友扯着嗓子补充道。   “得嘞,十分钟!”老板把钱揣兜里,一路小跑去了厨房,顺便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一下子收了四百块钱,他开心到飞起。   明天可以给老婆和女儿买漂亮的裙子了!   胖驴友又折返回去把车开过来,楚逢月睡了个觉,精神饱满伸了懒腰:“找到住的地方了?”   “对,是个民宿。”胖驴友打开后备箱,把衣服还有零食以及水这些东西都提了下来,然后“啪”一声关上车门,   兰琳被瞌睡虫缠着,眼皮子发沉,有些睁不开。   她迷迷糊糊跟在几人身后,又迷迷糊糊坐下。   老板煮面的速度很快,四碗香喷喷的肉丝面上了桌,每个碗里还有一个金灿灿的煎鸡蛋。   胖驴友又给了他一百当面钱,老板笑容更灿烂了,一直在说:“谢谢老板,吃完了不用管,明天早上我再洗碗。”   “早点休息,不打扰你们了哈~”   等他上了楼,胖驴友狼吞虎咽吃面,他和瘦驴友的那碗都是大份的。   楚逢月看到前台上的摆饰,无声笑了笑,慢条斯理吃着面。   胖驴友也注意到了,含糊不清道:“这老板的心思真明显,貔貅直接放台上。”   一看就是守财奴,想只进不出。   楚逢月没有发表意见,吃完面,她去了二楼,胖驴友把她的行李提了上来。   开了四间大床房,民宿的环境很好,平时没客人的时候他们也会打扫干净。   屋子里还有新鲜的花,楚逢月看了两眼,去卫生间洗漱。   长途跋涉已经够累了,在二大爷家补了一个下午的觉被孙真人破坏了,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困。   哪怕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再饱满的精神也散了去,沾床就睡。   现在已经是四点多,院子的灯又逐渐熄灭,所有人陷入梦乡。   翌日,清晨。   老板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胖驴友趴在二楼和他聊天,还顺手抛了根烟下去。   老板伸手接过,嘿嘿一笑别在耳后。   “我老婆在煮早餐,待会儿都下来吃哈,不收钱。”   胖驴友摆摆手,揶揄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老婆。”   老板这人看着就抠搜,他在楚小姐家别墅面对村长也是这种感觉。   “嗨,这不是上天垂怜,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赐给我一个仙女吗。”老板语气轻松道:“我老婆煮的牛肉粉老好吃了,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家乡话说出来就能拉近关系,现在是白天,也没有昨晚初见时的惶恐。   老板性格还是比较好的,胖驴友觉得和他某种地方很像,比如说能伸能屈。   两人聊的也很投缘,老板问:“哥们儿,你回来干啥啊,咱们这疙瘩穷乡僻壤的,要不是我老婆喜欢这儿,我都打算出去发展了,你咋还往回跑呢。”   “收点古董老物件之类的,”胖驴友拿出他在村里说的那套,眼也不眨,“我在古董店打杂,老板让我出来跑跑。”   “收旧物?现在可不好糊弄咯。”老板苦笑,把修剪下来的花放在一边,“我前段时间回乡下老家,问我爸家里有没有什么老东西。”   “他防我跟防贼似的,说家里除了他和我妈这两个老东西,别的啥也没有。”   现在的老人可不好忽悠了,都知道老物件值钱,不像以前都当废品卖了。   胖驴友也不泄气,笑眯眯说:“没事,收不到就当走动走动了呗,反正也没啥事干,到处溜达老板还给底薪嘞。”   他总是带着笑,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那你们老板还算厚道。”   聊了一阵,老板跟他说了很多老家这些年发生的变化。   “就是这路破破烂烂的,早就说了重修到现在还没动静,一脚下去一个窟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搞……”   “叫客人来吃粉了。”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厨房传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花裙子蹦蹦跳跳。   “爸爸~吃粉粉啦!”小女孩奶声奶气,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就像一只花蝴蝶。   老板放下剪刀,在身上擦了擦,抱起女儿:“好,我们去吃粉咯!”   楚逢月洗个了澡,穿了一套宽松的黑色运动卫衣,发尾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一阵欢声笑语在楼梯口响起,本来以为兰琳还在睡觉,结果下了楼就看到她和小女孩在玩。   她对兰琳的印象就是活泼、骄傲,没想到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楚小姐。”胖驴友嗦着粉,朝她招手:“快来快来,这牛肉粉是真的好吃。”   楚逢月应了一声,慢悠悠下楼。   和兰琳玩闹的小女孩正好撞到她腿上。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调皮。”老板娘见状赶紧把女儿拉到怀里,娇嗔道:“撞了人该怎么办?”   小女孩做错了事,老老实实任由妈妈抱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楚逢月,真诚道:“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姐姐你好漂亮呀~”   楚逢月笑了笑:“你也很漂亮。”   “她就是……”老板娘一边说一边抬头,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她有些许怔愣。   过了两秒,她犹疑道:“楚小姐?”   “嗯?”楚逢月本来要去吃面,闻言回头,“你认识我?”   老板娘抱紧女儿,手足无措道:“我看过您的综艺,没想到会见到真人……我……抱歉,我太紧张了。”   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明星的身份,楚逢月恍然,笑容清浅:“不用紧张,我先尝尝你的手艺,我的朋友都在夸。”   老板娘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响起,怀里的女儿被人抱走。   “宝儿想不想爸爸?”年轻人亲了亲小女孩温软的脸颊,笑着哄道。   正在吃粉的老板“啪”的一下摔了碗筷,老板娘脸色也不太好。   楚逢月刚坐下,随意一瞥,就听兰琳纳闷道:“肥羊?他怎么来了。” 第133章 这种人是该好好教训他   小女孩挣扎着要从年轻人怀里下来,肉乎乎的小手不停拍打着他——   “放开我!坏人呜呜……我要爸爸!”   “我就是你爸爸!”年轻人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循循善诱道:“宝儿跟爸爸回家好不好?我们住大房子,穿漂亮的裙子,买很多洋娃娃。”   “不要!我要爸爸妈妈!”小女孩又哭又闹,委屈巴巴地看向父母。   “江洋,你别做梦了!我女儿不可能跟你走。”老板大步上前,抢过他怀里的小女孩,抱在手里不肯松,满脸防备看着他。   老板娘站在丈夫旁边,轻声安抚哭泣的女儿,而后看向年轻人——   “你当初说要和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结婚,抛弃了怀孕的我,现在又来接近孩子。”   老板娘说话柔声细气:“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样做不怕你妻子不开心吗?”   江洋眼神闪烁,他放缓声音:“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给我个机会弥补你们吧!我的女儿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受罪?”   他嫌弃地打量四周,痛心疾首:“袅袅,你何必这样糟践自己和咱们的女儿!”   江洋完全没有把眼前的男人当回事,在他眼里这人又穷又土,一脸的山里莽汉相。   面对县里首富的儿子,老板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自卑,无论是家世相貌,江洋都远远甩他一大截。   当初老婆嫁给他本来就只是为了孩子搭伙过日子,他心里也有些害怕,妻子会动摇。   他太知道老婆以前有多喜欢这个二世祖了,甚至愿意独自抚养孩子。   老板脸上还是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却慌得不行,一直在观察老婆的神色。   好在林袅脸上只有对江洋的防备,生怕他从自己手里抢走女儿。   果不其然,江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说:“以我家的条件,宝儿跟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袅袅,就算你不愿意,只要我想要孩子,你斗不过我的。”   “你要是真喜欢他,还可以跟他再生一个,我的孩子一定要跟我回去。”说完,他一抬手,外面进来几个身形彪悍的黑衣人。   一直被他忽视的几人嗦着粉看热闹,兰琳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帮忙?这只肥羊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听下来就是他为了和家里指定的对象联姻,抛弃了怀孕的老板娘,现在人家嫁了人把孩子养大了,又来抢了。   胖驴友放下筷子,说:“再看看嘛。你说他之前不管孩子,现在又来抢,这不是有毛病吗?故意想拆散人家家庭?太不要脸了吧!”   老板脸色青白交加,他把孩子交给老婆,自己伸手挡在妻女前面:“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我已经报警了,你有本事就动手,我告你个故意伤害罪!”   江洋冷笑,他说:“我接回我自己女儿,警察也管不了家务事。你可要想好了,得罪了我,你这小破民宿也开不下去。”   “没有钱,拿什么养老婆孩子?”年轻人逼近他,在他耳边威胁道:“我劝你识相点,想装好丈夫也到此为止。又不是你的女儿,何必多这么一个累赘。”   老板一把推开他:“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年轻人不肯罢休,朝黑衣人们使了个眼色,他们蜂拥而上。   胖驴友看不下去了,他“嘿”一声,“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你胖爷我混的时候还没有你们这群瘪犊子呢!”   见他撸起袖子冲了上去,楚逢月也没阻拦,慢条斯理吃着粉。   里面有牛肉,还有花生和榨菜丝,葱花跟香菜切的很细,老板没有说大话,他老婆煮的粉确实好吃。   喝完最后一口汤,瘦驴友卷起衣袖,起身的时候凳子发出“嘎吱”的响声,他上前帮忙。   胖驴友打架是你来我躲,他虽然胖,但是身体柔软很灵活。   而瘦驴友则是硬刚,拳拳到肉。   老板护住妻女,感激地对两人说:“谢了哥们。”   “小意思,就欣赏你这种不怂的男人。”胖驴友示意他躲开,看到年轻人惊讶的眼神,幽幽道:“哟,小白脸,认不出我了?昨天才见过呢,记忆力这么差,自己祖宗都忘了。”   说罢,抬手就是一拳。   “干什么呢!”一声怒喝从外传来,身穿制服的警察冲上前把他们分开,“光天化日聚众闹事,都跟我回派出所!”   胖驴友和瘦驴友被带走,还有那几个黑衣人,江洋因为没动手,和老板一起被叫去做笔录。   楚逢月也起身跟着走:“警官,我们看到了事情经过。”   警察二话没话,拉开车门,把他们都带走。   偌大的院子,只剩兰琳和老板娘以及小女孩。   林袅抱着女儿,眼泪簌簌往下掉。   原本该是开心的一天,丈夫说来了几个客人,昨晚赚了五百块钱,今天要带她和孩子去商场买衣服,然后去市场买孩子爱吃的大虾。   可江洋把一切都毁了。   听她小声啜泣,兰琳叹了口气,上前安慰:“别担心,是那只……那个人先闹事,老板不会被拘留的。”   林袅哭着点头,她抱紧怀里哭闹不止的女儿,嗓音很轻:“江洋想要孩子,我们……我们……”   她说不下去了,单手掩面,眼泪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护住女儿。   兰琳皱眉,问出了胖驴友之前疑惑的事:“你说他有孩子,又隔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回过头找你们?”   难道不怕现任妻子吃醋生气?恐怕当初结婚的时候,有孩子都是瞒着的吧。   如果是为了家族利益,更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曝出来。   老板娘止住哭声,泪眼朦胧看向她。   自己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确实不对劲。   “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楚小姐回来再说吧。”兰琳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不过如果是要以财压人,这所谓的县城首富绝对是不够格的。   派出所。   听完他们交代的始末,警察眉毛紧拧:“你当初弃养,现在人家把孩子养大了又想来摘桃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要脸吗?   胖驴友在旁边添油加醋:“他估计是生活不顺想给人添堵,警察同志,这种人心思不正,最好是多关几天,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江洋冷笑:“警察同志,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和他有点过节,金钱方面的纠纷。所以他和那个……都站在他别人那边。”   再次看向楚逢月,女人明艳的容貌让他有些恍然,脑海里一激灵,想到一个名字。   “楚逢月?!”他惊疑不定道。   只是长得像吧?还是本人?她一个顶流明星怎么可能来这种十八线都够不着的小县城?   “别攀关系!”胖驴友不满道:“楚小姐,咱们别搭理他,什么玩意儿啊。渣男。”   楚逢月耸肩,把刚才录下来的视频给警察看。   看完视频后,警察记完口供:“你们这算是互殴了,如果不想拘留就调解一下。”   “警察同志,我爸是这里的首富……”   “你爸是天王老子都没用。”警察没好气道:“你如果是这个态度,那还是拘留吧。”   最后还是调解了事,这种属于民间纠纷,双方也没受什么伤,情节较轻,警察最多从中调解一下。   不过看得出来,胖驴友和江洋都不服气,两人的眼神一碰上,火花四射。   倒是跟过来的老板一直没能插上话。   出了派出所,江洋嗤笑:“你们最好小心点,别以为有个什么明星护着就能平安无事了,孩子我要定了!”   他对楚逢月的了解就是一个黑红明星,那些乌七八糟的综艺都没有看,朋友们倒是经常提及,说不知道这个娱乐圈的绝色到底什么样。   至于她经常拒绝那些潜规则,在他们看来都是装的,明星嘛,私底下下一副婊子样,在镜头前面还装清高。   还不是给钱就能睡,不然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哪来的资源?人家金主是做慈善的?   江洋上了车走了,胖驴友看向楚逢月:“楚小姐,要不我喊点人过来教训他?这小子太张狂了。”   一副土霸王的样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胖哥,这趟浑水你别掺和了,斗不过他们的。”老板嘴角有块淤青,他认命道:“这种人有家里护着,横行霸道惯了。”   “那你怎么办?”   “我打算买今天的车票,带老婆孩子去别的城市,他找不到我们也没辙。”   楚逢月听着二人的对话,发了条短信出去。   江家。   江洋刚进客厅,就看到他爷爷在打电话。   “你说那位来了我们县城?那可太好了!”江老爷子眼角眉梢都透出喜色:“这真是天助我江家,哪位如今在哪里?我亲自去请她!”   江老爷子和时诩的大伯母娘家,也就是关家有点关系。   他们以前是一起下海做生意的,彼此也帮扶过,现在虽然联系不频繁了,但有些消息还是共享的。   以免他窝在这小地方,耳目闭塞。   “现在没空?好,我明天去请她。”   挂断电话,看到孙子一声不吭上楼,老爷子开口——   “你又去哪鬼混了?天天和你爸一样不着家。”   “絮絮不是需要骨髓配对吗,我托关系去找了。”江洋无奈道:“爷爷,您就不能想我点好吗?”   老爷子面色微霁:“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别到处瞎跑。明天有位尊贵的客人,叫上你爸跟我一起去迎接。”   “什么人啊这么大派头……”江洋嘀咕两句:“难道是虞城首富?”   “人家司徒家能搭理你吗?”老爷子咳了两声,“赶紧滚!”   江洋应声上楼,回了房间,看到老婆在和女儿拼积木,他面色和缓下来。   说什么因为家族压迫和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都是他敷衍林袅的借口,现在的老婆晓晓是他的初恋。   两人青梅竹马,因为赌气分开,后来又在家长的撮合下滚到了一起,生下女儿江笑。   “宝宝,看谁回来啦!”晓晓听到关门声,抬眸看过去,然后逗弄着怀里的女儿。   江笑扔下积木,开心地往男人腿上扑。   “爸爸!”   “哎,乖宝宝。”江洋弯腰,一把将女儿抱起,用下巴蹭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宝宝想爸爸了吗。”   “想!”江笑在他脸上啵叽一口,留下清脆的响声和一脸口水。   江洋没有嫌弃,反而夸女儿真乖。   “你今天去哪了?”看着玩到一起的父女俩,晓晓不动声色问。   “出去和朋友一起吃饭。”江洋随口回:“你辛苦一天了,宝宝交给我带吧。”   江笑不像别的宝宝,身体不是很健康,只能小心养着。   江家一直在找合适的骨髓配对,到现在还是没找到。   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林袅的女儿身上。   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配对成功率在四分之一,他想把孩子带回来就是为了去做配对。   如果配对成功,就放在家里养着,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手术。   这些话他没和老婆说,他知道她很介意林袅,对于他和林袅的那个女儿更是提都不能提。   晓晓半信半疑,还是有些不相信。   两人圈子是重合的,小县城有钱的就那么几家,她和江洋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朋友都是她的好友。   私下里问了一下,并没有谁和他约了,晓晓心里更加疑惑。   下午五点多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晚饭,江洋又说要出去。   老爷子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我之前跟你说的什么?”   “我去找我爸,明天不是有贵客吗?”江洋捞过椅背上的外套,“他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包厢呢,我去抓他。”   江家父子都是花花公子,江洋比他爸稍微收敛一点,毕竟娶的是初恋,还是有感情在的。   他爸完全是胡作非为,反正老婆也是包养小白脸,夫妻俩各玩各的都不着家。   对于这两个不成器的玩意,老爷子已经放弃了,现在只想找块好的风水宝地,等百年之后起码还能让子孙吃喝不愁。   而江洋却不希望老头死,要埋也先埋他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没用的爸。   见丈夫又出去了,晓晓眼神一暗,喂完女儿的饭,对老爷子说——   “爷爷,我带笑笑去楼上了。”   “去吧。”老爷子也有些累,喝了两口汤就让佣人来收拾,他慢腾腾起身,回了书房。   现在还早,但晓晓有些心急,她总觉得丈夫背着她在外面做了什么。   把女儿交给保姆,她换了身黑色的风衣,戴上帽子口罩拿起车钥匙跟了出去。   毫无疑问,江洋又去民宿了。   老板刚收拾完行李,就被他堵在门口。   “想躲我?”年轻人饶有兴味道:“你们能躲到哪去?要钱没钱,在外面还要租房子住。”   “袅袅,让女儿跟我回去,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爸爸——”小女孩害怕地抱紧男人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浑身颤抖:“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不要丢下我。”   林袅握着她的小手,温声安抚道:“不会的,爸爸妈妈不会把宝儿交给坏人。”   妻女的话激起老板的火气:“姓江的,你再纠缠老子就跟你拼了,反正我贱命一条,你自己看看值不值吧!”   江洋正要招呼人动手,从乡下迁完坟赶回来的胖驴友直接上前,用身体挡在老板夫妻两面。   “我说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他身后还有不少人,都是这次迁坟喊来帮忙的,不然从公墓迁回去要费不少事。   自己这几个人还真是招呼不过来,总不可能让楚小姐和兰小姐亲自动手刨坑。   胖驴友虽然经常笑眯眯的,可凶起来时眼角那道疤有些骇人,他旁边的瘦驴友更是一脸煞气。   “又是你们。”江洋脸色不虞,“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今天上午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在我的地盘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你是什么龙?”楚逢月不紧不慢开口,“蝼蚁而已。”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把自己当地头蛇了。   江洋气极反笑:“你们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是吧?好,那就看看谁才是蝼蚁!”   一个小明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天高皇帝远,就算她背后有金主,人家捞得了她吗?   “江洋!”一个巴掌呼啸而至,女人冷笑:“这就是你说的出来找爸爸?”   年轻人脸颊通红,巴掌印骤然浮现。   看清是谁后,林袅眼底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晓晓已经摘了口罩,露出精致的五官。   视线落在林袅和她旁边的男人身上,往下挪,小女孩的容貌和江洋有七分相似。   晓晓脸上透露不屑,看向江洋:“让你魂牵梦萦的就这种货色?跟我回去!”   江洋被甩了一巴掌,却没办法辩解,他张了张嘴:“晓晓,你听我说……”   “跟我回去。”女人重新戴上口罩,目光随意瞥过胖驴友和兰琳,“别让我说第二遍,不然离婚。”   江洋灰头土脸跟着老婆上车,几个黑衣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跟了过去。   楚逢月坐在面包车上和时诩打视频电话,楚巫蔫头耷脑:“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灰老师已经疯了。”   要月考了,灰仙盯他盯得很紧,不管时诩把他带到哪里,一扭头就能看到他那张带着优雅微笑的脸。   还有一把黑色的长戒尺。   “快了。”楚逢月随口道:“跟你胖叔叔在这处理点事,在家听灰老师的话。”   “后天我们有校运会,还会有家长和小朋友一起做亲子运动,妈,赵叔叔已经答应来了。”想到赵书青身上紫中带金磅礴的气场,楚巫馋的不行。   他现在就一个感觉——   好饿好饿好饿。   “我不去,没空……”   话还没说完,楚巫可怜兮兮:“上次家长会你也没来,同学们都笑话我,他们的爸妈每天很忙都抽空来了。”   楚巫的同学家里非富即贵,父母大多是财经新闻才能看到的人物。   他们能抽空去参加这玩意,楚逢月是真的没想到。   透过车窗,瞥见抱着小女孩轻哄的林袅,她头疼不已:“行,后天是吧,我明天回来。”   楚巫心满意足,挂断视频。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楚逢月叹了口气,发了条消息给赵书青——   【你答应乌云去他学校运动会了?】   【嗯,上次家长会没有应约,这次很难拒绝。】   可以,有理有据,楚逢月也挑不出错。   盯着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她又问白垣七盏莲花灯怎么样,得到回复后松了口气。   白家人现在把大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莲花灯自带气场,一般来说不会那么容易熄灭,但也怕有别的因素影响。   揉揉太阳穴,她推开车门。   胖驴友还在和老板说:“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去别的地方,就因为他背井离乡?还带着孩子呢,以后怎么生活?”   “孩子明年就要上一年级了吧,离了老家户口怎么办?很多地方都要当地户籍。”   “你如果相信我,就安心住回去。”他指指身后那群灰头土脸的人,“真有什么事我们给你罩着,他不敢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老板有些犹豫:“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也不能一直耽误你……”   “胖哥。”楚逢月走到他们身边,对老板说:“你们躲是没用的,江洋想要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骨髓。”   她点开屏幕,把让肖晃查的资料给他们看:“江洋的女儿今年五岁,她需要骨髓移植,一直没有找到适配的骨髓。”   不用多说,他们就明白了全部。   林袅脑袋里“嗡”地一声,周围的话她完全听不到了,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手指骨发白。   “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来……”胖驴友还没说完,被兰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老板又惊又怒:“我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我不可能把宝儿交给他的!”   “进去说。”楚逢月下巴微抬,“今晚我们还要在这住一夜,胖哥加钱。”   胖驴友“哎”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被红着眼的老板推了回去。   “哥们,放心住,要不是你们今天帮忙他们恐怕早就得手了。”   从口袋里把之前那五百块钱也摸了出来,老板胡乱塞进他兜里,一个劲道谢。   胖驴友见他硬是不收,也只好作罢。   林袅缓过神来,擦干眼泪,把孩子交到丈夫手里:“我去做饭,你招呼楚小姐她们。”   “去吧,”看她心不在焉,老板有些担心,“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或者点个外卖?”   老板娘摇摇头,“我没事。”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对楚逢月她们说:“半个小时饭菜就能好。”   楚逢月递了个眼神给兰琳,后者会意跟了上去。   “老板娘,我帮你。”   等妻子去了厨房,哄着哭累了的女儿睡着,老板把她放在布沙发上,扯过一边的薄毯盖住。   “爸爸……”小女孩闭着眼梦呓,眉心紧皱,小脸上带着泪痕。   “爸爸在,”老板坐在她身边,弯腰轻拍,“宝儿乖乖睡。”   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小女孩终于睡安稳了。   握着女儿的小手,发现指甲长得有些长了,老板从茶几下找出指甲钳,想给她剪短一点,免得平时藏了些脏东西在指甲缝。   因为江洋闹了一通,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胖驴友确实有些饿。   看到老板的动作他就知道,这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并不是像小白脸说的那样在老板娘面前做戏。   楚逢月自己去打了杯水过来,在旁边的沙发坐下,随意瞥了眼他们:“晚上不要剪指甲,伤精气。”   “啊?”捏着指甲钳的老板茫然抬头,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胖驴友却追问:“楚小姐,这是为什么啊?剪个指甲应该没什么吧。”   “指甲和头发都藏着人的精气,晚上不要剪指甲,容易丢魂。”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女人往后一靠,神情放松。   “还有,以后你们要出门做什么事之前,不要剪头发和指甲,损伤运气。”   胖驴友看了眼被自己啃得光秃秃的指甲,若有所思:“行,我都听您的。”   老板随然不明所以,还是跟着点头。   他对楚逢月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妻子提醒他是个大明星,还认不出来。   现在很多当红明星他都不认识,看着好像一个样,又说不上来演了什么电视剧。   也可能是他太久没看了,记忆还停留在射雕英雄传西游记水浒传这些老电视上。   小县城很多人都这样,每天就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娱乐就是去跳跳舞下下棋买买菜,到处溜达溜达。   老板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和年轻人脱节了,以后还是得多看看这些,免得女儿长大了和她没有话题。   晓晓冷着一张脸开车,不管江洋怎么和她说话都不搭理。   “老婆,我真的没有想重新和她复合的想法。”江洋揉着脸,对天起誓,“我要是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就天打五雷劈。”   晓晓还是没说话。   “……我都是为了咱们的宝贝。”   “为了给她接个姐姐回来?”晓晓气笑了,“江洋,你真无耻啊。”   江洋半天没吭声,过了许久,见这里也没有外人,他坦白道:“笑笑不是需要配型吗?兄弟姐妹的配型成功率高一点。”   “晓晓,我不想我们的宝贝女儿再受苦了。”   女人沉默了,她目视前方,薄凉道:“江洋,你真狠得下心啊。”   “你不想……”   “尽快把这件事办好吧。”晓晓说:“这是你欠我们母女的。”   民宿。   吃完饭,胖驴友和老板在抽烟,两人东一句西一句。   “胖哥,你那些朋友有地方住吗?要不然我腾几间房,你让他们挤挤……”   “他们就是这附近的,开个车就回去了。”胖驴友摆手,之前还打算用来吓唬吓唬他二大爷呢,今天回去就听说那一家子都病了。   也懒得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反正这事就这样。   老宅子的地他也没打算要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留着也是个麻烦事。   有楚小姐在还怕没好地建房子吗?只要有钱,啥地都能买到。   村里的地又不贵,一两万就能买块地皮,人家还觉得赚了。   老板点点头,指尖夹着烟:“今天这事是真的麻烦你们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给你们捎点土特产。”   “明天吧,把你这件事解决了就走。”胖驴友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那两位厉害着呢。”   他努努嘴,目光落在楚逢月和她旁边刷视频的兰琳身上。   老板还是有些忐忑:“胖哥,江家在这根深蒂固,我们……”   他猛吸一口烟,摇头道:“我怕他使阴招。”   江洋还确实想了个损招。   他找了个会歪门邪道的做法,想着等孩子病了他们总要送去医院,医院里又不是没有他认识的人,想办法做个配对检查就行了。   如果失败,这件事就算了,毕竟胖驴友看着也不像什么好惹的人。   晚上他在那个胖子眼里看到了杀气。   要是成功了……那就得想尽办法把女儿抢回来,反正以江家的财力,多养一个小女孩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看到女孩像自己,他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放在自己身边养,总比跟着那个男的过苦日子强吧,哪家的女儿不富养?   他已经和晓晓说好了,只要配型成功,就把孩子接到家里来。   虽然她内心还是很抵触,为了女儿还是应了。   反正等做完手术后就不需要她了,不过想到林袅那副舍不得女儿的样子,晓晓又不太愿意这么轻易就让她如愿接回女儿。   夫妻俩各怀心思,同床异梦。   大半夜,楚逢月听到楼下孩子的哭闹声,她蓦然坐了起来。   穿上鞋子,摸黑走出房间。   林袅找到包,把各种证件还有医疗卡塞进去。   她心急如焚从男人手里接过女儿,连衣服穿反了都没感觉:“你开车,我们去县医院。”   胖驴友他们听到动静也跑来了下来,就穿着一个无袖背心,肌肉鼓鼓当当的。   兰琳才发现他不是虚胖,全都是肌肉。   “怎么了?”他三步做两步到了老板旁边,伸手探了下小女孩的额头,“没发烧啊,不会是受到惊吓了吧?”   宝儿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五官皱成一团,痛苦低嚎,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幼兽。   “楚小姐?”听到楼梯传来声音,胖驴友赶紧让开道:“您来看看,是不是被惊着魂了。”   他家里也有小孩,知道要是受了惊吓会丢魂,得在晚上朝着米桶喊名字把魂喊回来。   兰琳凑过来看:“很像是丢了魂,宝儿身上的磁场已经乱了。”   楚逢月拨开小女孩的眼皮,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侧头问:“家里有香吗?”   “哪种?”老板有些慌乱,看到女人冷静的模样又莫名镇定下来:“檀香还是别的?我去买!”   “敬神的那种普通线香就可以,三根。”   老板急忙应了,他去神台取了三根香,还从兜里摸出火机。   从胖驴友对她的态度来看,这位楚小姐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几人隐隐有以她为主的姿态。   老板娘知道楚逢月在网上那些传言,她会玄学之术,所以即便心急,还是等她动作。   她也摸了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样子更像是被梦魇住了。   “抱紧她。”楚逢月点燃香,手指捻着中间,在小女孩额头上熏。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老板娘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衣摆。   胖驴友他们聚精会神不敢打扰,在小女孩面露痛苦挣扎的时候,还帮忙摁着。   过了两分钟,宝儿逐渐安静下来,脸上表情也变得和缓,睡眠安稳。   老板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感谢楚逢月时,才惊恐发现:“这香……”   女人手里三根线香同时燃尽,最后一截香灰掉了下来。   根据正常时间,两分钟不可能燃了这么多。   老板娘的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她确认孩子没事后,对楚逢月千恩万谢。   “楚小姐,宝儿这是被吓到了吗?”   “嗯。”怕他们担心,楚逢月顺着他们的理由搪塞,“晚上多注意点孩子,待会儿我化碗符水,你给她灌下去。”   “好……好。”老板娘连忙应了。   等老板娘和老板回房后,胖驴友也打着哈欠上楼睡觉,瘦驴友站在楼梯口,见没什么事又折返回去。   “楚师傅,”兰琳看着老板他们的背影,小声道:“有人在背后作祟。”   楚逢月点头,往厨房走:“应该和江洋有关。”   她找了个碗,摸出一张符纸点燃,很快就和水融在一起。   “早知道就不提醒他了!让他被孙真人宰!”兰琳翻出微信,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   她不敢置信,气到跳脚:“这只肥羊竟然把我删了?!”   楚逢月把符纸化的水交给又来了厨房的老板,对兰琳说:“你去点香,插在院子外的西南角。”   兰琳点头,恼火道:“这种人是该好好教训他!”   江洋在医院外面等了许久都没看到林袅他们,不免有些焦急,打电话问:“大师,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江少你可以把钱转过来了。” 第134章 我想请楚小姐去一趟南洋   钱打过去了,再联系大师发现自己的号已经被拉黑,江洋许久没反应过来。   过了半天,忽然猛地一锤方向盘——   “操!”   灰头土脸回了家,孩子已经睡着了,晓晓背对着他,听到声响回头看:“事情办的怎么样?”   林袅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还有那个什么小女孩。   之前没有想通,现在才缓过神来。   如果让那个私生女进来,会和她的宝贝笑笑争家产,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男人没作声。   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夜灯,江洋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外一条腿屈膝压在床边,他俯身亲了一下女儿消瘦的小脸。   之前没发觉,现在才看到笑笑比宝儿瘦很多,几乎就是皮包骨头。   想到她受的这些罪,男人狠下心:“明天我一定把人弄医院去!”   哪怕是动用特殊手段,他现在满心眼都是宝贝女儿笑笑。   民宿那边。   宝儿喝了符水之后睡得很安稳,老板和老板娘一直没睡,守着女儿。   老板说:“我们真是运气好,认识了胖哥和楚小姐他们,要不然……”   接下来的话怕妻子伤心,他没有说下去。   江洋太无耻了,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能狠下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林袅安静地看着女儿,许久没有作声。   回想起以前刚和江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被他的帅气幽默迷倒,过了许久才知道他是县城首富家的孩子。   那个时候就开始担心,会不会走不到最后,可江洋告诉他,只要他想娶她,总有办法应付家里。   后来没过多久,她怀孕了。   而江洋也发来了分手的消息,说自己迫于压力和家族指定的联姻对象订亲,马上就要结婚。   林袅哭的天昏地暗,还是无济于事。   后来她独自生下孩子,然后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本来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没想到江洋又找了过来。   她不眼红江家的财产,宝儿有爸爸,不需要去认一个有钱的爸爸。   可江洋不依不饶,甚至让她误以为他对宝儿真的有几分父女之情。   可楚小姐的话让她彻底崩溃。   江洋到底怎么敢的啊!竟然想要用她的女儿,去当他女儿的骨髓库。   越想心里越痛苦,怕自己失声哭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对丈夫说:“我去厨房烧点热水,你早点睡。”   见她仓促离开,背影有几分狼狈,老板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知道,这种时候她需要独处。   进了厨房,脊背抵在门上,林袅捂着嘴放声痛哭。   既是哭自己以前瞎了眼,又是哭女儿的可怜。   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亲生父亲,如果女儿长大后知道真相,该有多痛苦!   楚逢月是来打杯水喝的,所以也没开灯。   她端着杯子,倚在流理台上,听着女人压抑的哭声,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哭够了,林袅才开灯。   光线铺满厨房的那一刻,对上女人漆黑的眸子,她张了张嘴。   “楚……小姐,您怎么……”   “有点渴,下来喝杯水。”放下瓷杯,看到她肿得像核桃仁似的眼睛,楚逢月笑了笑:“偶尔哭哭有助于身体健康,不过为了不必要的人哭就会伤身了。”   林袅连忙用手背擦了眼泪:“让您见笑了,我只是……一时有点忍不住。”   楚逢月也不戳穿她:“宝儿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醒,不过睡得很安稳。”提到女儿,林袅的心有些揪痛,过了许久,她说:“楚小姐,您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因为她想起了网上关于楚逢月和南家的那些事。   “对不起啊楚小姐。”女人声音有些轻,“南家那样的家庭配不上您的。”   南星现在已经在网上没了动静,黑历史越扒越多,她几乎没有什么粉丝了。   “没事,我也没把南家放在心上。”楚逢月坦然道,“所以你也没必要把江洋当回事,宝儿的爸爸是你现在的老公,她有和睦温馨的家庭,别的你不用去管。”   “可是……江洋没得到他想要的会善罢甘休吗?”林袅说出了自己最深的担忧,“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都能做出来。”   楚逢月有些恍然,本来是瞒着他们夫妻俩的,随便用一个白天被吓到了借口敷衍过去,没想到她心里门儿清。   “我知道您是不想我担心。”林袅苍白笑道。   打开冰箱拿了袋之前包好的饺子,锅里加水烧热。   她眉眼干净,带着一丝柔弱:“兰小姐的动作我都看在眼里,除了是江洋在背后捣鬼,不可能有其他人。”   不是他就是他妻子,为了要她女儿的骨髓已经丧心病狂了。   楚逢月安慰她:“你不用想这些,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是成不了气候的,会有人来收拾他。”   “谢谢您,楚小姐。”林袅眼眶通红:“如果不是你们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以前没有黑过楚逢月,但也算不上粉,只是喜欢看她的综艺,因为走向永远让人想象不到。   网上那些舆论风波她也有关注,对南星的观感也很一般,南家不认亲生女儿的事她虽然愤怒,但也只是一时的情绪。   现在则是彻底站在楚逢月这边,原来楚小姐是这么好的人,难怪秦江时诩他们这些男明星都和她关系很好。   圆滚滚的饺子“扑通”掉进锅里,林袅用筷子搅动两下,很快就浮了起来。   楚逢月闻着香味,还真饿了,肚子“咕嘟”叫。   她不好意思道:“可能得麻烦你帮我多盛几个。”   林袅呆呆的看着她,最后顶着红彤彤的兔子眼,“扑哧”笑了。   “原来楚小姐也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呀……”   心里得阴霾消散了些,她发出感慨。   还以为明星都是不食人烟烟火,为了控制身材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   更何况她还会玄学,不过林袅对她会多少没概念。   知道楚逢月很厉害的也就那几家顶级豪门,因为有人请她去看过风水,效果显著,转而就会告诉姻亲家族。   和这几家有些关系的人也会收到警告,不要得罪她。   这也是江老爷子能知道她的原因,全靠和关老爷子的交情。   “我就是普通人。”楚逢月打开橱柜,拿了几个碗出来,一个一个递给她,“和你没区别。”   林袅很喜欢和她聊天,有一种人看到了就觉得很舒服,和她相处更是会感觉到愉悦。   楚逢月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磁场干净的原因,只以为是楚小姐人好。   见她煮了一大锅,楚逢月给胖驴友他们打电话下来吃宵夜,兰琳也顶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坐到桌前。   折腾了一晚上,吃饱喝足终于可以去睡个好觉了。   江洋也没闲着,联系了一帮当地的小混混,让他们隔三差五去民宿闹事。   那群保镖太显眼了,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怕这件事被老爷子知道,他只能尽量隐蔽点,哪怕林袅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笔。   可那又怎样,她无权无势,知道也没用。   一大早,江老爷子梳洗完毕,穿上正装,让江洋带着他那个不争气的爹一起滚下来。   看到人模狗样的孙子和眼眶乌黑完全没了人样的儿子,老爷子差点背过气去。   他好不容易赚了这么大的家业,可惜就一儿一孙,这俩偏偏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老爷子抬手,握着拐杖砸在哈欠连天的儿子后背:“让你不要天天出去鬼混!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爸,爸!”江父哎呦一声,抱头鼠窜,“有有有行了吧。您不是还要出去接贵客吗?”   听他提到这件事,江老爷子这才作罢。   江洋瞥了眼纵欲过度的父亲,鼻间发出嗤笑。   老爷子坐在车上,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子,一路心事重重长吁短叹。   本以为孙子娶了个好孙媳,结果还是这样,依旧没有收心。   家里又只有这两个男丁,孙媳也只生了个病殃殃的曾孙女。   如果不是这两个不肖子孙没用,他又何必拉下老脸用自己的身后事去谋后代的富贵?!   眼不见为净,老爷子干脆闭目养神。   他已经成立了信托基金,等哪天自己没了这两个败家玩意每个月也只能拿到几十万,要是后辈争气,江家还能再起来。   如果都像这两个东西一样的废,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正他到时候两眼一闭腿一蹬,这些乌七糟八的事也不归自己发愁。   江洋昨晚也没怎么睡,不知道老爷子要去哪接人,他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打算睡会儿。   到了地方老爷子自然会喊他。   一大早又有人来闹事,给花浇水的老板扔下水管,赶紧打电话给胖驴友。   “胖哥,他们又来人了!”   睡得迷迷瞪瞪的胖驴友立马醒神,踩着拖鞋哐当哐当跑下楼。   楚逢月趴在窗户上,见他们陷入僵持,又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这群小混混到底不是真正的练家子,和那些练过擒拿格斗的保镖完全没有可比性。   胖驴友和瘦驴友应对他们游刃有余。   兰琳也懒得下去,想到还要坐一天一夜的车回陵城,她脑子都空了。   车队在民宿前停下,江老爷子整理衣服,捋平皱褶,随后在保镖的搀扶下,双脚落到实地。   看着眼前陈旧的民宿,他皱眉,心想那位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江父揉揉眼睛,见他爸下去了,也晃晃悠悠下车,如果不是保镖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恐怕就直接踩空摔了。   江洋被他们的声响吵醒,随意瞥了眼外面,然后惊坐起身。   “爷爷——”他还以为是老爷子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赶忙跟下车,“您听我解释……”   老爷子最见不得他用这种手段仗势欺人,如果知道他勾结混混,会直接停掉他的卡。   “江洋!”老板手持园工剪,气势汹汹冲过来,“你他妈还敢来啊,看我不弄死你!”   保镖立马围上前去,把他拦住。   老爷子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肯定又是自己这个废物孙子惹事了。   他不怒自威:“江洋!你给我滚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洋一看知道逃不过,他语气放缓:“爷爷,林袅给我生了个女儿您也知道,我想把孩子接回去。”   “毕竟宝儿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给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穷玩意养!”   林袅抱着女儿躲在丈夫身后,她红着眼:“你说谎!你明明是想拿我的女儿去给你女儿换骨髓!当初你就说了,我跟女儿和江家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又来纠缠。”   “你们江家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天老爷了吗?!”   一向温温柔柔的人难得硬气一回,本来想不让女儿听到这些肮脏事,可又怕以后江洋再来哄骗她,干脆全部摊开。   “她说的是实话?”老爷子眉心紧皱,不满地看向孙子。   “……是,”知道他重视自家和晓晓家的联姻,江洋劝道:“爷爷,不就是捐点骨髓吗?养一养身体就恢复了,宝儿在我们家的待遇肯定比在这好,您看看这都是什么房子。”   “再怎么说,宝儿都是您的曾孙女!”   对于江洋在结婚前搞出来的事老爷子是知情的,也是因为这个,江家多给了不少彩礼。   “晓晓知道吗?她同意你接回去?”老爷子其实是不赞同把私生子接回家里养的,可想到家里没什么人丁,曾孙女又是个身体不好的,他动摇了。   听出老爷子的松动,江洋赶忙道:“晓晓同意了,她说会把宝儿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江洋!你就骗鬼吧!”老板再也忍不住,怒骂他的无耻,“你们江家人真是不要脸,不要的时候就抛弃,需要了又来抢。”   “你们祖上是靠土匪发家的吧!”   “现在也是嘛。”胖驴友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恶霸呗,你看看这群混混,江少好手段嘛。”   他压根没当回事,一个江家而已,什么人他没见过?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干净,扒出来到时候通通给你送局子里去。   江老爷子明显意动,他看向林袅怀里抱着的小女孩,语气柔和下来:“你们也知道江家在这里的地位,我不是想以权势压你,而是想把实情告诉你。”   “宝儿如果成了江家的孩子,她就是江家的大小姐,有得天独厚的教育资源,江家所有的人脉都能为她所用。”   “可她现在跟着你们在这里,只能上普通的民办学校,就连私立,你们恐怕都是送不起的。”   “虽然你们可能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明明是姐妹,以后生活天差地别,宝儿就算成绩好考上名校,出来也要找工作,第一年年薪可能就十几万,这还是属于高校人才。”   “而笑笑随时可以进公司接管家业,有不少长辈替她保驾护航,这辈子顺风顺水,不用为金钱发愁。”   “哪怕她不愿意去公司,也能有足够的家底够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老爷子循循善诱道:“以现在的医学手段,捐个骨髓并不会损伤什么身体,在家里有源源不断的补品也能弥补回来。”   “林袅,作为孩子的母亲,你真的不为宝儿考虑一下吗?”   “我要和妈妈在一起!”见妈妈没说话,宝儿哭叫道:“他们都是坏人!他们骗妈妈!我不要离开爸爸妈妈!”   “老婆,你忘了他昨天的手段吗?如果真像他们说的会对宝儿好,怎么会使出这样狠毒的招数!”   老板一针见血道:“他们就是诓骗你,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我可以努力去挣,一定会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的!”   原本有些迟疑的林袅,听到这话顿时清醒。   是啊,如果江洋真的会对女儿好,就不会用这个手段来欺骗她,哪怕他把实情说清楚,自己都不会这么恼恨。   “老爷子,我知道您一向看不上我。”林袅以前也见过他,对于一个老人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我的女儿不需要多好的条件多优渥的生活,她只要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江老爷子平时说一不二惯了,对于小辈忤逆他很生气。   本来也没有多想要这个曾孙女,骨髓配型只要多等一阵时间总会有的,砸个重金下去不可能等不到。   可现在他却偏要把孩子带回去。   “宝儿是江家的孩子,不适合在这里生活。”他挥手,示意保镖,“把大小姐接回去。”   保镖立马动手,要抢孩子。   这时,派出所的人接到电话,也赶了过来。   “干嘛呢?又是你们!”看到江洋,警察眼底明显带着厌恶。   对社会没什么贡献也就算了,还成天搞事,迟早把自己家嚯嚯完。   “谁报的警?”江洋看向老板,嗤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解决不了就叫警察。”   老板还纳闷呢,他没报警啊,偏头看向妻子,林袅也微微摇头。   有警察在,保镖不敢轻举妄动,全部看向老爷子。   江老爷子面色如常:“同志,我来接自己的曾孙回家,这也违法吧?”   “不违法,但你动用不正当手段强抢就违法了。”女警轻声安抚受了惊哭闹不停的宝儿,瞥向江家人,“这里不是法外之地,你们江家也不是可以随意为所欲为。”   旁边的年轻男警察显然没这么多耐心跟他们在这里耗,“谁报的警?你们私下调解不了就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有的是地方让你们慢慢聊。”   几人面面相觑,胖驴友哼笑,他才不会做这种打不过就报警的事。   丢脸。   “是我报的警。”客厅缓缓出来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的女人,楚逢月晃了晃手机,“警官,全程我都录下来了,江家这是要仗势欺人呢。”   听到声音,所有人下意识回头。   看清是谁后,女警讶异。   年轻的男警察有点想笑,还是忍住了。   她倒是次次都有录像。   “楚小姐。”胖驴友看到她,下意识让到旁边,瘦驴友也自觉站在她另一侧,两人明显是保卫的姿态。   听到他们的称呼,江老爷子看向容貌昳丽的女人,血气从脚底板涌上来直冲天灵盖。   他语气艰难:“您……楚小姐……”   连个余光都没给他,楚逢月问警察:“警官,现在去警局吗?”   “……”   一群人又乘坐警车到了警局,弄清楚事情经过后,女警看江洋的眼色都变了,就连男警都觉得这简直不算个人。   “那群混混是你找过去的?”女警在做笔录,语气不太好,“江先生,找混混去威胁你的前女友,这种行为你知道构成什么了吗?”   “恐吓。”胖驴友在旁边补充道,“我在警察局混了一段时间,我懂。”   见他一脸真诚,绷着脸的女警差点没绷住。   胖驴友确实在警察局待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协助警方抓获跨国盗猎团伙,警察天天在他耳边普法。   就怕这家伙又误入歧途,给他当个警示,做什么量刑多少张口就来。   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自己都能去考个律师证了,就是差个文凭。   江老爷子差点背过气去,他这辈子第一次来派出所,还是因为这不成器的孙子。   最后被警察教育一番,全部都出去了。   走出大门,江老爷子脸色很差,见楚逢月在和那对夫妇聊天又不得不凑过去。   “楚小姐,这件事是江家的不对,我不知道他们是您的朋友……”   江老爷子的态度让除了兰琳和胖驴友他们之外的所有人诧异,江洋率先回神:“爷爷,您说的贵客……不会就是她吧?!”   这不就是一个靠脸被网民捧上去的明星嘛,最多夸一句背后的金主厉害。   江老爷子直接一巴掌扇过去:“给我好好说话,在楚小姐面前不要放肆!”   他从老友那里得知,就连虞城首富司徒正都要在她面前奴颜讨好,而且这位一向被人嘲无子死了财产也只能给社会做贡献的司徒老板前段时间也传来好消息,他家夫人有孕了。   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们是动用了什么先进的医疗科技,而有关老爷子这层关系在的江老爷子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楚小姐的功劳。   老友特意叮嘱过,千万不要因为楚小姐明星的身份还有她的年纪有所怠慢,就连陵城的时家和秦家还有肖家都得小心翼翼捧着她。   哪怕离得远,可这些家族的地位在国内还是举足轻重。   他们涉及的领域有海运、航空、传媒、金融贸易、互联网科技还有医疗,哪个商人谁敢说自己这辈子不会仰他们鼻息?   江洋被爷爷这一巴掌扇懵了,就连昏昏欲睡的江父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爸爸,怎么还打孩子呢!”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伸手去拦。   打就打呗,这小子反正也没把自己当他爹。   江洋看在眼里,心里更加记恨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等自己掌权了,一定停掉他所有的卡。   “楚小姐,您放心,他不敢再来找林袅母女的麻烦了。”江老爷子保证道:“如果再让我发现,就打断他的狗腿!”   江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迫于老爷子的威压,什么屁都不敢放。   “别呀,刚才不是挺威风吗?你们江家在这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比我都狂。”胖驴友对楚逢月说,“楚小姐,别搭理他们,这一屋子货色留着也是祸害人。”   江老爷子脸色铁青,恨不得把不成器的孙子再用拐杖打一顿。   以前没见他提过这桩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惹麻烦。   自己竟然也忽略了这位在民宿里,被他带偏,以至于现在给那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他看来这也不算什么,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家事。   “楚小姐,我是关山的朋友。”江老爷子放低姿态,“这次想必他也跟您说过了,我想请您帮忙选一块地。”   “你家这位不是在乔家村选了一块地吗?”楚逢月语气平静道。   江老爷子一脸茫然,看向孙子。   江洋脸色变了又变,“你怎么知道?!”   不都以为他没买那块地了吗?   如果兰琳跟来了,一定也很疑惑。   那块地明明是个坑,自己都提醒江洋了,那张支票也兑现不了,那块地他肯定是不要了。   胖驴友双臂环胸,冷笑:“乔家村是我老家,你狗日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能逃过我的眼睛?”   这只肥羊在离开村子后,又打电话联系二大爷,最后以五十万买下那块地。   二大爷最开始是不肯的,非要一百万,江洋直接挂了电话。   最后二大爷还是答应了,毕竟分一分也能得到二十五万,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好。   江洋还以为自己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胖驴友时刻找人盯着他二大爷家,那家人那晚嘴角都咧上天了。   接下来的事和老板夫妻无关,楚逢月让他们先离开。   她对江老爷子说:“活了这么大的年纪别再去操心子孙后代的事了,哪怕你找到风水宝地,也庇护不了他们。”   “人不行,好风水也会变成差风水,吉地也成了凶地。”   江老爷子却以为她在因为刚才的事恼怒,低声下气道:“楚小姐,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等下我亲自上门去给她道歉。”   “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一直没做过什么靠谱的事……”   楚逢月见他一把年纪了还弯腰赔罪,往旁边避开:“老爷子,是非对错你心里也有考量,他们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从林袅母女俩的事就可见一斑,你平时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了。”   “我不会帮你择地,江家注定富不过三代,很快就会衰亡。”   江老爷子脑袋“嗡”地一下,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爷爷!”江洋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冲过去扶住老爷子,“还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   “楚逢月!”偏头看向神色淡然的女人,他咬牙切齿:“你算个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胖驴友直接一脚踹过去,他跟老板那样说话自己还能忍,毕竟和那夫妻俩也没什么交情。   可现在是楚小姐,自己最大的靠山。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我分分钟弄死你!”他目露凶光,眼角那道疤充血发红。   “干什么!这是派出所门口!”男警察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赶紧来拉架,“你们都想被拘留吗?!”   最后这场闹剧以救护车的到来结束,江洋扶着腰,陪同老爷子上了救护车。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江父。   胖驴友“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江父声都不敢出。   楚逢月却走过去,笑眯眯地道:“江先生,听说你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他对你应该比江洋要好吧?以后接管了江家起码也不会把你赶出去。”   “江洋好像对你不太尊重哦。”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江父却信了,因为这是事实。   他颤巍巍问:“可你刚才还说富不过三代……”   “你他妈是第二代,关你叼事!”胖驴友骂骂咧咧,“就你这虚脱的样,随时可能走,还管这么多干嘛?死之前有钱用就行了。”   “……”被他一通骂,江父觉得好像确实有道理,他给外面的情妇打了个电话,然后在胖驴友的怒骂下又急忙打车赶去医院。   “这都什么破事啊。”胖驴友无语道:“楚小姐,您说江家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年。”楚逢月慢悠悠往前走,民宿离这里不远,走回去也就十多分钟。   “那块地只能让江家本来就垮的气运更差,相当于是催命符。”   “江洋不是知道了那块地不行吗?兰小姐都明明白白说了,他还信孙真人的?”   “不是信,他想拿来做其它的事。”楚逢月摆手道:“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是玄学部门的活。”   江家气数已尽,她不打算插手。   有因必有果,如果不是江老爷子的纵容,江家不会日渐衰退。   作为长辈,他不管教江父和江洋,任由他们在外面嚣张跋扈,还给他们善后。   足可见这位江老爷子当年也不是什么好人,发家的手段恐怕也是见不得光的。   “他们不会再来骚扰宝儿她们了吧?”胖驴友东张西望道。   “不会,我已经和人打过招呼了。”楚逢月看到有冰糖葫芦,眉眼弯弯:“我们在外面逛逛再回去吧。”   “行,正好看看有什么特产。”胖驴友答应的很爽快,他好久没回来了,家里有什么特色小吃都给忘了。   “也不知道乌云想吃啥,给他和灰老师带点回去。”   辛奈和小格的口味他知道,那俩经常和他打交道,不挑食,买啥吃啥。   瘦驴友没有意见,他一向话少,戴上口罩在街上慢吞吞地走。   他们倒是闲适,民宿里却有着剑拔弩张。   原以为江洋已经收手了,没成想又来了一群黑衣人,为首的还是一个面生的中年人。   “没完没了了是吧?!”老板怒气冲天,抄起旁边的板凳冲上前去,“我说了不会把宝儿给你,别痴心妄想了!”   中年人眉头一皱,旁边的黑衣保镖直接把老板擒住。   和江洋第一次带来的人不同,这些人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气。   西装下的肌肉坚硬如铁,老板锤了一下手到现在还痛,眼泪差点涌出来。   “胖哥!瘦哥!”   林袅放下女儿让她躲进屋子,看了看旁边只有木棍,她捡起来,虽然害怕还是想去救丈夫。   听到动静的兰琳赶了过来,看清楚为首的人是谁后,她下意识说了句南洋话——   “戈犸先生?”   这人她认识,是南洋有名的大家族长子。   对方也认出了她,点头:“兰琳小姐。”他说着蹩脚的中文,语调怪异。   “楚小姐在吗?”   “她还没回来。”兰琳用南洋话和他沟通,看向疼得呲牙咧嘴的老板,拦住手持木棍的柔弱女人,“这是我们的朋友,请你放了他。”   戈犸抬手,保镖松开老板,回到他身后。   “我想可能有点误会。”他目光落在老板身上,“但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兰琳向老板解释了他不是江洋的人,老板讪讪,把这一群人请进了屋子,又泡了一壶茶,向戈犸道歉。   男人摆摆手,“这件事交给我。”他侧身,对旁边的黑衣人说了几句南洋话,那人立刻转身出去。   “戈……先生,”知道他能听懂一点中文,老板费劲道:“我们国家不像你们,乱七八糟的,我们这是法制社会。”   “打人,”他用左手握拳捶向右手,“是犯法的!”   兰琳忍不住乐了,她和戈犸说了几句南洋话,原本严肃的男人也弯了下唇角。   “放心,戈犸先生在国内有人脉,可以用正当手段解决。”   说到这,她正色道:“你不远万里来找楚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对于戈犸这种大家族,知道楚师傅的名号,她一点都不讶异。   不知道才奇怪呢。   戈犸犹豫片刻,郑重点头:“我想请楚小姐去一趟南洋。” 第135章 怎么长成歪瓜裂枣了?   “她不会跟你去的。”出乎戈犸的意料,兰琳没有问就原因一个劲的摇头。   知道这些不是自己该听的,老板和老板娘带着女儿回房,宝儿这两天受了惊吓,需要父母好好哄哄。   老板已经拿出杀手锏,说会买公主裙带她去游乐园玩。   端坐半晌,戈犸放下手里的茶杯,因为长时间没有表情,他唇角绷直。   “兰琳小姐,我还是希望能和楚小姐见一面。”事关他在戈犸家族的地位,他必须搏一搏。   家族竞争对手知道他要来这里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东方没有厉害的风水师,南洋才是风水鼎盛的地方。   戈犸舍近求远,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些风水师心里都有倾向,哪怕明面上帮他,背后会不会捣乱也不清楚。   “那你等着吧。”兰琳劝不动也没办法。   之前她还想请楚师傅去南洋见见她师父,不一样被婉拒了吗。   两人对坐喝茶,时不时聊聊南洋的事。   戈犸其实有些尴尬,兰琳的师门在南洋也很出名,只不过老爷子已经退隐不接活了。   按理说他应该去找兰琳的师兄们,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而且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兰琳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如果在以前,戈犸跳过她同门去找别的风水师,而且还不是南洋的,心里肯定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因为戈犸家族也算是她们的客户,戈犸家族家大业大,人也多,每个人倾向的风水师不同。   戈犸经常找的就是她大师兄。   可现在戈犸找的是楚师傅,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实力差距在那里摆着,司徒先生家那件事,别说她大师兄,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山,也没辙。   聊了一个多小时,楚逢月和胖驴友才姗姗来迟,走在最后的瘦驴友手里抱了不少东西。   老板死活要把住宿的钱退给他们,正好买点东西给宝儿,就当是一点心意。   “楚师傅——”兰琳看到她,视线瞥了眼对面的戈犸。   而戈犸则是立刻起身,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楚小姐。”   “这位是南洋戈犸家族的长子。”兰琳介绍道:“特意来找你的。”   胖驴友瞅了眼旁边站的溜直的黑衣人,又看看西装革履的戈犸。   他小声道:“我看这群人挺刑啊。”   楚逢月弯了弯唇角,示意他收敛点。   这大嗓门就算压低了声音别人还是能听见,他自己是一点也不注意。   戈犸先生神色如常,只有看向楚逢月的目光灼热。   “南洋太远了,这趟活我接不了。”楚逢月把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扔在沙发,往旁边一坐,看向戈犸:“你可以找兰琳,她也很有实力。”   能让戈犸不远万里从国外跑过来,说明是很棘手的事。   南洋的风水确实发展的很好,他们的风水师实力也不赖,戈犸舍近求远肯定是那群人解决不了。   她除了没有出国的打算以外,也没有空。   小乌云学校明天就要开运动会,这次如果她再不去,亲子关系真的会破裂了。   特别是在看到宝儿对妈妈的依赖程度,小乌云虽然是个嘴硬的娃,但有些微表情和小动作看得出来。   时诩也跟她说过,小乌云这孩子除了拽以外,还挺敏感的。   见她直接了当拒绝,戈犸先生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皱纹,他试图再争取,余光看到兰琳朝自己轻轻摇头,最终还是作罢。   “我第一次来这里,想多玩一段时间,可以请兰琳小姐做个向导吗?”   兰琳心想这家伙脑子转得可真快啊,如果继续把目标放在楚师傅身上说不定会惹她反感,现在扯上自己名正言顺。   因为自己和他本来就认识,他来东国找自己当导游也理所当然。   而自己又是经常跟着楚师傅,相当于他也有了个正当理由跟在楚师傅身边。   不愧是大家族长子,兰琳对他佩服至极。   自然没办法拒绝,因为找不到理由。   还得继续交好呢,师门也需要戈犸家的支持。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帮人跟着自己,楚逢月对此只是耸肩。   下午他们就离开民宿了,该解决的事都解决完毕,老板也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江洋被玄学特殊部门带走了。   他买的那块地就是用来害人的,再加上有宝儿这件事,不管怎么量刑,起码拘留审问跑不了。   刚醒过来的江老爷子又气晕过去,再次醒来眼前多了个和他儿子相貌七分似的年轻人叫他爷爷。   这堆破事楚逢月没再管,她也没坐胖驴友的破车,被戈犸先生以照顾兰琳小姐朋友的名义请到了豪车上。   在下面看着没什么,都是四个轱辘,一个人开。   坐上去差别立马出来了,二手面包车和两千多万的豪车丝毫没有可比性。   楚逢月舒服地一躺,发现座椅还带按摩的。   戈犸先生时刻在观察她的神色,虽然忧心家族的事,但更在意她对自己的印象。   兰琳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看。   戈犸会意,看到她发来的消息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大概意思就是说楚师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耳根子也有点软,把自己说得惨一点软磨硬泡她总会答应。   戈犸道谢的方法也很简单,给兰琳转了笔账。   对此兰琳表示很满意。   车辆在高速上疾驰,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戈犸怕楚逢月无聊,甚至还找了部东国电影。   楚逢月眼眸半阖着,有点昏昏欲睡,旁边的人立刻小心翼翼拆了条新毯子放在她腿上。   这种被富豪服务讨好的感觉,不得不说真的很爽。   胖驴友看着前面轮子滚得飞快的车,憋了半天就说出一句:“有钱真他妈好啊!”   瘦驴友没搭理他,手上戴着一串胖驴友五块钱淘来的樟木佛珠。   “瘦子,你说我们要不回去开个安保公司算了?”胖驴友突发奇想,“还淘什么古董啊,淘来淘去就一堆破烂。”   “我们要钱有楚小姐,要人有人。”以前认识的那一堆糟心玩意现在也没事干,他们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盗猎的事,本事多多少少有一点。   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一脚油门加下去:“妈的!干了!”   瘦驴友还是没搭理他,反正要钱他没有,要力气有一把,横竖不会亏。   到陵城已经是隔天早上了,辛奈知道他们回来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小乌云是七点多去的学校,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灰仙:“学校上午十点开校运会,等我妈回来你直接送她过来。”   灰仙笑着回了一句:“我没有驾照,小少爷。”   楚巫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白了他一眼,捞起书包让小格送他去读书。   楚逢月回来时阵仗够大的,十几辆车的车队,上面呼呼啦啦下来几十号人。   辛奈差点以为她被胖驴友带入邪道了。   戈犸先生这一群人也不好安置,他们非要留十几个人跟着戈犸,怕他受到袭击或者暗杀。   在楚逢月挑眉表示讶异时,兰琳解释道:“国内没有这种事,国外很多。”   见胖驴友还没有回来,她有几分幸灾乐祸:“胖哥的名号已经上国外杀手的暗花榜了。”   “……”楚逢月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戈犸:“这么多人住不下,最多留两个。”   “还有,走动时声音小一点,不能影响我儿子学习。”   戈犸略微考虑了一下,摆摆手,让黑衣保镖撤走。   这群人也没有去外面找地方住,而是留在车里,在兰琳有些于心不忍时,他们从别人搬下不少东西,去了隔壁的别墅。   “刚托关系买下的。”戈犸先生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希望楚小姐不要介意。”   楚逢月心想关我屁事,反正不住我家就行。   吃饭时,辛奈知道了这群人的来历,下意识看向戈犸。   他听过这位的名号,南洋有很多个小国家,而戈犸家族就是其中一个小国家的贵族。   他们至今还保留着封爵的传统,戈犸家族就拥有爵位。   不过没有什么实权,也就是从商这一块很突出。   如果跟司徒正比较的话,那还是比司徒先生要胜出很多的。   他们这种家族有时候可以控制一个小国家的经济命脉,司徒正只能在家咸鱼躺,天天围着老婆嘘寒问暖。   吃完饭,楚逢月让辛奈送她去楚巫学校,戈犸先生很有眼色的留在别墅   “楚小姐。”辛奈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看闭眼养神的女人,“您会去南洋吗?”   “……”楚逢月没有说话,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她眉间都是疲倦。   以为她不会回答了,辛奈收声,认真开车。   “可能会吧。”楚逢月却有些无奈,叹气道:“我一个人去可能还不行。”   戈犸家族应该不是单纯的风水事件,他眉心有黑气堆积,磁场也是灰色的。   结合南洋各种降头咒术乱七八糟的事来看,戈犸虽然没中招,但他应该有亲眷中招了。   这种事找洛观才是对症下药,她犹豫的是真的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这就相当于单枪匹马闯入敌人的大本营,她心里还是没底的。   风水她会,其它的不太懂啊。   就像卜卦,她这根本算不上正宗的卜卦,上次和白老爷子聊了一阵才知道自己和老爷子的差距有多大。   这些世家都有压箱底的绝活,传承至今也不是吃干饭的。   而南洋的环境比国内乱多了,他们那里风水或者其它的歪门邪道也不受限制,并且流传许久。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接这个活,所以有些纠结,也只能晾着戈犸。   而且他没有主动说清楚情况,自己也不宜先开口。   他既然选择留下来耗着,说明也没有那么紧急,眼前要紧的事是小乌云的运动会。   想到赵书青也会参加,她就有些头疼。   这男人不会真的以为小乌云单纯可爱,找他就是为了寻求帮助吧。   他是想吸你的气运啊喂!   在去学校的这段路上,辛奈还和她说了胖驴友想开安保公司的事。   楚逢月当然大力支持:“秦家时家还有司徒家都有不少公司企业,需要的安保人员也不少,等回去我拿张卡给你,你们先去成立公司吧。”   辛奈和小格这样的特殊人才在她这真的是屈才了,又当保镖又当司机又当保姆的,看得出来他们也想做点自己擅长的事。   “楚小姐……”辛奈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反正所有的恩情都记在心里。   她看个风水动辄成百上千万,而帮自家择地分文不取还跑上跑下,顺便解决了叶家那个窃取村里气运的毒瘤。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楚逢月有气无力嘟囔道:“你要真想谢谢我,就帮我参加亲子运动会。”   辛奈顿时不做声了。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搭话,不然乌云能把他折磨的没个人样。   到了学校外面还没地方停车,楚逢月从车窗看了一下,小家伙确实没说假话。   这些学生的家长无论多忙都开车来参加运动会,对于孩子的成长还是很重视的。   和她想象的豪门父母眼里只有公司完全不同,他们对于亲子关系的培养也很看重。   至于时诩为什么会那么惨,楚逢月有怀疑过他是被巫蛊一脉换来的。   但是这家伙身上没有蛟图腾,而且跟他家那个经常上财经新闻的亲爹长得很像。   所以时家就是单纯的偏心,为了一个儿子争前程,把另一个养废。   楚逢月下车,示意辛奈直接把车开走,“我到时候打车回去。”   辛奈探出脑袋四处看了看,“我找个地方停着等您吧,运动会中午就会结束。”   她也没拒绝,挥手让他把车开走,停在这挡着人家道了。   家长可以刷脸进校园,不知道赵书青来了没有,楚逢月给他发了个消息。   赵书青:【在操场。(图片)】   他拍的照片里,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同学们在预热,有一截骨节清晰的手腕格外抢镜,上面还戴着电话手表,一看就知道是楚巫。   也不知道男人怎么进去的,楚逢月跟着还在陆续进场的家长们,往同一个方向走。   “你说这是你谁?叔叔?”有同学一脸疑惑地看向坐在看台上的俊朗男人,“不会是你妈给你找的后爸吧?”   楚巫神色一冷,捏着手指骨:“故意找事是不是?叔叔就一定是后爸?”   那个同学一脸真诚:“难道不是吗?我妈离了好几次,每次结婚的对象都让我叫叔叔啊。”   “……”楚巫的火气顿时消下来了。   他同情地拍拍同学的肩膀,“这不是我后爸,下次你妈再结婚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当花童。”   “行,哥们够意思。”同学一脸感动,“那边在体检,走我们一起去。”   楚巫收回手:“我在医院全部测过了,不用再做。”   “哎这是学校要求的统一……”   “楚同学不用去,”张老师过来把调皮捣蛋的同学拎走,“你们快点排好队,体检完就要开始校运会了,亲子活动还有奖品噢。”   见他们都去排队,楚巫看了眼电话手表,现在八点多钟了。   正想打个电话给他妈问问到哪了,一转身就看到女人高挑清瘦的倩影。   “妈!”楚巫好久没有看到过她,还有一瞬间不敢置信,反应过来真的是她,快步跑了过去。   楚逢月停住脚步,见男孩气喘吁吁,调侃道:“月考多少分啊?看到我这么激动,不会是满分吧?”   她伸手,把男孩额头湿漉漉的黑发拨到一边。   “头发不要挡住额头。”   “知道啦知道啦。”楚巫笑嘻嘻挽着她的手臂:“我就算考零分你也不能不要我吧。”   “我这边好说,灰老师那里不一定。”楚逢月拍开他的手,“热不热啊你。”   楚巫松手,继而搂着她的肩膀。   一米八的个子比她还是高了半个头,两人走在一起像姐弟。   按理说她的儿子本来该是个宝儿那么大的可爱宝宝,结果村长直接给她来了一句参加完高考就不用管孩子了。   每回想到这件事,都觉得他真该死啊。   楚巫带她走到看台上,嘴里还说:“同学们都觉得你是我后妈,”瞄了一眼赵书青,他揶揄道:“又给我找了个后爸。”   楚逢月好半天才把关系捋清,哼笑:“那你亲爸是谁。”   “谁知道呢。”男孩没心没肺耸肩。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赵书青也听到了他的话,对此并没有什么表情。   “赵警官。”楚逢月主动开口,“麻烦你了。”   赵书青摇摇头,和她打完招呼继续处理邮箱里的邮件。   听到母子俩的交谈,过了两分钟,他放下手机。   “肖家查出赛车失控的事和南星有关。”   “嗯?”楚逢月愣了一下,其实她都没怎么关注南星了,也就林袅提了一嘴。   赵竹音现在应该是还没死,这种事她也不好去打听,玄学部门再怎么说也是国家单位。   不过看南星还安然无恙就知道,可能是被吊住命了,温珩应该还有事情要问她。   