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少女时代》 作者：宋杭杭 文案 舒宜重生回到小学五年级。 天天吃炒冬瓜的小饭桌，必须穿鞋套的微机课，好朋友就得一起上厕所，每周末的语文作业都是办一份手抄报…… 她还惊讶地发现了很多上辈子忽略的事，总是发脾气的班主任其实是产后抑郁，总是减肥的妈妈在嫌弃自己做的饭太难吃，她们班里竟然还有一对天天发糖的小学生CP？ 可惜舒宜没空天天围观，她忙着去学小学奥数和剑桥英语！ *轻松校园日常，重回一九九九。 内容标签：重生 现代架空 成长 校园 主角：舒宜 ┃ 配角： ┃ 其它： 1、第1章 晚上十二点半，办公室里只剩下舒宜一个人了，她将文件名为“海报设计-修改14”的文件发送给甲方，揉了揉已经困得视线模糊的眼睛，默默祈祷着这一版可以通过。 算起来，她已经连续熬夜一周了，每天睡眠时间都只有四五个小时。她也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但是作为一只底层设计狗，她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甲方的回复一如既往地迅速，接收到文件后，立刻发过来一句话，“你设计的这个字体，有点像word里面的艺术字模板啊！” 舒宜被吓得赶紧打开office，调出里面的艺术字，然而看来看去，看不出丝毫相似的地方。 看着电脑屏幕上渐变色的艺术字，舒宜一阵眩晕，“嘶……这都2019年了，office里的艺术字怎么还这么丑啊？简直像1999年一样！” 突然间，舒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心中一惊，想摸出手机赶紧拨打急救电话，但是四肢却完全不听使唤。 下一秒，舒宜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是舒宜感到身边有人在轻轻推她的胳膊，“舒宜，舒宜！别睡觉了，老师走过来了！” 舒宜听到“老师”两个字，心中感觉有些奇怪，自动将其理解成同事的口误，猛地抬起头来，“老板过来了？” 下一秒，舒宜整个人都愣住了。 面前的电脑正打开着word文档，停留在插-入艺术字的界面上，比舒宜晕倒前看到的艺术字模板更丑。 舒宜已经回想起来，她不是睡着了，而是晕倒了。 不对劲的不止是艺术字模板，还有眼前小小的、宽边的、后面还鼓着一个大包的电脑屏幕！ 这绝对是二十年前的电脑屏幕吧？ 舒宜左右转头，打量起自己的周围。她正坐在一间机房里，老旧的电脑摆成三竖列，每竖列有八台电脑，一共二十四台。 每台电脑前，都一左一右挤着两个小学生。 舒宜的目光移动到教室角落，顿了一下，教室最角落的那台电脑前，挤着三个小学男生，正低着头说说笑笑，刚理完发的三只脑袋挤在一起，就像是三只猕猴桃。 外面的阳光很猛烈，教室窗外长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穿过，落在教室的地板上，碎裂成斑驳的光影，明明暗暗。 舒宜恍恍惚惚，有种身陷梦中的感觉。 她伸出自己小巧白嫩的手掌前前后后地看了看，又拨弄了一下脖子上系着的红领巾，然后转过头去看和自己挤在同一台电脑前的同桌。 同桌女生剪着齐耳短发，头发很黄，只有发根处有点黑，发梢处黄得就像是染过。同桌女生的肤色原本本就黑，在黄色头发的映衬下，显得更黑了。但除此之外，女生的五官长得很标致，大眼睛高鼻梁，眼窝深陷、唇角上翘，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出来，长大后会是明媚大方的长相。 可惜漂亮的五官配上枯黄如草的头发和黑油油的皮肤，颜值瞬间就打了对折。 舒宜正盯着同桌女生看的时候，感到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从她身后经过，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得说，“刚睡醒，在回魂呢？” 年轻男老师的脚步并没有在舒宜身后停留，只稍微警告了她一下，就径直走到教室最后方的三个男生身后，伸出手在三只猕猴桃上快速地轻拍了一下，“你们三个怎么又扎堆在一起了？你，坐到1号机旁边。你，坐到9号机旁边。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许动。” 三个小学男生蔫头耷脑地分开了，舒宜惊奇地发现其中两个男生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哦，对了，她小学班上是有一对双胞胎男生来着。 舒宜以为她早就忘记小学的人和事了，以往做梦，也多是梦到高中，梦到高考的题目她全都不回答，然而现在她惊讶地发现，在她的梦境里，她竟然将小学时的一切都记得这样真实清楚——头发枯黄的同桌女生，长着青春痘的计算机老师，脑袋像猕猴桃的双胞胎男生，还有明亮的教室、木头的窗框、老古董一般的计算机还要两名学生共用一台…… 舒宜一直在愣神，而同桌女生因为计算机老师并不严厉的一句提点，还是对舒宜说的而不是对她说的，一直在旁边紧张得装出一副低头翻书的样子，两人面前的计算机几分钟没有人碰，屏幕一黑，出现了屏保。 黑色的屏保背景上，出现了三维水管，在空间中不断延伸、穿来穿去，还时不时变换一下颜色。 小学时的种种，舒宜本以为她早就忘了，现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小学时的同学、老师、教室、电脑……纤毫毕现地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对，她肯定是在做梦。 只是舒宜的这个梦，她掐脸蛋、咬手指，怎么都醒不过来。 计算机老师将三只猕猴桃分开之后，重新坐在讲台上的电脑前讲课，“同学们，你们觉得哪种字体好看？”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彩色的好看”“黑色的好看”“都不怎么好看”…… 舒宜看了一眼被老师远程操控的电脑，看到ppt上的宋体字、黑体字和花里胡哨的自带艺术字，觉得老师应该为回答“都不好看”的同学加两分。 计算机老师完全无视了同学们的声音，继续自说自话，“对！这种醒目、美观的字体，就叫做艺术字！” 舒宜：……醒目确实是醒目，但是美观？？？ 果然梦境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今天老师就来教大家，怎么插-入艺术字！” “老师先为大家演示一遍，然后你们自己操作。打开word，点击‘插-入’，选择‘艺术字’，然后输入文字就可以。我们现在输入，六一儿童节快乐……” “好了！现在大家自己尝试一遍，老师会巡视指导，哪里不会可以举手问老师。” 同学女生在一旁乖乖地开始插-入艺术字，舒宜呆坐着不动，心中无奈地想到，这个梦境太真实，也太长了。 偏偏同桌插-入完艺术字之后，计算机老师正好走到了舒宜身后，点名让舒宜操作，“你学会了吗？插-入一个艺术字让我看看。” 舒宜摸到鼠标，悲愤地选择了一个丑到哭的模板，更悲愤地咔咔敲打键盘，“这个梦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在舒宜插入完艺术字之后，计算机老师神情复杂地看了舒宜半天，最终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到别的学生旁边去指导了。 同桌女生在计算机老师走远之后，用诧异的眼神看向舒宜，“你干嘛要和微机老师对着干啊？” 舒宜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诧异，她在诧异同桌女生的用词，微机老师……微机！多么有年代感的词汇！ 对了，在她小学的时候，并不怎么用计算机这个词，都是说微机——微机老师、微机课。 舒宜拧紧眉头，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梦境的细节真实到可怕。 还都是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细节。 下课铃声响起，舒宜跟着同学们一起走出微机教室，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同学女生一把抓住了胳膊。 “诶，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同桌女生指了指舒宜的脚，“你忘了脱鞋套了！” 舒宜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运动鞋上正套着一双碎花的鞋套，鞋套松松垮垮还有点脏，靠一条松紧带勒在脚腕上。 又一处真实到令人害怕的细节。 舒宜心中浮起了几丝恐慌。 2、第2章 1999年5月28日，星期五。 舒宜弄明白年月日还颇费了一点功夫，毕竟1999年还不是一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就能看到日期的年代，大多数普通人腰间别着的还是bb机。 何况，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更不可能拥有目前大人都买不起的手机了。 舒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也不敢再笃定这只是一场梦了，最起码她不敢继续用身处梦境中的肆意态度来对待身边的人和事了。 舒宜连忙回想了一下，好在她刚才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是在微机课上小睡了一觉，另外插入艺术字的时候输入的内容疑似在和微机老师对着干，顿时放心了。 之后又上了一节语文课，语文课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舒宜见到她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语文老师姓薛，薛老师。 至于语文老师的全名，舒宜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她索性也就不回忆了，反正作为一名小学生也没什么叫班主任全名的机会。 舒宜对小学班主任的印象已经很稀薄了，隐约记得是一个经常发脾气的老师。如今她观察着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师，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在她的记忆中，小学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性。当时还有同学偷偷议论，班主任脾气那么差估计是因为更年期。但是现在看来，舒宜估计班主任可能还不到三十岁，没准比她自己的实际年纪还小。 原来……在十多岁的小男生小女生眼里，30岁和45岁竟然是差不多的？！ 舒宜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_(:3∠)_ 不过班主任的状态确实很差，舒宜坐在教室第二排，能看得清清楚楚。班主任的脸是浮肿的，黑眼圈非常严重，眼周皮肤一看就严重缺水。最关键的是，班主任还挺胖，稍微一低头就露出双下巴，宽松的格子衬衣也遮不住腰腹间的肉，整个人看起来臃肿没精神。 这样的话，确实会比较显老……舒宜决定原谅小时候30岁和45岁傻傻分不清楚的自己。 舒宜这时候想起来，她小学有过两个班主任，第一个班主任从一年级教到四年级，然后怀孕休假了。第二个班主任，也就是面前的薛老师，只教了五年级和六年级两年。 唔……舒宜综合了一下薛老师的年龄、身材、皮肤状态、情绪状态，以及半路接手她们班的情况，觉得薛老师很有可能是刚生完孩子休完产假回来上班？ 舒宜有些纳闷，这么简单的分析推理，她小时候怎么就完全没想到呢？ 成年人和小孩子的思维差异，真的有那么大吗？ 一节语文课，就在舒宜的胡思乱想之中过去了。下课铃声响起之后，班里的小孩子们争先恐后地从教室前后门冲出去，舒宜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上午的课已经全都上完了。 小学的午休时间……她都是去哪儿的来着？ 舒宜正皱眉回忆的时候，最后一排的女生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舒宜，快走吧！再磨蹭的话，小饭桌的老师又要骂人了！” 舒宜愣了一下，然后记忆瞬间涌来。 小饭桌……哦对，小饭桌！ 舒宜刚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舒宜跟着妈妈一起生活。舒宜妈妈在火车站上班，是一名检票员，每天拿着小钳子，负责给成千上万旅客的火车票上咔嚓一下，剪出一个小豁口。舒宜妈妈的工作需要三班倒，也就是一天白班、一天夜班、休息一天，以三天为一个单位，如此循环往复。 舒宜的姥姥姥爷过世都挺早，舒宜妈妈既要上班又要照顾舒宜，也没有长辈帮衬，自然是没办法一天四趟，按时接送舒宜上学下学的。 舒宜想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变得年轻的妈妈，但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嫩手，只能叹口气，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成年后的身高才一米六二，在北方姑娘里面算是偏矮的，如今才小学五年级，更是一个胳膊腿都没有长开的小不点了。 妈妈工作的火车站距离她的小学还挺远的，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学五年级学生，在本应该去“小饭桌”吃饭的午休时间，如果跑去火车站找妈妈……恐怕会直接惊动学校、小饭桌和妈妈三方，演变成一场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事故。 舒宜被班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高个子女生拉着手腕，大步流星地走向校门口。或者说，高个子女生在大步流星地走路，一旁的舒宜则是走两步跑两步，才能勉强赶上旁边女生的速度。舒宜羡慕地看向旁边女生的大长腿，目测她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六五了，这样的话，发育完全之后应该能有一米七多吧！ 舒宜还没跨出学校大门，就一眼看见学校外面被高高举着的红旗，红旗上印着显眼的黄字——快乐成长小饭桌。 舒宜：…… 舒宜两人到了不久，几位小饭桌的“老师”就开始点名了，确定学生都到齐之后，让小孩子们拉起手来过马路。几位阿姨则站在学生的左右两边，将学生护在中间。 步行大概六七分钟后，舒宜走到了一所幼儿园门口。她刚才在马路上就回想起来了，她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六年级，每天的午饭都是在小饭桌吃的，在妈妈轮班上白班的那一天，她晚饭也是在小饭桌吃，因为妈妈要晚上八点半才能下班回家。 而她吃饭的小饭桌，其实就是从“铁路第二幼儿园里”圈出来几间教室作为小饭桌的场地，几个已经退休的幼儿园老师，再加上几个招聘来的年轻些的中年女人，就这样开了一家解决附近几所小学中像她一样的学生吃饭问题的小饭桌。 舒宜大概数了一下，和她一个小学的有三十多个学生，以低年级为主。紧接着又有“老师”们分别领了另外两所小学的学生走进来，总共加起来，应该有一百多人。 舒宜幼儿园就是在这所“铁二幼”里读的，正在读的小学也是“铁二小”，对于从小长大的环境自然是了解的。而且如今内心变成了一个成年人，有时候大脑会不由自主地多想一点，好比现在，舒宜下意识地就开始帮小饭桌算账—— 小饭桌是几个退休幼儿园老师牵的头，用上几间“自己单位”的教室，再蹭一下做饭的厨房，场地费绝对不会高，甚至不用给租金，逢年过节给幼儿园领导送点礼就行。 每天午饭有一百多个学生吃，晚饭估计也有几十个，赚的钱要比一般小饭店多不少。毕竟可不是哪家小饭店，每顿午饭都能有一百多个客人的。 舒宜正在走神，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扭头一看，又是同班的高个女生在戳她，示意她赶紧挑一个座位坐下，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模一样的不锈钢餐盘，餐盘里都是同样的两菜一汤一碗米饭。 舒宜就近坐下，看到餐盘里的菜，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 餐盘里一格盛着腰果炒虾仁，一格盛着清炒冬瓜。这两道菜，她曾经每周都要吃一次，足足吃了九年——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 这样说来，小饭桌根本没有自己开火啊，不但蹭了幼儿园的厨房，还蹭了幼儿园的厨师和采买，小饭桌的饭菜和幼儿园小孩子的饭菜，肯定是一锅炒出来的大锅菜。 舒宜摸摸下巴，心想这样的生意真是划算。 她一边想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朝着腰果虾仁伸去——她记得她小时候可喜欢吃这道菜了！腰果虾仁一直稳稳占据她幼儿园和小学食谱里的top1宝座！ 然而将虾仁丢进嘴里，刚嚼了两下之后，舒宜就皱起了眉头。虾仁的味道很淡，几乎没有什么虾肉的鲜美，明显是那种冷藏了很久因此损伤了味道的速冻虾仁。 也是，这种冷冻过的虾仁，已经很多年都没上过舒宜的餐桌了，她要么就吃鲜虾剥皮的虾仁，要么干脆不吃。毕竟她几万块钱一平的房子买不起，几万块钱一只的包包也买不起，一个人在外地上班，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吃好点了。 舌头很容易就能养得挑剔，现在再吃这种冷藏虾仁，舒宜自然不会觉得美味了。 再仔细一看，餐盘里的虾仁，连虾线都没有挑干净，竟然直接就这样炒好上桌了。 她顿时就没了胃口。 ……她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最爱的一道菜，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一道菜，竟然是这样的？ 垃圾重生，毁她童年！ 3、第3章 腰果炒虾仁里的腰果倒是不错，油炸得焦黄，香香脆脆的，舒宜一颗不落地挑着吃完了。清炒冬瓜作为大锅菜，味道无功无过，舒宜也配着米饭吃了一大半。 坐在舒宜身旁的高个子女生看到舒宜独独将虾仁剩下来，十分诧异，“舒宜，你不是最爱吃虾仁的吗？” 舒宜只好回答道，“我今天不想吃。” 高个子女生一脸遗憾，十分直白地说道，“你以后要是再不想吃的话，可以提前夹给我。” 舒宜：“……好的。” 等到高个子女生也吃完饭之后，站起身来，叫上舒宜和她一起去放餐盘。有高个子女生在前面示范，舒宜按照高个子女生所做的，将勺子、筷子、饭碗、餐盘分门别类地放好。舒宜放好之后，转身离开，没想到却被高个子女生一把抓住了胳膊，“诶？舒宜你要去哪里啊？” 舒宜心中不解，但是高个子女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不解，“水房在那边啊。” 水房？为什么要去水房？ 舒宜心中茫然，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跟着高个子女孩向前走。然后就看到高个子女孩熟练地穿过一摞摞的餐具，走到水槽旁边，开始洗碗。 水槽前站着一排的小孩子，身高从低到高排成一队，看得舒宜想要用筷子指着唱哆来咪法嗦。然而定睛一看，舒宜顿时惊呆了，这样一群年纪不一的小孩子，竟然都是在洗碗。 而且是以流水线作业的形式洗碗！ 第一个孩子，也是年纪最小的孩子，负责将饭碗在第一盆清水里涮一涮，涮好之后交给第二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再将饭碗在满是洗洁精泡泡的水盆里涮一涮，然后交给第三个孩子。第三个孩子面前同样摆着满是白色泡沫的盆子，再将饭碗涮一遍。 这样三遍之后，饭碗基本干净了，然后交给第四个孩子，也就是和舒宜同班的高个子女生。高个子女生手中拿着洗碗海绵，负责将碗擦洗一遍。 舒宜左右观察了一圈，发现水房里有五支这样的“洗碗小分队”，都是年纪小的小孩子负责将碗随便涮涮，高年级的孩子负责将碗用海绵洗干净，再用清水冲干净。 虽然舒宜目之所及的碗，全都洗得挺干净，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洗碗这个和卫生健康如此息息相关的工作，竟然交给一群小学生做？万一有哪个小学生偷懒呢？ 而且她们都是交了钱来小饭桌吃饭的……为什么吃完饭还要自己洗碗啊？ “舒宜？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愣？”高个子女生打断舒宜的思考，“快来洗碗吧，你这里都堆了好几个了。” 舒宜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就是“洗碗小分队”里的第五位成员，负责在高个子女生之后，将碗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舒宜拧开水龙头，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一边洗碗一边努力回想，她小时候在小饭桌洗过好几年的碗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舒宜只需要分出一分精力，就能将洗碗的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她一边洗碗一边观察，小饭桌的几位阿姨倒是也没有在闲着，在洗一盆盆的筷子和勺子，对于让小学生洗碗这件事，阿姨们和学生们的态度都很自然。 这样的事，家长肯定也是知道的。 舒宜迅速找到了“为什么她掏钱来小饭桌吃饭却还要自己洗碗”的答案——因为掏的钱少呗！ 换句话说，这个小饭桌并不是服务形式的，而是互助形式的。几个退休的铁二幼的老师，再加上几个孩子在铁二小上学，自己原本没有工作的妈妈，一起弄了这样一个小饭桌，赚点外快的同时，确实解决了很多家庭小孩子中午晚上无人接送无处吃饭的问题。 恐怕是钱收得多了家长抗议，钱收得少了多请几个阿姨干活又不划算，最终只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收费低廉点、阿姨少请点、一部分劳动由小孩子来负责。 舒宜这一代人虽然都是独生子女了，但据她所知，和她一样在工人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大多数还真不娇气，或者说根本没有娇气的资本——爸妈都要上班，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搭把手的话小孩子还有人照顾，但要是老人都不愿或者不能搭把手的家庭，小孩自己脖子上挂着钥匙上学下学的大有人在。 舒宜想了一下自己的妈妈，她妈很爱她也很疼她，但是在她妈的心里，小学五六年级的孩子洗个碗太正常了，舒宜小时候在家也是要洗碗、扫地、洗自己的小件内衣的。 至于在小饭桌洗碗这件事，自然也很正常。在自己家吃饭不也要洗碗？在自己家吃饭，不但要洗碗，还要做饭呢。 最关键的是，舒宜和舒宜妈妈根本没得选择，不去小饭桌吃饭的话，舒宜的午饭又该怎么解决？即使舒宜妈妈提前把饭菜做好，总不能吃冰凉的吧，让舒宜自己热饭的话，又是煤气又是火的，舒宜妈妈也不能放心。 在舒宜妈妈眼中，在小饭桌洗碗实在不是一件大事，毕竟舒宜妈妈那一代人在十几岁的时候，要做的可不仅是这么一点家务，喂鸡、喂猪、扫地拖地、拆洗被褥……十几岁的小孩子已经能将所有家务一把罩。而大人，要在外面做更加繁重的工作来挣钱。 至于洗碗会耽误孩子的学习时间这样的想法，舒宜妈妈这一代的家长更不会有。舒宜这一代人在学习上的竞争还没有那么激烈，普通学校里的学习氛围也不是很好，小学每天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放学后在外面玩儿到天黑才回家吃饭的同学大有人在。 和十几年后从幼儿园就开始争分夺秒的零零后们不同，舒宜回想起她的绝大多数同学们，还有她自己，都是从小学三年级才接触英语，跟着英语课本从二十六个字母开始学起的。 洗几只碗就会耽误学习？在舒宜妈妈眼中，如果学习那么容易就被耽误了，那只能说明舒宜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 按照这个逻辑思考，就完全不奇怪小饭桌的碗都是孩子们来刷，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抗议了，也不奇怪为什么她连在小饭桌刷碗的记忆都已经十分模糊，因为在小时候的舒宜心中，这是一件合情合理、每天只需要二十分钟的事情，并不值得占据记忆库存。 但是现在……舒宜自然不乐意这么做了！ 虽然她暂时还没有想好重生一世要怎么活，但她重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天天在小饭桌里洗碗的！ 而且一二年级的小不点不需要洗碗，三四年级的学生做的也只是将饭碗在盆里涮一涮的工作，洗碗的大头任务，还是要靠她们五六年级的学生完成。也就说舒宜每天不仅要洗自己的碗，还要帮着洗那群小屁孩的碗。 当然，从公平的角度上来说，一二年级的小孩子比五六年级的大孩子饭量小不少，但是要掏一样多的钱，所以大孩子多干点活也没毛病。 但舒宜在接受自己重生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要努力比上辈子过得更好。 那么摆在眼前的第一步，就是要上一所比上辈子更好的初中吧？ 舒宜上辈子是铁路第二幼儿园、铁路第二小学、铁路第二中学……这样一路下来的，小学和中学的教学质量和升学率都十分一般，她高中毕业的时候，一个班五十多个学生，最终考上一本的只有三个。 脑子不算笨，但是在这样散漫的大环境下，每天上课听歌看小说、下课随便应付一下作业的舒宜……自然不是这三个人之一。 最终舒宜上了一所本省的三本学校，学的是设计专业，大学也就晃晃荡荡地过去了，工作之后受生活所迫才知道要努力，但几年努力下来，只是让舒宜从工资三千的加班狗，变成了工资一万多的加班加到死的加班狗…… 别人说加班加到死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但是在舒宜这里，加班加到死却是事实qaq 舒宜如今拥有成年人的阅历和心智，当年再是一个学渣，好歹也是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又参加过高考的，如今转过头来面临小升初，觉得自己不升入一所重点初中，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同时，事实也摆在眼前，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五年级了，而本市一个巴掌可以数过来的几所重点初中，最晚在六年级上学期结束的时候，都要将择校生录取名单确定下来。 只剩下半年时间，舒宜家买学区房是绝对买不起的，那么她就必须要争取到为数不多的择校生名额。据舒宜所知，拿到择校生名额的敲门砖就那么几个——在省级甚至是全国级别的奥数比赛中获奖、在剑桥少儿英语考级拿到高分，或者有拿得出手的文体特长。 舒宜依稀还记得，她小时候有个邻居阿姨抱怨，自己的儿子拿着钢琴十级的证书去重点初中面试，竟然还被淘汰了，因为面试的时候让她儿子当场做奥数题。 当然，舒宜就算现在立刻开始学钢琴小提琴，也绝对不可能考到九级十级了，那么她就只剩下两条路——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要么奥赛获奖，要么剑桥少儿英语考级拿到高分。 数学……她高考数学不及格…… 英语的话……应该稍微好那么一点，舒宜考过三次大学英语四级，总算是擦线通过了，然后就听说她们这一届的学生英语四级不再和毕业挂钩了！舒宜差点没气死！ 舒宜将最后一只碗冲洗地干干净净，放在沥水架上，又在水龙头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手，眉头紧锁着向旁边的高个子女生问道，“哎，你准备上哪个初中啊？” 舒宜皱着眉头思考，不知道她这样的水平，和一群小学生竞争的话，能不能拿到奥赛奖项和英语考级高分？ 4、第4章 小饭桌里并没有可以供学生午睡的地方，学生们吃完饭洗完碗之后，刚才吃饭的长条桌子已经被阿姨们擦干净，又变成了一张书桌。 学生们零零散散地将课本和作业本在桌子上铺开，但是认真写作业地却没有几个，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只有坐在舒宜旁边的高个子女生，低着头在本子上认真地写着，舒宜趁机拿起高个子女生的数学书，看到写在封皮上的名字——周雪薇。 舒宜本以为周雪薇在写作业，然而将数学书放回去的时候余光一瞟，看到周雪薇写在本子上的一行行字长短不一、错落有致，还是用几种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写成的，粉色、蓝色、黄色、绿色，花花绿绿地交织在一起，显然不可能是作业。 舒宜好奇地将头凑过去看，然后就看到一句句熟悉的歌词—— “想为你做件事 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 埋下我的名字……” 舒宜十分惊讶，原来这首歌在99年就已经有了吗？在舒宜重生之前，依旧是很多人在ktv里都会唱的必点金曲呢。 周雪薇对于舒宜凑过去看她写的字这个有些无礼的举动，丝毫不介意，写完一首歌词之后，将本子拿起来吹了吹，递给舒宜，“你看！我又在本子上写了三首，都是我新背下来的歌词！” 舒宜有些茫然，背歌词……为什么要背歌词？ 周雪薇将本子递给舒宜之后，朝着舒宜伸出手，“你的本子呢？你本子上新写了什么歌啊？也给我看看。” 舒宜震惊了，原来她小时候也有抄歌词的本子吗？每天辛辛苦苦地抄歌词、背歌词……这就是她小时候的娱乐活动吗？ 舒宜将书包里的书和本子一股脑地拿出来，然后对着本子发呆——她当然不可能记得二十年前的书包里，哪个本子是她用来抄歌词的。 周雪薇比舒宜自己更清楚，驾轻就熟地从一沓本子里抽出了天蓝色封皮的一本，哗啦啦地翻开，直接翻到最后一首歌。 舒宜看到自己的本子，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歌词全都是用天蓝色的水笔抄写的，不是用五颜六色的彩色荧光笔写的。 “你只新写了一首歌啊……”周雪薇拿着本子说道。 舒宜将脑袋凑过去，好奇地看自己小时候会一笔一划将歌词写在本子上的歌是什么，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用十分稚嫩的笔迹写着——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 …… 舒宜伸手扶住额头，她欣赏歌曲的眼光，显然不如周雪薇啊，周雪薇抄在本子上的是二十年后依旧流行的金曲，而她抄在本子上的……呃，也算是当年大热的一首歌吧。 舒宜一行行看完本子上的歌词，目光落在歌词的最后，发现自己除了歌词之外，好像还写了别的什么话。她定睛一看，啪叽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本子，速度快得差点夹住周雪薇的手指。 周雪薇纳闷地看向舒宜，“怎么了？” 舒宜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把本子塞回书包里，“别看了别看了，我们写作业吧。” 她刚刚看到，自己在歌词的最后，一本正经地写了好几句感想，“有一些任性、有一些嚣张、有一些叛逆、有一些疯狂……我觉得我也是一个这样的姑娘，经常任性、偶尔叛逆，还会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疯狂，但是我从来不说谎……” 舒宜一眼扫过，大概看到了这些内容，后面还有一两句，她还没看清楚。 她完全没眼看！ 太太太太羞耻了！ 将歌词本放回书包里之后，舒宜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做今天的数学作业，一篇口算题卡、五道判断题、五道填空题，还有两道应用题—— 一千克大米售价1.1元，一千克黄豆售价2.6元，妈妈买大米、黄豆各20千克，应付多少元？ a、b两地相距120米，小明每分钟走35米，小强每分钟走25米，小明和小强从a、b两地出发，相向而行，相遇时两人走了多少分钟？各走了多少米？ 舒宜飞速地将数学作业题做完，心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小学五年级的数学题她还是会做的。她可是准备挑战小学奥数的人，如果倒在课堂上的数学作业上，那可就太丢人了…… 舒宜写数学作业的时候，周雪薇依旧在专心致志地抄歌词，抄完歌词一抬头，正好看到舒宜将数学练习册塞回书包里。 周雪薇叹了一口气，“唉，今天的数学作业好多啊……不知道半个小时能不能写得完。” 舒宜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数学作业她已经写完了啊？一共也没用了五分钟啊？ 中午离开小饭桌之前，舒宜已经将数学作业、语文作业和英语作业都写完了。下午只有两节课，一节课是音乐课、一节课是体育课，这两节课都是没有任何作业的，也就是说舒宜在下午放学的时候，不需要将任何作业带回家里了。 舒宜在背书包回家和不背书包回家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书包背了回去，因为她发现小学生好像没有将书本留在教室里的习惯，班里其他同学走出教室的时候，将桌面和抽屉里全都清空了！ 大概是小学生的书包实在不沉，一共也没有几本书吧…… 舒宜将即使背回家她也绝对不会看一眼的微机课本和音乐课本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其他书全都放进书包里。 果然，在小饭桌吃晚饭的学生人数只有中午的一半，三点半放学、五点半开饭，在等待晚饭的时间里，舒宜身边的同学都在写作业。 舒宜留心了一下周雪薇写数学作业的时间，惊讶地发现她竟然真的写了四十分钟……当然，这四十分钟里，不仅包括了写作业的时间，还包括了她抠橡皮、看歌词、将铅笔盒打开又合上，还有拉着舒宜聊天的时间。 舒宜的作业早就写完了，这两个小时里，她将手头五年级下册的数学课本、语文课本还有英语课本全都浏览了一遍，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最起码课本里的五年级知识，对她来讲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吃完晚饭之后，舒宜自己步行回家，从书包夹层里摸出钥匙，打开家门回到家里。 家里暂时只有她一个人，今天妈妈上白班，要晚上八点半才能到家。 舒宜在家里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儿，感到陌生又熟悉。她和妈妈在这套老房子里一直住到她高中毕业，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才卖掉了老房子，置换了新房。 家里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舒宜记得建筑面积是七十来平方米，不过这种没有电梯的多层公摊面积会小不少，所以比七十多平米的电梯房看起来宽敞很多，家里又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倒是并不拥挤。 印象中老旧的装修和家具，如今都还是崭新的，舒宜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将书包放下。这间屋子既是她的卧室也是她的书房，摆着床、书桌还有书架。 舒宜走到书架前，想将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上的课本找出来，回头也大致浏览一下，然而课本没有看见，只看见了一排排的漫画——老夫子、漫画大王…… 还有好几盘磁带，舒宜拿起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还珠格格》，小燕子的大头照片在上，缩小的皇宫俯瞰图在下，上面写着《当》《雨蝶》这些歌名，还写着琼瑶黄金大戏主题曲。 磁带封皮上的所有字，竟然真的全都是99年office艺术字的风格！ 吓得舒宜立刻将磁带放回了书架上。 舒宜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六点一刻，距离妈妈回家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没有再耽误时间，走到厨房，洗干净双手，将橱柜和冰箱翻了一通，将家里有什么食材和调料弄清楚。 瘦肉是冷冻的，看起来舒宜妈妈原本晚上炒菜不打算放肉，但是舒宜的打算是今天好好露上一手，纯素菜有些限制她的发挥。 舒宜将瘦肉拿出来，想在微波炉里解冻，目光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她家现在哪儿有微波炉啊！ 舒宜立刻兑了一盆温水，将瘦肉放进去化冻，估计着在妈妈回来之前应该来得及。 同时，舒宜动作麻利地择菜、洗菜、切块、切丝……将食材和调料分门别类地准备好。 今天晚上，她就做自己最拿手的两道家常菜，茄子嵌肉和干煸四季豆。 舒宜相信凭借她工作几年，自己做菜将自己喂胖十五斤的手艺，绝对可以征服妈妈！ 让妈妈同意她不再去小饭桌！ ……毕竟她妈做菜几十年，一如既往地难吃。 舒宜自己做菜的手艺，和她妈比的话，绝对是大厨水平，绝对能征服她妈妈被自己的手艺荼毒了十几年的味蕾。 5、第5章 茄子嵌肉是北方餐桌上的常见菜，要做这道菜需要两步，第一步是炸茄盒，第二步是将炸好的茄盒炝锅炖煮。 难倒是不难，但也挺繁琐——先要调制肉馅、夹成茄盒、裹上面糊、炸成金黄，还要用油把葱姜蒜辣椒爆香，倒入酱油蚝油这些调料，然后将炸好的茄盒放进锅里，加水煮熟，最后大火收汁。收汁前，舒宜还放了一点西红柿丁和香菜，用来解腻提味。 这样做出来的茄子嵌肉，既有茄盒的喷香，又没有油炸食品的油腻。一口咬下去，先是茄子的爽口，再是肉馅的鲜美，咸香微辣的汤汁经过炖煮浸透了茄子，和米饭更是绝配，是一道极好的下饭菜。 舒宜做好茄子嵌肉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临近八点了，她连忙淘米蒸饭——家里如今没有电饭锅，舒宜在厨房里找了一圈儿，看到一个搪瓷盆的大小正好。于是将大米和水放在搪瓷盆里，在高压锅里放上水，架上篦子，再将搪瓷盆放在篦子上，开始蒸米饭。 一个灶眼上蒸着米饭，舒宜在另外一个灶眼上做干煸豆角，这道菜比茄子嵌肉要简单得多，想要做得好吃，唯一的诀窍就是要将豆角煸得干煸得透。舒宜将火开到最小，十分有耐心地把豆角用油慢慢煸干。渐渐的，一股若有若无的焦香味飘了出来。 最终煸好的豆角，看起来色泽鲜嫩，但其实已经炸透了，吃起来焦香脆爽。 舒宜将豆角盛出来的时候，高压锅的放气阀已经在呲呲地往外喷气了，黄铜色的阀门一边喷气一边被气流冲得来回转圈儿。 舒宜刚将蒸米饭的火拧得小了一点，就听到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舒宜的心揪得越来越紧。 缓慢的、轻声的、带着几分疲惫的脚步声……虽然和二十年后的脚步声不太一样，但舒宜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个上楼梯的声音是属于妈妈的。 “汪汪汪！” 楼下邻居家养的狗叫了起来。紧接着，舒宜就听到妈妈略带嗔怪的声音，“球球！叫什么呢？是我——” 小狗听到舒宜妈妈的声音，果然不再叫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 舒宜在厨房里再也待不住，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一把拉开防盗门，“妈！” 就在此时，舒宜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烫成波浪卷的长发、纤细瘦削的身形……舒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舒宜妈妈又上了几节台阶，抬头望向家门口，这时候舒宜已经能将妈妈的脸看得很清楚了——眼角的鱼尾纹少了八成，脸上的皮肤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斑点，但是更黑了，想必是每天骑车上下班的时候被太阳晒的。 舒宜直愣愣地看着年轻时的妈妈，心中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然而舒宜的妈妈却没有给舒宜仔细打量她的机会，刚走到门口，神色顿时就变了，“什么声音！你用高压锅了？” 舒宜妈妈一阵风似的从舒宜身边跑过，径直跑进了厨房里，啪嗒一声将煤气关上，高高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从厨房里出来，对着舒宜就是一顿教训，“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动刀、不能动火、自己在家谁敲门都不准开！你还用上高压锅了？你会用高压锅吗？你知道高压锅有多危险吗？用不对那可是会爆炸的！” 舒宜看到妈妈万分后怕的样子，顿时后悔自己思虑不周，连忙和妈妈说道，“妈，我会用高压锅，不会有危险的，开始呲气儿之后要把阀门放好，我知道的。” 舒宜妈妈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你会用什么啊？多少大人用高压锅一不小心都会爆炸呢……” 舒宜看着妈妈骂人的样子，顿感十分熟悉，相隔二十年，她妈骂她的样子竟然一模一样。 舒宜妈妈骂完一通之后，刚想喘口气，一扭头又看到舒宜摆在餐桌上的两道菜，茄子嵌肉是用大海碗盛的，满满一碗，干煸豆角也是绿油油一整盘。 舒宜妈妈一口气又差点没提上来，“你还做了菜？你——” 舒宜趁着妈妈新一轮的教训还没开始，连忙往舒宜妈妈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妈，你先尝尝我做的菜。” 舒宜妈妈一脸不信，“你会做什么菜？”舒宜妈妈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中被塞了一双筷子，教训舒宜的话也暂停了，一双筷子朝着茄子嵌肉伸过去，心想如果没熟的话她去回下锅。 “你这豆角要是没熟，吃了可是要中毒的，肉馅也是——” 舒宜妈妈将茄子嵌肉放进嘴里，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蓦地瞪大。 舒宜妈妈将茄子嵌肉咬开，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里面的肉馅，又仔仔细细地在嘴里嚼了嚼。干煸豆角也是一样，舒宜妈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下，干煸豆角有没有熟透。 在确认两道菜都是熟透的之后，舒宜妈妈的动作顿时一变，从小心翼翼变成风卷残云，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口之后，才放下筷子审问舒宜。 “这两道菜是你做的？” “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又是菜刀又是热油又是煤气的，我不在家的时候，不是不允许你碰这些吗？” 舒宜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起身溜进厨房，“我看看高压锅能打开了没有。” 老式的高压锅就是这样，蒸煮完东西之后，是没办法立刻打开的，要等着里面的气慢慢跑出来，才能将锅盖打开。 舒宜去厨房看了看，发现锅盖暂时还打不开，顺手给妈妈拿了一个空碗过来，放在舒宜妈妈的身前，“米饭还要等一会儿呢，你先吃两口菜垫垫肚子吧。” 中午十二点吃午饭，晚上八点半才能到家，舒宜妈妈每次白班回家的时候，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这一点舒宜印象十分深刻，因此哪怕在舒宜自己的时间线里，妈妈在今天之前，已经退休多年了，舒宜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舒宜清楚地看到了妈妈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之色，“米饭还没好啊，那就再等会儿吧。” 舒宜妈妈将筷子撂下，也不急着吃菜了——滋味这样好的下饭菜，不配着米饭吃，实在是有点可惜。 舒宜看到妈妈的反应，心中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成了一半儿，没准还是一多半儿。 片刻之后，高压锅能打开了，舒宜给妈妈盛了一碗米饭，也为自己盛了小半碗，细嚼慢咽地吃着。今天中午和晚上在小饭桌吃的两顿饭，舒宜都没有吃饱，如今自己做了合胃口的菜，总要吃饱之后去睡觉。 她现在可是长个的时候，舒宜根本不担心多吃会长胖，反倒是寄希望于多吃点多运动点，可以让身高比上辈子高上几公分。 舒宜虽然只为自己盛了半碗米饭，但是现在家里用的白瓷蓝花的碗个头很大，一碗米饭能顶得上那种精致小巧的碗的三碗。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也动筷子，纳闷地问道，“你晚上没吃饱？” 舒宜嗯了一声，“今天一天都没吃饱，中午做菜的虾仁不知道冷冻了多久，一点味道都没有，虾线也没有挑干净。晚上的冬瓜汤，根本就是中午的清炒冬瓜又加水煮了煮，就是一道汤了，根本喝不下去。” 舒宜知道她如果和妈妈提在小饭桌要洗碗的事情，妈妈会觉得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有和妈妈说吃不好吃不饱，妈妈才会严肃对待。 舒宜妈妈下班后饿得前心贴后背，一大碗米饭风卷残云地就下了肚，两道菜也各吃了一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吃撑了，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但是听到女儿的话，舒宜妈妈一下子坐直了，眉头牢牢皱起，“你们小饭桌的伙食，不是和幼儿园的一锅出来的吗？” 舒宜点点头，“对啊，但是幼儿园的饭菜也就这个水平了啊。” 不用冷冻虾仁，难道还用几十块钱一斤的新鲜手剥虾仁？几百个孩子的大锅饭，一只只虾仁都挑干净虾线，后厨恐怕要累吐血吧！中午的炒冬瓜剩在大锅里，晚上顺手烧个汤，既方便又不浪费。 铁路子弟幼儿园的收费原本就不贵，无论是学费和伙食费，价格都很公道，在这样的价格下，幼儿园里的小孩子们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十分不错了。 舒宜妈妈转念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又觉得是舒宜自己挑剔了，“虾线没挑干净，你自己挑干净不就得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吃饱啊？” 舒宜问道，“我每个月在小饭桌吃饭，要交多少钱？” 舒宜时隔二十年，自然想不起自己小学时小饭桌的收费。舒宜妈妈听到女儿问这个问题，也不觉得奇怪，女儿年纪还小，对钱还没什么概念，每次小饭桌要交钱的时候，也都是她去交。 舒宜妈妈回答道，“你周一到周五，每天在小饭桌吃两顿，一个月要交九十。每天只吃中午一顿的，一个月是一百八。” 听起来倒是很便宜，但舒宜没有忘记如今是1999年的物价。舒宜为了能有更直观的概念，问道，“妈，你现在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舒宜妈妈在火车站上班，虽然做得是最基层的工作，每天非常辛苦，但如今火车站也算是工资水平偏高的好单位，挣的钱还是不少的。舒宜妈妈担心女儿年纪小嘴巴不严，她的工资是多少，家里的存款有多少，以前从来没有和舒宜说过。 不过现在女儿开口问了，今天舒宜又做了这么好吃的一顿晚饭，谈话间不知道为什么给舒宜妈妈的感觉也长大了很多，舒宜妈妈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告诉舒宜了，“我现在工资每个月能到手一千块吧。” 舒宜在心中计算，妈妈每个月工资一千块，她的小饭桌就要花出去一百八。小饭桌的收费对于双职工家庭来说或许不高，但是自己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赚钱，她吃小饭桌的钱一下子就占据了妈妈工资的五分之一，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舒宜继续问道，“那咱们家每个月买菜买肉要花多少钱？” 舒宜妈妈说道，“也就一百多块钱吧。加上牛奶酸奶水果坚果什么的，一个月也超不过两百块。” 虽然家里只有舒宜妈妈一个人挣工资，但是舒宜妈妈花钱的时候手却挺松。从舒宜小时候她和舒宜爸爸离婚之后，一直生怕舒宜受委屈，别人家孩子吃的喝的用的，舒宜妈妈哪一样也不想少了舒宜的。 舒宜对于这时候的工资和物价已经心中大致有数了，对妈妈说出心中早就做好的决定，“我以后不去小饭桌了，每天中午晚上都回家吃饭。” “每个月吃小饭桌的一百八十块钱，不如去青少年宫报个奥数班和英语班。” 6、第6章 “奥数班？英语班？” 舒宜妈妈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奥数班和英语班吸引住了，顿时将小饭桌的事情抛到脑后，奇怪女儿为什么突然生出了要上奥数班和英语班的想法，“前两年我不是问过你想不想上，还带你去试听过，你说不想上吗？怎么突然又想上了？” 舒宜小学的时候，奥数的热度已经渐渐起来了，但要等到几年后，才是小学奥数最疯狂的时候。因此舒宜小学没学过奥数，身边学奥数的同学也只占一小部分，但偏偏在她升初中的时候，初中开始看重奥数成绩了。 舒宜暂时没有和妈妈说学奥数是为了参加比赛，为了择校上重点初中的事情，只是说道，“我看了同学的奥数练习册，做了几道题。有几道做出来了，有几道做不出来但觉得挺有意思的。” 舒宜妈妈听到女儿的话之后，眼睛顿时亮了，心想女儿从来都没有学过奥数，竟然都能做出几道题，说明挺有天分啊！就算不考虑天分的事情，如今女儿有兴趣，主动提出要学习，总是一件好事，舒宜妈妈自然是不会拦着的。 原本舒宜妈妈还担心，别的孩子学奥数学英语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了，舒宜五年级都快过完了，才插班进去学，能不能跟上进度，现在却不担心这个了。毕竟她也不求舒宜能获奖，在课外多学点东西，锻炼锻炼思维能力，对初中学习应该也有好处。 舒宜妈妈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拍板了，“行！这两天我赶紧帮你打听打听，哪个老师开的奥数班和英语班好。马上就要暑假了，暑假里肯定是有奥数班和英语班的，我们从暑假开始上！” 舒宜算了算，她小学时候放暑假都早，六月二十多号就放假了，如今距离放暑假只有二十多天了。她现在插班上几节课也没多大意义，确实是等暑假再上新开的暑假培训班比较好。 “行，妈你这几天打听一下，也不一定要是名师，只要教得还不错就行，关键是不要离咱们家太远了，我能一个人上下课最好。” 舒宜妈妈三班倒，工作时间不规律，如果她暑假天天上课的话，难以做到每天接送她。 舒宜试探着问道，“妈，我能不能骑自行车了啊？我们班同学已经有不少人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了。” 舒宜妈妈狠狠瞪了舒宜一眼，“不行！你才多大你就想骑自行车？不满12岁，自己骑自行车上路违法的！” “再说马路上那么多车，汽车、自行车、摩托车、三蹦子……一个个乱窜，你要是骑着自行车上路，我每天在单位也得提心吊胆的。” 舒宜家这边将烧汽油的带棚三轮车叫做三蹦子，大概是因为开起来会发出蹦蹦蹦的震动声。舒宜小时候三蹦子还没有禁行，马路上非常多，一个人在前面开车，后面还能坐下两个人，拉人拉货都可以。三蹦子比汽车灵活得多，经常在非机动车道上左奔右突地绕过旁边的自行车往前窜，偏偏动力还很足、速度能很快，要是被三蹦子撞上一下，比被自行车撞一下后果严重多了。 正是因为三蹦子交通事故率很高，经常将交通搞得一团乱，几年后全国大部分城市才会一致禁止三蹦子上路。 舒宜知道自己骑自行车的事情在上初中之前是没戏了，乖乖点头，“我知道了，那回头奥数班就找个离家近点的吧。” 其实只是奥数和英语的知识，舒宜是有信心自学的，只要多买几本书，她自己在家学也一样。英语嘛，只要单词量大一点，语法搞搞清楚，会听会读会说会写，就跑在一群小学生的前头了。奥数也不难，虽说打着培养思维开启智力的名头，但真正想在奥数比赛上拿到成绩，其实好好做一件事就好了——刷题。 只要题刷的够多够全，全都弄会弄懂，舒宜觉得她还是可以在一群小学生中间捧个奖状回来的。 之所以还是要报班上课，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来现在不比十几年后，有什么竞赛直接在网上报名网上缴费。现在别说在网上报名了，就是竞赛报名的通知，也都是各个奥数培训班的老师用粉笔抄在黑板上，然后老师收齐参赛学生的报名表和报名费，一齐上交到区里市里省里。 如果没上奥数班，想要自己参加比赛就伴随着许许多多的麻烦，什么时候开始报名？去哪里领表去哪里缴费？初赛通过了去哪里看通知？ 倒不是说不可以自己报名，但是自己报名的话，就要处处留心时时注意，一不小心错过了哪一步的时间，今年可就拿不到奖了。 舒宜想了想，妈妈平时上班已经很累了，妈妈又不会同意自己一个人到处跑着办好这些事情，还是报个奥数培训班，让培训班老师来负责这些，既省事又稳妥。 第二个原因，就是舒宜是奔着奥赛获奖去的，但是不想让妈妈对自己产生误解——如果她从来没有上过奥数培训班，只是自己在家看看书、做做题，就能在奥赛上获奖的话，妈妈岂不是要将她当做神童？ 舒宜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有几把刷子，上辈子考了个三本确实因为学习不努力，但她即使头悬梁锥刺股，也依旧成不了学霸。她在学习上的天分顶多能达到平均线，不算蠢，但和天才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 万一让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对她抱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到时候她也痛苦，妈妈也痛苦。 舒宜要将这个可能性坚决地扼杀在萌芽中！ 舒宜妈妈原本觉得，即使女儿要花钱上英语班和奥数班，也绝对不能让女儿自己在家做饭，虽然只有她一人挣工资，但供女儿吃饭和读书还是供得起的。 但是第二天，舒宜妈妈亲眼看到女儿在厨房里麻利地洗菜、娴熟地切菜、煎炒烹炸……看起来竟然什么都会的样子，也有点动摇了。 当然，最让舒宜妈妈动摇的，还不是舒宜家常菜都会做，而是舒宜的菜做得实在太好吃！ 昨天还是舒宜妈妈把舒宜从厨房里往外轰，今天已经换成舒宜把舒宜妈妈从厨房里往外轰了。而舒宜妈妈尝尝舒宜刚出锅的饭菜，再想想自己的手艺，只能乖乖地交出家里的掌勺权。 目前，舒宜妈妈还坚持着让舒宜只能在她一旁监督的情况下才可以动刀用火的原则，但是舒宜胸有成竹，她妈这个原则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舒宜一边做菜一边为妈妈洗脑，“我今年都十二啦，比你也矮不了几公分。古代女孩子十五岁及笄都要嫁人生孩子了，十二岁的时候什么家务还不会操持？不说古代，就说老妈你们这一辈人，十二岁的女孩子为一家人做饭，不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舒宜妈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哪儿有十二啊，你今年周岁才十一。而且过去是没办法，现在谁家不把孩子当宝贝？” 舒宜一边将热气腾腾的炒饼丝从锅里盛出来，一边对妈妈说道，“那您也宝贝宝贝我，别让我去吃那难吃的小饭桌了，让我每天在家里吃点自己做的合口饭菜。” 舒宜妈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碗里的炒饼丝上，舒宜做饭舍得下本钱也舍得花功夫，眼前的炒饼丝里只有一小半是饼丝，另外全是黄嫩嫩的蛋饼丝，是舒宜用鸡蛋摊成蛋饼，切丝之后和饼丝炒到一起的。再配上绿色的圆白菜丝、红色的胡萝卜丝、白嫩嫩的绿豆芽……碗里的里脊肉丝也是她在炒饼丝里见过的最多的……舒宜妈妈只是看一看，就想咽口水了。 如果拿小饭桌大锅饭的炒饼丝，和眼前这样一份炒饼丝比，那确实是没得比的。 舒宜妈妈忍不住说道，“你这哪里是炒饼丝啊，倒有一半是蛋和肉，四分之一是蔬菜，还有四分之一才是饼丝。” 舒宜只是问道，“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舒宜妈妈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口，再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点头说道，“好吃。” 舒宜帮妈妈算账，“就算家里鸡鸭鱼肉不断，我们两个人在家吃饭，一个月也用不了二百六十块钱。自己在家做饭，比去小饭桌吃饭便宜多了，而且还吃得好。” 舒宜妈妈却还是下不定决心，“我再想想。” 周五下午的两节课，一节课是音乐，一节课是美术，教室里一直乱哄哄的，全都是学生们聊天的声音。 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女生和第四排的男生远距离地互相传起了纸条，而舒宜就坐在两人中间的第二排。 第一排的女生将纸条扭头交给舒宜，还没说话，先朝着舒宜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然后小声对舒宜说道，“能不能帮我给齐鸿远呀？” 前排小女生才十一岁，传纸条的请求又是客客气气得带着笑说的，舒宜心中感慨了一下好萌，立马就接过纸条递给第三排的男生，第三排的男生拿到纸条之后，再递给第四排的齐鸿远。 几分钟后，舒宜的后背就被笔轻轻地戳了一下，她一扭头，身后的男生又递过来一个叠好的小纸条，“给吴梦。” 舒宜拿到纸条，刚想用笔去戳坐在前排的吴梦的后背，吴梦就自己把头扭过来，显然是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一节美术课，纸条来来回回地传了六七趟。舒宜偷偷观察了一下前排的吴梦和后排的齐鸿远，实在猜不透两人是纯洁的小伙伴，还是暗生情愫的男生女生。如果两人的年纪再大几岁，舒宜一定会认为他们在谈恋爱，但是现在，他们才五年级啊…… 舒宜猜不透两人的关系，但并不妨碍坐在两人中间的她，被嘴角带着甜蜜微笑、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的小男生小女生，硬塞了一嘴狗粮。 美术课上帮着传了几次纸条，并没有影响舒宜干正经事。今天是星期五，上午的课堂上，数学、语文和英语老师就已经布置了周末的作业，今天并没有排课的自然和思想品德，老师也写了个纸条给课代表，让课代表将作业抄在了黑板上。 身边的同学们都哀嚎着作业好多啊，只有舒宜实在没办法发出相同的感慨。 数学作业是口算题卡三篇——数学老师的安排原本是周五一篇、周六一篇、周日一篇，然而舒宜趁着老师往黑板上抄作业的功夫，就把三篇口算题卡写完了。另外还有计算题和应用题，小数加减法、小数乘除法、面积计算和周长计算等一共十道。舒宜前两天将课本翻看了一遍，如今看到老师布置的作业，顿时心中有数，作业题目几乎涵盖了五年级下学期的所有内容，显然是到了学期末，要开始复习准备期末考试了。 这十道题，舒宜在课间十分钟也都写完了。 英语作业是听写单词和练习册上的题，舒宜先将练习册上的题目三下五除二写完，然后就让同桌女生帮她听写英语单词。 同桌女生满面愕然，“不是让家长帮忙听写单词并签字吗？你找我听写？” 舒宜朝着同桌女生笑了一下，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姐姐！” 然后拍拍手说道，“好了，现在是家长了，帮我听写吧！” 同桌女生被舒宜的不要脸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诶……我帮你听写倒是可以，但是你家长会给你签字吗？” 舒宜十分笃定地点头，“会的，你放心吧。” 7、第7章 只用了几个课间休息的时间，舒宜就把数学、英语、自然和思想品德的作业都写完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语文作业。 这周末的语文作业是每人办一张手抄报。 手抄报这种东西，舒宜在小学的时候没有少画过，但画过那么多张，她也不知道画手抄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但既然是作业，总是要完成的。 于是在下午最后一节美术课的课间，舒宜从教室跑到了学校里的小卖铺，对小卖铺老板娘说道，“姐姐，我买一张8开的纸！就是画手抄报的那种纸！” “还要买一张16开的白纸。” 小卖铺老板娘今年三十六岁，听到舒宜这个小学生脆生生的一句姐姐，顿时心花怒放，接过舒宜的零钱，将八开的手抄报纸和十六开的素描纸递给她，又从装着花花绿绿的泡泡糖的玻璃罐子里抓了两块给舒宜，“给！送你的！” 舒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老板娘为什么要送泡泡糖给自己之后，也笑开了，继续嘴巴甜甜得说道，“谢谢姐姐！” 就这样，在星期五的最后一节美术课上，舒宜有了画手抄报的8开纸，还有为美术课预备的水彩笔和蜡笔，她将一大张白纸平铺在桌子上，开始完成周末的语文作业。 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课的课堂纪律有多么难维持，老师们都深有体会。倘若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班主任还会骂一骂学生，但美术老师也清楚自己对学生们的威慑力，索性压根不管学生们的聊天传纸条，将一节课对付过去就算了。 果然，舒宜在桌子上画手抄报，美术老师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将眼神移开，当做没看见一般。 舒宜甚至在自己和美术老师对上眼神的一瞬间，从美术老师的眼睛里读到——再咬牙熬半节课，可算熬到周末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社畜加班狗，舒宜确信自己没有解读错美术老师的眼神。 舒宜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谁都不容易，继续低头画自己的手抄报。她先用铅笔轻轻将8开的白纸分成几大块，计划好在哪里写字哪里画画，然后就拿起笔开写了。手头没什么能用来摘抄的书，舒宜就将中学背得最熟的古诗词往上写——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舒宜每个字都写得很大！字间距和行间距也很大！这样写了五首诗之后，8开的纸就几乎被填满了。舒宜拿出水彩笔，画上用来隔断分区的花边，又在预留出的两处空白位置画了些抽象的点缀，最中间的位置写上手抄报的题目——古诗小报。 画完一整张手抄报，用时不过十五分钟。 舒宜好歹是工作几年的设计出身，即使这张手抄报纯粹是在敷衍，最后的效果也挺漂亮，最起码布局合理、图文并茂。舒宜故意将字写得很小学生，但别有一种童真的可爱，插画的配色也赏心悦目，最中间的题目，舒宜用的是艺术字——真正好看的那种艺术字，不是office自带的艺术字！ 舒宜坐在第二排，站在讲台上的美术老师一低头，就能看到舒宜的手抄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纳闷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生这么能写会画呢？ 舒宜将手抄报上的墨迹晾干之后，将画好的手抄报卷成一个卷，摘下自己马尾辫上的皮筋，将手抄报绑了起来，放在了书桌抽屉里。 她根本不需要将手抄报拿回家，直接留在教室里，等着下周一交作业就可以了。 直到此时，周五的最后一节课还没有上完，舒宜已经将所有的周末作业，全都完成了。 舒宜记得自己小时候，周五晚上和周六一整天都要用来写作业，周日的时候才能玩一玩儿。 而她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点作业，她小时候为什么要写那么久？ 舒宜搞定了周末两天的作业之后，又从抽屉里拿出刚才在小卖铺里买的16开的白纸，先用铅笔大致勾勒出底稿，再用蜡笔在一旁勾画、上色，画了一张小朋友们的春游图。 这张画倒不是家庭作业，而是舒宜妈妈昨天布置给舒宜的任务。舒宜妈妈工作的火车站，每年六一儿童节都会举办儿童节画展，有小孩子的职工们要将家里孩子的一幅画拿到单位去参展，然后火车站会为职工的孩子发放奖品。 画得好画得坏都没有关系，作品的大小也不限，只要拿过去参展，就能有奖品。 舒宜虽然上辈子读的是设计专业，但上大学时并不要求美术功底，上了大学之后，有些课程是需要一定美术功底的，但舒宜也没奋起直追、迎头赶上，而是混着混着就毕业了…… 她对自己的美术水平心中有数，也没有在妈妈单位的儿童节画展上艳惊四座的打算，抱着重在参与，把奖品换回家就好的态度，三下五除二地画了一张。 舒宜画好之后，下课铃正好响起，美术老师将讲台上的书夹在腋下，一阵风一样地走出了教室。 班主任早已经等在教室门口了，美术老师刚走出教室，班主任立刻走了进来，做放学后最后的叮嘱，“有两件事，都拿出记作业本来，记在上面。” “下礼拜二就是六一儿童节了，在操场上开文艺汇演，每个人记得从家里带小板凳，这个下礼拜一放学的时候我还会提醒的。最关键的是，儿童节当天要穿校服、要戴红领巾，所以这个周末回家让家长把校服洗了，红领巾也洗了，都熨一熨，下礼拜二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地穿着过来。” “还有，儿童节文艺汇演不许吃零食，这周末也不要让家长带你们去买零食。到时候上面演着节目，你们在下面咔嚓咔嚓吃，一阵风吹过来食品包装袋就飞了，像话吗？”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啊？”“啊——” 同桌李思妍小声抱怨道，“我们又没节目，文艺汇演又不好看，除了吃东西还能干嘛呢？难道干巴巴地坐几个小时？” 舒宜安慰道，“还能聊天。” 班主任吩咐完这两件事，就宣布放学了。同学们早就把书包收拾好了，桌面和抽屉空空如也，在班主任宣布放学的那一刻鱼贯而出。 舒宜和李思妍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班主任在身后急急忙忙地喊，“诶！齐鸿远留一下！齐鸿远走了？你们赶紧去把齐鸿远叫回来！” 李思妍嗖的一下，从舒宜身边窜了出去，三步并两步跑到了楼梯拐角处，大声朝楼下喊道，“齐鸿远！齐鸿远！班主任叫你！” 舒宜被李思妍的速度吓了一跳，很快，齐鸿远就跟在李思妍的身后，又走回了教室。班主任的目光直接越过李思妍看向齐鸿远，“你跟我来办公室吧，六一文艺汇演的节目准备好了吗？你礼拜一就把萨克斯拿到学校来，先给……” 班主任和齐鸿远说着话，一齐走远了。 李思妍拽了拽舒宜，“走啦，你愣什么神儿呢？”刚跑了一通，还有些喘粗气。 舒宜是被班主任刚才的举动弄愣了，班主任让学生帮忙将齐鸿远叫回来，李思妍热心主动地跑过半条走廊，将已经下楼的齐鸿远叫住，然而班主任一声谢谢也没有对李思妍说。 不说谢谢也就算了，毕竟只是一点小事，但舒宜觉得班主任怎么也该朝着李思妍点个头什么的，没想到班主任的目光却压根没往李思妍身上落一下，直接绕过李思妍，盯着原本走在李思妍斜后方的齐鸿远说话。 舒宜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李思妍一副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的样子，让舒宜反思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大概小学的师生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貌用语？或者说老师单方面地不需要对学生客气？ 既然李思妍完全没有察觉，舒宜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将这件事丢在脑后，和李思妍一起回家。 说起来，舒宜的小学同学里，大概有四分之一都住在同一个家属院里，都住铁26宿舍，距离学校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路程。一二年级的小孩子家长会接送，如今舒宜五年级，家长接送的已经不多了，都是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李思妍和舒宜说道，“现在天气暖和了，你这周末想不想去游泳啊？” “之前我问你，你都说天太冷不想去。我五一之后，都一个人游了好几次了，现在一点也不冷了。” 舒宜听到之后挺感兴趣，她想比上辈子长得更高，运动是必不可少的。游泳就是一项很好的运动，不伤关节，手臂、腿部、腰腹……全身能锻炼到，还有塑形效果。 “行啊！去哪里游？” 李思妍诧异地看了舒宜一眼，“去铁路游泳馆啊，还能去哪里？” 舒宜也觉得自己犯蠢了，她小时候的生活半径，完全脱离不了铁路这两个字。铁路系统的配套建设虽然未必好，但是舒宜不得不承认，还真得挺齐全的。 舒宜和李思妍约好了周末一起去游泳的事情，临分别的时候，舒宜才猛地想起来一个问题，“诶？现在铁路游泳馆还是露天的对吧？” 李思妍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舒宜，“一直都是露天的啊，怎么啦？” 舒宜实话实说，“我怕晒黑。” 李思妍懔艘簧吧购诰蜕购谶拢桓龆觳痪桶谆乩戳恕！ 舒宜看了一眼李思妍晒得黑油油的皮肤，有些不确定地问，“能白回来吗？” 李思妍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啊。” 舒宜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十多岁时令人羡慕死的新陈代谢速度！ 她重新拥有啦\\(rq)/ 8、第8章 舒宜将自己周六要和同桌李思妍去游泳的事情和妈妈说了之后，妈妈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行，我骑车送你去。” 舒宜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不习惯出门要妈妈接妈妈送，“我们自己坐公交车去就行了。” 舒宜下意识地想要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一下，手伸到一半顿时定格住，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手机。还要等好几年，手机的价格才能被普通百姓接受，而想要用手机地图，还要苦苦等待等智能机上市。 舒宜只好询问妈妈，“我要坐几路公交车啊？” 舒宜妈妈说道，“2路！就从咱家门口坐，坐到铁路游泳馆下车，我记得是三站还是四站来着，你和李思妍一起去一起回。” 舒宜妈妈问道，“你们周六约的几点？” 舒宜说道，“七点出发。” 其实在李思妍提出要约早上七点的时候，舒宜震惊了，心想周末一起出去玩儿，总要留出睡懒觉的时间吧？她上辈子周末和朋友约着出门，要么是一起吃晚饭，要么是一起下午茶，绝对不会有早于中午两点出门的聚会。 不过转念一想，约在早上也好，早上的时候阳光还没有那么晒人，在露天游泳池里游泳，不至于将皮肤晒得太黑。 而且李思妍说道，“早上刚开馆的时候，游泳池里的水是新换的，比下午干净。”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顿时拍板决定，“行！明天早上七点我去你家找你！” 果然，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说早上七点出发，也丝毫没有惊讶，点头说了和李思妍一样的话，“嗯，早上去游好，游泳池人少，水也干净。” 然后反复叮嘱舒宜，“只能在浅水池里游，不许去深水区，知道吗？” “要是让我知道你去深水池游泳，以后你再也别想单独去游泳了，只有我陪着才能去。”舒宜妈妈表情严肃地对舒宜说道，“明天周六，游泳馆里肯定有认识你的叔叔阿姨，要是看见你去深水区，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告状的。” 舒宜：…… 这该死的熟人社会。 不过舒宜原本也没有打算去深水区游，依照她现在的身高，浅水池的水深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舒宜妈妈叮嘱完之后，又突然看向舒宜，问道，“那你早上去游泳，午饭是回家吃吧？” 舒宜点头，“嗯，回家吃饭。” 舒宜妈妈继续问道，“那你大概几点回来啊？是我做好饭在家等你，还是……” 舒宜看到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说道，“别，等我回家之后我来做饭吧。” 舒宜妈妈松了一口气，非常诚实地说道，“不是我懒得做饭，只是我不想吃自己做的饭。” 舒宜理解地点头，“嗯，我说等我回家做，也是因为不想吃你做的饭。” 舒宜话音未落，脑袋就被妈妈使劲敲了一下，“我做的饭怎么了？我做的饭就算不好吃，不也把你养到这么大、喂到这么高了？” 舒宜被妈妈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敲懵了，明明是她妈自己先说的，她只是附和了一下啊？ 周五晚上，舒宜妈妈将舒宜的泳衣找了出来，又给舒宜收拾出一个洗漱包，里面装着洗发水、香皂这些，让舒宜游完泳之后在游泳馆里洗澡。 舒宜将紫色底彩色花的连体泳衣，拿着比划了半天，咬牙穿在了身上。 让舒宜惊讶的是，这种挑战人类审美的配色的泳衣，她穿在身上之后竟然不难看，紫色衬托得她的皮肤非常白，就连上面的彩色花朵，看起来也并不突兀。 舒宜在镜子面前惊诧了一会儿，然后得出结论，果然一白遮三丑，一瘦遮百丑，平胸显时髦！ 她现在又白又瘦又平胸，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舒宜对着镜子，欣赏了自己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还有一把就能掐住的小腰，白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皮肤，美滋滋地放弃了买件新泳衣的念头。 把好看的衣服穿好看不算什么本事，把难看的衣服穿好看才难得！ 这种作为小女孩穿什么都好看的日子，舒宜知道没几年了，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舒宜想着马上就要运动，早饭没敢多吃，只是从妈妈的碗里捞了两个虾肉馄饨。 这馄饨也是舒宜之前调的馅，舒宜妈妈包好之后放在冰箱里冻起来的，自从吃了舒宜做的饭之后，舒宜妈妈已经不愿意吃自己做的东西了。舒宜妈妈下夜班后早上九点到家，这时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要吃一顿饭，然而这时候舒宜在上学，于是舒宜就在冰箱里冻了不少可以直接煮一煮蒸一蒸就能吃的食物。 不过家里的饭也不是全靠舒宜一个人做，只要舒宜妈妈在家，洗菜、择菜、切菜的工作舒宜妈妈都会做好，舒宜就负责掌勺。包馄饨包饺子的时候，舒宜也只负责调馅儿，舒宜妈妈负责和面、擀皮、包，其实舒宜不在乎多做一点，但是舒宜妈妈不允许，会直接将她往厨房外面赶，让她去学习或者休息都好。 舒宜吃了两个馄饨，剩下的一大碗，舒宜妈妈全都吃光了，馄饨汤也喝的一滴不剩。舒宜妈妈喝完之后，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下，“你这馄饨汤怎么这么鲜？你不是没放味精吗？” 舒宜说道，“没放什么啊……哦，我用手指捏了一小撮糖放进去，少放一点点糖，是可以提鲜的。” 舒宜妈妈有点不可置信，“白糖还能提鲜？没听说过啊？” 舒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没有和已经失去掌勺大权的妈妈多说，穿上凉鞋、拎上洗漱包出门，走到李思妍家楼下喊她。 “李思妍——李思妍——” 一开始舒宜还觉得有点羞耻，喊人的声音小小的，很快喊着喊着就习惯了，放开嗓门开始喊。 很快，三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了，李思妍探出半个脑袋，嘴里还叼着一根油条，朝着舒宜挥手。 两分钟后，李思妍从楼梯上跑下来了，身上直接穿着泳衣，一条浴巾将上半身裹起来，浴巾的两头在前胸处交叠，用一个小夹子夹住，这么一来，浴巾就变成披肩了。 上半身披着浴巾，下半身索性直接是泳衣的小裙子，脚上踩着拖鞋，右手拎着塑料袋，左手伸过来挽住舒宜的胳膊，“走吧！” 舒宜有点回不过神儿来，“你就穿这个去啊？” 李思妍没有明白舒宜的意思，“不冷啊，现在都二十五六度了，我披着浴巾都有点热呢。” 李思妍反倒觉得舒宜这样穿太麻烦，“你这样到游泳馆还得换泳衣。” 舒宜低头看了一眼李思妍的泳裙，小裙子的长度确实比夏天穿的热裤还要长，当做披肩的浴巾也挺好看的，最起码配色比她的紫底彩花的泳衣好看多了。 舒宜淡定地挽住李思妍的手，默默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她们还是小孩子！穿成这样去游泳并不奇怪！ 她不能装作不认识李思妍！ 9、第9章 舒宜和李思妍站在温暖的春风里，等来了2路公交车。 公交车竟然是有人售票的！舒宜将一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还找给了她五毛！ 舒宜没有接售票员递过来的五毛，指了指李思妍，说道，“我们两个人。” 然而李思妍这时候却从手提塑料袋里拿出来一张月票，在售票员眼前晃了一下，同时纳闷地对舒宜说道，“你干嘛要帮我买车票啊？我有月票。” “唔，忘了你有月票了。”舒宜只是觉得和朋友一起坐公交车，一个人五毛钱，她给售票员一块钱，宁可让售票员找钱都不肯帮朋友付钱，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在李思妍眼中，显然舒宜的举动才是奇怪的。 舒宜在李思妍将月票收回塑料袋的时候，伸手将李思妍的月票拿过来细看。月票是一张硬卡纸，左上角贴着李思妍的照片，上面还盖着一个红章，红色的油墨被蹭得有些模糊，外面用塑料套装着，上面系了一根可以挂在脖子上的红绳。 舒宜看完之后，将月票放回李思妍的塑料袋里，心想原来公交ic卡的老祖宗长这样，如果不是再次见到，她还真想不起这东西来。毕竟上辈子的后几年，公交ic卡都快要退出历史舞台，大家用得最多的是刷手机支付了。 公交车中间停了两次，第三次停下的时候，舒宜两人就到站了。下了公交车后，舒宜看到马路正对面就是铁路游泳馆几个大字，两人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其他走进游泳馆的人，也有不少像李思妍这样，直接穿着泳衣，把浴巾往身上一裹，就踩着拖鞋走过来的，舒宜心想难怪李思妍这样一身打扮却神态自然。 “附近还有铁路宿舍？”舒宜问道。 李思妍回答道，“铁六宿舍啊。” 李思妍伸手为舒宜指了指旁边的几栋楼房，“就在旁边，挨着游泳馆呢，来游泳特别方便。” “不过这是铁路的老房子了，里面住的几乎全是退休的，也没几个能游动的了。” 两人在说话间，就走到了游泳馆门口的售票处，舒宜看到李思妍拿出五块钱，自己也连忙拿出五块钱，准备买票。 卖票的阿姨抬头，仔细看了舒宜和李思妍一眼，“小舒家的闺女和小赵家的闺女？买什么票啊，早上也没什么人，直接进去吧。” 舒宜和李思妍道谢之后，就直接进了游泳馆。走远一些之后，李思妍询问舒宜，“那个阿姨你认识吗？” 舒宜摇头，“不认识。” 就算她小时候认识，相隔十几年，也早就忘光了。 李思妍也摇头，“我也不认识。怎么感觉谁都认识我，可我谁也不认识。” 舒宜心有戚戚地点头，“我也是。” 自从她重生回来，也一直十分不习惯，她感觉她妈认识整个小区里的人！整个小区里的人也都认识她！ 李思妍虽然不需要换衣服了，但还是要将洗漱用品锁进更衣室的柜子里的，舒宜和李思妍一起走进更衣室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女更衣室竟然是没有任何隔断的！ 舒宜现在还没有近视，将更衣室里脱光了换泳衣的阿姨们的身材看得清清楚楚。李思妍将东西锁在柜子里，将挂着柜子钥匙的橡皮圈套在手腕上，催促舒宜道，“你站着干嘛呀？赶快换泳衣啊？” 舒宜对李思妍说道，“你先出去，在门口等我，我换号泳衣就出来。” 被不认识的人看到也就看到了，在自己的同桌面前脱光了换衣服，舒宜是真觉得别扭。 李思妍无法理解舒宜的别扭，“干嘛要让我去外面等你啊？你不好意思吗？” “就算我现在出去等你，一会儿洗澡的时候，我们不也得一起洗？” 舒宜：？？？ 洗澡也是没有隔断的吗！ 换好泳衣之后，舒宜和李思妍一起走进游泳池，在走进大游泳池之前，要先从一个浅浅的水池里踩着走过去，水的高度只到脚腕。 舒宜正在思考这个浅水池是干什么的，就看到李思妍的左右脚在水池里来回晃动，将脚上的拖鞋仔细地涮了涮，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水池是用来洗鞋底的，这样穿着凉鞋和拖鞋进去，就不会将里面的地板踩脏了。 舒宜也跟着一起将凉鞋的鞋底涮干净，然后惊喜地发现浅水池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舒宜将凉鞋放在游泳池边上，踩着台阶往下走，一级一级地走得很慢，因为游泳池里的水还是有点凉的，舒宜担心自己猛地下水会抽筋！ 等到她适应水温之后，舒宜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在游泳池底，震惊地发现水位竟然快到她的下巴了！ 舒宜扭头看了一眼，游泳池的侧面画着一条黄线，黄线旁边写着1.2m，水位正好在黄线处飘飘荡荡。 ……行吧，是她矮。 只有两个人的浅水池游起来真的很爽，舒宜游了一会儿之后，感觉浑身的筋骨都松泛开了，特别的舒服！ 游泳池是露天的，刚才时不时有微风吹过的时候，舒宜还觉得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脸挺冷的。现在却觉得浑身都很热，脸上的毛孔都在流汗。 舒宜非常激动，流汗好哇，流汗说明减肥效果……哦对！她现在不用减肥。 那流这么都汗也说明运动效果好，对她长高一定有帮助！ 舒宜捧了一把凉水泼在自己的脸上，为自己降温，然后靠在泳池边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舒宜看到李思妍变着花样地游泳，蛙泳、仰泳、蝶泳……每一种泳姿的姿势都挺标准，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舒宜本以为自己游泳水平已经挺好了，如今见到李思妍，才知道自己不仅水平差得远，就连体力也差得远。 舒宜总算知道李思妍的头发为什么又黄又枯，看起来像是漂染过一样了，可不就是漂的嘛！经常游泳被泳池里的漂□□漂的！ 两人在游泳池里游了两个小时，其中舒宜休息的时间比游泳的时间长，李思妍却是游泳的时间比休息的时间还长。等到浅水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有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子，让小孩子套着游泳圈在水池里扑腾的时候，李思妍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对舒宜说道，“走吧。” 两人取了锁在柜子里的东西，走向沐浴间，果然，舒宜见到了一览无遗的大浴室。 李思妍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游泳池里有小孩儿最烦了，浅水池里的小孩多了，我就不游了。” 舒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听到小学五年级的李思妍管小学一二年级的叫小孩，觉得挺好玩儿的。 李思妍叹了口气，“我游泳游得那么好，我妈就是不让我去深水区。” 舒宜在这一点上，倒是赞同李思妍的妈妈。她们这一代人的家长，养孩子已经比较放养了，所以才会同意五年级的学生和朋友结伴去游泳，但是同意五年级的小孩子在没有家长陪伴的情况下去深水池游泳，确实太心大了。 舒宜一咬牙，心想早晚是要过这一关的，快速地将身上的泳衣脱下来，拧开淋浴阀洗头。 下一秒，舒宜就尖叫着跳开了，“洗澡水怎么是凉的啊！” 李思妍纳闷地说道，“游泳馆的洗澡水一直是凉的啊？” 舒宜感到难以接受，“夏天洗凉水澡也就忍了，那冬天怎么办？” 李思妍奇怪地看向舒宜，“游泳馆冬天不开门啊？” 舒宜：…… 小时候的生存环境怎么这么险恶！ 10、第10章 舒宜一边跳着脚，一边洗了一个冷水澡，她本来还想洗一洗头发的，现在果断决定回家再洗！ 李思妍倒是一副很适应的样子，用洗发水将头发洗干净，又将香皂沫涂满全身，冲洗干净之后，还将泳衣也用香皂洗了一遍，拧干水后又穿在了身上。 舒宜先于李思妍一步，已经在更衣室里穿戴整齐了，看到李思妍之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你这样不冷吗？” 身上的泳衣可是湿的哇！ 李思妍将浴巾裹在身上，摇头道，“不冷啊，现在都中午了，大太阳晒着，冷什么。” 舒宜只能感慨经常运动的人就是身体好。不过在站台等公交的时候，舒宜确实感到吹在身上的风都暖融融的，再加上运动之后身上带着懒洋洋的舒畅，舒宜等车的时候开始昏昏欲睡。 李思妍看到舒宜的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走近两步，将自己的肩膀凑到舒宜的头边，声音温柔地说，“如果你困的话……” “嘿！哈！” 李思妍的声音猛地在舒宜耳边炸响，吓得舒宜原地跳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扭头看向李思妍，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李思妍刚才明明一副她要是困，就靠着她的肩膀小睡一下的样子，没想到突然对着她的耳朵大喊，差点没把舒宜吓死。 李思妍笑眯眯地问道，“不困了吧？” 舒宜：……她当然不困了！ 被这样折腾一番之后谁还能困？ ……现在的小学生，她也真是看不懂了！ 舒宜回家洗完澡、擦干头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震惊地发现现在才十点半！ 以往的周末……虽然这个以往一下子就以往到了上辈子，但是以往的周末，这个点她根本还没有起床！ 但是今天，她已经做完好多事情了，感觉把以往周末一天做的事情，只用了一个早上就做完了。 原来周末早起的感觉这么好\\(rq)/ 舒宜元气满满地走到厨房，看到妈妈已经将菜都洗好了，正在切菜。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脚步声，问道，“今天游泳怎么样？” 舒宜实话实说，“游泳池不错，早上没什么人，游得挺畅快的，但是洗澡是冷水，有点不舒服。” 舒宜妈妈说道，“那以后游完泳就不要洗澡了，直接擦干穿衣服，回家之后再洗澡，反正只有一点路，很快就到家了。” 舒宜觉得这也是个办法，如果因为不能洗热水澡就不去宽敞干净还不收费的泳池里游泳，确实挺可惜的。 “对了，今天我和李思妍进游泳馆的时候，卖票的阿姨认识我们两个，不肯收我们的钱，直接让我们进去了。”舒宜回忆了一下卖票阿姨的外貌，向妈妈描述，“看起来四十多岁吧，挺瘦的，短头发，烫着小卷儿，细长脸，眼睛不大，鼻子两边有雀斑。”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描述，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是刘阿姨，她老公在客运段上班，后来帮她找了在游泳馆卖票这个工作，下次再去游泳的时候见到刘阿姨记得叫人啊。” 舒宜妈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忘了，你小时候刘阿姨还抱过你呢。” 舒宜：…… 午饭舒宜做了一道红烧鸡腿，一道凉拌手撕杏鲍菇，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吃得舒宜妈妈赞不绝口。 红烧鸡腿是用冰糖炒的糖色，颜色红润、晶莹透亮，外面的鸡皮沾满了酱汁的滋味，里面的鸡肉原汁原味软嫩多汁，舒宜配着香喷喷的大米饭，一会儿就吐出一个鸡骨头，这种运动之后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凉拌手撕杏鲍菇则又是一种不同的风味，杏鲍菇本身味道就很鲜美，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手撕之后又特别容易入味，舒宜用糖、醋、辣椒油凉拌的杏鲍菇，酸甜微辣、爽口开胃，在初夏季节别提多下饭了。 舒宜妈妈吃了一碗米饭，又想去搪瓷盆里盛米饭的时候，舒宜劝到，“锅里有西红柿鸡蛋汤，你先喝碗汤吧。” 一盘红烧鸡腿是十只，舒宜吃了五只，舒宜妈妈吃了五只，凉拌杏鲍菇的盘子也几乎见底了，舒宜妈妈又吃了一大碗米饭，要知道家里现在的饭碗可是一碗顶三小碗的。 舒宜担心妈妈再去添饭，就又会和前几天一样，吃完之后抱着肚子说撑得难受了。 主要是她妈吃饭速度太快，大脑还没有接收到吃饱的信号呢，舒宜妈妈就又吃下去很多了，等到吃饱的信号传递到大脑，舒宜妈妈才放下筷子，后面多吃的那些食物，可不就让她撑得难受么。 果然，舒宜妈妈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喝了两口之后，就发现自己吃饱了，“还好没有再添饭，要不然又要撑到了。” 舒宜将剩下的菜全都吃完，红烧鸡腿的酱汁都用来拌了米饭，她现在的饭量也很大，但是舒宜丝毫不敢节食，她可是正在长个子的关键时期！ 吃完饭之后，舒宜想要刷碗，舒宜妈妈将舒宜从厨房赶出去，“我来刷碗，你去屋里写作业吧。” 舒宜说道，“写完了。” 舒宜妈妈不敢相信，“什么？写完了？你什么时候写作业了啊？” 舒宜摸摸鼻子，“我在学校就写完了。” “对了，要拿去老妈你单位参加六一儿童节画展的那幅画，我也画完了，明天上白班的时候你拿过去。” 舒宜妈妈想着大概是这个周末老师留的作业少，也没放在心上，点头道，“行，一会儿你把画给我。” 吃完午饭，舒宜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睡醒之后别提多舒服了。 她从衣柜里找出来很久没有穿过的校服——她们小学没有重要活动是不要求穿校服的——发现果真有点皱巴巴的，于是洗了一遍，挂着阳台上晾着。 周日校服半干的时候，舒宜用电熨斗将校服熨平整，然后继续挂在阳台上。不得不说，虽然电熨斗用起来麻烦了一点，但是熨平的效果比她上辈子买的挂烫机好太多了！ 到了周二，舒宜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和深蓝色的校服背带裙，拿着小板凳去了学校，直接到操场上去找属于她们班的区域。 舒宜远远地就看到她们班的那一对双胞胎在队伍的最后方互相追着跑，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舒宜因此一下子就找到她们班在哪里了，径直走过去，挑了一个离着双胞胎很远的地方坐下。 闹腾的熊孩子，当然是能离多远离多远。 舒宜坐下之后没多久，班主任就过来了，再次叮嘱大家不能吃零食，认真看节目，不要聊天打闹，每个节目结束之后要记得鼓掌。 然后就是一套大家熟悉的流程——升国旗、奏国歌、领导讲话、主持人上台报幕。 舒宜在舞台上的四个小主持人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两男两女的主持人里，竟然有一个是她们班的吴梦。 吴梦今天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斜马尾，烫了一次性的卷发，脸上也化了妆，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非常漂亮。 舒宜连忙戳了戳身边的李思妍，“吴梦诶！” 李思妍一点也不奇怪，“四年级的时候她就是主持人了呀，今年也是，估计六年级的时候还是。” 连着几个没意思的节目之后，舒宜又看到一张熟面孔，她们班的齐鸿远拿着萨克斯上台了。齐鸿远上台的时候，吴梦报完幕下台，舒宜清楚地看到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同时朝着对方笑了一下！ 妈呀！五年级的小学生就这么甜了嘛！ 11、第11章 齐鸿远今天打扮得也挺精心，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系着一个亮蓝色的领结，有种独属于小孩子的可爱帅气。 可惜萨克斯演奏，对于小学生甚至很多成年人来讲，都是一个乏味的节目，并不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因此在齐鸿远演奏的时候，舞台下面满是叽叽喳喳的聊天声。 舒宜觉得齐鸿远辛苦练习认真演奏却无人欣赏，也挺可怜的，就认真地听了听，然后听出来齐鸿远隔三差五地就要连着错几个音…… 齐鸿远下台之后，主持人登台报幕，“下一个节目，是来自五年级二班的，模特时装秀！” 主持人话音未落，舒宜就听到身边传来了阵阵惊叹，“模特秀？”“哇！二班要走模特吗？”“他们穿什么衣服走啊？” 李思妍也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舞台，对舒宜感慨道，“之前二班的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全被他们班主任占了，带着他们找了一间空的舞蹈教室练节目。问他们在练什么节目，二班所有人都不肯说，说是班主任要保密，原来就是走模特啊……” 舒宜此时也电光火石地想起，五年级二班的这场模特走秀她有印象！ 毕竟她小学六年参加了六年儿童节文艺汇演，但只见过一次模特秀！ 这种全班所有同学都参与、形式罕见、质量也过硬的节目，在舒宜小学的文艺汇演上并不多见，舒宜记得当时算是引起了全校轰动。 舒宜正回忆着，一名女生已经走上了舞台，女生很高很瘦，又踩了一双中跟鞋，身上的连衣裙缀满亮片和流苏，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女生的台步自然是和专业模特没法比的，但女生的脚步利落飒爽，下巴微微抬起，脸上面无表情，再加上长腿加成，非常有气势，非常吸人眼球。 坐满学生的操场迅速变得安静。 二班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上台，男生、女生，冷艳的、可爱的，大步流星的、蹦蹦跳跳的……起初是单人，后来变成两人、三人、五人同时上台。 操场上再次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闲聊了，而是都在讨论五年级二班的这个节目，讨论谁身上的衣服最漂亮，谁走路的姿势最好看。 都说十七八无丑女，其实十一二岁也一样，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无论男生女生都在抽条，大多腰细肩窄，四肢带着独属于少男少女的纤细，皮肤也处于最年轻最紧致的时候，再化上妆，穿上漂亮的衣服，训练过走路姿势和表情，都不会丑到哪里去。 二班也有两个男生是小胖墩，走秀时做了专门为他们设计的幽默搞笑的动作，也显得憨态可掬。 整个节目的最高潮，是最后的泳装秀，穿着泳装的四名女生三名男生一齐上台，一齐向前走，手中的水球还在彼此之间抛来抛去。尽管泳装一点也不暴露，男生都是平角裤，女生也都有裙摆，但操场上还是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在阵阵惊呼声中，舒宜听到李思妍充满诧异的声音，“不就是穿个泳衣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舒宜：…… 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直接穿着泳衣坐三四站公交去游泳的。 李思妍对此似乎很难理解。 舒宜以为模特秀会结束在泳装这个高-潮上，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穿着泳装的男生女生下台之后，又上来了一批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走到舞台的最前方站成一排，最中间的女生声音清脆，“一、二、三，敬礼！” 一排胸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的小学生们，齐刷刷地敬了一个少先队礼，然后齐刷刷地喊道—— “感谢全体校领导的指导、感谢全体老师的教育，我们会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祝全体学生六一儿童节快乐！” “一、二、三，敬礼！” 一排小学生又齐齐地敬了一个少先队礼。 舒宜被这一套组合拳砸懵了，直到小学生们都从舞台上下去，小主持人再次报幕，下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了，依旧目瞪口呆地回不过神来。 她真没想到，看起来真的有几分时尚感觉的模特秀，最后竟然是这样神来一笔。 不过除了舒宜自己之外，她发现身边的同学，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似乎都觉得这个下场前的仪式很正常。 舒宜：…… 她和身边的同学明明是同龄人，为什么却有着深深的代沟。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儿童节文艺汇演结束，舒宜和李思妍一起拿着小板凳回家。 六一儿童节下午不上课，全校学生都放半天假。舒宜回家之后，看到今天下夜班的舒宜妈妈正在晾刚洗完的床单，忍不住“诶呀”一声。 妈妈正在晾的棕色小熊床单，她特别熟悉！ 她大学用的床单里，就有这一床，而且这还是舒宜觉得最舒服的一床，她用了四年，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才扔掉。 舒宜走到阳台，凑近床单仔细看，想确定这是不是她大学时用的那一床，开口问道，“妈，这是你新买的床单？” 舒宜妈妈摇头，“不是，是交的那幅画换回来的。六一儿童节画展，我们单位发的奖品。”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这是单人床的床单，一米二宽，你现在从床是一米五宽的，这床单用不了。” “我洗干净之后给你留着，等你上大学的时候铺。大学宿舍的单人床都窄，这床单肯定能用。” 舒宜下意识地说道，“我现在才五年级，离上大学还有七年呢！” 舒宜话音落下，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她妈妈要把这床床单留给她大学用的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真的做到了！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熟悉的床单，舒宜还真不记得，原来她大学时用的床单，竟然是她小学五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奖品。 妈妈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为她准备好了大学的床单。 舒宜对妈妈肃然起敬！ 舒宜妈妈单位发的六一儿童节奖品，除了床单之外，还有一盒水彩笔、一盒蜡笔、一盒彩色橡皮泥、一把正面印着“一路顺风”反面印着“铁路欢迎您”的塑料梳子。 舒宜依次将水彩笔、蜡笔、橡皮泥的盒子打开，有些惊讶，“怎么六一发了这么多奖品？” 在她印象中，小时候过六一儿童节，妈妈单位里只会发一样或者两样奖品啊？ 今年竟然足足发了五样吗？ 舒宜说出心中的疑惑，舒宜妈妈说道，“往年六一画展，你得的都是优秀奖，今年你画的好看，得了一等奖，所以奖品比往年多。” 舒宜：！！！ 她从来不知道妈妈单位的六一儿童节画展，竟然还会评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优秀奖！ 舒宜震惊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单位发的奖品都是一样的……不管画的好看难看，只要把画交了，就能换回奖品……” 舒宜妈妈说道，“确实是把画交了都能换回奖品，就是换回的多少不一样。除了一二三等奖，剩下的全都是优秀奖，今年优秀奖只发了床单和梳子。”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震惊的眼神，解释道，“以前你年年都是优秀奖，我也就没有和你说奖品会不一样的事儿。” 舒宜：……哦。 她没想到，重生之后发现的第一个秘密，竟然是这个。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今天舒宜回家晚，自己来不及做复杂的饭，母女两人又都不想吃舒宜妈妈做的饭，于是舒宜将之前包好冻在冰箱里的饺子拿出来煮了，用辣椒油和醋调好蘸料。 舒宜妈妈剥了几颗大蒜，一边剥皮一边说道，“家里的糖蒜吃完了，回头再腌上一点，吃饺子吃面条吃炒饼丝的时候，还是糖蒜好吃，直接吃生蒜有点辣。” 之前舒宜妈妈一个人又要上班挣钱，又要照顾女儿做家务，日子过得忙碌又辛苦，像夏天的糖蒜冬天的腌菜，很多时候都是来不及做的。 但仿佛一夜之间，舒宜妈妈就觉得女儿长大了、懂事了，能帮家里承担了，舒宜妈妈一下子就觉得轻快起来，有心思琢磨怎么吃好喝好，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了。 之前日子难熬的时候，舒宜妈妈身边的人总是说，熬过这几年，等女儿长大了就好了。那时候她以为这只是别人随口说的安慰她的话，没想到日子过得真的很快，一下子就熬出头了。 舒宜也挺喜欢吃糖蒜的，腌好的糖蒜酸酸甜甜脆脆，腌的时间短一些，还会带点辣味，腌的时间长了，就只剩下酸甜了，一瓣瓣蒜会变得透明，好吃又好看。 舒宜虽然会做菜，但是不知道糖蒜该怎么腌，于是和妈妈说道，“你来腌？” 舒宜妈妈点头，“行，下午我把腌蒜的缸洗干净，再去买糖、醋、盐，我们腌一小缸。” 舒宜高兴地点头。 下午，舒宜妈妈拎着十几袋醋、三四袋糖、两袋盐回来，从柜子里拖出一口缸，开始刷洗。 舒宜：！！！ 不是说腌一小缸吗？ 为什么这口缸和她的腰一样高？ 12、第12章 舒宜看到妈妈买回家的蒜，才回想起来，小时候家里买蒜，都是论辫买——麻花辫的辫。 一辫蒜大概有三十头，在采收蒜头的时候，不把大蒜从蒜秧子上摘下来，而是将带着大蒜的蒜秧子像编麻花辫一样编起来，这样就是一辫蒜。 用这种方法储存的大蒜不容易失去水分，卖大蒜的也直接以辫为单位来卖，不数个头、不称斤两，直接说一辫多少钱。 舒宜看了一眼妈妈手中拎着的蒜辫，一共有三辫，也就是差不多一百头！ 舒宜：…… 说好了只腌一小缸呢？ 腌蒜的事情，舒宜和妈妈两个人足足忙了一下午，将舒宜齐腰高的缸里填满了蒜，盖上盖子，放在阴凉处，之后就不需要做什么了，只要静静地等够日子，蒜就能腌好了。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舒宜走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听到前后左右的同学们都在讨论着昨天的半天假期做了什么。 舒宜听到斜后方的女生说，“昨天爸妈带我去吃了肯德基，肯德基里人好多啊！买完之后端着餐盘等了很久的座位，好不容易才有两个座位空了出来，但我们三个人啊，我正犹豫是坐还是不坐呢，我爸赶紧推着我和我妈过去坐下了，我爸没座位做，只能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等我和我妈吃完之后一起回家了。” 第四排的女生也附和道，“我昨天去吃的必胜客，人也挺多，不过没有那么夸张，等一等座位还是有的。话说你们吃过必胜客没有啊？觉得肯德基和必胜客哪个更好吃啊？” 女生的话立刻引起了旁边好几个同学的激烈讨论，必胜客党和肯德基党各自阐述两家快餐店里有什么好吃的，“我最爱吃上校鸡块！” “我喜欢必胜客的披萨！还有奶油蘑菇汤！还有冰淇淋！” “肯德基也有汤啊，我最喜欢芙蓉鲜蔬汤。” “肯德基的冰淇淋也好吃！” 舒宜听着身边小孩子们的对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如今肯德基和必胜客都属于比较高档的消费，不过铁路职工的工资水平还可以，因此身边的同学们大多数是吃过的。大家提起自己在肯德基必胜客里吃过什么、爱吃什么，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自豪和炫耀。毕竟是小学生，炫耀都直白坦荡，不像成年人拐着七八个弯儿地“低调炫富”。 必胜客党生怕输给肯德基党，连忙说道，“必胜客的自助沙拉也好吃，一只沙拉碗，能盛下多少都是自己的，我每次都想自己盛，但是我妈嫌我盛得少，每次都要她来盛。” 舒宜愣了一下，诶？自助沙拉？ 对哦，现在必胜客的自助沙拉还没有取消。 肯德基党又不服气了，“沙拉有什么好吃的，都是水果蔬菜，还是肯德基的汉堡好吃，香辣鸡腿堡、田园脆鸡堡……” 舒宜：！！！ 田园脆鸡堡！！！ 舒宜还记得，她小时候最爱的就是田园脆鸡堡，后来田园脆鸡堡下架，她难过了很久，心心念念地盼着田园脆鸡堡返场。 万万没想到，田园脆鸡堡没有返场，她自己返场了_(:3∠)_ 但不管用什么办法吧！反正她能再次吃到最爱的田园脆鸡堡了！ 舒宜决定这周末就安排上！ 恰巧在此时，李思妍对舒宜发出了邀请，“舒宜，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吃肯德基吧？” “我和我妈去肯德基，她总是让我买自己吃的，然后她在旁边看着我吃，我让她咬一口的时候就咬小小一口，自己回家之后再吃别的。” “每次都这样，我也就不想让我妈带我去吃了，但是今天听他们聊天，又挺想吃肯德基的，我们一起去吃？” 舒宜听得有几分唏嘘，心想一方面肯德基这样的油炸食品对成年人的吸引力可能真的不是很大，但是更主要的一方面，应该是李思妍妈妈舍不得自己花几十块钱吃一顿肯德基。 舒宜妈妈那一辈人，大多数都挺节俭的。 舒宜嗯了一声，“行啊，你妈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吃。” 李思妍说道，“她肯定同意，之前她就让我和同学一起去吃。对了，昨天下午放半天假，你干嘛了啊？” 舒宜回答道，“我在家腌蒜。” 李思妍：…… 舒宜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六一儿童节，和身边同学们的六一儿童节，差距有点大。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班主任踩着铃声急急忙忙地走进教室，看到学生们聚在一起聊天，顿时皱起了眉头，“早自习了！赶紧回自己座位上坐好！” “我刚上三楼，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我还想是哪个班纪律这么差，不会是我们班吧？赶紧走过来一看，就是我们班！” “我在楼道那头，隔着一条楼道那么长，都能听见你们说说笑笑的声音，再走近两步——豁！那声音都快把房顶掀开了！整个三楼里这么多班，五年级和六年级加在一起，你们是声音最大的！” “没听见上课铃响啊？也对，你们那声音大的，估计连铃声都听不见了！昨天放了半天半天假，今天就心野了是吧？” 早自习的时间是二十分钟，班主任整整训斥了二十分钟，舒宜被班主任几乎不带重复的教训学生的话惊呆了，纳闷班主任哪里来的那么丰富的词汇库。 偏偏周三的第一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于是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的铃声，也没有让班主任停下来。在上课十五分钟后，班主任终于发泄够了，才让同学们翻开课本。 这样耽误了一刻钟，班主任原本的备课内容，自然就讲不完了，下课铃响起之后，班主任继续讲课，对学生们说道，“不下课了啊，我把剩下的讲完，你们因为纪律差耽误了讲课时间，只能用课间时间补回来。” 同学们自然是不乐意的，舒宜听到后面不知道谁小声嘀咕道，“明明是班主任骂我们耽误了时间，怎么就成我们耽误的时间了……” 不过班主任要拖堂，学生们也无计可施。一直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才急匆匆地讲完了计划中的内容，这么一来，十分钟的课间是一分钟也不剩了。 班主任走出教室，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两个老师无缝衔接，数学老师看到这个情况也有点纳闷，问学生，“你们没下课？” “没，被班主任骂了。” “班主任拖堂了……” “一分钟也没下课。” 数学老师从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回答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将教案翻开，“我们开始上课了！虽然新课还没讲完，我还不能开始带着大家复习，但是二十天之后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应该自己在课后复习起来了！” 班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这节课上得也不太平静，因为上一个课间被班主任占据了，所以这节课源源不断地有学生举手，要求上厕所。数学老师的讲课被打断了三次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想上厕所的现在都赶紧去上，三分钟之后我再讲课，到时候不许上厕所了啊！” 数学老师的话音落下，班里的学生站起了四分之一，都往厕所冲。舒宜原本不想去，但是同桌李思妍拽了拽她的衣服，她也就跟着站起身了。 小学女生上厕所一定要有人陪…… 舒宜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了，不过她推测，应该是的…… 于是舒宜陪着李思妍一起去了厕所，站在外面等她。 舒宜非常不适应在学校上厕所，因为小学的厕所是没有门的！只有隔断！没有门！ 但有需要的时候，当然还得硬着头皮上。 舒宜和李思妍回到教室的时候，舒宜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发现已经过去了四分钟，而此时依旧有很多同学没有回来。 数学老师说是给大家三分钟时间上厕所，但是等所有同学都坐好，重新开始上课的时候，已经七分钟过去了。 数学老师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开始讲课，舒宜能明显地感觉到，数学老师的语速加快了。 下课铃响的时候，数学老师刚好讲完，将写着作业的小纸条递给数学课代表，让数学课代表抄在黑板的最左侧，然后笑着对同学们说道，“下课吧，想去厕所的赶紧去，省得下节课又一个个举手上厕所，耽误别的老师上课。” 数学老师走出教室之后，舒宜听到学生们开始议论，“数学老师的脾气好多了，唉，怎么不是数学老师当班主任啊！” “班主任越来越烦了，今天早上不过是在早自习之前聊了聊天，被她骂了好几十分钟，明明我们聊天的时候早自习还没有开始，是自由时间啊！” “就是，班主任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然后，舒宜听到了十分熟悉的一句——“班主任脾气这么差，是不是更年期啊？” “有可能！都说更年期暴躁易怒！” 舒宜忍不住开口说道，“班主任估计也就三十岁，离更年期应该还远……” 然而大概是舒宜的音量不够大，她的话并没有引起身边同学的任何反应，大家已经将话题转到了刚过去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上，纷纷表达对班主任根本不管他们班的节目的不满。 “二班的时装秀轰动全校，我们班就齐鸿远一个人上去吹了一首萨克斯，对比也太明显了！” “就是，二班的班主任带着他们班学生，整整练了一个月的节目！咱们班主任呢？什么都没干！” “如果不是班里还有个会吹萨克斯的齐鸿远，真不知道咱们班能拿出来什么节目，再说齐鸿远吹的也不好。我们早自习前说话声音大一点，班主任就嫌丢人，文艺汇演上我们班的节目比二班差那么多，她怎么不嫌丢人呢？” 身边的同学说得义愤填膺，舒宜安静的在一旁听着，摸了摸下巴。班里的同学们，对班主任的不满，好像有点严重啊…… 13、第13章 在小学生的眼里，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十一国庆节文艺汇演，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好比隔壁二班的同学，愿意花费整整一个月的副课的时间，甚至一部分午休时间和放学后的时间，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准备节目。同时全班同学一齐守口如瓶，在文艺汇演之前不肯将自己班的节目透露一个字，就等着在文艺汇演的时候，让其他班的同学大吃一惊！ 二班班主任在准备节目上是真的用心，模特时装秀的创意是班主任想的、每次排练班主任都要陪着、要为每一个同学设计动作，还要想办法筹借上台表演的服装、联系擅长化妆的家长们带着化妆品来为一群小孩子们化妆…… 一个班几十名同学一起参与的节目，最终呈现效果还很好，舒宜能想象到二班班主任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而舒宜自己班的班主任，在对比之下，就显得十分不作为了。 一班有才艺的学生不多，会弹钢琴的有两个，然而钢琴不可能搬到舞台上，会吹口琴的有一个，但是班主任觉得口琴没什么档次，这样刨除一番，只剩下会吹萨克斯的齐鸿远一人了，于是班主任就这样敲定了一班的节目，齐鸿远的萨克斯独奏。 在敲定节目之后，班主任继续不闻不问，直到文艺汇演的前几天，才让齐鸿远把萨克斯带到学校里来，演奏一遍听了一下。 和二班班主任相比，舒宜她们班的班主任确实没在文艺汇演上花费什么精力。 舒宜能理解她们班的班主任，毕竟每个老师看重的事情不一样——有像二班班主任这样对待每一次活动都竭尽全力的老师，也有觉得文艺汇演和运动会这些纯粹浪费时间，恨不得学生不参加活动只埋头学习的老师。 每个老师有每个老师的风格，各有利弊，很难说哪种老师最好。 二班班主任是刚工作的小年轻，热情十足，方方面面都想做到最好。而舒宜如果没有推测错的话，她们班的班主任应该是休完产假回来上班的新手妈妈，从班主任重重的黑眼圈就能看出来，她兼顾工作和家庭，已经十分疲惫了。 说实话，在文艺汇演这件事上，舒宜更喜欢自己的班主任。倘若她身处二班，在整整一个月里天天被班主任拉着走模特步，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甚至班主任的课，再加上午休时间和放学后的时间都用来排练……舒宜一定会崩溃！ 只是舒宜身边的同学现在想不到那些辛苦，大家非常羡慕二班同学在舞台上的风光！ 全校瞩目！ 老师夸赞！学生鼓掌！ 舒宜这一代85后里，大多数小学生没什么能登台的才艺，但哪个小学生没有舞台梦呢？ 二班的学生也没什么才艺，但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每个人都当了一回风光无限的小模特，多么让人羡慕！ 相比之下，舒宜班主任的做法就令人相当不满了，直接指定齐鸿远演节目，完全没有班上另外几十个学生的事。 而且齐鸿远的节目又很平平，被二班的模特秀衬得毫无光彩，小孩子们自然就不高兴了。 舒宜听到班上的双胞胎男生在一旁喊，“我和高子麟还准备了相声呢！词儿都写好了！” 双胞胎兄弟分别叫高子麒和高子麟，舒宜分不清两人，不过刚才说话的男生提到了高子麟的名字，显然就是高子麒了。 高子麟在一旁附和，“就是！我们准备的响声特别逗！本来以为班主任肯定要先让想演节目的同学把自己的节目演一遍，然后挑出一个最好的，结果班主任直接就指定了齐鸿远。” 高子麒猛点头，“我们的相声比齐鸿远的萨克斯有意思多了！” 旁边有女生感慨道，“还是焦老师好……” “是啊，焦老师当班主任的时候，什么活动都很用心……” “我感觉焦老师讲课也更好一点……” 舒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家口中的焦老师是小学一年级到四年级的班主任。 “焦老师当初教我们的时候说，等我们六年级的时候，文艺汇演弄一个大合唱，让所有学生一起上台，没想到焦老师没有教到我们六年级就走了……” 说话的女生声音哽咽，舒宜惊讶地扭头，看到女生的眼圈已经红了。 舒宜：！！！ 小姑娘你哭啥？ 焦老师只是休产假，又不是去世了…… 小姑娘你这一边哭着一边说“焦老师没有教到我们六年级就走了”，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舒宜发现班里不少同学其实早就对班主任有点意见，之前的文艺汇演只是让这些不满爆发的一个契机。 只是不知道班主任对此是否知情。 一连几个课间，舒宜都听到班里有同学在抱怨班主任。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在抱怨，有些学生根本不关心班主任的教学质量和办事风格，每天上课偷看漫画，下课疯跑一通，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舒宜也不太关心，在她看来这些不过是小事……还没有田园脆鸡堡上的芝麻大！ 舒宜已经开始自己的期末复习了，她毕竟离开学校太多年，即使小学的课程简单，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她之前已经将各科课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现在开始重做手中的练习册了。 练习册上的题目，老师当初是随着讲课进度作为作业布置的，但对于舒宜来讲，那些题目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于是舒宜用本子挡住自己二十年前写下的答案，找了几个空白的本子，认认真真地将几本练习册重做了一遍。 舒宜将手头的练习册全都重做一遍，也没用几天，不会做的题目和做错了的题目也少之又少，但舒宜自认为还是有收获的——她现在对重点和考点都心中有数了。 之前没刷练习册，只看完课本的时候，舒宜虽然将知识都掌握了，但对重点和考点其实没什么概念。 还有，她的计算速度和准确率也提高了！ 还有提笔忘字的情况——毕竟她已经有许多年不怎么动笔了，不是在电脑上打字就是在手机上打字——一本语文练习册写完，也改善了很多！ 简单地说，舒宜在刷这几本练习册的过程中，最大的收获是在考试技能上又多点亮了几个技能点。 说实话，舒宜还挺享受写小学生题目的过程的。因为题目简单，她在专心致志地答题的时候，有种放空大脑的轻松感。 类似织围巾、绣十字绣、在秘密花园涂色本上涂色……这种不费脑子的机械重复，非常让人放松！ 数学语文英语好几科的作业，加起来也只够占据舒宜的课间休息时间，舒宜放学回家之后，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刷题，然后她一不小心，就将手里的所有练习册都做完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舒宜觉得自己做题不能停，于是约李思妍一起去逛书店，计划再买几本练习册。 李思妍听到舒宜的邀请，开心地答应，“好啊！我们去新华书店吧？之前在新华书店我看了几页《笑傲江湖》，感觉挺有意思的，这周末接着去看。” “对了，你之前不是在看《交错时光的爱恋》吗？上次我们去新华书店的时候，等到书店关门了才走，这次你也可以把结尾看完。” 李思妍口中的“上次我们去新华书店”，对舒宜来讲，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哪里还会记得。但是《交错时光的爱恋》这本小说舒宜记得！ 就连剧情她都记得！讲的是女主角杨意柳穿越时空成为石无忌的新娘苏幻儿，两个人缠缠绵绵地谈恋爱！ 这是舒宜看过的第一本穿越小说，小时候她惊为天书，书中的男主角石无忌好像还是她中学的某一段时间的梦中情人？ 中学女生们偷偷地讨论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的时候，舒宜都是按照石无忌的标准来说的。 舒宜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没怎么好好学习，不少时间都花在了看小说上，有一阵疯狂地迷恋穿越小说，一口气看了几十本穿越小说之后，文荒了。那时候她还把《交错时光的爱恋》又找出来重新看了一遍，可惜时隔多年，十几岁时的梦中情人石无忌，已经没办法点燃她的少女心了…… 舒宜因此对这本小说的内容记忆犹新。 好在舒宜还记得，她去书店是要买教辅书和练习册的。不过《交错时光的爱恋》这本小说，对舒宜而言也算是有纪念意义的一本了，舒宜决定将这本小说也买回家。 舒宜提前将两人在书店的行程安排清楚，“我要挑几本数学和英语的辅导书，模拟卷也买两套，再看看有没有好的奥数习题集，还要买英语单词书……比较一下剑桥英语和新概念英语，从两个里面挑一个……这些书全都挑好，估计也得花两个小时了，《交错时光的爱恋》我直接买回家。” “我挑书的时候，你正好在书店里看《笑傲江湖》。等我把这些书都挑好之后，如果你也想买教辅书和模拟卷，可以直接从我挑好的里面选两本，这样你就不用花时间了。” 李思妍听完舒宜的这一长串安排，惊得目瞪口呆，“我的天……舒宜你买那么多书干嘛啊？” 14、第14章 周五，舒宜参加了两门课的期末考试——微机课和音乐课。 微机课的考试在上午，走进机房的时候，舒宜发现微机老师脸上的青春痘又严重了一些。 双胞胎弟弟高子麟忘记带鞋套，想要不穿鞋套偷偷溜进去，然而被微机老师一眼看见了，“不穿鞋套不能进，在外面站着吧。” 高子麟拖着长音啊了一声，“可这节课是考试啊！” 微机老师说道，“知道是考试你还不记得带鞋套？去借一双！” 高子麟朝着周围的同学挨个问了一圈儿，但是大家都是一人一双鞋套，自己穿上之后就没有能借给高子麟的了。 高子麟发现鞋套借不到，转而去借大家装鞋套的塑料袋，塑料袋很多人都有，高子麟很快就借到了两个，分别套在了自己的左右脚上，拖着脚步往机房里蹭，塑料袋哗啦啦地响，声音大到让先一步跑进机房抢到电脑的学生都扭过头来看。 高子麟这样高调，让微机老师想要放他一马都不行，如果今天就这样让高子麟进去，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学生不穿鞋套用塑料袋凑数。微机老师伸手指向高子麟，“站住！你这是鞋套吗？赶紧去借一双鞋套，借不到就别参加考试了，直接在你的学生手册上打个d。” 高子麟虽然平时有些淘气，但还真没有不参加考试的胆子，更不要说以往出现在小学生手册上的副科成绩只会有三种，a+，a和a-。副科老师们都觉得三个档次已经足够区分学生的态度是否认真，或者是不是稍微有点天赋，没必要给学生们打b，毕竟小学生手册每学期都要拿回家让家长签字的。 微机老师说直接给高子麟打个d，也只是在吓唬他，但是高子麟真的相信了。五年级的男生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站在机房门口，焦急地探头询问，“你们谁有多余的鞋套啊？” “你们帮我传话，帮我挨个问问，谁有多余的鞋套啊？” 舒宜坐在教室最前排的电脑前，这是同桌李思妍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抢到的“好机子”。因此舒宜距离教室门口不过几步远，将高子麟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小男生的眼圈已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舒宜敲了敲桌子，示意高子麟看过来，“小卖铺就有卖鞋套，你赶紧去买一双。” 高子麟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我没带钱。” 舒宜也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也是身无分文——她早就习惯了手机支付，完全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妈妈塞给她的零花钱她有时候会放在口袋里，有时候就忘了这回事。 不过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舒宜的，“你在我们班肯定是借不到鞋套的，谁会带两双鞋套啊？趁着还没上课，你去今天也有微机课的班级，找人借一双鞋套。” 高子麟猛地一拍脑门，他怎么就没想到啊？ 但是高子麟刚想往外冲，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今天哪个班有微机课啊！” 舒宜扭头看向微机老师，这个问题高子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是微机老师是一定知道的。 微机老师看到舒宜看向他，没有等舒宜开口，直接就将自己的排课表拿了出来，对高子麟说道，“今天四（1）班、五（1）班、六（1）班有课。” 五（1）班就是舒宜所在的班级，那么除此之外，四（1）班和六（1）班都有微机课，班里的学生肯定是都带了鞋套的。 舒宜感觉她和微机老师两人已经将解决办法清清楚楚地摆在高子麟面前了，高子麟只需要按照他们指出来的路走下去就好，但高子麟依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四（1）班和六（1）班，都没有我认识的人啊……” 舒宜叹口气，提醒自己对小孩子要有耐心，对高子麟说道，“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鞋套也不是值钱的东西。你随便找个人借，如果对方犹豫的话，你把你的班级和姓名写在纸上留给他，保证下个课间就还，肯定能借到的。” 高子麟这才急急忙忙地朝着教室的方向狂奔。 舒宜不知道高子麟是被吓傻了，还是一直这么傻，感觉他完全不像五年级的学生，一二年级的还差不多。 最终，高子麟在上课三分钟后，手中拿着鞋套跑了回来，急急忙忙地穿上之后，奔向自己的哥哥高子麒，“开始考试了吗？” 得到还没有开始考试的回答，高子麟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舒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看得都要心累死了。 舒宜没有注意到，从她开口指点高子麒开始，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同学就一直偷偷地打量她。现在看到舒宜跟着松了一口气，几个同学脸上的神色更加微妙，更有两个女生凑近了咬耳朵，目光时而落在舒宜身上、时而落在高子麒身上，还时不时捂住嘴偷偷地笑。 微机考试的题目很简单——微机老师要求大家将《春晓》这首诗打在word文档中，然后第一句加粗，第二句斜体，第三句下划线，第四句字体颜色调整为红色，“春晓”两个字要求大家以任意一种艺术字的形式插入。 微机老师给每位学生二十分钟的时间完成，完成后举手示意他，微机老师会走过去看一眼，然后在花名册上记下分数。 考试时间之所以规定为二十分钟，是因为两名学生共用一台电脑，一节课四十分钟，平均到每人身上，自然就是二十分钟。 《春晓》这首诗加上题目一共才22个字，加粗斜体之类的调整，更是几秒钟的事，考试时间可以说是相当充裕。 舒宜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思妍，问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李思妍说道，“你先来吧。” 于是舒宜噼里啪啦地将古诗打完，调整好格式，举手示意微机老师过来看。微机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舒宜的电脑屏幕，拿出花名册。在微机老师写等级的时候，舒宜伸长脖子瞄了一眼，看到微机老师用红笔写下了一个大大的a+。 这时，又有其他学生举手示意，微机老师向后面走去。李思妍看微机老师走了，立马拽住舒宜的袖子，“舒宜你打字好快！你还会盲打？你是不是在家练过了？” 舒宜摇头，“没有啊，我家又没有电脑……” 99年的电脑实在是太贵了！普通百姓家买不起。而且就算舒宜妈妈要买电脑，舒宜也一定会死命拦着。 奔腾3处理器、128m内存、10g硬盘、液晶显示屏、windows 98操作系统……这就是现在电脑的顶配了！这样一台电脑配下来，最起码要一万多块钱！ 99年的一万块钱多值钱呐？她疯了也不会花一万多块钱买一台奔腾3处理器的电脑！ 李思妍一脸茫然地看向舒宜，“我没说电脑，我想问你家是不是买小霸王学习机了？如果买了的话，放暑假我去你家找你打游戏啊！” 舒宜这才想起来，她小时候提到练打字，大家想到的还真未必是电脑，而是“学英语、练打字”的小霸王学习机。 但是虽然叫学习机，舒宜相信没几个小孩子真的用来学习，肯定是用来玩儿游戏啊！ 舒宜继续摇头，“没有，我家没买。” 李思妍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哦。” 舒宜伸手摸了摸李思妍的头发，李思妍的头发又黄又细又软，非常好摸。舒宜说道，“没准回头就买了呢，你先赶紧考试吧！” 看到李思妍打字，舒宜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夸自己打字快了，因为李思妍自己打字是标准的“一指禅”，只用右手食指一根手指，有时候还要盯着键盘找上半天，才能找到某个字母。 但即使这样，考试时间也是相当充裕的，李思妍也轻轻松松拿到一个a+。 舒宜甚至怀疑，是不是班上的所有同学都是a+。因为这场微机考试的纪律十分宽松，如果有哪里不会的，让同桌先来，自己在旁边看着也就看会了，甚至小声向身边的同学求助，微机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双胞胎弟弟高子麟刚才还因为没带鞋套，害怕耽误考试，差点没哭出来。现在发现考试如此简单，几分钟就完成了之后，又满血复活，凑到旁边小姑娘的电脑前，开始叽叽喳喳，“你这个字打错啦！你知道加粗在哪里吗？你得先选中这一行啊……” 小姑娘的操作很不熟练，本来就有点着急，听到高子麟的聒噪更是心烦意乱，扭头对高子麟吼道，“我知道怎么做！你闭嘴！” 周围的人纷纷朝着这边看，高子麒被小姑娘的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小声说道，“哦，我不说话了。” 舒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唉，五六年级，甚至初中的男孩子，都好烦人哦。 上辈子，舒宜的朋友圈里也有很多人铺天盖地地晒娃，舒宜对晒娃这件事的态度非常双标——漂亮的可爱的萌嘟嘟的娃，舒宜恨不得娃的爸爸妈妈天天晒；至于那些长相平平甚至有点丑，爸妈还每天发无数个九宫格和小视频的，舒宜毫不犹豫地屏蔽了他们的朋友圈。 而现在，她身边不漂亮不可爱还非常吵闹的小孩子们，她没办法屏蔽了_(:3∠)_ 15、第15章 音乐考试和微机课考试一样简单。 音乐老师要求每位同学随便唱一首歌，可以唱音乐书上的歌，也可以唱流行歌曲。 音乐老师坐在钢琴前，按照学号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学先告诉老师自己要唱哪一首歌，然后就可以开始唱了，如果是音乐书上的歌，或者是音乐老师恰巧会弹的流行歌曲，音乐老师还会弹钢琴伴奏。 舒宜原本以为班里的女生们几乎人手一个本子抄歌词了，肯定对流行歌曲非常熟悉，音乐考试的时候应该唱流行歌曲的比较多。出乎舒宜意料的是，一连好几个学生，都没有选流行歌曲，而是选择了音乐书上的歌，还都选择了同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 这首歌吧，虽然旋律大家都很熟悉，不用音乐老师教都会唱，但其中还是有几个难唱的高音的，一连几个人唱下来，破音的比不破音的要多。 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已经进入了变声期，声音低哑干涩，硬是扯着嗓子想要飙高音，连忙被音乐老师拦了下来，“不行，你这样会伤到嗓子的。” “变声期没有保护好嗓子的话，等到变声结束之后，嗓音也会难听。你们渐渐开始进入变声期了，在这个期间一定不要大喊大叫，要多喝水，注意保护嗓子，你们都不想长大了变成鸭公嗓吧？” 舒宜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 希望身边的同学们都能听音乐老师的话，好好保护嗓子，不要每天扯着嗓子吱哇乱叫了！ 在变声期的男生唱高音彻底失败之后，选择《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学生终于少了一些，但大家依旧青睐音乐书上的歌。 舒宜低声问李思妍，“你要唱那首歌啊？” 舒宜是想唱流行歌曲的。她在唱歌上没什么天赋，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但读大学和工作之后总是免不了一群朋友去ktv的，每次都不开口唱歌的话会显得很不合群。于是舒宜就找了些没高音也没低音的歌曲，每次去ktv轮换着唱那几首，比如说莫文蔚的《阴天》啦，蔡依林的《倒带》啦…… 既然这次音乐考试允许唱流行歌曲，舒宜就想从自己的ktv必点曲库里挑一首出来唱，但问题是，舒宜不确定哪一首是99年之前的！ 现在蔡依林的《倒带》肯定还没出！莫文蔚的《阴天》她也不确定？既然不确定，那肯定不能唱啊！ 于是舒宜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她在李思妍的歌词本上见过的那首《很爱很爱你》既好唱又稳妥。 但是舒宜得提前问一下，李思妍要不要唱这一首，如果两个人撞了歌，大家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谁唱得好听谁唱得难听，那就有点尴尬了…… 李思妍听到舒宜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舒宜低声对李思妍说道，“那我就唱你抄在本子上的那首《很爱很爱你》了啊。” 李思妍似乎很奇怪为什么舒宜唱什么歌还要请示她，点头说道，“你唱呗。” 很快，音乐老师就点到了舒宜的名字，舒宜站起身来，报了歌名。 音乐老师就笑着说道，“这首歌我会弹。”然后弹起了伴奏。舒宜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旋律重复的部分音乐老师没有弹，舒宜也就配合地没有唱，只唱了整首歌的一小半，就在音乐老师点头示意之后坐下了。 舒宜注意到，在她唱歌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舒宜觉得音乐考试的标准一定也是很宽松的。除了跑调跑到天上去的，以及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一样，音乐老师提醒几遍之后，声音小的依旧让坐在身边的同学都听不清的，最起码都能得到a档。 但是同学们的反应，让舒宜心中有些没底。她坐下之后，低声询问李思妍，“刚才我唱歌的时候，大家在议论什么呢？我哪里唱得不好吗？” 是不是她哪里唱的有问题而不自知？ 李思妍也是一个粗线条的，摇头表示不知道，“应该没说你吧，不知道说什么呢。” 舒宜心想也是，一群小学生聚在一起，教室脱落一块墙壁都能聚在一起说个半天，大概是她唱歌的时候碰巧有了什么话题，和她唱歌没关系。 舒宜完全不知道，在她唱歌的时候，教室里不少同学都在低声议论，“你说舒宜唱这首歌，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 “很爱很爱你……这是在隔空表白吗？” “啊？没听说过舒宜喜欢谁呀？” “我以前也没听说，我现在觉得舒宜可能喜欢高子麟，上午高子麟忘了带鞋套的时候，舒宜跟着一起叹气呢……” 而正在被议论的舒宜，对此浑然不知。舒宜得到李思妍的肯定之后，心中正美滋滋地想着，她也觉得自己唱得不错，没有破音、没有跑调—— 估计又一个a+到手啦\\(rq)/ 周六一大早，舒宜正吃着虾饺，就听到李思妍在楼下叫她，“舒宜——舒宜——” 舒宜刚在虾饺的皮儿上咬了一个口子，慢慢地吸里面的汁水，听到李思妍大声叫她的名字，舒宜一口吸猛了，被狠狠烫了一下，顿时疼得直吸冷气。 舒宜妈妈打开窗户，对李思妍喊道，“舒宜正吃饭呢！你上来等她吧！” 很快，舒宜就听到李思妍蹬蹬的上楼声，楼下的小狗也开始汪汪的叫，舒宜妈妈打开门迎李思妍进来，招呼道，“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吃了——”李思妍话音未落，看到桌上小笼屉里的虾饺，每一只的皮儿都是半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整只的大虾仁儿。 李思妍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虾饺，她甚至第一次见，好奇地凑近细看，“这是什么啊？” 舒宜妈妈说道，“虾饺，里面是虾仁和肉馅，我也不会弄这个，也不知道舒宜怎么鼓捣出来的。” 李思妍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舒宜，“这是你做的？” 舒宜骄傲的点头，“对！你尝一个！” 舒宜觉得自己非常有资格骄傲！别说她现在是一名小学生，就是成年人，最起码她们北方的成年人，会做虾饺的也不多！舒宜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和一个心灵手巧的广东妹子学的。 舒宜妈妈去厨房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李思妍。李思妍也没有扭捏，直接夹了一颗虾饺，整只放进了嘴里。 舒宜连忙说道，“你小心烫！” 然而已经迟了。 李思妍早已咬破嘴里的虾饺，张开嘴巴朝外呼着热气，“呼……里面是有汁儿的啊……” 舒宜递给李思妍一个空碗，“烫就赶紧吐了！” 李思妍一边呼着热气，一边摇头，闭上嘴巴将虾饺细细嚼了半天，咽下之后一脸满足地说道，“真好吃！” 舒宜妈妈说道，“好吃就多吃几个！” 李思妍摇头，“不用啦，谢谢阿姨，我已经很饱了，就想尝个味道。” 舒宜正好将碗里的粥喝完，擦干净嘴巴后，站起身和李思妍一起出门，“走吧！” 舒宜和李思妍一起做公交车来到新华书店之后，舒宜看到有几分熟悉的十字路口，顿时恍然大悟，她们今天来的新华书店，就是未来的图书大厦嘛！ 舒宜记得大概在她读初中的时候，这家新华书店改名为图书大厦，在她读高中的时候，图书大厦达到了最辉煌的顶峰，四层楼都是满满的书架。 舒宜高中时每次周末去图书大厦的时候，里面都挤着很多人——家长带着孩子来买教辅资料，中小学生跑来挑小说漫画，年轻的爸爸妈妈来买育儿书早教书，中年男人最喜欢往历史书架前站……约会的学生情侣坐在楼梯上，膝盖上各翻开一本书，然而目光从来不落在书上，只看着彼此傻笑…… 看书的人多，买书的人也不少，每次结账的时候，都要排很久的队。 舒宜在外上大学的四年都没有去过图书大厦，工作两年之后，有次想买书，就去了一趟，震惊地发现图书大厦大变样了——不复以前的辉煌热闹，整栋大厦都变得冷冷清清，曾经都被书架占满的四层楼里，划出很大一部分，开了咖啡店、面包店、文具店，还有卖陶瓷茶具的、卖民族风服装的……然而每家店都门庭零落、无人问津。 网购的便利、电子阅读的普及，让大家不再愿意为了几本书跑到图书大厦来，想看小说和漫画的学生可以直接在网上看，想查找菜谱的煮妇煮夫会选择在app上搜索，就连约会的中学生，也有了更加丰富多彩的去处。 舒宜的记忆中，有图书大厦的最辉煌的样子，也有图书大厦没落后的样子——唯独对图书大厦的前身，新华书店，在记忆中已经搜刮不出。 舒宜和李思妍一起走进新华书店，在书店的最外围，竟然也有两个独立的小柜台，里面摆满了文具、书包、计算器、文曲星，还有花花绿绿的游戏卡带。 李思妍经过的时候，朝着玻璃柜台里看了好几眼，渴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好想要文曲星啊！好想要小霸王学习机啊！我愿意把零花钱都攒着买游戏卡带！” 舒宜若有所思地看向柜台，虽然她对文曲星一点兴趣也没有，小霸王学习机里的游戏对于玩儿过各种精彩网游和手游的她来说，也是怀旧大于有趣……但是今天她没有遇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不代表以后她一直遇不到自己想买的东西。 舒宜伸手摸摸下巴，开始思考，小学生能有什么办法赚钱吗？ 16、第16章 挣钱的办法舒宜暂时没想到，花钱舒宜却一口气花出去不少！ 现在的新华书店只有两层，未来将二层小楼推倒重建之后，才会变成好几层的图书大厦，但是就现在而言，新华书店依旧是很大很气派的书店了。 舒宜和李思妍走进新华书店之后，李思妍抬脚就往二楼走，“我去二楼看小说，你在一楼挑练习册吧，快吃饭的时候我们再碰面。” 舒宜一把拉住迫不及待想去看小说的李思妍，定下碰头的具体时间地点，“中午十一点，我们在一楼门口见，谁先到了就等另外一个人一会儿。省得你找我、我找你，两人都在书店里乱找，就是碰不到一起。” 新华书店虽然只有两层，但是每一层都挺大的。关键是舒宜还没有书架高……如果走到她的书架前，是看不到她的！当然她也看不到别人！ 舒宜非常担心她和李思妍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在书架间钻来钻去，然后谁也找不到谁。 尽管舒宜已经重生好多天了，但其实每一次出门她都很紧张！ 因为她没有手机！ 好比现在，没有手机的她和没有手机的李思妍马上就要分开，但两人还要一起去吃午饭，于是舒宜脑补了无数种两人互相找不到的可能！ 李思妍看到舒宜脸上紧张的神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像以前舒宜摸她的头一样，伸手摸了摸舒宜的头，“你怕什么呀？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书店的，我就去二楼看会儿小说而已。” “就按照你说的，十一点我到一楼大门找你，不怕。” 李思妍说完之后，迈开长腿，将两级楼梯并成一级，轻盈地跑上了二楼。 舒宜：…… 诶呀她不是害怕！她只是没有手机的焦虑和紧张感！上辈子的时候手机电量在10%以下她都会浑身难受，何况压根没有手机的现在呢？ 她竟然被一个小学生摸头说不怕…… 舒宜走到最角落的书架前，看到左右都没有人，伸手捂住脸，十分不爽地扭了扭身体，发泄心中的羞愤！ 舒宜从最角落的书架开始扫荡，准备将五年级下册的教辅书全都浏览一遍，找出她需要的。 五年级下册的教辅书就占据了好几个书架，好在舒宜对知识已经心中有数，自己的需求又很明了，因此筛选的速度也很快。 教辅书挑了好几本，舒宜开始比较剑桥英语和新概念英语，这个就有点犯难了……毕竟她上辈子的英语水平，应该也就小学水平。 如果是上辈子，舒宜肯定直接在网上百度，剑桥英语和新概念英语哪个好？如果嫌百度出来的答案太业余，还可以去知乎搜一搜……但是现在，舒宜看看书架左边的剑桥少儿英语，又看看书架右边的新概念英语，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两套教材她上辈子都没有学过，她上辈子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直接学的小学课本、中学课本，作业则是学校下发的英语卷子和英语周报。 舒宜想到自己目前最急切也最紧迫的目标，是要去参加剑桥少儿英语的考级，考出漂亮的高分，作为重点初中敲门砖。 于是她就先看向剑桥少儿英语，剑桥少儿英语分为预备级、一级、二级和三级，每一级又分上下两册。因为带着“少儿”两个字，舒宜直接拿出第三级下册翻开，然后发现里面的内容挺简单的！ 对她这个英语渣渣来说，都有些过于简单了！ what’s your favourite season? i like spring. whyyou like spring? because springbeautiful. 果然是少儿英语啊……这还是剑桥少儿英语里八本书里的最后一本，也就是难度最高的一本了！ 舒宜哗啦啦地将一本书翻完，书里虽然也有她不会的生词，但只是很小一部分，绝大部分的单词她都是认识的，书里的句子也都非常简单！ 舒宜对自己准备参加的剑桥少儿英语考级顿时多了几分信心，同时意识到自己不必再纠结了——剑桥少儿英语这套教材不适合她这个成年人！ 虽然里面也有她不认识的生词和不熟练的句式，但这些她没有掌握的内容，就像小饭桌的松仁炒玉米里的松仁一样少……要从里面仔仔细细地挑拣，才能挑出来几个。 舒宜虽然英语水平不高，但是为自己选择合适的小学英语教材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她放弃了学习剑桥少儿英语这个选项，但还是决定将剑桥少儿英语的第三级下册这本书买回家—— 既然要参加剑桥少儿英语考级，肯定要对剑桥少儿英语有所了解。她从八本书里买一本，回家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剑桥少儿英语有没有什么倾向性，比如说高频单词和高频句式之类的。 然后舒宜将手伸向新概念英语，没有了少儿两个字给她勇气，舒宜拿起第一册，对自己英语水平心中有数的她，聚精会神地翻开第一课—— excuse me！ yes？ is this your handbag？ pardon？ is this your handbag？ yes,is. thank you very much. 舒宜：…… 一共七行字，但她一眼扫过去就全都看完了，显然新概念第一册也已经不适合她的年龄。 舒宜将新概念第一册放回书架，径直拿起第三册翻开—— pumas are large, cat-like animals which are found i reports came into london zoo that a wild puma had been spotted forty-five miles southlondon, they were not taken seriously. 刚刚从剑桥英语和新概念第一册上找到自信的舒宜，目光快速地扫过。 然后有点晕。 puma是啥？舒宜看到这个单词的第一反应是品牌名，中文翻译是什么来着？彪马？ 舒宜脑中甚至浮现出puma的商标形象，是一个小豹子。 放慢速度重看一遍第一句，舒宜才反应过来，显然这篇课文要讲的不是彪马那个品牌，而是puma这种猫科动物，舒宜虽然不知道puma究竟是什么动物，但是根据商标形象，先入为主地猜测，大概是豹子……吧？ 第一句话弄懂之后，舒宜继续看第二句，视线往后移啊移，还没找到句号……第二句怎么这么长？ 每个单词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她怎么就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舒宜刚刚因为剑桥少儿英语和新概念第一册而膨胀起来的信心，就像被针扎的气球一样，嗖的一下就爆了。 她先将新概念第三册放在一边，然后拿起第二册。 看到第二册的内容后，舒宜松了一口气，一连几篇课文阅读起来都没有困难，偶尔会有一个单词不认识，但是完全不影响阅读，句子也比第三册要短很多。 看起来她的水平处于第二册和第三册之间！ 舒宜有些犹豫买第二册还是第三册，最后想了想，决定两本都买——第二册用来打基础，她这么多年不碰英语了，重新拾起基本的单词和句型。第二册估计她很快就能自学完，自学完之后，继续用第三本提高！ 终于选完英语书，舒宜径直奔向奥数书的书架，然而在路过英汉词典的时候，舒宜顿住了脚步。 对哦！她还没有英汉词典！ 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了……她从三年级开始学英语，现在已经五年级了，连本英汉词典都没有！ 可想而知，她只会背课本上的单词表，至于做题的时候碰到的不认识的单词，自己根本不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舒宜在英汉词典里挑了一本厚度适中的，没有买那种厚厚的大部头，也没有买“中小学生”英汉辞典，最终决定要买的那本单词量挺大，解释不拢亓坎凰闾岬潜吃谒缡榘锷舷卵6裁晃侍狻 舒宜又挑了四本奥数书和习题册之后，抱着厚厚一摞书，走向门口的收银台，排队的时候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惊讶地发现已经十一点十分了！ 舒宜连忙踮起脚尖，在门口寻找李思妍的身影，看到李思妍正一个人在门口直愣愣地站着。 “思妍，这边！” 李思妍听到舒宜的叫声，扭头看到舒宜，震惊道，“你买这么多书？” 舒宜嗯了一声，问道，“我一时忘记时间了，你就这样在门口站着等了我十分钟？” 李思妍点头，“对啊，你不是说十一点门口见，找不到人别乱走，原地等着的嘛。” 舒宜连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挑起书来没看表。” 舒宜抬起膝盖，将厚厚的一沓书放在膝盖上，“你看看，要不要从这里面挑几本，和我买一样的？” 李思妍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我不要，学校里发的练习册已经足够我用了。” 舒宜有点遗憾，有种安利没有卖出去的淡淡忧伤，这些书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舒宜结完账之后，李思妍分了一半的书，放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双肩背包里，“我先帮你背着，到家门口还给你。” 新华书店的旁边就有肯德基，两人只需要斜穿一个十字路口。 舒宜走进肯德基，被里面的挨挨挤挤的人吓了一跳，李思妍倒是很习惯，“我先去占座位，你先买你自己要吃的。等你买回来之后，你来占座位，我去点餐。” 舒宜点头，去排队点餐了，有些怀疑李思妍能不能找到座位。 舒宜取餐之后，端着餐盘在肯德基里转悠了一圈，发现李思妍竟然真的占好了两人位，舒宜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对李思妍说道，“你去买吧！” 李思妍看到舒宜的餐盘，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和你说了，不用给我买吗？我们各买各的！” 舒宜：“……我没给你买啊。” 李思妍脸上的表情更诧异了，“你这盘子里，三个汉堡……” 舒宜笃定地点头，“对！都是我的！三个田园脆鸡堡都是我自己的！” 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过田园脆鸡堡的她穷凶极恶！ 李思妍点餐回来后，看着舒宜吃下了两只田园脆鸡堡、一份上校鸡块、一盒鸡汁土豆泥、一根香甜粟米棒，还喝了一杯冰可乐，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别撑到啊。” 舒宜确实已经很饱了，不过倒是没有撑到，她自己也有点惊讶，原来小学五年级的她这么能吃，明明腰围那么细！ 最后剩下一个田园脆鸡堡，舒宜问李思妍还能不能吃下去，李思妍连连摇头，“我也吃不下了。” 于是舒宜将田园脆鸡堡打包回家。 带回家给妈妈吃！如果妈妈不吃的话，她不介意晚饭继续吃！ 周一，又有两门副课考试，美术和体育。 最近副课考试扎推在一起。因为现在考完以后，在期末考试前的几节课，副课老师就不上了。副课会被语文数学英语老师瓜分，变成考试前的复习课，这已经是学校的惯例。 周二，又结束了自然和思想品德，自然课是印了一张卷子，上面有十道选择题、十道判断题，思想品德老师说按照大家平时的作业打等级，学生们有喜有忧。 舒宜则不知道自己该喜该忧，毕竟她才重生没多久，这学期绝大部分的思想品德作业都是她重生前写的，鬼知道她写成了什么样子！ 至此，副课全部考完，在最后的十天里，全面为期末要考的语数外让路。 语文老师周三就占了一节原本的体育课，然而出乎舒宜意料的是，班主任并没有将占用这节课讲课或者复习，而是改成了班会。 “我听说，很多同学觉得我不如你们曾经的班主任焦老师，也不如隔壁二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开场白让舒宜心中一紧。 之前同学们因为文艺汇演的事情，对班主任的确有怨气，聚在一起说了班主任不少坏话。舒宜本以为这点怨气掀不起什么风浪，大家抱怨一通，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显然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同学们对她的不满。同学们都倒吸一口冷气，彼此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家都担心班主任之后会骂得很凶。 然而出乎所有同学意料的是，班主任没有骂人，而是语气十分温柔地说“想和大家谈谈心”，询问大家觉得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没关系，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老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班主任的语气故意放得很轻松，然而教室里的气氛完全轻松不起来，学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班主任一个劲儿地鼓励大家说出心里话，“说吧说吧！大家勇敢地说！老师绝对不会记仇，老师只是想和大家好好交流一下。” 几分钟后，终于有学生禁不住班主任的鼓动，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一个男生举手说话，“老师，我觉得你的普通话不如其他老师标准。” 舒宜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坏菜了！ 果然，这个男生开了头，后面就有同学源源不断地跟上，“老师，我觉得你不应该每周末的语文作业都让我们画手抄报！画一张手抄报要花很多时间，而且我们从中学不到什么东西。” “之前的文艺汇演，其实班里有很多同学都想表演节目，但老师直接指定了人选，以后这样的事情，老师可以更民主一点吗？” 舒宜：…… 小学生们都这么实在的吗？怎么说起来还没完了呢？ 舒宜抬头看向班主任，班主任的眼圈已经红了，但还强撑着脸上的微笑，鼓励学生们，“嗯，老师都听着呢，还有吗？大家勇敢地说——” 一句话没有说完，班主任老师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下一秒，班主任伸手捂住嘴巴，转身从教室前门跑了出去。 班上的同学们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小学生像受惊的鹌鹑。 大家只见过班主任将学生骂哭，哪里见过班主任哭？大部分小学生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成年人在自己面前落泪，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老师。 “老师哭了！” “怎么办？是不是我们把老师气哭了？” 学生们惊慌失措，甚至有胆小的女生，也跟着一起哭起来。 舒宜环视教室一圈，长叹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家先写作业，班长维持一下纪律，不要让大家说话了！” “学习委员呢？学习委员去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的办公室找找，谁在就让谁过来盯一下这群小屁孩！” 舒宜一不留神，将自己心中对同学们的称呼叫了出来。 “你们都安安静静地呆着，现在要是教室里再乱哄哄，班主任一定会更生气的。我现在去追班主任。” 舒宜急匆匆地从教室前门出去，全班一片寂静。 17、第17章 舒宜快步走出教室, 去哪里找到班主任, 她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班主任哭着跑回自己的办公室，现在正在对其他老师哭诉她教的学生是多么的没良心，她多么辛苦多么委屈。 第二种, 班主任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于是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正在偷偷哭。 舒宜虽然重生的时间还不长，但是通过这么多天和班主任的朝夕相处, 对班主任已经有了几分了解, 迅速在两种可能中挑出了一个更可能的——第二种。 班主任现在一定躲起来了，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毕竟如果被同事们看到她哭, 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大家很容易就能知道, 事情的起因在于班主任得知学生们说她不如别的老师，班主任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就情绪失控了。 是的, 班主任情绪失控的时刻, 并不是哭出来的那一刹那, 她在班会上拼命地“鼓励”同学们说出自己她哪里做得不好的时候, 很明显已经失控了。 此时, 如果班主任还有一丝理智的话，就知道自己崩溃哭泣的样子不能让同事们看见，否则同事们得知前因后果会怎么想？ ——听到学生说你不如我们, 就委屈成这样，所以在你心中，其实是我们远远不如你的咯？ 舒宜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走上了四楼——四楼东边有一间阶梯教室、一间多媒体教室、一间教室门口挂着一个“图书角”的牌子……都是有公开课或者领导视察的时候才会用钥匙打开门，平时一直锁着空置不用。 所以四楼最东边的厕所，平时也很少有人使用。除非别的厕所都排起长队，否则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懒得爬一层楼梯再穿过半个走廊，去四楼最东边上厕所。 现在是上课期间，四楼最东边的厕所肯定是没人的。 舒宜三步并两步走到厕所门前，果然听到里面有压抑的哭声。 舒宜站在门口叫到，“黎老师——黎老师？” 哭声戛然而止。 舒宜已经确定班主任在里面了，但她不能贸然进去，如果班主任哭的一脸眼泪一眼鼻涕的样子被她这个学生看见，对班主任来讲，无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舒宜在门外说道，“黎老师，你突然跑出来，同学们都吓坏了，六神无主地在教室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班主任听到门外有人叫她的名字时，就已经止住哭声，打开水龙头，匆匆忙忙地洗脸了。但是直到舒宜说第二句话，班主任才隐约听出来这是舒宜的声音。 如果是班长、学习委员，或者语文课代表找过来，班主任都不会惊讶，但怎么会是平时成绩和各方面都不起眼的舒宜？ 班主任心中咯噔一声，升起不祥的预感，她刚才控制不住情绪一跑了之，全班都乱套了吧？ 班主任也顾不上洗脸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直接冲出了厕所，果然门外站着的是舒宜，连忙问道，“是不是全班同学都跑出来，在分头找我？” 如果是的话，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舒宜只用半秒钟，就想明白班主任的逻辑了——班主任发现找过来的人是她之后非常意外，想着出来找人的怎么也不该是舒宜，可如今确实是舒宜，那就说明所有同学都跑出来找她了，只是舒宜碰巧找到了。 舒宜安慰道，“别担心，只有我和学习委员两个人出来了，其他同学都好好地在班里坐着，班长在维持纪律。学习委员去找数学或者英语老师过去盯着了，现在班里肯定已经有老师坐镇了。” 班主任被舒宜的话震惊到了，班里那群小孩子，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井井有条了？ 学生们出乎班主任意料的成熟应对，让班主任更加难过，原本她还在安慰自己，小孩子不懂事，现在看来明明都懂事得很…… 舒宜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班主任擦脸，“黎老师，您是不是刚当妈妈？您是休完产假，接手的我们班吧？” 黎老师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她从来不在学生面前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尽管工作和家庭都让她疲惫不堪，但黎老师不愿意对家人抱怨工作的不开心，也不愿对学生抱怨家里的烦心事。 舒宜笑道，“瞎猜的……你这个年纪，休完长假出来上班，还能是什么假？一般都是产假嘛。” “黎老师是不是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孩子了？您今年多大？二十四？二十五？”舒宜满脸真诚地问道。 说起来，班主任黎老师的年龄和她的真实年龄差不多。虽然舒宜是八零后的尾巴，黎老师估计是六零后的尾巴，但她们其实是同龄人…… 黎老师愣了一下，“我哪儿有那么年轻，我都三十了。” 她生孩子的时间比较晚，结婚后一直怀不上，各大医院都跑遍了，今年终于如愿以偿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惜有了孩子之后的生活，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幸福甜蜜。 黎老师问道，“你们小孩子是不是都看不出来大人的年龄啊？班里还有同学说——” 黎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意识到对学生说这个不好，她本来想说，班里还有同学说她那么凶是不是更年期。她才三十岁，竟然被学生认为快五十，黎老师心里难受了好几天。 舒宜假装没有听到班主任的后半句话，一脸正经地摇头反驳，“不是啊，年龄我当然分辨地出来啊！” “是老师看起来年轻，我才没估计准的。” 果然，黎老师噗嗤一声笑了。 舒宜看到黎老师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哄小姑娘嘛，最灵的也就那几套。 尤其现在的她，顶着一张稚嫩的脸，成年人会下意识地觉得小孩子不会说谎。听到小孩子真情实意地夸赞自己显年轻，总觉得比成年人的客套话更可信。 舒宜再接再厉，“本来我还纳闷为什么学校让您这样刚休完产假的老师当班主任呢。您家里孩子那么小，还在吃奶吧？当妈妈的正是最忙最累最脱不开身的时候。” “当班主任也是操心累人的活，宁可为三个班代课，都不想给一个班当班主任。尤其这种半路接手的班级，更是难带，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正淘气，不凶压不住，太凶了学生们又容易逆反。谁愿意天天生气啊？您这哺乳期里生气，肯定伤身的。但是想管好学生没办法啊，那种天天轻声细语笑眯眯好脾气的老师，都是混日子的。” 班主任下意识地说道，“那当然。” 话音落下，班主任意识到不对，惊讶地瞪着舒宜。 班主任的反应在舒宜意料之中，她继续说道，“按理说学校不该让孩子吃奶的老师当班主任，但是知道您的年纪，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您这个年纪，正是教师团队里的主力军啊！” “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没经验，讲课都讲不清楚，天天在家备课都焦头烂额，哪里能当班主任啊？年轻老师压不住学生，甚至学生家长也不乐意，觉得老师没经验。” “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师，年纪大了毛病来了，腰酸背疼高血压，学校也不敢让他们累着气着。除了个别的优秀教师，大多数都成了老油条，工作能推就推，天天数着日子退休回家带孙子呢，谁还愿意当班主任。” “所以只有三十多岁的老师是中坚力量，教学已经上手了，管理经验也有了，又还年轻有精力。如果您是校领导，您肯定也得让三十岁的老师当班主任不是？” 黎老师当初的确不想当班主任，实在推脱不过，才接手舒宜她们班的。她从来没从舒宜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还以为是自己没关系没背景，也从来没给校领导送过礼，所以在领导面前才这么不好说话。现在听舒宜这么一分析，黎老师觉得倒是很有道理。 校领导可能真不是针对她，只是实在没合适的班主任人选。 只是她都没想通的事情……怎么五年级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就分析清楚了呢…… 班主任已经被舒宜这一套又一套的话砸晕了，一心都在琢磨舒宜怎么这么早熟又通透，一时间将刚才班里发生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片刻之后，班主任才反应过来，“诶呀，我得赶紧回班！” 舒宜却伸手拦住了班主任，“已经有老师在班里帮您盯着了，今天又没有您的课了。我看您也别回教室，直接回家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到班里来。” 舒宜看到班主任想摇头，立刻补上一句，“您现在去班里，又能做什么呢？想和学生说什么呢？想听学生说什么呢？” 班主任沉默了。 舒宜问的这三个问题一针见血，她确实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班里的学生，或许她真的应该现在回家，好好思考一晚上，将这些都梳理清楚了，再来学校。 但班主任还是不敢直接走，她和舒宜一起走到教室外面，让舒宜帮她把教室里的老师叫出来。 几秒钟后，舒宜带着数学老师出来了，班主任对数学老师说道，“能不能麻烦你今天下午你帮我盯一下班？盯到学生放学。” 数学老师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个大概，如今看到班主任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去休息吧！” 班主任对舒宜说道，“你也回去上课吧。”又望了一眼教室，一脸疲惫地走了。 下课之后，舒宜跑到小卖铺里，声音清脆地朝着小卖铺老板娘喊道，“姐姐！” 小卖铺老板娘见过舒宜几次，因为每次舒宜都管她叫姐姐，早就记住舒宜这个小姑娘了，见到她就笑了。 舒宜开口说道，“姐姐，我今天没带钱，但是我需要五十张贺卡，最简单的一张硬纸片的那种就行，我能不能先赊账啊？明天一大早我就把钱给你。” 老板娘愣住了，“五十张贺卡啊……” 即使是最简单的那种，也要五毛钱一张，五十张就是二十五块钱呢。 舒宜不管老板娘的犹豫，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纸笔，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姓名、班级、家庭电话，还有妈妈的姓名、妈妈的单位和单位电话，递给小卖铺老板娘，“姐姐，我妈妈现在正上班呢，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如果明天我不来还钱，你可以找我妈，也可以找我班主任。” 老板娘接过舒宜的纸，看清楚上面清秀的字迹，一咬牙，“行！” 不就是二十五块钱嘛！ 如果是别的小孩子来赊账拿东西，老板娘肯定不同意，但是舒宜是全校唯一一个每次来买东西都叫她姐姐的小孩儿，如今又将自己的信息这么详细地写下来，看起来也不像是来骗东西的。 老板娘从架子下面搬出了一个纸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五毛钱一张的最简单的贺卡，对舒宜说道，“你挑吧！” 舒宜没有乱翻，贺卡恰巧是五十张一沓，用橡皮筋捆着。舒宜看中一沓白底红边，只在右下角印了一行“老师我爱您”的小字的贺卡，直接拿了一沓，笑道，“谢谢漂亮姐姐，明天早自习前我就把钱还给你。” 老板娘笑了，“以前都是姐姐，现在借你钱，还变成漂亮姐姐了！” 舒宜一溜小跑地回到教室，将贺卡放好，又跑去和今天盯班的数学老师说道，“老师，今天能不能麻烦您下午放学后多盯半个小时啊？我有点事情，想让全班同学都留下来半个小时……” 数学老师疑惑地皱眉，舒宜将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地和数学老师说了，数学老师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我就说，你们都是有心的孩子，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这个主意不错，放心吧，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我就过来盯班。” 舒宜谢过数学老师，上课铃已经响了。下一个课间她又把班长和学习委员叫出来，把计划全都告诉班长，让班长通知下去。 班长瞪大眼睛，“啊……好好好！这个主意好！” 但又有点不自信，“班主任这样就不生气了吗？” 今天他们可是把班主任气哭了啊！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今天班主任的哭，倒是有一大半是自己作出来的。只是她现在不是要计较谁对谁错，而是要尽快解决问题。 舒宜对班长说道，“写贺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我放学后交代你。你先去传达到班里每个同学吧，让大家提前思考一下，准备在贺卡上写什么，先在草稿纸上写好。” “放学后，我要挨个看过大家在草稿纸上写的内容，我觉得可以，才能写在贺卡上。” 班里的这群小屁孩，心里是真的没谱，刚闹了这么一出，舒宜是万万不敢再给他们自主权了。 班长将舒宜的要求传达下去之后，班里的同学们都很激动，整个课间，都看到大家趴在桌子上，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划掉，划掉又写上。 终于等到放学，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立马过来盯班了。 班长大声让大家都把写好的草稿纸拿出来，学习委员负责将舒宜赊账买回来的贺卡一人一张地发下去。 舒宜则挨个检查同学们写在纸上的——班主任的优缺点。 舒宜要求每个同学，拿到贺卡之后，用尺子比着，在中间画一条竖线——左边写班主任的优点，右边写班主任的缺点。 “优点每个人至少写3条，多了不限。自己认真想，不许抄同桌的。” “缺点每个人最多写一条！” “今天班会的时候，举手发言的人，你们说了什么，原封不动地写上去！不要觉得班主任今天听到你们的话哭了，就不写了，或者少写！按我说的，说了什么就写什么！” “今天班会的时候，没有说话的人，起立。我来点人啊，点到名的就坐下，你、你、你、你……不写缺点，写你们觉得老师哪里都好，或者写对老师祝福的话，大家组织一下语言，用不同的句式啊。” “好，现在站着的人，在右半栏写一条缺点，要写无关紧要的那种！不允许将班主任和其他老师比较！” “所有人都先写在草稿纸上，我一个一个地看过。我点头了，你们再抄在贺卡上。一共没几行字啊，都一笔一划写工整。” 18、第18章 班里不是没有同学诧异, 为什么舒宜突然跳出来, 成为了这件事的领头者。 但同学们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舒宜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大家只需要照着做，让同学们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且舒宜的每一项安排, 大家仔细思考一下，都觉得合理又巧妙, 觉得按照舒宜的做法，一定能让班主任不再生气。 舒宜挨个看完大家写的草稿，绝大部分都可以直接抄写在贺卡上, 个别写得不合格的同学, 舒宜指出来修改的方向，让他们修改过再给自己看。 即使是平时班里最淘气的男生, 对舒宜的要求也是配合的，一来班主任今天哭着跑出去, 真的把他们吓坏了，二来不知道为什么, 瘦瘦小小的舒宜身上散发出一种大人的气势, 给人的感觉比班主任还班主任。 半个小时后, 学习委员将所有同学的贺卡都收起来, 下意识地递给舒宜。 舒宜挥挥手, “就放在你抽屉里吧，明天早上拿给班主任。” 学习委员一脸紧张，“放我抽屉里？会不会丢啊？要是丢了怎么办？” 舒宜不明白学习委员在紧张什么, 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教室后是会锁门的，这一沓贺卡，自己班的同学更不可能偷走。但舒宜看到学习委员的神色，还是伸手将贺卡接过，“那我来收着吧。” 学习委员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其实是在害怕，如果贺卡由他来保管的话，明天早上是不是也要由他把贺卡交给班主任。虽说他平时和班主任关系不错，不是那种害怕老师的差生，但是今天看到班主任哭着跑出教室的样子，非常害怕明天要和班主任面对面说话。 舒宜根本不知道学习委员的这点小心思，只以为是小学生不习惯在课桌抽屉里放东西过夜，每天放学的时候一定要将所有东西都拿回家。 于是舒宜从学习委员手中接过贺卡，平平整整地放在了自己的课桌抽屉里。 数学老师看到一班同学全都愿意听舒宜这个不是班干部的同学安排，也觉得挺有意思，心想没准舒宜长大后是个当领导的料。 只是以前怎么几个老师都没看出来呢？ 数学老师之前对舒宜的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觉得她是各方面都平平的一个小姑娘。但是从今天起，数学老师不再这么想了。 最起码小姑娘有想法、有胆量、能担事儿。 看到舒宜将贺卡收好，数学老师问向她，“好了？能放学了吗？” 舒宜朝着全班喊了一句，“贺卡一张五毛钱，明天早上大家都带五毛零钱来学校。” “写在自己的记作业本上，不要忘了把钱给我。” 如果舒宜已经工作挣钱了，这点钱她是不会和同学算得那么清楚的。但现在她花的都是妈妈的钱，妈妈赚钱很辛苦，舒宜不能充大方。 数学老师顿时觉得舒宜这小姑娘更有意思了，帮忙将舒宜的话重复了一遍，“都写在记作业本上，明早带五毛钱。” 等到大家都写好之后，数学老师才宣布，“好了，放学回家吧。” 这天晚上，班上不少没有钱，或者没有五毛零钱的学生，回家之后都向家长要了五毛钱。 小孩要钱不奇怪，买辅导书买零食都要钱，但是要五毛钱就很奇怪了，家长们都会随口问一句，“要五毛钱干嘛啊？是不是又要买辣条？” 于是学生们就告诉家长，五毛钱是贺卡钱，家长又问什么贺卡，于是学生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噼里啪啦地告诉家长。 有些学生表达能力堪忧，家长听得云里雾里，也有些学生讲的绘声绘色，家长听完之后，免不得注意到舒宜这个名字，然后感慨一句，“你们班这个小女孩挺有本事啊。” 舒宜浑然不知，这一天晚上，班里大半家长都对她夸赞不已，甚至是惊叹连连。 舒宜回家拿了一百块钱，又跑出去买花，对自己说一定要改掉不带现金的习惯！ 花店老板今天下午生意不好，原本都打算关门了，看到舒宜进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想买什么啊？” 这么小年纪的小女孩，大多都只看不买，就算买花也多半只买一枝康乃馨，送给妈妈或者老师。 舒宜暂时没想好要送给班主任什么话，犹豫道，“玫瑰？百合？” “唔，我自己搭配一束吧！” 虽然是送给老师的，但是舒宜完全没有考虑康乃馨，哪个女人最爱的花会是康乃馨呢？玫瑰虽然烂大街，但是真的美啊！ 店主听到舒宜的话，顿时打起精神来，对舒宜说道，“你自己挑，挑好了我帮你包。” 舒宜左右环顾，观察店里的花束，问道，“公主花有吗？” 店主茫然，“什么花？” 舒宜也意识到花店里应该没有，声音减弱两分，“……南非的公主花。” 店主摇头，“没有！” 舒宜试探着问道，“那彩色马蹄莲有吗？新娘花？万代兰？” 店主摇头又摇头，心中已经对这单生意不抱希望了。面前的小姑娘不知道从哪个小说里看来了这些花的名字，然后想来花店开眼界的吧！ 她一个开花店的，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花！ “呃……那玫瑰花只有红色的吗？有没有香槟色的？” 店主有点不耐烦了，“没有没有，玫瑰有红的、白的、黄的，香槟色是什么色？” 舒宜看了一眼插在水桶里的白玫瑰，心想如果配尤加利叶的话，一束白玫瑰倒是也漂亮，但是她不必开口都知道，店里是没有尤加利叶的。 舒宜有些发愁，这家花店已经是很大的一家花店了，如果这家花店找不到她想要的话，估计跑遍全市也很难找到。要不然凑合着搭配一束玫瑰或者百合？但是舒宜是想让班主任惊艳的，又不愿意放低要求。 突然，舒宜想到一个比送鲜花更好的主意，对店主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买了，打扰了哈。” 店主看到舒宜急急忙忙跑出花店的身影，轻哼一声，心想果然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只看不买的。今天这个小女孩格外奇怪，要看的都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花。 第二天早上，舒宜妈妈和李思妍的爸妈，三位家长送两个孩子上学——不是为了送孩子，而是为了送花盆。 自行车的前车筐里，后架子上，都摆满了花盆，用绳子牢牢地固定好。 五人一起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门卫看了他们好几眼，舒宜跑去和门卫大爷说，这是他们的家长，帮忙搬花多来的，想进一下学校，门卫就挥手让三位家长进去了。 因为五人到校时间非常早，学校里还空空荡荡的，这样一路走过去，倒是避免了引来无数学生的注目。 三位家长帮着将花盆放到办公室门口后，折返回去上班，舒宜和李思妍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等数学老师来——因为时间太早，办公室门还没开。 不过舒宜昨天晚上给数学老师打过电话了，数学老师答应她会早一刻钟到校。 片刻之后，数学老师果然来了，看到地上摆着的花盆，顿时眼前一亮，“嗬，真好看！摆在办公室里，我们也能沾点你们班主任的光，养养眼！” 舒宜说道，“本来就是送给所有老师的，摆在老师们的办公室里添点颜色。班主任辛苦，数学老师您教我们也辛苦呀。” 数学老师顿时笑了，昨天她就觉得舒宜不简单，如今更是觉得舒宜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孩子，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有这么周全。 数学老师心中美滋滋的，一下子就对今天从床上早爬起来二十分钟没有怨言了，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门，帮助舒宜和李思妍一起将几盆花搬到窗台上。 二十分钟后，班主任一脸疲倦地走到办公室，视线落在窗台上时，脚步一顿。 “哇！这是你们谁买的花啊？真好看！” 深绿的玉树，嫩绿的吊兰，翠绿的常春藤已经爆盆，叶子从花盆的边缘垂下来，这么多绿色，看得人心旷神怡。 还有红色的虎刺梅、粉色的长寿花、紫色的风信子，亮黄色的金丝雀月季小小一盆竟然挂着四只花苞……班主任并不认识这些花是什么品种，但觉得每一盆都很漂亮，让拥挤的办公室一下子变得色彩缤纷起来。 班主任连单肩包都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直接背着包走到窗台前，凑近仔细看。 这时候，数学老师回答道，“哪里是我们买的花啊？都是你们班学生送过来的。” 班主任愕然。 她一低头，看到一摞贺卡，整整齐齐的摆在花盆旁边。 19、第19章 班主任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所有学生写给她的贺卡, 在办公室里就忍不住偷偷掉了眼泪。 原来她一直以来付出的那些努力, 学生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班主任心中觉得酸酸胀胀的，这一摞贺卡让她觉得，之前那些她哄着女儿睡着之后，再从床上爬起来备课、批作业的夜晚, 都是值得的。 学生们昨天说的意见，依旧写在贺卡上, 但是班主任换了一种心境之后，觉得学生们说得也都是实话。好比这次的文艺汇演，她确实是贪图省事, 更不愿意让学生们因为文艺汇演心思浮动, 像二班班主任为了一个节目折腾全班一个月的做法，班主任是不认同的。 这群小学生们天天敲打着, 心思还飘呢，有个屁大点事情, 更能成为他们不学习的借口了。 但她之前直接点了齐鸿远去演奏萨克斯，确实挺打击想参加文艺汇演的同学们的积极性的, 如今想来, 其实在自己的做法和二班班主任的做法之间, 可以找到让大家都满意的平衡之法。 当时是她偷懒了。 班主任觉得自从女儿出生之后, 很多事情都打不起精神来, 仿佛和人说句话，甚至洗个脸刷个牙，都要消耗她的精力。每天早上睁开眼就觉得累。讲课、批作业, 因为是一名老师的责任，她每天都逼着自己咬牙完成，但是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就用最省力的办法做。 班主任反思了一番，很多地方是她做得不够好，不怪学生们有意见。 昨天她一定要问学生们对她哪里有意见，结果学生们说了几条，她就受不了了。现在看到贺卡，班主任恍然大悟，如果她问学生们自己哪里做得好，学生们能说出更多她的优点。 一些写在贺卡上的优点，她甚至自己都不曾察觉。 直到同一间办公室的数学老师提醒，早自习铃马上就要响了，班主任才连忙擦干眼泪，快步朝着教室走去。 班主任又哭了！ 不过这次是感动哭的。 班主任还对全班学生道歉了！ 把一群小男生小女生都吓了一跳！ 老师对学生道歉——最起码在舒宜当学生的年代里，在她上辈子一路读过的小学初中高中里，老师对学生道歉这件事还挺罕见的。 很多老师即使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也是不会对学生道歉的，会觉得丢面子、损威严，以后不好管学生。 班里爱哭的女生又在窸窸窣窣地擦眼泪，还是用校服袖子擦，舒宜听到后排还有男生发出很响的吸鼻涕的声音……唉，希望那个男生比较讲卫生吧。 有些小学男生的卫生习惯，实在让舒宜难以忍受，她只能尽量离那些不爱干净的小屁孩远一点。 班里不少学生哭了，但是更多同学都哭不出来。不过泪点高的学生，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说话，纷纷低下头，让别人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舒宜自然也属于哭不出来的阵营，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大腿上。突然，舒宜的右手手指被人勾了几下。她扭头一看，同桌李思妍在桌子上趴着，将头埋在臂弯里，表面看起来规规矩矩，其实从胳膊下露出半张脸，用口型对舒宜说道，“你真行！” 舒宜伸手拍了一下李思妍在桌子下面大腿，示意李思妍老实点。 李思妍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早自习二十分钟，班主任对学生们说了二十分钟心里话，直到数学老师来上第一节课，语文老师才从教室离开。 新课已经讲完了，数学老师原本计划从今天这节课开始，带着大家复习的。然而班主任刚才和学生们的谈话，显然让学生们的学习状态不太好。 数学老师立刻改了主意，如何让学生们“收心”，自然每个老师都有一套办法，而最灵的办法只有一个—— 数学老师对数学课代表说道，“我桌子的左边，有一沓卷子，你去我办公室拿过来。” “所有的课都讲完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今天我们先来个摸底考试，检查一下你们有没有好好复习。卷子的范围是五年级下的所有知识，大家哪里掌握得不好，之后的复习课我就作为重点。” 教室里顿时一阵哀嚎。 李思妍从早自习班主任哭的时候，就趴在了桌子上，之后也一直趴着，现在听到教室里的哀嚎，才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舒宜，“怎么了？” 舒宜这才发现，原来李思妍刚才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忍着笑对李思妍说道，“数学老师说这节课要考试。” 李思妍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非常利落地将桌面上的书都收拾到了抽屉里，只留下两张草稿纸和一个铅笔盒。 李思妍，还有班上的大部分学生，显然都没有将这种随堂考试当回事。倒是舒宜，从听到数学老师说要考试就开始紧张。 舒宜脑中正飞速地思考，她之前已经认真地复习了两遍知识点，把学校下发的数学练习册都重新做了一遍，上周六去新华书店买了新的练习册后，到今天为止也做了不少题…… 不知道她现在的水平，参加数学老师能考多少分？90分以上总可以的吧？小学生是不是最起码要考到95分以上才算高分？一会儿如果每一道题目她都有自信答对，她要不要故意写错一点，或者空着不写？她上辈子的小学五年级，数学都考多少分呢？ 舒宜还没做好决定，卷子就已经从第一排传过来了，舒宜连忙将卷子接过来，抽了一张，转身递给后排。 舒宜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先不想那么多了，她就认认真真答题好了，要是真的能考一百分，那就考吧！ 小学知识毕竟简单，只要认真学，从不及格逆袭成满分都是有可能的！老师们不是经常说，你不是脑子笨，只是不努力吗？ 舒宜将卷子浏览一遍，对题型和题量心中有数后，沉下心来，拿起草稿纸准备验算。 然后她发现，第一题不需要草稿纸，第二题不需要草稿纸，第三题……整张卷子答完之后，舒宜的草稿纸也只用了左上角一小片。 她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只过去了一刻钟。 剩下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在舒宜觉得自己已经要将整张卷子背过的时候，数学老师终于说话了，“好了，考试时间到，大家都放下笔！” 舒宜立刻将笔放下，双手垂到桌下，等着数学老师收卷子。 “同桌互换卷子，我现在把答案抄在黑板上，大家用红笔帮同学判卷子啊！” 舒宜：？？？ 这么随意的吗？那她刚才究竟为什么要紧张纠结那么久啊？ 看到其他学生对此丝毫不奇怪的样子，舒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听说要考试之后的哀嚎，可能并不是害怕考不好，只是觉得考试做题比托腮听课要累。 数学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标准答案，舒宜接过李思妍的卷子，同时将自己的卷子递过去。 低头看到李思妍卷子的一刻，舒宜一阵头晕，李思妍写的字也太难看了吧！很大、很潦草，经常写着写着一行字就飞上了天…… 舒宜凑近了仔细辨认李思妍的字迹的时候，听到她坐在身后的两人低声说道，“如果我哪道题做错了，你别用红笔打叉，把卷子递给我，我改一下。” “嗯，行。那你也别给我打叉了，我也要改错题。” 接下来，舒宜就听到身后不停地传来窸窸窣窣地互相换卷子的声音，两人把卷子一会儿换过来，一会儿换过去，不知道一共改了多少道错题。 舒宜：…… 孩子们你们就不能直接自己判自己的卷子，顺手把错题改了吗？你们这样不停地交换卷子，比自己判自己的卷子显眼多了啊！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舒宜抬头朝讲台上看去，果然看到数学老师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后，片刻之后又将目光移开。显然数学老师对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这时，李思妍将舒宜的数学卷子判完了，非常惊讶地扭头看向她，“舒宜！你竟然全都答对了！” 舒宜也看向李思妍，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你……答错了一大半。” 舒宜妈妈突然发现，已经连续很多天，女儿起床不用她叫了！ 最近舒宜每天都会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用人催，非常利落地洗漱、穿衣、吃早饭。 要知道以前，舒宜妈妈将女儿从床上拎起来，不知道要废多大的功夫！ 舒宜以前经常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有时候舒宜妈妈还能从舒宜的被窝里搜出来小说和漫画。以前早上叫舒宜起床是非常心累的一件事，有时候舒宜妈妈明明已经拎着人坐起来了，她去烧壶水或者端个早饭的功夫，舒宜就又像泥鳅一样滑到被窝里去了。 然后就要重来一遍。 今天，舒宜妈妈起床的时候，竟然发现舒宜穿戴整齐地坐在书桌前，手中还拿着一本什么书在看。 舒宜妈妈以为女儿又在看小说或者漫画，安慰自己说，早起看这些杂书总比熬夜看好，熬夜看又伤眼睛又影响长高。 结果舒宜妈妈凑近一看，吓了一大跳，女儿手里拿着的既不是小说也不是漫画，而是单词书！ 舒宜正在背单词！ 舒宜妈妈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女儿有想要好好学习的想法，舒宜妈妈是知道的，毕竟又是让她打听英语班奥数班，又是从新华书店里买回来厚厚一摞书。但舒宜妈妈原本以为，舒宜也只是有想法，想得多、做得少，这种事情在舒宜身上又不是发生一回两回了。 舒宜妈妈站在舒宜的身后，看着女儿早起认真背单词的样子，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舒宜背单词背得认真，好半天后才发现妈妈站在她的身后，还被吓了一跳，“妈，你走路怎么都没声儿的？” 舒宜妈妈神色复杂地问道，“快期末考试了，你英语是不是要不及格了？” 舒宜：？？？ 她在妈妈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吗？ 舒宜摇头，“不会，我复习的可好了。不敢保证考一百分，九十分以上还是有把握的！” 舒宜妈妈半信半疑，但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打击女儿的积极性，“我给你做早饭去，学习这么辛苦，吃点有营养补补。” 舒宜警惕地看向妈妈，“你要做什么早饭？” 舒宜妈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把你包好冻在冰箱里的馄饨煮了？” 舒宜买回来的剑桥少儿英语书附赠了一本小册子，小册子上写着考级的要求。 预备级适合5至6岁，一级适合6至8岁，二级适合8至11岁，三级适合9至12岁的孩子——毫无疑问，舒宜要去考三级。 三级要求积累掌握的词汇量，大概是两千个。 两千个单词听起来不少，舒宜一开始把背单词当做一项艰巨的任务，制定了每天背50个单词，40天背完第一轮的计划。 但舒宜开始背单词后，立马发现她想错了——两千个单词包括am，is，are，apple，pen，banana！ 舒宜哗啦啦地将单词表翻了一遍之后，确定其中一大半的单词，都是她几年不接触英语之后，依旧能不假思索地拼写出来的！ 剩下的单词也没有太难的，舒宜立刻调整了计划，决定在两星期内背完第一轮，这还是在她考虑到马上要期末考试，背单词时间不多的情况下。 虽然单词后面都写着音标，但舒宜读音标的水平一般，重音在前在后还是没有标重音，其实她分不太清楚。 碰到不确定怎么读的单词，舒宜拿出和教材配套的英语磁带，准备听一听标准的读音。舒宜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了半天，又在家里搜索了一圈儿，茫然地拿着磁带去问妈妈。 “妈，我要听磁带，用什么听啊？”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手里的磁带，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给你大姨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珊珊不用的复读机！” “你珊珊姐去年考上中专了，现在应该不用复读机了吧？要是你大姨家有，我就去借过来，要是没有，妈给你买个新的。” 舒宜愕然……原来她在学了两年英语后，不仅没有英汉词典，也没有复读机，没听过英语磁带…… 她上辈子究竟是怎么学的英语啊_(:3∠)_ 20、第20章 舒宜妈妈立刻给舒宜的大姨舒美琴打了电话, “姐, 珊珊的复读机，她现在还用吗？” 大姨舒美琴是大嗓门，舒宜离电话这么远，都能听到大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不用了，她没带去学校, 在家里扔着呢！” “是不是舒宜要用啊？你过来拿走吧！我给你找出来。正好，今天你们过来吃晚饭，我现在买菜去！” 舒宜妈妈的声音立马也提高了八度, 变得和大姨一样大嗓门, “不用不用！我们晚上不在你那儿吃饭！别买菜啊——别折腾！我去拿了就走。晚上我们在家吃炸酱面，酱都炸好了！” 舒宜听到妈妈和大姨在电话里扯着嗓子互相喊来喊去, 如果忽略两人说话的内容，无论是从音量还是表情上看, 两人都吵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最终，还是舒宜妈妈略输一筹, 对着电话说道, “行行行, 我们过去吃饭, 别弄一桌子菜啊！简单吃点儿就行, 要不我过去路上买点面条，我们过去吃面条吧。” 舒宜听到大姨在电话对面说道，“你问问舒宜, 她想吃什么啊？蒸米饭吧，我炒两个菜，舒宜想吃什么菜？” 舒宜妈妈扭过头来问舒宜，“你想吃什么啊？” 舒宜说道，“都行都行，你让大姨少做两个菜就行。” 舒宜妈妈继续对着电话说道，“舒宜说她什么都吃，她也说让你少做两个菜……”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舒宜妈妈将电话挂断，对舒宜说道，“你去收拾一下吧，我们差不多也该出门了。” 舒宜看了看墙上了挂钟，对舒宜妈妈说道，“等我洗个头！洗完就出门！”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女儿，“你现在洗什么头啊？晚上回家洗澡的时候一起洗头不就行了？” 舒宜跑到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根处已经有点发油了。今天是周六，她上次洗头是两天前的周四晚上，周五的时候想着周六不用出门，于是洗澡的时候就没洗头。 这已经是舒宜上辈子根深蒂固的习惯了……不出门就不想洗头，但是不洗头就不能出门见人！ 当然，对上辈子的她来说，上班不算出门，见同事也不算见人。 舒宜妈妈正要劝女儿别洗头了，就看到舒宜已经飞速地跑到厨房，将热水器专用的煤气管道阀门、水管阀门打开了，然后又跑到厕所，哗啦啦——已经拧开淋浴喷头洗上了。 几分钟后，舒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我去换衣服，妈你也可以换衣服了。” 舒宜妈妈一脸无奈，她发现最近女儿洗头很勤快，但没想到女儿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你头发也不脏啊，再说你大姨也不是外人。” 舒宜已经将要穿的衣服找出来了，对舒宜妈妈说道，“你赶紧换衣服，再不换衣服，就该我等你了。” 舒宜妈妈从地下室把自行车推出来，左脚踩在左脚蹬上，右脚一下一下地蹬着地，自行车开始慢慢地前移。 这个过程叫做“溜车”，舒宜妈妈那一代人，很多人都习惯用这样的动作让自行车起步。因为舒宜妈妈学骑自行车的时候，用的都是28大杠，28寸的自行车又大又高前面还有一个横梁，以舒宜妈妈的身高，是没办法直接跨坐在自行车座椅上起步的。 所以要先用溜车的办法让自行车动起来，然后左脚踩在脚蹬上，右腿跨过横梁，再把右脚踩上右脚蹬。 舒宜妈妈的自行车已经骑起来了，发现女儿还没有坐到自行车后座上，纳闷地回头看，结果发现舒宜正跟在她身后快步走。 “赶紧跳上来啊？” 舒宜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沉了啊？要不我来骑车，你坐后面？” 舒宜妈妈瞪了舒宜一眼，“当然是我载你。你还不到八十斤呢，比一袋大米也重不了多少，我载你一点也不沉。赶紧上来！” 舒宜想起小时候家里买大米买面粉，都是买五十斤一大袋的。这么算的话，她现在确实和一袋半大米一样重。 “比一袋大米也重不了”的舒宜美滋滋地跳上了自行车后座，侧坐在自行车上。 自行车骑过一个十字路口，舒宜试探着问道，“妈，老谭家的烧鸡……” 她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有一家卖烧鸡的，味道做的非常好！用的都是还未长成的小公鸡，先用油炸过再用卤水煮，做好的烧鸡熟烂离骨、皮酥肉嫩，舒宜饭量最大的时候，一顿饭自己就能吃一只！ 可惜在她高中的时候，老谭烧鸡店就关了，不知道是去做别的挣钱的行当了，还是回家养老了。 舒宜刚才想着，自己和妈妈去大姨家吃饭，总不好空手去，还是买点水果或者熟食之类的拎去比较好，然后就想起了老谭家的烧鸡！ 一瞬间，舒宜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舒宜记得在她五年级的时候，老谭烧鸡店是已经开业了的，但并不十分确定。 舒宜妈妈听到女儿的话，语气十分自然地问道，“你想吃了啊？是有一阵儿没吃了。走！我前面的路口绕一下，买一只带去你大姨家吃！” 舒宜松了一口气，果然老谭烧鸡店这时候已经开业了，舒宜心中雀跃无比，“好好好！挑一只小点的！小的肉嫩，还入味！” 舒宜妈妈感慨道，“你在吃上真是越来越讲究了啊……” 舒宜妈妈和舒宜拎着烧鸡刚进门，大姨舒美琴一看就看到了两人手中的塑料袋，“小琴你真是的！来就来吧，怎么还带只烧鸡啊？” “我锅里都炖上鸡翅了！我还给舒宜烧了排骨。” 舒宜妈妈解释道，“不是特意买的，是路上舒宜说想吃老谭家的烧鸡了，我就拐过去买了一只。” 大姨舒美琴对舒宜妈妈说道，“想吃你明天给她买啊！你做饭那么难吃，平时你自己少做一点，多给她在外面买一点，不是正好？今天来我这儿买什么烧鸡，我做的菜那么好吃，对吧舒宜？” 舒宜妈妈：…… 而舒宜即使有三十岁的情商，不是真的小孩子，但听到大姨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朝着大姨笑了笑。 大姨舒美琴从房间里拿出两个复读机，放在桌子上，对舒宜说道，“这两个复读机都是你姐的，有一个好的，一个坏的，我忘了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了，一会儿你拿盘磁带试一试。” “都是步步高的，买的时候都不便宜呢。珊珊这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东西，第一次买的那个，用了没两个月就有杂音了，她说听不清楚，让她爸又给她买了一个。” “先吃饭，吃完饭之后你再试哪个复读机好用，把好用的那个拿走。” 大姨舒美琴转身进了厨房，将一盘盘菜端到桌子上，把锅里的鸡翅盛到盘子里。舒宜妈妈也走进厨房帮忙端菜盛饭，舒宜伸手去筷筒拿筷子，被大姨轰了出去，“你在餐桌上坐着就行。” “舒宜喝什么啊？健力宝？娃哈哈果奶？” 舒宜犹豫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话，“我都想喝。” 健力宝和娃哈哈果奶，她都二十多年没喝过了！ 大姨又瞪了舒宜妈妈一眼，“你做饭难吃也就算了，怎么连个饮料也不给孩子买？” 舒宜妈妈一脸委屈，“她以前不爱喝，而且总是喝这些对身体也不好……” 大姨不信，“娃哈哈果奶能对身体不好？就是你不给孩子买！” “还有复读机，怎么孩子都五年级了，你都没给孩子买复读机啊？你少烫几次头发！一个复读机的钱就出来了！而且没有你早说啊，珊珊的复读机都在家里扔了一年了……” 大姨这一通教训人的话砸下来，舒宜注意到坐在旁边的妈妈脸色都不好看了，舒宜连忙趁着自己的筷子还没有用过，为大姨夹了一只鸡腿，“大姨，你尝尝，我可喜欢这家的烧鸡了。” 果然，大姨看到舒宜夹到她碗里的鸡腿之后，立马停止了教训舒宜妈妈，眉开眼笑地又把鸡腿夹回舒宜碗里，“你吃你吃，两个鸡腿都是你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上辈子对大姨的情感就比较复杂——大姨对她家照顾颇多，知道舒宜妈妈一个人带着舒宜不容易，大事小事上经常出钱出力。但是大姨的那张嘴，说话也是真的不中听，好比今天，又是说舒宜妈妈做菜难吃，又是说舒宜妈妈少烫几次头发，省下来的钱就能给她买个复读机了……舒宜妈妈听到这样一通教训，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 舒宜也不会爱听这样的话，大姨再亲，也没有妈妈亲，听到大姨这样教训她妈，舒宜心里肯定不会高兴。而且舒宜知道，妈妈对她很关心很爱护，只是妈妈并不是心细如发的性格，妈妈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她已经很辛苦了，诸如复读机这样的事情，如果她不提，妈妈是想不到的。 至于烫头发，舒宜更觉得是一件好事，妈妈的长发又黑又亮，烫成波浪卷之后很好看。舒宜很愿意让妈妈每天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不仅舒宜妈妈开心，舒宜看着都开心。 舒宜心想，像她大姨这样的，明明出了十分钱十分力，只要一张嘴说话，就能变成五分钱五分力，让人心中记不住她的好——实在是最典型的费力不讨好了。 舒宜记得自己小时候时不时就要闹脾气，不肯去大姨家。当然她现在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了，知道大姨对她和妈妈都是心疼的，只是说话的方法有些问题，观念上也有一些碰撞。 当然，舒宜能够理解，不代表舒宜爱听大姨讲这些话，于是舒宜去厨房拿了一双公筷，一顿晚饭，舒宜看到大姨要开口，就往大姨碗里夹口菜。 大姨完全没有察觉到舒宜是想堵住她的嘴，一顿饭吃得眉开眼笑，“舒宜真的长大了，懂事儿了，知道心疼大姨了！这么多年大姨没白疼！” 舒宜在饭桌上，想起了关于大姨舒美琴和表姐方珊珊的不少事儿，有过去的，也有未来的。 说起来，舒宜和大姨都姓舒，自然是因为舒宜在爸妈离婚之后，就改了姓氏，跟着妈妈舒小琴姓舒。 舒宜的大姨叫舒美琴，妈妈叫舒小琴，她还有一个小舅舅，叫舒英华。 当年舒宜妈妈出生的时候，舒宜的姥姥和老爷都是盼儿子的，得知又生了一个女儿，都无比失望。于是名字也取得十分敷衍，“又是个丫头片子……老大叫美琴，老二就叫小琴吧！” 在三个孩子里，舒宜妈妈一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大概也是因为缺少父母的关爱，才听到舒宜爸爸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晕晕乎乎地结婚了，在舒宜出生后才醒悟过来，舒宜爸爸的人品是有重大问题的。 好在舒宜妈妈顶着压力，当机立断地离了婚。 两人离婚之后，舒宜妈妈征求舒宜的意见，让她自己决定是继续以前的姓氏，还是改姓舒。舒宜毫不犹豫地说要姓舒——看到自己在户口本上名字改成了舒宜，她特别高兴！她觉得妈妈的姓氏好听！而且妈妈对她比爸爸对她要好太多了，她自然是愿意和妈妈一个姓氏的。 至于大姨舒美琴，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心里疼人，但是说话特别难听的性格。 表姐方珊珊，也是家族里的一个传奇人物，周围亲戚们对方珊珊的评价，经历了从高到低、从低到高，两次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21、第21章 大姨舒美琴说自己做菜好吃, 并非自吹自擂, 桌上的每一盘都让舒宜尝上一口就放不下筷子。 和舒宜从各种app上、美食号上、室友朋友的厨房里东拼西凑地学来的全国各地菜肴不同，大姨舒美琴做的是地地道道的家乡风味。 炖排骨、炖鸡翅、木须肉、地三鲜、小葱拌豆腐……大姨舒美琴还给她炸了一大盆五颜六色的虾片儿！ 刚出锅的虾片儿热乎乎的，舒宜吃进嘴里的时候，虾片碰到嘴唇和舌头有种吸附感, 有时候舌尖甚至微微有点疼。但舒宜依旧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丢，松松脆脆的虾片, 咬下去满口虾香，舒宜一口虾片一口健力宝、一口虾片一口娃哈哈果奶，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 舒宜帮着往厨房里端盘子端碗, 又一次被大姨轰了出来，“去去去, 我和你妈两个人还收拾不了这点碗筷吗？你在厨房能干嘛？净添乱了！” 舒宜妈妈张口说道，“姐, 舒宜现在可能干了，我们家现在都是——嘶——” 舒宜连忙在妈妈后腰上拧了一把, 制止了妈妈将要说出口的话。 如果让大姨知道现在家里都是她在做饭, 大姨肯定又会劈头盖脸地把妈妈骂一顿, 舒宜甚至连大姨会说的话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大姨舒美琴纳闷地看向舒宜妈妈, “怎么了？” 舒宜妈妈也反应过来了, 连忙遮掩道，“没事，我刚才手一滑, 差点把盘子给打碎了。” 大姨瞪了妈妈一眼，“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舒宜妈妈在大姨扭过头去的时候，偷偷地朝着舒宜吐了吐舌头。 