温珩这个人身上太多秘密,如非必要,楚逢月不想过多接触。   “那这件事陆致远应该也知道了吧。”楚逢月随口道:“当初南星就是因为这次机会才和他拉近关系。”   男人脸色有些微妙,面对女人的疑惑,他说:“陆家查出陆致远不是他们家族的血脉。”   “?”这回楚逢月是真的疑惑了。   这些原书里面都没有,或者说从她穿书后,所有的剧情都打乱了。   南星没有嫁给陆致远,叶韬也没有当她往上爬的炮灰,而南昭更是没有到死都护着他那个好姐姐。   楚逢月陷入沉思,随后明白过来。   从她进来的一刻起,这个虚构的世界就成了真实存在的,会因为她的举动产生连锁反应。   原本的纸片人也都活了过来,他们有自己的思想考量,不会因为原书里的女主去做一些没头脑的事。   记得叶韬以前和她道歉的时候说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护着南星,直到后来才惊觉以前有多么傻哔。   她愿称之为书里人物的觉醒。   不过说来说去,最痛苦的还是南昭,因为他预知了书里的剧情,又活在现在这样的世界,每天都分不清楚脑海里那些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或者即将发生的。   他每天都要承受大量的信息,然后又要从中捕捉极少的的和现在的生活对得上号的东西。   时刻都在痛苦。   楚逢月觉得这也是他该有的报应,所以并不同情。   在她想事情的时候,楚巫已经和赵书青聊上了,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很不错,还约了周末去攀岩。   在儿子看向自己时,她第一时间摆手:“我不去啊,你们自己去就行。”   周末不应该休息时间吗,还去攀岩,她会误以为自己还在满山爬捉龙。   楚巫耸肩:“你看,我就说我妈不会去。”   赵书青笑了一下,“愿赌服输,我请你吃饭。”   “麦当劳!”楚巫偷偷瞅了眼他妈,见女人不反对,得寸进尺,“要两份大薯!”   “好。”   “楚巫同学!”张老师在那边招手,“体测已经做完了,你要准备一下一千二的长跑。”   “来了。”楚巫摘下手表,很自然地交给赵书青,“赵叔叔,说话算话啊。”   男人颔首,看着他跑步远去。   少年背影似青葱,很快就混到了同学堆里。   楚逢月看着长手长脚的儿子,问旁边的男人:“他校服是不是小了一点?”   “嗯,肩膀那里窄了。”赵书青点头道。   “校服怎么买啊……他这刚入学发的就不能穿了。”楚逢月打开手机,试图从班群里找到购买校服的信息或者链接。   “赵先生?”周父本来不想来儿子的校运会,就自家这个经常闯祸不争气的玩意,说不定还要在升旗台上被校长批斗。   这里的家长多多少少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丢不起这脸。   但是耐不住妻子波浪女士一直缠着撒娇,说这样对儿子身心不好。   她就没想过这样对自己老公的心脏不好,特别是周进这件事已经让人看过一次笑话了。   周父甚至偷偷查了好几次,周宇这小子确实是自己的种没错,他已经绝望了。   心灰意冷被老婆拉来,没想到能看到赵书青。   虽然赵父还在继承人的位置上,但圈子里都知道,赵家现在真正的掌权人是眼前的年轻男人。   赵老爷子很放心把家业交给他,赵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会和他争,而赵父那一派的更是乐见其成。   “周总。”赵书青淡淡瞥了一眼,点头致意。   周父想找点话题聊,看到他旁边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后试探问道:“赵先生,你今天来是?”   波浪女士自然也看到了没戴口罩的楚逢月,她眼睛瞪得溜圆,视线在这一对俊男美女身上来回梭巡。   “参加亲子校运会。”男人嗓音冷淡,没有多说的意思。   周父也是个人精,拉着老婆朝他旁边的女人点点头,然后往另一边走。   “他旁边那个是楚小姐,就是上次我们给玄学协会的会长打电话,想捞周进时,程会长嘴里那个楚小姐。”   波浪女士咽了咽口水,精致的美甲掐着丈夫的胳膊,“那你儿子可能闯祸了。”   “?”周父猛地转身看向她。   “小宇天天和她儿子打架,”波浪女士欲哭无泪,“而且每回请家长来的人都不同。”   她甚至不敢说,有一回就是他嘴里的程会长。   周父眼前一黑,反手扶住妻子才勉强站稳。   他好半天才平复心情,对上老婆担忧的眼神,冷笑:“看我回去不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波浪女士不敢吱声,如果让爸妈知道了,多半会连她一起收拾,现在只能委屈儿子了。   高一年级的男生跑一千二,楚巫是自己报的名,他穿着短袖短裤,在跑道预备,紧绷的小腿肌肉看起来爆发力十足。   现在的孩子正是青春期萌动的时候,有不少女生明目张胆喊着楚巫的名字,为他加油。   楚逢月把这一幕录了下来,打算回去就好好跟儿子说一说早恋的事。   不管是他的身世还是别的因素,例如现在正在读高中,是准备冲刺高考的重要三年。   他和女孩子的交往一定要掌握适当的分寸,不然这样对于女孩子来说不公平。   哪怕乌云有人类高中生的身躯,并且以后还会随着年龄继续增长变化,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甚至没有心脏,要是有女孩子和他亲密接触突然发现这件事,很难保证不会被吓到。   村长只是给他塑了躯壳的形,经络这些外表能看到的都有,唯独心脏缺失。   楚逢月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儿子以后怎么办了,难道真的只能让灰仙介绍,娶个耗子当老婆?   甩甩脑袋,她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   灰仙自己都还是光棍一条呢。   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和赵书青打招呼,楚逢月算是见识到了豪门世家的实力,普通的豪门家族都要低他一头。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有利可图,不然你再有钱也不给我用,我凭什么要对你卑躬屈膝啊。   号令枪响,男孩们如同离弦之箭,在跑道冲刺。   楚逢月就像个普通家长,举着手机一直在那录像,全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还时不时调整角度。   跑到她这边来的男孩肆意地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张扬不羁,朝终点奔去。   在他碰到红绳的那一刻,全场爆发欢呼,和他一班的同学喊得格外热烈。   楚逢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是骄傲,也有点自豪。   接过女同学递来的矿泉水,楚巫拧开瓶盖又还了回去,然后大步朝他妈那儿走。   看了眼手里的水瓶,女同学心里一直在“啊啊啊”,有刚跑完的男同学伸手,被她一巴掌拍掉——   “自己买去。”   “啧,双标呗。”男同学看了眼楚巫离开的方向,目光骤然凝滞:“卧槽!”   “?你叫个鬼啊。”旁边被他一惊一乍吓到的同学不满道。   “那个是不是楚姐啊!”男同学揉了揉眼睛,“啊啊啊啊我的绝美女神!草草草楚巫怎么和她说上话了?不对,她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啊!”   有同学慌不择路地跑过来,他搓搓脸,一言难尽道:“你们知道那是谁吗?楚逢月啊!我那个想不起来要营业的爱豆。妈的为什么楚巫管她叫妈啊??!”   “……”   几人我看你你看我,有胆大的跑过去问:“楚巫,这位姐姐是你什么人啊?”   “我妈咯。”楚巫接过赵书青递来的手表戴上,男人又拿了瓶水给他。   “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男孩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水瓶,“看不出来?这不是长得挺像吗?”   “嗯?”   可能是村长在幻形的时候参照了一些女人的相貌,细看一下他确实有点像楚逢月。   对此,所有人脑海里只有两个回答——   要么是南父出轨生了个儿子让他女儿养着,要么是南母出轨生了个儿子让她女儿养着。   但是思来想去,就楚逢月和她家那点关系全网皆知了,这也对不上啊。   她怎么可能给南家养孩子,那楚巫这长相怎么回事?   相差几岁的母子说出去谁信啊,可偏偏这两人你妈我儿子叫得快应得欢,给旁边的同学都看懵了。   班级之间的比赛结束,现在到了亲子游戏环节。   认出赵书青的人一律在想,要不要放点水让让他,免得回去后自家订单出什么毛病。   接过体育老师给的绑带,楚逢月拧眉:“三人四足?这不是螃蟹吗。”   站在中间楚巫从她手里夺过绑带,分了根递给旁边高大的男人,吐槽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位置,不然走起来就像是一排wifi在冲刺。”   “……”楚逢月扭头,看到了比自己高的男孩,视线越过他,落在比儿子还高一大截的男人身上。   她深以为然。   于是,楚逢月被换到了中间。   右手边是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儿子,左手边是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赵书青。   别人的一家三口和他们这过分年轻的一家三口对比鲜明。   波浪女士哪怕保养得再好,也是三十六岁的人了,看到那边二十来岁的一家三口,她还是难掩脸上的震惊。   之前觉得楚巫那戴口罩的妈是后妈,后来认出了时诩也没仔细想。   现在这么一看,哪是什么后妈啊,多半是亲戚家的孩子让她带着。   波浪女士拧着儿子的耳朵:“看到没,楚巫哪来的什么后爸后妈,你待会儿给人道歉去!”   周宇呲牙咧嘴:“妈妈妈,松手,疼!”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已经分好组的家长们开始比赛,楚逢月这组排第三,她一直在观察那些家长是怎么走的。   看到有人摔倒,她默默从兜里抽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楚巫对于她万事先拍照的习惯已经习以为常,和旁边那一组等待的同学聊天。   “这真是你妈啊?那为什么是你妈和你叔叔?不是你妈和你爸?”同学搞不清楚他家这复杂的关系。   楚巫差点被他绕晕:“因为叔叔还不是我爸,所以他是叔叔。”   赵书青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   前面两组有不少家长因为肢体不协调,摔成一团,笑声在操场上方飘扬。   有家长看到自家的孩子笑得这么开心,有点担心待会儿就是自己被别人笑了。   他们向来要强,无论什么场合都不想输,除非有非输不可的理由。   和赵书青分到一组的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全体放水。   别说商场如战场,任何时候都讲究个人情世故啊。   前面两组比完,轮到楚巫这一组了。   男孩二话不说,左手直接架起他妈就狂走,怕她摔倒,赵书青被迫扣紧她纤细的腰身。   楚逢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走了二十多米了。   留下起跑线瞠目结舌的参赛同学以及家长。   “楚巫……一如既往的不是个东西啊。”有同班同学发出感慨。   女同学却是喜欢他这争强好胜不服输的劲儿,跳起来给他加油:“楚巫走快点!他们已经被你远远甩在身后啦!”   还想放水的家长纷纷奋起直追,这还放什么水啊,再磨蹭就倒数第一了!   毫无疑问,楚巫这一组得了第一名,奖了三张城南游乐园的亲子套票还有一个超大的可达鸭玩偶。   面对疑问,体育老师解释道:“因为你们走起来就像这只鸭子,所以……”   楚巫没听完他的叽叽喳喳,拿了东西就走。   回到他妈边上,还没来得及嘚瑟,劈头盖脸就挨了一巴掌,脑袋那叫一个晕。   楚逢月没好气道:“今天回去你多写两张试卷,给灰老师检查完才可以睡觉。”   现在对他的感受就两字——   逆子!   赵书青把她扶到看台休息,眼神有些歉意。   “和你没关系。”接过他拧开的水,慢吞吞喝了一口,女人说:“这家伙就是欠揍。”   楚巫嬉皮笑脸,抱了一堆笔记本凑过来。   “妈,我同学想让你签个名,最好是to签。”   见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楚逢月越看越不顺眼。   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长成这种歪瓜裂枣了?一定是时诩带的! 第136章 勾心斗角的戈犸家族   楚逢月耐心地给不少同学签了名,也回答了她们为什么最近不接综艺的问题。   波浪女士亲自带着儿子到她面前道歉,楚逢月看了儿子一眼,让他自己解决。   中午食堂管饭,吃完就能回家。   楚逢月三人刚到食堂就受到了不少关注,她从容镇定找了个空桌坐下,楚巫带着赵书青去打饭。   “我们学校食堂今天有虾,还有大鸡腿,不过那个鸡腿是煮的,不是炸的,没什么味道。”   等他们打好饭过来,楚逢月放下手机,从儿子那里接过餐盘。   楚巫坐下来,把自己盘里仅有的两只虾剥了,很自然地递给她。   然后又把她餐盘的虾也剥了,目光看向赵书青。   “赵叔叔。”   男人会意,把自己的餐盘推到他面前。   楚巫夹了两只虾,又把盘子还给他。   楚逢月吃到了六只虾,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吃虾吃海鲜,不管是辛奈还是胖驴友,都会下意识处理好给她。   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看上去妥妥的一家三口啊!   有人偷偷拍了张照片,忘记关声音,发出“咔嚓”的响声。   赵书青回头,男人眉眼冷峻,淡淡地看向拍照的人。   那人缩了缩脖子,默默把照片删了,然后晃了晃手机示意。   等他收回目光,这人才松了口气。   不愧是特警出身的人,就一个眼神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   吃完饭,楚巫去教室收书包,他把亲子套票揣兜里,一米高的可达鸭交给赵书青。   冷面的男人抱着一只黄色可达鸭,很多人都忍不住想拍个照,想到自家和赵家的生意往来还是忍住了。   但楚逢月是个喜欢拍照的人,她笑眯眯拍了好几张,还不停调整角度。   赵书青全程没说话,清隽的身影站在树下,等楚巫出来。   好在男孩没让他多等,随便和同学聊了几句,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妈,赵叔叔。”楚巫笑容狡黠,“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自己怎么可能放过赵书青这么个相当于移动电源的好宝贝啊,在他旁边多站一会儿,神清气爽。   楚逢月心里笑骂他没出息,不过还是跟着上了男人的车。   他们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跟着家长们的车往出口走。   戈犸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接到家里的电话,妻子情况不是很好。   “兰琳小姐。”站在门外,他礼貌叩门。   兰琳在睡午觉,打着哈欠出来,看到是他,叹气道:“戈犸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楚师傅在风水圈的地位你也知道。”   “可能国外的风水师们没见识过她真正的实力,以为是国内捧出来的,徒有虚名,但我亲眼见过。”   女人直言不讳:“我不能因为和你有交情,就去惹她不快。”   因为不值。   南洋不止戈犸一个大家族,而风水宗师只有楚逢月一个。   都不用权衡利弊,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戈犸沉默了,他说:“我知道了,兰琳小姐。”   如果换成别的风水师,还可以砸钱下去,可这明显是个硬茬子。   下了楼,戈犸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揉揉酸胀的眉心,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查一下和楚小姐有过不愉快纠纷的人。”   他想从这方面入手,让她看到自己的诚心。   张家因为南星,遭到了肖家的报复,纪家想要插一脚都没机会。   南家找到了纪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星河传媒的黑料,他们当初一口气签了不少素人,但是签约后又不给资源,导致很多艺人难以维持生计。   每当艺人提到解约,都被公司的高额赔偿金吓退,也有因此自杀的。   这件事在网上曝光,还有不少出来指责南星的经纪人潜规则底层男艺人的消息,网上又是混乱一片。   南家的水军纪家洗地的还有吃瓜看热闹的网友以及那群倒霉的男艺人,反正每隔几个小时又爆了新瓜。   这些楚逢月都不知道,韩宝宝打她电话打不通,还遗憾她没能看到这出好戏。   楚逢月实在是没精力关注别的,那个逆子拉着她跑到城南游乐园,又玩海盗船又玩大摆锤,她现在心跳如擂,趴在椅背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她觉得什么亲子关系都不重要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看到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赵书青微不可察勾了下唇角。   楚巫买了几个冰激凌过来,看到他妈像一摊烂泥似的,还嘲笑:“你有点菜啊楚女士。”   “……”   楚逢月差点给了他两个大比兜。   在这玩够了终于可以回家,看到灰仙那张始终优雅从容的脸,越看越觉得顺眼。   赵书青送她们到别墅门口就回去了,楚巫还有些依依不舍,在想办法找下一个见面机会。   “灰老师,把他带走。”楚逢月挥手道:“短时间内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如您所愿,楚小姐。”灰仙手持阴沉木戒尺,微笑看向男孩。   楚巫顿时泄了气,嘴里嘟嘟囔囔:“耗子精……不是个好东西。”   灰仙微笑不变。   等他们上了楼,楚逢月想去厨房打杯水喝。   看到她的身影,戈犸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还不忘整理西装上的褶皱。   见他亦步亦趋跟着,楚逢月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他。   “楚小姐……”戈犸握着水瓶,“我要回一趟南洋,过段时间再来打扰您。”   家里那边突发的事过于紧急,他实在坐立不安。   “不用来了。”楚逢月拧开瓶盖喝了两口,见他脸上有茫然之色,侧身把矿泉水瓶放到旁边的流理台上。   知道他误会了,女人说:“我跟你去一趟南洋。”   戈犸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基本的中文交流没问题,但是不太精通。   等女人再重复了一遍,他顿时欣喜若狂。   “不过去你们那是不是要办签证啊?我可能没……”   “落地签。”戈犸按捺住澎湃的心潮,一脸正色道:“您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楚逢月点点头,又给青玄道长打了个电话,先问他最近身体可好道观香火怎样,然后抛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问您借小道长一用。”   “自然可以,尽管使唤他。”青玄道长巴不得呢,能被她亲自带在身边做事,是多大的机缘啊!   要是自己年轻几十岁,肯定厚着脸皮凑上去了,现在还是算了。   “可能要出趟国,”楚逢月瞥了眼满脸期待的戈犸,说:“大概要个三四天。”   青玄道长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问:“机票报销吗?”   道观里的香油钱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楚逢月悠然笑了。   “那肯定的。”   既然她答应了,戈犸就开始安排后续一切事宜,把一架国际航班的头等舱都包了下来。   辛奈和小格不放心她去那么远,而且南洋那边很乱,不像东国这么安稳,所以两人坚持同行。   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保护楚小姐的安全,司机保姆这些都是附带技能。   胖驴友得知能免费出国游玩,立刻打包行李拉上瘦驴友一起。   楚逢月这边就去了六个人,兰琳也决定回一趟南洋,看看戈犸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休整一晚,第二天楚巫起床吃早餐就没见到他妈了,家里只有一只灰耗子。   蔫头耷脑坐在餐桌前,刚咬了口面包,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用电话手表按了个号码出去——   “喂,赵叔叔,你现在忙吗?”   “我妈又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了,她把辛奈叔叔他们带走了,灰老师没有驾照开不了车,我小舅舅还在学校呢。”   “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下学校啊,我快来不及了。”   那边稍微沉默片刻,“我让人去接你。”   挂完电话,楚巫还有些没回过神。   随后他问灰仙:“你说为什么啊,昨天他还亲自送我回来呢,今天就只是派人来接我?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想吸气运啊啊啊他紫中带金的美味佳肴啊啊啊(抓狂)   灰仙依旧保持微笑:“小少爷,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   楚逢月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中午吃的飞机餐,味道比辛奈做的饭好上那么一点。   下午一点多就到了戈犸家族所在的国家,办完落地签,出了机场,就看到路边停着一排豪车,还有西装革履戴着耳麦的黑衣保镖。   “戈犸先生。”他们弯腰行礼,嘴里说的是南洋话。   戈犸抬手:“把楚小姐的行李搬到车上。”   有这些人在,辛奈和小格反而没什么事做了,紧紧护在她身边,时刻盯着周围。   胖驴友看起来笑呵呵的,实际一直在观察四周记路线,脑海里已经绘制出地图。   瘦驴友闷不吭声,但如果真有什么突发事件,动起手来他绝对是这几人里下手最狠的一个。   戈犸没有耽搁,带他们回了自己在这里的住所。   隔着几百米就看到远处高大的白色建筑,浑圆的顶让洛观不由多看了两眼。   “南洋的建筑风格和我们的还是相差很远啊。”   楚逢月深以为然。   刚才车辆经过街道的时候她就注意了,到处都是摆摊卖佛牌的,而且有些人的相貌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不适。   多半是练了什么邪术。   南洋这边的降头真要说起来还是从东国传过来的,东国的蛊术和他们当地的巫术一结合,就变成了现在的邪术。   还有虫术符术咒术这些,和东国大同小异,兰琳说:“有很多都是当年因为大环境不太好从国内跑出来的风水师或者其它玄学人士带来的。”   听到这,楚逢月反而放心下来。   万物不离其宗,既然是这样,那就比完全陌生的东西容易很多。   “到了,这就是我家。”戈犸亲自替她拉开车门,一个大家族的长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说明了对她的尊重。   楚逢月也不是不给面子的人,肯定是要把这件事给人解决妥才能回去。   洛观依旧背着他那把青铜古剑,这是以古董的名义托运出关的,不然也是够呛,只能用桃木剑了。   他打量四周,远处看和近距离看还是观感差很多的。   “这是一座宫殿吧!”看着眼前精美的庞然大物,他发出感慨。   由此可见戈犸家族雄厚的财力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戈犸家族历代长子的住所。”兰琳解释道:“每一代都会重新修缮,所以看起来很新。”   楚逢月再次对于长子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看来国外富豪家和国内也差不离,都是看重长子长孙。   戈犸先生无意炫耀家族的财力地位,他忧心的只有妻女的安危。   “楚小姐,您休息片刻,我让厨师准备饭菜。”飞机上吃的那些对于他来说算不了正餐,不想让她觉得怠慢,戈犸让管家把她请到楼上去休息。   至于兰琳,她打算先回一趟家,和楚逢月打了声招呼,然后用南洋话跟戈犸先生说了几句,她转身离开。   楚逢月收回视线,跟着举止绅士面带微笑的管家乘坐电梯去了楼上。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总让她莫名想起灰仙。   如果不是乌云需要人管着,她是很乐意带那只耗子出国的,灰仙的手段很多,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楚小姐。”洛观轻声道:“你看这个。”   他把手里的罗盘递了过去。   胖驴友随意瞅了一眼:“这个指南针怎么有这么多的方位啊。”   瘦驴友从鼻间发出不屑的嗤笑。   “你笑个屁!”胖驴友翻了个白眼。   楚逢月忍俊不禁,垂眸睨了一眼,见指针不停乱转,她说:“这里的磁场很紊乱啊。”   洛观点头:“事情肯定很严重,不然戈犸先生也不会跑那么远把我们找过来。”   南洋这边的风水以及玄学之术比国内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因为多了几十年的自由发展时间,不少玄学人士的水平甚至高于国内。   只有风水世家和有传承的师门才能与之匹敌。   辛奈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察觉到了不对:“这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如芒在背。”   小格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被人盯上了。”   胖瘦驴友都是胆大的,什么没见过?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行了呗。   管家懂一点中文,对于他们说的话一知半解,不过看到这几人神色如常,心里有些担忧。   只希望这几位东方来客不要被吓跑才好。   楚逢月他们并没有休息,而是让管家带着在这座宫殿一样的别墅里粗略逛了一圈。   一层楼就有十几间房,还配备娱乐设施游泳池之类的,幸好有电梯,不然这十几层楼要把腿走断。   洛观发现这里都是用观音石砌成的,而且每一层的客厅里都有一个氧气缸,里面养了各种色彩斑斓的鱼。   因为刻意摆在对应的方位上,这些鱼在气场的滋养下成了风水鱼。   洛观刚走过去,就发现这些鱼躁动不安,自己往缸上撞,很快就翻了。   “这些鱼多久换一次?”他问管家。   “一天。”管家招手喊来佣人把死了的鱼拿出来,脸色奇怪道:“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天都要换鱼。”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鱼总会莫名其妙的撞缸。   “气场乱了。”洛观叹气。   风水鱼是最先察觉到气场不对的,煞气导致它们躁动不安。   楚逢月弯腰,盯着缸里的鱼看了半分钟,手扶着水缸:“每隔两个小时把这些鱼清出去,换一批新的进来,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管家知道他们是先生不远万里请回来的贵客,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记下这件事,他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对于这么上道的人,楚逢月心生好感。   “带我去见见你们夫人。”   戈犸先生脸上有灰白之气,他自己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问题肯定是出在家眷身上。   而和他最亲密有最直接联系的就是他的太太。   管家有些犹豫,见女人面露不耐,才解释道:“夫人……精神状况有些不好。”   楚逢月和洛观对视一眼,后者柔声道:“没关系,我们就是看看她,不会有其它举动的。”   这件事管家不敢擅作决定,还是给先生打电话询问,得到许可后才带他们去到这座别墅的最顶端。   胖驴友小声嘀咕了句:“这十几层的别墅在我老家批都批不下来。”   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限高,一般都是小两层。   瘦驴友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你老家基本上都是平房。”   也就二大爷占了胖驴友家那块地建了个两层的别墅。   胖驴友揉揉鼻子,嘿嘿笑道:“没办法,穷嘛,哪天你带我去你老家见识见识?”   瘦驴友往旁边一挪,没搭理他。   到了顶层,管家先出去按着电梯,等他们都出来之后,犹豫道:“夫人在最里面那间房,小姐在这边。”   他指了个方向。   楚逢月一看,戈犸太太的房间在左边最里侧,而戈犸小姐的房间则是在右边最里侧,像是故意隔开的。   心里带着疑惑,她看了眼洛观。   小道长反手握住身后背着的青铜剑柄,朝她颔首。   这里的气场太不对了,从刚出电梯就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冷,阴寒之气太重。   有问题!   辛奈他们不知道这些,只觉得冷,哪怕是穿了两件套的西装还是冷。   按理来说不应该,他们以前训练就有抗寒的,就连胖驴友这种皮糙肉厚的都在搓手臂。   “你们走廊是不是开空调了啊?大户人家就是有钱,这天也不热搞得跟太平间一样……”   楚逢月瞥他一眼,这人才停止碎碎念。   通过管家在旁边解释,她了解了一些情况,比如戈犸太太是在半个月前参加晚宴后回来才开始发狂的,而且她癫狂的原因还和戈犸小姐有关。   只要和女儿接触,或者看到她,戈犸太太就像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嘴里嚷嚷着要杀了她。   而戈犸小姐的症状也好不到哪去,她抱着爸爸和哥哥哭,说妈妈是会吃人的怪物。   这段时间戈犸先生找了不少人来看,都无济于事,甚至有人说戈犸太太惹了神怒,所以神罚降临。   戈犸先生焦头烂额,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没有让她出席任何宴会。   而作为戈犸家族的长媳,这样显然是极为不合理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家的反常。   戈犸家族的族长,也就是戈犸先生的父亲,现在对这件事很关注,再三试探儿子。   戈犸先生家内斗严重,长子更是竖起来让人打的靶子,哪怕是面对父亲他都不敢出错。   只能说太太病了,在家养身体,外面的谣言都是无稽之谈。   管家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小声道:“今晚戈犸家族有个重要宴会,太太如果不能出席,先生将会陷入艰难的境地。”   家族里多少竞争对手在虎视眈眈盯着他,希望他行差踏错,希望他下台。   洛观问:“所以你家夫人是在宴会上被人算计了?如果她和小姐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还会发狂吗?”   管家怔住了,这个他们倒是没有实施过,因为太太一整天下来很少有安静的时候。   洛观懂了,他顺着门缝看过去,里面是一片漆黑。   管家站在门口,用南洋语恭敬道:“太太,先生请来的客人想要向您问好。”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他无奈道:“太太可能在休息。”   在他想要重新关上门时,楚逢月抬手按住门页,对他说:“你先下去跟戈犸先生说一下,我们过会儿再来吃饭。”   知道她这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管家有些犹豫。   他不确定这群贵客会不会对太太造成伤害,可先生说一切听这位美丽的小姐吩咐。   “我现在就去。”他深深看了几人一眼,弯腰行礼后退出走廊,进了电梯。   在楚逢月抬脚进房间时,辛奈和小格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胖驴友和瘦驴友随她进去。   洛观把青铜剑抽了出来,单手握着。   “啪嗒——”楚逢月按下墙上的凸起,灯光倾斜下来,照亮客厅。   这是一个套房,有客厅和单独的房间卫浴,看面积应该还带有衣帽间和影音室。   他们进来时也发出不小的声响,可房间里的戈犸太太并没有出声。   扫视一圈没有在客厅看到这位戈犸家族的长媳,楚逢月瞥了眼开了一条缝的卧室门,在她要进去时,被一只胳膊拦住。   “楚小姐,我来。”胖驴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然小道长不会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楼下,管家正要和先生转达那位东方来的美丽女士的话,看到家族另外一位先生带着妻子进了客厅,他选择闭嘴。   “大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戈犸的同胞弟弟,犸扎。   他穿的是一身粉色西装,看起来比戈犸年轻十岁,头发也都梳在脑后。   要是胖驴友在这,一定会说一句油头粉面,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身穿蓝色鱼尾裙的妻子挽着他的手臂,礼貌问好:“大哥。”   看到他们,原本眉间带有忧郁之色的戈犸先生收敛情绪,抬手示意他们自己坐。   犸扎四处看了看,随口问道:“大嫂不在家吗?”   戈犸先生不动声色:“瑞晗身体不适,在楼上静养。”   犸扎的妻子面露担忧之色,松开挽着丈夫的手,起身道:“我去看望一下大嫂吧。”   戈犸朝管家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走过去拦住她:“犸扎太太,医生说太太不宜见客,请您见谅。”   被他拦住,犸扎太太有些气恼,见大哥没有说话,只好重新坐回丈夫身边。   他们和戈犸是一母同胞,明争暗斗都是桌面下的时,面对面还是要有基本的礼数。   不能做的太过分。   犸扎也无可奈何,不过还是继续试探:“大哥,今天是家族重要的宴会,大嫂真的不能出席吗?父亲一定会不开心的。”   “这件事我会和父亲说清楚,”戈犸先生接过佣人端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目光如刃看向弟弟,“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犸哈让你来的?”   目前和他竞争最凶的就是犸哈,其余兄弟要么站队,要么坐山观虎斗。   也有人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可戈犸这个长子手里的产业太多,而犸哈深得父亲的疼爱,这两个都是硬茬。   很难捡到什么便宜。   “大哥,”被看穿了,犸扎却一点都没有心虚,他随意往后一靠,没个正形,“大嫂已经半个月没有出席任何活动了,外界对这件事也议论纷纷。”   “如果这次宴会大嫂还不参加,恐怕外界的舆论也压不下来。”   舆论哪里来的?还不是戈犸家族某些别有用心的散布出去的?   戈犸族长也是狠心,稳坐钓鱼台,任由儿子们斗,他不偏向任何一个儿子,只要结果。   谁笑到最后,从内斗中出头,就证明他有能力接掌戈犸家族。   戈犸先生没有说话,他知道弟弟说的是实话,父亲最近经常询问瑞晗的状态,说如果没有卧床不起,就一定要要出席宴会。   而这次的宴会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是戈犸家族的长孙也就是犸哈儿子的订婚宴。   “大哥,大嫂不会真的被人下了降头吧?”犸扎往前倾身,盯着他大哥的眼睛:“如果是这样,我们该请巫师了。”   “还是说你已经请过,但依旧破解不了?”   面对他的咄咄相逼,戈犸先生面露不悦:“犸扎,弄清楚你的身份,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的?”   “大哥。”犸扎太太辩解道:“我们也是关心您和大嫂,如果真的没事,那我们今晚一起去参加宴会,也可以让想趁乱生事的人打消念头。”   “这对您来说并不是难事,如果大嫂真的没事的话。”   最后这句就笃定了她确认瑞晗已经出了事,而戈犸一直瞒着。   瑞晗背后也有家族,这种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戈犸先生不满地看向这夫妻俩,心里也有些懊恼。   为什么以前没看出来,犸扎早已站到犸哈那个阵营去了。   见他一脸为难,犸扎太太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大哥……”   不等她说完,电梯门打开,身穿深紫色抹胸礼服的贵妇款款而出。   管家下意识回头,动了动嘴唇,满脸讶异。   “太太。”他赶紧迎上去,恭敬行礼。   贵妇矜持颔首,她脖颈间佩戴价格高昂的珠宝,看起来雍容华贵。   走到丈夫面前,她伸手。   戈犸先生愣了一下,握住妻子的手,扶着她坐下。   看到她,所有人心里都掀起惊涛骇浪。   犸扎夫妇的惊诧和不敢置信写在脸上,而戈犸先生虽然表面平静,实际上握着妻子的手在不断收紧。   “犸扎,看到我很惊讶吗?”贵妇缓缓开口,视线停留在对面的夫妻身上。   “……”   “大嫂。”还是犸扎太太先回过神来,笑比哭还难看,“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顺道过来问问,今晚的宴会您还能出席吗?”   “犸哈的儿子订婚,作为犸扎家族的长媳,我当然该出席,在主位接受宾客们的来贺。”   戈犸太太缓缓勾起唇角:“现在距离订婚宴还有两个小时,你们要继续在这里等吗?”   看了眼管家:“给犸扎太太沏一杯她爱喝的东国红茶。”   “不用了。”犸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牵着妻子起身,“确认您会参加宴会,我们很高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晚宴见。”   说完,他拉着女人的手匆匆离开,背影颇有几分狼狈。   穿着高跟鞋的犸扎太太因为礼服限制,步子有些迈不开,几乎是被丈夫拖着走的。   “……”看了看旁边的妻子,戈犸先生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半个月发生太多事了,如今能手牵手安稳坐着,他有些恍惚。   等弟弟弟媳离开后,戈犸太太疲惫道:“楚小姐,您出来吧。”   戈犸先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仰头,楚逢月就站在楼梯转角处,目光漆黑幽冷。   “楚小姐。”他连忙站起来,询问道:“瑞晗她……”   “暂时解决不了。”楚逢月扶着白玉扶手,缓缓而下,她说:“夫人中了巫术。”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戈犸先生还是面具愠色。   “是犸哈做的,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瑞晗不能出席订婚宴,让我在父亲那里留下隐患。”   楚逢月不知道他们家族这些弯弯绕,也不想管,她走到沙发边坐下:“今晚的宴会我必须和夫人一同出席。”   瑞晗只要离开她二十米内就会失控,她身上的巫术全靠楚逢月镇压着,而且紫色的晚礼服里还贴身携带一张明黄的符纸。   想也没想,戈犸先生立刻应了。   “小道长他们……”男人看向她身后,眼中带着疑问。   洛观和楚逢月几乎是如影随形,他现在没下来难道是有其它的事?   “戈犸小姐那边有些棘手,他在处理。”楚逢月云淡风轻道:“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都中了巫术,戈犸小姐的情况比夫人更严重。”   戈犸先生原本是有些焦躁的,可见她语气平常,下意识觉得这事她能处理的了,心态也缓和下来。   “麻烦您了。”他深深鞠躬。   而戈犸太太本来想问问女儿的情况,见丈夫没说话,也就作罢,可紧紧抓着裙摆的手泄露了她的担心。   楚逢月摇头,在这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七点随同戈犸夫妇去宴会。   宴会的地点在戈犸家族的城堡,也就是戈犸族长居住的地方,等戈犸继任新的族长,他也会住进这里。   戈犸的儿子陪同在老先生身边,听到不远处的交谈,眼底带着明显的忧虑。   妈妈的状态他知道,不可能出席这次宴会,而叔叔犸哈一家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其余人也都在看戏,这么多年,盯着戈犸家族长子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能出一点差错。   刚才就连舅舅也来问,妈妈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他当然只能否认。   见他心不在焉,老先生放下红酒杯。   “你父亲还没来?”   “可能是有事耽误了,我打电话问一下。”戈犸少爷心里压根没有底,他不知道父亲待会儿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   所有人都在期待看他家的笑话,戈犸家族的长媳被人下了降头至今无解,说出去都是贻笑大方。   老先生点头:“去吧。”   戈犸少爷仔细观察爷爷的神色,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好作罢。   他掏出手机往外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以免隔墙有耳。   刚跨出宴客厅,就看到携手而来的父母。   他呆愣愣地看着爸妈,许久没有动作。   戈犸先生沉声道:“别站在这里,先进去。”   戈犸少爷回神,一脸麻木地跟在父母身后,看到他们旁边还有个美貌的妙龄女郎,目光发直。   这是……怎么回事?   戈犸先生和戈犸太太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而犸哈脸色尤为不虞。   他心里痛骂——   废物!都是废物!   原本议论纷纷的人都收了声,老先生又端起酒杯,神色舒展,和旁边其他家族的族长聊天。   看到这个场景,楚逢月就知道那个犸扎没有把瑞晗参加晚宴的事告诉他们,甚至连犸哈都没有说。   这戈犸家族还真是勾心斗角啊。 第137章 学个外语吧   对于长嫂的到来,犸哈太太尤为震惊。   “妈——”   犸哈小姐刚要说什么,被她抓住手臂。   “不要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收敛你的表情。”犸哈太太恢复从容镇定的模样,对女儿说。   犸哈小姐顿时闭嘴,不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穿绛紫色长裙,雍容华贵的女人。   楚逢月觉得自己在国外就算是个普通人,没几个人认识她,所以没戴口罩。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对于南洋人来说,东国人相貌都大同小异,而她也分不清戈犸家族这些人。   戈犸先生带着妻子去和老先生问好,然后分别落座在他旁边左右手的位置。   虽然只是订婚宴,但事关戈犸家族和檀叶家族的联姻,宴会布置尤为隆重。   老先生看向儿子,问:“瑞晗的身体没事了?”   “是,让您担心了。”戈犸先生歉意道:“如果知道犸哈他们会这么替我着急,一定会提前让瑞晗出来参加宴会的。”   听到这话的犸哈脸色黑沉如锅底,皮笑肉不笑:“当然是大嫂的身体要紧。”   这边在打着机锋,老先生稳稳端坐,仿佛没听出两个儿子话里的火药味。   在他看来,不管是谁最后胜出,反正肉都烂在锅里,都是自己的儿子。   各凭本事吧。   戈犸太太不自觉往另一边看了一眼,见楚小姐在,才安心下来。   戈犸少爷时不时瞥向母亲,生怕她会当众在宴会上发狂,这样不仅是戈犸家,就连舅舅所在的家族都会蒙羞。   面对过来攀谈的富家少爷们,他面上从容,心里却不淡定。   “你妹妹呢?”有和他交好的朋友到处看,“蕊蕊怎么没来?”   这是她长兄的订婚宴,按理说不管怎么样都该出席,很难推辞。   “崴了脚,吵着闹着要过来,被我摁下了。”戈犸少爷眼也不眨道:“你有空去家里哄哄她。”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朋友以后就是自己的妹夫,两家有意结亲。   “……这几天还是算了吧。”朋友也知道蕊蕊的脾气,扭了脚不能出门肯定在家砸东西,他才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旁边不动声色偷听的人闻言有些恍然,这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不是没事吗?怎么还有人散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看到脸色不太好的犸哈先生……嗯,明白了。   谁家还没有个想上位的老二呢。   楚逢月在戈犸家没吃什么东西,她找了个离戈犸太太不太远又不怎么扎眼的地方坐着,旁边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南洋糕点以及酒水饮料。   宾客越来越多,距离开席还有半个小时,舞池里跳舞的那一对俊男靓女应该就是这场订婚宴的主角。   吃了块红丝绒蛋糕垫垫肚子,这种甜点多吃两口就齁的慌,楚逢月又拿了杯气泡水。   兰琳受到邀请来参加宴会,和熟识的人打完招呼,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楚逢月。   “楚师傅。”她提着裙摆过来,径直在女人身边坐下,“还习惯吗?”   楚逢月点头,听到旁边的人叫她兰琳小姐,打趣道:“青田刘在这边地位不低啊。”   “还行。”兰琳压低了声音,“这里很多风水师自称是赖布衣的后人,还有郭璞和袁天罡的,反正真真假假也没人知道。”   可南洋的富豪就吃这一套,不认识你的时候先查背景,嗯?青田刘?那肯定有点东西,请过来!   楚逢月听完就笑了,揶揄道:“那你们这脉青田刘货真价实吗?”   “保真。”兰琳眨眨眼,“如假包换。”   楚逢月笑弯了眉眼,和她碰杯。   也是在后面的寒暄中,她才知道,兰琳的家族在这边也算是一个中等的富人之家,是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的。   和身边围过来的人聊天,兰琳介绍道:“这位楚小姐是东国首屈一指的风水师,你们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她。”   说完,看向楚逢月:“楚师傅,你有名片吗?”   “呃?”楚逢月有些傻眼。   就知道她没有,兰琳打开手提包包,把自己的名片分发给众人。   “想要联系楚小姐可以找我,不收中介费哦。”她抛了个媚眼。   回到南洋的兰琳更加肆意洒脱无拘无束,那几人纷纷点头,调侃道:“刘先生如果知道你帮别人拉生意,说不定会惩罚你。”   “你们不说我师父怎么会知道?”兰琳耸肩,“保密啦。”   等这几人一走,楚逢月问她要张名片。   兰琳随手递给她:“虽然说以你的名气不需要这个,但我觉得还是得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就能派上用场了,特别是这种宴会。”   她扫视场内一圈,笑嘻嘻道:“都是潜在客户噢。”   楚逢月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现在兜里钱很够,司徒正每天都在挖空心思想着再给她送点什么,自己这辈子摆烂当条咸鱼都绰绰有余。   对于接风水方面的业务,已经很佛系了。   有就接,没有就玩,这种生活状态是她上辈子想要的。   小巧的卡片是金属质地,很有质感,上面没有复杂的图案,只是用南洋文和中文分别写了兰琳的名字,左下角有一个青田刘的烫金印章。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青田刘后人,名号已经用了这么多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楚逢月随手揣手拿包里,她玩笑道:“等我回去也印一个诸葛亮的。”   “你是诸葛亮的后人?”兰琳震惊,语无伦次道:“不会是真的吧?!”   “假的。”楚逢月放下酒杯,含笑道:“传承一般能看出来,我这大杂烩的三脚猫功夫哪能和他老人家相比。”   兰琳却若有所思,盯着她目不转睛,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   到了开席的时间,兰琳带着楚逢月入座,距离戈犸太太只有十来米。   她小声问:“那位……没事了吧?”   “还没解决,只是暂时镇压住了。”   这一桌子都是南洋面孔,和东国人相貌比起来,他们眉弓更高,眼窝深邃,皮肤也偏黑。   楚逢月粗略看了一眼,哪怕兰琳已经和她介绍过一遍,现在还是认不出来谁是谁。   就像在玩连连看。   她觉得自己在南洋人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国人,可这出众的相貌放在哪都是引人瞩目的。   银白色的流苏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完美衬托,再加上这老天爷偏爱的脸蛋,已经有不少富家少爷蠢蠢欲动,在打听她的来历。   在他们看来,能参加这次宴会家世也差不到哪去,如果有机会发展也是一次美妙的邂逅。   在知道这位是戈犸先生带来的客人时,落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更多了。   其中就有犸哈太太的。   特别是当戈犸太太时不时望向她时,犸哈太太更是怀疑这位小姐的身份。   这里的风俗习惯是新人给长辈敬酒,而有资格坐在主位接受他们敬酒的除了老先生,只有长子和长媳。   戈犸喝完侄子敬的酒,给了一件订婚贺礼,戈犸太太端着酒杯,看向眼前穿戴南洋订婚服饰的侄媳。   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中,她矜贵一笑,纤纤玉指捧着酒杯,缓缓饮尽。   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她一挥手,立刻有人送来一个精致的礼盒。   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串红色的玛瑙项链。   戈犸舅舅望了一眼,笑着说:“看来我们瑞晗是真心喜欢侄媳啊,这可是当初我母亲千挑万选给她准备的陪嫁。”   亲手给檀叶戴上,戈犸太太语气平缓:“长孙订婚,自然是要给点能拿出手的东西。”   这话一出,犸哈太太心里恼恨不已。   这边给新人贺礼,新人是要随身携带的,女性长辈给的大多是珠宝首饰,当场给了就戴在新人的身上。   这也是向外界展示男方家族的财力以及和女方家族表明,他们有多重视女方。   檀叶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就是犸哈太太给的,跟戈犸太太的红玛瑙比起来顿时相形见绌。   外人都知道戈犸和犸哈在竞争,现在犸哈太太这个亲妈给儿媳的首饰还不如戈犸太太一个伯母给的贵重,无形间就打了犸哈的脸。   也让檀叶家族有些不喜,觉得犸哈夫妻对女儿不重视。   现在只是订婚,以后能不能结婚还有待考量,这边可没有什么订了婚就认定你了的规矩,随时可以退婚。   被长嫂戳了一刀,犸哈太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们这一天天的,跟宫斗剧一样。”兰琳用工具剪开蟹腿,小声道:“我不是回了趟家吗,都说半个月前戈犸太太是被弟媳算计了。”   “谁知道呢。”楚逢月吃着蟹肉,随口道:“有钱人家就是这样,争来争去的。”   哪怕是只有一个儿子,也不能安稳度日,得防着兄弟。   宴会举行到一半,气氛越来越热闹,这些贵族小姐们都只吃几口就饱了,她们和心仪的男伴去舞池跳舞。   而犸哈太太也借故离场,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回来。   见妻子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状况,戈犸长出一口浊气,终于放下心来去和其他家族的掌权人交谈。   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没了之前的严肃和愁苦,面带笑意,看起来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家族贵公子。   戈犸少爷虽然和父亲有五六分相似,可那份气质还是差了一大截。   对比之下,贵族小姐们还是更喜欢戈犸先生那种成熟款的。   见有不少贵女对丈夫虎视眈眈,戈犸太太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从容不迫地和贵族太太们交谈。   “你这段时间都没有来参加我们的聚会,脸好像消瘦了些。”有太太仔细打量,“不过比之前更好看了。”   戈犸太太揶揄:“只有你是从来不会觉得我丑的。”   这句话一出,几位交好的太太顿时笑开。   和她交往甚密的太太不动声色瞥了眼犸哈太太那边,轻声问:“外面都说是她动了手脚,你没什么事吧?”   戈犸太太摇头,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不过是病了一场,养了半个月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好友点头,随后又问:“蕊蕊怎么没有随你来?我们家那个天天蕊蕊妹妹的喊,刚才还到处找她呢。”   “每天吵吵嚷嚷的,下楼崴了脚。”说到这,戈犸太太面露无奈道:“这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后恐怕很难嫁出去。”   “怎么会,要不你先跟我家订个亲。”好友搂着她的胳膊,痴笑道:“我一向把蕊蕊当亲女儿,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以后再说。”戈犸太太没有一口答应,笑着转移话题,“你们觉得犸哈这个儿媳怎么样?”   这边在聊天,兰琳那儿也没闲着,一直在给楚逢月介绍她的朋友。   楚逢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一句,目光随意一瞥,发现戈犸太太匆匆起身,往待客厅右边的楼梯上去。   没有管和人交谈的兰琳,她不动声色跟了过去。   在上楼梯时忽然出现一个佣人,拦在她身前。   “什么?”对于他说的南洋话,楚逢月是半个字都听不懂。   佣人又切换成英语,略微躬身道:“宾客不能上楼,请您回到宴会上。”   楚逢月抬眸,绛紫色的裙摆绕过扶手,消失在转角。   她没有和佣人僵持,转身回了待客厅。   瞥了眼和其他家族的人相谈甚欢的戈犸先生,楚逢月又悄无声息出了大厅,往另外一边去。   戈犸太太听说儿子出事了,心急如焚,她推开二楼尽头的房门走了进去。   “绥瞿?”喊了一声没人应答。   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就从外面被关上。   “咔嗒——”是落锁的声音。   这下才意识到不对劲,戈犸太太抓住门把手,不管她怎么开都拧不动。   “有人吗?”   外面无人应答。   过了两分钟,知道这样是徒劳无功,她想到房间里有电话,又跑过去拿起话筒拨号。   又过了三分钟,还是没通,戈犸太太弯腰,看到了桌下被剪断的电话线。   “淑涵!”不用想,肯定是犸哈老婆干的好事。   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脑海里也乱糟糟的,有什么在咆哮。   腰上的符咒发热,像是要灼伤皮肤,戈犸太太痛苦不堪。   如果还不明白这是淑涵给她下的套,那就是傻子了,她知道自己最在意儿子绥瞿,不可能置之不理,所以用儿子的名义骗自己来到这里。   来的匆忙没有拿包包,不能用手机打电话求救,戈犸太太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各种恐怖的画面争先恐后浮现。   其中有一幕是她拿着花瓶,往女儿蕊蕊头上砸。   戈犸太太双手抱头,蜷缩在沙发上,痛苦呻吟。   “不,这不是真的。”   而宴客厅,犸哈太太正在和贵妇们聊儿女亲事,过了片刻,她讶异道:“大嫂去哪里了?绥瞿也到了年龄,是该订亲了吧。”   “刚才还在这里……”她旁边的贵太太扭头,“咦?这一会儿的功夫去哪了?”   “好像是上楼去了。”另外一个人说,“我看她脸色有点不太好,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去休息了吧?”   “我去看看大嫂。”犸哈太太刚准备往楼上走,又转头说,“你们还是和我一起吧,否则大嫂总觉得我别有用心。”   戈犸家族这两个儿子斗得不可开交,儿媳们也不甘落后,其余人听完这话心里想你难道没有吗。   我看你心里巴不得瑞晗出事吧。   但她们没有驳了犸哈太太这个面子,毕竟人家连借口都给你找好了。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男人们的注意,见老婆没在,戈犸先生很担心是不是妻子出了什么事,可扫了一圈发现楚小姐也不在,他忽然就放心了,继续和眼前的人谈笑。   老先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檀叶家族的族长坐在他旁边,状似无意道:“老戈犸,你好像并不看好你的长子。”   他的孙女和犸哈的儿子订婚,自然要来探点口风。   老先生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云淡风轻道:“也许并非是你看到的这样,继承人总是需要有人来做他的磨刀石。”   檀叶心中一惊,盯着老先生看了许久,可他却没有泄露半点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老东西!檀叶心里暗骂。   得,又搭进去一个孙女。   还好他孙女多,要不给绥瞿也塞一个?不管是谁上位,檀叶家族都能得到好处。   和犸哈太太交好的贵妇们随她上了楼,倒是不怕被当成枪使,毕竟家世摆在这,量她也不敢。   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看淑涵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瑞晗是不是能接住招。   男人们的决斗在生意场和人脉上,女人们则是在方方面面。   来的都是人精,她们也乐见其成看热闹。   上次本以为是淑涵赢了,戈犸太太整整半个月都没露面,可这次订婚宴一露面就艳惊四座,还打了淑涵这个准婆婆的脸。   孰高孰低,可见一斑。   “大太太呢?”到了二楼的走廊,犸哈太太问打扫的佣人。   “在那间房,”佣人害怕地低下头,“里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嗯?”犸哈太太不满道:“你胡说什么,带我们过去!”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佣人没辙,战战兢兢走在最前面。   屋子里有砸花瓶的声音,还有像是某种野兽低吼的咆哮声,走在后面的几个贵妇对视一眼,踌躇不前。   “二太太,到了。”佣人低头,听着里面古怪的声响,身子有些发抖。   这些天她听了不少关于大太太的传闻,半个月前她从宴会回去就闭门不出,天天在家砸东西,还要杀人。   可今天看到的大太太和以前雍容华贵的模样没有区别,她有些怀疑是不是二太太故意抹黑大太太。   但是刚才打扫时,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她害怕了。   犸哈太太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她抬手,握着门把轻轻一动,门就开了。   之所以把这些贵族太太们叫来,就是让她们一起见证瑞晗的丑态,等这件事发酵出去,父亲肯定会对这个让戈犸家族丢脸的长媳不满。   淑涵算盘打得很好,甚至已经在想等丈夫接过继承权,她怎么为母族牟利了。   只有娘家越来越好,她在戈犸家族的话语权才会越来越高。   “大嫂,你在这……”话没说完,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的模样,淑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戈犸太太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薄毯,她美目微睁,看向门口。   “怎么了?”语气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随意。   淑涵身后的贵太太们四处寻找花瓶碎片或者其它打砸的痕迹,可让她们大失所望的是,除了沙发上的美妇人,其余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有人想和您谈谈绥瞿的亲事,您要亲自去看看吗。”淑涵嘴唇差点咬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明明说了,他下的降头无人可破。   难道又是个半桶水?!   “不用了,绥瞿的婚事我已经有了人选。”   戈犸太太看向她身后一个身穿橙色南洋礼服的太太,神色柔和下来,“千叶家的小姐就很不错,如果有这个荣幸,我希望能和千叶太太成为亲家。”   这回换淑涵愣了。   千叶太太是她最好的朋友,瑞晗突然来这一招,是明目张胆的拉拢千叶家族?!   果不其然,千叶太太动心了。   友情什么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如果淑涵的儿子娶了她的女儿,那自己肯定坚定不移的站在好友这一边。   可好友选择了和檀叶家族联姻,而自己一向没好脸色的瑞晗却说看中了她的女儿。   权衡利弊,她笑容满面:“这件事情还需要两家的孩子相处过后再来谈。”   这就是有戏的意思了。   淑涵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大嫂中了降头的丑陋一面揭露出来,却亲手把最好的朋友给她送了过去。   胸口憋着一口郁气,差点就要吐血了。   她勉强扯出笑:“既然大嫂心里有了人选,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门,有几个贵太太跟了出去,而千叶太太则是打量瑞晗一阵,确认她说的是真心话后,笑容更深。   “宴会还没有结束,等哪天你方便,我带女儿去你家喝咖啡。”   “好。”戈犸太太笑着颔首。   等她们都走了以后,女人起身去关门,同时把门口的佣人叫进来。   “把沙发底下打扫干净。”   “……是,大太太。”   等她折返回房间,楚逢月也从里屋出来了,顺手还把窗户关上。   “楚小姐。”戈犸太太面露感激,握着她的手,心有余悸道:“如果不是您,我可能就……”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可两人都明白。   楚逢月只是微微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最好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一切交给戈犸先生处理。”   看到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佣人有些傻眼,不知道她从哪冒出来的,自己明明就只看到大太太进了屋子。   搬开沙发,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有不少花瓶以及瓷器碎渣,原本以为自己听错了的佣人恍然大悟。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二太太。”戈犸太太看向佣人,目光冷凝,“否则你知道后果。”   “……是,如您所愿。”佣人弯腰,脑袋几乎都要碰到地毯了。   见妻子再次出现在宴会上,戈犸先生神态越来越放松,直到宴会结束,他还亲自去门口送客。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有富家少爷临走之前深深看了眼楚逢月所在的位置。   不管他怎么问绥瞿,那小子就是不愿意多透露这位美丽的东方女郎半分信息,没关系,他自己会查。   宴客厅只剩下戈犸家族的人,老先生年纪大了,对于热闹的场合有些吃不消,宾客一走他也起身:“今晚都留在这里住,明天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   戈犸先生和犸哈同时低头,等父亲被管家搀扶上楼,才抬起头来。   “大哥好手段。”看到手机发来的短信,犸哈冷笑道:“我刚谈下来的客户就被你抢走了。”   “这只是个开始。”戈犸微笑:“你还会收到更多的惊喜,算是我和你长嫂的回礼。”   等他也走了,犸哈猛地一踹旁边的长几,香槟塔轰然倒塌,砸在波斯地毯上,水渍晕染开来。   “二哥。”犸扎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别跟他抢了,你手里现有的资源也足够……”   话还没说完,被犸哈恶狠狠一瞪,他不再言语。   过了片刻,犸哈拎着一瓶人头马走到他旁边,嘴角一扯:“喝两杯?你正好解释解释,为什么去了大哥家看到大嫂没事,不告诉我们。”   犸扎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知道这一关今天恐怕很难过去了。   进了房间,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戈犸先生握着妻子的手安抚她:“放心,有楚小姐在不会再让你出事。”   楚逢月坐在另一边,和洛观通视频电话。   屏幕里,小道士欲哭无泪:“楚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快明天上午,戈犸太太这边走不开。”女人一伸手,立马有人把咖啡端过去。   抬头对上戈犸先生那张讨好的笑脸,她别开眼,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   “苦了。”   戈犸先生立刻加糖。   洛观手持青铜剑,蹲在戈犸小姐的门口,苦着脸道:“你快回来吧,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这里太邪门了。”   戈犸小姐的房间跟阴司地府一样,到处都是那些玩意儿,而且还是外国货色,他都没法交流。   胖驴友被他开了一下天眼,现在躲在门板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出来。   瘦驴友稍微好一点,还能站得住,就是腿有点打颤。   楚逢月瞥了一眼,洛观旁边有东西飘过,还往弯腰屏幕这里看。   “滚你妈的蛋啊!”胖驴友手舞足蹈,吱哇乱叫,捂着眼睛,“老子不喜欢跟外国的玩意说话。”   一抬头,旁边都是脑袋,洛观心累不已。   他从兜里摸出另外一个备用机,打开翻译软件,生无可恋道:“你们对着这里说。”   楚逢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操作秀翻了,打趣道:“洛小道长啊,要不然你还是学个什么外语吧,有利于拓展国外业务啊。”   洛观耷拉着脸,有气无力:“楚小姐,我想回国。”   在这蚂蚱家族他真是待得够够的了。   只有辛奈和小格幸免于难,他们一直在电梯口没有过来,不管洛观怎么喊都不去。   “你再坚持一晚,不是有符纸吗?门窗都封上。”瞥了眼旁边殷勤的戈犸,楚逢月轻笑:“放心,戈犸先生家大业大,会给你算钱的。”   “是,一定算,加倍算!”戈犸先生大点其头。   等楚逢月挂断电话,他问:“楚小姐,蕊蕊她……”   “中了巫术,比夫人严重。”楚逢月不欲多说,“今晚你们睡房间,我睡沙发。”   “这不好吧。”戈犸先生犹豫道:“要不然您陪瑞晗睡房间,我睡沙发。”   这个套房就是一房一厅一卫的格式,只有一间卧室。   “也行。”楚逢月点头,打着哈欠,“洗漱完早点睡吧,下半夜就没觉睡了。”   戈犸还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陪妻子说了会儿话,然后又去阳台给儿子打电话。   绥瞿不放心妹妹,说要回去看看。   他也担心女儿,想问问情况。   刚才楚小姐的视频里,那个小道长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他有些担心那个道长也中招了。   楚逢月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就见戈犸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上男人的身影。   戈犸指尖夹着烟,猩红跳动,倚在栏杆上。   “怎么了?”楚逢月随口问:“你想和戈犸先生睡吗?那我睡沙发也可以。”   “不是。”戈犸太太轻柔一笑,“就是觉得他是个好丈夫。”   “确实不错,以戈犸先生的身份能放下架子来求我,足以见得你在他心中举足轻重。”楚逢月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在她旁边坐下。   “在他心里家人很重要,他和犸扎以及犸哈都不一样。”戈犸太太眉眼柔和,脸上带着些许疲倦:“楚小姐,希望您能施以援手,让他如愿以偿。”   虽然不知道她这话具体什么意思,但楚逢月听出来了,除了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的事,戈犸还有事要求她。   自己最擅长的是风水,戈犸把她请到南洋来绝不可能就是解个降头这么简单。   这些楚逢月都无所谓,来都来了,钱到位就行。   哪怕自己不缺钱,可谁会嫌钱多啊。   等回去她想成立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妇女儿童,到时候需要的钱也不少。   乌云这家伙养他用不了多少钱,学费都是司徒正出了,而且他还背着自己偷偷出去打零工。   别以为她看不出,经常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那可不是被灰仙折磨的,多半是玄学协会看中了他的能力,趁自己不在家拉他去当临时工。   所以他才会跟饿狼扑食一样,往赵书青身边凑,完全是消耗过度了。   等戈犸先生进来,楚逢月也和戈犸太太进了卧室。   听她提到儿子绥瞿,楚逢月又想起乌云那个逆子。   为什么别人的儿子都那么乖巧听话?!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戈犸太太眼皮渐沉,也闭上眼睛。   万籁俱寂,走廊的灯也逐一熄灭。   到了后半夜,听到走廊里好像有弹珠的滚动声,戈犸先生睁开眼,有些恍然。   而犸哈夫妻也听到了响动,淑涵推着丈夫,“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没有。”犸哈不想起身,别说哭声,哪怕现在父亲说继承人就是长子戈犸,他都不想动了。   淑涵却睡不着了,听着丈夫轻微的鼾声,她撑着床沿起身,穿鞋下床,准备出去看看。   “楚小姐……”瑞晗脑子里有很多血腥场面,她痛苦不堪,试图把旁边的女人叫醒。   可无论她怎么喊,楚逢月就是岿然不动,瑞晗几欲崩溃,捶着自己的脑袋。   楚逢月站在床边,看她又哭又笑,蹙眉道:“又发作了。”   “楚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戈犸在旁边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发狂,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不着急,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楚逢月示意他让开,等戈犸太太从卧室走了出去,两人从后面跟了出去。   玻璃弹珠落在走廊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熄灭的灯又骤然亮起。   淑涵肩膀上搭着一条羊毛披肩,她推开门,一道黑影猛然冲过来,将她扑倒。   “犸哈!”她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听到妻子的尖叫,犸哈“蹭”地从床上坐起,连鞋也没穿,就这么走了出来。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不满中带着一丝担忧。   等他出了房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今天刚订婚的儿媳檀叶正趴在淑涵身上,对她连撕带咬。   犸哈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想把人拉开。   见拉不动,男人抬手,一巴掌甩过去,沉声喝道:“檀叶!你在做什么?!” 第138章 行走于黑暗的隐士   被扇醒的檀叶捂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犸哈将她从妻子身上掀开,抱起吓晕过去的老婆,对匆忙赶来的儿子说——   “现在立刻把你未婚妻带走!”   在这丢人现眼,要是被父亲知道了,明天又有一场风波。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男人脸色阴晴不定,但还是扶起未婚妻,揽着她的腰身,温声哄道:“先回房间,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檀叶迷迷糊糊回了房间,指甲缝里还有被她抓下来的血肉。   犸哈立刻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看到二太太身上狰狞可怖的血红抓痕,医生怔愣在原地。   过了半分钟,他拿出医药箱,先给伤口消毒然后上药。   没有问前因后果,他的职责就是做医生该做的事,有些东西不是他能知道的。   对于他的识相,犸哈十分满意:“不管任何人问起,你就说二太太自己打碎花瓶,跌了一跤,被碎片划伤。”   “懂了吗?”   “是,如您所愿。”处理完伤口,留下消炎药,说了几句注意事项,医生提着医药箱退下。   床上的人因为惊厥还没有醒过来,犸哈抬起腕表看时间,现在是半夜三点。   坐在床边,手肘撑着床头,他偏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妻子。   医生说她受了惊吓,休息一阵会自己醒来,没什么大碍。   犸哈想不通,今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儿子订婚前他调查过儿媳檀叶的情况,没有任何的精神病史或者其它病况,难道是被下了降头?   怀疑的念头迅速萌芽,他想到了自己的好大哥。   趁着晚宴,不动声色就抢了他谈了许久才啃下来的一块硬骨头,而刚才这件事,很有可能也是他的报复。   作为戈犸家族的长子,只有他有资格直接用戈犸这个名字作为代称,手里享有的权利也比自己多。   戈犸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肯定猜到大嫂的事和自己有关,所以现在开始回击了。   越想越觉得不安,等天一亮,父亲会宣布什么事?   直接让戈犸当继承人吗?难道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做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犸哈却没有再睡觉的心思。   另外一边,楚逢月和戈犸跟在瑞晗的身后,幽暗的走廊随着她的脚步,逐渐亮起灯光。   作为戈犸家族的长子,戈犸和其余兄弟姐妹没有住在同一楼层,他有权利独享一整层。   而楼上就是他的父亲,老戈犸。   绛紫色的长裙在地上拖迤,戈犸太太眼神空洞,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环形的长走廊戈犸从小到大已经走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总觉得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楚逢月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她脸上看不出喜怒,指尖却暗藏一抹蓄势待发的明黄。   前面的女人在一扇古铜色的门前停下,她伸手去拉门栓。   戈犸先生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制止:“瑞晗!这是……不能开。”   已经失去神智的女人哪里会管这些,门栓打不开她就一直晃门,像是回应,里面也有“嘎吱嘎吱”的响声。   楚逢月就站在夫妻俩身后一米的地方,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从入了夜开始,这座古老的城堡就散发出各种诡异,在戈犸先生眼中的古铜门,其实只是一扇安全门。   戈犸先生也中招了。   意识到这一点,楚逢月眉心微蹙。   在她想继续看看戈犸夫妻会有什么动作时,楼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保镖出现在她面前。   楚逢月面不改色,眸光有些冷凝。   过了两分钟,黑衣人整齐有序让到两边,戈犸老先生杵着拐杖,从后面缓缓朝她走来。   “楚小姐。”老先生嘴里吐出生涩的中文,腔调比戈犸先生更为怪异。   “很荣幸能见到您。”   楚逢月有些恍然,她侧头看向依旧躁动不安的戈犸夫妇,眼底带着不可思议。   “这是你动的手脚?”   “如您所见。”老先生微笑道:“戈犸和犸哈积怨已久,我只是从中添一把火。”   瑞晗和蕊蕊是被人下了降头,始作俑者正是他疼爱的二儿子,犸哈。   今晚的事,都是他让人做的。   楚逢月彻底不明白了,她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位看着慈蔼的老先生,会这么丧心病狂。   见她不说话,老先生笑道:“您肯定在疑惑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没有东方传统的父慈子孝,反而怂恿儿子们自相残杀。”   “您想要的答案都在一座隐秘的城堡中,不过想要得到它,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楚逢月觉得很可笑:“这是你们戈犸家族的事,我为什么要掺和?”她可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给自己找麻烦。   本以为戈犸请她来是解决风水问题的,之前猜到也许有点别的问题,所以把洛观捎来了,顺便让他赚点外快。   现在才发现,什么风水,这老戈犸是脑子进水!   她现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其实心里已经在骂人了。   一堆破事,她都不想管了,收拾东西回国吧。   “楚小姐,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戈犸却摇头道:“二十二岁的风水宗师,半年前从未显露过半点风水方面的实力,没有人可以不显山露水藏二十年。”   从东国出了一位年轻的风水宗师的消息传出,南洋的风水师们就坐不住了。   早在十年前,大巫师早就断言,今后一百年内,不管是东国还是南洋,都不可能出现风水宗师。   现在的传承不比以前,几乎很少有完整的,这样的条件出不了刘赖那样的人物。   风水宗师,不管是放在任何时代,都是足以震撼整个玄学界的存在。   半个月前,南洋的风水师集体求见大巫师,他依旧是那句话——   “一百年内,不可能出现风水宗师。”   通灵的大巫师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出楚逢月的来历,她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丝毫联系。   楚逢月眸色很淡,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耄耋老人。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说:“说出你所谓的代价。”   戈犸夫妇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顶上是老式的琉璃吊灯,上面画着南洋旧时流行的图案。   目光往下移,落在墙上的壁画上。   草绿色的背景墙有些褪色泛黄,被画框裱起来的油画是南洋以前经常用来装饰屋子的田园图。   上面画着一个正在纺布的南洋女人,背后用背带背着一个酣睡的婴儿。   晃神过后,瑞晗嗓音喑哑:“这是在哪?”   眼前的屋子不是他们的卧室,可她记得昨晚留宿在城堡。   戈犸先生也记不起发生的事,只觉得后脑勺昏昏沉沉的胀痛。   缓了一阵,他说:“出去看看。”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能还会有些慌乱,如今妻子就在旁边,他反而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让她也提心吊胆。   瑞晗挽着丈夫的手臂,两人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从卧室走到客厅。   “吱呀——”是门推开的声音。   夫妻俩的神经顿时紧绷到极点,随时可能会断开。   戈犸盯着缓缓打开的门缝,不知道即将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在南洋,又是大家族,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他已经司空见惯,可以前都有风水师帮忙。   想到现在不知道在哪的楚小姐,戈犸头一次这么期盼能看到那张绝美的东方面孔。   