舒宜在客厅里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盘磁带出来，拿在手里之后，才发现竟然是陈奕迅的《我的快乐时代》。 舒宜将崭新的磁带拿在手里，前前后后地翻看一番，有些激动地放在了复读机里，按下复读机的按键。一瞬间，熟悉的音乐从复读机里倾泻出来—— “让我有个美满旅程， 让我记着有多高兴， 让我有勇气去喊停， 没有结局也可即兴……” 复读机的音质并不算好，比二三十年后的各种大小音响都差得远，但舒宜还是听得出了神。 半晌之后，舒宜才回过神来，将复读机关闭，把磁带取出来，放进另外一只复读机里。刚才的复读机没有杂音，估计有杂音的就是这一只了。 果然，舒宜再一次按下开关之后，发现这只复读机的声音有点失真，还伴随着沙沙的杂音。舒宜皱着眉头思索，感觉这好像是复读机的常见问题……应该怎么解决来着？ “大姨！有棉签和酒精吗？” 大姨从厨房里嗖的一下跑出来，提高嗓门喊道，“怎么了怎么了？要棉签和酒精干嘛？哪儿受伤了？” 舒宜连忙说道，“没受伤，我擦一下复读机的磁头。” 大姨嗐了一声，“这孩子，吓我一跳！在电视柜的抽屉里，你自己找吧。” 舒宜从抽屉里将棉签和酒精拿出来，打开复读机，仔细地将磁头擦了一遍，然后等待两秒，让酒精蒸发，再一次将磁带放进去，咔哒一声按下开机键。 果然，刚才还沙沙有杂音的复读机，变得正常了，陈奕迅的歌声也不再失真，就连音量也大了一些。 舒宜就这样将复读机“修”好了。 舒宜没有将磁带取出来，也没有将复读机关掉，而是坐在了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一首又一首的歌。 舒宜妈妈和大姨刚才在一边洗碗一边聊天，现在碗已经洗碗了，厨房里不再有水流的声音，但舒宜妈妈和大姨依旧站在厨房里，没有出来。 没有了水流声的遮掩，舒宜能清楚地听清妈妈和大姨聊天的内容。大姨对妈妈说道，“等舒宜上了初中，你一定得盯紧了，初中最容易学坏了，高中反倒定性了，没初中那么容易学坏。” “珊珊就是，小时候多乖一孩子啊，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学跳舞我们看着都觉得苦，但她从来不嫌苦，坚持要学……”大姨重重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珊珊现在成了这样呢？” 舒宜妈妈压低了声音问道，“珊珊现在还和那个男孩子联系吗？” 大姨又是长叹一口气，“应该不联系了吧，反正我没抓住他们联系了。不过她现在去外面读中专，住在学校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即使还有联系，我们也很难抓住了。” “但是现在联不联系，还有什么用呢，本来能上重点高中的，这么一弄，就上了个中专，连大学都没办法考。我想起来就愁得晚上一宿一宿睡不着。” 舒宜妈妈干巴巴地安慰道，“别发愁了，姐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是保重你身体最重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吧，珊珊还这么年轻呢，以后未必就不好……” 舒宜大姨说道，“哪儿能不愁呢？以后大学生都一把一把的，她读出来撑死是个大专，学历这么低，一个女孩子也干不了体力活。等我们老了，她日子怎么过啊？” “不说以后，就是现在，亲戚们的话都很难听了。上次我去英华家，英华他媳妇说话那叫一个难听！什么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学习好坏还是次要的，自不自重最重要了。” “我呸！谁不自重了？珊珊不过就和那个男孩子传传纸条、拉拉手，出格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做过的。英华他媳妇当初可是怀着孩子嫁进我们老舒家的！她哪里有脸说我们珊珊了？” 舒宜大姨的声音越来越高，“我当时就摔门走了！后来英华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接！” 舒宜妈妈连忙劝到，“大姐别气，气大伤身，弟妹就是个糊涂人，你和她计较呢……” 从舒宜妈妈和大姨在厨房里的对话，舒宜就能拼凑出来表姐方珊珊的经历的从高到低的第一个转折。 当然，即使没有舒宜妈妈和大姨的话，舒宜自己也记得很清楚——表姐方珊珊，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忽略、难以忘记的人。 方珊珊从小就长得漂亮，小学开始学跳舞，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初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方珊珊比舒宜大五岁，舒宜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经常听到周围的亲戚说“要向你珊珊姐学习”。 初二那年，方珊珊谈恋爱了。 那时不比二三十年后，大人们视“早恋”为洪水猛兽，而方珊珊的恋爱还谈得格外轰轰烈烈。 上课传纸条——传过的纸条都小心收好，后来两人的纸条被大姨“查抄”了，大姨震惊地发现那些纸条竟然放满了两个鞋盒。 深夜偷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大姨去交电话费的时候，发现原本存进去的几百块钱的话费，竟然已经用完了，大姨以为话费被盗了，和电话公司里的人吵了半天，拉出单子来才发现，都是女儿深夜的时候偷偷和小男朋友聊天聊出来的。 还有一次，珊珊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回家，大姨和大姨夫急疯了，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去找人。舒宜还记得那个晚上，妈妈将她托付给邻居奶奶，让她在邻居奶奶家乖乖地看电视。然后舒宜妈妈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姗姗姐，过了十二点才回家。 后来舒宜才知道，那天晚上，珊珊表姐和男朋友从放学开始，就在不停地送对方回家——先是男朋友送珊珊姐回家，两人在珊珊姐家楼下依依不舍一番之后，珊珊姐说，“走，我再送你回家。” 然后珊珊姐送男朋友回家，两人在男朋友家楼下又依依不舍一番之后，男朋友说，“走，我再送你回家。” 然后你送我、我送你、你送我、我送你……两人在两家之间不停地做起了折返运动，在谁家楼下也不舍得分开，就这样从下午五点放学，互相送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珊珊和男朋友不知道第多少次在珊珊家楼下依依不舍的时候，被大姨堵住了。 大姨把珊珊拽回家，逼着珊珊说出这几个小时去哪儿了干嘛了之后，顿时瞠目结舌。 接下来自然是一顿胖揍！ 舒宜妈妈劝架劝了一个多小时，从十一点多劝到十二点多，总算避免了珊珊被大姨揍死或者大姨被珊珊气死的惨剧。半夜十二点多，舒宜妈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哭笑不得的心情回家。 因为这次闹的动静太大，所有亲朋好友都被惊动了，珊珊“早恋”的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早恋不一定影响成绩，但是以珊珊表姐的方式早恋，确实很难不影响成绩。 方珊珊早恋之后的一年半的时间里，成绩一落千丈。高中没考上，只好去读了中专。 现在就是方珊珊读中专的第一年。 在舒宜的记忆中，读了中专的表姐方珊珊依旧是亲朋好友中的热点话题，只是从“向珊珊学学”，变成了“千万别和珊珊学”。 舒宜对这个表姐印象很深，即使在她是家族里告诫小孩的反面教材的那几年，舒宜依旧觉得她非常耀眼。 长得漂亮、穿衣漂亮、化妆漂亮、唱歌好听、跳舞好看……舒宜中学的时候经常去表姐的扣扣空间转悠，看到表姐各处吃喝玩乐的美美的照片。 舒宜至今都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灰头土脸读着根本读不懂的书的她，其实对表姐的生活是非常好奇的，只是表姐对她的这种吸引力，她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22、第22章 表姐读中专和大专的那五年, 大家对表姐的评价非常差。然而在表姐毕业后, 大家对表姐的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表姐和她的初恋男友订婚了。 表姐的初恋男友竟然是官二代加富二代。 官富二代男友家花了几十万块钱，送表姐出国读书镀金，镀金回来又给表姐安排了一个薪水中高水平的体面工作。 然后表姐和官富二代结婚了，一年后就怀孕了, 生了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一家人视若珍宝。 亲朋好友们好像瞬间集体失忆, 忘了前几年说表姐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又一次让家里的小孩子“向珊珊姐学”——既要工作好，也要嫁的好, 两样都好才是真的好。 亲朋好友里, 只有舒宜的妈妈和小舅，对表姐的态度一直没有过起伏。而舒宜的小舅妈, 是舒宜印象中对表姐态度起伏最大的一个，在珊珊表姐读中专和大专的五年间, 经常在背后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在珊珊表姐有了好工作和好老公之后, 又一脸谄媚地凑上去。 上辈子, 舒宜和表姐的关系一直不算亲近, 两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 舒宜自认为并不了解表姐。 但是每次见面, 表姐给舒宜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她觉得表姐一直都是那样的人——聪明、漂亮、懒散、随性——并不曾变过。 舒宜记得表姐初一的时候，那时候表姐还总是考全班第一, 表姐就指点过她怎样偷看电视不会被发现，“你计算着你妈回家的时间，提前把电视关掉，然后用湿毛巾贴在电视后面，帮电视降温，在你妈回来的时候，装作在写作业就行了，我经常这样干！” 舒宜那时候听到表姐的指点，非常震惊，也从那时开始知道，原来表姐和妈妈口中形容的、大姨口中形容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表姐小时候一直成绩好，是因为聪明，而不是勤奋好学。 后来她越是留心，就越是发现身边的亲戚们根本不了解表姐。 表姐在一些方面非常懒，但在一些方面也很有毅力。比如说跳舞，比如说……舒宜不知道表姐从哪里听说，每天戳自己的嘴角，就能戳出来一对梨涡，然后坚持戳了好几年，才愤怒地发现这个说法是骗人的！ 舒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笑得肚子疼了好几天。 至于身边的许多人……对表姐的评价为什么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舒宜上辈子小时候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舒宜妈妈和大姨终于从厨房里聊完天出来了。舒宜大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两人说道，“你们回去吧，也不早了。” 大姨看了一眼舒宜，“复读机你挑好了？知道哪个好用了？” 舒宜说道，“两个都好用。有一个复读机就是磁头有点脏了，复读机用久了磁头就容易脏，就会有杂音、声音小、声音失真。我用棉签蘸着酒精，把磁头擦了擦就好了。” “我把前头买的那个复读机借走，后面买的那个复读机留给姗姗姐假期回家的时候用。” 舒宜刚才拿磁带的时候，看到书架上整整两格都放满了磁带，王菲、陈奕迅、张学友……显然这些磁带都是珊珊表姐买的，没准珊珊表姐听歌的时候还能用得到复读机。 这样她把先前买的那个复读机借回家，后面买的那个复读机留给表姐，也不耽误表姐听歌。 ……同样都是99年，为什么表姐听的是王菲陈奕迅张学友，她听的就是《有一个姑娘》。 大姨听到舒宜只是用酒精擦了擦磁头，就把复读机修好了，顿时脸色一黑。 “舒宜都知道的事儿！珊珊能不知道吗？珊珊肯定是嫌弃第一个复读机不好看！第一个复读机是她爸给她买回来的，买回来就说不喜欢那个颜色。肯定是故意不说，想借着这个机会买第二个的！” 舒宜连忙说道，“不不不大姨，我这也是听别人说了才知道的，表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舒宜感觉自己不能让表姐背上这个锅，毕竟她掌握的生活小技巧，应该真的比表姐多！ 但是大姨依旧不太相信的样子，“你别帮她说好话！舒宜现在真是长大懂事了，不像珊珊，让我和她爸操碎了心。” “就好比这复读机，珊珊买的时候，也不便宜呢，结果因为颜色不喜欢，非得再买一个，一点都不体谅我和她爸挣钱辛苦……” 舒宜觉得珊珊表姐真的未必知道酒精棉擦磁头的事情！她生怕大姨因为一个误会而生气，连忙劝道，“珊珊姐肯定是知道家里买的起才买的，如果家里要为买个复读机而省吃俭用的话，珊珊姐肯定不会买。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爸妈有钱的时候，适当花点爸妈的钱不算什么。珊珊姐现在还在读书，以后工作挣钱了，肯定也会很舍得给大姨大姨夫花钱的。” 舒宜说的是事实，上辈子方珊珊工作之后，为爸妈花钱一点也不手软。表姐和表姐夫对大姨和大姨夫都很好，两人直接承包了大姨的贵妇护肤品、大姨夫的茶叶手串、各种新兴电器……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不年不节，都又买礼物又给红包……大姨和大姨夫成为了亲戚之中最受羡慕的对象。 大姨听到舒宜的话，脸色果然一下子和缓了，嘴角浮现出几丝笑意，“你姐对我和你姨夫是真亲，现在她去在外面上学，还天天惦记家里，天天和我们说别冻着别热着，简直一个小操心。” 但大姨还是说道，“不过就她！以后能赚到什么钱？自己赚的够自己花，我和你姨夫就高兴死了！” 舒宜一脸认真地对大姨说道，“表姐以后赚钱不会少的。” 然而大姨却将舒宜的话只当做是一句安慰，丝毫没有当真。 大姨将舒宜妈妈和舒宜两人送到家门口，“回去骑车子慢点啊！” 舒宜妈妈一边下楼一边答应到，“知道了！你赶紧关门吧！蚊子都从门缝里飞进去了！” 舒宜上辈子就知道，大姨家的经济条件比她家要好不少。 不过舒宜上辈子小时候，对金钱压根没概念，毕竟她们那一代人，小时候各家的贫富差距并不太大。更准确地说，是舒宜小时候能接触到的家庭，贫富差距并不太大。 那个年代网络才刚刚萌芽，大家还没办法通过网络看到有钱人的生活，舒宜能接触到的不过是自家的亲戚和同住在铁路家属院里的邻居，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差不多。就连上学，舒宜也是铁二小铁二中一路读下去的，身边的同学们家庭条件也都相似。 直到舒宜上大学后，她才从大学同学身上直观地感受到，原来真的有很贫困的家庭，也真的有有钱到她难以想象的家庭。 那时候，舒宜大姨家的经济条件虽然依旧挺好，但已经不至于让舒宜震惊了。 但是今天去大姨家吃饭，从大姨家里的装修、家具、卫浴，到珊珊表姐的两个复读机、书架上一摞摞的磁带和dvd、一盆品相漂亮的君子兰……都让舒宜暗自惊讶。 原来在她小时候，大姨家的经济条件真的不错！ 不过在舒宜的记忆中，在二三十年后，家家户户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大姨家和别人家的差距反而缩小了。大姨家的日子依旧富裕，但二三十年后的装修，绝对没有现在家里的装修给舒宜的震撼大！ 要知道，舒宜家前两年刚铺了瓷砖，不少邻居家里还是水泥地……在这样的横向对比之下，大姨家绝对算是改善型住宅了！ 舒宜上辈子以为，大姨家比自己家条件好，只是因为大姨家两个人赚钱，自己家只有妈妈一个人赚钱罢了。毕竟大姨和大姨夫的工作也并不算高薪——大姨也在铁路上班，大姨夫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成了给领导开车的临时工司机，有时候一天两趟、四趟接送领导，有时候好几天领导都不用车，工资虽然低，但胜在轻松清闲。 舒宜现在也想不明白大姨家为什么经济条件先人一步，难道是炒股赚了钱？ 舒宜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座上，问道，“妈，大姨的工资和你差不多吧？” 舒宜妈妈嗯了一声，“差不多。” 舒宜继续问道，“那大姨夫呢？大姨夫开出租车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舒宜妈妈以前很少在女儿面前提钱的事情，总觉得女儿还小，听不懂这些，更不必操心这些。但是最近，舒宜妈妈觉得女儿突然间成熟了，好像什么都懂了。 舒宜妈妈不再担心女儿嘴巴不严，在外面乱说大姨家的经济状况，于是就告诉了舒宜，“你大姨夫开出租赚钱多得很。” “几年以前，万元户还特别少呢，你大姨夫就东拼西凑，花七万五买了辆黄色夏利，那时候买车要出租司机自己掏钱。连车带出租牌照，一共七万五。” “那时候出租车有两种，旧的是黄色面包车，叫面的，新的是夏利车。当时夏利属于高级车，比面的安全，车里面也比面的舒服干净，人们生活也比以前富裕点了，都愿意打夏利车。” “前两年，我一个月赚八百块的时候，你姨夫一个月能赚八千！一个月赚的能顶我一年！” “要不然为什么出租车司机是人人羡慕的工作呢？赚钱真多啊！收入也稳定！家里有辆车多体面啊，自己家有点什么事儿用着也方便。不过很多人买不起出租车，也吃不了那个苦。” 舒宜惊愕地瞪大眼睛，出租车司机竟然有赚钱那么多的时候吗？ 舒宜妈妈继续说道，“现在你大了，这些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出去乱说啊。” “前两年你大姨和我说过，你大姨夫一个月收入能有一万多，每个月要给公司交一千八的管理费，每天加四十块钱的油就够了。每个月自己净赚，能有七八千。” “但也是真辛苦，你大姨夫买车欠了不少债，每天开车十四五个小时，冬天冷得不行，夏天又热死。” 舒宜纳闷地问道，“怎么不开空调啊？为了省油吗？” 舒宜妈妈奇怪地说道，“夏利车里哪儿有空调啊？” 舒宜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将话题岔过去，说道，“那大姨夫是真的辛苦。” 舒宜妈妈说道，“可不是么，你大姨夫是真能吃苦，现在买车的债也还清了，每个月还能赚不少钱。但你大姨也经常和我说，每次你大姨夫开车回家晚了，她在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大姨夫晚上在外面遇到点什么事儿。” 舒宜顿时想起种种社会新闻，二三十年后的网约车时代是乘客不安全，二三十年前的出租车时代是司机不安全。 现在开出租车都是路边招手即停，司机没办法选择客人，车里又有大量现金，遇到抢劫犯或者突然间起了歹心的客人，晚上指定要去某个偏僻地方，然后在路上杀人抢钱……这样的新闻舒宜都看到过很多。 舒宜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赚钱真的难啊——” 舒宜对妈妈说道，“那得让大姨好好叮嘱大姨夫，晚上就不要开车去偏僻的地方了，给再多钱也不要去，晚上也别开车到太晚。赚钱虽然重要，但命最重要啊。” 千万别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小大人一样地感慨赚钱难，忍不住笑了，“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赚钱有多难呢？现在听着就觉得难了，以后真正做起来，比你想象地可要难多了。” “妈看你最近学习挺有劲头的，加油保持住。现在读书的时候多努力一点，以后赚钱的时候就轻松一点。要是没学历也没一技之长，你根本不知道那样赚钱有多难。” 舒宜：……她知道qaq 她非常清楚qaq 关于大姨家现在为什么这么有钱的疑惑，妈妈已经为舒宜解开了，但舒宜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家现在的经济状况。 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舒宜就趁机问道，“妈，那咱家现在有多少存款啊？” 舒宜妈妈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扭过头来，压低声音对舒宜说道，“六千！” 舒宜：？？？ 六千块钱而已，至于这样神神秘秘地怕人听见吗？ 上一代的月光族……她妈应该就是了！ 23、第23章 舒宜从妈妈的语气中能感受到, 妈妈是发自内心地认为, 六千块钱存款已经不少了。 舒宜仔细想想，虽然六千块的存款还不到妈妈现在一年的工资，但妈妈的工资也是这几年才从一个月五百块、六百块、七百块、八百块……这样慢慢涨上来的。 在舒宜的印象中，她从小在吃上穿上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甚至在同学间属于中等偏上的……肯德基、必胜客、新衣服、新书包……身边同学们有的她都有，有些身边同学们没有的, 她也有。 妈妈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给她最好的，没有让她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受过一点委屈。 在这种情况下，妈妈还能存下六千块钱, 已经非常难得了。 六千块的存款……按照如今的物价水平, 买房买车买电脑是不用想了，但是吃饭穿衣、看个小病、应个小急, 也没有什么问题。 九十年代末和两千年初，大部分人们都还没有买商品房的意识, 获得房子的主要途径是靠单位分配——少部分有能力也有运气的，年轻时就能分到一套房子, 大部分普通平庸的职工则要熬资历, 熬到四五十岁快退休的年纪, 也能分到一套。 舒宜和妈妈住的这套房子, 也不是单位分给舒宜妈妈的, 而是姥姥姥爷在世的时候，单位分给姥姥姥爷的。后来姥姥姥爷过世之后，舒宜妈妈离婚带着孩子没地方住, 大姨和小舅就主动说不要姥姥姥爷的房子，把房子留给了舒宜妈妈。 舒宜和现在大部分还没有买房意识的人不一样，她知道千禧年是个坎儿，过了千禧年之后，花钱购买商品房开始代替单位分房，渐渐成为了主流。之后的房价更是一路上扬，从两千块一平米，到一万块一平米，再到几万块一平米…… 房子当然是早买早赚，但前提是能买得起房！ 如果舒宜之前还想着抓住时机买套房，坐等房价翻几番的话，在得知家里有多少存款之后也就不想了。 现在的房价虽然还不到两千，但是家里的存款也只够买三四个平方！ 靠妈妈一个人每月一千块钱的工资存钱买房？ ……舒宜相信房价上涨的速度一定比家里存钱的速度快。 而且妈妈已经很辛苦了，舒宜自己其实无所谓，她吃过用过见过，现在的种种消费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舒宜舍不得让妈妈省吃俭用。 妈妈现在还很年轻，嗅觉味觉敏感，正是品尝美食的好时候，身材还好头发还多，正是穿新衣烫头发的好时候，胳膊腿都还灵便，正是去看看大好河山的好时候…… 现在不舍得吃不舍得喝，辛辛苦苦才能存下几千块钱，然而十年后几千块钱又够干什么呢？ 买房的事舒宜暂时不考虑了，最起码靠妈妈的工资买房舒宜暂时不考虑了。等她再长大一点，到时候再考虑能不能抓住时机早点赚钱早点买房。 不过家里的存款放着贬值，舒宜觉得也很可惜，但如果全部花光，又没有一点抗风险能力。舒宜皱着眉头思考片刻，问道，“妈，现在黄金多少钱一克？” 舒宜妈妈回想了一下，说道，“六十块钱一克吧。怎么了？你想买金项链？” 舒宜双眼顿时一亮，现在的金价才六十块钱一克！上辈子的时候，金价已经三百多块钱一克了！十几年间涨了五倍！ 虽然黄金的增值速度没有房价快，但是比哗啦啦贬值的人民币可靠多了！ 舒宜激动地对妈妈说道，“我不想买金项链！我们家买金条吧！” 周一周二周三又复习了三天之后，周四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数学、语文、英语三科，一天考完。 期末考试并没有换考场，全校同学都在本班教室参加考试，只是将原本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拉开，变成独立的一人一桌。因为教室大小有限，舒宜和李思妍的桌子之间相隔不过两柞宽。 监考老师倒都是陌生面孔，这次期末考试是跨年级监考，来监考的老师舒宜一个也不认识，因此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年级的。 数学考试前，舒宜快速地浏览着自己写在本子上的题型总结，还有错题总结，微微有些紧张。 她马上要和一群小学生一起考试、一起排名，舒宜在心中为自己制定的标准自然也非常高——中上都不行！她要成为考得最好的学生之一！ 在小学考试中考高分，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如果她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她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上辈子多吃了十几年的大米！ 而且如果她连小学考试都考不好的话，在其他事情上真的还能有竞争优势吗？ 但是在舒宜印象中，小学时总是考双百、三百的学生，也挺多的，每个班都会有好几个。 也就是说，这场考试她要奔着满分的目标去。 舒宜的手心开始冒汗。 李思妍在一旁诧异地看向舒宜，“你怎么了？紧张吗？” 李思妍考试从来没有紧张过，以前舒宜也从来不紧张，她一直觉得只有好学生才会因为考试紧张。至于像她和舒宜这样的学生……随便考考就好了，多几分少几分也没什么关系。 监考老师已经抱着一沓卷子走进考场了，李思妍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是不是有奖励挂钩啊……考好了你妈奖励你什么？买新衣服？吃肯德基？” 李思妍瞪大眼睛，“该不会考好了给你买小霸王学习机吧！” 听到李思妍的这一番话，舒宜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的紧张感倒是荡然无存。 舒宜一脸无奈地摇头，“没有，没和奖励挂钩。只是我这次认真复习了，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拿起板擦，敲了敲讲台，板擦旁边顿时翻腾起一圈粉笔灰，在阳光的斜射下分外显眼。 然而监考老师却一副早已习惯了粉笔灰的样子，丝毫不介意粉笔灰的存在，继续张嘴说话，“都好好考试，别想着抄谁的，你们那点小动作，老师在讲台上看得清楚着呢。” “书包都放到教室前后的地上，只准留下铅笔盒和草稿纸。”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打开合上铅笔盒的声音，舒宜将书包收拾好，站起身来，看到李思妍也已经将书包拉上了拉链，就伸手去接李思妍的书包，准备将两人的书包一起放到教室前面。 然而舒宜伸手一拉，书包却纹丝不动。 舒宜纳闷地看向李思妍，发现李思妍正牢牢地拽着自己的书包带。 李思妍也纳闷地看向舒宜，“你拽我的书包干嘛？” 舒宜：“……我帮你一起放前面去啊？” 李思妍这才松手，“哦哦哦，给你。” 舒宜放书包的时候，仔细挑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面。同时留意到，教室里的小学生们，竟然都是各自放自己的书包，没有一个请别人捎带一下，也没有一个主动要帮别人代劳的。 哦不……有的，舒宜看到第三排的齐鸿远，拿着自己的书包走到第一排，站在了吴梦的桌子旁边。 吴梦还在慢悠悠地收拾书包，将一本本书合上抚平，然后装进自己的书包里。 齐鸿远站在吴梦的座位旁边，等了半分钟，吴梦才将粉色的米妮书包递给齐鸿远。齐鸿远小心翼翼地接过书包，走到讲台旁边，先将自己的书包放在地上，再将吴梦的书包压在自己的书包上，让吴梦的书包一点都挨不到水泥地面。 舒宜：…… 她为什么要留意小学生帮不帮别人放书包的事儿！ 24、第24章 上午只考数学一门, 时长一个半小时, 从八点半到十点。 学校的铃声并没有调整，依旧是按照平时上课下课的时间在打铃，每次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就会微微骚乱, 监考老师继续用板擦敲敲讲台，说道, “这铃声不关你们的事儿，好好答题。” 等到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的时候，监考老师站起身来, 让最后一排的同学从后往前收卷子。坐在教室后门旁边的男生一边奋笔疾书, 一边嗷嗷叫着表示抗议，“老师, 三班还没收卷子呢！” 一班教室的后门正对着三班教室的前门，坐在后门旁边的男生正好能看到三班的讲台, 看到三班的监考老师正稳稳当当地坐在讲台前，还没有站起来收卷子。 男生嚎叫的声音太大, 穿过走廊, 被三班的监考老师听见了。原本没有发现已经到交卷时间的三班老师, 立马站起身来, 开始组织三班的收卷工作。 舒宜她们班的监考老师, 自然也不会因为男生的哀嚎停止收卷，而是说道，“再不交卷算零分啊！” 男生被吓了一跳, 顿时不敢拖拉了，立马拿着自己的卷子站起身来，一路往前收前排同学们的卷子。收到第三排的时候，碰到一个女生正在急急忙忙地改错题，男生也凶巴巴地对女生说道，“快点把卷子给我，否则算你零分了！” 女生只好将卷子递给男生。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因为收卷子乱成一片，提高声音说道，“现在不养成好的习惯，等到参加中考高考的时候，铃声响了之后，只要多写一个字，那一科就零蛋了！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教室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学生们全都不敢相信，“多写一个字就零分了？真的吗？” “那万一没听见铃声，或者听见铃声之后没反应过来呢？” “这也太可怕了吧！” 李思妍也扭头看向舒宜，“高考真的这么严吗？” 舒宜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在铃声响之前开始答题，或者铃声响之后继续答题的，会被认定为考试违纪，取消该科目考试成绩。” 李思妍一脸震惊的表情，“竟然是真的啊……” 监考老师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竟然引起了学生们这么大的反应，教室里的音量顿时提高了几十分贝，震的她头疼。 “像你们这样，卷子都还没收齐，就嗡嗡嗡地开始说话了，也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你们应该养成良好的考试习惯，铃声响了之后，立刻把笔放下，双手在腿边自然下垂，静静地等着监考老师收卷。监考老师把所有卷子收齐之后，还要清点一遍，这期间也一直要保持安静。” 学生们更是一脸震惊，毕竟在他们上学的五年生涯中，也参加过很多场考试，但是从来没有哪场考试是这样的。 交卷之后都要保持安静不说话……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参加的每一场考试，只要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声音立刻大的能掀翻屋顶。 以前也从来没有老师对他们讲过中考和高考竟然有这么严格的要求。 监考老师看到学生们一脸震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想对学生们多说两句，于是继续说道，“好比现在，要等到监考老师把卷子清点完毕，确定卷子没有少、没有漏、没有问题之后，监考老师对大家说可以走了，大家才能——” 然而监考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教室后排的好几个学生，就已经从身后的地上拎起书包，呼啦啦地从后门涌出去了。 舒宜听到身后的动静，一扭头，发现教室后面的两排已经空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下午两点到三点半考语文，四点到五点考英语。 语文一个半小时，英语一个小时。 大概是专心致志地答题十分消耗能量，舒宜在考完语文之后，肚子咕噜噜地叫了。 糟糕……是她考虑不周了，她应该提前准备点吃的，在两场考试之间补充一下能量的。 舒宜正担心下一场英语考试会不会受到影响，就听到身边的李思妍说道，“舒宜你是不是饿了啊？我们去小卖铺买烤肠吧！” 舒宜愣了一下，两场期末考试的间隙去小卖铺买烤肠……？ 如果不是李思妍提出来，这个操作打死她也想不到！ 但是这样会不会影响考试发挥啊？ 这样的念头在舒宜脑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想通了，肯定是饿着肚子考试更影响发挥！ 舒宜立刻站起身来，对李思妍说道，“走！” 两人一溜小跑跑到小卖铺，一进门舒宜就惊呆了！小卖铺里的学生真多啊！比她以往哪次来的时候人都多，全都手里拿着零钱，往前挤着要买吃的。 舒宜和李思妍是一路挤到烤肠机前面的，烤肠正在灼热的铁棍上翻转，滋滋地往外冒油，同时冒出的还有浓浓的香气。 想买烤肠的学生也很不少，舒宜看了一眼烤肠机，发现上面的烤肠绝大部分都是生的，只有两根看起来快要熟了。 舒宜又看了一眼烤肠机旁边围着的一圈小学生，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快熟的两根烤肠，心想自己肯定是买不到烤肠了，干脆买包饼干垫垫肚子。 然而还没等舒宜开口，小卖铺老板娘就注意到了舒宜的眼神，暂停手上收钱找钱的动作，扭头看向舒宜，“舒宜你想买什么？烤肠？” 李思妍震惊地看看舒宜，又看看老板娘，想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会知道舒宜的名字。 舒宜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自己上次向老板娘赊账的时候，给老板娘留了一张纸条，老板娘竟然真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舒宜对老板娘笑了一下，说道，“本来是想买烤肠，但我看烤肠都没熟，给我拿包饼干吧。” 老板娘走到烤肠机面前，用夹子戳了一下，“有熟的啊！你要几根？” 舒宜飞快地看了一眼李思妍，说道，“两根！” 老板娘用不锈钢夹子夹起一根烤肠，嗖的一下插上竹签，递到舒宜手上，然后又夹起了第二根烤肠。 舒宜眼看着烤肠机里唯二熟透的两根烤肠，全都被老板娘夹起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守在烤肠机旁边的小学生们，目光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嗖嗖地射向舒宜。 舒宜连忙将零钱递给老板娘，拉上李思妍的手就往外走，快溜快溜！得了便宜赶紧溜！ 热气腾腾、肥三瘦七的一根大烤肠下肚，舒宜的饥饿感完全消失了。 然后舒宜拉着李思妍去了四楼多媒体教室旁边的厕所，果然其他的厕所都在排长队，这个厕所却完全没有人。 两人回到教室坐好之后，距离英语考试开考还有十分钟，舒宜拿出自己写的单词本——上面都是她背不过的或者容易背错的单词——飞速地浏览起来。 五分钟后，监考老师拎着一只大大的黑色录音机走进教室，刚站在讲台上，就吸了吸鼻子，“怎么这么重的烤肠味儿？” “你们两场考试中间还去吃烤肠？？”监考老师的语气充满诧异。 舒宜连忙闭紧嘴巴，心中默默想到，果然考试间隙去吃烤肠这件事，超出了她们成年人的认知范围。 英语考试是有听力的，监考老师将磁带放进录音机里，考试铃声一响，就按下了按钮，录音机里传出清晰的女声，“现在是试音时间——” 监考老师问道，“音量可以吗？教室后排的同学能听清吗？” 教室后排的同学稀稀拉拉地回答道，“能。” 舒宜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将卷子上印着的听力题浏览了一遍，现在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面五道题上，握紧手中的笔，准备记下听力材料的要点。 然而等到听力材料开始播放的时候，舒宜发现实在没什么要点需要记录的，每道题听完之后，她都确信自己选出的答案是正确的。 英语考试的时间只有一小时，题量其实很小，舒宜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将所有的题都答完了，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检查。 等到监考老师将卷子收上去的时候，舒宜终于松了一口气，斜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心想考试总算结束了。 班里的同学们也都闹腾了起来，教室里充满了“放假了”“去哪玩”“游泳去”“植物园”这些高频词汇。 舒宜从讲台前面的地上，将自己和李思妍的书包拿了起来，一路目不斜视，坚决不往吴梦和齐鸿远放书包的地方看上一眼！ 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出教室，同学们纷纷背上书包想走，班长连忙站起来，大声喊道，“大家都别走！班主任让所有人留下！一会儿班主任还有话要说！” 同学们叹息一声，全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五分钟后，班主任急匆匆地走进来了，将三张纸条递给语文课代表，“这是暑假的数学、语文、英语三科作业，你都抄到黑板上。” “来两个男生，就高子麒和高子麟吧，去我办公室桌上，把《暑假生活》抱过来。” “大家都把暑假作业记在作业本上，这几天可以先写起来了。下周一回学校看成绩、拿卷子、拿学生手册，早上八点到，大家都别忘了。” 高子麒和高子麟将厚厚一摞《暑假生活》抱了回来，分成几沓，让同学们传了下去。 班主任又拿出一张纸条，说道，“我点几个同学。” “杨柳、王乐乐、卢才清、刘向梅、舒宜，你们五个，现在去数学老师办公室。其他同学都可以回家了。” 舒宜万万没有想到，班主任点到的五个人里，竟然有她的名字。 杨柳是班长、王乐乐是学习委员、卢才清是数学课代表，刘向梅虽然不是班干部，但也是班里学习成绩拔尖的……舒宜猜不透数学老师叫她们去干什么，更猜不透为什么自己的名字竟然会在这五人之中。 舒宜眉头紧锁，背起书包，跟在四人之后，朝着数学老师办公室走去。 舒宜注意到，另外四名同学的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另外四名同学都早已习惯了一样。 不……还是有人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卢才清回头看了舒宜一眼，诧异地说道，“唔，这次怎么是舒宜啊？以前不都是赵思思吗？” 舒宜直接问出心中的疑虑，“我们是要去干嘛呀？” 25、第25章 同学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舒宜的问题, 数学课代表卢才清就敲响了办公室的木门, 门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请进！” 五个人鱼贯而入，舒宜跟在最后，走进了办公室。 期末考试考完了, 马上就要放假，老师办公室里也乱糟糟的, 桌边挤满了老师和学生，桌上堆满了卷子。舒宜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窗台上的盆栽上, 一盆盆绿植和花比她刚搬过来的时候更水灵了, 可见一直被悉心照顾着。 数学老师看见五个人走进来，招手示意他们走到办公桌前, “你们明天上午来学校一趟，帮老师判卷子。” 舒宜听到数学老师的话, 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判卷子！ 她刚才一路上猜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猜到。 舒宜上辈子倒也知道, 老师经常会找同学们帮忙判考试卷子, 但也只是听同学们提起过这回事, 并没有亲眼看到过学生阅卷的景象。 至于她自己, 既不是班干部课代表, 也不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帮老师阅卷这种事，自然是一向和她没有关系的。 因此舒宜对学生阅卷这种事, 印象并不深刻，一时间也就没有想到这里，直到数学老师揭晓答案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舒宜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辈子的她不是班干部课代表也没有名列前茅，这辈子也是一样的啊……难道说…… 舒宜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从桌上拿起五张卷子，分别递给舒宜她们五个人，“你们五个的卷子我已经判好了。王乐乐、刘向梅和舒宜都是满分，卢才清98，杨柳96。” 舒宜哗啦一下，展开自己手中的数学卷子，果然在她的名字旁边，看到了一个大红色的“100”，下面还有一道斜向上挑的横线。 舒宜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唇角高高地勾起。 身边的王乐乐和刘向梅都很平静，大概是早就意料到自己要考满分，早早看了一眼拿到手的试卷，就又将卷子折了起来。杨柳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显然对96分的成绩并不满意。卢才清则在一边大声哀嚎，“啊？我才98分？我错哪儿了啊？我没觉得我哪儿错了啊？我检查了两遍呢！” 卢才清探过头，去看舒宜的卷子，“最小的合数是几？不是2吗？” 数学老师看向卢才清，“最小的合数是2？那最小的质数是几？” 卢才清双手抱住脑袋，“啊啊啊啊2是质数！我怎么就把它当合数了呢？真是奇了怪了……要是问我最小的质数是几，我肯定会写2啊！” 数学老师嘴角忍着笑，又将卢才清和杨柳的卷子拿回来，用红笔在两人的错题旁边写下正确答案，然后对五个人说道，“行了，现在你们卷子上都有标准答案了，明天记得把自己的卷子带过来，判卷子的时候用啊。” “今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明天早上八点过来？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 四名小学生纷纷点头，舒宜也跟着欢快地点头——如果考满分的代价就是判卷子，她愿意每一次考试之后都判卷子！ 因为下午考了两科，又去了一趟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舒宜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不少。 舒宜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穿好衣服，胳膊上挎着包，在门口换鞋了，看到舒宜回家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出门前你回不来了呢。我今天买了四个西瓜，切了半个放在冰箱里，晚上你自己抱出来拿勺子挖着吃啊。” 舒宜听得目瞪口呆，“四……四个？” 舒宜妈妈点头，“嗯，路口大卡车拉来卖的，一袋四个，用尼龙丝袋子装着。我尝着挺甜的，就买了一袋回来。” “四块钱一袋，七块钱两袋，不过秤。咱家人少，我没敢多买，就买了一袋。” 舒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客厅墙角里堆着的三只大西瓜，想到冰箱里还有一只……就这还是……没敢多买？ 舒宜妈妈换好鞋子，对舒宜说道，“我得走了，再不走上班该迟到了。” 舒宜连忙说道，“妈，我明天早上得去帮老师判卷子，八点到学校，你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了。冰箱里冻着不少吃的，你吃点东西再睡觉。” 舒宜妈妈嗯了一声，匆匆忙忙地挎着包去上班了，骑上自行车之后才开始纳闷，老师怎么会叫女儿去判卷子？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儿啊？ 与此同时，舒宜在家里也想起来，她和妈妈说了半天话，竟然都忘了告诉妈妈自己数学考了满分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舒宜觉得这样也好，等过两天她可以集齐三科高分，一起拿给妈妈看\\(≧▽≦)/ 舒宜拿出昨天剩下的冷饭，原本想着随便做个炒饭吃，但是今天心情好，即使晚饭只有她一个人吃，舒宜也不想凑合。 不如做个蛋包饭吧！ 半个多小时后，舒宜将热气腾腾的蛋包饭端到桌上，用勺子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加了牛奶的蛋饼又滑又嫩，蛋饼里包裹着用自制番茄酱还有鸡肉丁、洋葱丁、蘑菇丁和青豆炒的香喷喷的米饭，蛋饼外面也浇着自制的番茄酱汁……舒宜一勺一勺地挖着吃，每一勺都既有蛋饼又有炒饭，咀嚼时的滋味非常美妙。 这么好吃的蛋包饭，要是能找个好看的剧，一边看一边吃就更好了……舒宜下意识地伸手摸索，自然又摸了一个空。 舒宜站起身，走到电视机面前，啪嗒一声将电视打开，开始换台找节目。没有手机她也要看剧！她要尽快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 电视机每次换台都有半秒的延迟，舒宜换了十个台还没有找到好看的节目，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家电视一共只能收到十几个台！ 然而就在舒宜不抱希望的时候，电视屏幕一闪，眼前的画面赫然变成了《雍正王朝》！ 诶这个电视剧她喜欢！配她的蛋包饭绰绰有余！ 舒宜美滋滋地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吃着蛋包饭，心里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再配点甜滋滋的小酒就好了……诶！这个是真不行！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成年！ 不能喝酒的话，要不喝杯西瓜汁？妈妈今天不是刚买了好几个西瓜么……舒宜原本想站起来拿西瓜，然屁股只离开椅子半寸，就又坐回去了。 西瓜汁也喝不成！家里没有榨汁机！ 舒宜一口气将剩下的蛋包饭吃完，去冰箱里拿西瓜。舒宜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上层的门，看到冰箱壁面上挂着的白霜，还有满满当当的排骨、鸡腿、饺子、馄饨，又默默地将冰箱门关上了——她家现在的冰箱上层冷冻！下层冷藏！和她的习惯正好是相反的！ 舒宜做了这么久的菜，几乎每天都要伸手开关冰箱门很多次，一不留神还是会开错。 舒宜打开下层的冰箱门，果然见到里面放着切好的半只西瓜。舒宜将西瓜抱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冰冰凉凉清清爽爽——咦？怎么不甜？ 妈妈不是说买的时候尝过了，挺甜的吗？ 舒宜将西瓜最中间的芯儿一勺挖掉，然而放进嘴里依旧不甜！ 至此，舒宜对这个西瓜彻底失望了，把只吃了两口的西瓜又放回了冰箱里。 第二天早上，舒宜依旧六点半就自然醒了。 昨天考了数学满分的愉悦心情，过了一晚依旧没有消散，甚至因为睡了香甜一觉，在斜射进屋里的清晨的阳光下，舒宜觉得自己的心情比昨天还要好。 舒宜看看墙上的挂钟，想到今天八点到校就可以，要比平时上学的时间晚不少，顿时觉得时间宽裕起来。 她走到厨房淘米、切肉、剥皮蛋、切葱花香菜……煮上皮蛋瘦肉粥，又蒸了一碗嫩嫩的牛奶炖蛋，用冰箱里有的土豆、胡萝卜、芹菜和火腿，在锅里小火慢煎了几张早餐饼。 舒宜自己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给妈妈留在了厨房里，给妈妈留了字条，告诉她厨房里有这些吃的，锅里的粥要是冷了就开火热一下，省得妈妈回来又要煮冰箱里的饺子馄饨。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舒宜才走出家门，走进数学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依旧不到八点。杨柳和刘向梅都已经到了，王乐乐和卢才清还没到，数学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吃油条，看到舒宜走进来，抬头问舒宜，“早上吃过了吗？” 舒宜很少见到老师如此生活化的一面，连忙回答道，“吃了，在家吃饱了才过来的。” 数学老师随口问道，“早上吃的什么啊？” 舒宜回答道，“牛奶炖蛋、土豆火腿早餐饼、皮蛋瘦肉粥。” 数学老师听到舒宜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嘴里的油条没什么味道，而且又干又硬，简直难以下咽。 数学老师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茶水，才将嘴里的油条顺下去，对舒宜说道，“早上吃的不错啊，不错、不错……你妈妈很会做饭吧？” 数学老师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也隐约记得舒宜是单亲家庭，单亲家庭毕竟不多，整个班只有舒宜一个，数学老师当初听到后就记住了。如今看来，舒宜家虽然只有妈妈一个人，但是将舒宜照顾得很是精心。 舒宜不愿对数学老师解释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但也不愿说谎，于是没有回答，只是朝着数学老师笑了笑。 26、第26章 等到数学老师一口白开水一口油条地吃完, 王乐乐和卢才清一前一后地进来, “老师，我们没来晚吧？” 数学老师说道，“没晚，这又不是上学, 晚两分钟也不要紧。你们把桌上的四摞卷子抱上，我们到教室里去。” 几个学生在教室前排随便坐了, 数学老师将四摞卷子分给四个人，卷子的卷头用牛皮纸封住了，看不到姓名。 “王乐乐批填空题, 卢才清批判断题, 舒宜和刘向梅批改后面的大题，一人一半, 舒宜前三道，刘向梅后三道, 杨柳负责核分算分。” “四摞卷子轮换着批，你们都熟悉了, 知道怎么做。批好了就来办公室找我。” 几个学生朝着数学老师齐齐点头, 数学老师看大家没问题了, 就回到了办公室。 教室里只剩几个学生之后, 舒宜看着厚厚的四摞卷子, 忍不住感慨道，“我以为我们只改自己班的卷子，原来要改四个班的数学卷子啊！” 整个五年级只有四个班, 也就是说她们要改五年级所有学生的卷子。 “怎么其他班的老师，不叫自己的学生改卷子呢？” 杨柳看了舒宜一眼，语气自豪地说道，“每年都是这样啊！从三年级开始，每次期中期末考试的数学卷子，都是我们批改的，全年级四个班的卷子都是。咱们班的数学老师是年级里的数学组组长啊，一个年级的数学卷子都是她负责。” 舒宜看着挺胸抬头、眼睛闪闪发亮的杨柳，试着理解杨柳浑身上下都写满的自豪，大概小学生觉得能帮老师批改卷子，而且批改全年级的卷子，是一种难得的荣耀吧？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她们五年级一共只有两个数学老师，她们班的数学老师教一班和三班，另外一名数学老师教二班和四班，没想到两个数学老师里也要选出一个组长…… 而且数学老师也教了三班，怎么不从三班学生里抽人改卷子呢？五个学生，全都抽的是她们一班的。 舒宜想到一种可能，“我们的语文卷子和英语卷子，今天是不是也在批改啊？谁改我们的语文和英语卷子呢？” 杨柳回答道，“二班改英语卷子，三班和四班一起改语文卷子。语文卷子改起来麻烦，没有选择和判断，每道题都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尤其是最后的作文，看起来特别慢。” 舒宜十分震惊，“最后的作文也是学生打分？” 杨柳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从三年级开始，一直都是这样啊！” 舒宜安慰自己，好歹一二年级的时候她们的卷子都是老师改的，老师没有让不懂事的一二年级小孩来改，既然从三年级开始让学生改卷子了，那么说明三年级学生改出来的卷子应该是靠谱的……吧？ 舒宜正在消化这件事的时候，又听见杨柳说道，“一二年级的卷子，都是五六年级的学生来改。不知道这次会分给我们一年级的还是二年级的……” 舒宜彻底震惊了，“不是？等等？我们还要批改一二年级的卷子？” 杨柳点头，“应该是的，反正以前都是。” 舒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表面看上去考着满分光鲜亮丽，但背地里却要给一二年级的小屁孩判卷子qaq 一摞改完填空题的卷子传到舒宜手里，舒宜将自己的卷子放在左侧，将需要批改的这摞卷子放在右侧，左右对照着看，却不知道该怎么批改。 舒宜第一次改卷子，数学老师也没有告诉她扣分标准，于是舒宜就抱着自己的这摞卷子，去询问同样负责大题的刘向梅应该怎么扣分。 刘向梅指着卷子对舒宜说道，“答案对了，也写了‘答’，给满分；答案错了，给零分；答案对了，没有写‘答’，扣两分。” 舒宜等着刘向梅继续说，然而刘向梅已经低头去批改自己手里的那一摞卷子了，舒宜诧异地问道，“这就没了？” 刘向梅抬起头来，“啊，没了啊，很简单的。” 舒宜有些难以接受，“那步骤分呢？如果一道题前面都是对的，只是最后的结果算错了，不给分吗？” 刘向梅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给啊！结果都算错了！还给什么分？整道题的分数都扣掉！” 舒宜听得心中一颤，突然觉得小学生考高分也挺不容易的。 四摞卷子在五个人手中来回传递着，舒宜又判完一摞卷子的前三道答题，将卷子放在空桌子上，“这一摞卷子的大题都判完了，填空题和判断题都还没判，王乐乐、卢才清你们谁手头的卷子判完了就来拿啊。” “还有哪一摞的前三道大题没判啊？”舒宜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问道。 “我这摞的判完了。” “我这摞也判了。” “判了。” 舒宜咦了一声，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任务已经全都完成了，她是最先完成的一个。舒宜探过头，看向其他人手里的卷子，“你们还差多少啊？谁差的多，我帮你们改一摞。” 王乐乐立刻对舒宜说道，“我我我！我还有两大摞卷子的填空题没判呢！你帮我判一摞呗？” 舒宜伸手，将自己刚放在空桌子上的那摞卷子，又拿了回来，对王乐乐说道，“这摞我帮你判了啊。” 杨柳一直在旁边等着核分，她刚才核好了两摞卷子，还剩两摞卷子暂时没办法核分，眉头微皱，看向王乐乐，“你怎么这么慢啊？” 王乐乐没有回答杨柳的问题，用手指将一张卷子拈起来，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半天，然后一拍桌子，“这张卷子一定是三班的张叔鹏的！他的字我肯定认不错！就是他的！一个个‘口’写的特别大！每一个‘答’都挺着一个大肚子！” 王乐乐笑着抖了抖腿，“张叔鹏的卷子我得仔细看！把他的错都挑出来！” 舒宜：…… 难道不是每一份卷子都应该仔细看，把错误都挑出来嘛…… 至于杨柳刚才问的，为什么王乐乐改卷子改的那么慢，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回答，因为王乐乐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情。 “诶这摞卷子是咱们班的啊！” “这张看起来有点像谷薇的，又有点不像……你们过来看一眼！这字儿是不是谷薇的啊？” “你们都认不出来身边同学们的字儿吗？我基本上都能认出来！咱们班同学的字儿，我不说一个不落地都能认出来，但绝对能认出来三十个以上！其他班的少一点，但成绩最好的几个，他们写字什么样，我心里也都是有数的！” “卷头用牛皮纸封上，对我来说根本没用！不用看姓名班级，我也知道这张卷子是哪个班哪个人的，其实认字迹特别简单，我和你们说——” 王乐乐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诶？这张卷子的填空题怎么判了啊？” “不是我判的啊？” 王乐乐将手中的卷子左右翻动，“这张卷子上的所有题都判了诶！等等，这对勾看起来像咱们数学老师打的。” 王乐乐盯着卷子仔细地看，然后说道，“这张卷子是赵思思的啊……对！肯定是赵思思的！赵思思的句号从来不画圆圈，只点一个点，而且她写字特别小，咱们班没几个写字这么小的。” “赵思思的卷子上怎么都是红叉？杨柳杨柳，你过来算算分，赵思思考了多少分？” 王乐乐手中的这一摞卷子，判断题和大题都已经判完了，也就是说这摞卷子在经过舒宜、刘向梅和卢才清手中的时候，他们都碰见了这张所有题目都批改完了，只差最后核分的卷子。 但是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王乐乐看到之后认真研究这张卷子是谁的，发现是赵思思的，大惊小怪地呼唤杨柳来算分。 王乐乐改卷子为什么最慢，答案不言而喻。 因为他实在是太八卦了！ 杨柳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将最后的总分算出来，红笔一挥，写在卷子的右上角，同时说道，“72！” 话音落下，杨柳顿时愣住了，看向身边的王乐乐，“你确定这张卷子是赵思思的？赵思思才考72？” 王乐乐拍着胸脯说道，“肯定是赵思思的！我认字迹，绝对不会出错的！” 卢才清也凑过来，对着赵思思的卷子看了几眼，“怪不得这次数学老师没叫赵思思来改卷子，换成了舒宜呢。” “数学老师肯定是一开始也把赵思思的卷子挑出来改掉了，发现她错了那么多，才没叫她和我们一起判卷子的。” 杨柳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啊？赵思思之前不说次次考100吧，但不考一百也是98、96的高分啊……怎么一下子变成了72？” 四个人纷纷摇头，表示想不明白，班长杨柳说道，“礼拜一的时候我去问问赵思思，看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还是考试当天身体不舒服。” “行了，王乐乐你赶紧改你的卷子，大家都改完了，就等着你呢。” 杨柳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了，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说话时声音洪亮，尤其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十分有班长的派头。 舒宜也早就想催王乐乐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判个卷子，王乐乐可以从中找到无限的乐趣，一副想要多享受一会儿的样子。 在杨柳的催促下，王乐乐终于扭头去改自己的卷子了，一边急匆匆地改着一边说道，“你们等我一下啊，我马上就好了！最后半摞了！” 舒宜无事可做，目光落在班长杨柳的脸上，杨柳的头发全都往后梳，没有刘海，露出宽宽的大脑门。这种发型绝对是家长们最喜欢的。 但舒宜盯着杨柳的大脑门看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杨柳的胳膊，“你的辫子扎的好紧啊，头发都绷在头皮上了……这样容易秃的！” 杨柳的发际线看起来也不是很乐观的那种。杨柳现在只有十一二岁，自然还没什么问题，但等到三十岁的时候，肯定有她哭的！ 杨柳看向舒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又问了一遍，“我这样很容易什么？” 舒宜只好又强调了一遍，“你把辫子扎得松一点，前面的头发也不要直愣愣地往后梳，先往左右两边分，然后扎在辫子里，这样不容易秃。” 杨柳：？？？ 秃？她为什么会秃？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舒宜家有秃头的遗传基因吗？ 杨柳看向现在头发还很浓密的舒宜，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同情。 舒宜看向现在一点都不当回事的杨柳，也理解了妈妈为什么提醒她喝热水、穿秋裤。 啧！年轻人不当回事，以后老了有罪受！ 反正舒宜现在非常注意自己的头发，预防秃头，从小做起！ 27、第27章 中午十一点多, 数学老师都忍不住从办公室跑到教室里, 催了一次进度之后，王乐乐终于将填空题都判完了。 杨柳飞快地核算完分数，五个人抱着四摞卷子去了数学老师的办公室。舒宜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 数学老师将舒宜她们五人改好的卷子收好 , 然后又指了指桌上另外几摞卷子，“下午你们再过来一趟, 帮忙把一年级的卷子也改了。” 身边四个同学都点头，舒宜也跟着点头，心想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 就在四人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舒宜看到英语老师拆开了试卷封头上的牛皮纸, 拿出一张空白的成绩单，开始登记英语的期末分数！ 舒宜马上要迈出办公室门口的脚, 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身边的几个小屁孩，显然也注意到英语老师那边的动静了, 五个人互相对了对眼神，一齐将脚步调转方向, 朝着英语老师的办公桌走去。 王乐乐第一个开口, “老师……” 英语老师不用听王乐乐说完, 就知道几个学生想要问什么, “我正登记的分数, 不是你们班的。”然后伸手一指旁边的卷子，“那一摞是你们班的，你们去找自己的卷子吧, 小心一点啊，别给我都翻腾乱了。” 听到英语老师的话，几个学生哇地一声，欢呼着去翻卷子了。 很快，舒宜就听到王乐乐高声喊道，“舒宜！你100分！” 舒宜连忙从四个小屁孩之间挤过去，拿起自己的卷子，不敢相信地翻到背面，“作文没扣分吗？” 这次英语作文题目是my favorite sport，要求写4到6句。舒宜看到题目的时候，还小小震惊了一下，她以为英语作文对长短的要求都是多少个单词，第一次碰到要求多少个句子的。 唔……肯定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上辈子小学时肯定也是这样的，只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舒宜不敢写太长的复杂的从句，也不敢写太短的句子，先在草稿纸上写了六个句子，尽量贴近小学生的水平，然后在用词上稍微拔高了一点，仔细检查确定没有语法错误之后，才工整地誊抄在了卷子上。 尽管这样，舒宜也没有想过作文能得满分，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写得再好，也只能得一个高分，总是要扣几分的。 杨柳听到舒宜脱口而出的作文竟然没扣分的惊叹，将头凑够去，目光从舒宜的作文上扫过，看到舒宜的作文上没有任何红圈红叉，只有一个大大的对勾。 杨柳纳闷地看向舒宜，“你语法没有出错，单词也都拼写对了，为什么要扣分啊？” 舒宜嘴角忍不住高高地翘起——做小学生也太开心了吧！作文竟然都能轻松得满分！ 舒宜中午回家，轻轻打开大门，看到妈妈的卧室正敞着门，房顶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下夜班回家的妈妈正睡得香甜。 舒宜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看到她早上留给妈妈的饭菜，全都吃得一干二净，锅碗瓢盆都已经洗干净了，放在沥水架上沥干。 妈妈上午吃饱了才去睡觉的，午饭自然是不必吃了，舒宜将厨房门关上，以免做饭的声音吵醒妈妈，自己在厨房里简单地做了一人的午饭。 做饭的时候，舒宜打开冰箱，发现昨天她只吃了一口的半只西瓜，被妈妈吃掉了大半。 吃饭午饭之后，舒宜打开奥数练习册，刷了几页题，然后又翻开英语单词书，先把昨天背过的单词快速复习一遍，然后开始背新的。 舒宜正背单词的时候，听到妈妈的卧室里响起脚步声，妈妈踩着拖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站在舒宜的卧室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舒宜，“我都没听见你回家……你吃饭了吗？下午还去学校吗？” 舒宜点头，“吃完了，下午还得去，还得帮老师改一年级学生的数学卷子。”舒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舒宜妈妈问出了昨天就在奇怪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老师会让你改卷子啊？” 尽管舒宜妈妈早已离开学校多年，但也知道改卷子是好学生的特权，按理说老师不会叫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去改卷子啊？ 舒宜伸长胳膊，用手指将不远处的书包勾过来，从里面拿出两张试卷，递到舒宜妈妈面前，“我数学考了满分！英语也考了满分！” 舒宜妈妈接过卷子，面带茫然看了好几秒，先看看分数，再看看名字，再看看分数……然后将卷子正面反面地翻动，发现整张卷子上真的只有对勾没有红叉。 舒宜妈妈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你考了一百？数学和英语都考了一百！” 舒宜妈妈把卷子往桌上一扔，猛地将舒宜拦腰抱起，像拔萝卜一样，让舒宜的双脚远远离开地面。 舒宜被妈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妈你慢点！小心你的老腰！” 舒宜妈妈将舒宜放回地上，瞪了她一眼，“你才老腰！你妈还年轻着呢，抱你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舒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刚才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妈妈现在还年轻，腰和肩膀也都还十分健康。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体重才七十多斤(//▽//) 舒宜妈妈是真的高兴，刚起床的困意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最近这一小段时间女儿的认真学习，舒宜妈妈都看在眼里，但舒宜妈妈一直以为舒宜是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佛脚，想着能提升几分就算不错了……她真没想到舒宜竟然能考两个满分！ “闺女真棒！” 舒宜妈妈还是想抱起舒宜转圈圈，但是想到舒宜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舒宜妈妈忍了下来。女儿长大了，自己不能再总是将女儿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了。 舒宜妈妈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在这种半大不大的年纪里，小孩子最希望家长将她视为一个独立的大人。于是舒宜妈妈忍住想将女儿抱一顿揉一通的冲动，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 “你想吃什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肯德基想吃不？还是带你去买新衣服？” 舒宜看着一脸傻笑的妈妈，“不用不用，都不用。我要是想吃肯德基、想买新衣服，都会和你说的，这些和考试没关系。我之前考得不好的时候，肯德基也没少吃，新衣服也没少买啊。” 舒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妈你回去再睡会儿吧，是不是我刚才做饭吃饭吵醒你了？你这才睡两个多小时吧。” 昨晚妈妈上夜班，虽然按规定可以轮换着睡上三个小时，但舒宜知道妈妈上班的休息室很吵闹，妈妈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昨晚熬了一整夜，今天只睡两个小时显然是不够的。 舒宜妈妈说道，“不是你吵醒的，我根本没听见你回家的动静，我是睡觉前吃西瓜吃多了，想上厕所才醒的。” 舒宜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厕所，她刚才太激动了！竟然把上厕所的事情都忘了！ 舒宜妈妈从厕所里出来后，对舒宜说道，“这次的西瓜挺甜啊，我本来想着马上就要睡觉了，不能多吃，否则该睡不好了。结果一吃就停不下来，我一个人吃了大半个。” 舒宜诧异地看向妈妈，“甜？” 她们吃的不是同一个瓜吗？明明她昨天晚上吃着一点也不甜，只吃了两口就嫌弃地放回了冰箱。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多甜啊。这是今年瓜秧上的头茬瓜，最甜了，等到第二茬、第三茬瓜下来，就没这么甜了。” 舒宜简直怀疑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又从冰箱里把西瓜抱出来，用勺子挖了一口仔仔细细地品尝，“……我吃着不甜啊。” 不仅不甜，而且西瓜籽很多，肉质也有点软，吃起来有点绵，不是那种汁水充足的爽脆口感。舒宜上辈子在水果店里随手拿个西瓜，都比这只西瓜要更甜更好吃。 等等……舒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妈妈，“这西瓜什么品种啊？”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啊？我没注意？应该是京欣一号吧？” 舒宜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 舒宜上辈子已经很多年不会吃京欣一号了，京欣一号也不再是市场上大量种植销售的西瓜，不说别的，就说后面培育出来的京欣二号、三号、四号，就比京欣一号各有优点，比如说京欣三号瓜质就很脆嫩，口感比京欣一号好上许多。 更不要说舒宜上辈子最常吃的早春红玉、台湾美麒麟…… 西瓜的品种在十几年中不断培育，不断优中选优，再加上十几年后物流运输便利，有些优秀的西瓜品种即使不适合本地土壤种植，也会从种植基地运往全国各地，出现在各个城市的水果店里。 而且舒宜猜测，现在种植西瓜的方式，也没有十几年后精细，譬如说调整土壤酸碱度、科学施肥……大概做得也没有十几年后好。十几年的时间，瓜农总是要进步的嘛！ 最重要的是，十几年后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买水果的时候更看重的是口味而不是价格，因此瓜农们才敢在种植的时候烧钱，只为了种出更好吃的西瓜。 至于现在，舒宜妈妈买回来的西瓜一斤还不到一毛钱，大家对于几分钱的差价都很敏感。用昂贵的西瓜品种和精细的种植方式种出来的西瓜，恐怕真的不好卖。 舒宜对这个夏天的西瓜已经不抱希望了。 对之后很多个夏天的西瓜都不抱希望了。 舒宜将西瓜默默地放回冰箱里，又拉开冷冻层的抽屉，将妈妈前几天批发回家的冰棍挨个翻了一遍—— 舒宜刚看到这些童年记忆中的冰棍时特别激动，然而接连吃了好几天，每天吃到嘴里的都是失望。 菠萝花，外面那一层橙色的冰吃进嘴里满满的色素味儿；玉米香雪糕，与其说是玉米味，不如说是香精味；雪人雪糕、斑点狗雪糕，总体来说味道还不错，但有时候碰到糖精不均匀的地方，吃到嘴里已经甜到发苦了…… 舒宜在冰箱里翻找半天，也没有找到想吃的冰棍，最终一根没拿，把冰箱门关上了。 舒宜回到屋里叮嘱妈妈，“妈，我现在不爱吃冰棍了，你想吃就给自己买点，不用为我一袋子一袋子地批发。有买冰棍的钱，还不如买点排骨啊牛肉啊，我烧了我们一起吃。” 舒宜妈妈一阵心酸，觉得女儿真的长大懂事了，以前每年暑假都要批发好几次冰棍，她天天叮嘱女儿别吃太多小心肚子疼。现在女儿却对她说自己不爱吃冰棍，还不如买肉一起吃。 舒宜妈妈说道，“肉要吃，冰棍也要吃！放心吧，妈妈工资供你吃穿还是绰绰有余的！” 舒宜拼命解释，“我不是心疼钱，我是真的不爱吃了！” 什么菠萝花、玉米香、雪人雪糕、大脚板、雪莲冰块……她觉得都不如一根简简单单的梦龙qaq 看到妈妈依旧一脸不肯相信的样子，舒宜灵机一动，“妈，回头你去买点冻冰棍的模具，我自己给你做冰棍！保证不比外面买回来的味道差！” 而且不用担心色素、香精和糖精的问题！ 舒宜掰着手指给妈妈数自己珍藏的冰棍口味，“芒果酸奶冰棍、蓝莓酸奶冰棍、奥利奥椰香冰棍、牛油果香蕉冰棍，对了，咱家不是好几个西瓜呢么？还可以做西瓜奇异果冰棍！透明的浅红色冰棍里冻着一整片翠绿的奇异果，可漂亮了！” 舒宜妈妈听得目瞪口呆，“奇异果听着有点耳熟，是猕猴桃吗？蓝莓？牛油果？这又是什么啊？” 舒宜：“……这不重要！” 28、第28章 舒宜对妈妈详细描述了一下, 她想要的冰棍模具是什么样, “不是冰格，不要那种冻出来一小块一小块的，要那种整根雪糕的模具，冻出来是整根雪糕的。” “还得要雪糕棍, 就是那种扁扁的小木片。” 舒宜妈妈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我还不知道雪糕棍什么样吗？这两天我去给你找找看。” 舒宜连连点头，自从没有了网购之后，她经常不知道该怎么买东西！买书去书店, 买衣服去服装店……但是想买冻雪糕的模具, 她应该去哪里买？超市吗？但现在根本还没有大型超市，只有小卖铺和杂货店。 舒宜妈妈发现女儿最近口味变得非常挑剔, 她批发的冰棍都是最受欢迎的口味，舒宜往年也吃得很开心, 今年不知道怎么就不喜欢了，吃个冰棍还要自己折腾。 不过女儿的口味变得挑剔了, 舒宜妈妈也跟着受益。不得不承认, 女儿做饭的手艺比她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她现在每一顿饭都吃得非常舒心, 短短一段时间, 舒宜妈妈觉得自己肚子上都多了一层软软的肥肉。 今天早上，舒宜妈妈下夜班回家，看到女儿在厨房里留给她的饭菜, 眼眶一酸，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因此舒宜妈妈虽然不理解，她批发来的冰棍究竟哪里不好吃，舒宜又能折腾出多好吃的冰棍来，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舒宜，买模具的事情包在她身上。 万一真的好吃，这个夏天她也跟着有口福了。 下午去学校，舒宜和其他四个同学一起改完了一年级的数学卷子。 不得不说，一年级的数学卷子让她长了不少见识——有人把所有减法都当成加法来计算；有人写“8”上下各画一个圆圈，两个圆圈还离得八丈远；还有人写自己的名字竟然都不写汉字，而是写拼音！ 舒宜突然非常非常庆幸自己没有重生回小学一年级！ 虽然说她觉得重生回初中会更好 ，那样她不必忍受身边幼稚的小屁孩们，从初中开始努力学习应该也还来得及，但是现在舒宜觉得自己应该知足，重生回五年级，可要比一年级好太多了！ 舒宜改卷子的时候，怀着对一年级小屁孩的宽容，改得非常宽松，能不扣分的地方就不扣分。什么错别字啊……大题完全没有解答过程直接写一个答案啊……舒宜都没有扣分，只是用红笔画了圆圈之类的记号，起到一个提醒作用。 虽然又被抓了一下午的壮丁，但是舒宜依旧是有收获的——语文成绩也出来了！她拿到了自己的语文卷子！考了96分！ 舒宜十分满足了，她重生以来，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数学和英语上，语文还真没下什么功夫。她的语文作文扣了两分，填空题里，“自满十事九空”的上一句没有写出来，“万事功到自然成”的上一句也没有写出来……不过考完试之后，舒宜还没有走出考场就听到大家对题的声音，立刻就知道她没有写出来的两句是什么了。 因为期末考试的三科成绩，舒宜都十分满意，所以下午除了改一年级的数学卷子，她们五个人又被班主任抓去往自己班的学生手册上登记成绩，舒宜也没什么怨言。 而且有王乐乐这个自带八卦属性和吐槽属性的同学在，往学生手册上登记成绩也变得并不枯燥。 “诶！你们看！这两本学生手册上，班主任写的评语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的！” “哈哈哈哈这是谁的家长啊，家长评语写得太逗了吧——孩子不听话，老师尽管打！” “咦？这本学生手册是谁的？怎么二年级的音乐成绩是d呢？音乐成绩还会给d吗？” 舒宜也纳闷地凑过去看，今年的音乐考试，跑掉跑到天上去、声音小到什么都听不见的学生，音乐老师也只给了a-。舒宜完全想象不出来，d级得唱得多难听…… 王乐乐将手中的学生手册哗啦啦往前翻，翻到写着姓名的第一页，看到上面的名字是高子麟，纳闷道，“高子麟？他唱歌不跑调的啊？” 刘向梅听到高子麟的名字，噗嗤一下就笑了，“是他啊，那不奇怪！” 王乐乐一头雾水地看向刘向梅，“为什么啊？” 刘向梅却一直在笑，顾不上解答王乐乐的疑惑。 班长杨柳帮也跟着一起笑，一边笑一边对王乐乐说道，“二年级的音乐考试……高子麟那天唱的什么，你竟然不记得了……他唱的是……我哥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百货大楼卖皮球，卖的就是我哥的头！” 舒宜目瞪口呆。 舒宜对自己这学期的学生手册也非常满意！ 五年级下的成绩页上，只有语数外是登记的成绩，舒宜自然是96、100、100，其他所有科目都是打的等级，舒宜得到了一溜儿的a+！ 教师评语那一页，班主任也没有提到她的任何缺点，而且给她写得比其他同学的都要长，整整一页都在夸她——进步神速！学习踏实！领导能力！关心老师爱护同学！ 舒宜欣赏自己的评语的时候，王乐乐也把小脑袋凑了过来，然后纳闷地咦了一声，“关心老师爱护同学？这个读起来好奇怪啊……一般不都说尊敬老师爱护同学吗？” 舒宜啪叽一下将学生手册合上，心想王乐乐这样的行为和偷看别人手机屏幕一样招人烦。舒宜扭头对王乐乐说道，“因为我就是关心老师！” 至于爱护同学……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同学了，像王乐乐这样的，她并不想爱护！ 舒宜下午回家，告诉妈妈自己语文考了96分的好消息之后，舒宜妈妈再次激动得不得了，抱住舒宜一顿猛亲。 舒宜被亲完之后，无奈地揉揉脸，心想这个表达激动的方式比把她拦腰抱起，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了，今天下午我激动地睡不着，去找了雪糕模具。我跑了好几个小卖铺和杂货店，都没找到你要买的那种模具，然后我去找了你四舅妈，你四舅妈不是在冰棍厂上班吗？她说过两天从厂子里找点模具拿给我。” 舒宜：？？？ 她只有一个小舅，哪里来的四舅妈？ 舒宜妈妈看出舒宜的疑惑，对舒宜说道，“你小舅读书的时候，不是认了几个拜把子兄弟吗？老四的媳妇，就是你四舅妈，好几年没见，你可能忘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舒宜：……哦。 又一个抱过她的。 舒宜没想到想要个冰棍模具，竟然这么麻烦，“四舅妈从冰棍厂里拿模具？厂里里允许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舒宜摸不准这个从厂里拿模具，究竟是什么样的操作，难道冰棍厂里的模具员工们都能随便拿？四舅妈总不会去为她偷模具吧？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你放心吧，你四舅妈有分寸，我也和她说了，可要可不要的东西，如果厂子里能正好找到淘汰的、不用的，就帮你拿回来点，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舒宜听到妈妈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禁不住感慨道，“唉……买个东西真不方便啊……” 想念万能的淘宝！ 舒宜妈妈瞪了舒宜一眼，“是你要找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舒宜做菜的手艺，让舒宜妈妈对女儿做的雪糕也充满了期待，她才不会费这个功夫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对了，这一阵我打听了不少奥数班和英语班，听说了两三个口碑不错的，现在你考完期末考试了，明天我送你去听听课吧。” “现在英语班和奥数班都在进行暑期招生，几个班你都听一遍，觉得哪个老师讲的好，我们暑假就去上哪个。” 周日早上，舒宜妈妈骑自行车载着舒宜，前往试听的第一站——青少年宫。 “现在青少年宫有个奥数班，大家都说讲得不错，我们单位有同事家孩子，从三年级开始就在那个奥数班上课，现在还学着呢，说是讲得很不错。” “奥数老师原先是一中的高中老师！退休之后开始教奥数班，报这个老师的班的学生特别多，每次上课都要用大教室，八十多个学生一起上。”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八十多个学生？” 其实别说八十多个学生，就是二百个、三百个学生的大课，舒宜大学的时候也上过不少。 只是几百个大学生的大课，顶多也就是有人逃课有人睡觉有人玩手机……八十多个小学生在一间教室里上课？舒宜真的想象不出来。 青少年宫距离舒宜家并不算远，舒宜和妈妈谈话间，就骑到了青少年宫门口。 “诶？广场上怎么那么多人坐着啊？”舒宜妈妈纳闷地问道。 青少年宫是几栋楼合在一起组成的，几栋楼之间围拢出来一块空地，形成了一个小广场，一般白天都是在青少年宫上课的孩子们在这里活动，晚上附近的居民也会来小广场上踢毽子打羽毛球。 舒宜听到妈妈的声音，从妈妈身后探出脖子，朝着前面的广场张望。 果然，广场上整整齐齐地坐着一群人，每个人屁股下面都垫着一个方形坐垫，都用同样的姿势盘腿而坐。每一行、每一列，都排列地十分整齐，没有任何对不齐的地方。 舒宜也有点茫然，“这是干嘛呢？静坐示威？” 话一出口，舒宜猛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对妈妈说道，“走走走！” “妈你赶紧把自行车掉头！” “今天不去青少年宫了！现在就回家！” 29、第29章 听到舒宜焦急不已的催促自己赶紧走, 舒宜妈妈愈发纳闷, “怎么了？这都已经到青少年宫门口了，怎么又要走呢？” 在青少年宫门前整整齐齐盘腿而坐的人们，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舒宜妈妈不懂舒宜为什么这样紧张, 想要骑着自行车凑近一些，一看究竟。 舒宜从自行车上一跃而下, 拦在妈妈的自行车前，“妈，听我的, 赶紧走。” 其实舒宜也不确定这些盘腿静坐的人们究竟是不是法-轮-功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天白跑一趟没有关系, 万一真的撞上法-轮-功闹事，威胁到安全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吓了一大跳，虽然她的自行车已经骑得很慢了, 但也还没有停下来, “你怎么不说一声直接跳啊？没崴着脚吧？” 舒宜将嘴巴凑到妈妈的耳朵旁边, 低声对妈妈说道, “我感觉这群坐着的人, 像是邪教。” 舒宜妈妈吓了一大跳，邪教这个东西，她总觉得距离自己的生活很远, “啊？不会吧！这大白天的，还在市中心的广场上……邪教有这么大的胆子？” 舒宜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胆子小的哪里能叫邪教呢。 尽管舒宜妈妈没有完全相信，但也一下子警惕起来了，立刻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推着自行车调了一个头，“我们先回家。” 舒宜跳上妈妈的自行车后座，对妈妈说道，“一是怕他们闹事有危险，二是怕沾惹上麻烦……我们在旁边看热闹，要是一会儿警察来了，那些练功的人会不会觉得是我们报警举报的？警察会不会认为我们和那些练功的人有关系，叫我们去盘问？如果真是像我猜的那样，这些练功的，不说别的，最起码子女一辈子别指望当公务员进国企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影响子女当公务员进国企？那这些人竟然还敢参与？这脑袋都怎么想的啊？” 舒宜妈妈立刻猛蹬几下自行车，原本就骑得很快的自行车，更是快得要飞起来，“赶紧回家！要真让警察觉得我们和这些脑子不清楚的人有关系，影响你的前途怎么办？” 舒宜哭笑不得，“妈你骑车注意安全，警察肯定能查清楚的，总不会因为我们路过就冤枉我们……” 舒宜妈妈还是觉得不保险，在她看来，当公务员和进国企是最好的两种工作。像她这样在铁路上班虽然挣钱也不少，但是比公务员和国企辛苦多了。不说别的，在铁路上班只要不是领导，几乎都要轮夜班，上夜班是真的伤身体，舒宜妈妈想着女儿以后千万不要做需要熬夜的工作。 舒宜妈妈一路将自行车骑得飞快，而且刚骑出三个路口，就看到一溜警车迎面开来 ，开往的方向正是青少年宫的方向。 舒宜妈妈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问身后的舒宜，“你说这么多辆警车，是不是去管青少年宫门口坐着的那批人的？” 舒宜朝着警车开去的方向张望，“我估计是。” 警方对法-轮-功的打击力度还是很大的，之后几年还会越来越大。这种有组织的带有对抗政府与社会意味的静坐事件，警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处理。 舒宜妈妈一阵后怕，“还好我们赶紧走了，这就是前后脚啊。” 周一早上，舒宜妈妈吃完一叠生煎包，喝完一碗胡辣汤，放下汤碗后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满足，“夏天喝点热的、出点汗，也挺舒服的。” 舒宜跟着一起点头，她小时候只觉得夏天吃的越凉快越舒服，现在也能体会到夏天喝热汤发汗的畅快感了，一碗胡辣汤下肚，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舒宜妈妈上班时间比舒宜上学时间早，先一步出门。舒宜将锅碗勺子筷子都洗干净，放在沥水架上，又用肥皂洗了一遍手，拧开玫红色的“劳动护肤霜”的盖子，用手指勾了一块，均匀地涂抹在手背上。 烧菜洗碗还是有点伤手的，舒宜最近觉得手上的皮肤干燥紧绷，每次洗手后都会涂护手霜，再也不敢偷懒了。 劳动护肤霜是妈妈单位发的，非常粘稠紧密的质地，闻起来也是工业香，但是保湿效果非常好！ 舒宜只用了两三次，手上的皮肤就又变得滑滑嫩嫩，不再有丝毫紧绷的感觉——劳动护肤霜的保湿效果完全不亚于欧舒丹之类的品牌！ 而且劳动护肤霜的持久度特别好，比舒宜用过的各种大牌护手霜都要好。她上辈子用过的大牌护手霜，为了轻盈不油腻的使用感，不得不牺牲持久度，想要保持滋润就需要时不时涂一次。 但劳动护肤霜不是这样！劳动护肤霜刚涂在手上的时候，宛如一层厚厚的猪油，一开始确实闷得皮肤透不过气来，但只要忍过前两分钟，后面就是滋润的天堂！一直到下次洗手前都特别滋润！ 舒宜将厨房收拾得清清爽爽，将自己也收拾得清清爽爽之后，背着空书包去学校。 今天是返校看成绩、拿学生手册的日子，但对于舒宜来讲，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三科的成绩她都已经知道了，学生手册根本就是她自己登记的。当然，今天去学校，各科老师还要留暑假作业，不过舒宜也准备选择性地完成。 舒宜坐在座位上没多久，班主任就抱着语文卷子进教室了。很快，数学课代表和英语课代表也都抱着卷子进来，班长杨柳和学习委员王乐乐抱来了学生手册。 三科卷子和学生手册都要下发，几个人都找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学帮忙发卷子。 以前帮忙发卷子发作业本这类事情，从来都是和舒宜没关系的，因此舒宜看到王乐乐递给自己厚厚一沓学生手册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王乐乐看了舒宜一眼，对舒宜说道，“接过去啊。” 舒宜这才明白王乐乐是找自己帮忙下发学生手册，伸手接过来。 王乐乐朝着舒宜挤眼睛，“高子麒和高子麟的学生手册，都在你这沓里。我刚才看见了，特地把这沓分给你。” 舒宜一头雾水，诧异地看向王乐乐，“啊？” 然而王乐乐将学生手册往舒宜手里一塞，就飞快地跑走了，只留下一个一边喊着学生名字，一边将学生手册像遛狗的飞盘一样扔过去的背影，供舒宜仰望。 有的学生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反应慢了一点，或者伸手去接但是没有接住……舒宜眼看着王乐乐扔过去的好几本学生手册都掉在了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 神奇的是，学生手册掉在地上的同学们全都不在意，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伸手从地上捞起来，有的拍拍灰，有的连灰也没有拍，直接就放在了桌子上。 小学生的世界……真的和成年人不一样啊…… 舒宜心想如果自己的学生手册被这样扔，她心里肯定会有点不愉快的。即使学生手册不是她非常爱惜的东西，她也不愿意让它沾上灰尘，毕竟是要和其他书本一起装进书包里的。而且这样喊一声名字就嗖地一下扔过来的举动，在舒宜眼中太不礼貌了。 舒宜手里的一沓学生手册，每一本都是递到本人手里，或者稳稳当当地放在桌子上的。她下发的这一沓里，的确有高子麒和高子麟两人的，但是直到舒宜将一沓学生手册发完，也没弄明白王乐乐特地告诉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内心已经是一名成年人的舒宜，根本想不到只因为她在高子麟忘带鞋套的时候出过几个主意，班里就小范围地传播起她和高子麟的绯闻。 ——舒宜更无法理解，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在发作业的时候拿到他的作业本，然后亲手递给他的这种小学生的小心思。 因此王乐乐的举动和话语，在舒宜这里简直是双重加密，她完全没有领会王乐乐的良苦用心。 下发试卷的过程中，几人欢喜几人忧。同桌李思妍就非常紧张，拳头一直攥地紧紧的，每拿到一张试卷，都先闭起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张开一条缝，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分数。 看到语文分数，李思妍松了一口气。 看到英语分数，李思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数学分数的时候，李思妍格外紧张，自己已经不敢看了，直接把卷子递给舒宜，“你告诉我，多少分！” 舒宜看到卷子上的分数，眉头皱起，心想这有点低啊。虽然她不知道李思妍为什么这么紧张，但这个分数，恐怕李思妍要失望了。 舒宜小心翼翼地对李思妍说道，“76……” 然而李思妍却立刻瞪大了眼睛，右手握拳，激动地砸了几下桌子，“76！太好了！” 舒宜：…… 李思妍看到舒宜诧异的眼神，一脸激动地对舒宜解释道，“我和我妈说好了，只要我期末考试三科都能上75，我妈就给我买一台小霸王！” “哈哈哈哈我语文82，英语78，数学76！你说我怎么这么会考呢！英语刚好高3分，数学刚好高1分！” 舒宜：……不知道李思妍妈妈看到三科分数的时候会不会心塞。 不过看到高兴地手舞足蹈的李思妍，舒宜也被这份开心感染，对李思妍说道，“等你家买了小霸王游戏机，我去你家一起玩儿啊！” 李思妍连连点头，点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小霸王游戏机，是小霸王学习机！” 舒宜摆摆手，“一样的，反正你只会拿来打游戏。” 30、第30章 试卷发完之后, 数学课代表又抱来了一沓又一沓的空白卷子, 递给第一排的同学，然后哗啦啦地往后传——这些都是暑假作业。 语文老师一口气留了一溜的作文，英语老师也布置了作文，还让大家把五年级下的所有英语单词抄十遍。 暑假作业虽然布置了不少, 但是大家想到暑假足足有两个多月，也就没有人抱怨作业多了。 舒宜听到身边已经有几个同学在互相交流前两天下发的《暑假生活》写完了多少—— “我写了10页了！” “我把里面的数学题都挑着写完了！” “我全都写完了。” 说出这句话的女生声音很轻, 语气也很平淡，然而话音落下，激得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全都写完了？！” “一整本《暑假生活》全都写完了？！” 舒宜回过头, 看到说自己整本暑假生活都写完的, 不是别人，正是刘向梅。 刘向梅在身边同学们震惊的眼神中, 神色依旧淡然，“对啊, 两天写完《暑假生活》并不难啊，每个假期不是都有很多人在开学前两天赶着写完《暑假生活》吗？” 同学们一个个张目结舌。确实, 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做过开学前两天疯狂赶作业的事情, 但是在开学前两天把《暑假生活》写完, 和刚放假就把《暑假生活》写完, 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啊。后者是被逼到极限的潜力爆发, 前者……绝对是个狠人！ 舒宜听到刘向梅的话，再看到周围同学异彩纷呈的表情，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 有些人平时不声不响, 但是毒舌的功力绝对是满分。 舒宜同时在心中感慨，原来她在初中高中遇见的那些写作业超快的学霸，小学时就已经初露端倪了。果然学霸不是一天炼成的。 李思妍听到大家都在讨论《暑假生活》写了多少，碰碰舒宜的胳膊，低声说道，“这次还像以前一样，《暑假生活》你写前一半，我写后一半，然后我们交换着抄？” 舒宜：？？？ 还像以前一样？她小时候竟然做过这种事情吗？ 舒宜断然拒绝了李思妍，“不！我不要抄你的，你也自己写，我不会给你抄我的！” 李思妍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舒宜，“为什么？” 舒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李思妍好好学习，“我们还有一年就小学毕业，马上就要升初中了，小学的基础总要打好。” 李思妍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舒宜说出来的，“这个原因？你逗我呢吧？” 舒宜在心中默默点头，她确实是在逗李思妍，因为真实的原因她不准备和李思妍讲—— 她的《暑假生活》一个字也不准备写！ 舒宜不写《暑假生活》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她觉得这本书编写的其实非常敷衍，书上的很多题目其实都是脱离教学大纲和考试大纲的，而且还有大量的类型重复的题目，很多计算题其实只换了几个数字。把这样一本书写完，舒宜觉得太过浪费时间，完全起不到提高成绩的作用。 其次，如果说平时的作业，负责任的老师会认真批改，不负责任的老师会敷衍了事，那么暑假作业——不论是负责任的老师还是不负责任的老师，都根本不会看。 舒宜不知道几年后的情况，也不知道其他学校的情况，但是她可以确定，期中期末试卷都全部交给学生批改的老师们，是绝对不可能去批改厚厚一沓《暑假生活》的…… 毕竟舒宜都觉得自己写《暑假生活》没有意义了，老师们更会觉得批改《暑假生活》没有意义。一个班的《暑假生活》摞起来足有半尺高，里面的题目要么是学生两个月前就写完的，要么是临开学的时候瞎写的……这样半尺高的书，老师要是一页页批改，要改到猴年马月？何况就算老师认真批改了，发还给学生，学生们也都不会再翻开看。 至于其中的错题，刚开学正是讲新课的时候，哪个老师能排出课时来讲暑假作业里的错题？ 所以半尺高的《暑假生活》的下场，永远都只有一个，先在老师办公室里放着积灰，等到几个月后老师办公室大扫除，收拾出来论斤卖给收废纸的。 这样写了没收获，不写也没后果的作业，舒宜才不会去写！ 即使李思妍将写好的答案摆在舒宜面前，舒宜都不会去抄的！ 虽然舒宜自己决定不写《暑假生活》，但是她不准备告诉李思妍，更不想拉着李思妍一起不写。 小学生嘛，就应该认认真真地写作业！ 虽然李思妍写作业也不认真吧……但是马马虎虎地写作业，也比不写作业要好！ 舒宜觉得不写作业这条底线突破一次之后，很容易就突破第二次、第三次，然后这条底线就会被完全冲破，再也不是底线。 舒宜自己不写《暑假生活》，是准备将省下的时间去学奥数、学英语、写更有价值的练习册的。 但是如果她拉着李思妍一起不写《暑假生活》，她有信心拉着李思妍和她一起学奥数、学英语、写更有价值的练习册吗？ 她一点都没有！ 李思妍连老师留的暑假作业都不写了，怎么可能会写这些额外的作业？ 而且一份作业有没有价值，其实也是主观的判断，舒宜今天告诉李思妍《暑假生活》没有价值，明天李思妍会不会因为不想写某项作业，也给那项作业盖上“没有价值”的戳？ 最关键的是，舒宜觉得小学生的世界应该单纯一点！ 她自己小时候一直坚信，所有上交的暑假作业，老师都是要检查的，会在暑假结束的前几天没日没夜地赶作业！会因为担心作业赶不完了着急的掉眼泪。 她不能让李思妍在纯真的童年时光，就知道成人世界的残酷真相！ 布置完暑假作业，班主任安排所有学生进行大扫除。 暑假之后再开学，舒宜她们就要从五（1）班变成六（1）班，相应地教室也要换到楼上。 因此班主任叮嘱大家把所有东西都拿回家，然后将教室里的所有垃圾都扫掉，黑板擦干净，水泥地拖干净，下学期开学时让新的五（1）班可以直接搬进来。 班主任在教室里看着学生们大扫除的时候，学生们也只是敷衍了事。当然，舒宜觉得不仅是态度不认真，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根本不会打扫卫生！ 舒宜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小时候做点什么家务，她妈妈就要对她说“起开起开，看你干活我就来气！” 她现在看着这群小学生，也是一样的心情。 擦黑板的高个子男生，用沾满粉笔灰的板擦在黑板上不停地擦来擦去，然而无论擦多少遍，也只是将黑板上的粉笔灰从这边擦到那边，再从那边擦到这边…… 扫地的小个子女生，不知道侧着身，而是直愣愣地用扫把往自己站立的方向扫，舒宜眼看着扬起的灰尘纷纷扬扬地落在小个子女生的头发上和衣服上…… 班主任在教室里的时候，学生们就搞得一团糟。班主任叮嘱班委看着大家好好大扫除，自己先走一步之后，学生们更是纷纷开溜。 班长杨柳站在讲台前喊话，然而根本没几个学生听她的。 几个男生将拖把往教室后面的墙角里一扔，对杨柳说道，“行啦班长，打扫地再干净，空一个暑假也就脏了，新来的班肯定要再打扫的。” “再说我们搬到楼上去，六年级的学生才不会帮我们把教室打扫那么干净呢，到时候不还得我们打扫？” 杨柳早就知道，班主任一走，他们几个班委根本管不住全班学生，无奈地挥挥手，“走吧走吧，走之前把清扫工具都放整齐啊。” 舒宜听到杨柳的话，拉上李思妍，一溜烟地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 尽管舒宜打扫卫生的效率不知道是身边小屁孩们的多少倍，但在周围全都是猪队友的情况下，舒宜也不可能自己挺身而出，将整间教室的卫生都包在自己身上。 和李思妍一起回家的路上，李思妍路过小店进去买冰棍，舒宜盯着冰柜里的冰棍看了半天，依旧没什么想吃的。最终李思妍买了一根，舒宜没有买。 李思妍撕开自己的冰棍纸，纳闷地看向舒宜，“你不吃啊？” 舒宜摇头。 李思妍将头凑近舒宜的耳朵，悄悄问道，“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舒宜茫然地看向李思妍，“哪个来了？” 李思妍的声音更小了，“那个……亲戚……你来过了没有？” 舒宜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亲戚？” 哪个亲戚啊？ 李思妍看到舒宜的反应，感觉已经得到了答案，“你肯定还没来过，要不然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两人又走出去好几步，舒宜才猛地反应过来，“哦哦哦！你是不是在说月经啊？” 李思妍嗯了一声，“你还没来呢吧？” 舒宜看了看李思妍的身高，又想了想自己的身高，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没有。” 她作为一个一米四几的小矮子，暂时还不配来月经。 舒宜做好晚饭之后，每道菜各尝了两口垫肚子，然后等着妈妈回家后一起吃饭。 晚上八点半，妈妈才一身疲惫地到家，看到桌上的凉水壶里盛着一壶菊花茶，连忙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地喝下肚。 晾凉的菊花茶带着一丝甜味，解渴又去暑，舒宜妈妈一口气喝完两杯之后，才觉得口中的干渴缓解了两分，紧接着饥饿感就涌了上来。 这时候舒宜已经盛好饭、端好菜，将筷子都摆放好了，舒宜妈妈连忙去洗了手，拿起筷子就吃饭。 舒宜妈妈一边吃着，一边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美，以往她晚上八点半下班，下班之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家里冷锅冷灶，她只能急急忙忙地煮点挂面之类的，凑合着吃一大碗。 现在回家就有女儿晾好的菊花茶，做好的热乎饭，味道还比她自己做的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舒宜妈妈半碗饭下肚，终于不再有饿得心慌的感觉，一边吃饭一边和舒宜说起白天听说的新闻，“我们昨天碰见的，青少年宫门口静坐的那群人，真的全被警察带走了！” “我听他们说，那些人都是练什么功的……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法……” “对了，法-轮-功！” 舒宜心中一沉，她果然没有猜错。 31、第31章 舒宜妈妈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舒宜, “你齐阿姨, 你还记得吗？” 舒宜摇头。 舒宜妈妈就知道舒宜不记得了，然而她现在暂时顾不上向舒宜解释齐阿姨究竟是哪个阿姨，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你齐阿姨！你齐阿姨老公不是警察吗？听你齐阿姨说, 警察昨天全员出动，就是因为那个什么法-轮-功的事儿。” “昨天我们前脚骑着车从青少年宫门口走, 后脚警车就去了，把那些盘腿坐着的人全都带走了。你知道吗？不止有咱们市的，还有周边城市特地赶过来的, 甚至还有从别的省赶过来的。” 舒宜妈妈昨天见到那些静坐的人的时候, 还觉得人家安安静静地坐着，也没搞什么事情, 现在却并不这么想了，“大老远地从别的省跑过来, 肯定要干点什么吧？而且这肯定是有人专门组织的啊！要不然外省的怎么能过来呢？” 舒宜趁机对妈妈科普，“妈你可别小看法-轮-功, 毕竟是邪教, 我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们洗脑的本事相当厉害的。好多人信了这个之后, 生病了不去医院不吃药, 相信练功就能百病全消, 甚至有不少最终耽误了病情因此丧命的。” 现在自-焚事件还没有发生，舒宜挑着自己所知最严重的例子为妈妈敲警钟，妈妈果然一脸震惊。 震惊过后,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躲的远远的，影响你当公务员进国企的事情，我可不能沾上！” 舒宜：……合着在她妈心里，还是公务员和国企最重要。 第二天，舒宜妈妈又带着舒宜去了一趟青少年宫，这次没有再出任何意外，接待老师直接领着舒宜妈妈和舒宜走到妈妈打听好的那个老师要上课的教室。 “二十分钟以后就上课了，你们可以先试听一节课，一节课15块，今天可以先交一次的钱。如果试听完了决定要上，就要一次□□满一个暑假的学费——每周三次课，一个暑假一共20次课，学费三百块钱。” 舒宜皱起眉头，心想学费真的不便宜，二十次课的学费，已经抵得上她妈妈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了。 尤其是舒宜想到家里的存款只有六千块，也就是说奥数班的学费是全家存款的二十分之一……舒宜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舒宜妈妈听到学费的数额，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低头看看手表，“那是九点上课？几点下课呢？下课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舒宜妈妈从钱包里拿出十五块钱，交给接待老师。接待老师把钱收好，回答舒宜妈妈的问题，“十二点下课。这位家长你有急事？” 舒宜妈妈被问得一脸茫然，“我没急事啊。” 接待老师说道，“没急事你着急着走什么呐？第一次试听课，家长是可以进教室听的。” “别的家长恨不得每节课都跟着听呢，节节课都有家长站在窗户外面，拿着笔记本把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板书都抄下来，回家再给孩子讲。” 接待老师的话，让舒宜妈妈和舒宜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两人面面相觑——现在的家长都这么拼了吗？ 接待老师从身后拿了一个高高的塑料凳，递给舒宜妈妈，“进去了坐教室最后头，家长不让坐前面。” “说实话，咱这课也不便宜，孩子毕竟年纪小，回去和家长说老师讲的好或者讲的不好，家长自己没亲耳听见，也不能放心。” 接待老师都把塑料凳递过来了，舒宜妈妈只好接过凳子，跟着舒宜一起走进教室。 教室里里大半座位已经被学生坐满了，还有不少和舒宜妈妈一样搬着塑料凳坐在最后的家长。几分钟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女老师走进教室，把搪瓷缸放在靠前的窗台上，开始下发复印的讲义。 这时候，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全满了。 舒宜拿到一张讲义，一张习题，上面是手写的字迹，还带着刚复印出来的热度。舒宜询问了旁边的同学，得知老师讲课没有教材，都是自己手写的讲义和各处搜集筛选出来的题目，每次上课前下发一张讲义一张习题。 舒宜低头仔细看拿到的两张纸——讲义上有知识点、公式和例题，条理清晰、逻辑清楚。习题那张卷子写得满满当当，没有预留答题的空隙，将讲义上出现的几种类型的题目，还有变着花样的考察方式，都收纳其中。 舒宜自己也看过几本奥数书，做过不少练习题了，因此看到这两张卷子，就知道这位奥数老师真的有点水平。 卷子上的习题有些舒宜见过做过，有些变换了形式的，则是舒宜没见过的。或许是她刷过的题不够多，或许这些题是老师自己出的。 奥数老师端起茶缸，喝了半缸的水，就走到了教学投影仪前，将提前写好内容的透明塑料片放在投影仪上，然后伸手挪动了一下镜头，教室前方的白班上就出现了清晰的投影。 奥数老师不需要用粉笔写字，坐在高脚凳上，开始一张投影接着一张投影地讲了起来，讲完一张就更换一张塑料片。 奥数老师的普通话带着一点口音，但完全不影响舒宜理解，北方各省的方言舒宜听着都几乎没有障碍，更不要说只带有一点口音的普通话了。 舒宜全神贯注地听着，心中有种赚到了的感觉——奥数老师讲题的速度非常快！满满的干货，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预先写好的透明投影片，大大节省了在黑板上写字的时间，可以让奥数老师极高效率地讲题。 没有师生间的互动，甚至也不管学生们来不来得及消化这样快速的讲解，奥数老师只管自己不停地讲下去。 标准的填鸭式教育！ 虽然填鸭式教育是个贬义词吧……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她现在是一只非常快乐的小鸭子\(≧▽≦)/ 舒宜运笔如飞地记着笔记，几次伸手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白板咔咔拍照，摸空之后只能继续飞快地写。 一节课能学到这么多东西，舒宜觉得这十五块钱花得太值了！ 无论是老师自制的讲义和习题，还是上课时高效率的填鸭式教学，都正是舒宜目前最需要的。比她在家自己看书、自己做题，效率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 舒宜心花怒放地看着投影仪前的奥数老师，看到她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怎么看怎么顺眼！ 32、第32章 和心花怒放的舒宜截然相反, 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舒宜妈妈感觉度秒如年。 老师讲的题目她一道都听不懂, 旁边的家长们都在不停地做笔记，舒宜妈妈没带笔也没带本子，时不时被旁边的家长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舒宜妈妈只好找旁边的家长借了一支笔，在下发的卷子背面做笔记, 写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公式和解题过程。 一次课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 足足有三个小时，中间只休息一次。舒宜妈妈忍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等到了课间休息, 感觉比自己上学的时候还要辛苦。 舒宜急匆匆地上了一个厕所, 就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专心致志地看自己刚才写下的笔记, 完全忘记了妈妈还坐在教室后排。 前排两个男生跑到讲台上，玩儿起了投影仪的镜头, 将投影仪的镜头翻转过来，左右挪动着往教室下面的座位上照。 镜头照到谁, 谁的脸就会清晰地显示在教室前方的白板上, 引得教室里其他的同学哄堂大笑。 大多数学生被照到之后, 都是连忙低头或者捂脸, 少数几个学生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白板上, 反而龇牙咧嘴地做鬼脸，这时候教室里的笑声就会陡然升高。 舒宜在大家刚开始笑的时候，纳闷地抬头看了看, 发现大家在玩投影仪之后，就又低下头继续看笔记了。 用投影仪照人这一套，已经是她上辈子玩儿剩下的了！ 舒宜认真看笔记的时候，投影仪的镜头照向了舒宜的座位，然而黑板上只映出了舒宜乌黑浓密的头发，还有隐约可见的下巴尖儿。 玩儿投影仪的男生将镜头在舒宜的方向停留了两秒钟，发现舒宜毫无所觉，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顿觉无趣地将投影仪的镜头挪开，去照下一个同学。 中午十二点的放学铃声响起，舒宜收起卷子，意犹未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舒宜妈妈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筋骨，感觉自己腰酸背疼，在教室里坐着听了三个小时的课，比她站着检一天的票还要累。 舒宜从教室前门走出去，才想起自己是和妈妈一起来的，连忙定住脚步，扭头看到妈妈正在教室后门外面等她。 舒宜心情好，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一溜烟地跑到妈妈面前，抬头说道，“这个老师讲的真好！就在这个奥数班上课了！” 舒宜妈妈虽然也跟着听了一节课，但完全听不出老师讲的是好是坏，只知道老师从九点到十二点，除了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一刻都没有停过。另外还能看出来的是这个奥数班虽然学生多，但是课堂纪律很好，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认真听课做笔记，只有课间才闹腾一点。 这样学生们个个都很自觉，完全不需要老师维持纪律的课堂，让舒宜妈妈挺吃惊的。 舒宜妈妈更吃惊的是，和她一起坐在教室后排听课的家长们的做法，那些家长们的做法，让她觉得自己对女儿的学习太不上心了。这次带着舒宜来奥数班，也是舒宜自己提出来的，如果舒宜不提，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件事。 舒宜妈妈觉得自己耽误了女儿，刚才她和别的家长也简单交流了几句，他们的孩子都是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奥数的，舒宜这都五年级毕业，马上要上六年级了，才刚刚开始学。 之前少学了两三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不过既然女儿现在要学，舒宜妈妈自然是全力支持的，想着哪怕十道题里只能听懂一道，那也比不学要强。 舒宜妈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舒宜说道，“对了，我刚才听别的家长说，下午两点到五点也有奥数班，是另外一个年轻点的老师讲课，你要不要听听下午那个老师讲的怎么样？” 舒宜摇头，“不用了，我感觉这个老师讲的特别好，特别适合我。” 舒宜妈妈点头，“那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们就把学费交了。” 两人下楼梯的时候，旁边有一对父子也在交流哪个奥数老师更好，舒宜妈妈竖起耳朵听。听见爸爸问儿子，“前天你听了下午的课，今天听了上午的课，你觉得哪个老师讲的好？”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说道，“前天下午那个老师讲的好！今天这个老师讲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昨天下午那个老师讲的仔细，那个老师还有两次课间，今天的老师只下一次课。而且前天那个老师会讲笑话！讲的笑话可好笑了！” 小男孩的爸爸听到小男孩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你喜欢上哪个老师的课，就去上哪个老师的课吧。” 舒宜听到两人的对话，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上今天上午这个奥数班的决心，毕竟她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听段子的……要说听段子，她上辈子在新东方学英语的时候听得太多了，舒宜不信99年的一个奥数老师讲段子的水平，能够超越新东方老师。 舒宜和妈妈走出青少年宫之后，舒宜妈妈才问道，“这个老师讲课速度是不是有点快？老师讲的题，你都能听懂吗？” 舒宜妈妈刚才听到那个小男孩说跟不上，也担心自己的女儿，毕竟女儿是第一次上奥数班。 舒宜笃定地点头，“能！” 既然舒宜这么说，舒宜妈妈立刻就相信了，心中觉得女儿其实还挺聪明的——这次期末考试前，女儿认真复习了两三周，就考了两门100、一门96；之前从来没有上过奥数班，只是自己买了几本奥数书，第一次上课就说能听懂。 舒宜妈妈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对女儿的学习太不上心了，要不是女儿自己长大懂事了，知道学习了，真是差一点就被耽误了。 “走，中午我们去吃肯德基，下午再来听英语课。”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 舒宜上次吃肯德基的时候还不知道家里的存款只有六千块，她最爱的田园脆鸡堡只要五块钱一个，舒宜觉得简直便宜上天了。 但是现在想到家里的存款只有六千，妈妈每个月的工资能有一千块，但是家里开销也大。暑假上个奥数班，三百块钱就出去了。下午的英语班要是也听着好，学费又要三百块，这样六百块就没了……再加上这个月她和妈妈吃饭买菜的钱，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又要被花得一干二净。 舒宜拒绝了妈妈带她去吃肯德基的提议，“走吧，我们回家吃饭。我一个人吃一顿肯德基的钱，我们两个人能吃两顿红烧排骨呢。” 33、第33章 舒宜最终还是被妈妈拉着, 站在了肯德基的点餐台前。 不过这次舒宜没有再土豆泥粟米棒上校鸡块这样点上一整盘, 只买了两个田园脆鸡堡，也没有堂食，而是选择打包。 从肯德基出来，舒宜和舒宜妈妈又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买了四个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芝麻酥皮烧饼，然后称了一小块卤好的猪头肉。卤肉店老板在案板上切猪头肉的时候, 舒宜让妈妈站在这里等着，她则往里头卖菜的地方走，挑了一小把菠菜、两根胡萝卜、七八盏香菇, 分别装在三个塑料袋里, 拿给菜摊老板称重量。 现在北方买菜还不是这样买的，菜摊里菜价都定的便宜, 但定价便宜的前提是菜摊老板默认每位顾客都能一口气买上不少——类似批发，菜摊老板赚钱都靠薄利多销。 十几年后, 北方菜场默认的习俗也随着人们的生活习惯改变了不少，因为单身生活的人、夫妻两人或者三口之家占了主流, 家里人变少了, 也更注意蔬菜是否新鲜了, 所以每次买菜的数量就少了。因此菜摊老板都把单价提高了, 即使顾客买的少, 菜摊老板也有利可赚，这样菜摊老板才不管顾客买多买少，都是笑眯眯的。 但是现在, 大多数家庭也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买菜买的都多，菜摊老板也因此将菜价定的低。如今看到舒宜递过来的装着一把菠菜、两根胡萝卜的塑料袋，顿时翻了一个白眼，“你每样拿的也太少了！这我没法儿卖的！” 每样只买这么一点点，他称重的时候，秤杆是低下去还是翘起来？秤杆要是低了吧，他从来不做亏秤的事儿。可秤杆稍微翘一点，他就有可能亏本！ 两根胡萝卜……他能赚多少钱？也就赚几分钱！只要秤杆一翘，这几分钱就翘没了！ 舒宜仗着自己年纪小，装作听不懂菜摊老板的话，“多了多卖，少了少卖，积少成多嘛！麻烦您帮我称一下吧！” 菜摊老板看到舒宜身后还有别的顾客挑好菜了在等着，也懒得和小姑娘缠歪，心想家长使唤这么小的孩子出来买菜，怎么连如何买菜都不教一下呢？还是说家长故意让孩子买这么少，心想菜摊老板总不好和小孩子计较？ 菜摊老板也是真不好和小孩子计较，要是哪个大人来买这么一星半点的菜，菜摊老板肯定直接把人轰走了，但是看在舒宜年纪小的份上，菜摊老板在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之后，飞速地将三个塑料袋分别挂在秤钩上，秤好重量，报出价钱，然后把胡萝卜和香菇都倒进菠菜的塑料袋里，把腾出来的两个塑料袋拿回去，将三种菜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递给舒宜，“你买这点菜，我连个塑料袋钱都赚不回来！” 舒宜谢过菜摊老板，拎着一个塑料袋一溜烟地跑了。 她倒不是想占菜摊老板的便宜，只是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人吃饭，买太多菜实在是吃不动。尤其是菠菜这样的绿叶菜，放一晚上就不够新鲜水灵了。 之前舒宜妈妈买的四个西瓜……足足吃了一个星期，最后一个西瓜被切开的时候已经不新鲜了，舒宜妈妈尝了一口就整个扔掉了。 舒宜一边快步走着去找妈妈，一边在心中想到，其实她小时候菜价便宜、菜摊老板不允许顾客少买，就是把损耗从菜摊老板身上转移到顾客身上了。 舒宜走卖卤肉的摊位前，妈妈已经拎着切好的猪头肉在等她了。 卤肉店老板看了这对母女好几眼，心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妈妈站在这里干等着，上小学的女儿跑去买菜，母女两人还都神色自然，完全没觉得这样哪里奇怪。 卤肉店老板还看见小姑娘拎起手里的菜，在妈妈眼前晃了晃，“走，回家做个汤就能吃饭了！” 卤肉店老板忍不住笑了，嘿！有意思！ 舒宜用刚买的香菇、菠菜、胡萝卜，再加上鸡蛋，比着肯德基的芙蓉鲜蔬汤，做了一大锅。 出锅之后舒宜尝了尝，虽然味道和肯德基的芙蓉鲜蔬汤肯定有所不同，但也有七八分的相似，反正舒宜自己喝着挺好喝的！ 而且舒宜在汤里放的蔬菜着实不少，她和妈妈一人一大碗蔬菜汤下肚，应该摄入的维生素也能满足地差不多了。 还带着热乎气的芝麻酥皮烧饼，舒宜用刀从中间劈开，劈开的时候烧饼扑簌簌地往下掉渣。然后舒宜往里面塞了满满的猪头肉，直到再也塞不进去才停下。 舒宜将一个烧饼递给妈妈 ，又将一个田园脆鸡堡推到妈妈面前，打算自己和妈妈先一人吃一个田园脆鸡堡，再吃夹猪头肉的烧饼。 然而舒宜妈妈只咬了一口田园脆鸡堡，就把两个汉堡都递给了舒宜，自己咬着烧饼吃得一脸满足，“汉堡给你吃吧，我还是觉得烧饼夹猪头肉好吃多了！” 舒宜妈妈完全不能理解，舒宜为什么会觉得汉堡比烧饼夹肉好吃？这猪头肉瘦而不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烧饼满是芝麻香和麦香……比汉堡可好吃多了！ 舒宜也承认烧饼夹猪头肉好吃，但田园脆鸡堡永远是她的心头好！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味道，等她以后变成一个老太太，依然会想吃这一口！ ……只是她变成老太太的时候，吃不到这一口了qaq 舒宜吃了两个汉堡，妈妈一口气吃了三个烧饼，母女两人还将半锅汤分着喝了，撑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等到略微消食了，舒宜和舒宜妈妈就又要出门了，下午接着去青少年宫，去听英语课。 可惜下午的英语课没有像上午的奥数课那样给舒宜惊喜，甚至都没有让舒宜满意。 依旧是三个小时的课，三个小时里，英语老师带着学生一起读单词、读拼写、读句子。 所谓读拼写，就是把单词里的一个个字母念出来，比如说 apple —— a — p — p — l — e —— apple！ 几十个单词，一个个地这样读过来，读了一遍又一遍，读得舒宜心浮气躁。 下午的十五块钱亏了！ 老师领读的单词全都是她会背的，这十五块钱还不如去买三个田园脆鸡堡……三个呢！ 读完单词、拼写、句子之后，老师又让学生们抄写，还在教室里不停地转悠，检查学生们抄写地怎么样。 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老师就和这几十个单词还有两篇课文杠上了，没有讲任何舒宜想听的语法内容，就是带着同学们不停地读不停地写。最后下课的时候，老师让学生们把今天学的两篇课文背过。 舒宜不可置信地看着英语老师，这两篇课文还需要回家背诵吗？ 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读了多少遍了，简直是想背不过都不可能…… 如果不是想着三个小时的课，她提前离开也不会退她两个田园脆鸡堡，舒宜早就提前溜了。 下课之后，舒宜去问接待老师，有没有哪个老师的英语课干货比较多，会讲语法、做阅读、做写作训练这种……接待老师避而不答舒宜的问题，“这个老师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老师呢！出国留学回来的，英语发音特别标准！学英语，听说读写都很重要，哑巴英语是要不得的，我们青少年宫的课程，就是要带着学生多听、多读……” 舒宜摆摆手，表示不想听接待老师的套话，再一次问道，“你们这里所有英语老师，讲课都是这一套？都是差不多的？” 接待老师顿了一下，继续说套话，“不同的老师肯定有不同的风格，但大体上……” 舒宜皱眉，“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接待老师从来没见过这样强势的学生，她遇到过的强势的都是家长，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被一个学生问得答不出来。 舒宜问的问题，真实的答案自然是“是”，别说青少年宫开的英语班，就是别的地方开的英语班，也都是差不多的，肯定要带着学生一遍遍地听、一遍遍地读的呀？ 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显然对这种上课方式不满意，接待老师也不知道她想找个什么样的英语班。倒是站在一旁的家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起来面相和善的感觉。 接待老师觉得最终做主的还是家长，索性没有回答舒宜的问题，直接扭过头和舒宜妈妈说话，“其实暑假给孩子报英语班，主要就是为了有老师带着学，不要完全把英语扔了。” “如果不报英语班，有几个孩子在家能坚持背单词、背课文的？一个暑假不碰英语，和一个暑假都在学英语的，开学肯定能显出差距来。” “暑假家长上班，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跑出去疯玩，当家长的还要惦记他们的安全。每天都报上课外班，家长最省心，您说是不是？” 舒宜：？？？ 是你个大头鬼哦！ 她要找的是英语培训班，又不是托儿所！ 接待老师是怎么好意思将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还当做优点卖点来劝说家长的？ 舒宜妈妈听到接待老师的话，自然不为所动，如果是半年前，接待老师的这些话就全都说在她的心坎上了。但是现在，舒宜妈妈既不担心舒宜一个人在家会不安全，也相信舒宜自己在家能坚持学英语。 于是舒宜妈妈朝着接待老师摆手，“你不要和我说，英语课是孩子上又不是我上，要不要上自然是她自己做主。” 34、第34章 舒宜自然没有报这个英语培训班, 也不打算再试听其他的英语培训班, 她决定自己在家自学英语。 和妈妈一起走出青少年宫的时候，舒宜路过一楼的教室，从敞开的后门看到这间教室里的布置与其他教室截然不同。没有密密麻麻的桌椅，没有一个挤着一个的学生, 宽阔的教室里只有不到十几个人，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画架。 夏日的阳光穿过窗外的大树, 在地面洒下大小不一的光斑，教室里非常安静，除了头顶吊扇吱吱呀呀的声响, 就只能听到画笔在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 舒宜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从教室后门朝里望去。 这是一节素描课。 教室前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圆锥体、一个正方体，还有一个躺着的切面倾斜的圆柱体石膏模型。 素描老师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 娃娃头、齐刘海、白衬衣、红裙子。学素描的学生年龄大小不一，但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也已经上初中了, 年纪最大的看着像是大学生。 舒宜从后门望去，只能看到两名学生的画板上的画, 一人画的稍好, 一人画的稍差, 但能看出来都是新手水平。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从这间教室走过, 一下子就挪不动脚步了。等了一会儿, 看到女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呆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在出什么神。 舒宜妈妈拉了拉舒宜的胳膊, “你想学画画？你要是想学，我们就去问问。” 舒宜妈妈原本将舒宜报奥数班和英语班的钱都准备好了，现在女儿只要报奥数班，不要报英语班，也算是省下一份钱。如果想再报个画画班，舒宜妈妈觉得也挺好的。 舒宜听到妈妈的问题，连忙摇头，“啊，不不不，我不想学。” 舒宜虽然上辈子没有学过画画，但是读大学时和工作后身边都有不少学美术出身的艺术生，因此对学画画有多烧钱这件事，心中还是大致有数的。 当然，如果只是学一学入门级别的素描，以舒宜妈妈的工资，还是能承担地起的，但舒宜不愿意为妈妈增加负担。 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了！ 她目前还没办法赚钱，只能让妈妈一人养家，她总要尽量节约——该花的钱不能省，能省的钱则不能浪费。 她学奥数学英语，都是为了努力奔前程，想要通过学历这个敲门砖，未来找到比上辈子轻松高薪的工作。即使没有又轻松又高薪这样的好事，两样里也总要争取到一样，绝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累死又穷死了。 但是学画画这件事，被舒宜划归在兴趣里。想学的话什么时候学也不晚，等到她上大学了，能自己赚钱为自己的兴趣买单了，那时候舒宜或许会去上素描课。 舒宜上辈子读大学时完全有时间去好好学画画，而且她们专业的话，学画画其实是很有帮助的。但舒宜上辈子也没有好好学，毕竟还是在宿舍里吃吃外卖睡睡觉看看小说更开心嘛！于是大学里的日子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过去了。直到进入社会后……唉，现在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舒宜这辈子早就想好了，她无论去做哪一行，都不要再当设计狗！ 在舒宜的心中，奥数班和英语班是她现阶段的必需品，绘画班则是她现阶段的奢侈品。让妈妈为她的必需品买单，舒宜觉得可以，但是让妈妈为她的奢侈品买单，舒宜觉得不行。 她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妈妈为她买一只普通的新书包，但如果妈妈为她买一只lv——好吧她家里全部存款也买不起lv——但如果妈妈为她买一只coach，舒宜肯定会坐立难安。 虽然舒宜拒绝得果断干脆，但舒宜妈妈对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是了解的，她知道舒宜肯定想学画画！没看见她刚才站在教室门口都挪不动步了吗？ 于是舒宜妈妈就拉着舒宜去接待老师那里咨询了，“一楼东边教室的画画班，现在还招新生吗？多少钱一节课？” 然后舒宜妈妈就被老师报出来的价格震惊了，“一下午三十？” 怎么这么贵呢？ 竟然比奥数班和英语班还贵！价格是它们的两倍了！ 舒宜听到这个价格倒是并不惊讶，接待老师也马上对舒宜妈妈解释道，“不一样的，绘画班都是小班授课，奥数班英语班一个班里能有六七十个，甚至八十个同学，绘画班里只有十几个同学，老师要挨个指点的。” 舒宜妈妈听到这个价格，也有些犹豫了，又扭头看向舒宜，“你想学吗？” 舒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想！最近一年内都不想学，更没时间学！” “六年级我要好好学奥数和英语，努力上个好初中，没空学画画的！” 这确实是舒宜的真心话。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也觉得有道理，主要是她心里偷偷地算了一笔账，如果女儿要长期上绘画班，家里的日子确实要紧巴巴了。 舒宜妈妈叹口气，说道，“行，那就先好好学奥数和英语，等上了初中，想要学画画我们再去学。” 距离舒宜上初中还有一年多，舒宜妈妈盘算着自己怎么也能攒下点钱来，工资也能再涨一涨。前几年她们的工资低，实在是存不下什么钱，这两年工资高了一点，每个月多少能攒下点了。 接待老师听到舒宜的话，有些惊讶地看了母女两人一眼，心想她见过的心心念念惦记着让孩子择校上个好初中的家长不少，真正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的孩子并不多。 面前这个小姑娘，开口就是学奥数、学英语、上个好初中，家长能教育成这样，真的不容易。 接待老师自己也有孩子，如果不是她现在在上班，都想拉住舒宜妈妈问一问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了。 晚上，舒宜和妈妈两人的晚饭依旧很简单，舒宜煮了一锅玉米碴粥，拍了一根黄瓜，用酱油、醋和蒜蓉，再加上一两滴香油，拌了一小碟皮蛋。 中午没吃完的猪头肉，舒宜配上尖椒、香菇，又添上几种调味料，大火爆炒，就是一盘滋味不同的新菜。中午剩下的一只烧饼，舒宜用刀切成两半，向想着她和妈妈一人吃一半就足够了。 她中午吃的有点撑，晚上就不怎么饿，妈妈中午比她吃得还多，三个夹满猪头肉的烧饼下肚，舒宜估计妈妈晚上也吃不下什么。 果然，妈妈晚饭连半个烧饼都没吃，只喝了粥吃了菜，对舒宜的拍黄瓜和凉拌皮蛋赞不绝口，“怎么以前没觉得这样的清爽小菜这么好吃呢？” 舒宜看了妈妈一眼，说道，“今天是因为你中午吃肉吃太多，顶着了。两道凉拌菜都有醋，消食开胃，你才吃着舒心的。” 舒宜妈妈狠狠瞪了舒宜一眼。 吃完饭，舒宜想要洗碗，被妈妈从厨房赶出去了，“我来就行，你该干嘛干嘛去。” 既然不让洗碗，舒宜就紧贴着墙，收腹挺胸地站了一刻钟。她为了长高，每顿饭都吃到十成饱，发育期的饭量也是很大的，每天都能吃下很多菜肉和主食。舒宜有点担心自己没长高先长胖了，于是饭后都不敢马上坐下，尽量贴墙站一站，这样可以避免肚子上长肉，长期坚持下去也能让身姿挺拔一些。 舒宜一边直溜溜地站着，一边将自己想象成正在长高的小树苗，努力伸展自己的身体，她要长高、长高、长高！ 干站着也无聊，舒宜就手里捧着一本单词书，一边深呼吸着贴墙站，一边背单词。 一刻钟后，舒宜感觉胃里的食物略微消化了一些，就坐在书桌前，将上午奥数班发的讲义和习题展开，开始复习。 上午上课时没有来得及，简写略写的笔记，舒宜纷纷补全。上午刚学会的题目类型，舒宜重新梳理一遍思路之后，又做了几道相似的习题。 复习这种事，趁热打铁效果最好。上午学的内容，现在复习就比明天睡醒一觉再复习要轻松。明天再复习，可能很多内容就想不起来了。今天趁着都记得，复习起来特别容易。今天复习过了，明天再复习的时候就是第二遍，速度会很快，只要用一点时间。 这样复习两遍之后，知识就能掌握地比较牢固了，以后再每隔一个星期、一个月复习一下就行，另外就是学的内容多了之后，或者准备考试之前的总复习了。当然，做题是一直不能停的。 舒宜在书桌前看笔记、做习题，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直到她觉得口渴，才起身离开书桌，端起杯子去妈妈的屋里找水喝。 舒宜家里的客厅面积很小，与其说是客厅，不如说是走廊。因此妈妈住的主卧就兼具了客厅的功能，家里的沙发、茶几、电视，都摆在妈妈的卧室里，暖水壶平时也放在妈妈的卧室里。 舒宜走进妈妈的屋子里，惊讶地发现妈妈在看电视，然而电视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有画面在无声地闪烁。 “妈，你看电视怎么不开声音？”舒宜纳闷地问道。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的时候，无论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她晚上在自己屋里写作业，妈妈就在自己卧室里看电视，都是开着声音的。 两间卧室的门一关，能穿透过来的电视声音就很小了，有时候妈妈看的电视剧正好也是舒宜感兴趣的，舒宜要拼命竖起耳朵，才能听到一个大概，有些对话也听不清楚。 上辈子妈妈看电视都会开声音，为什么现在看电视不开声音了？ 舒宜朝着电视机走了两步，想到一种可能，“咱家电视是不是坏了？坏了赶紧送去修啊……” 这样凑近仔细一看，舒宜才发现原来电视机的下方插着一个耳机，长长的耳机线从电视机前拖到地板上，一直朝着沙发的方向延伸，在沙发前又升高起来……哦，原来左右两只耳机塞在沙发上的妈妈耳朵里。 原来妈妈不是看电视没开声音，而是买了这种长线的耳机，带着耳机看电视。这样既不影响妈妈听声音，也不会漏出一点声音来打扰舒宜。 舒宜更诧异了，为什么上辈子妈妈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长线耳机？每次看电视都是外放声音啊？ 这样的诧异只维持了一秒，舒宜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当然是因为她上辈子学习实在不用心啦qaq 35、第35章 大概就像心灵鸡汤里说的——越努力越幸运；当一个人努力时, 全世界都会为他让步……？ 反正舒宜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很不错！ 奥数老师讲课比她预期的还要棒很多, 她之前都没指望能找到讲课这么快的奥数班，以为小学生上的奥数班，老师都会讲课慢一点、仔细一点，小学生才能将知识消化吸收。 现在看来, 她大大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也大大低估了小学生的水平。 长期留在奥数班里上课的学生, 显然都对这么快的授课速度接受良好，而从舒宜上的奥数班爆满的教室和良好的口碑就能看出来，能更上进度的小学生还是很多的。 果然, 三十岁的学渣依旧是学渣, 十三岁的学霸已经是学霸！ 舒宜心中清楚，自己也就是占着重生的优势, 才能跟上这个奥数班的进度，而她的优势也不是智商, 而是理解能力和自制力。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肯定做不到上完课之后当天就复习一遍新学的知识, 第二天再复习一遍, 第三天又要上奥数课了, 雷打不动地这样循环。 舒宜一边跟着老师学奥数, 一边自学英语, 每天在家都要学习八个小时以上，再加上吃饭、睡觉、锻炼身体、买菜做饭、整理家务……舒宜一天的时间都被占满了。 舒宜妈妈之前发现女儿懂事了，觉得自己总算能轻快轻快了, 但是现在又觉得女儿太懂事了，让她看着心疼。 天天上学的时候还不显，现在舒宜放了暑假，每周只有三个半天要去青少年宫上奥数课，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舒宜妈妈陡然间发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被舒宜一把抓了。 舒宜妈妈几次叮嘱女儿，只许她做饭，诸如买菜啊打扫卫生的这样的事情，都放着她来。然而每次女儿口头上答应地好好的，趁着她出去上班的时候，就把新鲜的蔬菜水果买好了，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 舒宜妈妈好几次下班回家，都吓了一跳—— “你把沙发套拆下来洗了？你一个人怎么拆下来的？” “你把窗帘拆下来洗了？你踩着什么拆的窗帘啊？你怎么胆子那么大呢？” “你把咱家抽油烟机洗干净了？？？” 舒宜妈妈觉得女儿太懂事太能干了，从舒宜放暑假开始，她除了上班挣钱之外，家里的活是一点都不用她做。女儿每天在家里，不是学习就是做家务。 之前舒宜妈妈刚和舒宜爸爸离婚的时候，担心过好一阵会不会对舒宜造成不好的影响，然而舒宜妈妈忐忑不安地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离婚对舒宜的影响是有，不过应该是正面的——自从她和舒宜爸爸离婚之后，女儿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整个人都显得自在又快乐。 但是现在，舒宜妈妈觉得离婚对女儿的影响不止是正面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家里也不穷啊？舒宜妈妈虽然工资不算很高，但在铁路上班，也算是受人羡慕的好工作了，她又一向舍得花钱，舒宜从小到大在吃穿用度上，舒宜妈妈敢说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结果女儿还是懂事这么早，小小年纪就能当家了。 舒宜妈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是因为家里没有爸爸，女儿看她一个人辛苦，才这么早就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如果自己家也像别人家那样，家里爸爸妈妈两个人上班赚钱，两个人一起做家务，女儿这个年纪肯定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吧？ 舒宜妈妈不后悔离婚，只后悔自己当初眼瞎没有为舒宜找个好爸爸，可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找个好男人，也就没有舒宜这个女儿了…… 舒宜妈妈是万万舍不得的。 舒宜妈妈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吃饭的时候试探着询问舒宜，“舒宜……你想要个爸爸吗？” 舒宜妈妈还年轻，工作不错、长得也不错，离婚后自然有不少人劝她赶紧再找个人结婚，但是舒宜妈妈觉得女儿有了继父，难免会受委屈，于是一直都没有动过再婚的念头。 但是现在舒宜妈妈不敢想当然了，她想亲口问问女儿的意思，女儿希不希望家里多一个爸爸？ 舒宜正吃着鸡汁小馄饨，听到妈妈的问题，汤匙里的馄饨噗通一下就掉进了碗里，馄饨汤全都溅到了舒宜的衣服上。 舒宜自己也被尚未下咽的食物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好。 舒宜妈妈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吓到舒宜，连忙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啊！” “妈妈没想着再结婚，如果你不愿意，妈妈是不会结婚的！妈妈向你保证！” 舒宜摆手，“不不不，我只是有点惊讶。” 舒宜惊讶的是，上辈子妈妈一直没有再婚，甚至恋爱都没有再谈过一次，也没有问过她关于继父的事……这辈子为什么不一样了？ 是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吗？妈妈遇到了喜欢的人？ 难道是在青少年宫遇见的…… 舒宜脑中飞速地思考她重生后变得不一样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妈妈是在哪里碰见喜欢的人的，于于是直接问道，“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什么样的？” 舒宜妈妈也被吓了一跳，勺子咣当一声磕在碗沿儿上，“瞎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说完之后，舒宜妈妈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话让女儿误会了，于是对女儿解释道，“妈妈只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要个继父？那样家里也能多一个人赚钱、多一个人做家务……” 舒宜震惊地瞪大眼睛，她不知道妈妈竟然这么渣！ 再婚只是为了能多个人赚钱做家务？ 这思路和那些娶媳妇只为了生孩子做家务的渣男如出一辙啊…… 舒宜根本想不到，妈妈生出再婚的念头，是因为她最近将家务里里外外一把抓，但是舒宜从妈妈的话中听出来，妈妈考虑再婚这件事，不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的，而是从她的角度考虑的。 舒宜正色道，“妈，你以后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我都支持你。” “但是如果你以后结婚，我希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找到了真心相爱的人，愿意和他一起组建家庭、相伴余生。” “虽然说随便找个男的估计都比我爸强，但我还是希望妈妈你擦亮眼睛，如果要结婚，婚后的日子最起码要比现在更舒心更幸福。” “至于我，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回头上大学、工作，也要离开家的，所以妈妈你再不再婚，对我根本没影响，你一定要从自己幸福的角度出发考虑。”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前几句话，眼圈都红了，连忙低头盯着馄饨碗掩饰，然而舒宜的最后一句话，又把妈妈说笑了，“什么上大学找工作离开家……你上大学还早着呢！你这才上小学！” 舒宜掰着手指头数，“小学还有一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七年之后我就上大学了。” 唉，这么数的话确实还早。 “妈你要是再婚，是要一起过几十年的！七年和几十年比，就是很短啊！” 舒宜妈妈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是自己要不要再婚，全看自己，不用考虑她。舒宜妈妈心中默默地叹口气，她又怎么可能不考虑呢？女儿现在毕竟还年纪小，可能根本想不到多个继父，会对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吧……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得将女儿放在最前头，帮她考虑地周全一些。 与此同时，舒宜也在想，她好像理解那些在物质上和精神上富养女儿，为了女儿以后不容易被男人骗的父母了！ 妈妈当年和爸爸结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原生家庭中缺爱！ 她要努力富养妈妈！让妈妈既不缺爱，也不缺钱！ 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了，再婚的标准又是日子能更舒心更幸福，那么再婚的日子肯定差不了！找的男人肯定也差不了！ 舒宜默默下定决心，她现在年纪还小，一时间还想不到挣钱的办法，等到高中……高中她肯定能挣钱了吧？现在她只能做好家务，让妈妈下班后不必操劳了。 这样把妈妈富养上几年，妈妈再遇到喜欢的人，眼光肯定就练出来了，不会像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那么好骗了。 舒宜美滋滋地定下了这个计划。 舒宜妈妈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心疼舒宜，才询问舒宜想不想要个继父，最终的结果却是让舒宜下定决心，要将她这个妈妈照顾地更好。 舒宜过了十来天的学习、睡觉、做家务的日子，舒宜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将舒宜往外轰，“去去去，出门找同学玩儿去。” “去游泳、去逛街、去吃饭！”舒宜妈妈塞给舒宜零花钱，“随便你怎么玩儿，天天在家学习，都要学成书呆子了！” 舒宜看看外面灼人的大太阳，实在是不想出门，这样的天气出去一趟就能肉眼可见地晒黑，而且现在即使在室内活动，书店啊商场啊饭店啊，也都是没有空调的。 更不要说路上了，现在的出租车里都没有空调，公共汽车里更不可能有，夏天坐公共汽车别提多受罪了。 然而舒宜被妈妈催的没办法，只能从家里出去，从冰箱里拿出几根自制的冰棍，转身就去了同小区的李思妍家。 李思妍妈妈帮舒宜开的门，看到舒宜之后眼睛一亮，“舒宜来啦？来找思妍玩儿？” 李思妍妈妈扭头就朝着屋里喊道，“思妍！赶紧洗把脸、换身衣服，和舒宜出去逛逛！” “这都放假多少天了？一次门都没有出过！天天在屋里闷着，天天对着电视玩儿游戏，从早玩儿到晚！人都要闷坏了！” “今天和舒宜出去玩，不到吃晚饭的点儿不许回来！” 舒宜：！！！ 她被妈妈从家里赶出来……是想来李思妍家打游戏吃冰棍避暑的啊qaq 36、第36章 舒宜拎着四根冰棍来李思妍家,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稳, 就被李思妍妈妈轰了出去。 当然，李思妍妈妈轰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只是误会舒宜过来是来找李思妍出去玩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舒宜也不好对李思妍妈妈说, 自己并不想出门，只想和李思妍一起打游戏吃冰棍宅一天。 舒宜只好将两根冰棍放进李思妍家的冰箱里, 递给李思妍一根，自己拿着一根，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走出了李思妍的家门。 李思妍妈妈直说舒宜客气, “诶呀, 你来找思妍出门，还带冰棍干嘛？就算是带, 也只带你和思妍两个人吃的就行了。” 舒宜：qaq 她带的四根冰棍其实就是她和李思妍吃的，舒宜原本计划着上午两人各吃一根, 下午两人各吃一根。 但是现在，舒宜只能对李思妍妈妈甜甜地笑, “阿姨, 这个冰棍是我自己用水果做的, 带两根过来给您和叔叔尝尝味道。” 李思妍妈妈有点惊讶, “自己做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形状冻得这么规整, 颜色比买的还漂亮呢。” 舒宜把冰棍冻好脱模之后，每根都用保鲜袋包好，因为保鲜袋是透明的, 直接可以看到冰棍的样子。 李思妍妈妈谢过舒宜，然后拍了一下自己家女儿的头，“你也跟人家舒宜学着点，你看人家舒宜多懂事，你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每次见到熟人连叫人都不肯，非得我和你说叫叔叔叫阿姨，你才能开口。” 李思妍一脸委屈，“我不知道叫什么啊……这个叫叔叔那个叫伯伯，这个叫婶婶那个叫舅妈的……你不开口提醒我，我根本分不清啊！叫错了多尴尬！” 李思妍妈妈伸手戳了一下李思妍的头，“真不知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都是相熟的亲戚邻居，见过那么多次还记不住！” 李思妍不服气，“妈你不也一样……上次去开家长会，你一个劲儿地管人家王彤叫吴梦，把人家尴尬地不行。” 李思妍妈妈瞪了李思妍一眼，“那是你们班的那两个小姑娘长得太像了……” “在我眼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长得也很像！” 李思妍对着妈妈扔下这么一句，拉上舒宜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舒宜忍不住一边跑一边笑，在小学生的眼里，二十多岁和四十多岁都是“中年人”，他们连成年人的年纪都很难分辨出来，更不要说记住那些一年只见一两次的亲戚和邻居的长相了。 “我们去哪儿啊？” 李思妍站在小区门口大槐树的树荫下，一边撕开冰棍上的保鲜袋，一边问舒宜。 舒宜有些发愁，“我也不知道啊……” 李思妍竟然完全没有觉得舒宜这种“我来找你玩但是我什么项目都没有安排导致两人不得不站在三十六度的室外商量要去哪里”的做法有问题，更一点也没有生气。她舔了一口冰棍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哇！好吃！” 舒宜凑过去看了一眼，李思妍正在吃的冰棍，是蜜桃酸奶口味的。将水蜜桃去皮切片打成泥，然后一层蜜桃、一层酸奶倒入模子里做成分层再冷冻。 这样冻出来的冰棍，一半是白色、一半是粉咖色，一半是酸奶味、一半是蜜桃味，不敢说多好吃，最起码舒宜自己是满意的。 现在看起来，李思妍也很满意。 李思妍一边舔着自己的冰棍，一边看着舒宜的冰棍，舒宜刚吃了一口的冰棍是牛奶黑米冰棍，虽然黑米黑黢黢的，将白色的牛奶都染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思妍看着就觉得很香甜。 李思妍将头凑过去，“你给我吃一口。” 舒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要！给你舔了之后我就没办法吃了。我家冰箱里还有牛奶黑米的，晚上给你拿！” 舒宜接受不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零食，尤其是冰棍这样的食物，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李思妍。好在小学生说话都直来直去，李思妍更是天生的粗线条，听到舒宜的话没有任何不高兴，“行，那回头你给我拿一根这个口味的。” 两人在树荫下将冰棍吃完了，去哪儿玩的问题也不能再拖了，李思妍提议，“我们去游泳？” 舒宜连忙摇头，“不去，太晒了。” 七月的太阳比六月要毒不少，现在又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这时候去露天泳池里游泳，恐怕不止是晒黑，没准还得晒得脱皮。 李思妍继续思考，“不晒的地方……对了，新开的体育中心你去过没有？里面有篮球馆、羽毛球馆……都都是室内的。” 舒宜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行！那就去体育中心看看！” 虽然说大夏天的做什么运动都很热，但既然已经出门了，舒宜觉得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当然，即使她想吹着空调喝奶茶吃甜品，也没这样的地方qaq 两人坐上公交，下车就是体育中心门口，体育中心外面有好几块篮球场，烈日炎炎下竟然没有一个篮筐闲置，每个篮筐下挤着将近十个初中高中模样的男生，个个挥汗如雨。 体育中心外面的篮球场免费，谁抢到算谁的。体育馆里面的各个场地，就都是按小时收费的了。舒宜先和李思妍在体育中心里面转了一圈儿，发现各种场地和设施还挺齐全——篮球场、排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桌…… 体育中心一共三层，每一层的层高都很高。虽然没有空调，但因为室内空旷阔大，阳光只能照到窗边的一小片，体育馆内还是很阴凉的，感觉比室外低了好几度。 偶尔还会有阵阵凉风吹进来，吹去一身的燥热。 “玩儿什么呀？”舒宜征询李思妍的意见。 李思妍的目光一直盯着篮球场，“去打篮球？” 舒宜意外地看着李思妍，她和李思妍只有两个人，打羽毛球乒乓球都正好，打篮球的话两个人怎么玩儿呢？ 不过她看到李思妍真的很想打篮球的样子，还是交钱租了两个小时的场地，又交押金借了一个篮球。 舒宜抱着篮球站在篮筐下，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渺小，拼命仰着头才能看到篮筐。篮筐高度三米，她身高还不到一米五，两个她叠在一起才能和篮筐一般高qaq 李思妍站在篮筐下，就没有她站在篮筐下那么突兀了，舒宜第一次意识到，李思妍的身高比自己高这么多。 奇怪……那为什么她和李思妍是同桌呢？按照李思妍的身高，明明应该坐在教室后排啊？ 舒宜问出心中的疑问，李思妍已经抱着篮球，砰砰地砸篮板了——应该是想投篮，但是直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投进去过。 “啊？你说什么？” 体育馆很是空旷，李思妍声音一大，就有了回音。 “哦！你说为什么我长得高还坐前面啊？因为我妈给班主任送礼了！” “我妈和班主任说，让我坐前三排！同桌要找个不爱说话的！然后我们就一直是同桌了啊！” 舒宜：…… 她上辈子小时候竟然是个闷葫芦？ 舒宜更震惊的是，原来九九年的时候就有家长给老师送礼了吗？她以为送礼是后来才流行起来的，九九年的人们应该都很简单淳朴。 至于李思妍就这样直接把家长给老师送礼的事情告诉她，舒宜倒并不惊讶，这种做法非常李思妍了。 舒宜好奇地问道，“你妈妈给班主任送的什么礼啊？” 李思妍一边投篮一边对舒宜说道，“中秋送了月饼，春节送了花生油，放暑假前送了防暑降温的冰糖和绿豆。” 舒宜竖起耳朵听着，然而李思妍却不说话了，舒宜追问道，“还有呢？红包？超……” 超市购物卡已经到了嘴边，舒宜又连忙咽下去了，现在连个像样的大超市都没有，送礼肯定不会送超市购物卡的。那估计就只能搭配着这些月饼、花生油、冰糖和绿豆送红包了…… 出乎意料的是，李思妍却摇了摇头，“没有了啊……今年就送了这三回，没送红包。” 舒宜：？？？ 这都给班主任送礼了，竟然只是送了点吃的？ 对不起！她冤枉了九九年的人，九九年的人们真的都很简单淳朴！送礼也送得这么简单淳朴！ 舒宜语重心长教育李思妍，“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妈给班主任送过礼了。送点月饼和花生油，这算什么送礼啊？不过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再说中秋节和春节都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去亲戚家难道能空着手去吗？不也得拎盒月饼拎点吃的。” 舒宜觉得李思妍妈妈也挺冤枉的，这点东西在舒宜心里，远远不够盖上“送礼”的戳，“就算不送红包，怎么也得送好烟好酒，才能叫送礼吧。” 毕竟烟酒都是硬通货，即使家里没有人抽烟喝酒，也能再拿着去送别人，还能很方便地二手转卖，价格折损也不多，九折以上的价格还是能卖出的。 李思妍震惊地瞪大眼睛，“舒宜！你怎么和我妈说得一模一样！” 舒宜：…… 大概因为她们都是被社会大染缸污染过的成年人吧。 舒宜自认为投篮的姿势非常标准，然而投了好几十次，一次也没有投进去。 李思妍投篮的姿势，在舒宜眼中全是错误，偏偏李思妍已经投进去了很多个。舒宜在一旁默默地计数，大概每五个里面，李思妍能投进去两三个。 一定是因为李思妍长得比她高qaq 两人就这样在篮筐下投篮，舒宜因为一直投不进去，觉得有点无聊，但李思妍却因为投中的越来越多，兴致变得越来越高。 舒宜索性站在一旁抱臂看着李思妍投篮。 突然，舒宜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舒宜被吓得跳了起来。 一回头，一个长马尾的姑娘站在最前面，手中抱着一个篮球，身后还站着几个姑娘。长马尾姑娘正一脸抱歉地对舒宜笑，“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吓到你了。” “我看这块场地只有你和你朋友两个人在用，体育馆里没有其他空着的篮球场了，我们能不能一起玩儿啊？” “当然，你们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上来问问，万一你们也觉得两个人玩篮球很无聊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场地费肯定是我们出的，我们会把你们交了的钱全都给你们。” 舒宜仰头看着长马尾姑娘，一脸的羡慕——她好高啊！腿好长！一双腿又细又长又直！ 这身高得有1米75吧？她的理想身高！ 舒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扭头去喊李思妍，“思妍思妍！你想和这些……姐姐们一起打篮球吗？” 面前的姑娘看起来不过高中，舒宜觉得叫姐姐十分别扭。 李思妍惊喜地跑过来，“啊！可以吗？” 37、第37章 站在后排的短发女生低声说道, “喂, 你们还真要和那个小姑娘打篮球啊？我说我们还是去外面抢个筐吧，不就晒点儿吗？我们晒得还少啊！多带一个人玩儿倒是没什么，只是人家小姑娘愿意吗？” 然而短发女生的话音未落，李思妍就一脸惊喜地跑到几个女生面前, “没问题！姐姐我们一起打篮球吧！” 身高已经一米六多的李思妍，站在四五个高中女生前面, 竟然被衬得格外娇小。 不到一米五的舒宜已经不想和她们站在一起了！ 李思妍也感慨道，“姐姐你们都好高啊……” 长马尾姑娘笑了一下，“我们是校篮球队的。” 李思妍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几分, “篮球队的！好厉害啊！” “姐姐你们在上高中吗？怎么能进篮球队啊？是要在全校篮球打得最好吗？” 长马尾姑娘噗嗤一下笑出来, “那倒不用……我们选拔很简单的……” 旁边的中长发姑娘接过话头，“只要在全校长得最高就行！” 中长发姑娘下面的头发披散着, 上面的头发梳了一个辫子，看到李思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也觉得小姑娘挺可爱，“你也喜欢打篮球？今年上初几了？” 中长发姑娘的目光扫过一旁的舒宜, 对李思妍说道, “这是你妹妹？” 舒宜：？？？ 谁是妹妹？是谁妹妹？ 怎么看见李思妍就问她上初几了, 看见她就说是李思妍的妹妹呢？ 要论真正的年龄, 李思妍得叫她一声阿姨！ 李思妍没忍住, 哈哈大笑，“没有，我小学五年级。啊, 再开学六年级。这也不是我妹妹，是我同学，同班同学。” 舒宜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李思妍，小学生都这么幼稚吗？这有什么好笑的？至于笑得喘不过气吗？ 几个高中姑娘也都跟着一起笑，长马尾姑娘对李思妍说道，“那你挺高的啊，现在才五年级，如果再长几年个儿，也能长到一米七多呢。” 李思妍一脸激动，“啊！” “我也有希望长到一米七多吗？” 李思妍激动过后，又是一脸纠结，“唉，能长到一米七多，如果有一双大长腿的话，那肯定很好看啊。但我现在腿短上身长，如果长到一米七多还是这样的身材比例……也不好看啊！在人群里还会特别显眼，让人一眼注意到我的不好看……” 舒宜看到站在后面的短发女生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舒宜的目光从短发女生身上扫过，发现短发女生就是典型的上身长下身短的五五□□材。 舒宜连忙说道，“腿不够长没关系，可以通过穿衣服扬长避短的，只要衣服穿对了，一米七以上的身高，怎么会不好看呢？” “即使没有天生的大长腿，穿衣服的时候提高腰线，就能让腿显长不少。而且论绝对长度，身高一米七的腿总比身高一米五的腿要长吧。” 李思妍听得似懂非懂，因为急着打篮球，根本没有细想舒宜话中的意思，直接点头说道，“嗯嗯嗯，有道理。来来来，打球了。” 五个高中姑娘虽然是校篮球队的，但今天确实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来体育馆休闲放松的。打篮球的时候，不仅带着李思妍和舒宜一起玩儿，还会特意照顾两人，多多往两人手中传球。 长马尾姑娘还经常对舒宜和李思妍的动作指点一二，李思妍有的动作不标准，长马尾姑娘示范之后，还会为李思妍布置任务，“去，把这个动作重复十遍。” 舒宜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是队长吧？” 长马尾姑娘瞪大眼睛看向舒宜，“你怎么知道的？” 舒宜：……姐姐你已经把队长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好嘛！ 李思妍进步飞快，偶尔传球投篮的时候，让高中姑娘们都觉得有点小惊喜。中长发姑娘直接说道，“小妹妹，你挺有天分啊！” 李思妍嘿嘿地笑。 她也觉得自己这一小会儿就有进步！ 说实话，她在各种运动上的天分都还可以。当初学游泳的时候，下水扑腾两下就会了，后来留心看了看别人的动作，现在除了蛙泳，蝶泳、自由泳什么的她也都会。球类运动她也不差，足球没有玩过，乒乓球好像和她八字不合，但是羽毛球、排球、篮球，她感觉自己都打得相当不错！ 中长发姑娘点评完李思妍，又看向舒宜，“你这动作也有模有样的啊？怎么投不进也接不住球呢？” 中长发姑娘的目光在舒宜身上停留片刻，恍然大悟道，“因为你太矮了，手也太小了，这么小的手确实不好接住球。” 舒宜：…… 她知道！不需要再被提醒一遍！ 舒宜站在五个一米七多，一个一米六多的姑娘中间，感到自己是落入鹤群里的唯一一只鸡！ 最主要的是，她对打篮球兴趣不大，打了一小会儿，身上出了一点薄汗，舒宜自认为今天的燃脂运动和蹦蹦长高运动的份额都做够了，就从篮球场上下来，走到一边去认真地拉伸。 拉伸做到位，肌肉线条才会好看！拉伸做到位，明天身上才能轻快！ 舒宜一丝不苟地做着拉伸，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那个……你说的穿衣服提高腰线会显腿长，怎么提高腰线啊？” 舒宜又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短发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场上下来了，跟着她走到了这边。 舒宜刚刚运动完，大脑转的还有点慢，“哦，这个啊，这个有几种简单办法……” “比如说平时穿连衣裙，要想显腿长，应该选择腰线或收腰位置在中腰以上的款式。如果穿没有腰线或腰身的连衣裙，可以自己加一条细腰带定位自己的腰线。系上腰带之后，把位置稍微抬高一点，显腿长的效果就很明显。” 短发姑娘一脸失望，“啊，我不穿裙子。” 舒宜继续说道，“其他的衣服也是一个道理啊，大衣也和连衣裙一样，要选腰线高的款式，或者自己在靠上的位置加腰带。” “穿衬衣的时候，把衬衣的下摆扎进裤子里，穿t恤的时候，也可以把t恤的下摆塞进一点到裤腰里，裤子要选高腰的，不要穿低腰裤。” 短发姑娘觉得舒宜说得非常有道理，而且最让她震惊的是，这道理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 腿不够长，就装作腿长嘛！ 大衣和高腰裤一遮，别人肯定会觉得腰线下面都是腿啊！ 短发姑娘想到自己衣柜里满满的低腰牛仔裤，简直欲哭无泪，她的腿已经那么短了，为什么还要穿低腰牛仔裤？穿上之后岂不是显得自己的腿更短？ 之前为了穿低腰牛仔裤，她和妈妈还干过好几次仗，她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争取到穿破洞低腰牛仔裤的权利的！ “啊啊啊！那我所有的裤子都要重新买了！”短发姑娘一脸崩溃。 舒宜听到短发姑娘的话，想起九十年代末的时候，的确是流行过好一阵低腰牛仔裤，越是低腰就越是潮流。家长们大多都是不喜欢低腰牛仔裤的，但年轻男生女生们即使和家长吵架，也一定要穿低腰的。 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表姐和大姨就因此吵过架。 舒宜隐约记得，低腰牛仔裤最流行的时候，几乎所有服装店里的所有牛仔裤都是低腰的，想买到一条高腰的还不容易。 “还有吗？”短发姑娘看到舒宜不说话了，继续追问。 舒宜回过神来，“哦，短裤的话越短越显腿长，长裤的话十分裤和九分裤比较显腿长，五分裤最显腿短。” “裤子和鞋子颜色相近，会比较显腿长，要深色都是深色，要浅色都是浅色。” 舒宜看向短发女生，“你平时应该运动鞋穿的比较多吧？穿运动鞋的话注意这些就够了。” “高帮帆布鞋、马丁靴，尽量不要穿，这种鞋对腿型要求比较高，很容易显得小腿又短又粗。如果你穿凉鞋、小皮鞋的话，脚背上没有任何装饰的基础款单鞋最显腿长。因为脚背没有被鞋子上的系带、装饰遮掉，所以脚背会成为小腿的延长，在视觉上是流畅的一体，自然而然就显腿长了。” 短发女生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小本子记下来，由衷地感慨道，“小妹妹你懂得好多啊！你家是开服装店的吗？” 舒宜：…… “不是。” 只是因为上辈子一米六的她也是个小短腿，这些心得体会里含着她的无数血和泪！ 38、第38章 舒宜做完拉伸, 想着在体育场里随便溜达一圈, 看到短发女生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舒宜纳闷地回过头，“我就随便走走，你不用陪着我啊，你不回去和她们打篮球吗？” 短发女生喜欢打篮球, 但现在有比打篮球更吸引她的事情，于是摇了摇头, “不打了，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舒宜诧异地看了短发女生一眼, 心想短发女生不是校队的吗？刚才如此休闲地打了一会儿, 竟然就累了？ 看起来她们学校的校队实力很弱啊……大概真的是按照身高随便凑了一支女篮队伍吧…… 短发女生当然不知道舒宜的吐槽，刚才舒宜告诉她的那些穿衣心得, 短发女生都觉得非常实用，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把自己衣柜里买错的衣服通通丢出去, 再买新衣服回来。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不少问题迫切地想要请教眼前这个小姑娘。 “唔, 除了怎么穿衣服显腿长之外, 小妹妹你还知道——” “诶？那边怎么那么多人？围成一圈干嘛呢？” 短发女生和舒宜两人同时开口。 舒宜和短发女生同时向人多的地方张望, 身高目测一米七五的短发女生告诉舒宜, “那边有两个人在打台球, 外面一圈都是围着看的。” 身高一米五的舒宜：qaq 外面围着的一圈人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无论是台球台还是打台球的人，她一点都看不见。 两人走到近前, 舒宜才知道这么多人围着看的原因——这桌不是寻常两人在打台球，而是附近有一家新开业的台球厅在这里打广告。 新开业的台球厅里的工作人员将体育馆里的台球桌花钱包下几个小时，不停地邀请体育馆里的人们免费和他打台球——谁能打赢他，就能赢取一张限额十次的免费体验卡，拿着这张卡，可以免费进入台球厅十次！ 上场打输了的，也能得到一张优惠卡，首次进入台球厅享五折！ 因此人们热情都很高，不停地有人上桌和台球厅的工作人员打一局，即使输了也能赢取一次五折机会嘛！ 上场的人多，看热闹的人更多，舒宜围着台球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缝隙，可以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况。 短发女生想要向舒宜请教穿搭心得，但是这里乱哄哄的不方便说话，于是提议道，“你喜欢台球吗？旁边还有空着的台球桌，我去包一个小时，我教你打台球？” 那样她就可以边教舒宜打台球边问舒宜怎么穿衣服显瘦了\\(≧▽≦)/ 然而舒宜却立刻拒绝了短发女生的提议，“不不不！我就看看热闹！” 舒宜好奇的是这家新开业台球厅的营销方式，她越想越觉得高明——赢了可以得到免费十次的奖励，对于爱打台球的人来说，算是挺诱人的优惠了，因此吸引了一大波人过来参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只要上场，输了的也能获得一次五折优惠机会，台球厅其实不亏，相当于开业五折优惠，而且这样一下子就把会打台球、爱打台球的客户群体吸引过来了，比站在路边见到一个人就往对方手里塞“开业五折酬宾”的小广告有针对性太多了。 这样亲自上场打台球得来的五折机会，带着“来之不易”的味道，如果有谁觉得不能浪费这次五折优惠的机会，走进了新开的台球厅，那就是台球厅的胜利。 开业宣传的目的不就是让顾客进门嘛！ 台球厅采取的打擂台的方式，也非常有看点，对自己台球水平有点信心的人都跃跃欲试，不怎么会打台球的人，站在旁边也相当于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 原来九九年的营销手段就这么厉害了啊…… 舒宜站在旁边十分感慨。虽然她重生了一回，见识过十几年后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但见识过是一回事，学会了则是另外一回事。最起码这家新开业台球厅的营销方式，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舒宜肯定是想不到的。 舒宜默默叹了口气，果然重生一回，做生意的头脑也不会平白蹦出来。 舒宜看到台球桌的右侧，不停地有人上来又下去，每下去一个人，看热闹的人群就“唉”的一声齐齐叹气。 显然看热闹的都希望台球厅的工作人员输！希望上台参与的人赢！即使赢的不是自己，看到别人赢到免费十次的机会也很高兴！ 只是不知道是台球厅的工作人员水平太高，还是参与过的人水平都太低，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打败工作人员。 不过上台参与的人是真的不少，一直都没有停过。 舒宜敢肯定，她们八零后里，会打台球的人绝对比九零后、零零后多很多——八零后没什么娱乐活动啊！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各种精彩纷呈的网游手游，更不用说那些高端的vr游戏了…… 八零后的娱乐场所主要就那么几个，溜冰场、街机游戏厅，另外就是台球厅了。 因此舒宜也是会打台球的！ 她不仅会打，还打得很不错！ ……毕竟上辈子她是学渣嘛，本应该埋头苦读的时光，都在吃喝玩乐中消磨掉了。 学霸们埋头做一本又一本练习册的时候，她偷偷地打了一场又一场的台球。 等到上班后才知道，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舒宜走神的时候，又一个人被工作人员打败，拿到一张五折券，灰溜溜地下去了。人群中响起一阵嘘声，工作人员握着台球杆，气定神闲地问道，“下一个谁上？” 舒宜举起手。 一直站在舒宜旁边的短发女生被舒宜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要上去打台球？你会打台球吗？你知道规则吗？” 你比台球桌也高不了多少吧…… 短发女生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刚才注意到舒宜挺介意自己的身高，想到她一会儿还要向舒宜讨教如何穿衣服的问题，还是不要惹小姑娘不高兴了。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看到前排一个小姑娘嗖地一下举起了手，顿时将目光转向舒宜，带着笑意问道，“小姑娘，你也想来试试吗？” 台球厅工作人员话音落下，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舒宜身上。 舒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她重生前也没当过什么人群中心、视线焦点，这么多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舒宜顿时觉得浑身别扭。 但手都举过了，这时候再退缩，舒宜觉得实在没面子。于是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嗯，我想试一试。” “打什么？中八？” 39、第39章 舒宜握住球杆——卧槽这球杆怎么这么长！ 哦不, 是她现在胳膊短……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舒宜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切换到了小学生视角, 将三十多岁的男人划到了中年人阵营里！ 中年男人面相和善，紧身t恤勾勒出啤酒肚，正笑着看向舒宜，“对！就是打中式八球！”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其实非常想大笑, 只是忍住了，心想这小姑娘太逗了,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中八”这个词，拿过来装模作样地问一句。 台球厅工作人员心想，她知道什么是中八吗？除了中八难道还会别的？ “之前一直在打中八, 但如果你想打传统八球也可以, 打法随便你挑！”工作人员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小地嘲讽了一下。 舒宜摇头, “不用，就打中八吧。” 中式八球她玩得最多也最好, 甚至可以说，中式八球是属于她们八零后这一代人的玩法。 八十年代的时候, 大街小巷更多的是传统八球的台球配套设置, 但是很多打台球的人都嫌弃传统八球太简单、不够有意思——加上黑球总共15个球, 一方只需要打进八个球就赢得了比赛。大家更喜欢难度更高更复杂的死斯诺克, 但是斯诺克的配套设施又很少。 于是就兴起了用八球的设施、模仿斯诺克的规则的打法——就是中国特有的台球运动, 中式八球。 中式八球是八十年代发明的，又经过十来年的发展，从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势。 九十年代, 中式八球正式风靡全国，在舒宜的儿时记忆中，街头巷尾遍布黑八！ 尤其是夏天的夜晚，小区的空地里、路边的人行道，处处都支着几张台球桌，台球桌上方挂着一个灯泡，吸引来不少蛾子绕着灯泡不停地飞。 中学生、小年轻、中年人……台球桌上能看到各个年龄的人的身影。其火热程度，绝对不亚于十几年后的王者荣耀和吃鸡。 当然，十几年后没玩过王者荣耀和吃鸡的人很多，十几年前从来不打台球的人也很多，不过舒宜显然不是其中的一个。 舒宜正在回忆自己真正的少女时代时，台球厅的工作人员已经将球摆好了，“小姑娘，是你开球，还是我帮你开球？” 按理是要舒宜开球，但工作人员担心舒宜压根不知道怎么开球，因此才问了这样一句。 舒宜握住球杆上前，“我开吧。” 话音落下，舒宜身体前倾，球杆向前一冲，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开球。 和所有人预计的一样，舒宜开球时并没有进球。 但中年男人盯着桌上的球形，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开球时最常见的方式，是冲球堆第一颗球，这样球堆炸散的概率比较高，更容易进球。但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开球时，冲的却是第二排的球，冲出来的球形非常杂乱。 这样乱七八糟的球形……很不利于他清台。 如果正在和自己打台球的是一名成年人，中年男人肯定会猜测，对方是故意为之——这是一种防守的策略，可以用来对付神准快枪手，对付状态比自己好的人。一开始将自己的节奏放慢，尽可能把局面处理成乱局，这样对手很难把球打完，可以有机会利用防守磨掉对手的手感。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曾经有不少人都试图用这一招对付他……但是现在？ 中年男人看了对面的小姑娘一眼，心中想到，这肯定是巧合。 小姑娘哪里懂什么开球？甚至没准伸出杆子想冲第一排的球，结果杆子一歪冲到了第二排呢。 只是这样的开局，让中年男人有些心烦。原本想干脆利落地清台，三下五除二把这个小姑娘打败之后，换下一个人上，现在看起来，要花费的时间恐怕要比预计多了。 不仅是开局别扭！台球厅的工作人员发现，和眼前的小姑娘打台球，他怎么打怎么别扭！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终于发现，眼前的小学生是真的会打台球！ 小姑娘姿势挺标准，因为身高矮，每次只是微微俯身，膝盖弯曲一点点，利用整个上半身的惯性去冲球。 小姑娘的胳膊也短，因此握杆的位置靠前，每次出杆前将杆尾微微抬高，靠这样的动作增加爆发力。 嘶……中年男人焦躁不已……竟然还真是个懂行的！ 中年男人每一次出杆前都会想，自己之前一直没有输，要是这一局输给一个小学生，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围观的群众们也都看出来，舒宜是真的会打台球，一阵哗然之后又安静下来，但从脸上的神色来看，各个都是希望舒宜赢了中年男人的。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赢一个小学生很正常，但要是一个小学生赢了台球厅的工作人员，那可就稀奇了！ 谁不愿意亲眼看见点稀奇事儿呢！回去之后也能对亲戚邻居们讲一讲啊！ 渐渐的，围观群众们在舒宜和台球厅工作人员每次出杆之后，都会发出点声音，对着舒宜喝彩，对着台球厅工作人员喝倒彩。 目前看起来两人还是势均力敌的，很难说最后谁会输谁会赢，但是势均力敌，就意味着中年男人已经输了好吗？ 比人家小姑娘年纪大二十多岁！还是台球厅上班的！今天被台球厅派出来打擂台！结果竟然和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势均力敌了？ 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几杆下去，中年男人的额头上已经冒了汗。平心而论，小姑娘的水平是不如他的，但围观群众的反应让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着急。 小姑娘的打法也是真让他难受。 节奏拖得非常慢，每次出杆之前都要认真斟酌，能进攻就进攻，能防守就防守，既没有进攻机会也没有防守机会的时候，就给他留下一个难打的球或者难走位的简单球。 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感觉位置别扭，感觉好不容易机会来了！然后机会又被小姑娘破坏了…… 这简直是慢刀子割肉！ 一刀一刀真是要了命了…… 中年男人的手感被磨得越来越差，手感越差就越紧张，越紧张就手感越差……他频频看向自己旁边的小姑娘，见到她始终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保持着慢悠悠的节奏，一点都不见慌乱。 一局台球还没有打完，中年男人就已经撑不住了！ 他最终未必会输，但他已经怕死自己最终会输了。 中年男人将球杆放下，第一次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十次免费卡，递到舒宜手里，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宽容的鼓励的笑，“小姑娘打得不错啊！我看这局台球也不用再打下去了！你这个年纪能和我打这么久，都不见慌乱，已经算是你赢了！” 舒宜还在认真地思索着台上的球形，突然听到中年男人这样一句话，诧异地抬起头，“啊？这就不打了？” 中年男人的伪装自然也瞒不过围观群众的眼睛，人们发出“噫——吁——”的声音，还有人因为没看够热闹而十分不满，对着中年男人喊道，“诶！这就是你输不起了！” 40、第40章 舒宜接过十次免费卡的时候还是茫然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台球只打了一半, 胜负未定, 台球厅的工作人员就把免费卡送给了她。 这是……因为她年纪小而给她的特别优待？ 舒宜刚才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琢磨台球桌上的球形，完全没有注意到围观群众的动静，也就不知道围观群众的起哄对中年男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舒宜发现自己重生之后，虽然智力没有提高, 但是定力和专注力都比小时候提高了一大截，或许是上辈子一次又一次熬夜加班锻炼出来的？ 舒宜看到中年男人脑门上豆大的汗珠, 心中还觉得奇怪，体育馆里明明挺阴凉的啊？这个中年男人怎么这么怕热？ 中年男人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小姑娘台球打得真不错, 但是以后如果要去我们台球厅的话, 必须要有大人陪着，没有大人陪着, 可是不让进的。” 舒宜点头表示了解，现在的台球厅大概相当于几年后的网吧, 都是家长们明令禁止小孩子去玩的地方，当然台球厅老板和网吧老板一样, 不可能一个未成年人都不放进去, 但初中生高中生放进去了还可以说没看出来是未成年, 把小学生放进去, 家长来要说法的时候, 就真没办法了。 台球厅工作人员一直在和舒宜说话，旁边等着和中年男人打台球的人们都有意见了，“快点开始下一场啊！我们都等着赢免费卡呢！” 大家都看出来, 中年男人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心是乱的。而且从中年男人刚才和小姑娘打的那一局，大家清楚地发现，中年男人的技术虽然很高，但是心理素质非常差。 如今趁着中年男人心正乱着，他们赶紧和中年男人对打，再想办法对中年男人施加心理压力，没准自己也能赢上一局！ 中年男人擦擦脑门上的汗，又一次拿起球杆，“这就开始，这就开始。” 舒宜原本还想再看一会儿热闹，然而旁边总是有人和她搭话，“小姑娘，你的台球是和谁学的？和爸爸学的吗？” “小朋友上小学几年级了？” “小朋友，你这十次免费卡用得着吗？估计你也用不着！不如卖给我吧？我给你十块钱！” 舒宜扭头看向对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位四十岁开外的中年女人，脸上努力做出和善的表情，但依旧遮掩不住刻薄精明相。 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十元钱，在舒宜眼前来回晃，“十块钱给你，你把免费卡给我。” 舒宜：…… 小学生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弱智。 舒宜懒得理会眼前的女人，直接转身离开。女人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追着舒宜的背影喊，“十五！小朋友，我花十五买你的卡！” 舒宜：…… 她觉得这个中年女人才是真的弱智。 舒宜快步离开，短发女生急匆匆地从身后追上来。舒宜走了十步远，短发女生长腿一迈，只用了五步就追上了。 舒宜这时候才发现，她把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看她打台球的短发女生给忘了…… “走，我们回篮球场附近，找个地方坐着，继续聊怎么穿衣服好看。” 短发女生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难道在各个年龄段的人眼里，小学生都是傻的吗？如果短发女生不想问这个，干嘛要一直跟在她屁股后头？和自己的朋友们打篮球，肯定比陪着她这样一个小屁孩有意思多了吧！ 最终，舒宜和短发女生无处可坐，一起坐在了李思妍她们打篮球的篮球架下。 舒宜有些担忧，“坐在这里不会被篮球砸到吗？” 短发女生漫不经心地看了场上一眼，“放心吧，她们现在分成两拨互相防守，几分钟也扔不过来一个球。” “就算篮球飞过来，我也能挡住，不会砸到你的。” 舒宜只好胆战心惊地坐在了短发女生旁边，继续她的“舒宜穿衣小课堂”。 直到大家租场地的时间结束，李思妍从一群高中女生中间，一脸兴奋地朝着舒宜冲了过来，短发女生还舍不得和舒宜分开，“小妹妹，我们可以换一下电话吗？” “我家的电话是……” 短发女生到处找纸笔，然而大家来体育馆，谁也没有带着纸笔过来。 舒宜看到短发女生着急的样子，对她说道，“你直接把你家电话报给我，我能记住，一共不才八位数吗？” 短发女生愣了一下，“八位数？” 舒宜：！ 她忘了现在的固定电话只有七位数！要在几年以后，电话号码才会从七位升级成八位。 舒宜立刻一脸茫然地看向短发女生，“什么八位数？电话号码不是只有七位数吗？” 短发女生脸上也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是你说八位数啊……啊，那是我听错了……” 舒宜嗯了一声，“你听错了吧。” 短发女生将自己家的固定电话号码告诉舒宜，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能记住？那你回家之后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舒宜点头，“放心吧！真的能记住！” “我家的电话号码也告诉你！”舒宜放慢语速，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报给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听到舒宜的电话号码之后，一直不停地在心中默念，她决定就这样念着舒宜家的电话号码一路回家，回家之后立刻把这串电话写在本子上。 两拨人在体育馆门口挥手分开，等到舒宜和李思妍离开了，长马尾队长才询问短发女生，“你要一个小学生的电话干嘛？” 短发女生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怎么穿衣服上还要请教一个小学生，而且还觉得小学生说得特有道理，只好含糊道，“今天觉得挺聊得来的……” 话音未落，短发女生就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诶呀！舒宜家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60……60后面是什么？ 她就不应该和队长说话！应该一刻不停地默念着舒宜家的号码回家！ 舒宜回家之后，拨通了短发女生家里的电话，听到短发女生在电话另一端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刚走出体育馆，就把你家电话号码忘了，还好你记住了我的。” 舒宜笑了，“你现在把我家电话号码记下来吧。” 电话对面一片安静。片刻之后，舒宜问道，“记下来了吗？” 短发女生疑惑地啊了一声，“你还没报你家的电话啊？” 舒宜：！ 啊啊啊啊她又忘了现在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 舒宜一脸崩溃，然而讲话的声音却十分淡然，“喂？你信号不好吗？刚才没听见？现在能听见了吗？喂喂喂？” 短发女生也跟着一起，“喂喂喂？我现在能听见了！你能听见吗？” 舒宜忍住笑，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念了一遍，短发女生高兴地说道，“行！记下来了！以后有问题再问你啊！” “你什么时候再想打篮球，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尽管舒宜对打篮球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谢过了短发女生的好意。 放下电话之后，舒宜妈妈好奇地问道，“谁呀？” 舒宜说道，“今天在体育馆里认识的一个高中生小姐姐。” 舒宜妈妈有些惊讶，“还有高中生愿意和你玩儿？” 舒宜：……就算嫌弃，也应该是她嫌弃高中生幼稚好嘛？ 舒宜从口袋里将刚才赢来的台球厅十次免费卡递给妈妈，“今天体育馆里，这家台球厅新开业搞活动，我运气好拿到了这张卡。你看看亲戚朋友里，有谁爱打台球，你就送给谁吧。” 如果是上辈子，她在本地论坛上发个帖子，或者发条微博加个本地转卖的话题，肯定能以七八折的价格卖出去，但是现在舒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出手，索□□给妈妈。 舒宜妈妈接过卡片来，“来一杆台球厅……哦！我见过这家的招牌，看起来挺大的！” 舒宜妈妈并没有追问舒宜是怎么得到的这张十次免费卡，大概以为这卡人人有份，或者舒宜运气好抽奖抽到了。 “送给你小舅吧，他平时爱打两杆。唉，那么大人了，吃喝玩乐的事情，简直没有他不喜欢的。” “对了，这个礼拜天，我们一起去你大姨家吃饭。你姗姗姐放暑假回来了，你大姨叫我们，还有你小舅一家，都去她那儿聚一聚。” 舒宜点头，“行，那我下课之后，直接从青少年宫坐公交车去大姨家。” 41、第41章 晚饭后, 舒宜依旧一边背单词, 一边收腹挺胸地靠墙站了一刻钟，然后回到自己屋里写奥数题。 舒宜今晚写的都是老师讲过的旧题，她用本子将答案遮住后，自己重新做一遍, 绝大部分题目都能做对，偶尔有一两道做错的, 就用红笔做上大大的记号，然后将题目抄写在错题本上，方便以后再次复习。 重生一次, 她的智力和上辈子没有任何差别, 想要不一样的人生，只能靠自律和毅力。 舒宜妈妈洗完碗, 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屋里，先打开电视机下方的翻盖, 把耳机插上，然后才打开电视。 自从放暑假开始, 舒宜除了去青少年宫上课, 就是自己在家闷头学习。舒宜妈妈欣慰之余又有点担心, 担心舒宜将自己逼得太紧, 想让她放松一下。果然, 舒宜出门玩了一趟，回家的时候看起来挺开心的。 只是舒宜妈妈没想到，舒宜在外面玩了一天, 晚上竟然又坐在书桌前，踏踏实实地学习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如果是别人对她说的……她肯定不能相信。 毕竟以前舒宜别说出门玩了一天，就是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立马就浮了。舒宜妈妈在屋里看电视，一集电视剧还没播完，舒宜能过来喝五六次水！每次倒水、喝水的动作都像慢镜头一样，一边喝水一边偷瞄电视。 舒宜妈妈正想着，就看到舒宜三步并两步地过来喝水，倒水喝水的动作一气呵成，始终目不斜视，从头到尾没有朝着电视屏幕看一眼。 只是在喝完水之后，舒宜开始活动脖子、活动腰、揉……揉屁股？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舒宜，久坐之后活动脖子和腰都是好习惯，但为什么要揉屁股？ “怎么了？”舒宜妈妈伸手掀开舒宜身上的睡裙。 舒宜没想到妈妈会突然掀自己的裙子，立马后退一步，“干嘛呀……” 舒宜妈妈伸手拍了一下舒宜的屁股，“我是你亲妈！” 舒宜妈妈已经看清楚了，舒宜屁股上都是被凉席硌出来的红印。夏天天气热，坐在椅子上和椅子接触的部分更热，于是家里的椅子都垫上了凉席，一块块小竹板穿成的麻将席。 这样的麻将席垫在椅子上，少坐一会儿是凉快的，然而像舒宜这样久坐，就会被硌出一道道的印子。 舒宜妈妈一脸沉思。 周日中午，舒宜奥数班下课，刚走出青少年宫的大门，就听见一辆汽车对着她按喇叭。 舒宜以为自己挡住了汽车的路，连忙快走两步，然而汽车的喇叭按得更欢了，同时还听到熟悉的声音，“舒宜！” 舒宜一回头，这才看到妈妈正从车窗里探着头喊她，驾驶座上的人则是大姨夫。 舒宜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比外面温度还要高上不少。 舒宜和大姨夫打过招呼，说道，“大热天的怎么还特地开车过来接我了？不是说好了我下课就坐公交车过去的？” 大姨夫说道，“家里有车，还挤什么公交？我今天下午也不接活儿了，早点接你回家，早点吃饭。你大姨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买菜买肉、腌的腌、炸的炸……就盼着你们去吃饭呢。” 舒宜自然拼命捧场，“哇！我最爱吃大姨烧的菜了！” “对了，我姗姗姐怎么放假这么晚啊？”七月都快过去一半了，珊珊表姐才回家，在舒宜的印象中，大学放暑假都能放满两个月，中专的暑假只会比大学更长啊？ 大姨夫嗐了一声，“哪儿啊！你珊珊姐早就放假了，放了假也不说赶紧回家，直接和同学们一起出去旅游了，玩儿了大半个月才回来。” 舒宜在心中哇哦一声，问道，“去哪里旅游了？” “去内蒙古了，什么这个草原，那个草原的……具体的名儿我也没记住，一会儿你自己问她。” 舒宜这次是真的哇哦出声了，怪不得她小时候那么羡慕表姐，就是现在她也很羡慕啊！ 放暑假半个月，她闷头学了半个月的奥数和英语，表姐和同学们去草原浪了半个月。而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去过内蒙古！ 不过舒宜上辈子的羡慕，是希望自己长大几岁后也能过上和表姐一样的生活，这辈子的羡慕就是单纯的羡慕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肯定是活不成表姐那样的，偶尔羡慕一下倒是无所谓，但还是得踏踏实实地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舒宜刚走进大姨家，就听到小舅妈诶呦一声，“把我们的大忙人接回来啦？” “舒宜快进来！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吃饭呢！” 舒宜上次见到小舅舅小舅妈，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但是还没见到小舅妈的人，只听到小舅妈的这两句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一下子回来了——相隔十几年，小舅妈说话一如既往地不中听。 如果说大姨是刀子嘴豆腐心，小舅妈则是说话经常阴阳怪气。 舒宜上辈子年纪小时不懂，不明白小舅妈为什么对大姨、对妈妈、对她对表姐表现出敌意，现在自然懂了。 简单来说，小舅妈也是在二姐一弟的家庭里长大的，她是年纪最大的大姐。和舒宜的姥姥姥爷一样，小舅妈的爸妈也非常重男轻女——家里的房子和钱都是小舅妈弟弟的，好吃的好喝的也都是小舅妈弟弟的，但是家里要干的活都是小舅妈和妹妹的。 小舅妈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被这种思维潜移默化，和小舅舅结婚后，自然而然地觉得小舅舅作为家里的唯一一个男孩，也应该得到她弟弟那样的“偏爱”——家产资源都应该是小舅的，出钱出力都应该是舒宜大姨和舒宜妈妈的事儿。 舒宜姥姥姥爷在世时，的确如此。 舒宜的姥姥姥爷也重男轻女，当年小舅妈刚结婚的时候，也过了一阵扬眉吐气的好日子——直到小舅妈生下了舒宜的表妹舒亚楠。重男轻女的姥姥姥爷没盼来大孙子，开始对小舅妈百般不满。 几年后，舒宜的姥姥姥爷过世，然后小舅妈震惊地发现，事实的发展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在重男轻女家庭中长大的小舅，竟然是个“怪胎”！ 小舅竟然是从心底认可男女平等的！ 当年舒宜姥姥姥爷在的时候，舒宜的大姨、妈妈、小舅，有时候难以违拗父母的意思，但是等姥姥姥爷过世之后，姐弟三人都开始按自己的意愿生活。 尤其是小舅舅，父母之前对姐弟三人不公平的对待，让小舅舅觉得愧对两个姐姐，怀着愧疚的心理，平日里对两个姐姐颇多照顾！ 小舅妈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在娘家的时候，因为父母重男轻女，什么都没有得到。本以为结婚之后，小舅舅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应该得到婆家的所有资源，然而小舅舅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样她岂不是两头吃亏？ 娘家的没她的份儿，婆家的她又少分了！ 最大的矛盾爆发在舒宜姥姥姥爷过世之后，大姨和小舅主动放弃房子，将姥姥姥爷留下的房子，过户给舒宜妈妈，让舒宜妈妈和舒宜两人有地方可以住。 小舅妈不可置信，平时的小钱也就算了，家里的房子竟然也让给姐妹？ 可惜小舅妈和小舅两人之间，做主的那个人是小舅，不论小舅妈如何吵架，最终房子还是给了舒宜妈妈。 小舅妈自然意难平，平时在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猛不丁地怼谁一句，或者阴阳怪气地讽刺几句。 上辈子小舅妈都可以说是舒宜的童年噩梦了，舒宜小时候非常不喜欢小舅妈，这辈子……好吧她还是不喜欢小舅妈，但同时也觉得小舅妈挺可怜的。 原生家庭的重男轻女让小舅妈在成长过程中没得到什么资源，结婚前没有自己的婚前财产，结婚后在家里也是话语权较弱的那一个…… 在重男轻女家庭中成长定型的性格，让小舅妈万万不敢回家朝着父母和弟弟争取公平，从舒宜大姨、舒宜妈妈身上占便宜的打算也早已落空。甚至在和小舅组建的小家庭中，小舅妈看似咋咋呼呼，其实内心也没有摆脱“家里大事要听男人的”思维模式。 舒宜默默叹了口气，心想重男轻女真的害人不浅——不止小舅妈活得糊涂，大姨也是和真心爱她的大姨夫结婚后，在大姨夫的帮助下，才一点点建立起自信；舒宜妈妈是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才得以醒悟和成长；而小舅…… 舒宜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小舅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长歪的，实在难能可贵！ 舒宜正想着，就看到小舅朝她招手，一脸神秘地把她叫到阳台上，然后嗖的一下，两根手指间像是变魔术一样冒出来一张卡片，从舒宜面前慢慢晃过。 舒宜定睛一看，正是她赢来的台球厅十次免费卡，看来妈妈已经送给小舅了。 舒宜本以为小舅要感谢她，然而听到小舅压低声音对她说，“实话告诉你小舅，你这张卡片怎么来的？” 42、第42章 舒宜万万没想到, 新开的来一杆台球厅, 竟然是小舅舅的哥们儿。 不仅如此，来一杆台球厅的宣传策略，还是小舅舅出的主意。 所以小舅舅十分清楚，这种“十次免费卡”只有打败台球厅里派出去守擂的高手, 才能赢到一张。因此舒宜妈妈将一张十次免费卡递给小舅舅，还告诉小舅舅这是舒宜运气好中的奖, 小舅舅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小舅舅暂时没告诉舒宜妈妈，这种卡片根本不是以抽奖的方式发放的，担心吓到舒宜妈妈。而小舅舅现在虽然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询问舒宜, 但都是表面装出来的, 其实心中非常忐忑不安。 是有人打赢了台球赛，然后将赢得的免费卡送给了舒宜？ 还是台球厅的工作人员违反了规定, 私自将免费卡送给了舒宜？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小舅舅不敢深想……把免费卡送给舒宜, 为什么呢？凭什么呢？图什么呢？ 然后小舅看到舒宜一脸纠结地说，“是我打台球赢的……小舅, 你别告诉我妈啊……” 小舅舅愣住。 他千想万想, 就是没想到这个可能。 小舅舅仔细观察舒宜的神色, 看到舒宜脸上有点紧张, 但神色十分坦然, 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舒宜说的是真话，即使不看表情和神色，只靠逻辑判断, 小舅也能断定舒宜说得是真话。毕竟如果撒谎的话，追求的肯定是“像真话”，然而舒宜说的一点都不像真话……撒谎应该是想不到这个的…… 小舅舅拍了拍舒宜的头，“好样的！真不愧是我外甥女！过两天我们打一局，让舅舅试试你的水平！” 然后小舅舅就背着手从阳台走出去了。 舒宜：？？？ 震惊呢？赞美呢？不可置信呢？ 舒宜都想好怎么对小舅解释她高超的台球技术了……结果小舅竟然问也没问，就这样平淡地接受了？ 舒宜在饭桌上才知道，原来来一杆台球厅是小舅的朋友开的，宣传策略也是小舅想的。 ……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她们城市虽然不是一线，但也不是人人互相认识的小地方，舒宜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倒霉，还是感慨小舅交友特别广阔。 小舅妈在舒宜刚进门的时候就喊着“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开饭呢”，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舒宜被小舅舅拉着去了一趟阳台，又在客厅翻看了半天珊珊表姐的相册——厚厚一本相册里放得都是刚洗出来的珊珊表姐去草原玩的照片，照片角落印着凹凸不平的烫金小字，“呼伦贝尔大草原留念”“锡林郭勒大草原留念”…… 照片里的珊珊表姐，无师自通地穿着飘逸的红色连衣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摆出各种姿势，身上的裙子、拍照的姿势，即使在十几年后都不会过时！ 果然美丽也是一种天分啊…… 舒宜又瞄了一眼珊珊表姐去了一趟大草原，依旧明亮白皙，丝毫都没有被晒黑的皮肤，又一次心想怪不得自己小时候非常羡慕表姐了。 就是现在她也羡慕啊啊啊！ 舒宜和小表妹一起满脸羡慕地翻了半天相册之后，才听到家里的大人们喊她们上桌吃饭。冷菜已经都摆在大大的饭桌上了，热菜正在一盘一盘地往上端。大姨还在厨房里炒菜，一边炒一边朝外大声喊，“你们先吃！不要等我了！我炒完这两盘就好了！” 不过大家还是都等着大姨脱掉围裙坐下来之后，才开始动筷子。 大姨在厨房里炒菜，炒了一脑门的汗，坐下来之后使唤大姨夫，“卧室里的空调开的多少度？再调低几度，怎么客厅都不凉快啊。” 大姨家装了空调，但都装在了卧室里，客厅里是没有的。平时一家三口吃饭，就搬个小桌子进卧室吃，如今一大家子聚餐，卧室里肯定是坐不下的，只能打开卧室里的空调，敞开卧室门，让凉气从卧室慢慢扩散到客厅。 舒宜倒是不觉得热，但大姨刚在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的厨房，守着灶台炒了半天菜，自然是热得受不了了。 大姨夫走进屋，将空调调低了几度，然后给大姨倒上一杯冰饮料，“要不我拿扇子给你扇扇？” 大姨摇头说不用，舒宜妈妈扭头盯着卧室里的空调看，“姐，你们这空调多少钱买的？” 大姨回想了一下，“五千吧？记不清了。” “那时候空调贵，现在差不多一半的价钱就能买一台了。” 表姐珊珊在一旁说道，“早买还早享受了呢，两千块钱买了好几个夏天不受罪，这钱花的还不值吗？” 大姨夫在一旁笑道，“值、值，特别值。” 聚餐时舒宜妈妈问大姨空调多少钱，舒宜以为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从青少年宫回家，刚打开门，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 舒宜愣了一下，快步走进家里，然后就发现家里安了一台空调！ 还安在了她住的次卧里！ 舒宜妈妈在一旁笑得一脸开心，“凉快吧？你回家之前打开的，这才开了半个小时，屋里就凉飕飕的了！” 舒宜简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了，“多少钱买的？” “怎么就安在我这屋了？” “应该安在你那屋啊！你那屋面积大，安空调正好，我这屋面积小，飘过来的凉气就能给屋里降温了。大不了最热的时候我去你那屋，咱俩一张床上睡。” 舒宜盯着新安上的空调看，还不是内外机分离的壁挂式空调，而是窗机！ 直接安在玻璃窗户上的！ 一体式的窗机，冷气对着屋里吹，热气对着屋外吹。为了安这台空调，她屋子的玻璃都拆掉一扇！ 想要从她屋里挪到妈妈屋里……还是一件麻烦事……最关键的是，既然妈妈趁着她不在把空调安在了她屋里，肯定不会同意再挪到自己屋里的。 舒宜妈妈看着愁眉不展的舒宜，纳闷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能操心？安你这屋就是给你用的。我天天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是看看电视睡睡觉。