而瑞晗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指尖泛白。   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跃入眼帘,厚重的门页彻底被推开。   看清来人是谁后,神情提防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楚小姐?!”   “嗯。”楚逢月脸色不太好。   她和老戈犸那个老东西达成协议,保护戈犸安然无恙度过这三天,届时她想知道的都会有人如数告知。   “这是什么地方?”戈犸太太的面色也缓和下来,对于这位楚小姐,她带有天然的依赖。   “一座古城堡。”楚逢月走到老式碎花布沙发那里坐下,“你们现在正在代表戈犸家族参加一场豪赌。”   “赢了,可以获得失败者的赌资,输了……”   楚逢月语气寻常道:“戈犸家族的一半资产将会被划走,以及继承人的位置将会交给犸哈。”   “昨晚你的弟弟过得很不好,他把这一切都算在你头上,”女人抬眸,看向难以接受的夫妻俩,“如果让他当了继承人,你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而且输了家族一半的资产,戈犸也没脸再待在家族了。   那个老东西把一切都算得死死的,兄弟俩的仇恨比海还深,完全和解不了。   戈犸如果不能度过这一劫,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   被家族抛弃,被兄弟暗害,众叛亲离。   至于戈犸太太,即便不想离开他,可母族的压力以及儿女的前途都会逼她做出选择。   想到这,楚逢月还是忍不住骂——   真不是个东西!   戈犸先生不是个傻子,他是家族长子,这些年经历过的明争暗斗不计其数。   想通一切后,他反而镇定下来,拉着妻子朝楚逢月鞠躬。   “是我把您拉进这一趟浑水的,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本以为他会求自己护着他度过这次难关,没想到他开口却是说这个。   楚逢月叹了口气,摆摆手:“既然受了你的邀,只能说我命中有这个因果,不了结也很难安心。”   “算了,你们安心在这待三天。”   夫妻俩对视一眼,由衷道:“谢谢您,楚小姐。”   “只是我们不在家,绥瞿和蕊蕊……”   “我已经打了招呼,让洛观和胖哥他们盯着,不会有事,你们的处境更危险。”楚逢月捏着鼻梁骨,有些疲倦,“不管见到什么,你们要记住,都是幻觉。”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叮嘱,夫妻俩同时点头。   楚逢月坐在沙发上小憩,戈犸和太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或者走动走动。   又重新退回床上,她看着楚小姐闭眼休息。   瑞晗小声问丈夫:“父亲真的这么狠心吗?那犸哈不是白捡了便宜。”   他什么都不用做,在家等结果就好。   戈犸却摇头:“父亲把争取的机会给了我,如果成功,离开城堡后我就可以直接继承爵位,成为继承人。”   而犸哈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哪怕自己失败,很可能也轮不到他上位。   自己那个同胞弟弟犸扎,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实则口蜜腹剑,最擅长背后捅刀。   犸哈不仅要对付犸扎,还要防备其他的兄弟。   谁让他们的父亲年轻时最多情,儿女无数。   只不过母族强大的只有他和犸哈,而自己的母亲早亡,和舅舅家的联系也日益减少,逐渐生疏。   反观犸哈,不仅有母族的帮衬,现在又和檀叶家族联姻。   想到这,戈犸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不管是为了自己和家人,他都不能输。   窗外始终是一片漆黑,他起身想去打开窗户透气,手指弄了半天,拧眉:“窗户从外面钉死了。”   人在密闭的环境容易焦躁不安,戈犸来回踱步,视线从墙上转移到地板上。   这里也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价格不菲。   他试图从房间里的一切摆设推出自己现在在哪,可却没有丝毫头绪。   因为这屋子里的一切就像是仿照他家古堡的装饰,包括墙角的斗柜。   除了墙上那幅画。   对了,画?   戈犸先生视线上移,绿墙颜色已经有些脱落了,可画依旧崭新,就像是刚画好的。   他走到画下,四处看了看从旁边搬了一条矮凳,脱了鞋子站上去。   戈犸太太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丈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男人伸手握着画框,小心翼翼地将油画取了下来。   余光瞥了眼闭目养神的楚小姐,他示意妻子来搭把手。   戈犸太太赶紧上前,接过画,画框重得差点让她承受不住松手。   在她捧不住时,戈犸下了凳子,稳稳当当接过画,放在床上。   仔细地打开画框,刚想把油画拆出来看有没有夹层或者其它的,门铃响了。   不是那种电子门铃,而是牵引铃铛的响声,清脆悦耳。   楚逢月睁开眼,起身去开门。   “戈犸先生、太太,楚小姐。”身穿燕尾服领口系着蝴蝶结的管家在门口微笑道:“该用午餐了。”   楚逢月打量他,眼前的人大概六十岁,白发微卷,一言一行就像是教科书。   她想到了灰仙。   “嗯,好。”楚逢月略微颔首,偏头看向身后的夫妻俩,“走了。”   正在拆油画的戈犸停下手,应了一声,和太太一起出去。   他们离开房间后,油画里女人背上的婴儿忽然睁开眼睛,胖乎乎的手拍打女人,发出“桀桀”的笑声。   油画中的女人也动了,反手用纺布的棉线套在婴儿脖子上,用南洋语嘟囔低骂。   在燕尾服管家的带领下,三人穿过长廊,从步梯下楼。   巨大的水晶灯从顶楼一直垂挂下来,直达一楼。   楚逢月手搭在扶梯上,开口问:“这里总共有多少层?其他人呢。”   “尊贵的小姐,古堡有十八层,他们都在餐厅等候。”管家彬彬有礼道。   戈犸太太试图从他嘴里探出更多的信息,可管家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她只能作罢。   在东国,十八是个比较敏感的数字,洛观如果在这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阴司地府。   楚逢月发现眼前的管家有些怪异,他走路脚尖没有沾地。   戈犸和太太骤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注意力全在古堡上,忽略了眼前面带微笑的管家脚下没有影子。   偌大的古堡格外空旷,顶上是色彩艳丽的彩画,巨大的水晶灯把每一个角落都照亮。   下到一楼,管家引领他们到餐厅。   推开门,无数道目光同时看来。   有惊惶、有探究,也有从容冷静。   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的长子长媳,他们围坐在长桌前,面前是描金的餐具,以及精致可口的餐食。   面包、奶酪、蔬菜沙拉,还有各种果酱以及蛋糕。   楚逢月是唯一一个东国人,她收到的注目礼最多。   女人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望过去,其中那个檀叶和千叶家族的长子长媳她在昨天的晚宴上见过。   他们的身边都有类似楚逢月这样的帮手,楚逢月不知道他们是降头师还是风水师亦或是其他的,到了这里虽然谈不上敌人,但也做不了朋友。   “戈犸先生,戈犸太太。”管家微笑道:“请入座。”   左边最下角还有三个位置,明显就是给他们留的。   在这么多熟人面前,戈犸没有失了风范,他拉开椅子——   “楚小姐。”   楚逢月走过去,很自然地坐下。   在场的人对她并不陌生,长媳们记住的是她的美貌,昨天家里的弟弟们还在议论,这位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看相貌应该不是南洋人,很标准的东方面孔。   而长子们在意的则是戈犸以及他的太太对这位小姐的态度,夫妻俩隐隐有以她为主的势头。   这样恭敬的态度,一般是对待族长才有。   而他们身边的人对这位可是不陌生,在她还未踏入南洋时,她的过往事迹以及资料全部传输到他们手上,包括她展露实力以来所有的行为。   这位东方的风水宗师用符纸引起山龙水龙相斗,利用气场冲突以及雷电炸叶家祖坟的视频他们看了无数遍。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手段大风水师是施展不出来的,现在唯一的猜测就是,她利用了某种秘术,短暂的提升了自己的实力。   这些风水师除了陪雇主过来完成任务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想试她的深浅。   降头师和巫师符师这些却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眼前的女孩只是个年少的东方漂亮姑娘,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至于这些风水师,这些年来他们不是一直都一惊一乍的吗。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等她坐下,戈犸又替妻子拉开椅子,自己最后落座。   “人齐了,各位贵客请用餐。”燕尾服管家抬手,立刻有人端上煎好的牛排,还有红酒香槟,佣人给在座的所有人都倒上。   猩红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摇晃,楚逢月抓住重点,看向空荡的主位:“既然我们是客,城堡的主人呢?他不来招待我们吗。”   “今日雷雨交加,先生被困在岸上,上不了岛。”管家歉意道,“不过贵客们可以放心,岛上的物资暂时是足够的。”   戈犸立刻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城堡的主人是位男士、外面正在下雨、这是座孤岛。   见旁边的风水师或者巫师拿起刀叉,长子长媳们也纷纷有样学样,开始切牛排。   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再说其它的事。   楚逢月也是这样的想法,可能是为了顾及她的东方胃,牛排几乎是全熟的。   这也是唯一让她满意的一点。   虽然没有米饭,但起码不用吃带血的牛肉,她吃不惯这个。   那个沙拉她嚼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用餐时没有人开口,只有刀叉的轻微碰撞声,戈犸太太哪怕没胃口,也强迫自己吃了两小块牛排和半块抹了果酱的面包。   吃完放下刀叉,楚逢月往椅背上一躺,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乍一看大概有十多对夫妻,说明这次的赌资不少。   十二对夫妻,都是大家族的长子长媳,摆在桌面上的筹码十分可观,难怪老戈犸那个老东西会动心。   不过敢拿出戈犸家族半壁资产来豪赌,楚逢月不知道该说他是老糊涂了还是野心勃勃。   这完全是把宝押在这些陪同的人身上,长子长媳们不过是个摆设。   “二楼有琴房,三楼有黑胶唱片和留声机,四楼有书房。”管家示意佣人们把餐具都撤下去,面带微笑道:“贵客们可以自由活动。”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踏出城堡。”   他说完这句话,在座的人才想起往四周看,门窗都是紧闭的,刚才从客厅过来好像也没看到有出去的大门。   整个城堡就是个密闭的空间,如果不是有亮如白昼的灯光,恐怕有一半人已经陷入恐慌中了。   他们之中有大半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出现在这座城堡,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又不是完全陌生,比如居住的房间床头的柜子以及地毯,都是家里相差无几。   仿佛就是按照家里的风格布置的。   等管家离开后,这些贵族们才开始交谈起来。   檀叶家族刚和戈犸家族联姻,虽然不是和戈犸家的儿女,但也算个名义上的亲家。   还有千叶家族,知道戈犸太太有意于千叶家的女儿,他们也凑了过来。   这三个家族不自觉间成了一个小团体,而另外九个家族也纷纷抱团。   通过他们的交谈,楚逢月也得知自己这边现在的配置是一个符师,还有一个巫师。   她对符师的了解仅限于洛观和青玄道长,道家擅长画符,只不过不知道南洋的符是哪一种。   而巫师……   想到给逆子幻形的竹村长,楚逢月气得牙根直痒痒。   见她对符师的态度更好,巫师还不知道自己受了牵连,以为这个东方来的风水师看不上他们巫师。   所以他也刻意无视楚逢月,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意。   “不仅是拿一般的家族资产当赌注,也是拿我们的前途和性命当赌注。”檀叶家族的长子苦笑道:“这种机遇我宁愿不要。”   他又不是斗不过家族那些兄弟,这一场闹剧明显就是快刀斩乱麻,他毫无选择。   千叶家族的长子也认同,随后发出疑问:“在这待三天,受不了的会怎么样?难道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们吗。”   想到楚小姐说的一切都是幻觉,戈犸反而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更担心的是独自在家的一双儿女。   不知道犸哈和犸扎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对他们下手,还有女儿蕊蕊的状况不是很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楚小姐带来的那个小道长还有保镖身上,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再多想也是无济于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戈犸摇头,“他们都去了楼上找线索,我们也去看看。”   虽然管家没有发布任务,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座城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比如这位城堡的主人是谁,他们在哪座岛上。   这些都需要自己去探寻。   楚逢月寸步不离跟在戈犸太太旁边,她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这里就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这三天内保证戈犸夫妇的安全,然后等着某个该死的家伙来和自己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不是穿到一本书里面?还是这本书里的人意识觉醒的太厉害。   老戈犸说的话并不像在诈她,现在只能像戈犸说的,走一步看一步。   上了楼,他们在回形的走廊穿梭,戈犸太太抬头观察长廊上的壁画。   和房间里的田园风油画不同,这里都是欧式贵族的画像,有带着昂贵珠宝的贵妇人,也有身穿蓬蓬裙的少女。   再往楼上走,三楼的风格又和二楼不同。   骑着战马的军人、手持长剑的骑士,还有戴着黄金面罩的黑衣人。   楚逢月在最后一幅画前停住脚步,她略微仰头,看向黑衣人胸前的十字架。   女人伸手,指尖轻触油画。   就像是有道水波从湖面晕开,整幅画的气场瞬间乱了。   “面具下的眼睛动了!”戈犸太太惊呼道。   “什么?”在另一边的戈犸姗姗来迟,见妻子捂着唇看向墙上的画,他皱眉:“什么都没有啊。”   “眼睛,他刚才看着我。”戈犸太太语无伦次,“楚小姐,您看到了对不对?”   “没有,是你的幻觉。”楚逢月眼也不眨道:“忘记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了吗。”   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嘴里喃喃自语念着这句话,戈犸太太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确信楚小姐不会骗自己,又大着胆子再往墙上看。   黑衣人脸上的黄金面具上刻了一串南洋文,戈犸太太下意识念了出来——   “行走于黑暗的隐士。”   楚逢月若有所思,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啊?”戈犸太太愣了,“楚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还要继续看吗?”楚逢月耸肩,“我跟着你们走。”   楚逢月驻足的这幅画也引起檀叶和千叶家陪同的符师以及巫师的注意力。   两人站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   “这画有什么不对吗?”画上的南洋语他们也认识,不过就是画家为了符合意境随手一添的东西而已。   “装神弄鬼。”巫师轻嗤道:“东国的术法比起南洋来说差远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推一个人出来,谎称什么风水宗师。”   符师心想要比装䧇璍神弄鬼谁能比得过你啊,天天在那手舞足蹈跳大神,有用没用还不知道呢。   再说了人家要推也不至于推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吧。   按照东国人的想法,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白发白须越多的越是能被称作老神仙。   怎么说也得让一个七老八十的道士或者玄学人士来撑门面才对吧。   “你说得对,”符师嘴角一扯,面上恭维道:“要比通晓天意,还得是你们巫师一脉啊。”   “那是自然!”这人一点也不谦虚。   见他尾巴快要翘上天,符师也不恼,反正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   我画我的符,你跳你的大神,井水不犯河水。   楚逢月他们去了四楼的书房,让人意外的是这条走廊并没有挂任何壁画。   而他们之前住的就是四楼。   推开书房门,灰尘争先恐后涌了出来,戈犸太太后退一步,抬手扇开扑面而来的灰。   戈犸先生打开墙上的开关,橘色的灯光铺满书房,这才得以窥见全貌。   书房的四面全都是书架,中间有也三排木架,大大小小的书籍排满架子。   有南洋文,有英文,还有中文,以及一种楚逢月不认识的奇怪文字。   这种文字就像蚂蚁一样歪歪扭扭的,让她初看就觉得别扭。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竹村蛊坛上的祭文,都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戈犸拿起一卷泛黄的书,刚上手触感就有些不对,他神色微变:“人皮书。”   在南洋这种东西以前特别多,现在禁了,不过各大家族的藏书里是有这个的。   他看过,所以一摸就知道。   “这是羊皮的。”戈犸太太手里也有一卷,她徐徐展开,凌乱的线条形成图画,她有些看不明白。   “是山峦吗?还是海浪?”   “都不像。”戈犸摇头,他打开人皮卷,上面画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概十七八的模样。   女子穿的是南洋的传统裙装,头上戴着蒲公英编成的花环,笑容明媚灿烂。   “无法停留的爱。”戈犸太太忽然说。   “嗯?”戈犸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花语,他总觉得这卷人皮书和城堡的主人有关,管家也没有说不能拿这里的任何东西。   想了一下,他把人皮书重新卷好,揣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楚逢月刚想说你也太不讲究了点吧,就见戈犸先生又把人皮书拿出来,用蓝色的格子手帕重新包了一下,放在西装上衣口袋。   蓝色的格子手帕有半截露在胸口外面。   “……”她没忍住笑了,别开眼,视线从蚂蚁文字上扫过,最后落在一本东国书上。   随便翻了两页发现封面上没有作者的名字,又兴致缺缺地放了回去。   他们的下午就是在书房度过的,除了找线索,这也是消磨时间的最佳方法。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吃晚餐的时候。   和中午没什么肉的午餐不同,晚上尤为丰盛,不仅有烤羊,还有各种海鲜。   楚逢月看到有帝王蟹,喉咙下意识滚动。   佣人们在餐厅忙碌,布置碗碟,倒酒,还有给客人们递上餐巾。   符师说:“这场景,似曾相识啊,搞得跟昨晚犸哈他儿子的订婚宴似的。”   巫师也觉得挺奇怪,他抓住一个佣人的胳膊问:“你们管家呢?”   佣人瞬间低下头,手里的餐盘打翻在地,他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把食物残渣捡起来。   巫师只是略微皱眉,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闭嘴。   这座城堡除了管家,都是哑巴。   或者说是被下了封口令,不能和他们说话,以免透露信息。   戈犸先生在和千叶家族的长子聊天,戈犸太太虽然心事重重,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在座的贵族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但在这一瞬,他们都在维持自己的尊严和体面。   管家带着笑从餐厅外面走来,不同之前浮于表面的微笑,这次他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尊敬的贵客,雷雨停了,先生已经登岛,将会和诸位一起共进晚餐。”   这话一出,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要来了吗……   正在这时,巫师却发现一件事:“怎么少了一个人?”   楚逢月想到刚才跪在地上捡餐盘的佣人,瞳孔骤然一缩。   不对,他有影子! 第139章 你没意见吧?   少的是另外一个家族的巫师,贵族们眼神询问须邯家族的长子,他却摇头,茫然道:“那位大人刚才还在这里啊。”   长媳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   楚逢月不由多看了这两人一眼,随行的人员消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这座城堡所有的人,从管家到仆人,脚下都没有影子,而那个打翻餐盘的却有影子。   那个巫师到底想做什么?   对于这群贵族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管家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见。   就连少一个人他都不在意,仿佛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   燕尾服管家微笑道:“诸位贵客,请让和我一起迎接这座城堡的主人——戈犸先生的到来。”   所有人下意识把目光移到戈犸脸上,甚至有人心里在叫嚣——   你小子有一手啊!   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真tm不是个东西!   刚和他达成同盟的檀叶以及千叶家族的长子脸色惨白,震惊地望着他。   戈犸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看向楚逢月。   女人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那扇一直没开过的紧闭的大门。   仆人分别站在两边,低着头迎接他们的主人。   只有一个人脚下有影子。   楚逢月不由佩服这个巫师的心理素质,他竟然避开了这么多人,成功伪装成仆人。   那个真正仆人现在恐怕被禁锢在某个地方了,有可能是书房,也有可能是琴房或者其它地方。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骑士装的男人踏着马靴,手握佩剑,大步走了进来。   仆人们跪下来,额头碰到地板。   男人有一头耀眼的金黄卷发,瞳孔是绿色的,让楚逢月想起了竹村的那只黑猫。   也就是村长的宝贝蛊母。   这里是个移民国家,有不少这种金发碧眼的人,贵族们看到也不意外。   楚逢月往下垂眸,随着男人走动,地板上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他是人?   楚逢月凝眉。   “诸位好,”城堡的主人说着英文,磁性的嗓音低醇悦耳,“我是戈犸·乔治,很荣幸能与你们一同用餐。”   看得出来还是一位很有教养的骑士。   见这位戈犸先生不是他们熟悉的戈犸先生,贵族们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望。   如果是熟悉的戈犸家族,反而好办多了,游戏规则都在明面上。   见他们都站了起来,骑士明显很满意,将佩剑交给管家,脱下披风,胸前挂着的一排勋章有些晃眼睛。   他在主位坐下,端起高脚杯,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为我们的共聚,干杯。”   贵族们也举起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楚逢月只是随意抬了抬手,并没有要喝的打算。   骑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就礼貌挪开,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正餐开始,骑士歉意道:“因为风雨耽误登岛,没能及时招待诸位,还请见谅。”   说完,他抬手,仰头将酒杯里的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贵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皱着眉陪他喝。   接连喝完三杯酒,骑士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想必诸位都饿了,让我们开始享用正餐吧。”   最下面空出的位置他直接无视,仿佛毫不知情,管家也没有提及的意思。   仆人在往高脚杯里倒酒,楚逢月腿边正好有个影子。   她侧眸,对上仆人的视线。   仆人连忙低下头,仿佛不敢与她对视,倒酒时溅出来一滴红酒。   楚逢月扯了下嘴角,别开视线。   这位城堡的主人很谨慎,面对贵族们的寒暄会笑着回应,但是有关试探的一概含糊带过。   用完晚餐又上了饭后水果和甜点,楚逢月拿起银叉,随意在面前的果盘里拨了拨。   都是比较昂贵的水果,其中有一种她没见过。   城堡的主人脸上露出疲倦之色,他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随后放下:“诸位贵客,我先回房休息,你们请便。”   说完,他起身,从管家手里接过佩剑,皮质硬底的马靴响声在楼梯间回荡。   等他走了,管家也跟了过去,只有仆人们还恭敬地站在两侧,等他们吃完收拾餐桌。   楚逢月用银叉叉起一颗红色的小果,问坐在旁边的戈犸先生:“这个叫什么?”   戈犸酒量还不错,只是有些微醺,他答道:“这是我们国家独有的扶桑果,不能人工种植,只在最东边的索纳群岛才有……”   说到这,他眼睛瞪得溜圆:“索纳群岛!”   索纳群岛离岸距离很远,就算是轮船也需要一天。   而看这些扶桑果的新鲜程度很明显刚摘下来不久,不可能超过半个小时。   因为产量稀少,又是纯野生的,扶桑果在这个小国算是专供贵族。   在座的贵族长子长媳们都吃过,他们也都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就处在最东边的海岛上,而且还有一点——   “乔治说谎了!”   中午的时候还被风雨拦截在岸上,怎么可能晚上就赶回来了。   “还有个细节,你们注意到了吗,他的骑士服没有被雨打湿,马靴也是干干净净的。”   就算是打伞避开,但你走路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沾染水渍泥泞,除非在进城堡之前特意清理过了。   如果乔治真的能做到这么爱干净,那他们无话可说。   在场的人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三天会发生什么,第一天就已经有些诡异的奇怪的城堡,以及捉摸不透的城堡主人。   没有心思再吃水果和甜点,贵族们心事重重,准备回房休息。   这十二对夫妻都被安排在不同的楼层,檀叶家族和千叶家族正好都在戈犸的上下楼。   三对一起从旋转楼梯上去,看着眼前巨大的普通瀑布般的吊灯,檀叶有些恍然。   “我从未听说过东边的索纳群岛还有一个这样的古堡。”   这座古城堡和他们父亲居住的城堡来比毫不逊色,从城堡内的摆设以及成群的仆人就知道乔治绝对拥有雄厚的财力。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他们不可能没见过。   千叶也纳闷:“这位乔治先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聚会上,就连本国的财经新闻也没有报导过他。”   为了区别开两位戈犸,他们贴心的将骑士用乔治称呼。   “我只在意,须邯带来的那个巫师哪去了。”千叶家族的巫师想不通。   是他最先发现少了一个人,而管家和乔治好像并不把这当回事。   难道他们对此早有预料?   这种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他们看来很正常。   危机感袭来,巫师脊背瞬间紧绷起来。   长子檀叶和千叶面面相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须邯长子的态度很反常。   管家从楼上下来,经过四楼时,看到他们聚在走廊,他笑着说——   “如果睡不着,可以去书房看书,需要茶点咖啡可以随时叫我。”   这种热情招待让巫师更加防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越提书房,越说明书房有问题。   楚逢月随意点头,漫不经心问:“乔治休息了吗?他住在几楼,你提前告诉我们,以免不小心打扰到他。”   “先生住在最高层,十八楼。”管家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去那里。”   “他会不高兴的。”   懂了,私人禁地。   得到想要的信息,楚逢月点头。   管家适时退下,他走路还是很诡异,脚尖不着地。   戈犸先生越来越晕,差点就倒在旁边的太太身上。   勉强把他撑起,戈犸太太叹气:“不能喝还要逞强,如果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楚逢月瞥了一眼,看到他泛着潮红的脸,拉过他的手,微凉的指尖在掌心画了什么。   戈犸太太没看清楚,也看不懂。   倒是戈犸先生眼神越来越清明,揉了揉太阳穴:“我刚才是喝多了吗?”   现在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了。   戈犸太太有些愣神。   符师只发现他和刚才状态完全不同,巫师低声道:“祝由术!”   这位东方来的风水师,用祝由术给戈犸解酒。   原本还没太把她当回事,觉得行当不同,也没什么交集。   现在巫师却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檀叶住在三楼,千叶在五楼,他们都没有回自己的楼层和房间,而是想去探索一下,管家刚才说的书房。   因为戈犸夫妇也要去,楚逢月只好跟着他们,再次进了书房。   比之前好的是一开门没有扑面而来的灰尘了,檀叶和千叶散开,去看架子上的书籍。   戈犸先生已经忘了口袋里的人皮书,他也在木架前走动。   倒是三个太太对此没有多大兴趣,而是在聊餐桌上的餐具。   “……都是古董,那个印花描金的我家有两套,平时只有招待贵客才会拿出来用。”千叶太太说。   不是没钱买,而是存世量少,买不到。   可今天这两顿饭,都是不同的餐盘,精致程度比她家收藏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算得上是不世出的精品了。   “你们记得上次中部拍卖会吗?我看中了一套古董碗碟,就是类似刚才晚餐碗碟的样式和花纹,拍卖行说全世界仅此一套。”   檀叶太太也存疑:“这里为什么会有大量的古董碗碟,就连装水果的盘子都价值不菲。”   城堡的主人有钱不稀奇,能买到这些碗碟才奇怪,以前这里经历过一场战争,大量的古董遭到损坏,现在还能留存下来的已经被各大家族抢空了。   每个家族这种碗碟最多不过四五套,还基本上都是拍卖会上天价买回来的。   像乔治这种骄傲的贵族骑士,不可能用赝品。   祖上流传下来的?   在她们疑惑时,檀叶先生发现另外一件事——   “你们看这些书籍,最新的日期是1894年。”他举起手里的书,摇头道:“我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一本,我们那个世纪该有的记载。”   其他人仔细扫过书架,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里最新一版的日期标注是1894年,和现在相隔了一百多年。   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脑海,戈犸太太大胆猜测:“我们难道是来到了一百年前的城堡?”   本以为他们会反驳,可千叶家族的巫师却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听过有些术法可以让人暂时回到以前的时空。”   千叶太太喃喃自语:“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现在正是瓷器盛行的时候,后世争抢的古董碗碟,也不过是现在的日常流行款。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荒诞,长子们在思考,自己能平安无事度过这三天吗?还是会像须邯家族带来的巫师一样,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如果消失,是不是就代表被淘汰了?还能回到他们现实所在的世界吗。   戈犸却下意识看向眉眼如画的女人,他记得楚小姐说过,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让他不要在意。   在书房翻阅了半个小时书籍,除了时间线,他们一无所获。   “回房休息吧,明天想办法从管家嘴里打探一下,现在是哪一年。”檀叶先生合上书,抬手放了回去。   说来也是他们自己不注意,完全没想过这里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全部的关注点都是那位神秘的城堡主人身上。   思维好像在被管家牵着走,从中午他说乔治因为风雨不能及时回岛,导致他们认为乔治才是最重要的线索。   各自回房,檀叶和千叶一个下楼一个上楼。   巫师在上楼时脚步一顿,忽然回头,看向那道纤瘦背影。   “怎么了?巫师大人。”千叶先生不解问道。   “大巫师说过,一百年内不可能出现风水宗师。”巫师低声自语:“那么她,是怎么出现的呢。”   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千叶先生看向旁边的妻子,太太略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回了房间,让戈犸夫妻一起睡,楚逢月在外面睡沙发。   床上那幅油画还没收,戈犸已经没有查看的心思了,他把画框重新装好,没有挂回墙上,而是随手放在墙边。   戈犸太太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用一半家产来和其它几大家族对赌,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没有关门,目光往外看可以看到外面碎花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没有手机可以玩,楚逢月也没觉得多无聊,刚才从书房里顺了一本书,就是之前那本封面没有署名的东国书籍。   随便翻了两页,讲的是东国的起源,和她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大差不差,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戈犸。”瑞晗轻声道:“我们能安然无恙度过这三天吧。”   “一定可以。”戈犸说:“我相信楚小姐。”   屋子里的水晶灯一直没有熄灭过,哪怕是睡觉,他们也不敢熄灯。   黑暗让人滋生恐惧,总觉得有什么在暗中蛰伏。   楚逢月单手枕头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彩色图案的毛线毯,另一只手压着书页。   时不时松手翻动一下,她已经看了大半。   城堡又恢复寂静,这里没有任何能看到时间的东西。   她只能估算,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多。   仆人都住在一楼,他们没有单独的房间,都是一个大通铺睡在地上。   须邯家族的巫师姓徐,叫徐庆。   他这一脉是东国传过来的,如果非要攀个祖师爷,他也不知道该攀谁。   据爷爷说,他们祖上是夜郎国的,当时夜郎人极为崇尚巫术。   徐庆在发现这座城堡的管家和仆人都没有影子时,就觉得不对劲。   跟着一个仆人进了储物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里面没有什么食物,而是堆堆白骨。   他顿时起了猜测,自己这批人绝对不是第一批进来的,以前来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   所以他把仆人打晕关在储物间的柜子里,用巫术禁了他的言,同时将自己幻形成那个仆人的模样。   果然,在发现少了一个人之后,管家和其他仆人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种事他们以前恐怕没少干,所以习以为常了。   做之前和须邯家族的先生和太太打了声招呼,同时给了他们自保的东西。   如果他们遇到危险,只要喊他的名字,自己就会第一时间出现。   不过戈犸家族那个东方女郎,好像认出他了。   他也刻意倒了滴酒出来,以示回应。   这群仆人就像是机器人,只有面对乔治的时候才会有恐慌的情绪。   他们换了衣服,僵硬地躺在地铺上。   徐庆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混进丧尸堆了。   关了灯,他躺下,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脑海里都是该怎么利用现在的身份去打探消息。   有些客人不方便去的地方,仆人利用打扫之便,来去自如。   他打探到那位乔治先生的住所在最顶层,明天自己就提着扫把上去一探究竟。   这座古堡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贵族们拿出一半家产来对赌,条件只是在这安然无恙度过三天。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徐庆悄无声息爬起来,轻轻地打开房门,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才抬脚离开。   戈犸太太在这种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有些睡不着,而且还不知道暗中藏着多少危险,她缩在丈夫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   听着他的心跳声,知道丈夫和自己一样睡不着,她眼底有一抹深深的疲倦。   还剩两天,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敢睡着,生怕自己睡过去就醒不来了,第二天被管家请下楼用早餐时都顶着一双熊猫眼。   如果放在往常,他们会互相笑一下对方,现在见了却笑不出来。   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千叶先生搓了把脸,因为没睡好,内双已经变成了大双眼皮。   “乔治呢?”楚逢月神清气爽下楼,拉开椅子坐下,端着热牛奶喝了一口,问道。   “先生还在休息,贵客们不用等他。”燕尾服管家笑容不变,还夸了一句:“您看起来气色比昨天更好。”   “有吗?”楚逢月眼神无辜道:“可能是你们这里伙食好吧,这里不是沿海吗?中午能不能吃海鲜?”   她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能放一点辣椒就更好了。”   管家脸上笑意有片刻凝固,他从来没见过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自在的人。   谁来了之后不是提心吊胆?   凝眸打量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好像确实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甚至还在夸抹面包的蔓越莓酱很不错。   管家陷入沉思,等其他人来了之后又笑着迎过去。   可能是因为昨晚一直绷着神经没敢睡觉,看到熟悉的人都在身边,贵族们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他们也没有昨天刚到那样讲究什么贵族仪态,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半闭着眼昏昏欲睡咬着面包的。   随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能力再强也要有问题出现才能想办法解决,可风平浪静安然无事,他们该怎么施展?   所有人都累,除了楚逢月。   她胃口不小,之前在国内参加豪门宴会就喜欢坐在角落吃东西,从餐前小点心到海鲜大餐,一直慢吞吞地吃,吃饱了才会起身。   女人从容的样子也引起同行的注意,不管她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宗师,这份心态就是他们比不上的。   用完早餐,谁都没有离开,而是互相交换自己得到的信息。   “那些胶片都是上个世纪的,没有磨损的痕迹,很新。”   “书房最新的书籍出版日期是1894年,没有出版印刷社的名字。”   “琴房的钢琴从来没有人弹过,上面有本落灰的曲谱,是1894年的夏夜之梦。”   杂七杂八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时间——   1894。   贵族们回想:“这一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们通读南洋史,但是这个年份真的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事。   “1894……索纳群岛是不是有一座无名小岛发生过特大火灾?就是那一次,把岛上所有的树木生物都付之一炬。”   檀叶太太忽然说道。   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因为索纳群岛太大了。   一座无名荒岛而已,烧了就烧了,有大海的隔断,也烧不到其余的岛上去。   她因为对地理感兴趣,所以这件事还是有印象,再结合昨晚他们对这是索纳群岛的猜测,莫名觉得那座被烧的荒岛,就是这座海岛。   “我们也许来到了1894年。”檀叶太太说:“而现在,很有可能临近小岛发生火灾的时间。”   在这样荒诞的环境里,任何猜测都显得合理。   楚逢月听着他们的谈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   徐庆推着清洁车,在十八层的走廊口停留。   他穿的是灰色的仆人工作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拿着一把小刷子,趴在地毯上,开始清理灰尘。   对于该怎么清洁波斯地毯会不会损坏之类的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想知道乔治什么时候能下楼,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去查探这里到底有什么。   不负他所望,在刷了二十分钟后,卧室门开了。   马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一双脚出现在徐庆眼前。   他没有抬头,身子趴的更低,额头抵在冰凉的皮面马靴上,身子因为恐慌而颤抖,将兢兢战战发挥到了极致。   乔治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抬脚将他的脸勾起来,然后大步离开。   佩剑的剑鞘戳到他的后脑勺,徐庆没敢出声,心里却已经把这个黄毛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等乔治的脚步声在楼梯响起时,他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刷子随意扔在清洁车上。   走到乔治卧室门口,刚想直接推门,又觉得不妥,折返回来拿了个扫把。   轻松推门进去,一股说不上来的熏香味道扑面而来,嗅了嗅,好像是蒲公英。   让他惊喜的是,乔治的卧室有窗户,窗帘半开着。   提着扫把走了过去,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站在窗前踮脚往外看,底下的树木都变得十分渺小,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还有几座连在一起的岛屿。   他们猜的没错,这就是索纳群岛!   得知自己还在南洋境内时,徐庆松了口气。   人物、时间、地点,要素齐全。   现在倒是没有那种面对未知时空的恐慌了,终于见到白昼,徐庆趴在窗户上,试图再找到别的线索。   扒拉窗户,得,打不开。   没再纠结,他把窗帘全部都拉开,开始打扫房间。   床底下……嗯,没有什么,柜子里翻翻,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以及臭筒靴。   床上的被子是普通的毛线被,也看不出什么,他随便整理了一下,退出房间。   乔治这里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上锁的柜子抽屉,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热情好客的城堡主人。   脊背抵着走廊墙壁,目光转向走廊尽头另外一间房。   他提着扫把过去,拧了一下:“嗯?锁了?”   对于巫师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片刻后,他成功进去。   和乔治的房间不同,这里乌漆麻黑的,看不出屋内的摆设装潢。   在墙上摸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灯光开关,这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正在他搜寻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在这打扫的人呢?不会去房间里了吧?不是告诉过你们十八楼的房间不能进吗。”   虽然是温和的声音,徐庆却从中听出几分不满。   随后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管家没有在先生房间里看到那个仆人,他神色一松,重新关上门,又往走廊尽头这边来。   脚步声渐近,徐庆躲在门后。   管家的手刚搭上门把,他又如触电般松开,盯着门看了半分钟,他对仆人说:“这个是去偷懒了吗?你见到他好好管教一下,别在客人面前出纰漏。”   “……是。”   这也是徐庆第一次听到那些仆人说话,原来他们不是哑巴啊。   等门外的人都走了,他才从房间里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间屋子有些不对劲,但是暂时没时间查探。   那些哑巴们肯定在到处找他。   到了中午,又开始用午餐,这次乔治在场。   一切都平静的像是很寻常的生活,如果没有三天之约,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这次就像是一场放松的旅行。   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事,他们的神经已经松懈下来,至于须邯家族少了的那个巫师——   须邯都不担心,他们瞎操心什么,肯定是去做什么了。   现在他们属于利益共同体,有信息都是共享的,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背后捅刀的事。   甚至在想如果乔治和管家问起来,就替那个巫师打掩护,可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提为什么少了一个人的事。   可能是昨天的顺遂让他们放松警惕,今天中午已经有了胃口来享受美味佳肴。   而乔治的招待也极为符合他们的心意,看得出来,他是一位真正的贵族,从礼仪到餐食,无可挑剔。   楚逢月在看到有辣酱海鲜时,忍不住莞尔。   她对站立在一旁的管家说:“真希望可以在这里多住段时间啊。”   戈犸先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管家听到这句话,笑意瓦解,差点没绷住。   显然,他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   贵族们一如既往和乔治搭讪,该说的他会说,不该说的他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用刀叉吃着可口的午餐。   餐食都是单独的,楚逢月面前的盘子快空了,立刻有仆人换下,又给她上了新的海鲜。   徐庆端着处理好的帝王蟹,放在她面前,离开时还抬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面不改色吃着蟹肉,还在旁边的盘子里沾了点不知道什么香料弄成的蘸料。   吃饱喝足后,等仆人收了餐盘,她手里多了一条五厘米的长形铁片。   这是徐庆藏在餐盘底下的,看起来像是某扇门的钥匙。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楚逢月也不清楚,可能是从哪“打扫”出来的吧。   乔治照例去午休,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楼上传来黑胶唱片的吱呀声。   “我们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檀叶说,“有吃有喝,被关在牢笼里,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什么时候下手。”   这种感觉很多人都有,如果不是结伴在这里,还有符师咒师风水师们的陪同,他们恐怕早就崩溃了。   这种日子是漫长且难熬的,他们迎来第二个夜晚。   过了明天晚上,他们如果安然无恙,这场对赌就赢了,由输家把赌资给赢家平分。   目前并未出现输家。   这也是这些长子们,第一次希望这些对手不要出事。   吃完晚餐,乔治略带遗憾道:“风雨将至,看来我只能推迟离岛了。”   没人问他离岛做什么,甚至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离过岛。   上了楼,疲惫至极的戈犸太太躺在床上,她已经扛不住睡意,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个好觉。   戈犸在外面走廊上,他刚跟千叶先生聊完以后联姻的事,等出了这座古堡就准备着手订亲。   看到手背上有一点油渍,他皱眉,抽出西装口袋的手绢。   包着的人皮卷掉在地毯上,人皮书展开,露出里面的花环少女。   戈犸弯腰想捡起,有人先他一步。   管家仔细将人皮书卷好,重新交还给他,微笑道:“请妥善保存。”   没有任何责怪他乱拿书房里东西的意思。   千叶先生却来了兴趣,问管家:“画上的少女很美,她也是城堡里的人吗?”   管家眼神闪烁:“不是,这是先生曾经的恋人。”   这样的回答超乎两人的预料,但管家明显不想透露更多,借口还有事离开了。   “给我看看。”千叶伸手,从戈犸手里接过人皮书,摊开看:“乔治的恋人是南洋人?这质感……”   他瞠目结舌:“人皮卷?!”   “是的。”戈犸点头,“你没看错,是人皮书。”   “楚小姐,”戈犸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问倚在门框上的女人,“您觉得乔治会丧心病狂到把昔日的恋人用来做人皮书吗?”   谁也没发现,此刻卧室内那幅被戈犸随手放在墙角的画动了。   “谁知道呢。”楚逢月耸肩,把玩着手里的铁片,在想这是哪里的钥匙。   戈犸和千叶对视一眼,如果乔治是这样的人,那他们得相当小心了。   回了房间,楚逢月一点也不困,她兴致盎然躺在沙发上看那本没看完的东国书籍。   戈犸太太睡得很熟,戈犸先生很快也睡着了。   卧室里的画躁动不安,蠢蠢欲动。   可因为外面的人还没睡,她只能继续待在画里。   二楼走廊墙壁上贵妇和少女们都如同复活了般,从画里走了出来,三楼的骑士以及卫士,也不甘落后。   他们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戴着黄金面具的隐士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等走廊灯熄灭后,他也隐入黑暗中。   “好困啊。”楚逢月打了个哈欠,手里的书掉在地毯上,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终于等到机会的女人背着婴儿从画里出来,她恶狠狠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手里纺织的棉线拉长绷紧,朝床边走过去。   棉线快要接近夫妻二人的脖颈,她已经能想象到棉线割开血管,血浆崩裂的画面。   舔了下唇角,女人面露得意之色。   在她快要得手时,“啪”的一下,一道明黄的符篆拍在她后脑勺。   “一个亿。”楚逢月慵懒的嗓音响起。   女人后背的婴儿正要啼哭,又是“啪”的一声,消停了。   “两千万。”楚逢月嫌弃道:“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我给您五亿!”床上本该熟睡的戈犸先生睁开眼睛,看着在床边不动的母子俩,心有余悸道:“楚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在摘下画框时,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悄悄告诉了楚逢月。   没想到女人挺有耐心,愣是等到今晚才出手。 第140章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过去,不属于你   “等他们找过来。”楚逢月伸手在戈犸太太额间叩了一下,原本睡得很沉的贵妇茫然睁开眼。   看到床边背着婴儿的妇女,在她疑惑发生了什么时,戈犸先生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爬起来抓着丈夫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戈犸太太胸口不停起伏,反复说道:“太吓人了。”   “幸好有楚小姐在。”   得知丈夫给她开出的酬劳,戈犸太太一点也没觉得高。   等出了城堡,戈犸家族的继承权就到了戈犸手里,整个戈犸家族的财产都属于他,这点酬劳和因为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利益来比不值一提。   戈犸先生对此很认同。   城堡里到处都铺了厚厚的地毯,原先还以为是主人讲究,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麻痹他们。   外面有再大的动静他们都听不出来,昨天的安稳是为了酝酿今天的风暴。   三人坐在沙发上,里面卧室的女人和婴儿除了眼睛,别的地方都不能动。   “她们……是什么?”戈犸太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东西能从画里走出来。   “是幻术吗?”戈犸想到千叶家族的巫师,“如果城堡的主人是一位巫师,他可以使用非常的手段幻化这个来吓我们。”   “不是,是怨魂。”楚逢月弯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书,“应该是这位骑士先生曾经斩杀过的人。”   “啊?”戈犸愣了。   什么人会把曾经杀过的人的画像挂在家里走廊,但很快他有了一个猜测:“镇魂!”   乔治把这些人的魂魄困在画框,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群魂魄困不住了。   十八楼。   徐庆想要再探索一下那间漆黑的屋子,可当他再次来到走廊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看清墙上忽然多出来的油画,他久久未语。   从左到右,是戈犸夫妇、檀叶夫妇、千叶夫妇、须邯夫妇……   来到这的十二对夫妇的画像跃然墙上,栩栩如生,十分逼真。   而随行而来的人士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也是徐庆想不通的地方。   难道说这里的一切仅针对这十二个家族的人?他们这些术士不受影响?   在原地驻足看了一会儿,徐庆压下心里的杂念,闪身进了那间漆黑的屋子。   他从厨房偷了蜡烛和火石,“啪嚓”一声,柔和的光线点亮一角。   也是这时,他才看清屋子里的全貌。   房间的最中间有一口透明水晶棺,里面睡着一个身穿白裙头戴花环的少女。   徐庆愣了。   过了半分钟,他举着蜡烛缓缓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水晶棺上。   少女闭着眼,安静地躺在棺中,头上的花环还是刚采摘下来新鲜的模样。   “我每天都给艾玛换新的花环。”   带着英式口音的南洋话在身后响起,徐庆骤然回神,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乔治握着佩剑,面带微笑:“她很美,对吗。”   “……”徐庆没有答话,他转身,手里蜡烛的火光在男人脸上摇曳。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他,原本优雅的骑士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痛恨,忽然挥剑砍向他:“把你手里该死的蜡烛给我灭了!”   烛火明灭不现,徐庆灵活躲开。   看来这个乔治是个十足的疯子,楼下走廊里应该是误入这座城堡,被他封印在这的人。   而那十二对贵族夫妇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至于这水晶棺里的女孩……   想到这间漆黑的屋子,再看看乔治那张看到蜡烛灯光时愤恨的脸,徐庆单手掀开水晶棺的盖子。   “别动,不然我就烧了她!”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乔治立刻停手,愤怒道:“你要是敢动她,所有人别想再离开这里。”   “我需要一个解释。”徐庆却没理他,“这座城堡到底是做什么的?现在是什么时间,你又是谁。”   “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   乔治防备地看向他手里的蜡烛,没有开口。   手稍微倾斜,一滴蜡液滴在女孩手背上,娇嫩的皮肤瞬间泛红。   见状,乔治不得不妥协。   “现在是1894年,秋。”他握紧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挥向男人。   “我是这座城堡的守护者,艾玛是城堡的主人。”   1894年,他出海去岸上采购物资,满心欢喜带来主人最喜欢的水果以及食物。   回来时,整座城堡被火海吞噬,他冲进火海,一切都成了废墟,艾玛也葬身其中。   徐庆皱眉:“所以你现在已经死了?”   不对啊,看他脚下的影子,应该是人才对。   “没有。”乔治笑容怪异:“我和黑夜做了交换,它给了我生的机会。”   那位大人告诉他,只要吸收那些贵族们的魂魄,就能重新复活主人艾玛。   那些怪异的举动都能解释通了,乔治第一次出现时,说他被暴风雨困在岸上许久。   其实是因为他的内心非常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提早回到城堡,或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   如果当天能有一场暴风雨,城堡的大火就会被浇灭,艾玛也不会从此消失。   所以他把自己的期望编成了谎话。   徐庆再看水晶棺里的女孩时,发现她身上娇嫩的皮肤逐渐褪去,只剩焦黑的骨架,只有头颅上的花环依旧鲜艳。   这才是她现在真实的面貌,看来城堡里还有隐藏的巫师!   “至于你们——”乔治笑容诡异:“一百年前,我做了一份藏宝图。”   “这些所谓的贵族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婪,来到这里寻宝。”   看到了这座城堡,她们满脸兴奋走了进来。   这些人有贵妇、有绅士、还有骑士以及卫士。   “四楼房间里那幅画呢?”徐庆提醒:“一个纺织女工背着孩子。”   听到这,乔治眼底的恨意满得快要溢出来,就像一条淬了毒的毒蛇。   “她就是放火的人!”乔治怒吼道:“这个恶毒的妇人!她嫉妒艾玛小姐的金钱和地位。”   田园画里的女工是艾玛的表妹,她带着孩子过来投靠善良的艾玛,因为嫉妒,她趁艾玛午睡,故意打翻卧室的香薰,想烧死艾玛。   乔治把她困在画里日夜纺织,她的怨气让婴儿也变成了婴灵。   一切都明白了,管家他们都是曾经城堡里被烧死的仆人,乔治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引那些贵族过来,想把他们的魂魄留在这里,当成复活艾玛的养料。   “你被骗了。”房门口,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楚逢月脸色如常:“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术法。”   哪怕是白老爷子,也是用长明灯吊着魂才能用七星续命灯救回来。   “不可能!”转头看她,乔治暴跳如雷,随即冷笑,“你们合伙骗我。如果没有,为什么我能活下来?!”   楚逢月用看可怜虫的目光看他:“你真的活下来了吗?那为什么你要把门窗都钉死,见不得外面的光线?”   “别用什么你昨天是从外面进来的话欺骗自己,这座城堡是用巫术幻化成的,自从起火之后,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哪怕你脚下有人的影子,你也不再是真正的人,不过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她嘴里念了个咒,乔治脚边的影子就像乌云一样,逐渐涣散,最后彻底消失。   乔治面白如纸,“不可能……这不可能!”   徐庆隔空望向她:“楚小姐,你找到线索了?”   楚逢月点头。   这种把贵族骗过来吸取气运的手段,她只在巫蛊一脉见过。   乔治陷入痛苦,趁徐庆没注意,他冲过来抢过蜡烛,扔在屋内的白纱上。   火舌瞬间舔舐上来,整间屋子被火光照亮。   乔治手握长剑,癫狂道:“既然你们知道了城堡的秘密,那就全部留下来陪艾玛小姐吧!”   徐庆也不是吃素的,他好歹也是个实力不俗的巫师,对付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最为拿手。   楚逢月看了眼水晶棺,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斗,而是下楼去找油画上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隐士。   戈犸夫妇和檀叶以及千叶家族的长子在一起,有巫师和符师在,他们不会出什么事。   走廊上那些半夜暴走的贵妇以及骑士已经被制服,楚逢月赚了十二亿两千万,其他风水师符师巫师也赚了不少。   所有的贵族都聚在一起,看到她来了,戈犸先生刚要出声,就见她目不斜视从自己身边走过。   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戈犸先生有些怔愣。   檀叶家族的符师若有所思,对巫师说:“你在这保护他们,我去帮楚小姐。”   说完,他快步跟了上去。   巫师看了看这群贵族,又瞅瞅走廊上像是排队一样脑门上贴着符纸的壁画们,他对其余的术士们说:“我也去看看,交给你们了。”   “……”   到最后,只留下一个咒师,守着这十二对贵族夫妇。   “诸位,先进去吧。”咒师收起尴尬之色,示意他们进房间等着。   不然看着这一群拿刀剑的骑士卫士,还有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教士,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   楚逢月下了一楼,管家正在指挥着仆人们打扫客厅。   见到她,管家微笑上前:“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距离晚餐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不可能现在还让人收拾客厅。   楚逢月心里存疑,面上不动声色:“我想喝咖啡,有吗?”   “当然,随时为您准备。”   管家亲自去厨房给她泡咖啡,女人目光下移,落在他脚上。   原本脚尖不着地的燕尾服管家,现在却像个正常人。   符师也跟了过来,“楚小姐……”   话音刚落,就被楚逢月抬手打断。   她瞥了眼符师,用眼神示意他看管家脚边。   符师下意识望过去,地毯上管家的影子被水晶灯拉长,在厨房停留。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端着托盘出来了。   符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和楚逢月坐在同一条沙发椅上。   “二位慢用。”将咖啡放在茶几上,管家脸上挂着优雅的笑,退到一边。   楚逢月端起咖啡,红唇刚凑到边沿,又忽然问:“乔治先生晚上不喝咖啡吗?”   管家脸上笑容不变:“先生晚上不会喝这种提神的饮品。”   “哦。”楚逢月又作势要喝,在管家的注视之中,她忽然抬手,往旁边一泼。   燕尾服管家脸上的笑凝固,他不解道:“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符师哼笑:“我们又不是吸血鬼。”   泼到地毯上的咖啡变成了浓郁的血红色,很快和色彩缤纷的地毯融为一体。   管家神色微变:“我不知道二位贵客在说什么。”   “你是哪一脉的?多少代了?”楚逢月忽然问:“当初主导这件事的是你父亲吧。”   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了,不可能再是之前的人。   见管家还要嘴硬,符师说:“别装了,你祖上也是跳大神的吧。”   “那些贵族的族长是不是被你用巫术控制了?我们如今在哪里?幻境?”   见身份暴露,管家也不再伪装,变成之前的模样。   高大的男人被黑色的长袍笼罩,脸上戴着黄金面具。   “有点本事。”黑衣人语气漠然,“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吧。”   说完,一阵黑烟升起,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其余赶来的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符师冷笑:“他跑不了。”   自己刚才用了追踪符,哪怕黑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他留下的印记。   楚逢月在寻找这座城堡里气场不合的房间,最后停留在杂物间外。   试图推门,打不开。   想了一下,她摸出那块黑色长条铁片。   插进锁眼,不用转动,“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她身后的术士们互相看了眼对方,紧跟在女人身后进去。   进了杂物间,不用发话,几人散开。   符师已经根据追踪符去寻找黑衣人了,除了在楼上守着贵族们的咒师,剩下的人都在这。   巫师打开置物柜,一堆又一堆的枯骨掉在他脚边。   用脚尖拨弄了一下,他说:“一百年前和几十年前的都有,最新死亡的一具骸骨应该是二十多年前。”   应该是死后被人放进了柜子里。   楚逢月寻找一圈,没发现有异常,她从角落里找了个扫把,走到巫师旁边:“你把骨头都弄出来。”   巫师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在让他做事?!   茫然接过扫把,他扭头看其他人。   风水师和别的术士看天花板看地毯就是不看他,明显是故意躲避。   巫师认命,用扫把的棍子把骨头扒拉出来。   等他清空后,楚逢月钻了进去,用手轻叩里面柜板。   清脆的回响让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背后是空的!”   就在这时,戈犸先生他们都跑了下来,气喘吁吁道:“着火了!”   火焰蔓延非常快,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堡就会付之一炬。   楚逢月用扫把顶端使劲一戳柜板,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所有人都觉得头晕晕沉沉,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墙上巨大的油画被点燃,画面上恢宏的城堡从顶部开始坍塌。   楚逢月站在画前,她凝眸看着这副被烧毁的画,朝戈犸先生伸手。   戈犸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小心问道:“楚小姐?”   “人皮书。”   戈犸会意,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双手恭敬递了过去。   没有打开,楚逢月把手帕连带着里面的人皮书一同扔在画上,很快就和油画一起成了一堆灰烬,落在地上。   无尽的黑消失,周围出现熟悉的高大建筑。   “这是中部城区!”檀叶太太激动道。   楚逢月仰头,她看到最顶楼的天台有一道黑影。   贵族们在附近的奢侈品店借了电话给助理以及保镖拨号,在平价的超市别人可能会把这群灰头土脸的人当疯子,可在南洋的各大奢侈品店他们完全可以刷脸。   很快,各大家族的车队疾驰而来。   楚逢月跟着戈犸先生上了他的豪车,她在车上回答戈犸夫妇的疑问。   “你们家老戈犸被巫术控制了,背后黑手想要的是你们身上的气运。”   甚至可能是他们的身份。   巫蛊一脉善于伪装,他们可以在吸取气运后再幻化成贵族长子们的相貌,然后回去接掌家族。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们的野心都不是一般的大。   乔治只是一个棋子,他被伪装成黑衣隐士的巫师骗了,成为帮凶。   后面她们在楼下碰到的管家已经是巫师幻形的,如果那杯咖啡喝下去了,她和符师都会成为他新的傀儡。   这些信息杂乱且庞大,戈犸先生用了很久才理清。   “所以这场豪赌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等你们留在城堡变成壁画,自然会有新的“戈犸”出去,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戈犸头有些疼。   戈犸太太担忧道:“楚小姐,我们的父亲现在不会有事吧?”   老戈犸要真是被巫师控制了,情况恐怕不太妙,很容易被犸哈和犸扎钻了空子。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楚逢月窝在后座,眉眼间透露着疲倦,“不管怎么说,最难的一关过去了。”   看来猜到她来历的不是老戈犸,而是控制她的人。   一个贵族怎么可能去关心风水师的私事,是她之前没注意这些。   只有那个黑衣人才会通过某种渠道了解这些,巫师……   真的能知晓过去预言未来吗。   她其实是有些不信的。   戈犸家族,老戈犸突然晕了过去惊动了家族所有人。   作为一族之长,他的威信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出事。   除了犸哈。   大哥的情况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如果成功了,自己肯定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   要是父亲挺不过去,他这个在跟前的儿子理所应当接任,成为下一任掌权人。   在他脸色阴晴不定时,墙角出现一抹黑袍。   “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做,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蛊惑道。   在病床前犹豫的犸哈却不信他:“之前你说我大嫂不能再出席任何宴会,后来为什么失效了?”   黑衣人许久没说话,过了半晌,他说:“因为我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他收到消息,国内已经被玄学部门抓了一个支脉,之前想要让自己一脉的人替代豪门子弟去争抢继承权的计划也泡汤。   而这一切,都有她的影子。   风水宗师?呵。   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而已。   当初老祖宗把儿子们分到不同地方去,而他们这一脉远渡南洋,在这边扎根,但一直没有和国内断了联系。   没想到他们会吃这么大的亏,所以他利用犸哈之手,逼得戈犸只能去东国请她过来。   这次的戏台也是特意为她搭的,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父亲临终前那句预言让他始终惴惴不安。   难道自己这一脉真的会覆灭在一个异世来的人之手吗?   “父亲!”在戈犸大步进来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刚进病房楚逢月就察觉到了残存的气场,她随意瞥了眼墙角,目光又挪向床上的老戈犸。   “大哥?”犸哈眼底带着诧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   如果听了刚才那位的话……   床上的老人依旧昏迷不醒,楚逢月让戈犸的助理去拿个一次性的杯子打杯水来。   在众人的见证下,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又问他要了个打火机。   明黄色的符纸燃成灰烬,掉在水杯里。   晃了晃,她交给戈犸先生,下巴微抬:“喂你爸喝下去。”   戈犸先生如梦初醒,坐在床边扶着父亲起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慢慢地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老戈犸悠悠转醒。   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目光落在楚逢月身上,他眼神带着感激。   随后又看向两个儿子,老戈犸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就按我之前说的办吧,由戈犸当选继承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犸哈苦不堪言,同时更加后悔刚才没有弄死这个老东西。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楚小姐说。”   戈犸沉浸在狂喜之中,依然没有意见,还顺带把犸哈拖走。   走廊上,犸哈冷笑:“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打算什么时候除掉我?”   戈犸太太保持微笑:“二弟,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犸哈从鼻间发出嗤笑,深深看了眼这夫妻俩,大步离开医院。   等他走了,戈犸太太才有时间给儿子打电话,得知家里一切安好后,她松了口气。   “你说父亲会和楚小姐说什么?”女人问道。   戈犸先生摇头,“不知道。”   他已经消失两天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堆积在一起等他处理,现在只能暂时用手机办。   等楚逢月出来和她打个招呼,他需要立刻赶回去安稳军心。   同时把获得继承权的好消息公之于众,最好是今天就登上各大版块头条。   过了半个小时,在戈犸站立不安的等待中,楚逢月从病房里出来。   “楚小姐。”夫妻俩致意。   “回你们的别墅吧,把该处理的处理了,我要回国了。”   楚逢月语气平静道。   刚才老戈犸塞了一张羊皮纸给她,说是索纳群岛的藏宝图,真假还没有去验证。   她打算处理完戈犸小姐的事就去看看,至于黑衣人……煞费苦心请她过来,肯定还会再见的。   “这么快……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招待您。”戈犸太太讶异道。   楚逢月对此只是摇头:“记得把答应的报酬结清就行。”   怕二人误会,她补充道:“用东国的货币,而不是南洋币。”   戈犸先生干笑:“这是自然。”   南洋币他也拿不出手啊。   公司事物和女儿相比,戈犸毫不犹豫选择了女儿。   他只有一儿一女,都是心头肉,特别是女儿蕊蕊,更是自己的宝贝疙瘩。   回到别墅,楚逢月进了电梯。   二楼门口的辛奈看到她,喜出望外:“楚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小格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不知道是什么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楚逢月疑惑地往蕊蕊的房间走。   洛观两天没合眼,眼底一片乌青,抱着青铜剑蹲在床边,就像一条蔫不拉叽的狗。   瘦驴友也好不到哪去,一副被吸了阳气的样子,好像随时会倒。   只有瘦驴友趴在床边呼呼大睡,还打着鼾。   “这是?”楚逢月不解。   “被吓晕了,睡着了。”看到她,洛观已经没力气开心了,无精打采道:“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废了。”   楚逢月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有点事情耽误了,戈犸小姐呢?”   青铜剑点了点地板,洛观打着哈欠:“床底下呢。”   目光挪到她身后,看到戈犸夫妇,他问:“你们说现在屋子里有几个人?”   戈犸先生愣了一下,他知道东国人数学很好,但这种弱智的问题应该也不会问吧?   不过还是看了一圈,然后回道:“楚小姐、您、胖瘦兄弟、我和瑞晗,还有蕊蕊,七个人。”   “人确实是这么多没错,”洛观点头,“不过别的就数不清了,比如你旁边有两个脑袋,背后还有三个小孩在爬。”   “是不是觉得腿有点痛?刚才有东西掐你了。”   戈犸先生:“?”一瞬间不知道是洛观疯了还是他疯了。   楚逢月无奈道:“别吓他们了,该解决解决吧,这些你处理不了?”   “我只和东国的阴司地府打交道,南洋的不熟,不知道往哪送。要不然直接做个道场超度了?”   洛观说:“今天有些奇怪,阴气比前两天弱了很多,它们也不怎么爱动了。”   大喊大叫的蕊蕊也安静下来,趴在床底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都听你的。”楚逢月笑了笑:“这是我们小道长的专长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叫我。”   “就是需要你帮忙。”洛观抹了把脸,全部是油,他都两天没洗过脸了。   楚逢月颔首,让戈犸先生准备符纸和朱砂。   下午在别墅做了个道场,蕊蕊身上的恶灵驱除,女孩昏迷过去,把这段时间欠缺的觉都睡了。   犸哈那边被戈犸手下的人收拾了,长子和继承人的权利天差地别,原先喊不动的现在都争着抢着要给戈犸先生做事。   楚逢月在别墅休息了一晚,再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上午十点多。   其他贵族的长子长媳们都过来恭贺戈犸,不管这场赌注如何,是真是假,他们没有人输,还能友好相处。   而术士们也整齐坐在一旁,在等楚逢月。   “追踪符的定位在哪?须邯家族?”千叶家族的巫师问道。   “嗯,这也算是自投罗网了,让我们看看是徐庆实力高,还是这位隐士更甚一筹吧。”符师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笑道。   徐庆也是巫师,那个隐士是巫蛊一脉的,两人的传承都来自东方。   他们乐见其成看这两人一较高下。   别墅的佣人端来咖啡,其他人都喝了,符师却摆手。   “我喝矿泉水就好。”他回来到现在都没喝过咖啡,明显对之前的事有阴影了。   那个隐士真不是个东西。   楚逢月打着哈欠姗姗来迟,她一觉睡到自然醒,想着等戈犸先生结完帐就去岛上看看。   从楼上下来,对上无数双带着善意的眼睛,她挑眉问:“怎么了?人抓到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知道他去哪了。”符师拍了拍身上的点心渣,笑着说:“不知道楚小姐有没有空,师父让我来请您过去交流一下画符心得。”   之前逃跑的时候,他还从那群油画骑士们头上扯了张符纸,昨天拿回去给师父看了。   现在是带着任务来的。   “暂时没空,我还有事情要做。”楚逢月找了个位置坐下。   管家一直给她备着早点,他抬手,佣人们端着餐盘,放到她旁边的小桌上。   今天准备的都是中式餐点,还有虾皮馄饨。   楚逢月握着勺子,时不时回答他们的话。   观察她许久的巫师却开口说:“楚小姐,大巫师想见你,时间由你定。”   “他说他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楚逢月动作一顿,她放下勺子,看向巫师。   对方坦然自若与她对视,丝毫不心虚。   “好。”她点头,“等下我跟你回去。”   她态度这么爽快,反而让其他术士愣了。   最想结识她的其实是风水师,想邀她交流切磋。   是不是风水宗师一切都有实力说话。   但眼前这人好像对宗师的名头不太看重,她在意的是另外的事。   莫名想起大巫师说的百年之内不会出现风水宗师,她是欺世盗名浪得虚名,还是别有隐情?   有人想跟巫师一起回去,被他婉拒,只带楚逢月的态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其他人也没有这么厚脸皮。   洛观在楼上房间睡得昏天暗地,哪怕是他师父来了都不好使,大不了回去跪香了。   楚逢月一个人和巫师去了大巫师的家,这是典型的南洋建筑,从入门的鱼跃龙门风水局以及屋内的水漫金山来看,这位大巫师应该是五行属水。   “你们巫师也摆风水局?”这个才是真正的出乎意料。   “巫师也不会和钱过不去。”旁边的人笑道:“我当年本来想当风水师的,可惜没这个天赋。”   随便摆个风水局就是几百万,他们当巫师的跳一天也才这么多。   除非到了大巫师这个级别,别人抢着过来排队送钱还送不出去,一字千金。   楚逢月点头,表示理解。   “千叶家族的事情解决了吗?那个隐士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和师门汇报了,他之前是勾结这些家族的次子才有机可趁,现在不敢在明面上活动。”   巫师符师咒师风水师这些都是有师门的,这次集体被坑,十分丢脸,师门也会替他们找回面子。   点点头,楚逢月跟着他到了大巫师的房间。   本来以为大巫师是那种穿着巫袍脸上画着油彩手里拿着法器的老者,看到眼前干净清爽满头乌发披散在身后的年轻人,她不由得一愣。   “这是我们南洋的大巫师,即墨。”   “大巫师是传承,不是凭实力选拔出来的。”年轻人看出她的疑惑,笑着指引她坐下,“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会玩手机会打游戏会飙车。”   旁边的巫师叹气道:“他是刚上任不久的大巫师,最大的爱好是听DJ。”   “中文版DJ。”年轻人笑着补充道。   楚逢月没忍住笑了,这是正经巫师吗?   她按按眉心,叹气道:“先说正事。”   提到这,年轻人看了巫师一眼,虽然不愿,陪同女人来的巫师还是起身离开,关上门,只剩他们在屋子里。   等他走了,年轻人才缓缓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我在你身上看到的过去,不属于你。”   “什么意思?”楚逢月不动声色,“说清楚点。”   “我们与生俱来就有一种知晓过去预言未来的能力,不过需要消耗不少精力,半年才能恢复。”所以他们大巫师也不会对谁都使用这种能力。   年轻人无奈道:“自从知道东方出了一位风水宗师,我就试图窥探你的过去。”   “在看到那份不属于你的经历的同时,我的巫术也失效了。”   “这也是我请你过来的原因。” 第141章 文昌诀   沉默片刻,看着桌上的电子游戏设备,楚逢月觉得他其实对有没有巫术也不是很上心。   年轻人说他们大巫师一脉是从东国传来的,真要算起来和她还是同胞,让她想想办法帮帮忙。   “会不会是你看人过往太多,消耗过度?”女人问道。   “不可能。”即墨摇头,“能让我使用巫术的人不多,他们还没有资格来消耗我。”   这不是吹牛,他想知道谁的过往直接让人去查就行了,多的是人愿意为他办事。   除了楚逢月这种行内人。   年轻人摸出手机,翘着二郎腿:“我怀疑是你因果太重,我承受不起,所以被暂蔽天机。”   楚逢月“啧”了一声,还挺会恶人先告状的。   明明是他有心窥探,现在倒显得像是自己毁了他的道行。   游戏的音乐在屋子里响起,楚逢月看向他,年轻人相貌阴柔,雌雄莫辨,再加上长发更是俊美。   “你把我请到这里来,又给不了我解释。”   “那很抱歉,对于你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本来希望他能给个理由,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她之前的猜测。   因为磁场混乱,所以她穿书或者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见她果断拒绝,年轻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你什么时候回东国,我和你一起。”   “回去寻根。”   这拙劣的借口,楚逢月都不想拆穿他。   “明天吧,或者后天。”今天她有事,想出海。   得知她想坐船去索纳群岛,即墨扬眉:“为什么不坐直升飞机?航行需要一天,直升机只要两个小时。”   “?”楚逢月愣了,她一拍脑门,有些懊恼。   “凑巧了,我正好有私人直升飞机。”年轻人笑容绚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楚逢月无奈笑了,“行,一起吧。”   真要有宝藏,这个所谓的大巫师应该也不会贪图。   他继承的家产已经够挥霍无数个轮回转世了,每天还有富豪为了他一句话哭着喊着要凑过来送钱,乔治的宝藏应该也不过是什么古董珍玩?   如果他真的想要见者有份,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他有足够让她侧目的本事。   目前这位大巫师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专门给有钱人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在他家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即墨亲自驾驶直升机带她去索纳群岛。   戴上头盔以及护腕,年轻男人依旧散漫随意,但和之前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穿越山谷海峡,根据导航上的坐标,他们找到了那座无名小岛。   1894年的小岛绿树成荫,遍地花草野果,还有一座雄伟巍峨高耸入云的城堡。   现在只剩下满地荒凉,一百多年过去了,枯黄的杂草像是干燥的发丝,在岛上纵横交错。   直升机降落后,楚逢月摘下头盔,下了飞机,站在杂草丛中,试图寻找城堡的废墟。   “为了宝藏来的?”即墨解下护腕,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很多人来这里找过,都一无所获。”   就连擅长寻龙点穴的风水师们也落了空,他们试图用寻找穴场的方法找宝藏。   可依旧无功而返。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秋日的太阳没什么杀伤力,懒懒散散挂在天边。   海边水浪一波又一波击打岸边,阳光落在海面,波光粼粼,像是龙的鳞片。   楚逢月根据点穴确定穴场,推算出城堡曾经建在哪。   那场大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片砖瓦废墟,就像是有人刻意把这段过往用力抹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恍然如梦,乔治、管家、艾玛小姐,好像只是一场幻境。   见楚逢月在城堡周围行走,即墨找了块石头坐下,鼻梁上的墨镜被他勾到头上,靠着身后的树,他打开单机游戏玩消消乐。   荒凉的岛屿,疯狂生长的杂草,不见旧日踪迹的遗址。   楚逢月一身黑色紧身运动装,长发利落束在脑后,眉目如山水画,红唇鲜艳欲滴。   抬手“咔嚓”一声,年轻男人随意瞥了眼画中人,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金属的盒子,倒出两颗葡萄味的果汁糖,扔嘴里。   在原地找了半小时未果,楚逢月也走到他身边,坐下来揉揉小腿。   她手里是老戈犸给的藏宝图,线条比较凌乱,就像是那次在城堡书房,戈犸太太找到的那张羊皮卷。   等等……羊皮卷?!   楚逢月美目睁大,戈犸太太当时说什么?山峦,海浪?   海浪!   她“噌”地一下起身,把打游戏的即墨吓了一跳。   “怎么了?”男人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楚逢月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海边,看着反复跌宕的海浪,还有远处的山峦,她喃喃道:“几点能退潮呢。”   “一般是下午六点吧。”即墨走到她身边,两人的身影被斜阳拉得老长。   现在已经快四点了,距离退潮还有两个小时。   楚逢月找了块高处的礁石,远眺海面。   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是深邃的蓝,反而像是浓稠的墨,就像是艾玛的房间,漆黑不见五指。   她站在礁石上,等待退潮的同时也在观察海龙的走势。   退潮时,楚逢月把手机放在岸上,在即墨惊诧的目光中,她像是一条入水蛟龙,钻进海里。   年轻的大巫师站在岸上,脚边是她的手机,他看向暗藏汹涌的大海,目光深邃平静。   不出多时,海浪咆哮,岸上的杂草也随风乱舞,楚逢月借着拍打的浪潮,攀上礁石。   见她眉眼间带着轻松的笑意,即墨没有问她是否找到了宝藏,而是伸手拉她上岸。   “你在海中点穴?”   不说普通的平原高山寻龙点穴有多难,就说在大河中点穴,一般也要等枯水期才能动手。   可刚才的异象,明显就是点中海中真穴的征兆。   借力上了礁石,女人浑身湿漉漉的,紧身的衣服将姣好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   把身上宽大的亚麻袍子脱下,单手拎着递给她,即墨的注意力都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和之前的暗藏杀机不同,现在全部浮于明面,海浪咆哮似龙吟,天边乍起的乌云映在海面,就像一块块乌黑的龙鳞。   海上忽然起了龙卷风,但楚逢月和她旁边的年轻男人都不为所动,站在风暴圈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和他们无关。   披上外套,头发还在往下淌水,楚逢月舌尖还有腥咸的海水味。   风暴没有持续太久,躁动的海面逐渐平复下来,天边乌云散去,一抹斜阳落在二人身上。   “侥幸而已。”楚逢月笑容明朗,眉眼弯弯,“明天就可以叫人来打捞了。”   乔治将所有的宝藏都藏在海中的穴心,没本事的找不到,有本事的也拿不走。   刚才点穴的动静很大,海平面都已然如此,更别说海里,已经奔腾翻涌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多拉点人给艾玛陪葬,特别是像放火烧城堡的那个艾玛的表妹一样贪婪的人。   这批宝藏她必须运回去,而且只能上交,因为大部分东国曾经流落在外的古董。   还有一些是南洋这边的珍稀,足以见艾玛的身份有多尊贵。   她极有可能是非常低调的贵族,那个时候南洋还没有这么多小国家,后来的历史也抹去了以前的痕迹。   没有挪作私用,也算是物尽其用,没有让乔治的心愿落空。   贪婪的人得不到宝藏。   “交给我吧。”听出她的意思,海底确实有东西。   即墨对所谓的宝藏没有多大的兴趣,“我知道你更属意让戈犸来办这件事——”   “但其实让我来做才最合适不过。”   楚逢月用他的衣袍擦拭头发,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首先,我们是同行,最基本的操守我还是有的。其次,我有求于你,自然会把这件事办得稳妥,来讨你欢心。”   “还有呢?”女人问。   “最后,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海底的东西有些是南洋的宝贝吧?”这都不用想,以城堡的繁华程度就知道,当初能被艾玛收藏的都是稀世珍宝。   “戈犸再怎么说都是南洋人,他要是知道了,难免会有别的想法,当然,也有可能出于对你的敬畏不敢说出来,但难保他心里怎么想。”   “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根在东国,真要算起来,我们才是同胞。”   “无论如何,这件事你找我办,最为稳妥。”而且以他的地位,运点东西去东国,轻而易举,谁也不敢过问。   “那我岂不是要欠你个人情?”楚逢月冷静道:“说出你的条件。”   “带我去东国。”即墨堂而皇之露出得逞的笑容,他的喜怒都在脸上,在她面前不掩藏自己的情绪。   “只有这一个条件。”   他当然可以自己去东国,但是楚逢月带他去就不一样了,可以一直随同在她身边。   这才是即墨的目的。   楚逢月不愿意帮他,他就自己靠近目标,找寻化解的方法。   不然待在南洋混吃等死,当一个没有巫力的大巫师,即便接受万民敬仰跪拜,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巫师没有巫力,还占着位置干嘛?不如赶紧退休让位给新的传承人。   “可以。”楚逢月稍微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如果灰仙在这里,可以让它用搬金术把宝藏带回国,但它不在。   自己在这边也是人生地不熟,哪怕那些风水师符师咒师对她释放善意,她也没有太过当真。   如果在国内还好,可现在是陌生国度,什么风水师没有国界这种鬼话她是不信的。   所有的风水师,在面对来自外来威胁时,会毫不犹豫偏向自己的国家。   哪怕平时打着友好交流的旗号脸上笑嘻嘻一片和善,可背地里也没少烧香希望对方板块赶紧下沉。   真要被这群南洋的术士发现什么动静,虽然不至于闹翻,但多多少少有些麻烦。   就像即墨说的这样,她不敢完全相信戈犸,但是可以对司徒正放一百万个心。   这也是同胞和他国异族的差别。   即墨对此并不意外,她如果不答应才是出乎意料。   两人做了记号,开始返航。   回到家,即墨第一时间让人连夜去打捞海底的东西,趁现在刚戳中穴,越快越好,做一切都会很顺利。   而楚逢月名正言顺住进他的房子,胖瘦驴友还有辛奈小格已经被大巫师府的车接过来了,洛观更是十分自在,仿佛已经把这当成他自己家了。   本来还以为胖哥他们会问,结果这几人在即墨的游戏房玩得昏天暗地,大半夜还在他的地下音乐厅听着dj蹦迪。   楚逢月是真的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大巫师了,音乐房里的灯五光十色,辛奈和小格在喝酒,瘦驴友在摇骰子。   胖哥和即墨蹦得就像是要升天,洛观笑眯眯坐在一边唱歌。   她站在门口,双手环胸看了许久,觉得这可能是基因里带的。   他们巫师就不是喜欢听什么咒语然后跳大神吗,这是不是属于返祖现象?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告一段落,十二个贵族家族也联合起来地毯式搜寻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隐士。   徐庆那边怎么样了楚逢月不清楚,她和徐庆没有过多的交集,不过她这个巫师印象很不错,属于那种如果求助到她头上,一定会帮的。   她行事除了随心所欲就是看眼缘,但是徐庆可能不太需要她的帮忙。   城堡秘术被破,黑衣隐士元气大伤,他现在只能到处逃窜,偶尔折腾点动静出来,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些事不关她管,她来就是为了解决戈犸家人的事,现在戈犸太太和戈犸小姐都没什么事了,自己也该回国了。   今晚睡了个好觉,不知道是不是大巫师府风水局的原因,她睡得特别舒心。   是那种灵魂都得到舒展的舒服,全身心放松,第二天戈犸先生看到她时,也不由愣了一下。   “楚小姐。”见眼前的女人光彩照人,戈犸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家里招待不周,她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立马又容光焕发。   “戈犸先生。”楚逢月颔首,看向他手边。   没有箱子,也没看到红包,难道是支票?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戈犸抬手,助理立刻上前,交了张卡给她。   “这是先生以您名义开的卡,里面有二十五亿。”大概是怕她多想,又贴心的补了一句:“东国货币。”   这点钱对现在继承家族的戈犸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楚逢月他是真心感激,并且有意交好的。   特别是在得知她住进了大巫师府。   大巫师在他们这里的地位比国王还崇高,就连国王做事之前都要先询问大巫师。   想知道上天有什么安排。   楚逢月没想到即墨这么厉害,下意识偏头看他。   即墨一脸“没想到吧”的表情耸耸肩,眼底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   胎投的好。   女人莞尔,眉眼间溢出笑意。   戈犸太太在家陪女儿,所以没有亲自过来,而且她在忙着张罗儿子的订婚宴。   已经和千叶家族商量好了,两家联姻,千叶家族长子的女儿嫁进戈犸家族。   大概是怕楚逢月生气,以为自己这边有意怠慢她,用完人家就过河拆桥,戈犸先生恨不得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楚逢月压根就没想这么多,虽然自己不是特别爱财,但是握着卡的开心还是别的东西不能比拟的。   “您要回国?还没好好在南洋玩一玩……”听完即墨的话,戈犸更加震惊。   “大人要随楚小姐一起去东国?这……”不太合适吧几个字卡在嘴边,看了看眼前的两尊大佛,他觉得自己可以闭嘴。   这位年轻的大巫师虽然性格好,但不代表谁都有资格质疑他的决定,哪怕是国王殿下。   戈犸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祝他们一路顺风。   大巫师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开辟国际私人航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就有人替他去办,毕竟他在南洋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   当天中午,楚逢月就乘坐豪华私人航班,从南洋回东国。   辛奈撬开生了锈的锁,打开箱子,里面除了精美的瓷器就是各式珠宝,有些他觉得眼熟,好像国内某个博物馆有个比这小一圈的。   胖驴友手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珍珠玛瑙,就像个奢侈品展示架。   他咧着嘴,笑个没停:“这个才叫古董啊,我之前在村里收的都是破烂!”   瘦驴友没搭理他,随手拿了个玉镯,在手上比划了一下,又放进箱子。   “那箱你们可以每人选几件。”楚逢月喝着鲜榨的西瓜汁,惬意道:“别的不行,要搬去陵城公安局。”   胖驴友也没客气,既然楚小姐发话了,说明这些只是宝贝,还不到珍宝的程度,正好拿回去送老婆。   最后还不忘说:“谢楚小姐。”   “这是你应得的。”洛观笑嘻嘻道:“胖哥这几天辛苦了,肉都掉了十来斤。”   这完全是是戈犸家别墅被吓的。   提到这,胖驴友表情都不太好了,他连连摆手:“以后有这种开天眼的别挨我。”   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身边凉飕飕的,就当降温了。   总比突然被开了天眼,一抬眼就看见几个小鬼凑在你面前吹气好。   洛观笑得没心没肺,他腿上放着自己的宝贝青铜剑,开了锋的剑刃并没有泛着骇人寒意,反而古朴守拙。   喝完西瓜汁,楚逢月打着哈欠,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飞机落地,停在司徒正在陵城的私人机场。   司徒正这边立刻有人帮忙从飞机上搬东西,看到楚逢月,殷勤道:“楚小姐,您回来了。”   “嗯,司徒老板一切都好吧?”   “劳您记挂,一切安好。”工作人员满脸堆笑,“老板说等您有空,他就过来拜访。”   “别,让他在家安心陪老婆孩子吧。”楚逢月摆手道。   工作人员见她这一脸嫌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安排车把她送回南湾别墅,又另外让人把洛观送回道观。   戈犸是个人精,肯定不会忽略洛观,他现在荷包鼓鼓的,回到观内可以给祖师爷塑金身了。   就连胖瘦驴友这一趟也收获不少,辛奈和小格更加。   回去建几个别墅的钱都够了。   跟着楚逢月就是这点比较好,她不会像某些无良老板,什么都要上交,压根不会过问这些。   回到南湾别墅,楚逢月示意他们把车上的箱子卸下来。   抬头看了眼,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圆又大,比国外不知道好多少倍。   辛奈也说:“还是这个月亮看着顺眼,空气都沁人心脾。”   他和小格是当兵出身的,家国情怀更重。   即墨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墨色长发慵懒披散在身后。   抬头望,年轻男人笑着说:“是好看,那个里面是不是有棵桂树,还有嫦娥?”   楚逢月哼笑:“你是巫师,不是千里眼。”   即墨耸肩,帮着搬箱子。   听到动静,乌云“蹭蹭蹭”从楼上跑下来,灰仙也走到别墅外来。   “妈!”男孩的声音惊中带喜。   “听见了听见了,大晚上的叫这么大声。”楚逢月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等进了客厅,指尖碰了下他的鼻子,皱眉问:“怎么流鼻血了?”   楚巫难得有些窘迫,他清咳一声:“明天我还有接力跑,要早点休息。”   “妈妈晚安,叔叔们晚安!”说完,抹掉鼻血,又像旋风一样跑回楼上。   “怎么回事?”楚逢月去厨房拿了几瓶水出来,分给众人,问灰仙。   “小少爷在考试的时候掐了文昌诀,当场就开始流鼻血。”提到这,灰仙明显沉默了两秒,显然也是很无语。   监考老师吓得不行,赶紧联系班主任把他送到医院去,后来是程方亲自赶来把孩子带回去的。   楚逢月茫然:“什么?考试的时候掐文昌诀?谁教他的?!”   “马师傅。”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文昌诀如果普通的孩子用,会有如神助。   可乌云甚至都不是人,他是一个吸收了不少杂乱气运的灵体。   不管是佛道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能去用。   佛家和道家是驱除邪祟的,乌云的来历是什么?他又吸收了不少巫蛊以及阴祟的气运,这种正道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炸弹。   马师傅当时应该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他现在就像一个想帮助孙子考试及格的爷爷。   楚逢月甚至都没法打电话责备他,只能算了。   大巫师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放回去,打量别墅的布置——   “作为最顶尖的风水师,你的住所竟然没有布置风水局。”   “我住在这,就是最好的风水。”楚逢月揉了揉眉眼,心累道:“灰老师,你给他安排个房间。”   “最好是有电脑的。”即墨笑眯眯补充,随后又向灰仙道谢。   灰仙礼貌应答,去了楼上。   辛奈他们也各自去休息,想到明天还要去趟公安局,胖驴友竟然有些隐隐的兴奋。   在家睡觉才是真的踏实,楚逢月进了卧室,沾床就睡。   即墨也不挑,哪怕这栋别墅比他的大巫师府小无数倍,也依旧美滋滋。   他睡不着,听着dj通宵打游戏,第二天辛奈上来喊他吃早餐,这位巫师还在继续通关。   “还说什么南洋的玄术比国内厉害,我怎么觉得都是一些跑堂的江湖骗子……”胖驴友嘴里嘀咕两句,也就是当着瘦驴友敢说,看到即墨还是老老实实闭嘴。   能和楚小姐玩到一起的肯定多多少少有两把刷子,这个大巫师可能也没表面上这么堕落。   乌云照例是辛奈送去学校,楚逢月喝完牛奶,问灰仙:“你是不是该去考个驾照了。”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即墨觉得挺有趣:“东国的老鼠也可以考驾照吗?能国际通用的吧。”   胖驴友差点笑喷,他把嘴里的煎饼咽了下去,有点不太敢看灰仙现在的脸色。   作为家仙,虽然他平时总是脸上带笑,但那根戒尺也是见人就抽,毫不含糊。   来这里还没住几天,已经挨了五六下打了。   他就是因为没文化才去做的不入流的行当,灰仙偏偏要逼他读书,还说现在可以自考。   胖驴友十分无语。   自己要是能读进书还会是现在这个吊样吗?   吃完早餐,几人又去了陵城公安局。   看到他们大箱小箱往下卸,和胖驴友很熟的警察打趣道:“这回不会要抓盗墓的吧,你截了胡?”   “看看就知道。”胖驴友也只能搬动一个小箱子,大的得两个人一起抬。   没过多久,公安局大厅就整整齐齐摆了十二口铜箱,锁已经被人敲掉了,随手一拉就能打开。   警察本来不以为意,打开后被里面的东西晃到眼睛。   他又喊来更多的同事,戴着手套蹲下来仔细查看。   随后,神色郑重道:“胖子,这东西哪来的?”   “楚小姐去南洋那边跑了一趟活,从海底捞上来的。”胖驴友按照她说的话,全盘托出,“这个东西带回来也没怎么费劲,不过你们到时候最好别说是南洋弄回来的。”   “楚小姐呢?她没过来?”   “刚才本来要来的,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可能是有急事吧。”楚逢月和即墨都下车了,让他们把东西送过来。   “这些东西楚小姐说都捐赠给博物馆,有没有研究价值她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   “对外不能说是她捐的,你们自己随便找个由头就行。”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这位楚小姐算个名人吧,这种出名的机会她竟然不要?   虽然他们对于鉴宝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但是抓了这么多年的盗墓贼,也知道怎么分辨古董。   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专家看了都能走不动道的,她就这么捐了?还不匿名?   警察们合上箱子,长出一口浊气:“要不然我们私底下给你们发几面锦旗吧,这样也安心一点。”   “……”   胖驴友抱着一堆锦旗,迷迷糊糊从警局出来,坐上车时还是没反应过来。   开了一段距离,他才问:“你说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他们怎么有时间准备锦旗?”   瘦驴友上哪知道去,他也懒得搭理这人,时不时抽风。   你管他哪来的,给你收着就行了。   胖驴友展开一看,什么劳模什么无私贡献都有,他哭笑不得:“这是从哪里捡的吧。”   楚逢月和即墨到了风水街马师傅的铺子外面,见大门紧闭,她皱眉。   “风水师的铺子如非必要不会关,看来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侯师傅刚才给她打电话,昨天他师弟马当先接了个活,替人改造风水。   到今天还没个信,电话也打不通,他找白家人算了卦,凶多吉少。   知道楚逢月回国之后,立刻联系她了。   师兄弟和她的私交深厚,知道除了师父和同门师兄弟外,最肯搭把手的就是她。   “我也不知道他接的哪家的活,去的时候没和我们说。”这也是侯师傅着急的原因,就怕马师傅被巫蛊一脉的骗了。   马师傅这个人特别我行我素,贼有傲气,除了他师父和楚逢月,没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觉得自己天下第三。   如果是那一脉的人报复,他这边是最好下手的,先夸他一顿把他捧上天,然后说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题,很多风水师都解决不了,不知道你行不行。   照他那脾气,分分钟上钩。   “你们是来找马师傅的?”外面摆摊卖八卦镜的摊主说,“这两天他都没回来,估计是去外地办事了。”   楚逢月看了眼门上的招牌,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往另一边去。   即墨看了眼两边的摊贩,他问:“有头绪了?”   “差不多。”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侯师傅,楚逢月叹气:“应该是去了乔家村。”   胖驴友他二大爷也真是能耐,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侯师傅得到消息赶紧道谢,特别是在知道乔家村翻过一座山就是巫蛊一脉被捣灭的分支后,他更加担心是不是有漏网之鱼。   所以他订了最近一班去胖驴友老家的航班,去找自己傻不登愣的师弟。   楚逢月给胖驴友也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她主要是想不明白,二大爷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是和她交好的马师傅。   不会是马师傅送乌云去学校被人盯上了吧?有人在打她身边人的主意?   越想越觉得马师傅可能是受了池鱼之殃,楚逢月有些坐不住。   “我要出趟远门,你跟我一起还是在家待着?”她问大巫师。   即墨笑着说:“你都没觉得我是累赘,那我肯定要跟去看看的。”   虽然他嘴上说失去了巫力,实际怎么样楚逢月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应该也不会敢跑这么远来到东国。   作为南洋地位最尊崇的大巫师,他在东国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从他出现在东国土地上的那一刻起,玄学部门肯定就把消息传上去,现在温珩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有什么反常的动作,玄学部门会出手。   不管即墨现在还剩多少实力,不到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他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司徒正的停机场距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楚逢月在最近的机场里买了票登机,和胖驴友在他老家汇合。   下了飞机,从出租车转大巴,换了好几次路线。   作为南洋的大巫师,出行都是高级代步工具,即墨是第一次坐大巴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扒拉开车窗,趴在上面,胃里的酸水吐的干干净净。   楚逢月拍着他的背,想笑又觉得不道德,“你现在回去还可以少受点罪,到时候我们又要坐车去机场。”   “已经到这了,再回去不就亏了吗。”即墨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接过女人递来的水漱口,“见到那位马师傅,麻烦你帮我问候一声。”   楚逢月刚想问问候什么,男人已经握着水瓶睡着了。   “……”   她略微起身关上车窗,留了一条缝给他透气。   晕车除了第一次坐这种大巴坐不惯,还有就是车上的味道太杂了。   即墨能睡着,多半是已经筋疲力尽。   楚逢月也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到了县里又从大巴转那种小型客运车。   时不时有人上下车,路上有人招手司机就会停。   即墨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睡了半个小时,偶尔醒一下,越睡越累。   好在天黑以前还是到了乔家村,楚逢月给胖驴友打电话,问他找到马师傅没有。   “我和侯师傅都在这里,二大爷家也去了,他们都在家,没有看到马师傅。”胖驴友也纳闷,“我特意问了左邻右舍,还有隔壁村子里的,他们都没有见二大爷带陌生人来过。”   侯师傅心焦不已,他夺过电话,“楚师傅,老马没有来过这里,我用法器感应不到他残留的气场。”   他们师门有独特的法宝,每个人都替身佩戴,这次不管他怎么找,这里都没有马师傅的气息。   楚逢月皱着眉,陷入沉思。   “不会是巫蛊一脉的人冒充乔家二大爷把马当先骗走了吧?!”想到这种可能,侯师傅浑身一惊,咬牙切齿道。 第142章 平地一突值千金   她在南洋破了黑衣隐士的局,马师傅在国内就出了事,说和巫蛊一脉没关系都难。   即墨说:“以我现在的巫力,不足以去寻人。”   他很想帮忙,但实在无能为力。   侯师傅这时才注意到他,然后愣了一下。   楚师傅是丹凤眼,而眼前的年轻人也是,而且眼尾更为狭长,长发没束,懒散披在身后。   这张脸美得雌雄莫辨,声音有如天籁,听着非常舒服。   光是听他说话,心里的躁郁就少了大半。   “这位是?”他和胖驴友的想法一样,楚逢月身边不养闲人,多半也是圈内的能人。   只不过以前没见过这位,太面生了。   “巫师,跳大神的。”楚逢月也没有一开口就暴露他的身份,不是防着侯师傅,只是单纯觉得麻烦。   东国风水宗师带着南洋大巫师在这里到处乱窜算怎么回事?   “难怪。”侯师傅心想。   跳大神的以前不是要吟唱吗?巫医还能用这种手段治病,所以他的声音自带疗愈效果也就很正常了。   “对方应该是用了什么蒙蔽法器气场的东西,”楚逢月说,“我让白垣起一卦。”   “白师傅之前帮我算了,他算不出老马的下落……”   楚逢月抬手示意他稍候,给白垣拨通视频电话。   因为这边在偏僻的村里,信号不是很稳定,所以画面有些卡。   “楚小姐。”白垣看到她旁边的侯师傅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他苦笑道:“我昨天起了个卦,算不到马师傅的下落。”   至于白老爷子,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卜卦,灵魂未稳。   “不是让你算这个,你帮侯师傅起一卦。”   “啊?”不说白垣,就连侯师傅也愣了,即墨在旁边很安静,没有说话。   他现在脸色惨白,坐在村口的石墩上,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   虚脱。   “您说,”白垣拿出龟壳和铜钱,“要算什么?”   “他师门丢了个法器,你算算要去哪里找。”   这就不算是寻人,而是寻物了。   白垣听她这投机取巧的方法,还是不抱太大的希望,摇着龟甲道:“如果是用什么抹去了法器,那这样也没什么用。”   两枚铜钱掉出来,他把镜头翻转给她看:“这样完全没必要,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吧,或者直接联系玄学部门……”   目光往下挪,看到桌上铜钱显示的卦象,他呆如木鸡。   过了半分钟,才结结巴巴道:“宜去东北方。”   他是真的想不通,自己之前占卜都不出卦象,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得到结果?   再试了一次,还是卜算失败。   看向镜头里的女人,他咽了口唾沫,态度更加恭敬:“楚小姐,您需要帮忙吗?我随时可以过来。”   “不用了。”楚逢月挂断电话,看了眼逐渐黯淡的天色,对侯师傅说,“他们这次是多半冲我来的,马师傅不会有事。”   “这么晚了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出发。”   胖驴友没有开车来,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去镇上,只能在村里找个熟人借住。   之前给胖驴友碎瓷片的三叔家就是很好的选择,收了两百块钱他更加开心,乐意至极。   胖驴友老家就在北方,而东北方是上次那个蛊村再往深处走。   从手机地图上看好了路线,他们在三叔家休整一晚。   农村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地方大宽敞,怎么住都舒服。   即墨也不用跟胖驴友或者侯师傅挤,他自己住了一间屋子。   打开窗,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别墅。   “是不是觉得洋不洋土不土?”胖驴友给他铺床,磨着牙怒道:“那块地本来是我家的,让我二大爷给看着老房子,看着看着房子没了,地也没了。”   “走邪门歪道赚了点钱心就坏了,还想学有钱人建别墅。”   借着月光,即墨看清了远处那栋白色别墅,他笑着说:“你也不用太伤心,该伤心的是那家人。”   “嗯?”胖驴友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抖着被子,“你还会看风水啊?”   “不会。”即墨懒散道:“那栋别墅看起来不太顺眼,风水应该不太好。”   住在这样的地方注定疾病缠身,家破人亡。   “还真被你说中了,楚小姐说那个下面以前是池塘,池塘里的淤泥阴煞太重,地基也不稳,谁住在那谁倒霉。”   即墨笑了,眼尾上扬,窗前月色映在他侧脸,看起来像一只勾人的男狐狸精。   他回眸:“你对楚小姐很信服。”   “是啊,”胖驴友也没多想,以前那堆破事都抖搂了出来,“楚小姐很厉害,她给了我新生。”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块土地上行走,他的妻儿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新生。”即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点头,“她又何尝不是。”   最后那句话随风散在夜色里,胖驴友没听清,“什么?”   “谢谢你,胖哥。”即墨跟随楚逢月的称呼叫他,夸赞道:“床铺的很好,不比酒店差。”   “那必须,以前就因为这手绝活,天天给老大和大嫂铺床。”回忆往昔,胖驴友唉声叹气,“孙子当惯了就顺手了。”   等他关上房门出去,即墨摸出手机,斜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打游戏。   微信有消息提示——   楚:【明天早上六点动身。】   回了个ok的表情包,年轻人从兜里扯出耳机线,躺在床上听dj准备睡觉。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房门被人拍醒。   他摘下耳机赤着脚起来开门,因为没睡醒,眼睛有些睁不开,哈欠连天。   胖驴友站在门外:“玄学部门的人找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即墨不解问:“来找我的吗?”   “不知道,楚小姐让你下去一趟,带上你的行李。”   即墨点头,随便收拾了一下,又把皱巴巴的被子铺好,才拎着随身的行李袋下去。   楼下堂屋,楚逢月对面是老熟人温珩,也就一段时间没见,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唇上也有了血色,不再像之前病殃殃的。   “楚小姐,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男人说话像是春风拂柳,温温缓缓的。   “举手之劳,应该的。”楚逢月随便说了几句官方的话敷衍了事,然后问:“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作为玄学部门的负责人,如果只是马师傅的事,他应该没这个闲工夫亲自过来。   “因为他。”视线顺着声响,看向从木楼梯上下来的年轻人,目光落在他拎着的黑包上,又不动声色挪开。   温珩没有拐弯抹角:“大巫师在南洋的地位十分尊崇,既然来了东国,为了略尽地主之谊,我肯定是要亲自招待的。”   所谓的招待就是美化过后的监视,楚逢月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中文很好的即墨当然也明白了。   年轻人下了楼,走到楚逢月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黑色的行李袋放在腿边,他打着哈欠道:“这怎么好意思,温部长公务繁忙,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普通人身上不值。”   “大巫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温珩笑着看他,“南洋境内三十二个小国家都是你的信众,您未免太过谦虚。”   楚逢月看了眼时间,搓着脸:“要不然你们聊,我得去睡会儿,不是要招待他吗?温部长你可以直接把他请走。”   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温珩每次出现都是在夜半三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位温部长白天要处理的事件太多,晚上才下班。   不过她可不管这么多,一大早还得去找马师傅,不然侯师傅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那转个不停。   楚逢月睡在一楼,侯师傅就在她头顶上,脚步声都快把楼板震塌了。   只剩下温珩和即墨还有胖驴友,后者也睡眼惺忪,抠了抠糊住眼角的眼屎,胖驴友也打算退出这波汹涌暗潮。   “你们聊,渴了厨房有水,自己倒哈。”   不是楚小姐他可不伺候,能让他老老实实当孙子的可没几个。   他上楼时脚步声震天响,幸亏三叔夫妇耳背,不然大半夜还要挨顿骂。   望着对面眼睛都睁不开的年轻人,温珩脸上笑容不变。   能成为大巫师的人哪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不远万里跟着楚逢月来到东国,肯定是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温珩暂时看不出来,所以才要试探。   “大巫师,门外有车,我送你去县里的酒店。”   “不用了,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即墨直接趴在桌子上,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不管温珩有什么手段,他都不会接招。   见他油盐不进,温珩也不强迫,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   即墨实在是太困了,坐了一天的大巴车差点去了他半条命,一两天是缓不过来的。   倒在桌子上就睡,长发垂落在脸侧,遮住半边。   温珩靠在椅背,眼眸温柔平和,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这位大巫师,是他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第一个毫无疑问,楚逢月。   在他们两人面前,自己的读心术就像被什么刻意屏蔽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获取不到。   他觉得是这两个人的实力过于恐怖,已经窥见天道,所以自己的能力在他们面前完全失效。   这一晚除了不安心的侯师傅,还有个没睡的温珩,其余人都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吃的是三婶自己烙的饼,关于怎么突然多了个人她也没有问。   男人跟她说过了,胖墩儿认识的都是一些不太正经的人,让自己别去打听。   吃完早餐,是六点半。   楚逢月把行李扔到温珩的白色奥迪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又继续打瞌睡。   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即墨也行云流水把黑色行李袋塞进去,然后坐到后座,把窗户都降下去。   现在坐车不开窗他总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反胃。   侯师傅瘦一点坐在中间,胖驴友挤在边边。   因为他体型高大,肌肉壮实,在狭小的奥迪轿车上确实憋屈得慌,楚逢月又和他换了个位置,让他坐前面。   “总算是舒坦点了,”胖驴友的腿依旧是曲着的,他说:“这还不如我那二手面包车呢。”   自己那面包车比起这个小轿车,除了响一点,别的毛病没有。   累了还能把后排的位置放下去当个床。   温珩没有回应,只是一笑置之,按照楚逢月说的一直往东北方向开。   出了乔家村,绕过上次那个蛊村,入眼的就是大片的平原,没有什么起伏。   侯师傅看着外面的景象,有些发懵。   “这样的地方不好找龙穴吧?”龙到平原无起伏,不像是突起的山脉那样有迹可循,以他的实力,捧着罗盘在这走上一天都没有头绪。   如果老马到这里来了,那他会在哪?   “想点穴总有办法,”楚逢月闭着眼睛,随意回道:“你是觉得马师傅被人诓骗到这里来了?”   侯师傅点头,他觉得对方极有可能用某种难度高的活来勾马当先,那个傻子也没有辨别身份就跟来了,然后被困在这里。   对于南方风水师来说,平原龙脉浅薄,不像山龙起伏有度,而是草蛇灰线隐隐若现。   想在平原捉龙,切要费些功夫,如果马师傅只是被这种问题困住了,反倒还好一些。   见识过巫蛊一脉的手段,侯师傅很怕师弟被他们练了什么蛊。   哪怕是在这种专业问题上丢人,也比没了小命强吧。   楚逢月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巫蛊一脉动的手脚,但马师傅的随身法器不能发挥用处,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捣乱。   “赵竹音怎么样了?”她问开车的男人。   “快撑不住了,”温珩语气平静道:“她身上的诅咒没有破除,没有蛊王,蛊毒也吊不住她的命。”   她的大限应该就是这两三天。   南星那边已经没人关注了,张家因为她,肖家和陆家联手打压,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少家族盯着这块肥肉,随时等着扑上去咬一口。   她在张家的日子不好过,南家对她恨之入骨,更加不会帮她。   柳瑜后来之所以能再次见她,无非也是想榨干张家最后的价值,得知肖家在打压报复张家后,她即刻和南星划清界限。   甚至还用了以前的老手段——登报澄清关系。   没有赵二爷的支持,纪家自顾不暇,加上被南章趁势追击,现在更加顾不上她了。   南星现在四面楚歌,身上的蛊毒又发作,好几次都割腕自残,想要把手上的血线割断。   听完这些,楚逢月问温珩:“你的蛊毒解了?”   “嗯。”温珩点头,“差不多了。”   没有深究他这句话的意思,被清晨的寒风一吹,楚逢月的瞌睡全部跑了。   她眼神清朗,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平原。   平原的龙脉又叫平洋龙,在这捉龙确实要颇费功夫。   开了大概三四个小时,温珩停下来。   “没路了。”   前面是一个村庄,张灯结彩的,看着像是在办喜事。   现在正好是饭点,各种荤菜的香味飘得老远。   “走,去看看。”楚逢月下了车,深刻个懒腰,“说不定还能吃个喜宴。”   即墨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没见识过东国村里是怎么办婚事的,但是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胖驴友问她:“行李放车上行吗?”   “可以,这可是温部长的车,真要是有什么丢了,丢的不是我们的行李,而是他的脸面。”楚逢月耸肩道。   “对,脸面。”即墨笑眯眯附和,“在我们南洋,特殊部门的部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人敢碰他的车。”   温珩锁了车,笑着说:“如果丢了我一定找回来,一件不少还给你们。”   胖驴友搓搓鼻子,“这是扣肉的香味吧?还有红烧鱼。”   “就你鼻子灵。”楚逢月笑骂一句,看了眼站在车门旁边的侯师傅,“走吧,别愣着了。”   今天天气好,艳阳高照,外面还有红色的拱门,上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徐丽、徐洋。   “新郎新娘是一个村的吧?”胖驴友身上挎了个腰包,不知道装的什么沉甸甸的。   “可能是。”侯师傅没什么心情管这个,如果是往常可能还会送个增进情感的法器当做贺礼,现在满脑子都是——   马当先你跑哪去了?   师弟你可别有事啊。   他失踪的这两天,特别是察觉不到随身法器的时候。师父可急的够呛。   马当先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疼爱的徒弟,那傲气凌人的性子就是师父师兄们惯出来的。   对于他,老爷子也付出了更多的情感,生怕他出点什么事,现在也在托人脉找关系到处找他。   楚逢月安慰了两句:“没事的,如果真的是巫蛊一族,他们的目的是引我出来报复我,马师傅只是个诱饵,不会有事。”   “要是如你所想他被别的事绊住了,可能他自己也在想办法解决,你先别自乱阵脚。”   侯师傅点点头,虽然安心了些,但也时刻在留意手机上的消息。   胖驴友有个狗鼻子,顺着味道就找到了酒席所在的地方。   一个土砖民房外面搭了个棚子,左邻右舍都在帮忙切菜或者剁肉,唯一的大厨站在现砌的灶前,挥舞着大勺。   村里的人都聚在这了,要么在嗑瓜子聊天要么帮忙摆碗筷,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喜糖在外面玩。   胖驴友自来熟地去上人情的地方随礼,他给的红包又大又厚,里面是一千块钱。   他们村随礼都是两百,还有一百五的,隔得不算太远,他觉得应该差不离。   记数的人给了他一包烟,“叫什么?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胖驴友说着一口本地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亲戚。   “我是新郎的朋友,这不是他结婚过来随礼吗?”他指着身后几个人,“那些都是他朋友。”   “是吗?”记数的人握着毛笔,不确定地问他。   “是啊,徐洋嘛。”胖驴友笃定道。   旁边聊天的人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小声议论。   “你说是就是了。”沾满墨汁的毛笔落在人情簿上,填上胖驴友随便报的名字。   “马当先是吧,随便找个桌子坐就行。”   胖驴友办完这件事,找到楚逢月带着他们去空桌。   来吃喜酒的有老有少,他们聊的都是村里的八卦,谁家离了婚谁家娶了儿媳谁家嫁了女儿。   然后又开始说谁家吹牛说自己儿子在外面有多能耐,回来开着好车,其实身无分文,都是打肿脸充胖子。   胖驴友把她们说的翻译给楚逢月听,然后又和邻桌的大娘们打听——   “你们这里最近几天有没有请过风水师做什么事啊?”   “风水师?你说的是阴阳先生吧。”大娘跷着腿,嗑着瓜子,“那肯定有咯,你不像是我们村上的,看着面生。”   “我们隔壁村的,和徐洋是朋友,这不是他结婚非要我们过来随份子吗?”   胖驴友面不改色道:“您也知道,现在的人为了收几块钱无所不用其极,八竿子打不着的都要请来随礼。”   “可不嘛。”大娘眼底有异,看了眼旁边的人,笑着回:“以后你结婚也让徐洋去,把礼钱赚回来。”   “不过你这礼金多半是打水漂了哦。”   胖驴友没听懂她的话,以为这徐洋是个什么赖子,他结婚你出钱,你结婚他就不会去了。   楚逢月一直在观察这里,她看到土砖房顶有一股浓郁的灰色气场,经久不退。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温珩虽然不懂这些,但他也知道这里不太对劲。   侯师傅已经没去想马师傅的事了,他在这里如坐针毡,总觉得浑身刺挠,哪哪儿都不舒服,随身的法器也开始发烫。   只有胖驴友和人聊的正欢,东家长西家短他都打听清楚了,碰到吵架拌嘴的大娘,还劝架同时套话。   等他听完感兴趣的又煽风点火,大娘们吵得更厉害了。   楚逢月有些无语,他这乐子人的性子到现在都没改。   即墨戴着耳机,单手撑脸等上菜。   到了吉时礼炮响起,本来以为能看到新郎接新娘过来的场景,可什么都没有。   来帮忙的邻居开始上菜,还有专门的人打饭。   管他新郎新娘长什么样,胖驴友觉得自己已经随了礼就可以开吃了,他也没客气,抓起半边蹄髈就开啃。   这一桌可以坐八个人,但只有他们五个人吃。   因为预留的席面够,所以都坐的比较松散,村里人更爱和熟人坐在一块吹牛打屁。   记人情的那个人也来吃饭,看到胖驴友,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在他和隔了两桌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一桌人全部看向他们,眼神说不上的奇怪。   胖驴友放下蹄髈,纳闷:“难道是我吃的太不文雅了?还是他们觉得我们是陌生脸庞,所以好奇。”   楚逢月没有应答,她夹了块茄子送到嘴边,然后又扒拉了两口大米饭。   北方的大米就是好吃,还特别香,她一会儿就吃了小半碗。   侯师傅也心事重重,这个地方有些诡异,他的第一直觉就是不舒服。   他和法器待久了,身上的气场浓厚,所以对于一些不好的东西感应力极强。   不能在这久待!   “吃完饭我们就走,”他说:“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   “嗯。”楚逢月颔首,嚼着米饭,“可以。”   堂屋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可能是主持婚礼的长辈,这在胖驴友看来很正常,菜也是他们这里摆酒常做的。   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不过侯师傅他们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跟着走。   在这种方面他们算得上是专家,乖乖听话准没错。   到了新郎新娘拜谢宾客的环节,胖驴友下意识往门口瞅。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手里的蹄髈也掉在桌上。   “楚……楚小姐……”   我滴个乖乖,他看到了什么?!   男女方家属分别搬着两个身穿喜服的纸人出来,另外有个人提着袋子开始发喜糖。   温珩眸色渐深,平静地看着那两个纸人被搬到桌前。   “新人谢宾客。”有人高声喊道。   说完,五袋喜糖分别扔在桌上,亲属又搬着纸人去另外的桌子。   “……”   胖驴友的嘴巴就没合上过,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种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结阴魂啊,”即墨有些惋惜,“我现在没办法给他们祈祷祝福,到时候买点纸钱烧给他们当随礼吧。”   “帮我也带两斤,”楚逢月面不改色道:“谢谢。”   “……”胖驴友本来以为这一桌就自己一个人害怕,看到侯师傅脸色也不太好才知道,原来玄学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楚小姐和她的朋友那样。   吃完饭,他们要走的时候,新郎的家人过来道谢——   “听说你们是洋洋的朋友,特意赶来的,谢谢你们啊,洋洋这孩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说着说着,新郎的母亲眼泪就下来了,他父亲也好不到哪去。   胖驴友没了辄,自己说的谎自己圆,又劝了新郎母亲许久,这才和楚逢月他们一起离开。   走出村子的时候,他步伐发飘:“楚小姐,我有点腿软。”   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难怪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新郎请他来的,人都没了怎么请的啊,托梦啊?!   胖驴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乔豹啊,你真是什么席都敢吃啊!   即墨还调侃他:“胖哥,是不是吃少了?要不然再回去和你朋友家打个招呼。”   胖驴友觉得这个大巫师也是个黑心肝的玩意儿,不对,黑心肝的洋玩意儿!   他忿忿不平想道。   楚逢月打开后备箱,从行李袋拿出一双从白家拿的布鞋以及登山装备,换上后她走了两步。   眺望远处的平原,她说:“去山上看看。”   “啊?”胖驴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换了双解放鞋,然后问:“楚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找马师傅吗?”   “说不准就在这呢。”楚逢月眉眼弯弯,“不知道徐家给儿子儿媳找的墓地在哪,我们去找找。”   胖驴友不解地看向侯师傅,侯师傅也利落换上鞋子,而且没有解答的意思。   他估摸着侯师傅自己也不知道楚小姐要做什么。   温珩倒是不动声色看了眼楚逢月,他用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过了两分钟,消息还在聊天框打转。   “这里没有信号。”   “嗯?”胖驴友掏出手机试了一下,真的拨不出号码,他爬上车顶找信号,一格也没有。   侯师傅说:“如果是这种情况,当先的随身法器失去效果就很正常了。”   村里的气场乱如麻,他去后备箱找出罗盘,递到胖驴友面前:“你看。”   指针哗啦啦转个不停,就像无头苍蝇。   从这就能看出村子有问题,至于村民有没有问题,还有待商榷。   几人一起从旁边的小道上山,山路就在村子旁边,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随便他们吧,”新郎的家人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洋洋的朋友,说不定是去祭拜他的。”   这边多平原,没有高耸的山峰,爬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他们在草丛里行走,侯师傅捧着罗盘,“这里也不行,看来这一块的磁场都乱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没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即墨摘下一只耳机,他伸手,清爽的风从指缝中穿过。   温珩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也同样张开五指。   “风?”温柔的嗓音响起,他笑了。   “现在这个季节刮的应该是东北风,风不该往西南吹。”   楚逢月看着野草被吹倒的方向,她继续往前走,其余的人都跟在她身后。   气候反常必有妖,越往前走杂草生长的越茂盛,大概走了十几二十分钟,前面有两个还没封土的墓穴。   马师傅正从坑里往上爬,看到他们时,眼底从怔然到狂喜。   “楚师傅!师兄!温部长!”   他赶紧爬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他们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在这里看到他,侯师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这和他预想的差太多了。   最差也会被狠揍一顿吧?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知道他的想法后,马师傅十分无语:“我的手机没电了,在村里借到充电器又没信号,所以没能和你们报信。”   “村里也没有固定电话?”侯师傅冷笑,一甩袖袍,“你就是故意让我们着急是吧?”   “楚师傅刚回国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我拉来这个山卡拉找你,马当先啊马当先,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说着,侯师傅气冲冲地就要走,楚逢月他们几人在旁边看热闹。   “真不是这样,”马师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服软道:“师兄,你们来的正好,我在这也碰上事了。”   “?”听完他的话,胖驴友拧眉,“你是说那个徐洋和徐丽的尸体根本就没找到,他们家里就给安排阴婚,然后用纸人下葬?!”   这他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吧。   正常父母哪会这样做啊!   “我在这里住了两晚,这个村子不太对劲。”马师傅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徐洋和徐丽这两个人。”   他把之前发生的事细细说来——   “两天前,我刚把乌云送回去,就回了铺子。”   “当时我还想着如果没生意就放一天假,第二天去给乌云开家长会,结果有个人找上门来,说他儿子和儿媳被大水卷走了,尸骨无存,想要给他们找一块墓地合葬。”   这种事马师傅很拿手啊,再加上他觉得这家人可怜,就接了活。   “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不对劲,新郎家里家徒四壁,但是我来的机票是他们出的。”   “而且还是头等舱。”他说:“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能买个国内长途的头等舱,本来就很反常。”   既然遇到事了,他肯定不动声色想找师兄帮忙,可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都不行。   完全没信号。   “我也想过要不然不管这件事了,说不定是针对我下的陷阱。”   马师傅伸出手,上面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血痕已经干了。   “可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走,最后还是会回到村子。”   刚才看到他们的时候,马师傅还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是幻觉。   试探一番后,就这个狗脾气,是他师兄没错了。   “障眼法。”侯师傅皱眉,偏头问楚逢月,“楚师傅,这是巫蛊一族使的手段吗?”   他们最擅长用巫术害人,说不定这两个大坑都是假的。   “那个是真的,我亲手挖的。”马师傅苦哈哈道:“随便找了块地说是风水宝地,刨了半天,村里的人也不来帮忙。”   侯师傅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无语。   眺望远处广阔的平原,楚逢月恍神片刻,长舒一口气,了然道:“这里有真龙大结之地,他们诓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找龙穴。”   平地一突值千金,胜过山地万仞峰。 第143章 高一寸为起,低一寸为伏   马师傅虽然傲,专业方面还是没话说,在陵城也是排得上号的风水师。   对方诓他除了因为他和楚逢月走得近,还有就是他实力不错。   只不过没想到被他看出端倪,在这划了两天水。   他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新郎的家人也找了过来。   “马师傅——”   新郎父亲气喘吁吁向他招手,问道:“都办好了吗?”   马师傅一看到这家人,顿时变成苦瓜脸。   本来很自信没被他们发现,但自己在这刨了两天坑也没人帮忙,他突然有些不敢确定了。   “差不多了,挑个时辰准备下葬吧。”   新郎父亲点头,目光转向旁边这几人,叹气:“你们是想看洋洋入土为安再走吧?他这辈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值了。”   新郎的母亲一直在旁边抹泪,倒是新娘的双亲没有出现。   胖驴友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小声和旁边的即墨说:“我上人情的时候报的是马师傅的名字,这家人应该知道了吧,他们怎么没反应?”   即墨似笑非笑睨他,“你问问啊。”   “算了吧,顺着演呗,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胖驴友无所谓道。   反正楚小姐在这,只要不得罪她,他是不存在有什么危险的。   听到他的想法,即墨勾了勾唇角。   见他耳机线垂在旁边,随便捞了一只,胖驴友听了一下,眼神一言难尽。   “……”   谁在这种时候听dj版的大悲咒啊!   果然,楚小姐身边除了自己没几个正常人。   几人又应了新郎父亲的邀请,跟他回了村子,新郎新娘定在明天下葬。   作为新郎的“朋友”,胖驴友他们理所当然在村里住下,而且还是住的新郎家。   他家是土砖房,没有二楼,除了杂物间和厨房就是几间土房,回去的时候左邻右舍在帮着收拾桌子。   过了半小时,喜宴的热闹散去,徐家冷冷清清,门上的喜联也透着几分诡异。   楚逢月站在大门口,看到里面穿着喜服的两个纸人,她脸色平静。   侯师傅说:“这种活还是洛观小道长手艺好,这个太过粗陋。”   “家里没什么钱,只能随便弄一下。”新郎父亲端来茶水,叹气道:“洋洋是家里的独子,除了务工,我们老两口也没有别的经济来源。”   “请马师傅过来已经把洋洋的积蓄用完了,希望他地下有灵不要怪我们。”   如果是以前,侯师傅估计会让师弟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收费,就当是义务看风水了,到现在他没有出声。   谁知道这徐家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不是普通人。   再看看后续发展吧。   马师傅也是这个意思,他随便和徐父夸了几句那块墓地有多好,然后就转移话题问了别的。   楚逢月偏头看即墨,他在用手机玩游戏,对于这些事显然没放在心上。   巫蛊一脉的手段在大巫师眼里算不上什么,她觉得这家伙肯定已经看出来了,但就是不说。   比如眼前的土砖房,都是幻境。   温珩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又放了回去。   现在是秋季,他里面穿了件白衬衫,外面是黑色长风衣,桌子下有只猫在他黑西裤裤脚蹭来蹭去。   男人恍若未觉,眼睛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   时不时有小孩子跑过来在桌上抓一把喜糖,又揣些瓜子花生在兜里,徐家人看到了也不说,徐父坐在那一个劲抽闷烟。   到了下午五点多,徐家人又把帮忙的邻居叫来,晚上吃的是中午喜宴剩的菜,如果还有没吃完的还能用个袋子提回去。   农村里不讲究这么多,见不得浪费粮食,打包回去保存好明天还能继续吃。   胖驴友倒是没有啃猪蹄的心思,随便对付两口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在这里他总觉得吃的不顺心,可能是因为那两个纸人有点吓人。   村民倒是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在商量让徐家哪个侄子给徐父徐母养老。   徐母哭哭啼啼:“等洋洋下葬,我们两个老东西也不想活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就把我们葬在洋洋和丽丽旁边就行。”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做其它的事。   与其一直痛苦,还不如随儿子儿媳去了算了。   “亲家,可不能这样啊!”徐丽父母劝道:“我们能理解你们的痛苦,可孩子们都去了,我们……”   说到最后,徐丽的母亲有些说不下去,也捂着脸哭。   听她哭得情真意切,马师傅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即墨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时不时瞥一眼那家人。   “今天晚上我们睡车上吧。”他说。   “嗯,我同意。”温珩点头。   剩下的几人都没意见,马师傅也连忙道:“我和你们挤挤。”   这两天他都没敢合眼,就是去找墓地的时候刨了个坑在野外睡了会儿。   在徐家不安心,到了外面才能放松警惕。   吃完饭,和徐父徐母打了个招呼,拒绝他们的挽留,六个人都去了车上。   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和马师傅有关系,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多问一嘴他们怎么认识马师傅,毕竟胖驴友是本地口音,马师傅是陵城的。   但徐家没问,显然早就知道,而且对他们的到来有所预料。   双方都知道对方心有城府,但谁也没戳穿。   温珩和巫蛊一脉已经斗了好几年,总算知道为什么村长一脉会被下诅咒龟缩在那一块小小的地方几百上千年。   这一脉太强了,赵竹音那样的只是炮灰,他们的野心太大,目标不仅是国内富豪的气运,甚至把手伸到了南洋。   作为分支的黑衣隐士一脉在南洋应该生活了很久,他们可能数百年前就潜伏过去了,你站在他面前都不知道他是东国人。   至于别的国家有没有他们的人楚逢月不清楚,但就这一脉的行事手段,很难没有。   竹村长想和他们斗太难了,估计就和那些所谓的传承一样,竹村的是不值钱的东西,真正的压箱底的宝贝都在他们手里。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最后继承部落首领位置的是竹村的祖先?”侯师傅不解,“就他们的手段,不应该被打败啊。”   “这就不知道了,除非村长还有什么大招没有使出来。”楚逢月说,   奥迪内部空间狭小,五座的车挤了六个人。   温珩身子骨弱,没人敢和他挤,生怕用点力这位玄学部门的部长就嗝屁了。   胖驴友又高又壮,他坐在副驾驶就已经够呛。   侯师傅和马师傅坐在后座,楚逢月在靠窗的位置,即墨打开后备箱,就这么盘腿坐在那儿打游戏,高大的身子略微弯着,也算是勉强坐下。   过了半个小时,被晚上的风吹的受不了了,他钻进后座,和他们挤挤。   他们四个都瘦,屁股挪一挪还是能坐,就是有些闷热。   温珩开了一点车窗透风,看到不远处徐家亮的灯光,他神色淡然,眉眼漆黑。   马师傅宁愿和他们挤也不想去徐家,虽然侯师傅唠叨了点,但好歹是自己的师兄。   问了一下楚逢月去南洋发生的事,因为有温珩在场,她就模模糊糊说了个大概。   “南洋也有巫蛊一脉?”马师傅愣了,他无语道:“这海外业务发展的够快啊。”   “他们那边大环境松。”楚逢月已经挨着车门了,她往前坐一点,位置又能宽敞一些。   侯师傅若有所思:“看来有机会我们也要去南洋看看,兰师傅没和您一起吗?”   “她家里可能有事忙吧。”如果不提这茬楚逢月都忘了兰琳,自从城堡的事发生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   应该是家族或者师门发生了什么绊住了她的脚步,人家没有求助,她也不好主动去问。   关系虽然不错,该有的分寸感还是要有,哪怕你是宗师也管不到别人家里去。   这个称号不过是人家对你实力的认可以及尊敬。   “玄学部门总部过段时间要迁址,”温珩忽然开口,“如果楚小姐有空,可以帮忙选个地方吗。”   他们原先的总部那里要规划铁路,必须拆掉,上面给了他们几个地址作为选择。   现成的不多,基本上要自己建,上面拨款。   “到时候去看看。”人家主动开口,多少要给点面子,楚逢月随意瞥了眼,目光落在他右手手腕。   衬衣长袖以及风衣袖口遮住了胳膊,看不到是否有血线,之前问他蛊毒解了吗,他说差不多。   对于他的话,楚逢月向来只信三成。   男人从储物箱找东西,手上有东西在晃动,   胖驴友多看了两眼:“狼牙?”   “狗牙。”温珩笑着摇头,“黑狗牙。”   狗血是辟邪的,狗牙也是相同的作用。   “真有用啊?”胖驴友有些心动,狼牙搞不到,狗牙还是可以的,他跟着楚小姐总碰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是该弄点什么戴在手上。   “多多少少有点用。”侯师傅说:“要不然你哪天去我店里坐坐,我送个葫芦给你。”   “就是那种挂饰,可以戴在手上或者脖子上,葫芦肚大能容纳煞气。”   “行,”胖驴友一口答应下来,“等回了陵城我就去。”   经过这么一遭,他已经打消在老家建房子的心思了,等安保公司开起来,他就在陵城安家,把老婆孩子接过去享福。   到时候跟瘦子说一声,让他也在陵城找个老婆,毕竟熟人都在这边。   不说别的,警察都比别的地方的面熟,一个个都认识。   楚逢月有些犯困,听他们唠嗑的时候眼皮子发沉,好像随时都能睡着。   村里一片寂静,也没有什么狗叫声,远处徐家也歇了灯,应该是要睡觉了。   一抹黑影从远处窜了过来,趴在车的引擎盖上,绿油油的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盯着他们。   温珩认出它是徐家那只猫,下意识回眸瞥了眼后座的女人。   她已经睡着了,马师傅因为这两天精神过于紧绷,现在看到熟人完全放松下来,闭着眼睛还有点打呼噜。   侯师傅满脸嫌弃,但又觉得师弟在这遭了老罪,因为刨坑,掌心都磨出了水泡。   哪个风水师能混到这种地步啊,连江湖骗子都没这么磕碜。   即墨打游戏的画面印在车窗上,侯师傅偏头一看,嗯,俄罗斯方块。   前半夜安然无恙过去了,后半夜也没什么动静,就是猫偶尔叫两声。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醒了,下车伸了个懒腰,从脖子到胳膊腿,到处酸痛。   胖驴友在原地做着伸展动作,心想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想打电话让这边的兄弟整辆房车过来。   拿出手机一看,得,还是没信号。   问了一下即墨,他玩的是单机游戏,听的歌也是之前缓存的。   徐家人来这边喊他们去吃早餐,到了十点就是下葬的时辰,给他们胳膊上绑了一块白布。   从进了村子到现在,楚逢月他们还没有遇到什么离奇的事,好像一切都挺正常的。   村里人抬着两个纸人上山,一路上有人吹唢呐撒纸钱,到了马师傅准备的墓地之后,他们把纸人放进坑里,点火烧了。   纸钱香烛越燃越旺,有一个老人应该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他在墓前念祭文。   一直到封土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异象,下完葬之后,徐家人问胖驴友——   “你们还要在这多住几天吗?我们实在是没有心情招待,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希望你别见怪。”   “不了不了,我们待会儿就走。”胖驴友摆手,“这两天麻烦你们了。”   徐父叹叹气,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背影萧瑟。   从头至尾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马师傅说:“如果不是压根走不出这个村子,我都信了。”   这个过场潦草的就像特意敷衍他们一样,不管他们信不信,徐家人或者说巫蛊一脉的都不在意。   想走出村子?很简单啊,找到穴场一切都解决了,不然你们就一直在这转着吧。   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几个人怎么想,最后还不是要老老实实去寻龙点穴吗。   楚逢月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她说:“胖哥,这里有野果摘吧,我们在这野炊呗。”   “我同意。”即墨举手,笑眯眯道:“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山上红彤彤的一片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嘛。”   其余几人都没问题,不就是比耐心,他们有的是,也没人着急去做什么。   找了块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胖驴友从背包里拿出帐篷,招呼侯师傅马师傅一起来装上。   看着没多大,支起来有差不多十来个平方。   楚逢月有些无语:“胖哥,你有这个东西之前怎么不早拿出来?”昨晚都挤在车上,她的腿现在还有点麻。   “这不是忘了吗,”胖驴友不好意思道:“上次和您一起回我老家,没地方住只能借宿,我这次就带了帐篷。”   不过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太离谱,他根本就没有打开背包的机会。   这个帐篷是他以前误入歧途的时候经常用的,还有一块防潮垫。   帐篷支起来再铺上垫子,就像一个舒适的房间。   六个人在帐篷里空间很大,身体能得到舒展,楚逢月直接躺下了。   外面有风进来,她昏昏欲睡。   胖驴友和马师傅侯师傅去摘野果,这三人野外生存经验都很丰富,特别是胖驴友和马师傅。   帐篷里就剩温珩和即墨,还有个睡着的楚逢月。   帐篷没拉上,外面有风进来,温珩下意识脱风衣,想给她盖上。   一件宽大的黑袍已经落在她身上,即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屏幕,又攻下一关。   温珩动作一顿,手上的狗牙在空中晃了几下,然后轻声笑了。   “大巫师图的是什么呢。”   他嗓音极轻,隐约带着笑意,但却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你图什么我就图什么。”即墨也没有掩饰,看了他一眼,坦然道:“你为的是生机,我也是。”   什么解了蛊这种话骗骗别人还行,这种从小到大都被喂蛊的,已经不是下蛊人的心头血能解了。   从见到这位温部长的第一眼起,即墨就知道他不像外表这么温和。   为了抑制身体里的蛊毒,他甚至给自己下了新的蛊,以毒攻毒。   虽然更加痛苦,但起码能吊着命。   对于他的行为,即墨不予置评,不过还是对这位东国的玄学部长有了新的认知。   资料上再多的信息都不如见面亲自看一眼来的深刻,温珩在观察试探他,自己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   两个人相处不过十多个小时,差不多把对方的行事风格摸清了三分,和资料上对比,误差很大。   只能说温珩太会伪装了,资料上的信息只是他表露出来刻意让人查到的东西。   这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即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可怜,但一个玄学部长的手段不可能差到哪去。   “要说出去说。”楚逢月翻了个身,嘟囔道:“睡个觉都不安生。”   昨晚是真的没睡好,马师傅打鼾,胖驴友也打呼噜,两人就像合奏,你来我往,听着都头疼。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出声。   中午吃的是野果,胖驴友还找到一条河,戳了三条鱼回来,马师傅捉了不少螃蟹。   还真有点野餐的意味在了。   这也是难得的悠闲时光,马师傅和侯师傅趁机请教一些自己遇到的难题,楚逢月也一一解答。   白垣那边,他放心不下马师傅,再联系侯师傅想问问怎么样了,电话怎么样也打不通。   拨给楚逢月也是不在信号区,胖驴友也联系不上。   给辛奈打了电话,知道她还没回去,白垣有些担忧。   在房间里踱步,他摸出龟壳,打算再卜一卦。   事关楚逢月,怎么样都出不了卦象,白垣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和家里长辈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找楚小姐。   知道她在胖驴友老家,根据那个方位往东北走总能碰上。   从岭南到胖驴友老家比从陵城过去更远,他坐飞机过去到了县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很快就要天黑了。   他从大巴车上下来,提着行李袋去酒店找前台开房。   “一个单间。”把身份证推过去,白垣摸出手机准备付钱。   前台输入他的身份信息,笑着问:“是来旅游的吗?我们这边有点偏,很少有人长途跋涉过来玩。”   这里不靠海也没有什么旅游景区,工业也不太发达,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大城市,不会留在老家。   外地来玩的太少了,住酒店的大多是过路休整的或者本地刚回来,太晚了赶不回家在这住一晚的。   “来找朋友。”白垣相貌俊朗,说话也彬彬有礼,看起来很斯文。   “这个地址您知道吗?”他递上手机,地图上是胖驴友家的定位。   “这是我们县下面的一个镇吧,”这个村子前台确实不知道,她家就是县城的,酒店也是她家的,“有点远,过去要差不多两个小时,你今晚肯定不好去了。”   到村里的客车这个点已经停了,出租车不会跑这么远,回程拉不到客就是白白浪费油钱。   “谢谢,请问明天几点有去村里的?”   “明天上午九点半,没有直达,你要坐到镇上然后转车。”前台把房卡交给他,“含一张早餐券,祝您入住愉快。”   白垣点头,借过房卡和身份证,提着行李往电梯走。   “这个外地的挺帅啊,”有人凑过来,小声道:“我们这里就没有这种长相的。”   “岭南的,可能是水土养人吧。”前台接过小姐妹递来的奶茶,笑嘻嘻道:“你待会儿不是要去逛街吗,我和你一起,看有没有漂亮的裙子。”   “咦,春心荡漾了哦。”   刷卡进了房间,白垣将行李袋放在入口玄关的柜台上,把房卡插进卡槽取电,随手拿过旁边柜子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他走到窗户前,看外面的街景。   酒店的位置很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街上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到了下班的时间,很多电动车在道路穿梭。   