你坐在椅子上学习，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垫凉席屁股太热，垫凉席又硌得都是印子，又痒又疼的，安上空调就不用受罪了。” 舒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妈妈安空调的根源竟然在这里！ 舒宜还是觉得肉疼，上辈子她家安空调还要再晚两年，两年后空调的价格还会小跌，妈妈的工资还能涨不少，那时候空调才是走进千家万户的常用电器，不像现在，安空调还是稍微有点奢侈的！ 舒宜当然怀念空调、wifi、智能机的生活，但是现在wifi和智能机都还没影呢，没空调她也不是不能忍，毕竟小时候那么多年的夏天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舒宜真心觉得现在的夏天没有十几年后那么热，晚上还是有凉风的。不知道是全球还没变暖？还是她所在的城市还不够繁华，热岛效应还没那么严重？ 反正如果能再忍两三个夏天，等到妈妈工资涨了、空调价格降了再买空调，舒宜还是愿意忍的。 而且那时候就可以一步到位，买内外机分离的壁挂式空调了。这种窗机……噪音还是太大了。开空调的时候带着旁边的玻璃一起嗡嗡震动。 舒宜叹了口气，“买空调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呢？多少钱买的啊？” 舒宜妈妈无奈，“买空调算什么大事？我们单位一大半人家都买了！” “两千八买的，你小舅认识人，给便宜了几百块呢！” 舒宜：…… 两千八买空调还不是大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妈妈花钱的时候这么有魄力呢？ 她家的存款总共才六千啊啊啊！ 43、第43章 有空调的日子真的很爽！ 不得不承认, 家里安上空调之后, 舒宜的睡眠质量都提高了，每天早上自然醒的时间比以前更早，白天的精神头也更足。午饭后开着空调，在凉飕飕的房间里小睡一觉, 变成了一种享受。 之前家里没有安空调的时候，舒宜是不肯午睡的, 午睡的时间正是屋里最热的时间，拉上窗帘之后即使开着风扇，也都是呼呼的热风。舒宜即使躺在凉席上, 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醒来还会发现身上全是汗, 口干舌燥、头晕头疼，身上都是凉席硌出来的红印子。这样的午觉睡了比不睡还难受, 舒宜睡过两次之后，索性就不再睡了。 现在开着空调睡午觉, 舒宜终于找到了暑假的感觉！ 暑假就应该开着空调吃西瓜啊！ ……虽然现在的西瓜不如十几年后的好吃, 但空调还是一样凉快的！ 舒宜妈妈发现家里安上空调之后, 女儿突然爱上了午睡, 每天都要小睡一觉, 顿时心疼地不得了。 原先舒宜妈妈劝舒宜午睡，舒宜都不肯，舒宜妈妈原先以为只是小孩子精神足不需要午睡,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夏天太热睡着不舒服。 要知道就再早点买空调了……空调虽然贵，但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 舒宜妈妈总觉得对不起女儿，不说远的，舒宜的日子比珊珊就差远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比不上。 上次舒宜去大姨家吃饭，翻看珊珊去草原上拍的照片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都是羡慕，看得舒宜妈妈心酸不已。算起来，舒宜小学都快上完了，还没有正经旅游过呢，只去过几个省内的景点，都是当天来回，最多过上一夜，而且也没有很漂亮很著名的景点。 舒宜妈妈默默叹了口气，想着明年夏天努力争取一下单位里去北戴河疗养院的名额，就可以带着舒宜去海边玩儿了。 或者今年努力多存点钱，自己带着舒宜去旅游，到时候报个旅行团就可以了，不跟团的话，只有她一个女人，舒宜又是个小女孩，舒宜妈妈总觉得不安全，心里慌慌的。 七月底，《还珠格格2》在大陆开播了！ 舒宜妈妈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等着看电视，舒宜在青少年宫上的奥数班，身边的同学们也每天都在疯狂地讨论昨晚的精彩剧情。 今天是“含香好美”，明天是“皇上竟然打了小燕子一耳光”，后天是“原来香妃和蒙丹是一对儿！” 舒宜还震惊地发现，第二部里空降的新角色含香，人气竟然超过了紫薇和小燕子两位女主角。晴儿的人气也非常高，在紫薇和小燕子面前也丝毫不逊色！ 男性角色里，尔康的人气竟然还微微高过五阿哥一头，舒宜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尔康吸引这些小学男生女生的点在哪里，只能想起来一个又一个尔康的表情包_(:3∠)_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十几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把一个人气角色变成了一堆表情包？ 这些角色的人气高低排名，舒宜都是从身边小学生的“课间大型cosplay”中得出的。 无论是奥数课和英语课的课间，都非常流行几个或者十几个小学生凑在一起，扮演《还珠格格》中的各个角色，热热闹闹地演上一通。舒宜好奇地在旁边围观过——少部分剧情和台词尊重原电视剧，大部分剧情和台词全靠瞎扯。 哪个角色人气最高，只要看哪个角色抢的最凶就可以了。女孩子们上来都是第一个抢香妃，“今天我要当含香！”“你不是前天刚当过了？我从来没有当过含香，让我当一次含香吧！”“xxx长得比你更漂亮还是让她演含香吧！” 舒宜：…… 小学生都好可怕哦！ 这种谁比谁更漂亮的话竟然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了！ 她还是躲远点吧，要不然听到哪个小屁孩直接说她长得不好看，她肯定要心塞的…… 第二抢手的角色就是晴儿了，之后才是紫薇小燕子，然后女孩子们都对金锁不太热衷……是范爷当年的颜值还不够能打吗？还是角色人设不讨喜？ 不止一次有小女孩主动邀请舒宜加入她们一起玩，舒宜都拒绝了，有次邀请她的姑娘特别执着，舒宜只好试探着说道，“那我来当太后？” 紫薇小燕子身上的剧情她实在是无法胜任，更何况大家演出来的剧情，还是低低低龄版的！ 也就只有太后这个角色，舒宜觉得自己可以演一演，端起来就行呗！ 邀请舒宜的小女孩看了舒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就走了。 舒宜：……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她提出扮演太后，那些小屁孩们觉得比她低了两个辈分，要当她的孙子孙女孙媳妇孙女婿，被她占便宜了？ 但舒宜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和这些小屁孩相比，差不多真的是小燕子和老佛爷的区别了。 舒宜后来才发现，原来邀请她的小女孩转身就走，不是因为不愿意让她占便宜，而是因为这些小学生的扮演游戏里，根本就没有老佛爷！ 不仅没有老佛爷，也没有皇后、没有容嬷嬷，皇上有没有要视参加游戏的人数而定，如果一起玩的人多了那就添个皇上、添个令妃。如果人再多，就把柳青柳红也添上，甚至把小燕子的宫女明月彩霞都添上，也不会有老佛爷、皇后和容嬷嬷。 哦……原来是不需要反派。 舒宜恍然大悟。 没有反派的剧情自然就没有了冲突，舒宜就看着这些小屁孩们这个课间玩“我们出宫去骑马”，下个课间玩“我们出宫去开酒楼”…… 舒宜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同样都是五年级的小学生，她们班的吴梦和齐鸿远都在眉目传情了，这群小朋友还在玩过家家玩地不亦乐乎。 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过转念一想，和她一起上奥数班的小学生们，都是成绩很不错的学霸。毕竟这位奥数老师的教法，但凡成绩差一点的、脑子转的慢一点的，听上一两节课后就会主动离开了。 大概学霸在其他方面都会幼稚一点？感情上开窍更晚一点？ 可是她上辈子是不折不扣的学渣啊，为什么也是一条单身狗qaq 舒宜妈妈看《还珠格格》看得也非常入迷，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和舒宜一起讨论剧情。 讨论了好几次之后，舒宜妈妈才反应过来——舒宜根本没看过《还珠格格2》啊？每天晚上她看电视的时候，舒宜都在自己屋里特别认真地学习，为什么讨论剧情的时候，舒宜竟然都能接的上话？ 如果是以前，舒宜妈妈肯定会想，是晚上她看电视的时候，舒宜借着喝水上厕所的借口，将电视剧看了个七七八八，或者晚上她上夜班的时候，舒宜自己在家看电视，白天她去上班的时候，舒宜看了重播。 但是现在舒宜妈妈不会这么想了。现在舒宜学习是真用功，绝对不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看的。 不过舒宜妈妈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于是纳闷地直接问舒宜。舒宜听到妈妈的疑问，顿时心中一紧，但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哦，我上奥数班的时候，听同学们讲的。” 舒宜回答完之后，略微有点忐忑，担心妈妈听到之后，会不会觉得奥数班的学习氛围不好？觉得同学们不专心学习，总是谈《还珠格格》的剧情？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吧…… 舒宜没想到的是，妈妈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的确表示了不满，但竟然是朝着完全相反的另一面，“你看，你奥数班上的同学们，也都在看《还珠格格》嘛，人家也没有耽误学习啊。” “妈妈知道你想上个好初中，但是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紧，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的，劳逸结合才能学习好啊……” “现在《还珠格格》第二部这么火，你同学们人人都看了，就你没有看，等到开学了和同学们都没有话可以说，大家聊起来，你只能在一边大眼瞪小眼……” 舒宜妈妈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上辈子舒宜妈妈只劝过舒宜好好学习，这辈子却经常劝舒宜好好玩，尽管舒宜不是第一次听了，但还是觉得十分不习惯。 她连忙说道，“怎么会没有话可以说呢？剧情我都知道啊，我和你聊天的时候，我不也聊得好好的。” 舒宜妈妈：……也是。 但舒宜还是体会到了妈妈苦苦卖安利却卖不出去的失落，开始挑着白天学习效率比较高，或者白天用脑比较多，晚上觉得有些疲惫的日子，陪着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 舒宜妈妈以看电视为主，看得聚精会神起来，一集演完也顾不上吃几口东西。舒宜则是以吃零食为主了，毕竟后面的剧情发展她都是知道的，只是看个热闹，于是一集电视剧看完，舒宜能吃掉一大盘切好的水果，如果嗑瓜子，瓜子皮能堆成一座小山。 她还根本不必担心自己长胖！ 她认真监控了一段时间的身高和体重，发现自己现在只长高不长胖\(≧▽≦)/ 当然，舒宜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不能剧透！不能剧透！不能剧透！ 她现在应该和妈妈一样，对后面的剧情一无所知。 舒宜陪着妈妈看电视还是非常轻松的，因为《还珠格格》好看！舒宜即使隔了十几年后再看，也依旧觉得很精彩！ 唯一的问题是，舒宜经常看着看着就被戳中了笑点，倒在沙发上看得前仰后合。 比如今晚的这一集里，小燕子的鹦鹉飞到了御花园，一群人为了抓鹦鹉，将御花园闹得鸡飞狗跳。最后鹦鹉落在了一个太监的胳膊上，五阿哥和小燕子终于找到了鹦鹉，大气都不敢出地让大家千万不要动，“大家别动！别吓跑它！拿笼子！” 下一刻，千呼万唤的鸟笼清晰地出现在电视屏幕里，竟然是一个鸟托！ 完全没有外面的栏杆，只有一条横杠，让鹦鹉站在上面，也就是说鹦鹉随时可以飞走！ 按理说，这样的鸟托应该是有一个链子的，用链子把鹦鹉的爪子拴住，但是电视屏幕上鸟笼和鹦鹉的特写里，显然没有这样一条链子。 鹦鹉就这样毫无遮挡地站在鸟托的横杠上，十分给面子地没有飞走。 镜头照出旁边众人脸上的表情，各个都笑得一脸心满意足，五阿哥的光脑门和大白牙交相辉映。 舒宜：哈哈哈哈哈！ 舒宜妈妈一头雾水地看向舒宜，舒宜平复了半天，才把自己大笑的原因对舒宜妈妈解释了一遍。 然而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一脸的无动于衷，“……这有什么好笑的。” 舒宜：？？？ 这还不好笑吗？ 《还珠格格》是她现在每天的快乐源泉！ 44、第44章 今年七月还行, 一进了八月, 变得格外热！ 舒宜早上去青少年宫上课，都会特地早出门半个小时，只为了早一点太阳不那么晒，公共汽车上乘客也少一点。 但是中午回家的那一趟, 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正赶上最晒最热的时候。 如今还不流行用防晒霜, 舒宜不知道去哪里买，也不太愿意花这份钱，于是就采用物理防晒。每天中午回家的时候都戴上帽檐宽宽的遮阳帽, 脸上戴上舒宜让妈妈帮她缝的一层棉布的薄口罩, 胳膊上再套上妈妈缝的能护住整个胳膊的薄套袖。 这样太阳就晒不到她啦\(≧▽≦)/ 虽然走在路上会有一些奇怪的目光向舒宜投射，但舒宜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如果不晒黑的代价只是被人当做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付出这个代价！ 舒宜妈妈一开始觉得舒宜这么做没必要, 但是过了半个月，发现自己的脸、胳膊和脖子都被晒黑了一圈, 短袖遮住的地方和露在外面的胳膊之间出现了明显的黑白分界线, 而舒宜一点都没有被晒黑, 依旧和刚放暑假的时候一样白。 舒宜妈妈也心动了。 舒宜妈妈挑了一块薄薄的碎花的纯棉布, 也为自己做了一个口罩, 还有一双能从手背护到胳膊上方的套袖，每天骑车上下班的时候，也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舒宜是上下学路上受罪, 舒宜妈妈是上下班路上受罪，但在家里，因为今年安了空调，两人都觉得是最幸福的一个夏天。 回到家之后冲个澡，洗去一身汗水和燥热，换上纯棉的吊带睡裙，吹着空调看电视。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空调和电视不在同一个房间。 不过舒宜家现在面积小，将厨房和厕所们都关起来之后，一台窗机空调，竟然真的能把主卧、次卧和窄窄的客厅温度都降低。 原本垫在沙发上的凉席，也都被撤走了，沙发重新变回软软的触感，让舒宜可以尽情地在上面笑得打滚。 只是今天晚上，舒宜正和妈妈开心地吹着空调看电视，突然间屋里一黑——所有的灯都灭了，电视屏幕也黑了，嗡嗡着制冷的空调也没声了。 停电了。 舒宜下意识地伸手在沙发上摸，摸了两下什么都没有摸到，才反应过来她想摸什么。她想摸的是手机，她现在找手机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了，只不过刚才乍然停电，屋里变得一片漆黑，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找手机，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 不过眼睛适应了片刻之后，舒宜发现自己能隐约看清屋里的东西了。舒宜妈妈已经拉开了窗帘，外面的灯光微微透进屋里，让人能看清沙发、茶几、床、柜子这样的大件。 舒宜妈妈摸黑在抽屉里翻找，半天之后，找出了半根蜡烛，又找了半天，找出来一盒火柴。 擦的一声，屋里亮起豆大的亮光。 舒宜妈妈用火柴点燃蜡烛，等它燃烧几秒之后，将蜡烛微微倾斜，把刚烧化的蜡油滴在茶几上，然后将蜡烛立蜡油上。这样蜡烛就被粘在了茶几上，只要不碰就不会倒。 烛光虽然微弱，但勉强能照亮一间卧室了。 这时候，舒宜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不少人家都打开了门，纷纷问道，“是不是停电了？”“你家停电没有啊？”“咱们单元都停了吧？” 舒宜妈妈走到窗边朝外张望，望完了就叹了口气，对舒宜说道，“对面楼上都亮着灯呢，应该是只有咱们这一栋楼停了，或者只有咱们这个单元停了。” 舒宜一时间没有明白妈妈为什么叹气，但思考了一下，也立马明白了——肯定是停电的范围越大，抢修的速度越快啊！ 要是全市大停电，肯定立马就有人抢修了，要是一条街道停电，也算是件大事，哪怕只是整个小区停电，也有整个小区的人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只有一栋楼，甚至只有一个单元停电，大晚上的能不能让电工来，估计都是个问题。 说不好他们这几户人家今晚就得忍着，等到明天电工上班了。 舒宜也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住的小区根本连物业都没有，碰见听见也不知道找谁。 很快，楼道里又有人高声喊道，“我去隔壁单元看了，就我们单元停电了！” “我去看了看保险丝，保险丝没烧！估计电路烧了！” “我就说吧，不能换那么粗的保险丝！我们单元安空调的人家一多，直接换成了粗保险丝，现在好了，保险丝没烧，直接把电路给烧了，修电路可比换保险丝麻烦多了！” 舒宜听得瞠目结舌，原来老房子里的电路，竟然连每家一台空调都无法负荷？那她家上个月刚安的空调，岂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紧接着又有人在楼道里喊，“肯定是电路老化太严重，这不能怪我们安空调的人家啊！正好趁着这次，把电路问题好好解决一下，这大夏天的要是老停电，那可太受罪了！” 楼道里闹哄哄了一阵，然后又渐渐恢复了安静，舒宜妈妈对着舒宜摇头，“今天晚上够呛。” 空调一停，屋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上来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屋里的凉气全都跑光，屋外的热气全都从密封并不太好的窗户缝儿里钻了进来，屋里已经变得和闷罐一样了。 舒宜妈妈将窗户打开，然而也没有一丝风吹进来，显然这是一个无风的闷热的夏日夜晚。 舒宜妈妈和舒宜商量，“要不拿上躺椅，去外面睡觉？” 舒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去哪里睡觉？外面？外面哪里？” 舒宜妈妈说道，“就楼下啊，咱们楼和对面楼中间，外面可能还有点风，不过要先喷点花露水，小心蚊子咬。” 舒宜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有过支个躺椅，在外面睡一晚的经历。不论男女老少，很多人都会这么睡，甚至有不用躺椅，直接铺张凉席在地上，躺着睡一晚的。 在没有空调的年代里，大家都只为了贪图外面的一丝凉爽。 甚至还有睡在楼顶上的，五层楼六层楼的楼顶，竟然成了很多人睡觉的地方，舒宜都不知道大家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虽然睡觉的地方肯定在楼顶中间，和边缘离得很远，不可能翻身滚下去吧，但万一有人梦游呢？从五六层高的楼顶摔下去，肯定没命了啊！ 就算不睡楼顶睡外面，舒宜也觉得危险重重。即使身上不带钱，肯定要带家门钥匙啊。如果有人趁人熟睡，把家门钥匙从人身上摸走，打开防盗门入室盗窃怎么办？在外面熟睡，如果被人猥亵占便宜怎么办？ 女人和小孩尤其危险，不管男女老少其实都不绝对安全，不是经常有几旬老汉被猥亵的新闻吗？ 舒宜将自己的担忧和妈妈说了，妈妈听得十分惊讶，“你这小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啊？” “今天晚上在外面睡觉的人肯定不少，都是咱们单元的，都互相认识，出不了事儿的。” 舒宜依旧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邻居，谁能保证就没坏人呢？”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而且舒宜妈妈作为一个人养孩子的单身女人，平时各方面本身就更加注意，譬如贪图凉爽在外面睡觉这种事，她本来就很少做。 只是今天晚上，她担心舒宜太热，于是提出和舒宜一起出去睡。既然舒宜也不想，那两人就凑合着在屋里睡吧。 舒宜妈妈叹了口气，“唉，今天晚上电视剧也没看成，明天上白班也看不了重播。” 舒宜也跟着叹气，现在的电视没有录播功能、没有回放功能，也没有各种视频网站可以看电视剧，错过了只能等其他台播放了，确实非常不方便。 好在舒宜妈妈错过的是《还珠格格2》，各个电视频道都扎推播放，估计舒宜妈妈很快就能找到开播地晚一点的频道，补上错过的那一集。 没有了看电视这个消遣，却还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再加上屋里闷热，舒宜和舒宜妈妈两人都没有睡意。 在半根蜡烛燃尽之前，舒宜妈妈又拿出一只整根的蜡烛，将烛芯对着烛芯点燃，然后在微微闪烁的烛光里，在蜡烛前对着白墙做各种手势。 “你小时候，家里一停电，我都这么逗你玩儿，你还记得吗？” 舒宜原本不记得，但是看到投影在白墙上的是“老鹰”之后，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记得啊！这是老鹰。” “我记得还有小狗？还有小兔子？” 舒宜妈妈两只手的手指互相缠绕，在烛光下寻找合适的角度，很快，白墙上就又先后投影出一只小狗、一只兔子，“你看，这是小狗的眼睛，这是小狗的尾巴！这是兔子的眼睛，这是兔子的尾巴！” 舒宜：…… 在并不明亮的烛光下，舒宜清楚地看到，妈妈用手笔划出来的小狗和兔子，完全是一样的手势，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笔划小狗的时候，右手小拇指在外留的长了一截，笔划兔子的时候，右手小拇指在外留的短了一截。 狗尾巴长，兔子尾巴短嘛！ 除此之外，舒宜妈妈投影在墙上的小狗和兔子，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舒宜努力回想自己小时候看到舒宜妈妈表演这招“绝活”时的心情——难道那时候她就没有发现妈妈的小狗和兔子是同款吗？ 当天晚上果然没有来电，舒宜和妈妈在一张床上睡的。 舒宜妈妈说担心舒宜害怕，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即使有电的时候，睡觉也是关掉所有的灯的啊？屋里也是漆黑一片，和停电没有任何区别啊？究竟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是舒宜妈妈表现出来很想和舒宜睡一张床的样子，舒宜也就同意了，反正舒宜妈妈屋里的床是双人床，两个人睡起来也不挤。 舒宜躺在床上想到，没准是妈妈自己害怕？或者是今晚在烛光下笔划老鹰兔子，让妈妈想起了她小时候？于是想和她一起亲近一点，在一张床上睡觉？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舒宜都准备满足妈妈的心理需求。 舒宜一身汗水地睡去，半夜又因为太热醒了两次，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有微风吹过。 舒宜想问问妈妈，“是不是来电了？” 但最后因为太困，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话说出口，还是只在心里想了想。 第二天早上，舒宜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上班去了。 她翻身起床，打开家里的电灯，发现已经来电了！ 舒宜立刻冲向厕所，准备洗个澡，昨天晚上汗津津地睡了一整晚，真的是太难受了。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开空调，早上还没那么热，等到上午九点十点的时候再把空调打开就可以了。 舒宜从床上坐起来后，视线一扫，看到了妈妈的枕头上放着一把芭蕉扇。 这扇子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舒宜有些纳闷。 刹那间，舒宜想起来她昨晚半梦半醒时，感受到的微风—— 原来那不是空调风，也不是电扇风，是躺在她旁边的妈妈在为她扇扇子。 45、第45章 第二天中午, 舒宜打开冰箱想拿根冰棍, 然而在打开冰箱冷冻室门之后，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啊啊啊啊冷冻室里的景象太可怕了！ 所有的冰棍都化了！一片狼藉！！ 舒宜深吸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再次打开冰箱门，从厨房里拿出来一个大大的不锈钢盆, 内心崩溃地开始清理冰箱冷冻室。 昨天晚上停了一整晚的电，现在家里的小冰箱的密封又不是很好, 基本上停电两三个小时之后，冰箱里的冷气就跑完了，后面的几个小时, 相当于将冰棍放在三十多度的环境里, 自然融化地彻彻底底。 最让舒宜崩溃的是，她家冰箱里冻着的冰棍格外多！ 因为舒宜自制的冰棍, 妈妈之前给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都送了一些，受到了两家所有人的热烈欢迎。舒宜妈妈还拿给单位里关系好的几个同事尝了尝, 同事们也赞不绝口。还有同桌李思妍，将舒宜自制冰棍的所有口味尝了一个遍之后, 回到家就把自己的小猪存钱罐下面的塞子拔了下来, 捧着自己攒了不知道多久的零花钱, 来找舒宜“批发冰棍”了。 舒宜哭笑不得, 她当然不会要李思妍的钱, 对李思妍说道，“我请你吃冰棍，你请我去你家打游戏就可以了。” 李思妍放暑假的时候刚买了小霸王学习机, 如今正是痴迷的时候，而游戏卡里的游戏，一部分能单人玩，还有很大一部分要双人玩儿，于是李思妍每天都邀请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还有关系好的同学们来自己家打游戏。 舒宜作为李思妍的好朋友，被邀请的次数自然也格外多，只是舒宜答应的次数并不多，毕竟她又要上奥数班，又要在家自学奥数和英语。 李思妍听到舒宜的话，一脸开心地答应了，“行！你什么时候想打游戏，直接来我家。冰棍我喜欢蜜桃的和三色豆的，你多给我做点这两个口味的！” 舒宜特别喜欢李思妍这样的直爽，直接告诉她爱吃什么口味的，比让舒宜自己琢磨轻松多了。 因为舒宜自制的冰棍非常受欢迎，亲戚、同事、李思妍家都要送点，于是舒宜又一口气买回家很多原料，用模具冻了两批冰棍，脱模之后将每根冰棍都分别用保鲜袋包好，继续冻在冰箱里。 舒宜妈妈给同事送了几根，打算送给大姨家和小舅家的，还没有来得及拿过去，舒宜为李思妍冻的，也还没来得及拿给李思妍，何况还有自己家要吃的，舒宜妈妈和舒宜现在都是每天至少一根冰棍的节奏……因此舒宜家的冰箱冷冻室里，冻着几十根的冰棍！ 昨晚一停电，几十根的冰棍全都化了！ 舒宜家如今的冰箱很小，和十几年后的双开门冰箱相比，简直是一个迷你版，因为冷冻室的空间不大，所以里面是没有分层更没有抽屉的，方方正正的一个冷冻室，没有任何隔断。 一大半的空间冻着冰棍，至于猪肉、排骨、鸡腿、馄饨、饺子……都用保鲜袋包着，见缝插针地塞在冰箱的角落，如今保鲜袋外面全都沾满了融化的冰棍…… 舒宜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肉类和速冻食品取出来，发现保鲜袋包的严实，冰棍水没有渗进去，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之后的清理才是大工程，冰箱的壁面上本就有厚厚的白霜，看起来甚至像是白色的冰雪——因为现在的冰箱除霜功能很差，尽管舒宜会定期用铲子铲掉白霜，但白霜的厚度还是有几厘米。 昨晚停电，冰棍化了，早上来电，全都流到下面的冰棍水又冻上了，和下面的白霜冻在了一起！ 舒宜不得不再把冰箱的电源拔掉，让掺杂着冰棍水的白霜慢慢化冻，然后用铲子用力地铲铲铲！噼里啪啦地扔满了一个不锈钢盆。 舒宜一边铲一边心痛！自己做的冰棍，用的都是最好的水果，还有各种蜜豆、黑米之类，都是她自己精心煮软的，即使不算金钱上的成本，她花掉的时间成本也让她心疼不已了！ 舒宜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冰箱冷冻室清理地干干净净，所有的白霜都除掉了，将壁面擦得光可鉴人。 舒宜第一次觉得冷冻室在冰箱上面也挺好的，要是在冰箱下面，她要弯着腰清理，那绝对会累死人的！ 舒宜原本想要打起精神再重新做一批冰棍，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发现上次停电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一星期里，竟然又停了三次电！ 在她重生之前，别说七天停电三次，七年里应该也没停电三次！ 在这种时不时就会停电的情况下，舒宜当然不敢再冻冰棍了。 舒宜妈妈买了好几根蜡烛，和火柴一起，放在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方便停电的时候摸黑拿到。之后停电的时候，舒宜妈妈依旧提议舒宜和她一起睡，但每次都被舒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才不会让妈妈半夜给她扇扇子呢！ 舒宜想不明白，为什么电工明明来修过了，还是会很快出问题，在舒宜妈妈的一通解释之后，舒宜大概能明白——现在的整个供电系统，都难以负荷这么高的居民用电量，问题不在于一根保险丝或者一段老化的电路，而是整个供电系统输电系统，处处都是问题！ 尤其是炎热的夏日夜晚，安空调的家庭越来越多，很容易就超负荷了。 舒宜长叹一口气，只能说这是社会发展中的阵痛，只有等待时间慢慢解决…… 但不妨碍舒宜还是觉得这样的夏天太难熬了！ “要知道就不买空调了……买了也不能用……” 舒宜妈妈不赞同，“怎么不能用啊？七天里才停了三个晚上的电，还有四个晚上不是吹着空调舒舒服服地睡觉的吗？而且白天也没停电，如果不是买了空调，晚上热白天更热，哪里能像现在这样白天补觉？”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她道，“我们已经很幸福了，周边的很多农村，到了夏天都要长时间的停电，因为要确保城市供电。” 舒宜震惊地瞪大眼睛，“还有这回事？为了保城市用电，就给农村停电？” 她一点都不记得！ 或者说她上辈子小时候根本不知道！毕竟她上辈子小时候也没有在农村住过。 舒宜妈妈的话并没有安慰道舒宜，舒宜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好在她知道以后会好的。 而且变好的速度比如今人们想象地都要更快。 想到李思妍的冰棍可能要泡汤，舒宜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主动跑到李思妍家去找她打游戏。 舒宜对于玩什么游戏是无所谓的，李思妍想玩什么，她就陪着玩什么。然后舒宜就发现，李思妍最痴迷的是《坦克大战》和《小蜜蜂》。 《坦克大战》这个游戏一个人玩儿太难了，两个人玩儿就会非常爽，舒宜和李思妍一左一右守家，舒宜不但能将自己这边守得稳稳当当的，有时候还能帮李思妍消灭几个她那边的敌人。 两人从第一关一口气打到第五十关，李思妍不停地夸赞舒宜，“和你玩儿真是太高兴了！” “你不知道和那些打得差的人一起玩儿游戏有多痛苦，我表弟的坦克，没事儿就朝着自己的基地扫一枪，一会儿又扫一枪，都不用敌人打，自己就把自己打死了。” 李思妍和舒宜说着，就想起了和表弟玩游戏的惨痛经历，眉头紧紧皱起。 舒宜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等你长大以后，会遇到更多的神坑队友的。” 李思妍还十分喜欢坦克大战里自创关卡的模式，创建出来的关卡让舒宜哭笑不得，己方基地先用钢筋水泥围几圈，然后用钢筋水泥横着拦一道，只留下两个小小的口子，一个自己打，一个让舒宜打。游戏开始之后，敌方坦克就被拦在钢筋水泥的上方，毫无反抗之力，等着李思妍和舒宜的单方面“虐杀”。 舒宜get不到这种玩法的乐趣所在……难道是减压？ 《小蜜蜂》这款游戏其实一个人也可以玩儿，但是舒宜陪着李思妍玩儿了一会儿，就明白李思妍为什么不愿意自己玩儿了，因为她玩儿不好。 舒宜一开始也忘了游戏规则，但是摸索了一下，就研究出来了，在一旁指点李思妍，“想要拿高分，要比技巧的，不光是打光敌机而已。比如说母机带着两只敌机冲下来的时候，三只全打掉可以得800分。” 李思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还有这个玄机！” 李思妍跃跃欲试地拿起游戏手柄，准备在新开的一局里，将母机和带着的两只敌机一口气打掉！ ……然后她发现她做不到qaq 舒宜拍拍她的脑袋，“多练习一下就好了。” 不过舒宜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辈子小时候，她没什么练习过，上手就打得挺不错了。 还有台球啊、溜冰啊、扑克麻将啊……都是一学就会。 她吃喝玩乐上的天分，比学习上的天分好太多了qaq 46、第46章 舒宜之后又去李思妍家找她玩儿了两次, 不巧的是, 两次李思妍都没有在家，李思妍妈妈都一脸抱歉地告诉舒宜，她去打篮球了。 几天后，李思妍来舒宜家找舒宜玩儿, 舒宜开门就是一愣——几天不见，李思妍就从黄三白晒成了黄四白。 “怎么又晒黑了？游泳晒的？”舒宜直接问道。 李思妍摇头, “没有，打篮球晒的，有几次体育中心室内的篮球场都被占满了, 我们就在露天的篮球场上打的。” 舒宜十分好奇, “你现在喜欢上打篮球了？比游泳还喜欢吗？” 既然打篮球和游泳都是露天，一样晒, 为什么不选择游泳呢？夏天在清凉的水里泡着，总比在翻腾着热气的篮球场上晒着舒服多了。 李思妍点头, “嗯！比游泳还喜欢！打篮球好有意思啊！” 李思妍今天来找舒宜，是准备抄暑假作业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的暑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只剩下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李思妍在舒宜的书桌上看到一本本的奥数习题集和新概念英语, 歪着头到处搜寻, 都没有找到舒宜将暑假作业放在了哪里, “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我在你家抄一会儿。” 李思妍是不敢把舒宜的作业拿回自己家抄的，她在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她妈的掌控之下，只要她敢把舒宜的作业拿回家, 肯定能被她妈发现，到时候等着她的必然是一顿竹笋炒肉。 所以李思妍只能每天来舒宜家抄作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思妍才会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补作业，否则如果能把舒宜的作业拿回家抄，她肯定要拖到最后几天，才会没日没夜地赶作业。 往年的寒暑假作业，她和舒宜也都是“互助”完成的，一人写一半，然后交换着抄，都是李思妍趁着舒宜妈妈去上班的时候，到舒宜家来完成的。 今年虽然舒宜之前拒绝了她抄作业的请求，但是李思妍觉得她多磨一磨舒宜，舒宜应该就同意了。而且舒宜现在变好学生了！期末考试考的那么高！暑假作业肯定全都写了！ 她今年应该连一半都不用写，除了作文不能抄舒宜的，其他都可以抄舒宜的……嘿嘿嘿…… 李思妍想象地非常美好，但很快发现事实竟然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舒宜竟然真的都不肯给她抄作业！ “你先把语文和英语的抄写作业写完，你不一向是手里握着三根笔，抄一遍本子上就有三遍的吗？一天就能把抄写写完。” “《暑假生活》上很多同类型的题目，你会越写越熟练的，写到最后能写得飞快。一开始一天能写十页，后面一天写二十页也轻轻松松，三四天就能写完。” “这样就只剩下作文了，我家好多范文书呢，你看看，写几篇差不多的就行。作文两天肯定也够了。” “你把作业拿过来写，哪道题不会，我立马就能给你讲，这样你写作业的效率就高多了，写起来也轻松多了，不用自己在那里瞎琢磨。” 李思妍原本觉得暑假作业特别多，但是听舒宜这样一说，好像也没有多少的样子？ 舒宜将所有的作业都安排地明明白白，李思妍感觉舒宜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按照舒宜说的……大概真的不到一周就能把作业写完？ 李思妍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舒宜，两人约好每天一起在舒宜家学习。 李思妍看到舒宜一脸“看我对你好吧”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二天，李思妍抱着暑假作业来舒宜家之后，自然知道哪里不太对了。 她不是来找舒宜抄作业的吗？她如果能拿到舒宜的作业抄，岂不是比给有舒宜在一旁为她讲题更轻松便捷？ 而且她以前不会做的题目，都是直接空着的……现在要先听舒宜讲一遍，然后自己再写一遍？！ 这究竟哪里轻松了啊？！ 神奇的是，李思妍在舒宜家写作业，速度真的快了许多，比她以往暑假结束前两天狂赶作业的速度还要快！ 李思妍纳闷了半天，才想明白，以前她即使狂赶作业的时候，也是写一会儿就在屋里绕一圈儿，喝喝水吃吃零食，如果不小心拿起了一本漫画或者小说，一个小时嗖的就过去了。 但是如今在舒宜的身边，她写作业的节奏就完全和舒宜一致了，每写半个小时起来活动一番，可以去厕所可以喝水，但是其他的事情别想做了。不知不觉中，写作业的时间就多出了很多。 李思妍发现这个秘密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太辛苦了！太委屈了！ 舒宜听到李思妍在一旁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辛苦，实在是不知道这哪里算是辛苦了，每半个小时就休息将近十分钟？这怎么能叫辛苦呢？ 舒宜探头看了一眼李思妍正在写的暑假作业，然后将自己正在写的奥数练习册放到了李思妍的眼睛下面。 李思妍好奇地看向奥数练习册上的题目，看了两眼之后，立马把视线移开，“这都是什么啊！我看着头疼！” 舒宜笑着说道，“现在还觉得自己写暑假作业很辛苦吗？” 李思妍：……好像也不是很辛苦了。 想到舒宜坐在自己旁边写看起来就难到哭的奥数题，李思妍觉得抄单词都变得很幸福了。 李思妍之前就知道舒宜学习变得努力了，但她还是没有想到，舒宜竟然这么努力，顿时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开始学奥数了啊？” 舒宜早就对李思妍说过，自己想努力上重点初中，还鼓励过李思妍，让她也一起努力，争取两人在初中时能继续做同学。 当然，舒宜说的不是同学，而是“我们继续做好朋友！” 可惜李思妍并不是那种毕业前哭着和老同学难舍难分的性格，李思妍听到舒宜的话之后立马说道，“就算不上一个初中，我们也是好朋友啊！我们这不一直在一个小区里住着呢吗？我会经常来找你玩儿的！” “再说了，就算上一个初中，也未必能分到同一个班，在学校里的时候还是互相见不着面儿。” 李思妍的意思表达地很明白，和舒宜上同一个初中，她自然是愿意的，但如果和舒宜上同一个初中需要她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上一年，那还是算了吧！ 舒宜：…… 她现在和李思妍可是同桌啊！小学生不都是从同桌变成斜对角儿，都要难过上半天的吗？为什么李思妍对和她上不同的初中接受这么良好？！ 总之，李思妍知道舒宜在为了上重点初中而努力，但她自己是完全不想努力的，舒宜作为李思妍的朋友，自然也没有高看自己对李思妍的影响力，毕竟在学校有老师、在家有父母，都没办法让李思妍奋发图强，舒宜也只能提点几句，如果她说得太过分，恐怕她和李思妍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而且舒宜自己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她可以确定，即使能有另一个自己，穿越到小时候的自己身边，揪着小时候的她的耳朵让她好好学习，她也是不可能好好学习的。 李思妍也没有把舒宜要上重点初中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看到舒宜为了上重点初中，都在做天书一样的奥数题了，好奇之下才发现她好像压根不知道舒宜要上的重点初中是哪一所。 “你到底奔着哪所初中去的啊？”李思妍问道。 舒宜回答，“一中啊。” 李思妍倒吸一口冷气，“一中！” 要知道，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一中都是全市最顶尖的。而且和一中足足有十几个班，每年招生人数近千人的高中部不同，一中的初中部每年只有四个班，招生人数非常少！ 在这四个班里，还有两个班是划在片儿里的学生，因为家里住的是属于一中的学区房，所以直接就能去一中读初中。另外两个班才是择校班，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个学生。 因此想要进一中读初中，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李思妍之前没想到舒宜要上一中，她以前对于一中也毫无感觉，觉得反正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只是最近……李思妍想到最近自己心中时不时冒出来的念头，终于忍不住对舒宜说，“舒宜，好像一中的篮球队特别好。” “一中的篮球队一直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一，还会代表我们省去打国家级的比赛。” “你说……如果我以后去当体育生的话，我妈会同意吗？” 47、第47章 “体育生？”舒宜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思妍, 拼命思考上辈子李思妍的人生轨迹——上辈子她和李思妍在初中时就分开了, 舒宜读的是铁二中，李思妍去读了铁一中。 铁一中和铁二中的教学质量差不多，铁二中距离舒宜家小区更近一些，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 舒宜和李思妍都应该去读铁二中的。 至于李思妍上辈子为什么选择了铁一中，舒宜隐约记得是因为李思妍的父母认识铁一中的教育处主任还是教学处主任来着, 因此就托关系让李思妍去铁一中上初中了，还将她分到重点班，好像还特别为李思妍挑了了一个非常认真严厉的老教师当班主任的班级…… 因此李思妍初中三年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舒宜记得李思妍不止一次地吐槽班主任“灭绝师太”, 抱怨初中班主任根本没人性！但或许也是因此，舒宜记得李思妍的初中成绩还是可以的, 反正比上辈子的她强，高中时成绩就渐渐下滑了……但最终大学还是考的比她好的, 考上了一所本省的每年录取分数线都比一本线高上几分的一本师范类院校，毕业后当了一名小学老师。 从小学毕业之后, 舒宜和李思妍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渐渐变远。两人的初中、高中和大学都不同, 各自有了新朋友, 昔日共同的朋友也都渐渐失去联系, 即使家住同一个小区, 也不复往日的亲密了。 舒宜上辈子从上大学开始，李思妍的消息就都是从舒宜妈妈口中得知的，舒宜妈妈和李思妍的父母都认识, 李思妍但凡有什么重大动态的更新，舒宜妈妈都一定要和舒宜说的，“那个谁，李思妍！考上教师编制了！要不你也回家考个公务员或者编制吧，像李思妍这样当老师多好了，一年两个寒暑假，加起来能休息三个月呢！你这样在外面漂着，天天加班，到头来也攒不下几个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今天李思妍妈妈到咱家来发请柬了！李思妍十月份就要结婚了！新郎也是她们学校的老师，好像是个体育老师还是啥的，我看李思妍妈妈脸上的欢喜劲儿，还有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李思妍找回来的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李思妍和你同岁，这都结婚了，你那边什么时候能有点动静？” 舒宜妈妈更新的李思妍的消息，只有这些人生大事，舒宜听到这些消息后觉得妈妈口中的“李思妍”面目模糊，她已经很难将妈妈描述的李思妍和小学时上课说话、互抄作业的同桌联系在一起了。 但不论如何，李思妍上辈子大致的人生轨迹，舒宜还是清楚的——她可以肯定，李思妍上辈子不是体育生。 而且李思妍从读书到工作，虽然不是人人羡慕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但也足以让长辈们满意，一本大学、编制内的教师工作、结婚不早也不晚…… 舒宜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李思妍会想当体育生？ 上辈子李思妍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被父母镇压了？ 还是说不需要父母镇压，李思妍以后会发现自己在体育上天赋不够，或者吃不了训练的苦，根本成为不了体育生？ 还是说……上辈子李思妍没有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只有这辈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舒宜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双手掌心全是汗水，她拼命回想，根本想不起来上辈子小学时李思妍有没有对她说过自己想当体育生。 舒宜最担心的是最后一种可能，如果李思妍上辈子没有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是这辈子变得不一样了……那是为什么呢？ 不会是因为她吧？ 舒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泄露心底的情绪，“你相当体育生？哪种体育生？是因为之前在体育馆认识了那些篮球校队的高中女生，你也像她们那样打篮球吗？” 舒宜知道最近李思妍经常打篮球，最近打篮球的热情比之前游泳还要更高，于是就猜李思妍想当的体育生，没准特指篮球队员。 果然，李思妍点头了，一双眼睛亮亮的，简直在发光，“对！我也想打篮球！我喜欢打篮球！” “之前我们在体育馆遇到的几个姐姐，都夸我运动天赋不错，我现在在女生里算长得高的，如果再照着这个趋势长几年，我身高应该也够了……而且如果当体育生的话，中考和高考对文化课的分数要求都低多了，平时其他学生上课写作业的时间，体育生也都在训练。” 李思妍将自己想当体育生的原因，一股脑地告诉舒宜，脸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求赞同。”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顿时明白李思妍为什么想当体育生了，如今在李思妍心中，体育生=可以不上课+可以不写作业+文化课低分就能上好中学和好大学…… 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儿，那舒宜自己也相当体育生啊！ 但显然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舒宜连忙对李思妍说，“体育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文化课分数要求低，是因为体育生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训练，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学习文化课，当然分数线就低了。” “当体育生一点都不轻松，要兼顾学习和训练，而且训练绝对不像你想象地那么美好，每天开开心心打篮球。首先不管寒冬酷暑，每天的跑步是不能停的，腿上绑着沙袋，上身穿着沙袋背心，先在操场上跑个五六七八圈！然后隔三差五就要蛙跳，蛙跳上台阶，跳个几十上百阶台阶，第二天疼得上厕所都蹲不下去，得双手扶墙才能蹲下……” 舒宜噼里啪啦地将自己上辈子亲眼见到的、道听途说的体育生凶残的训练生活，一股脑地告诉李思妍。 说完之后，舒宜才猛然意识到，她是不希望李思妍去当体育生的，或者说她在害怕李思妍的人生道路，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改变。 毕竟李思妍上辈子过得还不错，万一这辈子真的选择了体育生这条路，结果考不上好大学、也找不到好工作……那该怎么办？ 尽管那次两人一起去体育馆，是李思妍提议的，但如果再寻根究底的话，那天是她自己被妈妈赶出了家，所以她才去找李思妍的，而她之所以会被妈妈轰出家门，是因为妈妈嫌弃她天天在家学习要学成书呆子了…… 如果不是她和李思妍恰巧在那一天去了体育馆，李思妍根本不会遇到那几个篮球队的高中女生，也不会生出当体育生的念头。 这么算起来，李思妍想当体育生，很可能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舒宜发现自己重生后，立刻决定要改变自己的未来，当然也想要改变妈妈的未来，她当然想要妈妈能过得更有钱、更有闲、更轻松、更快乐。 至于其他人的未来，舒宜根本没有考虑过。 当然，如果有人现在来问她——1999年我该不该在北京二环买房——舒宜肯定毫不犹豫地说买吧买吧！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李思妍在对她说——我不想走大多数学生的路了我想去当体育生——舒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谁知道前路是吉是凶呢？ 舒宜刚才对李思妍说的都是体育生训练有多苦，下意识地想要阻拦李思妍，但现在仔细一想，她也不敢阻拦李思妍了，万一她拦住的是一条康庄大道呢？ 更让舒宜惊奇的是，李思妍竟然完全没有被她的“恐吓”吓住，“跑步就跑步，蛙跳就蛙跳，我知道训练肯定是累的，但是你想想，别的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课写作业的时候，你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教室里走出去，在操场上一训练就是三四节课！是不是特别开心！” 舒宜认真思考了一下，果断摇头。 比起在操场上累成狗，她还是愿意在教室里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的听课做题。 当然现在的教室是没有空调的，但等她读高中的时候，肯定就有啦！ 舒宜没想到李思妍会做出和她完全不一样的选择，这么说起来……没准李思妍还真有几分当体育生的天赋？ 鼓气和泄气的话，舒宜都不再说，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你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李思妍一张脸也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皱了起来，“我也觉得，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要是和她说我想当体育生，她肯定要打死我。” 李思妍拉着舒宜为她想办法，“你说怎么才能让我妈同意呢？” 舒宜指出问题的本质，“让你妈相信，你当体育生真的能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吧。” 李思妍托腮思考，“那我怎么才能骗我妈相信呢？” 舒宜：……姑娘你怎么就直接就想到要“骗”妈妈相信呢？！ 怎么就不想着计划一条切实可行的通往成功的道路，一步步走下去后真的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呢？ 所以说其实还是李思妍自己都不相信当体育生能上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吧？！ 李思妍想当体育生，明显是想享受过程！ 舒宜先于李思妍的妈妈一步，操起了老母亲的心，她简直要被李思妍愁死了！ 48、第48章 余下的暑假里, 舒宜除了好好学习, 几乎时刻注意着李思妍的动向。 舒宜惊讶地发现，李思妍除了每周都要去体育馆打好几次篮球之外，竟然还开始跑步了！ 有一天舒宜出门买早饭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跑完步回来的李思妍, 舒宜看到李思妍额头上满是汗水，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这是一大早去跑步了？” 李思妍点头，“啊。” “你这是已经跑步回来了？” 李思妍继续点头，“啊。” “你绕着咱们小区跑的？” 李思妍这次摇头了, “不是, 我跑到了中山公园，又从中山公园跑了回来。” 舒宜：！！！ 她被吓得右手立马伸进了口袋里！她有事儿没事儿都伸手摸手机的毛病, 早就改了，但是今天被李思妍又吓出来了！ 舒宜摸手机是想看时间的, 现在才几点呐？李思妍竟然已经晨跑回来了？ 今天舒宜妈妈上白班，早上七点半就要出门去上班。舒宜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再加上夏天天亮的早, 舒宜家现在用的窗帘遮光性能都不怎么样……所以舒宜现在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自然醒了, 有时候自己做早饭, 有时候出门买。 今天舒宜要去买油条和豆腐脑儿, 不得不承认，1999年的油条就是比十几年后的油条好吃！如今的油条个头特别大，一个能顶十几年后的两个！舒宜家小区门口的早点摊的炸油条就特别好吃, 色泽金黄、口感酥脆，趁热咬下去咔咔直响，放凉之后虽然没那么脆了，但也是外焦里软的，不像舒宜十几年后买的油条一样硬到咬不断。 只是因为这油条实在太好吃，舒宜反倒不敢多吃了，她怀疑现在的油条都是加了明矾的！吃多了对身体有害！ 舒宜还趁没人的时候，偷偷问过早点摊老板，油条里是不是加矾了，老板斜着眼睛瞥了舒宜一眼，“矾是什么？不知道！没有加！我这油条里面只有面粉，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加啊！” 舒宜：…… 老板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大概将她当做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小孩子，别的不说，小苏打是肯定要加的，不加这些让面团发酵蓬松的东西，那炸出来的还是油条吗？那是麻花！ 老板不回答，倒也在舒宜的意料之中，她只是想碰碰运气，因为如今很多人还没有要吃无矾油条的概念，或许早点摊老板也不知道油条里加明矾会对身体不好，如果老板不知道加矾是一件“坏事”的话，没准她一问，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了。 事实证明，舒宜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早点摊老板的警惕性还是很强的。 舒宜妈妈对于舒宜的担忧也不太理解，“应该没加矾吧，我从小吃的油条都是这样的啊！油条不就是这么蓬松酥脆的吗？” 舒宜：……她觉得妈妈从小吃的油条，全都是加了明矾的！毕竟以前加明矾的油条是大多数，不加明矾的油条是少数，不如那些加了明矾的油条口感好卖相好，根本卖不掉！ 舒宜妈妈还对舒宜说，“你说什么明矾里有铝离子，吃多了会老年痴呆……可我小时候家家户户还用铝锅呢？那铝不是更多？不也没事儿吗？” 舒宜瞪了妈妈一眼，“真有事儿的时候就晚了！” 舒宜感觉自己和妈妈的角色完全颠倒了，妈妈因为舍不得早点摊上又酥又脆的大油条，一直在软磨硬泡。而舒宜就像不允许小孩子吃垃圾食品的家长一样，始终态度坚决不为所动，“不行！最多半个月吃一次！不能再多了！” 大概是越不能吃就越想吃，舒宜以前也没觉得妈妈那么爱吃炸油条，明明看起来妈妈早上更爱她的鲜虾馄饨、虾饺、鲜肉小笼包之类的，但是自从有了“限油条令”，妈妈对油条的热情突飞猛进。好不容易又熬过半个月，到了妈妈在月份牌上提前用红笔圈出来的吃油条的日子，今天一大早舒宜妈妈就催着舒宜出门买早点。 舒宜妈妈其实是想自己去买的，但是因为舒宜对自己的豆腐脑调味要求很高，舒宜妈妈调出来的味道总是不能让舒宜满意，所以只能让舒宜出门跑一趟了。 舒宜在妈妈的催促下，六点四十就出门了，走到小区门口不过五分钟，舒宜虽然摸不到手机，也没有带手表，但是舒宜估计现在不过六点四十五！ 早上六点四十五，李思妍竟然已经晨跑结束了？ 而且李思妍的晨跑路线，从家跑到中山公园，再从中山公园跑回家，大概有三公里，相当于四百米标准跑道的七圈半。早上六点四十五，李思妍已经跑完了七圈半，那她岂不是要不到六点就出门？ 舒宜简直怀疑李思妍被穿越了！要知道舒宜和李思妍在学校是同桌，家还住一个小区，早上却不结伴去上学的最大原因，就是李思妍早上赖床严重，每天早上都要在迟到的边缘试探！ 结果李思妍在懒觉可以随便睡的暑假里，早上六点去晨跑？这还是她认识的李思妍吗？ 舒宜很想和李思妍多聊几句，但是她赶时间去买早点，只好脚步匆匆地离开，想着回头一定要问问李思妍是怎么回事。 到了早点摊上，舒宜将手里端着的两个搪瓷缸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从盛满豆腐脑的大锅里拿起长柄勺，往每个搪瓷缸里盛了两勺。 舒宜一手端着一个搪瓷缸，放在长条木桌上，依次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开始调味——她要多多的香菜、妈妈要适中的香菜，她要韭菜花、妈妈要葱花，她要蒜蓉…… 舒宜右手顿住，发现她把蒜蓉加在了妈妈的搪瓷缸里！ 完了完了！妈妈是不要蒜蓉的！ 因为今天妈妈吃完早点就要去上班，担心吃了蒜之后嘴里会有蒜味儿，所以特地叮嘱她不要加蒜。 其实舒宜刚才在调味的时候走神了，她脑子里在想李思妍的事儿，在想李思妍愿意早起去晨跑，是为了能成为体育生吗？ 舒宜真没想到李思妍有这样的行动力和意志力，先不说能坚持多久，李思妍能成功地早起晨跑一次，就足以让舒宜惊掉下巴了…… 结果这么一走神儿，舒宜就把两缸豆腐脑儿里的调味料放错了。而且她还没办法将自己那缸和妈妈那缸互换，因为妈妈不仅不吃蒜蓉，也不吃韭菜花，她那缸里加了韭菜花…… 她也没办法再买一碗，虽然一碗豆腐脑不过几毛钱，但她变不出第三只手来拿豆腐脑了啊！ 就在舒宜快把自己为难死的时候，突然看到楼下的邻居牵着京巴走了过来，舒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王阿姨！王阿姨王阿姨！”舒宜大声呼唤遛狗回来的王阿姨。 王阿姨循着声音看去，看到在叫她的人是舒宜，笑眯眯地牵着自己家的球球走过去了，“怎么了？” 舒宜将自己想再买一份豆腐脑，麻烦王阿姨帮自己端回家的事情告诉王阿姨，王阿姨自然是一口答应，“行啊，这不顺手的事儿。” 又买了一份豆腐脑，这一份只能用早点摊上的里面套着塑料袋的纸盒打包了。舒宜这次调味丝毫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地将妈妈喜欢的几样调味料加好，小心翼翼地递给王阿姨。 一旁的大锅里有炸好的油条，舒宜想让老板娘包四根，却被王阿姨拦住了。 “不要这些，老板不是已经在炸油条了吗？我们等一会儿，一会儿买刚出锅的。” 舒宜谢过王阿姨，两人站着油锅旁等了片刻，然后舒宜用一根手指勾着盛着刚出锅的油条的袋子，和王阿姨一起走回家。 从头到尾，王阿姨家的球球一声都没有叫，王阿姨牵着绳，让它走就走，让它停就停，球球和王阿姨一起等舒宜给豆腐脑调味、等油条出锅的时候，也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就乖乖地在王阿姨的脚边站着。 舒宜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球球身上，心中有些感慨，好像十几年后，已经见不到什么人养京巴狗了，大街上最常见的小型犬变成了泰迪。但是在舒宜小时候，养京巴的人家还是很多的，楼下王阿姨家的这只京巴，舒宜印象就很深刻，王阿姨一直将球球打理的非常好，一身雪白的毛，从来不见脏不见黄不见打结，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球球也很乖，按理说京巴的智商排名不太靠前，但舒宜总觉得王阿姨家的球球其实很通人性，对它说什么，它好像都能听懂。 舒宜很想摸摸球球光亮顺滑的毛，无奈两只手都拿着东西。 舒宜只好用自己的目光抚摸球球，询问王阿姨球球爱吃什么，对王阿姨说道，“回头我做点磨牙——” 舒宜连忙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她刚才差点说出要做点磨牙饼干给球球，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家现在没烤箱，磨牙饼干肯定是做不了的。 舒宜话头一拐，对王阿姨说道，“回头我用家里的零碎布头，编几个磨牙的辫子给球球咬。球球现在正是要磨牙的年纪吧？多用磨牙辫逗逗它，让它养成用辫子磨牙的习惯，就不怎么祸害家里的家具了。” 王阿姨眼睛瞬间变亮，“诶！这个主意好！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我家的茶几腿，沙发腿，都快被球球啃烂了，我说不让它肯，它还和我生气呢。唉，怪我不好……我该早点想到球球要磨牙，给它弄点别的磨牙的东西的。” 舒宜继续对王阿姨说道，“煮点大个的骨头给它磨牙也行，但一定要是大骨头，啃不下来吃不进去的那种，万一把尖尖的骨头渣吃到肚子里，它肠子受不了的……” 王阿姨连连点头，“好好好！舒宜你真是细心！” 49、第49章 王阿姨将豆腐脑放在舒宜家厨房桌子上, 舒宜也将两个陶瓷缸和一袋油条放下, 这时候终于腾出手来了，扭头询问王阿姨，“我能摸摸球球吗？” 王阿姨点头，“当然能啊, 你去摸吧，球球不咬人, 而且它最喜欢小孩子了。” ……小、小孩子。 不过如果现在这副嫩一点的皮相可以让球球对她更亲近的话，舒宜自然要不要脸地发挥这一大优势啊！ 王阿姨走进舒宜家，却没有让球球进屋, 于是球球现在就在舒宜家的大门外站着, 安安静静地等着王阿姨。 舒宜走到门口蹲下来，这样她就显得更矮更小了, 球球不用抬头也能看到她的脸。舒宜试探着伸出手，果然小京巴狗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十分开心地让舒宜摸。 王阿姨和舒宜妈妈寒暄了几句，走出来后就看到舒宜和球球一人一狗玩儿得开心。王阿姨低头一看球球, 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舒宜诧异地看向王阿姨, 王阿姨笑着对舒宜解释道, “球球被你摸得舒服了, 想趴下翻身让你摸肚子, 但它又爱干净，嫌弃楼道的水泥地脏，不愿意趴在上面。” 王阿姨没养狗的时候, 只听说过狗通人性，但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直到养了球球，一开始她和球球也没有那样的默契，后来养得久了一点之后，在王阿姨眼里，球球虽然不会说话，但和人一样，喜怒哀乐样样都有，好比现在，球球眼中满满的都是纠结，王阿姨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球球又想躺下被摸肚皮，又嫌弃地面太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舒宜听到王阿姨的话，顿时惊呆了，“球球这么爱干净吗？” 舒宜难以置信，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动图，狗狗下雨天要跑到水坑里打滚儿，身上的毛沾满让主人崩溃的泥水，以前还经常见到主人遛狗的时候，要拼命拉住绳，才能阻止自己家的狗往垃圾堆里钻…… 眼前的水泥地不过是有些灰尘，球球竟然会嫌弃得不愿意趴下来？ 舒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洁癖的狗！ 把王阿姨送走之后，舒宜妈妈急急忙忙地回到厨房，拿起还热乎着的油条，咬了大大的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豆腐脑，滑溜溜软嫩嫩的豆腐，配着咸香美味的汤汁，不用嚼就顺着喉咙滑下了肚。 舒宜妈妈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小半碗豆腐脑，才顾得上问舒宜，“你怎么买了三碗，还让王阿姨帮你端回来的？” 舒宜妈妈刚才看到舒宜和王阿姨有说有笑地走进门口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她的女儿吗？是那个从来不会主动叫人，只有在她说“叫伯伯”“叫阿姨”的时候，才会叫一声伯伯阿姨的女儿吗？ 舒宜将早上放错调味料，正好碰到王阿姨遛狗回来的事情和妈妈说了，舒宜妈妈嗐了一声，“放错了就放错了呗，随便哪碗给我喝不就行了。” 舒宜看了妈妈一眼，问道，“你是喝放了蒜末的那碗，还是喝放了韭菜花的那碗？” 舒宜妈妈顿时被噎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静默片刻之后不得不对舒宜说道，“第三碗买得好。” 第二天，舒宜就让妈妈把家里的碎布头都找了出来，准备按自己说的，挑出合适的碎布头，编个磨牙辫给球球磨牙。 舒宜妈妈的针线活儿不错，逛早市的时候见到合适的碎布头就会买回家，不知不觉中家里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碎布头，已经攒了半个矮柜。 而且虽然舒宜妈妈管这些叫“碎布头”，早市上也都是按便宜价格卖的，但在舒宜眼中，很多碎布头都很大，一点也不碎，甚至能给她做一身衣服，是一身！上衣加裤子！ 舒宜印象深刻地记得她上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时候，经常穿妈妈做的一身衣服，有一套是红条绒的上衣配红条绒的裤子，穿上之后感觉自己是一个红灯笼。 后来舒宜年纪大一点了，抗议过几次之后，舒宜妈妈终于不再给舒宜做这样上衣和裤子布料一模一样的“一身”衣服了。这两年舒宜妈妈工资渐渐高了，外面卖的衣服款式和花样也越来越多了，舒宜妈妈自己做衣服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只是买便宜的“碎布头”的习惯还没有改，碰上喜欢的花色的布，还是要买回家。 不知不觉中，家里积攒的碎布头就越来越多了。 舒宜上辈子也是长大点之后才知道，原来只要不是从一整卷布上按照顾客要求的宽幅减下来的，不管是一尺的还是八尺的，都统称碎布头。因此有些碎布头别说给她一个小孩子做衣服，就是给大人做衣服都绰绰有余。 舒宜妈妈将自己珍藏的布都拿出来，让舒宜挑，同时在一旁指点舒宜，“这块的确良的好，结实，编成磨牙辫后不容易咬烂。” “这块也不错……你手里拿着的那块不行，纯棉的，禁不住小狗牙几下啃。” 舒宜只好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棉布放下，这块布上面印着的恰巧是骨头形状的碎花，舒宜原本觉得给球球编磨牙辫正好。 舒宜妈妈看到这么多布料，觉得心痒了，很想做衣服，但也知道现在舒宜不愿意穿她做的衣服，说实话就连她自己，也不怎么愿意穿自己做的衣服了。 舒宜妈妈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会量身、会裁衣、缝纫机用得好、手上的针线活也很好，但她自己做的十件衣服里，有九件都不如买回来的漂亮，还有一件也不过能和买回来的衣服打个平手，也没有多出彩。 “唉……你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想怎么打扮你就怎么打扮你了……”舒宜妈妈唉声叹气。 舒宜：…… 她可算是长大了！不用任妈妈摆布了！ 舒宜看到妈妈一脸遗憾，给妈妈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你给球球做几身衣服吧，现在夏天肯定是穿不上的，等到秋天冷下来，球球就可以穿着衣服出门了。” 然后舒宜看到妈妈的双眼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又一头扎进布头里，不停地翻找，“这块枣红色的好看，配上球球的白毛肯定漂亮……这块白色的怎么样？” 舒宜妈妈其实自己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需要舒宜给出什么建议，舒宜只要在一旁附和就好。 舒宜看到妈妈脸上满满的笑意，心中想到，其实妈妈也非常喜欢小猫小狗，只是妈妈上倒班，作息不规律，经常晚上熬夜白天补觉，无论养猫养狗都不方便。猫狗都难免闹人，猫有时候不管白天黑夜，精神起来就一定要主人陪着玩儿，狗需要每天定时遛上两三趟，妈妈上倒班根本做不到定时遛狗，而且狗看家护院的天性，让它听到动静就会叫，白天晚上叫起来，都会打扰妈妈睡觉…… 因此妈妈也只能看看别人家的猫猫狗狗了，自己肯定是养不了的。 如果现在网络发达，舒宜敢肯定，妈妈也是云养猫云养狗中的一员，可惜现在连云养都做不到，只能玩玩邻居家的了。 舒宜想这些的时候，舒宜妈妈已经想为球球挑好做衣服的布料了，除此之外，还挑了一块深棕色的粗条绒，“用这块布，我再给球球做个窝，等到天冷了，它可以多个窝睡。” “还有你说要编的磨牙辫，我也帮你编了吧，你学习那么忙，别在这上面耽误工夫了。” 舒宜：……妈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明舒宜妈妈天天劝舒宜，多做点别的事，不要总是闷头学习，都要学傻了。现在又从她这里抢走编磨牙辫的活儿…… 分明就是舒宜妈妈自己想编嘛！ 50、第50章 舒宜妈妈给球球做好三身衣服、一个窝、十来条磨牙辫之后, 舒宜的暑假也要结束了。 暑假结束前几天, 舒宜将自己的书桌好好整理了一番，然后震惊地发现自己在一个暑假里做过的奥数题摞起来竟然有那——么——厚！ 舒宜将一捆捆的卷子，一捆捆的练习册，都用绳子整整齐齐地绑好, 放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这些做过的题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舒宜是用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将其中的错题、难题、各种类型的题目，分门别类地整理在了本子上，如今厚厚的几个本子才是精华, 做过的海量题目, 舒宜没时间再做第二遍，也根本没有必要再做第二遍。以后再复习, 直接看这些本子就够了。 舒宜记得自己上辈子的高中老师说过，要想学习好, 要先把题从少做多，然后再把题从多做少。上辈子的时候舒宜只觉得老师这么说是故弄玄虚, 现在却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了。 题海战术固然重要, 但是更重要的是题海战术之后的归纳总结, 归纳总结到位了, 对各个题型都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那真是遇到什么样的题目都不怕了。 舒宜闷头苦学了整整一个暑假，现在也只敢说自己用心地归纳总结了，但是离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还是有点距离。 英语方面，舒宜这个暑假最大的收获就是提高了自己的词汇量。剑桥少儿英语考级的大纲词汇、新概念英语上的单词、小学课本上的单词，还有舒宜找表姐借来的初中英语书上的单词，舒宜基本上都掌握了。 单词背熟之后，原先读英语时的一个个马赛克，如今都被擦除了。舒宜现在再读英语，感觉眼前豁然一亮，除了阅读速度比读中文还要慢一些，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理解上的障碍了。小学英语嘛，基本上没什么长难句，一个从句就已经顶天了。舒宜现在的阅读和写作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开始将重点转向听力和口语。 听力的问题也不大，但是口语舒宜还需要练，以舒宜现在的水平，她开口讲英语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选择最简单的单词和最简单的句子。舒宜想将自己千辛万苦背过的那些“高级”一点的单词、“复杂”一点的句式，都用在口语表达里。 她对自己也没有太高的要求，目前就想让自己口语表达中用的单词和句式，能向自己的写作看齐，努力做到能写出来的就能说出来。否则舒宜总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背的单词、学的语法，只能用在写作一项上面，实在是太亏了，当然是能用在写作和口语两项上“更划算”。 舒宜将书桌收拾地整齐之后，干干净净的书桌顿时衬得卧室有点脏乱，于是舒宜又将自己的卧室整理了一遍，结果又看着自己家的客厅、厨房和厕所不顺眼了。 舒宜将家里的各个卫生死角都清洁了一遍，玻璃内侧都擦了，厨房和厕所的墙砖都刷了，窗户上的纱窗也都整扇拆下来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一遍，然后再安上，灰扑扑的纱窗就重新变成了鲜嫩的绿色。 晚上舒宜妈妈下班回家，打开厕所灯顿时吓了一跳，“你今天大扫除了？” 厕所的墙砖全都亮的反光！ 舒宜妈妈十分惊讶，“上面的瓷砖那么高，你是怎么够到的？” “踩椅子呗。” 大扫除了一整天，舒宜确实被累到了，如今正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她特别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家里脏呢？如果能早点发现，她在暑假里有打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搞卫生，今天刷厕所的瓷砖，明天刷厨房的瓷砖，后天洗纱窗……这样就一点都不累了。 舒宜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大概是她每天都忙着上课和自学，根本没有注意家里是干净还是脏吧？ 舒宜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学习竟然有什么认真了吗？ 舒宜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舒宜因为大扫除造成的肌肉酸痛，在家休息两天之后终于缓解了，然后就到了八月三十一号，舒宜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两块抹布，去学校大扫除。 新学期报到的日子，大扫除肯定是少不了的。 舒宜和李思妍相约一起去报到，李思妍见到舒宜之后，就愁眉苦脸地对舒宜说，“我和我妈说了我想当体育生的事情了，我妈倒是没揍我，但就一句话，打死她都不同意。” 李思妍对舒宜说，“我妈举得体育生太苦了，前途也不好，她说很多拿过大奖的运动员，退役之后日子都很不好过，我走这条路更不成。一个女孩子家，没文化又干不成体力活，连赚口饭吃的地方都没有。” 李思妍妈妈的反应，在舒宜的意料之中，虽然李思妍小学时的成绩也一直不好，但舒宜知道，李思妍的父母还是对李思妍有很高期望的。 从上学期期末考试每科都能上75分就给李思妍买小霸王学习机，到上辈子费尽心思让李思妍上铁一中的重点班有个严厉的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再到舒宜之前在李思妍家看到的—— 李思妍妈妈将英语单词用水彩笔写在挂历纸白色的背面，将一本挂历反着挂在李思妍卧室的墙上，每隔两天就翻到新的一页，上面写着新的单词，只为了让李思妍在卧室里行走坐卧的时候，能时不时看两眼挂在墙上的英语单词，从而在心中多少留下点印象。 李思妍还对舒宜说过，每天早上她洗脸刷牙吃早饭的时候，妈妈都会打开复读机，为她播放英语听力，其实那时候她都困得不行，别说是放的是英语了，就是她最喜欢的电视剧，她也根本听不到心里。 舒宜见到听到的这些事，足以让她感受到李思妍妈妈望女成凤的心情了，如今李思妍突然对妈妈说自己想去当体育生，李思妍妈妈能同意才怪了！ 舒宜只好安慰李思妍，“慢慢来吧。” 没准儿过一段时间，李思妍自己也就放弃了体育梦了，毕竟在舒宜的印象里，之前李思妍做什么事情，大多都是三分钟热度。 “对了，那你开学之后，还会天天晨跑吗？”舒宜问道。 李思妍一脸笃定地回答，“当然了！我早就想好了，以后每天早上还是先从家里跑到中山公园，再从中山公园跑回家，然后再吃早饭，吃完早饭我来你家楼下找你，我们一起去上学。” 舒宜听着都觉得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如今正是夏天还好，随着由夏转秋、由秋转冬，气温一日比一日低，天亮的一日比一日晚，回头李思妍要天不亮就出去跑步……到时候就更考验毅力了。 舒宜自认为重生后的毅力和自制力，比她上辈子要强上太多了，但这样的晨跑，她自己是绝对坚持不下去的。 不过看到李思妍这样豪情壮志的样子，舒宜自然也不会泼冷水，鼓励道，“加油，贵在坚持！” 李思妍点头，邀请舒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舒宜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了吧。” 舒宜和李思妍一路聊着就走到了学校，走进教学楼后，李思妍上到三楼楼梯口，习惯性地想要拐弯，舒宜拉了李思妍一把，“我们要换成六年级的教室了，还得再上一层。” 李思妍这才反应过来，迈步继续上楼梯，“唉，又高了一层，教室这么高，课间去小卖铺买烤肠都要来不及了。” 两人走进新教室，舒宜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门旁挂着的六（1）班班牌，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距离小学毕业只有一年了，想要进入招生人数极少的一中初中部，她要好好地拼上一把了。 新教室和预料之中的一样脏乱，显然两个月前小学毕业的上一届六（1）班，根本没有好好打扫卫生，将一堆垃圾都留在了再也不会回来的小学教室里。 平时的值日，班主任很少管，但是这次大扫除，班主任是从头到尾盯着的，从一开始的分工、到最后的检查，都由班主任亲自来做，大概是班主任也没办法忍受以后在这样的垃圾堆里讲课。 有了班主任的监工，学生们大扫除还是不敢偷懒的，虽然在舒宜眼中绝大部分同学的动作又笨又慢，但最终还是将教室彻底打扫干净了。 舒宜自己的桌椅，被她用刷子蘸着肥皂水，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再用清水冲刷干净，用抹布里里外外地擦了两遍。之后将略微弄湿的地面，用拖把拖干净，拿起李思妍的《暑假生活》，在椅子上扇了几下，等椅子彻底干透，才坐了下来。 李思妍在旁边已经看呆了，她刚才就用抹布摸了一把椅子面儿和桌子面儿，然后就坐下了，舒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而且将一套桌椅刷洗干净，这个在李思妍眼里的大工程，竟然被舒宜三下五除二地就干完了，比她擦桌子擦椅子没多花多少时间。 李思妍看到舒宜干活的麻利样子，忍不住感慨道，“舒宜，你看起来好像我妈啊……” 舒宜：？？？ 她诧异地看向李思妍，想了两秒钟，才明白李思妍大概是想夸她能干。 但是正常的夸法不是应该夸她像大人吗？夸一个人“像我妈”是什么夸法？ 舒宜忍不住吐槽李思妍，李思妍却一脸理直气壮，“大人也不是都会干活的，我爸就不行，你刚才干活的样子，可比我爸厉害多了！” 舒宜：…… 行吧，她就默默地收下这份赞美吧。 51、第51章 交作业、发新书。 李思妍将自己的暑假作业砰砰地放在桌子上, 舒宜看她的架势, 简直恨不得要将自己的暑假作业翻开，贴在来收作业的课代表的眼皮子底下。 舒宜觉得李思妍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老子今年暑假作业全部完成了”的冲天牛气。 之前李思妍被舒宜套路，每天去舒宜家一起完成作业, 舒宜为她制定的写作业计划看起来简单，写起来才知道任务量特别大！李思妍差点没写哭！如果不是看到舒宜在她旁边做奥数题, 题目更难，每天任务量更大，李思妍肯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但是现在, 李思妍早就忘了当时的痛苦了, 她将所有的作业本都放在桌子上，看到来收作业的课代表发现她的作业一样不少, 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思妍非常享受课代表脸上的惊讶！ 舒宜的暑假作业没有写，现在当然变不出作业交给课代表, 对来收作业的课代表说她的作业今天忘带了，明天她会带来直接交给老师的。 无论是课代表还是李思妍, 都没有人怀疑舒宜作业没写, 舒宜感到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 她已经成功地在自己身上贴上了“我是好学生”的标签。 “好学生标签”一上身, 好像老师、家长、同学都会用更宽容的眼光来看待她, 或者说即使她做同样的事情，但上辈子的时候大家还有可能往坏处想，这辈子大家就只会往好处想了。 今天课代表就会将收好的作业交给老师, 明天是开学第一天，老师们有无数的事情要忙，暑假作业的事情早就扔在脑后了。明天就是暑假作业在老师办公室里积灰的第一天了。 “没带”“丢了”“找不到”暑假作业的自然不是舒宜一个，课代表将没交作业的名单写下来，和收齐的作业一起交给各科老师。 舒宜和其他没交作业的同学的不同是，课代表看向他们的目光是充满怀疑的，看向舒宜的目光中则没有任何怀疑。 作业收完之后，几个男生从教务处里把一捆捆的新书也搬回来了，剪开绳子，分到第一排的同学手里，从前往后传。 舒宜拿到新书之后，挨个翻了一遍，确认没有缺页少页印刷错误的问题，才收到抽屉里。 这时候，班主任让同学们把要交的学费和书本费拿出来，用铅笔在钱的边缘写上名字，然后班主任并不假手于人，自己挨个收钱。 收到靠墙那列最后一排的男生旁边时，班主任伸手敲了一下男生的头，“都说了铅笔写名字！谁让你用圆珠笔写的？还写那么大！不知道用圆珠笔在纸币上写名字犯法啊？都交了这么多年学费了，怎么连用铅笔写名儿都不会了？” 男生委屈地回答，“老师我没带铅笔……” 班主任又朝着男生的头上敲了一下，“没带不会借吗？身边那么多同学，你借一下铅笔，谁还会不借给你？” 班主任一边凶凶地对男生说话，一边将男生手中的钱抽走了，继续去收下一个同学的学费。 李思妍偷偷问舒宜，“在钱上写字，真的犯法啊？” “那为什么用圆珠笔写字犯法，用铅笔写字就不犯法？”这是李思妍最想不通的地方。 舒宜解释道，“故意损毁人民币确实违法，不过也很难追究。其实用铅笔写也不太好，但人民币天天流通，蹭来蹭去的，用铅笔写的名字一段时间就蹭掉了，用圆珠笔写的不行。” 李思妍点头，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老师一定要让我们写名字？” 舒宜诧异地看向李思妍，“当然是为了防止收到□□啊！要是老师把钱交到会计室，发现里面有张□□了，钱上还没写名字，不知道是哪个学生交上来的。那这个钱谁来赔？老师自掏腰包？还是全班同学平摊？怎么样都不合适啊……” 李思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竟然是这样！”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 舒宜诧异地问道，“你以前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么……” 李思妍回答道，“思考过啊，我以前就觉得是交上去的东西都要写名字，交作业都要写名字，交学费当然也要写名字。” 舒宜：…… 李思妍看到舒宜一言难尽的表情，又补充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想着交作业写名字是为了把作业发回来，交学费写名字，又不会把学费再发回来了……但我没深想！” 舒宜：…… 她觉得李思妍可能也挺适合做体育生的。 当然，她不是歧视体育生，她只是歧视李思妍。 班主任收钱收到舒宜这一桌的时候，舒宜抬头近距离地看到班主任，惊讶地发现班主任的黑眼圈更严重了，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憔悴，脸色比舒宜上辈子连续加班半个月还要差。 不是刚刚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吗？ 老师们的暑假比学生们少几天，但一个半月还是有的，休息了一个半月，按理说气色怎么也该比之前更好啊？怎么反而更差了？ 班主任收完舒宜这一桌的前，继续往前走了，舒宜盯着班主任的背影，有些忧心。 舒宜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如今对健康万分敏感，班主任的健康状况……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啊…… 只是班主任的健康状况，舒宜作为学生也不方便问，而且班主任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总是有数的。舒宜只能默默猜测，班主任这个暑假是不是生了一场大病？ 就在舒宜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班主任点了她的名字，舒宜茫然地抬头，班主任还在继续点名，“……杨柳、刘向梅。” “刘向梅写字好看，负责写字，舒宜画画好看，负责画插画。” 舒宜一头雾水，她画画好看吗？ 最关键的是，班主任点名让她负责画插画，画什么的插画？ 舒宜低声询问李思妍，李思妍用“原来你也会走神啊”的眼神看向舒宜，告诉舒宜班主任的安排，“班主任让你画黑板报。” 舒宜：？？？ 班主任怎么突然让她画黑板报了？ 上辈子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她都从来没有碰过这个活儿。但既然班主任已经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舒宜也不能说自己不会画，反正就是个小学生的黑板报嘛，随便画点花纹啊图案啊也就够了。 原本上午报到完下午就可以休息了，但因为有了画黑板报的任务，舒宜中午回家吃完午饭，又顶着烈日去了学校，在吱吱扭扭的吊扇声中踩着椅子画黑板报。 杨柳带来了一本黑板报的小册子，里面一页页都是现成的黑板报模板，几人从中挑了一页，只需要将小小一张纸上的模板放大n倍后照原样画在后黑板上就可以了。 杨柳和刘向梅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长长的尺子，王乐乐拿着粉笔沿着尺子画横线，要先打好横格，才能往黑板上写字。 杨柳、刘向梅和王乐乐三人挤在黑板左边划横线，舒宜躲到黑板最右边画插图。 舒宜的一小块插图还没有画完，教室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教室里的四个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吴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了进来，从教室第一排随手抽出一个椅子，坐下后就趴在桌子上哭。 舒宜四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吴梦怎么了。 杨柳第一个走到吴梦身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一边伸手摸吴梦的头发，一边温柔地询问她怎么了。 吴梦又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用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另外四个人，好像是在评估面前有没有“外人”。 显然，舒宜他们四人都通过了吴梦的“评估”，她一脸怒气地说道，“齐鸿远骗我！” “齐鸿远竟然骗我！” “今天上午放学的时候，我让齐鸿远下午陪我一起来教室，陪我画黑板报，齐鸿远和我说，他今天下午要回家练萨克斯，早就和老师约好了。” “结果我刚才来学校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二班的王俊明，王俊明抱着篮球和我打招呼，问我下午要不要去体育中心看齐鸿远打篮球！” “齐鸿远今天下午根本不是在家练萨克斯！他早就和那些朋友们约好了去打篮球！” 吴梦说着话，眼圈又红了，脸上的表情是气愤，但更多的是不解，“他宁愿和朋友们打篮球也不愿意来陪我画黑板报！他为什么要这样？” 舒宜完全没想到，她第一次被班主任点名画黑板报，就撞见了吴梦和齐鸿远这对天天在班里撒狗粮的小学班对儿吵架。 实际上比吴梦多活了十几年，但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的舒宜，这时当然不敢发表意见，默默地躲在一旁安静如鸡。 52、第52章 王乐乐作为教室里唯一一名男生, 也十分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默默地站在舒宜身边，和舒宜一起缩成两只鹌鹑。 杨柳和刘向梅一左一右地站在吴梦的身边，磕磕绊绊地说着安慰的话。无论两人如何安慰，吴梦都在说同一句话。 杨柳：应该是他和朋友约好打篮球在先, 你让他陪你画黑板报在后，他不能对朋友临时爽约……你先别自己在这里哭, 先和他聊开了，彼此把想法都说清楚…… 吴梦：他为什么愿意和朋友们打篮球却不愿意来陪我画黑板报？！ 刘向梅：不哭了不哭了，他在高高兴兴地和朋友一起打篮球, 你自己在这里伤心, 多不值得啊…… 吴梦：他为什么愿意和朋友们打篮球却不愿意来陪我画黑板报？！ 杨柳：就是，他和朋友们一起打篮球, 你又不是没有朋友，我们赶紧画黑板报, 画完之后我们一起去逛音像店、去逛精品店、去找好吃的。你想干嘛我们就陪你干嘛，今天我们就负责让你开心。 吴梦：他为什么愿意和朋友们打篮球却不愿意来陪我画黑板报？！ 舒宜听着这样的对话, 心中十分绝望……显然杨柳和刘向梅现在说什么, 吴梦全都听不进去, 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王乐乐终于忍不住了, 伸手拽了拽舒宜的校服, 低声对舒宜说道，“我觉得吧……打篮球比画黑板报有意思多了，一群朋友一起玩儿也比陪吴梦一个女生更有意思……” 王乐乐一脸不解, 他觉得吴梦反复追问的问题，答案实在是显而易见啊！吴梦怎么就想不通呢？杨柳和刘向梅难道也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 舒宜听到王乐乐的话，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扭头警告王乐乐，“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说出来！” “你要是敢说出来，你绝对就完蛋了！” 王乐乐当然也没有那么蠢，去踩这个地-雷，他低声和舒宜说这些，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吴梦追问的问题，你是不知道答案，还是知道但不说破？” “还有杨柳和刘向梅，你说她们都知不知道这个答案呢？” 舒宜看了一眼王乐乐，默默地挪开两步。 要是王乐乐一会儿被揍……方便她躲远一点…… 其实舒宜的想法和王乐乐一样。 对于一名刚上六年级的小学男生，和自己的小女朋友在一起的快乐，肯定没有和一群男孩子一起打篮球更多。 如果说成年人谈恋爱是为了结婚生子相伴一生，中学生谈恋爱是因为要释放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小学生谈恋爱的动力就实在有点不足，能在恋爱中得到的享受也很少。 和小女朋友一起上下学、一起做值日、一起逛书店文具店、一起画黑板报……舒宜简直要怀疑这样的恋爱对小学男生来讲，是享受还是负担了。 拉拉小手或许可以，想要舌吻想要摸胸……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吴梦绝对不会同意！ 她们八零后姑娘小时候还是很单纯的！ 而且舒宜估计齐鸿远自己也没有这个胆子……而且小学男生会有这种冲动吗？是不是要到了初中高中才会有这种冲动？ 舒宜正在琢磨男生要从什么时候才会有性-冲动的时候，杨柳和刘向梅终于将吴梦哄了个七七八八，三人商量好，画完黑板报之后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吃好吃的！ 吴梦家教很严，爸妈不允许她在外面买零食吃，她以往也都十分听话，但是今天她想把这些都抛在脑后，一会儿她一定要去大吃一顿！ 吴梦气势汹汹地走到后黑板前，开始画黑板报，然而当粉笔在她手里断了五六根后，杨柳和刘向梅就不让她干活了。 吴梦大概是将手里的粉笔或者墙上的黑板当成齐鸿远了，简直要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如果再让她动手，一盒彩色粉笔恐怕都要断完了。 于是杨柳让吴梦到一旁歇着，招呼刘向梅、舒宜和王乐乐加快速度。黑板上的横格已经打好了，杨柳、刘向梅和王乐乐各负责一块，开始往上面写字。 杨柳写的是一首现代诗，刘向梅写的是班规班纪，王乐乐写的是笑话……还是非常冷的那种笑话…… 等到三个人写字写完了，舒宜的插画也都画完了。其他人好像都被舒宜的速度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 舒宜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画得快，都是很简单的花纹和图案，用粉笔勾出轮廓之后再大片大片的上色就可以了，本来就不费什么功夫。 杨柳退后几步，盯着黑板报感慨道，“舒宜你的配色好漂亮啊！” 舒宜一头雾水，彩色粉笔一共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种颜色，谈什么配色不配色的？ 吴梦也被黑板报吸引了几分注意力，刚才舒宜画画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看，现在直接看到成品，吴梦也吃了一惊，“是啊！真好看！颜色搭配得好漂亮！” 舒宜看到刘向梅和王乐乐也在一旁一脸赞同地点头，还是没看出来自己画的板报有什么出奇之处，只能将四人的赞美当做对她这只上辈子的设计狗的肯定。 如果上辈子遇到的甲方能有他们万分之一可爱就好了！ 王柳、刘向梅和吴梦都默认舒宜会和她们一起去吃东西，同时默认王乐乐不会和她们一起去。 只有舒宜看出来，王乐乐其实也是很想一起去吃东西的，或者说王乐乐感兴趣的不是吃东西，而是吴梦和齐鸿远吵架这件事本身。 王乐乐的脸上简直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想看八卦！ 从教室走到学校门口的短短一段路，王乐乐都在不停地对吴梦提建议，“我去帮你问问齐鸿远吧？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男生和男生之间说话更方便。” “我去帮你打听一下，今天下午和齐鸿远打篮球的都有谁？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约好的？是在你叫齐鸿远陪你之前还是之后？” “齐鸿远现在肯定还不知道你知道他撒谎的事儿呢，要不要我帮你告诉他？吓他一吓！” 王乐乐的建议自然一个也没有被吴梦采纳，杨柳和刘向梅对王乐乐也都冷眼相对——她们一直想办法哄吴梦开心，让吴梦暂时忘掉这件不愉快的事，王乐乐却一直在火上浇油。 舒宜心中也默默感慨，男生八卦起来，真的比女生还要厉害。她记得自己上辈子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班里的“小灵通”都是男生。为什么对各处的消息都那么清楚？还不是因为八卦嘛！ 走到学校门口，杨柳迫不及待地轰走王乐乐，“去去去，我们女生的活动，不带你的。” 接下来，舒宜跟着她们三人沿学校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往前走，小吃街上有卖各种吃的，棉花糖、彩色刨冰、切成条的西瓜哈密瓜……但杨柳走在最前面，一路目不斜视，领着舒宜她们三人一直走到一位老奶奶的小推车前才停下来。 舒宜看到老奶奶的小推车，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老奶奶的小推车上卖的是炸串儿！ 舒宜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吃到好吃的炸串儿了，上辈子什么争创文明城市、市容市貌大检查……每年好几轮，像过筛子一样将城市里的各种小吃摊早点摊全都筛没了。别说这样的炸串小推车，就是早上想买份煎饼果子鸡蛋灌饼，都找不到一个路边小摊，只能去有店面的早餐店里买。 当然，上辈子也很少有人在上班上学路上买早点了，大部分家庭都是前一天晚上在app上定好外卖，或者第二天早上醒了先拿起手机在被窝里叫一份，二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外卖就能准时送到，一家人在餐桌上吃完早饭，再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舒宜上辈子一人在外租房，早饭也都是叫外卖解决的。 但十几年后有十几年后的便利，现在也有现在的好处，舒宜看着三轮车上各种各样的炸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太想念这种味道了！ 她上辈子也去各种所谓童年味道的网红炸串店里打过卡，但坐在窗明几净的饭店里，吃到的炸串总觉得味道不对。 杨柳回过头，对舒宜她们保证道，“学校附近的所有炸串里，老奶奶炸的最好吃！” 舒宜有些惊讶地看向杨柳，听杨柳的意思，她这是把学校附近的所有炸串全都吃了一遍？舒宜之前没发现，原来她的小学班长，竟然还有吃货属性。 老奶奶听到杨柳的话，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拿了四个小筐子分别递给四人，“想吃什么自己放筐里，挑好了之后我给你们炸。” 舒宜接过筐子，立刻就捏着炸串的竹签往筐里放——年糕来一串、素鸡来一串、蘑菇来一串、里脊来一串、蟹棒来一串、鱼豆腐来一串、鹌鹑蛋来一串、双汇王中王来一串…… 舒宜将挑好的半筐递给老奶奶的时候，杨柳几人在一旁目瞪口呆，“舒宜你这么能吃的吗……” 舒宜顾不上回答同学的问题，她已经把筐子递给了老奶奶，但目光却依旧在推车上来回扫描巡视，生怕漏掉哪样想吃的，“啊！那是鸡胗吗？鸡胗再来一串儿！” “还有臭豆腐！臭豆腐来两串！” 刘向梅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竟然吃臭豆腐……” 旁边的吴梦精挑细选了半天，筐子里也才放了五六串儿，听到舒宜的话也皱起眉头，“臭豆腐最后炸！我不要用炸过臭豆腐的油炸我的串儿！” 舒宜：…… 小姑娘好天真哦。眼前这锅油没炸过一百串臭豆腐也炸过八十串了吧。 53、第53章 舒宜小心翼翼地往刚炸出来的年糕上撒白糖, 白糖碰到热乎乎的年糕立刻融化了一部分, 变成亮晶晶的糖水，紧密地附着在年糕上。 北方的炸年糕和南方不同，舒宜上辈子在南方吃到的炸年糕，都是炸成金黄焦脆的薄片, 调味也是咸口的。现在吃到的炸年糕，才是她记忆深处的味道, 年糕是方方正正的一片，黏黏的糯米面里嵌着几颗红枣，红枣在切片的时候被拦腰切断, 枣核早已被挖了出去。 红枣在油锅里大火炸过之后, 不仅更甜，还有一股浓浓的焦香。 年糕片切得厚实, 边缘炸到焦脆，中间也依旧是黏黏软软的, 融化的白糖带来均匀的甜度，未曾融化的白糖带来沙沙的口感。 舒宜咬了一口, 就幸福地眯起眼睛。这才是真正的童年味道！ 除了年糕, 舒宜点的其他炸串, 就全都是刷酱的了, 老奶奶的动作十分娴熟, 刷子上下翻飞，甜面酱刷一遍、辣酱刷一遍，又拿起几个盖子上扎了小孔的调味罐, 对着一筐炸串刷刷刷地洒上各种调料粉。 鸡胗脆脆的火候刚好；素鸡满口豆香、特有嚼劲；裹着面糊炸的蘑菇外焦里嫩；蟹棒和鱼豆腐充满了舒宜最爱的淀粉口感；鹌鹑蛋表面炸出凹凸不平的虎皮，上面挂满了酱汁，一口咬下去满口酱香；双汇王中王切过花刀，炸得焦透之后每一刀都翻翘起来，刷过酱汁洒过调料之后其实太咸了，但这种特别重口的感觉，让舒宜生出一种在吃垃圾食品的快乐！ 舒宜全都吃过一遍，最终还是将最好吃奖颁给了炸里脊！ 香酥软嫩、越嚼越香！ 和老奶奶刷上去的酱料味道绝配！ 舒宜终于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去吃的网红店，总觉得吃到嘴里的不是那个味儿了。一是火候不够，网红店客流量太大，炸串没时间炸到焦，甚至炸到微微发糊，毕竟火候太够了，卖相也不是很好。二就是酱料了，酱料的味道太关键了！这家老奶奶的炸串酱料味道就特别好吃特别香，怪不得杨柳要说这家最好吃！ 尽管知道炸串儿热量爆炸盐分爆炸，舒宜还是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吃得肚子都撑了，两边嘴角都沾上了酱，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 杨柳、吴梦和刘向梅，一开始都只拿了五六串，结果吃完五六串又添五六串，吃完五六串又添五六串，最后一人也吃了将近二十串，撑得直揉肚子。 而一开始连炸过臭豆腐的油都嫌弃的吴梦，在杨柳、刘向梅和舒宜三人齐心协力的安利下，终于还是视死如归地尝了一口刷满酱汁的臭豆腐，然后自己一口气点了五串！ 吴梦第二次加串的时候，没加别的，就加了五串臭豆腐。 臭豆腐凉得慢，吴梦又心急，臭豆腐咬在嘴里，烫得她直往外哈气，鼻子闻到哈出来的气觉得是臭的，可舌头偏偏又觉得嘴里嚼着的臭豆腐是香的！ 吴梦直呼神奇，“为什么闻着臭烘烘，吃起来这么香！” 卖炸串的老奶奶一直看着吴梦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丫头你慢点吃，油炸豆腐特别烫，小心别烫坏了！” 大吃一通之后，吴梦好像真的把齐鸿远撒谎骗她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明明刚狠狠哭了一通，现在一双眼睛还红肿着，但一顿炸串和臭豆腐就让吴梦喜笑颜开。 吴梦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怪不得我爸妈不让我在外面吃东西！原来外面的东西这么好吃！他们肯定是担心我吃过外面的好吃的，就嫌弃家里的饭菜太难吃了！” 杨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吴梦，“你今天是第一次吃炸串儿？你以前从来没吃过？” 吴梦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没有……我爸妈不允许……” 杨柳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才第一次吃到炸串，看向吴梦的眼神顿时满是同情—— 男朋友撒谎有什么好哭的？以前从来没吃过炸串才该哭吧！ 在杨柳心中，这要比男朋友撒谎值得哭一万倍！ 四人一起吃饭炸串之后，又一路上逛了好几家文具店、精品店，除了舒宜之外，另外三名女生都或多或少地买了东西。 杨柳、吴梦和刘向梅都精心挑选了不少包书纸。杨柳甚至一边挑包书纸，一边将哪张纸包哪本书都计划好了，“这张浅粉的包语文，这张浅蓝的包数学、这张爱心的包英语、这张小熊的包自然、这张彩虹的包美术……” 舒宜在一旁惊讶不已，原来精致女孩从小就精致，连一学期用不上几次的美术书都要挑个好看的书皮包上。舒宜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给副课的书包过书皮。 三人挑完之后，看到舒宜两手空空，问舒宜要不要买点。舒宜摇头，家里有很多旧挂历纸，背面就是纯白色，用来包书皮无论是厚度、硬度，还是颜色，舒宜都觉得刚刚好，而六年级小女生会喜欢的花里胡哨的书皮，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除了书皮之外，刘向梅还买了一顶香妃帽！ 就是还珠格格里的香妃同款的香妃帽！ 粉红色的香妃帽上镶嵌着blingbling的彩色锆石，毛绒绒的白球一串串垂下来，舒宜看到刘向梅将这顶香妃帽戴上之后就舍不得拿下来，然后从书包夹层里拿出零花钱把它买了下来，震惊地嘴巴张成了o型。 这样的帽子，舒宜以前只在旅游景点拍古装照的地方见过，往往会和格格的旗头、皇上的龙袍一齐出现。 没想到刘向梅会花“大价钱”把香妃帽买回家。 一顶香妃帽五块钱，虽然不算很贵，但对小学生来讲也绝对不便宜了，舒宜真没想到刘向梅愿意花这份钱。之前刘向梅在舒宜心中，就是一个安静话不多的学霸。现在看着刘向梅头顶香妃帽，脚步轻快地走出精品店的门，刘向梅在舒宜心中的“少言寡语大学霸”形象，一下子就哗啦啦地崩掉了。 舒宜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刘向梅把香妃帽拿到了学校，课间时拿出来偷偷戴一戴，然后在全班女生中掀起了买香妃帽的风潮！ 这股风潮还是舒宜偶然间发现的。 因为班里大部分女生虽然都看到了刘向梅的香妃帽，但并没有人跑过去找她借帽子，往自己头上戴一戴。 直到舒宜课间陪着李思妍去小卖铺买碎碎冰，在小卖铺碰见了她们班五六个女生，都在问老板娘有没有“还珠格格里香妃带的那种帽子”。 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对几个女生说，“现在还没有，但是后天就能有！后天你们再过来买！” 老板娘又让几个女生仔细描述了一番，想买的帽子是什么样的，什么颜色啊、什么装饰啊、穗穗想要长的还是短的啊…… 舒宜在旁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小卖铺老板娘显然是准备赶紧去进货，现在抓着她们班的几个女生做客户意向调查。 果然，两天之后，舒宜在小卖铺的货架上看到了两种不同款式的香妃帽，同时在班里好几个女生的桌子抽屉里也都看到了一顶。 据舒宜观察，不仅她们班的女生买， 原来大家对电视剧里同款的喜爱和追逐，如此源远流长！ 什么朴敏英同款石原里美同款……舒宜觉得销量还真未必能超越99年的香妃同款！ 吴梦和齐鸿远进入了冷战模式。 准确地说，是吴梦单方面地不理齐鸿远，齐鸿远千方百计地想求吴梦开口和自己说一句话。 这样的冷战模式维持了一周，隔了一个周末之后，吴梦那边稍微松动了一点—— 她依旧不直接和齐鸿远说话，但是会间接地和齐鸿远说话。 什么叫间接地和齐鸿远说话？就是吴梦不肯自己直接说，但是会让王乐乐帮忙给齐鸿远传话！ 舒宜见识到这个操作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难道小学生的脑回路和成年人真的不一样？舒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吴梦是怎么想出这个“我不要理你但我有话必须要和你说所以找个人帮我传话”的主意来的！ 这么操作的意义究竟何在？ ……大概是像古代的皇上一样，有什么吩咐不能亲自说，要让身边的小太监跑腿传话？这么想的话，吴梦这么做确实还蛮有气势的。 但舒宜十分怀疑齐鸿远能不能get到吴梦故意端起来的气势…… 而在其中充当“传话太监”这一角色的王乐乐！非常享受！乐此不疲！ 吴梦都不需要去找王乐乐传话，王乐乐一天会主动来找吴梦八百遍，不停地过来问吴梦，“有话说吗？有话说吗？你想想要和齐鸿远说什么，我去帮你说啊！” 吴梦每次让齐鸿远传的话，舒宜听来，根本一模一样，“你知错了吗？”“哪里错了？”“你连哪里错了都不知道还想让我原谅你？” 舒宜越听越觉得熟悉，然后仔细一想，吴梦和齐鸿远的吵架虽然很多地方带着小学生特有的幼稚，但是无论是吵架的原因还是吵架的表现，究其本质，和成年情侣的吵架其实非常相似嘛…… 作者有话要说：　　吴梦，“真香定律”最早发现人之一。名人名言：“真香！” 54、第54章 齐鸿远一遍遍地回答自己哪里做错了, 每一遍答案都不一样, 试图用排除法找出正确答案，“我不应该撒谎”“我不应该骗你”“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画板报”“我应该推掉打篮球的邀请陪你画板报”…… 最终还是王乐乐看不下去了，他一遍一遍地传话，每次从吴梦那里传过来的话都是一样的——“不对, 再想。” 王乐乐开始觉得无聊了！ 于是王乐乐把自己琢磨出来的正确答案告诉了齐鸿远，“你应该说, 你不应该把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儿看得比她还重要，更不应该觉得打篮球比陪她更有趣。” 齐鸿远将信将疑，“这和我之前说的‘应该推掉打篮球的邀请陪她画板报’不是一个意思吗？” 王乐乐一脸恨铁不成钢, “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呢？你说的是表面, 我告诉你的是根源。你要是信我，就去和吴梦这么说！” 齐鸿远立马去找吴梦, 按照王乐乐教给他的，对吴梦说了。 果然是正确答案！ 齐鸿远喜滋滋地告诉王乐乐, 王乐乐也喜滋滋地觉得终于不用替吴梦每次都传一样的话，吴梦肯定要换个问题为难齐鸿远了！嘿嘿嘿！ 王乐乐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没等来吴梦为难齐鸿远的下一个问题, 而是等来了自己的下岗！ 吴梦和齐鸿远和好了！ 他这个传话太监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王乐乐从头到尾, 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如今热闹还没有看够就没得看了, 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满意，跑去向舒宜抱怨。 王乐乐觉得只有舒宜和他一样成熟、通透、是个明白人儿！像吴梦和齐鸿远，就算谈恋爱谈的也是糊涂恋爱, 还没有他看得透！王乐乐觉得只有舒宜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特地跑来和舒宜说！ 王乐乐对舒宜抱怨，“你说吴梦就这么放过齐鸿远了？齐鸿远说一句不应该把哥们儿看得比吴梦更重，不应该更喜欢打篮球不喜欢陪吴梦……这说起来当然容易啊！但是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啊！吴梦要是想让齐鸿远发自内心地觉得和她在一起比和哥们儿在一起更有意思，让齐鸿远天天想着她念着她，那中间还隔着一个万里长征呢！” 舒宜一脸震惊地看向王乐乐。 王乐乐一脸得意地看回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没想到我的思想这么深刻吧”。 舒宜是真的震惊！ 王乐乐的水平别说放在小学男生里了，就是放在成年男人里，恐怕也是平均线以上的！很多直男还没王乐乐这两把刷子！ 舒宜忍不住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王乐乐……王乐乐表现出来的天分，有点不像直男啊…… 当然，也有一些直男有着一般直男没有的天分。 舒宜伸手拍了拍王乐乐的肩膀，“有前途！” 小伙子好好混！没准以后也能成为知名情感博主，和陆x张xx一样红！ 进入九月，舒宜家终于不再三天两头停电了，舒宜抓住夏天的尾巴，又做了一批冰棍儿出来，拿了几根投喂李思妍之后，都交给舒宜妈妈，让舒宜妈妈给亲戚朋友们分一分。 冰棍分出去之后没几天，气温又一次升高了，秋老虎来势汹汹，舒宜家又不得不白天晚上地开空调。舒宜原本还担心会再停电，幸运的是直到天气凉快下来，竟然一次都没有再停过。 舒宜自制的冰棍，倒在秋老虎天气里成了降暑佳品，舒宜妈妈的同事们吃了都夸好，有几个同事吃完还朝舒宜妈妈要，全都被舒宜妈妈拒绝了。 舒宜妈妈气哼哼地说道，“她们怎么脸皮那么厚啊！你大姨家你舅舅家吃完了，都没再找我要！她们不过是同事关系，竟然好意思问我还有没有……你那么忙！才不耽误你的时间给她们做这个呢！” 舒宜只好劝妈妈不要生气，“你告诉她们没有了不就行了嘛，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儿生气。” 今年秋老虎厉害，舒宜在家能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在学校就不得不受罪了。头顶的吊扇开到最大功率，扇出来的也是呼呼的热风。天气热了人人都心浮气躁，再加上现在刚开学，大家都还沉浸在暑假的快乐中，同时觉得期中期末考试还早，于是课堂纪律格外差，每天上课都闹哄哄的。 而让舒宜惊讶的是，因为课堂纪律差，英语老师狠狠发了两次火，就连好脾气的数学老师也点了几个闹腾的最欢的学生罚站了一节数学课，而平时管纪律管得最严的班主任，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以前在几门主课里 ，班主任的语文课是课堂纪律最好的，数学老师的数学课是纪律最差的，现在却反过来了，英语和数学课上学生们都比语文课上更安静听话。 一开始舒宜还在怀疑班主任是想憋个大招，后来就渐渐看出来不对劲儿，班主任不仅没有维持课堂纪律，就连讲课也几乎是拿着教师辅导书原封不动地念，甚至就连念书，也念得有气无力的。 班主任这状态显然不行啊！ 先不说这样讲课对学生是否负责，舒宜看着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都担心她从讲台上一头栽下去。 上辈子班主任也这样吗？ 舒宜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能隐约想起，好像上辈子舒宜妈妈抱怨过她们班主任“放羊”，“别的班主任六年级的时候抓的都可紧了，你们班主任六年级反倒不管了，明明六年级的课程最多最难。” 好像舒宜妈妈还将舒宜上了初中后成绩就一天比一天差，归结于她小学底子没有打好，还抱怨过小学班主任几次，否则舒宜也不会留有印象。 所以大概上辈子的时候，她们班主任也是这样的？ 即使上辈子班主任也是这样，舒宜看着班主任这副模样，依旧十分担忧。她思来想去，还是去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关心了一下班主任的身体状况。 最主要的原因是，舒宜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同班同学得了抑郁症，一时好一时坏，后来变成重度之后不得不休学回家休养了。如今班主任的样子，舒宜看到之后立刻就想起了那个抑郁症的大学同学。两人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太像了！ 舒宜担心班主任得了抑郁症，更担心班主任得了抑郁症自己还不知道。 现在人们懂抑郁症吗？或许有些人懂，但人们对抑郁症的了解肯定不如十几年后，舒宜担心班主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了，从而耽误了病情。 果然，舒宜建议班主任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的时候，班主任对舒宜说道，“老师没事儿，几个月前刚教师体检过，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最近就是一直觉得特别累，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以往最简单的小事儿，比如说刷个牙洗个脸，现在都仿佛要消耗她很多力气一样，她要做很久的斗争，才能鼓起勇气去刷牙洗脸。但班主任觉得应该是暑假两个月在家带孩子太累了，上班还有下班的时候，带孩子却是真正的全天无休，如今开学了，班主任反倒觉得在学校里能稍微喘口气儿。 这样的话班主任当然不方便对舒宜一个学生说，她也因此认为自己没病，只是太累了。如今开学就好了，她只需要缓几天…… 舒宜刚想再劝，就听到同一个办公室的数学老师也开口了，“我也觉得你脸色特别差，黑眼圈也特别重，你是不是晚上一直睡不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睡不好也是病，检查一下调理一下，别把身体拖垮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跟着附和，“就是，检查一下，没问题就能放心了。” “去医院查查吧，我嫂子是铁二院的医生，要不我帮你打个招呼？” 班主任原本坚信自己没病，但听到自己的学生、共事的老师，全都一股脑地劝她去医院看看，她也有点犹豫了。要不就去查一查？拿到检查报告后给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们看一看，也能证明自己没病，否则总是被怀疑自己有病，这算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班主任就点头答应了，“那我礼拜天就去医院查查。” 舒宜听到班主任的话，松了一口气。同一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一班班主任这副憔悴的样子也很发愁，一起教着一班的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尤其发愁，班主任最近什么都不管，导致他们上课特别艰难，回头学生成绩下降了，家长那边和校领导那边都难交代，她们评奖评优没准还要受影响…… 原本老师们就在纠结该怎么和班主任开口，要是真的生病了，那就休病假好好治病，对自己的身体好，也不拖别的老师后腿。到时候学校自然会再安排老师来代课，总比现在这样强。 但劝人去看病这种事，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万一触了人家的霉头呢？ 因此大家都等着旁人开口，没想到没等来同事，竟然等到了一班班主任的学生来劝。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连忙跟着一起劝，终于让一班班主任同意去医院了。 等舒宜走出办公室以后，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感慨，“黎老师，你们班的学生真不错，有良心，看你身体不舒服，连忙就过来关心你了。” “就是，你们班学生可真不赖，之前我发高烧还带病上课，上了一整天的课，我们班竟然没有一个学生看出来。” 数学老师在旁边添了一句，“学生都这么关心你身体，你自己更不能掉以轻心啊。” 班主任听到数学老师的这句话，又想到舒宜特地跑到办公室来关心她，心中一暖，彻底下定了决心，“行，也不等周末了，明天下午我没课，我也不来坐班了，去医院查查。” 数学老师主动说道，“行，你就放心去吧，明天下午我帮你盯着你们班的学生，不会让他们闹翻天的。” 55、第55章 体育委员胡元龙开始统计运动会的报名名单了！ 舒宜觉得九月份大家心思浮躁, 还真不能全怪小学生定力不够, 八月底刚结束暑假，九月底就是秋季运动会。 “九月份刨除周六周日，其实也就上了二十天课，前头十天还没从暑假里缓过神儿来呢, 后边十天又盼着运动会和国庆假期了。” 别说小学生的定力了，就是舒宜这个活了两辈子的成年人, 也不得不比平时多用几分毅力，才能让自己不被周围心浮气躁的气氛影响。现在学校里的氛围就像她上班时的年底，圣诞节、元旦节、春节一个挨着一个, 同事间都在讨论圣诞怎么玩儿、跨年怎么过、年会上穿什么衣服、不知道今年谁能是那个抽奖抽到苹果xs的幸运锦鲤……在这样的氛围下, 工作效率难免会下降。 现在班里也是一样，杨柳提前两周统计运动会报名名单, 人人都在纠结自己运动会上要报名什么项目，少部分男生女生是什么项目都想报, 大部分男生女生是什么项目都不想报，嫌参加运动会太累。 但肯定不能大家都不报项目, 最后一班没人参赛自动认输, 每一项项目肯定都要有人去参加的。因此体育委员胡元龙和班长杨柳商量之后强制规定, 每位同学至少要报名一项, 多了不限, 只要时间不冲突就行。 李思妍报名十分踊跃，报了一百米、八百米，还有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报完这三项, 李思妍依旧意犹未尽，琢磨着要不要报一个跳高或者跳远。 可惜看着时间安排，跳远就在一百米之后，跳高就在八百米之后，李思妍如果报名的话，刚跑完步的她不一定能赶得上跳高跳远的运动员检录。 李思妍纠结，体委胡元龙也跟着纠结，他既想让李思妍多报几项，省得他到处去抓人去报名，但又担心李思妍真的来不及检录，到时候不能参加比赛，他们班就拿不到这项比赛的成绩了。 李思妍又想参加跑步又想参加跳高跳远，对体委说道，“要不我把八百米去掉，换成后面的跳高吧。” 胡元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嗖的一下把报名表从李思妍手中抽回来，“不改了不改了！你就像现在这样，挺好！” 在班里抓一个愿意报名跳高的女生还比较简单，但想抓一个女生报名八百米，那可要难为死他了！ 舒宜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报什么，直到她看到运动会项目里有花样跳绳，顿时双眼一亮！ 花样跳绳！这个她会！ 舒宜上辈子刚进大学的时候，在社团纳新日上，一下子就被在一旁“卖艺”的社长吸引住了目光，社长的花样跳绳看得舒宜眼花缭乱，舒宜在心中不停尖叫，“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 然后舒宜当场就拿了一张社团纳新表，填好之后交给了花样跳绳社团的干事，花样跳绳社团只要交表就能进，舒宜就这样成为了社团中的一团。 每周二晚上和每周五晚上是花样跳绳的社团活动日，舒宜一开始也天天都去，噼里啪啦地甩着跳绳，一跳就是一个晚上。胶绳、竹节绳、钢丝绳买了一堆，每天轮换着练习。竹节绳很重，用来练基础，练习手腕的灵活性；钢丝绳很轻，用来练速度；胶绳适合跳花样，用胶绳能做出高难度动作，社团里的高手们教给舒宜他们这些新社员的新跳法，他们都是用胶绳练习的。 舒宜一开始热情特别高涨，每次训练都去，每学会一个新花样、看到自己有一点进步都非常开心。没想到两个月之后，长得小帅跳绳特帅的社长和一个在社团里也呆了两年的干事学姐闹矛盾了，学姐一怒之下，给社团里的所有人群发了短信—— 社长80块钱卖给他们的跳绳，其实是从批发市场里5块钱一根批发的…… 还有每周末一次的社团聚餐，舒宜之前一直觉得特别温馨特别有集体感，其实社长提前和小饭馆老板商量好，让小饭馆老板虚报菜价，大家aa制多掏钱，然后小饭馆老板再把大家多掏的钱作为给社长的“回扣”。 舒宜气坏了！ 原先觉得帅帅的社长，如今再见到，只觉得恶心。其他的社员自然也不干，大家组织在一起朝社长要钱，但社长早把这些从社员身上赚来的“零花钱”挥霍掉了，最终好像也只要回来了一小半。 花样跳绳社团的社长自然也换了人，原先的社长直接离开了社团，但舒宜对花样跳绳的热情也因此熄灭了，再加上天气转冷了，晚上在体育馆训练完再走回宿舍，一路上寒风吹得头疼。 之后的社团训练，舒宜再也没有去过，每周二和周五的晚上，一边吃着提前买好的零食，一边窝在宿舍里用笔记本电脑追剧，窗户外面的寒风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宿舍里面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舒宜在宿舍里舒服得直想打滚儿，简直想敲开两个月前的自己的脑袋看一看，她干嘛想不开去练花样跳绳呢？是宿舍不暖和、零食不好吃，还是电视剧不好看？ 如果不是在运动会的报名表上看到了这个项目，舒宜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项技能。虽然她也很多年没跳了，但她觉得自己再练习一下，应该还能把这项技能再捡起来。最起码和一群小学生比赛，她是不怕的！ 上辈子让舒宜气得牙痒的社长，现在当然也完全不气了，不过是骗了她几百块钱，还不至于让她记恨两辈子。 而且舒宜现在回头再看，上辈子她那么气那么恶心，其实是因为她在一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暗恋社长……可惜暗恋的小芽才刚露出头，就惊闻社长竟然人品那么差。 舒宜气自己眼瞎，也因为自己曾经对这样一个人心动而觉得恶心。 只不过那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而且那时候舒宜刚进入大学，还是非常单纯的，对坏学生的概念还来自高中，以为坏学生就是偷偷抽烟、偷偷去网吧。没想到进入大学之后，就是一个小社会了，而且舒宜所在的三本大学里，大部分学生心思也都不在学习上，可以说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舒宜在学校里呆上两年，也就见怪不怪了，如果是她大三大四的时候遇到这件事，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了。 但如今想来，上辈子被骗一次也不完全是坏事，最起码她花样跳绳是真的学到了几分本事！ 双摇、三摇、倒跳、编花……这些她全都会！ 舒宜指着秋季运动会报名表上的“花样跳绳”询问体委，“这个花样跳绳具体是指什么？个人花样跳绳吗？要跳什么花样？” 体委胡元龙对舒宜说道，“对，个人花样跳绳，自己摇绳自己跳，不是那种别人摇绳的大绳。什么花样都可以，难度不同分数不同，好像左右□□换单脚跳，跳一个是两分，编花也是两分，双摇好像是三分……” 胡元龙看向舒宜，“你想报名花样跳绳？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了啊！” 一班没有擅长花样跳绳的同学，往年在这个项目上从来没有得过分，今年胡元龙也就想着抓个壮丁，有人参加就好，既然舒宜主动要报，他当然求之不得。 舒宜点头，“行，那你就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 胡元龙问舒宜，“你还能参加别的不？再给你报一个？” 舒宜连忙摇头，“别的我都不擅长了，就这一个项目吧，我趁着运动会之前好好练练，争取给班里拿个名次。” 胡元龙见舒宜不肯再报名其他项目，就拿着报名表去说服其他同学了，至于舒宜说的要拿名次的事情，胡元龙并没有放在心上。舒宜从来都不是班里体育好的学生，每年运动会能拿到名次的学生，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胡元龙心里都有数，舒宜不过是个凑数的。 运动会报名之后，舒宜是真的打算将花样跳绳重新练起来了，反正她每天在家学习的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久坐，每在书桌前坐一会儿，就要站起来活动活动。 现在每次活动的时候，舒宜就拿着跳绳下楼，在家门口的空地上跳上几分钟，再回到书桌前做题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思路都能顺畅几分。 但舒宜有这样的自制力，班上其他真正的小学生可就没有这样的自制力了，在上学的课间跑去操场练运动会项目的学生们，经常打了上课铃还没回到教室，迟到三分钟五分钟是常有的事儿，坐在座位上之后，又是喝水、擦汗、找课本一通折腾，舒宜估摸着上课前十分钟，这些学生都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舒宜都能发现的问题，老师们更能发现了。现在无论是数学老师还是英语老师，上课前十分钟都不讲新课，而是花十分钟的时间，把昨天讲的内容，带着学生们复习一遍。 老师们应该也是觉得现在管教学生们也管不住，反正距离运动会只有几天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到运动会结束之后，再好好给学生们收心。 舒宜掰着手指给李思妍数，“运动会开上两天，之后十一黄金周又放假七天，一共九天不上课呢，怪不得大家都盼得什么似的。” 李思妍一脸茫然地看向舒宜，“什么黄金周？什么放假七天？国庆假期不就三天吗？” 舒宜：！！！ 等……等等……她又说错了吗？99年的国庆节还不是放七天假吗？在舒宜的印象里，她小时候十一一直是放七天假啊…… 倒是五一，小时候五一放七天假，在她读大学的时候，五一假期拆给了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从七天变成了三天。 舒宜正为难该怎么描补自己犯的错误的时候，从李思妍身旁经过的高子麒开口了，“李思妍你都不关注新闻呐！” “前两天□□不是刚修订了放假办法？规定国庆节放假三天，但是要倒休，要和前后的二个周末一共四天和法定假期三天集中起来，这不就是七天长假？” 高子麒对李思妍说完，又扭头看向舒宜，“舒宜你看新闻也不仔细啊……虽然今年已经修订了放假办法，但却是从明年十一开始实施的，也就是说得等到明年，才能有第一个十一七天假。” 舒宜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而旁边的李思妍眼睛都亮了，“天哪？真哒？明年十一竟然能休七天假？” 李思妍激动半天之后，又叹了口气，“唉——怎么不干脆和暑假连起来啊？还得上一个月学，再放七天假，要是和暑假连在一起，那就更完美了！” 舒宜：…… 姑娘你想得真美啊！ 56、第56章 舒宜回家之后, 迫不及待地告诉妈妈从明年开始, 国庆节就要放假十天的好消息，想看妈妈激动一把。 舒宜自己如果不是早就习惯了国庆节放假七天，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的！ 而且在听高子麒说了这个新闻后, 舒宜突然发现，满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在讨论这个, 大家都对以后每年都能多出七天长假颇为期待。 舒宜没想到的是，她告诉妈妈这个消息之后，妈妈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我早就知道了。” 舒宜瞪大眼睛, “你早就知道了？”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 但这和我也没啥关系啊。” 舒宜顿时沉默了，妈妈的工作是四班轮转、全年无休的, 别说国庆节了，就是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 轮到上白班就要上白班, 轮到上夜班就要上夜班。 舒宜记得她小时候连着五六年, 妈妈的运气都特别不好, 每年春节都碰上除夕上夜班, 正月初一上白班。除夕晚上最隆重的年夜饭，吃饺子、看春晚，妈妈都赶不上, 要去单位上夜班，正月初一白天最热闹，妈妈又要去单位上白班。年味儿最浓的时间里，妈妈都要在单位工作。 想到这里，舒宜突然警惕地看向妈妈，“妈，你有没有算过，今年过年你上什么班儿？” 虽然距离春节还有半年的时间，但舒宜知道妈妈和她的同事们，一般提前一年就会数着日历算出来春节的时候轮到自己上什么班的。 果然，舒宜看到妈妈脸上浮起几丝歉意，“今年和去年一样，还是除夕上夜班，初一上白班。” 舒宜：……哦。 那看来她的记忆不仅没有出错，而且她记忆中妈妈春节总是碰到不好的轮班的那几年，就是这几年了！ 舒宜：“妈你算过明年春节没有……” 舒宜妈妈：“……算过了，还是除夕夜班、春节白班。” 舒宜：“后年呢……” 舒宜妈妈：“……也是。” 舒宜：“大后……” 舒宜妈妈这次不等舒宜说完就抢答了，“大后年不是了！大后年我除夕下夜班，初一休息！除夕早上就回家了，相当于除夕和初一两天都能陪你过！” 舒宜总结陈词，“嗯，等到我上初三那年，妈你过年轮班终于不再轮到运气最差的那种了。” 舒宜妈妈有些心虚，“你上初三是不是会很忙啊？就算很忙……过年总是要过的吧？” 舒宜看到妈妈的表情，就知道妈妈误会了，她是在心疼妈妈工作辛苦，妈妈在担心她因为自己过年不能陪她而不高兴。 舒宜对妈妈说道，“没事儿，这几年运气差点就差点吧，过年的时候我去你单位给你送饺子去。”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没有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舒宜送饺子的提议自然立刻反驳了，“送什么饺子啊！过年我们单位食堂包的饺子可好了，随便吃！” 舒宜妈妈说完自己，才想起舒宜来，国庆七天假和她没关系，但是和舒宜有关系。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这几天新闻天天说这个。” 不过很快舒宜妈妈又说道，“哦，你不看新闻。” 舒宜妈妈一脸不满地对舒宜说道，“照你现在这个样子，七天假期和你关系也不大，反正你上学也是学习，放假在家也是学习。” 舒宜安慰妈妈，“就抓紧这几年，等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当然，这只是舒宜安慰妈妈的话，她知道大学四年其实非常重要，既然她以后想拥有一份高薪的工作，最好能在高薪的同时拥有一点自由，那么她的大学四年是绝对不能荒废的。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点完头后感觉有点不对。 这话好耳熟啊…… 别人家不都是家长这么对孩子说吗？ 怎么自己家反过来了？ 在运动会之前，在舒宜劝班主任去医院检查的一周之后，班主任在班里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老师因为身体原因，要休一个长假。等到十一假期之后，就不能教大家了。现在的英语老师会成为咱们班的新班主任，学校也会安排新的语文老师……” 除了舒宜之外，同学们全都被班主任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静默片刻之后，七嘴八舌地说什么的都有。 “黎老师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黎老师等身体好了之后，还会回来教我们吗？” “黎老师您生什么病了啊？严重吗？” “黎老师好好养病，我们好好学习等你回来！” 班主任又一次在同学们面前落泪了，但这次没有夺门而出，而是大大方方地拿出纸巾擦拭自己的眼泪，声音哽咽地叮嘱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配合新班主任的工作。 “你们要记住，不管谁当班主任，不管哪个老师给你们讲课，你们学习都是为了自己学的，不是为了老师学的，学生时代苦一点累一点，以后会终生受益……” 舒宜听着班主任的话，知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其实这样的话上辈子舒宜也经常听到，无论是老师还是妈妈，都没少对她说，但那时候她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以为自己听懂了，但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这些话的含义。等到她后来进入社会，自己尝过冷暖，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了，但很多事情也晚了。过去的时间不会再回来。 班上有几个学生哭了，没有哭的学生们也都低着头。班主任又零零碎碎地交代了不少事情，大概是将她能想到的事情，都叮嘱大家了。 舒宜几乎可以确定，班主任的病十有八-九是抑郁症，而且可以确定的另一件事就是，即使班主任在几个月内就能恢复健康、重新回来上班，学校也不可能再让班主任教她们班，当她们班的班主任了。 小学六年有三个班主任，这样的更换已经够频繁的了，学校绝对不可能现在换个班主任，等黎老师身体好了，再让新班主任去干别的，让黎老师重新走马上任。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嘛！ 舒宜默默叹了口气，也就只有小学生会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尽管舒宜知道这样的期待不切实际，但依旧觉得身边的同学们能有这样的期待挺好的，最起码这说明班主任在教她们的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还是合格的，身边的同学们也都认可和感恩班主任的付出。 舒宜因为重生的缘故，对班主任没有很深的感情，但也因为重生的缘故，舒宜觉得自己是在全班学生中最能理智客观地看待班主任的人。从这个学期开学，舒宜就发现，其实以班主任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胜任教学工作了。硬撑着工作的话，不但不利于班主任的身体健康，显然也会影响学生们的学习。 班主任现在去休假养病，休假前在自己的学生的不舍和挽留中离开，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无论是对班主任而言，还是对她们班的学生而言。 班主任告诉大家她要因病休假一段时间后，同学之间不可避免地偷偷猜测，班主任究竟得了什么病。 大家没有大范围的讨论，但几个关系亲密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话题拐呀拐就会拐到这上面。 “是不是更年期啊？”吴梦猜测。 舒宜：…… 为什么排名第一的答案永远是更年期？ “不可能是更年期，没听说过谁更年期严重的上不了班的，而且我们班主任根本没有那么老好吗？班主任肯定比我们爸爸妈妈年轻。”刘向梅语气笃定。 吴梦一脸惊讶，“啊？班主任比我们爸妈年轻？” 刘向梅说道，“当然！”然后提出了另外一个猜测，“你们说……班主任得的不会是绝症吧？” 杨柳立刻打断刘向梅的话，“不可能！班主任这么年轻！生个病而已，你怎么就想到绝症上去了？” “吴梦说班主任比我们爸爸妈妈还年轻，你们说班主任是不是怀孕了？因为不好意思和我们说自己怀孕了，才告诉我们生病了的……”杨柳又说出自己的猜测。 吴梦和刘向梅齐齐惊讶出声，“啊？不可能吧！” 舒宜也和两人一起喊不可能，“班主任不是刚生了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怀孕？而且计划生育也不允许啊！班主任要是敢生二胎，班主任的工作、她老公的工作就都丢了！难道一家人去喝西北风？” 舒宜没想到，她的话音落下，吴梦和刘向梅的惊呼声更大了，“什么？班主任刚生了孩子？” “班主任有孩子？从来没听她提过啊？” “我以为班主任的孩子已经很大了呢！” ……吴梦和刘向梅的惊讶的地方竟然还是相反的。 舒宜真的不知道，在这群小学生的眼中，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吴梦、杨柳和刘向梅，三人齐刷刷地看向舒宜，“你怎么知道班主任刚生过孩子的？” 舒宜：…… “班主任办公桌的玻璃下面，不是压着一张小孩子满月的照片吗？你们也都经常去班主任办公室，难道没看见？” 吴梦：“看见了，但我没想到那是班主任的孩子。” 舒宜：？？？ 不然呢？难道找张别人家孩子的照片压在自己办公桌上？ 刘向梅：“看见了，但我以为那是班主任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舒宜：？？？ 姑娘你这就更离谱了！班主任自己刚满月的时候，那得三十年前了吧！那时候普通老百姓都还在拍黑白照片吧！ 57、第57章 眨眼间秋季运动会就到了。 铁二小的运动会非常简单粗暴, 舒宜原本以为最起码要先让各班走个方阵入个场, 结果根本没有，学生们直接搬着小板凳坐在操场中间，就连校长都没有出来讲话，放了一首国歌之后, 体育老师就宣布运动会开始了。 经历过初中和高中运动会的舒宜，已经做好了要先坐在小板凳上听校领导讲上二十分钟的话的准备, 突然发现小□□动会如此直入主题，顿时觉得非常惊喜！ 李思妍上午就要跑八百米，一大早就领到了号码布, 然而李思妍领到号码布之后, 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曲别针。 学校只管发号码布，不给发曲别针, 昨天放学的时候体委胡元龙还特地提醒了运动会上有项目的同学要带上曲别针，最好带四个, 把号码布的四个角分别别在衣服背后。 李思妍在书包里翻啊翻，翻出来一只胶棒。 舒宜一扭头, 看到李思妍正拿着胶棒在号码布上涂来涂去, 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这干嘛呢？” 李思妍对舒宜说道, “我忘了带曲别针, 用胶棒把号码布粘在背后好了。” 舒宜：…… 这又是怎么想出来的骚操作。 舒宜赶紧伸手把胶棒从李思妍的手里夺下来，“肯定粘不住的！你跑起来立马就掉了！” 而且黏黏糊糊的胶棒粘在衣服背后，李思妍回家之后不会被她妈揍吗？ 舒宜的花样跳绳是明天的比赛项目, 因此舒宜今天也没有带曲别针，但舒宜是坚决要阻拦李思妍企图用胶棒粘号码布这样的脑残行为的，“找人借两个不就行了？” 然而舒宜在班里借了一圈儿，竟然没有借到曲别针，班里忘记带曲别针的运动员实在是太多了！带了四个曲别针的同学，早就分出去两个给忘带的同学了，甚至这样都不够分，曲别针都已经被“预约”好了，上午跑步的用完了给跳远的，下午接力的用完了给跳高的。 舒宜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往年的运动会，班主任都会带一整盒曲别针来的，同学们忘带了就忘带了，反正班主任带的曲别针够用。今年大家和往年一样，以为班主任会带，自己就没有把带曲别针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年运动会班主任根本没来。 舒宜发现班主任没来的时候，心中也有点惊讶，毕竟班主任和大家说的是十一假期之后新老师来教他们，舒宜以为班主任会站好运动会这最后一班岗，没想到班主任不声不响的就不来了。 不过可能班主任提前和二班班主任说好了，隔壁二班班主任时不时来舒宜她们班转悠一下，监督一下舒宜她们班的纪律。 学生们都指望着班主任像往年一样带曲别针，结果学生没带，老师也没带，这么一来，曲别针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舒宜知道曲别针肯定是借不到了，而且班里其他运动员的曲别针那么紧巴巴的，也实在不方便。舒宜索性走到小卖铺，看看能不能买一盒曲别针回来。 舒宜走到小卖铺门口，顿时被吓了一跳。小卖铺里人山人海！学生都已经挤到门外了！全都是来买零食的！ 舒宜在外围站了半天，才找准一个空隙，终于挤进了小卖铺。小卖铺老板和老板娘两人一起忙活，拿货、接钱、找零……然而还是手忙脚乱，周围的小学生全都踮着脚尖伸着手催促。 舒宜被人潮推着，从小卖铺门口挤到了柜台前，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身处小卖铺，而是早高峰的地铁上！ 小卖铺老板娘平时看到舒宜，都会闲聊两句，今天却根本顾不上，硬邦邦的两个字朝着舒宜砸过来，“买啥！” 舒宜连忙说道，“一盒曲别针！” “一块五！” 舒宜连忙递给老板娘一枚一元硬币，一枚五角硬币，老板娘递给舒宜一盒曲别针，又随手抽了两面纸糊的小红旗塞到舒宜手里，“走吧！” 舒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小旗子是老板娘送给她的。老板娘又在手忙脚乱地招待其他人了，舒宜也没有多加耽搁，直接随着人流挤出了小卖铺。 从小卖铺出来，舒宜深吸两口气，她刚才在小卖铺里没被挤死也快被憋闷的空气憋死了。如今她才有空仔细看手中的小红旗，小红旗非常简单，一根竹签上贴着一张三角形的红纸，就是一面小红旗了。 手中的红旗“旗杆”，舒宜越看越觉得眼熟，她伸手摸了摸竹签的一头，有些毛糙扎手…… 这不就是串烤肠的签子嘛！ 怪不得她看着这么眼熟！ 串烤肠的签字原本一头是尖的，一头是平的，现在尖的那一头被剪刀剪掉了。舒宜再仔细一看，三角形小红旗的边缘也有点歪斜。 唔，这个小红旗，肯定是小卖铺老板或者老板娘，用烤肠签子diy的吧？ 舒宜伸手摸了一下红纸，然后发现她的手指肚都被染红了…… 掉色有点严重啊！ 舒宜不敢再伸手碰它了，小心翼翼地拿着两面小红旗和一盒曲别针，回到了自己班在操场上所做的区域。先拿出四个曲别针来，帮李思妍把号码布别好，然后把剩下的一盒曲别针交给了班长杨柳，让杨柳告诉大家，谁缺曲别针就来找她借。 “借出去的时候记得提醒他们小心保管，从号码布上摘下来之后，立马就还回来。如果下午还有项目还需要别新的号码布的话，那就下午再来拿。” 舒宜觉得如果不提醒一下的话，她这盒曲别针恐怕就收不回来了，即使这样提醒了，舒宜也早就做好了一盒曲别针丢一半的心理准备。 杨柳点头，“我会盯着运动员们摘号码布的，摘下来之后我就把曲别针收好，你放心吧。” 杨柳真的是一个很棒的班长，舒宜把买回来的曲别针给杨柳，就是因为她不想同学们都到她这里借借还还，舒宜觉得那样太麻烦了！ 但杨柳一点都不嫌这样的事情麻烦，她还主动提出会盯着运动员摘号码布，除此之外，杨柳还在不停地组织班里空闲的同学去为运动员喊加油，不让运动员孤零零的一个人比赛，尤其是长跑项目，很多人跑完之后就累瘫了，杨柳都会提前安排好两个同学，在终点接住自己班的运动员，搀着他们慢慢地走一走，不允许运动员直接瘫在地上。 一会儿李思妍要去跑八百米了，杨柳问道，“谁想去给李思妍加油？” 周围哗啦啦地举起几只手，杨柳只点了包括舒宜在内的四个人，“你们四个去吧，别人留下。一会儿还有别的项目呢，都去给李思妍加油的，别的同学比赛该没有人了。” 然后又对舒宜和刘向梅说道，“等李思妍跑完了，你们搀着她走一走，剧烈运动后猛地坐下或者躺下，对身体不好。” 舒宜和刘向梅点头，四个女生一起去跑道内侧先一步占据“加油的好位置”了。 运动会上并没有发令枪，舒宜她们站得离起点有点远，隐约听到一句“预备——跑！”，然后就看到十多名女生挨挨挤挤地往前跑，外面的两条跑道是空的，都挤在里面的两条跑道上。 一开始大家都挤成一团，但跑了还没有半圈，彼此就分开了，在最内侧的跑道上排成了一条竖线，舒宜定睛一看，发现李思妍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很快，李思妍就朝着舒宜她们站着的位置跑来了，舒宜的两面小红旗，自己拿着一面，递给了刘向梅一面。舒宜拿着小旗子拼命挥舞，朝着跑道大声喊，“李思妍加油！李思妍加油！” 舒宜身旁站满了人，都是给别人喊加油的，所以她的音量一定要大！要盖过身边的其他人！要让李思妍跑过来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其他人的名字！ 李思妍第一个冲过来，舒宜看到李思妍朝她微笑了一下！ 她确定李思妍对她笑了！ 舒宜感到自己的手被刘向梅一把抓住，刘向梅也很激动，“李思妍对我们笑了诶！她看见我们了诶！” 眨眼间，李思妍已经跑远了，刘向梅望着李思妍的背影，一脸担忧，“一开始跑第一个，最后很难拿第一的……” “在最前头领跑最累了，快到终点的时候，很容易就被第二名第三名超过了……” 舒宜的经验告诉她确实是这样的，刘向梅说的事情经常在各种体育考试和运动会上出现，但因为现在跑第一的是李思妍，舒宜语气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李思妍肯定能一直保持第一！” 其实舒宜自己也不确定……但李思妍晨跑了那么久，应该还有有用的吧？ 不过还真让舒宜说中了，李思妍跑第二圈的时候，身后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尝试着想超过李思妍但都没有成功，然后李思妍就加速了！距离终点好远李思妍就开始冲刺了！把第二名远远甩在了身后！ 李思妍冲过终点线之后，舒宜和刘向梅赶紧去接她，“坚持一下，我们慢慢走一会儿。” 舒宜和刘向梅一左一右，都想搀扶李思妍的胳膊，想把她架起来，不要让她瘫在地上。 然而李思妍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没事儿，一边不停地喘着气一边自己慢慢地在操场中间走了起来。 舒宜和刘向梅面面相觑，李思妍的体力……有点好啊？ 李思妍自己在前面溜达，舒宜和刘向梅在后面跟着她，就这样溜达了五分钟，李思妍的气息已经完全平稳了，径直朝自己班的座位上走去，还回头招呼舒宜和刘向梅，“走吧，回去坐着吧。” 李思妍走到自己的小板凳前，想要坐下，却被舒宜拦了下来，“再多站一会儿，坐下屁股要变大的！” 李思妍被舒宜拉着，乖乖地站在自己的小板凳前，按照舒宜的指挥做拉伸。 主席台上广播响起，“现在播报一则消息！恭喜六（1）班李思妍同学打破我校运动会女子800米记录！” 舒宜愣住，李思妍也愣住，仿佛没听清一般地看向舒宜，“刚才广播里念的名字……是我吗？” 舒宜刚想点头，就听到主席台上又传来了广播声，“恭喜我校李思妍同学，打破小学女子800米区记录！” 李思妍这次听清了自己的名字，她确信广播里说的是自己的名字！但她又不敢相信广播后面的内容了…… “区？区记录？” 58、第58章 舒宜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李思妍抓断了！ 她从来不知道李思妍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思妍抓着她的手腕激动地不停地跳跳跳！舒宜感到自己的手腕就像纤细的柳枝, 在沙尘暴里无助地左摇右摆。 尽管手腕很痛, 舒宜的脸上还是满满的笑意，李思妍的快乐充分地感染了她。李思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破区记录，舒宜当然更没想到，舒宜也忍不住和李思妍一起欢呼雀跃。 区记录诶！真的不容易！ 最起码舒宜上辈子小学、初中、高中一路上下来, 她的同班同学从来没有破区记录的。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倒是有，不仅有破区记录的, 还有破市记录的，但那些破纪录的都是舒宜不认识的体育生，就感觉是很遥远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一件事。 而且在舒宜上辈子的印象中, 破了市记录的那个体育生, 在运动会后依旧一脸的风淡云轻。舒宜班上几个女生拉着舒宜一起特地跑去看那个破纪录的男生长什么样，去的时候满心期待, 回来的时候满脸失望——那个男生满脸红彤彤的青春痘，实在是太丑了！ 但男生尽管长得丑, 脸上的风淡云轻还是把舒宜震住了，舒宜当时心想, 破市记录大概相当于高考考了市状元吧？反正在舒宜眼里都是特别难特别难的一件事。 能在破了市记录之后还那么淡定的人, 肯定不一般。 舒宜扭头看了一眼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脚下像是一直踩着弹簧一样的李思妍, 越发这么觉得。 就算是装出来的风淡云轻……那也不容易啊, 最起码现在让李思妍装，李思妍是打死也装不出来的。 舒宜怜爱地摸了摸李思妍的头，“咱不跳了啊, 再跳就真的要把妈妈的手腕抓断了。” 李思妍在激动之下，根本没听清舒宜的自称，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舒宜的手，“啊，弄疼你了……” 李思妍十分敷衍地朝着舒宜的手腕吹了两口气儿，然后小跑到刘向梅身边，激动地一把抓住刘向梅的手腕！ “刘向梅！我破了区记录！”李思妍一边喊着，一边开始跳跳跳！ 刘向梅朝舒宜投来了求救的目光。舒宜只好上前解救刘向梅，把李思妍抓着刘向梅手腕的手掰开，往她手里塞了一面小红旗，拖着李思妍往前走，“走，我们去给四百米跑的运动员加油去！让咱们班的运动员沾沾你的喜气，也拿个第一。” 舒宜下午再来到操场，震惊地发现二班同学竟然人手握着一面小红旗，挥舞地非常起劲儿。 舒宜凑近了仔细看，确定就是小卖铺里卖的用烤肠签子diy的小红旗。 舒宜好奇之下，偷偷拉住一名二班的同学来问，“你们怎么都买了小红旗？多少钱一个啊？” 然而舒宜问的二班同学也不知道，“不知道多少钱一个，班长他们用班费买的，每人发了一个。” 舒宜不认识二班的班长，何况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找二班班长问这个，但舒宜心中好奇，于是跑去问王乐乐。王乐乐听了舒宜的话，顿时也非常感兴趣，对舒宜说道，“你等着啊，我去打听一下！” 然后就不见王乐乐的人影儿了。片刻之后，王乐乐又跑了回来，果然将什么都打听清楚了，“是二班班委从小卖铺里买的，五毛钱一个，给他们班所有同学都买了一个。” 舒宜听得直咋舌，这样一根竹签一角红纸的小旗子，竟然就要卖五毛钱……小卖铺老板娘赚起小学生的钱来，也毫不手软啊！ 王乐乐还带回来一个让舒宜震惊的消息，“二班班委为什么要买这个呢？因为今天上午他们看见你和刘向梅，一人手里拿着一面小红旗，给李思妍加油了，后来李思妍不是又破了区记录了嘛？反正二班班委觉得这种小红旗好，于是就给全班所有人一人买了一个，让大家给同学加油的时候都挥舞小红旗。” 舒宜：？？？ 她竟然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小红旗打了一回广告？ 唔，她应该不重要，重要的是破了区记录的李思妍…… 但无论如何，小卖铺老板娘随手送给她的两个小红旗，送得实在是太值了！ 下午李思妍的一百米，没有拿到第一，但也拿了一个第三。第三名也会为班级加分。 李思妍上午打破了区记录，一下子就能为班级加20分，要知道第一名才能加9分。李思妍在八百米跑上，既打破了区记录，又拿到了第一名，那就是一共加29分。今天下午拿到的第三名也会加5分，她一个人为班里赚回来的分数，相当于三四个第一名了。 目前为止，李思妍是为班里挣回最多分数的人，而且可以预见，直到运动会结束，李思妍一直都能保住这一位置。 一百米比赛结束之后，李思妍坐在小板凳上和舒宜聊天，“今天中午我和我妈说，我跑步破了区记录，我妈直接吓傻了！” 李思妍想模仿自己妈妈吓傻的样子给舒宜看，但又忍不住笑，最后干脆放弃了，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一开始我爸我妈都不信，我感觉直到我吃完午饭出门，他们也是将信将疑的。打破区记录肯定要发奖状的吧？回头等我把奖状拿回去，给他们看看，他们就不得不信了！” 舒宜对此也没有任何经验，“应该是要发奖状的吧？” 李思妍点头，“我也觉得，肯定得给我点什么东西当做证明，留个纪念。” “等我把奖状拿回去之后，再吓他们一次！” 运动会第一天最好玩儿最激动，第二天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甚至有点厌烦了。 舒宜不知道真正的小学生是不是这样的，但最起码她自己是这样的。她更想在教室里做做题，也不愿意搬着小板凳在操场上坐着，而且其实也坐不了多长时间，舒宜感觉昨天一天她总是有事儿，一刻也不得消停。 但是今天舒宜还有花样跳绳的比赛项目要参加。 李思妍的男女混合接力在舒宜的花样跳绳之前，一共四棒，按规定第一棒是女生，第二棒是男生，第三棒是女生，第四棒是男生。 然后不知道体委胡元龙脑袋抽了什么风，大概是被李思妍破区记录这件事冲昏了头脑，竟然跑去问体育老师能不能让李思妍跑第四棒？ 问回来的结果当然是不能…… 胡元龙被体育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舒宜实在是想不通体委胡元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去问这种问题？这不上赶着被骂吗？ 最终李思妍跑了第三棒，李思妍拿到接力棒的时候，舒宜她们班是第四，被李思妍奋起直追到第二，最后一棒的男生跑得也很快，拿过接力棒后又跑到了第一！ 男生跑到终点的时候，舒宜身边的同学们都高兴地嗷嗷乱叫。 明明其他比赛拿第一，大家都没有这么夸张的反应，但接力赛就不一样，其他比赛的第一好像是个人的第一，而接力赛跑道上的两男两女，在大家心里就真的代表了六（一）班。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接力赛看起来比其他跑步比赛更有趣一点，所以全班同学都关注了。 毕竟看大家是怎么花式掉棒的……就能津津有味地看上半天…… 舒宜的花样跳绳比赛就没什么人关注了，比赛地点也在操场外面的一个偏僻角落。 花样跳绳比赛也不会像长跑那样把人累到需要搀扶，最起码班长杨柳认为不会，于是就没有指定同学去看舒宜跳绳，只有李思妍和王乐乐自发地来看了。 李思妍会来看她比赛，完全在舒宜的意料之中。毕竟这是一个为了证明友谊上厕所都要一起的年纪，如果李思妍不来看她比赛，那简直和宣布与她绝交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王乐乐为什么会来，舒宜实在是想不明白…… 大概王乐乐不允许自己这个“小灵通”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但是王乐乐又怎么会猜到她即将要跳的花样跳绳不寻常呢？ 舒宜来不及思考这些，就听到老师喊预备了，她连忙端正身体，将跳绳的位置摆好。 每位花样跳绳的学生对面，都站着两名记分员，负责数数并记录跳了多少个，多少个双摇、多少个编花……数完之后要算分的。 老师哨声一响，大家的跳绳都嗖嗖地抡起来，记分员也睁大眼睛开始计数。 站在舒宜对面的两个记分员，看到舒宜跳绳，一下子就慌了！ 原本两人安排地很好，一人负责数双摇，一人负责数编花，一般花样跳绳也就这两种花样了。 但舒宜的花样显然不止这些！ 舒宜不仅有双摇，还有三摇！ 还有将一条腿高高抬起，从□□单摇双摇！从背后绕、从膝后绕，一会儿将绳子放长、一会儿将绳子缠短…… 两名学生记分员不敢大声喊老师，只好拼命举手，一边努力数着舒宜跳出来的花样，一边在心中祈求老师赶紧发现这边的情况赶过来……只靠他们两个记分员，是真的记不清楚！ 来看舒宜比赛的王乐乐愣了两秒，扭头就朝着体育老师的方向跑，立刻把体育老师拽了过来。 体育老师看到舒宜的花样跳绳时，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舒宜的花样跳绳不仅让人眼花缭乱……还让体育老师胆战心惊，感觉那个绳子像是要把站在其中的娇小女生绞死！ 可事实上，这样缠绕的纷繁复杂的绳子，都是其中的娇小女生摇出来的。 舒宜看到体育老师朝着她走过来，还连忙拉了两个同学过来站在她的对面一齐计数。 舒宜跳了几个简单的单摇作为过渡，然后做出了她最自豪的动作——先将绳子抡到高处，然后双手撑地，倒立一瞬，再正着站过来，从抡过来的绳子中跳过。 相当于在一次跳绳之间，添加了一个街舞中的倒立动作！ 整套动作不过半秒钟，舒宜把这个动作顺顺利利的做完，果然听到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倒吸气声。 在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中，舒宜听到王乐乐扯着嗓子喊道，“舒宜你好帅——好帅好帅——” 舒宜脚下一绊，一直连贯着的跳绳差点就被王乐乐的这一嗓子喊断了，舒宜连忙冷静下来，调整了一下节奏，才继续顺畅地接着跳了下去。 但比赛的后一半时间里，舒宜还是不受控制地替王乐乐担忧…… 王乐乐长大之后，真的会是个直男吗……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 59、第59章 花样跳绳比赛, 舒宜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名！ 比赛结束之后, 就连体育老师都来问舒宜，她是怎么学会的。 舒宜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上辈子在大学社团里学会的，只能编一个合理的途径。舒宜第一反应是在网上跟着视频学的，上辈子她学花样跳绳的时候, 也确实在网上看了不少视频，但舒宜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网上应该还没什么花样跳绳的视频，如果体育老师让她把视频找出来，她也没办法凭空变一个。 于是舒宜就告诉体育老师, “和我一个邻居哥哥学的。” 舒宜说着“邻居哥哥”, 自然想到了当初的社长，然后在心里呸呸呸, 心想社长才当不起“哥哥”这两个字。 体育老师对舒宜提到的邻居哥哥显然十分感兴趣，“你能不能把他请来, 让他来咱们学校上一节课？” 其实是体育老师自己心痒想学。 舒宜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恐怕不行……那个邻居哥哥坐牢去了……” 在体育老师震惊的神色中, 舒宜又补充了一句, “诈骗罪, 骗了不少人的钱。” 嘿！真解气！ 体育老师点了点头, 默默离开了。 体育老师没有再说话, 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思妍看完舒宜的花样跳绳比赛，看向舒宜的眼神一直在闪闪发光！那眼神就像是穷人看到金山，饿狼看到肉！ 李思妍的表情太过直白, 舒宜不用她开口，就笑着说道，“放心吧，会教你的。” “只要你肯练，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李思妍无论是体力、耐力还是协调能力都比她好，从李思妍打篮球和游泳上，舒宜就能看出来，李思妍的花样跳绳不可能差的。 李思妍高兴地蹦了起来，“舒宜你真好！” 今年运动会结束，总分计算出来后，舒宜她们班拿到了第一名，而且大半的分数都是女生挣回来的。 男生们难免觉得有点羞愧，高子麟红着一张脸，振臂号召男生们，“下次运动会我们男生一定要比女生挣分多！” 双胞胎哥哥高子麒在旁边毫不犹豫地拆了弟弟的台，“你傻啊，哪里还有下次运动会！” 高子麒一句话，把不少人说愣了，大家这才意识到，运动会一年只有一次，今年他们已经六年级了，明年就毕业了，再也没有一起开运动会的时候了。 高子麟大概没有生名为“伤感”的细胞，为难的挠了挠头，“那就比考试吧……期中考试期末考试，我们男生要比女生考的高！” 高子麒看了弟弟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道，“好啊，那你要考在平均分以上，不要给男生拖后腿哦。” 高子麟立刻傻笑着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嘿嘿嘿……” 国庆假期第一天，舒宜和妈妈要去大姨家吃饭，小舅一家当然也要去。 舒宜妈妈催舒宜出门的时候，舒宜正在解一道奥数题，她感觉马上就能做出来了，但偏偏就是没有做出来，于是抓心挠肺得难受。 舒宜对妈妈说道，“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道题做完咱们就出门。” 二十分钟后，舒宜终于将奥数题解了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开始她只是将奥数当做敲开重点初中的大门的工具，但是学到现在，她体会到了奥数的乐趣，每解开一道难题的时候，那种开心完全不亚于吃喝玩乐！甚至更胜一筹！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从椅子上坐起来，正在伸懒腰，立马把舒宜要穿的衣服丢给她，“别磨蹭了，赶紧换衣服！” 出门之后，舒宜妈妈骑自行车载着舒宜，又是一路狂奔，去大姨家上楼梯都是两级台阶并成一级上去的。 舒宜正纳闷妈妈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听到妈妈语气急促地问，“开始了吗开始了吗？大阅兵开始了吗？” 大姨给舒宜妈妈打开门后，连忙让开路，让舒宜妈妈和舒宜进去，“没呢！不着急！还有八分钟呢！” 舒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妈妈是赶着来大姨家看阅兵仪式。 舒宜妈妈听到大姨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换上拖鞋，走到大姨家的客厅，对大姨抱怨道，“都是舒宜磨磨蹭蹭不肯出门，我一路上生怕来不及，车子骑得飞快，可累死我了。” 舒宜走到客厅后，发现大姨一家、小舅一家，都已经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了，这么多人沙发坐不下，又搬了几个椅子坐着。 小舅和舒宜开玩笑，“来，舒宜，坐舅舅腿上！” 舒宜翻了一个白眼，“我都多大了！你让亚楠坐你腿上吧。” 表妹舒亚楠立刻抗议，“我也大了！我才不坐！” 小舅舅又逗起了自己的女儿，“你哪里大了？我们这里数你最小，你不坐我腿上谁坐我腿上？” 舒亚楠声音又高了两度，“不要不要不要！” 最后还是大姨看不下去了，喝止小舅舅，“行了你别逗她了，大阅兵马上就开始了，都安安静静地坐好，谁也别站起来晃来晃去地挡住电视。” “今年可是建国五十周年！世纪大阅兵！比以前的阅兵可要好看得多！” “报纸上不是早就说了吗？今年好多新武器，都是咱们国家自己设计生产的高科技武器！” “你们都坐好了，好好看。” 大姨话音落下没多久，就看到以江-泽-民为首，七位领导人出现在天-安-门城楼主席台。 舒宜瞪大眼睛，在七人之中还认出了李-鹏、朱-镕-基和胡-锦-涛，另外三个人没有认出来。 小舅舅在一旁胡乱解说，“你们看！领导人在9点58分来的天-安-门城楼，958，就我发！肯定是因为这个时间吉利！” 大姨瞪了小舅舅一眼，“闭嘴吧你！” 十点整，贾-庆-林宣布庆典开始，隆隆的礼炮声响起，电视屏幕里出现了整齐的阅兵方队。 舒宜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努力离电视屏幕近一点。大姨家的电视机已经是如今非常贵的“大”彩电，但舒宜看着屏幕依旧觉得十分小，尤其是阅兵方阵走过来的时候，舒宜觉得根本看不清。 舒宜妈妈往后拽了舒宜一把，“别离那么近，离那么近坏眼睛。” 舒宜一脸无奈，她离得近都看不痛快，离远了更看不到什么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舒宜看不清兵哥哥的脸，但还是能从小小的电视屏幕中其中感受到阅兵的震撼，整齐的方阵、铿锵的脚步、宝剑出鞘般的气势…… 客厅里不再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盯着小小的屏幕，目不转睛地看着。 三军仪仗队、国防大学方队、陆军学员方队、海军学员方队、空军学员方队…… 步兵方队、水兵方队、海军陆战队方队、飞行员方队、空降兵方队…… 然后所有人眼前一亮！ 舒亚楠最先喊出声，“哇！女兵！” “好漂亮！好帅气！我以后也要当女兵！” 小舅妈瞪了舒亚楠一眼，“你以为女兵是那么好当的！” 小舅舅在旁边嘿嘿地笑，指着电视屏幕让大家看，“你们看江-泽-民，刚才阅兵的时候都没怎么笑，女兵一出来，现在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大姨伸手打了一下小舅舅的头，“当着孩子们的面儿，瞎说什么呢！孩子们听去了，出去也瞎说怎么办？” 小舅舅一脸委屈，“我说的是实话嘛……你们看电视，笑得多灿烂啊……” 大姨伸手又打了小舅舅一下，“不长记性是吧！” 大姨叮嘱家里的孩子，“你们在外边可不能乱说话——” 然而大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舒亚楠打断了，“你们看！领头的两个女兵，是双胞胎！” 顿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着电视屏幕看，大姨也顾不上教育小孩子们了。 舒宜妈妈感慨道，“还真是诶……一般高矮、一模一样，还长得都挺好看……” 小舅妈也唏嘘不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走在方阵的最前头，多风光啊！” 电光火石之间，舒宜突然想起了这对姐妹花！ 这对姐妹花在大阅兵之后，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舒宜记得2000年的挂历上，到处都是这对姐妹花女兵穿着军装的照片！还有两人的海报！ 因为大阅兵时英姿飒爽的姐妹花成为了人们视线的焦点，姐妹两人在2000年的时候还登上了春晚舞台，表演了歌伴舞《军中姐妹》，可以说是红极一时。 好像很多广告商和大公司都找上门来，找姐妹两人拍广告，但两人全都拒绝了。 之后姐妹两人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舒宜记得十几年后，她又网上见过姐妹花两人的采访《还记得1999年阅兵场上的姐妹花吗？现在怎么样了？》。姐妹两人过得都不错，一人在解放军总医院某临床部工作，一人在军事医学科学院图书馆工作，都获得了硕士学位，晋升了少校军衔。 两人也都结婚生子了，照片里的她们带着自己的小孩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舒宜难得有记得这么清楚的事儿，她特别想把自己知道的和人分享，但是和谁也不能说！ 憋死她了！ 60、第60章 舒宜深刻地感受到为什么99年的阅兵叫做世纪大阅兵。 不仅仅因为马上就要到千禧年, 还因为这场建国五十周年的大阅兵的确够盛大、够宏伟。 像舒宜这样不是第一次看到的, 都忍不住激动不已、心潮澎湃！ 更不要说第一次看到的人们了。 国庆三天假，舒宜身边所有的亲戚和邻居都在讨论这场大阅兵，假期后开学，同学们对这场大阅兵的讨论热情也经久不息。 课间大型cosplay由《还珠格格》变成了阅兵式！ 含香、紫薇、小燕子、金锁齐齐变身成英姿飒爽的女兵, 至于尔康、五阿哥和皇上……有些变身成男兵，有些则幻想着自己是武器装备_(:3∠)_ 男生们嘴里一边发出笃笃笃突突突之类莫名其妙的声音, 一边说道，“我是自行反坦克炮！” “我是牵引式加榴炮！” “我是弹炮结合防空系统！” 还有男生支棱着胳膊“滑翔”来“滑翔”去，在舒宜眼中仿佛张着翅膀的老母鸡, 一边滑翔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歼轰-7战斗轰炸机！” “我是苏-27战斗机！” “我是直-9武装直升机！” 舒宜：…… 小学男生真的很幼稚。 舒宜脑中正想着这句话，就听到身边有人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们也太幼稚了吧！” 舒宜扭头一看，看到说话的人是刘向梅说。刘向梅手中正拿着一本《航空知识》杂志, 看到舒宜回头，对舒宜说道, “既然对军事感兴趣, 那就多看看相关的书啊, 从大阅兵上记住几个武器装备的名字, 天天挂在嘴边有什么用？他们知道那些武器的原理吗？知道那些武器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吗？” 刘向梅晃了晃手中的杂志, “我也是第一次看军事杂志，发现真的很有趣。我买了好几本，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看。” 舒宜：…… 给学霸跪下。 舒宜顺着刘向梅伸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发现她的桌上果然还放着好几本军事杂志，舒宜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现代舰船》，翻开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满纸的公式和论文……这根本是一本学术期刊吧？ 舒宜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嘲笑小学男生幼稚qaq 估计在刘向梅这样的学霸眼中，她也是非常幼稚的一个qaq 大概是受到大阅兵姐妹花的影响，高子麒和高子麟这一对双胞胎，每天都踢着正步cos兄弟花。 两人不仅想自己cos兄弟花，还试图像阅兵一样，自己走在最前面领头，让班里的男生站成一个方阵，跟在他们后面走。 可想而知，班里的其他男生没有配合。 凭什么啊？我们在后面走，让你俩在前面过瘾，怎么不让我们去前面过过瘾呢？难道就凭你俩是双胞胎吗？ 既然其他男生不愿意一起玩儿，高子麒就觉得没意思了，但高子麟和哥哥不一样，其他男生愿意陪着一起玩儿更好，如果不愿意，他和哥哥两个人玩儿也很过瘾。 高子麟愿意玩，高子麒不愿意，于是每个课间就变成了高子麟追着高子麒跑，想抓住哥哥陪着自己一起过瘾。 两个小矮子一人跑，一人追，来来往往不亦乐乎。舒宜看来，你跑我追这个活动，对兄弟两人的吸引力完全不亚于模仿阅兵。反正她看着一脸傻笑的高子麟，觉得他追哥哥追得挺开心的。 高子麟追着追着，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按照身高来看，他撞到的人显然是一个大人。而学校里的大人，当然就是老师了…… 高子麟被吓了一跳。 然而还没等他鼓起勇气看看自己撞到的是谁，他发现自己突然双脚离地了！ 高子麟惊呼一声，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一起惊呼—— 他们看到新班主任双手架在高子麟的腋下，像拔萝卜一样把高子麟抱了起来！抱着高子麟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儿之后，把高子麟又放回了原地。 高子麟整个人都晕了，不知道是被新班主任转晕的，还是被班主任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吓晕的。 新班主任看着晕晕乎乎的高子麟，语气严肃的问道，“以后课间还敢不敢追跑打闹了？” 高子麟乖乖回答，“不敢了。” 新班主任说道，“今天多亏你撞到的是我，如果撞到了年纪大的老师怎么办？被你这么猛地冲过来撞一下，年纪大的老师很可能站不住，就摔倒在地上了。年纪大了骨头都脆，摔一下很可能就骨折了，要在病床上躺好几个月……你说后果严重不严重？” 新班主任这么说，高子麟一下子就被吓住了，低着头说道，“我以后不敢了……” 新班主任这才点点头，放高子麟离开，又警告了一句，“要是下次再追跑打闹被我抓住，就把你拎起来转上二三十圈儿！让你转的吐出来为止！” 高子麟连连求饶，“老师我真的不敢了……” 班上的同学全都看愣了，对班主任的惩罚摸不着头脑，他们见过罚站的、罚抄写的、叫家长的……但还真从来没见过这种“把你转吐”的。 不过之后几天，高子麟竟然真的变老实了，没想到班主任这一手还挺管用的？ 舒宜知道一位老师有一位老师的风格，新班主任程老师的风格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和学生们做朋友”。 这种风格说起来容易，其实操作起来非常难，老师要是真的放下架子和学生做朋友了，就难以保持在学生面前的威严了，到时候一帮小学生会变得很难管教。 但现在看起来，程老师却将自己选的这条路走得很好。他既能平时和学生们玩到一起，板起脸的时候依旧能让学生们畏惧。 舒宜想了想，感觉究其原因，是因为程老师是一名男老师！ 而且是一名身高180，体重目测也有180的男老师！ 小学生在这样的老师面前……可能的确不敢造次。 舒宜有时候都会被猛不丁出现在教室里的新班主任吓一跳。 大概是出于对体型比自己大很多的生物的本能畏惧吧…… 国庆假期过后，每天下午的上课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下午的放学时间也提早了半个小时。 午休时间变短之后，中午几乎就没空午睡了，李思妍一连几天，下午第一节课都要趴在桌子上小睡一觉，显然是因为没空午睡后还不适应。 舒宜倒是不一定要午睡，就是午休时间变短之后，她总觉得中午炒菜的时间太紧张！ 李思妍睡醒之后，额头上被书本硌得一片红，目光呆滞地盯着讲台上的美术老师，直到第一节课下课才清醒了过来。 舒宜好奇问道，“你现在早上还晨跑吗？每天早上几点起床啊？” 李思妍点头，“跑啊！早上五点半起来！” 舒宜听到之后，也非常佩服李思妍的毅力，李思妍刚开始晨跑的时候，舒宜完全不相信她能坚持下来，没想到李思妍竟然从暑假开始，不声不响地就跑到了十月份。 过完国庆节，天气乍然变冷。舒宜现在是里面穿一件衬衣，早上出门的时候外面还要套一件外套，否则冷风一下子就把人吹透了。 而且天亮的也越来越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思妍竟然还能坚持晨跑，确实非常有毅力。 之前在运动会上破了区记录，对李思妍来说犹如一剂强心针，让区区秋风秋雨挡不住李思妍晨跑的脚步。 李思妍破区记录的奖状拿回了家，李思妍爸爸妈妈不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对此却是喜忧参半。 舒宜听自己妈妈说，李思妍妈妈对舒宜妈妈叹气，说李思妍的天分怎么就没在学习上，如果学习上能有体育上的一半天分，那她真是做梦都要乐醒了。 “唉，那丫头在学习上的用心，不足体育上的一分。天天一大早起来跑步，这都坚持好几个月了，要是能天天早上起来背几个单词、做几道数学题，怎么也能考到九十分以上吧？” 舒宜妈妈只好安慰李思妍妈妈，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条路走通了都是一样的。 李思妍妈妈叹气，“唉……还是你家舒宜省心……” 李思妍妈妈之前觉得舒宜和自家女儿的成绩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舒宜一下子就开窍了，成绩嗖的一下就窜上去了，也变得爱学习了。 而自己家女儿，李思妍妈妈真的是把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在学习上还是那副样子。 李思妍妈妈对舒宜妈妈说，“我生的这个女儿啊……做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如果早上起床去晨跑这件事，她真能坚持一整年！那我就让她去当体育生！只要初中高中有教练能看上她，我绝对不拦着！” 说实话，李思妍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十分出乎李思妍妈妈的意料了。如果李思妍真能坚持晨跑一年，李思妍妈妈不敢想象女儿是有多想当体育生，那样她也不敢硬拦着女儿走这条路了，她害怕自己拦了，女儿以后会后悔一辈子，想起来就怨父母。 李思妍妈妈说完之后，叮嘱舒宜妈妈，“这件事儿你别告诉舒宜啊！我要看看，在我不告诉她的情况下，她能不能坚持晨跑一年！” 舒宜妈妈点头答应，“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然后舒宜妈妈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就和舒宜说了。 舒宜妈妈和舒宜说完之后，叮嘱道，“李思妍妈妈不让我告诉你，你别和李思妍说啊，就当这件事你不知道。” 舒宜点头答应，“行，我不说。” 然后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舒宜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思妍。 李思妍听到之后握紧拳头，“我一定能坚持晨跑一年！” 舒宜说完之后也叮嘱李思妍，“你妈不让我妈和我说，我妈也不让我和你说，你自己偷偷知道了就行啊，千万别在你爸妈那里说漏嘴。” 李思妍点头，“肯定不会的！” 其实舒宜已经做好李思妍转过头又告诉自己爸爸妈妈的准备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当然不会相信小学生才会相信的那种“这个秘密我就告诉你，你谁也别说啊”。既然舒宜自己选择说出口，就做好了这件事会传播开的准备。 舒宜只是觉得，即使李思妍告诉自己爸妈，她也应该和李思妍说一声，否则她内心难以安定。 没想到的是，转眼半个月过去，李思妍妈妈都没有来“兴师问罪”。李思妍竟然真的没有在爸妈面前表露出丝毫自己已经知道了，依旧每天默默地晨跑。 而舒宜，在筹备许久之后，终于也等来了“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的报名。 61、第61章 “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 简称华杯赛。 十月份报名, 十二月上旬初赛，明年三月上旬决赛，八月中旬精英赛。 当然，精英赛是要代表所在省, 去和其他省的学生pk，夺取全国的名次, 这就和舒宜完全没关系了…… 她的目标是通过初赛的选拔，在明年三月上旬的决赛里拿到一二三等奖。 舒宜已经打听过了，即使是三等奖, 也足以叩开一中初中部的大门了。 毕竟华杯赛是目前国内小学阶段规模最大、最正式、难度最高的比赛, 因此奖项的含金最高无疑也是最高的，全国各重点中学都很认可。 虽然华杯赛是全国规模最大的小学奥赛, 但报名时舒宜也不过是从奥数班拿回家一张报名表，写好之后再把报名表交给老师, 同时上交的还有报名费。 薄薄的一张纸交上去之后，舒宜总觉得不安心, 在家问了妈妈好几次, “这就报完名了？” “老师会不会把报名表弄丢啊？也不知道老师要把报名表交到哪里？” 舒宜对此完全没有经验, 只能脑补出奥数老师把她们奥数班的报名表交给青少年宫, 青少年宫将报名表汇总后交到区里, 区里再交到市里……市里要不要交到省里？ 这样一级一级地往上交真的不会丢几张吗？ 报名表就是轻飘飘的一张纸，岂不是一不小心就碎了？ 舒宜觉得还是在网上报名让人放心多了，在网上时刻都能查询自己的报名进度, “报名成功”几个字只要登录网站就能看到，特别让人安心。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自从报名之后，就一直焦虑不安的样子，以为舒宜是考试前紧张。可是现在才十月，还有两个月才初试呢，难道就这样一直紧张两个月？那样身体都要搞坏了吧！ 舒宜妈妈宽慰舒宜，“不要紧张，比赛拿不拿名次都无所谓，大不了就去上铁二中，铁二中也不差的。你的小学同学大部分都要去上铁二中，到时候上了初中身边还都是熟悉的同学。” 舒宜知道妈妈是想安慰她……但是妈妈的安慰对她来说只有反作用！ 铁二中也不差？ 她上辈子读过的！妈妈骗不了她！ 舒宜妈妈看舒宜一脸不信的样子，继续说道，“铁二中不也有考上清华北大的？” 舒宜：“……可是好几年才能有一个啊。” 而且舒宜觉得在铁二中读书，还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就是不让他上学，让他在家里自学，恐怕也是能考上的…… 铁二中的一本录取率和市一中绝对是没法比的。 舒宜妈妈发现这样的安慰没用，就又换了一种安慰方式，“别紧张啊，就算华杯赛考不好，你不是说后面还有希望杯吗？” “华杯赛和希望杯，两个奥数比赛里有一个能拿奖就行，华杯赛你先考考看，拿奖了当然好，拿不到奖也能见识一下，再参加希望杯就有经验了。” 舒宜这才发现，原来妈妈误会了自己的紧张，以为自己担心考不好。 舒宜对妈妈解释道，“不是……我是怕报名出意外，总感觉一张轻飘飘的纸交上去，心里没底，一不小心就丢了碎了皱了。” “等以后电脑和网络发达了，直接在网上报名，那样就让人心里踏实多了。” 舒宜所说的网上报名，舒宜妈妈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但舒宜妈妈觉得舒宜所说的想要实现还早着呢。毕竟专家早就开始说无纸化办公，但是说了这么久，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们车站也有不少办公室里安了电脑连了网，但那么贵的电脑买回来，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事儿，绝大多数工作还是要靠纸和笔。 而且舒宜妈妈不能理解，舒宜为什么会觉得报名表报名不稳妥，反而相信网上报名。 “网上报名才不靠谱吧？在网上填的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要是在传输过程中停电了、网断了，报名信息不就都丢了？” “还有网上不是有黑客？听说最顶尖的黑客在网上无所不能，连国家安全局的网站都能黑……要是黑客黑了网上报名的网站，竞赛报名不就乱套了？肯定还是白纸黑字的报名表更保险啊！” 舒宜一脸无奈，“哪个黑客这么闲……没事儿去黑小学奥数竞赛报名的网站……” 舒宜意识到，这就是她和妈妈两代人的观念不同之处，两人之间相隔了二十年的剧变。 她不信任纸质报名表报名，妈妈不信任网上报名。 舒宜突然放松下来，对纸质报名表报名这件事不再担忧，毕竟在网上报名出现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报名的，也没听说过出现什么问题。别说小学奥赛报名，就是高考报名，以前不也是用纸和笔报名的？ 她担忧的报名表不小心丢了碎了皱了，大概和妈妈担心的报名网站被黑客攻击一样可笑。 这样的概率确实存在，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样微乎其微的概率杞人忧天。 华杯赛刚报上名，希望杯的报名还没有开始，但舒宜已经开始刷华杯赛和希望杯的历年真题了。 两项比赛的历年真题一起刷，对比之下，舒宜很快就能看出两项比赛的共性和区别。 华杯赛的初赛考试时间短、题量少、难度低。舒宜做完往年华杯赛的初赛题目之后，发现自己绝大部分都能做对。舒宜一开始有些高兴，但只高兴了片刻，就意识到不太对，想办法查出往年进入复赛的分数线，然后发现分数线真高啊！ 正如舒宜担心的那样，华杯赛初赛的卷子，其实很难拉出差距，差距梯度小，考试平均分偏高，进入复赛的分数线自然就高。 则就意味着，想要通过初赛，不仅每一道题目都很重要，甚至每一分都很重要，只有考出一个相当高的高分，才能稳妥地进入决赛。 而决赛的试题又陡然一变，难度梯度骤然加大，有很多要求书写过程的应用题型，梯度变得很宽、难度变得很大、题量变得很多，当然考试时间也增长不少。 舒宜做了几套华杯赛初赛和决赛的卷子，感觉华杯赛真的分裂！初赛太容易了，决赛又太难了！ 初赛容易的题目舒宜不敢保证自己能比其他人考得高，决赛里的一些难题又让她无从下手…… 舒宜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在华杯赛的决赛拿奖，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希望杯在华杯赛之后，明年三月初赛，四月决赛，对舒宜来说，希望杯留给她的准备时间比华杯赛充裕不少。 而且做了希望杯的题目之后，舒宜发现，希望杯的题目风格和华杯赛一点都不一样。 希望杯无论是初赛还是决赛，题目好像都没有超出数学大纲，或者说在数学大纲的边缘游走。如果说华杯赛给舒宜的感觉是彻彻底底的奥数比赛，那么希望杯给舒宜的感觉就是介于奥数和小学数学之间的了。 题目比小学数学难一点，但仔细钻研的话，好像也只难了那么一点，或者说灵活了那么一点、巧妙了那么一点。 如果在学校数学一直高分，但从来没有学过奥数的学生，去参加华杯赛，那肯定是要完蛋的，但是去参加希望杯，舒宜觉得如果学生的脑子够聪明够灵活，没准还真能拿奖。 每一年的希望杯，确实也会有很多没学过奥数的学生报名。希望杯不像华杯赛一样，只有奥数班会组织报名，各个小学都会组织学生报名希望杯，因此希望杯的参赛学生数量非常庞大。而在希望杯中获奖，虽然没有在华赛杯中获奖听起来那么响亮，但各个重点初中也都是认可的，大概是因为希望杯选拔出来的学生大多是学习能力全面、综合实力强、学习习惯优秀的。 但其中也存在一个问题，既然希望杯的题目比华杯赛简单，甚至没怎么超出数学教学大纲……那怎么能让成绩有区分度呢？ 舒宜做了往年的几套试卷之后，就摸索到了答案，那就是在题目里挖坑！ 几乎每一道题目都陷阱多多！ 舒宜做希望杯试题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原生态的没有经过开发的徒步线路上，左脚刚从一个坑里迈出来，右脚又踩到了一个坑里去……一路走得坑坑洼洼磕磕绊绊…… 虽然希望杯的题目做得多了之后，舒宜基本上能把希望杯的套路摸索清楚，知道一般会在哪里设置陷阱，从而小心地避开…… 但舒宜还是觉得这样时刻警惕着做题，实在是太累了。这些琐碎的陷阱，避开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成就感。 比较之下，虽然华杯赛的决赛题目难，但华杯赛里的题目做对一道、学会一道，也会有满满的成就感！ 如果说华杯赛的题目是明枪，难度就放在那里，能做出来就能做出来，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那么希望杯的题目就是暗箭，无数陷阱都躲在暗处，如果不够留神的话，自以为每道题都做出来了，其实哪道题都没做对！ 舒宜喜欢前者，她更希望真刀真枪的来！自己抓住最后的几个月，努力提升自己，把华杯赛的难题都学会！ 但是舒宜却发现……其实她更擅长后者……希望杯里的那些陷阱，她在刷了一遍希望杯的往年考题之后，现在可以说是一找一个准！ 舒宜难以接受！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因为她是一个心思复杂的成年人？她能轻松看破出题的成年人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思挖坑！ 呜呜呜呜她再也找不回她的单纯了！ 62、第62章 舒宜在教李思妍花样跳绳这件事上, 体会到了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李思妍只学了半个多月, 现在就已经跳的比她还好了！ 舒宜最引以为豪的那个在跳绳中迅速倒立双手撑地的hip hop动作，李思妍多试了几遍就学会了，对舒宜说道，“这也不是很难嘛。” 舒宜：…… 很难的好嘛！ 她当年练这个动作的时候练到哭！ 李思妍对舒宜说道, “还是你告诉我的那个动作——腾空一次，在膝下膝上, 各缠几下——比较难，我练了好久才成功。” 舒宜：……哦。 那个动作她不会做，所以只能用语言给李思妍描述了一下, 没想到李思妍竟然真的练出来了。 不知不觉中, 李思妍身旁聚集了好几个男生女生，纷纷向李思妍拜师, 要跟着李思妍学花样跳绳。 舒宜：？？？ 为什么不找她来学？明明她才是全班第一个会花样跳绳的人！结果大家全都去找李思妍学跳绳了？ 舒宜气哼哼地想到，就算你们都找李思妍拜师, 我不还是你们的祖师爷爷？ 舒宜在运动上，的确没有李思妍那么高的热情, 虽然舒宜也注意每天都运动一番, 但她是当做任务来完成的——久坐对身体不好, 运动可以让头脑清醒精力充沛, 还可以帮助她长高, 而且她这辈子一定要有个好身体，绝对不能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了！ 但是李思妍做运动，完全是因为她爱运动, 她非常享受其中的过程。 既然舒宜已经教会了李思妍，其他同学也没人要和舒宜学，舒宜在课间时就懒得跳那么费力气的花样跳绳了，更多时候就站在一边舒缓地活动着筋骨，一边看大家拼死拼活的跳绳。 嘿嘿嘿…… 橡胶绳时不时啪的一下抽到同学的胳膊上，舒宜当初练习的时候也吃过这份苦，知道快速旋转的绳子抽上去有多疼，即使隔着单衣，也会留下一道红印子。 按理说舒宜现在的身体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但大概是因为心理年龄比较大了，舒宜真的不喜欢小学生那样疯跑疯跳疯闹，她更喜欢微微出汗的运动，而且出汗之后最好能马上洗澡…… 反正如今看别人练花样跳绳，比她自己练花样跳绳要开心多了。 舒宜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李思妍在花样跳绳的时候，总是含胸低头的，因为含胸，脖子也往后缩，明明李思妍的动作难度系数很高，做的也十分流畅，但是因为含胸低头的缘故，动作就没有那么潇洒漂亮。 舒宜一开始以为李思妍含胸低头是因为害怕被跳绳抽到头，于是对李思妍说道，“你的跳绳长着呢，抡起来的时候离你的头远着呢，你不要害怕，不要缩着脖子，抬头挺胸！” 但舒宜纠正了好几次，李思妍的动作都依旧如此。舒宜十分纳闷，明明李思妍在做其他运动的时候，胆子都很大啊？像个横冲直撞的小牛犊一样。怎么到了花样跳绳这里，就变得这么胆小了？ 然后舒宜才发现，李思妍不仅在跳绳的时候含胸，平时走路和站立的时候也含胸驼背。 舒宜发现这一点后眉头紧皱，这样好丑！ 李思妍一个一米六多快一米七的姑娘，含胸驼背地站着，看起来像是身高刚到一米六。而且这样的体态实在是太差了，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有，显得畏畏缩缩，像是藏头缩尾的小人。 最重要的是，李思妍现在还在青春期发育，如果在这时候养成了不好的体态习惯，以后会很难纠正过来，会让骨骼、肌肉还有胸部都发育不好，严重了还会脊柱侧弯、一边肩高一边肩低、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本来身材挺好的一个姑娘，舒宜当然不能看着李思妍长残了！ 于是舒宜见到李思妍含胸驼背，就用笔杆轻轻戳李思妍的背部，“抬头！挺胸！” 然而舒宜纠正了半天，却丝毫不见成效。 李思妍别别扭扭地根本不愿意配合舒宜，对舒宜说道，“你别管了……我这样挺好的……” 舒宜：？？？ 舒宜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盯着李思妍的胸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胸部发育才含胸的？” 李思妍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好像想对舒宜说话，但又不知道该对舒宜说些什么，眼神躲闪地看着舒宜。 舒宜见状，知道李思妍这是不好意思了。 刚刚开始青春期发育的女生的确很容易因为不适应身体的变化，下意识地含胸，但越是这个时期，其实越需要挺胸收腹，否则对身体发育很不利。 现在在教室里，舒宜觉得说话不方便，于是就没有继续和李思妍说。下一个课间，舒宜拉着李思妍一起去厕所，在女厕所里问她，“你现在内衣穿的是什么？” 李思妍说道，“棉背心。” 舒宜现在穿的也是棉背心，但这是因为她的胸部还完全没有发育…… 像李思妍这样已经开始发育的，再穿棉背心确实就不太合适了，因为棉背心没有任何的支撑作用，也不能百分百地避免凸点，确实让人比较没有安全感，这样就很容易含胸驼背了。 舒宜和李思妍说道，“你该换一种了，回头去商场买那种没有钢圈的少女文胸吧，不要买太紧的，要不我周末陪你去逛街？” 李思妍拒绝了舒宜，“不用，我让我妈带我去买。” 两人走出厕所之后，李思妍的视线落在舒宜胸部两秒钟后才抬起头，满眼疑惑地看着舒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舒宜：！！！ 平胸就不配知道青春期发育知识了吗？ 李思妍换上少女文胸之后，再加上舒宜总是提醒她要挺胸收腹，终于把之前含胸的毛病改过来了。 无论是站着、走路还是跳花样跳绳的样子，舒宜都看着顺眼多了，李思妍一下子就变得挺拔了。 舒宜一脸慈祥地看着李思妍，“你这样抬头挺胸地站着，都让人觉得变高了不少呢……” 舒宜站在李思妍旁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平放在自己的头顶，然后从自己的头顶朝着李思妍的方向平移，最终手掌停在李思妍的鼻尖上。 舒宜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重新笔划了一遍，依旧是李思妍的鼻尖位置。 舒宜：？？？ 她明明记得暑假前她的头顶能到李思妍的鼻梁啊？怎么现在变成鼻尖了？ 难道她过了一个暑假，不但没有长高，还缩水了？ 舒宜犯了一会儿傻，才反应过来，不是她变矮了！而是李思妍长高了！李思妍长高比她更快！ 李思妍已经那么高了，还长得那么快，她自己那么矮，还长得那么慢……这个世界对她太冷酷了！ 舒宜惆怅地叹了口气，抬高手摸了摸李思妍的头，“唉，真的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妈妈欣慰。” 李思妍听到舒宜的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几秒钟之后立刻伸出手咯吱舒宜。上次舒宜口头上占李思妍的便宜，李思妍正因为打破区记录而激动，根本没有听到，但这次被李思妍听得清清楚楚。 舒宜一边跑一边对李思妍说道，“班主任说过不让追逐打闹，否则被他抓到了要罚的！” 李思妍却没被舒宜骗到，“班主任说的是不让在教室里和楼梯里追逐打闹！我们现在在操场上！操场上当然可以跑步！操场要是不让跑步的话，那还建操场干嘛？” 舒宜一边跑一边叹气，“唉……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李思妍听到这句话，当然更不会放过舒宜。舒宜看了看自己的腿长，又看了看李思妍的腿长，对比了一下两人的速度，已经做好了要被李思妍抓住咯吱一顿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豆大的雨点突然密密的砸了下来，操场的塑胶跑道瞬间就湿了一半。 李思妍和舒宜谁也顾不上挠痒痒的事情了，两人掉头朝着教学楼狂奔。 现在已经是深秋，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脸上，钻进脖子里，舒宜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竖起来了。 再加上一阵冷风吹过，舒宜顿时就打了一个喷嚏。 这场秋雨下得毫无征兆，很多同学都在操场上，如今潮水一般朝着教学楼涌去。 在这样的人潮中，唯一一个逆向而行的男生就变得非常显眼。 人人都从操场跑向教学楼，只有他一个人从教学楼里跑出来，跑到操场上。 舒宜和李思妍终于跑到教学楼里面，舒宜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抽了一张给李思妍，自己也连忙用纸巾擦去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的雨水。 李思妍先用衣服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一脸不解地朝着操场望去，“诶？那不是咱们班的陈雨泽吗？下着大雨他跑到操场上，站在篮球架下面干嘛呢？” 舒宜顺着李思妍视线的方向看去，看到陈雨泽站在哗啦啦的秋雨中，拉开外套拉链，敞着怀、双手插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闭着眼睛用脸颊迎接从天而降的雨水…… 李思妍彻底被陈雨泽的这一套操作弄懵了，惊愕地张着嘴，“他这是干嘛呢？” 舒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太明显了！在犯中二病呗！估计这时候正脑补自己是雨中的悲情王子呢！ 舒宜一边忍笑一边对李思妍解释，“大概是觉得自己淋雨的样子很帅吧。” 李思妍看看舒宜，又看看陈雨泽，看看陈雨泽，又看看舒宜……然后试探着问道，“你在骗我吧？” 舒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有啊！我骗你干嘛？” 李思妍盯着陈雨泽的身影，依旧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前也没发现他脑子有毛病啊？” 63、第63章 舒宜站在教室里窗户旁, 从四楼遥望操场。 雨越下越大了, 操场上低凹的地方已经积起了小小的水洼，半空中也氤氲起一片白色的雾气，让人看着就心生寒意。 陈雨泽还敞着怀站在篮球架下。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陈雨泽才不紧不慢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大雨中, 舒宜一定以为他在饭后散步消食。 这样慢慢走回来的陈雨泽，上课当然迟到了，上课铃都响过五分钟了, 陈雨泽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一边以手握拳，放在唇角轻轻咳嗽了两下, 一边对讲台上的自然课老师说，“老师对不起, 我迟到了。” 自然课老师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对待学生一向脾气温和, 看到陈雨泽这样满头满脸都挂着水珠的样子, 当然没有计较他上课迟到的事情, 而是对他说道, “赶紧回座位吧, 把身上的水擦一擦，别感冒着凉了。” 陈雨泽从舒宜身边走过的时候，舒宜都感到一阵带着水气的凉意,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舒宜扭头看向陈雨泽，发现他的嘴唇都没有血色了，看起来真的被冻得够呛。 一场秋雨一场寒，在这样的深秋季节淋雨，能不冷吗？ 也就是仗着现在年纪轻身体好，但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身体，等年纪大了都是要还的…… 舒宜心中滑过这句话，突然发现这种口吻太像她妈了_(:3∠)_ 暂且不管陈雨泽为什么要淋雨，舒宜都觉得他实在是太傻了。舒宜对李思妍说道，“想要淋雨干嘛不在夏天淋？夏天不冷，还凉快呢，回教室在电扇底下吹吹，就当降温了。” “现在淋雨也太受罪了吧！” 李思妍摇头，“夏天也不行啊，湿着头发吹电扇头发会掉光的。” 舒宜：？？？ “这是你妈和你说的吧？” 下午放学的时候依旧在下大雨，舒宜还没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一群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家长们，都是来接孩子放学的。 因为下雨，门卫把家长们都放进来了。 舒宜试图看清雨伞下家长的脸，目光刚从两个家长的脸上扫过，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舒宜！” 舒宜循着声音看去，看到妈妈正举着一把大黑伞，手里还拿着一把小红伞。 她连忙从家长们的伞下一路穿过，钻到妈妈的伞下，“走吧！” 舒宜一开口，一团白气就从她嘴里冒出来，气温是真的低了。 舒宜妈妈让舒宜不要着急走，从拎着的布袋里拿出一件外套，“太冷了，赶紧把这件喷胶棉穿上。” 舒宜将书包递给妈妈，套上妈妈为她带来的外套，果然感觉暖和多了。 晚上睡觉前，舒宜妈妈在舒宜的棉被上，又压上了一层薄被。舒宜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看到舒宜妈妈正在往暖水袋里灌热水。 舒宜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暖水袋了，上辈子她虽然还用暖水袋，但她用的暖水袋里根本不是真正的水，只要插电几分钟就热了。 舒宜妈妈将暖水袋灌到七成满，然后将塞子紧紧塞上，放到舒宜的被窝里，叮嘱舒宜道，“一会儿你进被窝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啊，要是一屁股坐下去，把暖水袋坐爆了，被子褥子湿了都是小事儿，别把你烫着了。” 舒宜点头表示明白，“放心吧。” “妈你给自己也灌一个。” 舒宜妈妈笑了，“早就灌好了，在我被窝里放着呢。” 为了能让家里的空间多一点，舒宜家装修包阳台的时候，窗户是“探出去”的。这么一来就多了一个半米宽的窗台可以放东西，窗台上方相当于将自家的面积扩大了半米宽——在居住面积紧张的年代，家家户户都想办法将家里的面积变大一点。 但是窗户探出去了，意味着下雨的时候雨水是直接落在舒宜家的窗户顶上的，偏偏舒宜家装修时用的材料还不隔音，于是一下雨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 文艺点的话，勉强可以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实在点的话，那就是把不锈钢盆放在水珠飞溅的水龙头下面的效果。 只是这样的声音，舒宜听着就感到了几丝寒意，她难得在晚上洗澡后没有再做题，直接钻进了被窝，将单词书拿到床上背。两只脚小心翼翼地贴着热烘烘的暖水袋，暖意顿时从脚底一路窜到了全身，让舒宜舒服得打了一个哆嗦。 舒宜妈妈又推开门，端着碗进来，舒宜还没看到碗里盛着的是什么，就闻了出来——好冲的姜味儿！ 舒宜看到舒宜已经上床了，脸上的神色十分惊讶，“今天不做题了？” 舒宜妈妈把汤碗放下，伸手摸摸舒宜的额头，“没发烧吧？” 舒宜：…… 难道她晚上不做题就是发烧了吗？ 舒宜妈妈发现舒宜的额头不烫，这才放下心来，把姜汤端给舒宜，“趁热喝了！没想到你这么早睡觉，要是喝完这一碗晚上想上厕所的话，一定要把衣服穿好。” “今天着凉了，喝一碗姜汤才不会感冒，省得感冒之后再喝药。” 舒宜没觉得自己今天着凉了，但也知道这碗姜汤不喝的话，妈妈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将汤碗接过，屏住呼吸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 舒宜妈妈大概是没想到舒宜会喝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从舒宜手里把汤碗拿走，“行了，今天早点睡吧。天气预报明天早上还有雨，雨天路不好走，明天得早点起床早点出门。” 舒宜妈妈还叮嘱舒宜，“还有一床毯子，我放在椅子上，椅子就放在你床边。晚上要是还冷的话，你一伸手就能够到，自己把毯子压上。” “今年冷的是早了点儿，但也差不多了，每年来暖气之前都要冷上几个礼拜的。熬一熬吧，等来暖气就好了。” 舒宜刚才在被窝里用脚踩着暖水袋，感觉暖和地刚刚好，结果又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灌下肚，现在舒宜脑门上已经冒汗了。 她已经准备在妈妈走后，把上面压着的那床薄被偷偷掀开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毯子？ 舒宜对着妈妈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去你屋里钻被窝吧。” 