点了个外卖,白垣查看胖驴友家附近的地图。   从他家的位置一直往东北方向走,是一片平原,那里没有任何村庄。   他们到底去哪了?   白垣摩挲着手机,陷入沉思。   退出页面,他又搜索附近有没有租车的地方,比起坐大巴,自己有车更方便,不然找他们也是一件麻烦事。   在一个app线上填了资料,交了定金,明天就可以去取车。   白垣揉了揉眉心,他放下手机,手撑着床垫,仰头看向天花板。   柔和的吸顶灯不怎么晃眼睛,因为靠近马路,外面车流声很大,还能听到有人按喇叭。   在房间里坐了半小时,外卖到了他开门去取。   随便吃了两口,和家里人说了一下行程,又问了祖父的身体情况,这才去行李袋里找出衣服,准备洗个澡。   不知道他来了,楚逢月和胖驴友在帐篷打牌。   他只带了一副扑克,温珩笑着摇头说自己不会玩,即墨倒是凑了个热闹。   马师傅和侯师傅在说师门的事,得知自己让师父担心了,马师傅又感动又愧疚。   楚逢月出牌有点不按套路来,别人都是先打小的再用大的压,她喜欢先出大的留小牌在手里,偏偏每次都过了。   即墨“啧”了一声,洗着牌:“你们这是二打一啊。”   不管他和谁一边,胖驴友总是给楚逢月喂牌。   “没证据不要乱讲啊,”胖驴友干咳一声,“你们南洋人打牌不行还怪别人。”   这玩的是牌吗?是人情世故啊!   他马上要开安保公司了,有楚小姐的面子在,那肯定是财源广进。   这不得讨好讨好她吗。   楚逢月也觉得没意思,一直赢有点无聊,她摆摆手,“你们玩吧,我出去走走。”   听到这话,马师傅和侯师傅异口同声道:“楚师傅,我们和您一起。”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楚逢月忍不住笑了,她站起来单手掀开帐篷,无奈道:“这么晚了,我也不可能去捉龙,晚上没有风水师会做这个,你们安心待着吧。”   外面到处一片漆黑,天上的月亮隐在云层里,光芒黯淡,倒是星星特别多。   她就是单纯的想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边平洋龙的气场。   见她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师兄弟这才作罢,倒是即墨,要跟着她一起去。   温珩只是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没有搭话,也没有跟着去。   胖驴友随口问:“温部长,你不去吗?”   早就看出来了,温珩是在监视即墨的一举一动,这个也很好理解,他是玄学部门的部长嘛,即墨要是在东国做出什么事他要担责的。   “外面风大,不去了。”温珩笑着摇头。   瞅了眼他这清瘦的身子骨,胖驴友也觉得他还是老实待在帐篷里比较好,不然一阵风刮来,人就吹跑了。   星星在天上闪烁,晚上的风过于凉爽。   身上披着即墨的外袍,楚逢月摸了一下,不是那种很高级的面料,就是普通的棉麻。   即墨摘下耳机,把线缠绕在手机上,他说:“你对那位温部长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啊,他人还不错,这不是千里迢迢过来招待南洋来客吗。”楚逢月也不接话茬,就是打着太极。   温珩和即墨她都不信任,一个心里藏着东西,没几句实话,一个是外国人,虽然说什么祖上是东国的,但他现在的国籍可不是。   只不过即墨这人的心思更好猜,什么都在行动上。可能也是觉得骗不过她,干脆先坦白,就是因为她才来的。   “你的巫力我确实没办法恢复,不过这些巫蛊一脉的说不定和你有些渊源,你可以试试。”   “没关系。”即墨耸肩,“我也不着急。”   这句话楚逢月不太信,你不着急跟来干嘛,不好好在南洋当万人之上的大巫师,跑到这受罪。   脑子有问题吧。   她的无语都在脸上,即墨看见忍俊不禁。   “你现在这具身体的过往我看过,是个黑红明星,处境也不怎么好。”即墨眉眼弯弯,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可能是你们磁场相合,所以你来了。”   即墨不知道她从哪来,但是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这具身体之前不属于她。   楚逢月没有说话,抬头看星星。   过了很久,久到月亮都悄悄从云里溜了出来,她才说:“我如果帮你恢复巫力,你能给我什么?”   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即墨对答如流:“你想要的一切信息,只要我能获取,都可以知无不言。”   “不怕再次失去巫力?”女人问。   “可能会有点害怕吧,不过我这位子目前坐的挺稳的,也不怕谁把我拉下马。”没了巫力对他的生活影响不大,只是他自己心里有些不能接受。   “好的龙穴会有磅礴生气你知道吧?”楚逢月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她轻声道:“在生机的冲刷下,你有三成机会重新激活巫力。”   剩下的七成听天由命。   “够了,搏一搏。”即墨打了个哈欠,“不管成没成,我都欠你个人情。”   楚逢月哼笑:“你不记恨我就行。”   怎么说都是因她而起,只不过即墨随意窥探她,过错方还是在他自己,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怨不得别人。   见他们这边稳如老狗,徐家也不急,就看谁先坐不住。   晚上随便吃了点野果,楚逢月躺在帐篷里听即墨和胖驴友说南洋的事。   “我们那边对于野生动物的保护没有东国这么看重,不过大象还是没有人敢伤害的。”   在南洋人看来,大象就是上天派来的神使,需要好好供着,甚至还有象神庙。   “那我们这边还是没这么离谱,不过有些人家里供了大仙,就像是灰老师那样的家仙。”   “你在南洋的地位特别高吗?国王见了你要不要行礼?”   “一般吧,不用行礼,他有实权的。反正我一般都不用正眼看他,要保持大巫师的逼格。”即墨笑眯眯道:“这是上一任大巫师,也就是我的父亲传授给我的经验。”   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大巫师,对于怎么当好一个大巫师,就只有两个字的传世真言——   狂妄。   “你可以结婚啊?”胖驴友讶异过后,八卦道:“以后打算娶个什么样的?如果生了女孩可以继承你的称号吗?”   “可以是可以,暂时还没想过,我们家每一代都是单传,没生过女儿。”   摸了摸下巴,即墨思考过后道:“我要是有了女儿,她想当什么都可以,不就是个大巫师吗,我都给她。”   温珩瞥了他一眼,泼冷水道:“从记载来看,你们以前在东国的祖先就从来没有生过女儿。”   即墨家族永远是一脉单传,只有一个男孩,也不用考虑大巫师之位传给谁。   “而且,每一任大巫师都会在四十二岁的时候横死,然后由后人接任。”   胖驴友嘴巴张得老大,他看向毫不在意的即墨,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是这样吗?”   “是啊,我父亲就是四十二岁的时候没的,猝死。”即墨凤眸微扬,“我家祖祖辈辈都没什么好下场,可能是泄露的天机太多了吧。”   “那你今年多大?”虽然不很礼貌,但胖驴友还是问出了楚逢月想知道的问题。   “二十六。”男人无所谓道:“还有十六年可以活。”   马师傅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你如果现在娶妻生子,等你死的时候你儿子也才十五岁,他能压得住场面吗?”   “会有人帮他的。”即墨意味深长道:“大巫师已经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了。”   在南洋,大巫师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必须存在的个体,能够安抚民心。   在民众眼里,他就是天神的传话人,说的话就是天意。   胖驴友忽然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和平时打游戏骂骂咧咧的那个暴躁症患者完全不一样。   聊了一晚,他们到后半夜才睡着。   胖驴友是个话多的,他想知道的都问了,有些即墨回答了,有些随意敷衍过去。   温珩也从中提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对于这位南洋地位尊崇的大巫师的了解也深了些。   第二天,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胖驴友他们开始拆帐篷。   今天要去找龙脉,除了即墨,最开心的还是马师傅和侯师傅。   虽然在这待了几天,但马师傅确实没有找到这条平洋龙的龙脉,更别说点穴了。   除了不想徐家人得逞外,就是他自己实力稍微不够火候,一两天的时间还不够登堂入室,一两个星期可能就差不多了。   “平洋寻龙莫认踪,只观水绕是真龙。”口诀背得滚瓜烂熟,但是……   “这里没有明显的水龙啊。”马师傅也很无奈。   “这里地势太平,没有起伏,很难找到龙脉。”侯师傅虽然是法器大师,这种基本的他也会看一点。   不过和师弟比起来就是学徒和老师傅的差别,术业有专攻嘛。   “你们这样看。”楚逢月抬手,对着远方比手势,“高一寸为起,低一寸为伏。”   “现在龙脉是不是清晰了起来?”   “还真是,”侯师傅惊喜道:“走!我们沿着龙脉去看看!”   不远处,徐父站在一个黑袍人旁边,恭敬道:“大人,他们开始寻龙了。” 第144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平原如毯,不好寻龙,马师傅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他自己需要一个星期,楚师傅实力比他强,那就一天吧。   反正那个胖子带了帐篷,随便在哪扎营住一晚都行。   温珩还是第一次见她寻龙,以前也没有全程跟着风水师捉过龙,对这个还是很感兴趣。   即墨更加,他是个巫师,跟风水师八竿子打不着,难得近距离看风水师寻龙,而且还是个宗师。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准备录下来。   楚逢月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朝镜头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这张脸不能随便拍的,你准备好给我的经纪人转账吧。”   知道她在开玩笑,即墨也露出灿烂笑容:“好啊,多少钱随便开,等我回了南洋就把这份视频分成片段公开拍卖,那些风水师应该会很感兴趣。”   胖驴友听完“呦呵”一声,忍不住乐了:“我说大巫师,你怎么比我还像个二倒贩子呢?”   这种事一般来说都是他做才对吧!   即墨眉开眼笑,知道她根本没介意,继续录像。   这份录像他当然不会公开的,就当留个纪念吧,毕竟是风水宗师寻龙点穴的全过程。   楚逢月一直往东走,平洋高三寸为山,低一寸为水,龙行宽而壮,在她看来很好辨认,所有的地形在她脑海里就是一幅清晰的地图。   马师傅刚开始还在四处张望,后来神色越来越凝重,甚至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本子和笔。   就像自称赖布衣的传承人拿赖布衣出来吹牛一样,马师傅也可以记载——   今日晴,微风,我与楚师傅一同寻找平洋龙脉,随行有师兄侯某以及旁人若干……   等以后他把这个传下去给自己的弟子,再一代代延续下去,后人们也可以把这个手札拿出来,说当年我们哪一代祖师曾经和楚宗师同游,并且记载了这位宗师是如何寻龙点穴的。   就像是兰琳,还经常把师门关于刘伯温的笔记拿出来吹牛呢。   一直往前走,龙脉起伏虽然不太显眼,行走过峡如失踪迹,但楚逢月总能捕捉到细微的行止,然后找到准确方向。   最后到了一处河流交汇之地,楚逢月停下脚步,平洋龙也到此打止。   “竟然才过去了四十五分钟。”马师傅摸出没有信号的手机一看时间,脸上的讶异不是因为讨好而作伪,他是真的震惊。   暗处的人也觉得这个动作未免太迅速了一些,他们对于风水师不屑一顾,什么所谓的风水宗师更是不相信,不过是吹出来的而已。   在他们看来,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巫蛊一脉,风水师不过就是堪舆相地的。   或许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比如使用符篆,但那和道士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那样罢了。   “捉龙容易,点穴难。”侯师傅长舒一口气,说:“不然也不会有三年寻龙十年点穴的说法,师弟,你觉得真龙融结的地方在哪?”   这不算是为难马师傅,因为他的专业就是这个,看不出来就只能说功夫不到家,且还得练。   楚逢月也没作声,想听听他怎么说。   温珩和即墨面对自己不懂的事,很明智的保持安静,就连胖驴友都没搭话。   现在这场景就跟老师考学生一样,他才不要做那个乱出头的傻子。   “平洋龙真龙结穴一般有微微隆起之势,在隐隆之处扦穴扦中真穴概率最大。”   把纸笔塞回布袋里,马师傅伸手比划道:“刚才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这条平洋龙过峡很多,两旁有砂水护送,扦平洋穴必须得水——”   “这里正好有河流交汇之地,所以穴场就在河流附近。”   侯师傅点头:“理论知识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实践起来怎么样。”   马师傅哼笑:“再怎么差也比你个鼓捣法器的强。”   “那可不一定,楚师傅近几桩风水活计都带我去了,说不定我现在比你还厉害。”   师兄弟俩又开始斗嘴,楚逢月微微摇头,她往两河交汇的地方走。   如果是真龙结穴之地,左右两边肯定有水界护送气脉入穴。   而眼前这个地方,前有朝案之砂,水流环绕穴场,河水缓缓,是有情水。   “那里明堂平正,穴居正中如官员坐衙,多半就是结穴之地。”楚逢月下巴一抬,目光看向河边隆起的小坡。   侯师傅赶忙走过去看,从布兜里拿出罗盘。   从进村开始,这里的磁场就紊乱不堪,而现在指针却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楚师傅!是真穴!”   暗处的人也露出笑容,在徐父问他要不要现在过去时,他抬手制止:“只是找到了大概穴场,还没有点穴,等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再坐收渔利。”   哪怕他们知道是陷阱也没办法,不扦穴就不能走出村子,永远在原地打转。   黑衣人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看着远方,轻视道:“不过就是一个年轻的风水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畏惧她。”   他说的他们是竹村那一脉,在提到这一脉时,黑衣人眼底的不屑更浓。   徐父姿态放的很低,毕恭毕敬不敢出声。   那边已经准备扦穴了,楚逢月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在指挥马师傅。   “已经偏移了,你被气场迷惑了。”   她刚才给马师傅说了一个大概的点,马师傅信心满满走过去,现在已经偏了二十厘米。   侯师傅不忍直视,他扭头说:“楚师傅,我来试试。”   “行啊,你去。”楚逢月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侯师傅把随身物品交给胖驴友,手里就拿了一个小锉子。   风水师定穴的东西大不相同,有些人喜欢用铜钱,有些人用钉子,还有用指甲和头发的,作为法器大师,侯师傅身上经常带的就是锉子。   扒拉开马师傅,他说:“老老实实站一边看着师兄是怎么点穴的。”   侯师傅平时为人谦虚,但是在师弟面前多少有点大哥风范。   特别是这个师弟还非常欠揍。   马师傅翻了个白眼,“你来你来,我就不信我不行你还能行了。”   他让开位置,拭目以待。   侯师傅手握锉子,刚要戳下去的时候,就听胖驴友在那叫——   “偏了啊!再往右边一点,侯师傅你不是斜视吧?!”   如果不是他们在这叫的情真意切,暗处的黑衣人还以为这几人联合起来戏耍他。   不就点个穴吗?那个马当先也太差劲了吧,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群风水师到底有多少真材实料。   就这样的水平,和江湖骗子有什么区别?哦,可能就是一个进了协会,一个在天桥摆摊。   “戳中了!”侯师傅对着楚逢月指的那一点扦下去,脸上露出笑容。   胖驴友看着他使劲往旁边的石头上戳,面色古怪。   “你也不行。”马师傅摇头道:“真穴气场浓郁,在点穴的时候会让人产生错觉。”   侯师傅还以为师弟在故意骗他,等被人拉开,站在高处看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没有扦中真穴,反而旁边的一块小石头上有锉子留下的印记。   他有些尴尬,不发一言退了回去。   “看来还是得您来啊楚小姐,”胖驴友放下背包,打开拉链,问她:“您要什么工具?折叠式工兵铲、瑞士军刀、电钻还有螺丝刀我这里都有。”   他全部掏出来放在地上,看着这一堆家伙什,就连即墨也翘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胖哥。”   “那是,也不看看我以前干什么的。”   “你还有脸说啊。”楚逢月无语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螺丝刀就行了,谢谢。”   胖驴友讪讪地拿起螺丝刀递给她:“我这不是在警察叔叔的教育下改邪归正了吗。”   楚逢月懒得听他叨叨,拿着螺丝刀往前走,掂了掂重量,然后随手一抛。   随着她的动作,螺丝刀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尖锐的那一端稳稳插进土堆。   没有在中间,而是边缘位置。   “噗呲噗呲——”   是气泡破裂的声音,很快,土堆那里浮现一层朦胧水雾,逐渐凝成水珠,淅淅沥沥落下。   “这是扦中真穴才有的征兆……”马师傅喃喃自语道:“难怪所有人都想成为宗师。”   任何东西在他们面前都是纤毫毕现,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楚逢月走过去,拔出螺丝刀,抽出来时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直接把即墨扯过来,让他在穴口待着。   真穴生气翻涌,即墨伸手感受片刻,摇头道:“没用。”   之前还觉得有三成把握,现在看来靠真穴的生气唤醒巫力,是完全行不通的。   楚逢月“嗯”了一声,又把温珩塞了过去,让他伸出右手放在穴心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这几个人不是快死的就是要死的,就连洛观之前也是活不了多久。   难道这边玄学界的人全部都短命?这也不应该啊,青玄道长和他的老朋友见山居士年纪都不小了,还有道教祖庭龙虎山的老天师和北方圣人家的孔老先生加起来也活了两百多岁,现在照样生龙活虎。   只能说她认识的人太倒霉了。   温珩觉得有一股暖流顺着胳膊往上游走,之前隐在皮肤下淡淡的血线又逐渐明显起来。   楚逢月瞥见他白皙的手腕处有一丝红痕,稍有意外后又觉得很正常。   这个男人最擅长说谎,而且眼也不眨,你永远摸不明白他说的有几分真假。   难怪他对这些事这么殷勤,原来是蛊毒还没破,找即墨估计也有点寻求他帮忙的意思。   不过即墨失去巫力的事没有公开,虽然和她在一起隐约透露出了一些信息,温珩听到耳里也只会觉得这是在降低自己的防备之心。   在他们各怀心思时,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还要多谢你们,帮我找到了这块风水宝地。”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苍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楚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陵城的巫蛊一脉只有赵竹音和赵鹤,这边的旁支被玄学部门的人一锅端了,他们剩余的人也不算太多。   这些年为了隐藏痕迹,没有大肆发展,后代繁衍的也比较慢。   楚逢月回头,看到他之后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胖驴友叫嚷起来:“赵鹤?!”   “不是赵鹤,他用幻术让你产生幻觉。”侯师傅塞了张符纸给他,“这是洛观小道长给我的,你随身带着。”   捏着符纸,胖驴友再次看过去,看到了黑衣人的真面目。   他是三白眼,看起来有些凶,而且是断眉,整张脸除了眼睛没有什么记忆点,扔在人群里就认不出来了。   这也是他能安然无恙在外晃荡没有引起玄学部门注意的原因,他是大众脸。   “要是老大还没有被我送进局子,他最喜欢收这样的手下。”胖驴友嘀咕了一句。   这张脸也不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   “你想要这块地?”看到他旁边的徐父,马师傅也没多少意外,“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要绞尽脑汁将你从陵城请过来呢,马师傅。”黑衣人冷笑,“你随便挖了两个坑敷衍我们,这笔账还没和你算呢。”   “尽管放马过来。”马师傅不屑道:“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还敢在猫面前叫嚣,温部长,你的人该到了吧?”   温珩颔首,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黑衣人:“竹浔,我也等你很久了。”   这就是个连环套,从马师傅进村子开始,温珩就在布置后手。   马当先也不是傻子,这种远方来客他一般会查一下底细,知道他是个条件不富裕的农村人还给自己买了头等舱飞机票后,第一时间联系温珩。   他猜到了这是针对自己做的局,目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没有和师父师兄说,楚师傅更是没提。   因为她当时还在国外呢,自己也没算到她会回来的这么快。   后面的事就是顺理成章了,不然自己也不能安心在这里刨了两天的坑。   玄学部门的人出现之后,黑衣人眼眸危险一眯,把徐父推上前去,自己施展幻术想逃。   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胖驴友两眼一抹瞎,扯着嗓子喊:“楚小姐?这咋回事啊?碰上鬼打墙了?”   楚逢月抬手在他脑门叩了一下:“你现在再看看。”   睁开眼,一切恢复正常,而黑衣人也被玄学部门的人擒了过来。   温珩看向即墨,语气温和道:“多谢大巫师出手相助。”   “别这么说,我可没有啊。”即墨赶忙摆手,生怕和自己沾上关系。   黑衣人的嘴已经被特殊的胶布封上,和徐父一起被带走,他挣扎着回头,一直在看刚才点的真穴,眼底有浓郁的疯狂之色。   “他要这块地做什么?他们巫蛊一脉的也想升官发财荫庇后人?”胖驴友纳闷道。   在他看来,这群玩虫的很有钱,比竹村可强多了,上次他看到竹村长,还以为是来了个乞丐到家里来讨饭。   “谁知道呢。”楚逢月耸肩,“就是一块不错的福地而已,胖哥你要是想把祖先埋过来也可以,反正离得也近。”   胖驴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算了吧,前不久您不是给我选了个地方吗?我觉得那里就挺好的,不想再惊动我爸妈了。”   楚逢月笑着点头:“不贪心,不错啊胖哥。”   胖驴友笑呵呵挠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事情就这么解决了?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好像也没有费什么神,这个黑衣人一出场就被玄学部门的人抓走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是不是说明在官方面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还是不堪一击?   楚逢月点头:“是要回去了,我们今晚去镇上休整一晚,睡个好觉,明天启程。”   说完,她看向温珩:“温部长,你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温珩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即墨,也有因为和马师傅约定的原因,现在蛊毒有所缓解,他要回去审讯黑衣人。   男人摇头道:“我先和部门的回去。”   把奥迪车的钥匙交给她,温珩眼底带着清浅笑意:“每次和楚小姐在一起都有意外收获,你们在这里交通不便,如果准备坐飞机回去,车可以开到机场附近,会有人找你拿钥匙的。”   看着掌心里的车钥匙,楚逢月点头:“谢了。”   “这话应该是我说的。”   温珩和其余几人打了个招呼,跟着玄学部门的人一起押着黑衣人和徐父回去,至于那些所谓的村里人,也被带走调查了。   巫蛊一脉又被端了一个老窝,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轻松。   别说马师傅了,楚逢月都觉得有些奇怪,顺利的过头了。   黑衣人被抓走,这里的迷障不攻自破,马师傅问她:“楚师傅,我们现在是回村子?”   “回去取车吗?车停在村口啊。”胖驴友重新背上背包,天真问道。   楚逢月和马师傅对视一笑,胖驴友有些不明所以。   即墨觉得这个胖子真的有点憨,他叹气道:“胖哥,你听过双飞燕吗?”   “呃?戏曲?”   “双飞燕是一种风水格局,代表有两个穴场。”   “这里就是其一,而对应的另外一个穴场在村里。”   马师傅解释道:“双飞燕格局一生一死,这里是生地,村里那个是死地。”   “那为什么还要去村里?”胖驴友不解,不怪他有此一问,他是真的不懂这些。   好好的生地不要,跑去死地干啥?   “经过这么多年,风水格局早就发生了变化,就像有的双飞燕,一个真穴一个假穴。”   楚逢月解释道:“但是随着地脉山气的转移,有的假穴被龙脉真气滋养,慢慢变成了真穴,而另外那个真穴反而沦为庸地。”   “这不就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嘛!”胖驴友一语中的。   “对,也可以这样说。”楚逢月夸赞道:“我们胖哥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马师傅你看看还收不收徒弟,给胖哥留个名额。”   马师傅也跟着打趣:“楚师傅都倾情推荐了,我再不识趣岂不是落您面子。”   “哎哎哎,”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胖驴友有些郁闷,“不说这个了,别一直开我的玩笑。那刚才你们点穴的时候是故意那样做的?”   “……”   说到这个,马师傅顿时不开口了,侯师傅取笑道:“哪能啊,这完全是自身实力不济。”   “你还不是一样?”马师傅反诘。   “我就是个卖法器的,跟你这种风水大师怎么比?”侯师傅眉开眼笑道:“不行就是不行,在楚师傅面前承认这个,不丢人。”   马师傅十分郁闷,像一只战败的公鸡,蔫头耷脑往回走。   胖驴友凑到即墨面前:“不对啊,怎么你也能看出来什么双飞燕,就我不知道。”   “刚才楚小姐说的啊,你走神了没听见。”即墨耸肩道。   “真的吗?”胖驴友有些不信,看他神色不似作伪,问楚逢月又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作罢。   村里已经空了,胖驴友四处张望,低矮错落的土房是他们这边的老式建筑没错。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巫蛊一脉的。”他还以为北方应该没有这些,南方比较盛行。   “你家翻过山那个村子不也是吗?”楚逢月含笑道:“以后你再认老乡,先让他把袖子撸起来看看有没有蛟图腾。”   “可别,”胖驴友连连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以后再有人问我,我就说自己是陵城的,再也不去攀扯了。”   之前还说回来建房子养老,现在看来还是离楚小姐近一点安全。   这个世界完全不是他以前看到的那样,颠覆了他的三观,比以前盗猎还危险。   说笑之中,又进了徐家的屋子,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没有了,到处空空荡荡的。   只有屋子中间的香炉里插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香,阵阵檀香氤氲。   胖驴友脚有点发飘,像是喝醉了酒。   他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楚逢月在朝他笑,下一刻就伸手说要掐死他。   “楚小姐!”胖驴友一个激灵,看向周边。   楚逢月站在他左侧,伸手拔出三根香,摁灭那点猩红。   “这是迷魂香,也是恶香,会让人产生幻觉。”女人一脸厌恶,将香扔到一边,拍了拍手上的香灰,“以前肖家那个肖晃出事就是因为这个。”   “这种害人的东西南洋也不少。”即墨脚尖碾过迷魂香,脸上的笑容浅了一些,“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已。”   马师傅开始点穴,另外一个双飞燕格局的穴场就在这间屋内。   侯师傅在旁边辅助,因为范围小,很快就确定位置。   胖驴友从幻境中醒神,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总感觉自己的脑子迟钝了不少。   以至于连楚小姐在做什么都看不明白。   “楚师傅,这里有暗道!”马师傅惊叫道。   楚逢月和即墨第一时间凑了过去,在徐家堂屋的供桌下,果然有个能容纳一人的洞口。   两人对视一眼,即墨先跳了下去,楚逢月紧随其后。   侯师傅和马师傅也没犹豫,赶紧跟了下去。   等他们都消失在眼前,胖驴友才缓过神来,“呀”了一声就往洞口跳。   他是那种壮实的身材,腰间卡在洞口下不去,还是马师傅和侯师傅在下面拽腿才把他拽下去。   进了洞穴,里面越走越宽敞,洞壁上还有动物油脂做的长明灯。   即墨走在最前面,楚逢月摸了一下洞壁湿润的泥土,说:“刚挖没多久,不超过半年。”   “他们弄这个做什么?”马师傅也不能理解,如果说是为了双飞燕格局,你在这里定了穴挖个坑把人埋下去就行,但他们图的显然不是这个。   楚逢月摇摇头,暂时也看不明白。   胖驴友走在最后,腿被拽的有点疼,走路一瘸一拐的,好歹还是跟上了,起码没掉队。   走了可能有五十米,前面越来越开阔,逐渐有了墓室的形状。   而这个墓穴中间没有任何棺椁,只有一个白色的蚕蛹一样的东西,全身缠满白丝。   楚逢月抬手,所有人停下脚步,洞穴里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呼哧——”   胖驴友瞪大眼睛:“楚小姐,那个蚕蛹会呼吸!”   楚逢月眸色凝重,她问马师傅:“你们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马师傅摇头,“不过有点像记载里面的地蜕。”   地脉会有结晶,也可以叫龙晶,不过这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他点过这么多龙穴也没看到过哪里出现龙晶。   传闻把人葬在十分罕见的吉穴中,就会出现龙晶,而这种白色蚕蛹状的就是地蜕。   人已经被包裹在里面了,等蚕蛹发生蜕变,人就会死而复生。   “这应该就是他们选择双飞燕风水格局的原因,”楚逢月恍然,“一生一死,置之死地而后生。”   河边那个是生穴,这个就是死穴。   “这里面是……人?”胖驴友吞了口唾沫,他下意识往楚逢月身边凑,“楚小姐,这种是不是要上报玄学部门啊,温部长还没走远吧。”   “手机没信号你也打不出电话。”马师傅斜睨他一眼,“再说了,你见过这么矮的人吗?婴儿都比这个大吧。”   听到不是人,胖驴友反而松了口气:“那这里是什么?”   “可能是蛊。”即墨猜测道:“或许是他们这一脉的蛊母或者蛊王之类的,因为什么原因没了,就想复活。”   巫蛊一脉对蛊母蛊王的看中从竹村长那里就可见一斑,这样也能解释通了,为什么这一脉还在打竹村蛊王蛊母的主意。   因为他们的没有了,只能去偷。   “你们听,有呼吸声。”楚逢月轻声道。   几人安静下来,果然有轻微的呼吸声,极其微弱。   “这种东西不能留。”即墨从胖驴友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齿轮摩擦火石,一抹火焰跃起:“虽然我不是东国人,但他们都是一脉相承,迟早会危害到南洋。”   楚逢月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动声色瞥了眼斜对角的位置,说:“你烧吧,我用符辅助你。”   “不说灰飞烟灭,燃成灰烬肯定是没问题的。”   两人一唱一和,躲在黑暗里的人忍不住了,将洞穴里所有的迷魂香都点燃,脸上带着疯狂的笑。   用一个风水宗师以及大巫师献祭,凭借他们的气运,蛊王肯定能复活。   “老马!接着!”侯师傅捂住口鼻,从布兜里抽出一把铜钱剑甩过去,“劈了那个蚕蛹!”   “还用你说。”马师傅接过铜钱剑,手臂挥舞两下就向中间的白色蚕蛹跑过去。   暗处的人见迷魂香对他们没用,愣了一下,又闪身启动这里的迷魂阵。   五个人分别进入了不同的空间,不管他们怎么走,都被一面墙壁挡住。   楚逢月伸手,指尖碰到凝实的墙,她略微蹙眉。   这个巫蛊人和之前那个黑衣人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更像是故意抛出来的炮灰,就是为了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引导他们来找双飞燕另外一个穴场。   即墨从鼻间发出嗤笑,这种雕虫小技哪里困得住他,祖祖辈辈都是玩巫术的,他一挥手,眼前的幻境消失,还顺带把胖驴友拽了出来。   “大巫师。”胖驴友笑比哭还难看,“楚小姐他们人呢?”   “在这呢。”楚逢月的声音凭空传来,离火将幻境破开,幽蓝的火焰朝洞穴中间的蚕蛹飞过去。   瞬间就燃了起来。   蚕蛹里的东西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暗处巫蛊一脉的人眦目欲裂。   眼看着蛊王被烧成黑灰,他却在原地动弹不得,身后多了一道明黄色的符纸。   这是侯师傅贴的,洛观给了他不少,说不管什么东西贴一下就老实了。   看来小道长没有说谎,到时候还得去道观添点香油钱。   温珩从洞口下来,看到在现场的场景后,他轻声笑道:“看来我来晚了。”   即墨“啧”了一声,“没关系,你可以捡现成的嘛。”   明明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另外那个脾气也挺好,但是凑到一起就总是暗潮汹涌。   就连神经大条的马师傅也听了出来这俩人有问题,胖驴友比较敏感,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有些怀疑。   别是都盯上他家楚小姐了吧,这俩心眼跟筛子似的,一个赛一个多,可不行啊。   他现在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已经不害怕这洞穴里的怪事了,生怕这两人对楚逢月有什么想法。   因为他觉得楚小姐年龄小,又没谈过恋爱,看起来是那种不开情窍的,有点怕她被这两人骗。   楚逢月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从马师傅手里拿过铜钱剑:“借用一下。”   她走到烧成灰烬的蚕蛹旁边,用铜钱剑拨开黑灰,剑尖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手腕一动,一颗珠子随着她的动作滚了下来,落在地上。   “我来。”胖驴友赶紧上前,用衣摆包住珠子捡了起来,擦干净一看,是一颗白色的圆珠,看起来像是玉,晶莹剔透。   “不会是给烧出舍利子了吧。”他咋舌。   “这是龙脉结晶。”楚逢月没好气道:“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烧出舍利子?人家那是得道的高僧才有的。”   “龙脉结晶?”马师傅愣了一下,赶紧凑过去,双手颤抖:“楚师傅,能给我看看吗?”   楚逢月把结晶给他,“这个东西用来布风水大阵当镇物最好不过了,或者埋在屋子下面。”   相当于有龙脉庇佑,可遇不可求。   她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一上手就知道是什么了。   气场浑厚连绵不绝,算是一个顶级法器。   马师傅爱不释手,侯师傅也用手机拍了不少照片。   胖驴友对龙晶没什么概念,还问:“这个叫龙珠?二龙戏珠那个龙珠还是七龙珠那个龙珠?”   “都不是。”马师傅懒得跟他解释,“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几百上千年也不一定能出一次。”   他们越这样说,巫蛊一脉的人就越想吐血,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找到的地方,就是为了复活蛊王,现在全部毁于一旦!   至于什么是龙晶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如果刚才成功了,楚逢月和大巫师的气运就会催发这里阵法,让蛊王尽快复苏。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氧气越来越少了。”温珩出声道:“上去再说。”   几人没有异议,先让唯一的女士出了洞口,他们才一个接一个出去。   巫蛊一脉的人被玄学部门的人戴上特质手铐押上车,龙晶从马师傅手里到侯师傅手里,最后又辗转到了胖驴友手上。   他揉了揉眼睛,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迷香熏的眼花了,刚才我看到有一条金色的龙在里面飞。”   楚逢月和马师傅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温珩这次是真的要回总部了,看了眼胖驴友手里的龙晶,他和楚逢月打了声招呼。   “关于来部门挂职的事,希望楚小姐可以认真考虑。”   “嗯。”楚逢月随便敷衍两句:“我会好好考虑的。”   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即墨笑容依旧。   不就是希望楚逢月别和他走那么近吗,就是这手段未免也太不坦荡了些。 第145章 这tm才是顶流啊!   等温珩离开了,即墨公然在楚逢月面前给他上眼药——   “楚小姐,你说这位温部长是不是不喜欢我留在东国?还是害怕我和你走得太近,把你带去南洋。”   年轻男人说话时语调懒散,还带着一点委屈,像是那种万里迢迢跑过来玩然后被主人家误会了的游客。   楚逢月看了他一眼,说:“是吗,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胖驴友把背包塞到后备箱,至于龙晶,楚小姐没问他就先给揣着。   然后他绕去车头,先给楚逢月拉开车门,等她上去了,自己才坐去驾驶位。   即墨坐在后座,他旁边是侯师傅还有马师傅,拉上车门,他理所当然推测道:“温部长让你加入玄学部门挂职,作为公职人员,你就要和我这个南洋的大巫师保持距离,避免过多接触。”   “你看他这不是居心叵测吗?”   楚逢月揉了揉耳朵,“他不是真心邀请的。”   早就和他说过了,自己不会去挂职,温珩刚才是故意点即墨一下,提醒他注意分寸。   不管怎么说,楚逢月都是东国的风水师,而他是个外人。   “原来是这样。”即墨笑容更深,“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这位年轻的大巫师过于直白的话让楚逢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侯师傅也在审视这位大巫师,是因为南洋人都开放吗?兰师傅也没有开放成这样啊。   不会是对楚师傅有什么图谋吧?   在他看来,温珩的做法没错,毕竟是非我族类,谁知道他接触楚师傅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有什么不良居心,损失的还是东国。   各国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明争暗斗不少,今天你做法明天我破阵,要不然为什么经常天生异象。   胖驴友没想这么多,在他看来即墨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地位的跳大神的,全靠祖宗的功劳。   这几个人里就他想的最少,开车离开这里,问旁边的女人:“楚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回陵城吗?”   “嗯,一路开回去吧,也不差这会儿功夫了。”楚逢月应道。   他们这里五个人都会开车,除了即墨没有国际行驶证,其余四个开个一两千公里没问题。   离开这个村子两三公里手机就恢复信号了,辛奈发消息给她,报告乌云的行踪。   除了被时诩带去玩,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家写作业就是黏着赵书青,人家不找他,他就自己凑过去。   这不,趁着周末,楚巫又去了赵氏集团。   出了别墅,在电话手表的地图查了一下打车去赵氏集团要不少钱,他最近在攒钱给他妈买礼物,能省一点是一点。   很多长辈要给他塞零花钱,除了小舅舅时诩给的,其余他都没收。   别墅外面很远还没有公交车站,只好打个车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在站牌下等了五分钟就等来要乘坐的班车。   从挎包里拿出公交卡,在刷卡机碰了一下——   滴,学生卡。   楚巫四处张望,找了个靠车门的位置坐下,等下还要转地铁。   戴上耳机听歌,他侧身靠着窗户,查看手表消息。   现在是深秋,男孩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着深蓝色半袖上衣,下面是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的鞋子也是潮牌。   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瓶矿泉水,男孩胳膊上戴着白色护腕,垂眸时长睫在眼底投下阴翳。   有两个结伴的小姑娘,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小声讨论:“这是哪个学校的小哥哥啊,怎么没有在各大校园的校草墙上看到过他?”   “可能是没有录入?或者是私立学校,你看他穿的都是大牌。不会是体育生吧!”短头发的小姑娘激动道。   这个季节,也就是体育生比较抗冻,一般都穿长袖了。   刚才他上公交车的时候自己就注意到了,这身高目测有一八零,看年龄可能十六七的样子,应该是高中生。   他身材均称,手臂肌肉轻薄流畅,很有可能是特长生。   现在的体育生很吃香,她们班上有一个和体育生谈恋爱的,除了汗臭味大一点,别的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长得帅。   不过和眼前这个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两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后面的阿婆听了觉得挺有意思,笑着摇摇头。   年轻就是好啊。   坐了五站就到了地铁站,楚巫按铃准备下车。   那两个小女生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见状也跟了上去,想要认识一下。   老师跟她们说过,这个年纪要多交朋友,不一定要谈恋爱,可以大胆一点。   她觉得眼前这位小哥哥就很适合做朋友……   走在他后面,把手机调成静音,还偷拍了一张背影照,然后编辑发朋友圈——   【出门遇见的美好嘿嘿~   [图片]】   很快就有十多个人点赞,都是同班的女孩子,开玩笑问她要位置共享。   短发女孩弯眸笑了,把手机收回毛绒包包里。   平时学校不给用智能机,只有周末回来才能用,每到星期六星期天她都会把手机随身携带。   跟着前面的帅哥进了地铁站,过了安检和他一起等车。   抬头看上面的地标,一时之间看不懂他要去哪儿。   短发女孩杵了杵旁边一直盯着人家看的好友,压低了声音:“再看就要被发现了。”   “你不是要交朋友吗?被发现了正好上去问个联系方式呀。”长发女孩笑嘻嘻道:“虽然不能一起去电玩厅,但是说不准可以一起去书店买试卷哦。”   听到后面那句,短发女孩瞬间垮了脸。   地铁到站后,她蔫了吧唧上车,嘀咕道:“这才高一就天天做课外试卷,等到了高三还不得暗无天日啊。”   现在是中午下班时间,地铁上人很多,她们被挤到一个角落。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有个中年男人一直在往短发女孩身上蹭,被发现了还皱眉:“你们两个小姑娘往里面走一点,挤到我了。”   短发女孩一时之间不确定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中年男人有一米七几,看起来挺壮,她们俩都不太敢说话。   屁股好像被摸了一下,短发女孩扭头,正好看到了他收回去的手。   “你干嘛呢?!”她浑身颤抖,想到刚才的触感顿觉恶心,一直往里缩生怕碰到他。   因为对方高高壮壮的,她问完就有些害怕。   看到她惊恐的模样,中年男人倒打一耙:“早就和你说了不要往我这挤,你自己碰到怪谁。”   周围的人刚下班都有些疲倦,对于这边的动静看了一眼就懒得再管,也怕惹上事。   “你……”   短发女孩带着哭腔,长发女孩虽然怕,但还是挺身而出:“你给我姐妹道歉!我刚刚亲眼看到你摸了她!信不信我们报警!”   “报啊。”中年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借着旁边挤过来的人的力道,直接明目张胆往她们身上靠。   “小姑娘没吃过苦不知道挤地铁是什么样,真要是那么多名堂让你父母多赚点钱自己开车出来咯。”   短发女孩直接气哭了,手有些颤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一只戴着护腕的手横过来稳稳接住,挤了半天才过来的男孩把手机还给她,清瘦的身躯挡在两个女孩中间。   短发女孩握着手机,有些发愣。   她和长发女孩背后是车厢靠壁,前面是刚才偷看的那个穿着蓝色短袖的男孩。   “你不是要挤吗?”楚巫垂眸睨他,脸上是吊儿郎当的笑:“来,往我身上挤。”   中年男讪讪地骂了一句:“小屁孩儿,多管闲事。”   鸭舌帽下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男孩骤然伸手,扯着他的领口往自己这边提,“我都说了,往我这边挤,听不懂人话?”   中年男不知道他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大力气,脖子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周围的人也都看向这边。   有人在劝,也有人冷眼旁观。   楚巫直接拖着中年男往劝算了吧这都是小事的那个人身边去,一松手,一推,中年男直接倒在他身上。   “你这么慈悲,抱着他一起坐呗,正好他不用站着受苦了。”   那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骂骂咧咧推开身上的中年男。   中年男反应过来,还想冲上去找事,楚巫拿出自己的公交卡抵在他脑门上——   “看到没,学生证,殴打未成年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有数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都是证人。”   “还有,我让你往我身上蹭是客气话,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你再碰我一下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让我家的律师找你索赔。”   楚巫上下打量他:“全身加起来还没有我一个帽子贵,出社会这么久了别冲动,把自己辛苦大半年的工资搭进去了那就只能回家躲着哭了。”   见中年男没再动,楚巫嗤笑一声,走到那两个在哭的女孩子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用身体隔开旁边的男人,挡在她们面前。   他看出来了,这个垃圾男就是欺软怕硬,专门挑女孩子欺负。   刚才中年男在他身上沾了一缕煞气,虽然不至于下场惨烈,但也够让他长个教训了。   时不时有人看向这边,显然是没见过这种无赖的硬茬,满脸都写着“别碰我你赔不起”。   对上他的视线,有人眼神躲闪,也有女孩子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对于后者他只是微微颔首回应,等身后的哭声稍微平息了,才出声:“你们哪一站下?”   短发女孩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我们在东门前出站。”   现在也不好意思说是想和他一起,只能随便说了个站。   “嗯,还有两站。”楚巫抬头看了眼上面的路线图,他已经坐过了三站,待会儿还得倒回来。   听到这,短发女孩懂了他是想送自己这边出站,瞬间懊恼。   为什么不直接说终点站?可以多半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啊!   刚才的害怕和颤抖在闻到他身上草木的清新味时已经逐渐平复了下来,旁边的好友在轻声安抚她,哪怕自己刚才也被委屈哭了。   到了东门前,楚巫送两个女孩子下地铁,见中年男要跟出来,他不咸不淡瞥了一眼。   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缩回脚,心里愤懑不已。   他现在压根没想做什么啊!自己本来就是从这一站出去的。   把她们送出地铁站,楚巫说:“下次碰到这样的事尽量求助周围的人,最好是同龄人,或者拍视频取证报警。”   “不要害怕,可以让地铁的工作人员送你们出站,然后去人多的地方。”   短发女孩呆愣愣地抬眸,听着他说话。   楚巫看了眼手表时间,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和赵叔叔吃个饭。   这次用什么借口?哦,他妈不在家,灰老师和辛奈叔叔都有事,没空管他。   小舅舅联系不上,只能去找他蹭饭。   “谢谢你,我们知道了。”两个女孩点头,短发女孩擦干眼泪,犹豫片刻,问:“可以加你Q吗?下次请你吃东西,就当是感谢。”   “不用了,我下次就不方便出来了。”楚巫摆手道:“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说的都是真话,他妈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且他过段时间就要期中考。   这个时间点不管是灰老师还是马爷爷他们都会盯得很严。   还有他妈时刻在提醒他,和女孩子交朋友可以,尽量不要有更深的发展,他这个体质瞒着人家不公平,但是说出来又会吓到人家。   灰老师已经在准备给他相看同族了(微笑)   见他拒绝,虽然有些失望,两个女孩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三感谢他刚才的帮忙,准备回家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走出地铁站,短发女孩忽然想起来:“我们应该问他的学校的,这样就能写感谢信了。”   现在折返回去肯定来不及了。   “算了吧,能遇到一次就不错了,人家可能也不在意这个。”好友说:“不过他真的是人帅心好,能和这样的男孩子做朋友肯定很有安全感。”   ……   中年男坐回去一站,出了地铁还没到人行道上,一个老人就迎面撞了过来。   他还没缓过神,老人倒在地上不起来,一个劲哎呦哎呦——   “你这小伙子是不是瞎啊,我好好的在这走你要往我这把老骨头身上蹭,你今天不送我去医院别想走!”   中年男看着她撒泼打滚,周围围了一群人,都在指责他:“这不是把老人的骨头撞折了吧,现在的老人都骨质疏松,骨头脆的不行,哪能被你这样撞,这么大的人走路都不看又不是小孩子了……”   最后他赔了两千块钱这事才算完,老人的家属把她接走了,还不忘对他一通骂。   中年男发现老人上车的时候腿脚又没问题,捡了块石头追上去对着车子砸——   “你个老骗子!还我钱!”   旁边的人早就散了,中年男暴躁骂道:“一群多管闲事的垃圾!你们都是帮凶!”   到了市中心的金融中心下,楚巫心情很好,赵氏集团离地铁口还有差不多一两公里,他扫了辆共享骑过去。   到了赵氏集团门口,找了个停放区,男孩大步往集团走。   赵氏集团的总部是陵城最高建筑,大厦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而且不像普通样式的写字楼,而是那种环形盘旋上去的。   他妈是风水宗师,长辈们都是玄学界的,耳濡目染也知道,这是典型的大鹏借我力,扶摇上青天。   没想到赵氏集团找的设计师这么厉害,这栋楼神形俱佳,把风水师要表达的东西都展现出来了。   看年份估计建成挺久了,赵氏集团的总部以前应该不是在这,后来才搬迁过来的。   楚巫顺利进了公司一楼大厅,在沙发上等待预约或者来堵人谈合同的很多,保安也没有把他们驱逐出去。   他直接走到前台,“姐姐你好,我想见赵叔叔,赵书青,麻烦帮我预约一下。”   “小朋友你好,你是?”前台见他年纪轻轻一身名牌,而且气质也很好,看起来就是那种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孩,以为是赵总的亲戚。   “我姓楚,楚巫。”   前台点头,“稍等一下,我给赵总办公室秘书打个电话。”   想到灰老师看的那些电视剧里,老总都爱跟小秘搞在一起,男孩眸色深了一个度。   “赵总在开视频会议,许秘书说他今天的行程排满了,没有时间再预约。”前台歉意道:“要不然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吧。”   “不用,我在坐那里等一会儿。”楚巫指了指沙发,“这个没问题吧?”   “可以的,如果需要茶或者咖啡随时叫我。”前台露出标准的笑容。   哪怕眼前的男孩子再帅,也是个未成年小帅哥,她站在这一天能看到好几次赵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已经对别人免疫了。   楚巫点点头,走到沙发那儿坐下,用电话手表给赵书青发了条消息——   【赵叔叔,我刚才和朋友在你公司这边玩,微信里面钱不够了还没吃饭,好饿啊qaq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带我去吃个饭,公司食堂也可以!】   【不要给我转钱!我妈最近不让任何长辈给我钱TVT】   发完之后他就坐在旁边戴着耳机听歌,有个外国人一直在看赵氏集团的公司简介,他也顺便抽了一张。   看了两行,没看出什么,就是总部面积比他小舅舅家公司大。   赵书青开完视频会议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合上电脑,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润喉。   “赵总,刚才有位叫楚巫的男孩想要预约和您见面,您行程太满我已经推了,如果您想见我另外安排时间。”许秘书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说道。   听到男孩的名字,赵书青拿起手机,看到一个小时前他发来的消息。   他起身:“不用另外安排时间,今天行程照常。”   说完,男人大步出了办公室,乘坐专用电梯到达一楼。   楚巫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里有空调,冷热适宜,而且前台姐姐还给他送了一杯橙汁和一个果盘。   吃饱了就打瞌睡,吃不吃饭都无所谓了。   赵书青出了电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长手长脚的男孩窝在最里侧的米色沙发上,面朝墙壁,背对着外面。   他站在原地看了半分钟,然后才走过去。   “赵总……”过来收拾茶几的前台看到他,脸上带着诧异。   赵书青颔首,长腿挨着沙发边,他略微弯腰,清冷的嗓音响起:“楚巫。”   男孩一瞬间惊醒,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赵叔叔!”虽然肚子很饱,可他还是委屈道:“你们食堂现在还有吃的吗?我好饿。”   有好几天没蹭他的气运了,上次帮玄学部门捉阿飘消耗了不少能量,现在处在一个带点虚脱的状态。   如果不靠近他,就凭自己恢复的话,起码需要半个月。   跟下来的许秘书提醒:“赵总,股东会议在十分钟后召开。”   “知道了。”男人点头,看向乌云,“你晚上回去吃吗,不回去晚上我带你去餐厅吃,现在只能吃食堂。”   “我妈还没回来,我不在家吃。”看到秘书是男的,楚巫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笑嘻嘻跟在他身边,一起往食堂走:“那我晚上想吃牛排和意面!最近我家来了个南洋的叔叔,他就喜欢吃这个。”   “是吗。”赵书青脚步一顿,随后说:“那就吃这个吧,吃完送你回去。”   见他们关系亲密,前台小声问秘书——   “许秘书,这位是谁啊,以前也没见他来过公司啊。”   而且一口一个赵叔叔,赵总也才二十五吧,怎么辈分这么大!   “应该是赵总亲戚家的小孩,不是一个姓。”许秘书摇头,“我也不知道。”   以前也没见过这个男孩,不过据他所知,赵家没有姓楚的亲戚,赵太太早就去世了,娘家那边也是陵城的世家大族,没道理不认识。   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两人只能作罢,许秘书和前台说:“下次直接让他去赵总办公室等,赵总不会介意的。”   看楚巫和他的亲密依赖程度,两人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像是直系亲属。   难道赵家有什么小辈是随母姓的?赵总虽然说是独子,但他父亲赵董有不少兄弟。   前台记下来了,也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对方是小朋友就轻视他。   现在这个时间食堂已经收拾完了,不过给工作忙的管理人员留了饭菜。   因为他们经常推迟时间下班,不能按时来吃饭。   看到赵书青往这边来,食堂管理人员愣了一下,亲自打了几份菜送过去。   “赵总,您慢用,需要汤吗?”对待自家公司少东家那肯定是毕恭毕敬的,谁不知道现在是他接掌家族啊,公司大部分的事都要经过他的手。   赵董事长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留给他还给谁,难道自己一把年纪还要跟孩子争权吗。   经过赵二爷的事,老董事长早就不管这些了,任由儿子和孙子折腾。   楚巫吃了口京酱肉丝,眼前一亮:“赵叔叔,你们食堂的饭好好吃啊,我们学校就不行。”   “想吃随时过来,没有人会拦你。”男人说。   现在已经算是刷了脸,下次楚巫可以大摇大摆来食堂吃饭。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男孩腼腆道:“要是让灰老师知道了肯定会觉得我没有礼貌。”   “我会和你妈妈说。”   楚巫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嘿嘿一笑,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的菜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从男人身上溢出来的气运,金中带紫,特别美味!   赵书青本来不怎么饿,看到他吃得香,也端过饭,开始夹菜。   一个是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另一个是成年男人,吃的都不少。   食堂的碗是六寸的斗碗,两人吃了两大碗,才放下筷子。   赵书青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乌云很自然地接过来擦嘴。   看了眼腕表,还有两分钟,男人起身:“你去我办公室等,电脑和平板可以随意用,困了里面有休息室。”   “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忙完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行,赵叔叔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楚巫摘下鸭舌帽,塞进挎包,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赵书青点头,他乘坐专用电梯去了会议室,男孩在秘书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不在顶层,但这个高度足以俯瞰全城,楚巫也没有随便动里面的东西,而是走到落地窗前面往下看。   “你不恐高吗?”许秘书泡了一杯消食的陈皮茶,笑着递给他。   “还好吧,我妈可能有点怕。”楚巫接过来,道完谢,才喝了一口尝尝味道。   不算是很好喝,但也不难喝,就是没什么味道,淡淡的橘子皮香气。   男孩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显然不太感兴趣。   “冒昧问一句,你和赵总的关系是?”许秘书推了推眼镜,笑着说:“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是我妈妈的朋友。”楚巫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问:“赵叔叔平时工作都像现在这么忙吗?”   “是啊,自从董事长把管辖大权交给他,赵总就没什么私人时间,很少按时下班。”   许秘书意有所指:“本来他今晚要加班的,看现在情况应该会按照正常时间下班。”   楚巫笑容明朗,侧坐在沙发上,手搭在靠背,抬头看他:“总是这么劳累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这话我们可不敢说。”许秘书摇头,无奈道:“或许你可以劝劝。”   赵家涉及的行业太多,航空、娱乐、航运、互联网金融新能源诸如此类的,他刚接手不久,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了解。   而且和一直学习家族企业管理的赵家其他人不同,他有一段时间在部队后来又去了公安,总有人会跳出来质疑他的能力。   这些都需要用实力回击。   楚巫若有所思,等许秘书走了,他打开电话手表给他妈发消息——   “你现在在哪啊楚女士,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个刚满十六嗷嗷待哺的大儿子?”   楚逢月被消息提示音吵醒,打了个哈欠问胖驴友到哪了。   “出省高速上,到家也得是明天早上了。”胖驴友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提神,跟着导航走。   女人“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后座,三个人都睡着了,即墨后脑勺顶着窗户,刻意和中间的马师傅拉开距离。   因为他打鼾,而且声音还不小。   楚逢月捏了捏眉心,滑开手机解锁。   看到逆子的消息,纤细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她回了一句——   “十六岁可以出去找兼职了,比如某些玄学方面的活计,妈妈相信乌云饿不死自己的。”   看到这条信息,楚巫咧嘴,他妈果然早就发现了。   还有什么事能瞒过她吗?楚巫想不到。   楚逢月百无聊赖刷着微博,韩宝宝问她要不要参加综艺节目,都被她拒了。   评论区有不少人在问她什么时候能出来营业,很久没看到她的消息了。   下面有条高赞评论引起她的兴趣——   【楚姐什么时候能开直播吖!可以做个梦吗qaq在线算命了解一下!】   下面有二十多万的点赞,显然很多人都希望她能开个这样的直播。   楚逢月百度了一下,下了一个直播软件,然后把房间号发在微博,言简意赅——   【直播半小时,随机回答问题(直播房间截图)】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立马上了实时热搜,后面加了个爆。   她已经太久没有发布过新的微博的,来来回回就那么零星几条,粉丝们都翻烂了。   因为没有新的节目,她又不发自拍,这段时间粉丝都在吃存粮,把以前的综艺镜头一帧一帧剪下来珍藏。   不管是当聊天背景还是壁纸都绝美,看起来心情都好了很多。   有人说是因为相貌好看赏心悦目,也有人说因为她是高磁场的人,接触和她有关的就会身心舒朗。   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没人深究了,用就完事!   这段时间各大男星的粉丝也很邪门,一直在用楚逢月在综艺和男明星互动的镜头为自家哥哥组cp。   以前都是骂她倒贴,现在自己眼巴巴贴上去,粉丝之间还撕了起来。   【秦江每天都是一副冰山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了他什么,楚姐当然是和我家性格开朗可盐可甜的时诩弟弟更配啦!】   【哒咩~我觉得还是肖晃好,谁不爱帅气多金的赛车手啊!】   【那个啥,给我家洛观小道长拉个票(他是可以结婚的!)】   看到这些评论,楚粉高贵冷艳回了一个表情包——   【莫挨老子jpg】   她家楚姐独美最好啦!   韩宝宝看到她发的微博,立刻联系她:“月月宝贝,你要开直播?”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刚才那个直播软件已经有工作人员找他了,这可是引流的大好机会。   “是啊,”楚逢月把手机贴到耳边,看了眼后视镜,声音放缓许多,“你待会儿帮我弄个抽奖的,抽到谁就回答她的问题。”   “行,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搞这个。”韩宝宝正在外度假,从旁边拿过电脑放在腿上,他摸不着头脑,“是不是最近太闲了?要不然我给你接个什么综艺?”   “恋综行不行?好像就这个你没玩过。”   “别,”楚逢月嘴角一抽,“可拉倒吧,这种钱我赚不了,你找小诩还差不多。”   “算了,我就这么一说。”韩宝宝也觉得不妥,“现在都是想贴上你蹭热度的,好好的恋综我怕被你弄成选妃节目。”   楚逢月轻声笑了笑,“干正事吧,半个小时后直播,只能半小时。”   “有什么忌讳吗?”韩宝宝瞬间坐起,担忧道:“会不会因为泄露天机有损你的什么气运之类的?”   “那倒没有,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到服务区,要吃饭了。”胖驴友在旁边嘿嘿笑道。   楚逢月也忍不住弯眸。   “刚才真的吓到我了,还说要不就不搞了。”韩宝宝彻底放下心来,“我现在和直播平台那边安排接下来的流程,你到了时间直接上号就行。”   “可以,你看着办吧。”楚逢月挂断电话。   又随意回了逆子几句,她从车门抽了瓶矿泉水拧开润润嗓子。   昨天还没有,应该是今天温珩放上去的。   这个人吧不好怎么形容,心思重城府深,心细如发,和他说话总要留个心眼,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坑里。   都在玄学界,以后难免还会有交集,不见面是不可能的。   随意往后一靠,她和胖驴友说:“我睡会儿,胖哥你二十五分钟后叫我。”   “成,楚小姐你睡吧,空调要不要调高点?”   “不用,这样就行。”   楚粉和不少看到微博推送的网友都在搓手手等她开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看到韩宝宝发的今天仅限五个名额,在直播间随机抽,她们欲哭无泪。   这可是要拼运气的啊!   到了时间,楚逢月登上账号,本来以为来的人应该也不多,她自己估计就几百万吧。   没想到是一分钟几百万,就连直播平台都傻眼了。   直播平台的老板最先回神:“什么叫顶流,这tm才是顶流啊!咱们这个小破软件能不能翻身就看今天了,你们把数据盯好,别让服务器崩了!”   他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第146章 乾为天,极阳之象,大吉大利!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直播软件,因为当红顶流女星的直播,瞬间登上搜索榜榜首。   有不少人从中看到商机,特别是一些美妆服装品牌,想找她带货。   但是不管怎么联系她的经纪人,韩宝宝都不松口,一概推了。   就连那些顶奢代言她都不接了,更别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带货,韩宝宝都能想象自己要是敢私自给她接活会有什么后果。   有老板亲自盯着,直播间流畅的一批,丝毫没有卡顿。   粉丝们进来就开始尖叫——   「啊啊啊开屏就是我楚姐的盛世美颜直接怼脸啊!快点回来拍戏接综艺吧姐姐求你了orz」   「非粉,纯路人。有一说一,她这个颜是真的扛镜头。」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那个顶着时诩昵称的是本人吗?真的是哎!后面有平台认证!」   「秦江进入直播间,陆致远进入直播间……呃?他最近过得不是不太好吗?」   自从陆致远非陆家血脉的事发生后,他就很少在公共平台上出现,狗仔蹲了很久也没有拍到他任何信息。   能在这里看到他是真的挺稀奇。   【陵城玄学协会会长程方进入直播间。】   【青阳观观主进入直播间。】   【云华寺主持进入直播间。】   【陵城玄学部门进入直播间。】   最后一个网友们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点进个人主页什么都没有,就是头像后面跟了个蓝v证明是官方号。   【秦氏集团进入直播间。】   【时氏集团进入直播间。】   【肖氏集团进入直播间。】   【赵氏集团进入直播间。】   【司徒正进入直播间。】   ……   看着一连串的名字,网友纷纷傻眼。   有人说:「这个直播间绝对是有史以来身价最高的一个房间。」   看着右上角越来越多的数字,楚逢月把手机拿远点,让她们能看到自己的正脸。   她也没有什么经验,侧身抵着窗,随意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楚逢月。”   “有段时间没见了,这次的规则也在微博发过。”   在她说话间隙,一个顶着无忧律师事务所的官方账号也进入直播间。   楚粉:「有聂先生坐镇,看谁敢在直播间胡言乱语(狗头)」   开播仅仅五分钟,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千万,还在持续攀升。   有网友问:「楚姐,五个名额是不是太少了?能不能加几个啊!」   司徒正:「凑个整吧,十个正好,十全十美。搓手jpg」   「摸一把楼上的财神爷,求求虞城首富不要跟我们抢名额!把机会留给我们这些普通粉丝叭哭哭qaq」   直播间一直有人在刷礼物,楚逢月知道是打赏主播后,折腾了半天关闭了那个功能。   “这次只是一个不那么正式的直播,不用给我刷礼物,说实话,我不缺钱,谢谢。”   女人嗓音慵懒中带着几分清冷,凤眸微敛。   “这次的抽签所有官方账号以及和我熟识的个人一律不得参与,想要算命,私下转账。”   听到这,粉丝纷纷笑开,一片“哈哈哈”刷屏而过。   气氛越来越活跃,因为车辆在行驶,高速上多多少少有点杂音,有粉丝眼尖道——   「楚姐,你是在外面吗?这是要去哪呀。」   「后座好像有人……嗯?打鼾?」   “在高速上,回陵城。”楚逢月言简意赅:“是有人。”   “什么声音。”即墨打了个哈欠,高大的身子趴在副驾驶椅背上,探出个头,“你在跟谁打电话吗?”   年轻男人刚睡醒,哈欠连天,凌乱的发丝散在身侧,一双丹凤眼有些迷乱。   「哦豁,男人!」   「哦豁!年轻帅气的陌生男人!」   「这个小哥哥气质好独特啊,竟然是长发,如果不是开口说话,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绝色大美人。」   「楼上,男人也可以用绝色大美人形容的,不犯法哦。」   各种话层出不穷,楚逢月淡定道:“在直播,你可以安静一点。”   即墨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看了眼屏幕,“哦”了一声。   「好一个乖巧的狗狗型帅哥!」   韩宝宝v:「我在微博置顶的那个话题的抽签结果已经出来啦,报名的有七千三百五十二万人,抽中的有五位宝宝,名单如下~」   「爱吃香菜的芸芸、咸鱼拌饭我拌蒜、天空de流星咻、成渝、是二丫蛋啊。」   「恭喜这五位幸运的宝宝!之前通知过你们在直播间也按照这个昵称录入,已经找工作人员给你们在昵称后面加了一颗小星星嗷。」   「现在可以按照先后顺序来问问题啦!算命或者是寻物都可~」   楚逢月补了一句:“生死大事不算。”   「虽然我没有抢到名额,但还是很期待接下来的算卦,这个应该不存在提前彩排预演什么的吧?」   还是有人对她玄学方面的能力不太信任,小小质疑一下。   「绝对不可能!那个咸鱼大蒜是我同学,她从抽签叫到现在,还在我耳边嚎呢(柠檬),我刚才已经拍了视频发在短视频平台了,姐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假的怎么可能疯成这样……」   「香菜是我朋友,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和楼上姐妹说的一样,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好了,开始连线吧,还有二十三分钟。”楚逢月说:“到点我就会下线。”   在网友们想问她为什么是二十三分钟的时候,车载导航冷漠的机械音响起——   “二十三分钟后到达最近服务区,距离下一个服务四十三公里。”   「搜噶,竟然是因为吃喝拉撒……不过那个车载导航的声音有点像之前出现的特警小哥哥……」   第一个连线的是爱吃香菜的芸芸,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脏扑通扑通都快挑了出来,说话也有些颤抖。   “楚姐……我……我是你的粉丝,没有什么想问的,就是那个。”   说着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问你要一张签名照吗?!”   连线不显示对方的真容,只有头像,但还是可以从声线听出她的紧张自己期待。   粉丝们都能理解:「如果是我和楚姐连线,我估计会兴奋到晕厥过去叭!」   这可是她们这段时间反复舔屏看综艺的女神啊!从容貌到身材到性格,无可挑剔!   和别家的爱豆明星偶像不同,她很久没上综艺了,也没有街拍或者机场活动,想要见她一面难上加难。   越是见不到心里越是跟猫爪挠似的,现在还在疯狂截屏。   “可以是可以,”楚逢月眼底也带了三分笑意,“那你这次的名额怎么办呢?不想找我算点什么吗?”   “啊?”香菜还沉浸在狂喜中回不过神来,忽然就大脑宕机了。   「啊啊啊姐妹!楚姐的意思是签名可以有,算命也可以啊!!!」   有粉丝恨铁不成钢道:「实在不行你让我上吧!我愿意高价买你名额。」   韩宝宝v:「哎哎哎这样不行哈,禁止买卖名额,之前抽签的时候规则上写着呢,我们的律师团队可在直播间里盯着哦~」   动了这个念头的人瞬间打消心思。   这个规则最开始是针对那群有钱人定的,以免他们走捷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南章看到微博上的热搜,犹豫再三还是下载直播软件,进了房间。   他用的是默认昵称,没有去认证,想看看楚逢月到底在弄什么,她真的那么厉害吗。   看到直播间左侧那一排认证账号,南章沉默了。   最近他对纪家穷追猛打,纪凯云已经撑不下去了要把手下的星河传媒给卖了。   他有意进驻娱乐圈,但是如果知道是他,纪凯云肯定不会卖。   所有南章找人开了个皮包公司,找到纪凯云说要收购星河传媒,并且把价格压到最低。   纪凯云查了这个人和南章没有往来,再加上最近确实资金紧缺,咬咬牙把公司卖出去了。   等合同一签,南章立马安排南氏集团的人过去接手,纪凯云得知真相后肺子都气炸了。   至于南星,纪家这亲爹妈都没管,他自然不会去搭理。   看到直播间对她的追捧崇拜,南章陷入长久的沉默。   让他承认自己错了看走眼了比杀了他还难,想要退出直播间,又莫名其妙留下了。   他想知道楚逢月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有两把刷子。   看到直播间那些眼熟的名字,他知道是后者,但是心里不愿意相信。   爱吃香菜的芸芸也缓过神来,再三感谢楚逢月后,想了一下,说:“楚姐可以帮我算一下时运吗?我总觉得自己最近运气有些不太好。”   “可以啊。”楚逢月按照和白老爷子沟通交流的心得,给她算了一卦。   “周易第二十二卦,贲卦。”她沉吟片刻,说:“有所往则有小利,是吉兆。”   “时运上是有点阻力,你如果觉得自己运气不佳,可以多亲近大自然,找一个安静的森林,赤脚踩在泥土上,土壤里有地脉之气,代表生机勃发。多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也可以多抱抱大树。”   “要选树龄大的树木,能量场会比较稳定。”   手举着手机有点累,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如果想要见效快,可以去找一个高磁场的人多交流沟通,哪怕是安静的相处,不用说话,也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状态有所好转。”   “什么是高磁场的人?”香菜赶忙追问道。   直播间刷屏的也停了下来,全神贯注听她说,还拿出小本本记上。   “就是一眼看过去让你觉得舒服的人,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事业有成的。”楚逢月放缓了声音,带着笑意道:“或者去高档商场多逛逛也可以,高档商场的选址一般都风水极佳的地方,多多少少能沾染一点气运。”   商场的气运是流动的,并没有归属,所有不存在窃取气运一说,而且高档商场肯定是请了风水师布风水局,气运是可以再滋养的。   “谢谢楚姐!我都记下来啦。”香菜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刚毕业,才找到工作,工资不高,有些不太敢去高档商场。”   不知道为什么,装修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她都不敢去,怕露怯,也怕买不起被店员嘲笑。   所以有时候在网上看到奢侈品衣服包包她都不敢去实体店。   “没关系的,就当练练自己的胆量。”楚逢月叮嘱道:“你最近要注意家里的燃气以及蚊香之类的东西,谨防火灾。”   香菜一一记下:“太谢谢楚姐啦!你真的很好很好,我超喜欢你的!希望姐姐以后可以多接点综艺节目或者多开直播,让我们看看你呀!”   说着说着,她嗓音隐约带着哭腔,特别是看着屏幕上笑容明朗的女人,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喜欢的女明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粉她真的值了。   时间还有十九分钟,还剩四个人,楚逢月觉得可能算不过来了,但是又不想让他们失望,低声和旁边的胖驴友说到了服务区多停一会儿再去吃饭。   第二个是在校大学生,咸鱼拌饭我拌蒜,刚才听到楚逢月的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抱大树去商场。   “大树……”刚说出口,她差点给自己一巴掌,欲哭无泪道:“楚姐,我丢了一个手镯,纯银的,我妈妈给我买的,对我很重要。你能帮我算算在哪吗?”   楚逢月眉眼弯弯:“好啊,时间有限我随意起卦咯。”   “周易第一卦乾卦,乾为天,极阳之象,大吉大利。”   “失物可望寻回,你可以去宿舍卫生间的角落里找找,洗漱台旁边或者窗户上都可以看看。”   咸鱼拌饭没有耽误,立刻拿着手机起身,凳子往后退发出吱呀的响声   网友调侃:「咸鱼不太咸鱼啊,是行动力杠杠的行动派哎。」   「刚才楚姐说的方法有用吗?我明天就去试试!」   现在天快黑了,还是算了。   「这种低成本的试试也不损伤什么啊,我反正晚上就去商场溜达,我家隔壁就是大商场,就是里面的东西太贵了qwq希望我以后发财了可以大大方方的进去买!」   咸鱼拌饭在找东西,听着她那边的响声,楚逢月没出声,拿过车门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即墨单手撑头在后面听她说,心想这大巫师要不让她去当得了。   还风水宗师,她根本就不是纯粹的风水师好嘛!   也不知道怎么学的,到底是谁教出这么个妖孽啊。   他没有说谎,是真的看不到她本人的过往,只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咸鱼拌饭惊喜道:“找到了!就在窗户上的肥皂盒子下面!”   好像是上次听到网上说肥皂可以让银饰亮白,所以洗澡之前取下来压在肥皂盒子下面,想到时候洗一下,结果忘了。   黏糊糊的肥皂盒一般也没人去动它,哪儿都找遍了就是没想起窗户。   咸鱼拌饭:“感谢楚姐呜呜,你真的太神啦!”   楚逢月笑了一下,说:“流星来吧。”   这是个来算姻缘的。   天空de流星咻:“我刚分手,但是好舍不得他,我和他是高中开始就谈恋爱当时动静挺大的,家长老师都知道。到现在有七八年了,分分合合很多次,这次分手是因为我觉得差不多该结婚了,可他一直说没房没车不想结,和我谈恋爱太累了,想冷静一段时间。”   “楚姐,你帮我算算我和他会有好结果吗?”   「哟!早恋啊,房间里有教导主任吗?快来管管这个恋爱脑!」   「没房没车就去挣啊,高中开始到现在七八年也就二十多岁吧,正是大好年纪,什么叫谈恋爱太累,做别的就不累啦?工作这么累也没见你不去上班啊!」   各种讨伐的声音都有,流星本来就难过,现在更心塞了。   “他不是你的正缘,趁机断了也挺好的。”楚逢月柔声道:“正缘不会来势汹汹,而是慢慢浸润,听你说的情况,他不是正缘,反而是孽缘。”   “当然,选择权在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流星许久没有出声,最后哽咽道:“我知道了,谢谢楚姐。”   