舒宜妈妈回到自己卧室之后，舒宜听见了妈妈打开电视的声音，然而电视的声音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又消失了。舒宜心中了然，妈妈又插上耳机看电视了。 舒宜翻开单词书，单词书里的单词她都已经背过好几遍了，如今只不过是一直复习着，不要让自己生疏。今晚没有做题，舒宜原本打算过上二十页单词，但不知道是因为脚边放着暖水袋又喝了一碗姜汤，身上太暖和，还是屋檐上噼里啪啦的雨声太催眠，舒宜刚过了两页单词，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既然困了，舒宜索性把单词书往床头柜上一扔，直接闭眼睡了。 舒宜再睁开眼就是第二天早上了，噼里啪啦的雨声仍在继续。昨天下雨天气预报没有预报准，下得大家猝不及防，今天倒是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又是一个雨天。 舒宜刚想穿衣服起床，舒宜妈妈就推开舒宜的卧室门，往她的床上扔了一堆衣服。 “我好像听到你这屋有动静，还真是你醒了。” “今天比昨天冷多了，必须多穿点，秋衣、毛衣、秋裤、毛裤，都得穿上！” 舒宜还没有清醒过来，晕乎乎地看着被妈妈扔到床上的毛裤……她都多久没有穿过这东西了？ 别说穿了……她都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毛裤”这个词了！ 舒宜从床上把墨绿色的毛裤拎起来，毛裤摸起来软软的，微微有点扎手，手心痒痒的。 舒宜当然不想穿！ 虽然她现在成熟了懂事了知道养生了，但仅限于乖乖穿秋裤的程度……毛裤？那还是算了吧！ 这样一层一层又一层地穿上去，活动起来多不方便啊！ 毛裤的裤腿看起来特别细，舒宜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太瘦了吧？我穿不下吧？” 舒宜妈妈毫不犹豫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个弹性大着呢！别说你穿不下，我都能穿下！” 舒宜妈妈伸手拿过毛裤，用力拽了拽，果然舒宜看到毛裤被拽地很宽，毛线和毛线之间都透光了，舒宜妈妈一松手，毛裤又重新缩成细细一条。 哦……那看来这个角度不行。舒宜继续挣扎，“这才十月份，现在就穿毛裤，天气再冷了穿什么啊？十一月、十二月、一月……后面的一天比一天冷呢。” 舒宜妈妈一脸莫名其妙，“这只是细毛线织的薄毛裤啊？再冷了换粗毛线织的厚毛裤，再冷了换薄棉裤，去年冬天你穿过的毛裤我都拆了洗了又添上了点毛线给你织长了点，棉裤也都是新做的，新棉花新布，可暖和了。” 舒宜：？？？ 棉裤？？？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去年冬天你说厚棉裤穿着太热，膝盖也打不过弯儿来，只穿薄棉裤过冬就行，我今年就没再给你做厚棉裤，要是今年你觉得冷，我就再给你做两条厚的。” “放心吧！有你妈在呢！冬天肯定冻不着你！” “今天先把薄毛裤穿上，等再冷了，自然还有更暖和的衣服给你穿！” 舒宜妈妈想了想，还是决定道，“我还是这几天就裁好布，给你把厚棉裤做好吧！穿不到不要紧，要是真等冷了要穿了再做，那就来不及了！” 舒宜：不不不不不！ 她不是这个意思！ 64、第64章 迫于妈妈的淫威, 舒宜最终还是穿上了毛裤。 毛裤穿上去之后有点长, 舒宜只好将裤脚处挽了一个边儿上去。 舒宜妈妈看到之后一脸惆怅，“我就比去年织长了五指宽，这都一年了，你怎么连五指宽都没长？你这个年纪正该是长个最快的时候啊！” 舒宜：qaq 她也不想啊！ 她都这么努力吃饭努力早睡努力运动了！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在舒宜妈妈“这孩子怕是长不高了”的目光之下, 舒宜把秋衣扎进秋裤里，秋裤扎进袜子里, 又在毛裤外面套上一条紧身条绒裤。 然后万分忐忑地朝着衣柜走去……因为她家现在的全身镜，镶嵌在衣柜门上。 舒宜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紧身条绒裤这么流行, 明明这种裤子爆炸显胖！ 偏偏她秋冬的裤子都是条绒裤, 如果不穿的话，就得去买新裤子。舒宜看了看还崭新的条绒裤, 又想了想家里的存款，还是选择咬着牙穿吧。反正身边同学也都在穿。 舒宜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惊讶地发现她在镜子里的两条腿还是很细的！ 她穿了一条秋裤一条毛裤一条紧身条绒裤，她的腿依旧又直又细\\(≧▽≦)/ 舒宜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在镜子面前照个没完, 就对舒宜说道, “我先去煮馄饨了？” 舒宜点头, 反正冰箱里的馄饨都是她包好了冻起来的, 妈妈虽然厨艺差了点, 但还不至于煮个馄饨都煮不好。 然而等妈妈把馄饨煮好后端上桌，舒宜一下子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同意让妈妈煮馄饨？ 妈妈在馄饨汤里面放了巨——多——的姜丝，馄饨汤飘散着浓浓的姜味。 这哪里是馄饨？这简直是姜汤泡馄饨！ 看到舒宜只捞着馄饨吃, 不肯喝汤，舒宜妈妈还在一旁说道，“把馄饨汤都喝光！” 舒宜只好又捏着鼻子一口气把满是姜味的汤都灌下去了，舒宜妈妈再把齐膝的长款人造棉棉服递给舒宜的时候，舒宜已经无力反抗了，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一句，“妈……你还记不记得你每年春天都要说的一句老话？” 舒宜妈妈一脸茫然，“一句老话？什么老话？我每年春天都要说？” “春！捂！秋！冻！” 舒宜感觉春捂秋冻这句话，永远都只有春天的时候，才会在妈妈口中出现！等到秋天来临的时候，舒宜妈妈就再也不提这句话了，这句话对舒宜妈妈而言，只有前两个字才有意义！ 果然，听到舒宜的话，舒宜妈妈依旧理直气壮，“是要春捂秋冻啊，但现在哪里还是秋天？你不看看这都几度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来暖气了！早就是冬天了！” 舒宜穿着秋衣秋裤毛衣毛裤还有长款人造棉棉服，暖暖和和地一路走到了学校。 虽然下雨天要撑伞，寒风呼呼地吹在舒宜撑伞的手上，还有舒宜的脸上，但因为舒宜身上非常暖和，一路上觉得吹在手上和脸上的寒风还挺舒服的。 带着一点雨水的腥味儿和清新的草木味儿，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舒宜有点意外的是，她穿的虽然多，但其实一点都不觉得热，从家里走到学校的一路上只能说是暖和，她现在额头上连汗都没有。 如果明天还是这样的温度，那她明天就还像今天一样穿！虽然她的身体还很年轻，新陈代谢很快，但大概是心老了，在这样嗖嗖的寒风下，她多穿一点才有安全感。 何况现在教室里还没暖气！在教室里坐久了，感觉比室外还要冷！ 虽然上辈子舒宜已经很久都没有穿过秋裤了，但舒宜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和上辈子不一样，她现在身处户外的时间太长了！上学路上、下学路上、课间操、体育课……如果穿的太单薄，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会把她冻成狗。 而她上辈子能穿着一条打底袜或者一条牛仔裤过冬的原因是，她没什么身处户外的时间，早上先打车到地铁站，然后再挤地铁去上班，下了地铁就到公司门口了。只穿一条单裤，在地铁上都会被挤得满头大汗。唯一有点冷的时间就是打车时等车来的时候，偶尔滴滴司机来的慢了确实有点冷，但也是跳一曲踢踏舞就能解决的事儿。 和舒宜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还有一个姑娘冬天一直光腿，舒宜一开始觉得姑娘真抗冻，后来想明白其实姑娘也压根没冻着。姑娘是本地人，自己开车上下班，早上坐电梯到地下车库，上了车打开空调，暖风一路吹着腿，开车到公司后把车停在写字楼的地下车库，坐电梯到办公室。 舒宜她们公司所在写字楼的中央空调还是非常给力的，光腿完全没问题。 所以说成年后穿的衣服薄，小时候穿的衣服厚，并不是因为全球变暖……只是因为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不同了。 如今时间倒退二十年，她只能再把上辈子抛弃的秋裤毛裤都穿回来。 舒宜一路上想的特别好，决定以后每天都要穿的暖暖和和的，直到在校门口遇见了衬衣+薄外套的李思妍…… 李思妍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怎么穿这么厚？” 舒宜发现自己是全班同学里穿的最厚的一个_(:3∠)_ 她欲哭无泪地问李思妍，“不是大降温了嘛……难道你妈早上没让你添衣服吗？” 她不信只有自己的妈妈这样！ 李思妍回答道，“当然让我添衣服了啊！早上把毛衣毛裤都翻出来堆到我床上了，但是我没穿啊！” “要是我妈一让我加衣服我就加，那还了得？现在就听她的穿上毛裤，冬天岂不是要穿棉裤了？” 舒宜：……诶？ “那就是冬天不用穿棉裤？！”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十分惊喜地问了出来！ 舒宜原本以为，她能逃得掉厚棉裤，薄棉裤是逃不掉的，但是听李思妍的意思是，她妈妈冬天也会让她穿棉裤但是她不会穿？ 舒宜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穿过棉裤，后来长大一点就不再穿了，但是这个“长大一点”的时间，她已经记不清了。是小学三四年级？五六年级？还是初一初二？ 李思妍愣了一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舒宜，“当然不穿啊！我们都六年级了还穿什么棉裤！又不是一二年级了！” 舒宜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六年级就可以通过抗争不穿棉裤了啊……实际年龄三十岁的她竟然差一点就把棉裤穿上身了！ 好险！ 这场秋雨下了两天半。 两天半之后，舒宜她们班的教室空了一半。 一半的同学都感冒发烧了…… 班主任好像也中招了，鼻子被擦的红红的，眼皮也有点肿，声音沙哑地带着剩下的一半学生复习——因为缺席的同学太多了，数学语文英语老师都不约而同的不再讲新课，而是复习之前的内容。 舒宜无法确定班上同学们的感冒是普通的感冒，还是病毒性感冒？ 大家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降温冻感冒了？还是被感冒病毒打倒了？ 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了一个小煤炉，煤炉上放了一只搪瓷盆，好几袋醋哗啦啦地倒进盆里，在班里熏醋消毒。 舒宜在满是醋味的教室里上了半天课，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失灵了。 走出教室之后闻着外面的空气，舒宜都觉得有股酸溜溜的醋味儿。 李思妍今天穿得稍微多了一点，变成低领秋衣+衬衣+薄外套，但依旧是全班穿的最少的人了，但李思妍并没有感冒。舒宜还摸过她的手心，李思妍的手心暖暖的，说明李思妍这么穿真的不冷。 大概是李思妍一直坚持每天晨跑三四公里，新陈代谢快，身体锻炼的真的很棒吧？ 最近两天下雨，舒宜问李思妍的晨跑计划怎么办，李思妍说她没办法跑步，就改成在家里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了，每天一百五十个仰卧起坐、五十个俯卧撑。 李思妍告诉舒宜的时候，皱着眉头一脸不满意，“我发现我手臂力量太差了！俯卧撑一天做五十个，就已经到极限了！” 舒宜：…… 她也就能做五个吧。 反正在这次大幅度降温+大范围感冒中，李思妍虽然穿的单薄，但依旧活蹦乱跳的，一点感冒的症状都没有，最起码说明身体抵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另外一个让舒宜十分叹服的人，就是他们班的陈雨泽了。 陈雨泽明明淋了一场冷冰冰的雨！舒宜看到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但是在班里一半同学都感冒的情况下，陈雨泽没有感冒！ 舒宜感慨道，“真是技高人胆大……” 舒宜没有主动告诉妈妈班里一半同学都感冒发烧的事情，但舒宜妈妈还是通过舒宜衣服上的醋味发现了真相！ 舒宜妈妈发现真相之后，每天都要给舒宜灌一碗姜汤，并且将舒宜在这次感冒中没有倒下的功劳，都归功于姜汤！ “就是因为下雨第一天晚上，我就给你灌了一碗姜汤，你才没有感冒的！要不然你才抗不过去呢！” “往年闹感冒，哪次落下过你了？别说班上一半人感冒了，往年就是班上十个人感冒，十个人里头也肯定有你一个！” 舒宜却觉得根本不是姜汤的事儿，是因为自己重生后更注意身体了，她现在过得简直不能更健康，早睡早起、荤素搭配、坚持锻炼多喝水……她都活得这么养生了，身体素质肯定会提高啊。 但舒宜自认为的原因，是根本没办法和妈妈说的，她只能捏着鼻子又喝了三天的姜汤。 65、第65章 舒宜因为没有在青少年宫报着英语班, 所以一直格外留心剑桥少儿英语考级的报名时间。 这周末上完奥数班之后, 舒宜发现青少年宫的剑桥少儿英语班开始组织考级报名了，就找到青少年宫的老师，询问自己能不能也在青少年宫这边报名。 老师看到舒宜小小的个子，说话条理却非常清晰, 没有多加思索就答应了舒宜的请求，“行啊, 这怎么不行啊，你把报名表和报名费都交到这里来就行。” 虽然这种事情以前并没有先例，但那时因为以前并没有学生提出这样的请求, 反正替几个人报名都是报, 青少年宫这边肯定要往上面递报名表的，少一张多一张并没有区别。 最让老师惊讶的是, 眼前的小女生提出这样有些“无理”的请求，很有可能会被拒绝的请求, 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紧张忐忑的神色，表情就像是在小卖铺买零食一样自然。 而且老师觉得奇怪的是, 学生们一般都是在哪里学英语, 就在哪里报名了。舒宜既然没在青少年宫上剑桥英语课, 那为什么不在自己上课的地方报名？ 老师随口问道, “你是在哪里上课的啊？” 难道是在哪个英语老师家里上的小课？老师不管报名？否则一般的课外班都会组织报名考级的啊？ 舒宜回答道, “我是自学的。” “自学的？”老师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然后语气变得懒散了几分，“行吧, 你从青少年宫报名，考完级的成绩单也会寄到青少年宫，你记得来取成绩单就行。” 舒宜谢过老师后，从青少年宫离开，回家路上盘算着自己要参加的几场考试—— “华杯赛”初赛在十二月，决赛在明年三月。 “希望杯”初赛在明年三月，复赛在四月。 剑桥少儿英语考试也在明年三月。 明年三月真的好忙啊……考试全都挤在一起了！ 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明年三月了！ 舒宜去小卖铺买卫生巾。 当然卫生巾不是舒宜自己用，她现在还没有用卫生巾的资格。 是她和杨柳一起上厕所的时候——好像不知不觉间，杨柳、刘向梅她们那个小团体就接纳了舒宜，在舒宜看来，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她们上厕所的时候会主动叫她一起_(:3∠)_ 杨柳发现自己突然来了月经，因为这个月提前了许多，于是身上没有准备卫生巾。 杨柳着急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舒宜安慰道，“你在厕所等我一下吧，我回咱们班，问问哪个女生带卫生巾了，我帮你借一个。” 杨柳却说不行，掰着手指头给舒宜数，“咱们班没有女生这几天来月经，李思妍、王丽萍是月中，刘向梅、叶芸在二十号左右，李真真、冯映雪在月底……” 舒宜：！！！ 怎么回事！ 难道小学班长还要掌握全班女生的月经日期吗？ 为什么杨柳连这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杨柳看到舒宜既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焦急地对舒宜说道，“真的！咱们班这几天没有女生来月经！班上来过月经的女生还不到一半呢，一共也就十来个人，我还不知道她们都是哪天吗？借卫生巾肯定是借不到的！” 舒宜：…… 她一直觉得杨柳特别适合做班长，但今天才发现，她以前还是太小瞧杨柳了！ 既然杨柳这么肯定借不到，舒宜自然否决了回班里找女生借这个选项，对杨柳说道，“那我去小卖铺帮你买吧！你在厕所里多等我一会儿。别着急啊，大不了上课迟到几分钟，老师肯定不会怪你的。” 杨柳成绩优异，又是班长，即使犯点小错，老师们也都不会和杨柳计较，上课迟到几分钟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杨柳也只能在厕所等着舒宜了，叮嘱舒宜道，“那你快点啊！” 舒宜一路小跑，跑到小卖铺，进了小卖铺连忙对老板娘说自己要买卫生巾。 老板娘从身后的柜子最底下，拿了一包递给舒宜，舒宜看到包装之后愣了一下，这包卫生巾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品牌——依依卫生巾。 而且包装看起来也有点廉价。 舒宜摸不准这是被时代淘汰的品牌，还是质量不过关的杂牌，但总之不太想买，于是询问老板娘，“姐姐，还有别的牌子的吗？贵一点不要紧的。” 什么护舒宝啊苏菲啊……舒宜不敢确定99年都有哪些卫生巾品牌，因此不敢指名道姓，但心中猜测这些应该都是老牌子吧？ 然而小卖铺老板娘却摇头说道，“没了，就这一种。” 那就没办法了，舒宜买了一包“依依”卫生巾。 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卫生巾的时候，舒宜目光一扫，看到老板娘墙上挂着的香妃帽旁边，又挂了一摞军绿色的迷彩贝雷帽，舒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卖铺老板娘看到舒宜的视线，笑着解释道，“前一阵儿不是大阅兵吗？我就进了点这样的帽子，还挺好卖的，比香妃帽还好卖。” 舒宜朝着老板娘笑了笑，顾不上说话，接过卫生巾后又一路小跑回到厕所。但跑在路上的时候，舒宜想着小卖铺老板娘，心中还是十分叹服的。 《还珠格格》热播，立马就进了香妃帽，大阅兵火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这样一批军绿色的迷彩帽子。 之前舒宜见她们班的几个学生和其他班的几个学生戴这样的帽子，还以为是从外面买的呢，现在看来应该都是从学校小卖铺买的。 小卖铺老板娘的商业嗅觉……真的敏锐啊！ 舒宜胡思乱想着，一路跑到厕所里，一把撕开卫生巾的包装递给杨柳。 拆开包装后，舒宜又是一愣，这一大包卫生巾里面，竟然没有独立包装了，一包里面二十个卫生巾就这样摞着放在一起。 舒宜对杨柳说道，“凑合着用吧……小卖铺里面没有别的牌子了。” 杨柳已经顾不上卫生巾的牌子了，看到舒宜买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样折腾一番之后，舒宜和杨柳上课迟到了足足七八分钟，这节课还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好在班主任大概是看在杨柳的份儿上，也没有和舒宜计较，点点头，就让人回到座位上了。 等到语文课下课，班主任刚从教室前门走出去，高子麟就走到了舒宜的座位旁边，对舒宜说道，“舒宜，我有件事儿问你！” 舒宜和高子麟一向没什么来往，乍然听到高子麟这句话，舒宜有点意外，“什么事儿？你说。” 高子麟微微压低声音，“我想问你……舒宜，你上个课间，在小卖铺里买的是什么啊？” 舒宜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高子麟挤眉弄眼的表情，还有脸上不怀好意的微笑，顿时恍然大悟。 高子麟肯定是看见上个课间她在小卖铺买卫生巾了！ 舒宜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舒宜当然不会觉得买卫生巾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每个女人都会来月经，每个女人来月经的时候都会用卫生巾，月经作为女性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该带有任何羞耻的色彩，那么卫生巾这种日化用品，就更没有羞耻的色彩了。 但是她这么认为，高子麟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高子麟故意这样问她，带有太过明显的挑衅色彩，如今滴溜乱转的一双眼睛，里面也写着满满的“想看舒宜怎么应对”。 但舒宜一时间想不好该怎么对这件事定性——这算是熊孩子的淘气？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男生的好奇？还是小学男生对小学女生的言语性骚扰？ 看到女生买卫生巾，然后跑过来问女生买了什么，这能算性骚扰吗？ 她是该严厉地呵斥？还是正经地讲道理？ 舒宜估计高子麟是没接受过任何性教育的，舒宜她们这一代人，没接受过性教育的是绝大多数，大家拥有的性知识都是自己从书籍从网络上拼拼凑凑来的……所以也不奇怪高子麟会有这种扭曲的观念。 但舒宜又想了一下，即使高子麟因为没有接受过性教育而观念扭曲，她也不能对高子麟进行性教育啊！ 按照外表来看，她现在也只是一名小学女生啊！ 舒宜纠结的时间有点久，高子麟大概是将舒宜的纠结当成了羞愧到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一扭头又去找杨柳了。 高子麟走到杨柳的座位旁，又对杨柳说道，“班长，刚才你和舒宜一起上课迟到是为什——” 高子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背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高子麟做贼心虚，顿时被吓得跳起来，回过头来看到是舒宜，因为自己刚才被吓惨了而恼羞成怒，大声喊道，“你干嘛啊？” 舒宜盯着高子麟的眼睛，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告诉老师。” 真正的小学生一般都不喜欢说“告老师”这三个字，觉得这是自己无能的表现，但舒宜完全没有这种顾虑，说起“告老师”来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高子麟听到舒宜的话，是真的害怕了，他也是经常被同学告老师的，但以往告诉老师的那些事情，什么上课说话啊、上课吃东西啊、踩同学脚啊、不交作业啊……高子麟都清楚这些被老师知道后的后果。 但是今天他对舒宜和杨柳说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老师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更不知道老师告诉他的家长之后，家长会有什么反应。 高子麟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绝对绝对不能让家长知道，也绝对绝对不能让老师知道！ 因此舒宜对高子麟说，“对杨柳道歉！” 高子麟没有任何迟疑，乖乖地就道歉了。 舒宜对高子麟说，“对我道歉！” 高子麟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道歉了。 舒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舒宜想通了，她并不需要对高子麟这件事进行一个准确的定性，她可以肯定的是，高子麟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而且高子麟的行为，如果今天不是碰到了她，一定会对真正的小学女生造成伤害，如果刚才她多愣一会儿神，没有及时发现高子麟去找杨柳了，高子麟对杨柳说的话估计就会让杨柳难以接受。 既然这样，她就得让高子麟长长记性！ 高子麟看到舒宜转身走了，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在之后的课间几分钟里，高子麟总觉得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好像在偷偷议论他，好像还有人在他背后偷偷笑。 难道舒宜把他做的事情说出去了？ 不可能吧？！ 舒宜不是应该祈求他不要出去乱说吗？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买卫生巾的事情说出去？ 高子麟几次猛地回头，想抓住是谁在背后笑他议论他，然后问个究竟，但一次也没有抓住。他回头看到的都是在正常聊天的同学，根本没有人的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 难道是他在疑神疑鬼？ 直到上课，高子麟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节课是美术课，美术老师一直懒洋洋地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让同学们自己画了一节课的画，连下来转一圈儿都没有转。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高子麟第一个冲向操场，从教室到操场的一路上，他依旧感觉很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高子麟纳闷极了，他的视线扫过周围的同学，明明操场上的人他都不认识啊？ 虽然他作为一个男生，去问女生卫生巾的事情，真的很不好，但如果舒宜把他做的坏事说出去，就要无法避免地提到自己买卫生巾的事情，所以舒宜肯定不能往外说啊…… 而且舒宜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做的事情告诉外班的学生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他今天因为做了坏事，被舒宜吓住了？ 直到体育课列好队，高子麟因为长得矮，和哥哥高子麒并排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听到身后先是有人小声笑，后来变成大声笑，甚至旁边上体育课的另外一个班的学生，也一边列队一边朝着他的方向张望。 高子麟摸不到头脑，高子麒也感到不对劲儿。高子麒先摸了摸自己的身后，然后扭头去看弟弟高子麟的身后。 撕拉一声，高子麒从高子麟的背后撕下一片东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黑着一张脸质问高子麟，“这是什么？” 66、第66章 高子麟看到高子麒手里拿着的白白的一条, 整个人都懵了…… 高子麟下意识地凑近一点, 又凑近一点，仔细端详高子麒手里拿着的东西。说实话，高子麟还真没见过拆开包装袋后的卫生巾是什么样，他只从电视里看见过广告。 高子麒看到弟弟这副傻样, 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朝着弟弟头上拍了一下, “你是猪吗？后背被人贴上卫生巾都没发现？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一共有多少人看见了？” 高子麒左右张望，最起码他们班的同学应该全都看见了！这节课也上体育的隔壁班大部分人也看见了！ 高子麒手里拿着卫生巾，感觉比拿着炸-弹还可怕, 连忙团成一团, 趁着体育老师还没来，跑到小卖铺门口的垃圾桶边上扔掉了。 即使高子麒没有问他, 高子麟也一直在想，他的背上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贴上卫生巾的？这种往别人背上贴纸条的事情, 高子麟自己没少干过，因此想往他背上贴纸条的人也不少, 高子麟自认为是个中高手, 他贴别人的时候动作又轻又快, 别人贴他的时候即使再小心, 他一般也能够发现。 这么这一次, 他竟然没有发现呢？ 高子麟努力回想，终于想起，在上上个课间, 他问完舒宜，刚想去问杨柳的时候，舒宜追过来很凶地拍了他一巴掌！ 难道是那个时候被贴上去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舒宜的动作可真太快了！显然是听到他问的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就做出了决定！立马拿出卫生巾往他背上贴！ 如果真是那个时候就被贴上的话……那么整整一节美术课，他坐在前排，后排的同学们肯定全都看见了……还有他从教室里走到操场的一路上！被不认识的指指点点根本不是他的错觉！他背上贴着那么显眼的一个卫生巾，走在路上能不被人指指点点吗？ 高子麟想到一路上他被多少同学看到了，在操场上又被多少同学看到了，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子麒扔完卫生巾，一脸怒气地站回高子麟的身边，如果他的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高子麟恐怕已经死了一万次！ 高子麟原本自己正恼羞成怒、怒火冲天，但是看到哥哥高子麒也这么生气，就想不明白了，“后背被贴卫生巾的人是我，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关你什么事儿啊？” 难道他哥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什么时候他哥对他这么好了？ 高子麒黑着一张脸，他当然脸色难看！他有足够的理由脸色难看！ 高子麒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听到弟弟问这种蠢问题，劈头盖脸地就朝着弟弟骂去，“关我什么事儿？你说关我什么事儿！” “那么多人看到了！你以为那些看到你背上贴着卫生巾的人，能认出来看到的人是你还是我吗？他们根本认不出来！” “我们长得一样！穿的衣服也一样！同班同学分辨我们都要靠座位的位置！外班的同学根本跟不清我们，只会说——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今天我看到六（一）班的双胞胎背上贴了卫生巾！” “大家不会只说你！大家说的是我们！我们！懂吗？” 高子麟被哥哥高子麒的怒火吓到了，一时间完全顾不上自己生气了，小心翼翼地拉一拉高子麒的袖子，“哥……对不起，我错了……” 他从来没见过他哥这么生气，高子麟顿时心虚了。 “哥，我以后一定小心，不会再被人贴上卫生巾了……” 高子麒又被弟弟的傻话气笑了，“到底是谁给你贴的？你心里有数没有？” 高子麟连忙点头，“是舒宜！” 高子麒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在高子麟背后贴卫生巾，是哪个男生的恶作剧，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一个女生的名字。 而且还是舒宜的名字。 舒宜这个人，高子麒以前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觉得是一个挺安静的、不太起眼的女生，从上个学期期末开始，成绩好像突飞猛进，一下子就从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变成了好学生。 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舒宜都从来不和男生打闹，身边一起玩儿的都是女生，高子麒更想不到自己弟弟和舒宜有什么往来，舒宜怎么会突然往自己弟弟背后贴卫生巾？ 高子麒眯起眼睛，“是不是你先往舒宜背后贴卫生巾的？” 高子麟大呼冤枉，“当然不是！我哪儿来的卫生巾啊？我就是问了她一句——” 高子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太着急为自己辩解，差点就说漏嘴了。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连忙闭上嘴，但已经晚了，高子麒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问了舒宜什么？” 高子麟：qaq 完蛋了！他又被他哥抓住小辫子了！每次被他哥抓住小辫子，他都不得不过上一段非常非常艰难的日子！ 舒宜一直关注着高子麟那边的动静。 她确实是在上上个课间，在高子麟挤眉弄眼地问她在小卖铺买了什么之后，决定给高子麟吃个教训，于是啪叽一下接着打高子麟的机会，把卫生巾贴在他的背上的。 然后舒宜发现整整一节美术课，大半个班的同学都看到高子麟背上贴了卫生巾，但愣是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的！ 大家在背后偷偷笑，都会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高子麟的动静，在他回头时候迅速移开目光，不让高子麟发现大家都在议论他…… 高子麟这人缘儿到底是有多差劲啊？ 显然不止大人讨厌熊孩子，小孩子也讨厌熊孩子。 舒宜还真没想到，他能让高子麟丢人丢到班级外面去，偏偏高子麟背上的卫生巾，被全班同学“精心呵护”，愣是没让高子麟发现，后面又恰好是一节体育课。于是舒宜就看到高子麟背上粘着卫生巾，一路从教室走到了操场…… 被不知道多少人围观之后，终于被亲哥高子麒发现了。 高子麒从高子麟背上把卫生巾撕下来之后，舒宜已经做好高子麟来找她算账的准备了，想好要如何应对，好为高子麟再加深一些印象。 然后舒宜惊讶地发现，高子麒和高子麟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吵起来了？ 舒宜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大概是高子麒在愤怒自己会受到高子麟的牵连？ 舒宜讶然，她在惩罚高子麟的时候，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高子麒说的显然也很有道理，大家真的都分不清这一对双胞胎兄弟，好像也没有人想要分清这一对双胞胎兄弟，提起来直接就说“那对双胞胎”。 唔，倒是牵连到高子麒了。 舒宜感觉有点愧疚。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高子麒好像直接把这笔账算在弟弟高子麟头上了？板着一张脸开始教训高子麟了？ 舒宜摸摸下巴，这倒也不错！希望高子麒能狠狠教训高子麟一顿！ 天冷之后，舒宜她们小学的体育课就上得非常敷衍。大概是体育老师也不愿意一直在操场上冻着，让学生们围着操场跑了两圈之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然后体育老师就回到办公室了。 小学体育课的自由活动=大部分男生打篮球+小部分女生打篮球+小部分男生大女生去小卖铺买吃的，边吃边聊天。 今天的聊天内容里，自然少不了高子麟背后的那张卫生巾了。 无论是男生女生，好像都对这个结果非常喜闻乐见。 舒宜听到有男生说，“我第一次见到卫生巾长什么样，我妈的卫生巾都会藏起来不让我看到……” 旁边另一个男生也点头附和，“我家也是……不过我知道我妈藏在哪里，但我不敢翻出来看，怕被我妈发现……今天我故意从高子麟背后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次，看清楚卫生巾是什么样的了！” 舒宜：……看起来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不少都对卫生巾很好奇啊。 男生的话惹得周围的男生一阵哄笑，“什么样的啊？我不知道，你和我说说呗？” “你一个男生怎么对卫生巾那么感兴趣？” “你买一个自己用用，知道的更清楚！” 之后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舒宜就懒得听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女生的聊天。 女生们都觉得看到高子麟丢人特别解气，“他以前往我背后贴了不知道多少次画着王八的纸条，这次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就是，舒宜这次让他丢了大脸！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女生了！” “他以后要是再揪我的辫子，我也往他背后贴卫生巾！” “高子麟真的很烦，以前我从包里偷偷拿出卫生巾，放进衣服口袋里的时候，高子麟也总是盯着我，他怎么对女生的卫生巾那么感兴趣？” “这次以后看他还感不感兴趣！” 女生们看到舒宜朝着她们看来，还特意对舒宜说，“舒宜你放心吧，如果高子麟给你告老师的话，我们都会在老师面前帮你说话的！” 舒宜谢过女生们的好意，虽然她不觉得高子麟会告老师…… 她觉得高子麟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高子麟之后根本没有找舒宜来“要说法”，更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来找舒宜谈话。 高子麟一连几天，全都老实得不行，上课不说话不闹腾了，安静的让任课老师都觉得奇怪。 比安静更准确的说法是，高子麟这几天一直蔫哒哒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舒宜估计之前的事情真的让高子麟觉得丢人了，每天都在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就差在脑门上贴上一张“你们都看不见我”了。 班上少了一个熊孩子，从老师到学生，不少人都觉得轻松惬意很多。但舒宜对此并不太乐观，高子麟现在大概是被一个大招击中，掉了半管血的状态，这个状态肯定是无法持久的，最多过上一个周末，高子麟肯定就恢复之前的活蹦乱跳了。 隔了一个周末，周一的时候，舒宜见到高子麒和高子麟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差点没有认出高子麟来！ 班上的同学们愣了一下之后，目光也全都像探照灯一样的在高子麒和高子麟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高子麒和高子麟今天竟然穿了完全不同的衣服！ 以前两人身上的衣服要么是一模一样的，要么是同款不同色的，久而久之，同学们都默认双胞胎就该穿的一样。 但是今天，高子麒和高子麟从头到脚，没有一件衣服是相同的。大家再仔细一看，很快就发现高子麒身上的衣服都是以前见过的，但高子麟身上穿的都是新的，新外套、新裤子、新鞋子。 不仅如此，高子麟还理了头发，原先双胞胎两人都是寸头，因为每次两人都同时理发，所以就连头发长度都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哥哥高子麒的头发长短没变，弟弟高子麟的头发却明显被剃过了，本来就是不长的寸头，现在短的都露出青青的头皮，猛地一看和光头都没什么两样了。 甚至高子麟的书包，都换成了一个大红色的新书包！而旁边哥哥高子麒背着的，依旧是以前的黑色书包。 总之，哥哥高子麒身上什么都没变，弟弟高子麟却从发型，到衣服，到鞋子，到书包，全都变成崭新的。 同学们顿时议论纷纷，“高子麟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和他哥一点都不一样了？” “是因为两人穿的鞋不一样吗？怎么看起来都不一般高了？”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双胞胎了！” “以前高子麒高子麟买新衣服不都是一起的吗？怎么这次高子麟浑身上下都买了新的，高子麒却都还是旧的？高子麟是做什么好事儿了吗？” “高子麟能做什么好事儿？上个礼拜也没考试啊，就算有考试，哪次不都是他哥考得高？上个礼拜除了高子麟被贴了一张卫生巾，什么特别的都没有……他爸妈总不可能是因为他被贴了卫生巾而奖励他吧！” 教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周围听到的人顿时轰的一声笑起来。 舒宜的目光也一路跟随着高子麒和高子麟这对双胞胎兄弟，从教室门口一直到他们在座位上坐下。 舒宜注意到，一身新衣服的高子麟脸上不见任何高兴的神色，眉毛紧紧皱着，能夹死一只苍蝇。反倒是一身旧衣服的高子麒，眉眼间显得十分轻松惬意，就连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 67、第67章 高子麟就知道, 每次被他哥揪住小辫子, 他的日子肯定要难过。 但即使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想到，他哥这次会这么狠！ 难道是他这次被抓住的把柄格外大？所以他哥也坑了他一次大的？ 高子麟感觉是这样，但又有点不敢相信……他哥坑他这么精打细算的吗？抓住小把柄就坑个小的, 抓住大把柄就坑个大的。 高子麟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屁股碰到椅子的时候还是一阵疼, 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他连忙低下头，不让同学们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嘶……都是被他爸揍的！他爸这次揍他揍的可真狠, 把他屁股都揍肿了！ 话还要从上周五说起, 上周五放学之后，高子麟和他哥哥一起回家, 听到他哥循循善诱地问他，“我们现在都长大了, 你想不想按照自己的心意买衣服换发型？” “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也没有人规定, 双胞胎就一定要打扮的一模一样啊？我们现在穿的衣服、背的书包, 都是爸妈给我们买的, 爸妈每次都会给我们买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们毕竟是两个人, 你有你的喜好, 我有我的喜好，你喜欢的我不一定喜欢，我喜欢的你不一定喜欢, 是不是？” 高子麟听得晕晕乎乎的，一头雾水的问他哥，“爸妈最近买的什么你不喜欢？” 高子麒对此无所谓，他完全不在乎穿什么衣服，一直都是爸妈买什么就穿什么，在颜色上款式上都没有什么自己的喜好，于是高子麟和他哥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和爸妈说呗。我无所谓的，你穿什么样的，我就跟着一起穿什么样的就好了。” 他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想和我打扮的一样吗？” 高子麟摇头，“不想啊……我们不是一直都打扮的一样吗？我们是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那穿的一模一样不是很正常？我在马路上看到的其他双胞胎，也都穿的一模一样啊？” 高子麒感觉和自己这个弟弟说话简直说不通，“你在马路上看到的双胞胎都是小孩子吧？你见过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的双胞胎还穿的一模一样吗？” “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我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完全没有必要打扮的一模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子麒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高子麟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懂吧。你要是不想和我穿的一样，那就去和爸妈说呗，让爸妈以后买衣服的时候不要给我们买一样的。” 高子麒却拒绝了，“不，你去说。” 高子麟十分纳闷，“为什么要我去说？明明是你不想和我穿一样的衣服，应该你去说啊！” 高子麒对高字麟说道，“你不去说，我就告诉爸妈，你在学校里欺负女生，经常踩女生的白鞋、揪女生的辫子，还有这个礼拜……你看到女生买卫生巾不怀好意地跑去问。” 高子麟：！！！ “你自己考虑吧，二选一，你是要去和爸妈说，你以后不要和我打扮的一样，还是让我去和爸妈说，你在学校里都做过什么事儿。” 高子麟没有办法，只能在二选一里面选去和爸妈说自己要和哥哥穿不一样的衣服。 他猜到爸妈或许不太愿意，因为妈妈一直特别喜欢把他和哥哥两人打扮的一模一样的，每次看着两人穿上一样的新衣服，脸上的神情都是满满的欣赏。走亲访友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呦，你这俩儿子，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妈妈脸上也总是露出愉快的笑容。 但即使高子麟猜到了，但还得咬着牙去和妈妈说，毕竟他可不敢让爸妈知道他在学校里问女同学卫生巾的事情！要是让爸妈知道了，爸妈非得揍死他不行！ 高子麟答应哥哥，自己去和爸妈说，没想到哥哥竟然还提了更具体的要求，“你要让爸妈答应，这周末就带你去逛街买衣服。从头到脚到书包，都要买和我不一样的。” “还要让爸妈带你去理发，理一个和我不一样的发型。” 高子麟懵了，“这么着急？回头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各自买不一样的衣服不就行了吗？我这周末一定要爸妈带着我去买衣服，还买从头到脚的，爸妈肯定会骂我啊？” 高子麒却不为所动，“那你就自己斟酌一下，是让爸妈这周末带你买衣服，你被骂的更狠，还是让爸妈知道你问女同学卫生巾，被骂的更狠了。” 高子麟已经意识到他哥在坑自己了，但两者相比较，他还是不敢让爸妈知道卫生巾的事儿，只能硬着头皮去和爸妈撒娇耍赖，让他们周末带自己去“大变身”。 高子麒的爸爸其实是无所谓的，听到儿子提这样的要求，原本都准备答应了，但却看到老婆脸上的神色变了。 说起来，高子麒和高子麟的妈妈也有自己的心结，双胞胎兄弟两人的妈妈在和两人的爸爸谈恋爱的时候，就一直有人说两人的妈妈配不上两人的爸爸。 从客观条件上，也的确如此。高子麒和高子麟爸爸是大专生、妈妈是高中毕业，爸爸是城里人、妈妈是农村人，爸爸身高一米八二、妈妈身高一米五八，爸爸是铁路的正式工、妈妈只是在火车站推着小车卖东西的临时工…… 当然爱情不是客观条件的简单叠加，是高子麒和高子麟的爸爸先看上的两人的妈妈，追了一阵才追上的。一开始两人的妈妈因为心怀自卑而有些退缩，后来看到两人的爸爸的确有一颗真心，才答应谈恋爱。 但是从谈恋爱开始，双胞胎兄弟的妈妈耳边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 等到两人的爸爸妈妈结婚了，更有不少同事们感慨，“竟然真的结婚了……”“这女的找到这男的，可真赚了！”“也不知道这男的看上这女的啥？” 双胞胎兄弟的妈妈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当然非常堵得慌。 而且在结婚后，双胞胎兄弟的妈妈才发现，不仅身边的同事们这么想，就连她的公公婆婆，从心底也是瞧不上自己的。只是因为看到儿子确实非常喜欢自己，担心硬要拆散自己和他们的儿子，以后儿子会心存怨恨，和他们疏远，因此才没有在儿子的婚事上指手画脚，采取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 双胞胎兄弟的妈妈也是结婚后才发现，公公竟然还是铁路上不小的领导，丈夫可以说家庭条件非常不错，这又是一个丈夫比她有优势的地方！ 但天地良心，她结婚之前真的不知道，她根本不是看上了家庭条件，只是看上了这个人！ 可惜别人不会这么想，在别人的眼里，双胞胎兄弟的妈妈就是处处不如丈夫，然后处心积虑地攀了个高枝的女人。 直到高子麒和高子麟出生！ 高子麒和高子麟一出生，高子麒和高子麟妈妈发现身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公公婆婆，一边拼命给她买东西，一边拼命给她和老公的小家庭塞钱，不停感慨她运气好福气好，“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家家户户都只能生一个，要是敢生第二个，别说你和高龙的工作要丢，就是他爸也当不成官儿了。” “没想到你一生就是一对双胞胎！真是我们老高家的大功臣！” 改变态度的不仅是公公和婆婆，而是身边的所有人，再也没有人或明示或暗示地说她配不上丈夫了，只要她带着两个双胞胎儿子出现，两个儿子就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原本绝大多数的双胞胎家长，就会在双胞胎小时候把两人打扮的一模一样——这样买衣服方便嘛，而且也很可爱呀！ 但一般孩子长大后提出要穿的不一样的时候，家长也都会同意，小孩子长大了总会有自我意识的嘛，想要自己挑选衣服而不是穿爸妈买回来的衣服，青春期的时候更是有几年觉得“我最特别我和谁都不一样！”当然不想和双胞胎兄弟姐妹打扮的一模一样。 但是在高子麒和高子麟妈妈这里，生完双胞胎后，周围人对她骤变的态度，让她下意识地在任何场合都强调“我生了对双胞胎！” 而最简单的强调办法，就是永远把双胞胎兄弟打扮的一模一样，让两人并排出现。 经过十几年的重复和强化，尽管高子麒和高子麟妈妈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心底的一些想法，但是听到高子麟提出以后都要打扮的和哥哥不一样，妈妈还是一下子就感到了恐惧。 妈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伤心难过，但又确实很伤心难过，她就想让两个儿子打扮的一模一样，一样的衣服穿出去多吸人眼球啊？ 妈妈下意识地就拒绝了高子麟的要求，当高子麟想着哥哥的威胁，自然是撒娇耍赖、满地打滚儿地要达成目的。 然后妈妈就回卧室哭了。 然后他爸就把他按在床上脱了裤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当然，最终高子麟的目的，或者说是高子麒的目的还是达成了。代价就是他的屁股整整一个礼拜，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 而哥哥高子麒，作为“不跟着弟弟胡闹的好哥哥”“这次没有买新衣服所以受了委屈的哥哥”，得到了爸爸妈妈送给他的一个新的文曲星作为奖励！ 气得高子麟一个星期都没和哥哥说话！ 他以后再也不要被哥哥抓住把柄了！ 然而高子麟发现，高子麒好像压根不在乎自己和不和他说话……高子麒自己玩文曲星玩的不亦乐乎(╯°Д°)╯︵ ┻━┻ 68、第68章 1999年, 谁拥有一台文曲星, 那么谁在同学之中绝对是最拉风的那一个！ 扫雷、黑白棋、俄罗斯方块……每到课间，一群男生女生都会挤到高子麒的座位旁边，哪怕轮不到自己玩儿，看别人玩儿游戏也能看得不亦乐乎。 就算不玩游戏, 文曲星里面的汉英互译、记事本、科学计算器……都能让一群小孩子玩儿的不亦乐乎。 李思妍对高子麒的文曲星就非常感兴趣，每到课间都眼巴巴地看着, 盯着科学计算器的屏幕，眉头皱的很紧，“上面的数字为什么要这么写？这是什么意思啊？” 于是舒宜就为李思妍讲解了科学计数法。想到科学计数法是初中才会学知识, 李思妍从来没有接触过, 舒宜讲的格外仔细——从为什么会有科学计数法，到科学计数法的记法和运算。 然而不管舒宜觉得自己讲的多么仔细多么深入浅出, 李思妍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听不懂！” 于是暨设计狗之后, 舒宜在一众职业中又默默地划去了老师这个职业，她以后绝对不要当老师！否则多遇到几个李思妍这样的学生, 她一定会被气死的！ 尽管李思妍看不懂科学计算器, 对英汉互译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李思妍还是想说服自己的爸妈, 也给自己买一个文曲星！ 李思妍询问舒宜, 觉得她爸妈会不会答应。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最好还是别答应吧…… “你怎么和你爸妈说？为什么要买文曲星？” 李思妍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为了学习啊！” 舒宜：…… “我觉得吧, 这个理由你买小霸王学习机的时候已经用过了，这次恐怕不灵了……” 11月14号中午，舒宜就听到家里的暖气管道开始哗啦啦的响。 多么悦耳的声音！ 舒宜蹦蹦跳跳的去摸家里的暖气片，发现暖气片已经温了！ 舒宜下午放学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又是去摸暖气片，发现暖气片已经热得烫手了！ 舒宜将家里的暖气挨个摸过去，发现厨房和厕所的暖气，都是一半热一半不热。于是舒宜从家里的工具箱里翻出钳子，拿了一个盆接在暖气不热的那一头下面，然后用钳子拧开暖气上的堵头。 钳子拧了几下，暖气就呲呲地开始往外喷气，喷气的同时热水也一起流了出来，舒宜连忙将下面的盆子挪了一个位置，将喷出来的水都接在盆里。 两分钟后，呲呲的喷气声消失了，往外流的都是水了，舒宜伸手摸了摸暖气片，刚才不热的那一半也都变热了。 果然，刚才那一半暖气不热，就是因为有气堵在里面，让热水没办法很好地循环。 舒宜用钳子重新将堵头拧紧，端着盆从厨房跑到厕所，给厕所里的暖气也放了气。很快，厨房和厕所里的暖气就全都变热了。 舒宜家一共四组暖气，她卧室里一组，妈妈卧室里一组，厨房和厕所各一组。六七十平米的房子里有四组暖融融的暖气，整个家里的温度很快就升高了。 舒宜很快就觉得热，把身上的毛衣毛裤都脱了，只穿着秋衣秋裤在家，感觉刚刚好。 晚上，舒宜妈妈下白班回家，一进门就哇了一声，“来暖气啦？” 舒宜妈妈和舒宜一样，换上拖鞋之后径直跑到四组暖气前，挨个都摸了一遍，“这个是热的！” “这个也是热的！” 舒宜妈妈全都摸过一遍之后，脸上的神色有点惊讶，“诶？今年全都热了诶！都没有气堵在里面！” 舒宜说道，“本来厨房和厕所的两组，都有一半不热，我刚才放过水了。” 舒宜妈妈顿时板起了脸，“你自己放的？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 “你用钳子拧的？那么沉的钳子砸到脚怎么办？暖气放气的时候往外喷热水，很容易烫到的！” 舒宜：？？？ 钳子好好的在手里拿着，怎么会砸到脚？ 暖气往外喷的热水再烫，也没有她炒菜时的热油烫啊？只要稍微小心一点，根本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但舒宜听着妈妈的唠叨，也没有反驳，她左耳进右耳出，妈妈还能少唠叨几句。 果然，妈妈看舒宜不说话，自己说了两句也就不说了。用抹布把暖气片擦的干干净净之后，把原本晾在阳台晾衣架上的内裤和袜子都摘下来，放在暖气片上。 “今年冬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下雨，衣服都潮乎乎的。可算等到来暖气了！来暖气就不怕了！” 舒宜晚上洗完澡后，从暖气上拿下自己的内裤，热烘烘地穿在身上。第二天早上穿袜子的时候，袜子也又干又暖。 唯一不那么舒服的就是出门前穿衣服的环节，舒宜在暖气屋里，把毛衣、毛裤、棉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只穿了一半脑门就冒汗了。 而且有静电！ 舒宜把自己的长发从毛衣领子里撸出来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静电电的她嗷嗷叫。 而且头发在静电的作用下，全都飞起来了…… 舒宜不得不在梳子上淋了一点水，用沾着水的梳子才重新把头发梳整齐。梳头的过程还要小心翼翼地躲着妈妈，否则妈妈看到一定会骂的，“头发都弄湿了！出门冷风一吹要头疼的！” 其实梳子上的一点点水，根本就湿不到头皮嘛。 舒宜走进教室之后，发现教室里的三组暖气片上都放满了袋装牛奶！ 舒宜：！！！ 大家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今天才11月15号，来暖气的第一天，为什么这么多同学都记得从家里带牛奶放到暖气上加热了？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暖气上满满的牛奶，也一下子笑了，调侃了一句，“呵，都惦记着今年来暖气呢？考试都没这么放在心上吧？”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早上把牛奶放在暖气上的同学们，纷纷从暖气上把烤的热烘烘的牛奶拿了回来，将袋子咬破一个小角，开心的喝了起来。 舒宜羡慕的目光扫过大家手里的奶，发现一大半同学在喝的牛奶都是三鹿的（……） 舒宜默默地将目光移开，九九年的三鹿牛奶还没问题，说起来她也是喝三鹿牛奶长大的。 除了袋装的三鹿牛奶，还有袋装的草莓牛奶、袋装的可可牛奶！ 和目前质量还没问题的三鹿牛奶相比，舒宜觉得可可牛奶更值得担心——这种可可牛奶里面用的都是可可粉，而是代可可脂，就是廉价巧克力用的那种。 代可可脂其实是一种反式脂肪酸，如果摄入过多的话会导致胆固醇显著增高，增加心脑血管疾病发生的风险。 很多款舒宜小时候很爱喝的可可牛奶——包括她最爱喝的雀巢的巧克力奶，后来都停售了，就是因为代可可脂会导致诸多的健康问题，甚至有致癌风险。 舒宜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李思妍把自己早上放在暖气上的可可牛奶拿了回来，在舒宜眼前晃了晃，“你要不要自己咬开袋子，先喝两口，然后再给我喝？” 李思妍一脸嫌弃的看着舒宜，“知道你有洁癖，你想喝的话给你先喝，你喝完再给我。” 舒宜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可以吗？你不介意吗？” 看到李思妍点头，舒宜毫不犹豫地说道，“要要要！给我先尝一口！” 舒宜咬破袋子，吸了一大口，温热的可可牛奶微苦中透着淡淡的奶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唇齿间还留着满满的牛奶的甜香和可可的醇厚。 冬天里喝上这样一袋可可牛奶，幸福感爆棚！ 舒宜决定今天回家就买几袋可可牛奶，明天她也要在暖气上烤！ 至于代可可脂不健康的问题……少喝一点还是可以的！她要趁着还没停产抓紧时间再喝几次！ 69、第69章 周一下午的第二节课，课表上一直写的是“班会”。 可事实上, 小学生并没有多少班会要开, 老师们也懒得准备一场又一场不同主题的班会, 于是以往的班会课只有两种可能——如果最近学生不乖, 那就被班主任训一节课, 如果最近学生还算乖, 那就语数外三科老师商量一下，轮流把班会占了。 但是今天下午的班会课却和以往不太一样。上课铃响之前, 班主任走进教室，让全班的男生都跟着他走, “小伙子们！走！跟我去多媒体教室！” “今天老师给你们上一节特别的课，一节只给你们男生上的课！” 男生们面面相觑, 女生们也低声议论，“他们去阶梯教室干嘛啊？” “班主任要给他们上什么课啊？怎么还不让女生听呢？” 班主任带着全班男生离开之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女生，让女生们惊讶的是, 数学老师竟然走进了教室, “女生们和我走, 跟我去阶梯教室！” 女生们依旧一头雾水, “这是要把男生女生分开上课？” “为什么要分开啊？有什么课不能一起听？班主任不会让我们互相检举揭发吧？” “啊……我最近应该没做什么违反纪律的事吧……应该没有……” 舒宜心中也隐隐有了一点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直到数学老师让女生们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的前排坐好，打开了投影仪，教室前方白色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女性身体解剖图，舒宜心中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像她猜的那样……这是一节性教育课！ 舒宜有些茫然, 她确定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在小学阶段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性教育。初中生物课有一章的内容是人体生殖系统，生物老师也没有讲，直接让大家看书自学，还对大家说这一章的内容考试不会考。直到高中生物课，生物老师才给学生们简单地讲解了性知识，但老师讲的内容一群高中生早就懂了，老师讲的时候也没什么人认真听。 怎么这辈子，老师突然要给小学六年级的他们进行性教育了？ 难道是因为这辈子她们班换了一个班主任？这是新班主任的主意？ 新班主任又是如何做出这个决定的？ 舒宜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忧，现在毕竟才九九年，性教育情况不容乐观。别说九九年，就是十几年后，依旧有大批家长阻止学校开展性教育，认为学校对学生讲授性知识会“教坏小孩子”，认为性教育读本“尺度太大”而闹着让学校将书籍收回。 十几年后尚且如此，在九九年进行性教育，一定会有更大的阻力吧？ 数学老师站在投影幕布前，用手指着屏幕上的女性生理结构图，讲的很认真，“这里是卵巢、这里是子宫。在你们这个年纪，已经有很多女生经历了第一次月经，第一次月经我们叫做月经初潮……” 数学老师从女性生理结构，讲到女生在青春期的身体变化，开始来月经、乳-房开始发育等等。 “这个时期，如果你们感到乳-房胀痛，这是非常正常的。要选择合身的内衣，不要穿过紧的内衣束缚身体，平时活动的时候要避免硬物撞到乳-房，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趴着睡……” 舒宜注意到，数学老师看起来有点紧张，这些内容她显然也是第一次讲解，十分不熟练，时不时要看一下手里拿着的讲义。 只是除了舒宜之外，其他女生都顾不上关注老师紧不紧张熟不熟练，听到数学老师讲的内容，一张张脸都红到发烫。 尤其是数学老师切换了一页幻灯片，从女性的生理结构图，切换到男性的胜利结构图的时候，不少女生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有的女生虽然没有低头，但也目光闪烁，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数学老师看到女生们的这种反应，并不意外，表情和声音都很严肃地要求大家都抬头认真听她讲，“这些生理知识，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应该知道。” 女生们这才抬起头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得比上任何课的时候都要认真。 数学老师讲了青春期男女生交往中要注意的事情，和舒宜上辈子初中政治中学到的内容差不多，然后数学老师讲起了身体的隐私部位，以及如何预防性侵害。 舒宜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即使她以成年人的眼光，以二十年后的眼光来衡量，这样一堂性教育也是非常合格、非常完整的了。 舒宜不清楚这些内容究竟是谁准备的，是数学老师？还是班主任？ 但不论是哪个老师，为学生们准备了这样一堂性教育课，都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如何预防性侵害这一点，数学老师讲的很多很详细，告诉女生们要提高安全意识，即使是熟人也不能放松警惕，“即使面对邻居、老师，甚至是亲戚，依旧要心怀警惕。比如说，有男老师叫某个女生单独去他的办公室，如果到了他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只有男老师一个人，男老师还要关门锁门，那么就要立刻离开。通常情况下老师不会做出这样不妥的举动，万一是误会也不要紧，老师事后绝对不会因为你们安全意识良好而怪罪你们，只会夸你们做的好。” 数学老师举了很多例子，告诉大家在不同的情景下要如何应对，最后对大家说道，“如果真的遇到坏人，遇到性侵害，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家长，也可以告诉你们信任的老师。你们还是小孩子，无法处理这样的事情，只有即时告诉家长和老师，才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你们的安全……” 女生们已经顾不上害羞，全都非常认真地听着数学老师说的话，时不时一脸严肃的点头。 舒宜也觉得数学老师讲的特别好。如果说中学生需要知道避孕知识，学会预防疾病自尊自爱，那么让小学生知道什么是性侵害，应该如何预防和应对，绝对是重中之重！ 舒宜上辈子在网上看到过，其实很多人小时候都遇到过或轻或重、不同程度的性侵害，有的小孩子小时候被坏人摸背摸脖子摸大腿内侧……小时候其实根本不懂，直到长大后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 数学老师讲的这些真的非常重要！ 舒宜简直想站起来给数学老师鼓掌！ 数学老师讲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下课铃响了之后，数学老师又拖堂五分钟，才把准备的内容讲完，让女生们回教室。平时老师拖堂半分钟，学生们都要怨声载道，然而这次数学老师拖堂这么久，学生们却一点意见都没有。 舒宜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男生们已经先于她们一步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了。男生们看到女生从教室前门走进来，一个个都目光躲闪，脸蛋红彤彤的，视线落在女生身上之后就立马快速移开。 女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都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回座位的。 舒宜好奇班主任给男生们讲了些什么，性教育课男女生分开，难道班主任给男生讲的内容和数学老师给她们讲的内容不一样？ 舒宜的目光在班里扫视一圈，把王乐乐揪了出来，询问道，“班主任给你们男生都讲了什么？” 王乐乐没想到舒宜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张脸顿时胀的通红，支支吾吾地不想说。 舒宜问王乐乐，“难道你不想知道数学老师给女生们讲了什么吗？我们交换啊？” 果然，王乐乐听到舒宜的话，立刻就改变了态度，尽管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但还是一股脑地把班主任讲了什么都告诉了舒宜，“一开始就给我们看人体结构图……” 舒宜看到王乐乐的反应，忍不住偷偷笑，她来问王乐乐，就是因为知道王乐乐肯定无法拒绝她！ 王乐乐那么八卦的性格，一定也特别想知道老师给女生们讲了什么！ 王乐乐叽里呱啦的说了半天，说完之后拿起保温杯灌了两口水，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舒宜，“该你了！老师给你们女生都讲了些什么？” 舒宜：“一样的。” 王乐乐：？？？ 舒宜：“给你们男生讲的和给我们女生讲的，一模一样。” 王乐乐：“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么一大通说下来，嗓子都冒烟了！” 舒宜诧异地看向王乐乐，“只有听你说完了，我才能知道是不是一模一样啊？你不说完我怎么知道？” 王乐乐：！！！ 对于突如其来的性教育，舒宜原本没有想通缘由，直到高子麟一脸忐忑地跑过来问舒宜，“舒宜……你说班主任那天的性教育，是不是因为你在我背上贴了卫生巾的事儿，让班主任知道了？” 舒宜恍然大悟，“有可能诶！” 她就说班主任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出呢，如果是因为知道高子麟背上被贴了卫生巾，还被全班同学都看到了，以此为契机，想到应该对全班男生女生进行一下性教育，确实能说得通。 舒宜突然高兴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她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儿？ 高子麟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忐忑两天了，连着两天晚上都辗转反侧，一会儿觉得班主任肯定知道了，一会儿又觉得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而且就算班主任知道他背上被贴了卫生巾的事，也不一定知道是他先不怀好意地跑去问舒宜的……吧？ 高子麟担心班主任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更担心班主任会告诉家长。他自己担惊受怕了两天之后，发现班主任并没有来找他算账，这意味着他还得继续担惊受怕下去…… 高子麟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担惊受怕。是！一开始是他的错！但是后来舒宜把卫生巾贴在他的背上就是舒宜的错了！ 舒宜害得他被全校嘲笑，还被哥哥捏住把柄坑了一把狠的！ 哥哥趁机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然后他被揍了！爸妈还送给哥哥文曲星！ 还有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说，“你们知道吗？之前背上贴着卫生巾的那个，是双胞胎里的弟弟。弟弟现在换了衣服和发型，每天打扮的都和哥哥不一样，以为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他是那个双胞胎弟弟了！” 高子麟：qaq 真相不是这样的啊qaq 高子麟不想自己一个人忐忑不安，于是跑过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舒宜，他本以为能看到舒宜大惊失色的样子，然而却看到舒宜……笑了？ 高子麟无法理解，“你笑什么啊？” 舒宜笑着回答道，“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老师想起来对全班进行性教育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舒宜看到高子麟神色复杂，连忙补充道，“我不居功，这个功劳有你的一半！” 然后舒宜就看到高子麟脸上的神色更复杂了。 高子麟盯着舒宜看了半天，才问道，“你就不担心吗？老师突然对全班同学讲那些，是不是在警告我们啊？” 舒宜：…… 孩子你想的太多了。 老师要是想警告你，才犯不着费这么大事儿折腾一通。 即使舒宜十分肯定地告诉高子麟，老师要是想教训你，肯定早就教训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那肯定就没事儿了，高子麟依旧不太敢相信。 既然高子麟不信，舒宜当然也不会一遍遍地说服他去相信，不信就不信呗……不信就自己天天紧张不安呗……反正紧张着紧张着也就习惯了。 在老师为舒宜她们班进行过性教育之后，接连有学生家长来班主任的办公室找班主任。 有一次是舒宜恰巧碰到的，另外两次是王乐乐告诉大家的。 虽然学生们谁也不知道家长们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和班主任都聊了什么，但是舒宜猜测，多半和之前的性教育有关。 在九九年对小学生进行较为完整的性教育，恐怕不少家长都会有意见。 谁的家长来学校找班主任，王乐乐都会对全班播报，“叶志成，你爸爸正在老师办公室里呢！” “王璇，你妈今天来找班主任你知道吗？” 被点到名的学生，有的是知道的，有的在王乐乐播报之前还真毫不知情。但是学生们也都能大概猜到自己家长是为什么来的，会接连几天没精打采，觉得自己家长来学校找老师很丢人。 有几个学生的家长各来了一次，只有一个学生的家长爸妈轮流，连着来了三天。 这个消息又是王乐乐告诉舒宜的。 王乐乐之前惊喜地发现，他告诉舒宜的秘密，只要和舒宜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舒宜竟然真的不会告诉别人！ 于是舒宜一下子就变成了王乐乐最喜欢的倾诉对象！ 课间，王乐乐偷偷对舒宜说，“我刚刚路过班主任办公室，又在班主任办公室里听到叶志成爸爸的声音了！” “前天他爸来，昨天他妈来，今天又是他爸来！” “他爸在班主任办公室里面吼——好好的孩子都让你们这些老师教坏了！” “声音特别大，我在办公室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叶志成的爸爸说了一大通，后面的话我没听太清楚……好像说叶志成自从听了班主任讲的东西之后，就天天魂不守舍的，爸妈盯着他写作业的时候都经常走神。然后他爸妈就觉得叶志成被班主任教坏了，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了那些‘黄色的’东西，天天脑子里都琢磨那些，变得无心学习了……” 王乐乐一脸气愤的对舒宜说道，“叶志成爸妈太过分了吧！班主任是为我们好，才给我们讲这些知识的。” “明明讲的都是正经知识，怎么到叶志成爸爸嘴里，就变成‘黄色的东西’了呢？” “叶志成写作业走神，和班主任给我们讲的那些有什么关系啊？我看就是叶志成自己不想写作业！他成绩又不怎么样，以前写作业肯定也经常走神的！” 舒宜以前听王乐乐告诉她的八卦，都是笑着听的，这次她听到一半，却皱起了眉头。 王乐乐讲述的重点，是叶志成的爸妈多么不讲理，冤枉尽职尽责的班主任。但是舒宜从中提炼出的信息却是—— 叶志成从听了班主任的性教育班会开始，天天魂不守舍。 舒宜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猜测……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70、第70章 周末，舒宜拿着一只小铁锹, 舒宜妈妈拿着一只大铁锹, 一齐挖地窖。 挖地窖的地方就在两栋楼之间的绿化带里…… 其实舒宜也不知道这片地方应不应该叫绿化带！ 她们家住的铁路宿舍, 一栋楼和一栋楼之间的间距特别大, 十几年后的普通小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楼间距, 估计只有那种特别高档特别贵的高端小区, 排屋和排屋之间才能有这么远的距离。 然后两栋楼之间，除了两条水泥路之外, 中间就是很宽很宽的一片“绿化带”了。舒宜觉得这片土地不能叫绿化带的原因，是因为它根本不绿！ 除了边缘稀稀拉拉地种着几丛冬青之外, 就没有真正的绿化了，只有邻居们自己家种的各种树——香椿树、桑葚树、无花果树……反正都是种来吃的树。 舒宜妈妈能指着每一棵树, 说出来这棵树是谁家的，“这是一楼老王家的，这是五单元冯老师家的，这是顶楼养鸽子老李家的……” 尽管很多户邻居都自己种了树, 但依旧没有将宽宽的“绿化带”种满, 依旧有大片大片的裸露土地。 每年春天, 狂风一吹……卷起铺天盖地的黄土…… 舒宜从小就觉得, 小区里的“绿化带”根本没有让小区环境变美，反而让小区里的环境变脏了。 既然是绿化带，一定要种满植物，才能叫绿化呀！ 但小区里的绿化带没有种满植物，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家家户户除了种香椿、种桑葚、种无花果, 还把没种着树的土地也瓜瓜分殆尽——用来挖地窖！ 每年冬天都要挖地窖存储大白菜！ 舒宜和妈妈正在挖的位置，就是去年她们家地窖的位置，当然前年也是这个位置，每年都是这个位置，家家户户的位置都是固定不变的。 说是地窖，当然和电影里电视里用来存酒的豪华地窖没法比，其实就是一个一米多的长方形深坑，大小只要能放下今年冬天买的白菜就行。 除此之外，因为一米多的深坑不方便直接跳下去，就算能跳下去也跳不上去……于是还要在一侧挖几节台阶或一小段缓坡，方便人们上下。 这样就是一个简易版地窖了，利用地下冬暖夏凉的原理，冬天把买来的大白菜放进去，然后在地窖上面搭上几条长木板，盖上一床破被子，再罩上一层塑料布……这样即使下大雪，即使零下十度，地窖里放着的大白菜也不会冻烂，同时也能一定程度地保持湿度，让大白菜的叶子不容易失水变干。 舒宜小时候，冬天的主要蔬菜就是大白菜了。天天大白菜，一直吃到春暖花开…… 舒宜一想到马上就又要过这样的日子，她就特别想用铁锹把刚挖出来的白菜窖，再一铁锹一铁锹地填平！ 当然她只能想一想……冬天里倒不是没有别的蔬菜，但别的蔬菜都太贵了……偶尔改善一下口味可以，主要还是得靠大白菜续命。 去年舒宜妈妈在同样的位置挖过白菜窖之后，其实并没有填平，只是在春天把白菜吃饭之后，将上面搭着的木板和棉被都撤走了，拿到舒宜家的地下室里放着，只在地上剩了一个土坑。 如今过了大半年的时间，经过春天的狂风、夏天的暴雨、秋天的风雨交加，原本方方正正的一米多深的土坑，自然变成了一个浅坑，于是舒宜妈妈和舒宜要重新挖一遍。 舒宜的小铁锹，是几年前舒宜妈妈买给她的，让舒宜挖土玩儿的。往年舒宜妈妈挖白菜窖，舒宜也要拿着自己的小铁锹，跟着她一起挖。 但与其说是一起挖，不如说是舒宜妈妈自己挖，舒宜在一旁玩儿土。 反正舒宜妈妈从来没感觉到舒宜在帮忙，挖地窖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的。 但是今年舒宜妈妈是真感觉出来了！ 她感觉舒宜挖土的速度，都快和她一般快了！明明舒宜的铁锹比她的小很多，但舒宜挖的一点都不慢。有了舒宜的帮忙，一下子就变成了双倍的进度！ 最后还是舒宜妈妈自己觉得胳膊酸痛了喊停，“先到这里吧，回家吃午饭了，吃完午饭睡一觉歇一歇，下午还有力气就继续挖，下午要是累了，就明天继续。” 舒宜并没有觉得很累，于是就和舒宜妈妈说道，“你回家歇着吧，把大铁锹留下，我用你的大铁锹挖一会儿。” 小铁锹轻便是轻便，但舒宜总觉得一铁锹下去也挖不了多少土，用的她心急。 舒宜妈妈却不允许了，“挖地窖也不差这一天，回头你胳膊要是累着了，写字都不方便！” 舒宜听到妈妈这么说，顿时作罢，不敢再继续挖下去了——她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去参加“华杯赛”的初赛了，如果这时候因为胳膊酸痛影响了写字，那确实太得不偿失了！ 舒宜不敢累着，舒宜妈妈不想累着，两人用了周末两天，慢慢悠悠地把地窖挖好了。 然后一起将几条长木条搭在上面，又从地下室抱出那床破棉被，铺在长木条上，又将塑料布盖在破棉被上，用转头将塑料布的四周压好。 舒宜看着挖好的白菜窖，心中满满的成就感，这次挖地窖她出了不少力，而她多出一分力，就意味着妈妈能省一分力。 邻居家的白菜窖也大半挖好了，有的上面已经盖上了东西，有的还没来得及盖。 宽宽的“绿化带”，除了种着果树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变成了一个个深坑。 邻居领着小孩从这里经过，拉着小孩子的手对他说道，“冬天不能跑到这里玩儿知道不？要是一脚踩空掉到白菜窖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舒宜突然隐约记起，她小时候好像还真有个不知道哪家的小孩噗通一下掉在了白菜窖里，整个人都摔懵了，躺在地窖里哭了半天，自己也不往外爬，吓得左邻右舍都以为小孩子摔坏了，连忙跑到白菜窖里看情况，好在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 这种白菜窖对淘气的小孩子来说，还真是个安全隐患。 而且好丑…… 挖来挖去挖的到处都是土……也不干净…… 但是没办法啊！如今人们都要存储白菜，不挖地窖的话白菜没地方放——家里太热，楼道太干，大白菜放几天就变成白菜干了，叶子全都干枯发皱，根本没办法吃了。 而且除了白菜窖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能放得下几百斤的白菜啊？ 是的……舒宜妈妈今年冬天已经发话了，“白菜买太多了也吃不了，你天天吃白菜也烦，还是得时不时买点别的菜搭配着吃。今年冬天我们再少买一点白菜，买二百斤就够了！” 少买一点……买二百斤就够了…… 事实就是这样，舒宜家囤二百斤白菜，的确是最低水平了。二百斤白菜大概是四十颗，用舒宜妈妈的话来说，“四十颗白菜不禁吃！咱俩包一次饺子就得用半颗白菜！” 舒宜家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囤二百斤白菜，可想而知三口之家、五口之家，囤个三百斤不算少，五百斤不算多。 舒宜看着“绿化带”中间挖的乱七八糟的坑，以及上面铺着的花花绿绿的棉被，不仅感慨道，二十年间人们的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好多啊…… 大概从她上高中开始，已经没有家庭会挖白菜窖了，也没有家庭会买上几十颗白菜过冬了。冬天也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反季蔬菜，几乎春天夏天秋天能吃到的菜，冬天一样不落地全能吃到。价格当然是要贵一点的，但也在一般工薪家庭都能吃得起的程度，没有家庭还愿意一整个冬天吃掉几十颗上百颗白菜，都是随时去买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吃。 因此白菜窖自然成为了被时代淘汰的产物。 然而白菜窖被淘汰之后，铁路小区里黄土裸露的“绿化带”，依旧没变成满眼绿意的绿化带。 人们避开了其中的香椿树、桑葚树、无花果树……把裸露的土地压平压实，铺成平整的水泥地，变成了一个个停车位…… 没办法，老小区根本没有预留任何停车位。 停车位只能靠家家户户自己创造！ 舒宜妈妈当天下午就从卖白菜的大卡车上买了二百斤大白菜！ 大白菜一毛七一斤，二百斤才三十四块钱！ 三十四块钱，买了能吃一整个冬天的蔬菜！ 对比之下，舒宜突然觉得田园脆鸡堡有点小贵…… 舒宜妈妈付了钱之后，卖白菜的还帮忙把二百斤白菜用三轮车拉到舒宜家的白菜窖旁边，整整齐齐地堆在地上。 看得舒宜心中唏嘘不已，二百斤白菜才卖三十四块钱，一共能有几块钱的利润？竟然还要帮忙把白菜搬过来，这份钱也不好赚啊。 舒宜妈妈走到白菜窖下面，舒宜站在上面给妈妈一颗一颗地递白菜，二百斤白菜整整齐齐地摞在地窖里，占据了小小的地窖三分之二的空间，妈妈只能靠边站着。 舒宜看到地窖里还有点地方，对妈妈说道，“除了大白菜，再少买点其他能放住的菜吧。现在菜价还便宜一点，等回头下过雪，再到年根底下，菜价都是几倍几倍的涨。” 于是舒宜妈妈和舒宜商量着又买了一点南瓜、洋葱、土豆、白萝卜和胡萝卜。当然都买的不多，顶多能吃到过年。 舒宜妈妈还想买几辫蒜，回家腌腊八蒜，舒宜大惊失色，连忙阻拦。 “妈你夏天腌的糖蒜！现在还没吃完呢！还想买几辫蒜腌腊八蒜？咱家的蒜得吃到什么时候？” 舒宜妈妈说道，“不只是腌腊八蒜啊，回家还要种蒜苗呢！冬天吃点绿莹莹的蒜苗多好啊，回头妈给你做蒜苗炒鸡蛋！” 舒宜：……算了吧，就算是做也是她给妈妈做蒜苗炒鸡蛋。 最终舒宜妈妈和舒宜各退一步，舒宜妈妈没有买几辫蒜，只买了一辫蒜。留出几头做菜用，几头种在花盆里生蒜苗，剩下的剥皮之后放满两个罐头瓶，用醋泡上腌腊八蒜。 舒宜原本以为生蒜苗把蒜的根部泡在水里就行了，但舒宜妈妈坚持用水泡的蒜苗没有种在土里的蒜苗好吃，在阳台上摆了一溜儿花盆，花盆的土里都栽上了蒜。 总之，舒宜和舒宜妈妈折腾了整整一个周末，大致上完成了冬季囤菜任务。 周一晚上，舒宜妈妈下白班回家，一边吃着醋溜白菜，一边问舒宜，“叶志成是不是你们班的？” 舒宜妈妈经常和舒宜聊班上的同学，舒宜的小学同学，舒宜妈妈认识大半。都是铁路子弟，舒宜小学同学的爸爸妈妈，舒宜妈妈很多都认识，他们的孩子在舒宜上了两年小学之后，舒宜妈妈也基本上都能对上号了。 如果是平时，舒宜妈妈提起小学同学的名字，舒宜不会有任何感觉。但今天听到叶志成的名字，舒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猛地抬头看向妈妈，“叶志成怎么了？妈你听说什么了？” 舒宜妈妈被舒宜紧张的反应、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啊……不是叶志成，是叶志成他爸妈。” “叶志成他家不是住铁六宿舍吗？我今天听铁六宿舍的同事说，叶志成他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邻居家老头给揍了一顿！” “邻居家老头可不年轻了，好像都七十多岁了吧……哪里禁得住叶志成他爸一个年轻男人揍啊？好像没揍两下，不知道是真打坏了还是把老头吓着了，把老头揍进医院了。” “当时警车、救护车，全都来了，铁六宿舍的人们都知道。今天上班去，大家都在议论呢。真不知道叶志成他爸抽了什么疯，这么大岁数的老头也敢打？” “老头的子女肯定不干啊，都跑到叶志成家要说法去了，闹闹哄哄的一大堆人。好像老头家子女说老头在医院里查出了很多毛病，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好的……你说那么大岁数了，能没点毛病吗？现在可好，老头儿的儿子女儿想把老头儿的这些病，全都赖在叶志成他爸的几拳头上……”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舒宜妈妈后面说的老头想要讹叶志成的爸爸，老头的子女也都是蛮不讲理的人……舒宜通通没有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叶志成爸爸究竟为什么突然揍了邻居老头？ 还是七十多岁的邻居老头？ 如果不是愤怒到失去理智，一般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再结合之前叶志成在学校里的表现，舒宜实在无法不往坏的地方联想。 71、第71章 舒宜思来想去，将自己的猜想和舒宜妈妈说了。 前几天舒宜就和舒宜妈妈说了老师给她们进行性教育的事情,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夸赞了舒宜的老师们一番, “你们这个新班主任挺负责任的。” 之前的那个班主任, 舒宜妈妈虽然没有当着舒宜的面说过她不好, 但舒宜妈妈心底是不太喜欢的, 总感觉之前那个班主任有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感觉, 该上课也上课，该批改作业也批改作业, 但是额外的事情一点都不会做。现在这个新班主任，舒宜妈妈就觉得他非常负责, 对学生们非常用心。 舒宜妈妈一直觉得女儿年纪还小，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压根没想到要对女儿进行性教育。得知学校里的老师们把男女生分开，分别讲了这方面的知识，舒宜妈妈才恍然，自己也该给女儿讲一讲了。 舒宜妈妈倒没对舒宜说不能早恋之类的, 舒宜妈妈感觉女儿在这方面根本还没开窍呢, 舒宜妈妈说的也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平时多长个心眼儿, 万一发现什么不对劲赶紧跑。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告诉妈妈，妈妈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尽管舒宜妈妈告诉舒宜要保护好自己，但听到舒宜对她说, 同班的叶志成可能以前遭遇过不好的事情，舒宜妈妈还是愣了半天。 “啊？你们班叶志成不是男孩子？” 在舒宜妈妈的观念里，性侵是只有女孩子才会遇到的事情，男孩子在这方面就不让家长担心。 而且就算男孩子也会遇到这方面的危险……不也应该是女人性侵小男孩吗？怎么叶志成他爸揍了邻居老大爷？ 邻居老大爷都七十多岁了！竟然会对十多岁的小男孩下手？ 舒宜妈妈难以置信，对舒宜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比如说几件事赶巧了？叶志成走神其实和性教育没关系？他爸把邻居老头揍了，也和叶志成没关系？” 舒宜点头，“有可能，本来这些就都是我猜的。” 但舒宜妈妈又觉得不对劲，“那也不对啊……叶志成他爸揍了七十多岁的邻居老头，这事儿太不寻常了。如果真是你猜的那个理由，我觉得还能说得通！如果是别的理由，还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让他爸去揍七十多岁的老头了。” 舒宜对妈妈说道，“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家说一说也就算了，妈你在单位就不要提这件事了。” “叶志成最近在学校总是走神的事情，班里注意到的同学也不多，这种和自己无关的小事儿，一般同学回家也不会和家长提起。” “至于叶志成爸爸揍了邻居老头的事，妈你听过了就算了，在单位不要再当做一件稀奇事和别的同事讲了。” “所以说，同时知道叶志成最近魂不守舍和叶志成他爸把邻居老头揍了的人，应该不多。” 舒宜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我猜到的是不是真的……希望我猜到的事情，不会有更多的人猜到吧……” 如果舒宜的猜测是对的话，这种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无疑是对叶志成的二次伤害。 如果是舒宜想多了，或许还会有其他人做出和舒宜一样的联想，显然对叶志成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有把这件事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其实对叶志成才是最好的。 舒宜觉得叶志成爸爸揍人的举动有点冲动了，如果叶志成爸爸揍的是一个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的人……都不会成为新闻，但一个壮年男人揍了七十多岁的邻居老头，这件事的新闻性就很强了。 估计是叶志成爸爸在气愤之下，一时失去了理智吧。 舒宜期盼着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不要再闹大了，闹大后最痛苦的恐怕还是叶志成。 舒宜默默地关注着叶志成，叶志成这几天已经不只是上课频频走神了，每天从早上进教室到晚上出教室，几乎没有一秒在好好听课，从头到尾都是神游天外的样子。 叶志成的脸色也很差，黄蜡蜡的，非常憔悴，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黑眼圈……舒宜以前从来没有在十多岁的小孩子脸上见到过这么明显的黑眼圈。 一节体育课，一节音乐课，舒宜都没有在操场上和音乐教室里看到叶志成的身影，舒宜猜测是班主任把叶志成叫走了。 不管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志成的事情如今家长也知道了，老师也知道了，已经没什么舒宜一个小学生能够做的事情了。 舒宜想了想，还是有一点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敲响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对班主任说道，“老师，我看到咱们班有同学最近心情不太好。” “如果有必要的话，您可以提醒一下同学家长，带孩子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做一下心理疏导。” 如今人们求助于心理医生的意识还很淡薄，甚至有些人讳疾忌医，认为看心理医生就代表着精神有问题……但有些困境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出的，这时就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 班主任听到舒宜的话，盯着舒宜的眼睛看了两秒钟，最终什么也没有问，点头说道，“好，老师记住了。” “老师谢谢你，你是一个关心同学的好孩子。” 得到“好孩子”奖章的舒宜走出班主任办公室后，感到轻松了些许，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祈祷叶志成一切顺利了。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舒宜期待的那样。 第二天，王乐乐来找舒宜，拉着舒宜的袖子一路走到操场角落的高低杠旁边，一脸严肃地对舒宜说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教室里有暖气，可以说是温暖如春，但教室外面就真的冷了。虽然今天是晴天，但太阳的温度仿佛一点也传递不到人们身上，舒宜记得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度只有2度。 舒宜被王乐乐一脸焦急地拽着袖子出来，只来得及把长款棉服披上，帽子、围巾、口罩……通通没有来得及戴，如今舒宜站在零度左右的空气里，感到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她的脸上。 舒宜疼的不仅是脸，还有心，她的脸直接暴露在这么冷这么干的空气里，站上五分钟，恐怕五片面膜都救不回来。 何况她现在哪里还有面膜？她唯一的护肤品就是郁美净。 王乐乐背靠着高低杠站着，把舒宜从教室里拉到了操场上，却又不肯开口了。舒宜只好催促道，“什么事儿？你赶紧说呀？” 王乐乐一咬牙，一股脑地都对舒宜说了，“叶志成全都告诉我了。” 舒宜听到叶志成的名字，顿时心中一紧，她连忙阻止了王乐乐下面的话，“等等，叶志成告诉你的事情，允许你和别人说吗？” “如果叶志成不让你和别人说的话，你必须要帮叶志成保密！” 舒宜的语气十分严肃，一边警告王乐乐，一边头脑飞转——叶志成和谁说不好，怎么偏偏和王乐乐说了？平常也没见叶志成和王乐乐关系特别好啊？王乐乐是“小灵通”的事儿，叶志成难道不知道吗？“小灵通”换种说法不就是“大嘴巴”么，告诉了王乐乐，根本就等于告诉了全班甚至全年级！ 王乐乐本来就是因为六神无主，才把舒宜拉出来，想让舒宜帮忙拿主意，如今被舒宜这样声色俱厉地警告，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啊？”王乐乐挠着头回忆，“叶志成没和我说……让我不能告诉别人……对！他没和我说过这句话！” 舒宜说道，“但这也不代表叶志成就允许你告诉别人了。可能他只是心慌意乱之下根本顾不上提醒你这一点，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叶志成，你告诉朋友的秘密，希望朋友告诉别人吗？如果朋友传的人尽皆知，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王乐乐听到舒宜的话，急的直跺脚，“我就是不想传的人尽皆知，才只把你从教室里叫出来，只告诉你一个人的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然后你谁也不要告诉，这也是帮叶志成保密了。舒宜你听一听，然后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王乐乐之前告诉过舒宜很多八卦，只要他对舒宜说过，让舒宜不要告诉别人，舒宜就真的谁也不会说，所以在王乐乐心里，舒宜已经被打上了“百分之百可信”标签。在他知道叶志成告诉他的事情不能乱说，同时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舒宜。 舒宜看到王乐乐的眼圈都红了，一副马上就要急哭了的样子，觉得确实不能逼着王乐乐一个字不说了。 王乐乐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向她求助，她死活就是不允许，那么王乐乐扭头去找别人求助怎么办？那样事情反而会脱离舒宜的控制，舒宜可以保证自己帮叶志成保密，但却不能保证别人也一定可以帮叶志成保密。 舒宜安慰了一下王乐乐，“你别着急，和我说吧，我听着呢。” 王乐乐开口第一句，就先承认了错误，“是我跑去问叶志成的，都怪我好奇，怪我八卦！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王乐乐的语速很快，有些语无伦次，但舒宜还是听懂了他表达的意思。 舒宜猜到的事情，王乐乐当然没有猜到，王乐乐甚至根本没有听说叶志成的爸爸去揍邻居老头的事情。 王乐乐只是出于一贯的八卦，在厕所里碰到刚上完厕所的叶志成后，一把拉住叶志成问，“最近几天，你爸妈在家什么态度啊？” “话说你爸妈之前来天天都来找班主任，怎么突然就不来了呢？是你把爸妈搞定了？那你挺厉害的啊！” “叶志成你最近怎么天天没精打采的啊？是不是觉得你爸妈来找班主任给你丢人了？没事儿，你爸妈是你爸妈，你是你，同学们没人笑话你的！” “你要是不想让爸妈觉得班主任给我们讲那些知识不对，你得赶紧打起精神来啊！你赶紧好好听课好好写作业，你爸妈不就没事儿了？你现在这样天天走神，你爸妈岂不是更要觉得都是班主任的错了？” 王乐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跑到叶志成面前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想要打听清楚。 王乐乐没想到的是，叶志成缓缓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哭了。 王乐乐傻眼了。 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叶志成就哭了？ 他承认他确实没存着什么好心，但他也绝对没存什么坏心！他就是想打听点八卦，看个热闹！叶志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怎么一下子就哭了呢？ 然后叶志成带着王乐乐走到了四楼多媒体教室那头的走廊窗前，将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憋在心里，现在实在憋不住了的心事，一股脑地告诉了王乐乐。 叶志成在班里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好朋友，一时间也忘了王乐乐是“小灵通”，将王乐乐打探消息的八卦，当做了对他的关心……最重要的是，叶志成太想找个人倾诉了，恰巧在此时王乐乐撞了上来，叶志成就再也憋不住了。 “我小时候……也不算小时候吧，大概是从一年级开始，一直到三年级，我邻居家的老爷爷经常会让我去他家吃零食，会抱我坐在他的腿上。” “老爷爷会摸我的手、摸我的后背和肚子，一开始我没有觉得不对劲，以为只是老年人喜欢小孩子。但我也不喜欢他抱我摸我，因为他年纪大了，脸上手上都是皱纹和老年斑，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每次就能躲就躲。那时候还因为自己总是躲着他，觉得有点内疚，觉得老爷爷喜欢我，我却不懂礼貌，不懂尊老。” “后来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爷爷又把我抱在他的膝盖上，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想要摸我那里……当时我就吓坏了，推开他就跑了。” “其实那时候我还不懂老爷爷在做什么，我一直以为那些伤害都是男人对女人的，但我是一个男孩子啊？但我也不敢和爸妈说，只是自己更小心地躲着邻居老爷爷，后来又有一次他靠近我，我就狠狠踩了他一脚，对他说再靠近我我就告诉爸妈，然后老爷爷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 “后来慢慢地懂了一点，但事情也过去很久了。而且说实话，虽然当时我挺害怕的，但现在想起来也没什么感觉了。反正他也没真正对我做什么，我被他摸到的地方只有手、肚子和后背，我一个男生，被摸几下也不会少块肉。这件事是有点恶心，但只要不特意回想，也就想不起来了。” “在班主任给我们上了那节课之后，我免不了想起当年的事情，在家写作业的时候就走了几次神，结果我爸妈就觉得是班主任的课把我‘教坏了’，一定要来找班主任要说法。我怎么也拦不住他们，他们连着来找了班主任三天，我当时是又急又气！然后就把当年的事情和我爸妈说了，和他们说班主任的课真的很好，如果不给我们讲这些东西，我们根本连自己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我爸妈惊呆了，我爸当时就冲到邻居家把邻居老头给揍了。” “当然，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来学校找过班主任了。” “但是整个铁六宿舍，差不多也都知道我爸揍了邻居老头这件事了。” 叶志成对王乐乐说道，“我最近心里一直特别难受，而且我脑子里无法控制地一遍遍想的，不是当年邻居老头对我做的事情，而是现在爸妈做的事情。” “我不受控制地想——我爸妈连着三天来找班主任，让班上的同学都笑话我；我爸妈连我当年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看到我走神只会想到我被教坏了，就一点都没有想到，我以前被人欺负过；我爸直接冲去揍邻居老头，他倒是一时痛快了，但是现在整个小区都在议论，我爸究竟为什么会揍一个那么大年纪的老头子……” “我爸妈支支吾吾连个像样的谎话都编不出来，我真害怕回头邻居们都猜出来我爸揍他的真正原因……” “我是不是很坏？当年真正伤害过我的人，我现在看见他已经没感觉了。生我养我的爸妈，我却忍不住在心里怪他们……” “最近我在家，我爸妈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我，让我觉得更难受……我真的觉得当年的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我也没吃什么大亏啊？当时我因为不懂，没什么感觉，现在过去很久了，更没什么感觉，反正我自己觉得我没留下心理阴影，唯一的影响就是会比一般男生更警惕一些吧。但看我爸妈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儿。他们对我小心翼翼的态度，就是在时时刻刻让我想起当年的事情，反而让我更加不自在。” “王乐乐，你说我当年遇到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吗？我现在心里也有点弄不清楚了……” “反正在我心里，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最怕的是别人知道。” “只要别人不知道，那就没有关系……吧？” 不知道是不是王乐乐经常传播八卦锻炼出了记忆力和表达能力，王乐乐在舒宜面前，十分完整详细的复述了叶志成和他的对话。 舒宜听到之后，感觉即使不是十成十的还原，也绝对有十之八-九了。 舒宜重重地叹了口气，叶志成的爸妈对这件事的处理，确实十分不妥……显然叶志成如今最大的心事，已经不是当年遇到的性骚扰，而是朝夕相处的父母了。 72、第72章 王乐乐将叶志成告诉他的，一股脑地告诉了舒宜。 然后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舒宜, “怎么办？” “舒宜你说我该怎么做啊？” 舒宜对王乐乐说道, “你要帮叶志成保守好秘密, 这件事你只能告诉我一个人,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以后也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人。” 王乐乐连连点头, “那是肯定的，我绝对不会和第三个人说的。” 尽管王乐乐给出了承诺, 但鉴于王乐乐的前科累累，舒宜还是又神色郑重地叮嘱了王乐乐一遍, “叶志成告诉你的秘密，和以前你知道的那些谁逃课、谁作弊、谁给谁写了情书……可不是一回事儿。” “如果你这次没有保守好秘密, 叶志成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而且把朋友的秘密到处宣扬的人，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和你做朋友了。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会瞧不起你的。” 王乐乐点头, “我知道, 我一定一定不会说的。” 舒宜说道, “那就好。” 她伸手轻轻搓了搓已经被寒风吹得没有知觉的脸颊, 迈步朝着教室走去，“赶紧走吧，现在回教室，上课也要迟到了。” 王乐乐愣了一下，追上舒宜的脚步, 语气焦急地问道，“然后呢？” 舒宜扭头看向王乐乐，“什么然后？” 王乐乐在寒风中跺脚，“就是我要怎么办啊？我要做什么啊？怎么才能帮到叶志成啊？首先我要帮他保守秘密，然后呢……” 舒宜说道，“没有然后了。” “你只好这一件事，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王乐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舒宜，“啊？我什么都不做吗？那你呢？你准备做什么？” 舒宜一脸无奈，“我当然也什么都不做啊。” 舒宜看到王乐乐不解的表情，只好对他解释的更详细一点，“你看，叶志成的事情，他爸妈已经知道了，他爸妈会帮他处理好的。” “我们还都是小孩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你作为叶志成选择倾诉的朋友，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任，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叶志成一直将心事憋在心里，肯定是非常难受的，他只是想找人说一说。他把心事告诉了你，说完之后，心里肯定能痛快不少。” “然后再过一段时间，叶志成就能彻底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 王乐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么简单？” 舒宜点头，“对啊，就这么简单。” “想要让叶志成尽快摆脱这件事对他的伤害，一切如常才是最好的，你以前怎么对他，以后还怎么对他。” 叶志成和王乐乐的倾诉中，说到叶志成爸妈对他的小心翼翼，反倒给他带来了烦恼。因此叶志成最需要的是如常对待，希望身边知情的人，不要总是让他想起这件事。 舒宜觉得叶志成的爸妈做的不好的地方有三处。 第一是不该将性教育视为洪水猛兽，如果不是叶志成爸妈这样的态度，叶志成小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因为班主任给学生上了性教育课，叶志成的爸妈就两次三番来找班主任算账，让叶志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爸妈说出当年遇到的骚扰。 第二是不该冲动之下揍了邻居老头，虽然邻居老头确实该揍，但是投鼠忌器，叶志成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是不该小心翼翼地对待叶志成，反倒增加了小孩子的心理压力。 这三处里，舒宜觉得叶志成爸妈最大的问题是第一个，会犯第二和第三的错误也是人之常情。 九九年的大环境如此，很多父母并没有太多的途径学习如何为人父母，只能摸索着来。好在叶志成的父母虽然有很多不足，但还是有一颗爱孩子维护孩子的心的。经过这次的事情，舒宜只希望叶志成的父母也能成长一些吧。 舒宜告诉王乐乐要如常对待叶志成之后，又想起来王乐乐虽然八卦了一点，但学习成绩还是在班里名列前茅的，于是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叶志成一起写作业，督促一下他的学习，让他的学习不要因此落下。” 王乐乐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宜，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双瞪的圆圆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叶志成在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你竟然还让我督促他写作业舒宜你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 舒宜伸手拍了拍王乐乐的肩膀，“马上就要小升初了，这时候你帮助叶志成，让他不要把成绩落下，他以后绝对会感谢你的。” 他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周末，在舒宜筹备许久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三届华罗庚金杯邀请赛的初赛。 华杯赛初赛的考场不是在青少年宫，也不是在舒宜的小学铁二小，铁二小压根都没有作为考点，舒宜被分配到的考场在丰收路小学。 丰收路小学距离舒宜家不过三四公里，在舒宜眼中，这样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她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去，也可以让妈妈骑自行车载着她去。 但在舒宜不知情的情况下，舒宜妈妈就和大姨家说好了，让大姨夫在舒宜考试的那半天不要出门开出租，专门开车接送舒宜。 舒宜知道之后，连忙说不用，但舒宜的意见被妈妈、大姨和大姨夫三人一齐忽视了。 舒宜被安排坐在副驾驶上——妈妈、大姨和大姨夫一定要让她坐副驾驶，说副驾驶最平稳，不会晕车——妈妈和大姨坐在后排，今天妈妈和大姨都不上班，于是两人都坐着大姨夫的车送她进考场。 ……如果她是货真价实的小学生的话，大人们这么做一定会让她心理压力很大的。 不过在寒风凛冽的冬天里，能够坐着小轿车去考试，确实舒服多了。 舒宜走进考场之后，从头到脚都是暖和的，她看到考场里的其他学生都挤在暖气前，用暖气烤手，有些不解地感受了一下教室里的温度。 也不冷啊…… 舒宜的厚棉服在教室里都穿不住，舒宜找到自己的座位号之后，把棉服脱下来，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舒宜脱掉衣服之后，好奇地走到暖气旁边，询问烤暖气的小学生们，“……你们很冷吗？” 舒宜旁边的女生摇了摇头，“身上不冷，但是刚从外面进来，手有点凉。手冷了写字就慢，把手烤热一点，一会儿写字灵活一点。” 舒宜：！！！ 原来学霸从小参加考试的时候就准备得如此周全啊…… 回答舒宜问题的小女生，主动往左边挪了挪，让出一小块地方让舒宜站，“来，你也在这里烤烤手吧！” 小女生声音清脆地邀请她，舒宜顿时被可爱到了！这是什么小天使哦！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舒宜就加入了暖气前烤手大军，直到监考老师让大家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舒宜才从暖气前离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然后舒宜发现，她坐着大姨夫的车一路过来，原本手心暖和和的，一点都不觉得冷，但是因为刚才挨着暖气烤手，暖气的温度太高了，现在她一离开暖气，顿时觉得空气凉飕飕，两只手冷得直想往袖子里缩…… 这时候试卷下发，考试铃响，舒宜也顾不上手冷不冷的问题了，紧张地把试卷飞速浏览了一遍—— 一共十五道题，全都是大题。 每道题都只有一问，题量对她来说不算大，舒宜做题一向快，考试时间肯定是够用的。 然后舒宜稍稍放慢速度，又重新浏览了一遍。十五道题目的题型都是她见过的做过的，舒宜松了一口气，沉下心来从第一道题开始作答。 第一题很简单，“光的速度是每秒30万千米，太阳离地球1亿5千万千米。问：光从太阳到地球要用几分钟（得数保留一位小数）？” 第二题很简单……第三题也很简单…… 舒宜一口气连着写了十几道题，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直写到最后三题的时候，舒宜发现题干变长了。 “有甲、乙两个同样的杯子，甲杯中有半杯清水，乙杯子中盛满了含50%酒精的溶液。先将乙杯中酒精溶液的一半倒入甲杯，搅匀后，在将甲杯中酒精溶液的一半倒入乙杯。问这时乙杯中的酒精是溶液的几分之几？” “射箭运动员的箭靶是由10个同心圆组成，两个相邻的同心圆半径之差等于最里面的小圆半径。最里面的小圆叫做10环（如图所示），最外面的圆环叫做1环。问10环的面积是1环面积的几分之几？” “王师傅在某个特殊岗位上工作，他每上8天班后，就连续休息2天。如果这个星期六和星期天他休息，那么，至少再过几个星期后他才能又在星期天休息？” 舒宜写下解答过程之后，发现每道题她都只写了两三行，就计算出了答案。她的答案写的还没有题目长…… 果然，华杯赛的初赛题目并不难，舒宜之前已经连着复赛一起准备了，如今华杯赛初赛的题目难度，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了。 何况她还有一个最大的不为人知的优势……虽然她上辈子是个彻彻底底的学渣，但好歹也拿到了大学毕业证，如果真的连小学生都比不过的话，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当然，比得过小学生也没有任何值得沾沾自喜的地方。 舒宜将十五道题都写完之后，发现考试时间才过去三分之一，这还是她放慢速度答题，强迫自己一定要仔细审题两遍之后才能下笔答题的结果。 于是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时间，舒宜又将每道题仔仔细细地审了一遍题——根据她之前刷题的经验，答题出错一般都能检查出来，但要是从审题的时候就看错了，如果检查的时候没有从头开始认真审题，而是按照自己的固有印象重新做题，那肯定是重做多少遍都没办法发现错误的。 每道题审题结束之后，舒宜又将计算过程补充得更详细了一点，之前她写的解题过程就已经很中规中矩了，没有省略任何一个步骤。 舒宜知道很多脑子转的快的学生，在解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跳步骤，因为那些步骤在他们脑子里一闪而过，就算出下一步了嘛，于是学生就懒得写那么仔细，也觉得完全没必要写那么仔细。 但舒宜的脑子转的并不算很快，而且她坚信，步骤写的越详细，计算就越不容易出错，在回过头检查的时候，也越方便，在老师阅卷的时候，老师看着也觉得越清晰。 舒宜之前就没有跳步骤，现在又因为考试时间太过充裕，把解题步骤补充了一番。最后的结果就是，舒宜看着自己最终写好的卷子……自己都觉得不忍直视。 舒宜感觉自己的一整张卷子，字里行间都写着—— 阅卷老师是个傻瓜！我一定要写的详细详细再详细！这样阅卷老师这个傻瓜才能看懂我的卷子！ 舒宜：…… 希望阅卷老师看到她的卷子的时候不要生气吧。 她只是一个尽量避免出现任何一个扣分点，一不小心就过于谨小慎微的，特别特别想考满分的小学生！ 既然这份卷子对她来讲非常简单，她没有遇到任何的难题和困难，舒宜就不由自主地将目标从通过初试调整成了能考满分。 怀着这样的期望，舒宜将自己的卷子反反复复地检查了三四遍，这时候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 舒宜双手捧着卷子，把卷子交给来收试卷的监考老师。 希望阅卷老师能够从她把他们当做傻子的解题步骤里，看出一名小学生祈求满分的卑微○|￣|__ 73、第73章 舒宜一走出教学楼，就连忙把棉服后面的帽子兜在了头上, 但因为这种衣服后面自带的帽子都是宽松敞口的, 寒风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帽子里钻, 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口的几步路, 舒宜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寒风拧掉了。 家乡的冬天室内是真的暖和, 室外也是真的冷。 十几年后那些能过上“电梯—地下车库—汽车—地下车库—电梯”模式的人们, 整个冬天确实不需要受罪，外面一件羊绒大衣, 里面一件裙子就足以过冬，舒宜记得上辈子过年回家时逛商场, 商场里的冬装裙子，都是一件赛一件的薄, 薄纱、镂空都用上，让人穿上之后完全分不清这是冬装还是夏装。 但即使是十几年后，也只有一部分人可以过上温暖舒适的冬日生活，依旧有大批大批的人们需要在寒风中劳动奔波。更不要说现在, 人们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和摩托车, 又冷又漫长的寒冬, 显得分外难熬。 舒宜还没走出学校大门口, 就一眼看到妈妈在学校大门口外面的正中间直挺挺地站着。舒宜连忙快步走过去，一阵心疼，“妈，你在这儿傻站着等我干嘛？多冷啊！” “你在大姨夫的车里等我就行了啊！” 虽然大姨夫的车也没有空调……但最起码挡风啊！妈妈、大姨和大姨夫三个人在车里坐着，靠三个人的体温也能让车里暖和几度。 舒宜妈妈没有戴帽子, 用一条长长的围巾把自己的耳朵和鼻子都包裹在里面，就这样站在凛冽的寒风中，伸长脖子望着教学楼的方向。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声音之后，视线才聚焦在舒宜的身上，“哈，吓我一跳！我不错眼地看着呢，怎么没看见你出来？” 舒宜伸手挽住妈妈的胳膊，“走走走，你说你干嘛冻着等我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考试前你下车的地方，交警不让你大姨夫停车，你大姨夫就换了一个地方停，我怕你找不到……” 然而舒宜一抬头就看见了大姨夫的出租车，明明停车的地方距离校门口不过五十米远，舒宜只要站在校门口左右张望一番，绝对能看到大姨夫的车。 舒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又不傻……” 两人说话间，舒宜就走到了大姨夫的出租车旁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大姨听到舒宜的后半截话，立马开口教训舒宜妈妈，“我就说你不用下去等不用下去等！” “明明车就停在校门口旁边，舒宜一扭头就能看到，这大冷天的你下去站着干嘛呢！” “舒宜都六年级了，又不是上幼儿园！难道还不会左右扭头找找车在哪儿了？” “你真是该操心的地方不操心，不该操心的地方瞎操心！” 大姨天生大嗓门，语速又快，劈头盖脸地教训舒宜妈妈，如果让不知情的人听到之后，一定会以为大姨正在和人吵架。 好在无论是舒宜妈妈还是大姨夫，都已经习惯了，舒宜妈妈知道大姐是心疼自己在外面冻着了，尽管讲话不中听，但其实有一颗心疼自己的心。 舒宜上辈子还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的时候，并不习惯大姨这种讲话方式，遇到大姨“骂”妈妈的时候，心里就会默默地替妈妈委屈，同时对大姨有些意见。但妈妈又不准舒宜对大姨提意见，总是告诉舒宜大姨其实是好心，就是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因此舒宜心里就会更加为妈妈委屈，更加对大姨有意见。 如今舒宜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已经能够理解妈妈的意思。既然妈妈和大姨这一对姐妹，两人经过了几十年的磨合，如今都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有问题，那么舒宜作为小辈，完全不准备掺和妈妈和大姨之间的相处。 大姨骂人妈妈，只要妈妈不介意就好啦！ 反正大姨从来不骂她\\\\(≧▽≦)/ 大姨夫开车，直接带着舒宜和舒宜妈妈到了大姨家，舒宜这才知道，原来今天中午她们要在大姨家吃饭。 舒宜走进大姨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看到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四十了，舒宜自告奋勇地对大姨说，“大姨，我和你一起去厨房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大姨一个人做饭要忙上很久，今天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舒宜就想帮大姨一起做饭，这样大家都不用饿着肚子等上太久，大姨也不会一个人在厨房里因为着急而手忙脚乱。 然而大姨却摆了摆手，否决了舒宜的提议，否决的理由让舒宜无话可说，“不用！今天中午我们吃涮羊肉，我坐上锅就能吃！” 大姨从厨房里把电磁炉搬出来，放在餐桌的正中央，放上锅，倒上水，插上电源。 然后去厨房案板上切好葱姜蒜，丢在开始咕嘟嘟冒泡的水里。 舒宜和舒宜妈妈则一趟趟地从厨房里往餐桌上搬东西—— 牛肉卷、羊肉卷、羊杂、牛板筋…… 白菜心、土豆片、炸丸子、冻豆腐…… 香菜、蒜蓉、芝麻酱、豆腐乳…… 大姨在去接舒宜之前，就把涮羊肉的食材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只要从厨房端到餐桌，果真像大姨说的那样，等水一开就能开吃。 大姨家的涮羊肉，就是舒宜从小到大在家吃的最多的那种，锅底既不是红汤也不是骨汤，就是清水里丢些去腥解腻的葱姜蒜，等水沸腾后，就可以下羊肉卷了。 舒宜大姨端起羊肉卷的盘子，用筷子一拨，在舒宜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哗啦啦地一整盘就全倒进锅里了。 舒宜：…… 她目测那一大盘羊肉卷得有一斤…… 好吧，用筷子夹着羊肉放在火锅里数秒数，那是舒宜上辈子长大后才学会的精致吃法，她小时候在家吃火锅，都是整盘整盘倒进锅里的豪放画风。 其实也没啥不习惯的。 毕竟她从小这么吃到大的嘛。 舒宜默默地加快手上调蘸料的速度，夹了半块豆腐乳，放在芝麻酱里用筷子戳碎，然后加一小撮香菜、放半小勺蒜蓉，调出童年时最经典的蘸料滋味。 自从她工作起，不，是自从她上大学起，她几乎就再也没有调过这样的火锅蘸料了，都是牛肉酱、xo酱、耗油、辣椒油、海鲜酱油……或者调川式火锅的油碟，或者直接蘸川式火锅的干碟……很少会在琳琅满目的各种蘸料前，只选择简简单单的芝麻酱和豆腐乳了。 舒宜刚把蘸料调好，就看见大姨拿着汤勺在沸腾的火锅里盛汤，挨个往大家的蘸料碗里加，“赶紧的，现在汤里有了羊肉味，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回头菜下的多了，汤的味道就杂了。” 果然，大姨加到舒宜蘸料碗里的汤，带着一股羊肉的鲜香，舒宜连忙用筷子将碗里的清汤和芝麻酱、腐乳、蒜末和香菜搅拌均匀，搅拌的不稀不稠浓度正好。 大姨给大家分完汤之后，依旧站着，用漏勺给大家分羊肉。舒宜碗里被大姨倒进了满满的两勺羊肉，舒宜连忙埋头苦吃，嫩嫩的羔羊肉蘸上咸香的带着腐乳味的芝麻酱，简直是人间美味！ 舒宜刚吃了一小半，大姨又捞了一满勺放进她的碗里，舒宜连忙说，“够了够了！你们吃！” 大姨说道，“我们都吃着呢！再说羊肉还有两大盘呢，肯定够吃，谁的也少不了！” 于是这顿饭一开始，别的食材还没来得及下锅，舒宜自己就吃了三四两羊肉！就算没有四两，肯定也有三两！ 长大后在外面吃的叫火锅！小时候在家吃的才叫涮羊肉！ ……如果长大后也在火锅店一口气点上三四斤羊肉，敞开肚皮吃，她的钱包承受不住qaq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舒宜总感觉今天的羊肉特别好吃，比她十几二十年后吃的羊肉都好吃，羊肉很嫩，即使在锅里煮的久一点，也丝毫不会变硬，依旧嫩到入口即化。而且羊肉没有一点腥膻味，满嘴鲜香，舒宜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甜！ 舒宜慢慢地咀嚼，好像真的有点甜？有吗？有吧？ 舒宜正细细品味的时候，听到舒宜妈妈说话了，“大姐，你这羊肉片是在哪家买的？比我买的羊肉都好吃啊！” 舒宜大姨回答道，“回民街上的第一家，就回民饭店对面那家。” 舒宜妈妈惊呼一声，“那家羊肉卖的贵的不行！我上次路过的时候，看到店门口挂着横幅，二十五块钱一斤！” 舒宜大姨一脸淡定的回答，“要不你怎么觉得好吃呢，一分价钱一分货。人家卖二十五，自然有卖二十五的理由，难道顾客都是傻子？放着十几块一斤的羊肉不买，非得跑去买二十五的？” 大姨扭头对舒宜说道，“你妈舍不得给你买，大姨给你买，你要是想吃涮羊肉了，就来大姨家吃！” 如果是上辈子，舒宜听到大姨说这样的话，心中肯定又要默默不开心了，明明舒宜妈妈只是感慨了一下大姨买的羊肉贵，也没有说不肯给她买啊？ 但是这辈子，舒宜一边吃着羊肉一边毫不犹豫地回答大姨，“好呀\\\\(≧▽≦)/”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扭头瞪了舒宜一眼，“给你买！你妈什么时候亏过你的嘴了？” 舒宜、妈妈、大姨、大姨夫四个人，一顿吃了三大盘羊肉、一大盘牛肉、半盘羊杂、半盘牛板筋，还有各种蔬菜和豆制品。 大姨炸的素丸子，干出锅的时候又酥又脆，舒宜直接用手捏着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素丸子不仅直接吃着好吃，在火锅里涮过也好吃，变得绵绵的软软的热气腾腾的，往芝麻酱蘸料里一蘸，吸饱了汤汁和芝麻酱的素丸子，别提多香了。 冻豆腐也一样，甚至更胜一筹。 一顿涮羊肉吃完，舒宜看着被扫荡一空的桌子，简直惊呆了。 大姨还在问，“我买了杂面条，要不要下点面？你们谁要吃？” “我还买了烧饼，你们吃烧饼吗？” 舒宜和妈妈连连摆手，“吃不下了，都撑死了。” 吃饭前她和妈妈一起往桌上端了那么多盘，当时舒宜心想肯定是吃不完的，能吃完一半就不错了。现在舒宜看着被吃的七七八八、没有剩下多少的食材，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吃了这么多啊！” 怪不得她都快要撑死了！ 舒宜撑得瘫椅子上，完全不想站起来。 大姨听到舒宜说吃的多，连忙说道，“不多，你吃的一点也不多。都是你大姨夫吃的！我们四个人里面，数你吃的最少！” 大姨瞥了一眼大姨夫的肚子，“少吃点吧你，你现在肚子是越来越大了。” 大姨夫一脸委屈，“我现在吃的比以前少多了……开出租一坐一整天，太容易长肚子了。” 舒宜觉得不对劲，一顿涮羊肉吃下来，大半的时间都是大姨拿着漏勺，看到羊肉煮好了，就把羊肉捞起来，分到大家碗里。 舒宜可以确定，大姨的漏勺明明往她碗里添羊肉的次数最多！朝着大姨夫碗里去的次数最少！ 她吃羊肉吃的绝对比大姨夫多！四口人里，她应该是吃羊肉吃的最多的一个！ 大姨夫可能吃的总量不少，但吃进肚里的应该都是蔬菜…… 吃完饭之后，舒宜想进厨房帮着收拾，被大姨从厨房轰出去了，“去去去，这儿没你们小孩子的事儿！” 舒宜的大姨轰完舒宜之后，扭头看向舒宜妈妈，“刚才吃饭前舒宜就说要帮我打下手，现在吃完饭又要帮忙收拾……你在家是不是让孩子进厨房帮忙？” 舒宜妈妈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舒宜：…… 她是没有进厨房“帮忙”，她家的厨房现在完全是她的地盘好嘛？她妈现在都快不知道家里的煤气灶要往哪边拧了吧？ 从妈妈的反应来看，舒宜妈妈显然知道承认在家是舒宜做饭，要被大姨狠狠骂一顿，于是否认地比谁都快。 看来妈妈在大姨面前还是有求生欲的啊……三天两头被大姨骂，竟然还是妈妈用求生欲逃脱后的结果…… 然而因为舒宜妈妈否认的太快，大姨反倒更加怀疑了，扭头看向舒宜，“你妈在家是不是让你洗菜择菜洗碗？” 舒宜摇头，“没有。” ……还真没有，家里洗菜择菜洗碗都是妈妈的活，她是要掌勺的大厨！ 舒宜妈妈帮着大姨洗完碗擦完桌子，就带着舒宜回家了。 因为舒宜靠在大姨家软软的沙发上，在室内温度二十五度的暖气屋里，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 自然又是大姨夫开车，把舒宜和舒宜妈妈送回家的。舒宜妈妈十分不好意思，“耽误了姐夫多半一天的生意。” 大姨夫大手一挥，“没事儿，不差这半天，孩子考试要紧。你一年也用不了几次车，也就孩子考试这样的大事才开口，还是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开口。自家买了车，除了用它赚钱，不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家人吗？” 舒宜妈妈谢过大姨夫，又对大姨夫说道，“没跟你们客气，舒宜这一年考试多，以后要用车的地方还多着呢。” 大姨夫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和你姐记不住孩子哪天考试，考试前你一定要和我们说啊！一共才能考几次？” 舒宜在心中默默数，她后面还有华杯赛的复赛、希望杯的初赛、希望杯的复赛、剑桥少儿英语考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后面最少还要考四次…… 不过之后的考试都在三四月份了，到时候天气就暖和一些了，不管舒宜妈妈怎么想，舒宜自己是不想次次都麻烦大姨夫车接车送的。 要是舒宜之前不知道大姨夫开出租能赚那么多钱就算了，现在舒宜知道了，耽误大姨夫半天生意，大姨夫就要少赚好多钱。 即使是最亲近的亲戚，舒宜也觉得不好总是麻烦人。 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不仅天气暖和了，舒宜也满十二周岁了，按理说可以单独骑自从车上路了……舒宜计划到时候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参加考试。 就是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同意_(:3∠)_ 舒宜回家之后，脱掉衣服倒头就睡，一觉睡醒之后，惊讶地发现竟然天都黑了。 她午觉竟然睡了那么久吗？ 舒宜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虽然她之前没有为了准备华杯赛废寝忘食、挑灯夜战，还是该早睡就早睡，该运动就运动，但神经上一直是紧绷着的。 大概因为上辈子一直是学渣，即使是小学生的奥数比赛，舒宜也丝毫不敢轻视，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来准备。 直到初赛考完了，舒宜才意识到，其实初赛的题目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难，她轻轻松松的就全都可以做出来。 直到放松下来了，舒宜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在紧张。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屋里的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然后发现舒宜果真睡醒了，问道，“晚上你吃饭吗？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要不出去给你买？” 舒宜妈妈也是今天看到舒宜一睡一下午，才发现女儿累坏了，想给舒宜买点好吃的补补。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认真感受了一下饿不饿，然后回答道，“还很撑……” 她中午吃了十二分饱，吃的又都是特别扛饿的牛羊肉，吃完饭回家就躺下睡了，一直睡到现在，根本还没消食。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说道，“我也不饿，中午吃太多了。要不我熬点粥？晚上喝粥吧。” 于是晚上舒宜和妈妈清粥小菜的吃了一顿。舒宜难得没有下厨，妈妈煮了绿豆粥，用香油拌了白菜豆腐，还切开了两只咸鸡蛋。 “这咸鸡蛋是楼下王阿姨自己腌的，腌好后给咱家送了八个。” 舒宜听到之后就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之前舒宜妈妈给球球缝了衣服和狗窝，编了磨牙的辫子，王阿姨有机会就给舒宜家送点吃的。 舒宜拿起半个咸鸡蛋用筷子挖着吃，蛋黄沙沙的，腌出了点黄色的油，蛋清也不是很咸，除了个头比咸鸭蛋小了一圈儿，滋味并不比咸鸭蛋差，用来配粥特别合适。 一顿饭快吃完了，舒宜碗里的粥都见了底，她才听到舒宜妈妈故作风淡云轻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上午考的怎么样啊？” 舒宜：？！ 难道她一直都没有告诉妈妈，她考得怎么样吗？ 舒宜认真回想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没有！ 真的难为妈妈了！竟然憋到现在才问出来！ 74、第74章 舒宜周一早上去学校，刚进教室, 王乐乐就问舒宜华杯赛的初赛考得怎么样。 “酒精溶液那道题我算错了……应该是最后一步算错的, 不知道前面会不会给分！” “还有最后一道题, 我也没做出来。” 舒宜安慰王乐乐, “只是答案算错了, 前面肯定会给过程分的, 扣不多的。你这一个答案算错了，一个没做出来, 加起来就算一道半吧。” “一共十五道题目，就错了一道半, 肯定能进复赛的。” 王乐乐看起来被安慰到了一点，然后叽里呱啦地对舒宜说了班里其他报名参加华杯赛的同学都考的怎么样, “杨柳两道题没做出来，刘向梅和我一样一道不会、一道错了，卢才清好像考的特别好！ 他说目前为止没发现错误！” 王乐乐说完之后，看向舒宜, “你呢？” 舒宜含糊地说道, “我考的还行吧……” 然而王乐乐却对舒宜如此含糊的回答不满意, “你是不是还没对答案？你还不知道答案吧？” “第一道题的答案是……” 王乐乐也不问舒宜想不想听, 又叽里呱啦地把每道题的正确答案给舒宜报了一遍，说完之后看向舒宜，“你错了几道？” 在王乐乐如此的穷追不舍之下，舒宜显然不得不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了，“应该没错。” 王乐乐愣了几秒, 然后对舒宜竖起大拇指，“厉害！你和卢才清，都很厉害啊！”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王乐乐要是把八卦的精力用上一半在做题上，肯定比他们都要厉害。 六年级上的教材，只剩下薄薄几页是老师还没讲的新课，眼看又一个学期要过完。 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在反复提醒学生，大家应该自己先复习起来了，这个学期的课时很紧，等到讲完新课之后老师带着大家复习，可能没办法复习的特别仔细，“期末考试想要考个好成绩，主要靠你们自己课下的复习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完试就要过年了，考好了过年就能过得舒心，考不好过年也过不好，是不是？为了过个好年，也得好好复习啊！” 班主任还对大家说，“这是我带你们班之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你们考好了，我这个当班主任的脸上也有面子，你们考不好，那就是我这个班主任教的不好了，校领导和你们的家长，都不会对我满意的。” 舒宜忍不住想笑，班主任竟然同时祭出“快过年了”和“给我面子”这中国人的两大杀器！ 但是同学们显然很吃这一套，班主任教她们班还不到一个学期，但是班里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无论成绩好的学生还是成绩差的学生，好像都很喜欢新班主任。 班主任的话音未落，班里就有男生带头喊起来，“我们肯定不给老师你丢人！” “我们好好复习！一定给老师争面子！” “老师你让各科老师都帮我们定个复习计划吧！我们从今天就复习起来！” 舒宜心中默默感慨，全班同学都很吃班主任这一套，除了天生的亲和力之外……大概就是因为班主任对学生真的很用心吧。 李思妍坐在舒宜身边唉声叹气，“怎么又要期末考试了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要期末考试了？” “我感觉这个学期才刚刚开始啊！不是才刚放完暑假和十一假期么，怎么就又要期末考试了呢……” 李思妍一脸的“谁偷走了我的时间”。 舒宜不得不提醒李思妍，“11月15号来的暖气，你已经在有暖气的教室里上了一个月的课了。每天上午课间喝一袋在暖气上热好的牛奶，你牛奶都喝了三十几袋了。” 李思妍：_(:3∠)_ 李思妍碰碰舒宜的胳膊，“舒宜舒宜，你有没有觉得，六年级过得特别快？” “这一眨眼，六年就要过完一半了！” “我总感觉，三四年级过得比一二年级的时候快，五六年级又过得比三四年级的时候快……时间嗖嗖的就过去了……”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之后，心中默默地想到，这才到哪里啊？ 以后还会觉得初中过得比小学快，高中过得比初中快，大学过得比高中快……舒宜上辈子的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真是一不留神就过去了。 尤其是大学的四年，舒宜大学毕业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明明才刚上大学，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是在宿舍里躺着睡了睡觉、看了看剧、吃了吃外卖……竟然就要大学毕业了？ 她不仅没学到什么东西……就连睡觉看剧吃外卖这些事情，她都觉得还没有做够呢…… 工作之后的日子就过得更快了，哗啦啦一年又一年。舒宜明明觉得自己才刚工作，更年轻更有活力更能加班更能熬夜的应届毕业生，却已经来了一茬又一茬了，只有在又有新人进公司的时候，舒宜才恍然惊觉，自己哪里才是刚工作？她已经工作七八年了。 长大后回忆小时候的暑假，总觉得两个月的暑假特别悠长，滋哇的蝉鸣、旋转的吊扇、午睡睡醒之后打一下午游戏机的时光……在记忆里仿佛过也过不完。 十岁时两个月的暑假，好像有三十岁时的半年那么长。 舒宜情不自禁地对李思妍说道，“对啊，日子是会越过越快的，所以要珍惜时间啊，尤其要珍惜年少时年轻时的时光。” 李思妍略带惊讶地看向舒宜，大概是没想到舒宜突然说出如此说教的一句话。 舒宜用自己上辈子听说过的、觉得很有道理的理论，对李思妍解释道，“你一岁的时候，一年就是你人生的全部；十岁的时候，一年只是你人生中的十分之一；等到三十岁的时候，一年变成了你过往人生的三十分之一。” “同样长的时间，在你过往人生中所占的比例，会越来越小。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李思妍点了点头，舒宜能看出来，她并没有将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 舒宜也并不在意，珍惜时间这样的说教对于少年人总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懂得时间的珍贵。 她只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尽量地跟上时间的脚步，能够做得更多一点，过得比上辈子更好一点…… 少留一些遗憾。 十二月十九号，周日。 舒宜难得熬夜，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还坐在妈妈卧室里的沙发上，和靠着靠枕坐在床上的妈妈一起盯着电视屏幕。 如果是上辈子，别说晚上十一点半了，舒宜两点之前睡觉都不算熬夜！ 但是这辈子舒宜因为要早起，还要为了身体健康为了长高而保证充足的睡眠，她一般九点半就躺在床上，最晚不超过十点就睡着了。 明天就是周一，舒宜却到现在还没睡觉，自然有万分重要的理由。 明天，12月20日零点，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后—— 澳门回归！ 中央电视台自然是全程直播。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降旗、升旗仪式开始，舒宜在小小的电视机屏幕中，看到又高又瘦、身姿挺拔的中葡双方护旗手入场。 十一点五十八分，葡萄牙国歌响起，葡萄牙国旗和澳门市政厅旗开始缓缓降下。 降旗完毕之后，舒宜妈妈看着电视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一脸紧张，“还有几秒钟就零点了，还来得及升中国国旗吗？马上就零点了啊！是不是时间没卡准啊？” 舒宜原本也屏气凝神，看得十分认真，但是听到妈妈的话，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 舒宜拍拍妈妈的手背，对妈妈说道，“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时刻，全世界都看着呢，早不知道排练了多少次，哪里能时间都卡不准？” 果然，会场内经过了气氛凝重肃穆的几秒钟后，零时整，军乐团奏响雄壮激昂的中国国歌，中国国旗和中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区旗冉冉升起。 四十多秒钟后，两面旗帜分毫不差地同时升到旗杆顶端，在风中猎猎飘扬。 舒宜听到妈妈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摇头。 舒宜妈妈激动地问道，“这就完了？澳门回归了？澳门以后就是中国的了？” 舒宜点头，“这就算中国和葡萄牙两国政府完成澳门政权的交接了。但之后肯定还有领导讲话。” 舒宜透过电视机屏幕，听到交接仪式大厅里掌声如潮、经久不息，看到无数的照相机的闪光灯闪成一片、快门声连在一起。 舒宜记得上辈子她和妈妈也是这样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的澳门回归仪式，但那时候她还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看个热闹，这辈子却忍不住心潮澎湃。 零点四分，江主席稳步走到镶有中国国徽的讲台前发表讲话。 “桑帕约总统， 各位嘉宾， 女士们，先生们： 今夜月明风清，波平如镜。中葡两国政府在这里举行庄严的澳门政权交接仪式，宣告中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举世关注的重要时刻……” 舒宜下意识地在心中跟着江主席默念——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举世关注的重要时刻。 第二天早上，舒宜起床时前所未有的艰难。 她起床之后发现妈妈还没起，干脆也没有叫妈妈起床，自己穿衣洗漱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小区门口卖煎饼果子的摊子排着长队，舒宜果断放弃，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根炸油条、一个炸糖糕，还有一大袋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豆浆，拎到手里就往学校走。 紧赶慢赶，舒宜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进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下之后才发现，教室里的座位还空着好几个，今天迟到的同学格外多。 虽然今天迟到的人数创了新高，但是班主任完全没有计较，早读结束后，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班主任乐呵呵地问道，“昨天都熬夜了吧？都在家看直播呢？” 同学们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舒宜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昨天在民心河那边竟然还有欢庆仪式。 “好多大学生！好几所大学的学生们都去了，估计得两三千人呢，拉着横幅，挥着红旗，特别热闹！” “广场上所有灯都亮了！有舞龙的、有舞狮的，广场上的人们也都跟着一起跳！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但是跳着跳着就都拉起手来了，全都拉着手一起跳！” “昨天还有摩托车巡游，好多辆摩托车，车上都插着旗子，一辆车上的旗子上写着一个字，拼起来就是‘澳门你好’‘喜迎澳门回归’‘澳门的明天更美好’……摩托车方阵沿着民心河边上的路，绕着市区开了一整圈！” 75、第75章 “当当当——”舒宜听到有人敲家里的防盗门，打开防盗门里面的木门朝外看。 舒宜家现在的防盗门, 不是十几年后常见的整个门板上安一个猫眼的那种, 而是防盗门上方全部镂空, 几条钢铁在上面交织出菱格状的花纹, 从镂空的大片空间里, 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站着的人。 门外站着的是楼下的王阿姨, 舒宜朝着楼梯上下张望了一番，除了王阿姨之外, 外面就没有其他人了，于是舒宜打开了防盗门, “王阿姨，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王阿姨摆手, “不用，我不进去了，我就来给你家送点东西。你妈呢？你妈没在？” 王阿姨站在门外，朝着舒宜家里张望。 舒宜说道, “我妈今天白班, 还没回家呢。要不我等我妈回来了, 让她去你家找你？” 王阿姨连忙说道, “不用不用，东西我给你就行了，你妈回来之后，你记得和她说啊。这是我今天去超市抢到的，最后两瓶, 被我买了。” 王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瓶子递给舒宜，舒宜连忙伸手接过，金属的瓶身触手冰凉，舒宜低头一看，脸上禁不住浮现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雷达杀虫剂？ 舒宜想不明白王阿姨为什么要给她家送杀虫剂，“是我妈让你帮她买的？她给你钱了没？我去给王阿姨你拿钱？” 大冬天的，她妈买杀虫剂干嘛？舒宜根本没在家里见过虫子啊？ 王阿姨连忙对舒宜说道，“不要钱！都是邻居，这点小钱算不清的，你妈给球球做了那么多衣服啊玩具啊，也没要钱啊。球球可以喜欢你妈做的东西了。” “这杀虫剂也不是你妈让我买的，是我去超市抢到了最后两瓶，想着你妈天天上班，应该也没空去超市抢这个，就给你家送来一瓶。” 舒宜从刚才就听得云里雾里，现在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抢杀虫剂？杀虫剂在优惠打折？” 是有多便宜啊……能让人们大冬天的把超市里杀虫剂都抢光了？ 然而王阿姨却不肯和舒宜说，只是对舒宜说道，“你妈回来，你告诉她我送了一瓶杀虫剂来，你妈就知道了。记得和你妈说啊！” 王阿姨话音落下，就一扭头，蹬蹬蹬地下楼了。 留下舒宜一个人想不明白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晚上，舒宜妈妈下白班回家之后，舒宜第一件事就把王阿姨送来一瓶雷达杀虫剂的事情，告诉了妈妈。 “妈，王阿姨为什么要给咱家送杀虫剂？” 邻里之间送吃的送喝的，舒宜都能够理解，但送杀虫剂……她还真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阿姨还说，超市里的杀虫剂都被抢空了，她抢到了最后两瓶。这么冷的天气，又没有虫子，人们抢杀虫剂干嘛？” 舒宜百思不得其解。 舒宜妈妈却是一听就明白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嗐！没想到你王阿姨还真信了！竟然还真去超市买了杀虫剂，还特地给咱家送了一瓶。” 舒宜一脸茫然，“信什么？” 舒宜妈妈说道，“世界末日啊。” 舒宜：？？？ 世界末日？那不是2012年的传言吗？ 舒宜听妈妈详细解释了一番才知道，原来现在真的有世界末日的传言！而且传言中的世界末日近在咫尺，就是几天后的2000年。 传言中说……进入千禧年后，会出现一种无比厉害的虫子危害人间，甚至连虫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千禧虫”。 正是因此，大小店铺超市里的杀虫剂都卖到脱销，人们像是非典期间抢八四消毒液，日本核辐射后抢盐一样，将市场上的杀虫剂抢购一空。 舒宜：？？？ 这是什么神奇传言？她上辈子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舒宜只记得2012世界末日的传言中提到什么连续三天黑夜啊、加热地核啊、地球磁极倒转啊、行星撞击地球啊……反正听起来还有点像那么回事儿，最起码拍个灾难片的素材还是有的。 2000年的世界末日传言竟然是虫灾？ 什么虫灾能让世界末日来临？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一脸“信这个的人都是傻子吧”的表情，对舒宜说道，“你不信啊？我也根本不信。” “一听就是假的，你到学校也不要和同学乱说，什么要有这个灾啊那个灾啊的，不是什么好话。” “真没想到你王阿姨会信，还给咱家送了杀虫剂……留到夏天杀蚊子用吧。你王阿姨不肯直接告诉你，估计还是怕吓着你呢，都是好心。” 舒宜看到妈妈一副“楼下王阿姨虽然人太傻了竟然会信这种谣言但是心眼还是不错的”的语气，不由得提醒道，“王阿姨肯定也不信，估计就凑个热闹吧。” 舒宜妈妈不解地看向舒宜。 舒宜解释道，“要是王阿姨真的相信千禧年是世界末日，还是虫灾带来的世界末日，怎么可能把杀虫剂送给咱家？” “肯定要自己家囤着啊！囤得越多越好啊！一瓶都舍不得送人啊！就算邻居间关系还不错，邻居的命也没有自己家人的命重要啊！” 舒宜觉得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如果真的相信不久后会有丧尸爆发的世界末日，手里只有两把枪，难道会送给邻居家一把？ 同样的道理，如果王阿姨真的相信不久后会有“千禧虫”肆虐的世界末日，从超市里只抢到了两瓶杀虫剂，怎么可能会送给她家一瓶？ 王阿姨既然会送，显然就是不信的嘛！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敲了舒宜的脑门一下，“小小年纪，怎么想的这么多呢！就不能是王阿姨即使世界末日来临也愿意帮咱家一把吗？” 舒宜：…… 她只是年纪小，又不是脑子傻…… 妈妈究竟对她有怎样的傻白甜期待哦…… 舒宜询问妈妈知不知道这样的谣言是从哪里来的。 2012年世界末日的谣言发源和传播都靠互联网，舒宜想不通现在谣言的发源和传播靠什么途径，难道是口口相传？ 但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对身边的人说“嘿千禧年就是世界末日了会有千禧虫毁灭世界”，真的会有人相信嘛…… 舒宜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这么傻。 ……虽然相信2012世界末日的人们也挺傻的。 ……但舒宜还是觉得1999年版本的世界末日更蠢一点。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都是从报纸上看的啊，报纸上天天说千禧虫千禧虫的。电视上不也说了？哦对，你天天看书做题，根本不看电视。” 舒宜：？？？ 报纸和电视竟然会说这些？怎么说的？专家驳斥2000年会有千禧虫的言论吗？ 舒宜妈妈摇头，“不是……好像是和电脑相关的……”舒宜妈妈也说不清楚，对舒宜说道， “我们单位有前几天的报纸，上面好多版面都是说千禧虫的，我后天早上下班，把旧报纸给你拿回来吧！” 两天后，舒宜从妈妈拿回来的旧报纸上，把和千禧虫相关的版面都看完了，才终于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千禧虫”是millennium bug的直译！ 哪里是什么虫子？所谓的“虫”，指的就是bug！ 舒宜扭头看了一眼放在家里墙角的杀虫剂，一脸的哭笑不得。 舒宜看完了一篇又一篇的新闻报道，已经完全明白什么叫做千禧虫危机了。简单来说，电脑系统是在二十世纪才被发明出来的，至今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一百年，于是以往在编程中，并没有考虑到千年的问题。以前计算机内存和外部存储介质的成本很高，那个时候的编程语言，如果用四位数字表示年份，就要多占用储存器空间，就会使成本增加。因此为了节省存储空间，计算机系统的编程人员采用两位数字表示年份，比如76年，84年，99年。 后来，虽然存储器的价格降低了，但在计算机系统中用两位数字来表示年份的做法却由于思维惯性而被沿袭下来。 直到越接近2000年，人们越认识到，这可能存在潜在的重大问题。如果一旦进入2000年，旧系统中的年份将变为00年。00年很可能被很多电脑系统误以为1900年，因此当系统进行跨世纪的日期处理运算时，就会出现错误，进而引发各种各样的严重后果。 报纸上写的非常吓人——资料流失、系统死机、程序紊乱、控制失灵…… 如果这些还不够直观的话，专家还给出了各种具体的例子——铁路公路交通管制错乱，飞机飞行错乱、发电厂管理错乱、金融系统错乱、生产线错乱、电信错乱等。 这就很吓人了！ 铁路交通管制错乱？那岂不是代表两辆火车可能撞上？ 飞机飞行错乱？那后果应该比火车更严重！ 舒宜看完报道之后，也觉得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后果确实难以承担，一不小心可能就是很多条人命…… 不过舒宜并不担心，她确定这些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如果真的涉及到人命，她上辈子一定会有印象的！ 自从舒宜开始关注“千禧虫”后，发现身边处处都是和“千禧虫”相关的消息。 上辈子一定是她太不留心了。 不过上辈子这时候，舒宜掌握的电脑操作仅限于开关机和插入艺术字，打字都还是一指禅，系统bug这样的概念的确让她无法理解。 大概就像上辈子她也没有发现妈妈天天啃生黄瓜和西红柿是因为嫌弃自己炒的菜太难吃，黎老师经常发怒经常哭是因为产后抑郁症……对于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东西，确实非常容易忽视。 而留心一件事之后，就发现和它相关的事情无处不在—— 舒宜家附近的几家银行，开始频频停业，atm机被封条封起来停止服务，防止在零点的时候取钱，取款机一下子吐出几百万（……） 舒宜还听王乐乐说，他爸爸上班的钢铁集团，把整个公司系统地往回调了50年，变成1949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让有胆量的公司先进入21世纪。 报纸上还说，各大航空公司的机票滞销，很多人都担心进入2000年后飞机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各航空公司ceo带头表示，千年那一刻，他们会亲自坐飞机在天上庆祝新年，打消大家的顾虑。” 舒宜：…… 航空公司的ceo也不容易。 千禧年终究还是平平安安地来了。 没有火车撞在一起，没有飞机从天上掉下来，更没有atm机一不小心哗啦啦吐出几百万。 舒宜妈妈在得知澳门回归那一夜民心河边非常热闹之后，想在12月31号晚上也带着舒宜一起去那边的广场上跨年。 “肯定很热闹的！一千年才一次！” 舒宜却果断地拒绝了，“不要！” 别说一千年才一次，就是一万年才一次，她也不可能在零下十度的寒风里站上几个小时！ 而且舒宜担心不安全，如果真的去广场上参加跨年活动，最早也要晚上十二点半以后离开吧？晚上十二点半，妈妈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她一个小女孩，骑自行车回家……舒宜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怕怕的。 回忆都是带着滤镜的，舒宜长大后回忆童年，想起的大多都是幸福快乐的事情。如今她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才发现不仅有幸福，更有太多太多不如二十年后的地方。 比如说治安，1999年的治安真的比2019年的治安差太多了。 如今到了年根底下，小偷们劫匪们也都出来加班，想多“赚”点钱回家过年。舒宜最近就听说了好几件—— 妈妈有同事皮包被刀片割破，钱包丢了； 铁一宿舍里有人家防盗门被小偷撬开，金戒指金项链都被偷走了，多亏半夜睡得沉人没醒； 还有大姨夫的姐姐骑自行车的时候把包挂在车把上，遇上骑摩托的抢包贼，抢包的时候把自行车拽倒了，连人带车摔出去好远，包当然也被抢走了……大姨特地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注意安全，“包千万不能挂在自行车车把上，我看你干脆别背包了，把钱包装口袋里吧，口袋要是没有拉链，你就自己在口袋上缝个摁扣！不要让钱包掉出来！” 舒宜知道，跨年那一天，广场上肯定人多热闹，但她担心坏人也喜欢这样的人多热闹。 跨年结束之后，再深夜骑车回家……她和妈妈一个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一个是体力弱势的女人，绝对是犯罪分子最喜欢的犯罪对象。 舒宜对妈妈说道，“我们就在家看看电视，电视里的直播肯定比咱们市广场上的庆祝更热闹！什么天-安-门广场啊，黄浦江畔啊……咱们市一个小广场哪里比得上啊？” 舒宜妈妈点头，觉得舒宜说得十分有道理，“行！那就在家看着电视直播跨年！” 即将零点，舒宜妈妈手里拿着遥控器，依次切换过各个卫视的直播，“哇！你看人家在广场上跨年的人们就穿一件薄风衣诶！南方就是暖和！” “这又是哪儿？你看好多大船！好多人在船上跨年！” “这里有腰鼓队！还有踩高跷的！” 舒宜：…… “妈你换台换的太快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舒宜的声音被淹没在窗外烟花爆开的声音中。 舒宜妈妈听到声音，猛地站起，小跑到窗边，一把拉开卧室的窗帘。 舒宜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窗，看到墨色的天空上，无数烟花绽开，然后化作星星点点的亮光，落入地上的千家万户。 76、第76章 澳门回归和进入千禧年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六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到了_(:3∠)_ 周三周四期末考试, 周五周六帮老师改卷子登成绩, 舒宜已经对这套流程十分熟悉了。 周日的时候, 全校学生返校, 舒宜拿到了自己的期末考试卷子, 上面的分数她早在前两天就知道了, 数学是100+5分，因为有5分的附加题, 语文是97分，英语是98分, 尽管只有一个满分，但舒宜的总分已经是全班名列前茅的了。 新班主任写在舒宜学生手册上的评语, 也全都是在夸她。 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在学生们返校拿卷子的下午，班主任开了一场家长会。 李思妍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好，上次期末考试她好歹每科都到了85分, 这次数学却只考了78分。偏偏这次期末考试之后要开家长会, 李思妍紧张的不行, 她爸去上班了, 她妈去开家长会了，李思妍在自己家里坐卧不安，干脆跑到舒宜家里，在舒宜家坐卧不安。 舒宜看着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 一会儿顺时针转圈，一会儿逆时针转圈的李思妍，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晃得我头晕。” 舒宜想分散一下李思妍的注意力，提议道，“要不我去你家，我们打一会儿游戏？” 舒宜说的打游戏，自然就是指玩儿小霸王学习机。 李思妍哗哗摇头，用“这个刁民想要害朕”的眼神看向舒宜，“这时候我打游戏？我妈回家看到我打游戏，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于是李思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舒宜家转圈，一直转到舒宜妈妈回家。舒宜妈妈回家之后，李思妍猛地从舒宜家的沙发上蹦起来，“啊！家长会开完了？阿姨我妈是不是也回家了？” 舒宜妈妈点头，“嗯，我和你妈一起回来的。” 李思妍连忙问道，“阿姨阿姨，班主任有没有批评这次没考好的学生？有没有批评成绩退步的学生？批评我了吗？” 舒宜妈妈摇头，“没有，你们班主任没提成绩的事儿。” 李思妍一脸的不相信，“没提成绩？” 家长会不提成绩还能提什么？ 舒宜妈妈对李思妍说道，“真的，没提成绩。班主任主要是对家长们说如何教会你们保护自己。” 李思妍将信将疑地回家了，舒宜这才从妈妈的口中知道，班主任这次开家长会，几乎是给家长们上了一节性教育课——告诉家长们应该如何给孩子进行性教育，如何留心孩子在生活中是否遇到性骚扰和性侵犯。 看来之前的事情让班主任意识到，仅仅对学生进行性教育是不行的，在这方面，家长们也需要补课。 舒宜妈妈又一次感慨，“你们班的三个班主任里，我最喜欢现在这个。要是这个班主任从一年级就带你们班就好了。” “这个班主任还真挺负责的。” 舒宜放了寒假，舒宜妈妈却忙碌了起来。 舒宜妈妈原本是四班倒，白班、夜班、下夜班、休息。如今却在原本应该休息的那一天，也要去单位上一整天的白班，这就是所谓的“联合劳动”，简称“联劳”。 “联劳”是九十年代的词汇，但却不是九十年代独有的现象，这种事儿舒宜太熟悉了！就是加班还不给加班费呗！ 但单位的要求，每一位员工肯定都要遵守的，何况单位要求员工们联劳的原因还十分正当—— 春运！ 保春运平安，送每一位旅客平安回家！ 春节前客流量骤然增大，火车站里的人每天多到像下饺子，自然只能靠铁路工作人员的加班来完成骤然增加的工作量。 舒宜妈妈在正常上班时间，依旧做着检票的工作，在联劳的那一天，就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舒宜在妈妈联劳回家之后，都会随口问问，今天在车站干了什么。舒宜妈妈的回答经常让舒宜目瞪口呆，“今天有个老大爷跪下磕头，求我们帮他买回家的票。” 舒宜：！！！ “那帮他买了吗？” 舒宜妈妈说道，“不知道……我们好几个人拉那个老大爷，都拉不起来，后来看影响不好，赶紧把领导叫来了，领导把他带到休息室去了，给没给他买票就不知道了。” 过了两天，舒宜妈妈又说道，“今天火车都开了，有个没上去车的年轻姑娘，直接从车窗里钻进去了，车都开起来，一双小腿还在车窗外面露着呢。真是吓死我们了……估计接那趟车的列车员，得吃个黄牌。” 还有，“今天有个小伙子没买火车票，买了站台票进了站台，然后趴到车顶上！想趴在车顶上回家！还好被列车员看见了，赶紧拽下来了。这是开玩笑的吗？买不到票不回家也不能不要命啊？火车开起来，趴在车顶上手一酸脚一软，从车顶上摔下来，摔倒车轮底下，命都没了！” “再说现在的火车，头顶都是有电缆的！高压电缆碰到就是死！” 还有，“今天又有骗子来火车站要钱，说自己在外打工一年的钱都被偷了，没钱买火车票回家，求大家一人出个一两块钱，给他凑个回家的票。候车室的同事看见之后，赶紧把他赶走了。那个骗子早就是熟面孔了，轰了多少次了还来，火车站一天的人流量多大啊！这个人给两块，那个人给五块，别说买张回家的车票了，我看他一年要下来，都能买套房了！” 舒宜：！ 原来这么早就有这样的骗局了啊！ 十几年后，人人都知道这样的骗局，很少还有人会给钱。但现在听妈妈的描述，很多人都会给？骗子的收入相当可观？ 果然骗钱要趁早！（不是） 舒宜每天听妈妈的吐槽，都笑得肚子疼，但同时能看到妈妈这样连轴转的上完两个白班上夜班，上完夜班又上两个白班，是真的辛苦疲惫。 一向爱漂亮的妈妈，眼睛下的黑眼圈和眼袋，用粉底都遮不住。 很多人羡慕铁路工人工资高，但在舒宜看来，铁路最基层的工人的高工资也都是用辛苦换来的，妈妈平时无论白班还是夜班，上班时间都长达12小时，熬夜上班本来就伤身体，更不要说春运暑运还要连轴转。 年前，春运人最多的那几天，舒宜妈妈已经不仅是休息那天要联劳了，刚下了一个夜班，立马要再联劳半天——从昨晚7点上班，一直到今天下午1点下班，一口气要在单位18个小时。 舒宜当然心疼，但心疼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家里把所有的家务都包揽，同时变着花样给妈妈做好吃的。 偏偏冬天里的蔬菜格外有限，荤菜还能鸡鸭鱼肉换着吃，素菜只能天天把白菜做出花来，醋溜白菜、酸辣白菜、白菜炖粉条、砂锅白菜豆腐…… 后来舒宜发现，妈妈上班太累，根本顾不上饭菜好吃不好吃，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配着随便什么菜，两大碗米饭就下肚了。 直到真正的年根底下，春运的旅客基本都走完了，舒宜妈妈才不用联劳了。舒宜妈妈单位给所有职工发了年货，普通职工一人一箱冻带鱼、一箱苹果、一箱梨、一袋五十斤的大米。 舒宜妈妈原本都计划好了，她用自行车分两天把东西搬回家，第一天先搬带鱼和大米，第二天搬苹果和梨。 然而大姨知道火车站给职工发年货了，当天就直接让大姨夫开着出租去火车站接舒宜妈妈下班，帮舒宜妈妈把东西搬回家。 去接舒宜妈妈之前，大姨还特地让大姨夫绕去舒宜家一圈儿，把舒宜也接上了，对舒宜说道，“反正也要这么开一趟车，带你去兜兜风，看看夜景。” 舒宜：…… 2000年的夜景没什么好看的，如今虽然快过年了，但景观灯什么的都还没亮起来，马路上就是黑黢黢的一片。 舒宜妈妈看到大姨让大姨夫开着车来接她，十分惊讶，“姐，你和姐夫费这个事干嘛？又耽误姐夫赚钱！” “我用自行车把发的东西搬回去不就行了……别人不也都是把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自行车回去的？” 大姨瞪了舒宜妈妈一眼，说道，“别人有男人骑着车子来接，两个人两辆自行车就都搬回去了，你有男人吗？” 舒宜：…… 妈妈：…… 大姨夫：…… 把妈妈单位发的冻带鱼搬回家后，舒宜带上胶皮手套，在水池里把带鱼一条条的开膛、洗净、切断，用保鲜袋一份份地分开装好，放进冰箱里冻起来。 家里虽然安了热水器，但是只有洗澡的淋浴喷头是和热水器相连的，厨房和厕所的水管并没有和热水器连上——早期的装修大多如此——因此舒宜洗带鱼只能用水管里的冷水，带上橡胶手套，才勉强没有了刺骨的感觉。 一小箱带鱼，舒宜洗净切好之后，竟然也很是不少。她和妈妈两个人吃，恐怕吃到年后都还有富裕。 舒宜当天就炸了几条带鱼，裹上面糊之后，炸的金黄焦脆，刚出锅的时候吃起来肉嫩味美，凉了之后当凉菜也别有一番风味。舒宜和妈妈两人一起，一口气吃了满满一大盘。 第二天，舒宜将剩下的炸带鱼，又炖了一下，加上糖、醋、红辣椒，炖出来的带鱼是酸甜辣口的，外面的面糊和里面的鱼肉，都变得有滋有味，配着米饭变成了一道下饭菜。 舒宜的大姨又给舒宜家送来了不少吃的，炸茄盒、炸藕合、炸肉丸子、炸素丸子，还有炸方肉——猪肉切成方方正正的大块，先在水里煮熟，然后下油锅炸透，炸的表皮金黄，外面一层都焦硬，肥肉里的油脂被炸出来不少。 这样炸好的方肉，直接切片蘸酱油就非常美味，夹在烧饼和烙饼里也是绝配，炒白菜、炒蒜苗，或者加糖上锅蒸成甜口的蒸碗，加酱油上锅蒸成咸口的蒸碗，都非常好吃。 切成薄片的方肉又蒸过一次之后，皮酥肉烂，用筷子轻轻一碰，皮和肥肉、肥肉和瘦肉，三层五花全都分离，瘦肉软嫩不柴，肥肉香酥不腻，是舒宜小时候每次过年最期盼的一道美味。 舒宜妈妈看着大姨送过来的沉甸甸两大袋的吃的，不停感慨，“也就是你大姨，别人家哪儿舍得这么炸啊？炸方肉得满满一锅油！还特别费工夫，炸的时候油一直往外蹦，一不小心就被烫着。” “连着好几年了，你大姨买肉都是买三份儿的，炸也都是炸三份儿的，自己家一份，给咱们家一份，给你小舅家一份。” “我都没见过别人家，都已经成家立业的兄弟姐妹，这样给东西的。自己家炸了方肉，给兄弟姐妹家分两块尝尝味道就是了，真的想敞开了吃，吃到过完年，那肯定得自己家炸啊。只有你大姨，给自己家炸多少，就给我和你小舅家多少。” 舒宜说道，“我知道大姨对咱家好，我以后长大了也给大姨买吃的穿的。” 其实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说这种“我以后长大了”的话可真羞耻…… 但舒宜上辈子也没有给大姨买过什么，大姨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舒宜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舒宜想过给大姨买点东西，但是被舒宜妈妈拦下了。那时候舒宜妈妈和她说，“逢年过节我都给你大姨家买着东西呢，自己还是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以后你上班赚钱了，买东西可不能少了你大姨的一份！” 舒宜鼻子一酸。 这辈子……她一定不要再重复上辈子那样的日子了。 春节，即使妈妈上班并不停歇，即使大姨已经送来了很多年货，总还是要大采购一番的。 瓜子花生糖，十几年后的春节，舒宜家里都不买这些了，但在这时候确实必不可少的，舒宜妈妈买了一大袋水果硬糖，又买了一小包大白兔奶糖，一小包大虾酥，如今大白兔奶糖和大虾酥差不多是单价最贵的糖了。 舒宜被妈妈领着，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掐腰款的棉服，买了一条在商场里找遍才找到的中腰款牛仔裤——商场里全都是条绒裤和低腰牛仔裤！想找到一条腰不那么低的牛仔裤，可真不容易！ 除此之外，舒宜妈妈还给舒宜买了红内裤、红袜子、红腰带…… 舒宜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妈妈打扮成了一只大红灯笼。 这些都是舒宜妈妈执意要买的，“听你妈的，明年你本命年！一定得多穿点红，才能顺顺利利的！” 舒宜这才惊觉，过完年就是龙年了，她是属龙的，她马上要过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本命年……（不是） 舒宜妈妈想到女儿明年要参加那么多考试，都是至关重要的，还有十分考验运气的小升初，就恨不得把舒宜从头到脚都装扮成红的，“走走走，我再给你买个红发卡，买个红头绳。” 舒宜：…… 红头绳…… “妈，你这么打扮我，我感觉自己是马上要过年的喜儿。” 人家的姑娘有花戴，我爹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欢欢喜喜扎起来！ 舒宜妈妈伸手拍了舒宜的后脑勺一下，“大过年的！瞎说什么呢！” “你怎么能是喜儿呢？就算你有红头绳，你也没有给你买红头绳的爹啊！” 舒宜：！ 她妈妈是不是跟着大姨学坏了！ 77、第77章 舒宜从书桌上拿起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家里的防盗门, 用钥匙打开钉在家门口墙壁上的报箱下面的小锁, 把报箱里的报纸从下方取出来。 舒宜家以前一直都没有订阅报纸, 但因为舒宜在元旦之前, 十分好奇“千禧虫”的相关消息, 拜托妈妈从单位里拿了几次旧报纸, 妈妈就赶在99年的年底，给家里订了2000年一整年的报纸。 邮局当天就派人来舒宜家门口钉了一个红色的报箱, 报箱上印着“都市日报”四个字。舒宜看到报箱钉在了自己家门口，才知道妈妈订了报纸, 舒宜第一反应就是问妈妈多少钱。 “多少钱一年？” 当家方知柴米贵，舒宜现在天天做饭, 管着家里的肉菜蛋和油盐酱醋，对家里的进账和开销心中门清，舒宜妈妈一人赚钱两人花，而且在吃穿用上都不愿委屈自己, 每个月家里的结余都不足工资的一半。 舒宜妈妈没想到舒宜上来就问这个, “一年96块, 不贵。一个月10块钱, 一次性订阅一年的，可以打八折。” 舒宜听到价格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年96块钱确实不贵，这样的价格家里还是能承受得起的。舒宜这时候才顾得上思考，“妈你怎么突然想订报纸了？” 舒宜妈妈说道, “你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得知道外面的新闻和时事了。初中就要开始学政治了，关注时事新闻对你学政治有帮助，语文作文都能多点东西可以写。而且你又不爱看电视，我看你倒是挺爱看报纸的，就算不和学习挂钩，每天看报纸也是好习惯，天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读书，人都要读傻的。家里订份报纸又不花什么钱，也省得我从单位拿回家了。” 舒宜这才知道，原来是她关注“千禧虫”新闻的时候，天天看报纸的举动让妈妈误会了。 不过舒宜也觉得家里订份报纸是好事，她确实没什么时间看电视，新闻联播这样的节目对她来说也太无趣了。她如今对身边社会的认识，都来自于上辈子的印象，这么一来上辈子没有注意的事情，或者因为年纪小而忘记的事情，这辈子很容易继续忽略。 她极其幸运地能够重活一生，并不想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都市日报》是在大约每天上午十一点的时间送来的，送报员从报箱上面的单向开口塞进去，舒宜有时候在家里能听到动静——送报员一来，楼下王阿姨家的球球就会汪汪叫两声——然后舒宜就等送报员离开之后，立刻用钥匙打开报箱下面的小锁，把报纸拿出来看。 舒宜妈妈上白班的时候，舒宜一个人吃午饭，都是边看报纸边吃的。 有时候看到有趣的新闻或者采访，舒宜觉得饭菜都变得更香一点！ 舒宜上辈子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边吃饭边看小说，或者边吃饭边看剧的，有时候找不到或者好看的剧，饭菜都放凉了，她还要锲而不舍地在手机上翻找，没有小说或者剧相配的饭菜，都是寡淡无味的！ 这辈子舒宜吃饭的时候没有手机可以玩儿了，她又不喜欢看电视，现在家里的电视一共才二十来个频道，大多数时间没有符合舒宜心意的电视节目。于是之前舒宜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只能干巴巴的吃，现在有了报纸可以翻看，简直是她的救星！ 除了吃饭之外，报纸更大的作用发生在舒宜上厕所的时候…… 现代人里有几个能做到长时间上厕所的时候不玩手机？反正舒宜浑身别扭！ 她之前上厕所的时候，不得不拿起架子上的洗发水、沐浴露、香皂、护手霜……翻来覆去地读上面的说明文字！ 什么成分啊、作用啊、使用方法啊……她几乎都能背过了！ 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读，她上厕所的时候不读点什么就难受！ 现在家里订了报纸，舒宜终于每天都有了新鲜的厕所读物了…… 通常来讲，舒宜独自吃饭的时间加上上厕所的时间，就足够她把当日的《都市日报》看完了。偶尔没有看完的话，饭后贴墙收腹站的时间也改成看报纸。看报纸当然不可能逐字逐句地阅读，舒宜会仔细看的只有自己感兴趣的版面，比如说每周五才会有的《幽默舞台》，整整两页都是漫画，有些幽默漫画真的非常好笑，有些讽刺漫画也真的很敢画。其他像是新闻、财经、股市、娱乐……这些版面，舒宜都是匆匆扫过大标题，感兴趣地再继续细读，不感兴趣就一扫而过。 今天，舒宜翻到本地新闻的版面，本来想直接翻过去的——本地新闻多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蒜皮，舒宜一向不敢兴趣——但是目光扫到一行标题的时候，定格在了上面。 《铁六宿舍不孝子女把亲爹赶出家门，寒冬腊月七旬老人被迫睡在楼道》 这个标题把舒宜的目光吸引过来，铁六宿舍？铁六宿舍住的不都是铁路职工家庭？妈妈的很多同事都住在铁六宿舍。 而且提到铁六宿舍，如今舒宜最先想起了同班同学叶志成家，想起性骚扰小孩子的禽兽不如的邻居老头。 舒宜定睛阅读这篇新闻，越看越觉得……这则新闻里的七旬老人……可能说的不是别人？ “最近有群众反映，铁六宿舍有一名年过七旬的老人，在寒冬腊月被儿子和儿媳赶出家门，老人不得不在最低气温零下十度的冬天，紧裹着棉被睡在楼道里……” “记者收到消息后，连忙赶往铁六宿舍，在群众的指引下，找到了被赶出家门的可怜老人。老人穿着洗得褪色的军大衣，把所有衣服一层又一层地套在身上，被褥都铺在楼道里……” “在记者的询问之下，老人对记者说，儿子一家将老人赶出家门，老人除了儿子之外，还有一名女儿，然而他找过女儿，女儿女婿一家也不肯收留……” “记者试图联系老人的儿子和女儿，老人的儿子对老人破口大骂，说自己的父亲‘禽兽不如’‘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冻死也是他的报应’……老人的女儿听说记者的采访意图后，立刻表示拒不接受采访，立刻挂断了电话……” “记者无奈之下，只好采访周围的邻居们，邻居们对此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的邻居说，不管老人曾经做过什么，总是生育了儿女一场，将儿女抚养成人，儿女不该如此对他。但也有邻居说，老人的确做过不可饶恕的恶行，如今遭遇都是报应，甚至对记者说老人现在就该在监狱里住着，如今能睡楼道已经是享福……” 舒宜将一篇新闻一字不落地看完，新闻里最后也没有说，老人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舒宜从新闻的字里行间，从老人儿子和邻居的话里……怎么看都觉得这篇新闻里的老人，就是性骚扰叶志成的邻居老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新闻里说有不少邻居都说老头是“遭了报应”，岂不是说明有不少邻居都知道老头做过什么事情？ 难道叶志成遭遇过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做好保密工作，被邻居都知道了？ 舒宜不禁为叶志成担心，这样的事情被周围的邻居知道，叶志成能承受得住吗？ 舒宜把这一版报纸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打算等舒宜妈妈下班之后找妈妈询问一二。 铁六宿舍里发生的事情，妈妈在单位里肯定能知道的门清。 舒宜长叹一口气，她现在可以说是生活在彻彻底底的熟人社会中，在这样的环境中，谁家发生点什么事情，都难免被身边的人知道，被身边的人议论…… 这样的环境，对叶志成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舒宜妈妈果然在今天上班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给了舒宜一个确切的答案，“对，报纸上写的就是叶志成家的那个邻居老头。” 舒宜妈妈还告诉了舒宜很多报纸上没有写的消息。 “一开始记者去了，后来不知道谁报了警，可能是记者？也可能是别的邻居？反正警察也去了。” “老头对警察哭诉儿子和女儿都不赡养他，把他赶出家门，想让他在外面冻死。老头还没说完，老头的儿子立马就对警察说了老头多年以来性骚扰性侵多名儿童的事情。”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多年以来？多名儿童？” 舒宜妈妈一脸沉重地点头，“对，他儿子是这么说的。” “被伤害的人，应该不止你们班的叶志成一个。” 78、第78章 原本十分喜庆的过年气氛，因为铁六宿舍发生的事情, 被瞬间冲淡了。 舒宜听妈妈说, 老头的儿子把老头赶出家门, 老头的女儿也不肯接纳老头, 因为儿子和女儿都已经为人父为人母, 担心禽兽不如的老头对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也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舒宜感觉老头的儿子和女儿担心的事情其实很有必要, 一个被内心的兽-欲所控制，多次犯下泯灭人性的罪行的恋童癖, 可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有些恋童癖确实连直系亲属也不会放过。 舒宜还听妈妈说, 有人传言是老头找了不明真相的邻居，让邻居帮忙去找记者, 想借着舆论的压力，让儿子或者女儿接他回家，没想到一下子将他犯过的罪都捅到了警察那里。 原本叶志成的家长是不知道受害者不止自己家孩子一个的。其他被骚扰过的孩子，有人的遭遇比叶志成更严重, 但家长出于保护自己家小孩的目的, 将这件事默默隐藏了, 没有报警, 也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直到邻居老头的儿子亲口说出他爸爸多年以来性骚扰过多名儿童，警察立刻重视起来，案件的真相也开始水落石出。 邻居老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大家都说这次肯定要判刑了。 老头想逼儿子和女儿接自己回家，没想到把自己弄到了监狱里。 舒宜用妈妈的身份证，赶在春节放假之前, 跑到市图书馆办了一张借书证，然后在市图书馆的书架上翻了好半天，终于查到了邻居老头的罪行和刑罚—— 猥亵儿童罪。 邻居老头符合其中的“一年内猥亵儿童两次以上或一次猥亵儿童两名以上的”。 如果说叶志成一个小孩子的指认在无法拿出证据的情况下或许是无效的，如今警方已经知道有多名受害儿童，舒宜相信邻居老头肯定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从邻居老头的儿子和女儿的态度来看，两人肯定不会为老头花钱请律师，儿子和女儿显然也认为老头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舒宜又翻了很久，才从厚厚的《刑法》中找到，“猥亵妇女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猥亵儿童的，依照两款的规定从重处罚。” 据舒宜所知，邻居老头从来没有过“聚众或者在公众场所当众”猥亵儿童，也就是说要判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舒宜想到放寒假前变得异常沉默寡言，每天都恨不得所有老师和同学都不要注意到他不要和他说话，成绩也大幅下降的叶志成，觉得五年以下的刑罚真的是太轻了！ 邻居老头伤害了不止一个孩子！ 舒宜希望判到五年的上限！一天也不要少！ 她唯一感到些许庆幸的是……邻居老头最终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关进了监狱，以后再也无法伤害更多的小孩子。 可惜已经造成的伤害……就算老头在监狱里呆五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舒宜把酸菜甩在案板上，拿着菜刀，当当当当一通乱剁！ 她想把心中的抑郁全部发泄出去！ 这样发泄般地剁了一通之后，案板上的酸菜都全都被舒宜剁碎了，舒宜的胳膊也有点酸了，但心里真的痛快了很多！ 酸菜是舒宜从外面买的，舒宜妈妈不会腌，舒宜自己不敢腌，她害怕自己腌的亚硝酸盐超标，于是在菜市场里挑了一家口碑非常好的已经卖了很多年酸菜的店，直接买回家。 舒宜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舒宜妈妈最爱吃的就是酸菜猪肉馅儿的饺子。 今天是除夕，舒宜妈妈上夜班，晚上六点半就要从家里出发去上班。舒宜妈妈要送舒宜去大姨家吃年夜饭，然而舒宜并不想去。 舒宜和大姨还有大姨夫还是很亲的，珊珊表姐也是她从小就很喜欢很羡慕的，但是年夜饭不仅有大姨一家三口，还有大姨夫的爸爸妈妈，也就是大姨的公公婆婆，舒宜和那两位老人实在是不熟悉，每次都感觉特别不自在。 而且吃完年夜饭之后，大姨和大姨夫肯定是不会让舒宜自己回家的，舒宜今晚就要睡在大姨家了，大姨家虽然房子很大，三室一厅，但大姨和大姨夫一间，大姨夫的爸妈一间，舒宜只能和珊珊表姐睡一间，挤一张床。 睡在别人家肯定没有睡在自己家舒服啊！ 舒宜将里里外外的原因都和舒宜妈妈说清楚了，然后告诉舒宜妈妈，“今年我不要去大姨家吃年夜饭守夜，我就自己在家睡。” “今年的年夜饭，我们自己在家吃，妈你六点半出门，我们早点开饭不就好了！” 在舒宜妈妈的心中，年夜饭都是要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吃的，一家人边吃饭边喝酒喝饮料，慢慢吃上很久的。对于舒宜的提议，舒宜妈妈很是犹豫，“早点开饭？几点开？” 舒宜对妈妈说道，“下午四点半！” 除夕一天，舒宜给妈妈安排地妥妥当当，“早上睡个懒觉，九点钟再起床，起床之后吃早饭，早饭多吃点吃饱点，午饭我们就不吃了。”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我们开始吃年夜饭。咱俩吃一个小时肯定能吃完了，五点半吃完饭，妈你在家多休息一会儿再出门，刚吃完饭就骑自行车去上班，路上灌一肚子冷风，要肚子疼的。” “晚上上夜班，你也不要等六点半再出门，早出门一点，六点差不多就可以出发了。”舒宜的理由十分充分，“晚上天一黑，大家就都出门放烟花了。” 现在可没有禁炮令，除夕和大年初一，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放烟花，很多人在除夕这天晚上天色刚黑的时候就忍不住了，拿着烟花出来放——有蹿高到天上之后砰地一声炸开的，也有放在地上直接像喷泉一样往上喷的。后者往往要放很久，舒宜妈妈早点出门，如果在马路上遇到了，可以站得远远的等一等，等到烟花放完了再骑车通过。 哪里有人放烟花就避一避，这样一路上也要耽误不少功夫，所以得早点出门去上班。 而且出门时间早一点，在外面放烟花的人也会少一点，肯定是时间越晚出来放烟花的人越多。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态度坚定的样子，只能听从舒宜的安排，“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舒宜早早地就准备起了除夕的年夜饭，饺子是一定要包的，酸菜被舒宜剁的均匀细碎，猪肉选的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酸菜猪肉馅儿的饺子，肉馅里就是要有点肥肉才好吃，酸菜解腻，猪肉里的肥肉不会腻，吃起来只会非常香，同时肥肉的油脂也会滋润酸菜，让酸菜的味道更佳鲜美。 饺子在北方人心中还是有点神圣地位的食物，每次包饺子都是不能敷衍的。更不要说春节的饺子，那绝对是一年中最重要的饺子！春节的饺子味道不够完美，那绝对是能够让下厨的人懊恼上十天八天的事情！ 自从舒宜记事以来，每年春节，舒宜妈妈都要为自己包的饺子不够好吃而苦恼上十天八天…… 舒宜家对待饺子的态度，就像舒宜上班后认识的一位江南同事对待汤圆的态度。舒宜的那位同事，吃汤圆一定要吃自己家现包现煮的，手捏的汤圆皮薄馅儿大，曾经对舒宜抱怨过，超市里买的速冻汤圆皮又厚又硬，冻过的糯米皮简直无法下口，“真不知道什么人才会买超市里的速冻汤圆……” 舒宜当时满心汗颜地想，她家一直都在买速冻汤圆，她家根本没有人会包汤圆…… 如果不是听同事说起，舒宜甚至不知道汤圆也是可以自己在家手包，现包现煮现吃的！她一直以为全国人民都在吃速冻汤圆！ 舒宜家对待饺子的态度，就像那位江南同事对待汤圆的态度一样—— “速冻饺子？但凡家里有人会做饭，谁买速冻饺子呢？” 调饺子馅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舒宜妈妈已经放手让舒宜自己做菜将近半年了，但今天舒宜调饺子馅儿的时候，舒宜妈妈立马站在舒宜旁边，企图指挥舒宜，“盐放少了吧？味精呢？你不放味精？” 舒宜当然不会听妈妈的指挥！ 她妈做的饭就没有一样是比她做得更好吃的，当然包括饺子！ 舒宜任妈妈在一旁不停地瞎指挥，手上的动作一直按照自己的主意来，一点也没有受到妈妈的影响。 饺子皮也至关重要，地位完全不亚于饺子馅儿。舒宜早早地就和好面，软硬适中，还要留出一点时间让和好的面饧上一会儿，然后把擀饺子皮儿的任务交给妈妈。 擀面杖在舒宜妈妈手中飞快的滚动着，舒宜妈妈一手滚着擀面杖，一手不停地转动饺子皮，眨眼间的功夫，一张圆圆的饺子皮就擀好了。 舒宜妈妈擀皮的速度比舒宜包饺子的速度快上很多，因此舒宜妈妈擀上一会儿皮，在案板上堆起来十多张，就放下擀面杖，和舒宜一起包起饺子来。 舒宜妈妈包的饺子模样也一点不差，大肚薄边，边上均匀的一溜儿褶子，其实比舒宜包的还要漂亮一点。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其实你手还是巧的，饺子包的很好看啊，皮儿也擀得又快又好。” 就是舒宜妈妈对调味和火候的掌握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做菜才那么难吃…… 舒宜妈妈一脸自豪地对舒宜说道，“那当然！你姥姥在的时候，每次包饺子都叫上我一起包，每次都和我说——女孩子不会炒菜也就算了，最起码要会包饺子吧！” 79、第79章 尽管年夜饭只有舒宜和妈妈两个人吃，但是舒宜还是做了一大桌菜—— 油焖虾、蒸方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酱汁肘子、清炒蒜薹。 舒宜做菜的时候, 还想着年夜饭当然要有荤有素, 直到把菜都端上桌, 才发现清炒蒜薹是饭桌上的唯一一抹绿色 小小的一盘清炒蒜薹, 以一己之力, 撑起了年夜饭素菜的半边江山…… 它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舒宜有些心虚地问妈妈, “是不是素菜太少了？要不我再炒两道？” 舒宜妈妈立刻摇头，“不少啊, 这不是有炒蒜薹吗？再说饺子也是酸菜猪肉馅儿的，馅儿里的酸菜不也是菜吗？” 舒宜：……她忘了妈妈是一个比她更爱吃肉的肉食动物, 她们肉食动物不会忘记自己吃过的任何一点蔬菜！ 汉堡里不是有生菜吗？烤肉是用生菜卷着吃的呀？饺子馅儿里的蔬菜当然也是蔬菜啦！ 就连绿色的葱花都能被算作蔬菜！葱花炒蛋，荤素搭配！ 年夜饭上一桌荤菜, 不仅舒宜是从小这样吃到大的，舒宜妈妈也是这样从小吃到大的，除了舒宜妈妈年纪很小的那几年，家里实在穷, 难以置办像样的年夜饭。从舒宜妈妈记事起, 家里的年夜饭上就都是大鱼大肉了, 就算平时省吃俭用, 过年也一定要敞开肚皮吃肉的！倘若谁家过年都没办法多吃点肉菜，那就是艰难到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今年的年夜饭，依旧是熟悉的菜谱，但因为换了一个主厨，每道菜的滋味都比往年妈妈掌勺的时候好上太多。 舒宜妈妈的筷子在五盘菜（除去炒蒜薹）之间转着圈儿夹, 吃得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问道，“你做的油焖大虾怎么我做的好吃那么多？好鲜啊！” 舒宜：“因为我放了一勺料酒一勺糖。” 舒宜妈妈的筷子又伸向酱汁肘子，“你这肘子也特别好吃！为什么？” 舒宜：“放了一点糖，还有料酒。” 舒宜妈妈又夹了一筷子鲤鱼鱼背上的肉，放进嘴里，“鲤鱼也好鲜啊……一点腥气都没有，你怎么做到的？” 舒宜：“料酒多放点，多炖一会儿再收汁，稍微加了一小撮糖，一点点糖是可以提鲜的。” 舒宜做的油焖大虾、酱汁肘子、红烧鲤鱼，都是咸口的菜。因为舒宜和妈妈都不太爱甜口的荤菜，桌上有一两道还行，要是太多就嫌腻了。因此在糖醋排骨占据了桌上的甜口份额之后，舒宜烧的就都是咸口的菜了。尽管舒宜在三道菜里都加了一点糖，但舌头是完全尝不出来甜味的，尝出来的味道只有鲜！香！好吃！ 舒宜妈妈问完之后，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说我炒菜怎么不好吃的，原来就是差了料酒和糖！” 舒宜立刻按压下舒宜妈妈蠢蠢欲动的心，“不，你不是。” 舒宜妈妈吃完比平时饭量还要多的菜之后，又吃了十个酸菜猪肉馅儿的饺子，吃完之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饺子汤，对舒宜说道，“原汤化原食。” 然而舒宜妈妈只喝了半碗饺子汤之后，就再也喝不下了，剩下半碗汤，站起来一边揉肚子一边在屋里溜达着消食。 舒宜有些纳闷，她今天烧的菜有这么好吃吗？明明她平时烧的菜滋味也不差啊？ 舒宜转念就想明白，不是她今天厨艺格外高超，而是因为今天桌上的菜色格外丰盛——油焖大虾、糖醋排骨、酱汁肘子，家里吃这些菜的次数还是不多。 尤其是被舒宜妈妈和舒宜两人合力消灭了一盘，最后连汤汁都没剩下的油焖大虾……舒宜回想了一下，平时家里真的很少买大虾吃。 毕竟家里不沿海，大虾的价格还是有点贵的，尤其是现在经常买水产的人家少，市场里水产的销量低，从外地一路运来，其中的损耗、运输费，都要均摊在为数不多的客人上，于是导致新鲜大虾这样的水产价格就会更贵。 而舒宜又不爱吃冻货，她觉得冻货的滋味差太多了，还不如不吃，因此就导致油焖大虾这样的菜出现在餐桌上的次数很少。 糖醋排骨和酱汁肘子也是，价格偏贵的同时还颇费工夫，舒宜平时上着学也懒得做。今天这些菜一齐上桌，难怪舒宜妈妈一下子吃撑了！ 舒宜再一次把有钱有闲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 她知道想有钱的同时又有闲很难，但她重生一次，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妈妈想吃什么就能不用犹豫地给妈妈买，时不时有空为妈妈下次厨……如果这样的目标都实现不了，她也太为重生届丢人了吧！ 舒宜正出神想着这些，没注意到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舒宜面前，“妈妈送你的。” 舒宜猛地回过神来，十分意外地看着眼前的红色丝绒小方盒，“这是什么？” 这样的盒子……一般都是用来装首饰的吧？ 舒宜心中一紧，家里有多少存款她是清楚的，存款都这么少了，肯定要留着应急啊……舒宜在妈妈亮闪闪的眼神中，忐忑不安地打开了盒子，看到盒子里躺着一只金灿灿的转运金珠。 转运金珠是用编制的红绳穿着的，舒宜小心翼翼地拎起红绳，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转运金珠的样式很简单，一颗圆珠子上篆着一个“福”字，尽管式样简单，但舒宜放在手里掂了掂，金珠只有中间有一个孔，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分量着实不轻。 金珠样式简单，红绳的编法却非常复杂精巧。舒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编的红绳，这样一简一繁，一朴拙一精巧，互相映衬地非常漂亮。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颗转运金主舒宜非常喜欢。舒宜妈妈笑着对舒宜说道，“咱家暂时还买不起金条，既然你喜欢金子，妈就先给你买个转运珠。” “正好今年也是你的本命年，红绳加转运珠一起带上，让你一年都顺顺利利的。” 舒宜本来想对妈妈说，她并没有喜欢金子，之前提议妈妈买金条，只是因为她觉得金子保值，可以稍微冲抵一下通货膨胀。但是舒宜张开嘴，却觉得鼻腔一酸，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安安静静地伸出手腕，让妈妈把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 她没想到，她半年前说的话，妈妈竟然一直记在心里，给她买了这颗沉甸甸的小金珠。 舒宜想起，上辈子她收到的第一件首饰，也是妈妈送给她的。 她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件首饰依旧如此，而且来得更早了一些。 她一定会小心佩戴，珍惜收藏。 晚上，舒宜妈妈去上夜班了，舒宜一个人在家看春晚。但她只要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系着的小金珠，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单。 她和妈妈团聚的日子还长着呢！ 毕竟过完年她才十二岁\(≧▽≦)/ 舒宜震惊地发现，千禧年的春晚主持竟然有20个！ 赵忠祥、倪萍、赵薇、温兆伦、王思懿、濮存昕、牛群、冯巩、杨澜、姜昆、周涛、朱军、白岩松、文清、赵琳、曹颖、李小萌、崔永元、文兴宇、鞠萍——20位春晚导演轮番上场，每次舒宜都要盯着电视屏幕里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上好半天。 白岩松和鞠萍看起来还挺年轻，处于叫鞠萍阿姨可以，叫鞠萍姐姐也不过分的年龄；崔永元此时应该还是一名正正经经的主持人；赵薇和曹颖的脸蛋更是嫩的能掐出水，舒宜盯着曹颖的脸看，感觉她脸上的那颗痣真是恰到好处，特别吸人眼球，让人忍不住总是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舒宜觉得曹颖挺美的，是有特点的那种美！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重生后见妈妈看了《还珠格格》看了《雍正王朝》看了《绝代双骄》看了《小李飞刀》看了《康熙微服私访记》……但是没见妈妈看《九岁县太爷》？明明她记得《九岁县太爷》当初的热度也很高啊？ 舒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九岁县太爷》是她上初中的时候才播的电视剧，现在还没播…… 然后开场歌舞是章子怡！ 舒宜盯着屏幕不错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章子怡的脸的特写。 国庆大阅兵的双胞胎姐妹花张薇薇和张莉莉，在第三个节目就上场了，作为业余人士，舒宜觉得两人唱的相当不错。 张惠妹唱了《给我赶紧》，谢霆锋唱了《今生永相伴》，梁咏琪、黄伟麟、周冰倩和蔡国庆唱了《澳门－我带你回家》。 赵薇和林心如凭借《还珠格格》的疯狂热度，赵薇当了主持还和林依轮、孙悦一起演了音乐剧《笑一笑》，林心如和崔永元一起唱了一首《溜溜的她》。 小品里有不少老面孔，当然这些老面孔现在还都不算太老，潘长江、巩汉林和王思懿演了《同桌的她》，蔡明、句号和文兴宇演了《爱笑的女孩》，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钟点工》里“你脱了我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这句台词一出，舒宜还是噗嗤一声笑了。 □□唱了一首《你好吗》。 彭-丽-媛唱了一首《天地喜洋洋》。 舒宜之前看这样一场春晚看得唏嘘不已，感慨时光流逝、世事变迁，感慨千禧年的春晚好多大腕儿啊！ 如今听着《天地喜洋洋》的节奏，不由得感慨，千禧年的春晚不仅大腕儿数量多，而且上台的大腕儿里，真的有好大好大的……啊…… 80、第80章 大年初一早上，舒宜一大早就鞭炮声吵醒, 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外面的天还没亮呢！这么这么多人就起床放鞭炮了？ 这是大年初一起了一个大早, 还是除夕守夜通宵没睡？ 楼道里也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还有老旧沉重的防盗门和木门开合时吱吱扭扭的声音, 以及球球几乎一刻不停歇的叫声。 舒宜迷迷糊糊地想到, 球球应该是被鞭炮声吓到了, 才会这样乱叫的，她能从球球的叫声里听出它的紧张。 楼道里这么乱, 是因为邻居们都在互相拜年。舒宜小时候住在老宿舍里，邻居之间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大年初一早上起床之后, 穿上新衣服，不是先去亲戚家拜年, 而是先去邻居家，给整个单元的邻居挨家挨户拜一遍年。 相比十几年后，同住一个单元的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谁也不认识谁, 邻居们互相拜年的举动就显得特别有人情味儿了。 但有人情味儿是真有人情味儿, 扰人清梦也是真扰人清梦！ 老旧的楼房隔音效果不好, 舒宜被楼梯里时不时传来的中气十足的“二大爷过年好！”“三婶子过年好！”“来来来抓把糖给孩子吃！”彻底吵醒了, 扭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早上6点20分。 舒宜：！！！ 难道早上八点多拜年就心不诚了吗？为什么要在冬天里天还黑着的早上六点多就开始拜年？ 舒宜家的防盗门也被人当当当地敲响了，然而舒宜现在还在被窝里，脸没洗头没梳衣服没穿，根本不可能开门迎接前来拜年的邻居。 好在很快，在舒宜家门口敲门的人就走了, 舒宜猜测敲门的邻居应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去年舒宜妈妈大年三十晚上也在上夜班，舒宜则是在大姨家过的夜，大年初一早上舒宜家根本没人。邻居发现敲门没人应答后，大概觉得今年舒宜家也没人，于是就转身离开了。 好不容易等邻居们互相拜年的声音停息了，舒宜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一会儿，然而楼道里又热闹了起来。大家给邻居们拜完年，年轻人收拾好之后要去父母家了，老年人的子女也陆续上门。于是舒宜又听到楼道里响起一阵寒暄声，“这是要去你婆婆家了？拎了这么多东西啊？” “呦！虎子来啦？是不是又长高了？” “老刘！你小儿子和儿媳妇来了！在楼下锁自行车呢！” 舒宜：……快乐都是别人的，留给她的只有睡不着qaq 既然睡不着，舒宜索性掀开被子起床，去厨房包饺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把包好的两种口味的生饺子整整齐齐地码在饭盒里，然后系上红腰带、穿上红色棉服，拎着两个大饭盒去妈妈的单位。 舒宜早在得知妈妈今年春节要在单位上着班度过的时候，就决定了，今年她要去妈妈单位，给妈妈送饺子！ 妈妈一定会开心的！ 舒宜上辈子的母亲节和妈妈生日，给妈妈订花，送花地址从来不会选择家里，都直接送到妈妈的单位。 当然，妈妈在家收到花也会开心，但如果在单位收到一束鲜花，身边的同事们看见后一齐夸赞鲜花漂亮，夸赞女儿孝顺，舒宜妈妈就可以一边嘴巴咧到嘴角一边谦虚，“虽然我家闺女没啥本事，但确实特别记挂我……” 这样鲜花带给妈妈的快乐，无疑是双倍的！ 舒宜今天去妈妈单位送饺子，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今天大年初一火车站食堂肯定也会包饺子，虽然舒宜包的饺子妈妈晚上回家也可以吃，但是她今天要去送的只是饺子吗？ 她今天要给妈妈送去的是人人瞩目人人羡慕的快乐！ 舒宜今天的运气很好，刚站在公交车站前，公交车就不紧不慢地开过来了。 公交司机在公交车站前减缓了速度，但迟迟没有开门，然后竟然又加快了速度，往前开了一小段之后一个急刹车停下了。 公交车停下的位置，已经在站牌前方了，舒宜正一边保证手中饭盒的平稳，一边快步朝着公交车走去。 公交司机朝着舒宜喊道，“小姑娘，你坐公交车啊？” 舒宜连忙大声回答，“坐！师傅等我一下！” 舒宜上了公交车之后，发现公交车上除了她之外，竟然没有别的乘客，整辆车都变成了她的专车。 司机师傅对舒宜解释道，“一开始没看见你在等车，后来看见你了才赶紧刹车。我这一路开过来，每个站牌都是空的，后来我开过车站，干脆只减速不开门了，反正没人上车，何必打开门把车里这一点热乎气儿放跑呢？” “我前面开的那一趟，车上人倒是挺多，今天早上大家都要去串亲戚过年呢。这一趟没人了，这都要到饭点儿了，要出门的早都出门了，大过年的，总不能踩着饭点儿上门啊。” 司机师傅看向舒宜手里拿着的两只大饭盒，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铁路医院？给人送饭去？” 这趟公交车的线路也经过铁路医院，司机想着除了要给病人送饭，大过年的也不可能一个小姑娘拎着饭盒往外跑，不知道是给爸爸送饭还是给妈妈送饭……怎样都挺可怜的。 舒宜摇头，“不是，我在火车站下车，我妈在火车站上班，我给我妈送点饺子。” 司机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嗬！特地跑去给上班的妈妈送饺子啊？那你妈肯定高兴！” 舒宜笑道，“我妈大过年的还上班，多辛苦啊，我送一趟饺子又不费事。可惜我这饺子是生的，要不还能让您捏两个尝尝，大过年的您也坚守在岗位上，也很辛苦啊！” “饺子没办法给您吃，只能祝您新年好了！” 司机笑呵呵地对舒宜说道，“新年好！新年好！小姑娘你也新年好！” 公交司机轮到大年初一这一天上班，原本心中是有点不高兴的，别人都在家里一家团圆，他却要在外面开一天的公交车，今天只能让老婆自己带着孩子去他爸妈家吃饭。今天一大早他出门上班的时候，老婆还在家里抱怨了两句，就算老婆不抱怨，他心底肯定也想和老婆孩子一起过年啊！ 尤其是这一趟车，一路上都没有人，每个站牌都空空荡荡的，让司机心里更不好受。要是真有很多人要坐公交车也就算了，结果中午压根没人坐，他空车去、空车回，白忙活一趟，还不能和家人一起吃饭…… 然后舒宜就上车了。 和舒宜聊了没两句，公交司机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虽然他今天没办法和家人团聚，但他送车上这个小姑娘去给妈妈送饺子了！小姑娘看起来一脸高兴，一会儿她妈妈见到她肯定更高兴！ 他不和家人团聚，是为了让更多人可以和家人团聚，司机师傅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希望接下来的一路上能够接到更多乘客。 舒宜妈妈见到舒宜的时候，听到舒宜给她送饺子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公交司机想象中的高兴万分，而是一脸惊吓。 “送饺子？你这饭盒里装的是饺子？这么远一路过来不都凉了？饺子皮不都粘在一起了？这还怎么吃啊？” 舒宜妈妈知道舒宜包的饺子好吃，现在想起昨天吃的酸菜猪肉馅儿饺子都觉得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但越是这样舒宜妈妈就越心痛，舒宜这么送过来，两大饭盒的饺子不全都糟蹋了？ 舒宜看到妈妈一脸崩溃的表情，连忙说道，“我送的当然是生饺子！生的！我还没那么傻！”