算完这个就到了服务区,楚逢月换了只手拿手机,“下一个。”   连不上线,许久没有回应,楚逢月又问:“不在直播间吗?”   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五分钟,楚逢月说:“那就最后一个吧,这位叫成渝的网友可以私信我。”   可能是需要算的不方便在公共平台说,也有可能是对这种算命的不太相信,只是好奇就点了个报名,自己都没想到会被抽中。   韩宝宝看了眼后台,觉得有点奇怪。   他要是真的没兴趣就不会来这个软件注册了,明明刚才还在线呢。   楚逢月没管这么多,算完最后一个二丫蛋的流年运势就和网友们说再见然后下播。   至于微博现在是什么状态她懒得管,实在是饿了。   回头一看,三双眼睛齐唰唰盯着自己。   “你们醒了?”女人讶异地看向马师傅和侯师傅,竟然连马师傅什么时候没打呼噜了都没察觉。   “早就醒了,怕打扰您,就没出声。”侯师傅摸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唉声叹气道:“这两天也没吃多好的,满肚子野果,也不知道这个服务区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走,下去看看。”即墨率先推开车门,“实践出真知嘛。”   马师傅哼笑,跟过去:“一个南洋人,说话跟我们本土的一样,平时没少学东国文化吧。”   “南洋也有很多东国人。”即墨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他笑着说:“我刚才也进直播间看了,你们这边直播的氛围很和谐啊。”   南洋那边也有直播,不过对于主播总是挑三拣四,语气不太好。   他试过做声音主播,结果被人说肯定是长得见不得人才用声音吸引别人,气得他再也不玩这个了。   听完他的经历,胖驴友咧嘴笑:“你气性还蛮大嘞,一点都不像个大巫师。”   在他看来巫师都是那种不轻易动怒的,看起来有点阴沉的人,至于大巫师,那应该更沉稳点吧。   “我就是个普通人,有气干嘛憋着伤身体啊。”即墨耸肩道。   楚逢月听他们说说闹闹,先去找卫生间上厕所,然后在服务区自助餐厅集合。   “四十块钱一个人,这么多菜随便选,还挺划算啊。”马师傅交了钱拿了五个餐盘,分别递给他们。   “你们就是没吃过苦,觉得四十块钱不多,在我们镇上那个快餐十五块钱就管饱了,还有三个荤菜。”   就是看着这么多菜觉得值,但你肚皮不就这么点大?还不是吃饱拉倒。   听完他的歪理,马师傅竟然觉得好像也挺对。   侯师傅一边打菜一边提醒师弟:“他就是个大忽悠,你以后长点脑子,免得他开安保公司的钱是从你口袋出的。”   镇上的快餐店能和服务区比吗,水电人工租金什么的算起来就不一样了。   即墨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问胖驴友:“胖哥,你有意向去南洋发展吗?我身边就缺这种口才好的。”   “跳大神?我可不去。”胖驴友连连摇头,“我就爱跟着楚小姐。”   他们还不知道,就刚才不到一个小时的直播,已经让森林公园还有商场人满为患了,有消费能力的不也不好意思干看着,多多少少要买点东西。   虽然人爆满,但是商场的销售们都面带笑容,一天的业绩就抵上以往一个月的了。   楚逢月认真选菜,她爱吃虾,夹了三个,然后又打了一点干锅花菜和麻婆豆腐,最后夹了两段玉米。   打完菜装了一点米饭,她找了个空桌坐下。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过年过节,高速上很空,服务区也没什么人。   胖驴友和马师傅侯师傅坐一桌聊天打屁,即墨端着盘子走到她对面坐下。   “说实话,你的卜算能力完全不输一个卦师。”年轻男人夸赞道。   “略懂皮毛而已。”楚逢月剥着虾,目光落在斜对面那桌人身上。   听他们说话能猜测出是夫妻俩带着孩子还有小叔子一起回老家,那个小叔子的年纪比女人丈夫小不了几岁。   有意思的是女人的视线没有落在丈夫身上,而是时不时偷瞟小叔子。   那个丈夫在喂女儿吃饭,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即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压低了声音,笃定道:“那两个看对眼的有问题,关系应该不简单。”   两人眼神都快黏在一起拉丝了,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   “圆圆真乖,大口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回爷爷奶奶家,再坐两个小时车就到了。”那个丈夫耐心哄着女儿。   “成渝,你看着圆圆,我去找下洗手间在哪。”女人吃完擦了擦嘴角,拎着包起身。   男人点头,“去吧。”   “哥,我也去上个厕所,等下我们就不用去服务区直接回家。”小叔子随之起身,不动声色看了眼嫂子,又对他哥说。   “好,你们俩别磨蹭太久,”   等两人走后,楚逢月拧眉问即墨:“刚才那个女人叫他什么?”   “成语吧,”即墨中文不错,但对于这种细微的音差也有点听不出来。   “应该是成渝。”楚逢月把虾放回餐盘,在即墨诧异的目光中,走向小女孩那桌。   吃饭的时候她把口罩摘了,只戴了个鸭舌帽,这里人不多而且长途劳累,都在关注自己的事低头吃饭,也没谁注意到还有个大明星在这。   在小女孩面前停下脚步,楚逢月坐在男人对面,看到桌上有紫菜汤,问:“这里的汤是免费加的吗?”   成渝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是也没多想,抬头回道:“对,就在那个打菜的旁边,有两个大桶……”   楚逢月把鸭舌帽帽檐往上抬了一点,还没说完的男人余光一瞥,哑然许久。   他不敢置信问:“楚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做梦吧?!   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是痛的不是幻觉。   对了,刚开始在直播间她也说了在高速路上,而且要去服务区吃饭。   没想到这也能遇上。   楚逢月没想到有比自己年纪大的一开口就叫姐,她笑了笑,目光温和看向小脸圆嘟嘟的小女孩:“是我,你女儿很可爱。”   “对,像她妈妈。”男人赶紧说:“圆圆,叫姐姐,这位姐姐可是很多人在梦里都想见一面的大明星!”   “姐姐好。”三岁的小朋友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稚气。   楚逢月心想如果乌云有这么可爱就好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她问:“在直播间没看到你,现在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刚才在开车,之前是和我弟弟换班的时候才上了一下线。”男人笑容腼腆:“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算的,就是我妈她老人家身体有些不太好,想请你帮忙。”   “这种基础病或者疾病之类的我也帮不上忙呀,”楚逢月无奈道:“要不然折现吧,就当是抽奖的奖励了。”   她也没想着给多少,五千一万就差不多了。   “不用不用,我家不缺钱,也没想过占便宜。”成渝放下餐盘,给女儿擦嘴,叹气道:“我妈也不是单纯的基础病,你看我年纪也知道,我妈她也就五十多岁。”   楚逢月点头:“那是什么原因,你具体说说。”   如果是疑难杂症,她可以联系司徒正让他帮忙先国内外的专家看诊,这个成渝都说了不缺钱了,应该也挺愿意的。   “她那天吃完晚饭照例跟我小姨一起去跳舞,后来在垃圾桶旁边捡了个泡菜坛子回来,第二天就有点神志不清楚了。”   成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觉得这事有点无厘头,但是在她面前下意识就和盘托出。   “后来她总念叨着有虫子在她身上爬,我们带她去医院看了,查了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医生说可能是出现幻觉。”   见女儿自己捧着碗喝汤,成渝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医生开了一个月的药吃完还是没用,又找了村里有名的神婆,还是不起作用。”   这次兄弟俩回去也是要照看他妈的,他和弟弟商量在家留个人。   自己因为工作忙而且薪资高脱不开身,他想着让弟弟出力他出钱。   而且老婆也说让弟弟一个人在家照顾爸妈不公平,反正她也没有工作,就带着女儿在家帮点忙,比如给妈擦身子的事还是女人家来比较好。   和弟弟一商量,他也同意了,这不,正往回赶呢。   楚逢月看到斜对面即墨微妙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说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楚姐,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都能精通,对于这种可能没办法。没关系,你不用多想。你不是要回陵城吗?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们今晚肯定赶不到陵城的,我家旁边就是你们回去必经的高速,不然你在我家住一晚?”   “你放心,空房间很多,我们农村的自建房都是好几层,我敢保证绝对不会透露你的消息和行踪。”   他知道艺人很在意这个,如果行踪泄露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作为从求生综艺开始粉上她的粉丝,成渝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起誓,绝对不会给她造成麻烦。   听到成母的症状后楚逢月就想去看看了,更别说还涉及泡菜坛子,所以她笑着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听出她的意动,成渝难以抑制住心里的激动,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待会儿和我老婆说一声就好,免得她误会。”   “不过她应该不会误会,楚姐你和我站在一起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那就叨扰了。”楚逢月眉眼弯弯道,又和成渝寒暄几句,然后回座位吃饭。   见成渝朝这边招手示意,即墨也笑着点点头以作回应。   “楚小姐,你怎么还管这种事啊。”他以为楚逢月想提醒那个人被绿了才答应的。   “你见过他说的那个泡菜坛子吗。”楚逢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哪种?应该见过吧,南洋也有泡菜。”即墨还真的想了一下,自己见过几种款式的坛子。   知道他想岔了,楚逢月拿出手机,调出在竹村拍的照片,放在桌上示意他看。   女人嘴里嚼着虾,含糊不清道:“你现在再仔细看看,见没见过,南洋有没有这种。”   不就一个泡菜坛子吗?   即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拿过手机垂眸看,在看到瓦罐坛子上奇特的花纹时,他语气凝重——   “祭文!”   “嗯?”这回换楚逢月惊讶了,“你认识这些图案?”   “我们祖传的书籍上有过记载,这个应该是后面衍生出来的。”   最古老的祭文是他们这一族的祖先书写出来的,后来随着广泛流传,有了不少衍生版本。   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万变不离其宗,大概意思还是那些。   不外乎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巫神,这个上面的蛊神应该是后来那些人加的。   因为他们这一族只使用巫术。   楚逢月真没想到他竟然能看懂,又把在胖驴友家隔壁那个村子拍的瓦罐坛子给他看:“这个上面写的什么?也是一样的吗?”   “我看看。”即墨放大图片,摇头,“出入很大,这个我也看不懂,好像有灵魂献祭。”   “把灵魂献给蛊神。”楚逢月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能是,应该八九不离十。”   马师傅和侯师傅吃完过来,想看看他们吃的怎么样了,结果刚到旁边就听到这句话。   还好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不然别人可能以为出现了两个疯子。   “楚师傅,这个……”马师傅有很多话想问,看到从远及近的一男一女,又止住话头。   成渝和老婆还有小叔子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听到是个当红女明星,两人很快就答应了。   他们还没近距离见过女明星呢,而且就是顺路过去在家借宿一晚,这有什么的。   女人想着回去了还可以找人家拍个照留个影,到时候跟小姐妹们炫耀和当红明星近距离接触过。   “那就启程吧,”楚逢月再次对成渝表达感谢,说:“我们的车跟着你们。”   因为她已经戴上口罩了,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小叔子和老婆都没认出来这位当红女星是谁,但总觉得很眼熟,应该在微博刷到过。   不管了,反正回去就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出了服务区,白色的奥迪跟在前面的凯迪拉克后面,楚逢月也看出来了,成渝家境确实不错,他的工资应该也挺高。   可能是在那种互联网大厂工作,年薪大几十万肯定是有的。   在车上,马师傅和侯师傅通过即墨的嘴了解了所有缘由,知道有蛊坛,他们想也没想:“这必须去啊,要不要给玄学部门汇报一下?”   “先别声张,还不知道是不是蛊坛呢。”楚逢月看到手机上儿子发的晚餐图片,随手回了句——   【在哪吃呢,看着不错,下次你请我。】   楚巫回的很快:【没问题。南洋菜餐厅,赵叔叔带我来的哦~】   楚逢月看到这条信息,真怕他把赵书青薅秃了。   男人的气运再强,也禁不住天天这么蹭啊,回去一定要好好和他说一下,还有赵书青那边,得给他透个信。   “那就先去看看吧,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回去。”侯师傅说。   哪怕是有天大的事,肯定也是要先解决巫蛊之祸,不能让它伤及到普通人。 第147章 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两个小时后,从高速下去走国道,十多分钟就到了成渝家。   这里是现代化农村,路灯很多,一直照到他家门口还在往前延伸。   虽然是农村,但是村里规划的很好,住户很密集,农田以及土地都在另外一边,中心区域还有健身器材和篮球场。   成渝家就在中间那一块儿,房子左侧就是成母经常去跳舞的广场。   车停到成家院子里,楚逢月刚下车,就觉得有什么晃了眼睛一下。   回头看,对面的房子大门上挂着一块镜子。   成渝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解释道:“对面那个人家里和我家有点矛盾,后面就挂了这个也不知道干嘛的,我妈以前好几次让她家把镜子取下来都不取。”   主要是挂在人家门上,你也不好强制动手。   这是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说,互相在村子里都有亲戚,真要动起手来就是群架了。   “这样不行,对着你家大门了,”楚逢月摇头,“她家镜子对着你家大门会影响你家气场的流畅,气不顺则福生艰难,导致你家财运和健康运都不怎么好。”   “啊?”成渝慌了,“那怎么办啊?”   听到她的话,小叔子和成渝老婆立刻想起来她是谁。   楚逢月!娱乐圈唯一一个有玄学人设加持的女明星。   后来有人想靠模仿她的套路走红,全部被玄学协会以及网友打脸了。   “挡回去吧。”楚逢月喊了声,“侯师傅,你那有八卦镜?或者小葫芦和桃木令牌。”   “有有有。”侯师傅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镜子,上面有八卦图案。   他交给成渝:“你把这个挂在大门上方,正对着她家的镜子就行了。”   “会不会对她家造成什么伤害啊?”成渝握着镜子,小声道:“都是邻居,也不好伤了和气。”   什么矛盾都是上一辈的事,他和对门那个婶婶家的儿子是一起长大的,真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   不过想到他妈的事,又不由多问了一句:“我妈是因为镜子才这样的吗?”   “应该不是,”楚逢月把手机揣到兜里,关上车门,“你放心,八卦镜是照煞的,就是把对面镜子照来的煞气反冲回去,对她家造不成什么大影响,等她家摘了镜子,你就可以把八卦镜取下来了。”   由此看出,成渝是个心软的人,他没什么坏心思,这种人最好拿捏欺骗了。   目光隐晦看了眼他旁边和小叔子说话的老婆,又看看抱着女儿的男人,楚逢月觉得他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甚至有些害怕他知道了会承受不了。   “这个八卦镜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行吗?”成渝问侯师傅。   成渝的老婆冯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小叔子眼神示意她克制点。   侯师傅笑呵呵道:“这个东西不怎么值钱,就当抵了我们的住宿费了吧,不过还是让你吃亏了。”   “怎么能这样说啊,是我邀请楚姐过来的,你们能来我们家里人也很开心。”成渝连连摆手,“进屋坐吧,我去给你们煮个面,吃完睡一觉,明天不着急走的我可以带你们去村里逛一逛,爬爬山。”   “我们村里后面那座山可有年头了,以前上面还有个道观,可惜后来老观主仙去,也没有收徒弟,就这么荒废下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进屋,成渝的父亲早就知道儿子儿媳要回来,一直在客厅等。   他家这个自建房很大,里面是中式风格,家具都是红木的。   看得出来他说的不缺钱不是虚言。   几人打完招呼,被成父拉着坐下,特别是得知侯师傅还有马师傅是风水师的时候,更是热情。   “我们这些老家伙,习惯了有什么事都找风水先生,他们这些年轻的现在都不信这些了,喜欢乱搞。”   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即墨下意识看了眼小叔子和嫂子。   “您也不老啊,”胖驴友笑嘻嘻道:“看起来也才四五十岁,还积攒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以前肯定也是成功人士。”   “五十八了,早些年下海经商赚了点钱,在县城买了几套楼房和商铺,没有多余的钱但日常花销还是够的,村里种菜自给自足。”成父提到这些还是有些得意,在村子里他绝对算得上是有出息的那一类人。   谁不羡慕他啊,家境富裕,大儿子又是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还没毕业就被大公司抢着要,小儿子虽然差了一点,但是各有各的优点。   毕竟他以前也不是读书这块料,干嘛要勉强儿子有所成就,有吃有喝混个温饱就差不多了。   “就是现在我爱人身体不太好,总是发癔症。”成父一边泡茶一边叹气道:“可能是年纪大了,脑子犯糊涂了。”   侯师傅他们就是为这个来的,但是现在不早了,而且成母没出现可能也休息了,不可能说把人叫出来让我们看看。   所以只是随便闲聊,在成父问到自己这栋房子建的怎么样时,马师傅夸了几句。   “格局方正,方位选的也很好,是吉宅。”   如果换了别人说这个成父还只是笑一笑当成礼貌的客气话,但眼前这两位是风水先生,那就不一样了,代表对他的肯定。   成父别提有多开心了,一个劲儿和他们说自己祖上的事老宅祖坟之类的,滔滔不绝。   成渝切了果盘端出来,看到老爸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弯腰放到楚逢月面前,他说:“我爸这人就是这样,对风水阴阳很感兴趣,碰到两位师傅就像是遇到了知己。”   冯茹已经抱着孩子去楼上睡了,成渝的弟弟叫成绪,知道即墨爱打游戏,告诉他自家wifi密码,要跟他开黑。   即墨摸了摸鼻子,下了个软件和他一起打游戏。   楚逢月和胖驴友坐在一起,观察成家的摆设之余,就是和成渝聊天。   “兄弟,你妈带回来的那个泡菜坛子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胖驴友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不瞒你说啊,我对川渝这边的泡菜很感兴趣,想看看你们的坛坛长啥样,做的泡菜这么好吃,真是酸脆爽口啊。”   看到他意犹未尽的表情,成渝也没多想,扶着膝盖起身道:“就是那种普通的瓦罐坛子,上面多了一圈花纹……”   他去厨房找了半天,把坛子提了出来——   “我妈自从那次发病后就没碰过这个东西,我们也不会做泡菜,就闲置在那了,也没人动它。”   古董那肯定不可能是古董的,他爸对这方面稍微有点研究,上了年纪就爱折腾古玩,这个坛子最多五十年,还没他爸年纪大。   把东西放在红木茶几上,成渝又坐下,看向摘了帽子和口罩的女人,眼底带着明显的惊艳。   楚姐绝美啊!   她是少有的男粉和女粉数量持平的明星,很大的一个吸引点就是她的颜。   平时在综艺上看她嘎嘎乱杀还不觉得有什么,当面看真的惊为天人。   终于知道什么叫连头发丝都是美的,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款式,在她身上就是不一样。   特别是胖驴友还坐在她旁边,对比太过惨烈。   粉丝见到正主的反应他都有了,比起激动,更多的是脑子一片空白,有些不真实的飘飘然。   楚逢月没有关注他的神态,伸手碰了一下坛子上的花纹,隐隐约约的煞气在指尖缠绕。   “这个就是上次我们在三叔家收到的那个碎片完整版吧。”胖驴友也要摸,被楚逢月挡了一下。   “昂?”怔愣片刻,胖驴友立刻反应过来,缩回手。   在他看来,楚小姐做什么都是为他好,都有原因,所以不用多问。   侯师傅和马师傅也看到了这个蛊坛,眼底有异色,但还是压抑住了,继续笑着和成父聊天。   见十点多十一点了,成渝说:“正好我饿了,去厨房给你们煮个面,吃完就可以睡觉了。”   “楚姐,你可以吃香菜葱花吗?没什么忌口的吧?”   “都可以,没有,谢谢你。”   胖驴友嬉皮笑脸:“怎么不问我啊兄弟,你这可有点偏心眼了啊。”   “没办法,我是楚姐的粉啊。”成渝坦然道:“而且看胖哥你的身材,应该不怎么挑食吧。”   “实在不行我给你煮个火锅?荒野求生那一季你们不是经常吃火锅吗?”这话带着些许揶揄的意味。   胖驴友讪讪道:“在外面没什么事还是别吃火锅吧,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哈哈——”成渝没忍住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我们喝点酒?喝完好睡觉。”   “别了,在外面不喝酒,明天还要开车呢,喝多了脑子迷糊。”胖驴友已经长了记性,之前在老家大半夜被那个什么真人绑成蚂蚱一样牵着翻山越岭,第二天腿疼的不行。   成渝也没勉强,换了他在陌生人家里住也会多留个心眼,而且胖哥以前那个职业,多少需要点警惕心。   等他走了,成父也有点累了,平时他九点多就睡了,今天是为了等儿子才这么晚,而且还碰上聊得来的请教了一些风水上的问题。   他心情很好,说:“你们明天在这多玩一个上午,我给你们做早餐。”   侯师傅求之不得,笑着答应了。   等成父回了房间,成家人只剩还在和即墨打游戏的成绪,几乎可以忽略。   因为他戴着耳机,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旁边的即墨也好不到哪去,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南洋话。   看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就是。   胖驴友还是觉得挺玄幻,一个连南洋王室都要匍匐在他面前恭敬地喊大巫师的人,现在就像个普通的年轻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打个游戏激动的不行,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成筛子。   他这人相处起来不累,你就把他当成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就行,没有架子不说,有时比你身边那些狗友还要损。   “他们真的不用积口德吗?”胖驴友忍不住问,“这样不会影响修行吗?”   楚逢月用叉子戳着哈密瓜往嘴里送,她疑惑道:“积什么口德?你看马师傅和洛观平时积过口德吗?”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他们骂人骂的比谁都狠,马师傅最喜欢骂人生儿子没屁眼。   对上马师傅不虞的视线,胖驴友把脸上流露的表情收了回去,清咳一声往楚逢月这边挪了挪。   侯师傅提醒他:“胖兄弟,你还是不太清楚楚师傅在风水圈里的地位,就凭你和她的交情,在圈里完全可以横着走,没人敢得罪你。”   胖驴友想了一下,眼前一亮:“就像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大太监?”   “……”侯师傅差点没绷住,看了眼笑意明显的楚逢月,无奈道:“虽然是这个理,你也没必要拿自己和太监比啊。”   胖驴友不在意这个,他在想等回去了该怎么利用他和楚小姐的关系为安保公司开拓市场。   当然,肯定会在她的默许下进行这一切的。   他之前提过要给她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剩下二十他和瘦子还有辛奈小格平分,但是她不接受。   说什么都不要,就只能四个人每人百分之二十五了。   楚逢月在仔细看眼前的祭坛,和胖哥老家看到的花纹还是有些许区别,大概他们巫蛊一族每一脉的蛊坛都不同。   成渝端来牛肉面,“有点烫,如果味道不合适告诉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很不错,”楚逢月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咸淡刚好。”   成渝放心了,把剩下的面端来分给他们,又去楼上给老婆送夜宵。   骂了一晚上,成绪也有点累,他起身端着面回房间吃,还问即墨要不要去他那儿用电脑打游戏。   即墨摆摆手:“下次下次。”   现在就剩他们自己人,即墨捧着面碗,挪到楚逢月旁边,随便看了眼蛊坛,然后往旁边动了动——   “这种邪物怎么放这儿啊,影响食欲。”   马师傅无语:“就你事多。”   不过还是把蛊坛放到地上,然后去厨房洗手。   侯师傅意外发现,师弟的脾气好了很多,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最弱的就是他。   不谈风水,胖驴友比他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谈风水,楚师傅随便碾压他,谈法器,那他肯定不如自己。   即墨那就更不用说了,能当大巫师除了祖上有两把刷子,自己也有点看家的本事,再怎么藏着掖着不出手,在徐家那个地下室还不是显露了一些。   听到他的歪理,马师傅冷着脸回了一句:“候某当真无耻之尤!”   拿自己的短处和他的长处比,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   成渝等老婆吃完面又下来了,把他们的碗都收去厨房洗干净,然后带他们去三楼的客房。   推开门,都是中式家具,门窗雕花。   “被褥都是新的,刚换上的,没有味道。”他还是有些紧张,“明天几点叫你们起来吃早餐?”   “都可以。”楚逢月笑着说:“你还是先把八卦镜挂上去吧,别忘了。”   成渝还真的不记得这事了,“欸”了一声下楼去找八卦镜。   只留下一句:“楚姐,你们好好休息啊。”   即墨双手环胸倚在墙边,啧声道:“多好的人啊。”   胖驴友知道原委也有点惋惜:“这事你说了可能妻离子散,不说又不道德。”   他现在也有点犹豫,真的怕成渝承受不住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的背叛,毕竟对于邻居他都能心存善心,说明内心十分柔软。   不像他,如果瘦子敢有这个心思,直接废了他。   走廊的灯也是古典的灯框以及柔和的橘色光芒,楚逢月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再看看吧,总要让他知道真相的。”   “先不提这件事,蛊坛该怎么处理?”侯师傅是法器大师,知道这种东西留在成家只会祸害他家。   “还有成渝的母亲,楚师傅,您有办法吗?”   “要驱除她身上的煞气,明天看看具体情况吧。”楚逢月叹了口气,如果厌胜钱在这里就好了,那是以前用香火供养的庙宇钱,驱邪除煞是基本功能。   不说厌胜钱,哪怕逆子在这也能顺利解决。   他以煞气为食,再靠气运弥补亏损的能量,一套流程下来比她快多了。   知道她能解决,几人也没再问什么,互相说了晚安去各自的房间休息。   只有即墨没走,他抬手,腕间黑色的珠子浓稠如墨。   年轻男人说:“这里有股很强的邪气。”   楚逢月背靠着门板,抬眸看他:“你能感应到巫蛊一族的踪迹是吗。”   “一点点。”他没有否认。   这个巫蛊一族算是他祖上的衍生,和他家应该关系不大,可能最早就是巫术被传出去了,但又不是完整版,所以被他们改良了。   而且根据地域还加了蛊术这些,就是单纯害人的东西。   即墨一族最早的大巫师是为天下祈福的,君王认为大巫师是上苍派来福泽万民的神使,所以从古至今地位一直崇高。   哪怕是君王即位,也要请大巫师占卜然后接受他的祝福才能掌权。   自家的传承也没有多少害人的邪术,所以即墨对于这个巫蛊一族十分厌恶。   甚至觉得他们的存在是在抹黑巫族。   楚逢月看向他腕间的黑色珠子,能感觉到强大的能量场。   而且每颗珠子的磁场都十分稳定,是顶级的法器。   大概率是传家宝,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你喜欢?”即墨摘下来递给她,一副没把这玩意儿当回事的模样,懒散随意:“我家还有很多这种,不值钱,喜欢就拿去嘛。”   楚逢月哼笑,“不用了,我不喜欢大众货。”   她又不是瞎子,这种东西十分难得,被风水师看到了是要抢破头的。   顶级法器也就只有在他这样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她没必要夺人所爱。   能让一个大巫师时刻戴在手上,已经说明了不是凡品。   “那下次我回去找找有没有孤品。”即墨也没在意,耸耸肩又把珠串带了回去。   “早点睡吧,明天去山上道观看看。”楚逢月下了逐客令,打着哈欠:“我困了。”   即墨应了一声,往她旁边的房间走:“晚安咯,楚小姐。”   这人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不管是站还是坐,都像是没骨头似的,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给那些王室祈福的。   摇摇头,进了屋子,楚逢月反手关上房门。   把行李放到床边的脚凳,她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龙晶。   鸡蛋大小的珠子晶莹剔透,里面有一道金色的残影。   侧坐着靠在床头,她垂眸看着这颗珠子,在想以后用来做什么。   给乌云当宠物?应该挺合适的。   这颗龙晶是地脉的结晶,靠蛊王的气场蕴养出来的,乌云浑身都是煞气邪气,养这个小东西也不怕它饿死,说不定还能催化。   打定了主意,她把龙晶揣在衣兜里,准备睡觉。   洗不洗漱的已经不重要了,也不是头一次这样。   这晚成家人都睡得很舒心,就连经常半夜吵闹的成母也安静下来,让成父过了一个稳当的夜晚。   成渝一大早就在厨房帮忙,问揉面准备蒸包子的父亲:“爸,你说会不会是八卦镜的功效?”   “什么镜?”成父还不知道侯师傅送了他一个法器。   “八卦镜!大门上面挂着的那个,昨天侯师傅给我的,他说我们对面那个邻居家的镜子正对着我们家门口不好,让我用八卦镜挡挡。”   “是吗?”成父拍拍手,又在围裙上擦了擦面粉,狐疑地往外走,“多少钱啊?没有坑你吧?”   聊得来是一回事,有戒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家没要钱,说是给我的住宿费。”   成父心想白送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多半是外面摊子上十块钱三块的那种。   到了门口抬头一看,因为旭日的照射,他眼前蓦然浮现一个八卦阵。   成父神色有些呆愣,两分钟后回神,再看八卦镜已经没有刚才的景象了。   他喃喃自语:“法器啊,这是真的法器啊!”   琢磨古玩这么多年,他也对法器感兴趣,但基本上是被坑。   想着就一两千,买回来当个摆设也行,所以没去计较过。   这回看到真的法器,他反而有些恍惚了。   失了神一样回到厨房,成父对儿子说:“趁他们没起床,你去村头那个肉铺买最新鲜的猪肉和牛肉。”   “快去啊!”见儿子不动,说着还推了他一把,恼火道:“这孩子怎么使唤不动呢。”   “冰箱里不是还有肉吗?”成渝踉跄了一下,郁闷道。   “隔夜了不新鲜,怎么能用这个待客,你多买一点,我多做点牛肉粉丝包给他们带在车上吃。”   “……”   成渝有些无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爸这么热情好客,不过还是拿着手机骑着电动车出去了。   马师傅五点多就醒了,早上最适合看风水,他在三楼阳台上望气。   “村子风水不错,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地,但也是中吉了。”   侯师傅睡眼惺忪,趴在栏杆上,被晨风吹得一哆嗦。   “你看这个村子的条件就知道风水好,”打了个哈欠,他说:“刚才成渝好像出去了。”   说完,又闭上眼打着瞌睡,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马师傅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去,难怪他在风水一途天赋不行,就这种懒样,还当风水师,做梦吧。   那个胖子都比他合适。   胖驴友还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就在马师傅心里上了一分,成家的床太好睡了,翻个身又是一觉。   三岁的圆圆醒得很早,从妈妈旁边爬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扒开门缝偷偷溜了出去。   小家伙光着脚丫子往三楼爬,爬到一半被人腾空抱起。   即墨戳了戳怀里小东西软软的脸蛋,笑眯眯问:“找谁呢,找我吗?”   圆圆摇头,奶声奶气道:“爬梯梯。”   即墨“哦”了一声,把小家伙又放回楼梯上,“那你继续爬。”   “哼!坏蛋~”小团子嘟着嘴,撅着屁股慢慢往上挪。   即墨应了一声,“对,我是坏蛋。”   笑意从眼底扩散,蔓延到脸上,就像冬雪消融,春风化雨。   他看着这个奋力往上爬的小家伙,心里说不出有多羡慕成渝了。   虽然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但这个女儿是真的可爱。   自家往上数别说八代,就是八十代,也没生过女儿,他多半也没有女儿命了。   既然这样,就只能多看看别人家的女儿。   倚在旁边的扶手上,他忍不住逗小家伙:“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不会是饿了自己出来找吃的吧。”   “找爸爸!”爬了半天爬累了也就上了两个阶梯,圆圆气鼓鼓拍拍肚子:“喝了奶奶,不饿!”   “真棒哦,你爸不在楼上,要不要叔叔带你去找?”   圆圆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   即墨又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见她要把手指头往嘴里塞,抓住胖乎乎小手,笑眯眯道:“手手脏哦,不能吃,不然肚子里会长虫虫。”   正要抱着小家伙下楼,抬眸时余光一瞥,看到楼梯转角站了个人,女人眼神玩味地看向他。   干咳一声,即墨有些不自然:“楚小姐,早啊。”   “早,大巫师。”楚逢月眉眼含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即墨家的情况他自己说过一点,没有出过女孩儿,所以她能理解他看到小女娃的欣喜。   物以稀为贵嘛。   “什么时候找个喜欢的人结婚,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破除这么多年的规律,生个女儿呢。”   即墨摇头,“暂时没想这个。”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谈婚论嫁还是很遥远的事。   反正死之前有个孩子来继承大巫师之位就行,哪怕是个襁褓婴儿,南洋王室以及其他人也会照样尊敬这个孩子。   楚逢月耸肩:“随便你咯,表情稍微收敛一点,不然成渝看到了还以为你想抢他宝贝女儿。”   即墨忍不住笑了,和她一起下楼:“应该不会吧,他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可……”   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二楼有奇怪的声音,好像刻意克制住了,像是低喘。   “……”即墨看了眼楚逢月,又看看怀里的小家伙,不敢置信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楚逢月也有些茫然,两人很默契的加快脚步下楼,没有发出声响。   到了客厅才松了口气,即墨把小家伙放在红木沙发上,喝了口水缓缓神:“这有点过分了,成渝不纯纯冤大头吗。”   话音刚落,成渝就提着两袋肉回来了,看到他们还笑着打招呼:“这么早啊楚姐,还以为得去喊你们呢。”   “圆圆,你怎么在这啊?妈妈呢?”   楚逢月突然有点心梗,她看了眼即墨,胡诌道:“生物钟是这个时候。”   “那挺好的,之前看节目还以为你得日上三竿才醒。”   楚逢月收敛情绪,笑着怼了一句:“没有啊,你怕不会是假粉吧。”   在成父的催促中,成渝拎着两袋肉进厨房,很快传来剁砧板的声音。   关于女儿他也没多想,多半是醒了自己出来玩,这个年纪正好是喜欢到处探索的时候,待不住。   胖驴友和侯师傅马师傅接连下来,然后是成渝的老婆冯茹。   她走到厨房外面,嘴里还在抱怨老公:“你大早上去哪了?房间的水龙头又漏水,还是我喊小绪去换的。”   “啊,那我等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爸让我出去买肉呢,下次我一定提前检修一下,可能是有段时间没回家所以龙头锈坏了。”成渝歉意道。   他哄着老婆:“下午带你和圆圆出去买点衣服吧,你们要在家住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新衣服穿。”   “行吧,下次你上点心。”冯茹撇嘴。   “牛啊。”即墨无声道。   楚逢月看出他的唇语,想笑又觉得不地道,想着等下得想个办法提醒成渝了,但是这样好像太贸然了,不合适。   胖驴友倒是出了个主意,他凑近楚逢月,小声道——   “楚小姐,我觉得咱们开口不合适,得让他自己察觉这件事。”   “呃?”楚逢月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是这样,她们到底是外人,有句话叫家丑不外扬,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明星面前丢脸。   而且最好是等他们离开以后,再让他发现这件事。   商量好后,楚逢月心里也有了主意。   等了一段时间,成父端着一个蒸笼出来:“热腾腾的包子出锅咯~快趁热吃,这个虽然有点烫,冷了以后就不是同一个味道了。”   “小绪,去把你妈也喊出来。”   知道他们是有真材实料而且不图钱的风水师后,成父心里也有了盼头。   媳妇儿昨晚安安静静没闹睡了个囫囵觉,肯定是他们的功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   成渝知道他爸在想什么,这件事在服务区就已经和楚姐说过了,所以并不担心她多想,去屋里把他妈带了出来。   成母年纪不大,五十多岁,应该比成父小个两三岁。   常年不用做事,她皮肤很好,双手白嫩,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   浑浊的眼睛打量眼神几个人,她有些害怕,拉着儿子的手,没有出声。   “妈,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楚逢月楚姐,之前我不是和你一起看过她的综艺吗?”   见老妈还是一脸迷糊,成渝小声道:“就是那个睡野猪窝的女明星。”   “……”楚逢月想说自己不是聋子,这么近距离能听见的。   提到这,成母反而有几分清明:“哦,是她啊。”   即墨没忍住,肩膀一抖,直接笑了出来。   胖驴友也有些忍俊不禁,但他不太敢这么放肆的笑,自己还要在楚小姐的庇佑下讨生活呢,不能自断财路。   楚逢月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看向成母。   她神情有些呆滞,眼睛浑浊无光,就是典型的邪祟入体的症状。   应该是抱着那个蛊坛回来的时候沾上的。   “侯师傅,你带了朱砂吗?”楚逢月忽然开口问。   “嗯?应该有。”侯师傅翻着布包:“我找找。”   成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说:“要不先吃早餐……”   还没说完,被他爸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你给我闭嘴!”   成父突然的严肃让冯茹和旁边的成绪也不敢说话了,圆圆抱着妈妈的腿,大眼睛眨啊眨,看着那个爷爷在包包里翻。   桃木令牌、八卦镜、铜钱剑……各种各样的法器还有符篆被他陆续从布袋里拿出来,最后找到一盒拇指大小的朱砂。   递给楚逢月,他问:“楚师傅,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楚逢月摇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拉过成母的手,用指尖沾了点朱砂,在她手背上画符。   在这期间,成母一反常态,没有哭喊大闹,安安静静地任由她动作。   成父在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楚逢月嗓音清冷,沾染朱砂的指尖勾勒成符——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侯师傅听了出来,这是道家驱邪煞的符咒,没想到楚师傅竟然连这个都会。 第148章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随着符成,成母的眼睛从浑浊逐渐变得清明,楚逢月收回手,接过胖驴友递来的纸巾擦指尖的朱砂。   “小渝……小绪?”成母有些恍然,看着两个儿子,“你们怎么回来了?公司休假吗?”   成渝愣了许久,才回神,激动道:“妈,你没事了?”   成绪也主动上前嘘寒问暖。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头有点晕。”成母目光挪到旁边这一堆人身上,疑惑道:“这几位是……”   看清楚逢月的脸,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不是电视上那个睡猪窝的漂亮明星吗?是本人还是长得像?应该不可能是本人吧!   “是我回来路上遇到的朋友,这位就是楚姐,楚逢月。”见老妈跟自己初见她时的表情一样,成渝声音也忍不住带了点嘲笑。   “阿姨你好。”楚逢月笑着跟她打招呼。   成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一把特别疼,她“哎呦”一声,说:“妹儿你长得可真俊啊!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怪不得都说明星不上相呢,这模样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平时哪能见到啊!   楚逢月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即墨在旁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胖驴友杵他:“又不是夸你。”   “这不是很难看到楚小姐拘谨的模样吗?”即墨笑容满面道:“不行,我得拍下来。”   成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看到爱人恢复如常,他许久才反应过来。   试探地问了一句:“媳妇儿,你还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嗯?”成母不解,“不就是和我妹妹去跳个广场舞,还能怎么了?对了我的泡菜坛子呢,我想泡点萝卜豇豆给孩子们带出去吃。”   “呃。”成父听到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给儿子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当做不知道算了。   见她到处找坛子,成家人确定她已经没事了,成渝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楚逢月才好。   知道她不会收钱,他说:“要不然我给后援会做个应援的软件吧,总得让我感谢感谢你,不然我心里过不去啊楚姐。”   “随你便,如果太麻烦就算了。”楚逢月说:“不过阿姨的身体有些虚,容易邪气入体,最好是请个法器随身携带。”   “那得用什么法器……”成渝下意识问,说完,他看向侯师傅,眼底带着期待。   “葫芦就行,”侯师傅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葫芦,“戴脖子上,洗澡的时候取下来。”   葫芦肚大,本来就是吸煞的法器,用来给成母戴最合适不过了。   “多少钱?我转给您。”不等侯师傅回答,成渝正色道:“这次您一定得收,做生意哪有做赔本买卖的!”   他爸已经告诉他了,门上那面八卦镜值几万块钱,人家随手就送了这么大一份礼,自家当然不能一直占便宜。   “行,”见他坚持,侯师傅爽快应了,“就算两万吧。”   他这个已经是打了骨折,相当于白送了。   一是成渝这人合他眼缘,这是最主要的。二是这事因为巫蛊一族而起,他们算是无辜牵连,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了。   马师傅瞥了眼师兄,心里冷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菩萨转世呢。   侯师傅读懂他的眼神,回敬:我的东西,我爱咋咋,关你屁事!   成渝哪能读不懂他俩的眉眼官司,转钱的时候多转了两万。   看到金额,侯师傅又不免感概,这是个好小伙子,就是……唉。   成家的事解决了,开始吃早餐。   成父这个包子确实是一绝,皮薄馅多,咬下去满口流汁,都是牛肉的香味。   见他们喜欢吃,成父十分开心,拿了几个保鲜盒过来要给他们多装点带到车上吃。   从这里到陵城还得开七八个小时,远着呢。   吃完早餐成渝带他们去村里转转,现在老妈的事情解决了,他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村里人没少在背后说闲话,说我家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没什么人到我家来玩了。”   以前每天都有串门的,上午一波下午一波,晚上他妈直接门一关出去跳舞。   “很正常,碰到这种事多少都会有点害怕,而且村里人对这种更加迷信。”胖驴友笑呵呵道:“现在没啥事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工作,真没看出来你以前还是省理科状元。”   “不值一提,我们大学班上都是状元,跟他们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有多普通。”特别是那些教育强省出来的,智商高的吓人。   楚逢月听到这,就忍不住想起逆子那不堪入目的成绩。   所有科目加起来还没有六十分,灰老师经常被他气个半死。   她真想问问成父成母怎么养孩子的,但是想到成绪,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多半是散养,一个长成国家栋梁,一个长成歪脖子树。   几人在村里转了一圈,从后山小道爬上去。   “道观荒废太久了,我们小时候里面有个老道士住,还有点香火,村民们把路都修整的干干净净,现在到处是草。”   成渝手里拿了把柴刀在前面开路,见他动作有些笨拙,胖驴友哈哈大笑:“还是我来吧,这种事我熟练。”   想到他的特长,成渝默默让开,把柴刀交给他。   即墨跟在楚逢月后面,时不时跟侯师傅搭句话。   马师傅的心思没在这里,而是在琢磨那个蛊坛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里的垃圾桶边上。   这种东西巫蛊一族的人不可能乱扔,要么是村里那些贪玩的小孩在哪找到,放到垃圾桶边上的。   现在想去找那个小孩太难了,村里没装监控,你去问也不会承认。   从山脚爬到半山腰就用了一个半小时,成渝说:“看来中午你们得留在这吃个饭了,正好我爸想好好做顿饭菜招待你们,晚上到陵城应该也没关系吧?”   “都可以,”楚逢月俯瞰下面的村庄,她说:“不着急。”   “那就好,我就怕会耽误你们的行程。”在他看来楚姐应该挺忙的,经常到处跑连综艺也没上了,至于侯师傅和马师傅一看就是没什么闲工夫的人。   胖哥不好说,他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应该改邪归正了吧。   一路说说笑笑,成渝跟他们介绍这边的地理环境,再抬头时看到了不远处的道观。   “就在那儿。”他指了个方向,“小时候看还挺高的,现在觉得变了很多。”   楚逢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座残破的道观屹立在山顶,就像傲然寒松。   这样看过去道观没什么问题。   马师傅望完气,朝她摇头:“楚师傅,没发现什么。”   “啊?”成渝有些听不懂,“你们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吗?”   “不是,就是想看看这座道观是不是有年头了,如果是的话跟协会说一声让他们过来修缮一下。”侯师傅摇头,“看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胖哥,你带成渝去找一些安神的草药,给他带回去让成阿姨煎服。”楚逢月忽然开口?   “昂,好。”胖驴友多精的一个人啊,瞬间明白过来她是想支开成渝,于是拉着成渝往另外一边走,“阿姨看起来还是有点疲惫,应该是这段时间精神损耗太大了,我们去找找草药吧。”   事关他妈,成渝当然不会拒绝,赶紧跟着走了。   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侯师傅轻声问:“楚师傅,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即墨也很好奇,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哪怕是荒废的道观,因为供奉过三清祖师爷都会有残存的香火愿力,不会失了气场。”   “你们看这个道观,就像是普通的旧房子,完全看不到一批气,这不是反常是什么?”楚逢月反问道。   “嘶——”侯师傅浑身一震,他回头再看向道观,果然没有发现这里有气场的存在。   马师傅迫不及待:“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逢月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她跟着两位师傅从另外一条羊肠小道往前走。   即墨看了眼仿佛随时都会塌的道观,对楚逢月说:“我感应到了它们的存在。”   楚逢月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往前走。   到了山顶,道观近在咫尺。   门窗残破不堪,大殿里的泥塑三清像也被推倒,到处都是蛛网。   马师傅在最前面开路,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哪怕预料到在老道长羽化后会道观会和以前不一样,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幅模样。   按照成渝所说的,老道长过世不过十余年,怎么会落败成这样?   “老马,看出哪里磁场不对了吗?”侯师傅问师弟。   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如果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也没必要去给人家相看风水了吧。   “……”马师傅无语凝噎。   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但是高傲不允许他低头。   “暂时不能告诉你。”   即墨噗嗤笑了,见马师傅目光不善,他耸肩道:“不行就不行嘛,又不丢人。”   “我可以直接说,我也看不出来。”真要算起来,他的地位比马师傅侯师傅不知道高多少呢。   楚逢月刚要说话,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   “严先生,在这里建别墅不仅风景好,风水也好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而且这里还有个道观,以前香火可旺盛了。”   马师傅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听到这话直接嗤之以鼻:“在道观附近建房子?这是嫌命长了吗,无知。”   “安真人,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不管年轻人吹的怎么天花乱坠,这位严先生也只是一笑置之,问身旁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   “不错,适合建宅,正好弥补你家亏损的气运。”   安真人捋了捋长须:“有句话叫天下名山僧占多,其实道士也是一样,他们看到好地方就喜欢建道观,那些说在道观附近建房子不行的话都是无稽之谈。”   “不过是和尚道士放出来的话,不想有人和寺庙道观分享气运而已。”   听到这,严先生也觉得有道理,更何况他对安先生言听计从,更加不会反驳什么。   犹豫片刻,他说:“安真人,既然您觉得这里好,我就让施工队来这里建宅。”   富豪都有很多窝,建个别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出点钱就是了。   上下不方便也没关系,有钱什么办不到?修个机场到时候直接乘坐直升机过来就行。   之前想过要不要直接修路上来,但是又怕村里人隔三差五就来走动,还是安居一隅为好。   “那这个道观要拆吗?”   “都这样了,拆吧!这个道观也不属于国家财产,”年轻人在旁谄媚道:“您给村里交点钱就行。”   严先生哪能看不出来他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这三瓜两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懒得去计较,免得多生事端。   “那就这样吧,你联系你们村长,下午我派人去村上和他签字。”   在这种地方建宅肯定需要村里批手续的,适当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好嘞,我立马打电话。”   听到这,楚逢月他们已经明白这是来干嘛的了。   又是一个被忽悠的冤大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马师傅说:“寺庙和道观本来阴寒之气就重,在这种地方旁边建房子,不利男丁,恐家破人亡。”   即墨觉得说狠还是风水师狠,有时开口闭口就是家破人亡,不过这附近确实不能住。   脚步声渐近,陌生的年轻人说:“这个道观荒废很多年了,以前的老道长是这里有名的老神仙,会算命又会行医,村里有谁建房子或者谁家有大日子都要来找他。”   “卧槽,怎么还有人!”毫无防备的年轻人被眼前几人吓了一跳。   仔细查看,他语气不太好:“你们谁啊?不是本地的吧,说,跑到这里来有什么居心!”   可别说是旅游的,正常人谁会找到这里来旅游啊,这荒山野岭的,也不怕被狼叼走了。   听到动静,严先生示意保镖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见几个身穿西装的高猛大汉走进来,年轻人的腰板越来越硬。   “我们来徒步的,昨晚在村里借宿,听说这里有个道观过来看看。”戴着口罩的楚逢月率先开口。   “是吗?住在谁家?”年轻人有些狐疑。   “成渝,你认识吗。”侯师傅不动声色打量他,眼前的年轻人和成渝差不多大,如果他也是村里的,肯定知道。   “哦,是他啊。”年轻人松了口气,“他是我发小,我家就住在他对门。”   说到这,年轻人有些不满,特别是在看到侯师傅和马师傅的穿着后。   “你们俩是风水先生吧?他家门上那镜子谁让挂的?”   今天早上起来,他妈就说成渝家大门上多了块镜子,还正对着他家门口。   他妈本来想去成家闹的,看成母突然就中了邪,又不敢去。   “我。”马师傅直接站出来,“怎么,就你家可以使手段,还不允许人回击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所谓的发小压根就不希望成家好,也不知道成渝到底怎么识人的。   “你……”年轻人有些语塞,恼怒道:“多管闲事!”   马师傅只是冷笑。   侯师傅心想这头犟驴真是一开口就能和人杠上,看来也套不出什么话了。   “楚师傅,这里灰尘大,我们先出去吧。”   楚逢月点头,经过年轻人身边时,察觉到他身上有巫蛊一族的气息,和南星很像。   马师傅也蹙眉,不由回头看了眼他。   “干嘛?不服气?”年轻人梗着脖子,没好气道。   因为穿的是长袖,马师傅看不出他胳膊上有没有血线,对于他的挑衅也没有说话。   见里面有人走出来,安真人眯了眯眸子。   严先生对于这几个穿着简朴的人也没太在意,不过视线落在侯师傅以及马师傅身上时,有些担心是不是有别人看中这里了。   他们俩明显就是风水师,不管是江湖骗子还是有几分本事,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   难道是来抢他机缘的?想到这,他看了眼旁边的安真人。   楚逢月也一眼认出谁是安真人,这长袍和那个竹川还有后来胖哥家隔壁村那个什么真人简直一模一样。   可能是一个服装厂批发的吧。   即墨小声道:“鹰钩鼻狮子眼,还怪丑的嘞。”   楚逢月差点笑了。   对上安真人打量的目光,马师傅直接问:“你师承何门何派?连基本的风水常识都不懂还敢出来害人,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好歹也翻几本书吧,哪怕是摊子上的东西也多多少少能唬唬人。   安真人没有搭理他,而是对旁边的严先生说:“我已经看好了一块地,你让人去把手续办了,开工的时候再叫我。”   严先生也没有理会这几人,他对安真人的信任是一次又一次累积起来的,可不是别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磨灭的。   与其惹他不快,还不如当做没听见。   见他们要走,马师傅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作为一个风水师,一个正规的风水师,一个加入了玄学协会的风水师,看到这些招摇撞骗的他有义务提醒,而且这个还是害人的骗子。   但是人家不听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侯师傅在旁边给他泼冷水:“你在人家心里也是一个骗子,说不定还以为你想抢活呢。”   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这里有没有巫蛊一族的踪迹,如果有那得把窝给端了,免得为害乡里。   这才是头等紧要的事。   马师傅脸色有些不痛快,甩了甩袖子,他从师兄的布包里掏出罗盘。   楚逢月全程没说话,她在想那个真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了窃取那位什么严先生的气运?   看他的穿着非富即贵,不过周身气场比起司徒老板差了不少,可能就是个省排名二十以内的富豪吧。   就这个身家,被巫蛊一脉盯上也很正常。   “成亮?”和胖驴友采了一把草药的成渝上来找楚逢月他们,看到发小有些意外:“你怎么到这来了?”   年轻人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外地来的大老板看中我们这的环境,想在这建个房子住,现在正要去找村长呢。”   “哦。”成渝打量他旁边的人,又觉得这样不礼貌,移开目光,“那你去吧,不过这个山上建房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有钱还怕什么不……”   成亮话还没说完,安真人不悦打断:“别浪费时间,下午我还有事。”   “来了,”年轻人立马狗腿的跟上去,“现在去村里吗?我给您带路。”   等他们走了,成渝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这风景好吗?   他目光转了一圈,好像也就这样啊,特别是现在秋季,到处光秃秃的,都是枯叶。   只能说有钱人的审美就是独特,不过他们也有资本任性。   “楚姐,”甩开脑海里的思绪,成渝笑着走过去,“我就说这道观没什么好看的吧,你们现在下山吗?”   “走吧。”楚逢月看向他手里的草药,“收获不少啊。”   “这山上别的没有,就这个多,如果不是胖哥我自己都认不出来。”   侯师傅放在布袋里的手机一震,他拿出来,看到是楚逢月发来的短信立刻打开查阅。   看完后,他把胖驴友拉到旁边,简单说了下情况,然后喊道:“楚师傅,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人参挖,你们先下山。”   “好。”楚逢月没多问,随他们自己做什么。   马师傅也留在这里,等他们从坡上下去了,三人又折返回道观。   侯师傅顺手塞了张符给胖驴友,“待会儿看到什么你别害怕,有我和老马在呢。”   瞥了眼捧着罗盘到处溜达的马师傅,胖驴友连连点头,“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侯师傅神色凝重:“不是我们,是楚师傅。”   在下山途中,楚逢月随口道:“你那个发小本事不小,还认识有钱人呢。”   “成亮啊?”成渝笑着摇头,“他每天在家游手好闲,不是在麻将馆打牌就是在家睡觉,可能是恰巧找到他了吧。”   “那他家条件应该不错吧?”即墨懒洋洋道:“虽然是辆入门级的宝马,也得四五十万呢。”   “啊?宝马?”成渝愣了,“没有吧,他家条件很一般啊,去年还想申请贫困户呢,不过被村上驳回了。”   “那怎么院子里有辆x3?”即墨似笑非笑,“还没上牌,应该是刚买的吧。”   “呃。”哪怕成渝再傻,现在也明白过来了,“那个有钱人是他带来村里的?”   “不仅如此,还给了不少好处费,你这个朋友挺有本事的啊。”   听完这些,成渝有些心不在焉。   成亮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泛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觉得自己可能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发小。   “那他身上那个穿青色长袍的,和马师傅他们一样是风水师吗?”   “也许,”楚逢月不置可否,忽然道:“他刚才说到八卦镜的事了,知道会影响他家的运势。”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成渝好半天才理解过来,他脸色煞白。   所以成亮明知道自己家门上的镜子也会影响到他家,但一直没有摘下来,而且让它堂而皇之的挂在那儿。   知道这一点,成渝有些想不通。   他自认和成亮关系很好,从小玩到大,以前回来也经常聚在一起打牌撸串,成亮也说过自己是他最好的兄弟。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这一路上成渝陷入沉默,发现兄弟的真面目后他有些接受不了。   楚逢月瞥了眼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太重情义的人往往容易被伤害,这还只是玩得好的兄弟,如果知道他亲弟弟和老婆之间的事后,还能缓的过来吗?   上山难,下山易,一个多小时就回到了山脚的村庄。   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了。   成渝扯出一抹笑:“我们也回去吃饭吧,我爸说他要做酱牛肉,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楚逢月点点头,见即墨望着山上,她催促:“愣着干嘛,走啊。”   “来了。”年轻男人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他们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我们先吃吧,到时候给他们打包放到车上。”   “都可以,”成渝心里有点乱,随便点点头,“我听你们的。”   回到成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成父和成母都在厨房忙,冯茹带着圆圆在客厅看电视,成绪也在厨房打下手。   见他们回来了,圆圆一路小跑过来,“爸爸抱!”   成渝这才回神,一把将女儿抱起,用胡子蹭她小脸:“这才多久没见就想爸爸了?”   “想!”圆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成亮带给他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见即墨一脸羡慕嫉妒,楚逢月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小孩子。”   很多时候她觉得这位大巫师自己都有点小孩子心性,特别是打游戏的时候。   “看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可爱。”即墨笑嘻嘻回道。   楚逢月笑着摇头,她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时说:“你的孩子出生后应该比王室的待遇还高吧,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差不多。”即墨看到冯茹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去那边,随便找了条椅子坐着,姿态松松垮垮的,回想道:“跟普通小孩子没两样的,也和那些王室的小孩子还有富豪的孩子打架。”   楚逢月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刚开始下手都挺狠,后来回去被家里揍了一顿,然后押来大巫师府跟我道歉。”即墨轻声笑道:“后来再见我只能行礼或者跪着。”   也没有人再敢和他打架,当然,也不敢和他亲近。   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   楚逢月拉了条椅子坐在他旁边,随口道:“那就是没朋友咯。”   “差不多吧。”即墨无所谓道:“我父亲说没朋友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有,我祖父也没有,我家祖祖辈辈都没有。”   “……”楚逢月嘴角一抽,“你父亲看得挺通透的。”   “是啊。”即墨思绪飘远,“就是我母亲有点想不开。”   楚逢月还没听他说过自己的母亲,有些好奇。   大巫师找的伴侣该是什么身份?还是对这个不在意?   “我母亲是南洋王室的公主。”看出她的心思,即墨笑眯眯道:“她不住在大巫师府,所以你上次没有看到她。”   楚逢月颔首,“那你以后也会娶王室的公主吗。”   在她看来,南洋王室多少有点巩固政权的意思在里面了。   “不会。”即墨摇头,“我的身份注定了我可以随意择亲,不需要看对方身份,喜欢就好。”   楚逢月感慨:“看来你在南洋的地位是真的高。”   哪怕是公主想要嫁,都得看他心意。   即墨摊手:“没办法,祖上有本事,后人受福荫。”   见他这嘚瑟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点脚痒,恨不得踹他两下。   这世上躺赢的人很多,眼前这个绝对算得上是最成功的。   投胎真的是门技术活啊。   老公在陪孩子玩,冯茹看了两眼就没多看了,时不时望向楚逢月那边。   首先她得承认,这个女人是真的漂亮,你站在她身边都会自惭形愧。   其次,楚逢月和那个长发男人是什么关系?昨晚他和成绪打游戏,嘴里骂的不是东国话。   看他的穿着看不出什么,特别是那个宽大的袍子有点怪异,不过从气质来看绝对是出生在有钱人家。   也不知道楚逢月怎么这么好命,有钱有颜事业有成,围在她身边的都是长得好看的富家少爷。   想到自家老公,冯茹有些泄气。   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是太普通了,虽然他的嘴不笨,但要说浪漫也没多少。   越想越心烦,听到成渝喊她吃饭,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那几位去哪了?”成父端菜出来,四处张望:“怎么没看到他们?小渝你去找找。”   “不用麻烦了,叔叔。”楚逢月朝成渝摇头,“他们在山上找中草药,不用管他们。”   “那我给他们留出来一份吧。”成父不假思索道:“也没有让客人吃剩菜的道理。”   他让小儿子拿来保鲜盒,一边分菜一边说:“我们这山上以前是有不少中草药,村里那个赤脚医生经常去采,不过这几年不多了。”   “就跟害了瘟疫一样,特别是道观附近的草药都长不起来,长出来也直接枯了。”   “还真是这样,我们上去找楚姐的时候留意了路边,连野菜都没什么。”成渝抱着女儿放到儿童椅上,又给她拿了专用的小碗和勺子。   “可能是道观没有香火供奉,所以周边也不长东西了,”成母搭话道:“以前那个老道长人是真的好,现在,唉。”   “不说这个,吃饭,你们尝尝我做的酱牛肉怎么样,还有这个酱爆大虾。”成父把硬菜都放在他们面前。   楚逢月真的有点饿了,她吃了一块酱牛肉,毫不吝啬夸赞道:“叔叔,餐厅里的菜都没有你手艺好。”   “真的?那我待会儿得和你们照个相,下次有人来找我,我就拿出来,说就连大明星都夸我做菜好吃。”成父红光满面道。   “好。”楚逢月失笑,“我也可以把这句话录成音频留给你。”   成父笑得更开心了,看向没说话的即墨:“这个是爆炒腰花,小伙子你多吃点。”   “多吃多吃。”即墨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块,“脆嫩爽口,火候刚好。”   “爸,人家想吃什么自己会夹,您顾着自己就行。”成渝觉得他爸现在比自己还上头。   “你小子懂什么,这叫待客之道,要让客人吃好喝好……”   另一边,办完手续,严先生准备回去。   成亮热情挽留:“严先生安真人,我家做好饭菜了,要不然你们吃完再回去?”   他知道严先生家底厚的很,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平时都是山珍海味,肯定不会留在村里吃粗茶淡饭,也就是下意识客气一下。   “好啊。”没想到严先生却点头应道,“平时鲍鱼海参吃多了,很久没吃过家常的农家菜了。”   “啊?”成亮直接傻眼,心里叫苦不迭。   他早就和爸妈打了招呼,今天中午去镇上下馆子,搓顿好的,家里哪有准备什么饭菜啊。   安真人直接摆手:“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好,真人我送你。”严先生跟过去。   安真人是直接走路来的,他没有开车,等严先生把他送到村口,他就让人回去了。   严先生也不知道他家到底哪里的,只知道这位真人神出鬼没,每次都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严先生。”给爸妈打完电话的成亮凑过来,他殷勤道:“快要吃饭了,您先去我家坐坐?”   严先生收回目光,他点头,身上大老板的气势收敛了起来,和煦道:“好啊。”   见他没有摆大富豪的架子,成亮受宠若惊,在前面带路:“这边进去就是我家了。”   到了成亮家门口,严先生瞥了眼对面,状似不经意问:“那就是之前在山上碰到的你朋友家?”   “是,不过他家最近有点邪门,您还是别去为好。”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成亮还是留了个心眼,怕成渝横插一脚。   来他家的那几个生面孔,成亮总觉得他们不是善茬,指不定会坏自己好事。   特别是那个脾气差的长驴脸! 第149章 得,对牛弹琴   吃饭时楚逢月和成父聊天,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常见的熟人或者邻居,没有半分架子。   成渝没想到她性格这么好,愈发觉得以前那些黑粉有眼无珠。   成父一个劲往他们面前换菜,每次瞅到即墨的长发都要沉默片刻,心想这孩子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不过想到另外那个笑眯眯的胖子,觉得还是这个看着顺眼。   起码像个好人。   “爸,你知道成亮什么时候买的新车吗?”成渝忽然问了一句。   冯茹忍不住说:“人家买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还要去放挂鞭炮?”   他们这里都这样,谁家买了新车就去放个鞭炮,热闹热闹。   她以为成渝是觉得他兄弟买新车自己没去现在想补上。   “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车,他爸妈也不富裕,自己又不赚钱,那这车怎么买的?”成渝看向老爸,“咱们家就住他家对门,有点什么动静你应该知道吧。”   “这事啊……你还真别说,那个成亮虽然看起来油嘴滑舌但还真的有几分本事。”   成父喝着小酒,因为媳妇儿身体好了,他心情也好,吧嗒嘴道:“不知道他怎么认识一个风水先生,带回来过两回,没过多久就经常带他爸妈去镇上下馆子,这不,前两天提了辆新车回来。”   成亮他父母还挺得意,这两天在村里到处溜达,说她儿子认识了贵人,现在有了出息。   楚逢月问:“那个风水先生在村里走动过吗?”   “没有,就去过后山,可能是对那个道观有兴趣吧。”成父摇头道。   “爸,人家不是对道观有兴趣,是对道观旁边的地有兴趣!”成渝忍不住道:“成亮和那个风水先生想让一个土豪在那建别墅,现在已经去村里批手续了。”   这个手续也很好批,村里的地一般是不给外人的,但是可以用成亮的名义买下来,他想再怎么样弄村里就不会管了。   “那个地方能建宅吗?”听到这个,成父也没多想,“以前那位老道长说了,等他死了以后道观过些年就会自然坍塌,让我们不要去那附近弄什么,说影响家宅安宁。”   有钱人可能就是喜欢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建房子吧,更看重环境,不需要邻居。   “老道长还说过什么吗?”楚逢月挑眉。   “没有,就说过这个,以前我们去山上祭拜的时候,村长就打算在上面弄点什么东西,说以后说不定能发展成旅游景点。”成父也觉得挺好笑的,“后来算了一下光是修路,把全村人卖了都不够,又想把道观弄成一个十里八乡都来敬神拜香的地方。”   光是一个道观肯定不够,旁边多多少少要再建点什么,结果老道长不让建。   村里人还是很听他话的,像成父这么大的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村长也只能作罢。   有人也动过心思,去山上建个房子住,远离邻里矛盾什么的,结果老道长直接否决,说——   “你们来道观住可以,这附近不允许建任何东西,哪怕我死后也一样。”   即墨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块地应该批不下来了吧。”   “村长已经换了一茬,老道长也仙去这么久了,谁还会管这件事啊,当下有钱当下挣。”成父给孙女夹了一个大鸡腿,另外一个给了楚逢月。   “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办不成?”   ……   吃完饭,也就十二点多,胖驴友他们还没回来,成母建议楚逢月他们去楼上午休一下。   “待会儿不是还要坐车吗?长途坐车可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没那么难受。”   楚逢月笑着摇头:“已经睡够了,上了车还可以睡。”目光挪到厨房外面那个蛊坛上,她柔声问:“那个坛子可以给我吗?我看花纹挺别致的,想拿回去当个摆设,插插花也挺好看。”   “行啊,你喜欢就拿走。”成母压根没在意这个,不就一个泡菜坛子吗,她家有得是。   当初捡回来也是因为那个坛子没有什么缺损还可以继续用,现在人家姑娘都开口了,自己还能不给吗。   “要不要多拿几个,家里还有小的,我再给你装点土鸡蛋,撒上一层糠,肯定不会碎。”   “不用了,拿那个坛子就行。”   成渝主动收拾桌子洗碗筷,圆圆缠着爷爷玩,冯茹说头有点疼,先回房间睡会儿。   成渝也没多想,平时在家都是老婆带孩子,比上班还累,所以回家有什么活他能干的都干了,对她洗不洗碗没要求。   成父成母也是开明的,儿媳妇又不是保姆,谁干不是干呐,对儿子忙里忙外一点意见都没有。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趁没人注意,成绪也悄悄溜了上去。   楚逢月在和即墨说话,听到有动静,下意识抬头。   “怎么了?”   她刚要回答,院子外面的栅栏门就被人气冲冲推开,安真人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看向楚逢月,眼底带着阴寒之意。   “谁啊?”成父虽然好客,但是对这种不速之客是十分不喜的,语气也不太好:“请你立刻从我家出去!”   仔细打量后认出来他就是成亮带回来那个风水先生,还要再说话,就被楚逢月慢悠悠打断。   “不就是烧了你家的骨灰坛子吗,这有什么的。”她看着安真人,一字一句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你祖宗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安真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和竹村的蛊坛一样,他们的蛊坛不仅有先人的骸骨,还有蛊虫。   竹村的蛊坛是为了封印蛊虫,他们则是滋养蛊虫。   所以才会找到山上的道观,把蛊坛埋在下面的结穴之处。   “楚小姐——”   胖驴友他们三人一路从山上小跑下来,看到安真人过来找麻烦,前者顺手抄了条板凳,挡在楚逢月前面,恶狠狠瞪着安真人。   他眼角的疤鲜红充血,哪怕平时笑眯眯的,可现在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凶狠好斗之徒。   马师傅和侯师傅手里也拿着法器,一左一右站在楚逢月旁边。   “真人。”严先生从外面进来,语气沉稳:“发生什么事了?”   安真人阴郁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慢慢扫过,他一甩袖袍,冷笑道:“没什么,碰上几只不知好歹的臭虫。”   “没什么本事,还敢和我叫板,也不怕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严先生眉心皱成川字。   这是要留下他们的性命?   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坚定地站在安真人这一边。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马师傅手持铜钱剑,下巴傲然抬起:“像你这种阴沟里的东西,特殊部门关了不少,多你一个不多。”   他们果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安真人神色晦暗不明,心里多加了一个小心。   这个胖子不足为惧,反倒是两个老家伙身上的气场浑厚,让他有些忌惮。   “一次性解决了吧。”楚逢月不甚在意:“搞完收工,我们该回家了。”   “得嘞。”胖驴友嘿嘿笑道,神色有些怪异:“楚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好恶心啊,烧的时候一直叫,就像是小孩的哭声。”   “好多条虫子拼命地往外爬,最后都被烧成焦黑的虫干。”   安真人的脸色扭曲,恨不得将眼前的胖子扒皮抽筋丢去喂蛊。   看出不对劲,严先生打电话让留在成亮家的保镖过来,怕人手不够,他还另外叫了人。   “各位,”严先生冷静道:“我不管你们和安真人有什么仇恨,你们事后一拍屁股就走了,想过留在这里的成家人吗?”   “那位叫成渝是吧?在首都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从小学习不错,算得上天之骄子。”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回家,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了,何苦呢。”   “还有成家这位老哥,”严先生倨傲道:“我知道你以前下海经商攒了一点老本留给儿孙,辛苦大半辈子转瞬成空,你真的能接受吗。”   成父脸色铁青,成渝恼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小伙子,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所谓的朋友远没有自身利益重要。”严先生放缓声音,劝道:“何必把一家的未来都搭在他们身上呢。”   成母心里很乱,但她没有出声,而是紧紧地抱着小孙女。   楚逢月冷眼看着他的所作所为,问旁边的即墨:“这样的人在南洋你会怎么处理?”   “剥夺所有财产,丢进平民窟。”即墨轻描淡写道。   在南洋,任何人对他有言语上的不敬都算是冒犯,不用他出手,自然会有无数人替他解决问题。   南洋的平民窟也可以叫做贫民窟,那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像严先生这种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被扔过去,恐怕活不了两天。   严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那个长发男子,在他看来这种阴柔之气过盛的不过是会所里的少爷,很可能是眼前这个女人包养的。   看这几人围着女人就知道,她应该是有点家世,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   那个胖的是保镖,至于另外两个很有可能是江湖骗子,专门坑这种傻瓜的钱。   因为有鸭舌帽遮住眉眼,对于楚逢月的相貌他也没有细看。   “狂妄。”严先生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身边围了一群保镖,成亮也赶了过来   看到气到脸涨红的成父,再看看他旁边差不了多少的成渝,成亮眸光闪烁不定。   “安真人,严先生,他们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男人狗腿问。   “没什么,以后你最好不要跟这家人往来,以免受了牵连。”严先生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几句话。   过了半分钟,成渝的铃声响起。   “领导……什么?我被解雇了?”成渝有些茫然,“我是组里的核心成员,你们没权力……喂?”   电话被对方挂断,看着熄灭了的屏幕,成渝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严先生对安真人说:“这些事交给我,您在旁边看着就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这是想要讨好他,在严先生看来,眼前这群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安真人冷哼一声,拭目以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严先生知道,今天如果不能把这几人搞定,安真人恐怕也会迁怒于他。   心里兀自叹了口气,他给警察局打电话:“民警同志,这里有人在传播封建迷信,我把定位发给你。”   楚逢月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让她看看这位严先生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吧。   失去了工作的成渝有些恍惚,成父没想到这群人真的这么厉害,但他还是坚定地站在楚逢月这边。   远近亲疏还是分得清的,人如果因为一次威胁就被迫弯腰,以后脊梁骨再也挺不起来。   更何况自家媳妇儿是楚逢月出手帮忙才好转的,做人应该要有良心。   不仅是成渝,成绪也收到公司的解聘信息,他脚步震天响从楼上跑下来,惊惶道:“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成父却把目光落在他领口锁骨的红痕上,脸色难看。   成渝看向楼梯上紧接而下的老婆,嘴唇差点咬破。   “爸,我爸妈说他们突然就丢了工作,问主管是什么原因,他说让我爸妈问问自己的好女婿……”   冯茹还没说完,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让眼皮子耷拉的即墨瞬间清醒。   成绪脸上浮现清晰的手掌印,半边红肿起来,他没缓过神,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亲妈。   “妈!”冯茹捂着脸尖叫:“你疯了?!”   成渝神色麻木:“你们在楼上做什么?”   “我们……”成绪后知后觉,眼神躲闪,“没干什么,就是去楼上转转,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即墨在楚逢月耳边小声道:“他等下不会说是蚊子咬的吧?一看就是嘬的。”   “……”楚逢月眼神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什么场合,有病吧。   原本想在回去之前点一下成渝,让他亲眼看一下弟弟和老婆做了什么,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提前揭穿了。   冯茹显然也发现了什么,从原先的气焰嚣张到现在不敢出声。   成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仿佛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越是这样,冯茹和成绪越害怕,圆圆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成母心疼孙女,抱在怀里轻哄,骂骂咧咧带她回房间。   严先生也没有阻止,对于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他也嫌烦。   “成渝,只要你现在立刻和他们划清界限,说不定还能继续找工作,”成亮狗仗人势道:“要不然严先生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再接你的简历!”   成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比起老婆弟弟的背叛,兄弟这副恶心的模样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楚逢月全程没说话,想看他怎么选。   这个她也不是很在意,选什么都是他的自由,因为害怕就罔顾她对他母亲的恩情也算是正常。   但她绝对是看不起这种软骨头的。   “你们做梦。”成渝说:“从我家滚出去,现在,立刻!”   从来没和人动过手的男人,从厨房里抽了两把刀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冲向严先生。   被他的保镖一挡,手里的刀也被夺走。   成父心里有些绝望,再怎么样都斗不过有钱人的,他们手眼通天,想整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谁报的警?”身穿制服的警察从门外进来,亮出警察证给他们看,“我们接到报案,有人在这里搞封建迷信骗钱。”   “警官同志,是他们。”成亮立刻指向马师傅,“您看他这身衣服,还有手里那个铜钱什么的玩意儿,不就摆明了是个骗子吗!”   看向成亮,马师傅眼风不善,对于这种二狗子他向来嗤之以鼻。   “没有,警察同志,您别听他瞎说。那才是个骗子,还什么真人,就是个练法□□的!”成父反应也不慢,立刻反呛。   警察皱眉:“我看你们都不像什么好东西,跟我回派出所接受调查。”这一个个的,穿的就像个骗子。   “等等——”门外又传来声音,是陌生脸庞。   那人拿出证件:“我是本市玄学分处的处长,这位是楚小姐,那两位分别是陵城的马师傅和侯师傅,都在玄学协会办了证。”   “这是复印件。”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警察,看向楚逢月:“楚小姐您好,温部长让我送您回陵城。”   楚逢月的踪迹在玄学部门向来是重中之重,一个破坏力强的风水宗师到处窜,谁都怕她在自己的地头上整事。   出了问题还是他们这群当孙子的去总部领罚,然后一撸到底,上辈子白干。   从温部长的车到达本市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在注意了。   确认复印件是真的后,警察的态度有了变化,看向安真人:“你们跟我走吧。”   人家有证有协会的算什么骗子,玄学部门都来了也不可能不给面子。   “警察同志,这是一个误会。”严先生示意保镖拿出自己的证件,“这位是我家请的设计顾问,不是什么江湖骗子。”   现在没证的风水师都喜欢弄个什么职业来掩盖自己的身份,比如各种顾问。   警察没好气道:“那你们这是报假警啊,更要好好教育了,占用公共资源。”   “都是误会,误会。”   批评教育一顿,警察和玄学部门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   出去的时候还不往回头看了眼楚逢月。   之前还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玄学部门的人一说楚小姐他们就想起来了。   陵城的公安局还有各大派出所都关注了她的微博,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就连虞城的官方账号也关注了她。   对于这位,他们早有耳闻。   等他们走了,玄学部门的人站到楚逢月那边,对于这位安真人,他们也盯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证据。   除非他现在动手,不然逮捕不了。   严先生看出这个所谓的玄学部门的权力不低,知道今天办不成什么事了,主动给安真人台阶下。   “我找人赶出了一个设计图,您回去帮我看看怎么样。”   不等安真人回话,有声音由远及近——   “不着急走吧。”   司徒正在保镖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这不是严总吗,好久不见啊。”   严先生看清是谁后,有些讶然:“司徒老板?”   “担不起你这句老板,跟你的财力比起来,我最多算个小打小闹的混混。”司徒正挖苦道:“谁有你厉害,威胁人都威胁到楚小姐头上来了,也不怕自家那点祖业全部毁于一旦。”   听出他话外之音,严先生眉心紧皱,都快能夹死蚊子。   楚?听到这个被再三强调的名字,安真人却立刻想起一个人来:“楚逢月!”   对于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这一族繁衍至今有不少分支,从来没吃过什么大亏,就是在楚逢月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跟头。   巫蛊一族谁不恨透了她?!   “干嘛,你在风水圈排第几啊?敢这样叫楚小姐?”胖驴友没好气道:“歪魔邪道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天天招摇过市,这不就是等着挨收拾吗。”   “就是,”马师傅在旁边附和道:“看这面相就知道心不正。司徒老板,刚才还有人大放厥词要让成家人没有立足之地,你给帮帮忙。”   “小事情,”司徒正摆手,让助理处理这件事,“我们公司技术部门也缺人吧?年薪百万你看可以吗?”   最后这话是问成渝的。   对于这个转变成家人完全是始料未及的,他们就好像局外人,一直看着情况转变。   成渝在父亲的推搡下,麻木点头:“好。”   眼神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司徒正有些不解。   这人怎么了?激动的傻掉了?   他还不知道成家发生的事,不然也会兴致盎然来吃个瓜。   见司徒正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他们那边,严先生有些两难。   和司徒正是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但是两人的地位差了一截,他怕司徒正在背后使绊子。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这样维护。   “司徒老板,你先等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再做决定。”思衬再三,他有了主意,“这位是安真人,也是一路庇佑我发财的贵人。”   他家是有点祖业,早些年被败的差不多了,前几年遇到安真人,又逐渐发家。   虽然没有回到家族最鼎盛的时候,但是公司效益越来越好,回到以前的状态也是指日可待。   安真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看楚逢月,这张脸和别人发给他的照片差距有些大。   照片是静态的,而人是动态的,明显真人更加有气势。   “如果你需要实力高明的风水师,他绝对是不二人选。”   这话一出,不仅是马师傅侯师傅,连司徒正也直接笑了。   “严总,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司徒老板摇头叹道:“这世上有几个楚小姐?又有谁能让我心甘情愿卑躬屈膝?”   “我又不是傻子,放着真佛不拜,去拜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这话明嘲暗讽,在骂严先生脑子有毛病。   严先生被他一骂,有些生气:“你的生意在虞城,我给你面子是出于客气,既然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了。”   他又不需要仰仗司徒正什么,有自己稳定的客户和货源,根本不需要去低声下气求人。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更别说一个身价不菲的富豪。   “得,对牛弹琴。”司徒正知道自己是白说了,他最后提醒一句:“在楚小姐的信众里,我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希望你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狂风暴雨了。”   严先生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的保镖各为其主剑拔弩张,反倒是安真人没有说什么话,安静的有些诡异。   侯师傅心细,不由打起几分警惕。   “叮铃铃——”是默认铃声。   严先生看清来电后,态度收敛:“会长您好,我是严……”   不等他说完,那边只有一句:“你已经被踢出亚洲商会了,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还没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电话打进来,不是和他终止合作的就是各种联盟商会踢他出局或者否决他的入会申请。   严先生握着手机,久久未语。   看他这傻不愣登的样子,司徒正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在楚小姐面前托大,要是狗眼看人低,早就落得他现在的下场了。   最后一通电话,是严氏公司总部打来的告急电话,短短十来分钟内,公司股票狂掉,人员被高薪挖走,商业打压联袂而来。   和那些大家族比起来,严氏集团虽然不算什么,但多少也能抵抗几个月。   可这几乎是所有的大家族联合出手,包括各种商会,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小池塘怎么扛得住滔天巨浪的倾轧,严氏集团破产就是短短半小时内的事,严先生呆若木鸡。   司徒正从咧着嘴大笑到有些同情,他最后叹息道:“我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要知道,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能给所有人带来利益。”   “就像是楚小姐,我们只要讨好她,总能得到一些想要的好处,甚至不用她亲自出手。”   见他茫然看着自己,司徒正说得更透彻一些:“比如我想跟秦氏集团合作,对方顾念楚小姐出手帮过我,和我关系不错,在我和另外一家竞争公司之中就会优先考虑我。”   “有时候我们要的就是这一份机遇。”   司徒正摆摆手:“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次重头再来了,说不准还能遇到下一个安真人。”   “祝你好运吧。”   不过可能没这个机会了,在他冒犯楚小姐的那一刻起,已经被某个圈层拉进了黑名单。   想要重头再来也得有资源,没有人敢给他。   严先生彻底心灰意冷,他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马师傅和侯师傅只是冷眼旁观,胖驴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用脑袋也能想得到,就连玄学部门都这么尊敬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去得罪啊。   “楚小姐,”没有敢看旁边的人是什么表情,严先生语气艰难道:“可以给个机会吗?”   楚逢月并没有自得之色,她眸色平静:“你在威胁成渝的时候给过他机会了吗。”   听到这句话,虽然被甩了一巴掌,但成绪差点拍手叫好。   自己的工资是不高,但这种被人用像捏死蝼蚁的手段对待,是个人就不爽。   之前不过是畏惧他的权势,现在说不定自己那五千块钱存款比他还富有呢。   成父狠狠瞪了眼这个畜牲,连自己的嫂子都敢下手,等下打不死他!   成绪缩了缩脖子,不敢让自己暴露在家人的视线内。   特别是他哥,他总觉得成渝手里那两把刀下一刻就会挥向他。   “你以为你赢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安真人狞笑道:“楚逢月,论实力我确实不如你。”   “不过能拉一个风水宗师陪葬,也算是我为族内做了贡献,等以后族人复活我,蛊神也会奖赏我!”   “不好!”侯师傅察觉到他身上的罡风,脸色刹变,“他想用巫术和我们同归于尽!”   司徒正闻言,下意识躲到楚逢月身后。   浓郁的黑将安真人包裹,他手臂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线,顺着脖子往上延伸。   楚逢月眸色冷凝,嘴里念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老马!”侯师傅吼道:“你还愣着干嘛?手里的剑是摆设吗?劈了他!”   “还用你说!”马师傅骂骂咧咧,见客厅被黑色填满,他恼火道:“这群劳什子巫蛊一族,老子今天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即墨往后退了一步,手腕上的黑色珠串黑到发亮,隐隐有白色光芒闪现。   “轰——”   气场的对冲引起爆炸,安真人被气携裹着重重砸在墙上。   玄学部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上手铐。   还没拷上,忽然被人揪住了领子,猛然后退。   随着剧烈的震动声,二楼塌了一半,压在安真人身上。   过了几分钟,黑雾逐渐消散,胖驴友捂着鼻子把成父拽起来。   “叔,你没事吧?”   “咳……没事。”   “楚小姐?”   “我在这。”冷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楚逢月指尖有些许嫣红血痕。   侯师傅看到了她刚才的动作,用自己的血沾染朱砂印在符篆上,这才将所有的气场反噬让安真人自作自受。   成绪赶紧去扶跌落在地的哥哥,被成渝一手甩开。   他着急道:“哥,待会儿再说这件事行吗?要杀要剐随你便,你先起来!”   成渝的腿被炸裂的木桌残片划伤,小腿裤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浸透了裤脚。   冯茹也慌了神,“老公……”   成渝连个眼角都没给她,挣扎着去房间找女儿。   毫不知情的成母抱着吓哭了的圆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啊……苍天啊!”   玄学部门的人死里逃生,后怕地向楚逢月道谢:“楚小姐,谢谢您。”   没想到安真人死到临头还摆了他们一道。   楚逢月随意“嗯”了一声,确认胖驴友司徒正他们没事后,才去看被柜子压在地下的严先生和成亮。   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普通人,玄学部门的人把他们抬了出来,又叫了救护车。   而安真人已经奄奄一息,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小姐……”   惊心动魄结束,所有人看向楚逢月,即墨却锁眉看向她沾染血迹的手指。   “我没事。”楚逢月察觉到他的视线,摇头道。   女人随后又看向惊魂未定的成家人:“这次是我们牵连你们了,所有的损坏由司徒老板记下来准备赔偿,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司徒老板。”   “哎。”司徒正这时才反应过来,招手喊来灰头土脸的保镖:“你们找个装修队来把这个房子推了重建,所有的家具都按照原来的买,有什么损坏都记下来。”   “是,老板。”保镖办事很快,拍照的拍照列清单的列清单。   成家人都还有些恍惚,看着他们在成为废墟的屋子里走来走去。   楚逢月抱起厨房门口的蛊坛,因为太沉了手腕有些痛。   即墨接过来:“要去哪儿?山上?”   “嗯。”楚逢月点头:“怎么来怎么去,必须完完全全毁了它们。”   “我跟你去。”即墨瞥了眼胖驴友:“你们不用跟来,去村口等我们。”   胖驴友讪讪止步,他问旁边的侯师傅:“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跳大神的刚才眼神有些不对劲?”   “楚师傅的血。”侯师傅小声说。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胖驴友无语:“他祖传跳大神,又不是吸血鬼,我是问你有没有觉得他看楚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心疼?”就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第150章 这是准备皈依佛门了?   成家只剩下他们自家人,司徒正和胖驴友还有两位师傅都在村口等楚逢月。   等保镖们拍完照离开,成父安抚孙女,然后看向大儿子。   “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他向来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不会因为说要给孙女一个完整的家庭就维持表面的和平。   所谓的“美好家庭”只是表象,与其让一家人都难受,不如干脆算了。   不然孙女生活在妈妈和叔叔偷情的环境中,她肯定也会产生阴影。   “明天去离婚吧。”成渝冷漠地看着冯茹,神情麻木道:“结婚以来你没有出去工作过,但圆圆是你带大的。”   “房子归我,给你十万,其它的你就别想了。”   “我不离!”冯茹立刻回应,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把刚情绪安稳下来的圆圆又给吓哭了。   她拿出平时指使成渝的气势:“我和小绪又没有发生什么,警察办案还需要证据呢,你又没有捉奸在床,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   首都那套房值几百万,按他这样算她半分都得不到,而且她一直没有出去工作,身上的钱都是成渝每个月给的生活开支,有多少用多少,早就空了。   离了成渝,她肯定没法继续过好日子。   成渝没想到同床几年的枕边人这么无耻,震惊了许久,他说不出话来。   成母恨不得再甩她一个巴掌,念在孙女的份上还是忍了。   “冯茹,我警告你,如果不想你爸妈在家抬不起头做人就给我老老实实离婚,你不嫌丢人是吧?我们也不在意。”   撕破脸就撕破脸,别人问起来她就说冯茹在家勾搭小叔子,这样的女人名声坏了以后也很难嫁出去了。   “妈……”成绪哀求道:“您别对嫂子这么凶,我们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   说到最后,他有些心虚,再也说不下去。   成渝不想再听,心意已决:“爸,妈,明天上午我去离婚,下午谈分家的事。”   冯茹还要再开口,被成母瞪了回去:“当着孩子的面,你还不嫌丢人啊?你要真有点良心就为圆圆想想吧!”   看到女儿惊恐的眼睛,冯茹好半天没说出话。   过了一阵,泄气道:“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成渝必须立下字据不能再娶,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对我的圆圆好。”   成渝气笑了,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是我出轨吗?我凭什么要替你守身?该是圆圆的一分都少不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冯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强势的丈夫,平时在家他都百依百顺,要什么买什么,可现在却像个冷漠的陌生人。   她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我儿子是高材生,天之骄子。”成母冷笑:“他当初说要娶你我就不同意,成天作找他闹,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我当时说了让他再多谈几次恋爱,别死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他就是不听。”   “你看看自己有什么条件,也就长得还行,嫁进我们成家这些年,也没人苛待过你。”   “成绪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连自己的嫂子也敢勾搭,这样的玩意我们成家不要。”   瞥了眼沉默寡言的大儿子,成母下定决心:“明天你们离完婚,成绪也滚回去上班,三年之内不准回来。”   “爱怎么勾搭怎么勾搭,我们是管不了了,家产也不会给你留半分。”   “妈……”成绪不敢置信:“我是你亲儿子!我又不是犯了什么死罪,再说难道大哥就没错吗?”   如果他真的对嫂子好,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他错就错在太倒霉,娶了个水性杨花的玩意儿,还有个狗东西弟弟。”   成父怒骂道:“你们兄弟俩一母同胞,我们虽然对你们的教育没怎么上心,但也没有教你做曹贼吧?偷人偷到嫂子身上还说你大哥有错,滚滚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大儿子遭受这样的背叛需要一个缓冲时期,成父看出来了,他如果不做个决断,以后就会和大儿子离心。   这件事错的就是小儿子,他肯定不会袒护,爱滚哪滚哪去,死外面都行。   “从小到大你和我妈就是只看中我大哥!我这个没出息的儿子随时可以舍弃!”成绪别刺激到了,“行,不回来就不回来,明天他们离了婚我就和冯茹结,你们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让我回来养老送终!”   说完他气呼呼就跑了出去了,留下一脸麻木的成渝和直骂孽障的成父,成母抱着孙女痛心疾首:“我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   村口等待的胖驴友在和司徒正聊天,这位虞城首富的态度十分和煦。   在得知他要开安保公司的时候,司徒正毫不犹豫:“小兄弟只要你有需要,随时和我说一声,正好我名下的公司需要大量的安保人员,咱们自己人我也放心。”   这句自己人就是说出来笼络人心的,谁不知道楚小姐和这个胖子关系亲近,司徒正能不给面子吗。   还有就是胖驴友是和辛奈小格他们合伙开的公司,那两个都有不少退役的战友,从部队退下来的人品和身体素质那是没得说,他确实也很放心。   自己公司本来就需要安保人员,现在卖个顺水人情,在楚小姐面前讨个好,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以前没有后代,随便怎么折腾,公司明天倒了都行,反正他这辈子也享受够了。   现在可不成,他得为孩子考虑,有什么都得留给自家的孩子。   和楚逢月打好关系有益于子孙后代啊,他这个叫长远性的战略目光。   胖驴友是个人精,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头发丝拔一根下来都空的,自然知道自己是借了楚小姐的势。   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他笑眯眯应道:“好啊,那就提前谢谢司徒老板了。”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自己人。”   马师傅和侯师傅在旁边听得打瞌睡,他们沾了不少楚师傅的光,自然知道和她关系亲近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她养的狗,出去溜一遭回来浑身上下都能挂满大金链子,不过是这些富豪讨好的手段罢了。   就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差不多吧,跟在厉害的人身边自然水涨船高。   胖驴友和瘦驴友都这样,辛奈和小格就更不用说了。   “也不知道楚小姐什么时候能……”胖驴友随口和司徒正聊天,看到像一阵风一样跑来的成绪,他顿时噤声。   “胖哥,两位师傅。”成绪还停下来打了个招呼,才离开村口,看方向好像是往镇上去。   该说不说,胖驴友觉得他虽然下流,但还挺有礼貌的。   也不知道成家怎么处理的,不过看来结果让成绪难以接受。   活该!   等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楚逢月和即墨才从山上下来,前者神色淡然,后者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上了车恹恹地窝在座位里。   楚逢月坐的是司徒正的车,闭着眼睛享受座椅带来的按摩,她说:“都解决了,回陵城吧。”   还得去找一趟竹村村长,这种事他肯定要参与进来,真要算起来还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   司徒正见她有些疲倦,没说话,给了个手势让司机开车。   现在快要天黑了,正好从这边经过镇上或者县城的时候去吃个饭。   时诩学校里的事都差不多弄完了,他自己本来想和狐朋狗友合伙做点什么小生意,但是又没有大方向。   在家待着也无聊,干脆出来找他大外甥。   “理发?”楚巫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很长了吗?”   “反正看起来不精神,走了走了我带你去个高级定制理发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   楚巫被他塞上车,郁闷道:“你那些朋友靠谱吗。”   他也见过几次,看起来都是些吊儿郎当的人,就怕这理发店的手艺也不怎么样。   看时诩这一头五颜六色的毛就知道,非主流审美。   “放心,给小孩儿剪个头发还是可以滴,相信舅舅ok?”时诩给他转了一笔账,“就当你陪我去行了吧。”   看到金额,楚巫点了收款,不再哔哔。   时诩来着拉风的跑车对他说:“再过两年你就高三该毕业了,到时候去考个驾照,舅舅送你辆车。”   “我不要。”窝在狭小的跑车里,楚巫长腿有些难以伸展:“折现可以。”   “小小年纪掉钱眼里去了你,你妈家产厚着呢,怎么你就看起来这么穷酸。”时诩嘴里嚼着薄荷糖,咬的“嘎吱嘎吱”响,“别太抠门了,该享受还得享受。”   “又不是没有司机,我干嘛要自己开车。”楚巫懒洋洋道:“我家也不是没有车。”   “……”时诩无语地开着车,最后骂了一句:“臭小子。”   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娃娃脸只对楚逢月展现他的酒窝,他姐没在的时候抽烟喝酒飙车样样来,嘴里也会骂脏话。   不过在大外甥面前还是克制了些,不然把他带坏了,灰老师会直接用戒尺抽他。   到了市中心一个看起来比较隐蔽的巷子口,时诩找了个地方停车,揽着大外甥的肩膀往里走:“你们现在不给染发吧?不过私立的可能没这么多讲究。”   “不染。”楚巫无语道:“我妈今天回来,小舅舅你要是不想咱们俩之间死一个,就别作。”   时诩瞬间噤声。   过了很久又问了一句:“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和我赵哥见面?就是赵书青。”   “偶尔,没有经常,他们公司食堂挺好吃的,以后中午放了学我就过去吃一顿。”   想次次都见到他是不可能的,赵书青很忙,特别是现在刚接管公司,平时自己午饭都吃不到一口,能陪他吃一顿已经不错了。   “乌云啊,你不会是想给自己选个爸吧。”时诩笑眯眯拍他肩膀,“这要让你妈知道了……”   “晚上不要拍别人肩膀。”楚巫嫌弃地别开他的手:“是你想多了,舅舅。”   舅甥俩不过相差三四岁,说说闹闹到了那家理发店门口,台阶上趴着的小黄狗蔫了吧唧的。   “这狗还真像你啊乌云。”时诩说。   楚巫懒得搭理他。   时诩的朋友叫钱靳,早就接到了狗朋友的信息,知道他要带外甥来,准备亲自出马给小家伙剪头发。   “这是你钱叔叔,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心好。”时诩介绍道,“邻居家的狗死了他都能哭两天。”   “钱叔叔好。”楚巫顺着他给的称呼喊人。   “你好你好,早就听说小诩有个外甥了,你们长得还真……不像啊。”钱靳打量两人片刻,招手让店员过来:“你先带他们去洗个头。”   店面不大,就两个店员一个老板,还有两个理发师。   守着这个小破店,钱靳依旧拽的一批,还按照高档会所的会员制度来,给兄弟们每人一张印了自己店名的金属卡片,并且没有这群狐朋狗友的介绍,别人他不接活。   听完这些,楚巫觉得这人还挺有个性,他喜欢。   洗完头,时诩已经是老顾客了,钱靳让托尼贾给他整头发,然后扶着楚巫的肩膀坐下——   “小乌云,叔叔今天给你整个陵城最酷的发型,加上你这张脸绝对可以成为校园风云人物。”   “别太夸张啊,他已经够风云了,和周家那个小霸王打了不知道多少架,我上次在教室上着课呢,他们班主任打电话让我去开家长会。”   时诩任由托尼贾在自己脑袋上折腾,叮嘱了一句:“哥们,别整锡纸烫,我姐会骂我渣男。”   楚逢月向来是5g冲浪,网上各种梗了解的明明白白。   “行,没问题。”托尼贾随口应了一声:“你放心时哥,绝对给你整个新式的。”   钱靳听到楚巫的光荣事迹呦呵一声,“不错啊小乌云,周家那个小霸王被惯的无法无天,经常在学校欺负同学,我堂弟和他一班也挨过揍。”   那个混世魔王不知道转了多少次学了,也就周家惯着他,听说他爸还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周家的种后还挺失望的。   楚巫随便应了两声,周宇现在已经不在他面前横了,早就没关注这个人了。   “我拿几张图片给你参考一下吧,你看看自己喜欢哪一种。”本来是理发师自己决定,但是看在这小子有个性的份上,钱靳想让他自己决定。   说着,他取来了平板,交给楚巫:“你选个发型,选完了自己拿着打游戏。”   “别见外,就当是自己家,以后剪头发也来这里,叔叔给你打折。”   楚巫随手划拉,选了一个最简单的交给他。   “就这?”钱靳摇头,“真是浪费我的手艺啊。”   这完全没有难度好吗。   弯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工具,给他戴上围布,手里拿着专业的剪子,咔咔就是乱剪。   期间还一直和时诩聊天,商量明天去哪玩。   都是家族里可有可无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剥夺继承权,他们只要做一条威胁不到兄弟的快乐咸鱼就好了。   楚巫觉得时诩把他带来这里应该是对钱靳手艺的放心,也没有担心什么,安安静静地玩起平板。   他手表上没有游戏,平时都是用辛奈他们的手机玩游戏或者去他们房间用电脑,灰老师对他玩什么没限制,就是时间上比较严格。   玩着玩着入了神,一个小时后,钱靳收起工具,解开围布,用吹风机把他脖子上的碎发吹干净。   “成了,你照照镜子看看帅不帅。”   楚巫随意抬眸,从漫不经心到神情凝重。   看着狗啃一样的头发,他有点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因为钱靳确实是一副看得意之作的表情,没有半点玩味之色。   说明在他的审美里,这确实已经是很棒的了。   时诩又换了个发色,有点像海水蓝,发型没怎么变,还是鸡窝头嘛。   付钱的时候楚巫瞥了一眼,看到是五千,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钱靳把他们送出店门,还和时诩说了好一阵话,等他们结束啰嗦又是二十分钟后。   走到巷子口,楚巫问:“刚才是几折?”   “五折啊。”时诩不甚在意:“这抠门铁公鸡完全是看在你那声叔叔的面子上,不然没个万儿八千下不来。”   楚巫冷笑:“他去正经机构接受过培训吗?”   “没有吧,”时诩摸着下巴,“不过他从小到大都爱给他家狗剪毛,刚才外面那条小黄也是他亲自剪的。”   楚巫直接气笑了,难怪上次去见他小舅舅的朋友们,总觉得他们过于精神小伙,头发跟刚从精神病院里放出来的人一样,原来是有这样一位好托尼在背后操刀。   钱靳没被这群朋友打死真是福大命大。   “他手艺还不错啊,你这是什么发型,不对称碎发?看起来……”   时诩借着两边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他:“呃,是挺潮流的。”   听他说着违心的话,楚巫忍无可忍,冷嘲道:“你那朋友是个盲人吧。”   图片和实际效果完全不搭边,如果在外面谁给他剪了个这样的头发他真的会直接报警。   “噗嗤——”   巷子里传来嘲笑声,楚巫脸色更难看了。   时诩知道那群人好像是什么特殊部门的,他讪笑道:“其实也不是太难看,要不舅舅给你买顶帽子吧。”   楚巫懒得搭理他,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听到有细微的呜咽声,停住脚步,打开垃圾盖徒手在里面翻。   时诩看到他到场的行为,以为这孩子被刺激到了:“不然再剪短一点弄个寸头?这样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以前有多丑,过两个星期头发又长上来了。”   单手从垃圾桶拎出来一条黑色的小狗,楚巫脸色不太好:“不去你朋友店里。”   “行行行,我们去商场。”时诩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百依百顺了,也不知道钱靳怎么想的,这不是伤害青少年幼小的心灵吗。   到了九点半两人才回南湾别墅,辛奈看到他们,有些意外:“乌云,你怎么剪成寸头了?”   还挺让他怀念的。   “有点热,头发太长了。”楚巫觑了眼心虚的时诩,问:“辛奈叔叔,我妈还没到家吗?”   “我问了楚小姐,要下半夜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   视线下移,看到他怀里蠕动的毛茸茸,辛奈说:“这条狗……”   “我送他的。”时诩怕他们觉得捡来的狗脏,不让小乌云养,笑容灿烂道:“黑狗不是可以辟邪吗,小孩子养点宠物也能培养爱心。”   “乌云,你给它取个名,要不就叫小黑?等我姐回来我和她说一声就行,她也不讨厌狗。”   楚巫淡淡瞥了他一眼:“资本家。”   “啊?”时诩没反应过来。   “它以后就叫资本家。”   看到他怀里黑得像碳一样的狗,辛奈没忍住笑出声。   楚逢月是凌晨两点多到的家,司徒正也理所当然住在这里。   南湾别墅本来就是他送给楚逢月的,后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侯师傅和马师傅已经开着温珩的白色奥迪回去了,把车钥匙放在前轮胎上。   随便停在哪都行,玄学部门的人神出鬼没,自己会掏出钥匙开走。   “终于到了。”即墨心累道:“下次不能直接坐飞机吗。”   在南洋,远一点的地方出行他都是乘坐私人飞机,哪里会像这样长途颠簸。   司徒正也是才想到这一点,表情有些讪讪。   楚逢月脸上透着疲倦:“你可以选择回南洋。”   “……”即墨不吭声了。   进客厅时,脚边有什么东西咬他裤脚,年轻男人下意识垂眸,讶异:“什么时候多了条狗?”   之前还没看到啊。   胖驴友瞅了一下,还真是,黑咕隆咚的狗咬着即墨的裤脚不放,看这大小也就几个月吧。   灰老师肯定不可能养狗,他对于动物比较敏感,不会养这些东西。   辛奈和小格还有瘦驴友也不会随便带宠物回来,毕竟他们只是在楚逢月手底下做事的,该有的分寸还是有。   那就只剩下……   “妈。”肤色冷白的清瘦少年站在楼梯上,耷拉着眼皮看着下面客厅,打了个哈欠,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嗯。”楚逢月应了一声,“怎么还不睡。”   “听到动静就醒来了。”确认是她回来了,楚巫三步作两步走,快速下楼,到了她面前。   “这个发型……嗯,有个性。”胖驴友笑呵呵道:“以后送我们小乌云去部队当兵,你高中要不去报考个军校?”   他以为楚巫和辛奈他们相处久了,所以有这方面的想法。   少年崇敬仰慕军人是好事,长大了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嘛,他都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去参军,不过以前做的那些事公安局都有档案,虽然说将功抵过,但是以后孩子政审多半过不了。   他只能努努力让崽子们当个富二代了。   楚巫点头:“我会努力的。”军校不是那么容易考的,灰老师现在对他的期望已经从省状元到顺利拿到毕业证就行。   “以后再说。”楚逢月也困的不行,把儿子推去楼上:“先睡觉,明天我送你上学。”   “奈哥,你去给司徒老板安排个房间。”   “好嘞。”   上了楼,在走廊上,楚巫拿出一个硬质封面的请柬交给他妈——   “这是玄学部门的人让我给你的。”   楚逢月倚着墙,打开看。   “昭华寺百年庆典?”落款的人是监寺慧恒大师。   她有些纳闷:“玄学部门的人给你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晚上我和小舅舅去剪头发,他们拿给我的,让我一定要交给你。”楚巫说:“妈,是不是他们在昭华寺有什么动作?”   巫蛊一族的事楚巫都一清二楚,并且也参与进来了,他这段时间在陵城也帮了玄学部门不少忙。   有些阿飘被巫蛊一族的人抓去练阴蛊,然后出来害人帮他们吸收气运,这件事都惊动了阴司。   楚逢月合上请柬:“不知道,明天我去看看吧。”   庆典是明天上午开始,楚巫是去不了了,他还要上学。   “妈,你小心点。”楚巫说:“他们肯定来者不善。”   楚逢月点头:“知道了,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么多,认真学习准备考试,也不是说让你一定要拿高分,但是你去学校多多少少要学点东西。”   “知道知道。”楚巫赶紧溜回房间,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晚安楚女士。”   楚女士十分嫌弃地摆摆手,“睡吧。”   她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那条黑狗一直在即墨的房门口蹲着,就像个门卫。   也不知道他对这条狗有多大的吸引力,家里多了条狗她没什么意见,只要灰老师不发疯就行。   舟车劳顿后,一夜好眠。   星星藏进云层,到了清晨六点多,一轮旭日出现在天边。   辛奈和小格都在厨房做饭,胖驴友在旁边帮忙,顺便问一下公司流程走得怎么样了。   得到准确回复,他喜出望外。   瘦驴友最近在外面到处跑,联系以前那些熟人了,他们对于第一批员工的要求在精不在多,后续再慢慢培训新人。   辛奈早有规划,他把目标放在退役的那些人身上,想给这些战友们一个安稳的工作,工资开高一点也没关系。   这些天打电话联系小格的人不少,都在陆续往陵城赶来。   楚巫拿了个粽子拎起书包,“妈,我去学校了。”   楚逢月随意摆手:“知道了,下午早点回家,别在外面晃荡。”   暗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   “知道啦。”   等他跨出客厅,小格也拿了车钥匙:“楚小姐,我去送他。”   “好,辛苦小格哥。”   “应该的。”   除了他们俩,剩下的人都坐在餐桌前,胖驴友端来两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这还是昨天成叔给的,还有点酱牛肉,掰开包子往里一塞,味道绝了。”   听到成家这两个字,楚逢月问司徒正:“司徒老板,那个成渝的工作安排好了吗?他能力不错,不是个绣花枕头。”   “让他去公司总部技术部入职了,应该这几天就会去。”从胖驴友嘴里听了成家那些糟心事,司徒正也有些无语。   那个小叔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连自己的嫂子也不放过?   他觉得这件事最主要还是出在成绪身上,作为一个弟弟,都不用顾及哥哥的感受,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那玩意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愿意你嫂子还能硬逼你整吗。   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逢月点头,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杯豆浆,她说:“昭华寺的百年庆典你知道吧。”   “我正准备去,这次来也是想参加庆典。”自从媳妇儿怀孕以后,他对这些佛道风水玄学之类的特别迷信,经常捐香油钱。   就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庆典?我也去看看。”即墨懒洋洋举手,“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佛教和南洋有没有什么区别。”   “多少还是有的,我们这边的寺庙比较正规。”司徒正知道他的身份,小声道:“不像南洋,还有一些专门供奉邪神的庙宇。”   “那些都是私人弄出来的。”即墨也没反驳,“大部分民众都不支持这个。”   “呃,好吧。”   辛奈他们要去折腾公司的事,楚逢月没让他们跟着一起去,说是保镖,其实早就没干保镖的活了。   最后去的就三人,楚逢月、即墨、还有司徒正。   司徒老板就是阔气,每次出行车队前呼后拥,总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今天是昭华寺的大日子,寺里的和尚都忙的不可开交,一排孔武有力的武僧手持长棍,站在寺庙外维持秩序。   大殿以及各种偏殿都人满为患,木鱼声香火味到处飘散,虽然人多,但是没有吵吵嚷嚷或者发脾气的,香客们都心平气和。   “这是木鱼的功劳,还有师父们念的经有静心的功效。”侯师傅自然不可能错过这场佛门盛会,陵城有头有脸的都跑来参观,玄学协会还派了人过来帮忙。   寺庙里的大和尚也没有讲客气,看到他直接塞了一个扫把过去:“阿弥陀佛,今日就劳烦侯师傅了。”   秋天落叶多,侯师傅站在殿外,手里拿着扫把帮寺庙做清扫工作。   “侯师傅,你这是准备皈依佛门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揶揄。   侯师傅抬头,无奈道:“楚师傅,你快别打趣我了,这不是缺人手叫我顶着吗,老马被安排去净厕了。”   即墨噗嗤乐了:“马师傅没有发脾气吗?”   “他哪敢啊,这人精着呢,只在惹得起的人面前发火。”侯师傅一边扫落叶一边说,“帮寺庙做事也算是积功德,师父以前会定时安排我们来帮忙。”   旁边有人听到这个,立刻问道:“你好,请问这个扫把在哪拿的?能给我一个吗?”   侯师傅直接把扫把塞他手里,“拿着吧,扫干净点,不然佛祖以为你心不诚。”   “谢谢啊。”那人感激道。   侯师傅陪着楚逢月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反手捶着腰:“上了年纪就做不了这些活了。”   司徒正露出笑容:“侯师傅,你刚才说的不会是故意骗那个人的吧。”   为的就是自己轻松。   “哎,那还真不是,不信你问楚师傅。”   楚逢月笑着点头:“司徒老板,你确实误会侯师傅了,以后有空可以来寺庙做做义工。”   “庙里的气场浑厚纯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来了之后心可以静下来,拂去浮躁之气。”   “对,就是这样嘛。”侯师傅大点其头,“你们这种有钱人身上的气场其实已经很强大了,不过还是有点杂乱浑浊。”   “到了你这个地位,已经可以减少和人的接触,多来这种磁场稳固的地方,净化一下心灵。”   “行,我都听你们的。”司徒正有个优点,就是听劝,放得下架子。   侯师傅挺喜欢和这种的人相处,和和善善多好,谁会喜欢盛气凌人的啊。   即墨跟着他们往大殿走,人多的挤都挤不进去。   “侯师傅。”有熟人和他打招呼,调侃道:“你不是在扫地吗?怎么跑这偷懒来了?”   “这不是楚师傅来了吗,我当然要作陪同。”   “嗯?楚师傅也在啊?”那人看向楚逢月,笑容可掬道:“难怪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枝头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能见到楚师傅,久仰久仰。”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岳崂,崂山的崂。”   楚逢月笑着接过,她垂眸看了眼有些惊讶。   即墨凑过来,“咦”了一声。   “婚姻介绍所?”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名片。   楚逢月以为他这个婚介所可能就是个幌子,不少风水师都用各种职业来当掩护,所以也没太在意。   “他啊,还真是个拉媒保纤的。”看出他们的好奇,侯师傅解释道:“老岳擅长和合术,除了当媒人,还会上门调解夫妻矛盾。”   “……有钱途,有钱途。”司徒正也觉得挺有意思,问他要了一张名片。   “楚师傅。”从大殿里挤出来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楚师傅,方丈大师有请。” 第151章 这口饭也不容易吃啊   楚逢月看了眼即墨他们,颔首道:“好。”   没有邀请,侯师傅和即墨也很识趣的没有跟过去,而是在庙里慢慢挪动脚步。   来上香的信众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祈愿声——   “菩萨啊保佑我女儿考研上岸吧。”   “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发大财财从四面八方来!”   侯师傅被气氛感染,下意识问即墨:“大巫师,你有什么愿望吗?昭华寺挺灵的。”   问完才觉得不妥,他这个地位还用得着去向神佛许愿吗。   即墨笑了笑,深邃的凤眸上扬:“人太多了挤不进去,等香客少一点我再许愿。”   “呃?”侯师傅愣了一下,点头道:“挺好,挺好。”   “阿弥陀佛,施主,借过一下。”   跟着庙里的和尚从人群中挤过去,最后到了方丈慧恒修行的禅房。   房间里摆设简朴,只有一张茶案,两个蒲团,还有一架古琴。   正在静坐的慧恒看到他们来了,睁开眼,目光温和道:“楚师傅,请坐。”   楚逢月觉得这些大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目光平和,在他们眼里世间万物平等。   之前在金城寺见的那位主持也是一样,他们的眼里总有一种平静的悲悯。   昭华寺的大和尚在接待香客,带她来的和尚把她送到禅房自觉退下。   见她坐在蒲团上,慧恒叹道:“阿弥陀佛,巫蛊一族的事牵连甚广,让无辜之人受苦。昭华寺虽能力微薄,也想略尽绵薄之力。”   楚逢月不动声色听完,手指摩挲着釉质粗糙的茶杯。   “大师想怎么做?”   他肯定是和玄学部门以及玄学协会有过商讨,但是觉得仅凭自己几方人马做不成这个事,这才想把她拉上。   但这也无可厚非,她在陵城活动,和这里的玄学协会也来往密切,再说巫蛊之事算是她发现的,更是身涉其中。   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绕,都避不开她,而且有什么动作不和她知会一声也说不过去。   “过几日会由昭华寺牵头,联和其它寺院举办诵经法会,地点在城外西郊。”   楚逢月本来还没太在意,听完他的话,双眸不由瞪圆。   她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看得出来是真的不敢置信。   “……大师,”楚逢月指尖捏着茶杯,轻声道:“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西郊的陵山是陵城的龙脉所在地,陵城能长盛不衰全靠龙脉庇佑。   慧恒大师的想法她已经猜到了,和尚诵经会与龙脉产生共鸣,更别说是这么多寺庙的和尚聚集在一起。   届时强大的气场将会笼罩整个西郊,巫蛊一族知道了会癫狂不已。   他们最想要的就是气运,而这次的气运足够他们用几百年了。   如果败了,陵城的龙脉就会受损,恐怕短时间内滋养不回来。   “巫蛊一族过于嚣张,没有更好的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慧恒大师面露悲悯,“近些年他们四处为祸,此也为无奈之举。”   巫蛊一族聪明就聪明在他们分了无数旁支,散布在天涯海角,哪怕这支覆灭还有另外的分支,如此下去生生不息,多少年都抓不完。   他们擅长伪装幻形,如同鬼魅,玄学部门在暗中查了几年,直到楚逢月出现才真正的连窝端了两次分支。   以前抓的都是游兵散将,根本无甚大用。   楚逢月陷入沉思,她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说别的,除了国内巫蛊一族知道消息后会抑制不住赶来,恐怕就连国外的巫蛊族人也会来搏一搏。   他们本来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亡命之徒,玄学部门抓了那么多人进去,至今没有套出几句有用的信息。   这种硬骨头,他们对死亡已经没有多大的畏惧了,反而在遇到这种万年难遇的好事时,会不顾一切来搏一搏。   他们本质上就是疯子。   “您让我再考虑一下,”一盏茶后,楚逢月才开口,看向目光平缓的老和尚,“在这之前,我要向您介绍一个人。”   离开昭华寺之前,楚逢月去佛祖面前上了三柱香,是大和尚亲自递给她的。   女人闭上眼睛,嘴里只念了六个字——   “我儿学业有成。”   说完,她把香插进香炉。   楚逢月有个半大的儿子,在圈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和尚拿来一个袋子,给她装了些供果:“楚师傅,这些带回去给孩子吃,增福添禄。”   楚逢月接过,笑着道谢:“监寺大师有心了。”   “阿弥陀佛。”角落里有和尚敲了一声木鱼,大和尚嘴里念着佛号。   大和尚亲自把几人送出寺外,等他们的车子远走,才转身上了台阶。   司徒正早就去找相识的大师去捐香油钱了,他打算在寺内斋戒几日,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南湾别墅。   楚逢月是坐侯师傅的面包车回去的,车开了一阵,她说:“去最近的一条风水街吧,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漏。”   侯师傅是法器大师,这边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略微思考一下,打着方向盘道:“楚师傅,要不我们去虞城转转?”   “这里没有风水街吗?”后座的年轻男人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靠在那儿,面包车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却十分宽敞,而且各种配置不比几百万的豪车差。   他饶有兴致打量车内,都说东国人低调,果然是真的,财不露白嘛。   “不是,他这张脸在陵城已经成了标识了,谁不知道他是做法器的,眼力劲也没得说。”副驾驶的马师傅脚底下踩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侯师傅赚钱的宝贝。   马师傅嘲笑道:“他去风水街,看上什么东西人家也不会卖给他。”   没办法,声名在外,能被他老侯看上的肯定不差,不如自己留着高价出手,反正法器这种东西的价格也不统一,总有冤大头会买。   楚逢月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调侃道:“看来侯师傅还是鉴宝大师。”   “楚师傅,您这话还真没错。”侯师傅也没有自谦,“虽然我不认识那些朝代的古董,但是老物件或多或少有些气场,只不过气场太少的算不上法器而已。”   他以前就喜欢去陌生的城市逛古玩市场淘东西,回到陵城去鉴定机构验一下,总能小赚一笔。   虞城和陵城交界,他们也不是去什么中心城市,就在边缘找个风水街逛逛就行了。   两个小时就到了地方,随便找个地方一停车,楚逢月拿出口罩和墨镜戴上,侯师傅还从储物箱翻出一顶渔夫帽给她。   “风水街旁边就有吃饭的,我们先逛逛,饿了就去吃。”侯师傅说。   “你以前来过这里?”即墨问道。   摸的还挺熟啊。   “地图上看到的,”侯师傅指尖在屏幕上放大,“这不是有吗,附近美食。”   “他要是来过就不敢来第二次了,怕被人打死。”马师傅在车上换了身日常衣服,不然按照之前的装扮,去风水街买什么东西价格最少翻三倍。   “没这么夸张,”侯师傅带他们拐进青砖巷子,干笑道:“这么多年我去全国各地逛了上百条风水街,也就赚了亿点点而已。”   即墨“噗嗤”笑出声,看向四周时眼底也带了些许好奇。   这种风水街他在南洋没有逛过,就走了一阵,已经看到两家香烛铺子,一家棺材铺,还有什么扎纸人的。   可能是因为临近中午,街上有些冷清,摆摊的小贩不是躺着刷视频就是打游戏,一副佛系摆烂的模样。   楚逢月边走边看,视线从铜钱桃木剑还有各种令牌上面扫过,目前为止没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   摊主们也不揽生意,有人问就介绍两句,没吱声就继续玩自己的。   秋末总是萧瑟,一阵风带起落叶,路边的狗也无精打采。   最后在一家店铺前面停下脚步,楚逢月仰头看门上的招牌。   “百宝阁?”侯师傅笑着说,“现在的店铺起名字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叫。”   “进去看看。”楚逢月说。   几人没意见,侯师傅和马师傅向来以她为首,她说什么是什么。   即墨更加不会出声,他是客,客随主便理所应当。   进了店铺,马师傅讶异道:“好强的气场!”   即墨腕上的黑色珠串也有一闪而逝的暗芒。   放眼望去,这家店铺的面积在三十平左右,各类法器随便放在木架上。   有镇宅的铜龟、招财的金蟾貔貅,还有各类小挂件。   什么玉如意小葫芦更是常见。   目光挪到另一个木架上,看到有佛像,楚逢月先是恍然,然后回神,眼底也带了几分笑意。   这次出来本来是想找几件法器放在三天后的佛法大会上镇镇场子,同时稳固一下气场,侯师傅那里宝贝虽然不少,但是能涵盖整个西郊的东西……   完全没有。   他的定位很精准,为富豪服务,大部分法器都是招财添丁纳福驱煞的。   大会就在三天后,定制一件法器哪怕是加急也得半个月,别说侯师傅赶不出来,就算是青玄道长和他的好友见山居士也做不出来。   只能来外面现采了。   刚刚走了一圈没看到有合适的,在见到这些佛像时,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尊大肚弥勒佛。   这件宝物与佛教契合,甚至可以直接当成一个寺庙的镇寺之宝,带去佛法大会最合适不过,也不会引人注目。   想到这,她心情舒畅许多,没有要寻找什么的目标,心态也平缓下来。   看到有不错的法器就买,没遇到就吃个饭打道回府,就这么简单。   她的好心情即墨也察觉到了,侧眸看她一眼,年轻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对于这位年轻的风水宗师,大多人抱有敬畏的心理,把她高高捧起。   其实她的心思很好猜,喜怒都在脸上,你要是想讨好她或者拍个马屁也不怎么费劲。   胖驴友就是个察言观色的大师,经常变着花样夸她,可能这也是他地位稳固的原因。   “各位,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摸随便看,不买也没关系,就当结个善缘。”坐在柜台后的老板随意一招手,然后继续扒拉算盘算账。   他有好几家法器铺子,这段时间收益还行,在考虑要不要盘个新的。   “没想到这条风水街卖法器的都这么随意。”侯师傅愣了一下,他以前不认识楚师傅的时候,碰上些有钱的大老板还是会主动推销。   不像马师傅这个牛脾气,成天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大的表情。   要是他这样早就饿死了。   “可能是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买吧。”即墨说:“摊上的东西有人过来旅游时还会被忽悠几句买走,这种店铺一般没人来,除非有自己固定的客户群体,或者风水师穿针引线直接卖给富豪。”   “嗯,有道理。”侯师傅大点其头。   楚逢月看中了一个文昌塔,巴掌大小,做工很精湛。   她打算买回去把这个放在乌云床头的文昌位上,孩子自己读书不用心,作为家长只能靠做法了。   也不知道这个对他有没有用,乌云本来就是灵体,哪怕有用作用也不大,几万块钱,就当图个心理安慰吧。   她又选了个招财的金蟾,打算等胖哥和奈哥他们公司开业送过去。   这些东西侯师傅那里都有,但她不想去买。   不然以他们的交情,侯师傅多半是白送,总是亏本。   所以与其在他这里买不如在外面买,他的东西卖给别人还能抬高一下价格。   “老板,这两件帮我算一下价格。”   楚逢月拿着东西去柜台,即墨他们还在木架前转悠。   侯师傅自然想淘点东西回去了,他有稳定的客户群体,而且都是不差钱的主,这里买回去再加点钱也很好卖出去。   法器的价格本来就是人定的,没有一个具体的衡量标准,真要说的话就是按气场来划分。   但是富豪们不懂这些,只在意有没有用。   这种情况下只蕴含两分气场的法器都能给你吹成七分,剩下的三分看卖法器的良心。   本来没指望他们买,没想到会这么爽快,店主也稍微惊讶,然后喜笑颜开道:“哎呀,这位美女真会选,这两件可以算得上是我们这儿的镇店之宝了。”   随后,他肉疼道:“这样吧,看你们是个生面孔,咱们交给朋友,两件给你友情打包价,两百七十万。”   楚逢月听完差点把金蟾拍他脑袋上。   她没好气道:“老板,你祖上土匪发家的吧?”怎么不去抢啊!   这两样东西加起来最多十万,多半毛钱她都不愿意。   听他说话就知道是个大忽悠,戴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开口闭口就是美女,还镇店之宝。   侯师傅要是敢拿这种东西镇店,铺子早就垮了。   “唉,我祖上可是良民,从来没有干过什么违法勾当啊,您要不信我把族谱找出来您瞧瞧?”老板死皮赖脸道:“真不骗您美女,这文昌塔你买回去是给孩子用的吧,之前有个大老板求着我卖我都不给,我说这种孤品要合眼缘才卖。”   “我啊开个铺子就是混口饭吃,这两件法器成本都有两百五十万了,真的不赚钱。”   楚逢月对他十分佩服,忽悠起人来眼也不眨,是个干销售的好材料,和胖驴友一样。   侯师傅闻言走了过来,拿过柜台上的两件法器一看,他似笑非笑:“文昌塔三万,金蟾从制作到开光成本两万吧,一开口就是两百七十万,小兄弟,你这口饭要两百六十五万啊。”   “哟,遇到行家了。”老板扒拉算盘珠子的手停下来,笑容满脸道:“不知是哪位同行当面,让你见笑了。”   “虽然成本不高,但也不能这样算嘛。我托人把东西带去寺庙开光也要给点好处费,再加上制作材料工费还有人工铺面,这两样收二十万应该的吧?”   在行家面前当然又是另外一套说辞了,人家又不是傻子,任由你忽悠。   多多少少要给对方点面子,也给自己留个人情。   “十万。”楚逢月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直接报价,“多一毛钱我都不要。”   “十万真不行美女,我这也算是孤品,你家要是有孩子又做生意,买这个回去绝对没错,儿子省状元老公省首富指日可待啊!”   “什么孤品?”即墨手里拿了个和楚逢月一模一样的文昌塔走了过来,疑惑道。   楚逢月看到他无辜的眼神,笑容更加深刻。   “……”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摊主无奈道:“得,十万就十万,就当我和你们交个朋友吧。”   “刷卡转账还是现金?”   “转账吧。”楚逢月早就知道他能同意,都不用猜,文昌塔和金蟾几乎是每个法器店里必备的,谁家没个读书的孩子,谁家不想发财啊。   钱货两讫,老板也没有就这件事多絮叨,卖出去了就卖出去了,说自己亏了有什么用,只会惹人烦。   “听口音你们不是虞城人吧?我怎么总觉得你们身上有同行气质呢。”把金蟾和文昌塔包装好,老板问道。   “陵城的。”即墨笑眯眯道:“来这边串个门,没想到差点被宰了。”   “哎哎哎小兄弟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法器这一行讲的就是你情我愿,我要是开价你能接受,皆大欢喜嘛,什么宰不宰的,这话不好听啊,下次不要说了。”老板揉了揉鼻子,尬笑道:“还没吃饭吧诸位,要不我请你们搓一顿?”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的一男一女不是个缺钱的主,身上的衣服都比他这两件法器贵。   至于那两个中年男人……身上同行的气息都藏不住了,就当交个好吧。   现在谁还缺这顿饭啊,不过就是为了拉近关系嘛。   见他这么落落大方,马师傅这个脾气差的反倒也说不出什么来,看了眼旁边的楚师傅,见她没反对,就点头应了。   “四位稍候啊,我把店门关一下。”   合上账本,出了店铺,他把玻璃门拉上,上了个锁。   嘴里还一直念叨:“你说我里的东西这看起来也不像古董吧,隔三差五就有人过来偷,他们这些不懂行的拿回去能干嘛啊,鉴定一下是不值钱的工艺品,得,直接卖废品了。”   这人话多,嘴里一直说个没停,也就侯师傅和即墨搭他几句话。   楚逢月看了眼他这里的位置,问:“平时就你的店铺被偷?”   “嘿,对,还真是邪了门了啊,就逮着我一个人薅。”把钥匙揣兜里,老板抓了抓鸡窝头,无语道:“可能就我这的东西看起来值钱点吧。”   毕竟那些棺材纸人香烛也没人敢去偷啊。   “你家旁边隔了两栋还有个法器铺子,他那里就没事。”马师傅说:“看到巷口那条分岔路没有,正对着你这儿呢,这不就犯煞招贼了吗?”   “啊?”老板踩着拖鞋,走了两步又停住:“还有这种讲究?那我怎么办啊?”   “你店里不是有桃木令牌,挂一块在外面门上,下次就不会被偷了。”   这也是看他这个人爽快才说的,马师傅平时才懒得管这些,他又不是警察。   “嘿,行,我听你们的。”狐疑地看了马师傅和侯师傅两眼,他问:“你们不会是风水师吧?”   “不是。”侯师傅笑呵呵道:“我们就是天桥下摆摊算命的,今天心情好,不收你钱。”   老板也乐了,“得,那我就以饭报恩吧,你们吃川菜还是湘菜?东北菜也行,份量瓷实。”   “都行。”   几人跟着他拐出巷子,到了一个临街的饭店,看起来有些老旧,上面还写着东方国营酒楼几个字,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这里原来是国营饭店,后来饭店不行了,八十年代末就被私人盘了下来,接手的是以前的厨子。”   “我们从小到大就吃这个味长大的,说不上特别好吃吧,但是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高档餐厅没得差。”主要是分量多吃得饱,不会一口下去一盘菜就没了。   听他介绍,楚逢月也跟着他往里走。   这里还是以前大饭堂的风格,四方桌长板凳,桌椅都包浆了。   “鱼叔,随便给我们炒几个家常菜,我带朋友来尝尝您老的手艺。”   年轻人自来熟找了个地方坐下,拎起茶壶给他们倒水,对柜台后面的饭店老板说。   “小溪,你带朋友去别处吃吧。”鱼叔恹恹道:“我今天懒得开火。”   “嗯?”年轻人动作一顿,放下茶壶,走向鱼叔,见他眼睛里泛着红血丝:“叔,你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他不是外人,鱼叔也没太在意,叹了口气,摆摆手,“还能有什么事,有也是怪事。”   侯师傅和马师傅对视一眼,安静地听着。   “您说给我听听,如果是家宅不宁,我给您拿个镇宅的法器就行了,这有什么的。”小溪宽慰道:“饭还是要吃的,要不您先去给我们炒个菜吧。”   “……”鱼叔实在提不起力气骂他,白了这个小家伙一眼,还是戴上围裙去了厨房。   回到桌前,小溪嘴里喃喃自语:“看他面相应该是家人出了什么事,不行,待会儿我得过去看看。”   楚逢月扬眉,来了兴趣:“你还会看相?”   “一点点一点点。”年轻人这才回神,不好意思道:“跟着相书上学了一点。”   见他们不信,小溪又补充道:“不是外面摊上那些乱七八糟骗人的书,是我以前淘旧物淘来的。”   外面那些书都是坑人的,有点能耐的人从古至今一直是敝帚自珍,真要是有用还能大规模发行啊,不就是一些小出版社为了博人眼球印出来的吗,甚至大部分还是小作坊出来的盗版。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他以前跟着旧书上学了点皮毛,没有师父领进门后面的也看不懂了。   他就会一点粗浅的相面之术,都不敢用这个混饭吃,怕被人打死。   “厉害厉害。”侯师傅真心实意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学点本事,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这个我认同,以后我打算去学个什么风水秘术之类的。”小溪大点其头,“我们卖法器的没有风水师辅助,这口饭也不容易吃啊。”   断定候马二人是同行,哪怕他们不承认,年轻人也没当回事。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鱼叔端着菜上来了。   这个店是他接受老爹的,平时就他和他儿子打理,今天他儿子没来……   小溪愣了一下:“叔,是不是勇子出事了?”   鱼叔手里的盘子差点打翻,还是即墨眼疾手快接住了。   “果然没错,”小溪叹了口气,把他拉过来坐着,“您说说怎么回事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见他面带迟疑欲言又止,知道他的顾虑,年轻人说:“您放心,这几位是陵城来的师父,和我是同行,不会说出去的。”   能准确的说出他的成本价,这不是同行是什么,再加上那股若隐若现的同行气质,再怎么不承认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就说了。”鱼叔缄默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众人也不催。   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开口:“勇子最近不是在搞什么直播吗,大半夜去翻人垃圾桶。”   怕楚逢月他们误会,小溪解释道:“鱼叔说的是那种去富人区翻垃圾桶的直播,又能赚流量又能捡回来不少好东西。”   “这个我经常看,”即墨点头,笑着说:“我也动过这个念头。”   “……”侯师傅一脸微妙,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堂堂南洋大巫师,不至于去翻垃圾桶吗。   不过他出入富人区应该挺方便的。   “不对啊,”侯师傅想到什么,说:“富人区不是有保安的吗,他怎么进去的?”   “咳,他就是保安。”小溪有些替兄弟脸热:“我叔的店晚上九点打烊,他九点半去富人区值夜班。”   “啊,那还挺上进的。”侯师傅干巴巴道。   “鱼叔,你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直播也不是一两天了,难道是被打了?就翻个垃圾应该不至于吧。   “他昨天早上六点回家,表情就很不对劲,把自己锁在房间不出来,我还以为他是值夜班心情不好或者在网上被人骂了。”鱼叔说:“我当时没当回事,店里也就老街坊过来吃吃饭,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就没喊他。”   勇子下了夜班一般在家补觉,上午是不出门的。   “到了今天,他还是不出来,而且昨晚……像是发了狂一样的砸门板。”   侯师傅第一反应就是成渝的妈妈,之前也是这种症状。   所以他问:“勇子有没有往家里捡什么东西?比如坛子之类的?”   他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么大的泡菜坛子。”   “没有,”鱼叔摇头,肯定道:“他最近捡回来的东西都是一些有钱人不要的什么香水鞋子,这种东西他不会带回来。”   也是,谁去富人区捡垃圾还抱个泡菜坛子回来啊,都奔着好东西去的,再说也不一定有。   “那就奇怪了。”侯师傅摇头道。   小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清情况后有些担心,起身道:“要不然我现在去看看吧,你们先吃,待会儿记我账上就行。”   鱼叔家就在饭店后面的巷子里,几十米的距离,也不远。   侯师傅点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这种他们也不知道情况,不好贸然开口说跟你去看看,太冒昧了。   而且听起来和巫蛊一族没关系,可能就是单纯的压力太大心情不好。   “楚小姐,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侯师傅问。   楚逢月摇头:“没发现。”   就凭三言两语也听不出来什么,她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不确定问:“刚才那个,是不是有点像温珩?”   “不是像,就是他。”即墨对气息特别敏感,温珩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发觉了。   “温部长?我去看看!”   侯师傅坐不住了。   温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一个特殊部门的部长,平时忙得跟陀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是不会出来瞎溜达的。   马师傅也跟了过去,楚逢月也想看看他到底来做什么。   即墨咽下嘴里的菜,悠哉悠哉跟在他们身后。   除了他,其余人一口饭都没吃,楚逢月甚至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摘。   要说最事不关己肯定就属他了,温珩出现肯定是和玄学界有些关系,但他不是东国人,凑个热闹就行。   几人跟着温珩的步伐,最后停在一个六层的老房子前面。   一抬头,就能看到鱼叔和小溪正在上楼梯。   “这是刚才那位饭店老板家吧?温部长来做什么?”侯师傅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有玄学部门的人发现了他们,对温珩说了几句,男人转身,朝他们走过来。   “楚小姐,侯师傅,马师傅。”看向最后一个人,温润的嗓音依旧平缓:“大巫师。”   即墨随意点了点头,“又见面了,温部长。”   昨天才见过,温珩无心跟他叙旧,问楚逢月:“你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嗯?”侯师傅纳闷道:“没找啊,别人带我们过来吃饭。”   “这样。”男人点头,对他们说:“这栋楼的顶层有巫蛊一族的踪迹,我就在附近,收到消息过来看看。”   “巫蛊一族?”楚逢月拧眉,她抬头往最高楼看,鱼叔和小溪正往那里去。   “遭了!”   她没有犹豫,直接往楼梯口而去,剩下的侯师傅和马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应过来也跟了过去。   只留下即墨和温珩在原地。   前者笑容依旧懒散,“我有点不懂啊,温部长。”   “什么。”温珩眸色平和,温声问道。   “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吧,”即墨眯了眯眼睛,说,“你的目标是谁,我吗。”   “大巫师说笑了。”温珩负手而立,脸上笑容不减:“你和巫蛊一族又没有关联,我怎么会把你当目标呢。”   即墨没有再出声,过了十多分钟,小溪背着昏迷不醒的勇子下楼,鱼叔焦急地跟在后面,直接去了医院。   侯师傅和马师傅押了个人下来,楚逢月是最后出来的,脸色惨白,右手鲜血淋漓。   看到下面等待已久的两个男人,她面无表情:“回陵城。”   等他们上了车,暗中的人看到这一幕,确认楚逢月真的受了重伤,把消息传了回去。   面包车在高速上疾驰,路段没有限速,侯师傅直接飙到了一百五。   他们着急的好像有天大的事要立刻赶回陵城。   在车上,即墨从储物箱找出侯师傅的湿纸巾,递给她,看她擦拭着手上的血浆。   男人无语道:“我就说你们怎么大老远跑来这里买法器,原来是整这么一出啊。”   合着就他不知情,还搁这儿像个傻子一样看热闹呢。   “他们最忌惮的就是楚小姐,”温珩温文尔雅道:“为了让他们觉得三天后的大会有胜算,只能委屈一下她了。”   “刚才被你们抓走的那个……”   “玄学部门自己的人。鱼勇的事是意外,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温珩说。   这一切都是他们布的局。   巫蛊一族确实有人藏在这栋楼里,不过被玄学部门的人提前抓走了。   “他们会信吗?能让一位风水宗师受伤的人可不多。”即墨蹙眉道。   楚逢月随手把纸巾塞到垃圾袋里,往后靠:“赌一把,饵已经下了,上不上钩就看他们了。” 第152章 他们来了   到了陵城,侯师傅和马师傅各自回去为三天后的佛法大会做准备,温珩也去做他该做的事。   “楚小姐,三天后见。”温珩笑容依旧。   楚逢月“嗯”了一声,她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南湾别墅。   如果是去医院暗中躲藏的巫蛊一族会觉得这是个圈套,是楚逢月故意让他们看到她右手伤了画不了符也不能用符,以此降低戒备心。   可她却回了家,通过秦家叫来了私人医生。   明显是不想这件事外传。   “族长,她应该是真的被我们的人伤到了。”暗中的人汇报道。   “继续盯着。”那边的人说。   “是。”   昭华寺要召开佛法大会的消息发布在官网,各大寺庙的和尚朝这边集结。   楚逢月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即墨躺在沙发上,和秦家来的私人医生大眼瞪小眼,十分无聊。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若有所思。   这次的行动楚逢月能邀他一起参加,他是觉得挺诧异的。   因为自己的身份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可靠,温珩早就在怀疑他是否和巫蛊一族有关系,经常试探他。   即墨相信,这位玄学部门的部长如果能掌握他和那什么巫蛊族勾勾搭搭的证据,肯定会不顾南洋诸国的面子,直接把他拘在东国。   这种事那个面善心狠的男人绝对做得出来。   灰老师给他们端来两杯柠檬水,然后把楚逢月带回来的文昌塔拿上楼。   楚巫这孩子,真是他执教生涯的一大败笔。   虽然他也没教过几个人。   思及至此,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教的人太少了,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其实不是楚巫的错。   不管他怎么想,玄学协会和玄学部门都在协作,在为这场最后的决斗做准备。   竹村长早就偷偷被接到玄学协会,听到这次要彻底铲除那一族,他义不容辞。   “你们巫蛊一族有什么弱点吗?”会长程方问。   见他没吭声,程方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为了针对另外一族制定计划。”   竹村长想了许久,摇摇头:“我们擅长蛊术,巫术反而没有那么常用,他们应该是擅长巫术。”   哪怕用蛊术,也是很少。   祖传的手札里并没有写出自己这一支的弱点,对于另外一脉也是一知半解。   同一个祖先,传承出了偏差,应该是部落的首领给两个儿子的东西不一样。   程方有些失望,他给玄学部门回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晚上,楚逢月终于从书房里出来,等了一下午的私人医生象征性地给她手上缠了几层厚厚的纱布。   “楚小姐,洗澡的时候你可以把它解下来。”告诉她怎么拆结,私人医生又留了两捆绷带让她自己换。   辛奈留他在这吃饭,医生摇摇头,背着医药箱出了别墅,因为等太久有些困,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在别人眼里就是楚逢月的伤势有些重,他处理到现在。   楚逢月也不知道下午的举动让她无心插柳柳成荫,吃饭的时候有些沉默。   “妈?”楚巫酝酿许久,才开口,“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没事,在想你下次考试成绩怎么样,到时候我要不要去开家长会。”   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拿东西不方便,楚逢月有些烦躁地放下碗筷,看向即墨:“你跟我来一下。”   说完,不顾别人的反应,她起身又去了书房。   即墨慢悠悠吃完最后两口饭才跟过去,姿态吊儿郎当的,丝毫看不出来是南洋地位尊崇的大巫师。   楚巫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喝了口紫菜汤,不解问灰仙:“灰老师,你说怎么会有人身上没有任何气场呢。”   灰仙显然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说:“可能他真的是天授之人吧。”   “嗤——”乌云对此不以为意,喝完紫菜汤,和辛奈他们打了声招呼,回楼上了。   胖驴友和瘦驴友在忙公司的事,没有住在南湾别墅,所以别墅里就这么几个人。   进了书房,随便找了条椅子坐下,手腕搭在扶手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微微下垂。   即墨翘着二郎腿,看向书桌前的女人。   