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然后长舒一口气，然后就有点犯难，“你送生饺子来，在哪里煮啊？还是拎回去，晚上我们在家煮吧。” 舒宜确认过舒宜妈妈现在还没吃饭，一起上班的同事现在正要走去食堂，一会儿同事从食堂回来了替妈妈的岗，妈妈再走去食堂吃饭，舒宜就放心了，“你不用操心了，我现在拎着饺子去食堂，一会儿同事回来替了你的岗位，你直接来食堂就行。你来了就能吃上饺子了。” 舒宜妈妈还晕晕乎乎的，就看见舒宜拎着两只饭盒，迈开步子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舒宜妈妈顿时觉得更迷糊了，喃喃自语道，“她是怎么知道食堂在哪边儿的？” 舒宜妈妈拼命回忆了一番，怎么数她带舒宜来单位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在这寥寥几次之中，更是只带舒宜去过一次单位食堂，还是在舒宜上幼儿园的时候…… 难道舒宜只在上幼儿园时去过一次的食堂，一直到现在都记得在哪儿？ 这不可能吧！ 半个多小时后，舒宜妈妈走到食堂，一眼就看见女儿正在食堂的玻璃窗里，和食堂的厨师有说有笑。 舒宜看到妈妈来了，对妈妈说道，“饺子已经下锅了，妈你坐着等一会儿，我煮好了就端上来和你一起吃。” 舒宜妈妈原本想和食堂里的厨师打声招呼，说几句客气话，女儿跑到单位食堂里要自己下厨，肯定给食堂里的厨师添麻烦了。 舒宜妈妈直到现在都觉得奇怪，以前的女儿明明和同龄人叽里呱啦有说不完的话，但在大人面前就成了一只闷嘴葫芦。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就变成了一个自来熟，不管男女老少，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然而想和食堂大厨客气几句的舒宜妈妈，走近之后却发现自己压根插不上嘴，食堂大厨正向舒宜传授煮饺子的诀窍，“你说你家早上经常吃提前包好了，冻在冰箱里的饺子和馄饨？那就要用冷水煮！因为饺子是冻的，如果你用热水，饺子皮煮熟了，里面的肉馅还是生的。如果你等到饺子里面的肉馅也煮熟，饺子皮就破啦！煮冻饺子时必须用冷水煮才好吃！” “像今天这样，刚包好的饺子，煮的时候就得用热水。现包现煮的饺子不能用冷水，因为饺子皮是湿的，如果用冷水煮，饺子就容易粘在一起，不好吃。在家里刚包好的饺子用开水煮，只要饺子在锅里漂起来，就差不多了可以吃了。如果你不放心，用筷子压一下，饺子皮硬硬的，颜色有点深，就是熟了。” 舒宜在一旁听得认真，时不时说两句捧场，食堂里的大厨也一脸满足，“只要是做菜上的事儿，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你跑过来不方便，就让你妈来问我，然后让你妈回家告诉你！” 直到饺子出锅，舒宜妈妈都没机会对大厨说些麻烦了打扰了之类的话，而且舒宜妈妈看着，发现完全不需要。 尽管女儿和大厨年纪相差三十多岁，但两人却相谈甚欢。 舒宜妈妈接过女儿递给她的刚出锅的饺子，以为女儿就要从食堂的里面走到外面，和她一起吃饭了。 舒宜妈妈今天刚看到女儿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然后心里就是满满的感动了，女儿今天特地跑到她的单位来，不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吃大年初一这一顿一年里最重要的饭吗？ 然而舒宜妈妈接过盘子之后，却听到女儿对她说，“妈，你先坐下吃吧，稍微留点肚子，别吃太饱啊。” “高师傅说要教我做冰花煎饺！等会儿还有一盘煎饺呢！” 然后舒宜妈妈看到舒宜头也不回地跟着高师傅走到食堂里的另外一个煤气灶前，往高师傅递给她的平底锅里倒油，“这么多油够不够？还要再多一点？” 81、第81章 舒宜妈妈的失落在咬开第一只饺子的瞬间烟消云散。 太好吃了吧！ 猪肉韭菜馅儿的饺子，猪肉香、韭菜嫩, 一口咬下去满是鲜甜的汁水。 然后舒宜妈妈发现这一盘饺子里, 竟然还有两种馅儿。除了猪肉韭菜的, 还有牛肉大葱的。牛肉馅儿在煮熟之后缩成了一个个劲道弹压的肉丸, 舒宜妈妈一口一个肉丸, 香得她都舍不得蘸醋。 食堂里今天准备的也只有饺子, 但食堂里的饺子，舒宜妈妈吃过太多次了, 连自家女儿包的饺子的味道的一半都比不上！ 舒宜妈妈突然对刚才食堂大厨指导女儿煮饺子这件事表示怀疑……食堂大厨做饭那么难吃，女儿做饭那么好吃, 食堂大厨竟然还指导女儿？ 舒宜妈妈的视线穿过玻璃，正朝食堂里的厨房张望的时候, 就见到售票处的小柳端着一盘饺子在她对面坐下，一边用筷子夹饺子一边问道，“今天食堂包的饺子什么馅儿的？” 舒宜妈妈只好摇头说不知道，“今天我闺女跑过来给我送饺子了, 我吃的饺子是我闺女包的, 不知道食堂的饺子是什么馅儿。” 售票处小柳吓了一跳, 紧接着脸上就是满满的羡慕, “你可真行啊——小舒！家里有这么好一个闺女！” “你家闺女可真行啊——这饺子是她自己包的？今天巴巴地跑过来给你送饺子？” 售票处小柳一边说着，一边将筷子伸进了舒宜妈妈的盘子里，“给我尝一个，我尝尝你家闺女包的饺子什么味儿？” 舒宜妈妈心中微微有点不高兴，但脸上完全没有显露出来, “你尝呗。” 售票处小柳咬开一个饺子之后，明显愣住了，“好吃啊！这饺子馅儿也是你家闺女调的？不会吧？” 售票处小柳的表情很夸张，声音很大，这样嚷嚷着，坐在旁边的同事们也都过来了，“小舒，我能不能也尝一个你家闺女包的饺子？自从今年夏天吃了你家闺女自己做的冰棍之后，我再吃从外面批发的冰棍儿，别管便宜的贵的，全都吃不下去了。” “哇，小舒家女儿这么厉害啊？今年夏天的冰棍我是没吃到，这饺子我可得尝一个！” “唔……好吃好吃！这饺子绝了！小舒你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有口福了！” “小舒你家女儿做饭的手艺是从哪儿学的啊？夏天的冰棍我没吃着，但我看见了，是真漂亮！里面一层一层的颜色，漂亮的跟水墨画儿似的。还有这饺子，这调馅儿的手艺可不一般，难道是天生的本事？” 舒宜端着一盘冰花煎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舒宜妈妈的座位旁边围满了同事，不仅有坐着的，还有站着的，因为旁边没有座儿了，索性就站在桌子旁边，朝着舒宜妈妈面前的那盘饺子伸筷子。 舒宜包饺子的时候就想到要富裕一些，给同事尝尝味道，因此特意多包了一些，装了满满两大饭盒。但舒宜还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同事过来尝味道！她的饺子显然还是包少了！ 这么一来，她和妈妈肯定就不够吃了，只能再吃点食堂里的饺子凑数。 舒宜把冰花煎饺放在桌上，一盘子的煎饺被一张晶莹镂空的“冰花脆皮”连在一起，倒扣在盘子上，样子很是别致，顿时又引来了人们的连连惊呼，“真好看！” “太漂亮了吧！” “煎饺我家经常吃，但从来没有弄得这么漂亮过，这怎么弄的啊？” 还有人感慨道，“唉，可惜我没带照相机，要是带着照相机，我肯定要拍张照。” 舒宜唇角偷偷翘起，心想原来饭前拍照党出现的时间比智能手机还要早。 刚才的一大盘煮饺子，不管舒宜妈妈愿不愿意，反正都被同事们你一个我一个地分着吃了大半。现在看到新鲜式样的、很多同事们都没吃过的冰花煎饺端上桌，舒宜妈妈心里立马知道这样一盘肯定更逃不过被同事们瓜分的命运。 舒宜妈妈抢在同事们之前开口，“都尝尝！煎饺就是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咱们一人两个把这盘煎饺分了。” 舒宜妈妈一边招呼着同事们吃，一边拉着舒宜在自己旁边坐下，用筷子咔嚓一下戳破冰花，往舒宜的碗里夹了两个煎饺。 周围几个同事在舒宜妈妈戳破冰花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但看到冰花脆皮已经被戳破了，也纷纷伸出筷子，你一个我一个地往自己的碗里夹。 舒宜又收获了一堆赞美—— “好吃！外面香香脆脆的，里面还有很多汁水，不像我煎的饺子，怎么煎都有点干有点硬。” “这饺子馅儿真有水平！” “舒宜手真巧啊，今天的煮饺子煎饺子都绝了！” “没吃到你夏天做的冰棍，还好今天吃到了饺子。从这饺子里就能尝出来，你夏天做的冰棍有多好吃！” “诶！夏天做的冰棍是真好吃！我现在在家，暖气太热了，口干舌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起小舒家女儿做的冰棍儿！” 舒宜被夸的一脸懵……她来给妈妈送饺子，是想让妈妈的同事们都对着妈妈表示对妈妈的羡慕嫉妒恨的，结果怎么都冲着她来了？ 舒宜连忙扭头看向妈妈，然后看到妈妈正笑得像朵花儿一样，显然听到大家夸赞舒宜，比听到大家羡慕她更开心。 而且舒宜妈妈都没有替舒宜谦虚，竟然顺着同事们的话说，“是……她做饭是好吃……” “她做吃的可讲究了，又要好吃又要好看，这盘冰花饺子是，夏天的冰棍儿也是……难为她都怎么琢磨出来的……” 舒宜把手伸到桌子下面，使劲戳舒宜妈妈的大腿。 别人夸自家孩子的时候不能跟着夸啊！ 她妈妈把“我家那个不行还是你家那个好”的中华民族互吹美德置之何地？ 妈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过年就是挨家挨户地吃饭。 正月初二回娘家，因为姥姥姥爷都去世了，舒宜妈妈每年都带着舒宜一起去大姨家吃饭。大姨这个大姐家，也算是舒宜妈妈的娘家。 小舅舅陪着小舅妈回小舅妈的娘家，正月初二一起吃饭的就只有大姨一家和舒宜一家。 大姨刚为舒宜打开门，舒宜就笑着大声朝大姨说道，“大姨过年好！大姨夫过年好！珊珊姐过年好！给你们拜年啦！” 舒宜上辈子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无论舒宜妈妈怎么教，都学不会这样一套。过年时见到各种亲戚，她都不要意思说新年好，只会对着亲戚拼命微笑，努力释放自己的善意。 但是现在，舒宜对说新年好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心底的想法也变得和大人们一样，新年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应该说新年好嘛！说什么都没有说新年好让人听着高兴觉得吉利啊！ 而且这样超级有节日气氛的\\(≧▽≦)/ 然而刚给舒宜打开大门，站在门里的大姨，听到舒宜的话不仅没有喜笑颜开，还愣在了原地。 愣了几秒钟后，大姨扭头就往卧室跑，从卧室里把给舒宜准备的红包拿出来，塞到舒宜手里，这才笑着对舒宜说道，“过年好！这是大姨给你的压岁钱！” 舒宜：…… 她过于热情的拜年是不是把大姨吓到了？ 她真的不是要压岁钱的意思…… 就算大姨脑子里写着“晚辈拜年要给压岁钱”的公式，也没必要在拿出压岁钱之前，连句过年好都不敢回应她吧…… 午饭，大姨自然做了一大桌，大姨夫拿出一瓶白酒，在自己和大姨面前各放了一只小酒杯，给自己和大姨浅浅斟上。 大姨看向舒宜妈妈，“家里还有红酒，你要不要喝点？” 大姨知道舒宜妈妈的酒量不好，也不喜欢白酒，于是这样问道。 舒宜妈妈连忙摇头，“不要，我喝饮料就行。” 舒宜倒是目光在大姨家的酒柜上流连了一番。她有点想喝了……这么美味丰盛的一桌菜，不配点酒好可惜啊……而且大姨家的酒看起来都好棒…… 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没有成年！ 舒宜含恨低头喝了一大口乐百氏ad钙奶！ 喝起酒来，吃饭的速度就大大减慢了，舒宜妈妈、大姨和大姨夫边吃边聊，舒宜和表姐边吃边听。 大人们聊的都是身边的琐碎事。舒宜听到大姨说，她们小区年前刚有一个邻居被抓了，“练法-轮-功的！好像还是个小头目！要不是警察来抓人，平时还真看不出来……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大姨夫开出租车的事情，“现在出租车牌照都炒到16万了。牌照加上家里这辆车，加起来能卖二十多万呢！比家里的房子还值钱了！” “你姐夫有点想卖……过年前一直发愁这件事儿呢，一起开出租车的司机里，也是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以后出租车公司就要把已经卖出去的车回购了，现在北京已经这么干了，到时候出租车公司回购，肯定给不了这么高的价，这时候不卖就亏了……” “可你姐夫又不知道卖了出租牌照之后去干嘛……” “我有个朋友和我说，中山路那边要开个新商场，问我要不要在一楼买个商铺，价格也不贵。我想着要不卖了车之后，我和你姐夫一起开个小店？可我俩也没做过生意，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自己是不是这块儿料……” “要不干脆把卖牌照的钱，多买几个商铺？留着以后收租？但谁知道那个商场能不能火呢……要是商场不火，商铺也租不出价钱去，转卖都要赔一大笔……” 舒宜一直认真听大姨对妈妈说的话，听到中山路那边要开个新商场，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听到大姨犹豫要不要卖掉出租车牌照，在新商城一楼多买几个商铺，舒宜一下子激动起来，“要！当然要！大姨你们赶紧把出租车牌照卖了，在中山路那边买商铺！能买多少个就买多少个！” 舒宜妈妈、大姨、大姨夫、珊珊表姐，四个人都被舒宜的语气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舒宜。 舒宜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 但舒宜的脑袋被大姨刚才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塞满，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的问题出在声调太高昂，语气太激动。于是小小声的、语气弱弱的又重复了一遍，“大姨……你们赶紧把出租车牌照卖了……在中山路那边买商铺吧……能买多少个就买多少个哦~” 82、第82章 舒宜在妈妈、表姐、大姨、大姨夫四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啊啊啊啊完蛋了啊！ 她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来！ 都怪她刚才听到“中山路要开新商场”, 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中山路要开的新商场, 那不就是百汇商场吗？从开业一直到舒宜上辈子工作多年, 百汇商场一直都是全市最最最火的商场！没有之一！ 百汇商场外侧的商铺, 2000年的租金是多少她不清楚, 但是在十几年后, 小小一间商铺一年的租金就有三四十万！如果是那种面积大一些的，上下两层的, 一年的租金就要七八十万了！ 虽然舒宜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很奇怪，但是她一定要竭尽自己所能, 劝大姨和大姨夫买下百汇商场外侧的商铺。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肯定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啊！ 舒宜大脑飞速转动, 将自己知道的十几年后的城市发展状况，筛选、组合、加工，挑着能说的，以预测的口吻说出来。 舒宜先说以后出租车行业会不好做, “出租车公司把已经出售的车回购, 这是大趋势, 既然北京这样的一线大城市已经这么做了, 我们这样的二线城市也只是迟早的问题，最迟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儿了。当初出租公司卖车，是因为缺钱，必须要拿着卖车的钱扩大规模，抢占市场。现在几个大的出租车公司已经把市场抢占完了, 规模都发展起来了，也不缺钱了，出租车公司想的就是怎么能统一管理，怎么能让公司多赚钱了。” “把以前卖出去的车都回购，以后再也不卖车，出租车都是公司的，出租牌照也就是出租权，也都是公司的——出租司机从给自己开车的小老板，变成给出租公司开车的小司机，收入肯定会大大降低的。” “现在出租车这一行赚钱多，多少人都羡慕。之前能开出租车的人不多，是因为门槛在这里摆着——先得掏出七万多块钱自己买辆车才能干这行，这个门槛一下子就把绝大多数人拦在外面了。但是以后，出租车是公司的，司机只负责开车。因为车是公司的，份子钱肯定要大大增加，我打个比方，每天都要交二百块份子钱给出租公司，剩下的钱才是自己赚到手的。这么一来，这个要拿出本钱的门槛消失了，人人都能当出租车司机，只看出租公司想招聘多少司机。司机人数是一定会上升的。” “路上的出租车变多了，打车的人却不会变多，而且以后还会变少。以前没人买得起彩电冰箱，现在谁家还没有彩电冰箱？以前没几户人家能安得起空调，现在安空调的家庭超过一半了。同样的道理，以后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也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打车的人少了，开出租的人多了，赚的钱一定会变少的。按照现在的行情来说，只要自己掏钱买车的门槛一取消，即使开出租一个月只能赚一千块钱，也有太多人愿意为了赚这一千块钱去学开车，去培训上岗了。以后出租车司机还会有钱赚，但赚的也不过是一份早出晚归的辛苦钱，和现在的收入完全不能比了。” “大姨夫年纪越来越大，无论是体力和精力都拼不过小年轻了，再去赚一个月千把块的辛苦钱……”舒宜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留心着大姨和大姨夫的神色。 果然，大姨和大姨夫脸上的神色从刚才的惊诧，已经变成了认真倾听、若有所思的的样子。 尤其是舒宜说出“赚一个月千把块的辛苦钱”的时候，大姨和大姨夫同时皱起了眉头。 舒宜说的是实话，未来的出租车司机，赚的就是一份辛苦钱，无论是出租司机还是网约车司机，刨除网约车公司疯狂抢占市场时疯狂撒钱的短暂日子，辛辛苦苦赚钱也不过赚出一份不高不低的工资罢了。 因为高本钱所以高门槛的行业红利期，马上就要一去不返了。 而大姨和大姨夫已经习惯了开出租车的高收入，舒宜听妈妈说大姨夫以前每个月都能赚将近一万块钱。收入从一万块大跳水到一两千，却依旧同样辛苦，一般人谁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心理落差？ 舒宜只看大姨家现在的生活水平，就知道一家人花钱是绝对不少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人都希望收入能越来越高，人到中年收入突然变成了之前的几分之一，那日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难过。 面临这样的局面，总会心思活络一下，琢磨琢磨怎么能赚得和以前一样多吧？ 于是舒宜话头一转，开始劝大姨和大姨夫买百汇商场外侧的商铺。 “我在报纸上也看到新闻了，要新建的商场，是在中山路的西边吧？” 舒宜的大姨连连点头，心想舒宜刚才竟然不是随口瞎喊，而是真的懂。刚才她和大姨夫都没有说到商场的具体位置，舒宜却一下就说出了是在西边。 但最让大姨犹豫的，正是商场在中山路的西边，虽然中山路是不折不扣的主干道，但是东边繁华，西边还挺荒凉的，商场开在西边的话，能有人愿意去？ 要是商场没有人气，一楼外侧的商铺肯定租不出价格去，甚至招不到租，就只能空着。甚至到时候想转卖都卖不出去，这笔投资就彻底赔了。 大姨将自己的顾虑对舒宜说了，却听舒宜分析道，“现在城东这么多商场，城西却一家像样的大商场都没有吧？如果新商场开业，那就是城西唯一的一座商场了。” “现在西边是居民少，荒凉了一点，但是我看报纸上说，西边不是好几块地已经卖出去了？” 这个当然不是舒宜从报纸上看的，而是根据她上辈子的记忆推断的，她记得上辈子读高中的时候，城西就非常繁华了，比老旧的城东更有繁华大城市的感觉。读初中的时候，城西一直在大兴土木，盖商品小区、盖写字楼、盖商场、盖cbd…… 既然她读初中的时候就在大兴土木了，现在她还有半年就小学毕业，肯定卖地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 舒宜特别庆幸妈妈给家里订了报纸！拿来做借口正合适！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自己知道这些消息的。 “西边的地都卖出去了，过两年商品房和商场就建起来了。大姨大姨夫你们想想，现在有钱买商品房的人家，都是家底不错的人家。西边准备建的小区着实不少，还要建高档别墅区呢。” “咱们现在住的东边的确人口稠密，商场多，各方面都方便。但是您细想想东边都是什么人在住？铁路宿舍就不说了，从铁一宿舍一直到铁十宿舍。棉纺织厂宿舍也都在这边，从棉一到棉七。钢厂宿舍也在，钢一到钢三，只分了三个宿舍，但钢厂都是大宿舍，一个宿舍里上百栋居民楼，其实居民数一点也不少……还有无线电厂和制药厂……” “东边人口稠密，靠的都是这些宿舍。但是这些宿舍里，现在除了铁路工人工资高，还有哪个厂工资高？” “没有了！” “纺织厂多少年了一直效益不好，机器停了一大半，工人干半个月歇半个月，月月都是最低工资。钢厂比纺织厂还好一点，但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六百块吧？无线电厂是夕阳产业……咱们市的制药厂规模也不大，拼不过那些大的制药厂……” “东边人多是人多，但挤着的大多数都是没什么钱的人家。现在虽然东边繁华，但正是因为繁华，所以没什么空地了，商品房小区只能在有空地的西边盖。” “现在能买得起商品房，不用苦苦等着单位分房的有钱人，都到西边买漂亮小区了。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还怕配套设施跟不上吗？商场、超市、饭店、商业街……马上就都要跟上了。中山路西边新开的商场，不说别的，最起码开的早，占了先机。西边的第一家商场，人气肯定不会差的。” “而且新商场在中山路这条贯穿东西的主干道上，不仅以后家在西边的人会就近去，如果开的好了，家在东边的人也会去的，坐上公交车沿着中山路一条大路就开过去了，也很顺路的……” 大姨和大姨夫被舒宜这么一大通话砸晕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从舒宜说的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在他们的心中，东边就是人多繁华的市中心，西边就是人少偏僻的郊区，但是听舒宜的意思……以后西边反倒会发展的比东边还好？ 以后东边都是单位盖的老旧小区，留下的都是没钱的，有钱人反倒都搬去了西边？ 大姨和大姨夫不敢相信，但细想舒宜说的话，又觉得每一句都很有道理，找不出错误来。 如果未来城西真的能发展好，现在趁早趁便宜买个商场外侧的商铺的确是个好选择。 但几十万块钱的决定，大姨和大姨夫虽然被舒宜说得心动了，但也不可能因为舒宜这个小孩子的几句话就拍板。 大姨夫对睁大眼睛，正眼巴巴看着他们的舒宜笑了笑，“舒宜不简单啊！这些都是你分析出来的？我看以后我们家没准要出个大专家了！” 舒宜妈妈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语气比大姨夫激动多了，抓住舒宜的袖子问，“这些真的都是你想的？” 暂且不管舒宜的预测对不对吧！舒宜刚才表现出来的分析能力和表达能力就让舒宜妈妈惊喜万分了！ 这些当然不是舒宜自己想出来的……她只是将未来的城市发展趋势如实描述了一下而已……但现在她只能咬着牙点头，“对，这些都是我看报纸的时候瞎琢磨的。”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的闪亮眼神，简直让舒宜害怕。 舒宜妈妈深吸两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扭头对大姨和大姨夫说道，“舒宜一个小孩子，自己瞎琢磨的东西不靠谱。大姐、姐夫，你们可千万不能被她这几句话忽悠着去买商铺啊，不管是决定买还是不买，都得是你们深思熟虑过的决定。” “她一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买商铺要花多少钱，刚才还说能买多少个就买多少个呢！” 舒宜猛地扭头看向舒宜妈妈，诶？两千年的商铺就很贵了吗？大姨夫卖车和出租牌照的钱加起来有二十几万，难道还不能买上两个商铺？ 大姨这时候也看着舒宜笑了。刚才舒宜说那一通话的时候，确实让她觉得陌生极了，好像坐在她对面对她讲话的不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而是某个大专家。但是现在听舒宜妈妈提起舒宜刚才的傻话，看到舒宜脸上傻乎乎的表情，又觉得舒宜就是舒宜，她刚才怎么会觉得陌生呢？ 大姨笑着对舒宜解释道，“商铺没你想象的那么便宜，比商品房要贵，我和你大姨夫要是想买一间的话，除了卖车卖牌照的钱，还得从银行贷点款。” 当然，再把家里的存款添上的话，不贷款也能买得起。但是大姨和大姨夫买商铺，是打算做生意的，手里总要留出做生意的本钱，还要留出家里日常开销和应急的钱，这样就必须从银行贷款了。 舒宜瞪大眼睛，“啊——” 原来家底殷实的大姨和大姨夫也只能买得起一间吗？不能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买上两间三间四间……未来收租收到手软吗？ 但能买一间也行啊！ 一间也要买啊！ 舒宜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心里默默把不能说的话嚎叫了千万遍！ 她记得老百汇商场大概是2000年还是2001年开业的？反正开业两年后，就变成全市最火的商场了，然后一直长盛不衰。 在舒宜读大学的时候，除了老百汇商场外，又在旁边盖了b座、c座、d座，然后老百汇商场也推倒重建，建好之后改名为a座，abcd四座一起合称百汇城，成为了一个集购物、餐饮、娱乐为一体的休闲购物中心。 两条地铁线交汇在百汇城的地下，不用走出去，从地铁站就可以直通到百汇城的负一层。 大姨和大姨夫如果现在买了商铺，那买到的就是百汇城a座外侧的商铺，是地段最好、租金最高的商铺！ 百汇商场外侧的商铺，那是什么概念？十几年后这些商铺的租客都是喜茶、鲍师傅这类网红店！一般的小店铺，哪里有本事开在百汇商场外侧的商铺里？ 一年几十万还只是租金……商铺本身的增值更加可怕，十几年后这个地理位置的一间商铺涨价到了几百万！ 还不是小几百万，而是大几百万！近千万！ 如果不是自己家没钱，舒宜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一定要让妈妈买一间的！ 如果大姨和大姨夫现在决定不买的话，舒宜不知道大姨和大姨夫会不会后悔一辈子……但她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_(:3∠)_ 83、第83章 大姨和大姨夫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这也在舒宜的预料之中。对于大姨和大姨夫来讲, 这是一笔很大的投资, 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上辈子的时候, 大姨和大姨夫没有选择在出租车牌照高价的时候出手, 一年多以后出租车公司果然将所有出租车都回购了, 出租车司机完全不能拒绝, 因为不接受回购的话出租车公司就不允许司机继续上路。 大姨夫在出租车被回购之后，又开了五六年出租, 后来年纪大点了，觉得这份钱实在太难挣, 也就不开了。 私家车越来越多，城市交通建设却跟不上, 每天堵车堵的一塌糊涂。 舒宜记得大姨夫抱怨过，“乘客叫了车，就在马路对面二百米远，我想掉个头, 就要在十字路口堵上十分钟。很多乘客根本不愿等十分钟, 看你不来就取消订单了。一天碰上几次, 不说少赚多少钱, 就说生这一肚子气……日积月累得少活多少天啊？” 上辈子大姨和大姨夫没有买百汇城的商铺，但后来也买了别的房子和商铺，一年十多万的租金还是有的，再加上大姨和大姨夫的退休金，两人的晚年生活是不愁的。 当然那些房子和商铺的租金, 以及本身的增值情况，肯定和百汇城的商铺无法相比。大姨和大姨夫也从九十年代最先富起来的家庭，住着别人住不上的房子，吃穿用都最顶尖的家庭，变成了泯然众人的小康之家。 不过因为珊珊表姐的工作和婚姻都很好，大姨和大姨夫没有负担，珊珊表姐还经常给大姨和大姨夫买这买那，大姨和大姨夫的小日子也很滋润。 舒宜想到这里，倒也释然了很多。大姨和大姨夫能下定决心买百汇城的商铺固然好，毕竟百汇城的商铺未来会增值到几百万啊！但如果最后没有买……没买就没买吧！上辈子大姨一家没有这几百万，不也过得衣食无忧、幸福快乐？ 反正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至于大姨和大姨夫最后的决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大年初三，按照家乡这边的风俗，是给过世的老人烧纸的日子。 大姨一家、小舅一家，还有舒宜和妈妈，一齐去舒宜姥姥和姥爷的墓地给两位长辈烧纸，姥姥和姥爷合葬的墓地在郊区的山上。小舅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里借了一辆中型客车，足够八口人都坐上去，大姨夫坐在驾驶座上开车。 舒宜上车的时候有点紧张，虽然上辈子一大家子人也都是这样去扫墓的，但这辈子舒宜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开这样的中型客车要b1驾照吧？大姨夫的驾照是b1还是c1啊？” 舒宜问完问题之后，车里一片静默。 舒宜：……她是不是不该问？ 舒宜妈妈拍了一下舒宜的头，“你都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还知道b本和c本了！放心吧，你大姨夫都多少年的老司机了，很少有人开车比你大姨夫更厉害的了！” 舒宜连忙解释，“我不是觉得大姨夫开车不安全，我是怕路上被警察拦下来检查。” 现在公交车里还有这样的中型客车呢，现在他们坐的这辆中型客车，都和公交车一般大了，又没有贴着公交车的车牌，开在路上多显眼啊？ 舒宜觉得自己如果是交警的话，没准就要把车拦下来查一查。 小舅舅听到舒宜的话，一下子就笑了，“大过年的，交警也都轮班休息了，站岗的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心吧，交警肯定不会拦车检查的。” 小舅舅纳闷地看着舒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操心了？小小年纪怎么每天脑袋瓜子里想这么多！你这像谁啊……” 小舅舅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扭头对大姨说道，“大姐！真没想到舒宜随你了！这么爱操心……你说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 大姨拍了小舅一巴掌，“随我不是很好？要是随你才完蛋了呢！” 这时候，大姨夫才悠悠开口，“交警拦车检查也不怕，我是a本。” 舒宜：？？？ 大姨夫竟然有a1驾驶证？a1驾驶证都可以开20人以上的大巴车了，开这样的中型客车完全没问题啊！ 那大姨夫为什么不早说？害得她刚才还以为自己说破了大姨夫无证驾驶的事情，紧张了好半天！ 从车上下来之后，舒宜立马戴上帽子，裹紧围巾。 郊区的小山包下明显比市区冷了好几度，山风阵阵，好像能直接吹透身上的衣服。 汽车只能停在山脚下，山路都是弯弯曲曲的小路，车开不上去，只能靠双脚爬山。山路曲折，一路上有好几个三岔路口，一路都是大姨在前面带路，舒宜有意地记了一下路，但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住。 爬了二十分钟的山之后，舒宜感觉身上暖和了，姥姥姥爷的墓也到了。 小舅拔了拔墓碑旁边的野草，又给墓碑掸了掸灰，然后把袋子里纸叠的金银元宝和冥币都拿出来，拿出打火机点火，在地上慢慢烧。 大人们围着火焰站着，小孩子们站在大人的身后。大人们一边烧纸一边和姥姥姥爷说话，在舒宜听来，就像是在对姥姥姥爷做年度总结。 大姨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们所有人都好。现在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现在你女婿能赚钱，珊珊在外地上学，自己也什么都会做了，叠被子、洗衣服……今年还去大草原上玩儿了一趟……” 小舅舅则一边烧纸一边喊着舒宜姥姥和老爷的名字，“这是给你们烧的纸，你们在下面接好了啊！孤魂野鬼我们已经给他们烧了点儿，这些都是给你们的，给你们的就不要再被他们抢去了！” 舒宜妈妈感觉今年有格外多的话想对舒宜姥姥和姥爷说，虽然当年姥姥姥爷在世的时候，最忽视的就是她这个二女儿，但舒宜妈妈在姥姥姥爷去世之后，就很难想起姥姥姥爷当初对她不好的地方，想起来的都是对她好的地方。 舒宜妈妈一边烧纸一边念叨，“爸、妈，现在舒宜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我们娘儿俩的日子过得可好了。连着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舒宜都考的特别好，不是100分就是98分……舒宜还报名参加了奥数和英语比赛，她志气大，初中想上一中呢……家里的家务活现在也一大半都是她干，我每天回家，家里都干干净净的，舒宜做菜不知道像谁，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现在家里都是舒宜掌勺……” 舒宜在舒宜妈妈的身后，猛戳舒宜妈妈的后腰，都快把自己的手指头戳断了！ 然而今天要来山上烧纸，舒宜妈妈穿的格外厚，一层秋衣一层毛衣一层棉坎肩一棉服，舒宜都快戳断手指了，舒宜妈妈感受到的只是舒宜在轻轻戳她，还回过头来问，“怎么啦？” 舒宜：…… 这叫她怎么回答！ 舒宜妈妈看舒宜不说话，就自己解读了一下舒宜的意图，将手里的冥币分给了舒宜一小沓，“你也给你姥姥姥爷烧点。” 舒宜只好接过妈妈递给她的冥币，几张几张地往火苗里扔。 她已经这么提醒妈妈了，妈妈都还没反应过来，妈妈只能自求多福了！ 烧完纸之后，一行人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下山，舒宜妈妈刚坐上客车，就听到大姨幽幽地开口了，“小琴，你现在的日子不错啊！” “回家都不用自己做饭，直接就有热汤热饭了。” 舒宜妈妈听到大姨的话，笑着点头，“是啊——啊？啊！” 舒宜妈妈的语气从漫不经心变成惊恐万分，一脸崩溃地看着大姨。 舒宜扭头看向车窗外，装作没看见大姨和妈妈之间的动静。 如果大姨要骂妈妈，那妈妈就乖乖听着吧，现在这个情况即使她说好话也没用了。 妈妈自己犯的蠢，只能自己受着了:-) 大年初四，大姨一家、小舅一家、舒宜一家又聚在一起吃饭。这次聚餐是因为春节三家人还没有聚齐吃过饭，总要聚齐一次。 小舅舅一直喊着要尝尝舒宜的手艺，“舒宜，舒宜！你给小舅舅炒两道菜，小舅舅还从来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呢！” “你妈说你做饭好吃，是有多好吃啊？也让小舅舅尝尝！哪怕你只给小舅舅拍个黄瓜呢！” 大姨听到小舅舅的话，当然要骂小舅舅，“胡闹什么！舒小琴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舒宜小学还没毕业呢，怎么能让她做饭呢？动刀动火动油的……多危险啊？这岁数的孩子就不该进厨房！” 然而小舅舅完全不怕大姨骂人，在大姨的呵斥下，依旧缠着舒宜做菜，最后就连大姨都没办法了，允许舒宜在厨房里做一道，但大姨全程都在旁边紧紧盯着，几乎每一个步骤都试图代替舒宜完成。 “这个大姨帮你切。” “来来来，大姨替你烧热油锅。” “炒肉我来，炒肉最容易溅油，你躲到后面去。” “大姨帮你把菜也放锅里吧？菜上带着水呢，倒进去刺啦一声很响的……” 舒宜感觉自己像一名古代皇宫里的妃子，站在厨房里，纤纤十指压根不必碰到任何东西，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厨房里的厨子——“把面活好”“豆沙三分甜”“做成祥云的样式”…… 然后就可以把一盘美味精致的点心端到皇上面前，“皇上，这是臣妾亲手为您做的点心。” 呵呵。 舒宜把“自己做的”鱼香肉丝端上桌之后，小舅舅立马伸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然后皱着眉头给出了评价，“舒宜你做菜也不是和你大姨学的啊，怎么和你大姨做的一个味儿？” 舒宜：“遗传吧。” 84、第84章 吃完饭，小舅舅神神秘秘地朝着舒宜招手, “舒宜, 听你妈说你连着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考得相当不错。现在天天在家自学英语, 又是背单词又是背课文的。” “小舅奖励你一个礼物。” 小舅从自己的黑色皮包里, 像是变戏法一样地变出来厚厚的两大本书, 递给舒宜, “小舅给你买的英文小说！” 小舅的表情满是促狭，舒宜一眼就能看出, 小舅送给自己这样厚厚两本英文小说不含好心，就和十几年后微博上说的“给亲戚家熊孩子送奥数练习册”是一样的操作。 但舒宜现在已经顾不上小舅的促狭了, 她的眼里只有小舅拿出来的书，小舅要送她的英文小说……是《哈利波特》！ 两本书的封面上分别印着——《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harry potter and the chambersecrets》 这不就是《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一本《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和第二本《哈利·波特与密室》吗？ 舒宜上辈子初中时看的《哈利波特》, 第一次翻开《哈利波特》系列的时候，前四本的中文版都已经有了。然后舒宜就一口气从第一本看到了第四本，连着里一个多礼拜，每天除了吃饭睡觉, 几乎都在看书, 上课的时候也在偷偷看。把第四本火焰杯看完之后, 舒宜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已经很重很重了, 都是因为每天睡前拿起书就舍不得放下，导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熬夜熬出来的。当然，她上辈子初中时看的是中文版。她上辈子从来没看过任何英文小说…… 如果舒宜没有记错的话，《哈利波特》现在还没有中文版, 当然在中国也没有大范围的流行，真不知道小舅是怎么在英文小说里一下子就挑中《哈利波特》的！ 没想到重生一次，她竟然还有机会成为全国最早一批开始看《哈利波特》的人。就算不是全国最早一批看《哈利波特》的人……也一定是最早一批看《哈利波特》的小学生！舒宜感到分外满足！ 小舅舅送给舒宜这样两本英文小说，的确是不含好意，他是想看舒宜的笑话的。他挑中《哈利波特》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两本书够大！够厚！他当时觉得把这样两本又大又厚的小说递到舒宜面前，舒宜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小舅舅感觉仿佛一夜之间，舒宜就长大了很多，从以前满身缺点但非常可爱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处处都堪称模范的小大人儿。成绩好、爱学习、早睡早起、坚持运动，竟然还主动做家务……如果听说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小舅舅一定会羡慕，但是看到舒宜变成这样，小舅舅就只想看她破功—— 想要看到她以前有点馋有点懒、贪玩不爱学习的样子。 小舅舅以为舒宜收到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定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万万没想到，舒宜在看到这样两本比砖头还厚的英文书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于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的，就变成了小舅舅。 这两本书也不便宜呐！ 他本来想看舒宜出丑，没想到舒宜看起来竟真的喜欢！ 小舅舅一脸肉疼的把两本书递给舒宜，依旧不死心地对舒宜说道，“你好好看，看完之后给你妹妹讲讲里面的故事。你妹妹现在还小，看不懂英文书。” 他这么说了，舒宜就不得不认真读这么厚的英文书了。如果回头舒宜读了一个开头后发现坚持不下去，或者读不懂给妹妹讲不出来，以后他再让舒宜给妹妹讲书里的故事的时候，他就能看到舒宜丢人的样子了。 嘿嘿。 然而又一次出乎小舅意料的是，舒宜竟然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小舅：…… 舒宜怎么一点都不像他们老舒家的孩子啊？ 明明他们老舒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能读书的（……） 小舅一脸失落地看向舒宜，心想小孩子长的其实特别快，他总感觉舒宜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看来他得趁着现在舒亚楠还小，赶紧多逗逗她！要不然再过几年，自己家女儿马上也要长大了、变得不好玩儿了！ 大年初五，按照舒宜家这边的风速，是放鞭炮“赶五穷”的日子。 一大早，家家户户就要起床放鞭炮。初五的鞭炮声，舒宜听着比除夕和大年初一都更多更响。 毕竟把“穷”赶走，不就是祈求新的一年能多多发财吗？这当然是老百姓们的头等大事！为了发财早起算什么？就算是通宵也愿意！ 舒宜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家……因为她自己大年初一的时候都赖床了，初五早上听到外面的鞭炮声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她和妈妈无论是除夕还是初一都没有放鞭炮，初五却郑重其事地把年前买的鞭炮从地下室拿出来。 舒宜妈妈用一条长长的竹竿，把鞭炮系在竹竿的一头，手中拿着鞭炮的另一头，在单元门口放鞭炮，一边放鞭炮一边朝着远处走。 噼里啪啦地放完一挂鞭炮，舒宜妈妈拎着竹竿走回来，对舒宜说道，“我们小时候，住的都是平房，崩穷都是要从每间屋子里往外头放鞭炮的，边放边往门外走，走到院子里，再走到院子外。说是这样就能把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一切妖魔鬼怪都轰出去，让它们离我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现在咱家装修的那么好，哪儿舍得在屋里点鞭炮啊？要是火星子溅到沙发套上，那不是一燎一个洞？那可心疼死了！” “我看别人家，现在也没有在屋子里点鞭炮的了，都住楼房，要是沿着楼梯一路放鞭下去，回头得把楼梯都打扫一遍。都是在单元门口放一放，是那个意思就行了，心诚则灵嘛。” 舒宜想到上辈子，大概是从她上高中开始，妈妈也懒得把鞭炮挂在长竹竿上，一边放炮一边朝远处走了。都是直接把鞭炮挂在家门口的树上放的，妈妈说的也是同样的话——“是那个意思就行了，心诚则灵嘛。” 后来全市禁烟花爆竹了，大家干脆连鞭炮都没办法放了，但“赶五穷”还是有办法的！ 舒宜妈妈改为初五在朋友圈转发小视频！ 小视频的背景音乐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开头是鞭炮燃放的动画，最后会出现一个可爱的胖娃娃作揖拜年，浮现亮闪闪的艺术字——赶走五穷！新年发财！ 舒宜耳边突然响起微机老师说过的话，“学好艺术字，以后的用处多着呢！” ……微机老师好像也没骗人？ 上辈子妈妈每年初五转发的小视频，转发量都轻轻松松破万。 初五一过，这个年基本上就算过完了。 舒宜从初五开始，翻开了小舅送她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一脸幸福地看了起来。 虽然以她现在的英语水平来说，阅读这样的英文小说还十分吃力，里面有太多不认识的单词，舒宜不得不挨个查词典，很多复杂的句子，舒宜一开始也看不懂，要反反复复读上几遍，甚至用铅笔在书上轻轻画斜线，拆分一下句子的结构才能看懂。 但是没关系！这些困难她都能克服，不影响她津津有味地看小说！ 平心而论，舒宜能将这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下去，多亏了这本书是她上辈子看过几遍中文版小说，还看过几遍电影版的《哈利波特》，但凡换成另外一本她没看过的小说，这样的阅读难度对她来说都太大了。很多读不懂的地方，舒宜都是靠着自己对剧情的记忆，连蒙带猜地读懂的。 舒宜就这样每天看书，从初五一直看到了初十。 当然这辈子她没有废寝忘食，甚至没有中断运动，舒宜现在是真的不敢熬夜了，活得比老年人还要养生。但除了吃饭睡觉运动洗澡的时间之外，舒宜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甚至连家务都做得没有以前多了。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沉迷英文小说的样子，笑道，“你小舅送你这两本书，可是送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舒宜默默地想到，估计小舅他也不想的…… 但确实，小舅这两本书送到了舒宜的心坎里。舒宜发现看英文原版比看中文版更有趣！很多地方，其实中文翻译过来之后，还是失去了那么一点味道的！如今看英文原版，她发现了很多中文版里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也有可能是她中文版看得不够仔细，如今看英文版即使想不仔细都不行，看快了她就看不懂了qaq 半本《哈利波特》看下来，舒宜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好像有了那么一丢丢提高，很多频繁出现的生词，她明明没有特意背过，但是不知不觉地就记住了。阅读长句子难句子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现在看书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用铅笔划线了。 最明显的是，她阅读英文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很明显越看越快了！ 前半本《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她看了五六天，后半本她估计两三天就能看完。 舒宜突然有点舍不得这么快看完了。 这几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放下手里的书，想去找点别的事情做，想起这两天的报纸她还没有看，每天都是妈妈把报纸从报箱里取回家的。 报纸在春节的时候停了七天，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都在停刊，初八才恢复。舒宜落下没看的，也不过是初八初九初十这几天的而已。 然而舒宜从桌上拿起报纸，却发现格外多，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一沓报纸里不仅有家里订阅的《都市日报》，竟然还有《今日晚报》。 ？？？ 《今日晚报》是从哪里来的？ 舒宜跑到门口，打开家里的防盗门，赫然看见自己家门口的墙上，红色的报箱旁边又钉上了一只黄色的报箱。 黄色报箱上印着的字不是别的，就是《今日晚报》！ 舒宜连忙跑去问妈妈，“妈，你又给家里订报纸了？《今日晚报》是你订的？”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我前天刚订的，送报员在咱家门口钉报箱的时候你没听见吗？” 舒宜：！ 她当然没听见啊！应该是读《哈利波特》读的太入神了吧？她要是听见的话肯定会阻止的啊！家里为什么要订两份报纸啊？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我感觉你开始读报之后，整个人的眼界都不一样了。之前在你大姨家，你分析的多好啊？果然还是应该多看报纸，多知道外面的消息，多关注社会的发展。报纸又不贵，妈妈做主，给你订了两份。” 舒宜：…… 为什么别人重生后苏一把，父母就哗哗哗地买房买商铺。 自己重生后难得苏一把，妈妈哗哗哗地订了两份报纸…… 85、第85章 正月十一，舒宜妈妈接到了青少年宫的电话, 通知舒宜通过了华杯赛的初赛。 “舒宜初赛考的非常好, 是满分, 今年初赛晋级的分数线是50分, 青少年宫一共只有两名学生满分, 舒宜就是其中一个。” 然后老师告诉舒宜妈妈, 决赛时间在三月十号，让舒宜好好准备。 舒宜妈妈放下电话就一边尖叫一边把舒宜抱起来转圈, “满分！你考了满分！” 舒宜被转的七荤八素之后，才被舒宜妈妈放下来, 她站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之后，纳闷地问妈妈, “我不是考完就告诉你，我应该能考满分吗？” 妈妈不是应该早有心理准备吗？为什么还如此激动？ 舒宜妈妈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舒宜的问题。 舒宜看着妈妈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点了点头, “哦, 妈你当初没信。” 舒宜妈妈知道自己错了！认错态度特别良好！ “你想要什么奖励？小霸王学习机想要吗？还是给你买个随身听？” “我看你珊珊姐天天耳朵上挂着耳机, 走到哪儿都拿着随身听，你们小孩子都喜欢用随身听听歌吧？你同学都用不用？” “要不我给你买个文曲星吧，看你天天翻那本厚厚的英汉词典，多不方便啊，给你买个文曲星查单词？” 舒宜一个一个地拒绝, 不要不要都不要。最后索性直接对妈妈说，“妈，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你还是放过咱家的存款吧，它只有那么小小一点。” 舒宜妈妈完全不觉得家里的存款少，“家里存款好几千呢，不少啊？而且我每个月工资都花不完，不是每个月工资都能存下点儿？你不用操心钱的事儿，想要什么就和妈妈说，买得起就给你买，买不起不会硬撑着给你买的，放心吧。” 舒宜认真想了一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发现自己真的是无欲无求，尤其是舒宜妈妈提到的都是电子产品，舒宜打死都不会在这时候买电子产品的！那么难用还那么贵！ 舒宜妈妈却一副不给舒宜买礼物就不罢休的样子，“你仔细想想，总有点想要的吧？” 舒宜仔细想了想，“唔……我想要棵树？” 舒宜妈妈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是树吗……还是书啊？” 舒宜回答道，“树！咱家楼下的绿化带还能找出地方来吗？咱家能不能种棵树？” 舒宜从小就很羡慕小区里在绿化带里种了树的人家，尤其是香椿长出嫩芽、无花果成熟、桑葚变紫的时候，这些都是小区里丰收的季节！小区里种了树的人家，都会一兜兜的摘果子。虽然邻居们经常分给舒宜吃，但舒宜每次收到无花果和桑葚的时候，都想着自己家如果也有一棵树就好了，到时候她可以自己亲手去摘果子，摘完之后也分给邻居吃，分完之后自己家依旧能留下最多的一份\\(≧▽≦)/ 当然这些都能在菜市场和水果店买到，但舒宜觉得买到的和自己家的树结出来的，吃起来是不同的感觉。 何况现下是舒宜仅有可以种树的时光了……等到她工作后，老小区拆迁，她家搬进高层。拆迁后的小区绿化带漂亮、整齐又紧凑，当然不可能让业主自己种树。 除非她以后能买得起带院子的别墅——舒宜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否则现在不在小区里种树，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舒宜妈妈惊讶地发现舒宜竟然是真的想种棵树之后，也帮着思考起来，“有地方啊，就种在咱家白菜窖旁边就行，以后再挖白菜窖的时候挖小一点，小心别碰到树根就行了。你想种什么树？” 舒宜也拿不准主意，“桑葚？无花果？妈你更爱吃哪个？” 舒宜妈妈说道，“无花果吧。” 舒宜妈妈突然想起来，舒宜更小的时候，就对她说过希望自己家也能有一棵无花果树。但那时候舒宜妈妈刚和舒宜爸爸离婚，每天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舒宜，天天忙得心力交瘁，哪里有什么功夫种树？ 于是舒宜妈妈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舒宜。后来也就忘了这回事。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宜竟然还想要一棵树。 舒宜妈妈感觉自己心里酸酸胀胀的，如果不是女儿今天提出来，她恐怕一直想不起来舒宜小时候说过想要种无花果树的事情了。 舒宜仔细想了想，感觉无花果树和桑葚树之间，她好像和妈妈一样，也更喜欢前者。于是就愉快地决定了，“行！那就种无花果树！我也喜欢无花果树！” 舒宜妈妈眨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现在还太冷了，等开春了，我给你找一棵小树苗来，种在咱家楼下。” “新种的小树苗要浇水的哦，小树根浅，下面的水分吸收不到。到时候浇水可是你的活儿哦？” 舒宜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上辈子一直羡慕却没能拥有的自己家的树，这辈子马上就要有啦\\(≧▽≦)/ 马上要到来的三月，将是舒宜最忙的一个月，华杯赛决赛、希望杯初赛、剑桥英语考级。 为了让三月过得不那么慌乱，舒宜在二月份就尽可能地抓紧时间准备。《哈利波特》是不能由着自己一看就是一整天了，舒宜制定了每天的计划表，将一天的时间合理地分配给这三个考试前的准备。 不过《哈利波特》舒宜每天睡前也会看上几页，虽然读《哈利波特》未必能对她的剑桥英语考级有帮助，但舒宜觉得也不必那么急功近利，既然她发现读英文原版小说确实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有很大的帮助，那不妨每天坚持读下去。 舒宜现在甚至觉得读英文原版小说不应该用坚持两个字，因为她读着真的非常快乐！比上辈子每天睡前刷微博还要快乐！ 直到舒宜妈妈小心翼翼地来问舒宜，“今晚的花灯展，你有时间去吗？” 舒宜才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和往年一样，晚上在民心河旁有花灯展。 最关键的是，正月十六舒宜就要去学校报到了！过完元宵节就要开学了！ 幸亏她的寒假作业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写…… 要是准备写寒假作业，却在今天才发现明天要报到，那可真要哭瞎了。 舒宜放下手中的笔，对舒宜妈妈说道，“去！” 其实舒宜自己无所谓，但想陪着妈妈去外面转转。现在真的没什么娱乐活动，好不容易元宵节有个花灯展，家家户户都去凑热闹，要是妈妈还要憋在家里看着她做题，那也太可怜了。 何况也不是每年的花灯展，舒宜和妈妈都能去的，如果碰上正月十五这天妈妈上夜班，那就想去也去不了。 晚饭，舒宜和妈妈一人吃了一大碗黑芝麻馅儿的汤圆，然后舒宜妈妈就骑着自行车带着舒宜去了民心河边，今晚一整条街道都被装扮起来，树上挂着、路边立着各种各样的花灯。 两人在路口将自行车停好，立马就有卖花灯的小贩朝着舒宜妈妈和舒宜吆喝，“花灯花灯！精致漂亮的花灯！二十块钱一个！” 舒宜妈妈听到声音，朝着小贩的方向看过去，舒宜却拉住妈妈，“看看可以，别在这里买。最外面的要价最高，越往里走越便宜。” 卖花灯的小贩忍不住看向舒宜和舒宜妈妈，尤其是舒宜，小贩看了她好几眼。 舒宜刚才说的话，小贩今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这也确实是真的——他们站在路口卖灯的，仗着大家都刚过来，还没来得及往里走，不知道里面的花灯卖多少钱，于是叫的价格就高一点。碰上心急的、碰上不差钱的、碰上小孩子闹着一定要买的，虽然他们卖的价格贵，但也能卖出去。 只是小贩今天听到的这句话，都是爸爸妈妈对小孩子说的，眼前这对母女却反了过来！竟然是小姑娘对妈妈这么说！ 小贩将目光移开，知道这一对母女的钱是赚不到了，目光在周围来回巡视，寻找自己的下一个赚钱目标。 舒宜妈妈也知道路口卖的贵，越往里走越便宜，但她奇怪的是舒宜怎么知道的，“你还记得上次来花灯展的时候，路口的花灯比里面的卖的贵？” 舒宜妈妈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舒宜以前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完全不关注便宜还是贵这样的事情。也就从今年开始，舒宜好像才开始对钱有点概念了，但很多东西的价格，舒宜也经常弄不清楚，经常跑过来问她这个应该多少钱、那个应该多少钱。 舒宜听到妈妈的问题，抿着嘴笑了，没有回答。 上次来看花灯展，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哪里还能记得？ 舒宜的经验来自演唱会！ 她去看演唱会的时候，一路朝着演唱会会场走去。碰到的第一波卖荧光棒的，一定是卖的最贵的，一般是十块钱两根，再往里走，变成了十块钱三根，到了演唱会会场的门口，就变成十块钱四根。 如果进场迟一点，敢在演唱会开始前匆匆进场，就能遇到荧光棒的大降价，“十块钱五根！”“十块钱六根！”的吆喝此起彼伏。 于是舒宜建议妈妈，“想买花灯的话，不如我们晚点再买。现在花灯展刚开始，肯定卖得贵。等到过上两三个小时，花灯展快要结束的时候，花灯就哗啦啦地降价了。” 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但是快要结束的时候，好看的花灯很可能就卖光了啊……” 舒宜：……对哦，花灯不像荧光棒，花灯是有不同款式的。 舒宜和妈妈沿着民心河一路往前走。果然，一模一样的花灯在路口卖20块一个，还没走两步，就变成15块一个了。 舒宜妈妈凑近了细看，“这个小兔子的很漂亮啊！这个小龙的也不错，你属龙，要不给你买一个？” 舒宜：“……不买了吧。” 舒宜觉得这样的花灯看看就行了，买回去之后放在家里也是落灰，虽然里面是用电池的灯泡，只要换电池就能亮。但是花灯不管挂在家中的哪里，亮起来后都蠢兮兮的，和家里的布置完全不搭调。 舒宜妈妈还在花灯摊子前一样一样地仔细看，舒宜说道，“我真不要，干嘛花这个冤枉钱？这些花灯今天下午刚摆出摊来的时候还卖5块钱一个呢，晚上花灯展一开始，立马就卖15块一个了。” 花灯摊子的老板一脸震惊的看向舒宜，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花灯摊子老板才收起脸上震惊的表情，但心里依旧震惊不已。 现在小孩子的钱都这么难赚了吗？ 难道小孩子不是看到逛花灯展的别的小孩子手里都拎着一盏花灯，自己就一定要有一盏吗？ 老板用力跺了跺在寒冬腊月里站了几个小时，早就冻得冰凉的双脚，长叹一口气。 唉，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舒宜两次把妈妈从花灯摊子前劝走后，发现妈妈遇到卖花灯的摊子，依旧会驻足仔细观看。舒宜这时候才意识到，妈妈嘴里说着要给她买一个，其实是自己喜欢？ 舒宜刚想对妈妈说，喜欢哪个就买了吧，就看到妈妈指着不远处对她说，“那边是猜灯谜的吧？” 舒宜被妈妈拉着走到猜灯谜的台子上，看到几十只花灯都挂在台子旁边的大树上，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台子中间，正在一个一个地念灯谜。 猜对三个灯谜，就可以赢一只灯笼。 舒宜惊喜地哇了一声，想拉着妈妈一起站到台子上，“妈，我们一起猜！” 主持人听到舒宜的话，连忙重申了一下游戏规则，“我们这个猜灯谜的游戏，只有12岁以下的小朋友可以上台猜哦，家长们都要站在下面，不能上台，不能给小朋友任何帮助。” “只有小朋友独立猜对3个灯谜，才可以赢到一盏花灯。” 舒宜：“哇！” 这岂不是要送她花灯！ 舒宜扭头对妈妈说道，“妈，你先看看喜欢树上的哪一盏，我上台去给你赢花灯了！” 舒宜从台子侧面的楼梯，蹬蹬两步迈上了台子，主持人听到舒宜刚才对妈妈说的话，举着话筒说道，“我们又有一位雄心壮志的小朋友走上台了。” 主持人朝着舒宜走了两步，问道，“新上台的小朋友今年有十岁了吗？” 舒宜：…… 她怎么还没长高！ 86、第86章 新上台的十岁小朋友要让大家一下什么是抢答！ 舒宜气哼哼地想着，竖起耳朵认真听主持人念的谜面, 想着要一口气猜对三个就下台, 然后让妈妈挑一只最喜欢的花灯。 主持人闲聊几句之后, 又开始念谜面, “这个谜面只有一个字——皇。皇上的皇。打一成语。” 舒宜：？？？ 这不是给十二岁以下小朋友猜的灯谜吗？她今年生理年龄十二, 心理年龄三十, 为什么根本猜不出来？ 台上的小朋友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答案，“九五之尊！”“唯我独尊！”“一言九鼎！”“一统天下！” 主持人一直摇头, “不对，不对。” 主持人提醒道, “谜面是皇，而不是皇上, 大家不要猜皇上啊，仔细想一想皇作为谜面，谜底是什么成语呢？” 舒宜：……想不出来。 就在舒宜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个小萝莉小声说道, “白玉无瑕。” 舒宜：！ 虽然她自己猜不出来, 但在她听到正确谜底的时候, 立马就知道这个谜底是对的！ ……就像她以前是学渣的时候, 明明考试的时候答不出来，但是考完试看到答案的时候就会纳闷自己为什么答不出来。 主持人也听到小萝莉的声音了，将话筒凑到小萝莉的嘴边，“这位小朋友答对了！能不能把答案大声地说一遍呢？” 小萝莉凑近话筒，依旧小小声地说了一遍, “白玉无瑕。” 舒宜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萝莉，比她还要矮几公分，这才是真正的十岁小朋友吧？ 妈呀……现在的十岁小朋友都这么厉害了吗？ 之后，雄心壮志走上台的舒宜，看到小萝莉又连着答对了两道题—— 心有余而力不足，打一字——忍。 七仙女嫁出去一个，打一成语——六神无主。 小萝莉挑了一盏兔子灯，欢欢喜喜地走下台了。 舒宜妈妈站在台下，朝着舒宜招手，“猜不出来就下来吧，我们接着往前逛。” 舒宜：！！！ 她不信给十二岁以下小孩子猜的灯谜，她会猜不出来！ 舒宜又站在台上听了十几道灯谜，终于碰到了三个简单的。 铁公鸡，打一成语—— 一毛不拔。 十五天，打一字——胖。 一家有四口，还要养条狗，打一字——器。 舒宜三步并两步地从台上跳下来，指着树上的花灯问妈妈喜欢哪个，舒宜妈妈笑着指了一只小鹿形状的花灯，舒宜让主持人帮她拿了下来，递到了舒宜妈妈手里。 接下来的花灯展，舒宜都是蹦着走完的。 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艰难地节省下来十五块钱！ 三个田园脆鸡堡！ 第二天，舒宜哈欠连天地去学校报到了。 她发现原先看上去一百八十斤的班主任，现在看上去像是一百九十斤了，过年吃得满面红光，脸上的皮肤变得更加紧绷。 舒宜还觉得李思妍看上去又长高了一点点？但舒宜拒绝相信，不到一个月的寒假，李思妍怎么可能有肉眼可见的长高？一定是她太久没见李思妍，有点不习惯！ 舒宜盯着李思妍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她不仅长高了一点点，还变瘦了一点点。身上别的地方都被衣服遮着，但是舒宜看到李思妍的脖子和手腕，感觉看起来更加有骨感了，纤细又修长。 “过年不都长胖么……我怎么感觉你反而瘦了？” 李思妍一脸无奈，“别提了，我爸非拉着我和我妈，在老家住了十多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可不是瘦了么。” 舒宜：“……我感觉你还长高了一点？” 李思妍：“好像长高了一点吧，每年我妈都要给我量身高，在门框上划线，今年比去年长高了10厘米。” 舒宜：！！！ 一年长高10厘米！羡慕哭了！ 为什么李思妍在老家吃不好睡不好还能长高，她在家吃得好睡得也好，好像也没怎么长_(:3∠)_ 周末，在舒宜的强烈要求下，舒宜妈妈带着舒宜去铁路医院测骨龄了。 医生给舒宜的手部和腕部拍了x光片，然后看着x光片告诉舒宜她的骨龄正常。 舒宜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询问医生她可以长多高。 医生让舒宜站在量身高的尺子下，舒宜后背紧贴着身后的标尺，努力把身体能绷多直就绷多直，医生把上方横着的尺子压到舒宜的头顶上，然后告诉她，“现在是1米52。” 舒宜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她最近长高了！ 从她重生至今，她长高了4厘米！ 预测成年后身高，不仅需要骨龄和现在的身高，医生还问了舒宜，“月经来过了吗？” 舒宜妈妈以为舒宜会不好意思，想要帮忙回答，却听到舒宜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还没有。” 舒宜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医生，她目前还没有来过月经，意味着她能长得更高吧？医生既然询问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一定是有影响的吧？ 医生计算了一番之后，告诉舒宜，“成年后的身高大概在1米62左右。” 舒宜：！ 医生的预测结果和她上辈子的身高太一致了吧！ ……这不会说明医生的预测结果其实很准吧？ 医生看到面前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一秒钟变伤心，连忙解释道，“这只是一个大致预测，预测公式不可能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而且在预测之后，你的营养摄入、生不生病、环境影响……等等因素也是没办法预测的。所以预测的身高虽然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但误差总是不可避免的。” “再说小姑娘长到1米62，一点也不矮了呀，已经高出平均身高了呀。如果想长得更高，就要营养均衡、不能挑食、早睡觉、多运动哦。” 舒宜：……她早就把这些都做到了。 舒宜之前唯一没想到的是，生病也会影响长高，握紧双拳说道，“我在长完个儿之前，一定小心不生病！” 医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姑娘加油哦！” 三月上旬，舒宜参加了华杯赛的决赛。 尽管准备充分，舒宜还是能感受到，题目和初赛相比，难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将一个圆形纸片用直线划分成大小不限的若干小纸片，如果要分成不少于50个小纸片，至少要画多少条直线？请说明。” “在一个圆周上放了1枚黑色的和1990枚白色的围棋子。一个同学进行这样的操作：从黑子开始，按顺时针方向，每隔一枚，取走一枚。当他取到黑子时，圆周上还剩下多少枚白子？” “一条双向铁路上有11个车站，相邻两站都相距7千米。从早晨7点开始，有18列货车由第十一站顺次发出，每隔5分钟发出一列，都驶向第一站，速度都是每小时60千米。早晨8点，由第一站发出一辆客车，向第十一站驶去，时速是100千米。在到达终点站前，货车与客车都不停靠任何一站。问：在哪两个相邻站之间，客车能与3列货车先后相遇？” 舒宜：……这些题目看得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 好吧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她智商本来就不高，这不是上辈子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吗？ 决赛的题目里，舒宜确定自己能答对的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她只能勉力一试，虽然都在试卷上写下了计算过程和答案，但是对自己写下的答案心里完全没底。 决赛的时间也并不十分充裕，舒宜只来得及挑着自己觉得容易错的题目，检查了一遍。但即使检查过的题目，舒宜也没办法放下心来。她总觉得自己写的解答过程里，可能忽略了什么或者遗漏了什么，这样就会导致最终的答案错误。 尤其是最后一道题，舒宜密密麻麻地写了半张纸，还计算出最终答案。在计算出结果的那一刻，舒宜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怀疑起自己，她的思路是不是错了？ 小学生奥数竞赛的题目解答过程竟然会这么长吗？ 而且舒宜不觉得这道题很难想到，其实解题思路还是很简单的，只是计算量大，真的要闷头算算算。 这应该不是奥数比赛考试的重点吧？ 舒宜总觉得，奥数比赛选拔出的学生不应该都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吗？ 相比于初赛的成竹在胸，舒宜总觉得自己决赛的卷子稀里糊涂地就答完了，还来不及把所有的题目都检查一遍，交卷铃声就响了，舒宜只要把卷子交上去。 从考场里走出去，舒宜妈妈询问舒宜这次考得怎么样，估计能得多少分的时候，舒宜沉吟半天，都给不出准确的估分，“60分？” “也有可能70分？” “啊啊啊应该没那么高，50分肯定有！”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眉头紧锁、一脸苦恼的样子，连忙说道，“不想了，不想了。考完了就结束了，考了多少分，等出分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卷子都交上去了，现在想也没用了。” 舒宜点头，但心里依旧忍不住偷偷琢磨，一等奖她应该是没戏了……不知道二等奖还有没有希望？ 最起码要拿到三等奖吧！如果拿到三等奖，她的初中就有保障了。如果连三等奖都拿不到的话，华杯赛她就白忙活了一场！ 千万不要啊π__π 当初华杯赛初赛考完之后，舒宜不想对答案，王乐乐拉着舒宜一定要把答案说给舒宜听，然后让舒宜告诉他做错了几道。然而在华杯赛决赛考完之后，舒宜因为自己估不出分数来，想和同学对一下答案，班里参加了决赛的同学——一共只有三个，王乐乐、卢才清和刘向梅——却都说不出答案来了。 王乐乐皱着一张脸，“我不记得了啊！我连题目都记不住了，更别说稀里糊涂写上去的答案了！” 卢才清和刘向梅倒是还记得几道，但是两人记得的题目，都是比较简单的，舒宜有把握自己能做对的题目，舒宜不知道自己答的是对是错的题目，两人不是没做出来，就是也记不清了。 王乐乐和刘向梅也和舒宜差不多忐忑，卢才清倒是十分淡然，因为他去年也参加了奥数比赛，并且拿到了三等奖。现在已经把奖状拿给了一中初中招生组看，初中老师已经告诉卢才清，他被录取了，只要在入学前参加一个分班考试就可以了。 其实舒宜参加这些比赛的时间都晚了一年。 真正早就计划好要凭借奥数竞赛和英语考级叩开重点初中大门的小学生，应该像卢才清这样，在五年级的时候就参加这些比赛。 五年级如果能拿到一个奖，那么重点初中就稳了，六年级上学期的时候可以直接拿着获奖证书给重点初中的招生组看。如果五年级比赛全都落空也没关系，六年级的时候还有机会补救。 但是舒宜五年级的时候还没有重生，当然不可能在五年级的时候参加这些比赛……于是她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在六年级背水一战，把所有能参加的比赛和考级都十分紧凑地安排在六年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舒宜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华杯赛的决赛考得怎么样，因为紧接着就是希望杯的初赛和剑桥英语考级。 希望杯初赛的题目很简单，最起码对刚考完华杯赛决赛的舒宜来说是如此，但这样一场简单的考试考完之后，舒宜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通过。 因为希望杯初赛的通过率只有25%，比华杯赛的初赛通过率更低，而且她觉得简单的题目，别的学生一定也觉得简单，那么在这么低的通过率之下，就真的要拼高分了。 剑桥英语考级考完之后，舒宜倒是十分有把握。 舒宜已经六年级了，她的年龄对应的是三级，官方称呼为flyers exam。考试分成三部分，reading and writing，listening和speaking。 reading and writing是笔试，考试时间四十分钟，一共七篇阅读，50道小题。每一篇阅读都很短！是舒宜一眼扫过三行，两眼就扫完了的那种短！在舒宜已经看完厚厚两本《哈利波特》之后，再看这样的阅读，感觉就像是在看学龄前读物一样。 50道小题的形式比较灵活，有选择，有打勾，有用单词和短语填空，也有灵活性的问答。但不管形式如何，舒宜觉得实质都非常简单。 这些题目在舒宜的眼中，嗯，怎么描述呢……大概就像是：“请阅读：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请回答：小燕子在哪个季节来？” 就……满满的学龄前的幼稚感。 listening也是笔试，时间二十分钟，听的对话都很简短，舒宜需要在听完对话之后进行划线、选择、配对和填色。 是的，有填色。舒宜是带着一盒新买的西瓜太郎水彩笔进的考场！ speaking是和考官面对面的考试。舒宜走进小教室后，第一件事就是向考官微笑！向考官问好！ 不管给考官留个好印象会不会加分，反正最起码不会扣分。 舒宜每回答完一道题之后，就对考官微笑，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她对考官笑太多了……考官也一直朝着她笑！考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舒宜还觉得心里十分不踏实。考官朝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到底是觉得她的口语好呢…… 还是觉得她很好笑啊π__π 87、第87章 三月，河面上的冰早就化了, 柳树已经冒出了新芽, 然而舒宜家白菜窖里的大白菜还没有吃完_(:3∠)_ 酸辣白菜、醋溜白菜……还剩九棵！ 白菜猪肉饺子、白菜猪肉炖粉条……还剩八棵！ 为了尽快吃完大白菜, 舒宜甚至自己在家做起了骨汤麻辣烫, 麻辣烫里的里脊、翅尖和鹌鹑蛋都是点缀, 一份盛满一只大肚砂锅的麻辣烫里, 四分之三都是白菜。 舒宜不辞辛苦熬汤调味做麻辣烫，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尽快把家里的白菜吃完。 天天餐桌上都是白菜，还在已经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的情况下, 舒宜妈妈比舒宜更先撑不住了。这天看到餐桌上又是一只砂锅，砂锅里又是满满的白菜, 即使舒宜的蘸料味道调得再好吃，舒宜妈妈也一口白菜都不想碰了。舒宜妈妈挑着麻辣烫里的荤菜吃，白菜一口都没碰，吃三四口米饭才吃一口菜地吃完一顿饭, 然后问舒宜, “咱家白菜窖里还有几棵白菜？” “五棵！” 舒宜不需要思考, 立刻就能回答出来, 她每天都掰着手指数还剩下几棵白菜，每吃完一棵白菜都觉得距离万里长征的终点又近了一步。 舒宜妈妈大手一挥，对舒宜说道，“剩下的五棵白菜不要了！” 哇——舒宜此时比得知自己满分通过华杯赛初赛还要惊喜一万倍！ 她终于不用吃白菜了！ 舒宜跟在妈妈身后，简直是一蹦一跳地去菜市场买菜, 她从来没有觉得去菜市场买菜这么快乐！ 果然春天来了，菜市场上的蔬菜种类一下子变多了，价格也降了下来，虽然比夏天的时候还要贵一点，但菜价已经可以让舒宜和舒宜妈妈敞开肚皮吃新鲜蔬菜不心疼了。 舒宜和妈妈买完菜之后，走到菜市场门口，正好碰见一个老奶奶正在往地上铺塑料布，把一袋袋绿油油的蔬菜往外摆。 舒宜凑近看了看，有些不确定，拉住妈妈的袖子让妈妈过来看，“这是荠菜吗？” 老奶奶连连点头，“是，是！这都是我刚从野地里挖来的，特别嫩，上面还带着露珠儿呢。” 舒宜用指甲在荠菜上掐了一下，发现果然嫩，就让老奶奶给她装了一塑料袋。老奶奶也没带秤，把满满一塑料袋的荠菜递给舒宜，“就给一块钱吧。” 舒宜递给老奶奶一枚一块钱的硬币，老奶奶又从编织袋里拎出一个袋子给舒宜看，“柳芽要不要？” 舒宜：！ 柳芽？她没吃过诶！ 舒宜看向妈妈，“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妈妈点头，“能吃，我们小时候都吃过。味道还行吧，有点苦。你要是想尝尝就买点儿呗。” 舒宜不敢买太多，慎重地买了小半袋。 荠菜和柳芽，当天就被舒宜变成了猪肉荠菜馅儿的大馄饨和凉拌柳芽。荠菜馅儿鲜嫩的一咬一股甜滋滋的汁水，柳芽确实是微苦的味道，凉拌后清爽可口。 吃完这样一顿饭，舒宜妈妈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可算不是大白菜了！” “走，我们下楼去把剩下的几棵白菜送人，然后把白菜窖填上。” 舒宜：？？？ 妈妈对白菜的恨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连白菜窖都要填上了？每年的白菜窖被搬空后，不都留着明年用的吗？ 舒宜妈妈解释道，“还是填上吧，就算不填的话，明年也就变成一个浅坑了，还得重新挖。去年不就有小孩儿一脚踩空掉在白菜窖里了吗？还是填上安全一些。” 剩下的五棵白菜，舒宜妈妈送给了小区里偷偷养鸡的蔡奶奶家。 舒宜妈妈和舒宜扛着大小铁锹，一锹一锹地开始填白菜窖。 在白菜窖快要填平，只剩下浅浅一个坑的时候，舒宜妈妈跑回地下室，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棵无花果树的小树苗，“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然后舒宜妈妈低头看到已经被完全填平的地面，愣住了。 舒宜：…… 她刚才以为妈妈跑回家去上厕所了，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从小铁锹换成了大铁锹，想着自己多干一点妈妈就能少干一点，特地加快速度，把地面填平了。 舒宜妈妈没想到女儿填坑填的这么快，只好两人把刚填上的土，又重新挖了一个坑出来。把无花果小树苗种下去之后，用铁锹把土拍结实，又浇了两桶水下去。 无花果小树苗种好之后，舒宜妈妈各个角度看了看，从哪个角度看，小树苗都种的笔直，不歪不斜。 小树苗看起来和舒宜差不多高，舒宜妈妈让舒宜贴树站直，“我去拿根圆珠笔，比着你的头顶在树干上划一道，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看看是你长得快还是它长得快。” 舒宜：…… 这还用比吗？她要是能长得比新栽的小树苗还快，她还发愁什么身高？ 舒宜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舒宜妈妈一脸遗憾，她还想看一看明年春天舒宜发现无花果树上的圆珠笔印比她高出一大截时的表情呢……没想到舒宜竟然没有上当…… 舒宜妈妈默默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舒宜和妈妈都一身黄土回到家，还没打开防盗门，两人就听到家里的固定电话在响。 舒宜妈妈连忙加快了用钥匙开门的速度，连拖鞋都顾不上换，然而刚跑到电话机前，铃声恰巧断了。 如今家里的固定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功能，舒宜妈妈按下回拨键，然后发现对面在占线。 舒宜妈妈放下话筒，等了半分钟之后继续回拨，发现依旧是占线。 再次放下话筒之后，舒宜妈妈转身去玄关换了拖鞋，又去洗了手，这才回拨电话，然而依旧是占线。 舒宜妈妈一脸奇怪，“哪里打来的电话啊？怎么总是占线？” 舒宜心想估计是电话推销或者电话诈骗，一个接一个往外打电话，所以才会一直占线，于是对妈妈说道，“别管了，要是真的有事，肯定会再打过来的。” “要是没再打过来，那就说明没事儿。” 舒宜妈妈觉得舒宜说的有道理，“行，那就不管了。” 然而舒宜妈妈的话音刚落，家里的电话就再次响了。舒宜妈妈拿起电话筒，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舒宜妈妈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对面讲完，舒宜妈妈放下电话听筒，都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甚至电话筒都没有扣在电话机上，而是歪斜着，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盲音。 舒宜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告诉你收到一张法院的传票？还是告诉你银行卡被冻结了？” 舒宜看到妈妈一副傻了的样子，脑中顿时浮现出无数个古老的电话诈骗的骗术。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舒宜，“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你决赛得了一等奖！而且被选中参加精英赛了！” 舒宜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这是骗她的吧？ 她？决赛？一等奖？还被选中参加精英赛？ 舒宜定下神想了想，确定自己只参加过一个比赛的决赛，那就是华杯赛。但是华杯赛的决赛考完后，她一直在忐忑自己能不能顺利拿到三等奖，从来没有想过能拿一等奖，更没有想过自己能进入精英赛。 舒宜从来没觉得精英赛会和她发生任何关系！ 进入到精英赛，就意味着要代表省里，去参加全国的比赛，每个省的代表队大概都只有20个名额。舒宜一直觉得，如果她们省要靠她来代表的话，那她们省一定完蛋了吧…… 没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一脸怔忡的人换成了舒宜，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兴奋！ “走走走！我们去青少年宫取你的获奖证书和精英赛邀请函！” 舒宜妈妈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玄关，换上了鞋子，看到舒宜还坐在沙发上，又把舒宜拉到玄关，让舒宜换上了鞋子。 “走啊！你难道不着急看到你的获奖证书吗？” 舒宜点头，“着急。” 她现在总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怀疑青少年宫的老师是不是通知错人了？ 她恐怕要亲眼看到省一等奖的奖状和精英赛的邀请函上写的确实是“舒宜”两个字，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舒宜妈妈载着舒宜，自行车一路骑得飞快。 舒宜看到有一辆公交车，一直和她们同路。 公交车一踩油门超过舒宜妈妈的自行车——公交车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被舒宜妈妈追上——公交车一踩油门超过舒宜妈妈的自行车——公交车停在站牌旁，被舒宜妈妈超过。 从家门口到青少年宫的一路上，舒宜妈妈的自行车，竟然没有输给公交车！先一步到达青少年宫！ 舒宜妈妈停好自行车，拉着舒宜的手，三步并两步地走进青少年宫大门，朝门口的老师问清楚在哪个办公室领奖状，又拉着舒宜一路跑上楼梯。 舒宜一边费力地像妈妈一样两级并成一级地上楼梯，一边思考为什么刚才门口的老师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舒宜还没想明白，就被妈妈拉着跑到了办公室门前，站定之后还顾不上喘匀气息，妈妈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门里传来一位女老师的声音，“请进。” 舒宜妈妈推开门，“老师，我们是来领奖的，华杯赛省一等奖的奖状，还有精英赛的邀请函。” 女老师的目光从舒宜妈妈的脸上，移到舒宜的脸上，又从舒宜的脸上，移回舒宜妈妈的脸上…… 舒宜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告诉老师舒宜的名字，连忙说道，“舒宜！六年级，舒宜！” 女老师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在一沓奖状里翻找，把舒宜的奖状和邀请函一齐交给舒宜妈妈，“邀请函上写着精英赛的时间，七月份去北京参加比赛，参加比赛前带队老师会联系你们，说一说具体的注意事项。” 除了奖状和邀请函，女老师还递给舒宜妈妈四本书，“这是华杯赛举办方发的书，回去看一看，做做上面的题，好好准备。” 女老师脸上的表情有点感慨，“农门贵子，出一个不容易啊！” 舒宜茫然地看着女老师，不知道女老师为什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农门贵子？难道今年华杯赛获奖的学生里，有很多是从周边农村小学选□□的？ 舒宜在表格上签了字，代表她已经把奖状、邀请函和比赛方发的四本书都领走了，然后和妈妈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我去个厕所。”舒宜对妈妈说道。 舒宜妈妈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先去，我拿着东西。” 舒宜走进厕所，经过洗手台前的镜子时，余光瞥见镜子里的侧影，脚步猛地一顿。 卧槽？？？镜子里的人是谁？？？ 舒宜缓缓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样——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扎着，松散杂乱，头顶上像是顶着一团鸟窝。 头发乱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头发上沾着很多土，都是她刚才填白菜窖和种树时落在头上的，肉眼可见的灰扑扑。 脸上也是一样，舒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灰头土脸。即将进入青春期，舒宜嘴唇上长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因为绒毛的颜色很浅，平时根本看不到，但现在因为沾满了尘土，变成了两撇黑糊糊的小胡子…… 还有她身上穿的妈妈亲手做的衣服——上身的人造棉棉袄和下身的人造棉棉裤用的是同一块玫红色的粗条绒布。妈妈在棉袄上缝了两个小口袋，棉裤的大腿前方也缝了两个小口袋，四个口袋都用白色的蕾丝花边在周围缝了一圈…… 舒宜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在大腿正前方缝口袋。 更不明白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时髦的妈妈，为什么给她做的衣服都是这种颜色和款式。 舒宜只记得今天她特地穿上这身衣服，是因为妈妈说反正这身衣服太丑了她平时也没办法穿出门，索性换上这身用铁锹填土，弄脏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扔了。 结果她穿不但穿着这身衣服出门了，还穿着这身衣服来青少年宫领奖了？？？ 舒宜终于明白刚才青少年宫门口的老师和办公室里的女老师，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为什么女老师会感慨“农门出贵子不容易”…… 对不起她抹黑了农门贵子的形象…… 农门贵子绝对比她干净漂亮一万倍！！！ 88、第88章 舒宜认真洗脸三分钟，五指作梳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才鼓起勇气从厕所里走出来。 至于身上的棉袄和棉裤, 舒宜实在没办法了, 如果她脱了棉袄和棉裤, 里面就只剩下秋衣秋裤了…… 舒宜身心疲惫地问妈妈, 她连对妈妈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妈，你怎么让我穿成这样就出门了呢……” 她得知自己获奖之后完全懵了, 晕晕乎乎地被妈妈拉着出了门，完全没顾得上注意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更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和脸上脏成了那个样子。 她自己看不见就算了，为什么妈妈也不告诉她！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 仔细端详了一下舒宜，“怎么啦？穿成这样不是挺好看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穿什么都好看啊。” “玫红色衬得你皮肤可白了！” 舒宜：！！！ 她没发现衬得她皮肤白，只发现衬得她的两撇小黑胡子格外黑了！ 舒宜完全没办法理解, 她妈是怎么看着这样的她, 能说出“挺好看的”…… 绝对是亲生的了！ 回家的一路上, 舒宜一直把自己的脸紧紧贴在舒宜妈妈的后背上,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马路上的人看不见她的脸，看到的脏兮兮的小土妞就不是她。 回家之后，舒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棉袄棉裤脱下来丢掉，打开热水器仔仔细细地洗澡洗头，然后把家里的沙发套拆下来丢进洗衣机里！ 她刚才穿着玫红色棉裤在沙发上坐过靠过, 既然她的头发上和脸上有那么多土，玫红色棉袄棉裤上肯定也有很多土！ 折腾完这一大通，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舒宜方才羞愤欲死的心情稍稍得到了缓解。 但前提是她不能回想！只要回想起来刚才的细节，铺天盖地的羞愤就会一秒把她再次淹没！ 舒宜早早地钻进被窝上床睡觉，告诉自己睡着之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明天一早起来就全都忘了。 舒宜妈妈得知舒宜获得全省一等奖，还入围了精英赛的兴奋劲儿还没过，甚至有越来越兴奋的趋势——舒宜妈妈刚刚先给大姨打电话报喜，又给小舅舅打电话报喜。和大姨打了半个小时，和小舅舅打了半个小时，然而在挂断打给小舅舅的电话之后，依旧觉得意犹未尽，正在琢磨要不要再给大姨打一个电话…… 然后发现舒宜已经跑去睡觉了？ 舒宜妈妈推开舒宜的卧室门，“怎么这么早就睡觉？身体不舒服吗？” 舒宜摇头，“没有，就是想睡了。” 她想用睡觉来逃避这个世界…… 舒宜妈妈瞪大眼睛，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睡什么睡起来high啊”！ 舒宜妈妈看着舒宜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然后觉得舒宜大概是真的累了，最终决定让舒宜好好休息，“行，那你今天早点睡吧。” “明天周一，我帮你请半天假，我们带着获奖证书去一趟一中，看看你上初中的事情怎么说。” 舒宜震惊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等等——她这就要去一中了？ 她今天从得知自己获奖后，先是不敢相信、再是羞愤欲死，竟然完全没想起来这回事！ 第二天早上，舒宜妈妈给班主任打电话，帮舒宜请了假。 舒宜非常忙碌地刷牙、洗脸、梳头发、剪指甲！ 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拎出来堆在床上，一身一身地搭配！ 牛仔裤会不会显得不够郑重？可是条绒裤真的非常显腿粗……黑色外套太老气了吧？红色会不会侵略性太强？ 舒宜对着铺满一床的衣服发愁，最终挑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和一件浅咖色的外套。舒宜挑中的外套是翻领的，中间还有一道腰带，舒宜精心地把腰带系成蝴蝶结后，显得非常精神。 今天可是她去市一中面试的日子！一定要打扮地精精神神漂漂亮亮！ 尤其是昨天的事情给舒宜留下了重重的心理阴影，舒宜今天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发型和着装，务必要确定没有任何纰漏。 其实从昨天晚上，舒宜就开始准备了。昨天她震惊地得知今天就要去一中之后，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的嘴唇上涂了厚厚的润唇膏，手上涂了厚厚的护手霜，今天早上洗完脸照镜子的时候，舒宜看着自己的嘴唇，嫩得她自己都恨不得咬一口！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舒宜昨晚绝对会把脚后跟死皮都去一下。不过在她昨晚低头看脚后跟的时候，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十二岁的脚后跟没有死皮白白嫩嫩\(≧▽≦)/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穿着精心搭配好的衣服从卧室出来，皱起眉头，“怎么穿上这件了？” “这件有点薄吧？而且这件没帽子啊，现在不带帽子耳朵还要冷的。” 肯定是薄一点的衣服会显得更好看啊，刚才她试衣服的时候觉得翻领款也比兜帽款显得更有精神。 舒宜决定就穿这套衣服，绝对不会再换了！妈妈的审美她打死都不会再相信了！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不肯换衣服，只好让她戴上毛线帽。然而舒宜妈妈给她织的毛线帽是七彩彩虹色的，舒宜平时戴着也挺可爱的，今天戴在头上却和她努力营造出来的精英里透着朝气、朝气里透着学霸的风格十分不搭。 舒宜和妈妈说好，“我路上戴着毛线帽，快到一中门口的时候，我把帽子摘下来放在包里。” 舒宜妈妈点头表示同意。 达成一致的母女两人，一人骑自行车一人坐自行车，很快就到了一中。 舒宜妈妈一边骑车一边对舒宜说道，“你记着点路，从咱家到一中，先左拐再右拐，一共就拐两个弯儿，还是很好记的。” “等你上初中了，只能你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了。唉，主要是从咱家到一中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要是有公交车，我还是不愿意让你骑车子。” “你看，拐第二个弯儿的路口有个大澡堂，以后你看见澡堂的牌子就知道，哦，该拐弯儿了。记住路了没有？” 舒宜：…… 她今天只是揣着奖状来面试的吧？ 怎么妈妈就一直让她记上下学的路线了？ 真没想到她妈竟然也是十几年后那种小升初公开交流日上不问升学要求，先问校车路线的家长…… 舒宜把毛线帽藏在书包底部，和妈妈一起走到一中校门口的传达室，询问门卫如果想要进入一中读初中，应该找哪个负责的老师。 门卫看向舒宜，“上几年级了啊？” 听到舒宜说上六年级了，门卫皱着眉摇头，“招生那都是上五年级时候的事儿，你们这也来的太晚了吧！去年就定下来好几十个录取的学生了，不知道六年级还招不招了。” “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你们进去找老师啊？想上一中的学生多了去了，要是随便谁随便哪天直接找到校门口就放进去，今天这个家长带着孩子来了，明天那个家长带着孩子来了，老师们还教不教课了？” “你们回去等着吧，留心一中的通知，如果还组织招生的话，会提前通知的。” 舒宜妈妈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舒宜拍了拍妈妈的手臂，示意妈妈不要着急，从书包里把华杯赛的省一等奖获奖证书和精英赛邀请函拿出来，递给门卫看。 门卫说得没错，如果随便哪个小学生随便哪一天直接来一中就可以进入学校大门接受招生老师的面试，一中的教学工作的确就没办法正常开展了。 但舒宜有底气这样直接找上门，是因为全省得到华杯赛精英赛邀请函的学生，也不过二十人。 二十人中又能有几个出自她们市？两个？三个？四个绝对顶天了吧！ 她没有赶上五年级的招生，但手中的奥数奖状，足够作为敲门砖，让一中为她单独安排一次面试。 果然，门卫看清舒宜递过去的获奖证书之后，脸上的神色完全变了，“嚯——小姑娘这么厉害啊！进了精英赛了！” “今年华杯赛的决赛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倒还不知道呢，你们是第一个找过来的。” “那今年又该开始了，你们后面肯定还有不少找过来的，别说你这样进精英赛的，就是得了三等奖的肯定也得拿着奖状过来。” 门卫显然每年都会经历这么一遭，语气十分驾轻就熟。 门卫一边拿起话筒，拨通电话，一边对舒宜妈妈说道，“我帮你给教学处打个电话，你等会儿啊。” 电话接通之后，门卫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情况，然后对舒宜妈妈说道，“你在这儿稍微等会儿，一会儿有老师来接你们进去。” 两三分钟后，一名穿着高跟鞋的女老师疾步朝着传达室走过来了，视线落在舒宜妈妈和舒宜的身上，“您好，这就是舒宜和妈妈吧？” “我是教学处主任，姓闻，叫我闻老师就行。” “你们跟我来办公室吧，我们在办公室里细聊。” 舒宜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走到校门口来接她和妈妈不是招生组的老师，而是教学处主任，看来一会儿要面试她的，也是教学处主任。 舒宜在心里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英文版自我介绍默背了一遍，除了英文版自我介绍，还在心中一道一道地回想她提前准备好的其他小升初高频问题的答案…… 舒宜还没来得及全都背完一遍，教学处主任就已经推开了教学处的门，然后带着她们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单人办公室里，拉出两把椅子让舒宜妈妈和舒宜坐。 三人都坐下后，教学处主任才从舒宜妈妈手中接过华杯赛省一等奖的获奖证书和精英赛邀请函，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放在了办公桌上。 “能进入精英赛，说明在舒宜在奥数上非常优秀了。不知道孩子的其他科成绩怎么样？” 舒宜妈妈本来想要开口，但又想到这时候最好让舒宜自己回答，于是扭头看向舒宜，用目光催促她。 舒宜的目光落在教学处主任的鼻梁上，回答道，“各科成绩都挺好的。五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试数学和英语双百，语文96；六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满分，语文97，英语98。” “今天来的比较仓促，学生手册在班主任手里，没有从学校拿过来，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成绩都是真的。” 舒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她报出的分数没有一分的水分，学生手册也的确在班主任手里没有拿过来。舒宜唯独没有说的是，她是故意没拿过来的——她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上学期的成绩，都太难看了！ 70多分80多分哗啦啦一片！ 果然，教学处主任表示不用把学生手册拿过来，“老师相信你。” 教学处主任懒得再让舒宜把学生手册再送来给她看一遍，或者说，无论舒宜学生手册上的成绩如何，哪怕语文和英语次次考试都不及格，一中也会把舒宜招进来的。 学校当然不喜欢偏科的学生，但如果一科非常厉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初中也是有奥数竞赛的，舒宜这样小学能够考到全省前二十名的苗子，初中奥数竞赛很可能还会得奖。 教学处主任深知，奥数比赛都是选拔性比赛，更直白地说，奥数比赛的获奖学生，都是选出来的，而不是教出来的。 舒宜继续说道，“我这个月还参加了剑桥英语的考级，flyers exam，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我感觉成绩不会差。或者我可以现场展示一下我的口语？” 教学处主任笑着摆了摆手，她不是英语老师，毕业后英语扔了这么多年，现在的水平没准还不如小学生。 教学处主任对舒宜和舒宜妈妈说道，“看起来舒宜很自信。” 舒宜：…… 她也不是自信吧，她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啊？她不说教学处主任怎么知道她的情况啊？ 教学处主任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其他科成绩怎么样，没想到舒宜竟然噼里啪啦地说了这么一大通出来。等舒宜说完之后，教学处主任笑着点头，“舒宜很优秀，你们先在这个本子上登记一下。” “如果确定来一中读初中的话，尽快来学校交一千块钱押金。” “我要和你们说明一下，舒宜如果上一中的话，属于择校，择校生每个学期要交一千元的择校费。学费就不用另交了，或者可以说学费加择校费每学期一共一千元。” “现在交的一千块钱押金，就相当于提前交了第一学期的择校费了。” “在开学前，应该是八月份，会有一次分班考试，到时候会通知你们来参加。一中的初中部一共只有4个班，其中2个班的学生是划片生，2个班的学生是择校生，这你们应该知道。” “往年划片生和择校生都是分开的，各占两个班。但是今年学校想尝试着改革一下，让所有学生一齐参加分班考试，按照分班考试的结果来分班，毕竟划片生里有些学生也很优秀，也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想说的就这些，舒宜和妈妈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没有问题了，确定下来要来一中上学，尽快把第一个学期的择校费交了就行。” 舒宜妈妈表示没有问题了，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想着在教学处主任面前应该矜持一些，但嘴角压下去又翘上来，压下去又翘上来。 舒宜妈妈对教学处主任说了几句感谢啊、辛苦啊之类的客气话，就拉着舒宜离开了教学处办公室。 一直走出一中大门，舒宜才对妈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我这就被一中录取了？” 舒宜妈妈纳闷地看向舒宜，“不然呢？” 舒宜又回想了一遍教学处主任说的话，对舒宜妈妈说道，“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录取’两个字啊？她就说让我们交一千块钱。” 舒宜妈妈一脸无奈，“不录取你，让你交钱干嘛？” 舒宜：…… 她以为老师怎么也要说一句——“恭喜你被一中录取了！” 怎么一直在说交钱交钱交钱呢？ 89、第89章 舒宜妈妈走出一中校门后，骑着车子直奔银行。 舒宜发现妈妈要去取钱之后, 阻拦道, “妈, 要不再等一等？”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舒宜, “等什么呀？现在取完钱, 今天下午我就去学校把钱交了, 你读一中的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这半年多，舒宜妈妈亲眼看到舒宜为了能读一中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以说是一天都没有懈怠过。 舒宜妈妈对舒宜想读一中这件事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抱希望, 孩子想试试就让她试试吧，当家长的总不能泼冷水”, 到后来的“没准还真的能成”，再到最后的“一定一定要被一中录取啊，孩子这么努力，要是最后读不成一中, 别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 她自己都要心疼死了”。 如今看到舒宜终于心愿得偿, 舒宜妈妈心中百感交集, 又是高兴，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但她目前还顾不上仔细体会自己的心情，目前最着急最要紧的时事情是去学校把择校费交了，交完钱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舒宜却不想让妈妈下午立刻去一中交钱, “我们班卢才清去年就奥数获奖了，也已经定下来读一中了，我今天下午去问问他，看他有没有交择校费，交的择校费是不是也是一千块钱？” 舒宜妈妈无法理解舒宜，“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还担心一中骗你钱？” 舒宜：…… 其实真的有点。 就是……今天的教学处主任一直没有说过“录取”两个字嘛，不停地在说交钱交钱，舒宜到现在都有种不真实感，她真的能上一中了？不会是教学处主任在骗她交钱吧？毕竟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呀？ 在舒宜之前的脑补中，奥数获奖证书只是一个敲门砖，想要进入一中读书，怎么也得经过一次入学考试吧？或者是笔试，或者是面试。今天在教学处主任办公室里的时候，舒宜一直等着教学处主任拿出一张卷子来让她做题，或者问她几道面试题，她精心准备的英语自我介绍，绝对是必考题目吧？ 结果既没有笔试，也没有面试，教学处主任总共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其他科目的成绩怎么样……甚至教学处主任也没看到她的小学生手册，只听她报了一遍五年级下和六年级上的考试成绩。 教学处主任都不奇怪，她为什么不肯说五年级上的考试成绩吗？ 然后教学处主任就让她尽快交钱了？ 舒宜听到教学处主任说起择校费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意思？怎么就说起择校费了？是要录取她的意思吗？还是她自作多情？ 毕竟这可是一中啊！全市最好的中学啊！进入了一中的初中部，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一中的高中部！ 舒宜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铁二中的小混混们敢招惹附近其他中学的学生，但是见到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绝对是敬而远之的。因为铁二中的所有学生都默认一中的学生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且一中的初中部只有两个择校班，加起来在全市只招收一百名学生。总共只有一百个名额……每个名额竟然决定得这么草率吗？ 舒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无数的闪光点！——当然是在和真正的六年级小学生横向比较的情况下——她已经做好了要在一中老师面前好好展示一番的准备！结果一中老师还不等她脱衣服（……），就已经拍板了？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的表情，发现女儿竟然真的在担心一中老师在骗她钱，彻底震惊了，“不是，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啊？那么大个一中，怎么可能会做出骗钱这种事儿？那可是一中，公办学校！全市最好的中学！” 舒宜：“……就是知道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才觉得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进去了啊。” 舒宜妈妈笑了，敢情女儿这是被惊喜砸晕了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呢。 舒宜妈妈现在没空看着女儿犯傻，直接拉着舒宜进了银行，“不是你和我说的，进入精英赛的全省只有20个，那咱们市才能有几个？既然全市都没几个，你还有什么不能上一中的？” 舒宜恍然大悟：对哦！ 她之前一直想着奥数获奖只是敲门砖，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预期只是省三等奖。倘若她得的只是省三等奖，之后估计真的需要笔试面试来一遭。 但是现在她的敲门砖变成了敲门金砖！ 但舒宜依旧不明白，“第一个学期的择校费，为什么现在就要交？第一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再交不好吗？一中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催学生交钱？” 舒宜妈妈叹了口气，心想女儿平时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今天一下子变傻了，“这么说吧，现在一中是看中你了，但是谁知道你看没看中一中？” “很多小学生从五年级开始，要一所初中一所初中地跑去参加入学考试的。优秀的学生哪所初中都喜欢，比如说你，今天拿着奖状，一中二中师大附中都去了一趟，一中二中师大附中都愿意录取你。一中怎么能保证你以后一定会去它那里上初中呢？如果只登记个名字，你登记了也可以不去上啊？” “一共就一百个名额，要是存在很多登记了却不会入学的学生，一中后续的招生工作就没办法展开了。谁知道后续再招多少个学生合适呢？” “所以登记不算数，交钱才算数。这一千块钱就是押金，如果你以后不去一中上初中，也不会退给你的。” “这样那些一中二中师大附中都可以上的学生，必须在交钱之前慎重选择一所，决定好上哪所初中了，才会去哪所初中交钱。” 舒宜恍然大悟！ 她从来没有妈妈说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上辈子，一中在舒宜心中，绝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这辈子，舒宜决定努力去攀登一下一中这所高峰，尽管如今成功了，但在她心中一中依旧是雄伟的高峻的，她自己是渺小的。 但是现在，妈妈的话让舒宜意识到，一中也在担心她不会选择一中！ 一中急急忙忙地催她交钱，是为了把她这个学生“定下来”！ 对哦……既然全市最好的一中她都能上的话，自然全市所有的初中都任她挑了…… “二中和师大附中有这样的担忧也就算了，一中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能上一中谁会上别的学校？” 舒宜妈妈说道，“总归还是交了钱保险一些。而且既然别的学校都交钱才算数，一中干嘛不收这个钱？” 舒宜：……也是哦。 舒宜妈妈没有和舒宜细说，心想能让一中敞开大门，最终却不会选择读一中的学生，绝对大有人在。 不说别的，一中每学期一千块，一年两千块的择校费，就足以让很多家庭望而却步了。 二中和师大附中虽然比不过一中，但也是仅次于一中的好学校了，舒宜妈妈听同事说过，二中的择校费一学期是六百块，师大附中更低，是五百块。三年初中读下来，能差出一笔不小的金额。 如果奥赛获奖、英语考级优秀的小学生愿意去更次一等的学校，即使不在划片范围内，学校也会将择校费免除。甚至像舒宜这样在华杯赛进入精英赛的，不但不用给学校交钱，学校还愿意给她钱呢！ 这样一来一去相差大几千块钱，绝对有学生和家长会心动。有些家长或许觉得聪明用功的孩子无论上什么样的初中都能成绩好，也有些是真的家庭困难，即使家长爱子心切望子成龙，但一年两千块钱的择校费真的拿不出来，自然只能放弃，总不能为了让孩子读一中全家不吃不喝借钱负债吧？ 但是其中这些，舒宜妈妈自己心里明白，却不打算为舒宜解惑。舒宜妈妈发现舒宜最近特别心疼钱，明明是个小孩子，有时候却比她还精打细算。 要是告诉舒宜了，舒宜妈妈还真怕她头脑一热去读次一等的初中，于是舒宜妈妈决定严守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舒宜知道只有读一中才这么贵！ 舒宜妈妈排队取完钱之后，突然听到舒宜说，“妈，这一千块钱你先不要交到学校，我觉得我们应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不交钱或者少交钱。” 舒宜妈妈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没有对舒宜说，舒宜自己也猜到了？ 舒宜妈妈板起脸，呵斥舒宜，“不行！别的事情都能商量，但是你必须去读一中！” “咱家真的不差这一点钱，妈妈绝对不会同意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舒宜：？她妈妈好像误会了什么？ 舒宜不知道妈妈到底误会了什么，“肯定去读一中啊……我是说，读一中就一定要交一学期一千块的择校费吗？” “如果学生格外优秀的话，一中会不会减免择校费？妈你知道吗？” 舒宜妈妈摇头，“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舒宜妈妈仔细想了想，把亲戚朋友邻居同事家的小孩子在脑中排查一遍，发现能上一中的就寥寥无几。听到孩子能被一中录取，家长都欢天喜地毫不犹豫地直接把择校费交了，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家长还和一中讨价还价的。 而且她身边的孩子也真没有优秀到那个份儿上的，都是降降通过了一中的入学考试，家长们根本没有和一中讨价还价的底气。 这么一想，舒宜竟然是最优秀的，舒宜妈妈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 但就算舒宜足够优秀，舒宜妈妈也不准备和一中讨价还价，她只想赶紧把押金交了，她一颗心就落在肚子里了。一年两千块钱虽然不少，但舒宜妈妈宁可自己少买衣服少烫头，也不愿因为择校费而横生枝节，“别胡思乱想了，我下午把钱交了就得了。” 然而舒宜却不罢休，“妈你下午去试试呗！找教学处主任聊一聊，试一试又没有关系。要是一中不同意，大不了最后我们还是乖乖交钱嘛。” 舒宜妈妈刚才的话，给了舒宜很大的启发！ 学校和学生是双向选择的关系！学生都想上好学校，学校也都想要好学生！学生并没有比学校更低一等！ 学校当然有选择权，但学生也有选择权。学生担心好学校不要自己，学校也担心好学生不选自己。 各个学校都要通过让学生提前几个月甚至一年交押金的方式，将未来入学的学生确定下来，这个举动足以看出学校的担忧了！ 都说生源生源……好的学生就是学校最大的资源。舒宜因为上辈子做惯了学渣，思想上一时间没有转变过来。现在转过弯儿之后，立刻发现一中录取她完全不草率啊！还要什么笔试面试啊？只要她点头上一中，一中就是赚到啊！ 舒宜想起上辈子听说的，一中和二中为了争夺中考状元，互相攀比着给中考状元砸钱——一中给两万，二中给五万，一中给八万，二中给十万！ 后来中考状元还是选择去一中，但也因此拿到了八万块钱。 当然，中考状元全市只有一个，她肯定没有中考状元金贵。但是晋级精英赛的学生全市不也就三四个吗？她也是很值钱的呀！ 舒宜摸了摸下巴，对妈妈说道，“妈，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二中初中部试一下？要是二中也要我的话，我们也能多一点和一中谈判的资本。” 希望一中和二中为了争夺她，也互相攀比起来——二中减免一半择校费，一中减免一半择校费，二中减免全部择校费，一中减免全部择校费，二中不但免了择校费还每学期奖励五百元…… 当然最后她还是会选择一中的！ 但二中在这个过程中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 她需要二中把自己的剧本拿起来！ 舒宜下午上学的时候，还是偷偷问了卢才清，得知卢才清去年也给一中交了一千块的押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教学处主任没有骗她！ 卢才清偷偷问舒宜，“你是不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择校费那么贵啊？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还和爸妈说不要去读一中了。” 其实卢才清是和爸妈大闹了一通，坚持不读一中，说自己读别的学校中考也能考好，一定要证明给爸妈看！ ……最后以卢才清妈妈去一中交了押金，卢才清爸爸把他按在椅子上揍了好几巴掌而结尾。 舒宜倒是没被择校费的价格吓到，当然她更不好意思告诉卢才清她担心教学处主任是骗子，只好朝着卢才清笑笑。 “对了，交了一千块钱之后，学校会开收据吗？”舒宜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卢才清点头，“会啊，当时我妈还拿着收据给我看，开玩笑说这就是我的入学票。” 舒宜这下终于彻底放心了。 下午放学回家，舒宜第一件事就是看玄关有没有妈妈的拖鞋。发现妈妈在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妈妈，“妈，你把一千块钱交了吗？有没有和学校谈条件？” 舒宜妈妈笑眯眯地看向舒宜，“你猜。” 舒宜看到妈妈的表情，有点惊喜又有点不敢置信，“择校费真的减免了啊？” 舒宜妈妈伸出一根手指头，“减免了第一年的。” 舒宜微微有点失望，“只减免了第一年的啊……也行吧，比没有要好……” 舒宜妈妈笑着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哦？你能猜到吗？” 舒宜摇头，舒宜妈妈揭晓了答案，“分班考试你不用参加了，教学处主任答应直接给你分到最好的班里。” 舒宜：\\(≧▽≦)/ 虽然她自信自己去参加分班考试，也能考进最好的班，但能少考一次试，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她不是“考试使我快乐”的真学霸……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今天闻主任说，减免第一年的择校费，已经是一中初中部能给出的最大优惠了。初二和初三的择校费，也有减免的办法——如果初一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考进年级前五，减免初二一年的择校费；如果初二两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都考进年级前五，减免初三一年的择校费。” 舒宜妈妈拍拍舒宜的肩膀，“后面两年的择校费能不能减免，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舒宜：Σ(っ°Д °;)っ 在小学生中胜出，已经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在初中生中胜出，她真的没这个自信啊！ 90、第90章 当然，一千块钱的押金, 舒宜妈妈还是交了。 在舒宜今年九月去一中入学报到后, 一千元的押金会原封退回。 但是倘若舒宜初中没有去一中读书, 这一千块钱就不退了。 舒宜：感觉一中真的很担心她不去诶！ 舒宜妈妈对舒宜感慨, “多亏听了你的, 今天省了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呢！舒宜妈妈辛辛苦苦上两个月的班, 也不过挣两千块钱！ 舒宜妈妈担心一中老师对舒宜留下不好的印象，并不打算在择校费上苦苦纠缠, 只是在交钱之前和闻主任提了一句。没想到只提了一句，闻主任就很爽快地答应减免第一年的择校费。 “说来说去, 都是因为你争气。”舒宜妈妈感慨道。 舒宜妈妈第一次感受到，有个成绩好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省心的事情。 “别的家长都为小升初操透了心, 你从头到尾一点心都没有让我操。” 就连华杯赛、希望杯这些比赛，舒宜妈妈原本听都没有听说过，都是舒宜自己报名自己研究的。送舒宜去考试的时候，舒宜妈妈和别的家长闲聊了几句, 才知道别的家长都是送五年级的孩子来参加考试的, 家长们早在孩子五年级之前, 就把各项比赛什么时候报名、什么时候初赛、什么时候决赛都列成一张大表格, 都为孩子安排地妥妥当当。 而自己家，这些事情全都是舒宜自己搞定的。 舒宜妈妈又觉得欣慰，又觉得有点愧疚。 舒宜小心谨慎地提前给妈妈打预防针，“妈，等我上了初中和高中, 可能就不会这么让你省心了……” “初二和初三两年减免择校费，我应该就做不到……” 舒宜妈妈伸手拍了舒宜的脑袋一下，“不减就不减，咱家也不差那几千块钱！有你这么咒自己初中和高中就不行的吗？” 舒宜：……可她说的是真话。 高中的课程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上辈子高中的数学课，她就从来没有听懂过…… 舒宜惊喜地瞪大眼睛，想要尖叫，却连忙捂住了嘴巴。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朝着自己卧室的窗外又看了两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妈妈的卧室。 “妈，咱家空调后面，燕子搭了一个窝！！！” 舒宜刚刚看到窝里有两只燕子！ 舒宜妈妈也瞪大眼睛，“哇！” 舒宜妈妈跟在舒宜身后，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到舒宜的卧室，透过窗户玻璃朝外看，果然看到一个圆形的燕子窝，窝里有两只成年的燕子。 舒宜房间的窗户有两层，里面一层窗户和外面一层窗户之间有半米的距离，当初装修成这样，是为了防寒加隔音，也相当于将窗台向外延伸出了半米，这半米的空间可以用来堆放东西。 后来安了窗机空调，窗机空调只能安在里面那层窗户上。燕子大概是看中舒宜家的两层窗户之间，上面有屋顶，四周有玻璃窗，遮风又挡雨，才把窝安在了这里。可是好巧不巧的，正对着窗机空调的排风口。 舒宜妈妈突然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嘴唇微微张合，“舒宜……舒宜……燕子看过来了，燕子是不是在看我？” “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是不是不能动？还是慢慢后退？” 舒宜也没有经验，“我也不知道啊……动作放缓一点，声音放轻一点吧？小心别把它们吓跑。” 但舒宜很快发现，窝里的两只燕子竟然一点都不怕人。两只燕子一齐扭过头来，小眼睛对着舒宜和舒宜妈妈看，甚至完全不怕和舒宜对视！ 两只燕子看了她们一会儿之后，又将目光移开，旁若无人地开始互相用嘴巴轻轻啄对方脖颈处的羽毛，仿佛舒宜和舒宜妈妈不存在。 舒宜和舒宜妈妈看了一会儿之后，轻手轻脚地退出舒宜的房间。舒宜在客厅也不敢大声说话，轻声问舒宜妈妈，“燕子把窝建在了空调后面，夏天怎么开空调啊？” 现在的窗机空调特别吵，开空调的时候窗户上的整面玻璃都被震地嗡嗡响，而且空调外面的排风口对着燕子窝呼呼吹热风，夏天会把燕子热死的吧？ 舒宜妈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那就不开空调了吧？” 舒宜：？？？ 夏天高温四十度呢！ “要不你那屋的空调不要开了，今年夏天我再买一个空调，安在我这屋的窗户上。天热了就开我这屋的空调，要是你嫌热，我们可以换一换房间睡。” 舒宜：？？？ 买个空调四千块钱呢！ 舒宜妈妈竟然还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你初一那年的两千块钱择校费不是省下来了吗？一台空调四千块，相当于我们再添两千块就能买台空调。你初一再好好学习，争取能把初二的择校费也免了，那我们的新空调就相当于不要钱了！” 舒宜：？？？ 舒宜是不指望妈妈想出靠谱的办法来了，决定还是自己做主，“我们观察一下两只燕子什么时候不在家，趁它们飞出去的时候，叫工人来拆机，把空调从我这屋挪到你那屋。” 舒宜妈妈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两人观察了几天，发现每天上午两只燕子会准时飞出去，于是联系了空调厂家，让工人一大早上门。 第二天，两名工人来到舒宜家之后，舒宜妈妈拜托两人暂时不要进入卧室，在客厅里稍等，“两只燕子还在窝里呢。” “按照以往的时间，它们再过十来分钟就会飞出去了，你们先在客厅里等一等，别让它们看到你们。” 舒宜妈妈给两名工人倒了水，洗了苹果，“麻烦你们了啊。” 两名工人听到舒宜妈妈的解释，才知道舒宜家要移机，是因为燕子在空调后面搭了窝。 两名工人里圆脸的那个呦呵一声，“这是好事儿啊！在我们老家，燕子要是在谁家屋檐下做了窝，邻居们都要羡慕的。” 另外一个长脸的工人也点头附和，“对，燕子是吉祥的鸟儿。我小时候淘气，去燕子窝里掏蛋，被我爸狠狠地揍了一顿。说伤害燕子伤福运，还吓唬我说，偷了燕子蛋之后，大燕子找到我就会把我的眼睛啄瞎。我小时候还真信了，吓得好几天晚上做噩梦。” 两名工人也不着急，在客厅站着，耐心地等两只燕子从窝里飞出去，两人都对舒宜家要移动空调的做法十分理解。 “燕子古代不是叫紫燕吗？燕子进家就是紫气东来，很吉利的。我们老家都说，燕子在谁家里筑巢做窝，寓意这家会人丁兴旺，幸福美满。” “对对对，我们老家也是这么说的，我小时候还听邻居婶子说，燕子其实特别聪明，它们做窝也是要挑地方的，并不是随意一户人家就会进去搭窝，专挑那种家庭和睦、不吵不闹的人家。” 两位工人说的这些，舒宜自然是不信的，燕子做窝当然会挑地方，但挑中她家两层窗户之间，肯定是看中这里挡风遮雨。至于什么幸福美满、紫气东来的含义，显然是人们想出来哄自己开心的。 然而舒宜妈妈却听得很高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真的啊？我只知道燕子是吃虫子的益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那更得好好对这两只燕子了。” “听你们说燕子进家代表有好事，我感觉还真有点灵。这个月我家姑娘奥数获奖了，被一中录取了……” 舒宜：…… 她就知道！妈妈逮住机会一定会和人炫耀她被一中录取的事！ 十多分钟后，舒宜妈妈看到两只燕子从窝里飞了出去，伸手招呼两位工人进卧室。 “赶紧赶紧！在它们回来之前拆好！” 两名工人加快速度，动作十分麻利地把窗机空调从窗户上拆了下来，留下一扇只有窗框没有玻璃的窗户，呼呼冒风。 空调暂时放在舒宜客厅家地上，圆脸的工人对舒宜妈妈说道，“大姐，依我看先不着急安空调，你家里有铁丝和钳子吗？我用铁丝弯个小架子，你把燕子窝放在架子上，下面就能垫报纸了。报纸脏了换一张就行，否则这燕子窝在你家两层窗户中间，天天清理粪便就得把你们烦死。” 舒宜妈妈这几天对此也深有体会，听到圆脸工人的话，立刻连连点头，“你这个主意好！” 舒宜妈妈立刻从家里翻出了铁丝和钳子，“辛苦你了啊。” 圆脸工人一边用钳子弯铁丝，一边说道，“要说你们家这两只燕子也真奇怪，以前我见过的燕子窝，都是在屋檐下、墙角里，悬空搭的，直接在底下铺报纸就行。你们家这两只燕子不知道是品种不一样呢？还是特别笨啊？竟然直接在平地上搭窝。” “不过搭在平地上也不要紧，咱用铁丝架把窝架起来，也是一样的。” 圆脸工人的手很巧，三下两下就用铁丝弯出来一个架子，把燕子窝放上去之后，刚好架住，“这样就行了！” 舒宜看着架在铁丝架上的窝，也十分满意，“能直接在下面铺报纸就干净多了，也方便多了。” “我家报纸多得很！一天换十张都没问题！” 两位工人将空调重新安在了舒宜妈妈卧室的窗户上，打开空调试了试，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才离开。 工人离开之后，舒宜和妈妈在舒宜的卧室里，紧张又焦急地等着两只燕子回来。 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舒宜和舒宜妈妈断定，这两只燕子一点都不怕人，最起码不怕她和舒宜两个人。 在她们好奇地看燕子的时候，燕子也会好奇地转着小眼睛看她们。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只燕子飞回来了。舒宜妈妈和舒宜都屏住呼吸，一脸紧张地看着两只燕子越飞越近——落在了两层窗户之间——跳到了报纸上——飞进了铁丝架上的窝里！ 舒宜和妈妈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惊喜，燕子没有嫌弃被移动过的窝！也没有因为空调被移走了，环境发生了变化而感到不安！ 舒宜和妈妈都松了一口气，刚想离开卧室窗前，却发现一只燕子飞到空调移走后还没来得及重新安装玻璃的窗框前，歪着脑袋仿佛在研究什么。 舒宜和妈妈同时停下了脚步。 小燕子在窗框前踱步片刻，飞到了舒宜的卧室里！ 舒宜&舒宜妈妈：！！！ 第一只燕子飞进来后，第二只燕子很快也跟着飞进来了。 舒宜一脸崩溃，心中默默祈祷——啊啊啊啊它们千万不要落在她的床上啊！ 远离她的床！远离她的被子！远离她的枕头！ 虽然舒宜很喜欢这两只燕子，觉得它们非常可爱，但舒宜和它们隔着一层玻璃窗的时候对它们的爱最深，在它们真的飞进屋之后，舒宜立刻担心起卫生问题！ 庆幸的是，两只燕子在舒宜的书桌上落了片刻，又飞上了舒宜的衣柜顶，在衣柜顶上蹦跶了一会儿之后，就又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飞出去了，飞回了自己的窝里。从头到尾，都离舒宜的床远远的。 两只燕子飞出去后，舒宜长长地抒了一口气。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咱家应该还有大张的塑料布吧？” “在哪儿呢？我去剪一块儿。在玻璃安好之前，先用塑料布拦一拦，别让它们往屋里飞了。” 舒宜妈妈一脸遗憾，“啊？为什么要拦住它们？它们想飞进来，就让它们进来呗！” 舒宜看到妈妈一副恨不得让燕子一直在屋里玩儿的样子，语气无奈，“燕子飞进屋里不卫生的。再说窗户上有个大窟窿，风呼呼往里吹，让我晚上怎么睡觉？” 舒宜妈妈说道，“可是咱家没有大块塑料布啊……要不你凑合一两天吧？回头玻璃就安好了。” 舒宜一下子就戳穿妈妈的谎言，“咱家怎么可能没大块塑料布？当初在白菜窖上面铺的是什么？” 舒宜妈妈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哦，在地下室呢，你自己拿着剪刀去剪吧。” 91、第91章 在舒宜读一中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舒宜妈妈凑了一个自己也休息的周末, 请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去饭店吃饭, 庆祝舒宜被一中录取。 舒宜妈妈挑了一家本地的老字号饭店, 价格也是中高档的, 饭店里的招牌菜是烤鸭, 做得相当不错。 大姨从进包厢开始, 兴奋地嘴巴一直没合上，“我是真没想到, 舒宜竟然能考上一中！” “要说小时候的成绩，舒宜可真没珊珊好。没想到到了五六年级, 舒宜一下子开窍了！直接竞赛获奖上一中了！” 舒宜：…… 如果不是她认识大姨两辈子了，她一定以为今天大姨是来砸场子的！ 大姨夫不停地往大姨的碟子里夹菜, “吃菜、吃菜！” 大姨碟子里堆着大姨夫夹的好几种菜，都快堆满了。大姨夫一边劝大姨吃菜，一边给大姨卷饼，黄瓜条蘸上一点甜面酱放在薄饼上, 再加上一点葱丝, 放上两片连皮带肉的烤鸭, “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烤鸭吗？一定要趁热吃, 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姨夫把卷好的烤鸭塞在大姨手里，大姨看向大姨夫，“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啊。” 大姨一脸甜蜜地回忆道，“我和你大姨夫谈恋爱的时候, 他就这个毛病，我们一起吃饭，他就一直给我夹菜。我们那时候谈恋爱，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吃饭都是出去下饭馆儿。那时候哪儿有钱啊？就都去你大姨夫家里吃，你大姨夫就当着他爸他妈的面儿，不停给我夹菜。每次你大姨夫夹到我碗里的菜我都吃不完，又不好意思剩在碗里，每顿饭都吃撑。” “一开始你大姨夫夹的菜还经常不合我的口味，很快他就摸清我的口味了，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结婚之后，你大姨夫才跟我说，他刚开始和我吃饭的时候，自己经常吃不饱，因为顾不上自己吃，一顿饭下来都在观察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舒宜一定会觉得被塞了一嘴狗粮。但是说这些话的是大姨，就让舒宜不得不多想了…… 今天大姨夫不停地给大姨夹菜卷烤鸭，显然是为了让大姨多吃菜少说话、堵住大姨的嘴啊！ 由此类推，当年大姨去大姨夫家，和大姨夫的爸妈一起四人同桌吃饭，大姨夫不停地给大姨夹菜……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让大姨在未来公公婆婆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年轻时的大姨长得漂亮身材好、工作不错赚钱多，只要不张嘴说话，绝对是公公婆婆喜欢的好儿媳？ 舒宜感觉自己的猜测没准就是真相，但这个真相她却永远不能开口求证……真是憋死她了！ 小舅舅从自己家里拎了一瓶白酒到饭店，一桌人将烤鸭趁热卷着饼吃完之后，小舅舅叫服务员过来把白酒开了。 “大姐夫，大姐，你俩陪我少喝一点。” 小舅舅说话间就拿了两个酒杯，给大姨和大姨夫斟酒。 舒宜顿时警惕地问道，“大姨夫今天没开车？” 大姨夫回答舒宜，“开了。”然后转头对小舅舅说道，“我就不喝了，喝多了没法开车。” 小舅舅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多喝，大姐夫就喝三杯。三杯之后，我和大姐喝。大姐夫这酒量，喝三杯不就和没喝一样吗？” 舒宜震惊地看向小舅舅，看到小舅舅斟满了两小杯白酒，分别放在大姨夫和大姨的面前。 舒宜又震惊地看向大姨和妈妈，在这个过程中，大姨和妈妈竟然也没有出声阻止。 小舅把酒杯放在大姨夫面前的时候，大姨夫都没有伸手阻挡一下……难道是真的准备听小舅的喝上三杯？ 可是开着车怎么能喝酒呢？如果是十几年后，想喝也就喝了，吃完饭用手机叫个代驾就行。但是这年头又没有代驾，大姨夫喝完酒只能自己开车回家。 这怎么行！ 最让舒宜疑惑的是大姨、大姨夫和妈妈三人的态度。小舅一直是个不靠谱的，小舅更年轻的时候，大姨最怕的就是哪天小舅被抓进监狱，好在小舅虽然不靠谱，但违法犯罪的事情还真从来没碰过，现在年纪大点了，养家糊口的担子压在身上，做事也稍微靠谱些了。而且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小舅舅竟然也真能赚到几个钱，舒宜听妈妈说，别看小舅舅没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但其实赚的钱比舒宜妈妈的死工资还要多一些。 因此小舅劝大姨夫喝酒，舒宜还真不觉得奇怪，舒宜奇怪的是大姨、大姨夫和妈妈竟然一脸平静，这时候不应该跳起来把小舅痛骂一顿吗？ 开车绝对滴酒不能沾的啊！ 舒宜纳闷了好一会儿，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原因——酒驾入刑是2010年，也就是十年后的事情。 虽然在酒驾入刑之前，就开始大力宣传酒驾的危害，什么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但那也是几年后的事儿了。 在2000年，私家车还有稀有物品，马路上的小轿车还很少，非机动车道从来不见拥堵，酒驾司机的绝对数量肯定是比十几年后要少的——因为路上的汽车和司机要少太多了，和十几年后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但是舒宜可以肯定，现在酒驾司机的百分比，绝对比十几年后高太多了！ 因为大多数人们对酒驾危害的认识还远远不够，酒驾的处罚也比十几年后要轻太多。大多数人，舒宜估计妈妈、大姨也在内，目前对酒驾的认知还都停留在——喝的醉醺醺地开车肯定不行，那太危险了，但是“有分寸”地少喝两杯没什么关系，不喝醉就不影响开车。 现在也没有交警会在路边查酒驾，只有酒驾真的出了事故，撞到车或者撞到人，才会被追究酒驾的责任。所以人们在心底是不怎么把酒驾当回事儿的。 舒宜隐约能回忆起，小时候如果晚上九十点钟路过饭店门口，尤其是在春节这样的节日前后的晚上，经常能看到有人一身酒气地拉开车门，钻进驾驶位，开车离开。 而且她记忆中的这些画面，应该是她读中学时看见的，读小学时饭店门口不可能停着那么多小轿车。 这么说来，在她读中学时酒驾的人都比比皆是，现在的司机只会更不把酒驾当一回事儿。 舒宜心中有几分感慨，上辈子她也没觉得社会发展有多好，但重生回来后有了比较，经常发现十几年间变化可真是太大了！各个方面都进步太多了！ 这也造成舒宜回到十几年前，经常会有各种不适应的地方，好比现在发现大多数司机都不把酒驾当回事，那真是太堵心了！ 别的司机她管不了……自己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能酒后开车！ 舒宜伸手拿过大姨夫面前盛满白酒的酒盅，仰起脖子，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舒宜的目光依次扫过小舅舅和大姨夫，在小舅舅脸上停留三秒，对小舅舅说道，“小舅，你以后要是再劝要开车的人喝酒，只要我知道了，你劝人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舒宜的目光在大姨夫脸上停留一秒，对大姨夫说道，“大姨夫，你开车的时候多，一定要记住开车千万不能喝酒，喝了酒千万不能开车。别说三盅，就是一滴酒也不可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让大姨和珊珊表姐怎么办？” “大姨夫，我对你的关心也和对小舅一样，你们在我心里都是最亲的人。只要我知道大姨夫酒后开车，大姨夫喝了多少，我就喝多少。” 舒宜只喝了一小盅白酒，但把全家人都吓住了。 小舅愣了片刻，感慨道，“咱家小姑奶奶可真虎啊……” 大姨回过神来之后，立马把桌上三只酒盅里的酒全都倒在空碗里，伸手在大姨夫和小舅的头上各使劲拍了一下，“喝喝喝！喝什么喝！今天舒宜说的话，你们两个都记住了！开车的话一滴酒也不能沾！别人开车的话，不但不能劝酒，看见人家喝酒也要去拦一拦！” 大姨高度赞同舒宜的话，对舒宜说道，“我早就说过你大姨夫，开车的话不能喝酒，但他有时候还是喝上一两杯，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 “我治不住他，看他外甥女能不能治住他！” 然后大姨看向小舅妈，“你负责把英华盯紧了！以后等他学会开车了，开车绝对不能让他喝酒！” 小舅妈早就被舒宜这神来一笔吓傻了，直到现在还回不过神儿来，听到大姨气势汹汹地吩咐，下意识地点头，“啊……好……” 大姨挨个问大姨夫和小舅，“以后开车还喝不喝酒了？” 大姨夫连忙摇头，“不喝了，绝对不喝了！” 大姨又看向小舅，小舅也一脸苦笑着摇头，“哪儿敢啊……咱家舒宜小姑奶奶绝对说得出做得出，今天这不一仰头就把一盅白酒给干了？” “万一我以后被咱家小姑奶奶抓住，买个一瓶白酒几瓶啤酒吨吨吨下肚，大姐二姐不得掐死我？” “我自己也不敢冒这个险啊……哪儿敢拿小姑奶奶的命开玩笑呢？” 尽管小舅舅都管舒宜叫姑奶奶了，舒宜依旧板着脸，一脸严肃地对小舅舅说道，“酒后开车本来就是拿命开玩笑，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拿别人的命开玩笑。” “我这么说只是将风险摆在明面上，让你们能看到罢了，其实你们看不到的酒后驾车的风险，绝对比未成年人饮酒要大得多。” 小舅舅举起右手，放在脑袋旁边，做出发誓的动作，“我保证我以后开车不喝酒！也绝对不劝别的开车的人喝酒，要是看到有人喝了酒还要开车，我上去一脚就把他从驾驶座上踹下来！” 舒宜：…… 行吧，尽管小舅舅依旧没有正形儿，但根据舒宜对大姨夫和小舅舅的了解，经过今天这么一番之后，两人绝对不会酒驾了。 舒宜妈妈一脸担心地看着舒宜，“你难受吗？头晕吗？想吐吗？要不你去厕所压着舌头把酒吐出来？” 舒宜摇头，“不用，我吃两口菜压一压就行了。” 舒宜妈妈给舒宜点了一碗酸奶解酒，片刻之后，冰镇的酸奶端上桌，上面撒着葡萄干，还点缀着一颗草莓。 舒宜小口小口地把一碗酸奶吃下肚，大概是冰冰凉凉的酸奶让人清醒，舒宜刚才微微有点上头的感觉真的缓解了几分。 舒宜在全家人担心的目光中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儿。” 舒宜知道自己今天的做法算不上完美，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苦口婆心地劝小舅和大姨夫开车一定不能喝酒？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说的话不够有分量。即使大姨夫和小舅在她的阻拦下今天不喝酒，以后肯定还会“有分寸”地喝两杯的。哪怕以后她三天两头在大姨和小舅耳边念叨，肯定也不如今天这一下让大姨夫和小舅印象深刻。 找一些酒后驾车发生了重大事故的新闻给小舅和大姨夫看？现在不是网络时代，搜集新闻并不方便，舒宜只能等报纸上刊登这样的新闻之后，剪下来收集在一起。而且现在社会并没有足够警惕酒后驾车，即使真的发生事故，也不一定能上报纸，舒宜想搜集到三四条新闻，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大姨夫和小舅很可能看到新闻之后，也会侥幸地觉得是因为司机喝太多才出事儿的，少喝两杯不会有问题。 上辈子，小舅家也是买车比较早的那一波家庭，如果舒宜没有记错的话，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小舅家就买了汽车，而此时距离大力整治酒后驾车、酒后驾车入刑还有好几年。 虽然上辈子的时候，大姨夫和小舅舅开车一直平平安安的，自己没有受过伤，也没有撞到过人，但是舒宜却不敢保证，这辈子还会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毕竟在她重生后，已经有太多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 现在舒宜知道，大姨夫和小舅舅时不时会在喝两杯酒之后开车，而且这种行为可能会一直持续好几年，直到好几年后，严查酒驾、大力宣传酒驾危害，大姨夫和小舅才能做到开车时滴酒不沾…… 舒宜肯定要改掉大姨夫和小舅的这个毛病！ 否则足足好几年时间，没准有几十次上百次酒驾，谁能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儿？如果不能让大姨夫和小舅彻底改正，舒宜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看舒宜真的没什么事儿，走路正常，不晕也不吐，这才放下心来。 小舅妈刚才被舒宜震地一直回不过神儿来，现在才反应过来，然后开始哭穷，“舒宜你也不用担心你小舅舅酒后开车，我们家哪儿买得起小轿车啊。咱们三家里面，就数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最紧巴。要是真有能买得起小轿车那一天，英华应该也变成老头子了吧，就是想开也开不动了……” 小舅妈在大姨家和舒宜家面前哭穷，已经变成了习惯，逮住机会一定要说一说自己家的日子艰难。但事实上，小舅一家的日子绝对没有小舅妈说的那么艰难，最起码小舅舅挣钱比舒宜妈妈更多，家里的大小事情也有小舅舅和小舅妈两人一起分担，不像舒宜妈妈只能一个人扛。 小舅妈的哭穷，大家都习惯了，但依旧没人爱听，包括小舅舅在内。小舅舅狠狠瞪了小舅妈一眼，“瞎说什么呢！谁要等变成老头子的时候才能买得起车？过几年我就买一辆，到时候你别坐！” 小舅妈被小舅舅拆了台，脸上神色不愉，“你就吹牛吧你！” 小舅舅不再理会小舅妈，一家人在饭店门口分开，小舅舅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舒宜的脸色，笑道，“咱家小姑奶奶酒量可以啊？这是随了她大姨吧？” 舒宜没有醉，但十二岁的身体，一盅白酒下肚，现在还是有点微醺的。 说实话，舒宜有点享受这样的滋味。连带着，舒宜怀念起上辈子那些能带给她快乐的东西——酒精、咖啡、很偶尔很偶尔的一支爆珠香烟…… 然而为了健康、为了长高，她至少还有将近十年不能碰这些东西。 舒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心感受这难得的微醺一刻。 舒宜妈妈还是不放心，紧紧挽着舒宜的胳膊走路，看到大姨一家和小舅舅一家都走远之后，一脸紧张地问舒宜，“万一你大姨夫和小舅以后再喝完酒开车，真的是他们喝了多少，你就喝多少？” 舒宜：“……当然是假的。大姨夫半斤白酒下肚都没事儿，我这十二岁的小身板儿，半斤白酒下肚还有命吗？” “我吓唬他们的，妈你怎么这么实在呢？” 舒宜妈妈连忙松了一口气，“可不是连我也被你吓住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你大姨夫和小舅舅也都被吓住了，以后应该真的不敢了。” 92、第92章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今年春天的雨水却特别多, 经常一下就是哗哗一整夜。 舒宜给新栽下的无花果树浇了两次水之后, 就再也不用拎着水桶下楼浇水了\\(≧▽≦)/ 她甚至有点担心小无花果树会因为雨水过多而烂根。 然后舒宜就被妈妈嘲笑了, “又不是栽在花盆里, 外面的土地都是透气的。” 舒宜卧室的窗户, 在空调移走之后, 第二天就趁着燕子飞出窝的时间，找工人换了一扇新窗户, 如今舒宜每天都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两只燕子飞进飞出、忙忙碌碌。 最近经常下雨, 舒宜原本还担心燕子找不到食物，想着要不要弄点东西喂喂它们。后来舒宜发现, 只要有雨停了的间隙，两只燕子就会飞出去找食物，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饿到的样子，精神依旧很好。于是舒宜就打消了投喂它们的念头。 一开始, 两只燕子在舒宜眼里长得一模一样, 完全分辨不清, 但是看得多了, 舒宜不知不觉地就能分清两只燕子了。于是给两只燕子起了名字，一只叫小黑，一只叫小白…… 燕子和舒宜只隔着一层窗户，舒宜每天起床都先看看它们，习惯了它们的存在之后, 有种它们是家养的小宠物的感觉。但两只燕子比家养的小宠物省心多了，不需要喂食喂水，也不需要打扫笼子，每天换两次架子下面铺的报纸就可以了。 舒宜妈妈每天都要跑到舒宜的房间里看燕子，有时候一看就是好半天，比舒宜看得时间长多了。舒宜心想如果她是燕子，现在肯定被妈妈看得心里发毛了，但两只燕子愣是一点都不怕人，在妈妈的目光下一切如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妈妈不存在一样。 舒宜妈妈还几次和舒宜商量，“我们换个房间睡吧？你睡到我这屋来，我睡到你那屋去。正好空调挪到我这屋了，夏天你开着空调学习睡觉都舒服。” 舒宜当然不同意，哪里有妈妈睡次卧她睡主卧的道理？而且如果按照舒宜的意思，空调本来就应该安在面积大的主卧，何况妈妈的卧室还兼具了客厅的功能——电视在妈妈的卧室里，沙发在妈妈的卧室里，母女两人吃饭的小餐桌也在妈妈的卧室里。 舒宜的卧室面积小，从妈妈屋里透过来的冷气，就足够给她的屋里降温了。但是妈妈的卧室面积大，反过来想靠安在舒宜屋里的空调让妈妈的卧室变凉快却不容易。 之前是妈妈趁着她不在家，直接把空调安在了她的卧室里，没想到两只小燕子，倒是帮了舒宜的忙，让妈妈不得不把空调挪到了自己的卧室。 这么想来，两只小燕子倒是帮舒宜实现了心愿，怪不得都说燕子进家是件吉利的事儿。 舒宜对妈妈说道，“换房间的事儿你就别想了，窗外的燕子白天，尤其是早上，可能叫了。你上夜班熬一夜，白天要补觉的，要是再被燕子吵得睡不好，身体还要不要了？” 舒宜妈妈只好作罢。 舒宜不太能理解妈妈脸上的失望，“燕子就在咱家窗户外头，是在你窗户外面还是我窗户外面，有什么区别吗？你想看它们就来我屋里看呗。” “但我要是换到你这屋，我就可以睡醒了躺在床上看一眼，看电视的时候时不时瞄一眼。” 舒宜：…… 没想到妈妈还有这种需求。 舒宜妈妈看着窗外的燕子感慨道，“今年它们在咱家两层窗户中间做窝，可是少受太多罪了。今年雨水这么多，要是做窝的地方没选好，没准窝都要被雨水冲没了。” 舒宜说道，“没准燕子就是知道今年雨水多，才找到咱家的？” 舒宜记得她上辈子上班的时候，有个同事在一年冬天突然被小区里的流浪猫碰瓷了。那只流浪猫一直在小区里过着逍遥的日子，之前有人想骗它回家养，它都不肯和人回家。但是那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抱着同事的鞋子不撒手，喵喵喵喵地叫得特别嗲，同事没办法，最后只能把它带回家了。 两天之后，多少年都没有下过雪的城市里，突然下起了大雪，雪在地上足足积了小半尺厚。与此同时气温骤降，把一群还没做好御寒准备的人们冻得嗷嗷叫。而碰瓷同事的猫，在她家里懒洋洋地烤着电暖气，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舒宜当时听同事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一致认为，一定要跟着同事回家的猫，肯定是提前感受到要下雪了。 神奇的是，那场雪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报出来，却让一只猫提前知道了。 因此舒宜觉得，在它家外面做窝的燕子，没准也能提前感受到，今年春天下雨格外多，才辛辛苦苦找到了她家的双层窗户中间这个避雨的好地方。 家里订的两份报纸，每周都各有一天，会刊登一版漫画。 舒宜特地叮嘱了妈妈，给燕子窝下面换报纸的时候，不要拿漫画那一张，这些漫画她都要留着。 报纸上的漫画有讽刺漫画，也有幽默漫画。有些讽刺漫画真的很敢画，舒宜这个从十几年后重生回来的人，看到后都会觉得尺度大。有些幽默漫画也真的很好笑，舒宜经常能捧着报纸笑上半天，果然幽默不分年代，每个年代都不缺乏幽默的人。 在窗外做窝的燕子，最近给了舒宜灵感。 舒宜自己拿起铅笔，试着画了一幅四格漫画，画的是主人从刚看到燕子在自己家做窝，嫌弃燕子吵闹以及不干净，但后来爱上了这窝燕子，精心呵护它们的“真香”过程。 舒宜画完之后，随手就丢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然而两天之后，舒宜妈妈突然一脸惊喜地拿着舒宜画着漫画的草稿纸，特意来问舒宜，“这个是你画的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舒宜妈妈十分激动，“画的真好！你要投给哪个报纸啊？《都市日报》还是《今日晚报》？” 舒宜：？？？ 她只是在学习间隙的时候，随手摸鱼画的，没看她都画在了草稿纸上吗？ 舒宜妈妈得知舒宜没有投稿的意愿，开始拼命鼓励舒宜，“投一个试试呗！” “不就寄封信出个邮票钱吗？” “要不我帮你投？你说是投给《都市日报》还是《今日晚报》？要不你再画一份儿，一个报纸一份儿，我都给你寄过去。” 舒宜：“……不能一稿多投啊。” 舒宜最终还是败给了妈妈的执着，把四格漫画从草稿纸上誊到一张白纸上，让妈妈先投给《都市日报》试试。 舒宜妈妈看着舒宜递过来的漫画，“你不在名字旁边写上‘十二岁’吗？我看别的小孩子画的漫画，刊登出来都会写着某某某九岁，某某某十一岁。” 舒宜恍然大悟，原来妈妈想让她投稿的是儿童版的漫画，报纸上每周都会有一版漫画，漫画大多数都是成年人画的，但也会选择一两幅儿童画的漫画刊登上去，小孩子画的漫画就会在漫画格子的右上角注明姓名和年龄。 舒宜：“……不写年龄了吧。” 毕竟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儿童了，画个漫画就不要和小孩子抢版面了吧。 如果编辑按照成年人的标准来筛选，能选中她的漫画，刊登到报纸上自然好，如果不能的话，索性就不要刊登了。 舒宜妈妈劝不动舒宜，只好放弃，“你这孩子，也太要强了，本来小孩子就该和小孩比嘛，你和大人比什么劲儿呢？” 舒宜：……妈你不要再劝了，再劝就真的动摇了。 难道她不知道放纵自己做一名真正的小孩会有多快乐吗？ 舒宜的希望杯初赛，毫无疑问地通过了。 四月中旬，舒宜要参加希望杯复赛。 复赛当天，舒宜早上醒来，发现窗外又哗哗地下着大雨。 舒宜坐起来又跌回被窝里——呜呜呜呜她不想起床！ 这样的雨天听着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躺在被窝里睡觉最舒服最惬意了！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春困，还是因为上初中的事情已经搞定，舒宜最近特别懒，完全没了之前狂刷奥数题时的那种拼劲儿。 明明每天晚上睡得都很早，早上依旧不想起床，作业依旧会在学校里完成，但回家后的工作量比相比以前减少了不少。英语单词和阅读没有扔下，舒宜上辈子有经验，如果不是身处英语环境中，英语真的是几周不读不写就生疏许多。尤其是对于她这样英语才刚刚入门，连半瓶子咣当的水平都还没有的人，如果现在扔下英语，下次恐怕又要从头学起了。 但舒宜以前每天都背一篇新概念课文，最近却懒得背了，阅读内容变成了《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实在是比新概念课文有趣一万倍！ 奥数题舒宜也从每天都做，变成了每隔一天做几道，还是抱着既然华杯赛进入了精英赛，就要好好准备，不能为自己省丢人的心态在坚持。 为什么重生一次，她依旧不爱学习…… 学习上略微偷懒了，可支配的自由时间自然就多了，舒宜最近经常摸鱼画画。画的多半是家里的小燕子，有q版漫画的，也有力求画得逼真的，可惜舒宜没什么美术功底，力求逼真的都画的很丑，倒是有几幅q版的还挺可爱的。 舒宜画的每一幅画，舒宜妈妈都妥帖收好，集齐几张之后就压在床垫底下……说这样就不必担心折了卷了脏了，再次拿出来的时候还是平平整整的。 除此之外，舒宜还在翻译《哈利波特》。啊，其实根本不能叫翻译！只能说舒宜看着《哈利波特》的英文原版书，自己用中文把《哈利波特》的故事写下来。 之所以说不能叫翻译，是因为舒宜只是把大致的意思写了出来，别说做不到“信达雅”，甚至都无法逐句对应上。可能原版小说里有三句话，舒宜写成中文之后只有两句话。她只是勉强把故事情节写下来，还是一边看着英文小说，一边靠着上辈子看电影读中文版的回忆…… 一些难以翻译的描写，舒宜通通省略，只保证了小说的主干剧情。 但即使这样，舒宜还是写得辛苦万分！ 她发现英文小说能看懂，和能够把英文转化成中文，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大概是她看英文小说的时候，认为能把剧情连贯起来，就是看懂了。但其实很多句子她是没懂的，或者说是一种介于真的懂了和完全不懂之间的“意会”状态，自己囫囵吞枣地看小说可以，一旦想要翻译成中文就傻眼了。 舒宜之所以要把《哈利波特》翻译成中文，不是为了提高英语水平，更不是为了挑战自己，而是因为她要给表妹讲故事！ 当初小舅舅让舒宜看完英文版《哈利波特》之后给表妹舒亚楠讲一讲，舒宜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觉得想要看她的笑话的小舅舅，马上自己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然而舒宜捧着厚厚的书给表妹将小说剧情的时候，一下子卡了壳，她竟然讲不出来！ 她先要盯着英文句子看上很久，看完几个句子之后，才能磕磕绊绊地给表妹讲上几句，中间还经常遇到语序不对的时候，她要重新调整语序说一遍，才能让自己说出来的句子变成表妹能听懂的中国话。 舒宜这样讲，表妹自然是不满意的，小舅舅自然也要狠狠嘲笑她！ 为了不被小舅舅嘲笑！为了挣回在小舅舅面前的面子，为了让丢脸的人变成小舅舅！舒宜迫不得已地采取了最笨但也最有效的办法，先自己在家费上一番功夫把中文故事写好，然后拿着自己写好的中文故事给表妹舒亚楠讲。 果然，舒宜这样讲出的故事就十分流畅了，甚至说得上是绘声绘色。 表妹舒亚楠一下子就被《哈利波特》这个故事吸引住了，天天撒娇耍赖求着舒宜多讲一点。 舒宜只能表面风淡云轻地答应，回家呜呜哭着翻译。 小舅舅好奇之下，看过舒宜翻译出来的故事，不敢相信这是舒宜自己翻译出来的，特地跑去仔细打听，他送给舒宜的英文小说，有没有出中文翻译版。小舅舅怀疑舒宜自己买了中文翻译版看。 然而打听之后，发现他买的这套小说根本还没翻译成中文。 小舅舅这下真不得不服气了。 小舅舅对舒宜妈妈说，“姐，我看舒宜还真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要是以后舒宜读书钱不够，咱们三家凑一凑，也不能耽误了孩子。” 舒宜妈妈不解，“我还能供不起她读书了？” 小舅舅说道，“在国内读肯定是供得起的，但我想着，舒宜以后要是真能读书，咱就送她出国留学！” 93、第93章 舒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小舅舅盖上了“学习的好苗子”印章，更不知道小舅舅竟然打算举三家之力送她出国留学。 明明今天是希望杯复赛的日子, 但早早就自然醒了的舒宜, 躺在床上迟迟不愿起床。 窗外的燕子因为大雨, 今天都没有飞出去觅食, 正你枕着我的肩膀, 我挨着你的脖子, 亲亲热热地在窝里睡得开心。 啊啊啊啊人不如鸟！ 舒宜在床上躺了二十分钟，舒宜妈妈推开舒宜的卧室门, 来叫她起床。看到舒宜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没有丝毫困意, 舒宜妈妈不由得有些奇怪，“你醒了？醒了怎么不起？” “赶紧起来吧, 起来穿衣服吃早饭，一会儿你大姨夫就要开车来接咱俩了。” 舒宜拽住坐在床边的妈妈撒娇，“妈，我不想起床……我不想去考试了……这样的下雨天我不想出门, 我就想在家里睡觉……” 舒宜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碰见女儿这样朝她撒娇了, 时隔好久之后乍然遇见, 突然就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想也不想地直接答应，“行！咱不去考试了！反正你已经被一中录取了，奥数比赛也获过奖了，不考就不考了吧！” “我赶紧给你大姨夫打电话，问问你大姨夫开车出门了没有, 让你大姨夫不要来了。” 舒宜：…… 她算是知道她上辈子读书时一点辛苦都受不了，是被谁惯出来的了。 舒宜当然还是起床了。 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就觉得下雨天起床出门也没那么艰难了。 走出家门，带着雨水和草木的清新味道的风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坐上大姨夫的出租车后，舒宜想到今天绝大多数参加比赛的考生都要坐在爸爸妈妈的自行车后座上，或者打伞走到公交站坐公交去考场，顿时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等到走进考场的时候，舒宜早就把早晨不愿意起床参加考试这件事丢在脑后了。那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不可能吧！ 虽然她当初报名一个两个奥数比赛的初衷就是能进入一中读书，而她现在已经被一中录取了，但是获奖证书肯定多一个比少一个要强。 虽然小学时代的获奖证书从高中阶段开始就已经没用了……但舒宜觉得最起码在初一年级的时候还能有点用？ 如果初一的时候评选什么优秀学生、三好学生，小学时的获奖经历多少能有点加分吧？毕竟刚升入初一，学生们还来不及在初中阶段获什么奖，甚至连期末考试都来不及考两次。 最关键的是，她不看电视不看小说不看漫画地埋头做了那么久的奥数题，最终却因为下雨天犯懒而不参加希望杯决赛考试，那实在是太亏了！ 舒宜对希望杯还挺有把握的。之前的华杯赛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给了她一个大惊喜，但希望杯舒宜一直觉得自己能考得相当好。 毕竟她是一个肮脏的成年人，一眼就能看穿其他肮脏的成年人会在每一道竞赛题的哪里挖坑。 只要换位思考一下，想一想如果她是出题人，会在哪里挖坑就好了。 那些题目里的陷阱，舒宜每次都能一找一个准。 果然，决赛的试卷拿到手之后，舒宜浏览了一遍题目，发现依旧是希望杯惯用的套路——其实知识点都是小学数学里的知识点，基本没有考察超纲的内容，但每道题目都在挖坑！ 一道题里挖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坑，学生非常容易发现一个或者两个坑之后，沾沾自喜于自己的火眼金睛，然后就一脚踩进没有发现的第三个坑里。 其实让舒宜说……她觉得这样的奥数比赛没啥必要。 在这样的奥数比赛里考高分、拿奖状的学生，真的就数学好了吗？真的就逻辑思维能力强了吗？其实连初中和高中的数学成绩都未必能好！ 在这样的奥数比赛里拿高分，其实需要的只是多做题，舒宜套路，外加有那么一点点能看破套路的“灵性”，和出题老师的一点点“心有灵犀”。 考试的时间挺充裕，舒宜把题目做完之后又检查了两遍，等到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走之后，舒宜走出考场，发现天竟然放晴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又清冽。 但因为雨下的大，地上还有不少积水的小水洼，舒宜垫着脚尖躲着水洼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大姨夫的出租车。 舒宜在马路牙子上蹭了蹭鞋底可能会有的淤泥，才打开车门，坐上大姨夫的出租车。 “考得怎么样？”大姨夫和妈妈同时问道。 之前舒宜妈妈在舒宜每次考试完之后，根本不敢问舒宜考得如何，像大姨和大姨夫就更不敢问了。但是后来，舒宜妈妈发现舒宜的心态非常好，完全不在乎家长询问这个问题，于是在考试后就直接开口问了。 “不错！一等奖不敢保证，二等奖肯定没问题！”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心里就有数了，自动把舒宜的回答翻译成“能获一等奖”，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好好！多亏今早起来参加考试了！” 大姨夫听到舒宜妈妈的话，满脸疑惑地看向舒宜。 舒宜：……她不就是赖了个床吗？不就是撒了个娇吗？ 妈妈怎么在大姨夫面前直接说了？她不要面子的嘛！ 回家吃完午饭，舒宜又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窗外的燕子已经飞出去觅食了，舒宜把自己躺成大字型，阳光明媚、春光灿烂的日子……也很适合睡觉！ 舒宜妈妈推开舒宜的卧室门，“诶？你睡了？” “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你建议你大姨和大姨夫买的商铺，他们已经买下来了。” 舒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真的？” 方才懒洋洋的困意一瞬全消，“租金几十万”“价值几百万”“几年翻一番”在舒宜脑中噼里啪啦地炸响成一连串的鞭炮，比任何佳节放的鞭炮都更让舒宜欣喜万分。 之前舒宜迟迟没有听说大姨和大姨夫要买百汇城的商铺，她还以为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大姨和大姨夫最终还是决定不买了呢。万万没想到，隔了两个多月之后，妈妈竟然告诉她大姨和大姨夫已经把商铺买下来了！ 虽然舒宜自己家买不起商铺，但大姨和大姨夫买了，舒宜也一样高兴！ 舒宜抛出一连串儿的问题，“买的哪个位置的？多大面积啊？是一层还是上下两层？花了多少钱？” 女儿这一连串儿的问题，舒宜妈妈一个也回答不上来，笑着对舒宜说道，“回头你自己去问你大姨和大姨夫吧。” 舒宜妈妈叮嘱道，“位置啊面积啊几层啊，这些都能问。花了多少钱贷了多少款，这个你不能问。” 舒宜毕竟还是小孩子，舒宜妈妈能把自己家的存款有多少告诉她，但是不能让她去打听大姨家的家底，尤其是舒宜大姨家的家底厚，万一舒宜不小心说出去了，没准会给大姨家招惹麻烦。 就连舒宜妈妈自己，也从来不打听舒宜大姨和小舅舅家赚了多少钱，存了多少钱。即使是亲姐弟，在别的地方亲，但毕竟都是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的人，金钱上一时救一救急还行，平日里过日子，当然是各赚各的钱，各过各的日子。 别人家钱多了，别想着占便宜，别人家钱少了，更别瞧不起。 舒宜妈妈是十分看不上舒宜小舅妈有机会就要在大姐和她面前哭穷的做法的，更想不明白小舅妈这样做倒地是为什么，别说舒宜小舅一家不是真穷，就算是真穷，也没有平日里过日子都要靠姐姐接济的道理。 而且舒宜小舅舅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其实骨子里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要是他发达了，帮衬两个姐姐，那可以。要是他日子过得最穷，但凡能自己咬牙过下去，就不会朝两个姐姐伸手。 真不知道她这个姐姐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小舅妈和小舅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孩子都老大不小了，为什么竟然看不通透。每次小舅妈哭穷的时候，小舅脸色都很难看，两人也为此吵了很多次架，真不知道舒宜她小舅妈怎么还是没改…… 既然舒宜妈妈也不知道，舒宜就只能以后问大姨和大姨夫了，舒宜现在还十分好奇一个问题，“那大姨和大姨夫最后怎么决定要买商铺的？” 这个舒宜妈妈还真知道，她对舒宜说道，“不是你和大姨和大姨夫说，以后西边儿会发展得好吗？” “你大姨和大姨夫回家之后，就好好打听了一下，研究了一下西边儿是怎么发展规划的，发现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很多块地都卖出去了，这几年都要盖楼了。还有修路、修高架的计划，他们就觉得未来应该真的错不了。” 舒宜当时说城西的地都卖出去了，其实她根本不确定，只是根据上辈子记忆里的时间推断的，她没想大姨和大姨夫竟然真的会去仔细研究……还好大姨和大姨夫研究出来的结果和她说的一致。 也是，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大姨和大姨夫肯定不能听她说什么就信什么，肯定要自己去求证的。 “所以这两个多月，大姨和大姨夫就一直在搜集这方面的消息？”舒宜问道。 舒宜妈妈摇头，“不是，你大姨和大姨夫早就打听好了，但也一直下不了决心。最后是怎么下定决心的？你肯定猜不到。” 舒宜妈妈问舒宜，“你还记得你大姨夫当初是怎么去开出租车的吗？” 舒宜摇头，表示不记得。她根本不知道大姨夫是从哪年开始开车出租车的，应该很年轻的时候就去干这行了吧？那时候她出生没有啊？她怎么会记得？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你大姨夫原先不是在厂子里上班的吗，后来厂子里效益不好，你大姨夫就下岗了，拿了一笔钱买断工龄。那时候你大姨夫下岗之后没事儿干，就寻思着做个什么小买卖。” “那时候你三四岁吧，有一天半夜发高烧，烧得整个人都打摆子了，可把我给吓坏了。三更半夜的，你那么小，我一个人怎么弄着你去医院啊？我就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发高烧，让他赶紧回家。” “你爸在朋友家打牌呢，接了我的电话也不说回家，还把朋友家的电话听筒拿起来放到一边儿，我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就打不通了。我当时心想这不行，你爸靠不上，赶紧给你大姨打了电话。” 舒宜妈妈如今说起当年的事情，神色一片坦然，语气也是风淡云轻的。但舒宜听在耳朵里却心中一酸，当年妈妈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吧？ “我给你大姨打了电话之后，你大姨和大姨夫立马就骑着两辆自行车来了。你大姨让我抱着你坐在你大姨夫的自行车后头，冬天你身上穿的多，看你一直发抖又给你裹了一床小被子，小被子滑不留手，我抱着你生怕一下子没抱住把你摔下去。” “后来还是你大姨抱着你，坐在你大姨夫的自行车后头，我自己骑着车子，一路去的医院。” “去医院，大夫给你开了安乃近，吃了没一会儿就退烧了。我们在医院凳子上抱着你，看你落汗了，就带你回家。” “半夜带着小孩儿看儿科急诊的家长特别多，半夜的医院挤得和菜市场似的。我和你大姨大姨夫抱着你出来之后，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两辆出租车。司机朝着窗外喊，不打表，一口价20块。我们都吓了一跳，那时候工资才多少钱啊？但就是这样，医院门口也有不少家长抱着孩子抢着上。” “你大姨夫就心动了，去打听开出租车怎么样，然后拼拼凑凑，凑钱买了车，开始开出租。一开始生意还不太行，但过了半年，生意一下子就火了！每个月挣的钱是在工厂上班时候的十多倍！” “你大姨和大姨夫因此就一直觉得，你是咱们一大家子的小福星，尤其特别能给你大姨一家招财，要不是你，他们万万不会生起开出租车的心思。” “这次的商铺，你极力推荐他们买，他们去打听了一番，觉得前景也真的不错。想到当年的事儿，他们就决定买了。” 舒宜：…… 即使她知道大姨和大姨夫买的商铺，未来会坐着火箭一样地升值，但她还是想说……大姨和大姨夫投资能不能谨慎一点？！ 94、第94章 舒宜妈妈回忆完当年的事情，看到舒宜一脸欲言又止、有话要说的样子, 以为舒宜想要安慰她, 拍了拍舒宜的肩膀, “没事儿, 都过去了。我现在想起当年的事情,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多舒心啊。” “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和你爸再早离婚几年。” 舒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啊？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个安乃近, 现在医院还给小孩子开吗？” 舒宜妈妈一时间没跟上舒宜的思路，“啊？安乃近？安乃近怎么了？” 舒宜说道, “以后如果吃退烧药的话，不要吃安乃近了。安乃近的副作用又多又严重，有些副作用甚至是致命的，而且发生率不低。” 舒宜妈妈吓了一大跳, “真的吗？你小时候发烧都是吃安乃近退烧的啊？” 舒宜说道,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啊, 妈你回头也和小舅说一声, 如果表妹发烧，不要再吃安乃近退烧了。” 安乃近是舒宜上辈子被禁的药物。舒宜上班后，有一次发烧，但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去完成，甲方催得特别急。舒宜吃了医生给开的退烧药, 一直都没有退烧，于是她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发烧总是吃的安乃近，每次吃完退烧都特别快。舒宜询问医生能不能给她开安乃近，被医生一脸严肃地警告她，“安乃近已经被禁了，以后你不要再吃了。” “这个要副作用很厉害的，可能引起血液病、皮肤病，还可能出现过敏性休克，引起死亡。很多国家早就把这个药禁了，我们国家虽然没有完全禁掉，但也只允许在缺医少药的偏远地区用于紧急退热。有别的要可以选，就不要吃安乃近。大医院不可能给你开这个药的，要是有小诊所给你开这个药，为了自己的命也不要吃。” 舒宜当时就被吓住了，也因此牢牢地记住了。 舒宜再次假借报纸上看到的之名，把安乃近可能会产生的副作用和妈妈说了一遍。果然，舒宜妈妈也吓了一跳，“啊——你小时候一发高烧，就给你吃安乃近。” 舒宜安慰妈妈，“那时候不知道嘛，再说我现在不是身体健健康康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我们知道了注意就好了，不仅小孩子退烧不要用安乃近，成年人退烧也不能用安乃近，妈妈你们都留心。” 舒宜妈妈连连点头，“行，我现在就去和你舅舅说一声。” 五月初，舒宜收到希望杯竞赛的获奖证书，她获得了一等奖。 一进入五月，舒宜几乎每天都要写上好几页同学录，不仅有来自本班同学的，还有来自外班同学的。其实早在两个月前，舒宜就已经收到过同学录了，但那时候一周也就写个一两张，现在每天都写个没完。 大概是同学们一下子意识到毕业在即，生怕来不及让所有的同学都为自己写一遍。 大家手里的同学录，基本上都是在学校里的小卖铺，或者学校附近的精品店里买的，舒宜每天收到的同学录倒是有一大半都是同样的款式。 所有的同学录都是活页的，可以一页一页地拆下来，分给不同的同学，让大家一起填写。 舒宜写了几天之后，对几种款式的同学录都非常熟悉了，同时也有了自己的喜好——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一款小巧的、要写的字最少的！ 最讨厌的一款就是每一页都有a4纸那么大，正面和背面还都属于同一个人的，这意味着舒宜要写满一正一反整整两页a4纸！ 从姓名到年龄，从星座到血型，从最爱吃的食物到最爱听的歌，从最喜欢的偶像到最爱看的电影……还有什么座右铭、口头禅、电话号码、家庭地址…… 舒宜第一次写的时候是真头疼，很多地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座右铭瞎写上“有志者事竟成”，口头禅？她真的不知道啊？一般自己的口头禅自己都很难意识到吧？ 当然，这些胡乱写一写都不要紧，最可怕的一个问题绝对是——最好的朋友是谁？ 这个问题对于舒宜来讲没有什么需要过多纠结的地方，她直接写上了“李思妍”，李思妍写同学录的时候，这一栏每次写的也都是她，但是对朋友多多人缘很好的同学来说，这个问题简直快把他们为难死了。 舒宜眼睁睁地看着班长杨柳因为这个问题愁得一把一把掉头发。杨柳一开始写的是刘向梅，结果吴梦知道之后就跑过来质问杨柳，“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没有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 杨柳连忙把吴梦的名字也添在最好的朋友一栏里，从此以后再递到她手里的同学录，就都写刘向梅和吴梦两个人了。但即使如此，吴梦也依旧不满意。吴梦从同学手里，挨个把杨柳之前已经写过的同学录找出来，拆下来杨柳的那一页，重新递给杨柳，让她在“最好的朋友那一栏”，全都添上自己的名字。 最让舒宜意外的是，之后王乐乐也找到杨柳，对杨柳的“最好的朋友”那一栏里没有写他表示不满！ 杨柳听到王乐乐的抗议之后，神色十分复杂。因为同学录里最好的朋友，一般都是男生写男生的名字，女生写女生的名字，很少有男生写女生的名字、女生写男生的名字的情况——如果有这么写的，那基本可以判断出写上去的名字就是暗恋对象了。 杨柳不明白，王乐乐为什么会想让她在同学录上最好的朋友一栏写上她。 舒宜看到杨柳的表情，大概知道杨柳在想什么，拍了拍杨柳的肩膀。舒宜当着王乐乐的面不方便说，她想对杨柳说的是，对王乐乐这个人，还真不能用看待一般直男的眼光看待他…… 王乐乐拿出他为别人写的同学录，递给杨柳看，“你看！我都写你了！” 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舒宜，也好奇地探头去看，然后就看到王乐乐的最好的朋友足足写了十多个人名……王乐乐写的字又很大，把下一个问题的空白都占满了。 然后舒宜惊讶地发现王乐乐竟然也写了她！ 而且她的名字在top3的位置！ 前两位都是男生的名字，第三的位置赫然写着“舒宜”两个字！ 舒宜的目光继续向后移，移到第五的位置，才看到杨柳的名字。舒宜心中咯噔一声，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杨柳作为王乐乐排名第五的“最好的”朋友，都被王乐乐追着要杨柳在同学录上添上自己的名字，那她这个第三…… 舒宜刚想偷偷溜走，就被王乐乐一把抓住袖子，“舒宜，你在同学录上，最好的朋友都写了谁？” 舒宜：…… 早知道她就不看这个热闹了，她没想到会引火烧身/(tot)/~~ 最后，杨柳的同学录也不得不弄得像王乐乐一样，在最好的朋友那一栏里，写下一长串儿的名字。 舒宜每次看到杨柳写同学录，都替她担惊受怕，生怕她在一串儿的名字里，不小心漏了那么一个，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舒宜在心里偷偷想到，如果她是杨柳的话，每次写完同学录，肯定都要用手指着那一长串儿的名字，数一数到底有没有少了一两个。她从来没见杨柳数过，不知道杨柳是真的记性好，还是因为不方便用手指指着数，只能在心里默默数。 就算这样，依旧不是人人都满意，吴梦嘟着嘴对杨柳说道，“我好不容易让你把我的名字添上，结果你又添上了这么多个人的名字，难道我在你心里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我和王乐乐，跟你关系一般好？” 杨柳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我当然和你关系更好啊！王乐乐怎么说也是男生，玩儿不到一起的！” 舒宜：…… 她只能替杨柳祈祷，杨柳对吴梦说的这句话，千万别传到“小灵通”王乐乐的耳朵里吧！ 毕业前写同学录，在舒宜眼里就像是一场大型虐恋现场，同学里有拿多情渣男剧本的，有拿哀怨少妇剧本的，还有一边拿渣男剧本一边拿怨妇剧本的…… 舒宜不得不庆幸，像她和李思妍这样拿着一对一相亲相爱剧本的，着实运气不错，少了多少烦心事呢。 因为王乐乐知道自己在舒宜心中，无法和李思妍这样的好朋友并肩，最终也没有要求舒宜一定要把他的名字添上。最终舒宜还是只写李思妍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 除了都写谁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情——绝大多数款式的同学录，一人只占一页，也就是说，正面是一位同学的，反面是另一位同学的。 于是谁和谁要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又成了一件大有讲究的事。如果同学录的主人直接安排好，拿着同学录让大家去写，倒还能省下不少麻烦。如果同学录的主人想要“民主”一把，询问谁想和谁在一页上，那麻烦就来了。 a想和b在一页上，b想和c在一页上，还有d和e两人也都想和c在一页上…… 最为惨烈的事情大概是……a想和b在一页上，然后a发现b最好的朋友一栏里竟然没写自己…… 舒宜每天都在瑟瑟发抖。 小学生的友谊，竟然和广场舞阿姨们的友谊一样复杂！ 舒宜属于买同学录买的最迟的那一波。 其实一开始她都不太想买，小学的同学在长大之后其实很难保持联系，更不要说能继续做合得来的朋友了。小学时的朋友如果能一直做朋友的话，绝对需要很多很多的缘分和运气。如果有谁真的能遇到这样长久的朋友，舒宜觉得他真的非常幸运。 上辈子，舒宜和小学时关系最好的李思妍也无法避免渐渐失去共同话题，两人的生活渐行渐远，从闺蜜变成了住在一个小区的儿时玩伴。 其他的同学，更是几乎完全没有了联系。 小学时的同学录，舒宜倒是留了很多年，但一直在柜子最下方压箱底，从来没有再翻开过，后来搬家之后再也找不到了，可能在搬家过程中不小心丢失了。 总之，舒宜觉得以后还能不能做朋友，完全和写不写同学录没关系。而想要始终了解朋友，除了不间断联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通过同学录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根本没办法了解一个人，更何况十多岁的少男少女，原本就处于最易变的年纪。 别说同学录上写的了，就是舒宜在密保问题里写的“最爱的人是谁”，在她忘记密码之后，试图通过密保问题找回密码，都怎么也回答不对。 她十几岁时最爱的人究竟是谁？ 舒宜从亲人试到老师，从老师试到同学，从同学试到明星，甚至把漫画里的人物名字、小说里的人物名字通通尝试了一遍，结果一个都不对。 但是舒宜不买同学录，身边的同学们却不允许。在舒宜经历过一波又一波或明或暗的“舒宜你的同学录是不是发给别人了但没有发给我”的打探之后，不得不妥协了，决定去买同学录。 到时候全班同学每人发一张，收回来完事儿。 因为自己写同学录时经历过的痛苦，以及围观到的血雨腥风，舒宜决定挑同学录时挑一本又小又厚的—— 小就意味着里面需要写的内容少，不会事无巨细地什么都问。 厚就意味着张数多，舒宜决定要挑一个至少有五十张的，给全班同学一人发一张，让所有人都写在正面，背面全都空着！这样就没有谁和谁在一页的问题了！ 舒宜本来想在学校小卖铺买个同学录就行，但因为她的这两样要求，在小卖铺里找不到符合心意的同学录。 小卖铺老板娘对舒宜的要求十分不解，指着两款同学录对舒宜说，“这两种卖的最好，上面的问题可全了，大家都要翻开同学录看一看，挑一本里面问题最全的。” 舒宜：…… 即使老板娘不指给她看，她也知道这两款卖的最好，这两款同学录她不知道写了多少页了！里面的问题多到她崩溃！ 舒宜想不通，为什么小学生们十分偏爱这种“问题很全”的同学录。 学校里的小卖铺买不到，舒宜只好去校外的精品店买，李思妍知道之后，说和舒宜一起去买。然后吴梦也知道了，要和两人一起去。 舒宜不解，“你不是已经有两本同学录了吗？” 她已经给吴梦写过两本同学录了！一本是小一点的，一本是大一点的！ 舒宜把一模一样的祝福语写了两遍，甚至在上面写上了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之后笑了半天的“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这种独属于八零后和九零后的“艺术字”，舒宜猜测零零后应该都没有见过了。“一帆风顺”四个字是竖着排列的，帆的左边的一竖，风的左边一撇，顺的中间的一竖，都是连在一起，一笔下来的。 “万事如意”则是横着排列，万的上面的一横，事的上面的一横，如的左边的一横和意的上面的一横，也一定要连在一起。 “心想事成”就更不必说了，“心”这个字不能写汉字，一定要画一颗爱心，有的女生还会用红色的或者粉色的荧光笔来画。 长大后再看到这样的“艺术字”，自然觉得非常土气，如果她敢给甲方爸爸设计这样的艺术字，甲方爸爸肯定会把她骂到狗血淋头。但是现在，这样的字体绝对是最最潮流、最最时髦的！几乎每个同学都会在同学录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写。 舒宜觉得非常能理解，毕竟不写这些的话……用什么来填充大片的空白呢？ 于是舒宜毫不犹豫地选择写了，每次还要一口气写上四五个，每个成语都写得大大的！一下子就能占满多半篇！ 吴梦听到舒宜声音疑惑地问她，不是已经有了两本同学录了吗？连忙摇头更正道，“我已经有三本了，但我还要去买第四本。” 舒宜：？？？ 吴梦掰着手指头给舒宜数数，“男生写一本，女生写一本，同班同学写一本，外班同学写一本，这就要四本。” 舒宜：！！！ 不过这样算起来的话，舒宜写过的那两本，应该是一本“女生的”，一本是“同班同学的”。 这样的话，就算吴梦再买第四本，第四本也不需要她写啦\(≧▽≦)/ 然后舒宜就听吴梦说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再买第五本，只让关系最好最亲密的朋友们写。也就是齐鸿远、杨柳、刘向梅、你……” 吴梦有点犹豫地看向舒宜，“如果我再让你们写一本，你们不会嫌我麻烦吧？” 舒宜立刻回答，“当然不会！” ……才怪。 但舒宜的回答非常迅速，一秒钟也不敢犹豫！她可刚见识过吴梦这姑娘有多能作！ 95、第95章 原先上课的时候，舒宜帮忙传的都是纸条, 现在她帮忙传的都是同学录。 直到班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 把全班同学都骂了一顿, 明令禁止以后在上课时传同学录、写同学录, “要是再让我看见, 我看见一本, 撕一本！” 班主任的怒火在同学们心中还是十分有分量的，在班主任发火之后, 舒宜再也没见到有同学敢在上课时间写同学录了。 同学录的热度因此迅速降了下来——大概是之前在上课时间写，大家写得不亦乐乎, 现在要占用课间时间甚至放学时间写，大家就都不愿意写了。 舒宜有点后悔自己买同学录买早了, 如果她再拖上两天，班主任这通火一发，大家对同学录的热情一消退，她还真不必一张一张地发同学录, 又一张一张地收回来了。 作为小学的最后一学期, 毕业前各种琐碎的事情很多, 因此班里的评奖评优都提前了一些日子。 校级的奖项每个班只有两个名额, 一个是“优秀班干部”，一个是“三好学生”。 班主任给每人发了一张便签纸，让大家一人一票，各提名一位同学。舒宜优秀班干部写了杨柳，三好学生她在刘向梅和卢才清之间纠结了一下, 最后写了刘向梅。 所谓三好学生，看的是德智体，舒宜觉得两人的学习成绩都是最好的，品德当然也都很好，体育成绩也都很好……实在是难分伯仲。 但最终舒宜还是写下刘向梅的名字，是因为她和刘向梅关系好！ 而且她是女生，刘向梅也是女生！ 倒不是舒宜不讲究公平公正，只是小学生投票的时候，“和我关系好不好”绝对是第一考虑要素，绝大多数小学生都无法做到不考虑关系好坏远近，客观公正地评价每一位同学。 别说小学生了，就是成年人也很难做到如此。 至于第二考虑要素，恐怕就是性别了，如果一方有压倒性的优势那则另说，但在两人不相伯仲的时候，大多是男生为男生投票，女生为女生投票的。 因此舒宜想到这里之后，觉得自己无路如何也要为刘向梅投上一票了。她既是女生，又和刘向梅关系不错，当然要为刘向梅投上一票！ 倘若她投票给卢才清，卢才清的那些“哥们儿”才不会也客观公正地想一想究竟是谁更优秀，他们肯定都是想也不想直接投给卢才清的！ 那刘向梅岂不是就吃亏了？ 虽说理论上讲，投票这种事情应该各写各的，不能看旁人写了谁，更不能和旁人讨论，但也只是在理论上。 李思妍看到舒宜在便签纸上写完两个名字，顿时探头去看舒宜都写了谁，然后自己也刷刷两下，在便签纸上写了两个名字。 舒宜本以为李思妍直接抄了她的投票结果，然而一扭头，却看到李思妍第一个名字写的是杨柳，第二个名字写的竟然是她！ 舒宜有些意外，“你怎么写我啊？” 李思妍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关系最好，我不写你写谁啊？” 舒宜顿时不好意思了，“可我都没写你……” 李思妍摆摆手，“你当然不能写我啦！我这成绩，还三好学生？到时候老师一唱票，我的名字下面只有一票，比一票都没有更丢人。大家一看就知道，这一票不是我自己投的，就是你投的。” 李思妍说话间，班主任就挨个把全班同学手里的便签纸都收走了，伸手点了高子麟，让他站在讲台上唱票。 高子麟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班主任，“我？” 看见班主任点头，高子麟才连忙走上讲台，但满脸上依旧写着“班主任为什么会选中我唱票”的不解。 舒宜心中有些同情地想到——当然是因为班主任觉得你绝对不可能被选中啊，傻孩子。 高子麟念一个名字，班主任就在黑板上相应的人名下面画一笔正字。 最终的投票结果完全不出舒宜的意料，校级优秀班干部是杨柳，校级三好学生是卢才清，刘向梅以两票之差输给了卢才清。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她在三好学生上竟然有四票，也就说除了李思妍之外，竟然还有三个人把票投给了她。 而且她在优秀班干部上竟然也有一票？舒宜完全想不通这一票是谁投的？ 明明她连班干部都不是啊！ 舒宜家窗外的燕子……下蛋了！！！ 舒宜和舒宜妈妈小心翼翼地站得远远地偷偷数了一下，燕子妈妈一共下了一二三四五，一共五颗蛋！ 舒宜妈妈想弄点吃的给燕子妈妈补一补身体，觉得燕子妈妈刚下了五颗蛋，现在一定很需要养分。但舒宜妈妈被舒宜拦了下来，“还是不要了吧，我看两只燕子轮流出去觅食，轮流孵蛋，小日子过得挺好的。我们和燕子这样隔着一层玻璃窗，谁也不打扰谁，一直都相处地挺好的。猛不丁地喂它们东西吃，我怕反而吓到它们。” 舒宜不清楚燕子的习性，但她知道绝大多数动物在刚生完幼崽之后都是最警惕最有攻击性的。那么燕子也很有可能如此，这时候喂它们吃东西，万一吓到它们就不好了。 舒宜妈妈闻言，只能遗憾作罢。 舒宜妈妈对于燕子爸爸也会孵蛋这件事非常惊奇，“真没想到燕子竟然是轮流孵蛋的！” 舒宜以前也不知道燕子的习性是这样的，但她发现妈妈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对于窗外的燕子好像又深爱了几分？ 舒宜想知道燕子蛋要孵多少天，小燕子就能破壳出来了。但在周围问了一圈儿，竟然没人能说出准确的时间，舒宜只好又拿上用妈妈的身份证办的图书馆借书卡，在图书馆的茫茫书籍中寻找。 但找来找去，她也没找着…… 动物百科之类的书倒是有，但舒宜没从书里找到燕子要孵蛋多久。白忙活了一通的舒宜有点生气，她真的好想百度一下啊！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舒宜从图书馆里借了一本教人画漫画的书，还借了一本教人画动物的简笔画书。这两本书舒宜大概翻了翻，觉得挺有意思的，打算回家之后按照书里写的尝试一下。 小燕子还没从蛋里孵出来，舒宜之前投稿的漫画就见报了。 自从舒宜投稿之后，每周一次的漫画版面，舒宜妈妈都十分惦记。只要那天舒宜妈妈在家，听到送报员上楼梯的脚步声，舒宜妈妈都站在防盗门前，不让送报员把报纸丢进报箱里，而是直接递给她的。 拿到报纸的舒宜妈妈，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下，报纸有没有刊登舒宜的漫画。 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还真的让舒宜妈妈等到了。是舒宜妈妈第一个发现舒宜的漫画刊登在报纸上的，舒宜妈妈看到之后，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相信，揉揉眼睛，确定真的是舒宜画的那幅燕子，作者写的也真的是舒宜的名字，这才满心激动地把这张报纸单独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拿着出门了。 舒宜放学回家之后，舒宜妈妈第一句话就告诉她，她的漫画见报了。 舒宜走进卧室，一眼就看见她的书桌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旁边还整整齐齐地放着好几张白纸，舒宜凑近一看，发现竟然全都是她的漫画的复印件。 她再仔细一看，报纸竟然还被塑封过了。 如果不是舒宜知道这是自己随手画的漫画，舒宜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大师的名迹了。 舒宜：…… “妈你复印这么多张干嘛？” 舒宜妈妈说道，“我不是怕不小心弄丢了吗？多复印几张，床底下压一张，床头柜里放一张，你书桌抽屉里也放一张。” “还要给你大姨家一张，给你小舅家一张……” 舒宜扶额，“拿给大姨和小舅看看就可以了，不用特地复印一张给他们吧……” 舒宜觉得如果现在有朋友圈，舒宜妈妈恐怕也会是那种天天在朋友圈里发她的照片、她的奖状照片、她刊登见报的漫画的照片…… 果然，舒宜妈妈瞪了舒宜一眼，“你大姨和小舅知道你画的漫画上报纸了，肯定和我一样高兴，只给他们看一眼怎么行？当然要送一张复印件，让他们想起来的时候随时能拿出来看。” 舒宜：……行吧，如果现在有朋友圈，舒宜妈妈肯定不会设置三天可见，而是设置半年可见！ 距离六一儿童节半个月，班主任牵头组织同学们排练六一儿童节的节目。 舒宜怀疑班主任知道去年他们班因为六一儿童节节目而闹出的不愉快了，这次班主任为大家选择的节目，满足了同学们的所有要求—— 独特！风光！人人参与！万众瞩目！ 班主任设计了一台戏曲串烧。 《红灯记》《花木兰》《女驸马》《贵妃醉酒》……每个戏曲都只唱最广为人知的小小一段，班主任把全班学生拉到音乐教室，在音乐老师的协助下，点名让几个声音条件不错的同学，依次试唱其中的角色，最终把哪个学生要唱哪几句全部敲定，让学生们回家自己多加练习。 每一小段戏曲只需要两三个，最多三四个人，显然是不能让全班同学人人参与的。于是班主任在戏曲串烧之后，还安排了全班同学合唱《说唱脸谱》的环节，唱歌水平一般的同学跟着一起合唱就可以了，唱歌实在跑调得厉害的同学，也可以只对口型不出声。 这样一番安排，班里的同学人人满意。舒宜唯一能听见的抱怨就是，“班主任有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早说啊？应该早点让大家排练起来啊！现在只有半个月了，哪里还来得及啊啊啊啊——” “是啊是啊，如果提前一个月练起来，肯定能练地更好的！去年二班的模特秀不就提前一个月开始练吗？我们班今年的戏曲串烧，比模特秀难度还要高啊！” 舒宜心想，班主任显然是故意这样的。半个月的时间，略微抓紧一点，足够排练出一台像样的六一儿童节节目了。小学生的节目嘛，又没有什么高标准严要求。 班主任还是很看重成绩的，他才不会允许自己班上的学生天天惦记着节目的事情，因此无心学习呢。 舒宜她们班现在的班主任，和爱出风头的二班班主任，性格还是十分不同的，班主任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班的学生花一个月的时间练习节目。 半个月时间，估计已经是班主任的极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2000年有朋友圈。 舒宜心中妈妈的朋友圈：我的女儿.jpg 女儿奖状.jpg 女儿的漫画上报纸啦.jpg 舒宜妈妈实际的朋友圈：这只狗叫球球.jpg 给球球做了新衣服.jpg 我家窗外的燕子.jpg 啊啊啊啊燕子下蛋啦啦啦啦.jpg 96、第96章 在舒宜的漫画见报一周后，舒宜收到了《都市日报》寄来的稿费单, 一张绿色的汇款单。 “汇款人简短附言”栏写着：你的稿件已于2000年5月15日刊用, 汇上稿酬, 请查收。望继续来稿。 稿费是大写的数字：叁拾元整。 舒宜妈妈看到稿费单后, 非常激动, “漫画上报纸, 人家还给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走走走, 我们去银行一起取钱！竟然有三十块钱，还不少呢！” 舒宜没觉出来三十块钱哪里不少了, 也就是买六个田园脆鸡堡的钱……她最近饭量好像又变大了一点，一顿饭吃三个田园脆鸡堡没问题, 两顿饭六个就下肚了。 舒宜妈妈说道，“三十块钱，差不多是我上一天班赚的钱了。” 舒宜：！！！ 也是，妈妈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块钱, 折合下来可不就是一天三十多块吗？ 舒宜想到妈妈在火车站检票口, 累死累活地站上一白天或者大半夜才能赚到三十块钱, 顿时觉得她画一幅四格漫画就能赚三十块, 那是真的不少了！ 舒宜之前画漫画只是随手为之，如果不是妈妈劝她投稿，舒宜根本不会去投稿。即使在看到自己的漫画见报之后，舒宜也压根没想到稿费的事情…… 但是现在舒宜决定常画漫画、多多投稿！ 她可以！ 为了稿费她可以！ 舒宜妈妈带着舒宜一起去银行取稿酬，如今银行还没有叫号机, 大家都站在几个窗口前排队。舒宜妈妈自己站在一列队伍的最后，让舒宜也站在相邻队伍的最后，“谁快就在谁那里办。” 最终是舒宜排队的队伍更快一点，舒宜将汇款单递给银行柜台后面的柜员，“姐姐，我要取钱。” 年龄在三十多岁，通常都被舒宜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叫阿姨的银行柜员顿时笑了，接过舒宜手中的汇款单，低头一看，“呦，稿费啊。”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这边快，自己就不排队了，走到了舒宜的身边。银行柜员笑着问舒宜， “这是你挣的稿费，还是你妈妈挣的稿费？” 舒宜妈妈连忙对银行柜员说道，“是孩子挣的！” 说话间，银行柜员已经将三张崭新的十元纸币递给了舒宜。舒宜接过钱，看到妈妈还想和银行柜员仔细说一说她是画漫画收到的稿费，以及漫画是刊登在哪个报纸上的……舒宜连忙把妈妈拉走了，“后面还那么多人排队呢！” 银行柜员哪儿有空和您聊天啊！ 取到钱之后，舒宜要带妈妈去吃顿饭庆祝一下。 舒宜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是她重生后赚到的第一笔钱！ 虽然舒宜妈妈总是说，一中为舒宜免除了初一一年的择校费，是舒宜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两千块钱，但舒宜觉得那个不能算！ 这才是她赚到的第一笔钱！ 三十块钱，想要吃顿大餐肯定是不够的，但在家常小饭馆儿里点两个菜倒还行。于是舒宜妈妈找了一家味道不错的川菜小馆子，两人点了一盆酸菜鱼，一盘酸辣土豆丝。 酸菜鱼用的是草鱼，虽然刺多了一些，但肉质细嫩，酸酸辣辣十分开胃。不仅鱼肉好吃，舒宜觉得里面的酸菜和酸萝卜更好吃。酸辣土豆丝味道也好，土豆丝切得又细又均匀，可见厨师不仅刀工不错，态度上也没有敷衍了事。 舒宜一边吃一边感慨，“唉，饭店里炒的菜就是要比自己家炒的好吃。因为饭店里的灶眼儿火猛，大多数小炒就是要猛火急炒，这样才好吃。” “咱家的煤气炉没这么猛的火，否则我也能炒出一样好吃的酸辣土豆丝来。” 饭店里的服务员听到了舒宜的话，朝着舒宜看了好几眼。 舒宜能读懂服务员脸上的表情——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能吹牛了吗？怎么小孩儿的妈妈听到这句话也不管一管呐？ 舒宜当做没有看见，低头趁热吃菜。 两道菜的分量都很足，米饭也是冒尖儿的一大碗，舒宜和妈妈全都吃完之后，走出小饭店已经撑得不行了。 果然，吃完饭结账，一顿饭才花了24块钱，酸菜鱼18块，酸辣土豆丝5块，一碗米饭五毛钱，舒宜和妈妈一人一碗。 舒宜拿出刚在银行取出的三张十元纸币，想要递给服务员，却被舒宜妈妈一把拦下来，“怎么能用这三张钱呢？你的第一笔稿费，肯定要留着的呀！” 妈妈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二十五块钱，递给服务员，然后对舒宜说道，“回头这三十块钱，找本书平平整整地夹起来。” 舒宜：？？？ “不是……崭新的十块钱不都长得一个样吗？留着这三张十块钱有什么用？” “要是想留作纪念，刚才干嘛去银行取钱啊？直接留着汇款单作纪念不就行了？那上面还有字儿呢，不是更有纪念意义？” 舒宜妈妈：！！！ “现在回银行，把三十块钱还给银行，银行还能把汇款单给我们不？” 舒宜：…… 舒宜只是和妈妈出门去了一趟银行，吃了一顿饭，回家之后，舒宜习惯性地朝着卧室窗外一望，整个人都定住了。 窗外的小燕子破壳了！！！ 舒宜第一次见到刚破壳的小燕子，一共五只，都很小很小。眼睛全都闭着，大概是还睁不开，身上几乎是秃的，只有一点点灰扑扑的绒毛，完全覆盖不住下面的粉色皮肤。 每只小燕子都闭着眼睛张着嘴，嘴巴是嫩黄色的，张得格外大！嗷嗷待哺！ 舒宜蹑手蹑脚地把妈妈叫过来，妈妈看到全部碎掉的蛋壳和五只破壳的小燕子之后，懊悔地直抓头发，“怎么这么不巧啊！” “要知道它们今天破壳，打死我都不会和你出门取稿费吃饭啊！” “一只破壳的过程都没看到……唉……” 舒宜也没想到小燕子破壳这么快，她跑到家里的日挂历前看了一下，妈妈用红笔在两周前的日子上圈了一个圈，那是燕子下蛋的日子。 从下蛋到孵化，一共只用了十四天，比舒宜想象中要快很多。 舒宜妈妈看到懊悔到无以复加的妈妈，再一次觉得，如果现在是上辈子——妈妈退休了、有朋友圈了、能在网上随手搜出来燕子的孵化时间了，妈妈肯定会从第十二三天开始，天天抱着手机守在燕子窝旁，势必要把小燕子破壳而出的瞬间拍到小视频里。 还好现在没有朋友圈这种东西……否则依舒宜看，妈妈的懊悔还要加倍！ 六一儿童节转眼就到。 在儿童节文艺汇演的前几天，班主任就领着大家进行了几次彩排。 舒宜不知道班主任从哪里借来的她们这个年纪小孩子的尺寸的戏服、道具，还请来了会画脸谱的专业人士，给要上台唱戏的几个学生画脸谱。 仅仅是彩排，就让全班同学都兴奋不已！ 而且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也要和大家一起上台！ 虽然数学老师只唱两句，英语老师只唱一句吧，但两位老师会参与这件事，就让同学们非常满足了。 同学们自然也要起哄，让班主任上台一起参与，然而无论大家好说歹说，班主任就是死活不肯，说自己五音不全，跑调能跑到天上去。 最后同学们也没办法，只能作罢。 儿童节文艺汇演当天，不仅要上台唱戏曲选段的学生都装扮了起来，就连舒宜她们这些在后面整整齐齐站着合唱的同学们，也都被请来的擅长化妆的几个同学家长按在椅子上，挨个儿给他们化了妆。 主持人报幕，大家紧张地上台，按照之前排练了许多次的样子，开始表演。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你要不相信哪，请往这身上看——”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舒宜班上的几个同学轮番上台——戏服、装扮全都漂漂亮亮，姿势、动作也都像模像样，吐字、唱腔也能听个热闹——台下自然是掌声雷鸣。 儿童节文艺汇演的舞台，不过是在操场上搭建的，自然不是那种台上亮台下暗，站在台上完全看不见观众的舞台。舒宜将下面观众的反应尽收眼里，无论是学生和老师都在鼓掌叫好，不少学生都从自己的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伸长脖子仔细看。 按照彩排时的顺序，几段戏曲唱完，舒宜心中计算着该到她们的合唱了，然而却迟迟不见指挥齐鸿远起手势。 舒宜正纳闷着，看到一个人踩着小碎步上了台，用尖尖的细细的高高的声音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免，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舒宜的目光一路追随着踩着碎步移到舞台中央的人。 全场的目光——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全都被舞台中央的人牢牢地吸引住。 舞台中央的人，头戴华丽璀璨的头面、身穿色彩艳丽的戏服、拿着扇子、甩着袖子、捏着嗓子…… 展现出独属于一百九十斤的娇媚。 97、第97章 舒宜惊呆了。 全班同学都惊呆了。 全校师生都惊呆了！ 刚才台下鼓掌声、叫好声从未停歇，现在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 舞台中央甩着袖子捏着扇子的“杨玉环”, 从头到脚扮相无一不华丽精致。而且这一小段《贵妃醉酒》的难度系数, 绝对比之前学生唱的“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刘大哥讲话理太偏”“为救李郎离家园”, 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舞台中央的人竟然唱得像模像样。 而且不仅唱得好, 动作、姿势、表情……也一样都不马虎，时不时眼波流转, 朝着台下抛出一连串的媚眼儿。 但显然，扮相越是华丽精致、唱腔越是像模像样、姿势表情越是妩媚妖娆……这些要素集齐在一百九十斤的、又高又壮又黑、像座铁塔一样的中年男人身上, 就越是惊掉人们的下巴！ 在鸦雀无声的几秒钟之后，操场上迸发出一阵爆笑, 舒宜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哈那是一班的班主任吧？” “是他们班班主任吧？还真是诶！” “一班班主任可真能豁的出去！这以后怎么面对他们班的学生啊？” 舒宜站在舞台的后方，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完全顾不上自己正站在台上。当然, 台下的观众也没有人会注意他们是不是在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黏在班主任的身上。 戏曲里的反串虽然是自古就有的, 但男扮女, 都是以美为追求目标的，班主任今天的“反串”，追求目标显然不是美，而是够反差、够吸睛、够劲爆、够笑死人不偿命！ 如今李玉刚还要几年后才能出名，反串, 尤其是这种恶搞的爆笑的反串，如今还是让人们觉得很新鲜的事情。 何况班主任身上有两种反差，第一种是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九的男人扮演杨玉环，第二种是本应严肃的教师形象，竟然在文艺汇演上如此放得开。 这两种反差，让大家笑得肚子疼的时候，一下子就对班主任充满了好感，尤其是一班的同学——舒宜观察了一下，班主任会登台反串这件事，全班应该只有班长杨柳和指挥齐鸿远等很有限的几个同学知道，最起码舒宜之前是一点都没有听说的。 一班的同学们原本软磨硬泡请班主任和他们一起上场演节目，班主任却一直严词拒绝，在大家灰心丧气地放弃了之后，乍然在台上看到如此“吸睛”的班主任，可想而知是多大的震撼和惊喜了。 班主任在台上的表演不过短短两分钟，抛了一串媚眼儿之后，又扭着铁塔班的腰身，踩着小碎步，从舞台的另一侧下去了。 但直到班主任下台，操场上的鼓掌声、大笑声、尖叫声、口哨声……都还没有停歇。 最后一个环节的大合唱《说唱脸谱》，一班同学们唱得乱七八糟，时不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一个人笑了又会带动身边的人一起笑。 于是彩排时唱得很不错的一首歌，就变成了“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噗！红脸的关公，哈哈哈哈！” 尽管最后的合唱唱得不是很好，但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一班的同学们没人在乎，操场上的师生们更没人在乎！ 之前舒宜她们班同学在去年儿童节文艺汇演之后的小情绪，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抒怀——去年二班的模特秀算的了什么？