地上到处都是明黄符纸,窗帘被紧紧拉上,书房里只有一盏橘色的灯光。   女人穿的是白色休闲装,宽大的上衣遮不住窈窕的身材,低头时锁骨若隐若现。   她左手握着毛笔,蘸了些朱砂,在黄色符纸上勾画。   见她没说话,年轻男人也不着急,单手撑脸安静地看她画符。   过了大概十分钟,地上又多了一堆废弃的符纸,楚逢月扔下毛笔,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对上含笑的凤眸,她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回南洋。”   “过一段时间。”即墨给她倒了杯茶,叹气道:“楚小姐,你真够无情的,如果换了是你住在大巫师府,我一定不会下逐客令。”   “你再待下去温珩就要受不了,体谅体谅他吧。”喝了口茶,她说:“你一个南洋的大巫师,一直在东国也不合适。”   如果她在南洋待太久,南洋那边的玄学界也会不满且防备,就像温珩担心他在这里传教或者做出伤害东国百姓的事一样。   在温珩眼里,这位让南洋人狂热追捧心甘情愿臣服的大巫师是个异端,也是个变数。   “知道了,其实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即墨耸肩,“吃得好玩得好,dj版本都比南洋多。”   楚逢月有些无语,过了许久,才步入正题:“那个人有动静吗?”   她说的是黑衣隐士,昭华寺官网的公告发布这么久了,他肯定收到了消息。   “我让人在出入境盘查,飞机火车轮渡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有三个可能——”   年轻男人说:“要么他还没有动身,要么用了假身份,反正那张脸真实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   “还有呢。”楚逢月问。   “偷渡。”   即墨在南洋的权力十分大,就连王室都要听他的,在南洋境内他想查什么没有查不到的。   黑衣隐士想逃过他的搜查来到东国,除了改头换面之外,只有偷渡一条路可以选。   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不然怎么一网打尽?   ……   这几天各界都闻风而动,新闻记者赶来西郊蹲点,在第三天,各大寺院的僧众也集结完毕。   到处乌泱泱都是人,有佛教信众,有凑热闹的,还有为了拍视频的蹭流量的。   三千个和尚盘坐在空地,手握念珠闭眼念经。   被围在中间的方丈们敲着木鱼,晦涩的经文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舒适通透感。   原本嘈杂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这场佛教盛会吸引来不少人,特别是那些有钱人,都放下手头的事跑来凑热闹。   不说千年难遇吧,这种规模的佛会很少举行,他们肯定要来看看。   看到这阵仗,侯师傅咧嘴笑:“幸好我们早就做了布置,不然就难以下手了。”   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人过来扎帐篷蹲点,后来人越来越多,你想要做点什么都难逃耳目。   马师傅点头,四处张望:“楚师傅呢?她没来?”   “可能和程会长在一起吧……”   今天是周六,楚巫也跑过来凑个热闹,对于什么佛法他不是很感兴趣,随意一瞥,看到赵书青,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赵叔叔!”男孩快步过去,笑嘻嘻打招呼,“你也来看佛会啊?”   “嗯。”赵书青不动声色打量他周围,而后收回目光:“一个人来的吗。”   “和我妈还有即墨叔叔。”怕他不认识,还贴心解释道:“就是那个南洋来的年轻叔叔,长得挺帅的。”   赵书青颔首,没再说话。   站在他旁边,乌云只觉得神清气爽。   看到男孩舒适的神色,赵书青眸色寻常,没有什么波澜。   前几天楚逢月给他发过消息,告知他乌云的特殊体质,同时也提醒让他少和这个小家伙接触,以免被吸干。   赵书青对这个不是很在意,在认识楚逢月之前他甚至对玄学的存在不太相信。   气运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他不知道自身气运有多强,如果乌云有需要,他不是很介意。   【大家好,我是小v,你们看看我身后的场景,是不是很震撼?】   【我国佛教文化流传至今已有千年,这种大规模的诵经还是很少见,让我陪你一起看完全程吧~】   有不少主播都在直播现场状况,到了上午十点,从原先只有方丈大师们敲木鱼到现在所有僧众一边诵经一边敲木鱼。   在佛法以及寺庙的特殊环境浸染下,木鱼早就成了法器,这么多和尚同时念经,和周围磁场产生共振,在西郊上方笼罩了一层淡金色的气场,   玄学部门早就安排人员混在人群中保护民众,武僧手持长棍将来围观的人和诵经的和尚隔开,目露戒备。   不管这一次是不是陷阱,巫蛊一族的人都抵挡不了陵城龙脉气运的诱惑,会奋不顾身往里跳。   楚逢月站在陵城山脉的最高处俯视山脚,她旁边是洛观和温珩,前者手持开了锋的青铜剑,后者神色温和,仿佛在等什么。   过了片刻,手机传来消息——   [部长,他们来了。]   “楚小姐,”温珩收起手机,“可以做准备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玄学界众人身上,他们有责任铲除祸害,都在伺机以待,等巫蛊一族的人动手。 第153章 什么才是真正的风水宗师   和尚们的诵经声在西郊回荡,网友们也通过直播看到这一场盛大的佛会,弹幕没有不和谐的声音,不是南无阿弥陀佛就是佛祖保佑。   无数人在暗处摩拳擦掌,等待真正的较量。   “大人,我们动手吗?”有人恭敬问道。   “再等等。”   穿着宽大黑袍的人看着西郊上方的气场,虽然足够浓郁,但还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程度。   他需要的是完全被激发的陵山龙脉地气,巫蛊一族能否兴盛就看这一次。   近几年被玄学部门的人围剿,特别是这两个月,他们元气大伤,就连南洋的分支也不能幸免。   玄学部门的人以为他们枝繁叶茂,实则巫蛊之术对天赋的要求极高,以前血脉纯,现在已经不知道混了多少次种,特别是南洋的族人。   能施展巫蛊之术的只有族内天赋高的人,而族人都在用尽一切资源供养他们。   族内早就发生了内乱,天赋不高的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再掺和进这些事里,而族内的老人不允许。   裂缝已经有了,什么时候会分崩离析没人知道。   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如果这次会巫蛊之术的族人不能用陵城龙脉气运弥补自身的亏损,多半会被剩余的族人抛弃,到时候巫蛊一族就真正的垮了。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心里都在盘算接下来怎么办。   “快看!是龙!”有信众看到陵山上方有一条金色的龙在游动,张牙舞爪,圆目不怒而威。   他揉了揉眼睛,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忍不住叫出声。   “你是入戏太深了吧,佛法再精深也没有深道……”旁边的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随意抬头,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龙鳞金光闪闪,龙角和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有所区别,它在西郊上方盘旋,浑身被紫色的闪电包裹。   所有人都愣了,直播间里也陷入沉寂。   有信众开始跪拜——   “菩萨显灵了,真龙现身,保佑我及家人平安健康,年年有余财。”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黑袍人知道时机到了,他们提前在周围的山上布了掠夺气运的阵法,二十四个方位都有人在镇守。   成败在一举,所有支脉的族长都到了现场,这也是时隔多年,他们第一次见面。   竹村长怀里抱着一只黑猫,他身后站着的都是竹村擅长巫蛊之术的族人。   “这么多年的恩怨,终于要结束了。”族老不知是感叹还是什么,浑浊的眼里带着一丝解脱。   没有了诅咒,族人可以任意出入村子,可暗中潜伏的另外一族就如同定时炸弹,时刻会给他们带来致命一击。   这次过后,想必一切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他们已经做好了和那一族人同归于尽的准备,把所有的安稳都留给后一代。   信众们又跪又拜,方丈们明显对此早有预知,闭着眼,嘴里的经文始终没有停歇。   那些不信佛的人心里也动摇起来,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青玄道长在旁边哼道:“风头都让这群和尚出尽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让我们道教来。”   程方嘴里应着“好好好”,心里想的却是这种事千万不要再来第二次,别说玄学部门要顶住压力,他们也吃不消啊。   一声龙吟如同远古之音,刹那间,地动山摇,参加这次佛会的信众被法阵笼罩在内,形成屏障。   因为察觉有人在窃取自己的气运,龙脉开始反击,周身萦绕的雷电击在树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巫蛊一族的人料到会这样,戴着黄金面具的隐士手里捧着一个画满花纹的蛊坛,跪在阵法中间——   “竹氏一族,以性命向蛊神起誓,将终身侍奉蛊神,今日愿以灵魂为祭。”   说完,他用刀在手腕上一划,鲜血奔涌而出,全数落在蛊坛上。   奇异的现象出现了,鲜血被蛊坛吸收,仿佛一张不知餍足的大口,等待着继续进餐。   其余族人皆效仿,而竹村的人却严阵以待,等待蛊神现身。   玄学部门的人除了要保护来参加佛会的人,还要保护念经的和尚们。   不管场上风云如何变幻,僧众们岿然不动,气场越来越浓烈,金色的巨龙身影也逐渐凝实。   站在山顶,楚逢月问即墨:“你不是想恢复巫力吗,敢不敢冒个险?”   洛观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即墨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蛊神。”   “是,以你的能力,拿下蛊神可能不怎么行。”女人笑容明朗:“加上我就是十拿九稳了。”   对于她的自大,即墨没有嘲笑,而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问:“你想怎么做?”   楚逢月没说话,俯首看着山脚下的情况。   竹村的人和玄学界的人都在抵挡忽然出现的幻术,巫蛊一族所在的地方血阵冲天而起。   黑气弥漫,天空中缓缓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见召唤出蛊神,巫蛊一族的人纷纷跪下。   他们以血养蛊,今天将精血贡献给蛊神,心甘情愿。   竹村的人理解不了他们的疯狂,同为巫蛊一脉的传承,他们只想在家安安稳稳过日子,而不是四处作恶。   黑衣隐士摘下黄金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温珩有三分相似。   看到蛊神,他露出笑容,伏身跪拜。   场面越来越乱,楚逢月神色平静道:“你们不是都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吗,今天就让你们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风水宗师。”   话落,在洛观的惊呼声中,她从山顶一跃而下。   察觉到头顶上的变化,几乎同时,所有人下意识仰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成千上万张符篆围绕在女人周身,形成一个法阵,将她包裹其中。   咆哮的巨龙就在她身后,旁边是黑影幻化的蛊神。   即墨看到她的举动,抽走洛观手里的青铜剑,歉意道:“小道长,暂借一用,如果这次没废我再还给你。”   “……”洛观张着嘴,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踏着符篆,凌空提剑走向蛊神。   疯了,都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第154章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天上出现的异象让所有人都失了声,被符篆包裹的女人就像一团明黄色的火焰,悬浮在巨龙下方。   “龙吐珠!”过了许久,程方才反应过来,他抬头死死盯着天空,久未言语。   楚逢月就像一颗龙珠,正好处于巨龙昂扬的头下,她此刻和龙脉浑然一体,形成法阵。   旁边的男人墨发飞舞,一向懒散的眉眼没有往日的漫不经心,悍然提剑守卫在她身侧,随时准备对黑影发起进攻。   “那是大巫师?!”有富豪认出他来,眼底带着惊诧。   他怎么会在这儿?   南洋风水巫术以及其它秘术盛行,他们经常往返去那里办事,对于这位自然不陌生。   而且还多次求见过,可惜都被大巫师府拒了,最终有幸见到他的人凤毛麟角。   人家连国王都不一定给面子的,你一个外国来的算什么啊。   之所以能认出他,是因为这位大巫师曾经公开举行过祭祀活动,为南洋的国王加冕赐福。   看他出现在这里,富豪们不淡定了。   虽然本来……就挺玄幻的。   又是浑身携裹雷电的黄金巨龙,又是漫天的符篆,而且里面好像还有个人。   然后这位南洋的大巫师还提着剑踩着符篆浮现在半空中。   从匪夷所思的惊恐过后就是麻木,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一幕为什么会发生,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   以前听过恶龙与勇士的故事,现在怎么像龙与勇士并肩作战,而那道黑影才是真正的恶人。   诵经声依旧在耳边回荡,气场与地脉共振,宛如龙吟。   金色的巨龙睥睨众生,   “即墨诞。”摘下黄金面具的隐士认出他,咬牙切齿喊道。   身为这一任大巫师,从来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姓名,只能以即墨代称。   但隐士不这样觉得,他不认为自己一族的巫蛊之术比大巫师一族差,同样的传承凭什么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不过是以前被硬捧上去的而已。   即墨诞在南洋派人拦堵他,不过是联合楚逢月想铲除他们一族,这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威胁到他的地位。   如果即墨知道他的想法,只会翻个白眼说你想多了,真拿大巫师当吃干饭的啊,还威胁。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吠两声了,特别是巫蛊一族,不过是盗版改出来的东西,还敢这么狂。   不过眼前这道黑色的影子还真是让他有点头皮发麻,也不清楚巫蛊一族用什么玩意儿喂养出来的,这东西看起来就邪性。   “楚逢月——”   那团黑影开口说话:“你屡次坏我好事,还妄想将我的仆人灭族,今天就拿你的精血,当我初次苏醒的餐食。”   它说话的语调怪异,像是什么东西故意模仿人说话,而且比电子机械音更加难听。   就像是穿耳魔音,信众们头疼欲裂,哀嚎一片,内心最深的恐惧被勾起。   蛊神随手一抓,浓郁的黑气将它环绕,被邪恶之气滋养的蛊神幻化成黑色蛟龙。   巫蛊一族的人大喜,用自身的精血灌溉蛊坛为蛊神添力,空中黑影又壮大几分。   玄学部门的人联合协会人员,咬牙加强屏障,见他们顶不住了,玄学界闲散人员立刻顶上去。   慧恒大师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目露悲悯。   木鱼声渐次有序,安抚因为蛊神作乱而升起的躁动虚妄。   “佛告须菩提……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   借助气场的波动,金刚经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被蛊神蛊乱的心智也逐渐恢复。   “臭和尚!”黑衣隐士冷哼,施展巫术掠向被围在最中间的慧恒大师。   “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   玄学界众人回过神来,赶紧去保护慧恒,马师傅手里拿着桃木剑,嘴里喊:“师兄!快来助我!”   侯师傅心里一直在骂,平时听不到你半句师兄,现在知道找我老侯了。   “来了!”大敌当前,回去再和他掰扯。   被经文激活的气场和山川地脉呼应,金色巨龙身上缠绕的紫色雷电越来越多,看到蛟龙的出现,它狂怒不止。   龙脉是由天地间最纯净的气场形成,金色巨龙也代表正气。   对于邪恶的蛟龙,它是想除之而后快的,巨龙咆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蛟龙,缠斗在一起。   即墨并没有动,而是在等待时机。   蛟龙最虚弱的时候,他会送上一剑,当成贺礼。   楚逢月眸色平静看着眼前一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次她一定要彻底让蛊神消失在世间,以免再生祸端。   侯师傅和马师傅不是黑衣隐士的对手,很快就抵挡不住,在关键时刻,一只布满血线的胳膊,抓住直刺而来的利刃。   锋利的刀剑刺破掌心,暗红的血流成线,顺着手腕往下滑。   温珩面色苍白,手上戴的黑狗牙被鲜血染红,血珠滴落在木鱼上。   “阿弥陀佛。”慧恒大师闭上眼睛,“所以者何,须菩提。”   孱弱的身躯挡在慧恒大师面前,一向温润的男人脸上带了几分肃杀。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温珩。”黑衣隐士冷笑,“当初就该对你祖上一脉赶尽杀绝,免得留下你们这群孽种!”   温珩祖上是普通人,和巫蛊一族的圣女私通,孕育了后代。   圣女是族长的独女,族长不忍心处罚她,又怕女儿伤心,所以把温珩祖上赶到苦寒之地。   因为血脉不纯,又过了这么多代,温珩身上没有蛟图腾,而且也不具备巫蛊一族的能力。   只是没想到,他能成为玄学部门的部长。   说风水轮流转也不为过,以前他祖上躲躲藏藏,怕被巫蛊一族其它人找到,现在身份对调,温珩名正言顺,他们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和你们没有关系。”温珩将剑折断,语气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把命留在这里。”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洛观在山顶上待不住,他赶下去帮青玄道长。   蛊王蛊母都在,竹村人在布置一个专门针对蛊神的杀局。   成了他们只是失去身上的巫蛊之力,败了今天来的人都会搭在这里,哪怕是拿性命来博,他们也一定要把另外一族彻底消灭。   这是世仇,也是了结。   赵书青把乌云带到人群中最安全的地方,他抬腿就要走。   “赵叔叔——”楚巫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做什么?你不懂玄学术法,帮不上忙的。”   男人回眸看了一眼,将手腕上的厌胜钱解下来,给他戴上:“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说完,大步朝玄学部门人员那边去。   红绳上还有他残存的余温,楚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叹了口气。   “哎呀,这就是使命感吧,退役了还想着保护别人。”   他很想说叔啊就你这紫中带金的气场走到哪儿都是最亮眼的一个,巫蛊族的正在给那条蛟龙补气呢,你就是十全大补丸啊,被他们看到了那不得两眼放光。   楚巫嘴里一直嘀咕,脚下动作也不慢,赶紧跟了过去。   玄学部门的人看到他又仓促收回目光,继续安抚信众们的情绪,好在诵经的声音没停,所以不算太糟糕。   有人昏迷了,赵书青把他扶到一边,避免被慌乱的人群踩踏,楚巫一直在旁边跟着。   看到他,男人略微蹙眉。   楚巫已经做好他要凶自己的准备了,毕竟不听话的小孩子太不讨喜,特别是在这种特殊环境。   没想到赵书青却说:“你能吸食人身上的煞气是吗,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不会。”楚巫明白他要做什么,蹲下来把手搭在昏迷的人胸口。   普通人看不见的黑色煞气源源不断从那人胸口弥漫出来,消失在楚巫掌心。   赵书青又去把吓晕的人抱过来,楚巫老老实实当着净化器。   这种活他这段时间没少干,玄学部门知道他有这个技能肯定是不要钱似的压榨。   煞气对他来说是食物,而气场是美食,就像是蔬菜和荤菜的区别。   总是吃蔬菜不补充蛋白质之类的就会营养不均衡,只不过他的症状更严重一些,长时间吸食煞气不补充纯净气场就会陷入昏迷。   待在妈妈身边,他不会有这种苦恼,不过赵叔叔身上的气场更加可口美味,而且营养更均衡,蹭完了神清气爽。   赵书青大概猜到了真相,所以对于他某些奇怪的借口置之不理,安安静静陪他吃饭。   楚巫一边吸食煞气一边想,赵叔叔真是个好人啊,等这件事完了要不干脆坦白吧,以后光明正大的蹭。   蛟龙和金色巨龙斗的不分上下,蛟龙有巫蛊一族的加持,而巨龙的地脉之气完全被僧众们激活。   天上忽然发生骤变,原先的青天白日被乌云笼罩,粗大的的闪电划破云层,骤然降临。   楚逢月感知到整个陵城的龙脉都被盘活了,是胜是败就看这一次。   望着斗在一起的两条龙,她指尖浮现一抹明黄,喃喃自语道:“给你们添把火吧。”   在天幕越来越暗之际,符篆携裹着火焰,朝金色巨龙而去——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第155章 河山大好   原本僵持的局面被楚逢月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打破,金色巨龙占了上风,它乘胜追击,一爪劈向黑蛟。   黑影蛟龙开始溃散,巫蛊一族见状紧咬牙关继续放血。   无论无何,蛊神不能败,败即是死!   竹村的大阵还没有成,竹村长这边的情况也并不轻松,他们要赶在最后时刻,给压阵的楚逢月提供支援。   直播间的信号早就断了,拍摄的人吓得六神无主,哪有心情再管什么流量不流量的。   微博热搜直接炸了,西郊佛门法会的词条挂在榜首,有胆大的直接驱车前往目的地。   在西郊的路口,交警和民警设了路障,劝返来凑热闹的人。   “你好同志,前方施工,暂时封路,禁止通行。”   “这地方还能施什么工……”话说到一半,那人立马明悟了。   苍天啊,直播间看到的肯定不是特效!不然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警察封锁。   乌泱泱的车队也没打算返回,而是停在去往西郊的路口。   有人下车,站在界碑旁边往上看,天空泾渭分明,一边是艳阳天,另一边乌云密布。   “天生异象,这要是没问题就有鬼了。”那人喃喃自语道。   有巫蛊一族精血的维系,蛊神溃败的身躯又逐渐聚拢,它狞笑,甩开金色巨龙。   “束手就擒吧,楚逢月,你斗不过我的。”   楚逢月没有搭理它,这东西最擅长的就是乱人心智,战力反而一般。   见它往这边俯冲而来,即墨握紧青铜剑,随时准备出手。   知道这是它最后一次全力反扑,楚逢月也没有掉以轻心,在它撞来时,周身的符篆轰然炸开。   成千上万张符篆就像是带着火焰的利箭,黑色蛟龙想用尾巴甩掉,可符篆就像是黏在身上,怎么也甩不脱。   蛟龙怒了,发出的吼叫致使下方的屏障不稳,隐隐有倾塌之势。   洛观顾不上找青玄道长,而且拉着赵书青往竹村布阵的地方跑。   没有解释,他只说了一句:“想要帮楚小姐就跟我来!”   赵书青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不用他多说,挣开他的手,快步走在前面。   洛观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但现在情势危急,顾不上这些,所以也没有多想。   楚逢月就这样站在数千米高空,暴露在众人眼前,束起的长发被风吹散,在空中飞舞。   和踩在符篆上的即墨不同,她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支撑点,哪怕是麻木的众人也再次被刷新了世界观,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神仙!这就是神仙!   “这是……真正的风水宗师!”有同行掩饰不住激动,“难怪古籍记载历朝的风水宗师不仅被奉为国师,也被称为仙……”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认清自己和楚师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哪怕是龙虎山那位老天师和北方孔家的老先生在这,也会为之震撼。   “楚小姐!”作为她的头号信徒,司徒正狼狈地拨开众人,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到玄学部门人员面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他带来的保镖有十来个人,个顶个的的练家子,而且心理素质很好。   保镖们经过刚才的冲击现在已经缓过神来,楚小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还帮她办过事,看到她搁半空中飘着,说实话,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楚小姐的能力他们都见识过,如果换了别人,比如见到那位大巫师凭空出现浮在空中时还会觉得挺震惊,可这是楚小姐。   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能让你的人帮忙去抬一下昏迷的人的吗?”玄学部门的人说,“搬到那个小朋友旁边就行。”   顺着他指的方向,司徒正看到了楚巫,楚小姐的好大儿。   司徒正屁都没放一个,立马招呼人去帮忙。   赵书青来到竹村人布阵的地方,原先支撑不起来的阵法突然汲取到强大气运,开始自动运转。   竹村长脸上一喜:“小道长,快!把他推到阵眼的位置!”   洛观也没讲客气,手掌稍微用力,把他摁到阵心坐下。   “赵警官,听我说,你不用做什么,安稳坐在这里就好。”迟疑片刻,还是把害处告诉他,“不过一下子被吸取大量的气运,你可能会忽然陷入昏迷,有可能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几天或者半个月。”   赵书青颔首,眼眸平静地看着眼前身穿道袍的小道士:“去做你该做的事。”   洛观深深看了他一眼,对竹村长说:“交给你了,叔。”   竹村长示意他放心,自己这边就算是拼死也会护住赵书青的。   金色巨龙在旁游动,休养生息。它亏损的能量需要靠阵法来修复,每次和黑蛟交手,损伤的都是地脉之气。   竹村的阵法就是在滋养地脉之气,为巨龙提供生气,因为楚逢月和金色巨龙现在形成了龙吐珠之势,所以她可以借用巨龙的力量。   黑蛟被符篆灼伤,数道天雷因为她的驱使直直向它劈来,避之不及。   看准时机,即墨趁它哀嚎之时,反手就是一剑,刺穿黑蛟的心脏。   地上观战的同行刚面露欣喜之色,见黑蛟愈发狂躁,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作为蛊神幻化的蛟龙,它没有心脏!   “七寸!”楚逢月沉着冷静道:“即墨,刺它七寸。”   即墨没有犹豫,再次发起攻击,这次下手更加稳准狠。   一道明黄残影掠过,顺着剑锋径直奔着黑蛟的命门而去。   黑蛟躲避不及,被击中的地方黑影消散,身上出现一块空缺。   遭到反噬的巫蛊族人口吐鲜血,但他们都没放弃,还在继续给蛊神供给精血。   竹村长都不知道他们这种疯狂的执念从哪里来,觉得这一族的人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了。   同为巫蛊一族的后人,最开始的巫术是为了祈福救人,蛊术也是为了消除痛苦,为什么到了他们手里就变成害人的东西。   这一族的人只想不劳而获,从别人身上窃取气运壮大自己,竹村的人虽然穷,但是很看不上这一点。   黑蛟在蓄力准备最后一击,他觉得楚逢月的底牌就是这些符篆,那个打辅助的大巫师也不过如此。   天上雷鸣电闪,光芒映亮了女人的脸庞。   从兜里摸出龙晶,楚逢月脸色带着些许不舍,这可是自己给好大儿留的宠物,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场合。   随手一抛,晶莹剔透的龙晶浮现在空中,隐约可见里面金色的小龙。   看到龙晶,蛊神彻底陷入癫狂,这原本该是属于它的,是那群蠢货把东西弄丢了!   “楚逢月,把东西还给我,今天留你一命。”腔调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疯狂阴翳。   “想要?自己来拿啊。”女人轻飘飘道。   刚才还一门心思置她于死地的蛊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改口,不过是想先把龙晶骗过去而已。   她的存在对蛊神以及巫蛊一族是最大的威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   意图被看穿,黑蛟怒了,它转头攻向金色巨龙,在即将接触时,又忽然冲向即墨。   “来得好!”即墨笑嘻嘻道:“还是第一次看到盗版货衍生出来的邪物,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他当然是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大巫师府有布置,虽然他在窥探楚逢月的来路时被天道惩戒,但也不至于巫力全失,还留了三分。   出门在外自然不可能交底,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呢,在南洋他是至高无上的神,出了南洋人家可就不一定把你当回事了。   有心思歪的说不定还想把他当踏脚石,试图踩着他上位,让众人看看,自己比南洋那位大巫师更加厉害。   不过应该是没有瞒过楚逢月的,她那一双眼睛太毒了,不然也不会开口把他拉来参加这次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答应……很简单,蛊神和他算是有点渊源,这次正好可以借被盘活的地脉之气还有巫蛊一族的气运激活自己被封存的巫力。   这也是靠赌,如果不成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且巫蛊一脉的气运可以转到他这里,破除大巫师一族四十二而亡的命数。   巫蛊一族以为楚逢月这次只是为了引他们出来一举歼灭,其实还有个原因——   借运。   将蛊神的气运转接到即墨身上,他们勉强算是同宗,也不会出现排斥的情况。   这种邪魔歪道的气运给别人都不敢要,怕被反噬,但是对于即墨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越多越好。   即墨和黑蛟缠斗在一起,楚逢月抬头,在等最后一道天雷。   “轰——咔——”   龙晶破裂,金色的小龙顺势而起,在空中盘旋半分钟后和身影渐虚的金色巨龙融合在一起。   有赵书青提供的气运,大阵急速运转,一道清亮的龙啸声后,金色巨龙的眼睛比之前更加威严有神,龙角将黑蛟顶翻。   抓住机会,即墨抬手给出致命一击,楚逢月用符篆将黑蛟困在阵中,掐着引气决,给他借运。   还在翻涌挣扎的蛊神凄惨嚎叫,带着不甘:“不!楚逢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奴仆们,他们都可以臣服于你……”   “我要你去死。”   不知何时,楚逢月手里出现一块阴沉木长尺,狠狠拍向黑蛟的头。   与此同时,金色巨龙也携裹着雷电俯冲过来,带着风暴将黑蛟钉入结穴之地。   “砰——”被精血浸泡的蛊坛碎裂炸开,带着邪气的残片将巫蛊一族的人炸伤,黑衣隐士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露出的胳膊布满红色的血线,随着生命的消逝,变成一条条黑线。   金色巨龙咆哮一声,天空下起绵绵细雨,过了五分钟,乌云消退,恢复晴朗。   河山大好。   这些变故都在短短几分钟内,等信众们回过神来之时,诵经声也戛然而止。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没了符篆的支撑,即墨被气场推送回到了山顶,而一袭运动装的女人神色平静地站在千米高空,将剩余的符篆往下撒。   这是驱邪消除业障的符咒,山脚下的信众终于彻底缓过神来,他们不停跪拜。   “神仙!这是真的神仙!”   “仙人赐福,家宅安宁!”   玄学界的同行也弯腰行古礼,僧众们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温珩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抬眸看着楚逢月的身影,不由苦笑一声。   也是这时,他彻底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   她注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任何人站在她身边都会黯淡无光。   想要和这样万众瞩目的人在一起,就要有强硬的心理素质以及能承担一切的勇气。   他顾虑太多,即便有过一时冲动,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   司徒正调了直升机在山顶上等,楚逢月和即墨乘坐直升机下山,哪怕她可以直接下去,也没有再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精力消耗太大,她实在是疲倦,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等她下了直升飞机,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   信众们认清她的脸,想上前去打招呼问好,又怕惊扰了她,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除了已经身亡的黑衣隐士,其余巫蛊族人都被玄学部门押走,温珩上前,确认她安然无恙后,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男人露出温润的笑容:“楚小姐,辛苦你了。这群人我先带走,以后……有机会再见。”   楚逢月随意点头,目送玄学部门的人离开。   剩下的人眼巴巴看着她,心里在想这不是跟我们都一样吗,怎么你就会飞呢!   司徒正十分狗腿地凑上前,在老熟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扶着她的胳膊,昂首挺胸道——   “楚小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就在西郊的温泉山庄,我们现在过去吗?”   看到他这副嘚瑟样,富豪们眼带恨意摩拳擦掌,恨不得给他一脚。   行行行知道你攀上高枝抱上大腿了行了吧?!   女人颔首,不过在这之前,她走向慧恒大师。   “今天的事全靠大师筹谋得当,肃清玄学界,有劳大师了。”   “阿弥陀佛,楚师傅言重了,佛门一众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慧恒大师双手合十,发出邀请,“楚师傅以后有空,可以随时来昭华寺和我探讨佛法,驱邪不一定要道家的法咒,佛教也有很多,效果并不比道教差。”   “只要楚师傅来,昭华寺的藏经阁随时向你开放。”   道教的人听了,顿时破口大骂秃驴无耻!不带这么明晃晃抢人还拉踩的。   青玄道长不甘落后,凭着自己和她的关系厚着脸皮凑过去,清咳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楚师傅,你好像许久没有给我寄邪物了……”   “昂。”楚逢月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有机会再给您寄。”   青玄道长满意了,得意的瞥向慧恒大师。   看到没?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是你这种刚认识不久还不熟的老和尚比不上的!   信众里面的富豪们还没有来得及上前讨好,就被这群玄学界的师傅们抢先,听着他们左一句又一句的彩虹屁,富豪们表情麻木。   他们……真的是那群平时拿着几千万上亿,还在自己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鼻孔飞上天,从来不用正眼看人的那群大师吗??? 第156章 楚姐,我唯一的神!   平时一个个清高到不行的大师们完全没有以往的傲气,满脸带笑围在楚逢月身边。   看到这一幕的富豪们也是大跌眼镜,嘴角忍不住抽搐。   短时间内他们恐怕是没办法淡定地面对这群大师们了,脑海里会控制不住回想他们现在的样子。   要说丢脸吧,也不是,毕竟刚才这位展露出来的能力完全不是他们认知里该有的。   正常人谁他妈能在天上飞啊!   有富豪脑子转得快,看到旁边被冷落的即墨,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他们挤不进楚逢月那里,也不敢硬挤过去得罪这些大师们,不过可以去大巫师面前刷存在感啊!   虽然这位南洋的大巫师目前看起来在东国的玄学圈子里不吃香,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属于那种八百年都见不到一回的大人物,有钱都不好使。   你再富能富过南洋王室吗,除去国王加冕王子洗礼还有宗族祭祀的大日子,王室想见大巫师一面也得看对方心情,什么想见就见那玩意是不存在的。   “大巫师你好,我是黎城杨家的……”   本来乐得清闲的即墨身边瞬间沦陷,他手里握着青铜剑,对冲得最凶的人说——   “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别过来。”   他身上现在有很强的巫蛊气运,那群玄学界的人为什么不靠近他?还不是怕沾染上这些东西。   不然就他露的这一手,谁不会过来交好啊。   这群人都不是傻子,反而十分精明,眼睫毛拔一根下来都是空的。   单凭他在南洋的地位,就没有人敢无视他。   楚逢月去别的国家也一样,当地的玄学机构还不是得把她奉为座上宾。   而且谁也说不准自己以后会不会去南洋发展,不是东国的风水师们自吹自擂,他们觉得自己和南洋的风水师比起来,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他们那三把刀的水平,还不是以前从国内学过去的,往上数三辈,祖宗都是东国移民。   自己要是去了南洋发展,还有他们什么事啊!   玄学界的同行们觉得,等和楚师傅套完近乎,他这边也消化的差不多了,然后再过来寒暄几句,为以后去南洋接活铺路,两全其美。   楚巫终于救完最后一个昏迷的人,他累得不行,瘫坐在地上,看别人在那讨好他妈。   玄学协会的人拿来瓶水,拍拍他的肩膀,递过去:“辛苦了乌云,下次你开家长会可以打电话找我,我一定来!”   那人拍着胸脯道。   男孩“咕噜咕噜”灌着水,剩下的用来洗了把脸,头发被他抹得湿漉漉的,因为是寸头,脑袋甩两下就干得差不多了。   随手把瓶子放在一边,他双手撑着地面,仰头看向说话的人——   “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每次开家长会都没什么好事,哪怕知道他是关系户,有些老师该怎么骂还怎么骂,特别是发现校长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   这说明什么?家长是希望老师在学校管教好孩子的,只要不是刻意针对,其它的自己把握分寸就好。   去参加他家长会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次次不重样,就连玄学协会的会长程方,也难以避免不受这个鸟气。   递水的人笑容更加放肆,仿佛在无情嘲笑他太能惹事。   “对了,我赵叔叔回来了吗?”楚巫实在没有力气起来,他疲惫道:“哥,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他。”   “行……哎?你看,在那呢!”他示意楚巫往左边看。   竹村人一个个累得像条狗,全靠协会的人搀扶才能走动,赵书青稍微好一点,可以自己行走。   不过看他脸色,就像是被人吸干了所有气运,比温珩还要白上几分。   楚巫喃喃自语道:“这一回真够狠的啊,起码要恢复半个月。”   那个什么巫蛊一族的蛊神还是厉害,哪怕有玄学部门还有协会以及玄学界人士的协助,陵城的龙脉依旧奈何不了它。   这还是因为东国巫蛊一族的人被玄学部门抓了大半进去了,不然就他们那个血祭,龙脉恐怕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是有他妈坐镇,今天陵城的气运就得完蛋。   下一个可能是虞城墟城了。   “楚小姐。”竹村长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幸不辱命,以后世上再没有巫蛊一族。”   他们族人的巫蛊之力已经消失了,以后再也不具备这些能力,但同时更多的是解脱和释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可以过上普通人安定平稳的生活,不用再担心蛊虫会出来作乱,也不用害怕另外一族的人在暗中对他们下手。   楚逢月目光温和:“辛苦你们了,村长。恭喜你如愿以偿。”   竹村活在诅咒的阴影里已有上千年,好不容易摆脱,另外一族的人又浮出水面。   这一刻,他们才得到真正的自由。   “多亏了楚小姐的帮忙。不过要说辛苦,赵警官才是真正的辛苦。”叫顺口了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村长也没觉得有什么错,他说:“这次耗费的心力太多,恐怕要精心调养半年彻底恢复。”   不过有楚小姐在,这应该算不上什么麻烦事。   后面这句他没有说出口,怕自己的话让楚小姐误会。   她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己还是不敢冒犯。   赵书青眸光平静,他坦然和楚逢月对视,眼底清澈坦荡。   “嗯。”楚逢月沉默片刻,对司徒正说:“司徒老板,让你的人过来把赵警官送回去。处理完剩下的事情我会过去看你。”   最后这句很明显是对赵书青说的,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有腥甜卡在喉间,但他只是安静地点点头。   “好嘞。”能被她驱使,在司徒正看来是他的荣幸,这代表楚小姐和他亲近。   不然为什么只让自己做事,不喊王某人张某人秦某人?   这叫什么?亲疏有别啊!你们就暗戳戳嫉妒吧。   楚巫慢慢挪过来,喊了声“妈”,而后摘下手腕上的厌胜钱,交给旁边高大的男人,“赵叔叔,还给你。”   垂眸看着掌心里晦暗无光的厌胜钱,赵书青一言不发,重新戴回手上。   他跟着司徒正手下的人往另一边走,哪怕浑身无力,步伐依旧从容稳定。   收回目光,楚逢月实在是累了,顾不上跟剩下的人闲聊,在司徒正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豪车,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疲惫。   楚巫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的位置,见即墨开了按摩功能,他鼓捣一阵,也开始享受。   温泉山庄距离这里没有多远,就四五公里,睡一阵就到了。   楚逢月不知道的是她走以后,原本不敢大声说话的信众们爆发议论,特别是之前开直播的人。   谁敢相信啊艹!楚粉给她立的玄学人设不仅没倒,反而更加坚不可摧了orz   以后只有一句话——   楚姐,我唯一的神!   微博上不少人在博主最新微博下面追问直播的事,还有问真伪的。   因为有玄学部门的“友好提醒”,所以博主棱模两可的给了个回复,然后反手对楚逢月就是一个关注。   这群信众还有凑热闹的人里面也有楚粉,他们就跟炸了锅似的,到处说——   【如果我说楚姐会飞,你们信吗?】   接到玄学协会的通知,路障关卡也全部解除,第一辆车试探地踩油门前进,见交警没拦,立刻往举行佛门法会的地方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各大寺院的方丈轮流讲经,关于什么天生异象龙啊火球啊是都没看着。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他们赶过来就是看玄学现象,对这种佛门法会没什么兴趣。   东国宗教自由,你爱信什么信什么,今天信佛明天信道后天又成了无宗教人士都可以。   正在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有人惊呼:“你们快看!是龙!”   他们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条金色巨龙沿着起伏的山脉的游走,低吟一声飞向天空,随后隐入云端。   “大师,这是真的龙吗?!”有人揉揉眼睛,以为看花了。   慧恒大师温和一笑:“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   很快,西郊出现真龙的消息又席卷整个社交平台,一波又一波的人赶来朝圣。   以为是这群佛法高深的方丈大师们召唤出真龙,不少人成了佛门的忠实信徒。   “无耻!”青玄道长在一边跳脚,“这是楚师傅的功劳,他这是贪天功为己有!”   等他骂完了,洛观适时递过去一罐冰可乐,劝道:“能再次让地脉真龙现身是他们的本事,而且这次确实都有份,他们作为这次的主办方,也该得点好处。”   “别气了老头,下次你跟楚小姐说一声,让她也给咱们弄个什么邪魔歪道来揍一顿,增加点信众嘛。”   青玄道长还真考虑了一下,然后目光坚毅道:“我要去南洋!”   洛观:“……”   师父啊,您还真会挑地方。   楚逢月躲进司徒正的私人温泉山庄养精神,异国他乡的同行源源不断向这边涌来,都想求见她。   还有富豪们也守在外面,就等她现身。   这几天娱乐圈也彻底炸了,那个视频经过无数倍高清放大,终于看清被符篆围绕的女人的正脸。   这种无双美貌,娱乐圈只有一个——   楚逢月。   楚粉彻底癫狂,陷入狂欢,而南家确实愁云惨淡。   南章家里的宝贝风水局莫名其妙就自毁了,公司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出现很多退单,他在家族的地位岌岌可危。   去找以前布局的风水师,对方躲着不肯见他,其余的风水师也是一样,看到他唯恐避之不及,最后还是有人心软,告诉他:“你得罪人了,没有人敢帮你。”   几乎同时,南章就想到最近风头正劲的亲生女儿,楚逢月。   他脸色阴晴不定,在书房枯坐一夜,心里只剩无尽懊悔。   最后,咬牙拨出一个电话,是以前帮他击垮纪家的司徒正。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爽快的答应帮他介绍一个实力高明的风水师,不过代价也很高,几乎要耗尽他大半家产。   眼见公司就要支撑不住了,股东们动了把他赶出董事会的心思,甚至有和他划清界限,逐出族谱的想法。   南章顾不上其它,只想度过眼下的困境。   “好!我答应您的条件。”他咬牙应了。   比起一无所有,他更愿意去赌一把。   接到司徒正的电话,楚逢月捧着西瓜汁,窝在躺椅上看人游泳,懒洋洋道:“知道了,先晾着,让他后天再来。” 第157章 这个首富人还怪好的嘞!   即墨趴在泳池边上,等她打完电话后才笑嘻嘻开口。   “要解决你家那些事了?”   随手把西瓜汁放在一边,楚逢月闲适地睡在躺椅上,余光觑他:“这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在她看来,南家以及南章都不算什么,不过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有被纪凯云弄垮,这一点比较出乎意料。   本以为狗咬狗怎么着也得两败俱伤吧,结果南章还有余力蹦跶,并且能狠心拿出一半的家产当做问路石去求司徒正引荐玄学大佬,   光从这一点看,纪凯云被他打败两次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南章有魄力,能狠下心。   明知有可能打水漂,在自己地位岌岌可危的时候,还是能咬牙掏钱,不得不说他确实胆子大。   “叮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柳眉微蹙,随后松开。   “喂?”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知道她可能误解自己的来意了,南晚枫放下签字笔,无奈道:“逢月,我没有让你回归南家的想法,也不会让你帮爸爸渡过难关。”   “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舒坦了些,如果他开口就是求情,楚逢月一定会立刻挂断电话。   兄妹俩之间为数不多的亲情也会直接消耗殆尽,没有转圜余地。   “我看到了你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很广。”男人顿了顿,轻声问:“有受伤吗?”   “没有。”楚逢月重新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我很好,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可以正常工作。”南晚枫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聊天,或许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妹妹,现在两人的身份地位也是云泥之别。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只说了一句——   “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带上外甥。”   显然,他也从哪听到了乌云的消息,对于这件事楚逢月倒是不怎么意外。   她从来没有隐瞒过,而且楚巫上的是私立高中,豪门圈内大多数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家长们见过她。   南晚枫若是有心,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好。”指腹摩挲着起了水雾的透明杯壁,楚逢月没有拒绝,“下周吧,你决定时间。”   南晚枫心里的大石落了地,显然妹妹对他的态度和对爸妈弟弟不同。   他笑了笑:“那就下周二,我来接你们。”   “嗯。”   电话挂断后,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大概是在考虑怎么和南晚枫相处。   他这个人挺拎得清的,没有提过让她回去或者放南家一马的事。   南氏集团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受到各方面而来的打压,不过是那些人为了讨好她,所以拿得罪她的人开刀。   这群有钱人就是这么现实,在见识过她的实力以后,脑海里连怠慢她的念头都不敢有。   本来平时就怕得罪风水师,更别说是她这种风水师之中的顶尖人物了。   没必要为了什么有钱人的面子拿家族气运开玩笑,为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面子算什么。   楚小姐想要?没关系,拿去踩着玩儿呗。   他们只后悔没有司徒正还有秦家那么会来事,一个虞城首富在她面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奴颜尽显。   另外一个陵城的世家大族,甘心为她所用,成为马前卒。   就司徒家和秦家的态度,他们想不富贵都难,子孙后代也靠着会舔的祖宗高枕无忧了。   司徒正每天回去都会摸着他老婆的肚子,一脸得意道:“乖乖,老爸给你抱了个巨粗无比的大腿,等你出生我请楚小姐给你赐个名!”   见楚逢月在刷手机,即墨抓着旁边的栏杆爬上来,裹着浴巾擦着头发坐在她旁边,神态恣意散漫。   “楚小姐,你觉得南洋怎么样?”   像是随意闲聊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意图。   他任由湿漉漉的长发落在身侧,长臂一伸,捞过旁边的橙汁递到嘴边,咬着吸管。   “还行吧,就那样。”楚逢月想也没想,“街头有点乱,作为大巫师,你该下令整治一下环境了。”   东国有玄学部门和协会管着,除了一些招摇撞骗大环境还是比较清朗,不像南洋,用玄术害人的比比皆是,还敢堂而皇之在街头坐堂。   就像是戈犸太太,丈夫和娘家都是贵族,还不是照样有人敢下手。   钱到位就行了。   说到这,不知道戈犸先生继承家族后是怎么对付他弟弟的,这些楚逢月都没有关注,所以直接问即墨。   每天都有人向他电话汇报南洋的情况以及王室的动静,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隐在暗中保护他的人不少。   作为地位尊崇的南洋大巫师,他出行怎么可能没有人随身保护,只不过这人喜欢低调而已。   “回去就处理这件事。”即墨叹气道:“南洋的玄学环境太开放了,野蛮生长了几十年,现在想要一次性彻底肃清是个难题。”   就比如兰琳的家族吧,关系错综复杂,她在舅爷爷门下学风水,她的堂兄弟也有人在外拜了师。   凭借兰家在南洋的地位,这些人利用家族的信任值,公开接活替圈内人解决难题,这种情况比比皆是,不止一个兰家。   有些事情他也不好管的太过,如果想要彻底杜绝这种情况,手段就不能太仁慈,可长久以往这样下去,会遭到抵抗的。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哪怕是你是大巫师也不行,凭什么你高高在上不沾尘土,享受国民王室供奉,而我就要被砸饭碗?   你锦衣玉食,我混个温饱难道都不行吗?!   即墨再次感慨:“虽然我看不上温部长的为人,但玄学部门的存在对于玄学界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楚逢月同意他的话,她放下手机,语气平静道:“玄学人士的能力与常人有异,如果没有规则约束以及部门管辖,随心所欲和肆意妄为会让社会秩序崩塌。”   而且总有想走捷径起歪心思的人,这种人比比皆是。   和她闲聊一阵,即墨心情十分爽朗,他状似无意问:“我现在已经没有寿命的限制了吧?大巫师一族的诅咒是不是到我这就为止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巫蛊一族用的是从他们祖上偷去的残破版本,后面的是他们的老祖宗自己补全的,不过效果好像也就那样吧。   但是仔细思衬过后,他心里顿时起了一个有点离谱的想法——   难道当年是老祖宗故意把秘术泄露的?为的就是今天,大巫师一族可以借巫蛊一族的气运,破除诅咒,从此不再受桎梏。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大巫师本来就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说不定老祖宗是预料到了多年后会出现楚逢月这个异类。   “嗯,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不再练乱七八糟的巫术之类的,应该不会再有事了。”楚逢月笑着揶揄,“怎么了?不会是春心萌动,打算提前娶妻生子了吧。”   被看穿想法,即墨也坦然点头:“对,我觉得有老婆孩子也挺好的,等孩子出生我就传位,然后带着老婆到处度蜜月。”   如他所说,大巫师也是普通人,会喜欢打游戏听dj劲曲,结了婚去度个蜜月带着妻子环游世界也不稀奇。   “呃?”楚逢月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应了,愣了一会儿,她认真道:“等你婚期定了给我发请柬,我会去南洋参加你的婚礼。”   即墨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女人的眼眸干净明朗,不掺杂质。   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过了一阵,年轻男人又躺回椅子上,嬉皮笑脸道:“我就是看别人的孩子挺可爱,发发牢骚。就我这地位在南洋那不是横着走吗?没必要给自己找个祖宗回来供着。”   “这样。”楚逢月也没多想,点头道:“我也觉得一个人挺好,自由。”   让她去介入一段亲密关系的话,她也会手足无措,觉得无所适从。   即墨只是笑了笑,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气。   碰上这种不开情窍的,还不如直接让他四十二岁死了算了,破除什么诅咒啊。   高傲如他,既然动了心,这辈子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人将就。   探明她的态度,他都不敢再提这方面的事,以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惹她反感。   从她这里入手恐怕是难了,即墨撑着下颚,在想从哪找切入点。   他突然眼前一亮。   和她亲近的……小乌云?   “你什么时候回南洋?”在他心里规划怎么拉拢楚巫的时候,女人又问了一句。   “暂时还不能回去,”即墨睁眼说瞎话道:“我身上的气运不稳,很容易被人察觉,动摇我在民众心里高不可及的地位。”   “随便你。”楚逢月耸肩,“你继续待在这里吧,我要回家了。”   小乌云已经回去上学了,她在这里也住了几天,是时候该回去了。   想到下周就能看到南章夫妇错愕的神情,她心情大好,让司徒正安排直升机。   温泉山庄前后都被记者以及网友围堵了,而且坐车回家太慢,那就从天上走吧。   南湾的别墅外面是有停机坪的。   司徒正有些无聊,还来了一招声东击西,让保镖在前门清路,看到这阵仗,记者们手里的相机对准门口,眼睛都不敢眨,手摁在快门上生怕错过什么。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分成两排,中间让出一条两米宽的路,他们戴着耳麦和墨镜,眼神警惕看着周边。   记者们聚精会神,等里面的人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轰鸣声在头顶响起,他们下意识抬头看。   私人直升机从他们眼前掠过,直接消失在西郊山脉的另一边。   记者:“……”   网友:“……”   艹!被骗了!   司徒正笑呵呵地从山庄出来,招呼人给他们分发食物饮料。   “各位媒体朋友们,久等了。如你们所见,刚才乘坐直升机离开的就是楚小姐。”   拿着精致的便当还有水,记者们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又不敢当着这位虞城首富的面发作。   人家是资本,说不定自家的节目能不能播出还得看他心情。   “我知道各位现在心里不舒服,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   “以后这种堵人的事少干,要拍摄或者搞什么活动就光明正大的去和楚小姐的助理预约,走正规流程。这样贸然堵门有点不道德啊。”   “楚小姐心地善良不和你们计较,但我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这一次先和大家打个招呼,再有下一次,多的是人教你们怎么遵守规则。”   说完这些,司徒正脸上的表情又和缓下来,笑眯眯道:“楚小姐特意托我感谢来看她的网友,她说谢谢你们的喜欢,西郊不好打车,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堵门的记者们面面相觑,不愧是首富,刚柔并济,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们找不到茬,也不敢找茬,只好拿着便当,讪讪离开   网友们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觉得这个首富人还怪好的嘞,给他们食物饮料还让人送他们回去,也没有骂他们。   想了一下,这种堵人的行为确实不好,他们在心里反省,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事了。   还有,楚姐是最好的!不怪楚粉那么疯狂,太贴心了呜呜qaq 第158章 当仁不让的领头人   这几天热搜都是楚逢月和佛门法会,前者窝在别墅躲清闲,后者忙着接待信众。   以昭华寺为首的佛门法寺收到了许多富豪捐的香油钱,还有信众不远万里从大江南北赶过来只为了在佛祖面前上柱香。   上次的视频太震撼了,还有当时在场的人口耳相传,从真龙神仙到天神赐福,各种说法都有,越传越玄乎。   想发财的想觅得好姻缘的想求子的都一窝蜂涌了过来,昭华寺是首选。   富豪们都在求见慧恒大师,他这段时间忙得够呛,因为年纪大了有些吃不消,就把接待香客的活给了监寺和尚。   青玄道长来看他的时候酸得不行:“老和尚,这几天收的香油钱够你重新修缮寺庙了吧。”   “阿弥陀佛,”慧恒大师坐在古树下,替他斟茶,慈眉善目问:“施主难道没有得到丝毫裨益吗?”   青玄道长冷哼一声,端起茶喝了一口,斜睨他:“别跟我来这一套!我那点边角料和你这真金白银的比起来算什么,银行这几天都没你来钱快吧,是不是晚上躲在被子里做梦都在笑?”   “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和青玄多年至交好友,慧恒大师也难得笑骂一句。   他无奈道:“只要你愿意改入佛门,我退位让贤,方丈的位置交给你。”   “那还是算了,我是那种为了点钱财就背叛祖师爷的人吗?”青玄道长老神在在道:“你先告诉我进账多少,超过九位数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   慧恒大师摇头而笑,和他插科打诨够了,问道:“楚师傅最近是什么想法,以后会淡出玄学圈吗。”   “这个倒是不至于。”青玄道长把空了的茶杯推到他面前,示意继续倒茶。   “她应该就是想休息一阵,以免玄学部门不拿宗师当人看。”   温珩是个手段极狠的人,说不定已经在盘算怎么借前段时间佛门法会的势,拿楚逢月去威慑其它国家的玄学人士。   安全问题还是堪忧啊,风水师是有国界之分的,有什么风吹草动这群人都愿意身先士卒。   谁不想替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搞敌对国家一把?   就凭楚逢月的宗师身份以及她展现出来的实力,目前东国应该是能过上一段消停日子,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慧恒大师点头:“以楚师傅的能力以及威望,她是目前玄学界当仁不让的领头人。”   玄学界包括各类能人异士,蛊师、巫师、风水师、器师、符师、相师、卦师、毒师各种,和尚和道士因为会的比较杂,一般直接用身份来称呼。   而且最后一项毒师其实是很少见的,大多数都被招安了,在玄学部门工作。   要不然人家见你会使这些不太能被主流接受的招数,时刻都得提心吊胆,与其任何他们在外游荡,不如收为己用。   温珩在用人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连条狗从玄学部门总部前面经过,都得被抓去执行个什么任务才能放走。   “有人说她人脉太广了,其实是楚师傅会的太多了。”青玄道长接连喝了三杯茶,感慨道:“虽然说她是风水宗师,可在其它术法上的道行都不低。”   “就说画符吧,修行多年的老道士虽然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绝对没有那么轻松。”   “提笔符成的人,几乎没见过。”   “你对楚师傅很推崇,”慧恒大师温和笑道:“白家也是为她马首是瞻。”   自从楚逢月用七星续命灯救了白老爷子后,白家人对她言听计从,以前家里只有一个老祖宗,现在又多了个年轻的祖宗。   青玄道长觉得他们看得很透彻,一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命的人,多巴结巴结怎么了?   就像是你把一个武林高手奉为座上宾,百般讨好,在遇到什么事时人家总要顾及情面,给你提供点帮助吧。   “我敢和你打赌,以后玄学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前提是楚师傅愿意收徒。”   这一点很难,无数人心里有想法,但是不敢开口提出来,为什么?太无耻了!   你自己祖传的手札古籍就藏着掖着,凭什么让她吃力不讨好来教徒弟,再说了,你什么身份啊,多大的脸敢去要求号令一个风水宗师。   祖坟太安稳了是吧,喜欢蹦跶是吗,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就被人断了气运。   玄学界的人士有了这样一个统一认知后,绝口不提这件事。   而且她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收徒弟,但每次画符或者解决风水难题还有各类玄学事件的时候,都没有避开周围的风水师们。   比如马师傅,还有法器大师侯师傅,小道长洛观更是受益匪浅。   不仅解决了困扰他多年的难题——寿命不长,现在走阴再也不会影响到自身什么。   这种虽然不算正统的收徒弟,但其实已经有半师之谊了,这几位的水平在半年内突飞猛进,都是她的功劳。   看得出来,她内心是希望玄学界能越来越好的。   同样的话题在玄学圈内出现过不止一次,大概是因为实力太高,而且被讨论的正主性格比较强势,所以几乎是清一色的夸赞,没有什么负面言论。   楚逢月听到胖哥传回来的话,只是无所谓笑了笑。   胖驴友他们的安保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有她在背后撑腰,根本不愁没有订单。   司徒正和秦家肯定是当仁不让立刻下单签合同,其它人反应过来后还是慢了一步。   公司里所有的人员,除了留守总部大楼的,全都派遣出去了,他们连迂回讨好楚逢月的机会都没有,又只能把目光放在南家。   南章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一向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南家掌权人,再也没有以前临危不乱的架势,每天就是打电话问司徒正,那位玄学界的大师什么时候愿意见他。   “明天吧,”拖了他一个多星期,司徒正也懒得再费口舌,手里的文玩核桃盘得油光水滑,“大师说下午两点后有时间。”   楚小姐的原话是两点前不要打扰她睡觉。   “好,好,多谢司徒老板。”之前打败纪凯云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南章整个人显露颓然之色,窝在办公室座椅里,放下手机,许久没有说话。   “大少爷。”助力开门,让南晚枫进来。   男人身形挺拔,由内而外散发温润气质,因为前段时间刚出院,消瘦了许多,但一双眼睛清透有神。   “爸。”他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听说董事会要罢免您。”   “哼,他们休想!”原本一脸颓色的南章冷笑道:“这群人恐怕已经忘了南氏集团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吞并了纪氏集团还有其它集团的企业,发展壮大南氏集团,南家能从不入流的中等家族一跃成为豪门大族?”   “现在家族遭遇危机就想把我推出去当成炮灰,想都别想!大不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么多年他也没闲着,手里有不少董事们各种账务的资料存档,南氏集团是家族企业,以前有些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到了危急关头,谁要是想舍弃他,那就一起吃糠咽菜吧。   他已经联系了审计公司,如果董事会正式提议罢免自己的职务,直接启动对公司账务的审计。   南家的漏洞太大了,这群人觉得是家族企业,都想往自己兜里掏,重要岗位上安排的都是心腹。   以前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同宗同族都是利益共同体,但南章不傻,早就留好证据准备搞他们了。   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大儿子接手公司事务扫清障碍,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用到自己身上。   “爸。”南晚枫叹了一口气,和缓道:“您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不管南家内部怎么争斗,炮灰是谁,那些人都不会放弃继续打压南家。”   见父亲不说话,他无奈道:“哪怕您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您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五年前,他在聪明乖巧识大体的养女以及乡下来的亲女面前毫不犹豫选择了养女,为了让养女顺利往上爬,引导舆论让亲女变成养女获得国民口碑的垫脚石,现在报应来了。   视若珍宝的养女是仇人的女儿,弃之如敝屐的亲女摇身一变,成了全网最红的女星,也是异军突起备受尊崇的玄学大师。   在亲女遭受全网黑被唾骂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站出来说半句话,反而推波助澜,让亲女遭受更大的恶意。   之前不为她撑腰还冷眼旁观,现在多得是为了讨好她给她出气的人。   南章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终于肯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是自己看走眼。   “晚枫,我和你妈妈现在去找逢月认错,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没有,”南晚枫斩钉截铁,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您只是迫于形式不得不承认逢月的地位早就高于您,而不是忏悔自己为了利益抛弃亲生女儿。”   穿着白衬衫长风衣的男人站在原地,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冷如寒冰:“爸,从您下决定放弃血脉至亲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再也难以挽回。” 第159章 鱼跃龙门   听完儿子的话,南章久久未语,最后只说了一句——   “致诚科技是打算上市了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和爸爸说。”   原先是想培养儿子当南氏集团的接班人,现在看来这个家族企业恐怕很难救回来了,与其让儿子上这艘破船,不如让他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不管怎么说,楚逢月和她哥哥的关系还是不错,致诚科技到现在都没事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南章现在的希望全部在司徒老板引见的那位玄学大佬身上。   “不用了。”南晚枫沉默许久,说:“爸,您保重身体。”   ……   按照司徒正给的时间地点,南章和妻子来到一座中式庭院前。   这是司徒正最新买下的房产,有时间就陵城虞城两头跑,偶尔住在这边。   这座庭院的装修布置还有风水局都是侯师傅和马师傅师兄弟的手笔,验收的时候司徒正特意拉上了楚逢月。   等她点头,这才放心入住。   踏上台阶,有专人过来引导,夫妻俩跟着他往里面走。   “南先生,南夫人。司徒先生有事要忙不能过来接待,贵人在主厅用茶,我直接带您过去。”   “好,多谢。”南章点头,看着不远处的亭台水榭,他试探开口:“这座院子是司徒先生的产业吗?”   其实是想打探那位大佬的身份,如果不是司徒正的,那想必就是大佬的。   “是,前不久置办的。”带路人没有多话,他问什么答什么,只要不涉及一些忌讳的东西就可以。   南章颔首,不紧不慢跟着他穿过回廊假山,还没到主厅柳瑜就闻到了浅浅的沉香味道。   想到接下来的求助,夫妻二人难免有些紧张。   为了见这位一面,他把自己的大半身家砸进去当门票,柳瑜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甚至以为他疯了,后来听说丈夫的打算,还是抱着期望过来和他一起看看。   南章觉得司徒正没必要骗他,而且玄学界的大师为人都比较傲,指不定是在试探他的诚意。   快到了主厅,他下意识放缓步伐,开始调整呼吸。   “南先生,南夫人,请。”带路人在门口站定,伸手引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南章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和夫人一起迈进大门。   心里已经酝酿好待会儿说什么,南章做好准备抬头,看清主位懒散喝茶的人是谁后,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   “你……”   他脸上的震惊错愕取悦到了楚逢月,女人悠然一笑,放下茶盏,饶有兴致道:“听说你们想见我?”   柳瑜浑身一颤,脚底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在原地动弹不得。   来之前做好了各种准备,比如说司徒正给他们下套又或者碰到了江湖骗子,可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时,柳瑜总有些心虚和害怕。   从那次她回家开始,柳瑜就觉得女儿变了,以前只会和南星在家人面前争宠,变着法地讨好家里人。   她越是这样,南章和柳瑜越是看不上这种乡下长大的小家子气行径,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和家里断绝关系就真的不联系了,后来她的事业风生水起,不靠南家也成功洗白圈粉无数。   反倒是她精心培养的南星落了下乘,观众缘极差,到现在更是销声匿迹了。   上次听说她情况很不好,张旭跟她办了离婚手续,而且张家都自身难保,这些都是她带来的恶果,更加不会对她好到哪去。   锦衣玉食长大的千金小姐,在面对各种打压时,没有了家族和夫家的庇佑很难活下去,而且南家给她的卡早就冻结了。   南星大手大脚惯了,一条裙子都要几十万,她自己在娱乐圈赚的那点钱早就挥霍一空,现在恐怕举步维艰。   还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之前她那情况就不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瘦得只剩骨头。   柳瑜知道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可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难过。   再次看到楚逢月,她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亲生女儿,不论是地位还是财富人脉,南家和她压根没有可比性。   以前从高位俯视她看不起她,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   柳瑜心里说不上的滋味,百感交杂,狼狈移开视线不敢看她眼睛。   南章从不敢置信到麻木。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司徒正和她关系匪浅。   只是他这段时间无暇顾及这些,都在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这才出现了纰漏。   如果早知道是她,自己就……能真的不来吗?   南章在心里问自己,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一番挣扎后,他艰难开口,笑比哭还难看:“逢月。”   楚逢月目光平静看着他们,似乎是有些想不通:“南先生,你怎么会想到来用大半家产当成问路石,来求见我呢?”   她有些苦恼道:“我记得以前黑料频出的时候,想让你出面帮忙澄清,可你却让我在书房外的走廊里跪着等了三个小时,最后也没有出手。”   “当时想见你一面,真难啊。”   这是原书的剧情,发生在原主进娱乐圈的第二年,因为相貌太好看,总被人黑说是整过容之类的,还有各种子虚乌有的谣言。   经纪公司不拿她当人看,原主下意识求助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反观南星,只要有人敢说她点什么,南氏集团的法务部就份外活跃,律师函一波又一波。   南章无言以对,他沉默着站在那儿,过了许久,才开口:“在我们这样的家族,利益大于一切。”   显然,当时南星的价值大于她,自然要拿出态度给养女看,家里人不会抛弃她而选择亲生女儿。   听到他的狡辩,楚逢月嗤笑道:“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嫌弃我被乡下人养大,所以才对我态度恶劣。”   “你不诚实啊,南章。”   “逢月!”柳瑜虽然惊惧她现在的地位,但还是梗着脖子开口:“他是你父亲,你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父亲?”楚逢月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她冷笑道:“他也配?”   “今天之所以让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   “是时候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南太太。”   柳瑜脸色煞白,头脑发晕,差点倒在地上。   南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呆滞地看着安稳坐在主位的人。   这算什么?这是表明态度!   之前她还没有明确表示,那些家族为了讨好她出手差点把南家整垮,只留了一口气苟延残喘。   南章之前还没想明白,以他们的实力,想弄南家再简单不过,说破产就能破产。   为什么还要给他缓口气的机会?   现在明白了,这是在观察楚逢月对此的态度,到底是亲生父母,他们在没有得到明确表态之前,不敢直接下死手。   毕竟人家楚小姐本来就是南家人,如果把她老窝端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现在楚逢月已经拿出态度了,南章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   破产还算是最轻的,以后南家人在陵城恐怕很难生活下去。   可她人脉这么广,搬家?能搬到哪里去。   南章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展壮大的公司付之一炬,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门槛的,脑袋昏昏沉沉,一片混沌。   司机看到夫妻俩失魂落魄的出来,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要失业了。   在他离开庭院时,南氏集团同时宣告破产,这个吊车尾的末流豪门也从大众视野消失,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南章没有纪凯云那么大的耐心隐姓埋名二十多年等待东山再起,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会被这群豪门大族打压。   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不论是公司的选址还是人员的招聘,以后做任何事都会遇到阻力。   安静地坐在车里,他呼吸很轻,心里在后悔,自己亲手断送了整个南氏集团。   手机被打爆了,他直接关机,不想面对家族成员铺天盖地的谩骂。   柳瑜手指抓皱裙摆,眼神空洞道:“我明天再来求求逢月吧。”   “她不会再见我们的。”南章终于回神,自嘲道:“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栽在自己的亲生女儿手里。”   初见楚逢月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孩子肯定是废了,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很差,明明是自己的家,她还没有一个保姆地位高。   南章当时就笃定,她这辈子废了,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有还手之力。   所以他和妻子都肆无忌惮的漠视她。   “那我就去她门外跪着,就像她以前想见你一样。”柳瑜勉强扯出笑意:“只要能让她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哪怕是让我一直跪着都可以。”   不仅是南氏集团,她娘家柳氏也受到了牵连,股价暴跌。   “没用的,算了吧。”南章疲倦地闭上眼睛,“都是报应。”   柳瑜捂着脸,低声呜咽。   在庭院溜达了一圈,楚逢月终于想起自己还答应请赵书青吃个饭,也不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样了,约出来看看厌胜钱的情况就知道。   “喂,赵警官。”她趴在假山旁边喂鱼,左手洒下一把饵料,“你今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那边默了片刻,说:“好。”   随便选了家餐厅把地址发给他,楚逢月拍了拍手,悠哉悠哉地往前院走。   这次可不要带上小乌云,人家本来就虚,再被他蹭一下恐怕就不行了。   在她转身时,假山鱼池里肥硕的锦鲤成群结队,一跃而起,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扑通——”   鱼跃龙门。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