今年他们班的戏曲串烧才是真绝色！ 这样的感觉——真的太太太爽了！ 舒宜看到身边的同学们，全都激动坏了，有一种亲身参与、亲自缔造传奇的感觉。 舒宜怀疑，如果班主任的体重不是一百九十斤，而是九十斤的话，恐怕现在已经被班里的男生们一起激动地抬起来了。 舒宜摸摸下巴，感觉托班主任的福，今年他们班在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上的节目，应该真的会成为校园传奇了。以后许多年的儿童节文艺汇演上，看过他们班这场表演的学弟学妹们，应该都会对后入学的新生们，绘声绘色地形容班主任的“英姿”。 舒宜之前从图书馆借回来教人画简笔画动物的书之后，按照书上的分步绘画过程，学了学怎么画动物。很多之前她都不会画的动物，如今也都能画得像模像样了。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舒宜就画了一张动物们在草坪上聚会的画给妈妈，让妈妈拿到单位去换六一儿童节礼物。 舒宜妈妈拿到舒宜画的画，竟然有点舍不得交给单位了，“这幅画的真好！” 舒宜妈妈凑近了仔细看，画里的每个动物都很可爱，虽然有的动物画的不是很完美，细节上有点别扭的地方，但主要特征都抓地特别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什么动物，一眼看去就让人喜欢！ 从整体上来看，就更赏心悦目了。画上用了很多种鲜艳的颜色，这些鲜艳的颜色出现在一起，不但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非常和谐漂亮。舒宜妈妈看着这幅画面，就觉得聚会的小动物们每一个都很开心！ 无论是题材还是色彩，都非常童话！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这幅画别交给单位了，你之前不是画过很多练手的画吗？从那些里面随便挑一张，我拿过去参加儿童节画展好了。” “这幅画我用个玻璃框装起来，挂在你卧室的墙上。” 舒宜纳闷地看向妈妈，她没觉得自己这幅画有多好看啊？ “我之前的练笔都是在草稿纸上画的，早都扔了。就把这幅交给单位吧，你要是喜欢，这种水平的我还能画啊。等我再多练练，以后肯定能画得更好。” 听到舒宜这么说，舒宜妈妈才把这幅画恋恋不舍地交给单位，换了一条毛巾被，一个剪指甲套装回来。 除了交给妈妈参加六一儿童节画展的画，舒宜最近又画了几幅漫画。讽刺漫画她不敢画，也不知道该讽刺什么，画的就都是幽默漫画，还有哲理漫画！ 舒宜把报纸上的哲理漫画看了一遍之后，觉得这个真的不难，就是为心灵鸡汤配图嘛！ “思想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画一个身体是自由的，只有大脑被牢笼锁起来的人。 “最诱人处最危险。”——画一个放着美味食物的陷阱，一只动物试图吃诱饵，浑然不觉一只脚马上就要踏入陷阱了。 “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画一个在陡峭山崖上攀登的人。 舒宜每隔两天都能编出一句心灵鸡汤来，然后为心灵鸡汤配上合适的漫画，“有深度”地诠释一下，就是一幅哲理漫画了。 舒宜也不再仅仅给《都市日报》一家报纸投稿，因为她画得快，开始几个报纸轮番投稿。在一家报纸没有给她答复之前，她就换一家报纸投稿。直到之前投过稿的报纸给了她答复，或是刊登或是拒绝，舒宜才会给这家报纸投下一幅漫画。 舒宜为此还专门拿了一个小本本，以表格的形式，清清楚楚地把几月几号给哪家报纸投稿了哪幅漫画，全都记下来。 她从来不一稿多投，只有在被一家报纸拒绝后，才会把同样的漫画投给另外一家报纸。如果连着被两家报纸拒绝，那这幅漫画舒宜就不会投第三次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第一次投稿被拒绝，第二次换了一家报纸投稿，结果被选中刊登的次数竟然还不少。 三番五次下来，舒宜都没有特地总结，竟然也对几家经常投稿的报纸的漫画编辑的口味和偏好，心中大致有数了。 舒宜拿着她专门记录漫画投稿情况的小本子，算了算，发现她的投稿被选用的概率竟然超过一半了！ 果然现在人们对心灵鸡汤还没产生什么抵抗力啊…… 舒宜决定好好抓紧这几年的时间，趁着人们还没有对心灵鸡汤感到腻烦，好好地熬一熬鸡汤！ 六月初，舒宜拿到了剑桥少儿英语考级的成绩单。 当初舒宜是在青少年宫报名的，现在自然也是青少年宫打电话通知舒宜去拿成绩单的。 成绩单上一共有三项成绩，分别是reading&writing，listening，speaking。 每一项后面各有五个盾牌位，以此来显示等级。比如说，如果前三个盾牌位印上了完整的内有花纹的盾牌，后两个盾牌位是浅色空心的盾牌，那就意味着如果这一项满分100的话，得了60分。 其实就和淘宝点亮五星好评的界面是一回事，只不过淘宝是星星，剑桥少儿英语考级是盾牌。 舒宜的成绩单，每项5个盾牌全都印满，一共15个盾牌！ 一个位置也没有空着！ 当初舒宜报名时接待舒宜的青少年宫老师还在，那时候得知舒宜是自学的，还很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看到舒宜的成绩单，自然是大吃一惊。 舒宜去取成绩单的时候，老师问她，“你爸爸妈妈是英语老师吗？” 老师猜测舒宜的自学，是不是家长在家里自己教孩子？ 看到舒宜摇头后，老师更惊讶了，和舒宜商量道，“能不能把你的考级成绩复印一下，我们贴在青少年宫的展示栏里做宣传。” 舒宜摇头拒绝了，“我又没在你们这里上过英语课，这不是虚假广告吗？” 这种虚假广告……如果给她广告费的话，她还会考虑一下！ 现在又不给钱，她干嘛要帮青少年宫骗人？ 老师被拒绝之后，依旧不死心，想着等晚上的时候给舒宜家里打个电话，“回头我和你家长商量吧。” 老师想着一般家长都有点虚荣心，孩子剑桥英语考级满分的证书，如果可以挂在青少年宫的展示栏里，家长应该都愿意的。毕竟来青少年宫上课的孩子很多，接送孩子的家长也多，如果放在展示栏里，被进进出出的同事朋友亲戚看到，家里脸上多有面子啊？ 舒宜听到老师的话，对老师说道，“和我家长商量也没用，我自己的事情肯定是我自己做主。” 青少年宫老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舒宜看到了，但也没有试图说服她相信。反正现在不信，回头给她家打个电话也就知道了。 晚上舒宜妈妈下班，看到舒宜的剑桥英语考级成绩单，高兴得不得了，“怪不得都说燕子进家吉利，会有喜事。” 舒宜妈妈掰着手指头数，“你看从燕子在咱家窗外安家之后，咱家有多少喜事儿了？你奥数比赛获奖、剑桥英语考级满分、投稿的漫画大半都被录用，一次一次领稿费……” 舒宜：？ 奥数比赛获奖是因为她辛辛苦苦刷了那么多题，剑桥英语考级满分是因为她一天不停地背单词，投稿的漫画也都是她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这些和窗外的燕子有什么关系？？？ 98、第98章 小燕子长得特别快，它们的成长速度, 舒宜和妈妈看在眼里, 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刚出生的时候身上只有寥寥几根绒毛, 连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之后简直是一天一个变化, 不过三个星期的时间, 小燕子已经能自己飞出巢了。 又过了没几天，小燕子就不用爸爸妈妈喂, 可以自己飞出去捉虫子吃了。 然后舒宜妈妈和舒宜震惊地发现，燕子妈妈又生蛋了！ 这次的蛋比上次要少一些, 只生了三颗。 舒宜妈妈茫然地看向舒宜，“它们一年要生几窝？怎么一窝连着一窝下？” 舒宜也很茫然, 她以为燕子只会下一窝蛋，没想到第一窝小燕子刚刚能自己捉虫子喂饱自己，燕子妈妈就立马又下了一窝。 舒宜说道，“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很多吧？” 舒宜仔细想了想, “等到秋天天气转冷, 它们不是都要飞到南方过冬？那肯定要保证在迁徙之前, 今年出生的小燕子都能长大, 都已经能长途飞行了。” 这样的话，小燕子肯定不能出生太晚，因此燕子妈妈也生不了几窝。 舒宜妈妈觉得舒宜分析地十分有道理，“那这没准就是最后一窝了。” “我得好好数着日子，一定要看到这三只小燕子破壳！” 班主任通知大家下周一拍毕业照。 如今真的已经进入毕业倒计时。 在舒宜上辈子的经历里, 虽然小学生年纪还小，很多方面都还不懂事，但小学毕业时的离愁别绪反而是最重的，比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时都要重。 原因很简单，初中毕业有中考，高中毕业有高考，都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考试，成绩好的学生都埋头冲刺，成绩不好的学生被家长和老师两边的小皮鞭抽着，肯定也要比以往勤奋。考试前没人顾得上体会毕业前的伤感，考试后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而小学毕业没有考试，小学生的学业压力也不重，大家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进行毕业倒计时。 班主任通知大家照毕业照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穿校服，“要是谁没有穿校服，毕业照就不要照了，最后毕业照上全班同学都在，就少你一个。” “这周末回家，记得把压箱底的校服找出来，洗洗、晾干，有褶子的就熨一熨。周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穿过来。小学毕业照一辈子就照这一次，没有谁希望长大以后，同学们拿起毕业照回忆小时候，看到的是毕业照里邋里邋遢的你吧？” 班主任一席话说完，同学们都在记作业本上写下了“洗校服”“穿校服”这样的字样，舒宜看到李思妍还是用红笔写的，几个字写得非常大，龙飞凤舞。 舒宜也在记作业本上写下来，除了校服之外，她还写上“周日洗头”。 在同学录之后，校园里又流行起了折星星和折千纸鹤。 很多女生和个别男生，都买了玻璃瓶子，有透明的，有磨砂的，有大肚圆形的，有多边菱形的……然后开始拿着小纸条折星星，拿着方块纸折千纸鹤，折好了之后塞在瓶子里。 舒宜自己当然没有买纸，有这个功夫她哪怕发呆，也不愿意折星星和千纸鹤。但舒宜自己没有买，吴梦却拿着折星星的长纸条来找舒宜，给舒宜数了十张，“舒宜，你能不能帮我折十颗星星啊？放学之前给我。” 舒宜：？ 吴梦扭头看向坐在舒宜旁边的李思妍，“李思妍，你会折星星吗？” 李思妍摇头，“不会。” 然后吴梦也数了十张纸条，递给李思妍，“李思妍你也帮我折十颗星星吧！” 李思妍怀疑吴梦没有听清，“我说的是我不会折。” 吴梦点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吴梦对舒宜和李思妍解释道，“我打算找我的朋友们，每人帮我折十颗星星，然后我集满一个瓶子。毕业以后看到这些星星，就像是看到你们一样。” 舒宜：！ 等等！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 什么“看到星星就像看到你”……舒宜怎么听着和“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差不多意思呢！ 但吴梦都这么说了，舒宜和李思妍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了。毕竟吴梦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让你折星星=把你当朋友”，如果舒宜和李思妍不答应帮吴梦折星星，那恐怕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不帮你折星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吴梦想教李思妍折星星，李思妍摆手表示不用，“我跟着舒宜学就行。” 舒宜给李思妍演示了一遍是如何折星星的，李思妍表示这个很简单嘛！一看就会了！ 李思妍三下五除二地就折了一颗星星，然而在把星星挤得鼓起来的这一步卡住了，挤啊挤啊怎么挤也鼓不起来。 舒宜把李思妍的星星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看，然后发现李思妍在折星星的时候太用力了，每个边儿都压死了，效果几乎和拿指甲刮过一遍差不多。 “你这颗星星应该是挤不起来了，下次折的时候记得别用力，松松地把纸条缠完就行了，那样轻轻一挤就鼓起来了。” 然后李思妍按照舒宜教给她的办法折，但是在挤的时候，一个用力，直接把星星给挤破了。 纸上都裂开了两个小口子。 舒宜：…… 姑娘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剩下的八张纸条，舒宜也不敢让李思妍尝试了，索性自己一口气都帮李思妍折好，然后把十八颗星星拿给吴梦。 不得不说，吴梦是舒宜迄今为止见到的最会变着花样折腾的小姑娘了……感觉吴梦的灵感无穷无尽！ 但是很快，舒宜就发现，论作、论文艺、论行为艺术，吴梦竟然不是她们班的第一人！ 第一名应该颁给陈雨泽！他绝对当之无愧！ 陈雨泽——就是之前在深秋的冷雨中淋到浑身湿透依旧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男生——最近买了一沓沓的折星星的长纸条，在每张长纸条的白色一面，都写满字。 折成星星之后，这些字自然就被折在了里面。 然后陈雨泽没有把自己折的星星装在玻璃瓶里，而是洒落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主席台前撒两颗，跑道边上撒两颗，单双杠下撒两颗，小树林里撒两颗…… 看到陈雨泽这样做的同学，自然都好奇地问陈雨泽这是在做什么，然后陈雨泽一脸神秘地告诉大家，他想用这种方式，来遇到有缘人。 听到回答的同学们：？？？ 舒宜：……她觉得陈雨泽在几年后，一定是扣扣漂流瓶的忠实用户。 舒宜觉得陈雨泽到处扔星星，指望有人捡起来，还指望捡起来的人把他折的星星拆开，看到藏在里面的字的想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虽然折星星互相赠送的潮流，是六年级的学生因为临近毕业而引领起来的，但下面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也都纷纷效仿，如今学校里折星星的人特别多！ 小小的一颗星星，其实很容易就掉了，舒宜经常能在地上看到小星星，这种东西根本即使大家看到了也不会捡嘛！更不会有人思路清奇地把小星星拆开了…… 舒宜觉得陈雨泽的“有缘人”，恐怕只有学校里拿着大扫把打扫卫生的大爷了。 不过两天之后，舒宜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王乐乐手里捧着十多颗星星，神神秘秘地拉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舒宜——一起见证“拆星仪式”。 王乐乐对大家说道，“这些都是我远远跟在陈雨泽身后，看到他扔完星星，走远了之后，偷偷跑过去找到捡起来的。” “我怕被陈雨泽发现，都跟得特别远，站得远就看不清他到底把星星扔哪儿了，只能在那一片儿一点一点地仔细找。” 王乐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挠了挠自己小腿上的蚊子包，“在小树林儿的地上找星星的时候，被蚊子咬了好几口！” “唉，要不是陈雨泽在星星纸上写字的时候，打死都不让别人看，我也不用受这个罪。” 但舒宜从王乐乐的表情上来看，王乐乐显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王乐乐在围着他站成一圈的朋友们的灼灼目光之下，开始一颗颗地拆星星，把星星纸缓缓展开 第一颗星星——“你好，我是陈雨泽。我不想在这里写上我是哪个班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认识我，你一定会想办法知道我是哪个班。” 第二颗星星——“六月十六天气晴，捡到这颗星星的你希望有好心情。” 第三颗星星——“我的有缘人，不知道你是帅哥还是美女，如果是一名帅哥的话，可以请求你把这颗星星重新叠好，放在原先的地方，等待下一位美女把它捡起好吗？” …… 王乐乐拆完十几颗星星，舒宜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全靠杨柳在旁边搀着她，舒宜才没笑得跌倒在地上。 有才！陈雨泽真的太有才了！ 舒宜都为陈雨泽的“有缘人”很可能只有王乐乐一个而感到可惜！ 陈雨泽的小星星，要是真的从地上捡起来、拆开看，绝对能让人笑上一整天！ 周一早上，舒宜穿上校服后，发现深蓝色背带裙好像短了一小截！ 舒宜惊喜地跑去给妈妈看，“妈！我长高啦\(≧▽≦)/” 舒宜妈妈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是长高了一点……” 于是舒宜就蹦蹦跳跳地去学校了，一路上心情都超级好！ 直到她看到班里的李思妍。校服裙子在李思妍身上，差不多都快变成超短裙了！ 舒宜：…… 为什么长得高的人还长得快？这个世界的公平呢！ 因为裙子有点短，平时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的李思妍，今天无论是站起坐下还是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动作非常非常淑女，生怕一不小心走光。 舒宜的目光时不时往李思妍的一双腿上瞄去，李思妍的一双腿又细又直又长，大腿和小腿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捂了一个冬天，去年夏天晒黑的肤色，已经完全白了回来。 舒宜简直要羡慕哭！ 请问哪个女孩子不想拥有这样一双腿呢？ 上午第三节课，数学课上到一半，有老师来敲了敲门，通知舒宜她们班去操场照相。于是同学们就一路欢呼地跑下了楼梯，李思妍下楼梯的时候不停地和舒宜说，“我一直盼着照相占用数学课的时间，没准还真碰上了数学课。” 虽然大家都很喜欢数学老师，但这并不妨碍很多同学都不喜欢数学课，李思妍就是其中的一个。 数学老师提醒大家下楼的时候小点声，不要影响其他正在上课的班级，但因为其他班级正在上课，数学老师也不方便大声喊让大家安静，于是舒宜她们班的同学们还是吵吵嚷嚷地从教室里跑到了操场上。 数学老师也要一起拍毕业照，跟在了学生们的后面。 舒宜走到操场上的时候，看到操场上已经摆好拍集体照的架子了，班主任也站在一旁了，身边还站着几个老师。 舒宜定睛一看，顿时愣住，眨了眨眼睛又定睛一看……班主任身边站着的不是她们班之前的班主任黎老师吗？ 舒宜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近距离地看着黎老师。 黎老师好像又胖了一点，之前黎老师的身材就是偏胖的，现在比上班的时候更胖了。但之前的胖，是虚弱的胖，无精打采的胖，现在黎老师虽然更胖了，但看起来非常有精神。 眼袋几乎没有了，黑眼圈只有淡淡的一抹，如果不像所以这样凑近了盯着看，根本看不到。黎老师的脸色也非常好，不像之前那样黯淡无光，而是白里透红的。 舒宜可以断定，黎老师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绝对比她休长假之前好多了！ 舒宜惊喜地问道，“黎老师？你回来上班了？” 黎老师还没顾得上回答舒宜的问题，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涌了过来，将几位老师团团围住。 “黎老师！” “焦老师！” “黎老师你回来了！” “焦老师！我好想你啊！” 舒宜扭头看向站在班主任身边的另外一名女老师，看来看去也不觉得眼熟，但从其他同学的话中推断，显然这个女老师就是她小学时的第一个班主任了！ 教过她们的三个班主任，竟然全都过来一起拍照了吗？ 舒宜看向现在的班主任，可以确定黎老师和焦老师这肯定是她们班现在的班主任请来的，因为舒宜上辈子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99、第99章 教过一班的三个班主任全都到齐，和学生们一起拍毕业照, 让全班同学都非常惊喜。 在小学生的心中, 这就是最圆满的事了。 学生们许久未见焦老师和黎老师, 全都围在两位老师的身旁, 叽叽喳喳地询问两位老师的近况, “黎老师你身体好了吗？”“焦老师你现在教几年级啊？当不当班主任啊？”“你现在教的班和我们班哪个好啊？肯定是我们最好吧？” 焦老师和黎老师身边围着的学生多了, 班主任身边就显得冷清了，然而班主任没有任何的不悦, 看向学生们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舒宜的目光落在班主任身上，心想很多事情, 其实班主任都是不必做的，比如说性教育课, 比如说儿童节文艺汇演上的恶搞，比如说今天把焦老师和黎老师请来和大家一起拍毕业照……但正是这些不是必须要做但班主任却做了的，即使做了也未必有什么回报但班主任依旧做了的事情，给班里的学生们带去了保护和快乐。 班主任不仅是为了拿工资而上班, 更是因为爱学生而付出。 舒宜的目光从班主任的身上略过, 心想班主任但凡瘦那么一点点、白那么一点点……一定会被很多女生偷偷暗恋的！ 小学毕业前几天, 舒宜终于拿到了毕业合照, 合照里的她站在第一排，笑得有点傻气。 舒宜看着照片里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细腰瓜子脸……心想即使笑得傻了一点，也不影响她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生！ 照片里的她，满满的青春气息喷薄而出！ 舒宜从活页本上撕下来一张横格纸，裁成比照片略小的大小, 然后按照毕业照上同学们站立的顺序，把同学们的名字全都写了下来，还有在前排坐着的老师们，舒宜也写下了是哪科老师，叫什么名字。 前排最中间坐着的校领导们，舒宜除了校长之外，几乎都不认识，她知道这些都是这个主任那个主任的，但没办法将人脸和职务对上号，索性就空着不写了。 虽然舒宜知道问王乐乐的话，王乐乐一定知道，但她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小学读书时都不认识的校领导，干嘛非要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以备长大后翻看毕业照的时候能看到呢？完全没必要嘛！ 舒宜写完名字之后，用胶棒把纸贴在毕业照的背面。 李思妍看到舒宜的举动，十分不解，“你这是干嘛？” 舒宜对李思妍解释道，“这样以后拿起毕业照，只要翻到背面，就能看到每位同学对应的名字是什么了。” 李思妍依旧想不明白舒宜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同班同学，难道以后还会忘了他们的名字吗？” ——当然了，傻孩子。 不过这样的实话，舒宜感觉她现在告诉李思妍，李思妍也不会相信。舒宜只是说道，“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我哦！” 班长杨柳买了三个精美的本子，在全班同学中传了一遍，让每个人都给班主任、数学老师、英语老师写一段心里话。所有同学都写了一遍之后，三个本子基本写满了，分别送给三个老师留作纪念。 然后不知道哪个学生起了头，拿着同学录去找老师写，老师写了一句祝福的话，又签了名。之后同学们就一窝蜂地涌去找老师，舒宜看到三位老师不停地在给大家写，像是在开签售会一样，简直都快把手写断了。 不过舒宜也没有免俗，也拿着自己的同学录去找老师写。数学老师为舒宜写的是“读书造就未来，知识改变命运”，英语老师为舒宜写的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班主任为舒宜写的是“天道酬勤，有恒乃成”。 舒宜看到三位老师的毕业赠言，心中有些唏嘘，这些话她一遍遍地听到，听得耳朵里都要起茧子了，但却正是因为这些话是普遍真理，适用于绝大部分人，老师和长辈们才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 舒宜将三位老师的毕业赠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提醒自己才刚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能够进入一中读初中——更多更难的挑战还在后面。 舒宜握紧拳头为自己鼓劲儿，加油吧！舒宜！ 小学毕业那天，舒宜猝不及防地收到了一瓶李思妍折的星星，李思妍用的是大肚儿的圆形瓶子，装满这么一大瓶，着实要叠很多颗星星。 舒宜想起李思妍前不久还不会叠星星，而且从来没见她在学校里叠过，这一瓶星星只能都是她在家的时候叠的，心中一阵感动。 想起上辈子在小学毕业后，她和李思妍就联系地越来越少，舒宜心中很是有几分遗憾。舒宜双手捧着星星瓶子，对李思妍说，“虽然我们初中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我们以后还要做好朋友！” 李思妍连连点头，“会的！上初中以后，我也会经常去找你玩儿的！即使有了新朋友，我也不会忘了你！” 舒宜也重重点头，“我也是，以后有了新朋友，我也不会忘了你！你一定要经常经常找我来玩儿哦！” 李思妍对舒宜说道，“你放心吧，我妈知道你上一中之后，天天和我说，让我每个周末都去你家找你，看看一中都发了什么练习册，她也照着给我买一样的，一中都发了什么卷子，让我每周给你借一下，她去给我复印一遍。所以我肯定会来找你玩儿的，就算我不来，我妈也一定要踹我过来。” 舒宜：？ 她刚感动了不到两分钟……而且李思妍这样直接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妈妈卖了，真的好吗？ 小学毕业后的暑假，没有作业\(≧▽≦)/ 当初舒宜妈妈告诉舒宜，她和一中谈好的条件包括让舒宜不必参加初中入学前的分班考试，保证她可以直接进入最好的重点班的时候，舒宜还有几分不以为然，她自信自己去参加考试，也一定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最好的重点班。 但是现在，舒宜觉得妈妈当初太太太英明神武了！ 如果她要参加分班考试的话，这个暑假她肯定要看书刷题，一天不敢停歇！ 好吧……尽管现在她也在看书刷题，几乎一天不停歇…… 因为她八月份要参加华杯赛的精英赛。 但是只准备精英赛，也比精英赛和分班考试一起准备要幸福！ 今年夏天很热，舒宜又很注意防晒，如今她不擦防晒霜，那么就只有物理防晒了。出门的话遮阳帽和口罩齐上阵，而最最有效的防晒办法当然是不出门。 舒宜连从自己家走到李思妍家的一小段路都不想走，每次和李思妍一起玩儿，舒宜都让李思妍来她家找她，如果李思妍说想要和她一起玩儿小霸王游戏机的话，舒宜就让李思妍把小霸王抱过来。 “小霸王游戏机又不大，也不沉，抱过来也不费事儿。” 反正李思妍在放暑假后游了几次泳又打了几次篮球，皮肤已经晒得特别黑了。 李思妍说道，“抱过来是不麻烦，但是你会安吗？我不会安啊。把游戏机连在你家电视上，你会吗？” 舒宜点头，“这有什么不会的？你抱过来，我来安。” 李思妍把小霸王游戏机抱来之后，舒宜果然三下五除二地就连上线，然后调好了。 连接一下游戏机，舒宜是真的觉得不难。这比上辈子打开她家的电视都简单……上辈子她家的电视，左一个遥控器，右一个遥控器的……她根本不会开电视，每次想要开电视都要叫妈妈过来给她打开。 李思妍送了舒宜一瓶折星星之后，舒宜琢磨了半天回送李思妍点什么，最终决定为李思妍画一幅画。 暑假过了一周之后，李思妍收到舒宜送给她的画，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你画的？” “天哪！你什么时候画得这么好了？” 舒宜送给李思妍的画，是用线条勾勒出的李思妍打篮球时的侧影，舒宜确实修修改改画了挺久，扔了不少草稿，最后一幅才画得满意。 但舒宜也没觉得自己画得有多好，这就是一幅简笔画嘛，比素描那些要差远了。 如今看来，李思妍却是真的喜欢，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对舒宜说道，“我一定好好收着！” 李思妍一脸感慨，“真没想到，打篮球的时候我的腿显得这么长……” 舒宜：！ 不是……她在画画的时候略微优化了一下身材比例，这样会显得更好看嘛！ 虽然李思妍的腿真的很长，但是画在画里之后，优化一下各种比例肯定会更好看。 李思妍竟然这么实在吗？ 舒宜默默地把真相吞回肚子里，她还是不要告诉李思妍了吧。 七月，暑假的第一个月，舒宜的日子就在看奥数书、做奥数题、画漫画之间度过了。 漫画刊登于报纸上赚到的稿费，被舒宜拿着买了不少漫画杂志——《画书大王》《卡通王》《动漫时代》《少年漫画》…… 舒宜最初买这些漫画杂志的原因是，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给自己上辈子喜欢看的这些漫画杂志投稿，但是等她把漫画杂志买回来，只翻了两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水平实在是差得太太太远了！ 给报纸投稿的幽默漫画、哲理漫画，舒宜还能凭借点子好、创意好，掩盖一下自己不合格的画技。但是如果想画一个能在漫画杂志上连载的故事，她的画技的确实差着十万八千里。即使有再好看的故事情节，如果把主角画得一塌糊涂，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而她现在的水平，画一张李思妍打篮球的侧影，都要修修改改好多天，肯定没办法画出来一群要么帅要么美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谁的漫画主角。 同一个漫画人物，舒宜恐怕自己让他换身新衣服，甚至换个动作，别人就看不出来她画的是同一个人…… 放弃了投稿的念头之后，舒宜迅速恢复了纯读者的身份，一头扎进了她买回来的漫画杂志里。 她上辈子喜欢看的漫画杂志，这辈子她看着还是这么好看！ 既然她上辈子喜欢的那些漫画杂志，以她现在的水平，暂时还无法投稿，舒宜又厚着脸皮买了《儿童漫画》，准备给儿童漫画投稿。 这次她觉得可行！ 舒宜翻看《儿童漫画》，越看越激动，里面的好几个栏目她觉得自己都可以试一试——“逗笑频道”是多格漫画和四格漫画，“专题漫画”是单幅漫画，和报纸上的幽默漫画差不多，只是更低龄化更轻松一点，“动物星球”是以动物为主角的搞笑生活……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小小漫画家”，专门用来刊登小朋友的漫画作品，“漫友天地”则用来刊登青少年作者的漫画。 当然，后面两个栏目舒宜暂时还拉不下脸皮来尝试，毕竟她不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了，去占这个便宜怪难为情的。 舒宜第一次投稿，选择了“动物星球”这个栏目。她之前也练了挺久动物的简笔画，现在既然是画漫画，舒宜就画得更可爱更夸张了一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故事情节，舒宜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只好先从身边取材，她画了一个动物学园，多舌的鹦鹉以王乐乐为原型，健美的羚羊以李思妍为原型，温和的大熊以班主任为原型，臭美的孔雀以陈雨泽为原型…… 舒宜就这样投机取巧的，画出了自己的第一篇连载漫画。 100、第100章 七月底，精英赛省队的带队老师刘老师联系了舒宜, 通知舒宜几天后的集合时间、地点还有需要准备的东西, 还让舒宜记下了自己的家庭电话。 舒宜挂掉电话之后, 将集合时间和地点转告给舒宜妈妈, 舒宜妈妈顿时抛出一连串儿的问题, “你们怎么去啊？火车还是汽车？” “带队老师有几个？” “在北京住哪儿啊？” “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 “那我能送你们吧？你们要是做火车去, 我在火车站送你们上火车啊。” 舒宜妈妈问的问题，舒宜几乎全都答不上来, 她除了知道在青少年宫门口集合，带队老师带她们去北京参加比赛, 要在北京住上两晚，比赛结束之后带队老师再带她们回到青少年宫门口。 至于妈妈问她的那些细节, 舒宜没有关心，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是去北京参加一次比赛，总共只用三天两夜，很快就回家了。 舒宜妈妈看到从女儿一问三不知, 自己去给带队老师打电话, 在电话里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很久, 才挂了电话。 舒宜妈妈一脸担忧, “唉，不允许家长跟着去……你一个人在北京住两天，能行吗？害怕吗？” “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去？不和你们一路走，我们前后脚的时间到，你在北京住下之后, 打电话告诉我住在哪里了，我在附近找个地方住。要是有什么事儿，你打电话给我，我立马就能过去找你。” 舒宜：…… 她想不通妈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第一天她多半时间都在路上，第二天她要参加考试，第三天她又在返程的路上了，就算妈妈跟着一起去北京，舒宜恐怕都没时间见到妈妈。 舒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要不要，妈你在家上你的班，我就在外面住两个晚上，很快就回来了，有带队老师带着，吃饭睡觉都不用操心，你跟我去北京干嘛？” 她在家还要做饭，去北京反而吃现成的，舒宜觉得不该是妈妈担心她，反而是她该担心妈妈，担心她去北京的这三天，妈妈吃饭该怎么解决。 舒宜妈妈是真的不放心，虽然舒宜在家里什么都会干，但是舒宜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从来没有和舒宜妈妈分开过。如今突然要离开家一个人去北京参加考试，会不会害怕？还能不能保持住平稳的心态考试？ 舒宜妈妈最担心的甚至不是舒宜能不能考好，即使考不好也没什么，舒宜妈妈担心的是舒宜一个人在外面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睡好，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第二天，舒宜看到妈妈买了一个崭新的红色的小行李箱，还有两大袋子东西。 舒宜打开袋子，一样样翻开舒宜妈妈都买了什么，然后看到好几双新袜子，好几条新内裤，还有新的小瓶的洗发水、香皂，睡衣、毛巾、浴巾、拖鞋…… 舒宜刚才看到妈妈买了新的行李箱，还想说根本没有必要，夏天的换洗衣服这么轻薄，她只住两个晚上，背一个双肩包足够了。但现在看到妈妈买的这么多东西，舒宜发现背双肩包还真不行，肯定得用行李箱了。 舒宜妈妈指着新袜子和新内裤对舒宜说道，“你现在身上穿的都有点旧了，洗的有点褪色了，在家穿穿还行，在外面穿让住在一个屋里的女生看到了有点难为情，我都给你买了新的。 舒宜：？ 即使同住一个屋的女生，舒宜觉得对方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她的内裤？ 其他东西，舒宜妈妈也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买回家的，“你也没一套像样的睡衣，在家睡觉的时候小背心小裤衩随便穿穿，出去睡觉可不行，给你买了一套夏天短袖短裤的睡衣 ，回头你就穿着这身睡觉，买大了一号，你穿着睡觉舒服。你的毛巾和浴巾都旧了，洗得多了颜色就不鲜亮了，也都带新的去。” “还有你在家里的塑料拖鞋，不是有一个带子断了吗？穿出去不好看，穿这双新的在宾馆里洗澡。在家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是我单位发的，没牌子的东西，我给你买了飘柔的洗发水和舒肤佳香皂……” 舒宜觉得妈妈这样也太夸张了！她完全没觉得自己在家用的东西，去北京参加比赛的时候不能用，虽然她在家用的东西不算贵也不算精致，有的有点旧有的有点小破损，但完全不妨碍使用。 当然，如果内裤和袜子褪色了就换新的，拖鞋上的一个塑料带断掉就换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不用妈妈单位发的而是自己买“名牌”……舒宜也承认这样的生活会更加精致，但这不都要钱嘛！ 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挣钱，舒宜和妈妈都不愿意在吃上委屈自己，平时穿的也还不错，这两样上花钱多了，其他地方自然就不能处处追求精致完美。 舒宜觉得这样很正常，她上辈子就是这样长大的，并没有觉得受委屈。身边的同龄人也都差不多，即使爸妈双职工挣工资，很多地方也是能省就省。 但是舒宜妈妈却仿佛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在她出门之前迫不及待地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生怕她将家里原本就有的东西带去参加比赛，会被人嘲笑。 别说根本不会有人嘲笑，甚至根本不会有人留心她用什么样的东西……就算真有人嘲笑的话，舒宜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再说了，她家的生活水平在现在又不算差！如果连她家都嘲笑的话，舒宜真不知道真正家庭困难的人家该怎么过了。 只是舒宜妈妈买都买了，舒宜只能由着妈妈都给她装进行李箱里，这么一来，行李箱里的东西竟然有大半都是崭新的。 舒宜妈妈一边将东西分门别类地用袋子装好，一边对舒宜说道，“你在北京不要洗内衣，把脏衣服都装在塑料袋里，拿回家我给你洗。考试前好好准备，考试后好好休息，别浪费时间洗衣服。” 饼干、牛奶，舒宜妈妈也给舒宜装了不少，还给舒宜装了两桶方便面，“不知道你们在北京管不管早饭，如果不管早饭的话，早上就吃饼干喝牛奶。” 舒宜：“……肯定会管早饭的啊。” 舒宜妈妈仿佛没有听到舒宜的话，继续叮嘱道，“如果午饭晚饭不好吃的话，多少也吃一点，然后自己泡方便面吃。两桶面是准备第一天和第二天给你吃的，第三天如果吃不饱就忍一忍，下午你回来，妈妈直接带你去吃好吃的。” 甚至在舒宜去北京的前一天，舒宜妈妈给舒宜煮了四颗水煮蛋，放进了行李箱里，“今天可以吃，明天可以吃，如果后天还没有吃完，后天就不要吃了啊！” “明天肯定是没事儿的，后天不知道会不会坏，现在天气热了。” 舒宜全都答应下来，看着舒宜妈妈给她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勉强能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等你回家的时候，吃的都吃完了，行李箱应该能空一些。万一拉链还是拉不上，你就坐在行李箱上拉拉链。” 舒宜连连点头，让妈妈放心，“我收拾行李箱的水平很高的。” 只要她妈妈能塞下，她一定能塞下。 舒宜妈妈陪着舒宜在青少年宫门口集合，带队老师有两位，一位是之前联系她的女老师刘老师，另外一名是男老师常老师。 学生人数比老师也多不了几个，加上舒宜，一共只有四名学生，两名男生两名女生。 舒宜主动和另外三人聊天，询问了一下三人要上哪所初中，不出舒宜所料的是，一名男生一名女生都要上一中，会是舒宜未来的同学。还有一名男生说自己要上外国语学校，舒宜心中有数，这个男生恐怕家里是打算让他出国的，要么申请国外的大学，要么索性更早一点，直接申请国外的高中。 舒宜妈妈看到两名带队老师带四名学生，也就是男老师带两名男生，女老师带两名女生，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觉得老师应该照看地过来。 直到老师带着舒宜她们上了公交车，舒宜妈妈还朝着公交一直挥手，直到舒宜妈妈看不到公交车里的舒宜后，才转身离开。 两名老师四名学生，从青少年宫坐车到了火车站，一直到检票口前，带队老师才把买好的火车票分别递给舒宜她们。 舒宜将火车票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感觉陌生又熟悉——火车票上既没有印着姓名，也没有印着身份证号，现在的火车票还没有实名制，如果她一松手掉在地上，那谁捡到就是谁的。 带队老师带着舒宜她们坐的是红皮火车，硬座，上火车的时候，身边三名学生还有点拘谨，火车开起来不过十几分钟，大家就彼此熟络起来。 周沁然——舒宜之外的另一名女生，好奇地朝着王博宇问道，“你为什么不上一中啊？外国语学院没有一中好吧？” 王博宇听到周沁然说他即将进入的初中不好，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但又很快松开，“因为我爸妈想让我出国，外国语学校出国的比较多，我爸妈说外国语学校的老师对申请国外的老师比较有经验。” 周沁然一脸惊讶，“哇！出国！好厉害！” 舒宜心想，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王博宇选择外国语学院是因为有着出国的打算。 上辈子，在舒宜读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出国热已经开始了几年了，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因为早一批出国的人，回国后真的是镀了一层金边儿。后来出国的人越来越多了，国外的文凭也就没有那么好用了，也只有名校毕业，还要成绩能力优秀，在国内才被大家认可，普普通通的学校、稀里糊涂的成绩是骗不过人的了。 王博宇的家长在他小学毕业的时候，就为他计划好了出国路，确实算想在前头的了。 外国语学院，对上辈子的舒宜来说，和一中一样遥远，里面的学生都是铁二中的混混们也不敢招惹的。不同于一中都是学霸，外国语学院里都是有钱人，每到周五放学，学校门口停着的都是豪车。 外国语学院的校服也和其他中学的校服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其他中学的校服都是肥肥大大的运动装，外国语学院的校服是一身又一身不同款式的小礼服，裙子、皮鞋、西装、领结……就像漫画里的校服一样。 舒宜好奇的地方和周沁然有所不同，“外国语学院的学费是不是很贵啊？” 周沁然也竖起了耳朵，“难道比一中的择校费还贵吗？” 王博宇表情矜持地说道，“我不知道一中的择校费是多少，外国语学院的学费是一年三千五。” 周沁然倒吸一口冷气，“好……好贵啊！” 舒宜也觉得这个学费在如今的收入水平下，确实相当不低了，怪不得她上辈子读中学的时候，外国语学院门口都是豪车！ 另外一名男生段凯泽，看到周沁然的夸张反应，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还好吧？” “一年三千五也不是很贵吧？” “之前我爸妈也让我在一中和外国语学校之间选一个，我听说外国语学校不但要学英语课本，还要学新概念，新概念好几册书里的课文都要背过，每天还有一节外教上的英语课……我就选了一中。” 段凯泽说道，“我最喜欢数学，最讨厌英语了，英语太烦人了。” 舒宜心中唏嘘，十多岁的小孩子们大多不懂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而且很多小孩子在这个年纪，还意识不到贫富差距。家里富裕的小孩子，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钱，以为人人家里都一样有钱。家里贫穷的小孩子，也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家格外困难，以为别人家里也差不多。因此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在面对一些金钱问题时，反应还是很直白很坦率的。 最起码舒宜一眼就能看出，王博宇和段凯泽的家境都十分不错，周沁然家里应该稍微差那么一点，但应该也是小康水准之上了。 全市一共四个进入精英赛的学生，舒宜应该是家境最差的那一个，其他三个家境都很不错。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今年不过刚刚进入2000年……看起来寒门贵子，就已经不是那么好出了，更不要说以后了。 红皮火车一路开得很慢，也就比绿皮火车快上那么一点儿。周沁然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拿出一大塑料袋真空包装的零食，放在火车的小桌子上，邀请大家一起吃。 塑料袋里有一大半都是真空包装的乡巴佬卤蛋、卤鸡翅、卤鸡腿，还有果冻、巧克力、浪味仙…… 周沁然一直劝大家一起吃，“别客气，我妈给我带这么多，就是让我分给你们吃的。我一个人哪里能吃这么多啊？” “要是吃不完的话，我还要再背回家，沉死了！不要不要！” 周沁然不仅让舒宜她们吃，还给两位老师一人拿了几袋，塞在两位老师手里。两位老师客气地退让了一番之后，也就收下了。 王博宇和段凯泽都已经开吃了，舒宜也拿了一袋乡巴佬的卤蛋，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但其中的酱汁还有留到了手上，舒宜只要连忙拿纸巾擦。 舒宜妈妈之前给舒宜买了那么多崭新的东西，说是以免舒宜在同学面前难为情，舒宜倒不会因为自己的东西不够好不够新而难为情……但现在她吃着别人的零食，自己却没有零食可以拿出来分享，舒宜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只是妈妈给她准备的饼干、牛奶、方便面、白水煮蛋……好像都不太适合分享？ 她总不能把白水煮蛋拿出来，一人分一个，让大家现场剥壳吧？ 舒宜想了想，觉得唯一能分享的只有牛奶了，于是问大家，“你们要喝牛奶吗？我带了几袋牛奶和酸奶。” 段凯泽立刻说道，“要要要！我要喝！我吃得咸死了！” 舒宜低头一看，段凯泽面前的桌上已经放着三四个乡巴佬的真空包装袋了，现在手里还拿着一个。 这孩子还真不客气啊…… 周沁然看向段凯泽，“你这儿不是有水吗？” 段凯泽皱着眉头，“我最不喜欢喝水了，我只喜欢喝有味儿的，就是我爸妈很少给我买饮料，天天逼我喝水。” 舒宜从行李箱里取出了酸奶和牛奶，一人一袋，分给了三个小伙伴和两位老师。 大家吃了一通之后，段凯泽从包里拿出两副扑克牌，“我们打牌吧！” 周沁然和段凯泽纷纷相应，“哇！还是你想的周全，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带扑克牌呢？” 舒宜：…… 她包里还装着两本奥数书呢，特地没把奥数书放在行李箱里，而是装在随身的包里，就是想着如果其他参加比赛的同学在火车上看书，她不至于无事可做。 舒宜自己本来是不愿意在火车上看书做题的，但她想着，能进入精英赛的肯定不是学神就是学霸，肯定和她这样本质是学渣的人不一样，在火车上恐怕要看书做题。 然而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大家大吃一通之后拿出了扑克牌？ 周沁然、段凯泽和王博宇已经在讨论要玩儿哪种扑克牌了，“钓鱼？”“斗地主？”“升级？”“宣红枪？” 三人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一番，最后一致决定，“我们玩儿24点吧！” “行！加减乘除，可以加括号，凑24点！” “把次方也加上吧，加上次方好玩儿一点！” 舒宜：…… 她刚才结论下得太早了。果然学霸还是学霸啊。 101、第101章 所谓带次方的24点，就是把次方这个运算过程也加上, 比如说抽到的四张扑克牌里有一张2, 一张3, 那么除了加减乘除之外, 还可以得到2的3次方8, 3的2次方9。 三人都决定玩24点, 舒宜自然只能一起，然后……她一次也没有赢过/(tot)/~~ 玩儿了十几把之后, 周沁然、段凯泽和王博宇赢的次数都差不多，三人这时候才发现舒宜竟然没有一次是最先算出来的。周沁然诧异地看向舒宜, “你以前没玩儿过吗？” 舒宜如实点头，“没有。” 她上辈子虽然也打牌, 但在中学和大学里玩儿的都是赌点小钱的玩法，什么□□啊、炸金花啊……怎么可能玩儿24点这种纯粹是数□□算的？ 在她上辈子的中学同学和大学同学之间，如果有谁提出玩儿24点，大家一定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周沁然安慰舒宜道, “第一次玩儿是这样的, 多玩儿几次就熟悉了, 没关系, 慢慢来。” 然而段凯泽却在下一秒就一脸纳闷地说道，“不应该啊？我感觉和以前玩儿没玩儿过问题不大。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表哥表姐们第一次带我玩儿这个，我以前从来没玩儿过，他们以前经常玩儿, 但那次还是一大半都是我赢的。” 舒宜：…… 有些实话能不能不要说出来。 周沁然、段凯泽和王博宇玩儿24点的速度非常快，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四张牌刚刚抽出来，立马就有人说出结果。一小会儿时间，哗啦啦地就玩儿了几十个回合。然后三人觉得只玩儿24点无趣，又依次玩儿了凑26点、28点、22点、20点…… 直到带队老师提醒舒宜她们收拾一下东西，要下火车了，大家才把扑克牌收起来。 然而舒宜这时候却有点上瘾了！她刚刚摸到门路！赢的次数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几十局里才能碰运气赢一局，到现在十局里面肯定有一两局是她最先算出来的！ 抢在另外三人前面算出来的时候，真的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只比别人快了那么一两秒的时候，看到对方脸上懊恼的表情，说自己就差一点儿了……特别开心\(≧▽≦)/ 舒宜有些不舍地看着段凯泽把扑克牌装到了书包里，“我们回去的火车上继续玩儿吧。” 段凯泽说道，“不用等回去的火车上啊，明天才考试，今天下午在宾馆里不就可以玩儿吗？” 带队老师瞪了段凯泽一眼，“今天不准玩儿了，好好看书、早点睡觉！你们可不想最后获奖的全都是别的市的，你们四个一个人都没获奖吧？” 段凯泽立刻喊道，“怎么可能？绝对不会！” 舒宜下了火车，发现2000年的北京西站里人来人往，客流量已经相当可观。 毕竟是首都。 舒宜看到很多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子的组合，估计都是趁着暑假带小孩子来旅游的。 带队老师带着舒宜她们上了一辆大巴车，是竞赛方派来接人的车，车上一半的座位已经坐上学生了，有些挨着坐的学生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t恤，t恤上印着“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精英赛xx省代表队”的字样。 舒宜的目光扫过，看到了好几个省的代表队，以h开头的省就有四个。 因为舒宜妈妈在火车站工作的缘故，舒宜第一反应是，唔，她们这一大巴车上的学生都是沿着京广线坐火车来的。 也是，京广线的火车大多数都在北京西站，如果是沿着其他线来的，今天可能从北京站或者北京南站下车。 舒宜原本还觉得火车开得太慢，同样的距离，她们不得不花上比上辈子坐高铁坐动车多两三倍的时间。但现在看到从南方各省来参加竞赛的学生，舒宜觉得她们已经很幸福了，从广东一路坐火车到北京……是真的有点辛苦了。 舒宜她们的带队老师，看到有些省的学生，已经把t恤穿在身上了，连忙从包里拿出四件t恤，递给舒宜四人。 舒宜接过t恤之后展开看了看，发现对她来说，这件t恤真的是太大太肥了！ 她的身材在同龄人之间算是偏矮偏瘦的……但舒宜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她！竞赛举办方发的t恤竟然没有分尺码！不管男生女生，不管高矮胖瘦，发下来的全都是一个尺码的t恤！ 舒宜看到大巴车上一个小胖墩穿着这样的t恤都一点不紧绷，可想而知她上身的效果了。 舒宜从短袖的袖口朝着里面望了望，十分怀疑她穿上之后在抬胳膊的时候，宽大的袖口处会走光……从袖口可以望到胸了……再加上这件t恤也没有洗过，舒宜索性直接套在了自己合身的t恤外面。 热点就热点吧！ 上辈子夏天她不也是t恤+防晒服吗？ 舒宜在大巴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又有两波学生上车之后，大巴车终于开起来了。大巴车开了挺久，路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舒宜也弄不清楚她们现在身处北京几环，但外面的景色看起来已经一点都不像繁华大都市了，反而更像城乡结合部。 舒宜隐约记得，十几年后房价上天的北京四环，在两千年的时候还算比较偏僻的地方？ 如果她现在能买得起这些“偏僻地方”的房子就好了/(tot)/~~ 但即使舒宜以十几年后的眼光来看，北京“偏僻地方”的房价低到让人不可置信，但如今家里也绝对是凑不出买房的钱的，砸锅卖铁都凑不出/(tot)/~~ 舒宜一路都望着窗外伤心，然后发现大巴车没有带她们去宾馆，而是开进了一所……寄宿学校？ 舒宜拖着行李箱走进晚上要住的房间后，确定这确实是一所寄宿学校。 应该还是一所学费昂贵的私立寄宿学校。 舒宜将行李箱放在地上之后，环视她今晚要住的房间。房间里有两张床，不是上下铺，一边一张。房间的面积不小，摆下两张床、两个衣柜、两张书桌之后也并不显得拥挤，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舒宜自然是和周沁然住在一间。 周沁然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学生宿舍吗？这住的也太好了吧！” 每间房间里面都是如此，除此之外，四间房间又组成一个套间，四间房共用一个客厅，客厅里沙发、茶几、书架……一应物品十分齐全。舒宜甚至还看到了一台微波炉！ 舒宜家现在都还没有买微波炉。 “学生宿舍里竟然还有空调？”周沁然盯着沿着墙垂下来的空调插头，扭头询问舒宜，“我们开空调吧！你敢插电源插头吗？” 舒宜：？ 这有什么不敢的？ 周沁然看到舒宜疑惑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爸妈从来不让我插电源……” 舒宜踮起脚尖，伸手把空调电源插上，找到遥控器打开空调。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周沁然，“那今晚明晚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吧？” 在家连电源插头都被父母禁止触碰的六年级小学生……离开家在外面睡觉真的可以吗？ 周沁然立刻回答，“当然可以！我只是不敢插电源而已！自己洗澡洗内衣穿衣梳头完全没问题的！” 舒宜听到周沁然的话之后，目光落在周沁然精巧的编发上，“平时都是你妈帮你梳头？” 周沁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舒宜：…… 如果不是的话，一般人不会特地强调自己梳头没问题啊…… 打开空调之后，屋里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舒宜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感觉浑身舒爽，这才拆开自己的行李箱。 舒宜正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带队的刘老师敲响了舒宜她们的房间门，“我就住在你们隔壁401，有什么事儿随时来找我。” “你们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吃晚饭前我来叫你们。” 没过多久，房间门就再次被敲响，刘老师叫舒宜和周沁然去食堂吃饭。 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舒宜看到了常老师和段凯泽、王博宇正站在玻璃门前，显然是在等她们。 王博宇正在朝着段凯泽感慨，“咱们市外国语学院的住宿条件，怎么就不能这么好啊？” “之前我参观外国语学院的宿舍的时候，还觉得挺好的。都是四人间，一层楼里有四个卫生间和淋浴房，我觉得已经相当不错了。我爸妈也说，一般学生宿舍，都是六人间甚至八人间！” “结果你看人家北京的学校，两人间！有空调！有客厅！还有微波炉！” “啊啊啊啊我不想去住外国语学院的宿舍了！” 看到刘老师带着舒宜和周沁然走过来之后，王博宇才停止自己的哀嚎，扭头看向舒宜她们，“我们住在一楼了，你们住在几楼？” 舒宜回答道，“四楼。” 王博宇邀请道，“那晚上我们再一起打牌？” 常老师伸手敲了一下王博宇的后脑勺，“不是说了嘛，今天晚上不许打牌。而且男生女生不许互相串宿舍，男生住在了一楼二楼，从三楼开始是女生，你们男生不可以上三楼去！” 王博宇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哦。” 进入食堂之后，带队老师带着舒宜她们站在窗口前排队领餐，从窗口给每人递出一个餐盘，里面的菜色都是一样的。 学生们再次被震惊到了，“两荤两素、四菜一汤……还有一个水果一袋牛奶……” 舒宜提醒道，“这肯定是竞赛举办方指定的伙食标准，平时在这个寄宿学校里上学的学生，吃的未必是这些。” 舒宜将餐盘里的菜挨个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虽然是大锅菜，但味道还不错。两道荤菜是土豆烧排骨、红烧鸡翅，两道素菜是清炒豆芽和清炒冬瓜…… 好吧，又是清炒冬瓜。 舒宜怀疑清炒冬瓜是每个食堂夏天里的必备菜。好在这个食堂里的清炒冬瓜味道还可以，比舒宜之前在小饭桌里吃到的白惨惨的丝毫不入味的清炒冬瓜要好吃不少。 周沁然、段凯泽和王博宇听到舒宜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但三人很快又看到食堂各个窗口外面贴着的食物照片，“你看那边，那个窗口是不是卖麻辣烫的？” “那个窗口是卖凉皮和肉夹馍的！” “你看那边！那边贴着炸鸡、汉堡、薯条和可乐的照片！天哪？他们食堂竟然还卖炸鸡和汉堡？” 舒宜：……还好吧。 上辈子她读高中的时候，铁二中的食堂里也增设了一个卖炸鸡汉堡的窗口，一开始确实生意不错，学生排长队。 但是很快，大家的热情也就消退了。 学校食堂里的东西再好吃，也永远比不上校外的路边摊。 102、第102章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舒宜先去洗了澡, 躺在床上随便翻翻书, 换周沁然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的花洒打开没多久, 舒宜就听见抽抽噎噎的哭声。 一开始, 舒宜以为是周沁然想家了, 在洗澡的时候借着水声遮掩, 偷偷在浴室哭。 但是很快，舒宜就听到周沁然在浴室里唱歌,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很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掠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周沁然的声音非常欢快，想不起歌词的地方, 就用啦啦啦啦代替。 舒宜：？ 那看来不是周沁然在哭。 舒宜想出去看看是谁在哭，隔着浴室门对周沁然喊道，“周沁然，我听到外面有哭声, 我出去看一下哦！我会关好门的, 钥匙我带了, 你不用管我。” 舒宜话音落下, 周沁然的歌声戛然而止，“啊？啊！舒宜你不要出去啊！我一个人洗澡会害怕的！” “外面为什么会有哭声啊？舒宜你不要吓我！” 周沁然这样，舒宜也没办法出去了，对周沁然承诺，“没事没事, 那我不出去了，等你洗完澡吧。我就在屋里，你别怕啊。” 周沁然应了一声，反复叮嘱舒宜，“我马上就洗完澡了！你一定不要出去啊！” 舒宜大声地答应了周沁然，“我不出去，你放心吧。” 几秒钟后，舒宜听到浴室里又响起了歌声，然而这次的歌声从《七子之歌》，变成了“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舒宜：…… 周沁然这是在为自己壮胆吗？ 而且周沁然每唱上几句，就会朝着门外喊一句，“舒宜？你还在吗？” 听到舒宜的应答声，周沁然才会继续唱歌。 几分钟后，周沁然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里出来，看到舒宜还在屋里，才松了一口气，一脸紧张地对舒宜说道，“你刚才听见有哭声？现在还有吗？” 周沁然紧张地竖起耳朵，“我怎么听不见啊？” 舒宜说道，“早就没有声音了，刚才估计是隔壁哪个来参加比赛的学生在哭吧。” 然而舒宜话音刚落下，一阵抽抽噎噎的哭声从外面传来，周沁然吓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舒宜，“舒宜！你听到了吗？” 舒宜被周沁然猛不丁抱住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不好把周沁然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背，“听到了啊？不过是有人哭，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时候哭，要么是从来没有和父母分开过的小孩子想家了，要么是因为明天就要参加考试，考前太紧张了，要么是两者兼有。 周沁然颤颤巍巍地说道，“真的是有人在哭嘛……深夜、寄宿学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哭声……” 舒宜：？ 少女你脑洞很大啊。 “现在哪里是深夜？”舒宜看了看表，“现在也就晚上七点半。半个小时之前天都还没黑呢。” 舒宜刚才就想去外面看看，如果小姑娘遇到什么困难，看看她能不能帮上忙，或者告诉带队老师。舒宜对周沁然说道，“不怕啊，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告诉你什么情况。” 周沁然却不敢自己呆在房间里，一把抓住舒宜的胳膊，“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周沁然三下五除二地脱掉睡裙，换上t恤和短裤，湿漉漉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我们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舒宜挽住周沁然的胳膊，“走吧。能去哪儿啊，都不会走出咱们这个套房，就隔着一道门的事儿。” 再远的地方有人哭，舒宜在屋里也不可能听到，所以哭的人不是在客厅里就是在旁边屋子里。 舒宜和周沁然走到客厅，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一瘸一拐地走路，周沁然径直走向小女孩，“你刚才在客厅，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啊？” 舒宜：…… 少女你难道就没想过，刚才在哭的就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吗？ 果然，周沁然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小姑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就这样还一边哭一边摇头，“有人在哭吗？我没听到啊？” 舒宜：…… 小姑娘你这话没有任何可信度啊。 周沁然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啊，是你在哭啊，你为什么要哭啊？” 舒宜耸了耸鼻子，从小姑娘的身上闻到了很大一股红花油味儿，低头看向她的脚，果然发现她的左脚脚腕肿了起来。 舒宜连忙扶着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你崴脚了怎么还在客厅里来回走路呢？赶紧回到床上躺着，用被子把脚垫高啊！” 小姑娘低声说道，“我想试试我还能不能走……明天就要考试了……我怕我没办法走到考场……” 小姑娘比舒宜还要低几公分，舒宜问道，“你几年级的啊？带队老师呢？你的带队老师知道你崴脚了吗？” 小姑娘回答道，“我三年级的，我崴脚带队老师知道的，给我在脚腕上涂了这个红……红花油，和我说明天就没事儿了。” 小姑娘说到红花油三个字，眼圈又红了，看了看舒宜又看了看周沁然，硬是把眼泪憋回去了。 舒宜大概能猜到小姑娘为什么哭，三年级的小学生，一人在外面住两晚，本来就容易想家想父母，更不要说还崴脚了，病痛之下肯定更容易想家想父母，负面情绪会被无限地放大。 舒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试着问道，“要不……你给爸妈打个电话？” 让爸妈安慰一下应该会好很多吧？ 小姑娘瞪大眼睛，“怎么打啊？” 舒宜的目光落在客厅里的红色电话机上，这只电话机上有一个卡槽，明显是插卡打电话的。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大家都没有电话卡。 不过舒宜在宿舍楼下看到了小卖铺，既然寄宿中学里每个客厅都有一只插卡电话，想必学生们也人手一张电话卡吧？ 而电话卡这种东西，要么用完话费之后继续充费，要么就是用完一张之后买张新的。舒宜觉得可以去楼下小卖铺里看看。 周沁然见舒宜要下楼，也要跟着一起去，舒宜一脸无奈，“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客厅等我呗。” 因为她不确定小卖铺里能买到电话卡，所以暂时不敢和小姑娘说，担心小姑娘升起希望之后又失落。 然而周沁然一定要跟着舒宜一起去，舒宜只好同意，“那就一起来吧。” 舒宜长叹一口气，她明明是出来参加比赛的，怎么感觉像是出来带孩子的一样。 小卖铺里果然有卖电话卡的，小卖铺老板问舒宜，“有50块钱的，也有100块钱的，要哪个？” 总共只住两个晚上，舒宜觉得50块钱话费都用不完，询问老板，“没有面额更小的吗？10块的？20块的？” 小卖铺老板摇头，“最少的就是50块的。” 舒宜又问道，“那没有用完的电话卡能退吗？” 小卖铺老板提高音调，“当然不退了！你用了一半的电话卡我卖给谁啊？再说我这儿也没办法查里面剩下多少话费啊！” 舒宜最后确认一下，“你卖的电话卡，宿舍客厅里的红色电话都能用的哦？” 小卖铺老板一脸不耐烦，“当然能用了！谁买电话卡不是为了在宿舍里用？我卖的电话卡在学校外面的电话机上还不能用呢！” 舒宜从钱包里拿出50块钱，买了一张50块话费的电话卡，上楼递给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你给爸妈打个电话吧。”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啊？” 舒宜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插卡电话机，“电话卡借你，去那个电话机上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啊。” 小姑娘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单脚蹦地飞快，一下子就到了电话机前，插卡、拨号，电话被接通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小姑娘哇地一声就哭了，“妈——” 电话对面的女声一下子慌乱起来，“宝宝？是宝宝吗？怎么了怎么了？你先别哭，和妈妈说怎么了——” 小姑娘紧握电话听筒，一边哭一边大声说道，“妈，我今天下午崴脚了……脚腕都肿了，我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 “我明天怎么考试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考场……考试前怎么去厕所啊？我这样都蹲不下来……今天晚上要是因为脚腕疼睡不好怎么办？” “妈妈，我这么大老远跑来北京考试，要是什么奖都没有拿到，你和爸爸会不会很生气啊？” 舒宜在一旁听得叹气，这些事情虽然听起来十分琐碎，但对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来讲，绝对每一件都是天大的事情！ 小姑娘的妈妈在电话对面一直安慰小姑娘，给她出主意，但是小姑娘听着妈妈的声音，哭得更凶了，“红花油是什么啊？味道好难闻啊！” “我不想涂红花油！我想喷云南白药气雾剂！以前我崴脚不是都喷云南白药气雾剂吗？以前崴脚比今天更厉害，喷几次云南白药，第二天也好了！” “但是带队老师说没有云南白药气雾剂，她只带了红花油，给我涂了很多红花油，和我说明天肯定会好……但是直到现在，我的脚腕还是疼，也根本没有消肿！我刚才试着走路，根本走不了！要是明天好不了怎么办！” 小姑娘对着电话大声哭，旁边两个房间门立马都打开了，舒宜的带队老师刘老师走了出来，还有另一个舒宜不认识的老师。另外一间屋子里，两个女生也站在门口张望。 刘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忙询问舒宜，“这是怎么了？” 舒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她崴脚了。” 刘老师连忙看向小姑娘的脚，发现脚腕虽然肿了，但是肿得并不严重，皮肤上黄黄的一片，还能闻到红花油的味道，显然已经涂过药了。 刘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是哪个省的？几年级的？你的带队老师住哪里？” 这种事情肯定要交给小姑娘的带队老师管。 很快，小姑娘的带队老师就被找来了，刘老师看向舒宜，舒宜把之前的情况简单地向带队老师说了一遍。 小姑娘的带队老师听到小姑娘给妈妈打了电话，还边打电话边嚎啕大哭，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我再给家长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吧。” 带队老师担心家长误会，其实她在学生崴脚之后第一时间就处理了，让学生给脚腕冲了很久的冷水，还用毛巾包着冰棍冰敷，她的备用药品带的也很齐全，涂了治跌打扭伤的红花油。 好在小姑娘的家长倒是通情达理，一直在对带队老师说孩子年纪还小，在家里也一直娇生惯养的，现在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遇到考试前崴脚的事情，一下子就慌神了。 挂掉电话之后，带队老师对小姑娘说道，“不要哭了，老师和你保证，你的脚明天可以走路的。如果明天不能走路的话，老师让冯老师背着你去考场。” “你这么轻，冯老师不费力地就能把你背起来，不害怕啊。” “红花油也很管用的，如果你一定想用云南白药气雾剂，老师现在去给你买，好不好？需要老师现在去给你买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能不能麻烦老师帮我买一趟……” 带队老师点头，送小姑娘回到房间里，自己出去买云南白药气雾剂了。 舒宜感慨道，“我们来的路上，我看这个寄宿学校挺偏僻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走多远才有药店。” 周沁然也跟着点头，“是哦。” 舒宜再次下定决心，她这辈子除了坚决不当设计狗之外，也坚决不当老师。 当老师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舒宜既然买了电话卡，也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舒宜妈妈接到电话之后十分惊喜，“我还以为你没办法给家里打电话呢！” 听到舒宜说她住在了一所寄宿学校，住的很好，吃得也很好，舒宜妈妈终于放下了心，“好好好。” 舒宜打完电话，周沁然拉住舒宜的胳膊，“舒宜，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一趟小卖铺？” 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买一张电话卡呢？她也想给家里打电话啊！ 舒宜把自己的电话卡递给周沁然，“你就用我的打吧，反正里面的话费我也用不完。你想打几个就打几个。” 周沁然眼睛一亮，“谢谢你舒宜！” 周沁然打完电话之后，想和舒宜一起回屋，舒宜看着手里的电话卡，“这么多话费，用不完太可惜了！” 舒宜依次敲响隔壁的门，告诉大家她这里有电话卡，打一个电话一块钱，时间超过五分钟就两块钱…… 其实舒宜也不清楚这种插卡电话的资费如何，于是自己随便定了一下话费。一来舒宜不愿意白白浪费50块钱，更重要的是，舒宜觉得身边这些第一次离开家的小孩子，在外住的第一个晚上，能给家里打个电话，会十分有利于稳定情绪，没准明天考试都能考好一点。 电话卡在两层楼的宿舍之间传了一圈儿，还给舒宜的时候里面的话费已经用完了，大家都非常感谢舒宜。 和电话卡同时还到舒宜手上的，还有一大把零钱，是学生们付的电话费。 舒宜把零钱数了一遍，发现一共60块钱。 ……她竟然还赚了10块钱？！ 103、第103章 第二天早上，舒宜走出房间的时候, 正好遇到昨天在客厅里哭的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正在和旁边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边说边笑, 一双眼睛没有红也没有肿, 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在客厅里哭了那么久。 小姑娘看到舒宜，立马朝着舒宜跑过来, “姐姐！昨天真的是谢谢你！” “姐姐你是几年级的啊？哪个省的啊？” 舒宜报上自己的年级和省份之后，小姑娘一脸遗憾, “啊……好远啊。”不过很快，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又高兴起来, “姐姐！你可以把家庭地址告诉我吗？我想和你做笔友！” 舒宜：……笔友？ 这个词对舒宜来说，已经古老地让人陌生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笔友就是……互相写信吗？” 小姑娘连连点头，“是啊！” 舒宜在小姑娘灼灼的目光下, 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而且马上就要考试, 舒宜担心她现在拒绝了小姑娘, 又影响到小姑娘考试时的情绪。 于是舒宜点头答应，“行！回头我们做笔友，等考试结束之后我把地址写给你，现在先赶紧去吃早饭去考场！” 小姑娘立马绽开一个笑容，又跑回同班身边, 对同班说道，“那就是昨天看到我哭，来关心我，还买了电话卡让我给家里打电话的姐姐！” “你真是的……昨天我崴脚了，你竟然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自己跑到三楼去了！” 小姑娘的同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是我们的带队老师叫我们都去三楼她的屋子里，给我们梳理了一下知识点！我不是故意扔下你不管的！” 小姑娘愣住，“诶？你们的带队老师怎么还管这个啊？” 小姑娘的同伴语气自豪地说道，“因为我们的带队老师就是我们的奥数老师！我们市进入精英赛的三个学生，全都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学校的奥数最好了！” 小姑娘脸上有些惊讶，“哦！那你们市其他的学校，奥数都很差啊！”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还好她站得比较远，小姑娘和同伴都没有听到。 只是舒宜想到自己以后要和小姑娘做笔友，顿时有点心惊胆战。 今天一天，舒宜要参加两场考试，上午考一试，下午考二试。一试和二试满分各为120分，加起来一共240分。 一试考的是基础，二试则都是比较新奇的、需要考生在现场思考、开动脑筋寻找解题办法的题目。 因此舒宜对一试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对二试只能说尽力而为。 果然，一试的卷子发下来后，舒宜顺顺利利地答完了，又挑着易错的题目检查了一遍之后，收卷铃声响起。 从考场走进食堂，舒宜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明明她早饭就吃了很多，但刚才的考试中她一直精神紧绷、大脑高速运转，显然是消耗了太多能量。 舒宜领到餐盘之后，把四菜一汤，连着米饭和酸奶、水果，一口气全都吃光，才终于觉得吃饱了。 舒宜去交还餐盘的时候，碰见了段凯泽和王博宇，听到两人正在商量，“没吃饱啊……我们赶紧去宿舍那边的小卖铺买点吃的吧？” “你也没吃饱吗？我也没吃饱！真是奇怪，昨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明明也是四菜一汤，我根本没有吃完，剩下了一小半呢，怎么今天全都吃完了还没吃饱？” “走走走！去小卖铺了！买两袋干脆面吧！” 舒宜出声喊住段凯泽和王博宇，走近几步，对两人说道，“既然你们没吃饱，现在再去窗口领一份儿午饭啊！” 段凯泽和王博宇齐齐愣住，“啊？我们已经领过一份儿了啊？” 舒宜说道，“那有什么关系，食堂准备的午饭，又不可能可丁可卯，一点多的也没有。肯定会富裕一些的，与其去小卖铺买乱七八糟的零食，不如在食堂吃营养均衡的饭菜。我们交了报名费来参加竞赛，让学生吃饱肯定是最基本的啊。” 段凯泽和王博宇想买来填肚子的干脆面，绝对是下下之选，干脆面的调料含盐含味精太高了，面饼也是干巴巴的，吃下去之后非常容易口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灌一肚子水，很容易影响到下午的考试。 段凯泽和王博宇觉得舒宜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又重新站在已经很短的队伍末尾。但依旧不敢直接领餐盘，而是在窗口里的食堂工作人员把餐盘递过来的时候，先没有伸手接餐盘，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姨，我已经吃过一份了，但是没有吃饱，我还能再领一份儿吗？” 阿姨愣了一下，提高嗓门说道，“当然了！吃饱肯定要的啊！这份拿去吃！再吃不饱的话来找阿姨添米饭！” 段凯泽领到餐盘之后，就轮到后面的王博宇了，王博宇却朝着旁边迈了一步，让身后排队的同学上前，自己拉住段凯泽的胳膊商量，“你能吃完这一份吗？我自己吃不下一份了，再吃半份就饱了。如果你能吃一份，我就再去领一份，如果你也只能吃得下半份，我们就一起吃这一份？” 段凯泽立刻说道，“我也只能吃半份，我们一起吃吧！” 于是王博宇就去找食堂阿姨要了一个干净的餐盘，又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两人坐在椅子上，把一盘午餐分成两份，各自低头吃了起来。 舒宜看得心生感慨，段凯泽和王博宇两个小男生的家境——一个初中要读外国语学院，一个家长也提议过让孩子读外国语学院，只是孩子拒绝了——显然这样的家境在当前算是相当不错的。两个小男生说话，在舒宜看来也非常直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弯儿都不拐，显然在家里也是被父母宠爱的。 但这样家境优渥、父母宠爱的小男生，却这样珍惜粮食，连食堂里免费发放的午饭都一点不愿浪费，可以说家教非常优秀了。 舒宜这次来参加精英赛，遇到的学生们，在她这个成年人眼中当然都是十分幼稚的，很多小孩子娇生惯养、很多小孩子太过单纯……但如果她不再使用三十岁的目光，而是站在十几岁的角度来看这群“同龄人”，不得不承认这些学生们的确是她遇到的相当优秀的一批。 很多人身上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也有更多的熠熠生辉的闪光点。 段凯泽和王博宇领了第二份午饭的举动，被附近的几个学生注意到了，于是陆陆续续地有男生去领第二份饭——十几岁的男生正是身体发育最快饭量最大的时候，有些孩子真的能吃到家长害怕，尤其是经历了一上午的考试，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此成年人吃着分量足够的一份午饭，在今天中午，很多男生都吃不饱了。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食堂窗口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可以添饭之后跑到食堂窗口，窗口里打饭的几个阿姨顿时慌了，“怎么这么多娃娃没吃饱哦！这怎么能行哦！” “赶紧去后厨问一问，现在的饭菜也不够了！看看能赶紧弄出点什么来？” “同学们稍等一下，不要着急，肯定会让每个人都吃饱的！” 舒宜没想到，自己给段凯泽和王博宇两人的建议，竟然让这么多学生都端起饭盘去添饭…… 舒宜想了想，其实食堂里提供的午饭，菜量真的不小，荤菜也不少，问题就出在米饭的量太少了。餐盘上一共六个格子，可想而知每个格子都很小了，米饭也只盛了小小一格，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男生就不够吃了。 舒宜意识到的问题，显然食堂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了。很快，舒宜估计是为晚饭预备的蒸馒头、蒸花卷，就用食堂里巨大的不锈钢蒸盘，一大盘一大盘地端过来了，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哪个学生不够吃，就再添一个大馒头或者大花卷儿，这样就足够了。 舒宜听到几个学生，拿到花卷之后一口咬下去，十分惊奇地议论，“这个内侧有一层酱诶！” “这是什么酱？” “花生酱吧？” “不是不是……不太像花生的味道……但也香香的，感觉是一种坚果酱吧，反正挺好吃！” “我去和在后面排队的王伟、刘启胜他们说，不要领馒头了，领这个有酱的，这个好吃！” 舒宜看着几个一脸新奇的小孩子，特别想去告诉他们——那个酱是麻酱，“这个有酱的”叫花卷儿。 下午的二试，对舒宜来讲比上午的一试艰难很多，她只能保证会做的题不出错，不会做的题目尽量写一些尝试性的计算步骤，甚至把几种可能的解题思路都写上去——当然舒宜写上去的解题思路，都是她尝试过，根本走不通的！ 要是能走通，她写上去的就不是思路，而是完整的解答了！ 虽然这样，但舒宜还是把她的思考过程整理了一下，写了上去。毕竟如果她不写这些，那就只能空着了，相比于直接空着不写，总还是让阅卷老师看到她的思考过程更好一些吧？ ……舒宜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二试结束之后，舒宜走出考场，告诉自己不管考得怎样，考完了就不想了！ 她彻底解放了！ 回到屋里，周沁然也是一脸欢天喜地的的样子，“终于考完啦！” “我们明天中午的火车，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能不能在北京玩儿啊？” 周沁然一副憧憬的神色，“我想去北京西郊动物园！我可喜欢北京的动物园了！周末经常让我爸妈带我来！” 舒宜：……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们今年才六年级，带队老师绝对不可能允许她们自己走出寄宿学校，除非带队老师带着她们出去玩儿，但舒宜觉得也不可能，带队老师带着学生出去，万一遇到什么安全问题，老师肯定付不起这个责任，没有哪个老师会做这个傻事。 唯一有可能的是，竞赛举办方安排了出行的活动，但也绝对不会是游北京西郊动物园这种项目，只可能是参观清华北大校园这类…… 果然，带队老师很快就来到舒宜她们这屋通知，打破了周沁然不切实际的幻想，“今天晚上都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胡闹，明天早上要起床参加颁奖仪式。” 舒宜：？ 明天早上就参加颁奖仪式？ 她们今天不是刚考完吗？！ 带队老师看到舒宜脸上惊讶的表情，给了她确定的答复，“对，今晚阅卷老师连夜批卷，明天成绩就出来了，金银铜牌都会上台颁奖。” 周沁然哀嚎一声，倒在了床上，“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啊……” “啊啊啊我恐怕是拿不到金银铜牌了！只能得到一个安慰奖了！在下面看着别人上台领奖，太丢人了！” 周沁然出学校玩儿的打算已经落空了，但晚上依旧不想在屋里憋着，但偏偏周沁然又胆小，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要拉上舒宜一起。 舒宜也觉得在学校里散散步挺好，她今天午饭和晚饭都吃的特别多……她和周沁然一起在学校里散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虽然她们已经来了这个寄宿学校两天，住了一个晚上，但之前的行动范围都只局限在小小一片，走过的路只有宿舍、食堂和考场之间的，根本没有看到这个学校的全貌。 现在看到全貌之后，舒宜和周沁然两个人都震惊了。 这所学校里有大大的喷泉，小小的人工湖，还有大片的草坪！还有一座后山！ 学校的最后面，有一个长满青草和绿树的小山丘，修着整整齐齐的石阶，石阶两旁立着路灯，只是现在路灯并没有亮着。 周沁然茫然了，“不是说这里是寄宿学校吗？我以为是小学中学？但我看不像啊……这是大学吧？” 在周沁然心中，小学和中学都是小小的，只有大学才有可能学校里有草坪有人工湖还有后山。 舒宜摇头，“是小学和中学，可能是贵族学校，或者国际学校吧。” 周沁然一脸茫然，“国际学校？” 舒宜解释道，“就是外国国籍的小孩子上的学校。” 周沁然恍然，“哦哦，这所学校里小孩子的爸妈都是外国人啊。”这样周沁然就觉得可以接受了，外国人在中国总是有优待的，学校肯定也要建地好一点。他们的爸爸妈妈作为外国人却愿意来中国上班，一起建设中国，小孩子上学的学校肯定不能差啊！ 舒宜不知道周沁然幼稚的想法，于是没有进一步解释，国籍是外国的，可不意味着爸妈是外国人，应该只是父母为孩子提前铺好了一条更平坦的路而已。 虽然现在才是2000年，但毕竟是2000年的北京，有几所让她们这些普通人看到之后会震惊的贵族学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舒宜觉得应该惊讶的，反倒是华杯赛竞赛举办方可以联系到这种水平的寄宿学校作为学生们住宿和考试的地方……看来这几年的确是奥数竞赛的黄金时代，社会上将奥数比赛的地位看得很高。几年之后，奥数竞赛就未必有这样的地位了。 舒宜能确定这所寄宿学校有小学部，也有中学部，是因为她在考场所在的教学楼里，看到了玻璃展柜里的中学生获得的奖杯，以及贴在墙上被玻璃罩着的小学生手抄报。 舒宜长叹一口气，唉……这些小学生们上了这么好的贵族学校，竟然还是没有逃脱画手抄报的命运？！ 104、第104章 舒宜脖子上挂着一枚银色奖牌，站在了领奖台上。 能获得银牌, 对舒宜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金牌30枚, 银牌60枚, 参赛学生的30%没有金银铜牌, 只有组委会颁发的精英赛参赛资格证书, 剩下的学生就都是铜牌。 舒宜原本想着, 只要能拿到铜牌，就不算空手而归, 如今得到更高一等的银牌，自然十分满足。 周沁然和段凯泽两人是铜牌, 王博宇是银牌。然而得到铜牌的周沁然和段凯泽都一脸满足，得了银牌的段凯泽反倒脸色非常难看, 显然对银牌并不满意。 舒宜：……只能说学霸的心思学渣不要猜。 舒宜从来没有和“考砸了”的学霸打交道的经验，默默地躲得远远的。段凯泽试着安慰了几句，但显然没有任何效果，于是段凯泽也就闭嘴了。 好在很快, 在颁发完金银铜奖牌之后, 组委会又颁发了“最佳解题能力奖”——颁发给解题方法独特新颖的十名同学, 其中就有王博宇。 王博宇这才缓和了脸色。 周沁然偷偷和舒宜说, “王博宇刚才臭着一张脸的样子好可怕啊，幸亏得了一个最佳解题能力奖，要不然对着他那样的臭脸一路坐火车回去，难受死了。” 舒宜朝着周沁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 舒宜理解学霸在“考砸”之后的难过是真难过，但让其他人看到也是真气人！ 她这样将自己定位成学渣的人，看到之后没有什么感觉。但周沁然和段凯泽显然也一直是同学中的佼佼者，心中有着尖子生的骄傲，在两人因为拿了铜牌而高兴的时候，王博宇因为拿了银牌而臭脸，确实容易让人心中不快。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带队老师让舒宜她们写下自己的指导老师的姓名和学校等信息。带队老师对舒宜她们解释道，“你们得了银牌，指导老师就会得到银牌教练员证书，得了铜牌，就会得到铜牌教练员证书。” “每人只能写一名指导老师，就写教你们最多的，对你们帮助最大的老师。” 舒宜没什么好纠结的，她学奥数不过一年时间，只上过青少年宫里一名老师的课，自然是写那名老师的名字。 周沁然拿着笔思索良久，扭头询问带队老师，“老师，教我最多的是我爸爸，对我帮助最大的也是我爸，我可以写我爸的名字吗？” 带队老师对周沁然说道，“不可以哦，组委会颁发教练员证书，是必须要颁发给老师的。你爸爸不是老师，即使平时辅导你很多，也不能给你爸爸颁奖。” 周沁然小声说道，“我爸爸他是老师……” 舒宜：？ 舒宜看到带队老师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沉默几秒钟后，对周沁然说道，“那应该可以……你想写就写吧……” 舒宜从带队老师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无奈。 回程的火车上，舒宜从带队老师口中得知她一试考了满分！ 一试考满分的学生，全省只有舒宜一个，全国也不过六个！ 带队老师对舒宜分析道，“你能拿银牌，主要就靠一试给你往上拉的分！你二试的分数有点低，才62分，二试很多80多分，甚至90分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出来了。” “但是很多学生一试这里丢一点分，那里丢一点分，最后只考了110多分，或者100多分。你一试考了满分，就比他们高了十几分，相当于把你二试的低分又拉上去了一截。” 带队老师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银牌，舒宜是一试考得好二试考得不好，王博宇是一试考得不好二试考得好，你们两个凑一凑，就能拿到金牌了。” 王博宇刚才从带队老师抄下来的分数上，看到自己的一试分数只有108，距离满分还有12分的差距，现在又听到带队老师的话，顿时暗暗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自己以后一定不要再在会做的题目上丢分！ 明明一试的题目他觉得都很简单！每一道题他都会做！怎么还丢了12分呢？ 舒宜听到带队老师的话之后，沉默地看向窗外，也一脸的若有所思。 舒宜可以确定，她的智商并不高，即使重生一次，也依旧如此。她算不上聪明的学生，在智力上顶多算中等水平。 重生一次，舒宜也不敢肖想清华北大，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过得比上辈子好。 这次奥数竞赛，给了舒宜新的启发。她确实不如很多头脑聪明的小孩子，比不上各省各市的尖子生，二试的难题有很多做不出来……但是一试的满分，不也为她提高了很多总分吗？ 既然奥数竞赛可以的话……以后的中考和高考是不是也可以？试卷上那些选拔尖子生的难题她做不出来，但只要把基础的题目、中等难度的题目，努力全都做对，做到不丢分，她的总分也不会低。 中考和高考不可能全都是难题，甚至难题的比例比奥数竞赛还要小……舒宜感觉自己这辈子只要把基础打好，稳扎稳打地学习，努力把上辈子的三本变成一本，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舒宜妈妈在火车站接女儿，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脖子上挂着的亮闪闪的银牌！ 然后舒宜妈妈的目光快速地从女儿旁边的三个小孩子身上扫过，发现另外三个小孩子的脖子上，一个挂着银牌，两个挂着铜牌，脸上的笑容就又深了几分。 她的女儿果然是最棒的！ 舒宜妈妈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你这几天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一个人在外面睡觉害怕吗？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昨天晚上我也一直等你的电话呢，怎么昨天考完了，晚上反倒没有打电话？” 舒宜说道，“电话卡里的钱用完了……” 她前天晚上买了电话卡，只因为不愿意让电话卡里的话费白白浪费掉，把电话卡在其他学生之间传了一圈儿，没想到不但回本了，反而赚了十块钱。 然而就是因为赚了这十块钱，舒宜昨天晚上反倒不好意思再买一张电话卡然后和同学们一起用了……这样赚钱还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前天晚上是大家在外面住的第一个夜晚，很多小孩子又是紧张又是想家，都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昨天晚上大家都考完了，小孩子们都放松下来，一起住的小伙伴们也都彼此熟悉了，一间间屋子里热闹得不得了，声音大的简直要把房顶掀掉，还是带队老师催了好几次后，大家才安静下来睡觉。 舒宜觉得昨天晚上她要是拿着电话卡问大家，很有可能大家都不想给家里打电话！没准她的电话卡根本找不到足够多的人一起用，要赔！ 但家长们又是另外一个想法，昨天晚上舒宜妈妈一直等着舒宜的电话，想要听一听舒宜考得怎么样，题目难不难，答上来了多少，有没有把握…… 没想到一直等到睡觉，竟然都没有等到舒宜的电话。更没想到今天回家的时候，舒宜竟然直接脖子上挂着银牌回来了。 舒宜妈妈到现在都觉得宛如做梦，女儿竟然拿了银牌！全国奥数竞赛的银牌！ 舒宜妈妈激动坏了，“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妈妈带你去饭店吃！你想要什么？只要妈妈买得起，都给你买！” 舒宜摇头，她现在想要的，家里还真都买不起…… 比如说北京四环的“偏僻房子”。 青少年宫的老师给舒宜家打来电话，邀请舒宜带着奖牌去青少年宫和奥数老师合照，舒宜很爽快地答应了。 尽管外面是炎炎酷暑，舒宜还是立马去了青少年宫，因为青少年宫的奥数班和奥数老师，的确帮助了她很多。如果不是遇到了这样讲课节奏快，方式特别适合她的奥数老师，舒宜还真不确定自己能顺利地在奥数竞赛中拿奖，能够顺利地进入一中。 教舒宜的奥数老师是退休后被青少年宫请来教课的，眼睛已经花了，每天看书看练习册的时候鼻梁上都架着一副老花镜。奥数老师现在被请出来，要拿着舒宜为她赢来的“银牌教练员证书”，和舒宜一起站在青少年宫门口照相。奥数老师把老花镜从鼻梁上摘下来，用橡皮绳挂在脖子上，仔细看舒宜的长相，然而看来看去还是对舒宜没有印象。 舒宜不是最早跟着她上课的那批学生，那批学生从三年级就开始跟着她上课，她全都认识……舒宜也不是课堂上最爱提问的……也不是课堂上做题最快的……甚至都不是每次坐在最前排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奥数老师毫无印象的学生，不声不响地就在华杯赛的精英赛上拿到了银牌，同时为她赢回了第一个“银牌教练员证书”。 奥数老师虽然一直被学生和家长认可，甚至可以说在全市小有名气，但她以前教过的学生，也不过是获得全省一二三等奖的多一些，进入精英赛的并不多。以前进入精英赛的学生，最好的成绩就是铜牌，为她赢回来的只是“铜牌教练员证书”。 而且不是每个赢得铜牌的学生，在教练员那一栏都会写她的名字的，很多学生同时上了两三个奥数班，写上去的是别的奥数老师。 奥数老师看向面前这个自己毫无印象的小姑娘，忍不住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上奥数课的？” 舒宜回答道，“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 “那以前呢？以前你在哪里学奥数？”奥数老师纳闷地问道。 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这已经是一个很晚的时间点了，舒宜从这时开始跟着她学奥数，意味着以前在其他奥数班学过更长时间……这样的话，舒宜为什么不写以前教过她更长时间的老师名字呢？奥数老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出乎奥数老师意料的是，舒宜摇了摇头，“我以前没有学过奥数，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第一次接触。” 奥数老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那你天赋相当不错啊！” 舒宜再次摇头，“没什么天赋，靠的不过是多做题罢了。今年的精英赛我能得银牌，都靠一试的满分，我二试的成绩并不高，所以说我靠的不是天赋。” 只是勤勉罢了。 没想到奥数老师听到这样的话，反而更加感慨，“不容易，真不容易。” 她教奥数那么多年，讲课的速度又是极快的那种，跟着上她的课的都是聪明学生。聪明学生她见得太多了，很多长大后未必有什么大成就，反倒是她退休以前当数学老师的时候，教过的班级里那些自律又有理想的学生，有些可能不是那么聪明，反而不知不觉成就最大。 奥数老师看向舒宜，“那你现在还在我的奥数班上上课吗？” 舒宜摇头，“不上了，好几个月前就不上了。” 从她华杯赛拿到省一等奖，进入精英赛，顺利拿到一中的入场券之后，舒宜就没继续上奥数班了。 舒宜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功利了？ 只是把奥数当做升学工具，这样的学生奥数老师肯定不喜欢吧？老师们喜欢的应该是真的爱数学，能感受到数学之美的学生？ 但数学之美她真的感受不到哇/(tot)/~~ 奥数老师说道，“那满打满算，你也没跟着我上几个月的课啊……”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银牌教练员证书”，竟然是这样一名学生为她赢回来的。 华杯赛的“银牌教练员证书”，对于每个奥数老师来讲，都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含金量的一本证书，全市能拿到这本证书的奥数老师人数也不过十个。甚至直白地说，她如今有了这本证书，上课的课时费都能再涨一涨，涨价之后愿意送孩子上她的奥数班的家长还会比以前多。 而为她赢回“银牌教练员证书”的舒宜，在各方各面，各方各面……都和她想象得太不一样了。 站在旁边的青少年宫老师，从奥数老师的语气和表情里，都能很明白地看出来，奥数老师觉得自己是占了舒宜的便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功劳。 青少年宫老师简直着急死了，她生怕奥数老师对舒宜表示出这个意思！千万不要啊！ 如果是别的学生，青少年宫老师也不会这么紧张，如果是别的老师，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偏偏今天负责接待舒宜、为舒宜和奥数老师拍照的青少年宫老师，就是之前请求复印一下舒宜的剑桥英语考级证书，贴在青少年宫光荣墙上，为青少年宫打广告，结果被舒宜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的老师。 舒宜当时说得很明白，她从来没有在青少年宫学过英语，不同意青少年宫借着她凭自己努力而得来的考级满分成绩，打广告招生。 因此被舒宜拒绝过一次的青少年宫老师，生怕舒宜觉得青少年宫对她的奥数成绩也没有过什么帮助，再次拒绝青少年宫张贴她带着银牌，指导老师举着教练员证书的照片…… 要知道这可是今年一整年以来，青少年宫最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不！是最近三年以来，青少年宫最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青少年宫老师紧张地对舒宜说道，“舒宜，你作为青少年宫最优秀的学生，如果肯配合青少年宫的宣传，以后在青少年宫的全部课程都可以半价。” 这是青少年宫的领导昨天告诉青少年宫的老师的，领导得知舒宜曾经拒绝过张贴剑桥英语考级证书的复印件，也担心舒宜这次奥数获奖后，会和之前一样不配合。 舒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吗？什么课程都可以吗？” 青少年宫老师点头，“都可以，你想上奥数还是英语？你马上就要上初中了，青少年宫的初中补习班也都非常好……” 舒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想上素描！” 105、第105章 舒宜早就想上素描课了！ 她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暑假，第一次来到青少年宫, 路过素描教室的时候就心生羡慕。 只是素描课比奥数课和英语课都要更贵, 素描课对于她的升学也没有帮助, 因此舒宜将素描课定义成她的奢侈品。 生活必需品让妈妈买单就算了, 舒宜觉得奢侈品不能也让妈妈负担。 最近两个月, 舒宜靠画漫画赚了不少稿费, 除了第一笔稿费请妈妈去小饭馆吃了顿饭之外，后面的每一笔稿费舒宜都自己攒着, 并且拿了一个小本本当做自己的记账本，打算在攒够钱之后, 就为自己报素描班，去学素描。 舒宜原本以为她至少要再攒半年的稿费, 等到初一的寒假，才能攒够钱去学素描的，万万没想到突然听闻这样的好消息——她以后在青少年宫上课半价！ 半价！ 原来奥数竞赛获奖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哦！ 既然是半价，舒宜在心中大致算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攒下的稿费, 也差不多够付半价的学费了！ 就算还差一点的话……那就先找妈妈借一点吧！ 有这样的机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青少年宫老师听到舒宜的话, 顿时一脸愕然, “素描？你要上素描班？” 舒宜奥数竞赛得了全国银牌，剑桥英语考级还是满分，这样的学生课余时间应该早就被奥数和英语填满了吧，竟然还有时间学素描？ 很多小孩子在奥数班和英语班之间，都不得不选择一样, 因为同时学两样会精力不够，反而什么都学不好。 能同时兼顾两样、三样课外班的学生，当然也不少。但是像舒宜这样奥数得了全国银牌，剑桥英语考级满分，还要再去学画画……这实在就太可怕了！ 舒宜看到青少年宫老师愕然的表情，迟迟没有给出的回答，顿时一脸警惕，“不可以吗？” 她知道素描班比奥数班和英语班更贵，但刚才面前的老师明明说的是“所有课程”啊？ 怎么可以听到她说要上素描班之后就要反悔？ 青少年宫老师看到舒宜警惕的神情，连忙说道，“可以可以，没问题的！” “你想上什么班都可以，素描班当然也可以，报名交费的时候直接按半价交费就可以了。” 舒宜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她升入初中前的暑假已经所剩无几了，关键是零基础素描班会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开班，也会在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开班，她要是想现在报名上课，那就只能当插班生。 而她又是名副其实的“零基础”，插班生显然是当不来的。 “那我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来报名！到时候还是半价吧？” 青少年宫的老师立刻点头，“肯定是的，一直都是。” 舒宜犹豫一番，最终还是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你们青少年宫给我的半价优惠政策，就只是口头承诺吗？能不能给我开个凭证什么的？” 这样的口头承诺，让她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青少年宫会不会哪天又改了主意不认账？ 而且舒宜觉得这样也不方便，难道青少年宫的每个老师都知道她有半价优惠这回事儿？万一她哪次报名的时候遇到的老师不知道呢？以为她是不肯交学费的骗子，那就太丢人了吧！再说以后还会有新入职的老师，新入职的老师肯定不知道…… 青少年宫的老师听到舒宜的问题，忍不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那我去请示一下领导，看看能不能给你开具什么凭证……” 青少年宫的老师一边走向领导办公室，一边在心中默默想到，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年纪轻轻怎么这么难搞啊…… 舒宜拿着盖有青少年宫公章的“半价证”，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感觉像捡了几百块钱一样！ 如果她以后上的课足够多，没准还能捡几千块钱呢！ 舒宜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开心地和妈妈分享她的“半价证”，“妈，你看我今天从青少年宫拿了什么回来——” 舒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妈妈神色慌乱，手里正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遮遮掩掩地找地方藏。 舒宜妈妈转过身来，努力想要神色如常地和舒宜说话，“你去青少年宫，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然而眼角眉梢，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写着做贼心虚。 舒宜纳闷地看向妈妈的身后，“妈，你在藏什么啊？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的？” 舒宜妈妈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但脸上的欲盖弥彰，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舒宜绕到妈妈的身后，看到妈妈试图藏起来的东西——一小截藏蓝色毛线织成的圆筒状的毛衣，还有上面插着的几根竹子做的毛线针。 “啊，妈妈你在织毛衣啊……” 舒宜顿时反思自己，她平时对妈妈有那么凶吗？难道她像虎妈虎爸管教小孩子一样管教妈妈？ 她应该没有那么过分吧？ 她是对妈妈说过，让妈妈不要给她织太多毛衣毛裤，尤其是细线的毛衣毛裤，织着伤眼睛，而且她根本穿不了那么多，每年冬天有两身替换就足够了……她也对妈妈说过，让妈妈不要夏天织毛衣，等秋天天气凉快了再织也来得及，如果一定要夏天织的话就开空调，为了省一点空调费，织毛衣的时候又热又痒实在是不划算…… 但妈妈也不至于看到她回家，就这样慌张地把毛衣藏起来吧？ 她又不会骂妈妈？ 舒宜思考这些的时候，舒宜妈妈继续把毛衣往衣柜里藏，舒宜看到妈妈的动作，突然大脑灵光一闪，下意识地离开衣柜门—— 藏蓝色、直筒型、腰围很粗…… “妈，你织的是男士毛衣？” 106、第106章 妈妈在织男士毛衣？ 妈妈在给谁织毛衣？小舅舅？ 不！如果妈妈给小舅舅织毛衣的话，不会在她回家的时候急急忙忙地把毛衣藏起来, 一副生怕她看到的样子。 给小舅舅织毛衣, 妈妈往年也织过, 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织。 那妈妈现在是在给谁织毛衣？ 上辈子直到舒宜重生, 舒宜妈妈都没有再婚, 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舒宜妈妈一直对舒宜说, 觉得自己这样过很好，比和舒宜爸爸离婚前的日子不知道舒心多少倍……这辈子, 舒宜妈妈也对舒宜表达过这样的想法，但舒宜也对妈妈说过, 无论妈妈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举起双手支持。 哇！难道是她之前和妈妈的严肃谈话起到了作用？ 她重生的蝴蝶效应, 也影响到了妈妈？ 妈妈现在有心仪的恋爱对象了？！ 舒宜认可妈妈一个人过日子也可以很舒心的观点，但她也觉得如果妈妈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作伴是一件好事，她以后要离家上大学、工作……妈妈一个人在家难免孤单。 舒宜想到这里，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笑意。看到妈妈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神色, 舒宜举起双手, 做出一个捂住眼睛的动作, 对妈妈说道,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在妈妈你想告诉我之前，我都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舒宜就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刚刚她撞破妈妈织男士毛衣，妈妈一定害羞了，她现在还是不要在妈妈面前晃悠，让妈妈平复一下心情吧。 然而舒宜贴心地没有追问, 舒宜妈妈片刻之后却敲响了舒宜的卧室门，“舒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舒宜失望地发现，竟然真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妈妈织的男士毛衣，根本不是为哪位男士织的！而是为毛衣店织的！ ……妈妈从毛衣店接了活儿，用毛衣店给的毛线，按照毛衣店给的样式，帮毛衣店织毛衣。 舒宜妈妈对着舒宜，把什么都坦白了，“男士毛衣粗线的织一件10块钱，细线的织一件15块钱，女士毛衣粗线的8块钱，细线的12块钱……” 舒宜总算知道妈妈为什么见她回家，那么着急地藏毛衣了！ 因为妈妈知道她会生气！ 事实上她也真的有点生气！ “妈你织这个干嘛？一件就挣十来块钱！要织多长时间才能织完一件儿？多费眼睛啊！值得吗？” 舒宜妈妈看到女儿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一件毛衣织不了多长时间，三五天就能织完一件儿！” 舒宜妈妈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舒宜更生气了，“三五天就能织完一件儿！每天得织多少个小时？” “你的工作又不是那种能一边上班一边织毛衣的！妈你上班的时候一点懒都不能偷，还不是都牺牲在家的睡觉时间和休息时间在织毛衣？” 舒宜妈妈每四天都要熬一次夜班，这样不规律的熬夜特别伤身体，晚上熬夜一个小时，是白天补眠两个小时也补不回来的，妈妈竟然还占用休息时间织毛衣…… 而且织一件毛衣只能赚十来块钱，就算妈妈一个月不停地织，一个月也只能赚几十块钱。明明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有一千块，何必为了这几十块钱这么辛苦？ 舒宜劝妈妈道，“妈，你别织毛衣了。为了赚这几十块钱，这么辛苦不值得。” “我每个月多画两幅漫画，这几十块钱也就赚回来了，我本来就喜欢画漫画，既能发表又能赚钱，多好的事儿啊？比你织毛衣赚钱轻松多了。” 舒宜妈妈沉默几秒，对舒宜说道，“你看，现在家里的饭都是你在做，我每天就擦擦桌子拖拖地，在家里轻松得很。没事儿干也闲得慌，空闲的时候织织毛衣挣个零花钱多好啊。织毛衣也没有像你想象地那么费眼睛，我们这种织熟练了的，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时不时瞄上一眼就行了，我晚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就行。妈妈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因为织毛衣占用睡觉的时间，你看这样行不行……” 舒宜惊讶地发现妈妈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然后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尽管舒宜妈妈低头的动作很快，但舒宜还是发现妈妈的眼圈红了，何况这个突然低头的动作就很能说明问题。 舒宜被吓了一跳！ 妈妈这是怎么了？ 舒宜连忙说道，“妈，你想织毛衣就织毛衣！想织几件就织几件！我就是心疼你劝你别织了……不是说不允许你织啊……妈你织毛衣的自由还是有的……” 舒宜想不明白，不就是织个毛衣吗？怎么她妈妈还因为不能织毛衣而哭啊？ 舒宜妈妈深吸两口气，在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的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没事儿，妈没哭。” 舒宜妈妈在舒宜的床边坐下，“我就是觉得，我现在确实挺清闲的，每天就上上班，回家打扫打扫卫生，打扫卫生的活儿你在寒暑假和周末，还都抢着干……” 舒宜连忙说道，“妈你还洗菜切菜洗碗刷锅呢！我就炒个菜，家里的饭也不能算我做的呀！” 舒宜妈妈笑了笑，没有和舒宜抬杠，炒菜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但家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吃包子饺子馄饨面条……吃这些饭的时候都是舒宜一个人做的，所以综合下来，做饭的工作舒宜还是承担了大半。 舒宜妈妈继续说道，“别的家长要操心的事儿，我都不用操心。你学习不用我操心，直接就自己拿奖上一中了；吃饭也不用我操心，第二天吃什么要买什么菜，都是你琢磨好的；就在赚钱这件事上，你每个月也都能赚点稿费补贴家用……你这么懂事，这么能干，反倒是妈妈能做的事情挺少的，妈就想着尽量多给你攒点钱，等你以后读书的时候，成家立业的时候，不至于拿不出钱来……” 自从小舅舅和舒宜妈妈提起以后送舒宜出国读书的事情，舒宜妈妈就经常在心里盘算这件事儿。 小舅舅说的三家凑钱供舒宜读书，舒宜妈妈觉得不行。不管是舒宜大姨还是舒宜小舅，都已经成家了，有自己的孩子了，自己赚的钱应该花在自己的小家庭里，投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就算舒宜大姨和舒宜小舅都愿意借钱给她家，供舒宜读书，大姨夫和小舅妈多半也不愿意，如果因为这个引起两家的家庭矛盾，舒宜妈妈良心过不去，她实在不希望大姐和弟弟因此而家庭不和。 但如果不找大姨和小舅借钱，舒宜妈妈觉得靠自己的工资供舒宜出国，她确实也做不到。 何况不论舒宜以后要不要出国，舒宜妈妈想来想去，都觉得舒宜越长大，花钱的地方越多…… 这些舒宜妈妈不准备和舒宜说，只是含糊地说道，“妈妈知道织毛衣赚的钱不多，但是妈妈现在也没有别的能赚更多的办法，织织毛衣也挺好，赚不了大钱就赚小钱……大钱赚不到，小钱看不上，那才真正受穷呢……”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顿时明白妈妈的心情——妈妈刚才眼眶红，是因为她太“能干”，从而觉得自己“没用”了！ 妈妈的这种心情并不奇怪，很多家长在自己逐渐老去，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渐成熟，家里的顶梁柱从自己变成孩子的时候，都会产生这种失衡的心情，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慢慢适应。 但如今妈妈遇到的问题是，她的年龄太小了！妈妈也还十分年轻！ 没有人能接受家里十几岁的刚小学毕业的孩子成为顶梁柱！这当然会让成年人觉得自己太无能太没用，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小孩子不得不承担起家里的重担的。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对自己的自责，还有对孩子的浓浓愧疚。 舒宜明白妈妈心中的症结所在，但同时也清楚，如果只是言语上的安慰，是没办法解开妈妈的心结的。 舒宜当然也不可能为了照顾妈妈的情绪，每天装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家里的事情都不操心不分担……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了—— 想办法让妈妈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觉得自己对家庭的贡献远远大于她，让妈妈在其中产生成就感。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毛衣你想织就先织着。然后我们一起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能赚更多钱的事情可以做。” 107、第107章 舒宜虽然上辈子没赚到过什么钱，但也知道想要赚钱, 那就要做别人想不到或者做不到的事儿。 比如说高学历的专业人士赚钱多, 是因为他们懂得的专业知识, 别人都不懂。 比如说小区门口炸油条的摊子赚钱多, 是因为别的摊子炸的油条都没有他们炸的好吃。 比如说大姨夫开出租车赚了不少钱, 是因为之前想当出租车司机需要自己掏七万块钱买辆车, 别人家掏不出这个钱来，或者说没有大姨夫家那种砸锅卖铁借遍亲戚朋友也要凑够钱的魄力。 而妈妈织毛衣这个选择, 就是单纯地出卖时间和体力。会织毛衣的人太多了，妈妈也没有织出独一无二的毛衣的本事, 所以只能赚一点点微薄的辛苦钱。 舒宜将妈妈各种会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烧菜是黑暗料理，想靠卖吃的赚钱绝对不可能, 织毛衣、裁剪衣服倒是手挺巧的，但也不过是在业余水平里算手巧的，和专业的裁缝没法比…… 舒宜想来想去，发现没什么妈妈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想要赚钱, 大概只能挖掘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了！ 这就要靠她了！ 不过舒宜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只能慢慢观察、慢慢思考, 都说八十年代遍地是黄金，九十年代充满机遇……舒宜相信千禧年也不会差！一定也有挣钱的机会！ 舒宜妈妈赚钱的方式，舒宜暂且还没想到，但是舒宜预感自己马上就又能多一条赚钱的路子了！ 《儿童漫画》的编辑给了舒宜反馈！ 舒宜之前投稿的以动物为主角的连载漫画《动物学园》，编辑给舒宜寄来足足一页信纸那么多的反馈, 夸赞舒宜的故事新颖有趣，各个动物特点突出、性格鲜明，是编辑十分看好的连载漫画。 但是编辑并没有直接录用，而是给舒宜仔细地提了很多意见。 首先，《儿童漫画》要收全稿，编辑建议舒宜的篇幅控制在20页至30页之间，用这样的篇幅讲完一个完整的故事，杂志要看到故事的结尾，看到每一页漫画的内容和质量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录用。 而舒宜之前先画出了四页，就把四页给杂志编辑部寄过去了…… 这样显然是不行的…… 舒宜十分庆幸编辑没有因为这个原因直接拒稿，而是耐心地对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解释规则。如果编辑直接拒稿的话，舒宜恐怕还要走很多弯路，才能发现自己的错误。 其次，编辑告诉舒宜，她画漫画用的笔不对，“勾线的笔可以用蘸水笔，我看你的漫画，推测你是一名新手，推荐你使用针管笔。上色的话，可以选择水溶性彩铅、水彩、丙烯颜料、酒精性马克笔……” 除此之外，舒宜画的漫画的页面框架也不合格，编辑详细地教给舒宜怎么画格子——最外面要画一个出血框，里面一点要画一个裁切框，最里面要画基准框。 裁切框是稿子最终成品的保留范围，框外面都是作废的。出血框则是对印刷又加上的一重“保险”，如果印刷时印歪了，书上就会出现一条无内容的白边，但只要把内容画到出血框内，也就是说保证绘画内容大于裁切框范围一点点，那么印歪了的话也可以保持美观，不会出现白边儿…… 看完编辑的长长的反馈，舒宜才发现自己之前投稿时真的什么都不懂，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看过几本漫画，就敢把自己心中的故事画下来，直接寄给漫画杂志编辑部。 直到现在编辑指导之后舒宜才知道，原来画漫画还有这么多讲究，她之前寄过去的四页漫画，漫画杂志根本没办法扫描刊登。 舒宜心中很感激愿意指导她的编辑，同时对自己的《动物学园》也非常有信心！ 如果编辑不看好《动物学园》的话，才懒得废那么多话、写满一夜信纸来指导她呢。 既然编辑愿意这样不厌其烦地指导她，那就说明编辑十分看好她的作品，只要她按照编辑写的这些要求，一项项地落实，舒宜相信编辑有很大可能录用她的作品。 舒宜上次给《儿童漫画》杂志寄出了四页漫画，在等待消息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又画了六页，如今手里一共有十页漫画。 现在这十页漫画都要重新画…… 舒宜立马去全市最大的美术用品专营店，把编辑说到的笔啊纸啊都买齐，然后开始重新誊画。 不过重画一遍，所需的时间比第一遍画的时候就少多了，毕竟不需要构思也不需要修改了，舒宜还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点改进。最终重新誊画出的十张画，比第一次画的更好。 因为编辑建议篇幅在20页到30页之间，舒宜根据编辑的要求，适当缩减了一下后面的故事，把情节变得更加紧凑了一些。她将故事内容想好，将每格都要画什么规划好，发现《动物学园》篇幅在24页，长短正好。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把漫画画完了。 舒宜每天大块的时间都用来画漫画，一天画一页，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把剩余的十四页画完后，去邮局买了一个大信封，不敢折叠漫画纸，直接把漫画装进大信封里寄了出去。 这次的漫画画了这么久，又画得这么用心，再加上这是舒宜的第一篇作品，舒宜其实都舍不得把原稿寄出去了。但漫画编辑在上次的反馈中提醒过她，寄漫画一定要寄原稿，如果寄复印件的话，会影响扫描的清晰度。 于是舒宜只好先把自己的漫画复印，把复印件自己留下做纪念，把原稿寄出去投稿，同时在信封里又附了空信封和邮票，拜托编辑如果不录用的话，记得帮忙退稿。 稿子寄出去之后，舒宜就开始了日夜惦念的等待。上次她投稿时只画了四页，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稿的，投出去之后也就不惦记了。 但是这次的投稿，她花费了比上次多太多倍的时间和精力，买笔还花了不少钱！把她之前给报纸投稿漫画挣到的钱花出去大半！ 因为投入多了，心中的期望也就高了，等待的不安也就重了。 就在舒宜以为自己这个暑假等不到《儿童漫画》编辑部的反馈的时候，舒宜收到了编辑部的来信，通知她漫画被录用了！ 随着录用通知而来的，还有舒宜的稿费取款单！ 和报纸上单幅的幽默漫画、哲理漫画不同，舒宜的录用通知上写着，每期杂志会刊登两页她的漫画，24页漫画会在12期杂志上刊登完毕。 连载漫画按照页数支付稿酬。舒宜作为第一次投稿的新人，拿到的稿酬只能是较低水平，一页的稿费是六十元。 一页60元听起来的确不高，舒宜画漫画的纸、笔、墨水、颜料也是要钱的，更不要说她用于画漫画的时间了。 但《儿童漫画》是一口气把24页漫画的稿酬都支付清的！ 也就是舒宜一次性收到了1440元！ 之前舒宜给报纸投稿得到稿费后，经常自己拿着取款单去银行取钱，但是这次的稿费有一千四百元，比舒宜妈妈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几百块，舒宜妈妈万万不敢让舒宜自己去银行取钱了！ 舒宜想起她第一次收到取款单的时候，妈妈和她去银行取了钱，却又后悔了，觉得应该不取钱直接留着取款单作纪念。 舒宜和妈妈开玩笑，“妈，要不这次不取钱了，我们留着取款单作纪念吧？” “第一次被报纸录用的稿费取款单没留下，第一次被杂志录用的稿费取款单留着呗？” 舒宜妈妈瞥了舒宜一眼，轻飘飘地说道，“行啊，我没意见，你舍得我就舍得。” 舒宜深吸一口气，她当然舍不得！ 那可是一千四百块钱！ 舒宜经常拿着取款单去银行取钱，银行里的几个柜员都已经认识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常能赚到稿费的小姑娘了。 今天舒宜又和妈妈一起去取钱，排队排到她的时候，银行柜员抬头看到是舒宜，朝着她笑了一下，“又取稿费啊？” 舒宜点头，把取款单从窗口的小窗户里递进去，“嗯，取稿费。” 银行柜员看到站在一旁的舒宜妈妈，一边伸手接过舒宜递过去的取款单，一边笑着问道，“今天怎么妈妈陪你来了？之前不都是自己来——” 银行柜员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手里的取款单，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银行柜员把取款单拿得近了一点，仔细看上面的数字，1440……真的没有小数点……不是14.4，不是144，而是1440！ 以前每次取款单上都是十几块钱，最多不过几十块钱，怎么这次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千多？ 银行柜员平时见的钱太多了，已经不把银行里的钱当做钱了，在银行柜员眼中，就和一沓一沓的纸没有分别。别说取一千多块钱的，就是取几百万的大老板，银行柜员也见过太多了，从来没有大惊小怪过。 但是今天，银行柜员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不可置信地询问舒宜，“这一千四百四，也是稿费？也是你赚的？”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小学五六年级！ 舒宜点头，“嗯，也是我赚的稿费。” 银行柜员好奇极了，之前每次稿费都是几十块钱，为什么这次的稿费一下子变成了一千好几？ “你是怎么赚稿费的啊？写文章？写诗？写小说？” 舒宜摇头，“我不会写东西，稿费都是画漫画赚的。” 银行柜员还想问舒宜为什么这次稿费暴涨，但在舒宜后面排队的人也已经大声催促起来，银行柜员不敢再问了，连忙点好钱递给舒宜，继续为下一位顾客服务。 一直忙到快下班，银行里才终于没有人排队了，几个窗口前全都空了。刚才为舒宜取钱的银行柜员，立刻兴致勃勃地向同事们讲了舒宜的事情，旁边窗口的柜员说到，“刚才就听到你这边的动静了。” 一位孩子上初中的柜员感慨道，“家里有这么个孩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的孩子要是这么有本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旁边一位二十出头的男柜员嗤笑一声，“得了吧，王姐你怎么不想着让自己孩子当小童星呢？那不比画漫画赚钱多？别说一千多块的稿费，拍电影演电视，不都几万几万地赚钱？” “王姐你可真敢想……这样的孩子，岂是谁家都能有的？” 108、第108章 舒宜在小区里，碰到王阿姨在遛狗, 发现球球身上的毛被剪短了, 剪得还挺好看。 王阿姨看到舒宜, 低头对球球说道, “来, 给姐姐表演一下你刚学会的。” 王阿姨平时很少有机会对着球球称呼邻居“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很多邻居都不乐意和狗沾亲带故，觉得这样的称呼就是在骂人, 所以王阿姨平时都非常小心，绝对不会这样说。 但是舒宜和舒宜妈妈两人都很喜欢狗, 舒宜妈妈遇见球球，和球球说话时如果提到舒宜, 都是称呼“姐姐”，舒宜和球球说话时如果提到舒宜妈妈，称呼也都是“阿姨”，王阿姨因此才敢也跟着这样称呼。 王阿姨将声音稍稍提高, 右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手势, 对球球说道, “坐！” 王阿姨话音落下, 球球果真坐在了地上。 王阿姨满脸自豪，又叫球球表演新的技能，“拜拜！” 球球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对着舒宜做出拜拜的动作，一边做一边开心地吐舌头。 舒宜十分惊奇, 她记得王阿姨家的球球年纪也不小了，王阿姨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教球球学什么“才艺”，怎么现在突然教会球球这些了？ 舒宜夸赞道，“球球好聪明啊！王阿姨这是你教的？” 王阿姨摇头，“哪儿啊，不是我教的，是中山路新开的那家宠物之家里的小姑娘教的。” 王阿姨是巴不得每天炫耀球球一百遍的，只是她知道大多数人都不爱听，所以不得不压抑自己罢了。如今听到舒宜主动问，王阿姨再也忍不住，叽里呱啦地对着舒宜说起来，“诶呀我和你说，要不是我带着球球去宠物之家洗澡剪毛，店里的小姑娘顺便教了教球球坐下和拜拜，我真不知道球球这么聪明！” “真的是一教就会！我在旁边都看呆了！” “我养球球这么长时间，也没教它学过这些。我想着狗嘛，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好，它能做到不在家里拉屎尿尿，我就已经十分满意，没有别的要求了。见到熟人就让狗拜拜，和见到亲戚就让小孩儿背唐诗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儿虚荣心嘛。” “结果我带球球去宠物之家剪毛，排队等着的时候，店员小姑娘随便教了教它，它一下子就学会了！店员小姑娘也可吃惊了，说球球是真聪明，很少能见到这么聪明的京巴。” 舒宜对王阿姨提到的“宠物之家”很感兴趣，听起来是给宠物洗澡剪毛的地方。上辈子她在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宠物美容店，但是这辈子她还真没怎么见过，她以为宠物服务业还没有兴起？ 舒宜问道，“球球的毛就是在宠物之家剪的啊？剪的挺好看的，剪一次多少钱啊？” 王阿姨高兴地低头对球球说道，“球球，听见没有？姐姐夸你好看！” 然后又对舒宜说道，“夏天太热了，球球毛又长，不剪毛实在是太受罪了，剪了毛就凉快多了。不过宠物之家剪毛也是真贵，洗澡加剪毛，要60块钱！” 王阿姨反复感慨，“真贵，真贵……”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想烫个头，一问要二十五，我都没舍得……给球球洗澡剪毛，60块钱我都没带犹豫的！” “主要是我自己给球球剪不了啊，我剪出来的比狗啃的还难看，球球很爱干净很爱美的，给它剪毛剪得丑了，它要难过的。” 舒宜听到60块钱，确实震惊了一下，现在的60块钱可不比十几年后的60块钱，现在每月工资六百块都大有人在，60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王阿姨看到舒宜脸上的吃惊神色，连忙对舒宜解释道，“贵是贵了点儿，但人家店里剪毛洗澡的水平也是真好，剪毛剪的漂漂亮亮，洗澡的时候球球也可乖可享受了，不知道人家店员是怎么洗的，我给球球洗澡的时候，都没见它那么享受过……” “虽然我赚钱也不多，家里也没什么钱，但是我养球球，就跟养女儿一样的，舍不得给自己花的钱，全都舍得给它花。一次60块钱是真的贵，但我宁愿自己每个月吃得差一点，自己平时少买两件衣服，也想给球球花钱……” 舒宜听到王阿姨这么说，了然地笑了笑，王阿姨说的是实话，但她猜测王阿姨应该也是担心她一个小孩子出去瞎说，说王阿姨家的狗剪一次毛就要60块，说王阿姨家很有钱。于是王阿姨连忙强调自己家没钱。 当然舒宜也相信王阿姨的话，如今的老邻居们，谁家的家底如何，大家都大致知道，王阿姨家确实只是小康之家，有钱还算不上。 看来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后，爱宠物的主人都很舍得给宠物花钱啊…… 舒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舒宜连忙向王阿姨问道，“那宠物之家的生意好不好啊？去那里剪毛洗澡的猫猫狗狗多吗？” 王阿姨点头，“多啊！可多了！我上次去都在排长队！要等上好半天！” 舒宜谢过王阿姨，决定最近两天就去这个宠物之家看一看。 王阿姨和舒宜分开之后，继续牵着绳子遛狗，走了两步之后纳闷地停下脚步，“奇怪……就闲聊了几句，舒宜对我说啥谢谢呢？不是应该说再见吗？” 舒宜拉着舒宜妈妈，两人一起跑到了宠物之家门口。 舒宜妈妈不懂舒宜拉着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舒宜说道，“做市场调研！” 舒宜妈妈更加一头雾水，“做什么市场调研？” 舒宜说道，“挣钱办法的市场调研！” 舒宜妈妈想不通，“啥挣钱办法？咱家也开一个宠物剪毛店？我学学手艺，给宠物剪毛？” 舒宜摆手说不是，挽着舒宜妈妈的胳膊一起走进宠物之家，刚一进门就立刻有店员来迎接，看到只有舒宜和舒宜妈妈两个人，没有带着宠物，声音温柔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您家里养的是什么宠物？” 舒宜妈妈脱口而出，“燕子！” 店员：？？？ 舒宜连忙补救道，“哦，我妈是说，我们的狗名字叫燕子。” 店员看向舒宜妈妈的表情依旧有些奇怪，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给舒宜妈妈拿了一张价目表，“您可以看一下，这是我们店里针对宠物狗的一些服务项目，不知道您家里是大型犬还是小型犬？” 舒宜妈妈接过店员姑娘递过来的价目表，目光一扫，神色立刻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看—— 洗澡 30元 洗澡+剪毛 60元 洗澡+剪毛+剪指甲+洗耳朵 75元 洗澡+剪毛+剪指甲+洗耳朵+清洁□□腺 90元 …… 舒宜妈妈将手中的价目表翻过来又翻过去，这么贵的价格还只是小型犬的，背面大型犬的价格更加吓人…… 舒宜妈妈看价目表的时候，舒宜在“宠物之家”里的各处都溜达了一圈儿，发现这里的项目比她想象地还要更加齐全。不仅有给宠物洗澡剪毛美容的，还有宠物医生，可以给宠物看病。每个宠物医生擅长看什么宠物，也都清晰地标注了出来，有的宠物医生擅长给猫看病，有的宠物医生擅长给狗看病，还有给鹦鹉看病给乌龟看病给蜥蜴看病的…… 舒宜心中暗暗惊讶，心想怪不得“宠物之家”有本事开在中山路如此黄金的地段上，定价也如此高昂，看起来这家集宠物医院和宠物美容为一体的店，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即使在十几年后，一个城市里也找不出几家能给蜥蜴看病的宠物医院…… 舒宜看到“宠物之家”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宠物玩具，还有各式各样的宠物粮、宠物零食……但看来看去，没有看到宠物的小衣服。 舒宜询问店里的店员，“你们店里不卖宠物的衣服吗？” 店员愣了一下，回答道，“啊，这个我们店里暂时还没有。” 舒宜满意地勾起唇角，看来今天的市场调研已经可以结束了。 109、第109章 “给狗织毛衣？”舒宜妈妈不敢相信从舒宜口中听到的内容，“之前我给人织毛衣, 你都嫌弃赚钱太少, 给狗织毛衣能比给人织毛衣赚钱更多吗？” 舒宜笃定地点头, “能。” 舒宜提醒妈妈, “妈, 你想一想今天在宠物之家看到的价目表, 随随便便就上百了，刚才还有好几个人为宠物买玩具, 随便买买也上百了。” 舒宜妈妈没有注意到，此时十分震惊, “啊？玩具都要上百？” 舒宜点头，对妈妈说道, “对啊，所以妈妈你如果给宠物做一身漂亮的小衣服，卖一百多块钱，绝对不愁卖不出。只要衣服既使用舒服又可爱漂亮, 恐怕大家都要抢着买。一次洗澡剪毛美容只能维持两个月, 一身衣服却可以穿脏了再洗干净, 穿上更久时间的, 所以有剪毛美容的价格衬着，大家都会觉得买衣服划算。” 舒宜帮妈妈算账，“妈你看你之前帮人织毛衣，毛线是人家给的，款式是人家指定的, 所以你只能赚个手工费。如果我们给宠物做衣服，款式都是自己设计，毛线布料也都自己买，其实毛线和布料用不了多少钱，如果定价一百块钱一身衣服的话，那刨除成本后，还能赚很多钱。”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一百块钱一身衣服？这也太贵了吧！” 舒宜摇头，“东西不怕贵，就怕没人买。妈你看宠物之家那么贵的生意还那么火，就知道其实有钱人真的很多，不那么有钱但愿意给宠物身上花钱的人也真的很多。” “赚有钱人的钱，比赚穷人的钱要简单，妈你只要坚持一个原则，让你的顾客觉得，虽然我们的东西有点贵，但你的东西值得。只要能让顾客感到后者，我们就能赚到前者的钱。” “冬天的衣服，要用毛线织的那种，肯定要定价一百好几的。春秋和夏天的衣服，妈你可以看着用不同的布料做，用布做比用毛线织要快不少，可以卖便宜一点，88？99？” 舒宜妈妈依然觉得难以接受，“这也太贵了吧……给小狗做件衣服，才能用几块钱的布？一件衣服成本只有几块，我赚大几十？虽然去宠物之家的客人有钱，但也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坑人家的钱啊……” 舒宜发现妈妈确实没有商业思维，大概是因为一直上班干活拿工资的缘故，也是因为舒宜家里没什么人做生意，舒宜妈妈对做生意这件事丝毫不了解，如今又不像十几年后，可以通过网络接触到各方面的新鲜消息。 舒宜细致地对妈妈分析，“这当然不是在坑有钱人。有钱人又不是傻子，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坑到的。我们卖衣服明码标价，不存在任何坑的成分。就像宠物之家的服务一样，虽然贵，但依旧有这么多人排队，不是自己在家给宠物剪毛洗澡，也不是去其他便宜的小店给宠物剪毛洗澡……这就说明大家觉得这个价钱值啊！” 舒宜对妈妈说道，“所以我们的宠物小衣服要卖得贵，也一定要让顾客觉得值啊！” 舒宜妈妈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宠物衣服一百来块钱一身还“值”！难道要往衣服上镶金带银？ 而舒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定价离谱，别说百元左右的宠物衣服，上辈子她有个朋友喜欢bjd娃娃，舒宜当初知道娃娃身上经常换的新衣服的价格之后，才真是吓了一跳。那样小小的一套衣服，连手心都放不满，但却和舒宜自己穿的衣服一样贵，甚至比舒宜自己穿的衣服还要贵！ 舒宜的朋友也不算很有钱，但就是愿意宁可自己不买衣服，也要给自己的娃娃买。 楼下的王阿姨不是也说了吗？她去年过年前舍不得花30块钱给自己烫头，但是却舍得花60块钱带球球剪毛洗澡。 经济水平普通的人，在消费上势必要做出取舍，而走进宠物之家的那些人，显然都是早已做好了选择，把宠物放在“取”的那一端。更不要说有钱人了，有钱人当然不必做出这样的选择，有钱人可以都要。 舒宜对妈妈说道，“做到值真的很简单啊！第一是要实用舒适——毕竟宠物不是bjd娃娃，是活生生的有感觉的——第二就是漂亮可爱。只要做到这两样，那就非常值了！” 剩下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了，包装得漂亮精美一点，售后服务好一点……舒宜是打算和“宠物之家”合作，在“宠物之家”里寄卖的。 “宠物之家”已经做出了完美的顾客筛选！ 能走进“宠物之家”并在其中消费的每一位顾客，都是舒宜和舒宜妈妈的目标顾客群！ 舒宜妈妈被舒宜说得有些心动了，“那……那就试试？” “那就试试！” 舒宜妈妈把家里库存的所有碎布头都翻了出来，这些“碎布头”虽然不成匹，但是很多给人做衣服都足够，更不要说给狗做衣服了。 舒宜妈妈一开始挑的都是薄薄的布料，清凉的配色，舒宜连忙提醒妈妈，“现在是八月，可是宠物的衣服就算现在买回去，也是要留着十月份天气冷之后才能穿的。” 夏天给宠物穿衣服，那不是虐狗吗？ “所以妈妈你要做的是秋款，或者说是冬款，只不过冬款里的可以分成薄一点的冬款和厚一点的冬款。” 舒宜妈妈恍然大悟，“对对对！” 因为现在是夏天，舒宜妈妈下意识地就挑了看起来凉快的布料，听到舒宜说的才意识到要挑摸着柔软的看着暖和的。 舒宜妈妈心中又涌起一阵挫败感，感觉自己真的有点没用……自己都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但还不如十几岁的女儿，处处都要女儿提点，就连这个赚钱的办法，也是女儿看出自己有想赚钱的心思，特地帮自己想出来的。 女儿年纪那么小，却那么聪明那么能干。自己这个当妈妈的，反倒还不如女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以前舒宜妈妈还觉得自己每个月工资不少，但是前几天舒宜刚取了一笔一千四百四十块的稿费，而赚来这笔稿费的漫画，也不过是舒宜用暑假两个月的时间画完的。这么算起来，舒宜赚的几乎不比她的工资少了…… 当然，女儿越是优秀她就越高兴！但她也迫切地希望自己更能干一点，千万不要拖女儿的后腿。 舒宜妈妈停止心中的胡思乱想，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布料，女儿那么聪明，把赚钱的方法都帮她想好了，她只需要给宠物做衣服，她一定能做到的。 舒宜妈妈沉下心来，手指依次抚摸过面前的布料，既要实用舒适……又要漂亮可爱…… 舒宜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在款式上也指点一下妈妈的！ 虽然她上辈子没有养过狗，但见过的同事的朋友的大街上遛的狗可不少，在某博某音上见到的狗更不少！其中还有一些是很火的网红狗！ 舒宜也是很喜欢宠物的，但她独自在外工作，工作忙起来没有白天黑夜，又是在外租房住，肯定是养不了宠物的。于是舒宜只能选择“云养”，在各个app上把喜欢的宠物关注了一串儿，每天看完这个看那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坐拥三千佳丽的富可敌国的皇帝！ 因此宠物衣服的款式，舒宜脑子里也有不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舒宜妈妈在舒宜还没有指点她的情况下，自己做出来的两套宠物的小衣服，就非常好看非常可爱！ 看得舒宜恨不得现在就揪一只狗来，让狗当场穿上舒宜妈妈做的小衣服！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脸上惊讶的表情，忐忑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还行吗？我再怎么改改？” 舒宜立刻回答道，“不用改！不用改！特别好！” 这比她想象地还要好看还要可爱！ 舒宜妈妈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那我再去做两套？” 她一想到要给狗做衣服，灵感就蹭蹭蹭地往外冒，除了做出来的这两套衣服，脑子里还装着好几种款式，舒宜妈妈特别想把脑子里的款式都做出来！变成精致可爱的宠物衣服！想到她想出来做出来的衣服未来有可能穿在一只只可爱的小狗身上，舒宜妈妈就控制不住地激动！ 一激动灵感就继续嗖嗖嗖往外喷涌！ 舒宜妈妈语气感慨地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会做衣服呢？你小时候我给你做衣服，每次都发愁地不行，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款式，都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儿穿什么，我就照着模样给你做一样的……怎么现在给狗做衣服，各种款式各种样子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往脑子里蹦呢？” 舒宜：…… 她不想深思其中的原因。 110、第110章 舒宜妈妈十分紧张地拿着自己做的六件样衣，站在了“宠物之家”的门口, 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舒宜教给她的, 应该怎么和“宠物之家”的老板谈合作, 然后深呼吸两下, 才鼓起勇气推开面前的玻璃门。 舒宜妈妈原本想带着舒宜一起来的, 但是舒宜说带着小孩子来谈生意, 会显得很不专业，于是舒宜妈妈和舒宜模拟了几种谈判的场景之后, 舒宜妈妈就一个人来了。 店员姑娘依旧温柔地走上前迎接，“您好,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舒宜妈妈表面镇定地对店员说道，“我想和你们的老板谈一谈合作, 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 店员姑娘脸上浮现出意外的神色，“我们老板现在不在……” 店员的声音未落，舒宜妈妈身后的玻璃门就再次被推开，店员的目光落在玻璃门上, “啊, 我们老板来了——” 舒宜妈妈猛地回头, 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推门进来, 利落的短发、剪裁合身的衬衫和阔腿裤、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首饰，明明是非常简单清爽的打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让舒宜妈妈一下子产生年轻姑娘身上的衣服也贵的感觉…… 最让舒宜妈妈惊讶的是，“宠物之家”老板的年纪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就像刚大学毕业不久一样, 这么年轻就开了这么大的一家店，这可这是太厉害了…… 舒宜妈妈之前和舒宜的“谈判模拟”中，想象中的宠物之家的老板一直是一名中年人。 舒宜妈妈愣神不过一两秒，店员姑娘就对老板说了舒宜妈妈的来意，年轻老板朝着舒宜妈妈看过来，“您想和我谈什么合作？” 舒宜妈妈从手拎的帆布袋里，将一件件折叠整齐的宠物衣服拿出来、展开，还不等舒宜妈妈说什么，年轻老板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呀！好可爱的小衣服啊！” 随着年轻老板的这句话，旁边好几个店员和等待的顾客，都朝着舒宜妈妈看了过来，看到舒宜妈妈手里的衣服之后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店员们因为老板在场不敢随便乱说话，顾客们纷纷开口，“大姐，你这衣服卖吗？” “师傅，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您是裁缝啊？” “师傅，您能不能量体裁衣啊？我看你拿出来的衣服都是小号儿的……金毛的衣服做不做？” 舒宜妈妈一直忐忑的心，在看到店里等待的顾客如此热烈的反应后，一下子觉得安稳多了，看起来大家对她做的小衣服都是感兴趣的……不过这些感兴趣就是在不知道价格的前提下的感兴趣，舒宜妈妈依旧担心大家在知道价格后的反应…… 年轻老板做了一个手势，邀请舒宜妈妈上楼到她的办公室详谈。上楼梯的时候，舒宜妈妈一直在为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后，舒宜妈妈又一次微微感到惊讶，不仅宠物之家的老板和她想象地有点不一样，老板的办公室也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办公室里的装潢并不是她常见的或者富丽或者大气的样子，反而非常温馨，而且办公室里入目满是绿意。好几排高低错落的架子上都摆着一盆盆的绿植……舒宜妈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思考这一盆盆的是什么？蒜苗？韭菜？小葱？都不太像啊…… 宠物之家的老板注意到舒宜妈妈的目光，对舒宜妈妈解释道，“这是猫草，给猫吃的。” 舒宜妈妈一肚子疑惑，猫还要吃草？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舒宜妈妈坐下之后，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在你们店寄售我做的宠物衣服。” 年轻老板有些意外舒宜妈妈的开门见山，但很快就笑了，“像今天这么漂亮的衣服，可以。丑的，不行。” 舒宜妈妈按照准备好的腹稿，刚想开始阐述她在宠物店里寄卖衣服对宠物店有怎样的好处，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就听到年轻老板的回答，年轻老板这是……答应了？ 舒宜妈妈知道谈生意的时候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时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诧异，刚才宠物之家老板的意思……是答应了吧？ 宠物之家老板继续说道，“当然，你在店里寄卖的衣服，我们必须在价格上有一定的要求——” 舒宜妈妈屏住呼吸，等着听年轻老板马上要说出来的重头戏，然后她听年轻老板说道，“每套衣服不得低于100块钱。” 舒宜妈妈愣住：诶？ 价格上的要求竟然是限死了最低价吗？ 年轻老板十分坦率地对舒宜妈妈说道，“您也看到了，我们宠物店里的服务、零食和玩具都不便宜，如果寄卖的衣服便宜了，不但会拉低我们店的档次，也会在衬托之下，让顾客觉得我们店里的其他东西贵。” “当然，衣服的定价贵了，自然会更难卖一点，这个即使我不说，你也想得到。” 舒宜妈妈点头，“那卖衣服的利润要怎么分成？店里要抽几成？” 宠物之家的老板摇头，“我们不采取从利润里抽成的方式，你们的成本我们无法监控，自然也不知道你的利润究竟有多少。我能接受的唯一合作方式，就是我们店租一个柜台给你卖宠物衣服，你每个月给我交固定数目的租金。我们只提供场地，你们需要自负盈亏。” “卖的多了，我们不会多收租金，卖的少了，赔钱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当然，柜台里宠物衣服的品质和样式，我们是要监控的，样式丑的不能卖，质量差的不能卖，如果经常出现样式丑质量差的宠物衣服，那我们的合作恐怕就要终止了。” 舒宜妈妈和舒宜讨论的时候，预想到过这种情况，但这种情况是舒宜妈妈最不喜欢的一种情况，她更希望宠物之家的老板从利润里抽成，因此刚才在询问的时候，直接朝着这个方向引导。 租赁柜台，就意味着增加了一大笔成本，也意味着大大增加了赔钱的风险。 但显然宠物之家的老板头脑非常清楚，也非常有自己的主见，虽然年轻，但一点都不好蒙骗。 既然老板已经将意思说得这么明白了，舒宜妈妈知道再纠缠也没有意义，直接问道，“那租一个柜台卖我们的宠物衣物的话，每个月租金要多少？” 宠物之家的老板眨眨眼睛，“一百块。” 舒宜妈妈十分意外，一百块？只要一百块？ 宠物之家在这样的黄金地段，上下两层，每层看起来都有两百平米的面积，租金绝对是很高的。最重要的是，宠物之家每天客似云来，大批大批的客人带着宠物来消费，这样的目标客户群体，舒宜妈妈根本无法在别的地方找到，这些客户的价值绝对不止每个月一百块。 而且宠物之家规定每套衣服的定价都要在一百元以上，那么一套衣服的利润差不多就能有近百元，也就是说，舒宜妈妈每个月只要能卖出去两套，就能赚钱！ 宠物之家的老板看到舒宜妈妈的表情，笑得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奇怪我收的租金为什么这么低吗？” “因为想看到你做的这些小衣服，穿在可爱的宠物身上。” 舒宜妈妈愣住，她在做出这些衣服之前，想的是找到一条赚钱的路子，但是在做出这些衣服之后，舒宜妈妈看着这些衣服，想的也都是它们穿在宠物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舒宜妈妈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由衷地说道，“那我们想的一模一样。” 舒宜妈妈回家之后和舒宜从头到尾地描述了一遍，舒宜听完之后很是惊喜，“哇！那条件对我们相当有利啊！” 一个月一百块的租金，真的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了，舒宜从妈妈的描述中推断，宠物之家老板应该是一个不差钱的富二代，开宠物之家应该是因为自己喜欢，而不是纯粹站在商人的角度为了赚钱。 当然钱也一点都没有少赚。 不过在做事上，很明显有着富二代的随性，因为妈妈做的宠物衣服，打动了宠物之家的老板，所以宠物之家的老板就不在乎钱多钱少，愿意让妈妈在她的店里寄卖，希望看到从自己店里走出的宠物穿上这些可爱的衣服。 舒宜妈妈觉得这个生意可以试一试，不过她当时还是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因为她想回家听听女儿的意见。 现在看到舒宜惊喜的神色，就知道舒宜也觉得大可一试。 舒宜问道，“那第一次要租多久的柜台？要付多久的钱？” 舒宜妈妈说道，“一个季度的。” “宠物之家的老板还说要签合同，说如果我想好要租的话，让我后天去拿合同签字。” 舒宜点头，“一个季度也才三百块钱租金，大胆试一试！” 舒宜提醒妈妈道，“虽然听你的形容，感觉宠物之家的老板人挺好的，但是签合同的时候也一定要仔细，千万不能大意，如果有哪里拿不准的，那就先不要签。” 舒宜妈妈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天后，舒宜妈妈签了合同，从宠物之家老板的身份证号上，惊讶地发现老板的年龄已经有三十岁了，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小姑娘。 柜台租下来后，舒宜妈妈开始布置橱窗，把样衣或是平铺或是挂起，打印价格标签、服装面料成分含量标签……还做了一个塑料立牌，写上她什么时间会在宠物之家，这个时间段内可以带着宠物前来量体裁衣…… 舒宜妈妈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舒宜也结束了她并不算悠闲的六年级暑假，迎来了初中的入学报到。 111、第111章 舒宜站在一中初中部教学楼一楼大厅里，和其他新生挤在一起, 抬头在张贴着的红纸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舒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她的名字写在第一张红纸上的第一行！ 初一（1）班, 舒宜。 舒宜不知道为什么, 有些不好意思, 低着头从人群中匆匆穿过, 直接去寻找初一（1）班的教室。 初一（1）班的教室就在小楼的一楼东侧, 舒宜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卢才清朝舒宜打招呼, “刚才看分班通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你的名字了, 没想到咱俩还能一个班。” 舒宜看到卢才清，也觉得十分亲切, 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能和你一个班了。” 毕竟她肯定是会进入最好的班级的，卢才清虽然从教学质量十分一般的铁二小出来，但卢才清的成绩一直都非常好, 奥数五年级的时候就获奖了, 舒宜相信卢才清也能考进最好的班级。 卢才清还不知道舒宜是免分班考试, 直接进入一班的, 只是以为分班考试的时候自己和舒宜不是同一个考场，彼此没有碰见。现在听到舒宜这么说，卢才清就理解成了舒宜相信他能考入最好的班级，也相信自己能考入最好的班级。 卢才清不由得多看了舒宜一眼，心想舒宜作为一名五年级时成绩突然窜上来的学生, 好像对自己的成绩一直都很不自信，不管老师和身边的学生怎么看待她，舒宜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成绩拔尖的学生。 卢才清今天第一次见到舒宜如此自信的样子，顿时觉得人果然还是自信的时候更美丽。 卢才清对舒宜说道，“你就该这样自信，保持住。” 舒宜：？ “感谢你这么信任我，也保持住。” 舒宜：？？？ 报到时的座位自然是随便坐的，舒宜小学时一直坐第二排，进入初中教室之后，也下意识地就挑选了第二排的靠窗座位，从书包里拿出抹布，将桌椅擦干净之后再坐下。 舒宜发现初中教室比小学教室好！ 初中教室里有空调！崭新的柜机空调立在教室前方的墙角边，舒宜一眼就看到了！ 以后夏天就不用受罪了！ 而且初中教室后面带着一间杂物间。杂物间里有一个洗拖把的水池，白瓷的水池建在地上，水龙头的高度还是高的，大概到舒宜的胸口位置，不仅可以用来洗拖把，洗手洗脸也微微弯腰就可以。 舒宜一边洗着抹布，一边感慨这样真的挺方便的。 舒宜把抹布洗干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同桌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下了，是一个圆脸圆眼睛娃娃头的小女生，舒宜的目光在女生身上扫过，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好像比自己还矮诶？ 不过舒宜很快就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小女生虽然长得矮，但是长相特别可爱特别萌，这样的女生就算长得矮一点也没有任何关系嘛！ 她自己的长相不是这种萌系的，也算不上很漂亮，从小到大被人夸得最多的就是文静、清秀、秀气。 舒宜觉得自己这样的长相，如果配上一米六的身高，就十分不显眼，但如果配上一米七的身高，那就变成一个身材不错的长腿美女了！ 小女生看到舒宜在自己的身旁坐下，主动朝舒宜打招呼，“你坐这里呀，我叫唐诗诗，你叫什么呀？” 舒宜在心中连连感慨，小姑娘真的太萌了！长得萌、声音萌，就连名字都那么萌！ 舒宜笑着说道，“我叫舒宜。” 唐诗诗圆圆的眼睛一笑就变成弯弯的月牙，“你的名字真好听，舒宜，好像台湾女生的名字哦！” 舒宜：“诶？有吗？” “对啊，有气质。我的名字就好幼稚啊！叠字显得幼稚！而且我的名字是在报户口的时候弄错了才叫诗诗的，本来我妈给我取的名字是思思，唐思思，因为我妈吐字不清，上户口的人听成了诗诗。然后我爸妈嫌弃改名字太麻烦，觉得叫诗诗也不错，干脆就让我叫诗诗了。” 唐诗诗一边说一边皱眉，舒宜却听得直想笑，“唐诗诗比唐思思好听！独特！叫思思的人比叫诗诗的人多太多了。” 唐诗诗却对自己的名字十分不满意，“我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吧，就学会翻字典了，学会翻字典之后就一直想给自己改名字，我自己给自己取过很多名字，唐樱雪、唐落璃、唐幻夏、唐梦蝶……” 唐诗诗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给舒宜数。 舒宜听得目瞪口呆。 不……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些字吧？ 不知不觉中，教室里的座位全都坐满了，然而还有学生源源不断地从教室前门进来。 来的晚的同学没有座位坐，就只能站着。 舒宜看着满满当当的教室，心中十分惊讶，“咱们班这么多人啊……” 她上辈子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班级人数都在五十人左右，但舒宜觉得现在的教室里就有六十多个人了？站着的就有十多个！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对啊，你刚才没在分班的红纸上看见吗？我们班一共有68个学生，是初一四个班里面人数最多的，二班三班四班都只有六十个人。” 舒宜：……她没看，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教室了。 唐诗诗一脸神秘地对舒宜说道，“我猜我们班多出来的八个人，肯定是走后门塞进来的，毕竟是最好的初中里最好的班，走后门进来的人肯定不少！” 唐诗诗说的，舒宜自然也能想到，她看到唐诗诗这样一脸故作老成的样子，忍不住逗她，“你怎么知道一班就是最好的班呢？万一四班才是最好的班怎么办？” 唐诗诗脱口而出，“不可能！我爸给全校所有教室和办公室都捐了一台空调，就是为了让我上一中，上最好的班！” 舒宜：…… 舒宜特别想问一问，唐诗诗有没有把自己算在“班里多出来的八个走后门的学生”里，还是说她把自己算成了第九个？ 舒宜又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面崭新的柜机空调，由衷地说道，“谢谢叔叔啊。” 学生来齐之后，班主任顶着一头方便面卷发，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 让一群翘首期盼，对班主任有各种期待的学生，全都失望了。 班主任的年纪……有点大啊？ 班主任头上的白发已经和黑发一样多，剪着短发，烫着方便面小卷儿，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 唐诗诗低声嘟囔，“女教师不是五十岁退休的嘛……我看咱班主任不止五十了啊？” 唐诗诗话音刚落，舒宜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的目光刷的一下锁定了唐诗诗，“我听到有学生在猜测我的年龄，我可以直接告诉大家，我今年五十四，是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回来的。我叫席爱云，以后教你们数学。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九届学生，是我作为班主任带的第五个班。” 教室里响起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唐诗诗发现班主任在看她，依旧傻乎乎地低声问舒宜，“班主任说她听到有学生猜测她的年龄……应该不是在说我吧？我声音这么小，班主任肯定听不到啊？” 舒宜简直要给唐诗诗跪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傻白甜吧？ 姑娘你坐的是第二排啊！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碰到耳朵灵的班主任，还是听见的啊！ 班主任都一边盯着你一边说这样的话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舒宜轻叹一口气，不得不告诉唐诗诗这个残酷的事实，“是在说你。” 唐诗诗吓得脖子一缩，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垂下头去装作“我看不见班主任班主任也看不见我”。 报到的事情依旧是那么几样，交学费、交书本费、发新书、发校服。 班主任拿着花名册，指定了临时班委，“临时班委先干一个月，一个月后大家都熟悉了，再组织一次民主竞选。” 有些出乎舒宜意料的是，班主任的班长指定了卢才清。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卢才清应该在分班考试中考的分数很高吧？ 更出乎舒宜意料的是，班主任指定舒宜当数学课代表。 舒宜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她？数学课代表？ 天哪她的名字究竟是怎么和数学课代表联系到一起的？ 要知道上辈子她高考的时候数学都没及格！上辈子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舒宜最头疼的都是数学课了！ 席老师看到舒宜一脸“吓死我了”的表情，看向舒宜的眼神充满了诧异，舒宜是班里唯一一个进入了华杯赛精英赛，还拿到银牌的学生，自己点她当数学课代表有什么奇怪的？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席老师想了想，只能将舒宜的表情理解成小姑娘瞧不上课代表这样的“小官儿”，想当的是班长或者学习委员之类，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指定的临时职务，都不影响以后的竞选。暂时被指定了职务的同学，在一个月后的竞选上可以竞选别的职务，也可以什么都不竞选。暂时没被指定职务的同学也不要灰心，大家都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表现自己，让老师和同学们认识你，只要你表现优秀，老师和同学们都看得见的。” 舒宜心想班主任不愧是老教师，管理学生的手段就是有一套，这番话一说，这一个月里大多数学生都会非常乖非常上进的。 班主任正为大家普及初中的一些基本常识，教室前门被学生敲响，“老师，杨老师让我通知你们班，叫你们班的学生去校门口搬桌椅，去教务处领迷彩服。” 舒宜一下子警惕起来，迷彩服？ 为什么要领迷彩服？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112、第112章 事实就像舒宜想的那样…… 一中新入学的新生，要军训！ 舒宜上辈子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铁二中读的, 全都没有军训。大学入学象征性地军训了一下, 但十分不严格, 女生们朝着军训教官撒撒娇, 军训教官就让女生们在树荫下坐着休息了, 讲讲笑话唱唱歌, 军训就这样过去了，最后的阅兵仪式也是应付了一下, 每个班级都走得凑凑合合，大学校长站着主席台上, 也是一脸“天气好热赶紧阅完兵回办公室吹空调去”的敷衍。 可以说舒宜上辈子从来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军训。 但是这次的军训，舒宜觉得自己是逃不过了！ 市一中的军训！怎么可能敷衍！舒宜想想就知道市一中不可能和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和三本大学一样…… 舒宜一边琢磨着该去哪里买防晒霜, 一边难过地看向身边的唐诗诗，“你肯定不用军训吧？” 毕竟身边的这位傻白甜的爸爸是一口气给学校里所有教室和办公室就捐了一台空调的大佬，女儿不想军训，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唐诗诗却一脸诧异地看向舒宜, “我为什么不军训？我当然要军训啊！我期待军训很久了！” 舒宜：…… 果然小孩子才期待军训, 大人只害怕晒黑。 教室里放下男生们搬回来的成套桌椅之后, 顿时变得更拥挤了。 班主任席老师好像也觉得班里的学生有点多, 似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咱们班人太多了，你们要是谁不好好学习，把你们踢到二班三班四班去，班里少几个人还能宽敞点儿。” 班里的同学都被班主任的话吓到了, 大家都以为分班考试考进一班之后就高枕无忧了，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会被踢到二班三班四班这种事儿……毕竟小学的时候在哪个班就始终在哪个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就在班里的同学都噤若寒蝉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生声音惊喜地说道，“哇！听班主任这个意思，我们一班是最好的班啊？” 因为教室格外寂静，男生原本不算大的音量，让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舒宜心想，得，班里还有一个男版唐诗诗。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说话的男生脸上，不愧是教过九届学生的老教师，大概怎样奇形怪状的学生都见过了（……），脸上的神色竟然没有任何异样，中气十足地对学生们说道，“现在教育局不赞成分好班差班、快班慢班——” 同学们：咦——？ 班主任继续说道，“但我席爱云教的班，一定是最优秀的班！你们入学的时候是最优秀的，毕业的时候一定也是最优秀的！” 同学们：哦——！ 班主任这就是承认他们一班是最好的班了嘛！ 教室里的桌椅摆好之后，班主任让大家按照身高排队，排了座位——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 站起来排队的时候，舒宜震惊地发现，唐诗诗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比她矮，唐诗诗比她还要高上一两公分…… 按照身高排完队，舒宜和唐诗诗分别站在了队伍的第八位和第九位，唐诗诗扭头询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女生，“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啊？我们想坐同桌。” 舒宜有些惊讶，她和唐诗诗刚才也不过坐了一个来小时的同桌啊？她就已经得到唐诗诗的认可了吗？ 后面的女生点头同意了，唐诗诗立刻拉着舒宜一起向后移了一个位置，让女生站到两人的前面。 班主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用眼神扫了一眼，但也没有阻拦。 最终，舒宜和唐诗诗坐在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依旧是同桌。 九月一日，舒宜开始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军训。 她像是刷墙一样，把防晒霜在脸上刷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又把防晒霜的小瓶子偷偷藏在迷彩服口袋里，反正迷彩服宽松，也看不出来。 军训教官是个小年轻，看到舒宜她们班的队伍，也被吓了一跳，“嚯！你们班这么多人呐！” 虽然另外三个班人也很多，但是一班看起来人更多一点。 教官让大家排好队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同学们的着装是否合格。教官挨个从每个同学的面前走过，眼神像是x光一样，把每个同学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帽子歪了！” “衣服领子拉太高了！” “你缩什么脖子啊？” “你就不能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袖子长你挽两圈儿不就行了吗？” “嘿……我就奇了怪了，怎么那么多女生都喜欢把领子拽得特别高，把脖子都挡住，只露出一个下巴尖儿啊？袖子也不挽一下，把手全都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一个手指尖尖……英姿飒爽的迷彩服，怎么让你们穿成这样了？” “都给我整理好着装！把衣服向下拉平整了！把袖子挽两圈儿！把你们的脖子和手腕儿全都露出来！” 舒宜也是采用教练点名批评的穿衣方式的人里的其中一个，而且非常有可能是……带头的那一个。 她怕晒啊！ 脖子和手能缩进衣服里，可以防晒啊！ 舒宜刚站在操场上的时候，用迷彩服尽量遮挡自己的皮肤，同班的女生看到她这么做之后，也都跟着学了起来，然后大家就一起被教练骂了_(:3∠)_ 教练盯着所有人把衣服整理好，这才重新走到队伍最前方，对大家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穿，不就是和漫画里学的吗？和日本动漫里的小女生学的吧？” “你们以为这样美吗？这一点都不美！只会显得自己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今年的大阅兵看了吗？春晚看了吗？大阅兵上的双胞胎姐妹花看到了吗？那才是真的美！” “把手掌缩在袖子里，只露一个手指尖尖，感觉自己长得可漂亮了？笑的时候用袖子挡着嘴，嘻嘻嘻地笑，你们以为这样好看？” “把领子拉到下巴那里，感觉就和漫画里的女生一样，领子上露出来的就是巴掌大的小脸儿了？” “得了吧！你们就算把领子拉到脑门儿，也没有漫画里的女生那样巴掌大的小脸，脸该多大还是多大！” 舒宜：…… 教练的嘴有点毒啊。 骂女生着装不整，舒宜觉得大家不冤枉，确实是她们没做好，但是攻击女生脸大？这就太毒舌了吧？ 青春期年纪的小女生……都非常在乎这个的啊…… 而且教练是怎么得出女生们这么穿衣服是学日本动漫的结论啊？ 舒宜觉得女生们这么穿衣服明明都是在学她啊……明明都是怕晒黑啊…… 教练的话音刚落，舒宜听到身边哇的一声，舒宜诧异地扭头看去，发现身边的唐诗诗哭了。 而且唐诗诗的哭，既不是成年人的默默流泪，也不是很多青春期女生梨花带雨的小声抽噎，而是小孩子一般地哇哇大哭。 “哇——教练你说我脸大！” 教练整个人都傻了，脚下迟疑了片刻，才走到唐诗诗面前，神情十分纠结，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样子。 “脸大怎么了——为什么人人都要说出来——明明教练你的脸也不小，难道你不懂脸大的痛苦吗？” 舒宜看到教练一脸茫然，“我……” 舒宜心想，教练虽然脸大，但应该真的不懂脸大的痛苦…… 唐诗诗的眼泪简直像下雨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教练越看越心虚，连忙对唐诗诗说道，“我没有针对你，你的脸不大，只是有点圆……” 舒宜：…… 她真的不懂直男，安慰人的话说前面就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要添上后面的那句“就是有点圆”呢？ 果然，唐诗诗一点也没有被安慰道，眼泪依旧哗啦啦地往下流。 113、第113章 唐诗诗的哭法，让舒宜担心她会因此脱水。 年轻小教练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他感觉自己没说什么啊……不就是让所有同学都把衣服整理好吗？他又没有专门骂唐诗诗一个人。 他让女生们不要和动漫人物学, 动漫人物那样好看, 正常人又不可能长得和动漫人物一样……也没有针对唐诗诗一个人啊？ 眼前这个小姑娘怎么一副哭得快要背过气儿去的样子呢？ 教练看着唐诗诗哭成这样, 心中有点发虚, 但又要维护自己在同学之间的形象和威严, 这个时候他要是去哄唐诗诗，那接下来的几天他这个教练可就不好当了。女生们都不会怕他了, 男生们也会觉得教练偏向女生，觉得教练不公平。 教练灵机一动, 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板着脸训斥唐诗诗,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出队！去那边树荫下站着哭去！什么时候哭完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归队！” 舒宜听到教练的命令，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明显小教练还是害怕女生哭的, 让唐诗诗去树荫下站着哭, 还是放了水的。 唐诗诗听到教练的“脸上的眼泪鼻涕”, 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她知道她脸上有眼泪，但是她脸上还有鼻涕吗？这怎么可以！ 她刚认识新同学，每天都努力在新同学面前漂漂亮亮的，今天竟然把鼻涕哭到脸上了？ 唐诗诗连忙低着头走到了树荫下, 拿出纸巾，把一张脸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而心中依旧不放心，看到自己班放在树荫下的水杯，又拿起自己的水杯，用纸巾蘸着水擦了一遍脸。这时候唐诗诗觉得渴了，又端起水杯吨吨吨地喝了大半杯水。 小教练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唐诗诗这边的动静，他看到唐诗诗喝了半杯水，然后又在树荫下磨蹭了几分钟，从迷彩服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防晒霜，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了半天。 教练看得心中生气，但又担心他一出口训斥唐诗诗，唐诗诗又像刚才那样哭了起来，于是就在心中默念，他训练的只是学生，又不是新兵，不能做同样的要求。这些学生们年纪还小呢，不过十二三岁，比最嫩的新兵蛋子都要小上好几岁，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家里爬树掏鸟呢……能懂什么呀…… 教练这么想了半天，终于心平气和了。 唐诗诗从树荫下重新回到队伍旁边，大声喊报告。教练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归队！” 唐诗诗在树荫下站着的时候，舒宜她们其实也没训练什么，一直在站军姿。舒宜虽然没什么站军姿的经验，但是无师自通地找到了不那么累的办法——转移重心。 一会儿让重心落在脚掌上，一会儿让重心落在脚后跟上，这样来回交替，就不是很累。 而且更换重心只需要很细微地倾斜一下站军姿的身体，前倾或者后倾那么一两度的事儿，教练根本看不出来。 其实累还是次要，最主要的就是热和晒，汗水在脸上流淌，让舒宜忍不住担心防晒霜会失效，而且汗水沿着皮肤蜿蜿蜒蜒地流下来，这个过程特别痒！ 最惨的就是汗水流进眼睛里，蜇得生疼！ 舒宜有一滴汗水从右眼皮上方滴到了舒宜的眼睛里，舒宜的右眼一下子就被蜇出了眼泪，不过流眼泪的过程中，也把汗水稀释冲淡了，舒宜顿时觉得眼睛舒服多了。 舒宜微微转动眼珠，想感受一下自己的眼睛还疼不疼，然后视线就和小教练的视线对上了。 小教练的视线飞速移开，扭着头不看舒宜，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休息一下！都去树荫下喝口水！” 站军姿站累了的同学们脸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纷纷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去树荫下找自己的水杯了。 舒宜：……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教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真的不是站军姿站到哭啊…… 很快，一班的同学们就发现，自己班的教练好像对他们还挺宽容的？ 和旁边的二班三班四班的队伍比起来，他们一班明显是休息次数最多，休息时间最长的。 唐诗诗在又一次休息的时候，看起来早就忘了刚才教练说她脸大，她因此大哭一场的事情，一脸开心地对舒宜感慨，“我们班教练真好！比二班三班四班的教练都好！” 舒宜：…… 看来唐诗诗还没有意识到，教练的宽容都是她刚才那一哭的功劳…… 舒宜感觉自己没准也歪打正着地立了功。 唐诗诗仰起自己粉色水杯，喝尽了里面的最后一滴水，眼巴巴地看向舒宜。 舒宜拿着自己的杯子，倒水给唐诗诗，唐诗诗的水杯里都有一多半了，舒宜的杯子里的水位却只下去一小截。 因为舒宜的水杯有2000ml！ 放在全班同学的水杯中间，是一眼就能被看到的巨无霸！ 相比之下，唐诗诗的水杯容量就太小了，虽然好看又精致，但平时用来喝水还可以，军训的时候真是不够一口闷的。 唐诗诗询问舒宜的水杯是在哪里买的，“我今天就让我爸妈去给我买。” “咦？”唐诗诗喝下一口水之后，砸砸嘴巴品味道，“你这是什么矿泉水啊？有一点点……咸？” 舒宜说道，“淡盐水。” 唐诗诗又喝了几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淡盐水还挺解渴的？明天我也要换大杯子，带淡盐水！” 其实舒宜觉得在学校里军训还好，下午军训完，就可以各自回家休息了。舒宜在浴室里洗了一个小时的澡，才从浴室里出来，瘫在舒宜妈妈的床上吹空调。 今天的晚饭是舒宜妈妈从外面买的，烧饼夹里脊，舒宜妈妈正在厨房里熬粥。舒宜妈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舒宜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又湿着头发吹空调！赶紧去把头发吹干！等你老了有你头疼的时候！” 舒宜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去把头发吹干，然后从冰箱里抱出半只西瓜，再也不嫌弃西瓜品种不好不够甜了，一勺接一勺地吃空了大半。 显然军训第一天，还没有培养出她吃苦耐劳的品质，只培养出了她更想吹空调更能吃西瓜的品质。 一中的军训一共只有五天，舒宜觉得倒也容易坚持，只是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脖子上的皮肤都被晒得红彤彤的，显然晒黑是避免不了的了。 军训第二天，周沁然在休息的时候，从二班的同学中跑过来找到舒宜，和舒宜打招呼，“你们班的教练真好啊！休息的次数格外多！” 舒宜是见到周沁然，才知道周沁然在二班的，但显然周沁然早就知道她在一班了。周沁然还告诉舒宜，“段凯泽和我一样，也在二班。我刚才叫他和我一起过来找你，他竟然不来。” 舒宜一脸理解地笑了笑，进入初中之后，男生和女生之间的交往是会一下子变得比小学时敏感很多，大家普遍默认的规则就是男生和男生玩儿，女生和女生玩儿。如果段凯泽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跑去和隔壁班的女生打招呼，很有可能会变成同学之间的谈资，大家都会猜测段凯泽和她是什么关系。” 周沁然对舒宜说道，“我们两个班的老师班子，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你们的班主任是教哪科的啊？什么样的人？应该也会教我们。” 舒宜告诉周沁然，她们班的班主任席老师是教数学的，“退休后返聘回来的，是个有经验的老教师，应该挺严厉的。” 周沁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显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啊……很凶吗？” “不过不当我们班的班主任，只给我们班上课，应该还好。” 周沁然对舒宜描述她们班的班主任，“教英语的，挺年轻的，看起来挺漂亮挺温柔的，长发都过腰了。” 比较之下，周沁然觉得自己班的班主任比舒宜她们班的班主任好多了。这么想一想，也就不羡慕舒宜她们班的教练对她们宽松了。 毕竟教练是训练五天，班主任却要当三年的。 舒宜听到周沁然的话，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长发都过腰了？” 虽然刚开学没几天，舒宜在校园里碰到的老师还不够多，但她目前为止碰到的女老师几乎都是短发，或者刚刚过肩刚刚能梳起来的中长发。 因为太长的头发不好打理，洗头发吹头发梳头发都需要时间，所以老师们通常都不会选择这样的发型。老师们要讲课、要备课、要出题、要批卷子，早自习、晚自习还要轮流值班……而且学生只要专心学习就可以了，老师们还要兼顾家庭，大部分老师都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综合起来也不比学生清闲。 一中作为全市最好学校，甚至是全省最好的学校之一，升学压力一直挺大的。当然初中部会比高中部轻松一点，但整体氛围在这里，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一中处于这个位置，升学率只能第一，不能第二，而且全市甚至全省能有多少个学生考进清华北大，很大程度上都看一中今年考得怎么样了。 开学报到那天，班主任席老师也对大家说了，一中不会强制要求女生剪短发，但烫发染发是不允许的，长发也不可以披在肩上，在学校必须要梳起来。席老师说道，“虽然学校不强制大家剪短发，但是随着年级的升高，主动剪短发的女生会越来越多，长发打理起来太浪费时间。” 舒宜当时听到班主任的话之后，吓得缩成了一个鹌鹑，她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身边不论男生女生，都变着花样地打理自己的发型——虽然以舒宜现在的眼光来看，当年男生女生们打理的发型一个比一个丑吧——但是一中的学生因为打理长□□费时间而主动剪短发？ 这学习是有多紧张哦…… 舒宜想到自己初中三年都要在一中读书，还要拼劲全力高中也考进一中，继续在一中读书……就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舒宜她们一班的英语老师，竟然还留着过腰的长发，就显得非常显眼了。 舒宜对这个尚未见面的英语老师升起几丝好奇。 二班三班和四班的教练也不过比舒宜她们班的教练多严格了一天。 从军训的第三天开始，初一年级四个班的学生，就都从太阳直射的操场上，改到了操场边上的树荫下训练。 因为军训的第二天，初一三班有一名男生突然晕倒了，站在男生身后的同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没能接住男生，男生直接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后脑勺磕在了塑胶操场上，磕成了轻微脑震荡，现在正在住院观察。 军训出了这样的事故，学校和军训教练都很紧张，对舒宜她们反复强调，“大家不要硬撑，如果觉得身体难受，一定要立刻举手报告教官。” 学生们也因此很紧张，紧张之下就很难把握“身体难受”这个程度，毕竟是军训嘛，肯定是难受的，总不可能舒舒服服地就军训完了。因此每天举手报告身体难受的学生络绎不绝，教官也不敢不批准，只要说难受，都可以休息。 一场军训，因为这样的事故弄得不伦不类。后来教官索性也不让大家练习站军姿、向左转、向右转这些了，只练习第五天下午检阅的时候要走的正步。 舒宜顿时觉得轻松多了，站军姿站一下午和走正步走一下午相比，她觉得还是走一下午更轻松一些。 第五天检阅的时候，一个个方阵从主席台前走过，舒宜觉得还是非常整齐！非常有气势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检阅的方阵一共有24个，20个高中班，4个初中班。 高一年级的军训不是在校内，而是去了校外的军训基地，如今军训结束回到学校走方阵接受检阅。 高一年级的20个班还是走得很棒的，四个初中班夹在其中，也并不显眼。何况初中四个班的正步走得也不算差，说实话，走正步这种事情，多训练一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少训练一天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真想训练成国庆阅兵那样，那肯定是要吃大苦的，但中学生的阅兵，只要学生全都态度认真，时刻注意和身旁的同学步伐一致动作一致，那就能看得过去。 最怕的是方阵里有那种走路吊儿郎当的学生，故意不和其他同学走齐，但能进一中读初中学生都是尖子生，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军训结束之后，舒宜被晒黑了不少，手腕处出现了明显的黑白分界线，脖子上也是一样。 舒宜满心以为自己会瘦，毕竟军训五天，她流了那么多汗，每天都累得浑身酸疼，晚上贪图空调的凉快，舒宜跑到妈妈的卧室和妈妈一起睡，然而妈妈只和她一起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晚上就抱着枕头去舒宜的卧室睡了。 舒宜妈妈说舒宜晚上睡觉打呼噜！ 舒宜不敢相信，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一脸不信的神色，问道，“你有没有不用的废磁带？我今天晚上拿复读机把你打呼噜的声音录下来。” 舒宜立马说不用，她信了！她相信妈妈不会骗她！她并不想让妈妈把自己打呼噜的声音录在磁带里！ 毕竟要是录下来了，这盘磁带肯定会长长久久地保留下去。 舒宜只好安慰自己，她晚上睡觉打呼噜，一定是因为太累了，等军训结束之后就会不治而愈的。 舒宜想着自己怎么也能瘦个两三斤的，满心期待地站在秤上低头看…… 她胖了五斤！！！ 114、第114章 舒宜在操场上站了五天，舒宜妈妈在“宠物之家”站了五天！ 舒宜妈妈除了上班和睡觉的时间, 几乎全都在“宠物之家”的柜台旁边站着！ 宠物衣服的生意比舒宜妈妈想象中好太多了！ 一套小衣服定价108块, 舒宜妈妈自己都觉得有点贵, 但宠物之家里的很多顾客却都不嫌贵！纷纷带着自己的宠物让舒宜妈妈来量尺寸, 然后指定一种柜台里的款式, 让舒宜妈妈照着那个款式做。 五天时间, 舒宜妈妈就卖出去了十套衣服！ 十套衣服，舒宜妈妈自己做是来不及的, 于是舒宜妈妈就找到了一个以前去做过衣服的顾裁缝，顾裁缝一开始听到要给宠物做衣服, 还有点不愿意。但听到舒宜妈妈每件衣服愿意给的加工费之后，顾裁缝立马就愿意了！ 虽然舒宜妈妈的样衣花样不少……做起来完全不比给人做一件衣服省力, 但舒宜妈妈愿意给的加工费也是给人做一件衣服的两倍！ 顾裁缝原本以为，宠物穿的衣服比人穿的衣服小，舒宜妈妈愿意给的加工费肯定也少，没想到舒宜妈妈这么大方。 舒宜妈妈对顾裁缝说道, “每件衣服你可都给我做好了, 尺寸不能出差错, 镶边儿捏褶儿这些细节上, 也不能偷懒。你要是不愿意做，有的是顾裁缝愿意做，我是想着以前在你家做过不少衣服，看你做活儿细致才找你的。” “你要是做好了，以后我都拿过来找你做, 每个月能有几十件儿呢。” 顾裁缝立马向舒宜妈妈保证，“没问题！我把你的衣服都排在前头做，别人的散活儿排在后头，不让你等！” 顾裁缝现在的生意也不好，这两年拿着布来找她量身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愿意去商场里直接买衣服。顾裁缝虽然也学着商场里的样式做衣服，但做出来的总差着那么几分意思，之前的好几个老顾客都抱怨过她做的衣服土，抱怨着抱怨着就不来了。 现在她最多的生意，都是一些不怎么赚钱的零碎活儿，给过长的裤子裁个边儿、给松紧带松了的秋裤换条新的松紧带…… 十套衣服，顾裁缝在五天之内全都做出来了，舒宜妈妈却只拿走了八套，付给了顾裁缝八套的加工费。 另外两套，舒宜妈妈用卷尺量着尺寸，给顾裁缝看，“你这领口松了三厘米，差这三厘米，上身效果肯定不一样。” “还有这个口袋，你缝的太小了，这感觉就不对了。” 舒宜妈妈没让顾裁缝赔这两套的布料钱，但也没有给顾裁缝这两套的工钱，让顾裁缝重新做两套。 果然，重新做出来的两套比舒宜妈妈说不合格的两套做工要仔细很多，是十套里面做工最好的。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刚开始和顾裁缝合作，一定要把规矩立好了，这样让她返工一次，她就知道以后的衣服不能马虎了。” “何况我刚开始卖宠物衣服，正是积累口碑的时候，一件衣服都不能出问题，宁可慢一点，也不能用我觉得不够好的衣服凑数。” 舒宜妈妈发现舒宜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我干嘛？” 舒宜笑道，“妈，我觉得你看起来像一个女强人。” 刚才妈妈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两辈子加起来，舒宜都很少从妈妈身上看到这种仿佛会发光的状态。 相比于妈妈的宠物服装生意开局很棒，五天时间就赚了几百块钱，把一个季度的租金都赚回来后还多赚了几百块……舒宜觉得妈妈因此变得充满自信，是一件更让她高兴的事。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顿时不好意思了，“我这哪里能算女强人啊？就发展个工作之外的副业，还是你给我想的点子，比女强人可差远了……” 舒宜妈妈和舒宜商量，“你看我一直上着班，很多时间都不能在宠物店里。宠物店里的小姑娘和我说，我不在的时候经常有顾客想要量尺寸，看我不在就只能说下次再来……但很多说下次再来的顾客，之后我也没见他们再来。” “估计也不想为了一套衣服，特意跑去宠物之家一趟，下次再来的意思大概是下次剪毛的时候再遇？但我在宠物之家的时间这么少，下次剪毛的时候我也未必在啊……” “这样就丢了很多单生意。如果这次来宠物之家的时候能量尺寸，看到哪个款式好，做上一身儿，下次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喜欢的新款式，又做上一身儿……这不就是两身儿了？结果这次我不在，下次来的时候看到喜欢的新款式，那就只做新款式一身儿了。” 舒宜说道，“你找个店里的店员，帮你量一下尺寸不就行了？每个月你给她额外开点工资嘛。如果不会量尺寸的话，你就教一教，这个又不难。” 舒宜妈妈摇头，“不行。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宠物之家的老板不允许，她说她的店员都是她招聘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匀不出人手帮我量尺寸。而且我要是额外发工资的话，肯定人人都想做，到时候给谁做不给谁做，会引起店员之间的矛盾。” 舒宜点头，这倒也是。 舒宜妈妈说道，“宠物之家的老板说，如果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看柜台，就只能自己找人。” 舒宜说道，“那就贴个招聘启事，招个人来？” 舒宜妈妈说道，“我想和你商量商量，叫你小舅妈来帮我干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舒宜愣了一下，“啊——小舅妈？” 如果舒宜妈妈说让大姨来帮忙，舒宜完全不会犹豫，但大姨也有自己的工作，没时间帮舒宜妈妈站柜台，家里唯一没有工作的成年人就是小舅妈了。 嗯，小舅也没啥做得长久的正经工作，但小舅折腾来折腾去还挺能赚钱的，不可能帮舒宜妈妈做这个。 舒宜想了想，“小舅妈不行吧？她成天说话夹枪带棒的，在柜台上和顾客打交道，能行？” 舒宜妈妈却对舒宜说道，“那是你不够了解你小舅妈，你小舅妈在有利可图的时候，嘴巴不知道有多甜。” “当年你姥姥和姥爷在世的时候，你小舅妈想从你姥姥和姥爷手里挖钱，天天把两个人哄得眉开眼笑的。” 舒宜妈妈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能行，“我也不给她保底工资，就按单抽成，每天卖出去多少套，就给她多少套的抽成。” “与其去外面请人，把钱给外人赚了，还不如把钱让你小舅妈赚了。” 舒宜依旧将信将疑，她从小到大，很少见到小舅妈的好脸色，真没办法想象小舅妈对着顾客笑靥如花的样子。 但看到妈妈这么笃定的样子，舒宜也就没有反对，“那就让小舅妈试试吧。” “不过小舅妈愿意干？她这么多年不上班了，愿意出去受这个累？” 舒宜妈妈点头，“肯定愿意，你小舅妈不上班是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去工厂做工吧确实太累了也赚不到多少钱，去商场里卖东西人家也不愿意招她这样上了年纪的售货员，更愿意招年轻小姑娘……叫她过来帮我盯着柜台，不累又能赚钱，她肯定愿意。” 果然，小舅妈听舒宜妈妈说过之后，立马就表示自己愿意，当天下午就和舒宜妈妈一起去了宠物之家。 舒宜也好奇地跟过去了！ 然后就见到了她两辈子从来没见过的小舅妈！ 小舅妈对着顾客笑得那叫一个甜，嘴巴那叫一个巧，不仅帮宠物量尺寸，还充当起了推销员。 小舅妈深谙宠物之家顾客的心理，一句不夸人，句句都夸狗，顾客们一点都不觉得小舅妈谄媚，一点都不觉得小舅妈是为了推销，竟然都是“我家的宝贝宠物就是这么棒”的与有荣焉的表情。 一下午，小舅妈就卖出去了五件，比之前舒宜妈妈两天卖出去的还要多！ 舒宜妈妈当时和小舅妈谈好的提成，是一件10块钱，小舅妈一下午就赚了50块钱！ 然后舒宜就见识了小舅妈对妈妈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晚上宠物之家关门，舒宜妈妈、小舅妈和舒宜三人一起走出宠物之家，小舅妈对舒宜妈妈一口一个二姐，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二姐，你和舒宜来我家吃饭吧，别回去再做饭了。” “来吧来吧，这么晚了回去做饭多麻烦啊？” 舒宜妈妈反复拒绝，小舅妈反复邀请，两个人在路边拉拉扯扯，路过的行人如果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内容，看到两人的动作一定会觉得在打架。 舒宜看不下去了，对小舅妈说道，“小舅妈，我想吃王记包子铺的包子了，猪肉大葱、羊肉胡萝卜、牛肉西葫芦的各买一斤，回家再熬个粥，咱们五个人吃就够了。” 小舅妈听到舒宜的话，绝口不提叫舒宜和舒宜妈妈去家里吃饭的事儿了。 舒宜和舒宜妈妈回到家之后，舒宜妈妈笑着对舒宜说，“你可真行，王记包子铺的包子十五块钱一斤，三斤就要四十五！” “你小舅妈今天下午赚的五十块钱，一转身就全都被你花出去了，她才不愿意呢！” 舒宜撇嘴，“以后赚钱的时候还多着呢，妈你给小舅妈这个机会，让她赚这个钱，结果小舅妈连顿包子都不舍得请咱们吃……” 舒宜妈妈叹口气，“唉，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她不一直这样，一家人哪儿能算得那么清楚呢。” 舒宜妈妈想到当初大姨和小舅都主动放弃舒宜姥姥姥爷的房子，小舅妈尽管不愿意，还是被小舅舅摁着头，最终同意了。就因为这一件事，舒宜妈妈心里就一直感激小舅妈。 舒宜妈妈低声说道，“要是我这个生意真的能做成，真的能赚到钱，就把咱家住的这套房子，按照市场价，平均分成三份儿，一份儿给你大姨家，一份儿给你小舅家，算作我花钱把这房子从你大姨家和小舅家买过来……” 舒宜给妈妈提建议，“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觉得你不如这样——你做生意要是真的能赚到钱，咱家就赶紧贷款买套新房。这套老房子租出去，每个月的租金平均分成三份儿，一家拿一份儿。咱家有了新房住，老房子就还算作三家共有的。” “毕竟房价现在在涨，以后还会一直涨，妈你要是按照今年的市场价，把大姨和小舅的那份钱给了两家，十年后房子更值钱了，小舅妈岂不是会觉得钱收少了？咱家占了便宜？难道那时候再按照更贵的房价把钱补给她？” “妈你要是能赚到钱，就赶紧买新房，我们搬去新房里住。老房子怎么处置，三家一起商量，大姨家和小舅家都说卖了分钱，就卖了分钱，都说留着收租，就留着收租。” 舒宜妈妈叹了口气，没有把舒宜的话当回事，“唉……现在说这个还早着呢。” “我也就随便做做梦，哪里就能赚出房子钱了？” “只要每个月卖宠物衣服，能赚得和我工资一样多，我就特别知足了。” 那样的话，相当于她一个人赚两份工资，家里的收入就和双职工家庭一样了……舒宜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算计着花钱了，舒宜妈妈就会觉得对女儿少一点亏待…… 尽管做衣服的工作交给了裁缝，守柜台的工作交给了小舅妈，舒宜妈妈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要去市场不断看布料找灵感，要去宠物之家不断观察宠物找灵感，要不断想出新款式…… 有些顾客甚至不要挂出来的样衣，愿意出高价，为自己家的狗定制“独一无二”的衣服。 舒宜妈妈一边看着拿回家的小狗的照片，一边抓头发，“真不懂有钱人怎么想的……自己不要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就连养的狗也不要和别人家的狗穿一样的衣服……” 除了狗之外，舒宜妈妈还接到各种各样的特殊订单，给兔子做衣服，给迷你猪做衣服…… 舒宜看到妈妈拿回家的迷你猪照片之后，对这个宠物的主人非常同情。上辈子她看过很多国内国外的主人以为养了小香猪、迷你猪，结果最后家里的猪还是长到了上百斤，但因为养出了感情，咬着牙也要继续养的“悲惨”新闻。 舒宜记得从科普里看到过，迷你猪生长速度的确会较为缓慢，但是大多数品种也能长到100到200斤，个别品种可以长到70到90斤。被称为迷你猪也不完全算骗人，毕竟这样的体重，的确只有肉猪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但舒宜相信，每个养迷你猪的主人，在最初接宠物猪宝贝回家的时候，对它成年后体重的预估，都不是一两百斤，而是十来斤…… 舒宜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后，妈妈在震惊之后，顿时纠结起来，“那我要告诉小猪的主人吗？” 舒宜妈妈纠结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了，“要是小猪因此被主人扔了或者宰了，我可受不了！我刚给它设计了好几种风格的衣服，脑子里都是它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的样子……” “小猪的主人家里有个大院子，实在不行还能养在院子里。我小时候在农村，大家不都在后院里搭个棚子养猪吗？” 舒宜：…… 她记得很多人在别墅院子里种菜，都会时不时被吐槽一番……在别墅院子里养猪？主人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115、第115章 开学一星期后，舒宜终于将各科老师的姓氏和长相都对上号了, 对于各科老师的风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初一上学期还没有物理、化学和生物课, 主科就是语数外史地政, 一共六门, 但舒宜已经觉得很多了。 舒宜是从作业量上体会到的！ 六门课程, 就算每一门的作业只写20分钟, 加起来也要写两个小时了。虽然史地政不是每天都上，但语数外的作业, 尤其是数学作业，每天20分钟也是写不完的……舒宜小学时课间+午休就把作业写完的优良传统, 到了初中显然无法维持了！ 初中每天上午五节课，8点整上第一节课, 但七点半就要开始早读，第三节课下课后有眼保健操和课间操，第五节课下课之后就12点15分了，如果早饭和午饭之间不加餐, 舒宜到这时候就会饿得前胸贴后背。 所以舒宜养成了一个习惯, 在课间操之后, 或者在第四节课下课之后, 吃点东西填肚子。 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有这样的习惯，大家大多吃饼干、面包、干脆面、乡巴佬卤蛋……舒宜担心发胖，每天吃的都是低热量的苹果、黄瓜、西红柿…… 反正教室后面的杂物间里有水龙头，舒宜课间洗个水果什么的还挺方便的，削皮是肯定来不及的, 于是舒宜在抽屉里放了一小罐盐，先用清水洗水果，然后蘸着盐把果蔬的皮仔仔细细搓一遍，再用清水冲洗干净。 课间加餐吃这些东西，既可以扛饿，又不会长胖，而且因为上午这样加餐一顿，舒宜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不太饿，米饭从二两变成了一两。 不过根据舒宜多年吃食堂的经验来说，二两米饭和一两米饭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啦…… 根据食堂打饭定律，1两+1两 > 2两。 高高壮壮的男生打的2两 > 瘦瘦小小的女生打的2两。 因此军训的时候，舒宜每天中午在食堂吃饭，都是先点两个或者三个菜，打一两米饭，坐下来吃。等到她把餐盘里的一两米饭吃光了，菜也吃了一半了，这时候食堂打米饭的窗口前也没什么人排队了，舒宜再去打一两米饭，把剩下的一半菜配着米饭吃光。 而舒宜第二次端着餐盘去窗口添米饭的时候，盛饭的阿姨会因为“午饭学生大军已经过去了桶里的米饭还剩不少”和“这个小姑娘把餐盘里的米饭全都吃干净了应该是真的能吃”这两个原因，给舒宜添米饭添得格外多，差不多会是她上一次餐盘里的一两米饭的两倍。 这么算的话，其实舒宜军训的时候，每天午饭都要吃三两米饭，每天晚上回家之后还会吃半个西瓜…… 她不胖谁胖！ 胖五斤真的是已经看在青春期新陈代谢快的份儿上了！ 好在也是因为青春期新陈代谢快，舒宜在啃了一个星期的黄瓜西红柿之后，三斤肉就又掉下去了，大概是因为这刚长出来的肉还没来得及在她身上站稳脚跟，舒宜觉得减起来特别容易。 减掉三斤肉之后，舒宜洗澡的时候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的腰细了很多，她以前明明没什么腰的，现在腰部明显有了曲线……舒宜纳闷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缘故！ “妈！我的胸变大了！” 啊啊啊啊她的胸为什么变大了？ 人类这种生物都是先生长后发育，她已经开始发育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生长已经接近尾声了？ 舒宜妈妈被舒宜的哀嚎吓了一跳，连忙冲进浴室，看到舒宜正光溜溜地站在镜子前，两只手在胸前比划，一脸的悲痛欲绝。 舒宜妈妈连忙问道，“是不是痛？” 舒宜摇头。 舒宜妈妈又问，“是不是胀？” 舒宜依旧摇头。 舒宜妈妈不知道怎么了，伸手去摸舒宜的胸部，感觉摸起来挺正常的啊？里面也没什么硬块之类的……何况处于发育期，有时候摸起来就是会有硬块。 舒宜这么大年纪，被妈妈这么摸，当然觉得不好意思，把妈妈往浴室外面轰，“妈你先出去，淋浴喷头上的水都把你衣服溅湿了。” 舒宜家这套房子装修的时候，卫生间还不流行干湿分离，于是装修的时候根本没有把卫生间进行分区。每次洗完澡打扫都有点麻烦，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不方便上厕所，否则身上容易被水溅湿，舒宜妈妈走到舒宜身边，就更容易被溅湿了。 舒宜妈妈只好先退出去，等到舒宜从浴室出来，才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怎么了？” 舒宜唉声叹气地说道，“胸部开始发育之后，长个儿就慢了啊，我恐怕长不了几厘米了。” 舒宜妈妈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事儿，你现在的身高也足够了啊。” 女孩子娇小一点也挺可爱的啊？ 何况舒宜妈妈觉得女儿怎么也能长到一米六，1米68都能去当空姐了，铁路招聘乘务员的标准是女性1米65，但其实只要有门路，即使身高不到1米6也没关系。 普通人长到1米6，怎么也足够了吧？ 舒宜妈妈看向女儿，“你想当模特？想当空姐？你不会也想打篮球吧？” 舒宜摇头摇头再摇头。 舒宜妈妈一巴掌拍在舒宜的背上，“那你担心什么，能长多高就长多高呗！生死有命，身高在天。” 舒宜：…… 然后舒宜被妈妈打到家里的门框旁边，让舒宜光脚，背靠门框站直。舒宜妈妈拿了一本硬皮的硬汉词典，平放在舒宜的头顶上，然后沿着英汉词典的下边缘在门框上用铅笔画了一条横线。 画好横线之后，舒宜妈妈让舒宜走开，用尺子量出来地板到横线的距离，捏着尺子给舒宜看，“你1米58了！” 舒宜满脸惊喜，“哇！我长高了！” 她长高了！但是她的体重已经快恢复到原来的数值了，那岂不是说明她变瘦了？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胸部大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意味着她的腰或者胳膊或者大腿，少了一点点肉吧？ 舒宜妈妈也想到了这些，看着舒宜尖尖的瓜子脸，满脸的不满意，“你现在真是又黑又瘦！丑死了！” “这个礼拜六，炖锅红烧肉，这个礼拜天，炖锅鸡汤，自己给自己好好补补！” 舒宜：？ 别人的妈妈嫌弃孩子瘦，好歹会自己变着花样烧菜把孩子喂胖……到她这里，好嘛，妈妈直接给她派任务，让她自己喂胖自己？ 班主任指定卢才清担任为期一个月的临时班长，当初卢才清把初一上学期的课表抄在黑板上的时候，班里还有同学举手提问，“自习是什么课？” 每天下午四节课，前两节各不相同，后两节却天天一样，都是自习。 有些学生在小学时从来没有听过“自习”这两个字，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还以为自习是一门比语数外更重要的主课！ 因为每周“自习”的课时最多！ “为什么我们发的新书里，没有自习书？”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一名男生，已经进入了变声期，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舒宜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然后连忙用咳嗽声掩饰。 她真的没有嘲笑同学无知的意思，她单纯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爱了！ 班主任席老师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竟然一点都没有笑，对着全班同学说道，“自习就是自我学习的意思，初中和小学不一样，进入初中之后，大家都要开始培养自我学习的能力，老师会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你们，但是你们能吸收多少，掌握多好，还是要看你们自己下了多少功夫。” 提问的同学依旧似懂非懂，“那自习课，是哪个老师讲课啊？” 班主任说道，“自习课没有老师上课。” 提问的同学彻底懵了，在他的小学经历中，老师都是一刻也不能离开教室的，只要老师离开教室五分钟，教室里聊天的声音一定会“大得能把房顶掀破”——这是他小学老师常用的形容。 没想到进入初中之后，自习课竟然没有老师？ 一节课四十分钟，两节课八十分钟，竟然没有老师？ 男生的三观受到了猛烈地冲击，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舒宜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男生一脸呆滞的表情，特别想告诉他——自习课就是写作业课！ 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所有学生们“自我学习”的方式都只有同一种，那就是写作业。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人先写数学作业，有人先写英语作业…… 如果班主任这么解释的话，舒宜相信提问的男生现在一定不会是这么迷茫的表情，而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舒宜的目标，从小学时的用课间时间写完作业，变成现在的用课间时间加两节自习课的时间写完作业。 本质都是在放学回家前写完作业！ 不过小学时舒宜总能轻轻松松地完成，现在舒宜在初中的第一周里，就有两次没有完成这个小目标，不得不把作业拿回家做。 一中初中部的作业留的是真不少！ 毕竟这才刚开学呢！ 根据舒宜的经验，学期末考试前的作业数量，大概是新学期刚开学的两倍甚至更多！ 现在的作业都这么多了，舒宜不敢想象以后作业会有多少！ 舒宜发现，班里绝大部分学生，都会一边听课一边写作业——比如说上午第一节课上的是数学，数学老师留了作业，第二节课上的是语文，那么很多人就会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 以此类推，自习课的时候只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把最后一节课的作业写完就可以了。 然后大家就会从书包里拿出花花绿绿各不相同的练习册——这些练习册都不会学校里统一发的，而是自己从书店里额外买的——开始刷刷刷地做题。 但舒宜却不敢这样。 尽管现在刚开学，老师在课堂上讲的课程还十分简单，数学在讲有理数，英语教材更是神奇，仿佛认定初中生都没有上过小学一样，从26个字母开始教起……但舒宜还是不敢上课分神写作业。 她知道自己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如果她写作业的话，一定会遗漏老师讲的一些话，舒宜特别担心她漏掉的话，恰恰是最关键的！ 舒宜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运气特别差……上辈子大学考试前临时抱佛脚，通宵看书背题，然而她背过的从来不考，考的一定是她来不及背诵，匆匆看一眼就略过的！每次都是！ 所以尽管刚上初中，课程的内容还很简单，舒宜也不敢听漏一句话！ 上辈子微博上不是有一个段子，说自从自己在初中的数学课上弯腰捡了一块橡皮，之后的内容就再也没有听懂过吗？ 虽然这是个段子吧，但舒宜现在就有点这样的担忧，万一她错过的一两句话，恰巧是重点和考点呢？ 反正作业基本上都能在自习课上写完，即使需要带回家写，回家后也能在半个小时内搞定。 于是舒宜从来不在课堂上写作业，每节课都盯着老师的脸认真听课。 ……然后导致每科老师都特别爱点她回答问题！ 一星期下来，舒宜刚刚把老师的科目、姓氏和脸对上号，班里的同学还有大半没有记住，记住的就是临时班委、临时课代表、长相或者性格很有特点的，还有座位在她前后左右的…… 不过舒宜虽然还没有认全班里所有的同学，班里的所有同学却都认识她了！ 这让舒宜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每次其他同学叫她的名字，她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叫出对方的名字，舒宜都非常担心她会伤害到这些小男生小女生的感情！ 舒宜把自己的这份惶恐，偷偷对唐诗诗说了，唐诗诗完全无法理解，“啊？我小学毕业的时候，班里都还有几个同学，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啊……这有什么的……” 舒宜：？？？ 小姑娘你是认真的吗？ 唐诗诗在舒宜震惊的目光下，安慰舒宜道， “大家认识你本来就是应该的，也不是因为老师总叫你回答问题吧，就因为你是舒宜啊。分班红榜上第一个的名字，小学时还拿过华杯赛精英赛的银牌，班里不少同学都憋着一股劲儿，想在之后的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试里超过你呢。” 舒宜更震惊了，“啊？班里不少同学想超过我？” 在舒宜心中，她身边的同学们个个都是学霸……当然除了唐诗诗这种开后门进来的……而她是一个靠着伪装跻身在学霸堆里的学渣，她还挺担心跟不上老师们讲课的进度的，没想到身边的同学们竟然都把她当做需要超越的高峰了？ 舒宜震惊了两秒，从唐诗诗的话里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你刚才说……月考？” 期中期末考试她知道，但是月考是怎么回事儿？？？ 舒宜上辈子读铁二中，除了期中期末考试之外，就只有随堂测验了，随堂测验基本都发生在老师今天犯懒了不想讲课的时候，老师随便找点卷子让大家写一写。 舒宜颤颤巍巍地问道，“一中从初中开始……就要月考了吗？每个月都考一次？” “初一年级开学的第一个月……就要考吗？” 唐诗诗点头，“对啊，你不知道嘛？” 唐诗诗看到舒宜惊恐的表情，安慰道，“你怕什么，你是舒宜啊，要怕也应该是别人怕你！” 舒宜：…… 求别说了！ 她更害怕了！ 她突然发现，大概除了她自己之外，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家长，都早已把她当做顶级大学霸了！ 116、第116章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李思妍果然如约而至, 被妈妈从家里踹到舒宜家, 让她来把一中的辅导书、练习册、试卷集的名字和出版社都抄下来, 然后李思妍妈妈会照着她抄下来的名单给她买一份一样的。 李思妍一边翻着舒宜的书, 一边哀嚎, “啊, 这本和我们的不一样……这本也不一样……怎么这么多不一样的！我哪里做得完啊！” 铁一中的老师留作业，肯定是留自己学校统一发的练习册上的题目啊, 李思妍就算学习不如舒宜认真，作业也总是要应付应付的。 她从舒宜这里抄回家的书单, 李思妍可以想到，自己妈妈一定会奉为至宝, 给她买回家同样的书之后，一定会每天盯着她，看她有没有做上面的题目的…… 到时候等着她的，就变成了双份的作业, 老师留一份, 妈妈留一份…… 李思妍对舒宜抱怨, “啊,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个特别难缠的老太太，我们班同学给她起外号叫灭绝师太！” 舒宜：……她觉得中老年女教师绰号排名top1，一定非灭绝师太莫属了。 舒宜和李思妍说，“我们班的班主任, 也是一个退休后返聘回来的女老师，也挺严格的。” 李思妍抱住舒宜，顿生知己之感，“你说老师们退休了就退休了呗，在家享福多好啊！为啥还要再回学校来教书，天天被学生气？” 舒宜说道，“好老师不多啊，学校都不愿意放人的，能留住一个算一个。” 有时候留住一个好老师，就能提高两个班的升学率。 李思妍撇嘴，“真没觉得我们班主任哪里好了，除了发脾气之外，没见她干嘛。刚开学一个礼拜，就撕了好几本小说和漫画，还摔了一个同学的随身听。” 舒宜虽然上辈子没有读铁一中，但想必铁一中和她读的铁二中的校园氛围也相似，学校里最多的是上课铃响站到讲台上讲课，下课铃响夹着课本就走的老师。至于学生们听不听课，写不写作业，老师们都不管的，反正发脾气气出病来，工资也不会多一分，每天上完课就走人，工资也不会少一分。 在这样的校园环境里，李思妍的班主任愿意严格管理学生，维护课堂纪律，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李思妍说道，“所以我还真不敢不写作业，之前有个学生不写作业，班主任拿过他的练习册，刷刷两下就撕了，对他说反正你也不写。” “啊啊啊啊，前有班主任、后有我妈，前有狼、后有虎，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舒宜伸手拿过李思妍从她这里抄走的书单，用水笔在上面刷刷划了几条斜线，“这本数学练习册，是拔高性质的，里面有不少超纲题，划掉。” “这本政治练习册也不要，每本政治练习册都差不多的，你写你们学校发的那本就行了，没必要写两本。政治能不能考好，主要看基础知识掌握地好不好，考试前专题总结的好不好，答题套路有没有学会，中考政治是开卷，你初一的时候做一本练习册还是做两本练习册，影响不大。” “这本英语练习册……” 李思妍看着舒宜三下五除二就划掉了一半的练习册名字，顿时眉开眼笑，“舒宜！你真的是太好了！” 李思妍激动地把舒宜划过的纸叠吧叠吧就想往口袋里塞，舒宜无奈地伸手拦住，“你重新拿一张纸，把没划掉的书名抄一遍啊……难道你要这样拿给你妈看吗？” 李思妍一拍脑门，“啊啊啊！对对对！还好你提醒我了，要不我就死定了！”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舒宜还去青少年宫报了素描班。舒宜听说等到初三的时候，一中学生就不再有双休了，变成每周单休，只休周日一天，周六也要补课。 等到那个时候，舒宜肯定就没办法学素描了，所以她想学一定要趁早！ 舒宜去年夏天，站在素描教室门口，朝里望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老师，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报名的时候，只有一个班是从零开始授课的零基础班，舒宜别无选择。 走进教室之后，舒宜发现教室里只有一个男大学生模样的人，舒宜一开始还以为是上大学后闲下来，报班学素描的学生，直到他站上讲台，舒宜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就是老师。 第一节课，班里只来了十五个学生，舒宜不知道以后的课程是不是人数一直这么少。素描老师没有一开始就教大家画画，而是让大家去青少年宫一楼的商店买东西——很多学生都是两手空空来的。 铅笔、橡皮、素描纸、画板、画架…… 因为早就决定要学素描，这些东西，舒宜在暑假的时候就和妈妈一起去批发市场买齐了，铅笔、橡皮和素描纸都按照批发价一口气买了不少。舒宜今天把东西都带齐了，就不必再去青少年宫买。 舒宜坐在教室里，等其他人左手右手都拿着东西回来之后，低声问了一下身边的小女生，小女生看起来不过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舒宜问道，“你这一张素描纸，多少钱啊？” 小女生声音小小的，舒宜凑近才听清。 果然，青少年宫的商店里买的素描纸，价格是舒宜买来的批发价的三倍。 等学生们都把东西买齐，回到教室之后，素描老师才开始讲课——讲了点素描的基础知识，挨个指点学生们的作画姿势和拿笔姿势。然后在讲台上摆了一个立方体，素描老师给大家演示了一遍怎么画立方体，让大家自己在纸上画一个。 教室里有一个小男生，今天不但是空手来的，而且也没有带钱，所以刚才别人去一楼商店里卖素描用具的时候，小男生也没办法买。 刚才老师讲课的时候，小男生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节课不用画画，用不着纸笔。现在老师让学生画立方体，小男生就为难了，他没纸又没笔，怎么画立方体呢？ 小男生整个教室环视一圈，发现舒宜好像什么都多带了一份，伸手戳戳舒宜的后背，“姐姐，你能借我一张纸和一根笔吗？” “下次上课的时候，我拿一张新的素描纸还给你。” 舒宜很爽快地把素描纸借给小男生，也没有说不用还了的话，心想一张纸也要有借有还，大概是小学生的相处之道。 然而有了纸笔之后还是没有画板，最后素描老师看到这边的动静，把自己的画板拿给小男生用。 舒宜原本以为画个立方体会很简单！ 但真的开始画了之后，发现怎么话怎么别扭，手里的笔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舒宜经常落下一笔之后觉得不满意，连忙用橡皮擦掉。 素描老师在教室里巡视，在每个学生的画板面前都停留片刻，指点两句，走到舒宜身边的时候，素描老师对舒宜说道，“你不要一笔画得不满意，就马上擦掉，第二次画得不对就又擦掉，这是十分不好的习惯。一来容易伤害画纸，留下划痕，二来你这样越画心里越没底。” “如果第一笔画得不满意，尽可能再画上第二笔，画第二笔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标准，容易改正。等浓淡明暗都画好之后，再把不用的铅笔线用橡皮擦掉，这样就可以了。” 舒宜听到素描老师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 但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舒宜每画出不满意的一笔，就非常非常想擦掉！ 整个画立方体的过程中，舒宜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拿起橡皮！ 舒宜今年初一，在素描零基础班里，算是年纪大的学生，很多学生都是三四年级，甚至一二年级，被家长送到青少年宫来学才艺。画素描未必是出于学生自己的兴趣，有些是出于家长的期望。 因此有的年纪小的小孩子……对于素描，甚至对于画画这件事，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 舒宜扭头，看到自己身后和一个小女生，正在和素描老师试图彼此说服。 素描老师：“画素描不能用尺子。” 小女生：“为什么不能用尺子？” 素描老师：“画画都不能用尺子，沿着尺子画出来的线条太死板。” 小女生：“可我不用尺子画不直！” 素描老师：“所以才要练习啊，什么时候你不用尺子也能画直了，这样的直线才是你自己画的。” 小女生：“我比着尺子画的直线，也是我自己画的呀！我们自然老师说，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素描老师&舒宜：…… 今年的9月10号教师节是周日。 因此学生们给老师的教师节礼物，都是在之后的周一送的。 绝大多数同学都和小学一样，给各科老师手写了一张贺卡，也有同学买了花，买了礼物。好比舒宜的同桌唐诗诗，就给每位老师都送了一个保温杯。 舒宜准备的也是贺卡，因为她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初中三年的教师节，学生们要么只送贺卡，要么干脆不送，舒宜没想到进入一中之后，大家给老师们准备的礼物都这么精心。 好在大多数同学都送的是贺卡，舒宜这么做也算不功不过。 几个班干部商量了一下，在升旗仪式之前就提前和全班同学说好，“今天每节课上课前，老师走进来喊‘上课’，班长喊‘起立’，然后大家不要像以前那样喊‘老师好’了，都改成‘祝老师节日快乐’！记住没有？” 同学们纷纷说记住了，但几个班委都还不放心，体育委员主动站上讲台充当老师喊“上课”，带着同学们排练了几遍，直到大家喊得很整齐了，才停止排练，全班学生急匆匆地往操场上跑，参加升旗仪式。 结果第一节课语文课，语文老师听到学生们喊“祝老师节日快乐”，一下子就笑了，“昨天是教师节，今天是什么节？祝老师什么节快乐呢？” 同学们面面相觑，谁也答不出来。9月11日……是什么节日吗？应该什么节日也不是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乱猜了一通，什么节水日、爱眼日、爱地球日、爱红烧肉日……最后谁也猜不出来，只好问语文老师，“今天是什么节日？” 语文老师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啊。” 同学们：！ 第一节课语文老师不按套路来，第二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班主任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就翻开讲义开始讲课了。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脸着急，班主任平时都会喊“上课”的，怎么今天什么都没喊，直接就开始讲课了呢？ 卢才清也着急了，班主任不喊上课，他怎么喊起立？ 突然，教室里传来一声洪亮的“上课”！ 卢才清心中一喜，连忙喊了“起立”！ 同学们也全都心中一喜，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喊道，“祝老师节日快乐！” 然后班主任愣住了。 然后全班同学都愣住了。 大家同时发现，刚才的那一声“上课”，根本不是班主任喊的！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来自教室后排，大家齐刷刷地扭头，朝着教室后排望去…… 体育委员呻-吟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我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就喊出来了……” 同学们再也忍不住，轰的一声笑出来了，笑声很久都停不下来。班主任一边做手势让大家安静，一边自己也笑得发抖。 连着两节课的课前祝老师节日快乐环节都出了差错，同学们也没有勇气进行第三次了，最后大家把后黑板的板报擦了，写上“祝老师节日快乐”几个大字。 这样总算没有再出差错。 走进教室的老师都第一眼看到了后黑板上的字，然后对大家表示了感谢。 教师节之后，舒宜感觉嗖的一下就到了月考的日子，语数外史地政都要月考，考试排地非常紧凑，上午考三门，下午考三门，每门考试时间一个小时。 像语文和英语这样的课程还好，几篇阅读、一篇作文，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篇幅。但是像数学，总共只学了一个月的初中课程，其实没有学太多内容，再考小学知识也不合适，于是在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里，舒宜感觉自己翻过来调过去地都在做差不多的题目…… 尽管考试前和考试中的氛围都很紧张，舒宜从不少人的嘴里，听到班里的谁谁谁和谁谁谁想要超过她，在月考拿第一。 尽管舒宜完全不知道超过她和拿第一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但是在月考结束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把考试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班里没有人对答案，也没有人关心什么时候能出成绩，大家都在催课代表去找各科老师问作业，问完作业之后好回家。 舒宜作为数学课代表，也被大家催着去找班主任，舒宜走到卢才清的座位旁，戳戳卢才清的后背，“你去叫班主任来班里呗。” 舒宜其实很少怕老师，因为从她的视角来看，大多数老师都和她是同龄人嘛。但是班主任还真不是！即使按舒宜的真实年龄来算，班主任也是比她大一辈的人！ 而且班主任真的很严肃…… 卢才清十分爽快地同意了，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告诉班主任学生们都在等她。 片刻之后，班主任走进教室，“今年是第一个十一黄金周，老师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要去旅游，作业也不多留——一共七套卷子，平均下来一天一套，赶赶工一天也能做完七套。课代表去我办公室搬一下。” 舒宜：…… 舒宜招呼了两个男生，和她一起去抱卷子了。 117、第117章 班主任说的没错，一套数学卷子一个小时就能写完, 每天写一个小时并不算多, 如果集中在一天突击, 一天花上七个小时就能写完。 问题的关键是她们不仅有数学一门课！不仅有数学老师一个老师留作业啊！ 庆幸的是, 其他科目的作业都不算多——英语是两套英语报纸上的题目, 语文是一篇作文加一篇周记, 史地政老师就象征性地留了一点作业，在练习册上勾了几道题, 和平时每天上课后的作业量差不多。 同学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每科老师都像数学老师这样留作业, 他们接下来的七天假期也别想玩儿了，天天在家里闷头写作业吧！好在其他科目的作业全都加起来, 也不过和数学作业的量差不多。 舒宜刚回家，舒宜妈妈就问道，“你们作业多不多？” 舒宜回答道，“还行吧。” 舒宜妈妈再一次问舒宜, “你真不和你大姨一家出去旅游啊？” “既然作业不是很多, 你今天晚上赶紧在家里写一写, 没写完的带在路上, 每天晚上在宾馆写。我这个工作全年没假，我想带你出去旅游也去不了，跟你大姨一家出去玩儿不是正好？” “你大姨一家是真想带你的，问了我好几次了，再说你自己什么都能干, 又不用你大姨大姨夫照顾你，你们就路上做个伴儿，你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就算添麻烦又怎么样？那可是你亲大姨！” 舒宜妈妈想不通舒宜为什么不愿意出去旅游，多少小孩子想出去旅游，家长没办法带小孩子去啊？怎么到舒宜这里，求着她去她都不去？ 舒宜妈妈以为舒宜要么是担心写不完作业，要么是觉得和大姨一家出去旅游不自在，从两个角度劝舒宜出去玩儿，但舒宜看起来依旧不为所动。 以前舒宜不爱学习，舒宜妈妈发愁，现在舒宜妈妈有时候就发愁，舒宜是不是太爱学习了？现在才刚刚上初一，还有六年才能高考，这样连出去旅游一趟都不愿意地连着学上六年，孩子能受得了吗？ 舒宜妈妈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干脆你国庆节的作业不要做了！等开学前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和你班主任说你国庆节生病了，作业没来得及写，你就开开心心地跟着你大姨她们出去玩儿一趟！” 舒宜：…… 她上辈子的一身懒病，最起码有一半是妈妈宠出来的。 舒宜和妈妈说道，“真不是作业的问题，如果我想出去玩儿，作业我赶赶工一定能写完的。我是真不想出去玩儿，去外面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哪里有在家里舒服？” 而且两千年的旅游业、服务业，都才刚开始发展没多久，很多地方都跟不上。现在普通老百姓想要出去旅游，就要坐着慢腾腾的火车一路过去，到达目的地之后住的酒店也可能问题多多，在景点玩儿的时候没准还要碰上强制购物…… 舒宜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还愿意算计着钱穷游，工作几年之后，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如果旅行的预算不够，宁可不要出门。虽然说五星级酒店也隐藏这诸多问题，但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是光鲜亮丽的，服务人员的态度也是真的好，就算遇到态度不好的时候……好歹投诉渠道非常清楚明白。 毕竟她读大学时出去玩儿劳累一天，回到住处之后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人近三十的时候，就算身体再疲惫，戴上隔音耳塞和真丝眼罩，点上助眠的香薰，如果酒店隔音不好还是睡不着。明明已经困到头疼欲裂了，酒店隔壁房间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却像是响在她的耳边一样……这样的体验舒宜经历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她现在虽然身体年轻了，但是心态却再也回不去了。 在十一黄金周挤火车去旅游？还是算了吧！ 然而不去外地旅游，本地的人山人海却躲不过。 虽然舒宜所在的城市不是旅游城市，但是平时忙着上班上学，十一黄金周又没有选择出行的人，在这七天的假期里总是要出来逛逛街吃吃饭的。 舒宜妈妈上班的火车站，又迎来了一次“小春运”，领导天天给大家开小会，就怕工作上出点差错 ，但即使这样，甲班和丁班还是收到两张黄牌——收到一张黄牌就意味着每人当月要被扣五十块钱工资。 火车站乞讨的骗子也趁着人流量大，加班加点地来骗钱了。这次骗子穿的光鲜亮丽，还夹着一个公文包，说自己是来旅游的，然而刚下火车就发现钱包被人偷了，找身边的人要两块零钱，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家里人。 火车站的很多人看到骗子打扮得人模狗样，觉得不可能骗一两块钱的零钱，于是很多人就给了。 舒宜妈妈气愤地说道，“车站的人轰他出去的时候，那个骗子还装呢，振振有词地说他说的都是实话，不是行骗。等到铁路公安来了，把他公文包倒过来往地上一洒，洒了满地的钢镚儿，他才老实了。” “现在的骗子真是花样多得不得了，让人防不胜防。” 舒宜好奇，“公文包里有多少钢镚？” 舒宜妈妈说道，“起码有两三百块钱！怪不得要夹个那么大的公文包呢！” 舒宜听得直咋舌，这样看来在车站行骗真的能赚钱啊，一个国庆节下来，赚到的比妈妈一个月的工资还多了。 火车站的骗子忙，出租车也忙，停在火车站外面的黑出租，原本价格就很黑，在国庆节里竟然又翻了一番，就这样还能拉到客人，更不要说正规的出租车有多抢手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唉，可惜你大姨夫现在不开出租了，否则黄金周还能赚一票。” 舒宜安慰妈妈，“不差这点小钱，大姨夫现在年纪也大了，开出租不是长久之计。” 和未来商铺的租金和增值相比，十一黄金能开出租赚的那点小钱算个屁啊！ 只是舒宜现在还不能和妈妈这么说啦…… 舒宜妈妈虽然正常上班，没有假期，甚至因为车站人流量大，工作比平时更加忙……但舒宜妈妈还是想出去逛逛看看的。 “你作业几天能写完？抓紧点时间，写完之后我们去逛逛。我们单位说中山公园办了国庆节菊花展，展出了好多菊花，可漂亮了！还有很多名贵品种呢！” 舒宜妈妈知道舒宜现在不写完作业，出去玩儿心里也不踏实，索性想着前几天哪里也不去，把作业搞定之后后面可以专心地玩儿。 舒宜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已经把作业基本写完了，现在就差一篇作文和一篇周记了，原本她还在发愁写什么，既然舒宜妈妈说要去看菊花展，那周记的内容就有了——描写一下菊花展的景象嘛！什么红的、白的、黄的、绿的……层层叠叠、争奇斗艳……人山人海、人比花多！ 虽然说这么写有点幼稚，但是她才刚升入初中嘛，周记里还带着小学生写作的色彩，也很正常啦！ 十月三号，舒宜和妈妈走出家门，朝着中山公园走去的时候，路过市中心的几个商场，舒宜被吓了一大跳！ 如果她不是知道这是十一黄金周，一定会以为自己在过双十一！ 百货大楼、家电卖场、大型超市……全都拉出横幅，从七八楼高的高处，垂下大红条幅，一直垂到一楼。门前还有用鼓风机一直呼呼打着气的充气拱门和充气龙。 促销打折的传单几乎人手一份，地上还落了一层，竟然像秋天的落叶一般。 几家商场都把柜台摆在了外面——男装女装冬装夏装，你五折我三折，一副要打仗的阵势。 舒宜明明记得去年修改假期，把国庆假期加上调休后增加为七天，是因为经济下行，国家想鼓励旅游和消费，拉动内需。 但是现在，她一丁点也看不出经济下行的样子！每个商场门口都是人潮涌动，大家买东西的架势见识像不要钱一样！ 舒宜终于知道为什么十一黄金周要叫黄金周了……人们哗啦啦花出去的钱，是多少黄金啊！ 如今的黄金周就像以后的双十一，气氛炒到了，人们一年总要有一两次放肆花钱的时候，眼看着家家都打折，人人都大包小包的买，自己也就买买买！ 舒宜妈妈发现妈妈的自行车越骑越慢、越骑越慢，几乎都要停下来了，就知道妈妈其实也很想去凑凑热闹。 果然，妈妈很快就对舒宜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看看怎么那么多人呢！” 舒宜妈妈存好自行车，如今存自行车还只要两毛钱，拉着舒宜朝着商场前面的人山人海走去。 人最多的地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台子上停着一辆大红色的小轿车，台子旁边贴着几张红纸，上面用大大的字体写着—— 特等奖1名，奖品为小轿车一辆。 一等奖1名，奖品为8888元购物卡一张…… 舒宜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临时搭建的台子是卖刮刮乐的，挨挨挤挤的这么多人，都在买刮刮乐，两块钱一张，只要交两块钱，就可以自己在盒子里挑一张刮刮乐卡片，大家都是买了就当场刮奖。特等奖的小轿车就在眼前高高的台子上摆着，对于大家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关键是两块钱一张的刮刮乐又不贵，很多人都愿意凑一下热闹。 舒宜妈妈也拉着舒宜去凑热闹，“走，我们也去试试手气。” 舒宜妈妈从口袋里摸出四块钱来，自己从盒子里挑了一张刮刮乐，也让舒宜从盒子里挑了一张。 舒宜妈妈用指甲刮开上灰色的涂层，看到露出来的半个“谢”字，一下子就泄气了，果然，坚持把所有涂层都刮开之后，上面的字是“谢谢惠顾”。 舒宜妈妈探过头去看舒宜的刮刮卡，看到舒宜的卡片上露出来一个“贰”。舒宜妈妈一下子激动起来，催促舒宜赶紧全都刮开，然后惊喜地哇了一声，“中了二十块钱！” 舒宜也很高兴！ 她上辈子从来没有中过奖！偶尔买一张彩票全都是白买，春节支付宝集五福从来集不齐，就连买饮料的时候都没有中过“再来一瓶”！ 舒宜和舒宜妈妈高兴去兑奖了，然后高兴地拿着兑换的二十块钱，一口气又买了十张刮刮乐！ ……然后刮出来十张“谢谢惠顾”。 118、第118章 十张刮刮乐都没有中奖，舒宜妈妈顿时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 甚至连旁边几家商场摆出来的促销柜台都懒得看了, 直接带着舒宜骑上自行车, 按照原计划去中山公园看菊花展。 舒宜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头脑发热了, 虽然现在她画漫画挣稿费, 妈妈的宠物衣服挣钱更多, 二十块钱对家里来说不需要精打细算了。 但她如果足够理智的话，应该在刚才中了二十块钱之后见好就收的！那样她和妈妈就赚了16块！也能买三个田园脆鸡堡呢！ 果然两块钱一张的刮刮乐, 对举办方而言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除了精确计算过的中奖率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绝大多数中了小奖的人，会立刻把兑换到手的奖金花出去！ 舒宜想到她那个“爱打牌”“爱打麻将”的爸爸, 怀疑他只要上了赌桌，别说是女儿高烧了，就是亲爹亲妈去世，都未必能从赌桌上下来……赌博不仅可以让一个人失去责任心, 甚至连人性都会失去。 果然赌博是万万不能碰的！ 距离中山公园还有一个十字路口, 舒宜就看到路边不少卖氢气球的, 卖气球的小贩手中一把一把的氢气球, 上面都印着“五阿哥”和“小燕子”的头。 舒宜觉得挺可怕的…… 但是小孩子们真的非常喜欢！ 舒宜看到附近的小孩子，从还没上幼儿园的年纪到看起来小学五六年级的年纪的小孩子，几乎是人手一个，有的用手拎着气球绳，有的将气球绳绕一圈儿绑到手腕上, 还有绑在手指上的。 舒宜还在路边的树杈上看到两个挂着的氢气球，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子没有拿牢，一松手飞上去的。 舒宜还看到一对穿着中学校服的情侣，女生手中也拎着一个印着小燕子头像的气球，舒宜忍不住朝着两人看了好几眼……心想果然谈恋爱会变得幼稚。 舒宜妈妈注意到舒宜的目光，顿时警惕起来，“你可不能早恋知道吗？” “初中和高中都不行！等你高考后我就不管你了！中学这三年要是我知道你谈恋爱，看我怎么收拾你！” 舒宜妈妈先是语气强硬，然后又软和下来，对舒宜说道，“谈恋爱真的太耽误学习了，你好不容易才考上的一中初中部，要是以后考不进高中部，考不上好大学，被谈恋爱耽误了，你能甘心吗？” “身边现成的例子，你看你姗姗姐，小时候学习成绩多好啊，就因为初中开始谈恋爱，到最后连高中也没能上，只上了一个中专……也就是你大姨和大姨夫家底厚，你姗姗姐未来如何都不必太担心。要是换成咱家，你上个中专，我愁都要愁死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诫舒宜在高考之前绝对不可以谈恋爱。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妈妈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家长，如果真的有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男孩子，你们在高考前可以先做普通朋友啊，你们两个人选一个好大学作为目标，一起好好学习，朝着那个大学的分数线努力，如果能一起考上心仪的大学，上大学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谈恋爱了。” 舒宜：…… 她妈真的是想得美啊！ 这不就是典型的高考前绝对不能谈恋爱，上大学立马要有男朋友吗？ 舒宜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朝着路过的学生情侣多看了两眼，她妈妈就发散思维地想了这么多。她特别想告诉妈妈，上辈子她直到三十岁都没有对象！让妈妈趁早别发愁早恋的问题了！ 走到公园门口，舒宜发现卖气球的更多了，而且公园门口卖气球的手里的气球都要齐全一点，除了五阿哥和小燕子的头之外，还有刘德华、张信哲和黎明的头…… 和十几年后绝大多数公园都免费，只有少数公园收费不同，现在绝大部分的公园都是收费的，只有少数公园免费。 舒宜和妈妈先在公园门口买了进入公园的门票，走到菊花展前面的时候，发现菊花展的区域也被栅栏围了起来，需要再买一次菊花展的门票才能入内。 舒宜感觉有点坑！舒宜妈妈却一脸的理所当然。 好在进去之后的菊花当真不少，各种颜色各种品种都有，什么墨牡丹、胭脂点雪、紫龙握雪、朱砂红霜……舒宜发现菊花的名字气得还是挺贴切的，基本上看到名字，就能想象出这些菊花大致的样子。 舒宜妈妈一边赏花，一边还不忘对舒宜说，“你把这些菊花品种的名字记一记！你不是要写周记吗？你把名字都记下来呀！” 舒宜：……虽然她要写周记，但是菊花品种的名字能不能记住也无所谓啦。 便宜的菊花都是一盆挨着一盆，用不同的颜色拼凑出“2000”“国庆”“千禧”“祖国生日”这样的字样，还有用架子搭造型的，金元宝的造型前面拍照留念的人格外多。 舒宜妈妈看着别人在菊花前各种摆姿势，对面的人手里拿着相机咔咔拍照，满脸都是羡慕，“我再观察一下我宠物衣服的生意，如果能连着两个月生意都有这么好，咱家也买个相机，我们出去玩儿也好，在家里也好，都能经常拍照了。”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其实再过几年，数码相机就要普及了，大家就不怎么用胶片机了。 但舒宜也是举双手支持妈妈现在买胶片相机的！胶片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种不一样的风格和感觉！而且现在绝大多数家庭都有相机了，只有自己家一直没有，妈妈很想买一个也很正常。看着别人能想拍照片就拍照片，自己却拍不了，确实挺可惜的。 舒宜并不知道，舒宜妈妈想买相机，主要不是想为自己拍照，而是想为舒宜拍照。 舒宜妈妈想到大姨家里属于珊珊表姐的相册已经有厚厚的好几摞了，里面放着的都是珊珊表姐的照片。到了舒宜这里，家里根本没有舒宜的生活照，舒宜只有一本薄薄的相册，里面放着每年去照相馆拍一次的生日照，从1岁到12岁，本应该是12张，然而却只有11张。 缺了的那一张，是因为那年舒宜生日的时候，舒宜妈妈正在和舒宜爸爸闹离婚，每天家里鸡飞狗跳，舒宜妈妈根本顾不上带舒宜去拍生日照这样的事情了。 舒宜完全不知道事情是如何从“妈妈想买一只相机”发展到“妈妈一定要拉她去照相馆照艺术照”的！ 被妈妈拉近照相馆的舒宜，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舒宜试图挣脱妈妈的手，从照相馆里溜出去，她不想拍艺术照！ 舒宜妈妈一边用力拉着舒宜的手，一边“温柔地”劝说，“拍一套，拍一套，你看你珊珊姐都拍过好几套了！多好看啊！” 舒宜：……那是因为姗姗姐本来就长得好看！ 舒宜妈妈看到搬出舒宜小时候非常崇拜的姗姗姐都没有用，又开始说舒宜的同学，“你同学肯定也都拍过吧？别人都拍过，就你没拍过，你心里不难过吗？” 舒宜：一点也不！ 然而很快，舒宜和舒宜妈妈就被照相馆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是梳着麻花辫的姑娘，一个是满头摩丝，把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苍蝇站上去都会劈叉的小伙子，一左一右将舒宜围住，开始和舒宜妈妈一起劝说舒宜，“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拍照很好看的啦！” “小姑娘不要害羞嘛，你这种长相化妆最漂亮了，化好妆之后要美到你妈妈都认不出来你哦！” “我们店正好在搞十一活动，一套写真8.8折，两套写真6.8折，超级划算的！” 舒宜就这样，在妈妈、女店员、男店员的拉拉扯扯下，被按在了化妆间的椅子上。 她没想到重生一次，即使有三十岁的成熟睿智的灵魂……也逃不过拍儿童艺术照！ 119、第119章 舒宜闭着眼睛，仰着脸, 坐在化妆台前任人摆布, 努力不去想刷在她脸上的化妆刷曾经刷过多少人的脸。 化妆师在她的脸上画了全妆, 腮红红得像猴屁股一样, 还贴了假睫毛, 还给拿了假发和舒宜刚刚过肩的头发编在一起。 就连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家女儿好看的舒宜妈妈, 都凑近舒宜的脸，有些犹豫地对化妆师说道, “这个妆是不是太浓了？” 化妆师十分笃定地摇头，“不浓！一点也不浓！你现在用眼睛看着浓, 拍出来的照片是正正好的，你现在要是用眼睛看着正好, 拍出来的照片脸上就和没化妆一样了！” 舒宜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 镜头会吃妆，这个常识舒宜也知道。 然后舒宜换了一共五套衣服，一套白纱裙、一套白t+背带牛仔裤、一套依萍在夜上海当舞女时的同款……当然现在《情深深雨蒙蒙》还没拍……还有一套民国女学生装、一套小旗袍。 因为舒宜现在还没胸，店员用别针在旗袍的背后别了一溜儿。 穿着夜上海舞女同款衣服的时候, 舒宜一只眼睛被网状的黑色面纱挡住, 弄得她一直想伸手拨弄, 店员还给舒宜拿了一根香烟作为道具, 让舒宜夹在指尖，摆出一个抽烟的姿势。 舒宜扭头看向妈妈，“算了吧……” 但舒宜妈妈也和摄影师一起鼓励舒宜，“摆一个抽烟的姿势呗！没准儿这样拍出来好看呢！” 舒宜没办法，只好在摄影师和妈妈两人的要求下, 摆出一个抽烟的姿势。摄影师站在相机后面，一下子就笑了，“小姑娘抽烟的姿势摆的有模有样的嘛！家里妈妈抽烟？奶奶抽烟？” 因为男人抽烟时的姿势与气质，和女人抽烟时的姿势与气质，还是有些不同的，摄影师就以为舒宜家里有女性长辈抽烟，舒宜看多了就知道姿势该怎么摆了。 舒宜妈妈连忙否认，“没有啊。” 舒宜：！ 她忘记装生手了！ 舒宜在拍完自己的单人艺术照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不想拍单人艺术照，但是很想和妈妈一起拍双人合照啊！ 别人家都要拍全家福，舒宜家虽然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但两个人也要拍全家福啊！她也很想趁着自己和妈妈都还很年轻的时候，多留下点照片作为纪念啊！ 她怎么这么蠢哦！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舒宜一脸懊悔地把自己的想法和妈妈说了，妈妈也有点犹豫，“啊……我们一起拍照？” 舒宜立马看出来，妈妈也是想和她一起拍照的！ 舒宜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店里的店员当然更能看出来了，两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对着舒宜妈妈一口一个姐，“姐，和女儿一起拍一套呗！你看你女儿多爱你啊，想和你一起拍照。” “对啊姐，你女儿多好啊，贴心小棉袄，现在很多十几岁的孩子都特别叛逆，在家里一句话都不和父母讲的！家长给孩子做饭洗衣服，但孩子连和父母说句话都不愿意，你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太有福气了！” “姐，你现在也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这个年纪不多拍几套照片，多可惜啊……” 舒宜妈妈忍不住笑了，“我再过两年都快四十了……还最美的年纪？” 尽管舒宜妈妈知道店员是为了能多点业绩，拼命地给她灌迷魂汤，舒宜妈妈还是决定和女儿一起再拍一套。 舒宜妈妈也对舒宜的这个提议十分心动！ 再说一套8.8折，两套6.8折呢！ 舒宜妈妈和店员还了很久的价，最终以两套6折的价格成交。 舒宜在和妈妈一起拍照的时候，脑子里蹭蹭地往外冒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双人拍照姿势，虽然舒宜在网上看到的是情侣两人的双人拍照姿势，还有闺蜜两人的双人拍照姿势，但是舒宜觉得她完全可以和妈妈一起摆这样的姿势！ 什么两人的手臂一起比心啊……什么双手比枪对着对方做出射击的姿势啊…… 舒宜拉着妈妈摆得不亦乐乎，摄影师在相机背后，看得眼睛都亮了，一点都不心疼胶片，咔嚓咔嚓地接连按下快门键。 小姑娘和妈妈一起摆的姿势太好看了！母女两人在镜头里都显得非常灵动！有活力！有灵气！ 通常情况下，来照相馆拍艺术照的顾客，都是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姿势的。因为绝大多数顾客都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姿势，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姿势在镜头里显得好看。区别在于有的顾客告诉他应该怎么摆姿势之后，立马就能摆的很好看，有的顾客指点半天，身体和四肢依旧非常僵硬，摄影师伸手一点点帮顾客把身体和四肢调整到应该在的位置，最终在照片里呈现出的效果依旧是马马虎虎。 像舒宜和舒宜妈妈这样，自己会摆姿势，摆出来的姿势还能让画面的构图非常和谐漂亮的情况，其实是非常少见的！ 摄影师现在也顾不上心疼几张胶片了，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要赶紧拍！没准洗出来可以挂在照相馆里当吸引顾客掏钱的招牌！ 摄影师不知道眼前这对母女会不会愿意，但即使不愿意的话，两人今天摆出来的这些姿势，摄影师也都学会了、记在心里了，以前照相馆里没有主推过双人艺术照，但看起来以后可以对顾客大力推荐推荐？ 什么母女啊、父子啊、情侣啊、闺蜜啊……愿意拍双人艺术照的人应该不少，尤其是那些身陷热恋中，但距离结婚还早，暂时也拍不了婚纱照的，估计肯定有不少姑娘愿意拉着男朋友拍这样的双人艺术照。 摄影师想着，如果这对母女不同意将自己的照片挂在照相馆里，他就去和老板说，让照相馆出钱请两个青春靓丽的模特，照着同样的姿势拍一套照片挂在店里！ 到时候招揽生意的效果肯定好！ 摄影师拍完舒宜和舒宜妈妈的双人艺术照之后，装作不经意地询问，“如果拍出来的效果好的话，你们愿意让我们把你们的照片挂在店里吗？” 舒宜妈妈以为摄影师每给一个顾客拍完照，都会例行询问一句，舒宜妈妈觉得无所谓，如果照相馆真的愿意挂出来，那肯定说明她们的照片相当漂亮啊！漂亮的照片挂在照相馆里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啊！让熟人看到之后，也是挺有面子的一件事。 舒宜妈妈刚想答应，就听到女儿舒宜说话了，“如果要把我们的照片挂在店里的话，那要给我们再便宜的！” “把我们的照片挂在店里，不就相当于请我们当模特了吗？请模特都要付钱的！” 舒宜上辈子的朋友圈里也有几个摄影师，舒宜对于摄影师给人拍照这件事，有些最粗浅的了解，有时候是拍照的人要付给摄影师钱，有时候是摄影师要付给模特钱，也经常会出现摄影师和模特互免的情况，就是谁都不给谁钱。 舒宜刚才早就看到摄影师眼睛发亮，咔咔咔按快门了，舒宜虽然没有猜到问题的关键在于摄影师偷学了她和妈妈摆出的“新鲜的”“头一份的”双人拍照姿势，但看到摄影师的反应，舒宜可以确定她和妈妈的一起拍出来的照片真的好看。 既然这样的话……虽然舒宜也不指望照相馆儿会给她们免单吧，但最起码打个更低的折扣呗？ 摄影师听见舒宜提到“模特”，以为舒宜看透了他心中想的如果舒宜不同意挂出照片，就请模特做一模一样的动作的小心思，顿时有点心虚。 于是在还价的时候，摄影师不知不觉地就让步了，最后谈下来的结果是舒宜和妈妈的双人照不要钱，舒宜的单人照依旧按8.8折计算。 直到付完钱离开，舒宜妈妈心中都震惊不已，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会砍价了？明明照了两套照片，最后竟然只花了一套照片的钱！而且第二套照片是两个人照的，化妆师总共化了两个人的妆呢！衣服也各换了好几套！ 女儿这砍价的水平，比她大姨都要厉害了！ 舒宜和妈妈走出照相馆之后，店里的年轻店员立刻和摄影师说道，“王哥，你怎么自作主张，给她们便宜那么多？” “我刚才一直在旁边给你使眼色，你都不理我。要是来照相的是个漂亮大姑娘，我肯定觉得你是看上人家，要自己垫钱追人家姑娘了，但来的一个是小孩儿一个是小孩儿的妈，你便宜那么多是图什么啊？” “等明天老板查账的时候，老板肯定要骂你的啊！肯定要从你的工资里扣钱的啊！” 被叫做王哥的摄影师听到这样的话，脸上却不见一点担忧的神色，老神在在地把胶卷从相机里拆下来，朝着洗胶卷的暗室走去，“明天老板来查账的时候，她们的照片我就洗好了。” “老板看到照片不但不会骂我，没准还要给我发奖金呢！” 120、第120章 十月五号，舒宜妈妈就接到了照相馆的电话, 告诉她照片已经洗好了, 她有空的时候随时可以去取。 舒宜妈妈十分惊讶, “这么快？” 虽然舒宜妈妈和舒宜都没有照过艺术照, 但是舒宜妈妈见周围有不少人照过, 慢的要一个多月才能取回照片, 快的也要一两个星期？ 怎么自己拍的艺术照只过了两天，就可以去取照片了？ 舒宜妈妈心怀疑惑地带着舒宜去了, 看到照片之后惊喜地哇了出来，“不错不错！这张好看！这张也好看！” 舒宜妈妈翻看着五寸照, 旁边的店员一直在向舒宜妈妈推销，“姐, 你喜欢这张，把这张再洗一个大照片出来呗？” “这张也好看啊，洗个大照片，加个水晶框, 放在家里的桌子上, 多好看啊。” 舒宜妈妈在来照相馆之前, 想好坚决不理会店员们要洗大照片要卖各种相框的推销, 直接拿着套餐内的相册就走，但是现在舒宜妈妈却犹豫了，她和舒宜的照片……拍的真的很好看啊…… 舒宜看到妈妈的表情，就知道今天不能让妈妈做主，虽然家里现在的进项多了不少, 但如果任由照相馆里的人忽悠，今天不知道要花出去多少冤枉钱！ 舒宜和妈妈一起挑选出几张两人都觉得很好看的照片，加钱洗出更大尺寸的来。先挑了四张双人合照，然后舒宜妈妈一定要给舒宜挑几张单人照，在舒宜好说歹说之下，舒宜妈妈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一张又一张，最终只挑了三张舒宜的单人照。 三张照片里，还有一张是舒宜头戴黑网面纱，手中夹着香烟的那张，舒宜妈妈无论如何都说这张照得好！一定要洗一张大的，放在她的卧室里！ 舒宜：…… 她不明白妈妈怎么就看中这张照片了！难道那么多朝气蓬勃青春可爱的照片都不如这一张吗？偏要把这张照片放大挂在卧室，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像什么样子！ 舒宜追问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挂这一张，妈妈终于实话实话，“因为这张看起来好好笑哦……” 舒宜：！ 原来她长大之后不忍直视的那些照片，都是妈妈怀着如此的心态照下来并且精心保留的吗？ 舒宜不给妈妈心动的机会，态度坚定地拒绝了店员给她推销的无数相框，什么水晶框、爱心框、磨砂边框、华丽宫廷框…… 舒宜感觉一个比一个丑！ 拉着妈妈从照相馆里出来之后，舒宜让妈妈先不要回家，“走，我们去批发市场买相框去。” 舒宜妈妈到了批发市场之后，惊讶地发现刚才照相馆里的相框，批发市场里全都有，而且尺寸、款式，更多更全！价格还不到照相馆里价格的四分之一！ 舒宜妈妈疯狂心动，眼神一直落在那些华丽复杂的边框上，舒宜却直奔最简单的白边相框，一边在心中计算着每个尺寸的艺术照有多少张，一边指着边框对老板说道，“这个大小的来20个，这个大小的来7个。” 老板提醒舒宜，“你指的这个相框，只有一个框，没有支架，在桌子上立不起来的！” 老板一看舒宜和舒宜妈妈，就知道两人不是来批发进货的，而是买相框自己家里用的，于是这样提醒了一句，自己家用的相框，肯定要买能在桌子上摆的呀。 然而面前的小姑娘却一脸笃定，“对！就要这种！” 老板扭头去看小姑娘的妈妈，小姑娘的妈妈却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没有阻拦女儿买这样的相框的意思。 老板再一次朝着舒宜妈妈提醒道，“诶！这个相框是没办法在桌子上立起来的！”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舒宜，“你要买的是这种吗？” 看到舒宜点头说是，舒宜妈妈也朝着老板点头。 老板乐了，感觉没见过这样的母女，买东西全让小孩子做主，妈妈反倒在后面不管不问。但反正他提醒了两遍，已经尽到心了，这样再买错东西，怎么也不能怪他了。 老板最后提醒了一遍，“我这儿可是批发市场，和那些路边精品店不一样的啊！只要出了我这个门儿，所有东西一律不退不换！你一共买27个，我也就按批发价卖给你了，按理说要50个以上才算批发的。” 舒宜笑道，“谢谢老板！” 舒宜觉得卖相框的老板人挺好的，担心她买错相框，提醒了好几次，看起来是个热心又爽快的人。 舒宜看到妈妈一直在看一个边缘切割成菱形的“水晶框”，看起是真喜欢，就又把那个水晶框拿上，“再加一个这个吧，这个多少钱？” 老板报了价格之后，舒宜对老板说，“这个你也按照批发价给我呗？我一共买了那么多个了。” 老板也爽快地答应了，又给舒宜便宜了两块钱。舒宜妈妈心中感慨，在照相馆买一个水晶框的钱，在批发市场都能买五个了！ 自己家姑娘真是会买东西啊！ 然而舒宜妈妈看到之后就挪不开眼神的水晶框，舒宜妈妈最终还是没有用。 原本舒宜挑了一张放大的她和妈妈的双人照，放在水晶框里，把水晶框摆在了家里放固定电话的小茶几上。剩下的照片她都塞进了最简单的白边相框里，把门口玄关侧面的墙，贴成一面照片墙！ 舒宜感觉自己这样贴照片墙，好像伸手摁住每一个刚进入她家的客人的脑袋，“来来来！想进我家，先欣赏一下我们母女的美貌！” 有点点羞耻啦…… 但舒宜在家里找来找去，还真只有玄关旁边的这面墙最适合做成照片墙，位置和宽度都最合适。 舒宜把照片墙贴好一半之后，舒宜妈妈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好漂亮！！！ 之前舒宜妈妈只觉得每张照片都拍得很漂亮，现在发现照片这样贴在一起之后，会更加漂亮！ 原本平平无奇的一面白墙，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变成家里最美丽的一个角落，给整个家都增色很多！ 舒宜妈妈再回头看自己装在水晶相框里的最满意的一张照片……顿时变得不满意了，她刚才还觉得简单白边的相框太普通了，水晶框更衬漂亮的艺术照，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水晶相框太繁复累赘，还是简单的白边相框最好看！ 而且这么漂亮的一面照片墙，怎么能缺了她最喜欢的一张大照片呢？ 舒宜妈妈立马把照片从水晶框里拿出来，塞在白色相框里，递给正在贴照片墙的舒宜，“这张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舒宜接过照片，贴在了和视线平齐的地方。 她早就猜到妈妈会改主意，为妈妈那张照片预留着地方呢，如今接过妈妈手里的照片，并不需要重新规划布局。 整面照片墙都贴好之后，舒宜妈妈后退几步，从远处欣赏舒宜的杰作，“真好看！你怎么想到的！” “你以后应该去当设计师！”舒宜妈妈由衷地表示对舒宜的赞美。 舒宜却听得一个哆嗦，“不，不了吧……” 舒宜妈妈因为照片墙，高兴了整整两天，时不时要站在照片墙前面驻足欣赏一番，一边欣赏一边哼着小曲儿。 舒宜心想就算不为别的，只为了妈妈这么高兴，这次艺术照就照得太值得了！这面照片墙就贴的太值得了！ 舒宜对妈妈说道，“这些相框里的照片，以后都是能换的，相框贴在墙上不用动，直接把旧照片抽出来，换上新照片就行。” “以后咱家要是买了相机，自己照的照片洗出来之后，也可以换上去啊。换下来的旧照片就收回相册里。” 舒宜妈妈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然后舒宜妈妈就激动地跑到自己屋里，拿出纸笔，开始画新的宠物衣服样式了。 舒宜：？ 夸着夸着照片墙，怎么突然就去画新款设计图了呢？ 舒宜也走进妈妈的卧室，看到妈妈在纸上乱七八糟地画了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东西——妈妈画的设计图一向如此，因为没有进行过系统地学习，舒宜妈妈画的东西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懂。妈妈画的图都是没办法让裁缝照着做的，一定要妈妈自己先用布料做出一件样衣来。 舒宜和妈妈聊了两句，才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妈妈刚才的思维大致如下：想给照片墙经常换照片 →想买相机 →要多赚钱 →赶紧去画新款式！ 舒宜妈妈一边拿起一块靛蓝色的牛仔布，不停地比比划划，一边对舒宜说道，“那天你照艺术照的时候，换上牛仔背带裤，我就眼前一亮，心想你穿牛仔背带裤还挺好看的！” “小狗穿背带裤肯定也好看！” 舒宜：？ 舒宜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继续对舒宜说道，“但是小狗不能穿两件，穿两件太麻烦了，我做成一个假两件套，把白色纯棉布和蓝色牛仔布，按照背带裤的样式拼接起来，里面都用白色纯棉布做里衬。回头天气马上就要凉了，两层布的衣服穿着正好，这样有一层里衬在里面，拼接的地方也不会硌得慌。” 舒宜妈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一套样衣看看了！ 舒宜转身默默离开……为什么她拍一套艺术照，都能给妈妈带来给狗做衣服的灵感？ 两天之后，舒宜妈妈不再因为照片墙而兴奋了。倒不是因为不再喜欢家里的照片墙了，而是因为舒宜妈妈一觉醒来，发现舒宜卧室窗外的小燕子全都飞走了！ 偌大的鸟窝空空荡荡！ 如果不是鸟窝下面的报纸上还有几根羽毛，简直让人怀疑这个鸟窝从来没有鸟住过…… 就在昨天，舒宜卧室的窗户外面，还有燕子爸爸、燕子妈妈、第一窝生的五只燕子和第二窝生的三只燕子，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太阳升起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叫。 没想到一夜之间，满满一大窝燕子全都走了，一只都没有留下！ 舒宜感觉妈妈都快难过地哭出来了。舒宜也能理解，她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在回宿舍的小路上，被一只小狸花猫拦住，喵喵喵地找她要吃的。舒宜后来就养成了随身带吃的的习惯，还特地网购了猫粮，用保鲜袋装在自己的书包里，遇到小猫就喂它一把。 后来有一天，舒宜突然就再也遇不到那只小猫了，她还特地在大学校园里找了一大圈儿，连着找了好久，但再也没见过那只小猫的身影。 舒宜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候心里的感觉，有点难受，空空荡荡的，一边担心小猫遇到不测，一边安慰自己小猫没准是被谁抱回家吃好的喝好的去了。 舒宜猜测妈妈现在的心情也差不多，虽然知道燕子是候鸟，天气转凉之后就要往南方飞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么遥远的一路，最终能不能平安抵达。 舒宜妈妈不停地替小燕子祈祷，“一路都要平平安安啊！” “燕子爸爸妈妈看好小燕子，一只都不要掉队啊！” “希望一路都是好天气，不要遇到大风大雨。” “明天春天的时候，要记得再回家啊！两层玻璃中间遮风挡雨，去别人家可找不到这样的好地方了！” “明年你们一家九口，全都回来，两层玻璃之间宽敞地很呢，你们多做几个新窝，找到伴儿之后再各生一窝小燕子……” 舒宜：！ 不了吧！ 今年两只燕子生了七只燕子，明年要是七只燕子再各生七只燕子…… 她岂不是要疯？？？ 121、第121章 国庆假期过完之后回到学校，舒宜才知道同学们的假期过得有多精彩。 一个班六十八个人, 黄金周出去旅游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舒宜听到教室里的同学彼此交换着去哪里玩儿的, 发现选择和十几年后差别不大。 北京、重庆、桂林…… 黄山、泰山、武夷山……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这次的旅游见闻写成了作文和周记, 有个去了南京的同学说道, “夫子庙、明孝陵、玄武湖和新街口, 我一共写了四篇！这次交上去两篇，留着两篇下次再布置作文的时候交！” 去北京玩儿的同学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舒宜听到体育委员何智勇扯着大嗓门诉苦，“八达岭高速！堵车堵成一锅粥了！” “长城人更多！简直跟下饺子似的！” 唐诗诗扭头看向何智勇的方向,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舒宜说道, “饿了……” 舒宜：噗哈哈哈哈哈！ 唐诗诗在前几天的十一黄金周去了香港，唐诗诗说出来之后，引起周围同学的一片羡慕！ 香港诶！一定超级现代超级繁华吧？ 唐诗诗身边很快就聚拢了好几个女生，让她讲一讲在香港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 唐诗诗凝眉想了想, 说道, “香港那边的十字路口, 红灯的时候行人都会站在人行道上，站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等到变成绿灯的一刹那，两边的人一起穿越人行横道！真的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 唐诗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在香港经过每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稀奇。 一来在家里的时候, 十字路口很少会聚集香港那么多的行人，二来在家里这边，大家红灯时也在乱穿马路…… 唐诗诗说的香港见闻，显然不是同班女生想要听的那种，大家想要听的是高楼大厦有多繁华、商场衣服有多美丽、香港餐厅里的菜肴有多高档…… 女生们发现唐诗诗这些都没有说之后，很快就对唐诗诗的香港之旅失去了兴趣。 十一假期后的第二天，月考成绩出来了，舒宜的成绩是全班并列第四。 舒宜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 第四名嘛，已经可以说名列前茅了，不算丢人。 但舒宜这个成绩也不算太高，因为这次月考，全班的成绩分布是这样的——第一名一人，并列第二两人，然后并列第四足足有五人！ 这么一来，并列第四之后，直接就是第八名了。 舒宜总觉得自己的这个成绩，说是第四也可以，说是第七也差不多…… 分数并列的同学这么多，是因为大家的分数都考得很高，她觉得主要原因是刚刚开学一个月，各科学的内容都不多，月考考察的知识范围就很小，再加上这是进入初中后的第一次考试，同学们都挺重视的，所以也都认真复习了。 当然就考出来一片高分了。 但让舒宜意外的是，班主任席老师看起来对这样的成绩，竟然还不是很满意。在一节数学课上，竟然还特意分出一刻钟的时间，用来敲打大家，“这次月考，我们班的平均分虽然是最高的，但是只比二班高了0.3分。而且一共考了六科，三科的平均分，我们班比二班高，三科的平均分，我们班比二班低。我教的数学，平均分倒是比二班高不少，但是我们班的英语，平均分也比二班低了不少……怎么？是因为数学是我教的，所以平时上课不敢不认真听讲，写作业也不敢马虎？” “其他不是我教的课，上课就可以不认真听了？作业也可以马马虎虎写了？” “是不是看英语老师年轻脾气好，所以就不重视英语课？” 席老师一边用手指轻轻敲着讲台，一边对大家说道，“可是中考的时候，数学和英语所占的分数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班主任教数学，数学就变成200分，也不会因为英语老师年轻，英语就变成100分……” 舒宜发现，席老师的考后训话，效果还是很显著的。在席老师的训话之后，班里拿着随身听听英语的学生一下子变多不少。 说起来一中初中部的校规不算很严格，最起码并不禁止携带电子产品，当然在课间使用可以，上课时间如果拿着文曲星下五子棋，被老师抓住肯定是要没收的。 舒宜发现自己班的同学都很不服输，都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班一定要考最高分！绝对不能被二班超过去！ 第一次月考虽然总分比二班高，但是只高了那么一点点，丢人！而且还有三科的平均分没有二班高，特别丢人！ 下次月考的时候一定要一雪前耻！ 舒宜实在难以感同身受，她觉得虽然她们一班最好吧，但是能进入一中的学生都很优秀啊！所以每个班的学生都不差啊！ 而且只开学一个月，月考卷子确实拉不开分数，她们一班自己同学都哗啦啦的一堆并列的，那和其他班拉不开分数，也不奇怪嘛。 除此之外，舒宜知道自己班还有好几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难免要拉低一下平均分。好比唐诗诗……唐诗诗完全没有遮掩，每一科成绩都让舒宜知道了，确实……都不太高…… 尽管别的班可能也有走后门进来的，但舒宜觉得肯定没有她们班的人数多！毕竟她们班的学生人数就比二班三班四班多了八个！ 而且既然都有本事走后门进一中了，应该也有本事进最好的班吧？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班的总平均分还能是最高的，舒宜觉得已经相当厉害啦\\(≧▽≦)/ 当然舒宜的这些想法，谁也没有说，这说出来不就是拆班主任的台吗？ 最近班里的学习氛围这么好，舒宜发现班主任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除了班主任之外，笑容变多的还有英语老师，原先英语老师一直觉得自己镇不住班里的学生，学生们在她的英语课上埋头写其他科目作业的特别多，最近这种现象少多了。 看到班主任帮自己管住了这些学生，英语老师偷偷松了一口气。 十一假期之后，学校的作息时间就改了。午休时间变短了，下午早上课半个小时，晚上早放学半个小时。 上午的课间操，也改成所有班级列队，围着操场跑步。十多分钟的课间操时间也跑不了几圈，一般都是跑两圈，偶尔能跑两圈半，而且列队跑步也不可能跑地很快。 但即使这样，依旧有小部分女生和个别男生偷懒，不愿意去操场，偷偷躲在教室里写作业，甚至宁可躲在厕所里聊天。 虽然班主任会在上操之前来到教室里，把所有学生都轰出去，让靠窗的学生把窗户打开通风换气，但是在班主任离开后，走出教室的学生们未必都会走到操场上，很多人会再偷偷回到教室里或者厕所里。 连着刮了几天的大风时候，温度骤降十度，舒宜穿上了秋衣、毛衣，还在毛衣和校服之间加了一层妈妈做的条绒布马甲，穿上马甲之后确实暖和多了，否则她总觉得稀疏的校服面料、毛衣和秋衣，全都特别透风，这样的大风简直能把她吹个对穿。 温度骤降，再加上大风天跑操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呼哧呼哧吸进去的都是冷风，确实不太舒服。 反正舒宜上辈子在温度适宜的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上跑步的时候，感觉比现在这样跑步舒服多了。上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舒宜发现身边有不少人，读书的时候对跑步深恶痛绝，然而工作几年以后越来越爱跑步了。 现在看来，倒未必是跑步本身的原因，更多的是跑步的环境和心境的原因。 被人逼着跑步总是不开心的，自己主动听着音乐跑步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随着跑操缺失的人数越来越多，舒宜班里的队伍明显变短了一截，差不多缩水成之前的三分之二了。 一个班缺了三分之一的人，就真的很明显了，何况不仅舒宜她们班如此，其他班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然后各班班主任都开始检查上操人数的问题了，每个班主任都有不同的招数，有亲自去教室和厕所里抓人的，有在操场上现场点名的…… 舒宜震惊地发现，她们班班主任席老师，什么都没有做，第二天直接换上运动装和运动鞋，站在队伍内侧，和同学们一起跑步了！ 不仅舒宜，班里其他的同学也都吓傻了。虽然班主任跑的是比最内侧的跑道还要靠里的位置，一圈儿下来应该比学生能少跑几步，但班主任今年已经五十好几了啊！ 在一群刚上初中的，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眼中，五十几真的是很老的年纪了！‘ ……差不多走路都要慢吞吞颤巍巍了？ 毕竟在很多初一年级的小孩子眼里，二十五和三十五分不清，那五十五和七十，区别也不大…… 班主任第一次陪跑，同学们都非常担心班主任，每个同学的目光都频频朝着班主任看去。但是两圈跑下来，全班同学震惊地发现，班主任脸上竟然没有任何勉强的神色！ 甚至班主任的呼吸都并不粗重，班里不少男生女生都喘得比班主任还要厉害。 全班同学：！！！ 班主任的目光轻飘飘地从队伍里扫过，对大家说道，“锻炼身体的习惯，我是在大学时养成的，三十多年来从来不曾间断。无论是想要学习好，还是想要工作好，首先都要有一个好的身体。你们的一切计划、心愿、理想，都是建立在拥有健康身体的前提之上的。” 班主任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脚步轻盈了离开了，全班同学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舒宜看着班主任离开的背影，发自内心地感慨，席老师真的是一个潇洒不羁的……年轻老太太？ 在席老师陪着学生跑了两次步之后，逃避跑操的学生几乎没有了，只有女生在月经量多的头两天不跑操，但也都会提前和体委打招呼请假。 这么一来，唐诗诗就发现，舒宜从来没请过假。 唐诗诗好奇地问道，“你是来月经也坚持跑步吗？” 舒宜纠结地看了唐诗诗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还没来过月经……” 唐诗诗一脸羡慕地看向舒宜，“真好！我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就来了！你这样晚来了两年呢！” 女生们都觉得来月经很麻烦，唐诗诗羡慕舒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这样的烦恼。 舒宜对唐诗诗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从第一次来月经到现在，长高了多少啊？” 唐诗诗不假思索地告诉舒宜，“没长！一点儿也没长！我初中入学体检的身高，和五年级体检时的身高一模一样！” 唐诗诗面露怀念地说道，“说起来，我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是班里的高个子呢，那时候都坐在教室里的倒数第二排……现在都变成正数第二排了。” 舒宜默默祈祷自己晚点来月经，再蹿一蹿个子，但是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她上辈子是在初一的寒假第一次来月经，不知道重生会不会连这个都改变……如果不改变的话，留给她长高的时间也不多了。 但她不会因为时间紧张就放弃！她会抓紧最近的时间努力长高的！ 舒宜扭头看向同桌唐诗诗，突然意识到如果她再长高一点，不知道下次排座位的时候还能不能继续和唐诗诗同桌了，没准她会变成唐诗诗的后排？ 虽然她现在和唐诗诗也没有产生很深的感情啦，但她觉得和唐诗诗坐同桌还挺自在的。 分班的时候，周沁然被分到了隔壁二班，两个班的教室紧挨着，周沁然经常会来找舒宜聊天、一起吃午饭，甚至不需要故意来找，两人也能经常碰到一起。 周沁然就对舒宜抱怨过自己的同桌，“真的烦死了！怎么会有那么烦的人！” “她天天盯着我，自习课做作业的时候，看我拿出哪一科的作业，自己也要拿出同样的作业写！我今天先写数学，她就先写数学，我今天先写语文，她就先写语文，还一定要比我写得快！” “比我先一步写完作业之后，练习册啪的一声合上，都不知道她怎么拍出那么响的声音的。要是写卷子，把卷子收起来的时候恨不得在我眼前抖三抖！” “看我买了什么练习册，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把练习册的书名、主编和出版社抄下来，过两天就能看到她的桌上多出一本一样的练习册，然后之前她自己买的练习册就不做了，改做和我一样的练习册上的题目。” “还有衣服，今年秋天我买了一件衣恋的格子风衣，穿到学校之后，她下个礼拜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穿过来了！” 周沁然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要抓狂了，“学人精！她自己就不能有点主见吗？” 舒宜很能理解周沁然的心情，大多数中学生真的很介意撞衫这件事。因为同班的中学生每天是要在同一屋檐下呆十来个小时的，在一个几十平米的教室里，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呆上十来个小时……那真的是太尴尬了。 而且在中学生的心中，新衣服的展示对象就只有自己的同学，或者说他们心中在乎的展示对象，就只有自己的同学们——父母、亲戚和邻居说哪件衣服丑，完全无所谓，甚至心中还会升起不屑的情绪；但如果同学说哪件衣服丑，这件衣服恐怕就要永远压箱底了。 和同班同学撞衫，穿起来更丑的人当然不开心，穿起来更漂亮的人也未必开心，很可能会觉得自己的漂亮衣服被另一个同学拉低了档次…… 舒宜想起上辈子读中学的时候，铁二中的学生都不怎么穿校服，都穿自己的衣服。而衣恋、teenie weenie等几个牌子，格外受中学女生的欢迎。如果谁买了衣恋和teenie weenie的新款衣服，那一定要第一时间穿到学校，昭告全班同学——这件衣服我已经买了！你们不要和我买一样的了！ 虽然现在一中的学风比舒宜上辈子读的铁一中要好很多，但舒宜觉得在撞衫的问题上，小女生们脑子里想的其实也都差不多。 有些学霸或许不在意，但周沁然显然是在意的。 如果真的买到一样的衣服，不会有谁霸道地不让谁穿，但是像周沁然的同桌这样故意跟周沁然买一样的衣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周沁然的同桌总是学她这件事，舒宜也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只能对周沁然说道，“等下次换座位的时候，你尽量别和她坐同桌了，不坐同桌之后应该就不会样样都学你了？” 在这样的比较之下，舒宜觉得自己的同桌唐诗诗真的很好了！ 她和唐诗诗虽然还没发展出亲密的友谊，但现在也算是关系还行的朋友了！ 于是今天谈到换座位的话题，舒宜就对唐诗诗表达了不舍之情。 唐诗诗摆摆手，让舒宜不必担心，“我爸问过我现在的同桌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他，你小学拿过华杯赛全国精英赛银牌，学习特别认真，这次月考考了全班第四。” “我爸又问了我，和你能不能合得来，我告诉他挺能合得来的，我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去问你，你都会很有耐心地给我讲。” “然后我爸就点头，说挺好的，让我向你多学习。”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根据我对我爸的了解，他听到这些之后，肯定会去和班主任打招呼，让我一直和你坐同桌。” “所以你不用担心身高问题，就算以后我变成全班最矮的女生，你变成全班最高的女生，我们也还会是同桌的！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 舒宜：…… 她被唐诗诗的霸道宣言惊呆了。 122、第122章 虽然开学时说的是临时班委担任一个月的时间，但因为各种事情, 总是抽不出班委改选的时间来, 等到进行班委改选的时候, 临时班委已经担任了两个月了。 不过这个时间舒宜觉得刚刚好, 其实她刚把班里所有同学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这时候当临时班委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舒宜发现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几个同学, 都是当班委的几个同学。毕竟当班委要帮老师做一些事情，天天在同学眼前晃悠, 和每个同学都要打交道。 舒宜作为班主任指定的数学课代表，又是分班红榜上的第一人, 开学头两天班里的所有同学就都认识她了。而且班主任有什么事情，也很爱使唤舒宜, 舒宜去给班主任交作业的时候，去找班主任要今天的作业的时候，随手就吩咐了。 明明有些事情不是数学课代表的职责范围之内的……舒宜觉得按理说这些事情应该班长做，或者班长和其他班委一起做。 舒宜倒也不是不能把班主任吩咐的事情顺手做了, 但她觉得这样就有点“篡权”的感觉, 她作为班主任的课代表, 把班长的活儿都抢了！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 舒宜上辈子读书的时候，班主任的课代表的“地位”也是高于其他科目的课代表的，舒宜上辈子高中的班主任，为了省事，直接让班长兼任了自己教的科目的课代表。 最关键的是……舒宜她懒！ 在一群学霸之间学习已经很累了, 她还想学学素描、画画漫画，她完全不想协助班主任管理一群初中生。 所以班主任吩咐给舒宜的任务，舒宜自己区分了一下——属于课代表的活儿，她自己干，属于班委的活儿，她就转告给卢才清。 一开始舒宜也担心过，班主任交给她的任务，她去让卢才清完成，会不会有些不合适。但舒宜在观察几次之后就放下心来，卢才清能力还是很强的，办事也很妥帖，而且卢才清也认为这些是班长的分内之事，不会觉得舒宜将班主任布置给自己的任务推给了他。至于班主任，班主任完全不在意工作是谁做的，只要有人做就行，只要最后做好了就行。 既然卢才清没意见、班主任没意见……舒宜就这样愉快地继续下去了\(≧▽≦)/ 舒宜私下询问卢才清，“回头临时班长任满之后，你是不是还要竞选班长啊？” 这是舒宜从卢才清的一举一动中猜到的，因为舒宜觉得卢才清担任临时班长期间，不仅仅是尽职尽责，上小学时卢才清当数学课代表的时候也很尽职尽责，但是现在当班长，卢才清的表现和小学时又大不一样，可以说是积极表现。 卢才清很爽快地对舒宜承认了，“嗯，我是想试着竞选一下班长。” 其实卢才清小学时也想过当班长，但因为他数学成绩好，就一直被数学老师点为数学课代表。而且小学时的班长杨柳也做得特别好，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类型，班主任对杨柳非常满意，学生们也觉得杨柳做得不错。卢才清因此就没什么机会。 现在升入高中，换了一个新环境，卢才清想要试一试。 卢才清问舒宜，“你也想竞选班长吧？我们公平竞争。” 舒宜一脸惊讶地摇头，“我不想啊，我没有要竞选班长的打算。” 如果她想竞选班长的话，之前怎么可能把班主任交给她的任务往外推？她肯定全都揽过来了啊，利用班主任图方便的习惯，直接把卢才清这个班长架空。 等到班主任习惯什么事情都吩咐她，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习惯什么事情都是她牵头，她自然就能成为班长了。 现在她已经消极怠工地这么明显了，卢才清为什么还会认为她有竞争班长的野心？ 卢才清听到舒宜不准备竞争班长，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惊讶，“你不竞选班长？那你要竞选什么？学习委员？还是想继续当数学课代表？” 舒宜摇头再摇头，“我什么都不准备竞选，只想当个平民。” 因为舒宜的真实年龄，当学生干部这件事，已经无法让她产生成就感和满足感了。她上辈子玩儿杀人游戏和狼人游戏的时候，都是拿到平民卡片最开心，从来不竞选警长，如果拿到预言家或者女巫这样的关键角色，就会特别紧张…… 所以舒宜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当班干部。 她好歹也是真实年龄三十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多年了，当班干部也没办法锻炼她的能力，而她又不享受这个过程……那她干嘛要竞选？ 卢才清得知舒宜真的什么都不想竞选之后，满脸的惊讶，同时他相信班里其他同学知道舒宜不准备竞选之后，也会和他一样惊讶。 “同学们都猜测你会竞选班长。”卢才清告诉舒宜。 舒宜完全想不明白，同学们对她的这种猜测是从何而来，说道，“那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卢才清知道舒宜不打算竞选班长之后，心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既然舒宜不会竞选班长的话，好像他在这次班长竞选上，就没有什么劲敌了，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但是这样还没有竞选就差不多能猜到结果的事情……反倒让卢才清觉得有些无趣了。 班委改选的日子很快就到，班主任把各个职务都写在了黑板上，然后想要竞选的同学自己走到黑板前，将自己的名字写到想要竞选的职务后面。 班长一栏后面写上的名字最多，足足有八个同学，其次是学习委员，后面写着五个名字，其他职务后面的名字就要少多了，差不多都是一两个。 班主任席老师心生好奇，在班里做了一个简单的统计，“小学时当过班长的举手。” 舒宜看到教室里一多半人举手了。 班主任继续问道，“小学时当过学习委员的举手。” 舒宜又看到教室里一多半人举手了。 舒宜：！ 她刚才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匆匆一眼扫过，她怎么觉得教室里的同学们，除了她自己以外全都举手了？ 小学时当过班长的 = 一多半学生，小学时当过学习委员的 = 一多半学生，小学生时既当过班长也当过学习委员的 = 一小半学生…… 小学时啥也没当过的 = 舒宜自己。 班主任席老师看到这样的统计结果之后，也忍不住笑了，“看起来我们班是个班长和学习委员组成的班啊。” 舒宜忍不住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唐诗诗的胳膊，“你小学也是班长？”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当过一个学期。” “不是小学二年级就是小学三年级，我爸给小学图书馆捐了很多书，然后我们班主任就让我当了一个学期的班长。” 舒宜：……她早该猜到的！ 舒宜觉得她们班的班委竞选，非常精彩！ 首先没有站在讲台上低头念稿的，一个也没有。大家要么是两手空空地站在讲台上，时不时用肢体语言辅助自己的竞选演讲，要么是拿着写好的稿子或者大纲，但只是偶尔瞄上一眼。 舒宜禁不住在心中感慨，一中初中部的学生的确综合素质挺高。她上辈子读高中的时候，班委竞选大家都还在低头念稿呢，有些甚至念稿都念不顺溜，磕磕巴巴时不时念错。 而现在班里的同学们刚刚初一，在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就已经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了。 竞选班长的六名同学，风格竟无一相同。卢才清第一个演讲，风格平实无华，但内容十分丰富，主要是因为卢才清当了两个月的临时班长，的确为班级做了不少事情——其中一多半都是舒宜推给他做的。 王雨凝的演讲走得是文艺煽情的路线，讲到最后，竟然把自己感动哭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舒宜看得目瞪口呆。 不就是竞选初中班长吗？有什么好哭的？ 唐诗诗在一旁托着腮，眼睛一张一合地打瞌睡，突然激动地抓住了舒宜的胳膊，“舒宜你看！王雨凝一哭，眼睛就变成双眼皮了诶！” 舒宜：？ 王雨凝哭得稀里哗啦地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一个竞选班长的同学上台，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吐出一串英文，“letnot wallowthe valleydespair， i sayyou today，friends. andeven thoughface the difficultiestoday and tomorrow， i still have a dream deeply rootedthe american dream.” 舒宜：？ 这是在背诵《i have a dream》？ 舒宜一开始以为竞选的时候会改一改词，把“美国梦”改成“中国梦”，或者改成“初一一班的梦”啥的……但是男生慷慨激昂地演讲了五分钟，舒宜发现一处都没有改动，一直都是原文，“i have a dream！……i have a dream！……i have a dream！……” 男生是从《i have a dream》的中间部分开始背诵的，一直背到最后的结尾，一长串儿的美国地名也全都原样讲了出来。不过因为男生的声音很好听，所以下台的时候同学们全都噼里啪啦地鼓掌，班主任席老师也笑道，“卓天韵应该去竞选英语课代表。” “除了英语课代表，还可以去试着竞选一下校广播站，卓天韵的声音挺好听的。” 听到班主任的话，班里有不少同学都对校广播站产生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询问班主任，“老师，怎么能进校广播站啊？” “老师，校广播站要求声音好听吗？还有别的要求吗？” 席老师对大家说道，“这个你们去问音乐老师，她比较清楚，这个我不知道啊。” 尽管大家在竞选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最终得到票数最多，担任班长的依旧是演讲风格最平实的卢才清。 开学时班主任指定的临时班委，大概有一半在这次竞选中又当选了，另一半换成了其他同学。这么算起来，之前被老师指定为临时班委的，确实占了一些优势。 每月一次的月考，考过两次之后，大家逐渐习惯了。明明又一次临近十一月的月考，但舒宜明显地感受到，越来越少的同学会专门为月考而准备。 每月考一次，这样的频率确实太高了，大家都觉得不太能准备地过来。各科老师讲课的速度也都提高了——这时候舒宜才发现，原来刚进入初中的两个月里，各科老师其实有意放慢了授课速度，在帮助大家完成从小学到初中的适应阶段。 现在老师看到大家都已经适应了，不再像之前一样照顾大家，恢复到“正常”的授课速度。 舒宜听班主任席老师说，一中初中部历来都是在初二下学期就讲完初中三年的新课的，也就是说各科老师“正常的”授课速度，就是1.5倍速。 而且一中会提前开始讲生物、化学和物理，原本物理课应该是初二开始学，化学课应该是初三开始学，但是一中统一从初一下学期就开始学！ 舒宜这时候才发现，虽然一中对外宣称的一直是素质教育、全面发展，但本质其实还是应试教育…… 舒宜得知从下学期开始就要再加三门课，要考试的课程从六门变成九门，舒宜心理压力就很大了。这时候，史地政三门课的老师还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对同学们说，“趁着现在你们还没有开始学理化生，我们讲课的进度加快一点。现在把进度往前赶一赶，以后速度就可以稍微放缓一点。等你们刚开始接触理化生的时候，我们就讲慢一点，让你们有更多的精力去学理化生。” “既然现在还没开始学理化生，那就多花点精力在史地政上啊，你们上课都认真听，下课好好复习，努力跟上进度。” 舒宜：…… 史地政老师说现在加快点速度，确实是加快了，但是说以后放缓一点速度，舒宜十分怀疑这些话是说出来诓骗她们这些无知的初一学生的…… 等到初一下学期，或许老师们还会说，我们现在速度快一点，以后复习的时候时间就可以充裕一点，就可以慢慢复习？ 反正舒宜觉得一中和“慢节奏”这个词根本搭不上关系。 为了能跟紧老师讲课的速度，舒宜如今又养成了一个新习惯——预习。 之前她的学习只有三个环节，听课、写作业、复习，现在则变成了四个环节——预习、听课、写作业、复习。 改为冬季的作息时间之后，每天放学早了半个小时，于是舒宜每天完成作业和复习的时间也提早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就被舒宜用于预习，把第二天要学的内容提前翻一遍，做到心中也有数之后，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讲课，果然就不再觉得老师讲课的速度快了—— 又恢复到了之前听课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的状态。 然后舒宜纳闷了一下，为什么上辈子学过一遍初中课程、经历过一轮二轮复习、还参加过一次中考，现在依旧要对着初中课本预习…… 然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答案。 这就和她上辈子大学时上了明明上了一学期的课，但是在考试前两天才会开始预习，是一个道理啊！ 大概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舒宜刚用预习的办法，适应了六科老师一齐加快的讲课速度之后，英语老师又为大家加码了。 除了英语课本之外，舒宜她们有新增了一套教材，那就是新概念英语。 英语老师对大家说道，“外国语学院已经连续好多年，英语一直用两套教材，两套教材里的内容学生要要掌握。我想着我们一中的学生各方面都不会比外国语学院的学生差，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一定能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大家觉得呢？” 英语老师的话音落下，班里的同学们纷纷神情激动地表示“外国语学院可以我们一中也可以”！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英语老师什么时候也跟着她们班席老师学坏了……也把这套为学生竖起一个竞争对手的手段用得溜溜的了。 之前席老师把二班竖立成她们一班的竞争对手，英语老师作为二班的班主任，不能用这招，索性把外国语学院拉过来做竞争对手。 增加了新概念英语作为教材之后，英语老师每教完一篇，布置下的任务都有全文背诵。因此现在每隔一天，就要背一篇新概念课文。 舒宜非常庆幸，自己从小学就开始背诵新概念课文了，如今英语老师要求背的课文，都是她以前背过的。虽然背过的已经忘记了很多，但是重新捡起来比第一遍背诵，还是轻松很多的。 英语老师不会每个学生都检查，也没有时间每个学生都检查，但英语早读时都会抽查，抽查的还完全没有规律，让学生们完全猜不到今天早上会抽到谁，每次被抽查前大部分学生都会提心吊胆。 但是学霸中学的学霸班里，最不缺的就是学霸，舒宜震惊地发现班上的一些学霸之间，掀起了一阵“比谁背的快”的竞赛，英语老师要求每两天背一篇，那些学霸会每天背一篇甚至每天背两篇，已经默默地超过了英语老师讲课的进度，超前地背了十多篇了…… 班上也有很多同学自认为自己英语很好，发音标准，背诵流利，早读的时候会主动举手，希望英语老师能够抽自己背课文。 英语老师自然不会点这些踊跃举手的学生，毕竟踊跃举手的肯定都是背得很熟的。 一小段时间之后，班里有些同学就发现了英语老师的这个习惯，觉得有空子可钻！ 哪天课文没有背熟，甚至根本没有背，第二天早上就会一边拼命举手，一边嘴里喊着“老师点我点我”！ 体委何智勇以往都是每次英语早读前，利用宝贵的早上十分钟时间背课文。短短的课文熟读几遍就能背过。早上背的话在英语老师抽查的时间，记得是最牢的。如果前一天晚上背，甚至前一天白天背，那么一定要背得很熟练，第二天早上才能记得，还需要早上再复习一两遍，才能背得流畅。 何智勇觉得这样太麻烦了！ 只要早读前突击背一下，英语老师检查的时候他能背得溜溜的，至于在早读抽查完之后，背过的课文又会很快忘掉……那就不在何智勇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英语课文背过之后总是要忘的，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忘吗？ 结果今天早上何智勇起床起晚了，现在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晚，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偏偏又还没来暖气……是一年中从早上最难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日子了。 何智勇急匆匆地赶到教室，早自习还是迟到了两分钟，英语老师已经抽查完一名学生的背诵了。 英语老师抽查今天的第二名学生时，何智勇一阵心虚，他今天早上根本没时间背课文！甚至连看都还没来得及看呢！ 何智勇一阵心虚，心想老师从来不会点名抽查主动举手的同学，于是立马把自己的右胳膊高高举起来，还朝着英语老师挥舞。 下一秒，英语老师扭头看向他，“何智勇！” 123、第123章 何智勇事发之后，踊跃举手逃避抽查这一招, 就再也不灵了。 之前用这一招一直用得特别好的几个学生, 都在骂何智勇真的太蠢了！ “你从来不举手, 就迟到的今天举手, 这不是告诉英语老师你有问题吗？” “你举手之前是不是一脸心虚, 贼眉鼠眼地看了英语老师半天？” “你可真把兄弟们坑死了！” 大家本以为能用很久的招数, 就因此迅速失灵了。班里不再有人敢偷懒，只好乖乖背课文。 英语老师最近抽查课文背诵, 发现大家的熟练度都没有问题之后，又有了更高的要求——开始纠正大家的发音。 一时间, 同学们纷纷把随身听从家里拿到学校，没有随身听的就把复读机拿来, 每篇课文在背诵之前都要听几遍，将自己的发音尽量向磁带里的发音靠拢。 舒宜最近经常看到唐诗诗口袋里揣着随身听，耳朵上挂着耳机，课间听、午休听, 甚至跑操的时候都会偷偷听。 舒宜一开始还以为唐诗诗也在听英语, 直到今天中午和唐诗诗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 舒宜看到唐诗诗一边吃饭还一边戴着耳机, 并且时不时摇头晃脑，才猛然间醒悟过来——唐诗诗听的根本不可能是英语！ 唐诗诗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学？ 舒宜问道，“你在听歌啊？” 唐诗诗点头，“嗯，随便听听。” 舒宜好奇道, “你喜欢听谁的歌啊？” 唐诗诗说不出来，“我谁的都听一点吧，也说不出来最喜欢谁。这几天在听一个小新人的歌，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这个歌手咬字有点不清晰啊，但是多听几遍之后觉得还挺好听的。” 舒宜更好奇了，“哪个新人歌手啊？” 唐诗诗说道，“你应该没听说过，台湾的，刚出第一张专辑，这个月才出的。”唐诗诗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右耳的耳机摘下来，塞进舒宜的右耳朵里，“一起听吧。” 然后熟悉的旋律和歌词，飘进舒宜的耳朵里。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舒宜：…… “这个新人歌手我也知道的。” 唐诗诗激动极了！ 立马将舒宜引为知己！ 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发着“我粉的爱豆这么小众身边竟然就有朋友也在粉他”的愉悦心情！ 唐诗诗激动地对舒宜说，“我买了jay的这张专辑后，给我爸爸听，给我妈妈听，给我小学最好的朋友听……但是他们都说很一般，没有人觉得jay唱歌很好听。” “我爸爸还把他年轻时候听的歌，全都找出来让我听，什么许冠杰、邓丽君、蔡琴……非说当年的歌手唱功深厚，现在的歌手根本比不上……” 唐诗诗说道，“我听了半天，也没觉出来哪里好听啊？再说当年邓丽君不也不被认可吗？怎么我爸就不能对现在的新人歌手宽容一点呢？” 舒宜说道，“叔叔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听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好嘛。” 学生时代，或者说足够年轻的年纪听的歌，舒宜觉得基本上能占满一生中曲库的80%了，最起码舒宜自己是这样的。她从工作后开始，再也不会主动去听新歌了，新的歌手她都不认识，新的专辑她也不喜欢，学生时代听的歌已经变成了老歌，于是就把那些老歌反反复复地听。 唐诗诗把舒宜因为自己的知己之后，每次听歌，只要舒宜在她的身边，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耳机分一只给舒宜。 一起听一副耳机，舒宜和唐诗诗就不方便像以前那样并肩走路了。要么是唐诗诗挽着舒宜的胳膊，要么是舒宜挽着唐诗诗的胳膊，这样耳机线才不会被拉扯掉。 舒宜特别庆幸，周杰伦出专辑的时间是十一月！ 如果是夏天的话，那她可要热死了！ 舒宜和唐诗诗的关系就这样突然间变得亲密起来，舒宜和唐诗诗互相挽着手臂，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不懂你的黑色幽默”“印地安老斑鸠平常话不多”“oh~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唐诗诗在安利舒宜成功后 ，又对自己的安利能力重燃起了信心，继续给班里的男生女生安利周杰伦的专辑，然而其他同学的反应都没有舒宜让她如此满意。 其他同学有人说不好听，有人说一般，有人说好听，但是那些说好听的同学，也不见他们像舒宜这样一遍一遍听…… 于是唐诗诗再度放弃自己的安利大业，安慰自己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舒宜总觉得有点心虚……她这算不算欺骗唐诗诗的感情啊？ 在唐诗诗询问舒宜有没有买周杰伦的专辑的那一刻，舒宜心虚极了！她这辈子还没买！她周一到周五都在上课，周六周日还要写作业学素描画漫画，根本没有时间去音像店！ 然而唐诗诗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她完全没有怀疑舒宜对周杰伦的“真挚的爱”！ 毕竟周杰伦的专辑里一共十首歌，舒宜几乎全都会唱！ 唐诗诗从来没有见过学歌学得像舒宜这么快的人！ 而且舒宜不仅会唱，舒宜就连歌词都能背过，磁带上带着的歌词，唐诗诗经常要拿出来看——因为有些地方不看歌词她真的不知道周杰伦唱的是什么——唐诗诗特别惭愧，舒宜不看歌词都能唱了，她不看歌词连听都听不好…… 唐诗诗默认为舒宜没有买专辑的原因是舒宜的零花钱不够多。 唐诗诗知道身边的同学们零花钱都不如她多，小学时她就习惯了身边的小伙伴们要攒很久地零花钱才能买一本自己心仪的小说或者漫画。 但是现在，唐诗诗不想等舒宜攒够零花钱了，她迫不及待地买了一张周杰伦的专辑送给舒宜，还写了一张卡片，一起用精美的礼品纸包好，系上一个蝴蝶结，送给了舒宜。 舒宜拆开唐诗诗的礼物之后，看到纸片上略带幼稚的笔迹——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想和你一直是好朋友！想和你一起听周杰伦的每一张专辑！” 舒宜：！ 现在的小姑娘了不得啊！等唐诗诗长大了，如果看上谁……这样可爱、有钱、还会撩……谁能招架得住啊？ 周末，李思妍来舒宜家找舒宜，带来了一个让舒宜又惊又喜的消息—— “舒宜！我被我们体育老师选进排球队了！” 舒宜哇了一声，连忙问道，“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吗？你不是一直想进篮球队吗？怎么进了排球队？进排球队你开心吗？” 舒宜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立马知道自己多问了，从李思妍激动的表情和语气上，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果然，李思妍重重点头，对舒宜说道，“开心啊！” “我现在也很喜欢打排球！比打篮球更喜欢！在校队里打排球特别有意思！” “大家都打得很好，教练的要求也很高！会指点我们，还会让我们切磋！” “比我之前在体育馆里瞎打着玩儿有意思太多了！” 舒宜从李思妍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到她的浓浓喜悦。 舒宜由衷地说道，“恭喜你啊，终于如愿以偿了！” 舒宜亲眼见过李思妍曾经有多么懒散，也亲眼见过李思妍为了让爸妈同意自己去当体育生，是怎样风雨无阻、从不间断地晨跑了一年多，这样的毅力，舒宜发自心底地佩服。 她自认为虽然重生后意志坚定了很多，但如果让她坚持晨跑一年，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让她坚持晨读一年还可以。 如今李思妍能做到坚持晨跑一年，舒宜觉得既能说明李思妍意志坚定，也能说明晨跑对李思妍来说没有那么痛苦，舒宜觉得应该和晨读对她来说差不多——需要坚持，但也乐在其中。 舒宜问道，“那你爸妈什么态度？他们愿意吗？” 李思妍面色犹豫，“他们现在应该是……中立态度？不支持也不反对。反正我进校队，需要家长签字同意的，我爸妈给我签字了。” “但是给我签完字之后，他们又和我说，我现在长大了，既然不肯让他们替我做决定，要自己做决定，那么就要学会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了。他们说既然我选了这条路，就要好好努力，但也不要闷着头一条路走到黑，要经常抬头朝着四周看看，如果发现这条路走不下去了，或者有更好的选择了，那也不能犯蠢，趁着年轻尽早改走别的路。” 李思妍的语气迟疑，显然她也弄不清楚爸妈到底是什么态度，“可能他们从心底还是愿意让我好好学习，不要当体育生吧……” 舒宜安慰李思妍道， “既然能被选进校队，就说明你是有天分的，教练认可你。你爸妈原先强烈反对，现在变成让自己选择自己负责了，也是好事情啊。” “你爸妈说的话，我感觉也挺有道理的，你可以经常和他们聊一聊。即使你不愿意听他们的，他们也不愿意听你的，但最起码可以知道彼此怎么想的嘛。” 李思妍点头，总体来讲，她被选入排球校队之后，还是非常开心的，“我现在每天下午的自习课都不用上！都去操场上训练！每次我从教室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全都都是羡慕的眼光，别提说爽了！” 要说初中生活中唯一的不开心，大概就是李思妍现在还没有找到和舒宜关系一样好的好朋友，“感觉和初中同学都不太聊得来，反正没有你这么聊得来的。” 李思妍随口问道，“你呢？你在初中有好朋友了吗？” 舒宜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她和唐诗诗算不算好朋友。在她心里，唐诗诗和她的友谊还没有和李思妍的那样亲密稳固，但是她每天和唐诗诗一起吃饭去厕所用一副耳机听歌……应该也算好朋友吧？ 李思妍看到舒宜脸上的犹豫，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有好朋友了！” “有了你就说啊！犹豫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会不高兴？肯定是你找到好朋友我更高兴啊！” 李思妍看起来的确不介意舒宜这个最好的朋友又有了新朋友。 舒宜心中一阵感动，和李思妍实话实话了，“应该算是有好朋友了吧，但还没和你这么好！” “不管我有没有新朋友，你有没有新朋友，我们都还要做好朋友啊！”舒宜拉住李思妍的手，对她说道。 李思妍表情复杂地看向舒宜，“当然要和你做好朋友了……但这种话也不用说出来吧，你怎么还像个小学生一样？” 舒宜：？？？ 124、第124章 升入初中以后，身边的同学们好像同时对圣诞节产生了兴趣。明明小学的时候, 舒宜记得大家从来不过圣诞节的。 当然也可能和小学还是初中没什么关系, 只是大家一年比一年更爱过圣诞节了。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 商家想尽办法从顾客的口袋里掏钱, 节日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之一, 所以商家带头开始炒热圣诞节的气氛, 大家也愿意跟着一起凑热闹，所以这个洋节就一年比一年更有存在感了。 才刚进入十二月, 距离圣诞节还有大半个月，圣诞节已经成为了同学之间讨论最多的话题。 舒宜听到班里有女生说道, “我听说，平安夜晚上12点, 也就是平安夜和圣诞节交接的时刻，关掉所有的灯，点燃一支蜡烛，对着镜子削苹果, 如果苹果皮能够从头到尾都不断, 就可以对着镜子许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舒宜：…… 这是什么民间传说？感觉其中的元素也太多了吧！不知道是从多少个的传说里面拼凑出来的？ 而且按照这个说法营造出来的氛围……舒宜总觉得下一刻镜子里要爬出女鬼了…… 尽管大家都不相信这种午夜奇谈风格的故事, 但所有人都认可平安夜和红苹果之间的紧密联系，不少学生都想买苹果和圣诞节主题的贺卡，都去一中的小超市里找了，但全都空手而归。 一中的小超市里不卖这些。 其实一中的小超市比舒宜小学铁二小的小卖铺占地面积大多了，宽敞多了也整齐多了, 里面一排一排的货架放着，将各种食品和文具分门别类地放好，弄成了超市的模式。 门口放着小提篮，学生们在货架上自己拿东西，然后再到门口的收银台结账。舒宜每次去校园超市买东西，都见到两收银员同时忙碌，但买东西学生们依旧会在后面排起队。可能也是因为舒宜每次去校园超市都在大课间或者午休时间的缘故，这两个时间段肯定是最高峰了。 舒宜一直不知道校园超市的老板是谁，或许是轮班的收银员中之一？或许从来没露过面？ 舒宜一开始觉得，一中校园超市的老板太“不求上进”了，学生们明显需要的东西——比如说军训时期的防晒霜，天气转冷后的帽子和手套——校园超市里一样也没有，现在学生们都想买苹果和圣诞主题的贺卡，小超市里也不见这些东西的踪影。 和铁二小的小卖铺老板娘比起来，简直差太远了！ 舒宜可是见识过铁二小的小卖铺老板娘，是如何在还珠格格播出后立马卖香妃帽，在国庆大阅兵之后立马卖迷彩帽，小孩子们有的需求全都满足，小孩子们没有的需求也想办法刺激出来的本事…… 但是后来，舒宜突然反应过来，一中的校园超市里除了食物和文具，其他什么都不卖，未必是老板不想卖，很有可能是学校领导不允许。 如果是这样的话，舒宜觉得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校园超市只允许卖食物和文具，什么发卡、手套、贺卡都不许卖……这样的风格简直太“一中”了！ 一中就是恨不得学生们不打扮不娱乐不做一切“分心”的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 可惜校领导的心愿是美好的，但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一中的学生在入学的时候都是最优秀的学霸，但学霸的生活中也不可能只有学习，而且一个班的学霸聚集在一起，也必然会产生相对的学渣…… 校园超市里买不到苹果和贺卡，同学们就都去学校附近的精品店买，舒宜陪着唐诗诗去了一家精品店，震惊地发现店里用漂亮小盒子包装好的苹果要卖6元一个！ 六块钱一个苹果，这绝对是天价了！ 唐诗诗竟然还要买！ 尽管舒宜知道唐诗诗是一个超级白富美，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阻止了唐诗诗一下，“六块钱都能买一麻袋苹果了！” 舒宜妈妈前不久刚花十块钱批发了一麻袋苹果——舒宜对现在买东西的风格也是真的无奈，买西瓜的单位是尼龙袋，买白菜的单位是三轮车，买苹果梨也是用麻袋…… 好在舒宜妈妈买回来的一麻袋苹果挺好吃的，酸酸甜甜，水分充足，一口咬下去特别脆。舒宜现在每天上午的课间都会吃一个。自从舒宜把军训时长胖的几斤肉又减掉了，她就不再每天啃黄瓜和西红柿了，但是她依旧不敢每天课间加餐的时候吃面包饼干这些高淀粉含量的食物，依旧是吃苹果这些水果的时候比较多。 唐诗诗指着精美的苹果包装，让舒宜看上面的字。 舒宜把六块钱的苹果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才看到上面印着“许愿果”三个字，下面还有用更小号的字体印上去的一个故事。 舒宜一目十行地把故事看完。简单来说，“许愿果”的故事就是说，在平安夜前，如果找十二个好朋友，从每人手中要到五角钱，将十二个五角钱凑到一起，用这六块钱买一个“许愿果”，“许愿果”就会保佑自己和这十二个好朋友平平安安、友谊长存。 舒宜先是神色复杂地看向精品店的老板，心想大家为了赚钱，真是什么故事都能编出来。 然后舒宜神色复杂地看向身边的唐诗诗，“你什么时候有十二个好朋友了？” 明明唐诗诗每天都和她黏在一起，舒宜还以为唐诗诗只有她一个朋友呢。 唐诗诗脸色猛然一遍，一把抓住舒宜的胳膊，也顾不上买苹果的事情了，“舒宜！你听我解释！” 尽管身边的同学们都在讨论圣诞节，但舒宜感觉现在的圣诞节气氛比十几年后还是差远了。如今都进入十二月了，无论是商场里的店铺，还是马路边上的店铺，都只有很少一部分贴上 merry christmas 字样的贴纸窗花，摆出圣诞树来的就更少了，很多就算摆了圣诞树，也是可怜巴巴的一小株，上面的装饰也很寒酸。 唔，看起来除了编故事很拼命的苹果老板，很多商家在赚顾客钱这件事上，还是不够努力啊。 然后舒宜突然意识到，自己家现在也是做生意的人家了！ 舒宜妈妈在卖宠物衣服，不也是做生意吗？ 既然如如此，圣诞节和紧接着的元旦节，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啊！ 从一个月之前开始，舒宜妈妈的生意就比以前又好了很多。 舒宜妈妈刚在“宠物之家”租下柜台的时候，生意就比预想的要好很多，那时候舒宜妈妈还担心自己的生意会是昙花一现，“宠物之家”的顾客们都是图个新鲜，买上一次衣服，之后就不会再买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舒宜妈妈的担忧很快就被证明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舒宜妈妈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从十一月下旬开始，每个月的成交额变成了刚开店时的三倍！ 原因很简单，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几次大风降温之后，很多小型犬出门的时候如果不穿衣服，真的会被“冻成狗”，遛狗的时候都能看到小狗冷得直发抖。 如果说之前给小狗穿衣服，只是为了审美上的需要，是出于主人的需求。现在给小狗穿衣服，就变成了保暖上的需要，是为了让小狗不受冻了。 这么一来，为宠物买衣服的主人当然骤然增多，舒宜妈妈的生意一下子变好好几倍，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舒宜妈妈既高兴，又忙碌，一边高兴一边忙碌。之前舒宜妈妈根据舒宜穿背带裤的样子，设计出的白色和牛仔蓝拼接的假两件款式的小衣服一下子成了爆款，但是现在气温低了，那一套小衣服就太薄了。 舒宜妈妈又根据同样的思路，设计了一套白色毛衣和咖色条绒面料的拼接款，不但穿起来暖和，而且看起来也非常有冬天的感觉，然后立马又成为了爆款，一阵大卖。 冬天的衣服款式，即使是宠物衣服的款式，少不了用毛线织的毛衣。舒宜妈妈一开始担心毛线织的毛衣价格贵，定制的等待时间也会长一些，顾客们会不喜欢。但事实很快就证明，舒宜妈妈的担心是没必要的，顾客们都很喜欢毛衣款式的衣服。 毛绒绒的宠物穿着毛绒绒的衣服……简直可爱死了！ 只有冬天这一个季节可以这样穿，那当然要抓紧时间穿啊！ 于是舒宜妈妈又一次找到自己之前接手工活的毛衣店，但这一次舒宜妈妈不再是去接手工活的了。而是和店主联系，将自己的这里的订单全都交给店主，让店主给那些有点空闲时间、愿意手工织毛衣挣点小钱补贴家用的人们分派下去。 毛衣店店主很久不见舒宜妈妈，只以为舒宜妈妈是最近工作忙，或者在忙家里的什么事情，所以顾不上来她这里接织毛衣的活儿了。 万万没有想到，相隔几个月再见面，舒宜妈妈竟然拿着这么多订单，和她商量着能不能从中牵个线，联系那些愿意接活儿的人，帮忙把这些宠物衣服抓紧时间织出来。 舒宜妈妈的语气很客气，完全是商量的口吻，但毛衣店老板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牵个线搭个桥，就能从中赚钱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干？ 毛衣店老板在震惊舒宜妈妈这么快就能当上老板的同时，还惊讶于舒宜妈妈的改变，舒宜妈妈无论是办事还是说话，看起来都灵活多了，有了几分商人的味道。 毛衣店老板开玩笑地问舒宜妈妈，“在我这里织毛衣的人，好多你也见过，你也认识，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她们？” 干嘛让她从中白白赚这份钱？ 舒宜妈妈尽管心知肚明毛衣店老板会从中抽钱，付给毛衣店老板的钱，也比毛衣店老板当初付给舒宜妈妈她们的加工费多了一成，但舒宜妈妈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毛衣店老板从她这里赚了钱的样子。舒宜妈妈对毛衣店老板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感激，“从你这里走，我能省太多心了！” “王姐你也帮我把把关。把活儿派出去之前，王姐你一定得帮我提醒她们，质量一定要过关，如果没达到我的要求，第一次拆掉重新织，再有第二次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和她合作了。” 毛衣店老板点头，“放心吧！你也在我这里干过，你知道我这里对质量要求有多严。给人穿的衣服什么标准，你那些给狗穿的衣服，我也按照什么标准。” 舒宜妈妈又和毛衣店老板闲话两句之后，才走出毛衣店。 舒宜妈妈还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舒宜对她说，用给人织毛衣这样的方法赚钱，本质就是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换取微薄的报酬，这样赚钱是永远也赚不多的，还不如多休息休息，好歹能有个好身体和好心情。 舒宜妈妈那时候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她觉得自己没有更大的本事，只能这样赚钱了。 但如今只过了几个月，舒宜妈妈的想法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舒宜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她现在每天大脑都在不停地转，每天都面临新的挑战，还有她不愿和舒宜说的各种压力……但是她赚到的钱，也是以前的十几倍！ 她产生的成就感，更是以前的无数倍！ 如今再回头看，舒宜妈妈是真的觉得给人织毛衣不划算了，的确像舒宜说的那样，还不如多睡睡觉、锻炼锻炼身体。 舒宜妈妈选择让毛衣店老板王姐从中抽成，但是帮她联系织毛衣的人，帮她派活、收齐织好的毛衣，也是一样的道理。 尽管这样她需要多付一点钱，她的利润就薄了，但是她只需要和王姐一个人联系，有什么要求和问题，都只需要和王姐一个人说。如果她跳过王姐，自己和那些织毛衣的人联系，那她需要联系的人就太多了，又要派活又要收衣服出问题又要返工……不说别的，一次次打电话、发毛线这些事情，就能烦死她。 舒宜妈妈只有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她现在越来越明白，有限的精力都要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对她目前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衣服做漂亮做好，能不能漂亮全靠她的设计和修改，能不能做好全靠她对质量的把关。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解决。 当初舒宜妈妈刚叫小舅妈来帮忙看柜台的时候，舒宜妈妈原本的打算是自己休息的日子自己看柜台，自己上白班和下夜班后要补觉的时候让小舅妈来看柜台。 但是舒宜小舅妈可不同意！ 从舒宜小舅妈手里卖出一件衣服去，舒宜妈妈就给她十块钱的提成！ 舒宜小舅妈怎么可能愿意和舒宜妈妈轮班？每次舒宜妈妈想自己看柜台，把小舅妈替回家的时候，小舅妈都会一脸关切地对舒宜妈妈说——“去好好休息”“去忙重要的事儿”“柜台有我一个就行了，我做事你放心”！ 反正就是坚决不让出柜台，坚决不少赚任何一单的提成。 舒宜妈妈一开始挺无奈的，也有点心寒，她想着舒宜小舅一家当年对自己的帮助，也把这份情分分了一些到舒宜小舅妈的头上，因此才在挣钱的事上，首先想到自己家人。 但是她想让小舅妈多赚点钱，小舅妈看起来却没记着她的情分，如今看起来简直是一单的提成都不想少赚的架势。 不过很快，舒宜妈妈也顾不上舒宜小舅妈怎么样了，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舒宜妈妈也越来越忙。如今别说小舅妈不愿意离开柜台，就是小舅妈愿意离开柜台，舒宜妈妈也只能再招一个人来站柜台，自己是万万匀不出时间的了。 因此舒宜妈妈和小舅妈之间的矛盾，也就这样解决了，再说小舅妈的确舌灿莲花，是难得的推销人才。 只是舒宜妈妈对小舅妈没有了意见，舒宜小舅和表妹舒亚楠却对小舅妈有意见了。 舒宜小舅朝着舒宜抱怨道，“你小舅妈现在是一点儿家务都不做了，自从你妈的宠物生意火起来之后，家里就没开过火。你小舅妈天天支使我——今天去买炒饼丝吧！今天买两个炒菜，你现在把米饭蒸上！今天买五个烧饼、买半斤卤牛肉、把粥熬上等我回家！” 小舅妈听到小舅的话，顿时提高嗓门冲着小舅喊道，“怎么了？家里做饭的活儿，就合该是我的？你难道没有吃？凭什么就巴巴等着我做呢？” “以前我没工作，家里就我一个闲人，伺候你们吃喝拉撒是应该的。现在我天天一大早出门、天黑了才回家，你比忙多了，凭什么还是我做饭？我就让你买点饭，你都委屈成这样，要是让你和我一样一日三餐地洗菜切菜烧菜煮饭，你还不得委屈死？” 舒宜惊讶地看向小舅妈，在她对小舅妈的记忆里，小舅妈明明深受重男轻女的思想毒害，一直觉得父母的财产都该是儿子的——小舅妈自己没有继承到父母的财产，父母的财产都给了她的弟弟，她一点怨言都没有，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同时，小舅妈也一直默认舒宜姥姥姥爷的财产都应该是小舅的，所以当初才直接炸了，可惜最终还是没有硬过小舅。 因为别看小舅妈看起来咋咋呼呼，很是泼辣，其实心底还是认同家里的大事要听男人的，同时小舅妈还一直默认女人就该多为家庭付出，之前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的事情，都是小舅妈在做。小舅妈一个人，把家里打理地整整有条。 舒宜想不明白，怎么现在小舅妈一下子变了？变得和她记忆中的样子不一样了？ 然后舒宜听到小舅妈底气十足对小舅喊道，“我现在赚的比你还多呢！凭什么家里的事儿就都是我的？” 舒宜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小舅妈以前在默认“女人就该多为家庭付出”的同时，也默认了“男人就该比女人多赚很多钱养着这个家”。 现在后者不成立了，前者自然也就被推翻了。 果然，不论男女老少，钱都是一个人的胆，能撑起一个人的腰杆啊…… 舒亚楠看着爸爸和妈妈吵架，可怜巴巴地对舒宜抱怨道，“别管他们俩谁做饭，有个人做饭就行……现在两个人都不做，天天吃外面买的东西，我都吃烦了，一点都不好吃……” 小舅妈的厨艺还是相当可以的，舒亚楠从小吃着小舅妈烧的饭长大，嘴巴也被养得比较挑剔，现在天天吃外面买回来的东西，的确是吃不惯的。 舒宜心疼地摸摸小表妹的头，“你别管他们。周一到周五，你就凑合凑合，周六周日的时候，你就来我家吃饭！” 舒亚楠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声对舒宜说道，“可是二姑烧菜更难吃……比外面买的还要难吃……” 舒宜看到小表妹皱着一张小脸，简直都要愁死了，偷偷对她说道，“周六周日不是你二姑烧菜，都是我烧，我做饭可好吃了，比你妈还好吃！” 舒宜看到小表妹舒亚楠的眼睛又刷的一下亮了，“真的吗？” 舒宜点头，“不骗你。我周末有空的时候，再包点饺子、馄饨、粽子之类的东西，你们冻在冰箱里，周一到周五的时候你可以让小舅煮给你吃。你尝过我做的这些，就能知道我的做饭水平了。” 舒亚楠疯狂点头。 舒宜叮嘱她道，“大姨那边，你可千万别说漏嘴。要是说漏嘴了，我们都得被骂，而且你以后就没得吃了。” 舒亚楠继续疯狂点头，“我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说漏嘴！” 125、第125章 舒宜意识到自己家现在也变成了做生意的“商家”之后，立刻去和妈妈说, 希望妈妈抓住圣诞节的机会, 进行一次圣诞活动。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 朝着舒宜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 圣诞特别款的衣服，我都已经把订单分下去了, 现在正在赶工呢。” 舒宜妈妈转身把样衣拿出来，舒宜看到之后顿时眼睛都亮了, “哇！好可爱啊！” 红白的配色、毛绒绒的质感，脖子处系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蝴蝶结下面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这是舒宜见到的妈妈做的第一件带着小兜帽的衣服，帽子上还有两只麋鹿的小角！ 舒宜伸手摸着这件小衣服，心想自己家要是有只小狗就好了, 她现在就想看小狗穿上这样的衣服。 怪不得妈妈要说这是圣诞特别款, 上面满满的都是圣诞元素。 舒宜没想到都不用自己的提醒, 妈妈就知道不能错过圣诞节这个机会, 还早已准备好了特别款的衣服。 舒宜有些惭愧地想到，自己发现周围同学都在谈论圣诞节，有些商店都布置好了圣诞树，自己才想起来提醒妈妈圣诞节要搞活动，如果妈妈真的等着自己的提醒的话……这种圣诞特别款的衣服显然是来不及了。 除了圣诞特别款, 舒宜妈妈还拿出来一件新年特别款给舒宜看，舒宜也觉得漂亮极了——唐装样式、斜襟盘扣、布料是自带金色印花的红色绸缎，斜襟、袖口和下摆处都镶了纯白色的毛茸茸的滚边儿——就像是古装剧里娘娘在冬天里穿的衣服一样。 舒宜以前看古装剧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白色的毛茸茸的滚边儿，趁得演员的脸特别小特别好看，现在这个元素用在宠物的身上，舒宜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如果说圣诞特别款给舒宜的第一印象是可爱的话，这个新年特别款给舒宜的第一印象就是精致，太精致了！ 舒宜妈妈却依旧没有十分满意，“我本来想用金线在绸布上绣花的，绣花肯定比印花更漂亮，结果找了两家有绣花机的小厂子，人家都嫌订单的量太少，不肯接。” 舒宜妈妈叹了口气，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小生意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呐。以现在的销量，再加上每件衣服都根据宠物的体型大小不同，有不同的尺寸，所以唯一的加工办法就是找裁缝手工制作。但是有些地方，好比这次她想要的绣花，还是需要机器流水线来做的。 这么看来，想要把生意做好，即使目标不是赚很多很多钱，而只是想将自己心目中完美的宠物衣服做出来，她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舒宜看着妈妈准备的这两套节日特别款的衣服，感到又惊又喜，但舒宜之前想提醒妈妈的圣诞活动，想到的却是其他方面。 舒宜询问妈妈，“妈，我看别的商家圣诞元旦都有优惠啊、促销啊，你会有吗？” 舒宜妈妈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舒宜的询问，脸上有点茫然，“需要吗？那我去和宠物之家的老板商量一下，申请在过节的时候降价？” 因为宠物之家的老板不允许舒宜妈妈的售价低于一百元，如果舒宜妈妈想要搞活动，售价就会低于这个标准了。 舒宜连忙拦住舒宜妈妈，“不要。这两套衣服比平时的更漂亮更精致，不能再降价了。我的打算是让你赠送一点小礼品，搞个买节日特别款衣服就可以抽奖的活动，奖品准备点贴心的宠物会用到的小东西，增加一下顾客粘性。” 舒宜妈妈一脸茫然，“顾客粘性？那是什么？” 舒宜对妈妈解释道，“可以理解成顾客对一家店的忠诚度吧？就是顾客有多认准这家店，不会再去货比三家，不会再去留心其他的店的商品，一心一意地在你这里买东西，发自内心地认为从你这里买的东西最好，购买过程最方便最舒心。”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太难了吧……谁买东西不要货比三家啊？” 舒宜妈妈买东西向来都是货比三家的，难以理解舒宜说的情况。舒宜试着对妈妈解释，“宠物之家走得是高价格高品质的路线，顾客里有很多有钱人。从妈妈你这里买宠物衣服的，自然也一样。” “赚有钱人的钱，和赚穷人的钱，思路其实是有区别的。有钱人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宝贵，没有那么多时间货比三家，认准一家之后，只要这家不让他们失望，那他们就不会轻易产生更换的念头。” “妈妈你的产品质量一直非常好，但是你和顾客现在的关系，还是太疏远了。产品到位了，服务还没有到位，一直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模式。” “我想趁着这个圣诞节，你搞点活动，让你的顾客觉得你这里还是非常贴心的，惦记着他们，为他们着想的。” 舒宜目前想到的就是贴心小礼品、幸运小奖品……舒宜妈妈的那些顾客，在舒宜妈妈这里花过那么多钱了，如今在节日里收到点小礼物的待遇总该是有的。 另外还有一个主意，就需要和宠物之家的老板商量一下了，舒宜对妈妈说道，“我还想把你的柜台好好布置一下，弄点圣诞树、鲜花、礼物之类的放上去……弄出一个漂亮的、充满圣诞气息的小角落来，让订购了圣诞特别款的顾客们，可以给狗狗穿上衣服在这个漂亮角落拍照留念。” 相当于为宠物搭了一个摄影棚！一个艺术照的布景！ 既然这么多家长都喜欢为小孩子拍艺术照留念，但养宠物的人们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肯定也会非常乐意给自己家的狗拍“艺术照”的！ 然而平时自己给狗狗拍的照片，只能算是“生活照”，于是舒宜想在圣诞节前后，为宠物的主人们提供一个拍“艺术照”的机会。 舒宜对妈妈说道，“到时候请个摄影师来拍好了，拍得专业一点、漂亮一点。” 舒宜妈妈也觉得舒宜的主意非常好，但如果办这种活动，确实折腾得比较大，布置场地啊、请摄影师啊……舒宜妈妈也觉得还是和宠物之家的老板商量一下才好。 舒宜妈妈非常有信心宠物之家的老板会同意这次的活动，如今去和宠物之家的老板商量事情，舒宜妈妈也不再紧张了，想起第一次和宠物之家的老板来“谈判”的自己，舒宜妈妈都觉得有点想笑。 “到时候我们商量好了，你也一起来帮忙布置拍照的角落，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舒宜妈妈对女儿还是十分了解的。 舒宜点头，“嗯！没问题！” 她心里却是已经有了一副细节相识的画面，只是她需要用来搭布景的那些东西，估计要好好找一找才能买到，有些应该还需要自己动手diy。 圣诞节前一周时间，宠物之家的老板就给各个老顾客发了邀请函，邀请大家带着自己的宠物来宠物之家参加圣诞party。 舒宜妈妈对宠物之家老板说的提议，老板全都采纳了，并且还丰富了很多内容，增添了很多环节。 不少老客都表示很感兴趣，到时候会带着自己家的宠物去看一看，不出舒宜所料，大家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可以让宠物穿上漂漂亮亮的洗衣服，在漂漂亮亮的圣诞角拍照。 而且有专业摄影师！ 至于那些布置场地的东西，舒宜也没有费心，有些甚至是宠物之家的老板让身在国外，正好在圣诞假期会回国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些漂亮又精致的东西摆上去之后，圣诞角的档次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宠物之家的老客人数太多，赶在同一天自然太过拥挤，于是宠物之家的老板从圣诞节前三天就开启了活动，欢迎顾客们分批前来。 舒宜在第一天的时候去看了一下，发现宠物之家简直变成了一个宴会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人抱着漂漂亮亮的宠物，就连屋里的灯光都比平时明亮温馨很多—— 灯光也是特地调整过的，一是为了营造氛围，二是为了适宜拍照，让拍出来的照片更加漂亮。 舒宜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看到前来拍照的客人越来越多，宠物之家的老板、店员还有妈妈、小舅妈，全都忙得不可开交，就默默地离开了。 舒宜目前作为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进去帮忙的，如果她充当工作人员的角色，只会让顾客觉得宠物之家不够专业。 舒宜在走回家的路上，呼吸着冷冽的空气，然而心里却觉得暖融融的——宠物之家的这次活动，看起来非常成功啊！ 这其中她的一份力，也有妈妈的一份力！ 今年的圣诞节在周日。 舒宜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到12月底了。明明感觉千禧年的倒计时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然而2000年已经嗖的一下就过完了，再过几天就要进入2001年了。 舒宜感觉时间特别紧迫，这样一年又一年，恐怕眨眼就又要到2019年了，她既期待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未来，却又希望那一天来得慢一点。 她希望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能比上辈子活得更好一点。 舒宜站在一中校门口，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等唐诗诗——唐诗诗今天约了她一起逛街，大概提前半个月吧，唐诗诗开始计划圣诞节怎么过，在舒宜答应和她一起过圣诞之后，把两人要去哪里逛街、要去哪里吃饭，全都计划好了。 看到唐诗诗异常期待、已经设想了无数遍细节的样子，舒宜甚至怀疑唐诗诗都把要在饭店里点什么菜都计划好了…… 不过这也不怪唐诗诗，唐诗诗和舒宜说，她读小学的时候，她父母从来不允许她周末或者节假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儿，直到升入初中之后，她才拥有这样的权利。 而且今天不仅仅是和舒宜一起出去玩儿，还是和舒宜一起“过节”！ 以往所有的传统节日，唐诗诗的过法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阖家团圆。 如今能和朋友一起“过节”，唐诗诗简直高兴死了！ 唐诗诗从汽车上下来，看到舒宜已经站在了校门口等她，激动地朝着舒宜扑过去，“舒宜！舒宜！” 唐诗诗挽住舒宜的胳膊，拉着舒宜一起走，却发现舒宜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回头看。 唐诗诗皱起眉头，“你在看什么呀？”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席老师了……” 唐诗诗吓了一跳，也跟着舒宜一起回头看，然而一中的校门口空空荡荡，今天是周日，就连初三学生和高中生都不上课，根本没有师生进出。 今天唐诗诗和舒宜约在一中门口，也是因为她俩从家去商场，都要路过一中，这才约在这里见面的。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你看错了吧？” 舒宜也感觉自己看错了，尤其是刚才她看到的仿佛是席老师的身影，在发现她回头之后，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好像在躲人一样。 如果真的是席老师的话……席老师完全没必要躲避学生啊？ 舒宜上了这么多年学，只见过学生躲老师的，还没见过老师躲学生的。 舒宜挽着唐诗诗的胳膊继续往前走，“没事，应该是看错了。” 但是刚才她余光瞥到的灰白色的小卷发，还有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挺拔的背影，一点也没有发福的身材……真的和她们班主任太像了。 126、第126章 舒宜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今天总是眼花。 她站在商场的扶梯上, 对身边的唐诗诗说道, “好奇怪啊, 今天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我表姐了, 就在我们旁边的那个扶梯上, 我们坐着扶梯往下走, 我表姐坐着旁边的扶梯往上走。” 舒宜看到表姐的时候，一上一下两个扶梯已经交错过去了。但舒宜立刻回头, 她立马回头寻找珊珊表姐的背影，但竟然没有找到！ 甚至舒宜都没有找到和珊珊表姐相似身形, 同样是长发的年轻姑娘，向上的扶梯上站着的要么是男人, 要么是上了年纪的女性。 “真是奇了怪了……”舒宜喃喃自语。 如果说刚才在校门口还存在席老师真的出现过的可能，这次扶梯上，舒宜回过头去看的时候，确定没有看到表姐的身影。 因为舒宜马上就回头去找了, 大家都还站在扶梯上来不及下去, 如果表姐真的在上行的扶梯上的话, 就应该在舒宜身后不远的几米之内。 唐诗诗有些担忧地看着舒宜,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够啊？你晚上熬夜了？我听我爸妈说，熬夜多了就容易眼花。” 唐诗诗自己是从来不熬夜的，但她爸爸工作很忙，熬夜是难免的事情，她听到爸爸这样说过, 还记得妈妈给爸爸炖过明目醒脑的滋补品。 而且唐诗诗知道，舒宜已经开始期末复习了。唐诗诗无法理解，为什么1月15号才会期末考试，舒宜从12月15号就开始复习了，而且还经常发自内心地感慨复习时间不够了！ 唐诗诗觉得自己12月10号开始复习就行……一天复习一科，语文不用复习，五天时间刚刚好。 所以舒宜今天眼花了两次，唐诗诗怀疑舒宜最近因为复习，熬夜熬得太狠了。 舒宜听到唐诗诗的问题，摇头说没有，“我根本没有熬夜啊！” 现在早上要早起，她哪里敢熬夜？何况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之后，舒宜恐怕这辈子都不敢高也了。她每天晚上十点半肯定会睡觉！雷打不动！ 舒宜只能将两次眼花归结为巧合，“没事儿，不想这些了，应该就是碰巧了。” 今天是唐诗诗期待已久的圣诞节，舒宜自己也很享受——她上次和闺蜜一起手挽手逛街吃饭，还是上辈子的事情呢！ 这辈子舒宜倒不是在唐诗诗之前没有闺蜜……但是和李思妍一起逛街？不可能的！ 李思妍最讨厌的就是逛街了！每次买新衣服，都要被她妈妈压着脑袋拽到商场里，她妈妈看中哪件衣服之后，用命令的语气让李思妍试试是不是合身。 舒宜和李思妍一起走进商场附近的饭店，刚被服务员引领到座位上坐下，舒宜就再次看到了自己的表姐！ 舒宜揉揉眼睛。 表姐还在。 舒宜再揉揉眼睛。 表姐依旧还在。 舒宜轻轻拉了拉唐诗诗的衣袖，“那个啥，我和你说，你不要猛地回头啊，你帮我看看，你身后是不是坐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长发披肩的女生？” 然后唐诗诗猛地回头！ 舒宜：…… 得，她刚才叮嘱唐诗诗的话白说了_(:3∠)_ 唐诗诗猛地回头，又猛地转回来，对舒宜说道，“对啊，有那么一个女生啊？她看起来高中了吧？你认识？” 舒宜低下头，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低声对唐诗诗说道，“那就是我表姐。” 唐诗诗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没有把自己的音量降到和舒宜一样低，依旧用正常的音量说道，“哦，那就是你表姐啊。你要去打个招呼吗？还是你想拼桌一起吃？” 舒宜：不！都不！她想让表姐不要看到她！ 舒宜在再一次看到表姐，看到表姐正和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男生神态亲密地一起坐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第一次在商场的扶梯上看到表姐的时候，根本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看到了表姐。 至于她回过头寻找表姐，却找不见身影，如今想来答案只有一个——表姐当时也看见她了，表姐因为正在和自己的小男友约会，不想被舒宜看到，于是在扶梯上弯下了腰或者蹲了下去，舒宜的视线被扶梯的扶手遮挡，就没看见表姐的身影。 只是表姐的运气实在不好，在商场的时候躲过去了，让舒宜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晚饭在饭店里又碰见了。服务员还正好把舒宜和唐诗诗引到挨着表姐的这一桌。 今晚吃饭的饭店，是唐诗诗提前选好，提前预定好的，舒宜知道这家饭店比较高档，但也没有介意——唐诗诗是白富美嘛，选的饭店肯定不会便宜的。如果是以前，舒宜还花着妈妈的钱，舒宜大概会拒绝，但是现在她自己画漫画的钱已经足够自己的花销，还有结余了，她完全可以偶尔奢侈一把！ 舒宜知道今晚唐诗诗是准备请她吃饭的，但她更想和唐诗诗aa，如果唐诗诗执意不肯aa的话，舒宜就下次也请唐诗诗去吃大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富二代的选择都是相似的——舒宜的未来表姐夫也是富二代 ，舒宜估计这家饭店多半是她未来表姐夫定的，反正她和唐诗诗又一次遇到了她表姐和未来表姐夫。 而且唐诗诗刚才猛地转头，动静那么大，珊珊表姐自然朝着她们这边看过来了，也自然看到舒宜了。 现在舒宜听到坐在她们后面一桌的珊珊表姐，正在用比平时大好几倍的音量对身边的未来表姐夫说道，“今天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平时一直在学习上帮助我！特别感谢！” 未来表姐夫：？ 珊珊表姐偷偷瞄了舒宜一眼，继续说道，“你借我的笔记，对我非常有帮助，如果不是你的笔记，我这次期末考试肯定考不了这么好的成绩。” 未来表姐夫：？？ 珊珊表姐大概担心信息量还是不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次请你吃饭，是我爸妈特地给我我的零花钱，让我请你吃顿好的。我爸知道你在学习上帮了我很多忙，让我请你吃大餐！” 舒宜将珊珊表姐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珊珊表姐的用意，她这么说显然是为了让舒宜认为，她不是在和男朋友约会，而是在请客答谢成绩优异对她帮助很大的男同学，而且她请客这件事是舒宜大姨和大姨夫吩咐的。 这样舒宜就不会向大姨和大姨夫打小报告了嘛。 舒宜不知道是珊珊表姐如今年纪还小的原因，还是遇到突发情况太过紧张的原因，舒宜感觉自己只能给珊珊表姐的应对60分——说话的内容太刻意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而且也不是很保险，即使舒宜真的被误导着相信这件事是大姨和大姨夫知道的，也有可能在和大姨还有大姨夫聊天的时候提起呀。 而且珊珊表姐知道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舒宜听的，舒宜也知道珊珊表姐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不知道是珊珊表姐来不及给未来表姐夫释放信号，还是未来表姐夫没有接收到珊珊表姐的信号……在一头雾水之后，竟然把珊珊表姐的话当真了！ 未来表姐夫听到珊珊表姐的最后一句话，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真的吗？叔叔阿姨给你零花钱让你请我吃饭吗？” “那叔叔阿姨是不是默许我们在一起了？” 未来表姐夫的声音之大，不仅让舒宜听得清清楚楚，就连旁边的其他几桌正在吃饭的人，也纷纷朝着未来表姐夫的方向看去。 珊珊表姐：Σ(っ°Д °;)っ 127、第127章 即使舒宜活了两辈子，自认为见过不少大场面, 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懵了。 舒宜上辈子和表姐夫接触不多, 她对表姐夫的印象只有简单粗暴的几个标签, “富二代”“长得帅”“性格温和”“深爱表姐”……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丈夫了。上辈子珊珊表姐结婚后, 身边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羡慕珊珊表姐的婚姻。 但是现在, 舒宜看着隔着两张餐桌, 正站在珊珊表姐身边的未来表姐夫，突然发现未来表姐夫……有点傻啊？！ 舒宜不知道上辈子见到的表姐夫, 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成熟了，还是因为舒宜接触不深, 没发现表姐夫隐藏在仪表堂堂之下的傻气…… 舒宜只知道现在，珊珊表姐站在未来表姐夫的身边, 拼命拽未来表姐夫的袖子，想让他坐下，眼圈都已经急得泛红了。 未来的表姐夫还一脸茫然，“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啊？” 然后原本在将哭未哭的边缘的珊珊表姐, 真的被气哭了。 舒宜连忙走到珊珊表姐的桌子旁边, 低声对珊珊表姐说道, “姐, 你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发誓什么都不会和大姨大姨夫说的。” “你别担心了，也别哭了，赶紧好好坐下吃饭吧。” 方珊珊听到舒宜的话, 更加确定舒宜什么都知道了。她刚才故意高声说给舒宜听的话，不但没有骗过舒宜，反而让男朋友误会，男朋友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出来，即使舒宜之前无法确定，现在也能百分百确定了。 方珊珊不仅担心舒宜会告诉她妈妈，会告诉她小姨，还因为自己刚才在舒宜面前的表现而羞窘。一直以来，她都把舒宜当做一个很多都不懂的小妹妹看待，结果今天在舒宜这个小妹妹面前，她竟然那么拙劣地企图撒谎，最终还被看穿了。 方珊珊后悔死了，她刚才应该装作风淡云轻，大大方方地和男朋友约会的。即使有被舒宜告状的风险，但最起码她没有在舒宜面前丢人！ 现在她在舒宜面前丢死人了！！！ 方珊珊又羞又愧，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根本停不住。舒宜连忙给方珊珊递纸巾，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对珊珊表姐做出了保证，珊珊表姐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唐诗诗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正在哭的女生是舒宜的表姐，女生旁边那个长得挺帅的愣头小子，是舒宜表姐的男朋友。今天圣诞节，舒宜的表姐和男朋友约会，结果先在商场的扶梯上被舒宜碰见一次，舒宜表姐勉强躲过了，没想到晚上在饭店里又被舒宜撞到了。大概是害怕舒宜向家长告状，舒宜的表姐被吓哭了？ 唐诗诗心想舒宜的表姐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舒宜，舒宜才不会做告状这种事呢！ 服务生一直站在唐诗诗和舒宜这桌旁边，等待两人点单，然而舒宜却迟迟回不来。 唐诗诗三步并两步走到舒宜身边，伸出小短胳膊，勾在舒宜的肩膀上，“走啦，回去点菜啦。” 唐诗诗视线微扬，看向比她高了半头的舒宜表姐，“放心吧，舒宜不会打小报告的，你们两个今天也没看到谁。” 唐诗诗心中有点不高兴，今天是她第一次出来和闺蜜一起过节，她之前和爸爸妈妈争取很久，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为了能和闺蜜一起开开心心地过节，唐诗诗提前很多天就开始计划了，吃晚饭的饭店也是她从很多家饭店里精心挑出来的，就为了能过一个完美的圣诞节。 结果刚走进饭店，连菜都还没顾得上点呢，舒宜就撞见表姐了。唐诗诗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好，结果迟迟都好不了。 唐诗诗勾在舒宜肩膀上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舒宜转身，因为身高不够，唐诗诗偷偷踮起了一点脚尖，方便自己手臂发力。 “你们继续吃菜吧，我带舒宜回去点菜了！” “你们在约会，我们也在约会。一年才过一次圣诞节，大家的约会时间都很宝贵！” 珊珊表姐&未来表姐夫&舒宜：……！！！ 刚才一直掉眼泪的珊珊表姐，被唐诗诗这神来一笔惊得都顾不上哭了，目光在舒宜和唐诗诗之间来回扫视，不停思考舒宜和身旁的小姑娘之间的关系…… 这个小姑娘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珊珊表姐刚刚还在担心自己的秘密被舒宜告诉大姨，现在却顾不上自己了，满心都在思考——她要帮小表妹舒宜保密吗？她肯定要帮小表妹保密啊！ 如果有朝一日小表妹舒宜的秘密暴露，会不会被打断腿啊！ 万一到时候妈妈和小姨知道自己一直帮着隐瞒……她自己的腿能还能保住吗？？？ 唐诗诗和未来表姐夫不约而同选择的饭店，无论是环境、服务还是菜品味道，确实都无可挑剔。 吃完开胃小菜，舒宜拎起茶壶，给唐诗诗的茶杯里添满茶水，笑着问道，“消气了？” 唐诗诗惊讶地看向舒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啊？你看出来我生气了？” “刚才有一点点，现在早就没事儿啦。” 唐诗诗有点不好意思地朝舒宜笑了笑，也拎起茶壶给舒宜的茶杯里添茶，结果壶嘴一歪，洒到桌子上不少。旁边的服务员看到之后，连忙帮忙把桌面清理干净。 唐诗诗不管服务员，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对舒宜说道，“我刚才对你表姐那么说，没有关系吧？” 舒宜笑着摇头，“没事儿。顶多她心惊肉跳两天，但她肯定是不担心我会告密了。” 舒宜觉得唐诗诗这一招真是急中生智，可以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表姐的担忧。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我爸妈一直说我脾气不好，我还以为他们在骗我呢。现在想想，有时候我脾气是不太好。” 舒宜早就发现了，不过想到唐诗诗的成长环境，她有点小脾气简直再正常不过。舒宜询问唐诗诗，“之前在一中门口，我们刚碰面的时候，我总是回头，你是不是也有点生气？” 唐诗诗乖乖点头，“是有点。”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现在觉得，我那时候看到席老师，应该不是我眼花。” 表姐的事情给了舒宜启发！既然舒宜第一次看到表姐不是眼花，那么看到席老师很可能也不是。既然今天圣诞节表姐在和男朋友约会，那么席老师今天在校门口转悠，没准是在守株待兔，想抓谈恋爱的男生女生！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猜测之后，立刻激动起来，“真的呀？” “有可能有可能！” “不知道席老师能不能抓住诶！” “咱们班有谁和谁在谈恋爱吗？” 不过唐诗诗问舒宜这样的问题，显然是不可能从舒宜这里找到答案的，班里的八卦，舒宜永远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有些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感觉应该没有吧……我们才开学四个月啊。” 四个月的时间，舒宜不过把班里男生的名字和长相对上号，可以做到无论他们怎么换衣服、换发型，舒宜都能准确地把他们认出来，不会再认错人了。至于更深层的了解，什么性格啊兴趣啊爱好啊……舒宜就完全没有了。 所以舒宜觉得班主任席老师在圣诞节这天抓情侣约会的思路非常对，但是操之过急了，“初二的圣诞节抓约会还差不多，现在才初一上学期，应该没人这么快开始谈恋爱吧？”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就知道舒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唐诗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早该想到，舒宜每天埋头学习，对于身边的八卦一无所知。 之后吃饭的时间里，唐诗诗一直给舒宜普及班里男生和女生的那些小八卦，“虽然我不知道咱们班有没有人在一起谈恋爱了，但是咱们班单方面喜欢的已经有很多了。” 舒宜一脸惊讶，“真的吗？” 唐诗诗点头，“当然。咱们班很多男生都偷偷喜欢王雨凝，很多女生都偷偷喜欢顾钦。” 舒宜哇了一声，得知班里有很多男生喜欢王雨凝，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王雨凝真的是班里最美的女生了，军训之后绝大部分同学都被晒得像黑炭一样，舒宜自己拼命擦防晒，也被晒成了黄三白。但是王雨凝一点都没有被晒黑！皮肤依旧和军训前一样白的发亮！ 王雨凝又白又瘦，只是这两条，就能为一个人的长相加分很多了，而且王雨凝的五官也是很美的，两颊丰盈的瓜子脸、挺拔秀气的高鼻梁、弯弯的眉毛翘翘的嘴唇……舒宜听唐诗诗说过，如果王雨凝是双眼皮就完美了，但舒宜觉得单眼皮的王雨凝也很漂亮，别有韵味。 但是顾钦这个名字，舒宜就没有听说过了，舒宜好奇地问道，“顾钦是谁？几班的呀？” “咱们班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没人喜欢卢才清吗？” 舒宜本以为卢才清会在女生中非常受欢迎，因为卢才清是班长、成绩好、长得也还不错，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应该是中学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唐诗诗一下子就抓住舒宜话中的重点，“卢才清？你是不是喜欢卢才清？对了！我记得你和卢才清是小学同学是不是？” “哇，小学同班，初中又同班，你们两个很有缘分啊！你要是喜欢卢才清的话，我去帮你探探他的意思？” 舒宜对唐诗诗解释了一番，唐诗诗才相信舒宜真的对卢才清没有意思，主要是舒宜的分析太理性了，什么成绩好啊是班长啊，听起来真的不像是喜欢卢才清的样子。 唐诗诗对舒宜解释道，“卢才清当然也不差，但顾钦应该赢在长得比卢才清好吧。” “哦对，顾钦的成绩也一直是二班第一啊，从第一次月考到现在，顾钦从来没有考过第二。你没印象吗？” 舒宜摇头，她虽然重视成绩重视名次，但每次只会注意自己的排名，以及自己考试的时候丢分丢在了哪里，从来不会关注其他名列前茅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舒宜也不会像很多学生一样，挑选一个和自己成绩差不多的同学，或者成绩比自己好一点的同学，作为自己的竞争对手，然后一直和竞争对手暗自较劲，想在下次考试中超过他。 尽管班主任席老师是鼓励这种做法的，舒宜也从来没有尝试过。 毕竟她都这个年纪了……把某个初中生当做竞争对手，舒宜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而且赢了还好，要是输了……舒宜更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她还是自己和自己竞争吧！争取每天都有进步，每天都能比昨天的自己更好一点！ 不过舒宜对二班的第一名一直是同一个人这件事还是有印象的，她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叫顾钦而已。因为班主任席老师曾经在班里说过，虽然说的比较委婉吧，但大概意思就是像二班这样第一名宝座上从来不换人的，说明二班的尖子生还不够多不够好，只有一个顾钦拿得出手，像她们一班这样第一名宝座上每次坐着的人都不一样的，尖子生的数量和质量才合格，让大家一定要继续保持。 ……舒宜觉得席老师的好胜心真的很强，明明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天天要把自己教的一班和隔壁二班比。 直到今天，舒宜才知道长坐二班第一名宝座的人叫顾钦。这样的话，顾钦的学习成绩也不输卢才清？ 舒宜对顾钦的长相更加好奇了，问唐诗诗，“比卢才清长得好？是有多好？” 唐诗诗想了想，朝着舒宜身后偷偷努了努嘴，“诶，你看见你姐那个男朋友没有？” “卢才清和你姐男朋友之间的差距，约等于你姐男朋友和魏钦之间的差距。” 舒宜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魏钦最帅，我姐男朋友第二，卢才清第三？” 珊珊表姐的男朋友，上辈子绝对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啊！ 虽然现在未来表姐夫还没有完全长开，但现在的未来表姐夫也绝对是一个帅帅的年轻小伙儿！ 尽管舒宜和卢才清有小学同班的情谊，舒宜也不得不承认，卢才清和未来表姐夫在颜值上的差距还是不小的……按照唐诗诗的意思，未来表姐夫和魏钦在颜值上的差距也有那么大？ “魏钦真的有那么帅？”舒宜想去看看魏钦长什么样了。 唐诗诗点头又摇头，“嗯！不是帅，是好看！” 舒宜：？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唐诗诗想办法对舒宜解释，“就是好看……比王雨凝还好看的好看！” 舒宜：！ “男生女相？” 唐诗诗又拼命摇头，最后放弃对舒宜描述了，“明天你自己去二班看吧！” 唐诗诗抱怨道，“真是服了你了……你怎么就能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顾钦长什么样呢？” 128、第128章 星期一早上的升旗仪式，舒宜站在了自己班的队伍里, 眼神在旁边二班的男生队伍里扫视一圈, 并没有看到长相极为出色的男生。 舒宜碰了碰唐诗诗的胳膊, 问道, “哪个是顾钦啊？” 唐诗诗一脸无奈, “还没来呢。一会儿他来了, 不用我指，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舒宜有些怀疑, 真的有唐诗诗说的这么夸张吗？如果真的像唐诗诗说的这么夸张，她怎么可能好几个月都没有注意到顾钦？明明两个班的教室挨着, 升旗、跑操也挨着，还有食堂和校园超市这些地方…… 不过很快, 舒宜就知道唐诗诗真的没有夸张。 舒宜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魏钦，她最先注意到的，是自己班升旗队伍最前排的女生杨艺卉，和旁边女生聊天的声音陡然拔高了。 原本正常的聊天音量, 变成一个班都能听清楚的高声, 杨艺卉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大声笑, 啊哈哈哈的笑声传遍了半个操场。 舒宜被杨艺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朝着她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从杨艺卉前方走过的男生。 舒宜：！ 唐诗诗竟然真的没有夸张！ 果然像唐诗诗说的那样，只要顾钦出现，根本不需要唐诗诗伸手指，舒宜自己就能确定哪个是顾钦。 舒宜只看到了顾钦的侧脸, 但仅仅是侧脸，就能毫无障碍地看出他长得有多好看，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舒宜明白唐诗诗为什么要说顾钦比王雨凝还要好看了，因为顾钦的皮肤比王雨凝还要白皙透亮，因为顾钦的睫毛比王雨凝还要又长又翘……顾钦长相十分精致，但又完全不会让人误会这是个女孩子，或许是鼻梁格外挺拔？或许是眉眼十分英气？或许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气质……总之顾钦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少年气。 舒宜不了解顾钦的性格，但仅从外表来看，顾钦给舒宜的感觉是清新的清冽的。 这样的外表再加上这样的气质，难怪会如此吸引女生们的目光。 顾钦实在是太显眼了，他就像一滴落入平静湖面上的水滴，在操场上扩散出一圈圈涟漪。 不仅仅有杨艺卉陡然拔高的音量和放肆的笑声，还有升旗队伍后排的女生找借口跑来找前排的同学，还有旁边高中部学姐们纷纷投来的目光…… 这样的涟漪以顾钦为中心，一圈一圈的扩散。 舒宜禁不住开始反省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她现在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开学四个月，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隔壁班的顾钦的。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回到班里坐下，唐诗诗一把抓住舒宜的胳膊，“王煜和李梦娇的座位空着！” 舒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座位空着就空着呗？唐诗诗这么激动干嘛？ 唐诗诗看到舒宜茫然的眼神，用力晃舒宜的胳膊，“你忘了你和我说的了？席老师昨天在学校门口，可能是抓谈恋爱的学生的！” 舒宜这才跟上唐诗诗的思路，“你是说他俩被席老师抓住了？” 舒宜回头看向空着的两个座位，发现两个座位一前一后，紧紧挨着。舒宜顿时觉得唐诗诗的猜测还真有几分可能——小学生和中学生谈恋爱，同班的多、跨班的少，同班的恋爱也多发于同桌、前后桌、斜对角…… 好像对于小学生和中学生而言，隔着四五排座位就是爱情难以逾越的“远距离”了。 甚至友情也差不多，舒宜小学最好的朋友是同桌的李思妍，现在的最好的朋友是同桌的唐诗诗。如果当初李思妍不再和她是同桌，或者以后唐诗诗不再和她是同桌，舒宜还真不敢保证她们的友谊不会随着换座位而变淡…… 果然，第一节课，王煜和李梦娇的座位都空着。 第二节课，王煜和李梦娇的座位也空着…… 大课间的时候，王煜和李梦娇一前一后走回教室，李梦娇的眼睛红通通的，王煜回到教室就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书本！ 班里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盯着王煜和李梦娇看，但所有人都在偷偷注意着两个人的动静，不少人压低声音和旁边的同学讨论。 唐诗诗用袖子捂住嘴巴，舒宜也不知道她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是从哪里学的。唐诗诗的情绪从王煜和李梦娇回到教室之前的有八卦看的兴奋，变成了兴奋中夹杂着担忧，“他们没事儿吧？班主任不会真的把他们踢出一班吧？” 王煜都在收拾书本了，而且把学生踢出一班的话，班主任之前没有少提。 舒宜也摸不准，她感觉一中对于学生“早恋”这件事，还是严防死守的。从班级排座位就能看出来，高中部舒宜不清楚，初中部每个班的座位都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显然就是为了杜绝早恋。 只是没有了同桌，还有前后座……舒宜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在无声的哭的李梦娇，和正在用暴力手段把书本往书包里塞的王煜，心想班主任以后不会也不让男女生坐前后桌了吧？ 难道要变成舒宜上辈子在新闻里看到的个别学校一样，男生坐教室的左边，女生坐教室的右边，中间划出一条楚河汉界来？ 舒宜正胡思乱想着，班主任走进了教室。班主任走进教室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微调一下座位，王煜和班长把座位互换一下。” 这样换过座位之后，王煜就到了教室的最左边，李梦娇依旧在教室的最右边。 班主任的这句话，可以说是为王煜和李梦娇早恋的事情盖上戳了，班里刚才在讨论在猜测的同学，都不用猜测了，可以确定两人之间绝对有点什么。 舒宜和唐诗诗都松了一口气，原来王煜收拾书本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换座位了，不是要被踢出一班。 唐诗诗偷偷对舒宜说道，“班主任真的好凶啊……舒宜你以后要是谈恋爱，一定要小心啊！我帮你打掩护，千万千万不能被班主任抓到。”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谈的。” 她身边的男同学今年才13岁！上学晚一点的也不过14岁！ 她怎么可能对这么点年纪的小孩子下手？她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可能生出任何男主之情啊！ 唐诗诗对舒宜的话表示怀疑，“绝对不会谈吗？如果顾钦追你，你也不同意？” 舒宜脑补了一下顾钦追她的画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再好看再清新的男孩子，那也还是个孩子啊…… 她可不想犯罪！！！ 129、第129章 “早恋事件”之前，王煜和李梦娇在班里的存在感并不强, 最起码舒宜觉得两人会是她在毕业后比较容易忘记的两名同学——两人都不是班干部, 也不是课代表, 长相平平、成绩平平, 性格上也没什么突出的特点。 反正就是最容易被老师和同学遗忘的那群人。 但是“早恋事件”之后, 王煜和李梦娇在班级里的存在感迅速飙升。 根据舒宜的观察, 王煜和李梦娇应该是“分手”了，当然两人有没有私下偷偷联系, 舒宜并不知道，但老师和同学们都能看到的, 就是两人的座位被调远之后，互相完全不说话了。 有一次舒宜和唐诗诗一起在食堂排队买砂锅的时候——冬天天气冷, 食堂里排的最长的队伍一定是砂锅，有牛肉砂锅、鸡腿砂锅、蛋饺砂锅好几种可以挑选，里面配的素菜都是一样的，白菜、油菜、萝卜、菜花之类, 经常会调整, 大概是食堂里有什么菜就放什么菜。小砂锅一推出, 就特别受同学们的欢迎, 只要买一个砂锅就有荤有素有汤了，再去打一碗米饭，或者买个馒头花卷就行。有滋有味、热气腾腾砂锅吃下肚，可以从头暖到脚。 一中食堂里有十几个灶眼一起煮砂锅，牛肉、鸡腿之类还是早就炖熟的, 只需要把砂锅里面的蔬菜煮熟就可以，但煮蔬菜也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于是砂锅的队伍每天都要拐好几个弯儿，如果挡住其他窗口了，其他窗口里的打饭师傅和阿姨还会大声让排队的学生们注意一点，“你们这个队伍拐一下啊！挡在别人家门口算什么回事儿啊！” 舒宜也是进入一中有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一中食堂的各个窗口都是分别承包出去的。这么一来窗口和窗口之间就形成了竞争关系，每个窗口都希望能抢到更多的学生，在口味上、花样上不断推陈出新，当然价格战也是有的。 这么一来，受益的直接是她们这些学生，舒宜心想，怪不得一中食堂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就是因为竞争激烈才能做到。 不像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整个食堂直接全包给了关系户，无论学生去哪个窗口打饭，挣到钱的都是同一个老板。因此铁二中的食堂饭菜没有一中的好吃，价格差不多也是一中的1.5倍。 舒宜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小算盘，初中三年加高中三年，一共是六年，现在每天一顿饭，等到开始上晚自习后就会变成每天两顿饭……六年下来，她这辈子的饭钱就能比上辈子节约下来好多\\(≧▽≦)/ 就是为了物美价廉的饭菜，她高中也一定要考上一中啊！ 舒宜心里这么想着，就随口和唐诗诗说了，唐诗诗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你你……你竟然因为这个理由想考一中的高中部！要是让校长知道了，恐怕要气死了！” 舒宜和唐诗诗正一起边说边笑，突然看到在唐诗诗前面排队的李梦娇从队伍里径直走了出去。唐诗诗一脸诧异，“诶？都排了这么久的队了，怎么突然不排了？” “马上就要排到她了啊！” 舒宜环顾四周，然后在她们后面的队伍里，看到了正和几个男生一起排队的王煜。 因为砂锅的队伍拐了几道弯，所以尽管刚才李梦娇在舒宜她们的前面，王煜在舒宜她们的后面，但在李梦娇离开之前，王煜和李梦娇的距离还是挺近的。 舒宜一脸愕然，“不至于吧……李梦娇躲王煜躲成这样啊？为了躲他，连排了半天队，马上就要买到的砂锅都不吃了？” 已经分手的前男友，怎么能有香喷喷热乎乎的砂锅重要？ 舒宜又朝着旁边的王煜看了两眼，王煜正在和身边的几个男生一起说说笑笑，说话间还做了一个扣篮的动作…… 舒宜发现她们一班有几个男生特别爱做扣篮的动作！不论何时何地！操场上、教室里、食堂里……走着走着路、排着排着队、说着说着话……脚尖踮起手臂抬起，咣叽一下就要摆一个扣篮的pose！ 舒宜每次看到之后都特别想笑，真的特别傻！ 几个男生大概是彼此传染的，舒宜也不知道传染源是谁，她猜测有可能是体委何智勇，因为体委做这个傻不拉几的动作的频率最高！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感觉王煜根本没看到李梦娇啊？” 王煜和身边的几个男生聊天聊得正开心呢，刚才视线根本没有朝李梦娇那边看。 唐诗诗也不知道，“可能李梦娇胆小吧，之前被班主任吓破了胆子，现在就想躲王煜躲得远远的，省得两个人凑近了传到班主任耳朵里。” 大家都知道，之前班主任把王煜和李梦娇两个人的家长都叫来了，和两位家长分别谈了整整半天的话。在被叫家长后，李梦娇的眼睛红了好几天。一班的同学们看到之后都觉得挺可怕的。 舒宜觉得班主任显然是把王煜和李梦娇这对小情侣当做典型了，通过处理两人的事情，对全班同学表明自己对早恋的态度——坚决扼杀、绝不容忍！ 舒宜理解班主任的做法，有的学生谈恋爱丝毫不影响成绩，甚至为了和喜欢的人考入同一所大学而更加上进，但也有的学生谈恋爱之后成绩会一落千丈，比如说她珊珊表姐。而且中学的小孩子，谈起恋爱来很容易头脑发热，舒宜上辈子在铁二中读高二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一个高三的学姐在高考体检的时候检查出怀孕了…… 也难怪班主任对学生谈恋爱严防死守。 但是看到李梦娇这样，舒宜又觉得她挺可怜的——李梦娇原先还算是爱说爱笑的一名女生，现在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沉下来，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了。 舒宜和唐诗诗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一路喊着“麻烦让一让”，把砂锅放在食堂的长桌上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舒宜就看到李梦娇正好坐在她和唐诗诗的对面，盘子里的蛋炒饭已经快吃完了。 一中食堂里蛋炒饭的窗口，几乎是最冷清的窗口了，因为食堂里的蛋炒饭肯定是大锅炒的，炒出来的就没有那么均匀好吃，舒宜还听唐诗诗嫌弃地说道，“蛋炒饭肯定用的都是食堂里昨天没有卖完的剩米饭！” 舒宜：…… 蛋炒饭就是要用陈米饭炒出来的才好吃啊。 舒宜如果想炒蛋炒饭，肯定会提前一天把米饭蒸好，蒸得硬硬的，然后在盘子里晾一晚上，第二天炒出来的蛋炒饭才会颗粒分明，每一粒米上都均匀地沾着蛋。 但即使舒宜对唐诗诗解释了，唐诗诗依旧嫌弃蛋炒饭，从来都不会吃，导致舒宜也只吃过一两次食堂里的蛋炒饭。 舒宜发现和唐诗诗有一样想法的同学还挺多，再加上冬天蛋炒饭容易冷，因此更少有学生买蛋炒饭。蛋炒饭基本都是卖给初三和高三学生的！因为初三和高三学生不愿意在排队上浪费时间！ 李梦娇吃完之后，自己起身走了，一个人把盘子放在回收处，走出了食堂。 舒宜看着李梦娇的背影，觉得她挺孤单的。 上课的时候，如果有不知情的任课老师——舒宜觉得只有班主任和英语老师知情，其他老师应该都是不知情的——碰巧接连点王煜和李梦娇回答问题，教室里就会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最惨的是有一次地理老师抽学生上黑板解题，正好点了王煜和李梦娇两个人，让两人一左一右地在黑板上写答案，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地理老师感觉到教室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王煜先走到黑板前，李梦娇在自己的座位上磨蹭了好半天，终于还是不敢不去，也走到了黑板前，但站得和王煜特别远，干脆站在了黑板的最右边，以最快地速度把答案写在了黑板上，写成了很丑的连笔字。 地理老师看到之后皱紧眉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是同一个班级的屋檐下实在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王煜和李梦娇的确有非同寻常的缘分，反正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多次。 时间久了，当初王煜和李梦娇是如何被席老师发现的，如何被席老师“拆散”的，这样的细节也在班里传开了。 王煜和李梦娇就是在圣诞节当天约会，当然两人的约会项目没有舒宜和唐诗诗的约会项目那么成人化，两人就约着在学校门口见面，一起逛一逛一中附近的书店和精品店，还计划去一中附近的小饭店吃顿饭——只有一中附近两人都很熟，所以自然而然就选在了这里。 结果就被守株待兔的班主任逮住了。 同学们都说班主任实在是太狡诈了，“大周末的，还是圣诞节，竟然特地跑到学校抓谈恋爱的学生！班主任也太拼了！” 然后舒宜还听说，班主任最初是分别找的王煜和李梦娇谈话，让两人分别交代，骗王煜“李梦娇已经什么都说了，你要是坦白的话老师对你从宽处理”，骗李梦娇“王煜什么都说了，你要是坦白的话老师对你从宽处理”。 最终的结果是李梦娇一个字都没说，王煜像倒豆子一样把他和李梦娇是怎么互生好感、怎么写交换日记、怎么计划圣诞约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然后王煜和李梦娇就都被叫了家长。 家长叫来之后，李梦娇除了哭，也什么都没说，王煜没有掉眼泪，却不停地对班主任和妈妈说“我错了”“我一定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舒宜：…… 王煜竟然这么怂吗？ 既然这么怂又何必在一中这样校规校纪都这么严格的中学里谈恋爱呢？ 唐诗诗对舒宜说，“后来李梦娇是从自己妈妈口中听说王煜在班主任和王煜妈妈面前的表现的，一开始李梦娇还不相信，觉得是自己妈妈故意丑化王煜。” “然后李梦娇想去找王煜要个说法，想让王煜说明白，两个人到底是要分手还是怎么样。李梦娇当时心中应该还抱有希望，觉得王煜是在老师和父母面前装成这样的，表面认错，其实还想和她偷偷联系。” “结果李梦娇去找王煜，王煜就一直躲她，根本不敢和她说话，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李梦娇这时候才彻底死心了，然后变成她主动躲王煜，躲得比王煜躲她的时候还夸张。” 这一场狗血大戏，舒宜听得目瞪口呆，对唐诗诗说道，“李梦娇这是在表示，你嫌弃我，我更嫌弃你？” 唐诗诗也不知道李梦娇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李梦娇和她同桌说，她当初算是瞎了眼了！” 130、第130章 往年的元旦三天假，舒宜家、大姨家和小舅家, 一定会聚在一起吃饭。 今年元旦三家人第一次没有聚在一起,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因为舒宜妈妈、小舅妈和大姨大姨夫都太忙了！ 从圣诞节前三天开始, 一直到元旦三天假期结束, 足足十多天的时间, 舒宜妈妈在“宠物之家”里租的柜台，顾客一直没有断过！ 圣诞特别款和新年特别款的销售情况, 比舒宜妈妈估计的还要火爆太多！ “宠物之家”的圣诞派对办了三天，三天里都是猫飞狗跳, 舒宜妈妈原先一直觉得“宠物之家”上下两层的面积非常大，但在三天的派对时间里, 第一次觉得店里的面积一点也不大，不仅不大，甚至非常狭窄，舒宜妈妈被猫猫狗狗挤得几乎没地方站。 尽管来试新衣服的猫猫狗狗都被主人抱在怀里, 但舒宜妈妈还是被猫狗的叫声吵得耳朵嗡嗡响。 这三天时间, 是舒宜妈妈对小动物喜欢程度的最低谷…… 但同时也是舒宜妈妈赚钱的最高峰！ 小舅妈也顾不上“排挤”舒宜妈妈, 自己招待顾客自己拿提成了, 小舅妈和舒宜妈妈两人一起上阵招呼顾客，都还来不及。 圣诞特别款和新年特别款，舒宜妈妈既支持量身定做，也准备了现成的小、中、大号，因此现场量尺寸的、试衣服的、拿礼物的、抽奖品的……挤成一团。 舒宜妈妈原本以为忙过圣诞三天就好了, 没想到圣诞三天过后热度还没有过去。过年买新衣服作为中国的传统习俗，如今从人身上延伸到了宠物身上，顾客们知道有新年特别款之后，都想给自己家的宠物买件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喜喜庆庆的过新年。 舒宜妈妈原先合作的，只有一个顾裁缝，还有通过毛衣店的老板王姐往下派织毛衣的活儿，如今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一个顾裁缝肯定是来不及做了。舒宜妈妈不得不赶紧去找新的裁缝，但新的裁缝手艺过不过关、态度仔不仔细……这些都要看到裁缝的成衣才知道，于是舒宜妈妈不得不多找几个裁缝，确保最后可以有两三个能合作的。 如今柜台里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一个人更左支右绌，舒宜妈妈又要兼顾柜台，又要兼顾生产，一个人也没办法掰成两半，于是舒宜妈妈就找大姨和大姨夫救急，让大姨和大姨夫帮着搞定裁缝那边的各种事情。 “宠物之家”的一个小小柜台，一个月只交一百块钱租金的小小柜台，现在竟然需要舒宜妈妈、小舅妈、大姨和大姨夫四个人忙碌，生意有多好就可想而知了。 舒宜怀疑妈妈一个人的小副业，没准能发展成一个家庭小作坊？ 这样一忙就忙到了元旦假期，舒宜大姨发话——今年的元旦聚餐取消！ 舒宜大姨的原话是这样的，“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都能聚在一起吃饭！一天赚几千块钱的日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傻子才这时候耽误生意去吃饭呢！这时候吃吃方便面就行了！等忙完这一阵，赚完这波钱，咱们一起吃顿大餐！” 珊珊表姐自从圣诞节那天撞见舒宜之后，每天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生怕有一天舒宜把那天碰见她约会的事情告诉她妈，或者告诉她小姨，然后她小姨是肯定会告诉她妈的！ 珊珊表姐最近放寒假在家，表现得前所未有的好，熬夜也不敢熬了，懒觉也不敢睡了，起床先叠被子——明明她觉得被子不叠，散一散睡了一夜的热气和潮气更好，但她爸妈都觉得起床就应该叠被子，所以珊珊表姐也开始每天叠被子。 但正是因为珊珊表姐表现地太好了，反而引起大姨和大姨夫的怀疑，“你最近怎么了？” 珊珊表姐连忙说道，“我这不是看你们太忙！尽量帮你们多分担点家里的事情，好让你们能轻松一点嘛！” 大姨和大姨夫十分欣慰，珊珊表姐却胆战心惊，在家装乖也不敢装得太过分了，比着之前打了一个五折。 每天晚上大姨和大姨夫回家的时候，珊珊表姐都要旁敲侧击地问清楚，今天大姨和大姨夫有没有见到舒宜妈妈。 珊珊表姐得知元旦家庭聚会取消之后，大松一口气，感觉又逃过一劫！反复和大姨和大姨夫确认，“今年真的不聚了？那下次再聚是不是就要春节了？” 大姨被珊珊表姐问得误会了，以为珊珊表姐想自己的小姨和小舅了，要么就是想两个表妹了，“那要不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夜宵吧……” 珊珊表姐连忙摇头，“不不不不不用！爸妈你们都这么累，吃什么夜宵，晚上早点休息！这不马上就春节了吗？春节肯定要聚在一起的！” 珊珊表姐说完之后，心中又开始发愁了，春节肯定要聚在一起的……表妹舒宜在春节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告状，也不要说漏嘴啊！ 自从唐诗诗知道王煜和李梦娇写过交换日记之后，就一直缠着舒宜，想和舒宜一起写交换日记。 舒宜：不，她不想。 她每周写一篇周记，语文老师还会时不时布置一篇作文，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而且初中的作文不像高中，高中作文以议论文为主，初中作文的主流是记叙文，既然要记叙，就免不了抒情！ 语文老师每次打高分的作文，每次贴在教室墙上让大家欣赏的范文，都是以情动人的！ 舒宜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情可以抒！ 别的同学最起码还能父爱母爱轮着写，她只能从妈妈一个人身上薅羊毛…… 舒宜上辈子就不擅长写作文，当然她上辈子几乎不擅长任何题型，但是这辈子舒宜几乎各种题型都攻克了，最起码在初一的知识范围内是这样的，唯独作文这一关她过不去，每次只能得一个中等偏下的分数。 可见她实在是没什么写作天赋。 所谓“交换日记”，是如今在闺蜜中和情侣中比较流行的一种写法，两个人一起买一个精美的本子，最好是硬皮的带密码锁的，然后你写两页、我写两页、你写两页、我写两页……一个本子在两人之间传来传去。写的倒也不一定是日记，情侣之间怎么写舒宜没有见过，她猜测应该是不停地写情书？ 闺蜜之间怎么写舒宜大体知道，大多数闺蜜都在一起合写小说！ 你天马行空地编一段，我乱七八糟地续一段……谁写不下去了就丢给对方，等对方也写不下去了就丢回来！ 舒宜实在是不想写也不会写，但又一次拒绝唐诗诗后，眼看唐诗诗就要生气了——唐诗诗的大小姐脾气，舒宜也是见识过几次的，她可不想承担唐诗诗的怒火！ 舒宜灵机一动，对唐诗诗说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想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合作完成点什么，当做我们友谊的见证和纪念。” 舒宜的这句话一出口，就看到唐诗诗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像是一只被顺毛摸的小狗一样，眼中浮现出放松和愉快的神色。 舒宜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故事全部由你来写，你写完故事之后，我把你写的故事画成漫画。” “这样漫画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完成的了，和交换日记一样有意义。” 唐诗诗惊喜地瞪大眼睛，“啊！画漫画！舒宜你会画漫画？” 得到舒宜肯定的答复，并且得知舒宜还在报纸上和漫画杂志上都刊登过漫画之后，唐诗诗惊喜极了！ “你竟然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赶紧把你画的漫画拿给我看看啊！” “好好好，我们不写交换日记了，交换日记那么多人都在写，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一起画漫画！我负责写故事，你负责画出来！这个太棒了！” 舒宜看到唐诗诗一脸兴奋的神色，轻轻笑了，她就知道唐诗诗一定会喜欢这个主意，唐诗诗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很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唐诗诗已经皱着眉头开始思索，“那我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舒宜你帮我提点建议，我写什么好呢？”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你可以写白富美的日常生活。” 唐诗诗茫然地问道，“白富美？” 舒宜解释道，“就是女主角，皮肤很白、家里很富、长得很美，就像你这样。” “有钱人的生活，一般人都没有见识过，所以都非常好奇，不管什么时候，这个题材都是非常受人欢迎的。” 古代背景就写皇宫贵族、宫廷侯爵，现代背景就写霸道总裁、跨国公司、掌握全球经济命脉…… 舒宜觉得唐诗诗毕竟是个真正的白富美，从小吃过用过见过的东西很多，把这些写进去，应该能写得比较真实。 唐诗诗却不干了，伸手去挠舒宜的痒痒，“你笑话我？” 舒宜不知道唐诗诗为什么会觉得她这么正经的建议是在笑话她，但还是被挠地求饶，“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不给你提建议了，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然后唐诗诗决定要写一个很穷很穷的女主角！ 唐诗诗开始思考女主角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欧阳紫陌？上官筱璃？慕容影倾？” 舒宜：…… 她又想起唐诗诗因为想给自己改名字，为自己取的那一长串儿的名字，顿时放心了！ 不管唐诗诗笔下的女主是很富很富还是很穷很穷，本质肯定都是玛丽苏！ 131、第131章 在舒宜为期末考试复习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之后，各科课代表帮同学们去找各个任课老师询问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各科老师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带着大家复习。 期末考试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临近, 班里的同学们都有点着急了。 然后各科课代表带回来的消息, 让全班同学哀嚎不已, 各科老师不约而同地表示, “带着复习？为什么要带着你们复习？复习是自己的事情, 不是应该自己准备复习计划, 提前复习起来吗？” “自己哪里掌握的不好，就着重复习哪里啊。再说我们学校的考试这么多, 月考、期中考、期末考，要是每次考试前你们都指望老师拿住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专门带着你们复习, 那还讲不讲新课了？” 有的老师说的委婉，有的老师说的直白, 但表达的都是同样的意思。 班主任席老师更是和大家说道，“别的科目别的老师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带着你们复习的时候，就是高三的一轮复习了。在此之前, 复习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同学们听到这个噩耗, 全都惊呆了。毕竟大家都习惯了小学时在期末考试这样的大考前, 各科老师花上一两周时间带着大家专门复习的。老师会帮忙梳理知识脉络, 归纳总结，划出重点、难点、易错点，各个考点还会找出对应的题目来让大家做…… 能进入一中初中部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来自重点小学，像舒宜和卢才清之前读的铁二小, 差不多已经是最差的小学了。舒宜和唐诗诗提起自己小学时的一些事情，比如说铁二小考试后从来不会进行排名，除了成绩最好的几个同学自己比较一番，看看谁考了全班第一之外，其他同学是不会知道自己考了全班第几的，更不要说年级排名了。 舒宜的小学经历让唐诗诗听得羡慕不已，“你小学时过得好自在啊！岂不是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舒宜摸摸鼻子，她上辈子读小学时的确过得很自在，每天心中想着的事情只有怎么玩儿，但付出的代价就是初中和高中只能继续读铁二中。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舒宜现在的同班同学们小学时读书都很认真。重点小学对于成绩还是很看重的，考试前各科老师为了让大家考出好成绩，复习环节都是重中之重。 现在到了初中科目更多了、内容更难了，老师却不带着复习了……大部分同学乍然听闻这个消息后，心里都有点慌。 然后舒宜为自己制定的复习计划，就很班里很多同学借着传阅了，有照着舒宜的复习计划直接抄了一份的，还有直接拿去复印店复印的。 舒宜：…… 她复习开始的比较早！复习计划上写的日期，已经有一半都过去了啊！ 复制了舒宜复习计划的同学们纷纷表示没关系，“我们两天并一天，你计划里两天的内容，我们一天完成不就行了？这样剩下的时间就够用了！” 舒宜：…… 你们真的好机智哦。 舒宜指出更关键的问题，“可是我的复习计划，是根据我自己的情况定的……不一定适合你们啊！” 舒宜一直认为自己的智力水平在同班同学里是中等偏下的，所以她的复习计划制定的格外详细，要复习知识点、要把之前的错题全都重新刷一遍，还要做新题保持手感。 班上其他比她聪明的同学，应该不需要用这样的“笨办法”复习吧？ 但好像借了舒宜复习计划的人，都不觉得照着别人的复习计划复习有什么问题——当然学神和学霸也不屑于来借她的复习计划，学神根本不用复习，学霸早就开始复习了。 舒宜还记得，大家刚入学时全都是小学的尖子生，要么是班长要么是学习委员。但是经过半年的时间，学生的成绩已经分层了，并且逐渐有定型的趋势。 班里的学生都对自己有了一个定位，也对身边的同学有了一个定位，谁是尖子、谁是中游、谁是末尾，大家仿佛都达成了共识。而舒宜被老师和同学们自然而然地划分到了尖子生的阵营里。 舒宜根本不知道这些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在她意识到的时候格局已经形成了。 舒宜心里觉得挺唏嘘的……大概是学霸相逢必有学渣？ 或者也可以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每个环节不努力都有可能被抛下。 唏嘘过后，舒宜在复习的时候更认真了。就算以她的智商不足以成为最后的人生赢家，那她也要竭尽全力延后自己掉队的时间。 在半个班都复制了舒宜的复习计划之后，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 自习课上，班主任的表情显然是震惊的，“复习计划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来用呢？你们自己连复习计划都懒得做，还指望能考出高分？” 在得知班里有一半多同学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复习计划，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复习计划之后，班主任的神色更加愕然。 虽然班主任没有说出来，但人人都能从班主任的脸上看出——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舒宜在座位上缩成一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刚上初一的学生，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复习计划，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量身定制复习计划……这不是很正常吗……大家都刚从小学进入初中没多久啊…… 舒宜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别说初中了，就是高中她都没有自己制定过复习计划，高考前冲刺的复习，都是老师讲到哪里她就跟着复习到哪里…… 但班主任席老师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席老师对大家说道，“一个学期已经结束了，你们的初中生涯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一。如果刨去用来复习的初三，初中讲新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 席老师一脸痛心疾首，“四分之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你们竟然还不会自己做计划，难道要等中考之后才学会吗？” 舒宜：！ 等等……怎么就四分之一了？ 于是这节自习课，就变成了班主任给大家讲如何制定计划，班主任一直讲到下课，然后让同学们每人写一份复习计划，明天上交给她。 班里每个同学都吭哧吭哧地憋了一份计划出来，计划诞生的过程中，少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彼此借鉴，拼拼凑凑写完一份复习计划，交给了班主任。 舒宜也把自己的计划交给了班主任，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半天之后，班主任把全班所有同学的计划发回来的时候，上面都做了详细地批注，把不合理的地方全都指了出来。 有各科时间分配不合理，把复习时间都分配给自己喜欢的科目的。 有任务量太多的，有任务量太少的。 有复习内容安排不合理，复习计划里除了看课本什么都没有的，也有压根不看教材只是刷题的…… 这些被指出问题的复习计划，班主任都要求学生们重新制定。舒宜的计划班主任倒是没有提出什么修改意见，直接用红笔打了一个红勾，舒宜觉得这应该就是过关的意思。 如今临近考试，班主任的话更让大家觉得时间紧迫，班里就有学生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地在复习计划上“浪费时间”，流露出“有这个功夫都可以看很多页书做很多页题”的意思。 班主任听到学生间的这种声音后，不再要求每个人必须将修改后的计划交上去，对大家说的是自愿上交，想交给她看看的，她会再帮忙看看计划是否合理，如果不想的也就不强制要求了。 舒宜听到班主任的话，顿时紧张起来，但班里还真有一小撮同学，自此之后就没有再修改自己的计划，也没有再交给班主任看。 其他修改了计划的，班主任基本上都画勾通过了，然后让大家每日如实记录完成情况——记录计划里的哪些完成了，哪些没有完成，额外做了哪些计划外的事情。 舒宜按照班主任的要求做了！感觉就像是在记手账一样！还挺开心的\\(≧▽≦)/ 每天晚上睡前看到计划上的每一项后面都打上了小红勾，甚至还能写上一两项计划里原本没有的事情，舒宜感到满满的成就感！ 仿佛睡觉都能睡得更踏实一点！ 等到期末考试真的来临的时候，舒宜几乎没有察觉到期末考试和平时月考的区别。 除了考试范围更大，考的是整整一个学期的内容之外，舒宜感觉和月考没什么不同。因为一中平时的月考就很正式了，换考场、换监考老师。舒宜觉得一中的老师大概是想着平时每次考试都这么正式，让学生们习惯了，等以后到中考和高考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哦，还有一点不同，就是以往的月考都不用答题卡，这次期末考试第一次要涂答题卡了。班里不少同学都挺紧张，担心自己的答题卡没办法被机器识别出来，到时候选择题的分数直接变零蛋。 考试两天时间，老师阅卷两天时间，舒宜开心地发现一中老师不会抓学生去阅卷\\(≧▽≦)/ 寒假作业老师还没有布置，刚考完试舒宜也想放松一下，于是舒宜就把小表妹叫到家里，给她烧了两天菜。 菜刀在砧板上笃笃笃地剁着，切出均匀的细丝、均匀的小方块……舒宜觉得做菜特别放松特别解压。 舒宜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都是家常饭菜，香菇鸡块配米饭，猪肉粉条配烙饼……但吃得小表妹一脸满足，两颊塞得满满的就像是一只小仓鼠，连说出来的“好吃”都是含混不清的。 舒宜第一天投喂了小表妹，第二天小舅和珊珊表姐就一起来舒宜家了，最近家里掌勺的主力军都在忙宠物衣服的生意，小舅和珊珊表姐也没吃到几顿好吃的，吃的多半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饭菜。 舒宜有些发愁，“家里的肉和菜都不多了啊……” 小舅立马说不怕，“缺啥你说，我现在就去买！” 舒宜看到小舅这样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好意思随便做点应付一下了，最终还是舒宜和小舅一起去了菜市场，买了鱼头、鸡翅和排骨。 舒宜做了一道剁椒鱼头，这道菜最简单，上锅蒸上就行，只需要注意时间和火候。鸡翅做成可乐鸡翅，排骨做了一道排骨藕汤。 四个人，三道菜，几乎都是荤菜，每道菜的分量也都很大，舒宜原本以为吃不完的。没想到最后不但吃完了，还煮了一锅宽面条，添在了剁椒鱼头的大盘子里，拌着剁椒鱼头的汤汁，被吃得干干净净。 小舅舅一直用“你有这个本事竟然藏到了现在”的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向舒宜，“今年的年夜饭，你可得露两手啊！” 舒宜好笑地看向小舅舅，“小舅，你这是对大姨的手艺不满意？” 小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个大姐，听到舒宜的话连忙摇头，“你可别乱说啊！你大姨的手艺，那绝对是没得挑！” “就是你大姨的拿手菜就那么几道，每年过年的年夜饭都吃一样的……要是你掌勺做两道，可以吃个新鲜嘛……” 舒宜点头，“懂了，小舅你的意思是大姨做的菜已经吃腻了。” 小舅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厨房，“说不过你，说不过你！” 方珊珊看到小舅从厨房出来了，厨房里只剩下舒宜一个人，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里，伸手忙舒宜收拾桌上的碗筷。 舒宜看到方珊珊对着桌上的碗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连忙说道，“你别动了！放着我来！” 她总算知道上辈子小时候，她想帮妈妈干活的时候，妈妈为什么总是把她轰走了。 舒宜现在看着表姐方珊珊的架势也害怕！ 害怕她手一歪把盘子里的油洒在地上，害怕她手一抖把碗摔在地上……反正怎么看舒宜都觉得珊珊表姐给她添乱的可能性比给她帮忙的可能性要大太多了！ 舒宜连忙从珊珊表姐手中把餐具接过来，然后对珊珊表姐说道，“我来就行！你不要动！” 然后舒宜把餐具都放在水槽里，开始洗碗，珊珊表姐就在旁边眨着眼睛看着舒宜。 舒宜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哗哗地冲在餐具上，用来遮掩住说话的声音，然后低声对珊珊表姐说道，“说吧。” 珊珊表姐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她没想到舒宜表妹竟然这么贴心！ 她之前不该不信任表妹的，表妹不仅这么久都没有告状，今天还开大水龙头帮她掩护！ 珊珊表姐朝着厨房外面望了望，看到小舅和舒亚楠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才压低声音对舒宜说道，“那个……我爸妈以为我是12月28号才回的家，之前一直都在学校，没放假……舒宜你别说漏嘴啊。” 舒宜消化了一下，“你爸妈以为你12月28号才回家……” 珊珊表姐和大姨大姨夫一起住，大姨和大姨夫每天晚上也都回家睡觉，那么大姨和大姨夫“以为”珊珊表姐28号才回家，不就意味着珊珊表姐确实是28号才回家嘛！ 但是舒宜又在25号碰见了珊珊表姐，说明最晚25号珊珊表姐就离开学校到了本市，那么珊珊表姐25号晚上、26号晚上、27号晚上……住在哪里了？ 舒宜的目光落在珊珊表姐的脸上，珊珊表姐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目光躲闪着不敢看舒宜。 舒宜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提醒道，“姐，你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虽然上辈子珊珊表姐的恋爱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后果，但舒宜还是觉得提醒一下珊珊表姐才能更加安心。 珊珊表姐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安全措施？” 然后在舒宜富有深意的目光下，珊珊表姐的脸蛋又腾地一下升高了好几度，“不不不不！我们没有！” 珊珊表姐真的着急了，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朵都变红了，“舒宜你听我说！我们真的没有都没有做过！我们连一张床都没有睡过！在宾馆里都是我睡床，他睡沙发！” 舒宜：…… 珊珊表姐怎么一股脑地全都说出来了…… 舒宜又消化了好半天，依旧没办法理解，既然一个睡沙发一个睡床，那为什么要去宾馆开房呢？ 未来表姐夫家也在本市，两个人白天出门一起玩儿，晚上各回各家睡觉不就行了？ 然后舒宜想到珊珊表姐谈恋爱被发现的标志性事件——两个人互相送对方回家一直送到半夜，愣是舍不得分开。 得，珊珊表姐和未来表姐夫做出来的事情，果然都不是她一介凡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两天之后，舒宜回学校拿成绩，看到成绩单上名次，顿时一脸惊喜。 她考了全班第三，年级第六！ 比她预想地要好很多！舒宜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保住全班前八，年级前二十，这次考试的成绩绝对是超额完成目标！ 每次拿成绩，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班主任通知大家，明天下午开家长会之后，考得不好的同学们就更愁了。 舒宜也有点发愁，她愁的是不知道妈妈能不能抽空来给她开家长会，自从圣诞节之后，妈妈的生意就没有闲下来过。何况妈妈还要兼顾上班，现在又春运了，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舒宜劝妈妈不要太忙，钱没有赚的完的时候，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但妈妈每次口头上答应了，忙起来依旧顾不上，舒宜经常心中慌慌的。 她以前从来不理解，为什么很多生意做得不错的老板，一年能赚个千八百万，却不愿意让子女接自己的班，更愿意让子女去当公务员、进事业单位，现在舒宜有几分理解了。 因为自己做生意，真的是连轴转的跑，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是一刻也不得停歇的一天。不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每天都要琢磨着要怎么不让生意走下坡路，怎么能让生意蒸蒸日上。妈妈的小生意都如此，那些自己开厂的做实业的，更可想而知了。 好在舒宜和妈妈说完开家长会的事情，妈妈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没问题！我肯定去！” 开家长会，在舒宜妈妈心中的重要程度是排在第一位的，比卖宠物衣服，比去单位上班，全都要重要。 舒宜妈妈不理解舒宜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忧，“我怎么可能不去啊？你小学开家长会，赶上我上班的时候，我也会请假去啊！” 如果不是舒宜妈妈说，舒宜确实想不起来了，但是听到舒宜妈妈的话，舒宜立马想起来确实是这样！ 舒宜心中一阵暖暖的感动，美滋滋地想着，妈妈从来都把她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舒宜妈妈也美滋滋地想着，以前舒宜成绩不好的时候，她去开家长会都抬不起头来，这次去开家长会，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舒宜妈妈走进一中，看着一中里枝干舒展的老树，心想一中果然和舒宜的小学不一样，确实有几分百年老校的样子。 一路找到舒宜的班级，舒宜妈妈刚迈进门口，就有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男生迎上来，“阿姨您好，请问您是谁的家长？” 舒宜妈妈十分自豪地报出来女儿的名字，“舒宜！” 然后男生就领着舒宜妈妈往教室里走，伸手指着一个教室第三排的座位，对舒宜妈妈说道，“这是舒宜的座位，您坐在这里。” 舒宜妈妈在男生为她指的座位上坐下，果然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张卷子的卷头上，写的都是舒宜的名字。 舒宜妈妈随手翻了翻舒宜的卷子，惊讶地发现舒宜的字写得非常工整，不能说很漂亮吧，但最起码可以说很娟秀！看起来赏心悦目！ 舒宜妈妈盯着女儿的卷子欣赏了半天，然后突然想起来，刚才在教室门口和她打招呼，引领她走进教室的男生，不就是卢才清吗？ 不就是小卢家儿子吗？和舒宜小学时一个班的！怪不得她刚才看着那么眼熟！ 不过有两年没见过了，卢才清长高不少，五官也张开了一些，舒宜妈妈刚才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舒宜妈妈抬头去找卢才清，看到他还在教室里忙进忙出，帮着家长指引座位。舒宜妈妈心中想到，“看起来是个班干部啊……” 舒宜妈妈立马低下头，在成绩单上找卢才清排第几名，舒宜昨天和自己说了！她考了第三！ 然后舒宜妈妈在第一行的位置就看到了卢才清的名字。 舒宜妈妈：…… 没想到女儿考第三竟然还是输了…… 132、第132章 舒宜妈妈在舒宜的座位上坐下来不久，一个衣着讲究, 长相年轻, 身上带着淡淡香气的女人走到舒宜妈妈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了。 舒宜妈妈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对方感受到舒宜妈妈的视线, 笑着对舒宜妈妈打招呼, “您好, 你就是舒宜妈妈吧，我经常听唐诗诗提起舒宜, 您女儿真优秀。” 舒宜妈妈也连忙打招呼，“舒宜也是, 经常在家提起唐诗诗，她们两个在班里关系最好了。你是唐诗诗的姐姐？” 长相年轻的女人一下子就笑了, 眉眼弯弯地看向舒宜妈妈，“您太会说话了，我是她妈妈。” 舒宜妈妈脸上浮现出货真价实的惊讶，她现在卖宠物衣服, 确实学会了生意人那套叫人小十岁的习惯, 尤其面对女性顾客的时候更是如此。但她刚才并不是故意这样对唐诗诗妈妈说的, 她确实觉得唐诗诗妈妈看起来很年轻, 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唐诗诗妈妈解释道，“可能是我们圆脸的人，脸上肉多，把皱纹都撑开了，看起来就不显老。” 舒宜妈妈感觉唐诗诗妈妈简直太谦虚了, 唐诗诗妈妈岂止只是脸上不显老？根本是从头到脚都透着年轻。 舒宜妈妈正想问问唐诗诗妈妈保养秘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舒宜对她说过，同桌唐诗诗家非常有钱，家里有很大的企业，入学的时候给一中每间屋子都捐赠了空调…… 舒宜妈妈默默地把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唐诗诗妈妈的保养秘笈，即使告诉她，她应该也是没办法照着学的。 舒宜妈妈和唐诗诗妈妈刚聊了两句，班主任席老师就走上了讲台。舒宜妈妈回过头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儿，发现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没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一班有六十八名学生，桌椅满满地摆了一教室，平时十三四岁的孩子坐着还不显拥挤，现在全都换成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顿时就变得非常拥挤了。有些中年男人的啤酒肚紧紧贴在前面的课桌上，舒宜妈妈看着都替他们难受。 还有一张桌子后面挤着两张椅子的——班里竟然有几个同学的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给孩子开家长会了，舒宜妈妈看得心中暗惊，心想别人的家长对孩子的学习真的是用心…… 她自己差得远了。 舒宜妈妈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 这时，班主任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了，“家长们如果带了手机、bb机，现在请关掉声音，也关掉震动。”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舒宜妈妈惊讶地看到前面两排的家长，还有她左右的家长，纷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舒宜妈妈：！ 原来现在手机的普及率已经这么高了吗？ 舒宜在家左等右等，已经很晚了都没有等到妈妈回家。 一中的家长会要开这么久吗？ 上辈子她读铁二中的时候，家长会最多不过一个小时。 舒宜倒是不担心家长会上老师对妈妈说她的坏话——她早就过了担心这个的年纪，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在学校里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舒宜有点担心妈妈回家的路上是不是遇到点什么事儿……随着墙上挂钟表针的移动，舒宜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年根底下了，正是最乱的时候。 舒宜在屋子里团团转，一会儿从自己卧室走到妈妈卧室，一会儿又从妈妈卧室走到自己卧室，心想如果现在像十几年后就好了，她给妈妈打个电话或者发条微信，就可以让自己安心。 听到钥匙开防盗门的声音，舒宜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门口，“妈！”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看到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早就过了平时吃晚饭的时间。 舒宜妈妈诶呀一声，“你是不是等着着急了？” “我都没注意时间，开完家长会我就去买东西了，买完东西我就回家了……怎么就怎么晚了呢？我也没干嘛啊？” 舒宜妈妈一脸时间都去哪儿了的茫然。 既然舒宜妈妈回家了，舒宜就放心了，“你去买什么——”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舒宜的目光就定格在舒宜妈妈的胸前，“妈！你买手机了！” 舒宜看到一只珍珠白色的、小巧玲珑的翻盖手机，用一条绳子挂在舒宜妈妈的脖子上，手机正好垂在胸前。 舒宜伸手拿起妈妈的手机，凑近了看是什么牌子的，“三星的啊……怎么没买个诺基亚的？” 诺基亚的手机比较禁用，三星的应该用两年就不好用了吧？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诺基亚的手机我也看了几款，都不好看。我一眼就看中这款三星的了！多漂亮啊！” 舒宜妈妈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有一个塑料活扣，舒宜妈妈按下活扣，把手机从脖子上取下来。脖子上就只挂着一个绳子，手机上还连着端端一截细绳。 舒宜妈妈把手机递给舒宜，让她细看，“卖手机的说这款三星a188卖的特别好，很多女士都挑了这一款。” 舒宜仔细看了看，大概能明白这款手机为什么受女士欢迎了，线条简单、颜色干净、小巧精致，确实比现在的很多平板手机看起来更漂亮。 至于现在的手机功能，是84x48像素还是128x144像素，是有8种铃声可选还是有18种铃声可选，在舒宜眼中……这有任何区别吗？ 既然妈妈喜欢这款手机，舒宜就觉得这款手机挺好的。“多少钱啊？”舒宜好奇地问道。 舒宜妈妈说道，“2688！” 舒宜也不知道现在的手机都是怎样的价格，反正和十几年后比较，现在的手机肯定还是偏贵的，毕竟这样一只手机的价格都相当于妈妈两个月的工资了。 上辈子的时候，舒宜记得妈妈一直到她读高中，那时候几乎身边人人都有手机了，妈妈才买了一个——准确地说，买的还不是手机，而是更便宜的小灵通，充满两年话费赠送一只小灵通的机子。这只小灵通用满两年之后，舒宜妈妈才拥有了第一只手机。 舒宜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妈妈一只说她无所谓有没有手机，更无所谓手机好不好看，对舒宜说，“我也没啥用，也就有事儿的时候拿来给你打个电话……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谁天天拿着手机看啊？手机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看的。” 舒宜上辈子的时候真的信了。 这辈子见到妈妈美滋滋地欣赏自己手里的三星a188，顿时明白妈妈上辈子说的没有半句真话！ 她妈这辈子挑中三星a188，还不是因为这款手机好看！ 至于上辈子……舒宜更是想也不用想，还不是因为妈妈想省钱！ 舒宜对妈妈说道，“挺好挺好，妈你确实需要一个手机了！” “之前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也就算了，不太能用得到手机，妈你现在天天要去宠物之家，还要到处跑，有了手机，别人联系你、你联系别人，就都方便了！” 舒宜纳闷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让妈妈买手机呢？ 明明现在都2001年了，bb机时代、大哥大时代已经过去了，可供选择的手机款式已经不少了，但舒宜愣是没有想起买手机的事儿！大概是她潜意识中觉得不是智能手机都不值得买？觉得不能刷微博不能看小说不能玩游戏的手机没什么存在的意义？ 重生一次，她不是应该成为行走在科技最前端的弄潮儿吗？ 怎么连买手机这种事情都落后一步了呢！ 舒宜暗下决心，等数码相机流行的时候、智能手机推出的时候，她一定要成为最先一批购买的顾客！ 绝对不能输！ 舒宜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舒宜妈妈一直哼着小曲儿，在舒宜身后忙活，一会儿递给舒宜双筷子，一会儿递给舒宜一只碗。 舒宜笑着问妈妈，“买了新手机这么高兴啊？” 舒宜妈妈摇头，“高兴啊！但更高兴的是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老师表扬你了啊！” 舒宜妈妈叽里呱啦地和舒宜说了一通家长会的事情，越说心里越高兴—— 虽然女儿没有考第一，但女儿却是被班主任席老师重点表扬的唯一一名学生！ 考第一名的、第二名的学生，班主任倒是没怎么提他们的名字，开家长会的时候一直以舒宜为例子，给家长们讲解什么才是好的学习习惯！ 班主任用投影仪，把舒宜的期末复习计划表，还有舒宜的笔记、舒宜的错题本，全都投影到教室前方垂下来的白色屏幕上，作为优秀示范给家长们看。 班主任对家长们说，希望家长也参与进来，和老师一起培养孩子良好的学习习惯。小学时成绩优秀可能仅凭头脑聪明就能做到，但如果想在初中、高中一直保持优秀的成绩，好的学习习惯必不可少。 舒宜妈妈当时坐在教室下面，听得特别自豪！ 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家长会上老师别的同学都不提，就逮着舒宜一个人夸！ 舒宜妈妈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虽然说身边其他的家长也不知道她就是舒宜的妈妈吧，但舒宜妈妈还是觉得特别骄傲！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对了，你们班主任还让我们家长配合和监督你们假期计划的完成情况，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制定计划，把春节走亲访友之类的事情，都考虑在计划之内。” “然后让我们家长充分尊重你们的计划，不要随意打乱你们的计划，计划可以调整，但是不可以偷懒……” 舒宜心想班主任真的挺注重学习计划这件事的，在家长会上特地提起。 但奇怪的是……之前不愿意做复习计划的学生，班主任也没有强迫大家做计划啊？ 舒宜问舒宜妈妈，“班主任有没有在家长会上批评班里不愿意做计划的学生？” 舒宜妈妈回想了一下，茫然摇头，“没有啊……” 舒宜觉得更奇怪了，班主任竟然也没有向家长告状。 那班主任到底是在乎这件事还是不在乎？ 舒宜的寒假计划主要分成三大块——第一大块是从现在到过年前五天，以闷头赶作业为主，争取在春节前完成大半的作业。 第二大块是过年前五天到过年后五天，以疯狂大扫除和天天聚会吃饭为主，争取……变胖三斤以内…… 第三大块是年后到开学，把年前没有写完的作业扫个尾，然后每天都要复习和预习，另外舒宜还想抓紧寒假时间再画一幅连载漫画。 舒宜在家写了好几天作业之后，才意识到李思妍自从放寒假之后一直没有来找她，于是舒宜主动去找李思妍，惊讶地得知李思妍竟然还没有放假。 “啊？”舒宜惊讶地看向李思妍妈妈。 铁一中放假这么晚的吗？ 她明明记得铁一中和铁二中一样，都是从来不补课的啊。再说她们现在才刚读初一，就连一中都没有占用寒假时间给初一学生补课，铁一中竟然会给初一学生补课？ 李思妍妈妈看到舒宜震惊的表情，对舒宜解释道，“别的同学早都放假了，是她们练体育的还没放假，天天要去学校训练。” 李思妍妈妈长叹一口气，尽管没有再说什么，舒宜也能猜到李思妍妈妈的想法——真不知道李思妍为什么要去练体育，又苦又累，连寒假都不能休息。 舒宜从李思妍家离开之后，索性直接去铁一中找李思妍。因为寒假作业的完成进度比舒宜计划中的要快不少，舒宜估计过年前就可以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于是今天舒宜就没有给自己安排任务，准备和李思妍一起玩儿一天。 既然李思妍不在家在学校，那她就去学校看看李思妍是怎么训练的？ 舒宜两辈子都没怎么接触过体育生，对于体育生的训练还挺好奇的。 舒宜走到铁一中的大门，门卫大爷掀开眼皮看了舒宜一眼，舒宜原本以为门卫大爷要盘问她点什么，然而门卫大爷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让舒宜进去了。 肯定是因为她长得乖\\(≧▽≦)/ 走到铁一中的操场上，舒宜果然看到不少体育生在训练，舒宜一时间还没有找到李思妍的身影，但是视线从其他学生脸上依次扫过的时候，一股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铁一中里的同学们，太像她上辈子的中学同学了！ 男生里不少都是杀马特的发型，长长的刘海参差不齐，左边长右边短，削成一缕一缕的，长的那些垂在眼睛下面…… 看得舒宜特别想一剪刀剪掉，或者那个皮筋把他们的头发扎起来，京巴狗的主人都还知道给小狗剪毛或者扎辫子，不让头发遮挡住眼睛呢！现在男生的杀马特发型也太反人性了吧？ 女生们则不论长发短发，都是厚厚的齐刘海，或者斜刘海——所谓斜刘海，不是指刘海朝着一边拨过去，而是刘海的头发全都自然下垂，但是用剪刀从左上到右下，斜着剪的…… 厚厚的刘海还都在理发店精心烫过，烫过之后变得更加蓬松更加厚…… 舒宜突然觉得学校管理严格一点挺好的！ 最起码一中的男生们都是平头，女生们头发不论长短，刘海都不允许烫，也不允许剪成斜的，一中的学生们因此逃过一劫——长大后翻看青春年少时的照片，看到的自己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而不是发朋友圈都不好意思的非主流发型。 舒宜感觉自己也逃过一劫，如果她这辈子身边的同学们依旧像上辈子一样，都是非主流发型，恐怕她天天在学校里的脸色也会和教导主任一样难看。 舒宜第一次发现考上一中还有这样额外的好处！净化她的视野！让她不用每天目之所及都是非主流发型…… 舒宜在操场上搜寻了一圈儿，才看到围着操场跑圈的李思妍。看到李思妍头上的发型依旧，舒宜松了一口气，还好李思妍没有“紧跟潮流”。 李思妍也看到舒宜了，李思妍先是一脸惊讶，然后朝着舒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不过李思妍正在训练，一时间也没办法离队，只好大声对舒宜喊道，“舒宜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就要休息了！” 李思妍话音落下，旁边的体育老师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喊什么喊，不怕岔气啊？气息全乱了，调整呼吸！” 体育老师的声音很凶，李思妍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又朝着舒宜吐了吐舌头。 果然过了不久，李思妍所在的队伍就休息了。李思妍朝着舒宜跑过来，舒宜看到她腿上的沙袋都没有解下来，但依旧跑得非常轻盈。 不仅腿上有沙袋，李思妍身上还穿着沙袋背心，舒宜看得有点担心，“不沉吗？会不会被压得不长个了啊？” 李思妍笑着摇头，“怎么可能，运动只会长得更高，我上初中后又长高了好几厘米呢！” 舒宜：…… 聊不下去了。 李思妍把身上的沙袋背心拆下来，给舒宜穿着玩儿，“你试试，也不怎么沉。” 舒宜刚穿上的时候确实不觉得沉，但和李思妍沿着操场散步，只走了半圈儿，就觉得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了。 舒宜连忙脱掉还给李思妍，“沉啊……” 两人间基本上都是李思妍在说，舒宜在听。李思妍告诉舒宜她们体育生的冬训非常重要，“冬天是锻炼的好时候，冬训是进步最快的时候，如果冬训没有参加，等到春天重新归队，很可能就跟不上了。” 李思妍还对舒宜说，“你知道吗？我们排球队新来的教练特别厉害！以前带过的学姐，有很多高中保送一中的！” 李思妍提起这个，眼睛都是亮的，“既然以前的学姐可以！我努努力也可以！舒宜你在一中等我，高中的时候我们在一中见！” 舒宜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动，李思妍因为她在一中，自己也将一中定位了目标！果然李思妍还是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的！ 舒宜顿时觉得自己今天来铁一中找李思妍的决定无比正确，友谊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护的！李思妍愿意付出努力，和她读一所高中，她也不能在这份友情中毫无作为…… 然后舒宜听李思妍说道，“一中的女排队也是全市最好的！不仅女排队，还有女篮啊、女羽啊都是全市最好的。” 舒宜：？ 原来李思妍想上一中不是为了她吗？ 舒宜偷偷抹了一把汗，心想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在感动之下说点什么，否则就尴尬了…… 李思妍这时候扭头朝舒宜说道，“而且你在一中啊，如果我能进一中，我们就可以继续一起上下学了！等到高中，你妈妈肯定会同意你自己骑自行车了吧？” 舒宜思考了一下，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依旧有些不确定，“……应该会吧？” 舒宜和李思妍正围着操场走着，突然有两个女生跑着从两人身侧超过，一个女生朝着李思妍吹了一声口哨，一个女生拍了一下李思妍的肩膀，朝着舒宜的方向看了一眼，问李思妍，“你女朋友？” 李思妍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张脸迅速涨得通红，“当然不是！你瞎说什么呢！” 两个女生的脚步始终没有放慢，在李思妍大声反驳的时候，两人已经从李思妍身侧超过，跑出一小段距离了，听到李思妍的大声反驳，头也没有回，朝着李思妍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知道啦。” 舒宜的目光在两个女生的背影上停留两秒，又重新在操场上训练的几支女生队伍中掠过，情不自禁地感慨道，“你们铁一中，不愧叫铁一中啊……” 李思妍正紧张得不得了，担心舒宜听到那两个初三学姐的话之后生气，或者被吓到，或者因此对她有什么看法…… 舒宜如今在读一中，身边应该都是那些很好很好的好学生吧？ 如果舒宜知道自己每天身边的同学，尤其是队里一起训练的同学都是这样的，会不会因此也觉得自己不好？当然李思妍不觉得她队里的同学不好，她们内心其实也都很好很善良，但是她们和一中的那些好学生还是不一样的，她们会说脏字、会偶尔打架、还会偷偷抽烟…… 舒宜之前没有想到，但是刚才听到那两个学姐的话，舒宜也并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女篮女排这类队伍里，如果全都是直女那才奇怪呢。 舒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李思妍说道，“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成年之前不能喝酒，也不能抽烟！” 李思妍刚想到身边的同学偷偷抽烟的事情，猛地听到舒宜这一句话，差点吓得摔倒，“我我我……我知道，我肯定不会的！” 舒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抽烟的话，我会告诉你妈的哦！” 133、第133章 舒宜发现铁一中门口有一家超级好吃的冰糖葫芦！ 卖冰糖葫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推着一个三轮车, 三轮车上架着一口锅, 锅里面是融化的冰糖, 锅下面烧着煤气炉, 红红的小火苗舔舐着锅底, 保证锅里的冰糖始终处于融化状态。 三轮车上还放着一筐洗净去核的山楂, 老奶奶会现场把山楂一颗颗串到竹签上，舒宜发现在没有人排队的时候, 她可以自己挑山楂！ 舒宜指哪个山楂，老奶奶就把哪个山楂串在竹签上, 串好的糖葫芦上山楂全都个头均匀、一般大小，看着就赏心悦目。 然后老奶奶把糖葫芦放在在盛着冰糖的锅里飞快地转两圈儿, 拿出来之后放在旁边的砧板上，飞快地移动，甩出又薄又脆的透明糖风！ 舒宜特别喜欢糖葫芦上的糖风，感觉糖葫芦上的糖风越长就越漂亮！越喜庆！ 上辈子她长大后, 已经找不到这样现做糖葫芦的小推车了, 糖葫芦要么是在店里卖, 即使是小推车, 也不是现做的糖葫芦，而是把早就做好的糖葫芦放在一个个铁盘里。为了避免把糖风磕碰掉，只会甩很短的糖风，甚至干脆不甩糖风。 没有糖风也就算了，舒宜难以忍受的是上辈子很多糖葫芦外面的那层糖太厚了。糖葫芦外面的糖是在蘸的均匀的前提下, 越薄越见功力。薄薄脆脆的才会和里面酸甜的山楂相得益彰，太厚了一口咬下去就全是糖味儿了。 而且舒宜不知道上辈子吃的糖葫芦的糖里面是加了什么添加剂，还是用的不完全是冰糖，很多糖葫芦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外面的糖依旧不会融化…… 如果是纯粹的冰糖，三十几度是一定会融化的，舒宜试着把冰糖葫芦拿回家吃——家里的室内温度就有三十度，在家里放一小会儿外面的糖衣就开始滴水了。 于是舒宜都在室外吃冰糖葫芦，冬天温度越低，冰糖葫芦外面的糖就可以做得越薄越脆，因此现在正是冰糖葫芦最好吃的时候。舒宜每次都先把甩得长长的糖风用牙齿轻轻咬掉，然后再一颗一颗地吃山楂。 老奶奶的冰糖葫芦有好几种口味，除了山楂的，还有草莓的、猕猴桃……各种水果的，不过舒宜不喜欢水果蘸冰糖，换着吃的口味只有纯山楂的、山楂夹糯米的、山楂夹豆沙的这三种。 吃来吃去，舒宜竟然觉得纯山楂的最好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返璞归真？ 自从舒宜发现铁一中门口有这么好吃的冰糖葫芦之后，舒宜几乎天天都去吃，买完冰糖葫芦就顺便绕进去看看在冬训的李思妍。 原来李思妍冬训不仅是在室外的操场上，更多是在室内的排球场上，李思妍也对舒宜说，舒宜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一下子就在操场上看见了她，是舒宜运气好。 铁一中离舒宜家不算远，两者中间还有一个大型菜市场，舒宜每天走路去铁一中，往返一趟，可以同时解决买菜+吃糖葫芦+锻炼身体+看小伙伴四件事\\(≧▽≦)/ 然而舒宜开心了，有人不开心。和李思妍一起冬训的同学们每天累成狗的时候，看到舒宜站在旁边一边歪着头吃糖葫芦一边看着她们训练，心里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李思妍！你能不能不要让你的小女友来看你了！每次来看你都只管自己在旁边吃糖葫芦算怎么回事儿？那优哉游哉的样子，简直气死人了！” 李思妍解释了一万遍她和舒宜只是纯洁的友谊关系，然而队伍里却没有人信，或者其实大家都是相信的，但依旧喜欢这样开玩笑罢了。 所以李思妍才不会帮她们这帮损友转告舒宜！ 李思妍也没有告诉她们，其实舒宜每个学期都要做完堆起来像小山一样高的练习册和卷子，一点也不比她们训练轻松。 最好让她们以为舒宜的生活就是天天优哉游哉地吃冰糖葫芦！气死她们！ 自从舒宜放寒假，小舅、舒亚楠和珊珊表姐，就三天两头地跑到舒宜家蹭吃蹭喝。 在“来都来了”和“大过年的”双重加持之下，舒宜只能选择给三个人做饭。好在三个人也很好养活，无论舒宜做什么，三个人都赞不绝口，绝不剩饭。 炸酱面、蒸肉笼、粉丝煲……甚至西红柿鸡蛋盖浇饭，三个人都能吃得不亦乐乎。 三个人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舒宜就怀疑自己做得不够多，下一次做饭的时候就加一点量。然而下次依旧吃得干干净净，舒宜就再加一点量…… 就在舒宜怀疑表姐表妹和小舅的胃口是无底黑洞的时候，表妹终于捂着肚子一脸绝望地看向自己的盘子，“姐……我吃不下了……” “你做饭怎么越做越多了？” 珊珊表姐和小舅也都纷纷点头，“最近几天越做越多了！每次吃完都撑得不行！” 舒宜：？？？ “既然撑了你们干嘛还吃那么干净啊？”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做饭做得不够！ 表妹一脸委屈地说道，“好吃嘛……不忍心浪费啊……” 舒宜：…… 那你们好歹说一声啊！ 直到大年三十，“宠物之家”终于关门了，一直到正月十五才恢复营业。舒宜妈妈和小舅妈、大姨大姨夫，也终于可以放假休息了。 但舒宜妈妈依旧要去单位上班。 过年前是“宠物之家”最忙的时候，宠物洗澡剪毛都排起了长队，其他宠物美容店都趁着年前生意好涨价了，价格变成原先的两倍，只有“宠物之家”的价格丝毫未变，得到了顾客们的一致好评。 ……虽然“宠物之家”的价格比来就贵，别的店翻倍之后，价格也不过和“宠物之家”持平。 今年过年，舒宜妈妈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来得及烫头，对着镜子穿上新衣服之后也不满意，“过年都没有烫头，这哪儿算过年啊？” 舒宜：…… 舒宜撸起袖子，“我给你编个头发！” 舒宜妈妈怀疑地看着舒宜，“你还会编头发？” 舒宜让妈妈在椅子上做好，拿了一把梳子和几个细细的皮筋，“我试试！应该没问题！” 她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跟着一个博主认认真真地学过不少编发样式，既然她都能给自己编，给别人编就更不成问题！ 舒宜第一次编的时候有点手生，编错了几个地方，拆掉又重编之后发型就有点乱了。舒宜彻底拆掉，把妈妈的头发梳通顺之后，又重编了一次，这次编出来的发型就很完美了！ 舒宜妈妈对着镜子照了照，正面看很完美！侧面看很完美！背面看……她看不到！ 舒宜对妈妈说道，“把你手机拿过来——”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舒宜。 舒宜嘴巴的话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看有没有人给你发拜年短信！” 舒宜妈妈：？ 舒宜妈妈转身去把手机拿了过来，上面并没有短信，纳闷地问舒宜，“你刚才听到短信铃声了？” 舒宜呵呵地笑着，“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她差一点说出口的是，把舒宜妈妈的手机拿过来，自己给她拍张后面编发的照片。最后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想起来，妈妈的手机没有拍照功能！ 妈妈去看手机的同时，还拿来了一面小圆镜子，将小圆镜子放在脑后，和对面的大镜子一起，清晰地照出脑后编发的样子。 “哇！真好看！” 舒宜妈妈开开心心地顶着精致的编发去上夜班了，还开心地打电话和大姨分享了一下，“也不知道舒宜从哪儿学来的这手艺！回头让她也给你们编！” 大年初二早上，舒宜正躺在床上用枕头捂住耳朵和窗外的鞭炮声对抗的时候，家里的防盗门被敲响了。 舒宜躺在床上一脸诧异，大年初一会有邻居敲门拜年，大年初二会有谁敲门呢？ 舒宜本来不想理会，但很快防盗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小舅妈的声音，“舒宜！舒宜！开门舒宜！” 舒宜：？ 今天初二，小舅妈不是该回娘家吗？一大早地小舅妈来这里干嘛？ 舒宜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防盗门。小舅妈一身寒风地走进来，“舒宜！我听你大姨说，你编的头发可好看了！” “赶紧的，你也给我编一个！今天我回我妈那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回去！” 舒宜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早上七点…… 小舅妈不用舒宜招呼，自己伸手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自己从包里拿出梳子把头发梳通顺，回头催促舒宜，“来！你给我编吧！” 舒宜：？？？ 小舅妈也太拼了吧！ 正月初四的家庭聚会上，舒宜又成为了全家人的编发师，给大姨编了头发给小舅妈编头发，给小舅妈编完头发给舒亚楠表妹编…… 为什么她们一家人全都是长头发！ 给舒亚楠表妹编完之后，舒宜一抬头，和珊珊表姐四目相对，发现珊珊表姐眼中也是满满的既期待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舒宜心中默默地叹口气，对珊珊表姐说道，“姐，我也给你编一个呗！” 果然，舒宜话音未落，珊珊表姐就嗖的一下窜到了舒宜面前的椅子上，“好呀！那你也给我编一个吧！” 舒宜：…… 她以前没发现珊珊表姐身上还有这样的傲娇属性。 今年在春节的全家聚会上，舒宜又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大姨和大姨夫买下的商铺，如今已经拿到钥匙，可以装修了，装修好之后就可以开业了。 舒宜大姨十分郑重地问舒宜，“你觉得我们的商铺，是自己做生意好，还是租出去收租好？” “如果自己做生意的话，舒宜你觉得做什么生意好？你妈现在的宠物衣服生意挺好的，我们想着，要不在城西的商铺里也卖同样的宠物衣服，再添上一些宠物食品、宠物玩具之类的，你觉得可行吗？” 去年春节，舒宜也在饭桌上听到了大姨家犹豫要不要卖掉出租车车牌，凑钱买商铺的消息，但那时候大姨和大姨夫不是对舒宜说的，舒宜只是一个坐在一旁的、恰巧听到了这一切的小孩子。当然舒宜听到了，就不能让大姨和大姨夫错过这个机会，用尽全身解数说服大姨和大姨夫。 如今只过了一年，今年春节大姨就特地来询问舒宜的看法了，舒宜惊讶于自己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家庭地位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对家庭大事没有发言权的小孩子，变成了大家会特地向她询问建议的智囊团。 大概是因为她建议大姨家买的商铺，如今很多人都看好，但现在想买也买不到了，以及她给妈妈提的卖宠物衣服的建议，妈妈现在的生意特别红火。 经过这两件事的验证，舒宜如今在家里的话语权飙升。 但大姨现在问的问题，舒宜还真不知道答案…… 她也不知道是租出去好还是自己做生意好，她也不确定妈妈的宠物衣服生意如果在“宠物之家”之外的商铺里，再单独起一摊，能不能做好。 她上辈子就没有什么经商头脑，这辈子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商业奇才，舒宜只知道百汇城的商铺一定会疯狂增值，知道宠物用品生意是一片利益巨大且目前没有太多抢占的蓝海市场，但是在刚刚开业的百汇城外围开一家宠物用品专营店……舒宜还真不敢说一定能赚钱？ “我感觉一开始可能要熬过一个寒冬期吧，毕竟百汇城，哦不，百汇商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让人们认可……周边的新小区入住率也要慢慢提高……” 舒宜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大姨和大姨夫，其实她觉得说了和没说一样，说的基本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_(:3∠)_ 但是大姨、大姨夫和妈妈依旧听得非常认真！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嗯嗯嗯！对对对！” 一副非常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样子！ 舒宜：…… 大家都是认真的吗？ 新的连载漫画，舒宜改编自唐诗诗写的故事，女主角真的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姑娘，但她除了穷之外，她还具有一个神奇的能力！ 那就是她只要诚心祈祷，就可以为自己最爱的人带来非同寻常的财运！ 女主角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女主角被爸爸单独抚养大，家庭一直非常贫困，女主角小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家和别人家之间的区别，以为人人家的日子都这样艰难，直到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富裕家庭的日子和自己家的日子截然不同…… 女主角在小学时，诚心为爸爸祈祷，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变得有钱！ 然后女主角的爸爸果真一夜暴富！ 但是一夜暴富的爸爸，并没有掌握这么多的财富的良好心态，在一夜暴富之后开始报复性地消费，开始大肆挥霍，很快就将所有的财富全都挥霍光了，最终只剩下了一栋空荡荡的大别墅，父女两人不得不在大别墅里过着每天吃泡面的贫穷生活…… 这是唐诗诗笔下的原剧情。 舒宜不得不感慨，唐诗诗果然不懂穷人的生活，如果真的是穷人的话，当然会把大别墅卖掉，换成一套小房子，多出来的钱不就可以用来正常生活或者做点小生意了？ 而且真正没钱的时候，怎么可能吃泡面！ 泡面那么贵！真的没钱肯定要吃挂面啊！用更少的钱还可以加个蛋呢！ 舒宜默默地修改了唐诗诗笔下的这个bug，没有让女主角和爸爸卖出大别墅，但是让女主角和爸爸将别墅里的其他房间都租了出去！这样每个月收到的租金就可以维持女主角和爸爸的生活。 因为爸爸将天降的大笔财富都挥霍掉了，女主角和爸爸的感情产生了裂痕，女主角和爸爸虽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但是从来不说话，亲情上的缺失让女主角对友情格外看重，和同桌女生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同桌女生的家庭也非常贫困，但女主角从闺蜜的描述中，认为她的爸爸妈妈都是非常好的人，于是女主角非常想知道，如果一夜暴富的事情发生在闺蜜家，事情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因为女主角日日夜夜如此想，闺蜜家真的一夜暴富了！ 然后闺蜜的爸爸妈妈要搬去首都生活，闺蜜自然也要转学，女主角不得不和闺蜜分开，两个小女孩在分开时都哭得不成样子。 闺蜜远去，女主角也升入了初中，在初中时女主角并没有立刻交到知心的朋友，但她家的别墅里新来了一位房客，是个帅气的年轻男孩。男孩很穷很穷，热爱摇滚、热爱音乐，在酒吧唱歌养活自己，女主角的注意力渐渐被年轻男孩吸引，她不明白男孩为什么能如此穷又如此开心？ 然后女主角成为了男孩的第一个粉丝，她一路见证男孩的成长，女主角对男孩又仰慕又怜惜，她日日夜夜都盼着男孩可以成名、可以用他的才华换来他赢得的荣誉和报酬。 毫无疑问，男孩真的成名了，成为了一颗最亮眼的歌坛新星！ 男孩也认识了女孩，在经纪人的恋爱禁令之下，和已经升入高中的女主角谈起了地下恋爱…… 与此同时，女主角也因为摇滚男孩的关系，遇见了最大娱乐公司中年轻有为的总裁…… 舒宜从唐诗诗笔下的玛丽苏故事中，拎出来了足足四个不同类型的男主角，潇洒不羁的摇滚男孩、年轻有为的霸道总裁、温文儒雅的文艺导演、又土又豪又率真又可爱的富二代投资人。 随着女主角考入首都的大学，女主角和小学时因为转学被迫分别的闺蜜也再次重逢，儿时闺蜜的父母已经成为了企业家，儿时闺蜜也成长了名媛淑女。 然后女主角、闺蜜和四个男主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狗血故事，当然最终的结果是四个男主都爱女主，闺蜜也爱女主（？）。 画完这个故事，舒宜只觉得浑身舒畅！ 舒宜上辈子经常看小说和漫画，自然知道市场的风向如何，如果在十几年后，这样一个女主四个男主的故事，很多平台上都是不允许的，读者们也不喜欢，读者们喜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现在没有关系！ 现在别说四个男主，就是十四个男主，也不会被禁。而且现在的玛丽苏故事，只要男主够吸引人，只要故事情节还算引人入胜，就不会被读者嫌弃。舒宜这种又甜又虐，狂泼狗血的故事情节，还是有一大波读者吃的。 当然，如此情节的漫画，舒宜不能投给《儿童漫画》了！ 舒宜换了一家面向中学生的漫画杂志，果然，舒宜将漫画稿投出去之后不久就得到了录用通知。 舒宜这次的漫画情节更丰富，篇幅也就更长，足足有48页，被录用后当然也得到了一笔数额更大的稿费。 寒假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在开学报到前一天，舒宜一边对着记作业本检查自己的作业，一边将一样样作业装进自己的书包里。 一中和小学不同，寒假作业即使老师不可能做到每道题都批改，但对哪个学生少交了哪样作业，肯定是心里有数的，舒宜自然不可能像小学那样蒙混过关。 最关键的是一中的寒假作业内容也和小学时老师为了留作业而留的作业内容不同，一中的寒假作业都是老师精心筛选出的题目，这样的作业当然是有价值的，于是舒宜在每一道题目上都没有马虎。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舒宜就无比庆幸自己的寒假作业认真写了！ 因为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就考试了/(tot)/~~ 考试的题目就是寒假作业里的题目！绝大部分都是原题！少部分是原题稍加变动。 考完试之后，班主任只用了一天，就把大家的成绩都判了出来。出乎舒宜意料的是，班主任竟然还把开学考试的成绩排了名，给每位同学都下发了一张成绩单。 更出乎舒宜意料的是，班主任不仅下发了成绩单，还下发了另一张统计表格，上面写着—— 认真制定复习计划并完成的学生期末考试平均分，未认真制定复习计划的学生期末考试平均分。 认真制定寒假计划并完成的学生开学考试平均分，未认真制定寒假计划的学生期末考试平均分。 认真制定计划并完成的学生平均分和以往平均分对比、名次和以往名次对比，未认真制定复习计划的学生平均分和以往平均分对比、名次和以往名次对比…… 舒宜眼前一黑。 134、第134章 之前班主任席老师详细地教会学生们应该如何制定适合自己的计划，又认真地看了每个同学的复习计划, 提出了修改意见, 舒宜能从中感受到, 班主任席老师对于培养学生自己做计划的能力, 再拔高一点说就是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 还是非常重视的。 后来班里一小部分同学觉得在考试前一遍遍修改计划太浪费时间, 对此消极怠工，班主任竟然也没有说什么, 竟然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舒宜当时就觉得这不是班主任的风格，班主任在教育上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做事也一向有始有终，何况班主任精心写过修改建议的学习计划, 学生想不修改就不修改……也有损班主任的威严。 舒宜一开始觉得班主任会在期末考试之后，秋后算账，然而班主任没有。 后来舒宜觉得班主任会在家长会上，向家长算账, 然而班主任也没有, 只是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制定寒假计划, 让家长配合孩子寒假计划的完成。 然后在舒宜都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 班主任在开学时猝不及防地给全班同学进行了一次考试，分别分析了制定计划和没有制定计划的同学们期末考试和开学考试的分数和名次上升下降情况。 白纸黑字上的结果一目了然，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制定计划并认真完成的学生的平均分，比那些没有制定计划的学生的平均分要高。 这个差异在开学考试中, 变得更加明显，制定寒假计划并认真完成的学生的平均分，比没有制定计划的学生高出一大截！ 如果说平均分的差异还能够用“更听老师的话的本来就是成绩更优秀的好学生”来解释，那么排名上的升降，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认真制定计划并完成的学生，总体上来说，排名是在上升的，没有制定计划的学生，总体上来说，排名是在下降的。 班主任一脸严肃地对学生们说道，“当然，没有制定计划的学生，成绩未必下降。可能你们有些人的成绩没有变，甚至有些人还进步了。” “但从这两张表格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进步的速度没有认真制定并且完成计划的同学们进步得快。” “当其他人都在前进的时候，你站在原地，就是后退。” “当其他人都在飞速前进的时候，你慢慢前进，也是后退。” “学习知识是自己的事情，但是你们马上要面临的中考，和接下来要面临的高考，本质就是一场竞争。制定计划这件事，我不会强迫你们去做，学习的事情都是强迫不来的。” “之前，我认为制定合适的计划并且认真完成，是一件对学习大有助益的事情，但是班里的一些学生并不这么认为——那时候我没有强迫大家听我的，因为我也不敢保证我说的就是对的，或许班里少部分的学生才是对的呢？没准真理就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呢？” “但是这两次考试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不敢说对所有学生，学会制定计划、坚持完成计划，都能让你们提高成绩。但是最起码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来说，制定并完成计划，可以让你们考出更高的分数！” “能够提高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的成绩的方法……在我心里，无疑已经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好方法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养成这个好习惯。当然，如果有谁坚持自己极少数人，坚持不制定学习计划，老师也不会强迫你。” “愿意养成这个好习惯的学生，老师知道刚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会比较难上手，一开始制定的计划难免会不适合自己，难免会在制定计划时多花费一些时间……大家不要着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经过了一个学期，我自认为对你们每个人的学习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果不愿意问老师的话，也可以和身边的同学多多讨论，我们班里有几个同学制定计划的水平很不错，比如说舒宜……” 舒宜伸手捂住脸，今天班主任可是狠狠帮她拉了一波仇恨！ 班主任席老师没有强迫学生必须制定学习计划，但是使出的这一招，显然比强迫还要有效。 舒宜不禁在心中默默感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显然这是班主任席老师一直到现在才“秋后算账”的原因所在，班主任席老师需要更多的考试，拿出让学生们心服口服的数据。 在班主任给同学们看了两张表格，又点名提到舒宜的计划做得好之后，班里的同学们开始络绎不绝地前来向舒宜请教——有之前不肯修改计划的，也有之前就按照班主任的建议制定并完成计划，但依旧认为自己定计划的水平不够高，想从舒宜这里都学点技巧，可以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美。 大家请教的方式也不同——有直接朝舒宜要她的学习计划，想拿去看看的。舒宜最喜欢这种！直接把她的小本本递过去就好了\\(≧▽≦)/ 有希望舒宜讲一讲制定计划的“秘诀”的。这种就稍微有点头疼了……制定计划并认真完成，本来就是一条踏踏实实的路，并不是什么“捷径”。在这样一条踏踏实实的路上，还非要找出点“秘诀”来？ 舒宜只能说点人人皆知的废话，什么每天文理科交叉复习啦，给薄弱的科目多分配一点时间啦……然后看到有些同学一脸失望地离开…… 她还能说什么呢？大家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 还有直接拿着自己制定的计划来找舒宜，希望舒宜帮他修改的！ 舒宜：_(:3∠)_ 她又不是班主任，她真的对班里的同学没什么了解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制定计划，又能指望她什么呢 _(:3∠)_ 舒宜烦恼着，班主任却在一旁乐开了花。 一中初中部的同学，尤其是一班的同学，即使现在班内的成绩也分出了高中低，但即使是在班里成绩吊车尾的同学，在学习上也都是比较认真的。 没有那些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学习的“差生”。 因为即使在一班成绩吊车尾，学生也完全没必要自暴自弃，毕竟还是有希望考进一中高中部的普通班的。即使上不了一中高中部，后面还有二中、师大附中……只要努力，重点高中都是有希望的。 因此学生们完全没有必要自暴自弃，对于学习成绩还是很看重的。 班主任既然拿出证据，切实证明了做计划对提高成绩有帮助，班里的所有同学都开始学习做计划，纷纷琢磨怎么才能把计划做得又快又好。 一时间，不仅一班如此。一班作为全年级最好的班级，风向标一般的存在，后面的二班、三班和四班同学纷纷效仿。 然后舒宜发现自己的计划本，不仅自己班的同学会来借，竟然外班的同学也来借！ 舒宜：_(:3∠)_ 她只好自己花钱，一口气又复印了两本，每次有同学来借的时候，就把复印的两本借出去。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小本本！ 新学期还是有一些新气象的！ 在一中初中部，初二下学期的学生已经被视为准初三生，被视为中考预备军！ ……虽然舒宜觉得还很早啦，现在新学期刚开学，初二下学期的学生的初中生涯不也就刚刚过去一半么。 但是显然一中初中部的老师并不这么认为，校园里需要学生担任的职务，在这个学期一开学，都由初二学生换成了初一学生。 比如唐诗诗进入了校园广播站，成为了初中部的四名播音员之一！ “哇！”舒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脸惊喜地看向唐诗诗。 舒宜倒是知道上个学期末，唐诗诗去校园广播站面试的事情，但舒宜其实没想到唐诗诗真的被选中，毕竟竞选播音员的同学还是很多的，仅仅一班就有七八个同学去竞选了，全年级一共有三十来个。而初中部的播音员，最终只有两名女生。 而且唐诗诗说话的声音，是比较甜美可爱的，舒宜之前听校园广播里的声音，学姐们都比较偏播音腔。 舒宜好奇唐诗诗是如何胜出的，唐诗诗对舒宜说，“很简单的！面试的时候，老师通知我们拿着自己的作文本去，到了那里每个同学自己念自己作文本上的一篇作文就行。念完作文之后，老师就让我们回去等消息，然后这个学期开学我就接到通知啦。” 舒宜随口问道，“那你念的什么作文啊？” 唐诗诗回忆了一下，“啊？我念的什么……哦对，我念的那篇是《我的爸爸》。” 舒宜：…… ok，解谜了。 除了校园播音台的播音员之外，初中部的升旗手和护旗手，也从初二学生变成了初一学生。 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由初中部和高中部轮流出升旗手和护旗手，也就是初中部负责一周，高中部负责一周。 在初中部的内部，又是女生负责一周，男生负责一周，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里，有一周是初中部女生负责升旗，有一周是初中部男生负责升旗。 一中升旗仪式时用到的学生并不多，四名仪仗队的同学各托起国旗的一个角，踢正步走到旗杆前，把国旗交到一名升旗手和一名护旗手的手中——总共是六个人。 初一年级一共四个班，升国旗需要男生六人、女生六人，一共是十二人，平均下来正好每个班出三个人。 舒宜不知道四个班的班主任是如何讨论的，只知道最终的结果。最终的结果是舒宜她们一班让卢才清当了护旗手，李梦娇当了升旗手，体委何智勇成为了仪仗队中的一员。 三名学生都是班主任席老师直接指定的。 班主任指定人选时的标准也很简单。首先学校给出了身高要求，男生在175厘米至178厘米之间，女生在165厘米至168厘米之间，三厘米的身高区间一卡，每个班里符合这个身高标准的男生女生就没有几个。 然后身材不能胖，比例不能差，简而言之就是腿不能太短…… 然后舒宜猜测班主任应该是又优先了一下班干部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毕竟能当仪仗队和升旗手护旗手也是十分光荣的职责。 舒宜小学时的升旗手和护旗手，还是每周轮换的呢！被选中就是荣耀，还要写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再拿一张生活照，一起贴在教学楼大厅的光荣栏里！ 但是舒宜在小学六年级之前成绩一直不好，自然轮不到她升国旗。六年级时成绩变好了，但是升国旗的学生都是从四五年级的学生里选拔的，没有六年级毕业班的事儿…… 所以尽管舒宜重生了，她小学时也没有过升国旗的经历。 一中无论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升国旗的同学都是固定的，并不像舒宜小学时那样，作为一个荣誉岗位每周进行轮换。 舒宜猜测如果轮换的话，每周的新同学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训练，一中觉得这样太耽误学生的时间了。索性把升国旗的学生固定下来，训练一次，负责一年，一年之后由学弟学妹们接班。 初中部和高中部各分担一半，男生女生再各分担一半的一半，相当于每个学生一个月才能轮到一次，对学生个人的学习倒是也没什么影响。 因为一中升国旗的人选是固定的，显然舒宜在初中三年依旧和升国旗无缘，当然舒宜也不在乎这个啦！ 但班主任席老师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还在一个课间主动对舒宜解释了一句，“可惜你身高不够，要是你身高够了的话，我们班就选你去升旗了。” 舒宜：_(:3∠)_ 她自己身高不够自己当然知道！ 席老师就不用特地提醒她了！ 卢才清和何智勇被选中升国旗，班里的同学们都并不惊讶，但李梦娇被席老师指定为升旗手，还是出乎班里很多同学的意料的！ 因为李梦娇上个学期早恋被班主任抓住的事情，很多同学心里都觉得李梦娇身上是有“污点”的。 而李梦娇每天在班里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样子，更时时刻刻提醒着同学们她曾经早恋被班主任抓住这件事。 同学们都觉得班主任应该也一直默默地盯着李梦娇和王煜，防止他们两人再偷偷谈恋爱。当然舒宜并不这么想，舒宜从听来的只言片语中，肯定李梦娇肯定不会再喜欢王煜了。 但班主任指定李梦娇担任升旗手，舒宜也没想到，其他同学更是震惊——大家都以为班主任一直盯着李梦娇呢，结果转身就把李梦娇点成全班唯一一个女生升旗手了？ 这意味着李梦娇谈恋爱的事情在班主任心中早就翻篇儿了？ 班主任当初在星期日加圣诞节的日子，都要到学校门口抓约会的情侣，可以说是相当拼了！同学们都以为在班主任这里，早恋是第一大罪！李梦娇这个“戴罪之身”，在初中三年肯定都会被班主任紧紧盯着，结果看来班主任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李梦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惊愕表情也久久没有消失。 唐诗诗也和舒宜八卦了一下这件事，唐诗诗自己还是非常想去升旗的！ ……但是既然在排座位的时候，唐诗诗和舒宜坐同桌，唐诗诗显然也和升国旗无缘了。 唐诗诗一脸遗憾，“要是我再长高几公分，或者你再长高几公分，肯定轮不到李梦娇啊！” 大家突然听说班主任席老师选中李梦娇的时候，确实很震惊，但是仔细想一想，好像班里也没几个人好选。班里身高在165至168之间的女生并不多，其中还有一个长得很胖的，剩下的女生里面，不考虑别的，仅论学习成绩，李梦娇的确是最好的一个！ 上次期末考试，李梦娇考了全班第八！ 李梦娇不仅成绩好，而且进步巨大！ 初一上学期的前两次月考，李梦娇的成绩都是中游，期中考试的成绩也是中游。但李梦娇和王煜早恋被班主任抓住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梦娇的成绩一下子窜上来了！ 班里有同学猜测，李梦娇早恋被抓住之后，觉得丢脸，每天沉默寡言独来独往，除了做题还是做题，成绩才会这样突飞猛进的。 也有同学觉得从李梦娇身上可以论证，早恋的确影响学习成绩，李梦娇之前的学习成绩就是被谈恋爱影响了，分手之后立刻成绩提高了。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李梦娇都是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杀出来的一匹黑马，而且这学期的开学考试，李梦娇的成绩也非常好，又前进了一名，考了全班第七。 学生时代，尤其是在一中这样以学习为天的重点中学里，同学们普遍认可谁成绩好谁就牛，什么班干部、富二代，通通要靠后站！ 舒宜觉得身边的同学们还是非常单纯非常可爱的\\(≧▽≦)/ 班里有很多同学都知道唐诗诗家里有很大的企业，超级有钱，但是大家和唐诗诗相处时都很自在，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唐诗诗会请要好的同学吃进口巧克力，同学们也会请唐诗诗吃mm豆（……） 绝大部分同学在得知班主任指定李梦娇当升旗手之后，惊讶之余都很快接受了，但也有人难以接受。 唐诗诗偷偷对舒宜说道，“王雨凝因为这件事，哭了好几次呢！” 舒宜顿时竖起耳朵来，等着听唐诗诗后面的话。她发现唐诗诗最近越来越朝着小学同学王乐乐的方向发展了！班里的八卦总是第一手知道！ 大概是因为唐诗诗是班里最闲的那一小撮同学，是班里学习最不努力的一小撮同学，所以格外有时间也有兴趣关注八卦。 班主任席老师的风格，舒宜已经看出来了一点——席老师会想尽办法激励同学们努力学习，但不会硬摁着学生的头让学生学习。席老师觉得学习一定要出于内在动力，而不是外在压力。 舒宜觉得席老师的想法特别对，上辈子的时候，舒宜妈妈和老师也不是没有苦口婆心地劝舒宜用功，但当自己不想用功的时候，真的是谁劝也没有用。而且无论是中考还是高考，都是长达三年的战役，外在压力或许可以使人努力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但是三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一班，校规班规的红线不能碰，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的事情不能干，但如果像唐诗诗这样对席老师花样百出的激励手段全都免疫，每天不惹事不闹事，就是自己学习有点偷懒的学生，席老师也是不管的。 所以舒宜觉得唐诗诗在八卦这条路上，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最起码比起舒宜小学同学王乐乐的功力，唐诗诗还有很大很大的进步空间……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王雨凝觉得班里选三个升国旗的同学，无论是两女一男，还是两男一女，都应该能选上她。” 舒宜想了想，也有点纳闷为什么席老师没有选王雨凝，王雨凝看起来和李梦娇一般高，肯定在165到168的区间之内。而且王雨凝身材苗条，腰细腿长，绝对是接近黄金分割比的好身材！ 何况王雨凝长得还美！ 在一班是当之无愧的班花，舒宜好像听说年级里的级花，也有人提名王雨凝——当然这些都是同学们闲来无事说着玩儿的。不过王雨凝的级花位置比较有争议，不像校草顾钦，毫无争议！ 不是级草而是校草！因为算上初二年级和初三年级的学生，也没有人能和顾钦的颜值有一战之力！ 而且王雨凝的成绩也不差？在舒宜的印象中，王雨凝的名次一直在15名到25名之间徘徊，在一共有68人的班级里，这样的名次绝对是中上游了！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王雨凝觉得自己没有哪里输给李梦娇，毕竟李梦娇虽然身材也好，但是长相还挺普通的。至于学习成绩，虽然期末考试和开学考试李梦娇考得更好，但期中考试和前面的两次月考，是王雨凝考得更好。” “而且王雨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违反过校规校纪，之前李梦娇还有早恋被抓的事情，她想不通为什么席老师点了李梦娇，没有点她。” 舒宜沉吟片刻，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她觉得正是因为李梦娇有之前早恋被抓的事情，班主任才点了李梦娇，而不是王雨凝。 只从结果来看，李梦娇在被点为升旗手之后，最近笑容多了很多，也会和同学们一起说话聊天了，好像也有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女生。 李梦娇渐渐地从之前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状态中走出来了。 舒宜觉得这应该不是歪打正着的巧合……而是班主任席老师对学生的关心。 135、第135章 周一早上，舒宜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时候, 发现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舒宜被吓了一跳, 连忙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七点十分, 距离七点半开始的升旗仪式还早啊？ 怎么操场上已经站着那么多人了？大家今天都来得太早了吧？ 舒宜怀疑是她的手表走慢了, 伸手拧了拧表盘边上的发条, 但发条显然是吃着劲儿的状态, 舒宜拧了两圈儿就不敢再拧了——读小学的时候还可以不带手表，只听学校上课下课的铃声就可以, 上了初中不带手表就太不方便了，于是舒宜妈妈把自己年轻时戴过的一块梅花牌手表找出来给舒宜戴。 后来舒宜妈妈发现现在的中学小姑娘, 都会带花花绿绿的电子表，于是提出给舒宜也买一块, 但是被舒宜严词拒绝了。 ……在舒宜眼里，同学女生带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电子手表，和小猪佩奇手表差不多。 她心理年龄都这么大了，实在是不想戴那样的手表了。妈妈的梅花牌手表尽管有些年头了, 但一点也不显旧, 走时也非常准, 当年买的手表质量还是非常过硬的。 既然手表没有停, 舒宜更想不通为什么操场上站着这么多人了，难道是今天早上的升旗仪式有什么特殊的？老师通知过要早到，结果被她忘记了？ 舒宜急匆匆地走进教学楼，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又急匆匆地跑到操场, 跑进自己班的队伍。 然后舒宜发现了一件更神奇的事情，班里女生的队伍已经排得长长的了！男生的队伍却稀稀拉拉没来几个人！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哦？ 舒宜从进校门后，一路跑到了教室，又一路跑到了操场，站在队伍里难免呼哧呼哧地喘气。 旁边的唐诗诗看到正深呼吸着调整呼吸节奏，伸出手轻轻抚摸舒宜的后背，一边帮舒宜顺气一边对舒宜说道，“没事儿，不用这么着急，顾钦还没来呢。” 舒宜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诧异地扭头看向唐诗诗，“嗯？” “等等……顾钦还没来呢？难道今天大家这么早就都站在操场上，是为了等顾钦？” 唐诗诗点头，“当然啊，你一路跑得这么急，难道不是为了看顾钦吗？” 舒宜：！ 她不是啊！她只是看到操场上站了这么多人，担心自己迟到啊！ 要知道大家都是闲的没事儿早早站到操场上看顾钦的……她刚才才不会像疯狗似的跑了一路！ 真是累死她了！ 之前舒宜一直纳闷为什么卢才清是护旗手，升旗手的位置被顾钦占据了。毕竟卢才清是一班班长，顾钦是二班班长，卢才清是一班第一名，顾钦是二班第一名……而论“江湖地位”，一班肯定是高于二班的。 按理说应该卢才清是升旗手，顾钦是护旗手才对啊？ 直到舒宜看到卢才清和顾钦一起出现在旗杆下的那一刻，舒宜终于明白卢才清输在哪里了…… 可怜的小卢卢应该是输在了……指定升旗手的老师们也颜控_(:3∠)_ 顾钦走到旗杆下，转过身来，侧脸对着舒宜她们班的方向时，舒宜的胳膊被旁边的唐诗诗狠狠地掐了一把，舒宜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嘶——” 唐诗诗下手太狠了吧！ 然而唐诗诗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掐着的是舒宜会痛的胳膊，继续不停地掐掐掐，一边掐一边对舒宜说，“顾钦穿这身衣服……太好看了吧！” 舒宜费尽力气把自己的胳膊从唐诗诗手中拯救出来，她猜自己的胳膊肯定青紫了，因为唐诗诗掐住的正好是她胳膊内侧的嫩肉/(tot)/~~ 前前后后的女生都一脸不满意地看向舒宜和唐诗诗，不知道是在嫌弃她们闹出了动静，还是嫌弃舒宜和唐诗诗的反应太过夸张。而且就连唐诗诗都在嫌弃舒宜，“你至于么？一直在嘶嘶地倒吸冷气。” 舒宜：！ 她倒吸冷气又不是被顾钦惊艳的！她是被唐诗诗掐的！ 舒宜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大型追星现场…… 周围的追星少女们全都在为爱豆疯狂…… 在大家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爱豆的时候，她敢发出任何打扰到大家的动静、存在任何打扰到大家的举动，都会被少女们飞来的眼刀戳死！ 舒宜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看到顾钦挥舞手臂，将国旗高高扬起，不得不承认顾钦长得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好看。 尤其是今天，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礼服，宽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笔直的裤子下是修长的腿，身姿挺拔…… 就像是一棵直溜溜水灵灵的小嫩葱！ 晚上吃饭的时候，舒宜妈妈看到桌上绿莹莹水灵灵的两大盘菜，还有桌子正中央的一碟甜面酱，面露惊讶。 “呦！今天怎么想起来吃小葱蘸酱了？” 自从舒宜上初中之后，课业比小学要紧张很多，周末还是舒宜做晚饭，但是周一到周五却多半是舒宜妈妈在做。好在舒宜妈妈在舒宜的指点之下，学会了几道简单的快手菜，又学会了几道简单的汤，虽然菜谱比较狭窄，但几道菜轮换着吃，最起码味道都有保障了。 今天舒宜放学后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回来，将家里的冰箱塞满，然后打电话给舒宜妈妈，告诉舒宜妈妈今天她做菜。 舒宜妈妈还以为舒宜要做什么大菜呢，结果回家一看，桌子上摆了一摞烙饼，切了一盘外面买回来的猪头肉，除此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大盘削了皮的黄瓜条，还有更大一盘洗干净带着水珠的小葱。 小葱蘸酱、黄瓜蘸酱，都是北方桌上的常见菜，和烙饼也是绝配。 舒宜妈妈拿起两根小葱，动作娴熟地卷起来，然后在甜面酱碟子里蘸了一下，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 “不错！这小葱挺甜！挺水灵！” 过年时大鱼大肉吃了不少，因为年货置办得多，过完年后都这么久了，舒宜家里还在吃冰箱里冷冻的腊肠、肘子、排骨……如今舒宜妈妈吃到甜滋滋水灵灵的小葱蘸酱，顿时觉得嘴里格外清爽，开胃爽口、提神生津。 黄瓜蘸酱也好吃，舒宜妈妈把两样都吃下去不少，烙饼也吃了一张，猪头肉倒是没有动几筷子。 舒宜妈妈吃完之后，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对舒宜说道，“这顿饭吃得真舒服，不过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想起来吃小葱蘸酱了？” 舒宜说道，“现在这个季节小葱不是正水灵么，我买菜的时候看着挺好，就买了一把回来。” 其实是舒宜今天早上在升旗仪式的时候看到身板挺拔的顾钦，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像一棵小葱，然后思维就跳远了……想到现在刚开春，正是小葱鲜嫩的时候，往年妈妈下厨做饭的时候，都会吃上几顿小葱蘸酱。 舒宜自己对小葱蘸酱很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喜爱，既然妈妈会让小葱频频上桌，显然是妈妈喜欢吃这一口了。 于是舒宜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特地留心问了问小葱，果然摊主对舒宜说现在的小葱最好吃，舒宜就买了一把回家。 果然妈妈吃饭的时候频频朝着小葱伸手，吃完之后也一脸满足。 舒宜看妈妈喜欢，自己心里也高兴。她发现谁在厨房里掌勺，做菜的时候就免不了依据谁的口味来。舒宜自己不太喜欢胡萝卜、青椒和冬瓜，自从她开始烧菜之后，家里的餐桌上就很少看到这三样蔬菜了，同时舒宜比较爱吃的蔬菜和肉类，则会比以前更高频率地出现在餐桌上。 当年妈妈掌勺的时候，每年开春都忘不了吃几次小葱蘸酱，去年基本上是舒宜掌勺，于是小葱蘸酱这道菜就一整年没有出现在舒宜家的餐桌上。 虽然舒宜做菜的手艺比妈妈好很多，妈妈吃她做的菜也吃得很开始，但舒宜还是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以后买菜烧菜的时候，要多考虑妈妈的口味和喜好。 舒宜对妈妈说道，“既然现在小葱好吃，那就趁着这个季节多吃几次，过两天我再买一把回来，我们吃小葱拌豆腐。” 舒宜妈妈连连点头。 在全校女生——最起码是初中部的全体女生——在升旗仪式上齐齐被顾钦惊艳到之后，初中部里开始流传一些顾钦的不太好的流言。 舒宜听到流言后的第一反应是，都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了，那恐怕初中部里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了…… 舒宜如今仿佛是八卦绝缘体，她得知八卦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唐诗诗告诉她。 但是唐诗诗大小姐自己的生活也很丰富，虽然八卦能力很强，但不是对什么八卦都感兴趣的，只有感兴趣的八卦会打听打听，再和舒宜说一说，不感兴趣的八卦根本入不了唐诗诗的耳朵。于是相应的，舒宜就有很多八卦不知道。 舒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上辈子她读初中时对铁二中初中三个年级的八卦都了如指掌，读高中时对铁二中初中三个年级加高中三个年级一共六个年级的八卦都第一时间知道……怎么重生一次，她如此优秀的八卦能力竟然消失了呢/(tot)/~~ 这次的流言唐诗诗没有告诉舒宜，倒不是因为唐诗诗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唐诗诗对这个八卦的内容很生气！气得她不愿意在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最终舒宜延迟了大概将近半个月，从别人嘴里听说后，和唐诗诗提起，唐诗诗依旧一脸气愤，“嫉妒！这肯定是嫉妒！嫉妒顾钦长得好看又学习好，才这么说他的！” 其实舒宜完全不觉得“流言”的内容有什么可让人生气的，甚至在舒宜看来，这压根算不上流言蜚语—— 只是如今学校里不少人都在说，顾钦自从当上升旗手之后，除了在他升旗的日子之外，其他日子里偶尔也会穿升旗手的那身白色礼服，而不是穿校服。 这个确实是事实，因为舒宜在走廊里，也碰见过几次穿着白色礼服的顾钦，如此穿着的顾钦非常显眼，即使走廊里有几十个人，也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一中初中部的校服是深蓝色的……顾钦作为深蓝色里的一抹亮白，可不是显眼嘛。 当然流言都是越传越离谱的，大家基于“顾钦会在不升旗的日子也穿礼服”这个事实，又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顾钦臭美。 顾钦自恋。 顾钦自大。 顾钦花蝴蝶，每天精心打扮，为了吸引女生们的目光。 顾钦睫毛长长的又那么翘，肯定每天早上都用睫毛夹夹睫毛！ 舒宜没办法理解唐诗诗为什么会气成河豚，“大家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啊……” 虽然这些话很有可能是别人出于嫉妒而编造的，但舒宜觉得即使是真的也没什么。十几岁的长得那么好看的年轻男生，如果意识到自己的高颜值，喜欢穿漂亮的修身的白色礼服，不愿意穿肥大得像个麻袋的校服，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 舒宜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有顾钦这样的腰、顾钦那样的腿，别说天天穿校服了……她恐怕恨不得天天穿比基尼！ 青春期的小孩子嘛，注重外表一点，或者通俗地讲，就是自恋了一点、臭美了一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舒宜记得自己有一次下楼跑操的时候，在拥挤的人流中，顾钦正好走在她的旁边。舒宜当时扭头看到顾钦的睫毛，心中也震惊了一下——卧槽！怎么这么长，这么翘！ 男孩子的睫毛都长成这样，还给不给她们女孩子留活路啊！ 现在听说“顾钦每天早上用睫毛夹夹睫毛”这样的流言，舒宜自己其实也有点点想要相信啦……她真的很能理解这样的流言为什么会有市场……毕竟如果顾钦的睫毛是夹出来的，那自己就没有输太多？ 舒宜理智地对唐诗诗分析，“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顾钦的睫毛是夹的……但也没有证据证明顾钦的睫毛是天生的嘛……没准校草真的每天早上夹睫毛呢？” 唐诗诗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练习册，朝着舒宜胳膊上拍——当然唐诗诗也没怎么用力啦——一边拍一边对舒宜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舒宜小声吐槽道，“你这和又要女神漂亮，又不让女神用高价护肤品化妆品，不让女神做发型买衣服的直男癌有什么区别嘛……” 为什么女生们非得要求校草“美丽而不自知”呢？ 就算校草每天修眉夹睫毛，精心呵护自己的美貌……辛苦的是校草自己，养眼的不还是她们这些女生吗？ 周末，舒宜上素描课之前，年轻的素描老师突然主动来找舒宜说话了。 “舒宜，你开始学色彩了吗？” 舒宜有些惊讶素描老师竟然能记住她的名字，同时对素描老师的话心生警惕——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学色彩？这是要推销课程了吗？但是她有青少年宫的半价卡啊！即使这样还要为她推销课程吗？ 舒宜摇头回答，“没有。” 素描老师点头，“嗯，也不着急。一般中考都不考色彩和速写，只考素描一种，先把素描学好就行……对了，你高中准备考哪所学校？” 素描老师的话舒宜一时间没有听懂，她一边思考着素描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边茫然地回答道，“我高中准备考一中……” 素描老师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中要的美术特长生人数很少的，而且一中对学生的要求很高，不仅考素描，色彩和速写也要考！” 舒宜：？ 舒宜连忙对素描老师说道，“我不要当美术特长生啊？” 素描老师吓了一跳，“啊？你不要当美术特长生？” 舒宜点头，“对啊……我没想过要当美术特长生……” 素描老师是真的惊讶了，舒宜一直是班里上课最认真的一名学生，也是班里最有天赋，进步最快的一名学生。而且素描老师知道舒宜今年读初一，于是一直默认聪明又好学的舒宜是要当美术特长生的，乍然听到舒宜压根没有这个想法，一时间有点懵。 素描老师懵懵地对舒宜说道，“啊，我本来想和你说，要是你想走美术这条路的话，以后不要跟着我上素描课了，我想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老师……” “估计你也能看出来，我刚毕业没多久，刚当老师还没经验。”素描老师之前上了好几节课，教学生们画正方体、画圆锥体，发现大部分学生都画得一塌糊涂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教同学们排线方法，连忙回过头教大家平行排列、重叠平行排列、交错线条排列…… “其实学画画，刚开始入门的时候有没有好老师，还是很重要的，最开始路走歪了，以后很难改的。所以我就想着介绍我一个师姐给你当老师，那个师姐大我很多届，教画画教得特别好。但是既然你没想着走美术这条路，只是当兴趣爱好学的，那就算了，跟着我学学就足够了，我师姐也不收这样的学生。” 舒宜呆愣愣地点头，“啊……好……” 就在素描老师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舒宜又突然叫住了素描老师，“老师，你觉得我适合当美术特长生吗？” 在素描老师有些茫然的目光下，舒宜将问题问得具体了一点，“老师，你觉得我画画有天赋吗？” 素描老师立刻点头，“有的！你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舒宜先是心中一喜，不过很快就想到素描老师刚才的话，试探着问道，“老师，你教过多少个学生啊？” 素描老师伸手挠挠后脑勺，“我是第一次当老师，就教过这个班的十几个学生。” 舒宜：…… 十几个人里的top1……最关键的是这十几个人里还有一大半是小学生…… 舒宜在上完课回家之后，依旧在想素描老师的话。 她以前的确没有想过当美术特长生这回事，但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在舒宜的脑海中，舒宜就忍不住将这个新冒出来的选项和原先自己一直认定的道路相比较。 如果作为美术特长生参加高考的话，对文化课分数的要求就会低一些……这点在舒宜眼中还挺诱人的，毕竟她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有几分本事，初中时还能凭借踏实和努力名列前茅，到了高中肯定就不行了。 舒宜现在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保住一本，冲刺211，但如果作为美术特长生去考试的话……是不是有机会冲刺一下更好的大学？ 但如果作为美术特长生的话，舒宜肯定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专业学习上，能用来学文化课的时间自然会少很多，虽然分数线降低了，但她能考出的分数肯定也会降低…… 还有选专业和就业，如果她成了美术特长生，专业的选择面一下子就会窄很多，就业的时候又能选择什么工作呢？ 她这辈子绝对不要当设计狗了！ 而且这些问题先往后放……最最重要的问题是，她在美术上究竟有没有天赋？如果她选择当美术特长生的话，她能画好吗？她能考上好大学吗？ 别到时候学了好几年，画得一塌糊涂…… 舒宜越想越晕，脑中一团乱，等到妈妈回家的时候，立刻把这件自己想了好半天的、一条条都梳理好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舒宜妈妈。 尽管舒宜说得特别清晰有条理，但舒宜是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说完之后她看向妈妈，“妈，你觉得哪个选择比较好？我要不要考虑当美术特长生？” 舒宜妈妈问道，“那你喜欢画画吗？” 舒宜妈妈觉得本应该非常容易回答的一个问题，舒宜却久久回答不出来——她喜欢画画吗？ 舒宜回想自己画素描的时候，尽管有时候画不好，需要一遍遍地修改、一遍遍地重画，但她从来不会觉得烦躁，这个过程中她始终都是放松的、愉悦的…… 但这是不是因为她把学习当做了“正事”，把学素描当做了“休闲娱乐”？如果有一天画画不再是她用来放空大脑的休闲娱乐了，她还会一样喜欢吗？ 还有之前画漫画的时候……舒宜画漫画的过程中，遇到了比画素描更多的困难，最起码素描有一个老师在教着她指引她，画漫画全靠舒宜自己摸索。脱胎于唐诗诗的玛丽苏故事，虽然是舒宜投出的第二篇稿子，但在第一篇和第二篇之间，舒宜用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自己不知道画了多少张练笔…… 但是这个过程，尽管充满困难，舒宜也始终都是开心的。 舒宜看向妈妈，语气不太确定，“我应该喜欢画画吧。” 舒宜换了一种说法，语气变得确定起来，“我现在喜欢画画，但是我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喜欢。” 136、第136章 舒宜和妈妈聊了半天之后，依旧拿不定主意。 舒宜发现妈妈对自己简直有一种迷之信任！ ——学画画？那很好啊！老师都说你有天赋了, 学几年肯定能画得特别好, 再说很多艺术生的文化课成绩都很一般, 你的文化课又怎么好, 两边加起来, 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啊！ ——不学画画？那也没问题啊！你现在在一中排年级前几, 高中肯定能继续上一中，继续排年级前几, 一中的年级前几，不都能上清华北大吗？ 舒宜妈妈一本正经地问舒宜, “你想上清华还是想上北大？” 舒宜：！！！ 她妈妈对她的迷之信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舒宜无法理解妈妈为何如此膨胀！舒宜妈妈也无法理解女儿为何如此不自信！ 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舒宜小时候明明可自信了！舒宜妈妈还记得舒宜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考八十多分, 舒宜妈妈挺发愁的，问舒宜，“你们老师排名次了吗？你这个成绩在班里是不是倒数啊？” 小学二年级的期末考试题那么简单，肯定有大把大把的学生都考双百, 舒宜妈妈记得方珊珊一直到小学五六年级, 每次考试都是满分, 考个98分都要难过很久。 然而自己家女儿, 考了八十多分都一点不见难过，挺着小胸脯对舒宜妈妈说道，“我们老师没排名次！但不可能是倒数！很多人都比我考得低呢！李思妍就比我考得低，还有坐我前面、坐我后面的男生，全都考得比我低！” 舒宜妈妈诧异地问道, “你们老师调座位了？你在教室里不是坐第一排吗？怎么还有男生坐你前面？” 舒宜对妈妈说道，“没调座位啊！我坐第一排！讲台的左右两边，不还有两个座位呢吗？讲台左边的男生正好坐在我前面啊！” 舒宜妈妈：…… 这样的“宝座”肯定是给“问题学生”坐的啊！ 女儿的分数比这样的学生高，究竟有什么好自豪的？ 舒宜妈妈想想小时候的女儿，再看看现在的女儿，想不通舒宜什么时候从明明不行也觉得自己很行，变成了明明很行也觉得自己不行…… 明明也没人打击过舒宜的自信心啊？ 舒宜妈妈在舒宜小时候考七八十分的时候，都从来不给她泼冷水，自从舒宜小学五年级成绩蹭地一下蹿上去之后，舒宜妈妈更是发自内心地表扬和鼓励。 既然家长没有问题，难道问题出在学校里的老师？舒宜妈妈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啊……舒宜和她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舒宜全都会告诉她的！ 比如说最近，舒宜和她谈论的最多的就是二班的那个顾钦，每次说得那叫一个夸张——什么顾钦跑操的时候会有学姐特地绕路来看他啊……什么顾钦当升旗手那天全校女生都会提早到操场上站好啊……听得舒宜妈妈特别好奇，好奇这孩子是长得有多好看啊？ 估计是长大了能进电影学院，能当大明星的那种吧！ 既然舒宜事事都会和她说，如果学校里有老师打压舒宜的自信心，舒宜妈妈肯定会知道的。何况从舒宜的口中，舒宜妈妈对教过舒宜的老师，也都有大致的印象——小学时最后一个班主任，舒宜妈妈就很喜欢，现在的初中班主任舒宜妈妈也觉得特别好！退休后返聘的老教师、评过很多奖的骨干、教书管学生是真用心……舒宜妈妈非常庆幸舒宜能遇到这样的好老师，心想一中的教师资源的确不一样，要不是舒宜自己争气上了一中，去铁二中读书的话肯定遇不到这样的好老师！ 家长没有打压舒宜的自信，老师也没有打压舒宜的自信……舒宜妈妈实在是想不通女儿的自信是怎么变没的…… 舒宜妈妈只好拼命鼓励舒宜，“你不要担心！大胆往前走！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当艺术生，我们就上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 “不当艺术生，我们就上清华、北大！” “要对自己有信心！妈妈相信你是最棒的！” 舒宜：Σ(っ°Д °;)っ 舒宜从妈妈那里没得到什么启发，又跑去找李思妍。李思妍妈妈打开门看到是舒宜，顿时笑成一朵花，高声朝着李思妍屋里喊，“思妍！思妍！舒宜来找你啦！” 舒宜和李思妍都觉得在李思妍家里不自在，于是在李思妍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就出门了。 李思妍和舒宜一边下楼一边感慨道，“我真服了我妈了！简直两张脸！你来找我玩儿，我妈就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寒假里我初中同学顺路找我一起去冬训，我妈见到人家，一张脸拉的像是人家欠了她钱似的！” 李思妍显然最自己妈妈这样的做法十分不满意，“我都在我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还好我同学大度不计较。不过从那以后也从来不会上楼找我了，就在楼下等我下楼。” 舒宜也觉得李思妍妈妈的做法有点“势利”，她能理解父母希望孩子的小伙伴都是优秀的人，她也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禁止孩子和成绩差的学生做朋友，甚至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孩子的朋友，不给好脸色……舒宜觉得就有点过分了。 毕竟舒宜上辈子成绩也不好，李思妍现在成绩也不好，如果人人的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舒宜还有李思妍玩儿，舒宜和李思妍岂不是就没朋友了？ 而且成绩不好不意味着身上没有其他的优点，舒宜觉得李思妍身上就有很多优点啊！ 家长完全可以引导孩子学习小伙伴身上的优点，而不是禁止和成绩不好的小伙伴一起玩儿嘛！ 但对着李思妍，舒宜也不好说李思妍妈妈的坏话，于是就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学校门口卖冰糖葫芦的那个老奶奶，现在还出摊吗？” 李思妍摇头，“有一阵没见过了，应该是天气暖和了，就不来了。” 舒宜立刻就把铁一中这个目的地划掉了，冰糖葫芦都没有了，她还去铁一中干嘛…… 于是出于惯性，当然是出于舒宜的惯性，舒宜和李思妍决定去逛书店。 路上，舒宜把自己最近的困扰和李思妍说了，问李思妍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去当体育生的。 李思妍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体育啊！训练比上课有意思多了！” 舒宜就猜到李思妍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但还是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辛苦训练了几年，但最终也没什么成绩，没办法保送大学，最多高考凭二级运动员加二十分……” 舒宜还没有说完，李思妍就打断舒宜的话，“你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样！我妈也是像你这样说的！我告诉她，那就从高中开始好好学习嘛！我现在才初一，练上三年体育，是不是这个材料，三年时间总能看出来了！” “如果真的不是这个材料的话，我从高中开始好好学习也来得及的！” “再说我初中又不是不学习，每天也在听课啊，也在写作业啊，就是作业比别的同学少写一点嘛……何况就算我不练体育，我估计自己的学习成绩也和现在差不多。我们班好多不是体育生的，每天写的作业还没有我写的多呢！” 李思妍满脸自豪地对舒宜说！ 舒宜：…… 不过仔细想想之后，她觉得李思妍说的挺有道理？ 现在才初一，时间确实还比较宽裕，如果想学画画想练体育的话，从初一就开始努力，三年之后要么有成就了，要么死心了……三年之后如果想要调转方向，也还来得及！ 舒宜感觉自己的世界豁然开朗，她伸手抱了李思妍一下，对李思妍说道，“行！那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努力三年！三年之后如果不行，我再调转船头！” 李思妍被舒宜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要去当艺术生？” 舒宜不理解李思妍脸上的表情为何如此惊讶，“啊？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这个吗？” 李思妍一脸崩溃，“我……我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的啊……你真决定去当艺术生了？” 李思妍开始反思自己，“我刚才没说什么吧？我刚才没说什么呀！你不是因为我的几句话决定去当艺术生的吧？你妈妈会不会揍死我？？？” 舒宜伸手摸李思妍的头顶，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毛——她怎么感觉自己和李思妍之间的身高差又增大了？ “不怕，不怕啊，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和你没关系啦。再说我妈也支持我当艺术生的，放心吧，不会找你算账的。” 舒宜自己也想明白了，她心中的天平其实一直是向着学画画那边倾斜的，否则她根本不会如此纠结。 趁着自己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尝试和试错的机会，舒宜决定大胆去尝试一把！ 毕竟小说里的主角重生后都能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一边读书一边斗渣爹，一边读书一边写小说赚钱……初三高三每天写一万字不间断！小说卖影视版权的同时还能考个状元！ 她要是连兼顾画画和学习的信心都没有，也太给重生届丢人了！ 舒宜觉得自己重生后做事的效率、统筹规划的能力，还是比一般中学生高出一截的，趁着初中课程还没有高中那么紧张，应该还能分出一部分精力学画画。 何况所有的艺术生不都要两头抓？真正的十几岁小屁孩儿都能做到的事情，她一定也能做到！ 舒宜自认为自己在“努力”这方面不会输，但“天赋”这方面就不好说了。她准备下次上素描课的时候，让素描老师把自己的师姐介绍给她，她跟着素描老师的师姐学上一阵，听听更厉害的老师对她的评价。 如果她确实没有这个天赋，就当做趁着年轻多学一项技能了！ 画画的技能点还是很有用的！ 以后她追到喜欢的电影和剧，就可以给剧里的人物画同人图！ 以后她看到喜欢的小说，就可以给小说里的主角画人设图！还可以画封面！拿着人设和封面去勾搭作者大大！听说写手勾搭画手隔层山，画手勾搭写手隔层纱……她也不知道真假…… 以后如果她追星，她还可以给自己喜欢的明星画漫画！反正只要点亮了这个技能点，她在哪个圈子里都是产粮大大！ 舒宜神气叉腰！ 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唐诗诗猛戳舒宜的腰，“舒宜！舒宜！顾钦在卖饺子的窗口排队诶！” 话音落下，唐诗诗就拉着舒宜的胳膊，把舒宜从正在排队的队伍里拖出来，朝着卖饺子的窗口一路走去。 舒宜：/(tot)/~~ 舒宜不舍地回头看，她排了好久好久的队伍啊……马上就要排到了……在她被唐诗诗从队伍□□的那一刻，站在她后面人可多了！ 舒宜和唐诗诗原本排队的窗口，就是原先的炒饭窗口。之前卖蛋炒饭一直生意寥落，经过了一个寒假，从这个学期开始，炒饭窗口不知道开了什么窍，推出的一系列新品都超级受学生们的欢迎！ 日式蛋包饭！咖喱牛肉饭！爆浆鸡排饭！韩式泡菜五花肉饭！ 每到午饭时间，炒饭窗口前都要排起长长的队伍！而且如果去得太晚，即使排队也没用了，因为即使排到了，窗口里的饭也都卖完了。 舒宜今天在排队的时候，已经想好自己要吃什么了，她要吃日式蛋包饭！香喷喷的炒饭加上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加上嫩汪汪的蛋！食堂里的蛋包饭比舒宜自己做的还要好吃！ 然而就因为顾钦的出现，她今天中午和蛋包饭无缘了/(tot)/~~ 舒宜感觉自己就像老公出轨只打小三的选择性眼瞎的女人一样，唐诗诗从队伍里把她拽出来，舒宜也完全不怪唐诗诗，只怪顾钦一个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唐诗诗拉着舒宜跑得足够快，在饺子窗口的队伍里，唐诗诗站在了顾钦的身后，中间没有隔着一个人。 唐诗诗一脸满足o(*￣︶￣*)o 舒宜看到唐诗诗开心的样子，顿时觉得失去一盘蛋包饭也挺值的，何况一中食堂里的饺子也不难吃，舒宜探头看了看，今天还有她最爱的香菇猪肉馅儿。 队伍很快就排到顾钦了，顾钦从口袋里拿出饭卡，在读卡机前刷了一下，读卡机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唐诗诗从身后探头，“校草！你余额不够了！我替你刷吧！” 顾钦向左迈了两步，让出窗口的位置，对唐诗诗说道，“你先买吧。” 唐诗诗直接拿出自己的饭卡，往读卡器上一刷，刚才打饭阿姨为顾钦输入的金额，就从唐诗诗的饭卡里刷掉了。唐诗诗并不在意地对顾钦挥挥手，“没事儿校草，一份饺子，我请你！” 顾钦摇头，“那怎么行。” “同学你等等，我看我身上有没有带钱。” 顾钦低头翻找自己的口袋，这时唐诗诗和舒宜已经买好了自己的饺子。唐诗诗根本不想要顾钦的饺子钱，何况顾钦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真不用给了！”唐诗诗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餐盘要走。 顾钦连忙伸出手臂去拦。 “啊！” “啊——” 舒宜和唐诗诗同时叫出声来，不知道是顾钦伸手臂太突然，还是唐诗诗逃走的速度太快，唐诗诗的餐盘扣在了顾钦的胳膊上，饺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添了好几勺辣椒油的红彤彤的醋碟……也全都洒在了顾钦的校服袖子上。 舒宜看到校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周围不少人都在朝这边张望，探头看顾钦这边发生了什么。 舒宜：……她这时候装作不认识唐诗诗，还来得及吗？ 唐诗诗愣了两秒之后，崩溃地喊道，“舒宜舒宜！你带纸巾了吗？你赶紧给校草擦擦袖子！我现在把地上的饺子捡起来！” 舒宜：……好吧，看起来是来不及了。 唐诗诗把已经空无一物的餐盘放在地上，蹲在地上捡饺子。 舒宜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顾钦，“对不起，你赶紧擦擦吧。” 顾钦接过舒宜手中的纸巾，在袖子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擦着。 这画面太美……舒宜简直不敢看。 顾钦的动作，在舒宜眼中完全是徒劳的，混合着辣椒油的香醋，早就一滴不剩地全都被布料吸收了。而且肯定不止弄脏了校服袖子，里面的毛衣肯定也无法幸免。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唐诗诗已经收拾好地上的残局，和舒宜一起轮流道歉。 唐诗诗对顾钦说道，“那个……校草！今天是我不小心，我赔你一身校服吧！” 顾钦摇头，“不怪你，是我伸手拦你，才会碰翻你的餐盘的。再说我的校服不过是沾上一点醋，洗干净就可以穿了，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顾钦依旧没有忘记唐诗诗帮他付了饭钱的事情，“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回头我把饭钱还给你。” 唐诗诗不想让校草还给她饭钱，但是又想告诉校草自己的名字，正在心中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校草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听校草说道，“你是……舒宜？” “不不不我不是！”唐诗诗连忙解释，话出口后才注意到校草的眼神是落在舒宜脸上的。 唐诗诗从把餐盘扣在校草袖子上时就开始尴尬，现在更是尴尬到大脑短路，“啊对对对她是！” 顾钦朝着舒宜点了点头，“今天的饭钱，我明天给你，麻烦你转交给你的朋友。” 舒宜还来不及说什么，顾钦就端着自己的餐盘，迈开长腿走了。 舒宜扭头问唐诗诗，“你的饺子都掉地上了，你吃什么啊？我们现在去买。” 唐诗诗蔫哒哒地说道，“不吃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啊，我尴尬都要尴尬饱了……啊啊啊啊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蠢呢！” 舒宜摸摸唐诗诗的头，“你已经又白又富又美了，要是还聪明，那就真的不给别人留活路了。” 唐诗诗说是不吃了，但看到舒宜蘸着醋，两口一个香菇肉馅的饺子下肚，一下子就看饿了。 在唐诗诗伸出筷子，从舒宜盘子里夹第三个饺子的时候，舒宜用脚尖踢在唐诗诗的小腿上，“去去去，自己去买，我们两个不够吃的！” 于是唐诗诗又去买了一盘饺子，然而这时候香菇肉馅儿的已经卖完了，唐诗诗只好买了一盘白菜素馅的回来。 唐诗诗吃了一个，对舒宜说道，“你尝尝，味道还不错诶，这个白菜馅儿里的放了虾皮，还放了粉条。” 舒宜尝了一个，味道的确不错，但比起香菇肉馅的饺子还是差一点的，最起码舒宜还是爱吃肉馅！ 唐诗诗嘴里夸着白菜素馅的饺子好吃，手上的筷子却频频往舒宜的香菇肉馅的饺子盘里伸，最终香菇肉馅的饺子被唐诗诗吃掉三分之一，舒宜也吃了三分之一盘的白菜素馅的饺子。 一中食堂里的一份饺子是十六个，每个饺子个头还都不小，有些小胃口的女生会买半份儿，但舒宜每次都买一份儿，十六个饺子她一顿吃完刚刚好。 吃完饭，舒宜和唐诗诗一起将餐盘放在回收处的时候，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今天顾钦买的饺子应该就是白菜素馅的，一份只要两块钱，我帮他刷卡的时候还挺惊讶呢，心想是不是食堂阿姨看他好看少收他钱了。结果后来我去买的时候，一份也是两块钱，我才知道就是两块，好便宜啊……” 舒宜以前也没有买个白菜素馅的饺子，也没有关注过价格，但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也并不觉得意外，“香菇肉的里面几乎全都是肉，一份才六块钱，白菜素馅的两块钱不奇怪啊。” 唐诗诗感慨道，“校草就是不一样……吃饺子都吃素馅的……” 不像她们班的男生，最爱的菜就是食堂里的红烧肉，油腻腻的肥肉一口不落地吃下肚！ 舒宜：……唐诗诗看顾钦的滤镜也太重了吧！顾钦吃个素馅饺子唐诗诗都觉得他是小仙男？ 第二天，早自习前，顾钦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对坐在第一排靠门的女生说道，“你好，请问你们班舒宜来了吗？” 靠门的女生扭头对舒宜喊道，“舒宜，顾钦找你！” 教室瞬间安静！ 舒宜在全班同学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门口。 顾钦将两个一元硬币递给舒宜，舒宜接过硬币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顾钦的手指……好凉哦？ 舒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顾钦一眼，纳闷校草的手指怎么这么冰。现在开春了，教室里暖气都停了，舒宜都不觉得冷了，这个年纪的男生更不该觉得冷。 然后舒宜注意到顾钦今天又穿上了白色礼服，白色礼服里面穿的是……短袖校服？ 舒宜定睛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短袖校服，她没有眼花。 嘶……她身上的薄毛衣都还没有脱呢，顾钦都开始穿短袖了？ 为了保住校草宝座，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拼了吗？ 舒宜犹豫着要不要对顾钦说，他真的不用这么拼的……就算他穿羽绒服穿军大衣，校草的宝座也非他莫属。 顾钦将两枚硬币递到舒宜手中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舒宜看着顾钦单薄的背影，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顾钦穿这么单薄，或许并不是为了风度？ 137、第137章 舒宜不禁关注起顾钦每天穿什么衣服。 默默关注了一阵之后，舒宜发现顾钦穿白色礼服的日子, 好像还真的有点规律。 如果前一天顾钦值日, 第二天顾钦就会穿白色礼服。 如果再赶上下雨的日子, 顾钦可能会连着穿两天白色礼服。 一中学生的值日, 不仅要打扫自己班教室的卫生, 而且把教学楼里的走廊、教学楼外的操场和空地, 也全都分成大小大致相等的区域，分配到各个班级, 由各班的学生负责打扫和维护。 于是舒宜她们班每天都有两队值日生，一队人打扫教室内卫生, 一队人打扫教室外的责任区域的卫生，下次值日时两队值日生互换, 之前打扫室内的去打扫室外，之前打扫室外的去打扫室内。 舒宜觉得这样挺公平的，虽然打扫室外卫生的时候有点脏有点累，她也会在心中默默吐槽一中每年收那么多的择校费却多请几个清洁工都不愿意……但想到人人都这样做, 自己做的时候也就不委屈了。 最让舒宜开心的是, 她们班的学生没有在值日的时候偷奸耍滑、妄图偷懒的, 每个学生都做得很认真, 当然在动手能力上还是高与低的差距的……舒宜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和唐诗诗分在一个值日组！ 但是据舒宜所知，二班的值日分配方法，和她们一班有些不一样。二班班主任让所有男生负责室外区域，所有女生负责教室内卫生，至今没有轮换过。 打扫室外区域的时候, 用的是和环卫工人一样的大扫把，春天风沙又大，如今三北防护林的建设效果远不如十几年后好，大风经常伴随着沙尘暴，经常一夜之前学校里的室外区域就会变得很脏。值日生打扫完室外区域之后，身上的衣服也会落上不少灰尘，必须要换衣服、洗头洗澡。 一中校规严格，要求学生必须穿校服，但开学时的校服却只发了一身，舒宜是直接拿着钱去教务处又买了一身，这样两身才来得及换洗。 当初舒宜这么做，身边的同学们看到之后纷纷效仿。当然也有同学没有买第二身校服，一直都只穿一身校服的，北方干燥，绝大部分时间在晚上把校服用洗衣机洗净甩干之后，第二天早上就能干透。 顾钦这样的穿衣规律……让舒宜非常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可以替换的校服，把白色礼服当做校服来穿，毕竟穿自己的衣服违反校规，穿白色礼服不算违法校规，值周生并不会扣分。 至于为什么其他同学只有一身校服洗了也能干……舒宜只能偷偷怀疑校草家里没有洗衣机没办法甩干？ 不甩干的话，晾干所需要的时间的确会变长很多。 然而舒宜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如果她猜错了，她当然不能把猜错的事情乱说，如果她猜对了，舒宜觉得这个年纪的学生还是自尊心强又敏感的，如果家中真的经济困难，肯定不希望身边的同学知道。 但自从舒宜有了这样的猜测之后，心中就对顾钦有点内疚——当初顾钦穿了两天衬衫，没有穿毛衣，应该是毛衣被饺子醋弄脏之后洗了没干吧？于是顾钦不得不穿着单薄的衬衣挨冻两天。 舒宜无法想象校草的家里有多穷……如果真的连件可以替换的毛衣都没有……那日子也太惨了吧！ 这件事要是让学校里的女生们知道，不知道会让多少女生心疼死。 新的一周对舒宜而言是格外忙碌的一周。首先周四周五两天是一中的春季运动会，其次这周轮到舒宜她们班同学做值周生。 一中校规严格，检查自然也严格，值周生要检查并登记学生迟到情况、校园卫生情况、跑操出勤情况……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譬如说不穿校服、衣服敞怀、校内骑车、乱丢垃圾、教学楼内追逐打闹…… 总之轮到每个班值周的时候，都是全班六十多名学生倾巢出动，分成无数个小分队，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看到哪个学生违反校规校纪，就在小本本上狠狠记上一笔！ 每到学期末，一中会将每个班的扣分情况进行汇总，最终扣分最少、得分最高的前50%的班级，会评为精神文明班级，可以得到一张奖状。 虽然舒宜不明白这样一张奖状有啥用……但是身边的同学全都很在乎！ 如今终于轮到一班值周，同学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雄心壮志地想给其他班级违反纪律的同学扣分！ “我们班被扣了那么多分！我们值周的时候对其他班也要一样严格！拉齐我们班和其他班的差距！” 舒宜：…… 为什么每个班级值周的时候都要这么严格的扣分呢？只要有违反校规的行为被值周的同学抓住，值周生就绝对不会通融！ 如果每个班值周的时候都能宽容一点，你宽容我，我宽容你，一中将会变成多么美好的人间…… 不像现在，已经形成了恶行循环，每个班值周的时候都很严格，不想放过任何一点违规行为，因为只要自己班在值周的时候扣分扣的少了，自己班就吃大亏了！ 舒宜想不明白，明明一中的同学都是聪明人，怎么就不懂“剧场效应”呢？ 一个大家都在看戏的剧场里，原本每个人都有座位，忽然有一个前排观众站起来看戏，最后全场的观众都不得不从坐着看戏变成站着看戏。 舒宜非常怀疑一中值周生在值周时疯狂扣分的“剧场效应”，是被一中的校领导和老师们有意引导出来的！ 舒宜被分配到的任务是每天早上站在校门口检查，这其中包含的内容就太多了！ 她每天早上都要检查学生进校门的时候有没有从自行车上下来，在校园里推着自行车放在指定地点；检查有没有不穿校服的学生；早自习铃响之后有没有迟到的学生；以及见到走进校门的老师，要声音响亮地对老师问好。 站在校门口检查的学生一共有六名，校门口左侧站三人，右侧站三人，在六个人十二只眼睛之下，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 六个同学之中，谁第一眼看到进校门的老师，就要大声喊“一、二”，然后六名学生一起喊“老师好！” 舒宜看到每个走进校门的老师，听到“老师好”之后脸上都会露出笑意，有的老师还会对学生微笑或者点头致意，仿佛绝大部分老师的心情都从迈进校门的这一刻变得更好了！ 舒宜：！ 学校不用给老师涨工资，只用这样的小小伎俩就能提高老师们工作的幸福感！ 一中也太奸诈了吧！ 一连三天，舒宜和旁边的五名同学都发现，她们的班主任席老师是到校最早的一批人，每次他们值周生刚在校门口站好，班主任席老师就走进学校了。 不！是跑进学校！ 舒宜她们惊讶地发现，班主任每天早上好像都是从自己家一路小跑到学校的！每次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呼吸都微微急促，额头上都有星星点点的汗水，但脚步轻盈、神采奕奕。每次舒宜她们六个人向班主任问好的时候，班主任也都会点头回答，“你们早上好！” 舒宜她们都很惊讶！班主任已经五十多岁了啊！但无论是班主任的身体、精神还是挺拔的身姿，都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舒宜她们下岗之后偷偷地讨论过，班主任是只在自己班学生值周的时候会和学生们说“早上好”，还是对其他班的同学也会说你们好？ 三个人认为是前者，三个人认为是后者，谁也说服不了谁。 舒宜站后者！但舒宜并不执着于知道答案！她对身边争辩不休的同学建议道，“那下周你们早上来早点，站在校门口等一等班主任不就好了？就能看到班主任是不是对其他班的同学也说早上好了。” 几个同学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才不要！” 班主任早上足足比他们学生早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的好奇心并没有早上半个小时睡眠那么值钱！ 唐诗诗被分配到的小组是“在学校里随便逛逛神出鬼没吓死那些违反校规的同学”小组，每个课间和午休时间，都要在学校里各处逛逛。 唐诗诗每次从教室走出去的时候，都试图拉着舒宜陪她一起逛。 第一天，舒宜在一半的课间答应了唐诗诗，一半的课间拒绝了唐诗诗，拒绝唐诗诗的课间舒宜可以不慌不忙地上厕所、喝水、吃水果加餐……然后看着唐诗诗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速度飞快地解决好三急问题后就出去“抓人”！ 舒宜突然觉得早起半个多小时也还不错。 唐诗诗每个课间回来，都会和舒宜分享她这个课间抓到了几个人。唐诗诗偷偷对舒宜说道，“刚才大课间去上操的时候，走廊里不是人挤人么，我看到一个学姐和一个男的偷偷手拉手，一直到一楼没那么挤的地方，两个人的手才松开。” 舒宜吓了一跳，“一个学姐和一个男的？那个男的不是学生？” 这问题就很严重了！ 唐诗诗说道，“是学生啊，应该是高年级的吧。” 舒宜：？ “那你怎么不说一个学姐和一个学长啊？” 唐诗诗撇嘴，“那个男生太丑了，又胖又显老，不想叫他学长。” 舒宜：……颜控的世界如此严格嘛？ “那你有没有问他们的班级和姓名，在本子上记下来啊？”舒宜问道。 早恋在一中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了！ 唐诗诗摇头，“没问，算了吧。长得那么丑还能找到女朋友，多励志多不容易啊。” 舒宜：……她是不是该替学长庆幸多亏今天遇到的是唐诗诗这样有同情心的颜控？ 第二天，唐诗诗邀请舒宜课间陪她去转悠的时候，舒宜一次也没有同意，全都拒绝了。 唐诗诗委屈巴巴地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舒宜：“……没有爱过。” 舒宜看到唐诗诗瞬间变得更委屈的表情，笑着对唐诗诗说道，“爱你的，是我昨天晚上来月经了。” 唐诗诗有些意外舒宜用正常音量将这件事说出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凑到唐诗诗耳边说，也没有用女生们之间“亲戚来了”“好朋友来了”这类的暗语。唐诗诗连忙左顾右看，看到周围没有男生注意到她和舒宜的谈话，才松了一口气。 “啊，那你多喝点热水，我自己去值周了。” 唐诗诗在外面转悠了一个课间，回到教室之后才连忙问舒宜，“舒宜！你是不是第一次啊？” 唐诗诗记得舒宜刚进入初中的时候还没有来过月经，后来两人总是一起上厕所，她也从来没有见舒宜拿过卫生巾。 舒宜点头，“对啊。” 舒宜之前一直盼着月经晚点来，总感觉那样就能有更多的时间让她长高，但是昨天晚上这辈子的第一次月经终于造访的时候，舒宜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辈子的身高已经比上辈子的同期身高更高了，但上辈子她是在初一的寒假第一次来月经，这辈子寒假却没有来，比上辈子晚了好几个月。舒宜也分析不出来影响因素，大概这种事情也有一定的随机性？ 舒宜妈妈都想带舒宜去医院检查一下了，得知舒宜来月经后，舒宜妈妈大松一口气，从厕所里找出卫生巾想教舒宜怎么用，被舒宜轰出去了，“我知道！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嘛！” 舒宜妈妈依旧不放心地指点，“那个，有胶的那一面，是粘内裤的，不是粘屁股的……” 舒宜：！！！ “我说了我知道！” 就算她不是重生的，她也不至于这么蠢吧？她在妈妈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哦！ 值周第三天，舒宜在教室里听到男生们在讨论，“那个什么的时候如果弄到小便池外面了……算不算破坏校园卫生啊？要不要抓住扣分啊？” 唐诗诗也听到男生们的对话，顿时一脸崩溃，轻轻拉了拉舒宜的袖子，嘴巴贴在舒宜耳边说，“你听到了吗……天哪……他们男生也太恶心了吧！” 舒宜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拍拍唐诗诗的手背，安慰她道，“个别现象，应该是个别现象。” 舒宜觉得班里的同学扣分已经扣到走火入魔了！ 这种事情怎么抓住扣分？ 难道要在男厕所里拍拍对方的肩膀，指指脚下的地板，和对方说“同学，你破坏校园卫生了，请问你的姓名和班级”？ 那人家是先报姓名还是先提裤子啊？ 这得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 好在几个男生在讨论之后，也很快发现了这个是不可行的，放弃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扣分方式。但有一个男生提出来，“但我们可以蹲在厕所，把不冲厕所的人抓住！老子一定要看看是谁，每次上完厕所都不冲！” 舒宜搂住唐诗诗的肩膀，她感觉唐诗诗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唐诗诗一脸绝望地看向舒宜，“我……我这辈子可以不谈恋爱不结婚吗？” 舒宜问道，“那如果顾钦喜欢你呢？” 唐诗诗一脸纠结，“那我也先打听一下，顾钦上厕所后会不会冲水吧……” 唐诗诗说完之后更崩溃了，“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顾钦？你让我以后怎么直视顾钦啊！” 舒宜快要笑死了！ 她特别想对班主任建议一下，防止学生早恋，根本不需要圣诞节藏在学校门口抓人这么费劲的方式，直接带着全班女生参观一下没有人的男厕所就可以了！ 毕竟顾钦那张脸都抵挡不住这一招，普通的中学男生在这招面前更是连半秒钟都坚持不过吧！ 周四和周五的运动会，为舒宜她们班提供了大量的扣分机会！ 一班同学们都觉得自己班值周正好碰上一年一次的春季运动会，实在是赚大发了！ 横穿操场，扣分！ 偷吃零食，扣分！ 偷跑回教室写作业，扣分！ 舒宜和几个同学在教学楼里挨个教室转悠，在一个高三教室里抓住了十七个偷溜回教室里写作业的学生！一下子就扣了十七分！ 舒宜：…… 舒宜都有点不忍心了，她感觉高三学生也不容易，何况她们自己也会有读高三的那一天，谁又能保证到时候不会在运动会上偷偷跑回教室里写作业呢…… 舒宜感觉自己是一定会偷溜会教室做题的_(:3∠)_ 舒宜建议道，“要不……别扣那么多了，少扣几分意思一下吧？” 然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向舒宜她们的眼神里写着满满的“初中小屁孩儿真的是太嫩了”！ 有个学长对舒宜她们说道，“没事儿，扣吧，我们班主任不会骂我们的，等你们到高三的时候就知道了，高一高二的时候班主任还会在乎精神文明班级，到了高三谁有空还在乎这个啊？在乎的只有一样，高考分数！” 既然学长都这么说了，舒宜她们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在本子上写下减17，然后继续去下一个教室转悠了。 一中的运动会和舒宜小学时的运动会大不相同，虽然一中的运动会一年只办一次，大概是担心影响学生学习。但一中的运动会却办得有声有色，比舒宜小学时的运动会项目更齐全、纪律更严明、氛围更热烈。 毕竟除了真的不在乎这些的高三同学，其他年级的同学还都是希望自己班能在运动会上多得分的，运动项目上得分是一方面，精神文明上的得分也非常重要。 没有运动项目的同学，不许吃零食、没有空聊天，一个个都拿着笔和纸，低头苦写运动会广播稿，希望自己班的广播稿能被多多选用，为自己班加分。 而舒宜她们班要在运动会上依旧履行值周班的职责，自然是没空写稿子的，于是班长卢才清早在运动会之前，就布置下了写广播稿的任务，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一人五篇广播稿，全都收齐！ 卢才清收齐之后，直接交给了唐诗诗。 唐诗诗是校园广播台的播音员，今天的运动会广播稿，自然也是唐诗诗和其他几名播音员轮流念。 舒宜原本还担心唐诗诗会做得太明显，轮到她念稿的时候会拼命念自己班的稿子，那样肯定会有细心的同学发现的！对一班的名声和唐诗诗的名声都不好！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你尽量公平吧，不管是我们班的稿子，还是别的班的稿子，都按同一个标准来筛选，就选优秀的念。我们班文笔好的同学还是有很多的，即使不开后门也不会输！” 唐诗诗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对舒宜说道，“你放心吧。” 等到开始念广播稿的时候，整个校园里都能听到广播的声音，舒宜特地留心了一下，唐诗诗的声音她还是能轻松分辨出来的。在她发现唐诗诗的确没有念几个“来自初一一班某某某”的广播稿之后，松了一口气，心想唐诗诗把她的建议听进去了。 但是很快，舒宜就发现不对劲！ 唐诗诗虽然念的一班的广播稿很少，但是其他几个广播员念的一班的广播稿都很多！ 全都比唐诗诗念的要多！ 舒宜只听了一小会儿，就可以确定“来自初一一班”的广播稿数量，绝对超过了初中三个年级和高中三个年级的其他班！ 上午的运动会结束之后，唐诗诗来找舒宜一起吃饭，舒宜连忙问唐诗诗，“我们班的广播稿，你是不是都分给其他广播员念了？” 唐诗诗点头，“对啊，不是你和我说，让我不要自己念很多，否则不好看吗？” 舒宜：…… 她的意识是公平公正公开，不是让唐诗诗分给其他广播员念啊！ 而且舒宜不明白，唐诗诗是如何说服别的广播员的，毕竟别的广播员都属于不同的班级，就算不想为自己的班级谋福利，应该也不愿意容忍这种“作弊行为”吧？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唉，一点小事儿，本来就都是广播台的，这么久了大家都熟悉了都玩儿得挺好的。” “我把广播稿分给他们，和他们说周末请他们去我家玩儿，一起在湖边钓鱼，一起在山顶吃烧烤，大家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再说我们班的稿子写的真的好啊，念的都是写的好的，不好的那些他们也不肯念的。” 舒宜：…… “去你家？湖边钓鱼？山顶吃烧烤？” 等等！这是“家”吗？ 唐诗诗神色自然地点头，“嗯，我在郊区的家，平时不住的，只有放假偶尔去住。舒宜你也一起来玩儿吧！” 舒宜：…… 贫穷真的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138、第138章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 □□燕来……” 舒宜妈妈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一边翻看家里的月份牌, “这已经到□□了啊？怎么燕子还没回来？” 舒宜觉得燕子没回来是正常的, 回来了才是奇迹, 燕子有每年在同一个地方做窝的习性吗？它们的小脑袋瓜应该记不住去年是在哪里做窝的吧……舒宜觉得每年燕子飞到的都未必是同一个城市，更别提精准定位到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的同一个阳台上了。 然而让舒宜震惊的是, 一个多星期之后，舒宜窗外的两层窗户中间, 竟然真的飞来了一对儿燕子！ 舒宜在妈妈回家之后，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和妈妈分享！ 不仅舒宜妈妈开心, 舒宜也很开心！舒宜妈妈开心的是心心念念盼着的燕子回来了，舒宜开心的是回来的只有两只，而不是带着去年生的儿子女儿一大家子一起回来。 呼……这样她就放心了。 舒宜妈妈高兴了一个晚上，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 一脸失落地对舒宜说道, “窗外的两只燕子不是小黑和小白。小黑和小白没回来, 飞来的是两只新燕子。” 舒宜：？？？ “妈你确定？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舒宜眼中, 别说燕子长得都一个样了，就是猴子都长得一个样……让她分清这些一个样的动物，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已经半年时间没有见到小黑和小白了，舒宜对小黑和小白的印象就是“两只燕子”，哪里还记得它们究竟长什么样？ 然而舒宜妈妈却一脸笃定, “不是小黑和小白，脑袋不一样、眼睛不一样、翅膀尖儿不一样……” 舒宜问道，“可能过了半年时间，小黑和小白又长大了一点，有了一点变化呢？” 舒宜妈妈毫不犹豫地说道，“肯定不是！” 舒宜只好安慰妈妈，“就算不是小黑和小白，这两只燕子里应该也有一只是它们两个的儿子或者女儿，没准儿还是最受宠的那个。爸爸妈妈把这一块风水宝地让给孩子，今年让它们来做窝了。” 果然，舒宜自己都不相信的这个说法，舒宜妈妈一下子就信了，“估计是！” “对啊……往年我们家的两层窗户中间，从来没有燕子做窝，去年小黑和小白来了之后，今年又有两只燕子来了……肯定不是巧合！” “你说的对，这两只肯定是小黑和小白的孩子！” 舒宜妈妈顿时从认为两只燕子“鸠占鹊巢”的不满状态中脱离出来，满脸都洋溢着对两只燕子的喜欢，一边看着小燕子一边自言自语，“你们是第一窝的还是第二窝的啊？你们爸爸妈妈今年去哪里啦？你们还不到一岁，就要离开爸爸妈妈独立啦？这么小的年纪就找到对象啦？” 舒宜：…… 舒宜在一中附近的书店里看到了《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中文版。 这个书店说是在一中附近，其实也不是特别近。要从一中大门口出去之后，绕到学校后面，然后再左拐右拐地经过两个十字路口，大概要步行十分钟，然后会在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后，发现一个挂着门帘的窄窄的小门。 书店的门虽然小，但穿过门之后顿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书店里面的空间并不小，两侧的墙壁都立着高高的书架，中间还有三排书架。最里面有一张书桌一台电脑一把电脑椅，老板每天都坐在椅子上，脚边还趴着一条狗。 舒宜和书店老板聊过，书店老板告诉她，这只狗是几年前他在书店门口捡回来的，或者说是几年前在书店门口，当时还是一只小奶狗的小狗一直跟着书店老板不肯离开，于是书店老板就把它捡回家养了。 现在白天带着狗来书店，晚上带着狗回家。 书店老板对舒宜说道，“经常有女生拿着火腿肠想喂大宝，多亏大宝乖，我不让它吃别人给的东西，谁给它都不吃的。我一点咸的东西都不给它吃，要是吃惯了咸的东西以后老得吃，对它身体不好。” 舒宜点头，“只要看看大宝身上这油量有光泽的毛，就知道你养得很精心。” 舒宜觉得这家书店开在距离一中步行十分钟的地方，是因为没办法开在更近的地方了……因为这家书店里没有一本教辅书和练习册，几高高的书架上满满的摆着的，全都是小说和漫画！ 没有一本“正经书”，甚至也没有名著之类的“课外书”，书店里每一本书都是老师和家长心目中的“杂书”！ 如此纯粹的书店，学生们走进之后犹如走进世外桃源，每天的午休时间和放学后书店里都有不少一中学生，有些学生是看书不买书，只要不把书弄脏弄皱，老板也不会生气。 舒宜听到身边的无数个女生说过，自己长大后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这样的书店，也坚决不卖教辅书，书店里卖的每一本书都是自己喜欢的。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这个梦想实在是太难实现了……等她们长大了，实体书店的寒冬早就来了，那些开了很多年的书店都纷纷关门倒闭…… 舒宜算了算，自己身边所有的同学中，只有唐诗诗一个人能实现这个梦想——唐诗诗她不怕亏钱！ 然而唐诗诗的梦想却不是这个，之前在英语作文里，唐诗诗写过自己梦想——她要成为联合国最年轻的女外交官！ 舒宜：？？？ 她实在看不出来唐诗诗是事业型的人啊？ 何况唐诗诗现在英语课绝对撑不过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必睡着，英语考试成绩也从来没上过130……结果唐诗诗告诉她，她的梦想是成为外交官？还是联合国最年轻的女外交官？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这一本，舒宜当初也因为禁受不住表妹舒亚楠的强烈要求，照着英文原版小说，给舒亚楠讲过大致剧情。 然而舒亚楠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大致剧情了，在舒宜给她讲完之后，她竟然还指定了几个地方，想让舒宜给她仔细讲讲，比如说“三强争霸赛”的几场比赛细节。 舒宜让舒亚楠自己好好学英语，有不会的单词自己查英汉词典，然而舒亚楠一口咬死自己看不懂，不停地缠着舒宜让舒宜帮她翻译。 小舅舅当初给舒宜买英文版小说，本来想坑舒宜，没想到反而坑了自己，舒宜之前一天不答应给舒亚楠讲精彩片段，舒亚楠就连带着舒宜小舅一起缠，求着舒宜小舅给舒宜买好吃的给零花钱，只为了让舒宜给她讲故事。 舒宜小舅叹着气对舒宜说道，“你这靠讲故事都能赚钱了……这回可把你妹妹给吊住了，你以后要不要考虑去说书？或者往相声小品的方向发展？” 舒宜：“……是人家的小说写的好，和我没啥关系。” 最后舒宜没办法，只好帮舒亚楠“翻译”了几个片段，其实并不能叫翻译，只是舒宜用自己的话把详细的剧情写了下来，让舒亚楠先一睹为快过过瘾。 如今《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中文翻译版出了，舒宜连忙买了一本回来，准备送给小表妹。但是在送给小表妹之前，舒宜先拿出自己之前的“翻译”和中文版对照，想看看自己当初看英文小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理解错误的地方，同时舒宜也好奇那些自己只能意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翻译的地方，专业的翻译是怎么翻译的。 这样对照着看，舒宜觉得还挺有趣的，虽然对提高英语水平的帮助可能相当有限，但是解答了舒宜当初读英文小说时的各种疑惑，让舒宜频频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相当享受的。 大概是舒宜将自己的“翻译”和中文版《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对照的时候，并没有有意避开同学。于是舒宜自己翻译英文小说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在班里传开了。 一班最不缺的就是不服输的学霸们，听说舒宜早就在看英文小说并且自己翻译了，原本看中文版看得津津有味的同学们，一个个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去买英文版。 一天时间，书店老板已经听到五六个同学来问他，有没有《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英文版了，书店老板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来询问的同学，自己店里没有。 书店老板自己读书的时候是个学渣，现在开书店也并不想卖那些教辅书和练习册，那些东西他看着就心烦，就算卖那些赚钱会更多，他也不想卖。现在每天卖卖小说漫画和杂志，每个月赚的钱也不少，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而且书店老板既想做一中学生的生意，又知道不能开在一中的正门口，毕竟一中的校园超市里都除了食物和文具之外一概不许卖，他要是敢在一中正门口卖小说和漫画，一中的家长们肯定会有意见。一中的家长们又不缺有钱有势的人，都是他这个小老板惹不起的，所以书店老板主动将自己的书店开得远了一些。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都已经躲远了，一中的学霸们竟然还是追过来问他有没有英文原版小说？ 舒宜不知道英语老师从哪里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竟然来找舒宜要之前她写下的翻译。 舒宜连忙解释道，“啊……不能算是翻译……我就随便写写的……” 然而英语老师依旧坚持要看，舒宜也只能拿给英语老师。英语老师看完之后对舒宜的英语水平赞不绝口，甚至建议舒宜读大学的时候选择英语专业，“你如果想当翻译的话，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啊！” 舒宜：……她没想过。 “笔译很好，或者你也可以朝着同声翻译的方向努力？你了解过同声翻译吗？” 舒宜：……她只了解一点点，但了解到的一点点就足让她对这个行业敬而远之了。 英语老师在鼓励和夸赞舒宜一番之后，最后的基调还是落在，“你喜欢读英文小说这很好，但现在还是不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还是要多背单词、多背新概念课文、多读一读英语报纸上的文章，英语报纸上的文章难度比中考高一点，正适合你们这些优秀学生的拔高。” 舒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其实她根本不是喜欢读英语小说啦，她只是喜欢读《哈利波特》啊。 在英语老师在班里反复强调了几遍 ，读厚厚的英文小说并不是提高英语分数的好方法之后，班里同学纷纷购买《哈利波特》的风气终于渐渐止住了。 这个时候，期末考试也越来越临近了。 经历过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同学们都知道老师是不可能带着大家复习的。尤其是如今各科老师都已经提前开始讲初二上册的内容了，大家只好一边提前学着初二上册的新课，一边自己制定复习计划，复习初一下册的知识。 班主任席老师风淡云轻地对大家说道，“对了，这次期末考试的考试范围你们都知道的吧？” “讲到哪里就考到哪里，初二上册的知识，只要是课上讲过的，期末考试也会考啊。” 班里顿时一片哀嚎。 同学们连忙问班主任，“是只有数学这样，还是每一科都这样？” 席老师说道，“当然是每一科都这样。” 大家再也没办法心怀侥幸了，原本很多同学想着最近把重点放在复习上，初二的新课暂时不需要花费时间精力。等到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再用暑假时间把初二的新课好好自学一下，多做做练习题。 但是班主任说的话，一下子就打乱了大家的计划。学生们发现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手段了，只能一边复习初一的内容，一边对新课也丝毫不敢懈怠，该听课听课、该刷题刷题。 明明只过了一个学期，舒宜却能明显地感受到这次的期末考试比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大家都更看重了，也都更努力了。 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那些以往排长队的窗口，都没有那么多学生排队了，很多学生为了能节约一点排队时间，放弃了那些火爆的美食，纷纷转去投奔那些排队很快的窗口，各个窗口前排队的人数明显变得平均了很多。 甚至还有一些同学，手里拿着写着英语单词的小本本，一边排队，一边背英语单词。 这个风气好像还是舒宜她们班里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然后二班三班四班的同学也都跟着学了。当然以前初三和高三也有不少学生会这样做，只是初一的学生一直没有这么拼罢了。 舒宜发现班主任为学生们养成的制定并完成计划的习惯，的确非常有好处。班里的同学们就是想着每天的计划早点完成就能早点休息，才会在午饭排队的时间都争分夺秒的。 班里不少同学都问班长卢才清，问他们能不能像初二和初三的学生一样，每天晚饭后继续回到教室上晚自习，“我们上完晚自习会锁好门再离开的。” 舒宜听说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她上辈子读铁二中，只见过班里一大批学生，想方设法逃避自习的，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识到主动要求上晚自习的！ 一个两个学生来问卢才清的时候，卢才清都说应该不行，随着来问他的学生越来越多，卢才清没有办法，只好去问班主任席老师的意思。 果然，班主任席老师也拒绝了学生们的这个请求，对大家说道，“按照学校规定，从初二年级才开始上晚自习，下个学期你们就能上晚自习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如果你们觉得在学校里的学习效率比在家高很多，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提高在家的学习效率。毕竟初二和初三两年，即使上了晚自习，绝大部分学生还是需要每天晚上晚自习结束之后，回家继续学习的，何况还有寒假暑假和周末。” “在中考前，你们在家的学习时间，加起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如果在家学习效率一直很低的话，这是一个非常值得重视的问题。” “如果你们在家的学习环境不够安静、不适宜学习，建议你们主动和父母沟通，如果和父母沟通无效的话，大家就来和我反应，我会和你们的父母沟通的……” 唐诗诗偷偷对舒宜说道，“我在家学习效率就很低，花咪会趴在我的腿上，我就忍不住一直摸她……你说这要怎么办？” 舒宜了然地看着唐诗诗，撸猫丧志啊……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主要是她相信唐诗诗即使不撸猫丧志，也会有别的事情让她丧志……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你说我家这个环境，算不算不适宜学习啊……我要和我爸妈说吗？” 舒宜连忙说道，“别，如果你不想让你爸妈把你和猫隔离开，你就不要说了。” 毕竟唐诗诗家不缺养猫的房子，也不缺能照顾猫的人，唐诗诗如果这样和爸妈说，爸妈肯定是要把猫送到别的地方去的。 唐诗诗吓了一跳，“那我不说了！” 期末考试的考场座位是按照上次的成绩排名来的，舒宜坐在靠墙那列第六个位置上，前面有卢才清，还有顾钦。 考场大概是顾钦无敌魅力的屏蔽圈，舒宜发现整个考场的学生，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没有人像平常一样会不受控制地将注意力多放一点在顾钦身上，考试前所有人都在拼命翻笔记，考试后有人急急忙忙地对题，有人因为不想听到对题的生意急急忙忙地躲出考场。 唯一一个在考试的时候频频看向顾钦的，是坐在顾钦左边的男生。舒宜一开始还在纳闷，难道顾钦的魅力已经突破了性别的限制？ 但是很快舒宜就发现，左边的男生看的根本不是顾钦的脸，而是顾钦的答题速度！ 每次顾钦哗啦一声翻动卷子，左边的男生就会一脸警惕地看顾钦一眼，然后低下头奋笔疾书。 舒宜并不关心别人的答题速度，也不关心别人在考场里是怎么做的，重生后经历了这么多场考试，如今她早已养成了自己的考试习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舒宜唯一介意的是，考场里没有开空调！ 只有头顶的吊扇一下下地扇着热风！ 在英语听力的时候，甚至风扇都关掉了，教室里所有的窗户都紧闭，舒宜感觉自己就像是蒸笼里的一条鱼！ 考场里不少学生都热得受不了，手里拿着答题卡朝脸上扇风，然而监考老师坚持这样做，“你们中考和高考的时候，可不保证能分到本校的考场，如果分到外校的考场，那教室里就没有空调。” “所以现在每一场考试，你们都要适应没有空调的情况。如果现在每次考试都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到中考高考的时候没有空调，因此发挥不好，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舒宜热得汗水顺着鬓角留下来，她现在已经热到觉得人生不值得了。 熬过了两天没有空调的考试，舒宜才知道威利斯·开利有多伟大！才知道唐诗诗的爸爸有多伟大！ 考完试之后大家回到自己的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教室里的空调打开，温度开到最低，风速开到最大，对着冷风呼呼地吹！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冷得打了一个哆嗦，“谁把空调开这么低的？赶紧调高一点温度，把窗户也打开！” 班主任让各科课代表将暑假作业抄在了黑板上，照例通知了返校拿成绩的时间和开家长会的时间，“我们一中对成绩优秀学生的奖励，连续两次期末考试都考年级前五，就能减免下一学年的择校费，大家都知道的吧？” “不知道我们班里能有几个学生减免？总不能比二班少吧？” 舒宜蔫哒哒地低下了头，她上次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六…… 仅仅一名只差！让她失去了减免择校费的机会！ 舒宜轻轻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个暑假她要想办法把自己初二的择校费赚出来了！ 139、第139章 舒宜大姨一家和舒宜妈妈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在舒宜大姨在百汇商场一层外面买下来的商铺里, 开一家宠物裁缝店。 店里的装修折腾了许久, 舒宜上着学也没空去看, 她让妈妈把装修设计图拿给她看一看, 然而舒宜妈妈告诉舒宜压根没有设计图, “你小舅找的施工队, 都是我和你大姨口头告诉他们哪里弄成什么样，没有设计图。” 舒宜妈妈认为装修没有设计图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咱家当初装修也没设计图啊，不也装修得好好的？现在里面乱糟糟的, 等回头装修好了，你也放暑假了, 再带你去看。” 舒宜：…… 看来如今室内设计这行不好干啊，装修竟然都直接跳过设计图这个环节。 舒宜更感慨的，是小舅舅的交友广阔，“小舅怎么干什么的都认识啊？他从哪里认识的施工队啊？” 舒宜妈妈叹口气, “你小舅一直这样, 正经事干不出个名堂来, 认识人比谁都有一套。不过认识的也都是和他一样在外面晃晃荡荡的人, 我看也没什么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当官的就更别指望了。” “不过你小舅介绍的这个施工队，又有你小舅三天两头去那里盯着，手上的活儿干的都还挺细致的，没有偷工减料敷衍了事。你小舅说了, 价钱他没怎么往下压，基本上就按照市场价来的，所以活儿一定要给咱家干仔细了。” 舒宜依旧忧心忡忡，连个装修设计图都没有的装修……真的能好吗？这不是干活仔细不仔细的问题吧？ 舒宜放暑假的第一天，舒宜妈妈就告诉舒宜店里已经装修好了，要带舒宜去看。舒宜忐忑不安地坐上了大姨夫开的车，下车后忐忑不安地推开了店铺的大门。 “哇！挺好看嘛！” 比舒宜脑补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功能分区清楚明白、装修颜色温馨轻快，阳光从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室内一片明亮通透。 舒宜转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把窗帘全都拉上，店里顿时变得昏暗起来。然后舒宜把所有的开关都打开，店里顿时又恢复了明亮，尤其是准备挂衣服的两面墙和两组玻璃展柜的位置，都不是单一光源，几个不同方向的光源均匀地照射着，明亮又不刺眼。 舒宜刚才是意外，现在已经是惊喜了，“这灯的位置是你们谁想出来的？好棒啊！”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你大姨和你珊珊姐，她们两个看了很多家店的装修，最后扬长补短，等定下来咱们家店里的灯安在哪里。” “如果不是你珊珊姐提出来，我都不知道安个灯，竟然还有如此的讲究。” 舒宜这才想起来珊珊表姐的寒假和暑假都比中学生长上很多，她还在闷头做题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珊珊姐应该一直在为大姨家的店铺如何装修提建议了。 舒宜自己是知道灯光的重要性的，尤其是卖衣服的店铺，灯光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那就太大了。但她之前一直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根本顾不上提醒大姨和妈妈这一点，还好珊珊表姐想到了。 舒宜立刻对大姨和妈妈说，“那这次珊珊姐可是大功臣，你们得好好感谢珊珊姐，口头表扬已经不够了，得拿出实质奖励了！” 大姨立马说道，“她还要什么实质性奖励？从小到大她缺过什么啊？还说什么奖励不奖励的……平时不也是开口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大姨骂完方珊珊，扭头就夸起了舒宜，“还是舒宜懂事，从来不乱要东西，什么小霸王学习机、文曲星、vcd机、随身听……舒宜一样都没要过，多懂事啊……” 舒宜想说她不是故意克制自己的欲-望，她是真的觉得这些东西没用，买回来也用不了几次。但是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她说了就是把珊珊表姐架在火上烤。 珊珊表姐又不是穿越来的，不像她这样早就玩儿过智能手机和高配电脑，珊珊表姐没有玩儿过那些更好玩儿的网游手游，对现在的电子产品感兴趣简直太正常了！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对最新的电子产品感兴趣！ 舒宜可不想让自己成为珊珊表姐的参照对象，如果家里长辈们都把珊珊表姐和无欲无求的她比较，珊珊表姐也太惨了吧…… 舒宜连忙替珊珊表姐说好话，“珊珊姐也从来没有提过过分的要求啊，都是大姨大姨夫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珊珊表姐知道你们买这些东西不吃力，才会和你们开口的。” 大姨也就是随口一抱怨，自己的女儿当然自己怎么看都好，如今听到舒宜这么说，大姨也立马接话道，“这倒是，她还是心疼我和你大姨夫的。这次装修就是看我们太忙，天天跟着我跑前跑后想帮忙！” 舒宜：……唔。她觉得这倒不一定。 她觉得珊珊表姐应该只是喜欢装修…… 上辈子珊珊表姐结婚后，自然是不缺房子的，家里一套又一套的房子装修，在舒宜眼中装修是又烦又累的事情，但是珊珊表姐却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每一套房子都装修出不同的风格，而且虽然请了装修设计公司，但一点都没有放手，每一处细节都要亲自过问，和设计公司反复交流沟通。 舒宜当时觉得，珊珊表姐就是她们最头疼的那种甲方…… 但最终装修出来的效果的确都很好，珊珊表姐在家居布置上很有一手，房子里的软装和小装饰都时不时会更换，每次更换的也都很漂亮。 舒宜摸摸下巴，看起来珊珊表姐的装修天赋，并不是长大后才有的？现在就已经出露端倪了？ 宠物裁缝店的营业执照正在办，舒宜妈妈对舒宜说，等营业执照办好了，刚装修完不久的店里晾好了，她把样衣挂上，工作台和缝纫机之类的挪过去，就可以开张了。 舒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妈，店里和咱家离得那么远，回头你怎么往返啊？” 在舒宜一直以来的印象中，百汇城并不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坐上地铁十五分钟，出了地铁站之后直接就能走到百汇城的地下一层。 但是今天舒宜坐在大姨夫的车上，特地注意了一下时间，发现大姨夫开车足足开了半个小时。这样的距离，舒宜妈妈不可能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那样就太累了，耽误的时间也太长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没事儿，有直达的公交车啊，都不用倒车，从咱家门口上了车，直接就能到百汇商场。” 舒宜皱眉，“公交车时间太长了吧……” 大姨夫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公交车一路要停靠不知道多少次，这样走走停停，没有五十分钟恐怕到不了。 舒宜对妈妈说道，“要不你打车吧，打车还快一点。妈你又要上班又要忙店里的事情，每天已经够累了。现在赚的也够多了，别舍不得打车钱了，让自己能轻松点才是最重要的。”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舒宜妈妈竟然没有拒绝舒宜的提议，“行，那我就打车往返。” “其实那边的店开起来之后，我一个月也去不了几趟。回头招几个营业员，你大姨和大姨夫在那边坐镇，我和你小舅妈主要还是在宠物之家这边。” 舒宜不禁感慨，宠物衣服的生意如今真的快成她们一大家子一起做的生意了。舒宜提醒舒宜妈妈，“妈，你得和大姨一家提前把怎么分成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咱家和大姨一家的关系一直这么好，如今一起赚钱了反倒把关系弄坏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舒宜妈妈伸手点了点舒宜的脑袋，“小小年纪想得还挺多……放心吧，我和你大姨大姨夫早就商量好了，我们谁也不想着自己占便宜让对方吃亏，不会把关系弄坏的。” 舒宜的大姨好像认定了舒宜是一个为家里省钱，所以什么电子产品都不买的小可怜。 大姨对舒宜说道，“你妈以前一个人赚钱不多，你为家里省钱是应该的。现在你妈赚钱可不少了，你也该改改你的习惯了，想要什么就和你妈开口！” 舒宜：“嗯嗯嗯嗯！” 大姨继续对舒宜说道，“省钱不容易，花钱还不容易嘛？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花，就和你珊珊姐学学。你珊珊姐这个暑假回家，又让我给她买了一个新手机！说学校里好多同学都用手机了，她有个手机即使不在宿舍里，出去玩儿的时候也能随时给我打电话。没办法，这不是又给她买了一个？” 大姨问舒宜，“你想要手机吗？让你妈也给你买一个！要不大姨给你买一个？” 舒宜：“不不不不！” 她可不想现在花一两千块钱，买个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的手机。舒宜妈妈买的手机已经算是如今手机里功能比较“高端”的了，竟然连储存短信的字数上限都有限制，短信收到一条新的，就要删掉一条旧的！ 舒宜说自己不想要手机，但大姨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满脸写的都是“你们这些年轻小孩儿怎么可能不想要手机你肯定是为了省钱”。 舒宜只好换了一个说法，“一中管的特别严，手机根本不能用的，被老师发现了就立马没收，叫家长、写检查……” 舒宜大姨这才相信了，对舒宜说道，“对对对，大姨忘了一中管得严了，那咱可不能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哪儿就要遵守哪儿的纪律！” 舒宜：？？？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舒宜怎么说，大姨就是认定舒宜在家没电脑没vcd没游戏机受委屈了，天天叫舒宜去她家，“我和你大姨夫现在都忙，你珊珊表姐也一个人在家，你也一个人在家，你俩去做个伴儿。” “你俩在一起吃饭也方便，我每天早上给你们做好饭，你们一起吃。要不我给珊珊弄一口吃的，你妈给你弄一口吃的，我们弄着也麻烦，你们一个人也吃不了几个菜。你来大姨家，大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省得你妈每天在厨房折腾了，再说你妈做得又没大姨好吃！” 舒宜：……其实现在暑假她家也不是她妈做饭啦，只是她也不能和大姨说。 大姨继续列举好处，“你到大姨家，你和珊珊一起开一个空调就行了，省得我家开一个，你家开 一个，每天省下来的电费都够你俩吃冰棍儿了。” 舒宜禁不住大姨念叨，最终只能妥协。背着书包，把厚厚一摞作业背到大姨家，把冰箱里冻的冰棍儿也全都打包走，从自己家的冰箱里转移到大姨家的冰箱里。 去大姨家的第一天，珊珊表姐当着舒宜的面，掀开了自己的床垫，从床垫底下拿出《流星花园》的vcd。 舒宜：Σ(っ°Д °;)っ 珊珊表姐藏东西这么拼的嘛！ 大概是经历过之前的事情之后，珊珊表姐确信舒宜是不会向家长告状的，已经彻底把舒宜当成了自己人，不但拿vcd的时候没有避开舒宜，还邀请舒宜和他一起看。 “特别好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舒宜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看，只想在书房写作业，珊珊表姐继续努力安利，“他们四个长得特别帅！特别特别帅！” 舒宜：“……嗯，我知道。” 珊珊表姐觉得舒宜一定是不知道f4长什么样，又一次跑回卧室掀开了自己的床垫，从下面拿出两张压得平平整整的f4海报，“你看！帅吧！” 舒宜：“……我见过。” 珊珊表姐把海报放在舒宜面前，让舒宜伸手指，“这四个男生里面，你觉得哪个最帅？” 其实舒宜现在觉得都差不多啦，但是她上辈子的时候最喜欢花泽类，舒宜的手指指向花泽类的脸，然后发现珊珊表姐瞬间皱起了眉头。 然后舒宜很没有原则地手指一转，指向了道明寺的脸。 珊珊表姐的眉头皱得更紧。 舒宜只好试探着指向了西门…… 然后又指向了美作…… 珊珊表姐生气地问道，“你到底觉得哪个最帅啊？” 舒宜：“……都挺帅的。” 珊珊表姐瞪大眼睛看向舒宜，“真没想到你这么花心！花心大萝卜！” 舒宜：/(tot)/~~ 早知道她就不猜珊珊表姐喜欢哪个了！ 珊珊表姐喜欢的竟然真的是舒宜最后一个指向的美作。舒宜有一点点惊讶，她明明记得美作的人气和存在感远远比不上道明寺和花泽类，这两个才是人气最高的。 而且就舒宜自己的眼光来看，她也觉得言承旭和周渝民长得比另外两人帅一点点，更不要说还有《流星花园》里面的人设和戏份加成了。 珊珊表姐有点小羞涩地说道，“你不觉得美作长得有点像……你那天在饭店里遇到的和我一起吃饭的男生吗？” 舒宜愣了一下，美作……不就是吴建豪吗？珊珊表姐觉得吴建豪长得像她表姐夫？ 不是她表姐夫长得像吴建豪，而是吴建豪长得像她表姐夫？ 舒宜：“嗯，有点像。” 她还是不要和表姐这个深陷热恋中的人争辩了吧。 和珊珊表姐在一起的第一天，舒宜写了一整天的作业，珊珊表姐看了一整天的碟子。 和珊珊表姐在一起的第二天，舒宜写了一整天的作业，珊珊表姐看了一整天的碟子。 和珊珊表姐在一起的第三天……舒宜忍不住去问珊珊表姐，“你看了多少了？一共几张碟，还剩几张？” 珊珊表姐的眼神根本没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一共六张，现在已经看到第五张了。” 舒宜倒了一杯水，继续回书房写作业，估计珊珊表姐今天就能看完了。 第二天，舒宜早上来到大姨家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舒亚楠也在，珊珊表姐和舒亚楠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 舒宜扭头一看，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果然是《流星花园》，而是是《流星花园》的开头部分。 舒宜：…… 珊珊表姐又和舒亚楠一起，从第一张碟看到第五张碟。在此期间，舒宜听到珊珊表姐躲在厕所里偷着接了好几次电话，“不行啊……我这两天不能出去……我有点感冒了。没事没事，小感冒，多喝点水就好了。” 舒宜：？？？ 打电话的人应该是她未来表姐夫吧？ 珊珊表姐不是说吴建豪长得像她未来表姐夫吗？怎么现在未来表姐夫打电话约珊珊表姐出门，她谎称生病也要拒绝，每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吴建豪呢？ 珊珊表姐和舒亚楠小表妹又一起看完了一整遍《流星花园》，然后又挑着喜欢的精彩片段看了一遍之后，珊珊表姐把《流星花园》借给了上门来借vcd的女同学。 舒宜看到珊珊表姐一手将vcd递给女同学，一手接过女同学递来的五十块钱。 舒宜：？？？ 珊珊表姐看到舒宜诧异的眼神，对她解释道，“一张碟租一天，我收她一块钱，剩下的都是押金，等她把碟还回来的时候，我就把剩下的押金都退给她。” 舒宜：“……哦。” 珊珊表姐对舒宜说道，“我倒也不差这点钱，但是如果不收钱的话，借出去了就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回来了。谁知道她要看几遍呢，没准自己看完了还要拿着我的碟做人情，再借给自己的朋友们看。” “现在去外面，想租《流星花园》的碟，根本租不到，都要预约的，要排很久的队。而且有的碟放过太多次，根本不能看了。” “我自己从零花钱里省下来的钱，买的《流星花园》的碟，愿意借给她已经是看在同学情谊的份儿上了，要是她借走了再也不还回来，我哭都不知道去哪儿哭。” 珊珊表姐说完之后，扭头看到舒宜脸上的惊讶神色，对舒宜笑道，“你们一中的学生，应该都是好学生，都很听话很单纯吧？” 珊珊表姐叹了口气，“我们那破学校就不行，什么样的学生都有，有些人天天想着占你便宜。要想不被欺负，只能自己多个心眼儿，什么事想到前头，不能太软弱了，软弱了就要被人欺负。” 舒宜顿时一脸严肃，“姐，你们学校有人欺负你？” “有人欺负弱小？是不是有校园暴力？” 珊珊表姐摇头，“没人能欺负得了我，校园暴力也算不上吧，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比如说宿舍里总有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偷懒，总有人天天吃别人的零食，自己的零食一点也不肯分出来……” “还有谁在背后说谁的坏话啦，谁在同学面前骂老师背后却偷偷给老师送礼啦……反正烦心事儿多着呢。” 珊珊表姐对舒宜说道，“有些人真是奇怪，你从来不让她占便宜不让她欺负，她不敢惹你，但是你要是让她占过便宜让她欺负过，然后再强硬起来或者躲开她，她能一直记恨你。” “所以我现在尽量避免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事儿，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在前头。音像店怎么租碟，我就怎么租碟，不会有麻烦，她从音像店借不到从我这里能借到，只会感激我。如果我不收租金不要押金直接把碟给她，要是她拖拖拉拉不愿意还，我催的次数多了，反而会在心里厌恶我。” 舒宜：！！！ 表姐看到舒宜惊讶的表情，摸了摸舒宜的头，“你是不是听不懂？听不懂挺好的，说明你身边都是好人。” 珊珊表姐说的话舒宜当然能听懂，她惊讶的是表姐这样的小小年纪，竟然看问题已经这么通透。显然珊珊表姐现在读书的中专不是什么环境单纯氛围励志的好学校，但舒宜竟然觉得珊珊表姐处于这样的环境中，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珊珊表姐在如何处理人际关系上有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舒宜对珊珊表姐说道，“姐，你要是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大姨和大姨夫。” “要是你不愿意和大姨和大姨夫说，你也一定要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反正不能让你被人欺负。” 万一真的遇到校园暴力，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 珊珊表姐朝着舒宜笑了笑，虽然她不认为舒宜能够帮她什么忙，但是听到小表妹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暖暖的，“你放心吧，谁也欺负不了我。” 舒宜点头，“嗯，如果你也不愿意和我说，还有我未来表姐夫呢。” 珊珊表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胡说什么呢！谁是你未来表姐夫！谁是！” 舒宜被珊珊表姐挠痒痒挠得直不起腰来。 舒宜：/(tot)/~~ 明明就是嘛！ 140、第140章 从这个暑假开始，舒宜就在之前的素描老师的介绍下, 改为跟着之前的素描老师的师姐上课。 素描老师的师姐姓岑, 舒宜见到岑老师之后, 才知道她之前的素描老师口中的师姐, 不是大了一岁两岁, 而是大了将近十岁, 两人在上学的时候根本没有交集，只是因为师从同一位老师而认识。 见到岑老师, 舒宜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有气质！ 岑老师穿着并不精致——上身是简单的t恤，下身是常见的牛仔裤, 保养也并不精心——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眼角就已经有了几条淡淡的鱼尾纹, 眼睛下面也有淡淡的青黑……但是岑老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沉静的、站在她身旁让人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的气质。 即使舒宜是岑老师的小学弟推荐过来的“有天赋”的学生，岑老师见到舒宜之后，也并没有立刻决定收下她，而是先看过舒宜以前的素描作品, 然后又随便拿了几个水果摆在桌上, 提出要看舒宜现场作画。 舒宜忐忑地看向岑老师, “现在画吗？我画的可能有点慢……” 岑老师摇头, “不要紧，不一定要画完，随便画画就行，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停下的。” 岑老师说随便画画，舒宜哪里敢真的随便画画, 舒宜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岑老师要看她现场作画，想看的是什么？ 担心她拿出的素描作品不是出于她自己之手？不会，毕竟她是岑老师的学弟推荐过来的。 想要看看她的画画习惯？唔……这个很有可能，但岑老师会关注哪方面呢？有什么是在完成的作品中无法看出，一定要看作画过程的吗？ 舒宜突然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将脑中这些杂乱的念头摒除，开始专心地画画。只画了十来分钟，岑老师就喊了停，舒宜听到岑老师喊停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这时候舒宜才发现刚才画室里太安静了，她一时入神，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画画，也忘记了身边还有两个老师正在盯着自己看。 舒宜扭头看向岑老师，看到岑老师脸上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对舒宜说道，“你跟着我学画画是没问题的。” 舒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这就算是通过考核了？ 岑老师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是我听学弟说，你还没有决定要要不要走艺术生这条路？” “虽然我的课不是什么艺考速成班，但是我一直以来都只教艺考的学生，如果你只是作为兴趣爱好随便学一学，和我学弟学习也是一样的，没有必要来我这里。” 舒宜连忙对岑老师说道，“不，岑老师我已经做出决定了。如果没有做出决定，我也不会让老师带着我来您这里，浪费您的时间。” 舒宜之前已经下定决心，在新一次的人生中，尝试着走一条新的路，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学习，给自己一点新的挑战。 但是舒宜下定的决心，也并不是她一定会参加艺考。 舒宜努力对岑老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中考的时候应该不会作为艺术生参加考试，因为我了解了一下，一中高中部的重点班是不接受美术特长生的，一中高中部历年的传统都是将美术特长生和体育特长生全都平均分配在普通班。” “但是我会从今年开始，至少认真学画画三年以上的时间，在高一或者高二的时候根据自己的画画水平来决定，我是要作为艺术生参加高考，还是作为普通学生参加高考。” “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岑老师愿不愿意教我？” 岑老师：…… “你的意思是，你作为普通学生参加中考，能考进一中高中部的重点班？” 虽然岑老师并不歧视美术生的成绩，但如今很多来找她学画画的学生，确实都是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够好，于是想走艺考这条“捷径”，从而上个好大学。当然岑老师从来不认为这是一条“捷径”，也和每一位想跟着她学习的学生和家长都分析清楚了，但这样的学生依旧是她教过的学生中所占比例最高的。 学习成绩好但是喜欢画画所以选择这条路的学生当然也有不少，但是学画画是会占用很多时间和精力的，因此不可避免地就会比其他同学少了很多刷题的时间，这些学生的成绩几乎会不可避免地从上游掉到中上游，甚至是中游。 岑老师还真的没见过舒宜这种一脸自信地说出自己参加中考能考进一中重点班的。 当然如果小姑娘真的有这个本事，岑老师肯定也是同意的，她是自己开的画室，并不是辅导班，教学生并不是只为了让学生能在艺考中考出好成绩。 岑老师点头道，“没问题啊……你中考不想作为美术特长生，高考的时候再参加艺考，也是一样的。” 舒宜刚才说的“想认真学习画画至少三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她通过岑老师的门槛了。岑老师不教纯粹因为兴趣爱好而学画画的学生，就是因为那样的学生大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到初三高三，甚至初二高二，学业紧张起来，“兴趣”自然是要无条件地为“正事”让路的，岑老师早些年教过一些这样的学生之后，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才制定了这样的规矩。 舒宜听到岑老师答应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好的！” 舒宜担心岑老师因为自己说能考上一中高中部，认为自己太过自大，于是对岑老师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现在就在一中的初中部读书，如果到了初二成绩还能稳定在年级前三十名，那么就可以直接和一中签合同，可以不必参加高考，直接保送一中高中部的重点班……所以我还是有一点可能进入一中高中部重点班的……” 岑老师：！！！ 她刚接受了眼前的小姑娘是个学霸，怎么还越来越夸张了呢？ 虽然小姑娘嘴里说的是“还是有一点可能进入一中高中部重点班的”，但岑老师又不傻，显然这里的“有一点可能”应该理解成“有很大可能啊”！ 岑老师还真不知道一中有这样的政策，怪不得她们市的小学生们都拼命想上一中初中部了。 岑老师也好奇起来，“一中干嘛要这么做呢？反正一中已经是全市最好的学校了，就算让学生们全都去参加中考，就算考个全市状元回来，不还得回到一中的高中部读书吗？” 舒宜以前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在进入一中初中部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之间还有保送政策，还是在初一下学期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好像一中的老师会有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不知道是担心学生们知道有保送名额后就学习松懈，还是担心同学之间会为了保送名额产生非良性的竞争。 舒宜刚知道的时候，也有着和岑老师一样的疑问，但现在舒宜已经知道答案了，“是这样的，虽然一中是我们市，或者可以说是我们省最好的高中，但是一中里会有小部分学生，家长会考虑让孩子去外地读书，读更好的高中，或者去高考更容易的省份或直辖市，想办法当高考移民。” 毕竟一中的家长里不缺有钱有势的人，很多家长都希望尽量为孩子铺平道路。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从一中初中部保送的学生，不必花费初三整整一年的时间为中考做准备。保送的三十名学生会单独成立一个小班，老师会提前给这个保送班的学生讲高中的课程。相当于一中自己把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的3+3，变成了初中两年高中四年的2+4，这样做希望能多出几个清华北大的高分学生，希望博一博省状元。” 岑老师一脸惊讶，“我说怎么历年的状元好多都是从一中出来的呢！原来是因为一中用这招啊！” “这样高中多了一年，可不是比别的学生考得好嘛，一中的状元都是从这个保送班里出来的吧？” 舒宜：“……也不是。” “有几个状元是当初的保送班里的，但绝大多数都不是……” 岑老师一脸茫然，“啊？不是啊？” 舒宜点头，“嗯，毕竟保送班才30个人，一中总共有上千人，30人和上千人的比例……还是有点悬殊的……” 岑老师疑惑地问道，“那一中还折腾这个保送班干嘛啊？” 舒宜：…… 她觉得可能是……一中想在前方竖一个靶子，让后面的学生奋力超过？ 就好比长跑的时候，第一名很容易被超过，但也总得有人跑第一名不是么？ 岑老师的画室处处都好。 环境好、学生少，学生里有初中生，也有高中生，都是立志走艺考这条路的，氛围比之前青少年宫里的素描班要好上很多。 最关键的时候，岑老师的水平也比舒宜之前的素描老师要好很多，岑老师自己画的好，当老师更会指导学生。 舒宜去大姨家的时候，用电脑上网搜了搜岑老师的名字——大姨家的电脑还是拨号上网，舒宜坐在电脑前等了半天才连上网。 舒宜原本以为搜不到岑老师的名字，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搜，没想到还真搜到两项岑老师作品获奖的消息。 舒宜顿时有种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感觉\(≧▽≦)/ 而且舒宜相信，岑老师的获奖消息在网上都能搜到两条，事实上肯定会有更多，毕竟现在大多数消息都并不会上网的，如今就连公示也还没进入网上公示的阶段，都是在传统媒体上公示。 岑老师果然很厉害！ 当然处处都好，自然意味着学费更高……岑老师的课时费大概是舒宜之前素描课的2.5倍，算上之前舒宜靠自己赢回来的青少年宫五折卡，在岑老师的画室上课的费用相当于之前上课的5倍！ 虽然舒宜妈妈现在赚钱多了，已经不把舒宜上素描课的小钱放在眼里了。但舒宜自己还是怀着一颗自力更生的心的！ 如今舒宜给报纸投漫画稿被录用的几率很高，但一幅漫画的稿酬不过十几块几十块，想靠这样的钱交素描学费和初二的择校费，实在是有点难度…… 给漫画杂志投的连载稿，舒宜目前又没有什么想法，她目前的画技还很稚嫩，如果稿子想被录用，就需要比较新鲜的故事……为难就为难在新鲜的故事不是想有就有…… 舒宜一边飞快地完成暑假作业，一边天天琢磨着有什么挣钱的办法，舒宜妈妈听舒宜念叨得多了，就对舒宜说道，“要不你来给咱家的宠物裁缝店发广告吧，店里正是做宣传的时候，雇了好多暑假来打工的中学生和大学生发传单。” “发一天传单三十块钱，工资日结。” 舒宜用“你是不是傻了”的目光看向舒宜妈妈，“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我告诉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要单纯靠出卖时间和精力来换钱，然后我们才决定做宠物衣服的生意。” 她不愿意让妈妈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做？ 她不愿意让妈妈在夏天织毛衣，怎么可能自己夏天在炎炎烈日下发传单？ 就算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值钱，她一直用心防晒才保住的白嫩皮肤也值钱！ 舒宜用“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控诉目光看向妈妈，“我不要！我宁可找你要钱交学费！” 舒宜妈妈嫌弃地看向舒宜，“不知道怎么就你这么多事儿，谁家的孩子不是家长给交学费的？” “别说你这上初中的，上大学不也得朝父母伸手要钱吗？” “你现在就好好读书，把书读好就是省钱了，把书读好就是赚钱了！” 舒宜妈妈的“把书读好就是赚钱了”，竟然真的很快应验了！ 舒宜因为自己读书好，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几个现在上大学的当年从一中高中毕业的学长学姐，三年前高考结束之后创业办了一个辅导班——其实就是拉着自己的同学们给需要辅导的初中生和高中生上课，再卖卖从自己的同学里搜罗来又复印好的优秀笔记。 每年寒暑假，这个辅导班都会开班授课，授课的学生有的是创办人的同学，已经教了三年课，也有的是今年刚高考结束，因为分数高，被学长学姐拉过来的。 当然，辅导班里讲课的学生，也都是有真本事的。都是一中年级排名很靠前的学生，甚至有今年高考的省理科状元和市理科状元，绝对可以说是“师资力量”强大了。 舒宜听说还有家长从周边城市带着孩子特地来到省会，就为了上一批学生开的辅导班。 舒宜：？？？ “不是吧？要是一中的老师上课，家长们从周边城市跑到咱们这儿来，我还能理解。现在上课的只是学生啊？家长们不用这么拼吧？” 辅导班里的学长告诉舒宜，“一中的金字招牌还是有点分量的，而且现在咱们省几所数得上的中学，都对老师私下开班赚钱抓的特别严。前几年一中、二中、师大附中都开除了几个违规的老师之，现在哪所学校里的老师也不敢私下开班赚钱了。” “再加上咱们省教育资源也不均衡，除了省会有几所拿得出手的高中，周边城市的高中还是要差一点。好的中学老师都不轻易讲课的，开班的都是那些从学校辞职到辅导班任职的老师，或者干脆从来没有在公立学校当过老师，一直都在辅导班授课的……当然我也不知道那些老师好不好，只是家长们好像对那些老师不是很信任。” “反正现在知道我们这个辅导班的学生和家长们，心中都觉得既然一中的老师都不会出来讲课，那么听一中的高分学生讲课也好。毕竟都是刚中考高考结束的学生，考出来的高分都是货真价实的，学生和学生之间交流可能还顺畅一点。” 给舒宜细细解释原因的学长，也是今年刚参加完高考，成绩十分不错。 舒宜知道这个辅导班，并不是从一中高中部的学长学姐口中知道的，虽然同在一所校园里，但一中高中部和初中部学生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中间差着好几岁，初中生和高中生根本玩儿不到一起。 舒宜是从李思妍口中知道的。 因为这个辅导班的组织者之一，是之前李思妍和舒宜一起在体育馆认识的一中篮球队的学姐之一的男朋友。 舒宜：……多么曲折的关系！ 李思妍认识一中篮球队的几个学姐之后，经常和她们一起打篮球。几个学姐也是今年高中毕业，李思妍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学姐是怎么和比她大几岁，高中时恐怕都没有交集的辅导班创办者之一的学长认识并恋爱的。 “一个学霸、一个体育生，年纪也差了好几岁……这怎么认识的啊？”李思妍不解地问舒宜。 舒宜倒不觉得奇怪，“毕竟高中是同一所高中，朋友圈子很容易就重合了啊。再说也没差着好几岁，不过差三岁嘛，这个年龄差不是很常见。” 但在李思妍心中，学霸和体育生之间隔着一条天堑，高中生和大学生更是两个世界的人，李思妍似乎不太看好这对恋情，“反正我觉得挺奇怪的。” 舒宜觉得经过了如此曲折的关系，其中还有一段李思妍无法理解的恋爱关系，自己都能听说这个辅导班，那就说明这是天意！ 天意让她来这个辅导班赚钱！ 在李思妍的球友学姐的男朋友的牵线下，舒宜得到了一次试讲的机会。她暑假结束之后才升初二，当然不会让她讲高年级的课程，舒宜试讲的是初一的数学课。 别看初一的课程年级低，但却是辅导班最赚钱的两个“金牌课程”之一！ 每年暑假报班人数最多的课程，一个是六年级升初一的“衔接班”，一个是初三升高一的“衔接班”，这两个班最受学生和家长的欢迎！ 舒宜：…… 实不相瞒，她是这辈子才知道有“衔接班”这个东西的。她上辈子最开心最难忘的两个暑假就是小学毕业和初中毕业的两个暑假，没有作业！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舒宜也感受到，学渣的世界和学霸的世界之间仿佛隔着一条天堑…… 舒宜准备了一下，然后试讲了一节课。听课的是所有辅导班里的学长学姐，学长学姐们要给舒宜投票，决定她能不能进入辅导班授课，需要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同意，舒宜才能成为“代课老师”。 在舒宜讲完课之后，全票通过！ 接下来的环节应该是学长学姐们指出舒宜讲课时存在的问题，让舒宜去改正，但是大家都没什么可说的，纷纷夸舒宜讲的好。 话题很快就从舒宜身上，拐到了其他学长学姐们的身上，“贾老板，你也和小学妹学着点儿，上课中间讲两个笑话，别一直匀速讲课从头讲到尾。学生们的注意力集中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你得想办法让他们不犯困。” “老李，你也应该和小学妹学着点儿，重点要写板书！你写在黑板上的，学生们才会觉得是重点！你不往黑板上写字儿，一直和学生们强调重点，他们不会听的……” 舒宜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轻到青春痘都尚未褪去的面孔，一本正经地互称“贾老板”“老李”“老王”，忍不住笑意，只好用手捂住嘴巴作为掩饰。 不过舒宜看得出，学长学姐们办的这个辅导班，是真的在用心讲课，在尽力提高上课学生的成绩，不是那种只为了收钱的辅导班。 几个学长学姐们嘻嘻哈哈地说完一通，又把话题转回舒宜身上，“我们这关你完美通过了，回头还有一节试听课，不是给我们讲了，是让家长和学生们来试听。” “你好好准备，努力得到家长和学生们的认可。” 旁边有一个学长说道，“试听课之后才是报名交费环节，回头能留住多少人、能赚多少钱，就看你的这节试听课了啊！” 学长话音落下，立马有一个学姐对舒宜说道，“小学妹别紧张，你讲的特别好，比很多学长学姐都好呢！” 学姐感慨道，“现在的小孩子真的了不得，一届比一届厉害了……前几年我们从来没招过初中生，小升初的衔接班也都是由高中生来讲，今年也是机缘巧合，看你们初中生确实讲的好，才招进来的。” 舒宜面露惊讶之色，“我们？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初中生吗？” 舒宜几次来辅导班，都只见到一群高中的和大学的学长学姐，她还以为她是唯一的初中生。 学姐点点头，对舒宜说道，“对，前两天还有个初中生来试讲了。诶？好像和你一个年级的吧？你应该认识？” “长得特别好看一个小男生，叫顾钦。” 141、第141章 果然，舒宜在第一天上课的时候, 就在走廊里遇到了顾钦。 顾钦看到舒宜之后, 脸上也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舒宜？你也在这里上课？” 舒宜点头, “对啊, 我之前就听说了, 你也在这里上课，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就能碰见你。” 舒宜一句话说完, 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看到顾钦面露疑惑地看过来, 舒宜笑着解释道，“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刚才的对话——你也在这里上课？对啊我也在这里上课——让谁听到都会觉得我们两个初中生在外面上补习班，想不到我们两个在辅导班里不是当学生，而是当老师。” 当然，顾钦这个初中学生是货真价实的初中学生, 至于她自己这个“初中学生”, 偷偷藏着十几年的水分…… 顾钦听到舒宜的话, 顿时也笑了, 两只眼睛变成弯弯的大虾。 舒宜朝着顾钦点点头，继续拿着书本和教案，朝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默感慨，可惜现在网络不发达，放在十年后, 顾钦靠脸吃饭绝对没问题——淘宝小模特、直播小网红……每一样都赚钱不少。如果是顾钦去做的话，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艺，舒宜相信随便唱唱歌聊聊天说说段子，就能收获一票粉丝的打赏。赚出自己学费和生活费，甚至养家的钱，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可惜现在靠脸吃饭还是有难度的，除非去演电视、拍电影，但是这个门槛就太高了，不是有脸就可以了，需求的人数也太少了，和十几年后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网红在数量上完全没办法比。 就算顾钦运气真的足够好，能去演电视拍电影，这样的“兼职”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太多了，学习成绩很难不受影响…… 还好顾钦是个学霸，暑假还能来辅导班当老师赚钱，如果顾钦成绩也不够耀眼的话，想要赚钱大概真的只能去发传单了。 舒宜在顾钦身上，又一次感受到了未成年人赚钱的不便。舒宜自己早就深深地体会过这点，以十几岁的年纪想要做点事情，限制实在是太多了……唉！ 舒宜刚站上讲台的时候，教室下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学生和家长们发出一阵骚动—— 舒宜看起来年纪太小了！ 虽然舒宜的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六大关，但是现在身高在一米六以上的小学生比比皆是，舒宜细细的腰、细细的胳膊和细细的腿，还有怎么看怎么稚嫩的面孔，让学生们都觉得舒宜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同龄的同学，家长们也觉得舒宜看起来和自己刚小学毕业的孩子差不多大。 虽然来这个辅导班上课的学生和家长们，都知道授课的是中学生大学生而不是老师，但在家长们的心中，授课的怎么也得是十七八岁的学生，而不是眼前这个身量未开的小孩子。 但是在舒宜开口之后，教室里的骚动的声音很快就渐渐减少，片刻之后教室里变得完全安静下来。 舒宜虽然面嫩一点，但气势是真的足！一点都不像一个学生，甚至比刚工作的年轻老师看起来还要成熟老练、挥洒自如。 舒宜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氏，“我姓舒，大家可以叫我舒老师。” “今天第一节课，先和大家说一下，我在这个暑假讲的小升初衔接数学课的主要内容都包括什么。” “首先，我会梳理初一年级数学课的核心知识点，构建清晰的知识架构。知识点我会讲，但是只有一个暑假的时间，显然不可能做到每一个知识点都兼顾。题目我也会留，但只作为帮助大家理解知识点的扶辅助，不会大量刷题讲题。这个暑假的衔接班，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家理顺知识脉络。” 舒宜扭头，在黑板上分成上下两行，写下“形象思维→抽象思维”“算数知识→代数思维”。 “其次，我会帮助大家完成这两方面的过渡。这两方面的过渡完成好了，初中数学就可以说是入门了。” “最后，我会帮助大家培养适合中学阶段的学习习惯——预习、听课、笔记、复习、作业、总结等等。初中的主科会从小学时的三门增加到九门，加上副科会更多。科目增多、任务加重、难度加大、讲课加快，学习环境也会变得比小学更加紧张……所以学会合理安排时间、培养自主学习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这不仅仅是数学一门课的事情，每一科都需要。” “当然大家也不要惊慌，不要觉得初中很难。其实初中很简单，只要习惯、态度、方法都正确，那么就可以取得好成绩，并不需要拼智商。” 舒宜发自内心地对学生们说道，她曾经也担心过自己因为智商原因，进入初中就要成绩下滑。但如今初一一年已经过去，一中的授课进度还比正常进度要快，连初二年级的课程都讲了不少，但舒宜的成绩依旧稳定在年级前几名。 舒宜相信自己的智商都没有成为初中学习的阻力，今天教室里的学生的智商应该全都不成问题_(:3∠)_ “衔接班重在衔接，不是说初中的知识提前学的越多越好，知识点上初中之后老师还会讲，如果没有适应初中的学习，听几遍课都未必有好效果，如果尽早适应了初中的学习，听一遍课就已经足够。” “当然进入初中之后，初中老师也会注意我说的这些问题，会协同家长一起努力。但是很多学生往往需要一个学期的时间才能适应初中学习的节奏，那么在初一上这个学期里，基础就没有打好，很容易影响后面的学习，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学生的自信。如果我们能在暑假两个月内，做好小学和初中的衔接过渡，初中开学立刻进入好的学习状态，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也是我认为的小升初衔接班的意义所在……” 舒宜说完一席话之后，翻开了她准备的教案，“当然这些道理只是说说是没有用的，学习习惯的养成只能在学习中进行。相信大家都已经提前买好或者借好了初中课本，请大家现在翻开初一上册数学书的目录……”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哗啦啦翻书的声音。 舒宜每次上课是两节课，一节课45分钟，两节课90分钟，加上中间的课间休息一共是100分钟的时间，这也是考虑到刚小学毕业的学生的接受程度，太长的课程担心学生们无法接受。如果从衔接班开始，学生就对初中的学习产生了畏难情绪或者厌烦情绪……那这个衔接班还不如不上！ 下课之后，家长们很快就将舒宜老师团团围住，然而面对舒宜如此稚嫩的长相，很多家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直到第一个家长叫出“小舒老师”之后，家长们顿时纷纷效仿。 “小舒老师，我想问一下，今天的课是你单独备课的吗？你除了在数学衔接班上讲课之外，还讲不讲其他的科目？英语讲吗？” “小舒老师，你觉得衔接班上哪几科比较有必要？除了数学还要上什么呢？” “小舒老师，我在上课之前看到你的简介，你小学获过全国的奥数奖项，你现在还在学奥数吗？我们孩子小学也一直在学奥数，但是没有获过奖，你看到初中之后还有没有继续学的必要？” 舒宜手掌向下压，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大家不要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 舒宜一直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家长们这么踊跃地向她提问，说明家长信任她，才会想咨询她，听她的回答。 第一次试听课，成功！ 第二天，舒宜去上课的时候，发现教室里少了的几乎只有家长，学生好像没走几个。 讲完两节课后，走出教室的舒宜被高中和大学的学长学姐们拦下，“舒宜！你昨天的试听课究竟怎么讲的？留人率也太高了吧！” 学长学姐们原本担心舒宜年纪太小，学生和家长们都不愿意上她的课，万万没想到舒宜一堂试听课讲完，留下的学生竟然比他们高中生和大学生讲课留下的人更多！ 学长——也就是李思妍的球友的男朋友——对舒宜说道，“你们两个初中生都太厉害了！留人率一个比一个高！顾钦也很高，结果你更高，他还是比你差一点。” “真后悔昨天我们都没有去听你们的试听课，如果我们去听了，也能学到两手，以后我们第一节试听课也吸纳一下你们的优点。” 学长对舒宜说道，“你的班上只走了四个学生，顾钦的班上走了七个学生。很多班试听课讲完之后，都能走一半学生的。” “唉……原先我们都觉得很多学生和家长来听免费的试听课，是来随便凑热闹的，现在看来还是我们水平不到家，留人的功夫不过硬啊……” 舒宜连忙对学长说道，“昨天学长学姐没来听我的课也不要紧，我可以把昨天课上讲了什么，给学长学姐们原封不动地再讲一遍。我昨天刚讲完的，现在还都在脑子里记着呢。” 学长有些不好意思，“这多麻烦你啊……” 舒宜连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我给你们讲一遍，你们要是能从中吸收点什么有用的东西，用在自己的试听课上也能提高留人率的话，你们请我吃饭！” 舒宜在心中感慨，这些创业的学生比她上辈子工作时遇到的同事和上级可爱一万倍！ 虽然舒宜也不知道自己昨天那堂课的哪里打动了学生和家长们……但是有可能提高留人率的东西，也就是有可能让学生和家长们多掏钱，让辅导班多赚钱的东西！学长学姐们竟然会因为担心麻烦她而不好意思让她重讲一遍？ 舒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可爱还是傻了……但是这些学生们从心底默认的“分外之事只能请求不能强求”的逻辑，舒宜希望每个职场人都能学习一下！尤其是她上辈子的领导们！ 学长学姐们听到舒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有用的话可以请她吃饭，才恍然大悟，“没问题！请你吃大餐！” “吃大餐也不够……要是真的有用的话，给你发奖金啊！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舒宜也没有推拒，大大方方地笑着应下了，“行！” “那要不今天下午我就重讲一遍课？你们谁有空就过来听吧！” 舒宜不知道学长学姐承诺的大红包会有多大，但是她的授课费如今已经能计算出来了——她的班上有42名学生，每名学生暑假衔接班的学费是二百元，舒宜能分到六成，另外四成需要支付场地的租赁费用，以及几位创业的创始人学长学姐分配。 舒宜在心中噼里啪啦地敲了一通小算盘，算出来她这个暑假能赚到5040块钱！ 初二年级的择校费！初三年级的择校费！岑老师画室的学费！一下子全都有了！ ……当然初三年级的择校费还是能不交就不交，她会努力考进年级前五的！ 舒宜的嘴角忍不住悄悄翘起，心想学生创业团体在利益分配的时候真的非常大方了，大概是创始人都不好意思从中抽成太多的钱，竟然把六成的学费都给了授课的人！ 一个暑假赚五千多块钱，这可比发传单什么的赚的多太多了！ 成年人打工两个月，都很难赚到这么多的钱，毕竟舒宜两个月赚到的钱，相当于妈妈四个月的工资了！ 还是在妈妈今年刚刚涨了工资的前提下！ 舒宜家种下的无花果树结果了！ 其实去年夏天无花果树也结果了，但因为去年是无花果树栽下的第一年，无花果苗还很小，根系吸收营养应该也一般，所以去年夏天只零零星星地结了几颗无花果，摘下来后舒宜和妈妈各尝了尝味道就没有了。 今年夏天，无花果树长高了一大截，新伸出许多枝叶，结的果子也变得又大又多！ 舒宜和妈妈每天出门和回家的时候，都要看看无花果成熟了几分，心中默默算着再过几天就能吃了。 舒宜看不出来无花果熟没熟，就用指甲轻轻地掐一下，结果舒宜妈妈看到之后一脸心疼，“你掐它干嘛呀？它多疼啊？” 舒宜：？？？ 从此之后，舒宜妈妈就不允许舒宜观察无花果的成熟度了，“我会看，熟了之后会告诉你的。” 然而舒宜用指甲掐一下注定会被摘下来的无花果，舒宜妈妈都会心疼的无花果树，几天之后树干上刻上了歪歪扭扭的五个字——安安爱阳阳，外面还用小刀刻了一颗心，将五个字包围在心里。 舒宜妈妈看到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心疼地伸手摸无花果树尚且幼嫩的树皮，“谁家的孩子刻的？家长怎么教的啊？” “小树好好地长在这里，在树上刻字，小树多疼啊？下刀还这么狠，这树皮都掉了好几块儿！” “安安、阳阳……我想想咱们小区里都哪家姓安，哪个孩子的名字里有阳！” “小小年纪谈恋爱就谈恋爱呗，在我们小树上刻字干嘛？” 舒宜连忙让妈妈消气，“算了吧，未必是咱们小区的，是咱们小区的也找不到是谁刻的了。难道妈你还真为了这个挨家挨户找姓安的和叫阳的敲门？再说你也不知道咱们小区都有哪些姓安的叫阳的啊……” 舒宜妈妈显然无法消气，一脸气愤地说道，“不行！我要好好盯着咱家无花果树！” “我猜他们既然刻字，刻了字之后就还会回来看树上的字，等他们看树上的字的时候，看我不抓住他们！” 舒宜劝不住妈妈，同时觉得在树上随便刻字的小朋友被教育一下也好，就由着妈妈去了。 直到树上的第一批无花果成熟，舒宜妈妈依旧没有抓住在无花果上刻字的人。舒宜家种下的无花果树还很矮，大部分果子用手就能摘下来。最顶端用手够不到的无花果，舒宜妈妈拿了一根竹竿，竹竿的一端绑上铁丝，又用铁丝弯了一个钩子。 舒宜妈妈将自己diy的“摘果神器”向舒宜炫耀，“看！你妈我聪明吧！” “看到哪个无花果，把竹竿伸过去，用钩子勾住无花果。竹竿一转，钩子一拧，无花果就下来了！” 舒宜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兴冲冲地给舒宜展示，“你看！” 随着舒宜妈妈的话，一颗大大的熟透的无花果应声落下——啪叽！ 掉在地上摔烂了…… 舒宜妈妈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无花果，然而彻底熟透的无花果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流出的汁液沾满了黄土……显然是没办法吃了。 舒宜妈妈：/(tot)/~~ 舒宜妈妈站在树下，望着无花果树顶端的果子深思了一会儿，将竹竿往舒宜手里一塞，自己转身跑上了楼，“我去拿点东西——” 片刻之后，舒宜妈妈拿着一大块布下来了，把布往舒宜手里一塞，“我用铁钩摘无花果，你用这块布在下面接着！一定要接住了啊！” 舒宜：…… 难度有点高。 “布有四个角，我只有两只手啊……” 而且她一个人能展开的布的面积，无疑是相当有限的，舒宜妈妈钩子拧动的方向又让人难以捉摸……无花果经常沿着一道诡异的弧线下落…… 舒宜拼尽全力，接住的概率大概也只有70%…… 啪叽！ 啪叽！ 啪叽…… 好几个无花果掉在地上之后，舒宜妈妈愤怒了，要求和舒宜互换位置，“你过来摘果子，我在树下接着！” 然而互换位置之后，啪叽！啪叽！啪叽！ 一连三个无花果，舒宜妈妈都没有接住，全都掉在了地上。 舒宜：…… 目前来看，舒宜妈妈接住的概率是0%…… 舒宜妈妈生气了！ 又一次拿着竹竿跑回了家！ 舒宜在树下等啊等，等啊等，终于等到妈妈回来，然后发现妈妈在竹竿的铁钩之下添上了一个用布做得兜子？ 舒宜：“……这行吗？” 舒宜妈妈信心满满地说道，“肯定行！”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舒宜妈妈缝的兜子竟然还真的行。小心翼翼地勾下来的无花果，全都落在了兜子里，然后舒宜妈妈只需要将竹竿保持竖直地移下来，舒宜从布兜里把无花果拿出来。 舒宜和妈妈两个人把树上彻底成熟的无花果全都摘了下来，尚未熟透的依旧留在树上，摘了满满一大塑料袋。 回到家里，舒宜先洗了一大碗，小心翼翼地用水挨个冲洗无花果，又用淡盐水浸泡了一会儿，然后再冲洗一遍。 自己家种的无花果，因为一直等到在树上最为成熟的一刻才摘下来，比从外面买来的都要甜。无花果的一端已经开口了，露出里面粉红的颜色，吃在嘴里绵绵软软的，甜的像蜜一样。 舒宜和妈妈全都一口气儿都吃了十几个，吃到已经没肚子吃饭了。 舒宜感觉超级幸福\(≧▽≦)/ 尤其是她想到无花果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半成熟的、为成熟的、还有一个青色小球球的无花果……这些无花果以后都会长成这样甜甜蜜蜜的果子，舒宜就感觉这个夏天太有盼头了！ 塑料袋里剩下的无花果，舒宜和妈妈都吃不动了，但完全熟透的无花果根本放不住，一两天后吃不掉肯定就烂了。正是因此外面卖的无花果，从来不会熟到这样的程度。 舒宜看着多半袋的无花果发愁，“给大姨家？给小舅家？” “不行你明天上白班，不去店里也不去宠物之家，没办法拿给大姨和小舅妈啊……” “那就给邻居分了吧！” 舒宜妈妈摇头，“别，你明天去上课的时候，分给你的学长和学姐们。人家带你发财，你带点吃的给人家吃。” 舒宜妈妈被舒宜拿回家的2500块钱吓到了，得知舒宜在上完一个暑假的课之后还能拿回2500块钱，更是震惊。 舒宜已经听妈妈提了好几遍“学长学姐带你发财”了…… 于是舒宜把剩下的无花果全都洗净晾干，装在保鲜袋里，放进冰箱冷藏了一晚上。第二天拎着去上课了，因为要给学长学姐们分无花果，舒宜特地早出门了五分钟。 舒宜走进集体休息的教室时，发现上午要上课的人大多还没来，屋里只有顾钦和两个学长。舒宜把保鲜袋递过去，“我家树上结的无花果，已经洗干净了，你们尝尝！” 142、第142章 舒宜带到辅导班和学长学姐们分享的无花果，受到了大家极其热烈地欢迎！ “舒宜你这个无花果真甜真好吃！” “嗯嗯嗯！我只小时候在老家无花果树上吃过这么好吃的无花果, 现在从水果店、菜市场里根本买不到这样的, 都是刚刚成熟就摘下来了, 根本不会熟到这种里面像填满蜜一样的程度！” “小学妹太贴心了！带这么好吃的无花果给我们！” “诶……这袋子里怎么就剩这么几颗了？我们别吃了吧, 给还没来的人留点。剩下的是不是一人一颗都不够分了啊？” “既然一人一颗都不够分了！那就别留着给他们分了！我们赶紧全都吃完！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舒宜：？？？ 于是晚来教室一步的学长学姐们, 不但没有吃到无花果, 甚至连装无花果的保鲜袋都没有见到。早来的学长学姐们早就一哄而上把无花果瓜分干净，然后把保鲜袋扔在垃圾桶里毁尸灭迹。 舒宜看到顾钦一直站在后面, 刚才装着无花果的保鲜袋被学长学姐们团团围住，顾钦都没有挤进最里面的圈圈里……舒宜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给小朋友们分糖果的幼儿园老师, 顾钦则是那个班里长得最白嫩最可爱永远不争不抢的小孩子，舒宜扭头问顾钦, “你吃到了吗？” 顾钦立刻点头，“吃到了，很甜，谢谢你！” 舒宜笑道, “我家树上还有不少没熟的果子呢, 等熟了之后再拿给你们吃。” 顾钦犹豫了几秒钟, 然后对舒宜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吃无花果呢。” 舒宜皱起眉头，“诶？这有点难办啊……第一次吃无花果就吃的是这种极品，以后水果店菜市场卖的无花果，恐怕全都入不了你的口了。” 顾钦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舒宜会这么回答, 朝着舒宜露出一个笑容，“嗯，今天吃到的真的很甜。” 舒宜家的无花果树今年着实结了不少果子，舒宜妈妈给大姨家、小舅家都分了半袋，自己家又吃了一次，树上的夏果才吃干净。 然后无花果树上又长出了不少秋果。 舒宜也是在自己家种了无花果树之后，才知道无花果树上结的果子分两种，夏天结的叫夏果，秋天结的叫秋果，夏果个头大、成熟快，秋果个头小、成熟慢。现在刚长出来的秋果，要到十月甚至十一月才能成熟。 舒宜妈妈和舒宜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等秋果成熟之后，我们摘下来晒干，做无花果干，当小零食吃，能吃很久呢。” 主要是今年夏天吃无花果已经吃够了……舒宜妈妈和舒宜暂时都不想吃了…… 舒宜妈妈几次感慨今年家里的无花果树辛苦了，“结了这么多果子，回头在树下施点肥，要不然明年该长不好了。” 舒宜问妈妈，“你抓住在树上刻字的小孩儿了没有？” 舒宜妈妈叹口气，“抓住了，但不是偷偷谈恋爱的小孩子。那个刻在树上的安安爱阳阳，安安是个小女孩，阳阳是她家的小狗。” 舒宜听到阳阳是小狗之后，就知道妈妈肯定会把这件事轻轻放过。果然听舒宜妈妈说道，“我告诉她在树上刻字不好，树虽然是植物，但也是有生命的，和她说了两句，就让她回家了。” 舒宜家树上的夏果吃完，舒宜的暑假也快结束了。 舒宜给辅导班上完最后一节课，学生们纷纷问舒宜新学期的周末开不开辅导班，舒宜告诉大家她不开之后，学生们一脸遗憾。 学长学姐们开的辅导班，除了寒暑假，在平时的周末也会有课程，但开班数就不足寒暑假的三分之一了。 因为高中生显然不会在周末开班讲课了，大学生里大学所在的城市距离远的也没办法每周末回来上课，只有少数几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学长学姐，每周末往返来上两节课。 至于在本省上大学的……在本省上大学的没资格进入这个辅导班当老师！ 舒宜估计每周末上两节课的学长学姐们，再加上寒暑假赚的钱，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就能完全自理，不需要朝家长要钱了。 舒宜自己一个假期赚了五千块钱，心中也是十分满意的，但开学后的周末是真的不行，她的时间必须用在自己的学习上。赚钱和独立虽然重要，但目前对她而言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舒宜估计这个暑假是她第一次来辅导班讲课赚钱，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讲课赚钱了。未来的暑假必然会越来越忙，学业越来越紧张，她又不是那种随便看看书做做题就什么都会了的学神，智商平平只能用自律和努力来弥补。 舒宜收到了学长给她的剩余的两千五百块钱，在学长学姐热情地邀请她以后的假期再来讲课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笑着答应了。 学姐拍拍舒宜的肩膀，“走，这个假期的课完美收工了，贾老板刘老板黄老板请客吃饭！” “小学妹想吃什么？” “还有小学弟呢，小学弟要吃什么？” “别和三位老板客气啊！这个暑假三个老板没少赚，肯定要请顿好的！” “对对对，今晚都敞开了吃！吃穷他们三个！” 学长学姐们吵吵嚷嚷地商量着要吃什么，最终决定要去吃49元一位的烤肉自助餐！ 舒宜：？？？ 说好的吃顿好的呢？说好的要吃穷老板呢？ 果然学生还是单纯又善良啊…… 烤肉自助餐的餐厅和辅导班的距离不近也不远，走路需要二十多分钟。十几个学长学姐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步行过去，“走走吧！走走能消食！走得饿了正好多吃点！” 有三个学长和学姐带了手机，拿出手机询问大家都有谁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爸妈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舒宜伸手示意自己要打。她原本还想着走到自助餐厅的一路上，肯定能碰到投币的公共电话亭，或者有公共电话的小卖铺，给妈妈打个电话，既然学长学姐们带手机了，那就更简单方便了。 舒宜给妈妈打完电话之后，拿着手机问身边的顾钦要不要给家里打一个，顾钦摇头，“不用，我家在晚上十点之前都没人，我吃完饭直接回去就好了。” 舒宜把手机递给另外一个要打电话的学长，心中有些疑惑，顾钦家竟然在晚上十点之前都没人？家长工作都这么忙的吗？如果工作这么忙的话……家里不应该穷啊？难道是她猜错了？ 走进烤肉自助餐厅之后，舒宜惊讶地发现自助餐厅里的环境和菜品竟然都不错。甜点、冰淇淋、果汁、酸奶看起来都非常诱人，一盘盘已经烤好的各种肉串堆在大大的盘子里，散发着烤肉的香气…… 舒宜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现在的工资水平和物价水平，49元一位的烤肉自助餐虽然不能算高档，但也绝对不能算低档的了！ 大家说要狠狠宰三位“老板”一顿，虽然没有真的宰，但选择的自助餐厅还是在平均线以上，中高档应该还是有的！ 而且吃自助餐大家都很自在，尽管敞开了吃，不用因为不是自己买单而不好意思点菜。 服务员问过舒宜一行多少人之后，帮忙把餐厅最角落里的四张四人桌拼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长长的长桌。 学长和学姐招呼着舒宜和顾钦坐下，“小学弟小学妹往里坐。” “来来来，留两个人看包看东西，其他人去拿吃的吧，自己喜欢吃什么拿什么啊，各种烤肉都拿点！” “我去拿五花肉！五花肉大家都爱吃吧？我多拿一点啊！” “我去那边放着虾和鱿鱼须的冰柜，每样拿一点吧。” “那我去拿腌制过的肉了啊，梅花肉、鸡腿肉、鸡胗、鸡翅什么的……” 一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各自的冰柜奔去，转眼间座位上就只剩下舒宜和顾钦了。 舒宜：“你也去拿吃的吧，我一个人看包足够了。” 顾钦摇头，“没关系，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去吧，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无聊。” 舒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舒宜：……其实顾钦坐在她旁边，她也很无聊。 她和顾钦既不是一个班，以往也不认识，舒宜实在不知道和顾钦有什么话题可聊。 “对了，之前唐诗诗不小心把醋和辣椒油洒在你的衣服上，后来你那件校服和里面的毛衣还能洗干净吗？” 顾钦眉头微皱，似乎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当时的事情，“啊，当天就洗干净了。一点小事儿，哪里需要记到现在。” 舒宜：……她也不是记到现在，她这不是实在和顾钦没话说么。 说完这句之后，舒宜彻底没有话说了。如果在十几年后，这时候她肯定就解锁自己的手机刷一刷微博或者看一章小说或者开一局游戏了。但是现在舒宜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她只好安安静静地坐着，认真思考“在没有手机的年代聚会上除了聊天还能干什么”这个问题。 听歌？吃糖？嗑瓜子？ 舒宜还没想出答案，去拿吃的的学长学姐们纷纷回来了，将一只又一只碟子摆满了桌子。学长学姐们纷纷感慨，“这家自助餐厅换盘子了！盘子比以前小了一圈儿！” “这盘子也太小了吧，咱们这么多人，用这么一丁点的盘子取肉，要拿多少盘啊？要跑多少趟啊？” “自助餐厅也太奸诈了吧……这样就算不限量，一趟一趟地去取餐也要烦死了……” 舒宜看到桌上的盘子确实都很小，比她家吃饭的盘子还要小一圈儿，甚至可以说是碟子。 学长学姐们拧开电烤盘的开关，开始烤肉，“只能这样了，先吃这些，吃完之后再去取，多跑几趟吧。” 舒宜伸手拿了一个烤肉夹，往面前的电烤盘里放烤肉，先用五花肉铺满一半的位置，等着五花肉把油烤出来之后，再放其他脂肪含量低的肉类，这样就不容易粘盘不容易烤焦。 坐在对面的学姐看舒宜一直拿着烤肉夹在忙碌，一会儿给盘上的烤肉翻个面，一会儿添上几块不同种类的肉，烤好的肉不仅往自己的碗里夹，还平均分给桌上的另外三个人。 学姐很快就不好意思了，哪里有小学妹一直忙碌，她们高年级的学姐学长反倒坐在这里等着小学妹把烤肉夹到碗里的道理？ “你歇会儿吧，我来烤，你安安生生吃一会儿。” 舒宜笑着说道，“不影响啊，我一边烤就一边吃了。烤熟的肉我都是平均分成四份夹在我们碗里的，你看我碗里现在不也都吃空了？” 然而学姐坚持自己烤，让舒宜只负责吃，舒宜只好把烤肉夹递给学姐。 片刻之后，学姐从烤盘里夹起一片烤肉，想往舒宜碗里放的时候，舒宜不得不出声提醒，“学姐，这片烤肉还没熟透，你再烤一会儿吧。” 学姐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忙把烤肉又放回烤盘里，“哦哦，好的！” 有过了一小会儿，学姐看到烤肉的边缘已经卷起来了，抬头询问舒宜，“现在烤熟了吧？” 舒宜点头，“现在可以了。” 然而在学姐把烤肉夹起来之后，舒宜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学姐，你刚才把烤肉夹起来的时候，烤熟的烤肉碰到旁边刚放下去的生肉了……” 学姐重新把烤肉放回烤盘里，用烤肉夹按压烤肉，正反两面不停烤烤烤。 然后烤焦了…… 学长连忙从学姐手中抢走烤肉夹，“我来我来！你们女生吃，我负责给你们烤！” 然而学长的烤肉技术和学姐有得一拼。 舒宜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自己烤肉比看学姐和学长烤肉要轻松一百倍！ 舒宜伸手从学长手中夺过烤肉夹，“还是我来吧！” “我烤肉，你们也不是闲着只等着吃，去取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个了，哪盘肉吃完了就添上，哪一种好吃就多取点，蘸料一会儿估计也要添一点，还有我的饮料、水果、甜点，也就都交给你们去取了。” 学长和学姐连连点头，“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们！” 只有顾钦还想再挣扎一下，“我能烤好的，学长和学姐负责取餐，我和你轮换着负责烤肉吧。” 舒宜态度坚决地拒绝了顾钦，“不用！我自己烤就可以！” 虽然说烤肉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舒宜觉得把每片肉都烤得火候恰到好处，还是需要一点点基本的动手能力的。明明她自己能够烤出外焦里嫩的烤肉，为什么要吃别人烤的焦焦硬硬的烤肉？ 她自己毕竟是会做菜的人，烤肉对她而言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但是对于那些别说做菜，就连家务都没怎么做过的中学生而言，可能把一整个烤盘上的肉烤好还是需要一些难度的。 顾钦看到舒宜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牢牢护住手里的烤肉夹，最终也没有再提自己烤肉的事情，“那我再去拿点水果吧。” 顾钦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贾老板”就拿着一卷保鲜膜，还有几个自助餐厅里的塑料托盘，神色兴奋地走过来，把塑料托盘往桌子上一放，一边撕开保鲜膜的包装一边说道，“你们说我机智不机智！” 舒宜：？ 其他人也和舒宜一样，神色迷茫地看着贾学长，舒宜对面的学姐最先反应过来，“哦哦哦！你是想——” 学姐还没说完，贾学长就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说道，“对！我跑去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保鲜膜，我们多用几层保鲜膜，把这个塑料托盘严严实实地包起来，然后直接在托盘上放肉！” “这样就不用拿着那么小一点的碟子一趟一趟地跑了！一托盘就能盛下好多肉！” 舒宜：…… 她们不会被自助餐厅老板给打出去吧？ 贾学长带头，学长和学姐们很快就把一卷保鲜膜都用完了，将四只托盘用保鲜膜无死角地包裹了无数层，然后把四个托盘分别给四个桌子，“来，每桌都用这个盘子摞肉！” 舒宜知道有些餐厅不允许自带酒水，火锅店偷偷自带食材涮着吃是不被允许而且非常奇葩的行为……可现在这个吃自助餐嫌弃餐厅里的盘子太小，自备“大号盘子”的行为……该怎么算啊？ 舒宜无比庆幸自己这桌早早完成了分工！ 她只负责烤肉，取餐是另外三个人的活！ 她才不要端着那么大的托盘去摞烤肉……太难为情了！ 贾学长已经兴冲冲地拿着托盘要去冰柜拿吃的了，“来来来，再来三个人拿着托盘和我一起去！” 顾钦伸手拿起桌上的托盘，舒宜能清楚地看到顾钦眼中的无奈。 舒宜低声对顾钦说道，“那个……要是服务员来劝阻的话，就算了啊，你也帮着劝劝贾老板。” 顾钦点头，“嗯，知道。” 看到顾钦拿着托盘走了，舒宜对面的学姐大松一口气，显然学姐也不好意思拿着那么大的托盘去取餐。 舒宜看到学姐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和学姐相视一笑。 学姐对舒宜说道，“贾老板就是这个性格，其实人挺好的，对朋友尤其义气，你习惯了就好。” 舒宜偷偷问道，“那学姐你习惯没有？” 学姐噗嗤一声笑了，压低声音对舒宜说道，“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很快，三个去取餐的人都端着托盘回来了，托盘上都没有放太多的肉，“先吃这些吧，吃完了再去取。” 贾学长比三个人晚回来了好几分钟，双手端着的托盘上，各种需要烤的食材堆成了一座小山。贾学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之后，目光扫过另外三个托盘，顿时皱起了眉头，“用保鲜膜包了半天盘子，你们怎么才取那么一点儿啊？” 坐在贾学长旁边的另外两个学长，都劝贾学长先坐下，“坐，坐，随时吃随时取。贾老板，啤酒涨肚，影响吃肉，要不给你换成酸梅汁？” 舒宜扭头，这才看到贾学长面前已经放着两个空了的啤酒瓶了，悄悄问对面的学姐，“这是喝醉了？” 学姐点头，“应该是从跑出去买保鲜膜的时候就有点醉了……” 舒宜恍然大悟。 果然，贾学长在不顾其他学生的劝阻，又喝下一瓶啤酒之后，两颊都红了，眼睛里也泛起了一点水汽，一句话要重复三遍，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彻底喝醉了。 喝醉了的贾学长只做一件事儿，那就是劝今天来吃饭的所有人吃肉，“你！多吃几口肉！都没看见你吃！” “这个鸡腿肉好，腌得入味儿！” “睿睿我记得你爱吃海鲜，这边这边，这边有烤虾、烤鱿鱼圈，你赶紧吃！” 最终贾学长被两个学长摁下去，让他靠着椅背睡一觉，果然很快贾学长的眼睛就闭上了，呼吸也变得舒缓均匀起来。 舒宜：…… 作为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北方小伙子，三瓶啤酒就倒……这酒量不太行啊…… 酒品也不太行啊……喝醉了之后这么能折腾…… 但舒宜不得不承认，虽然贾老板喝醉之后挺能折腾，但贾老板喝醉以后比她上辈子工作时的老板喝醉以后可爱一万倍！ 在贾老板睡着之后，四个桌子上的同学把他刚才取回来的堆成小山一样的肉分了分，用四个烤盘分别烤熟了。 吃完贾学长取回来的肉之后，所有人都吃不下了，大家一致决定不再取肉，吃点水果消食解腻。 舒宜对面的学姐还取了一小碟山楂回来，问舒宜吃不吃。 舒宜从碟子里捏起一个山楂，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顿时酸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啊……好酸！不行，我不能直接吃山楂，我只能吃冰糖葫芦！” 然后舒宜看到身边顾钦也捏起一个山楂，面不改色地吃完了。然后顾钦一个、学姐一个、顾钦一个、学姐一个，两人将一整碟山楂吃光了。 舒宜：…… 都是狼人。 143、第143章 大家慢悠悠地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 贾学长终于悠悠转醒。 “诶？我怎么睡着了？你们这是都吃饱了？” 得到大家肯定的答复之后, 贾学长站起身来, 大家都以为贾学长这是要走的意思, 纷纷站起身拿包。 贾学长神色诧异地回头, “诶！你们这是干嘛呢！我去取点吃的, 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有点饿了……” 舒宜&所有人：！！！ 贾学长又取回来两块蛋糕, 拿了一瓶玻璃瓶装的酸奶，把吸管从玻璃瓶上蒙着的纸上插进去后, 低头猛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喝完酒吃完肉之后喝口冰冰凉凉的酸奶，真舒服啊！” 大家看着贾学长转眼间就呼噜噜地把一瓶冒着凉气的酸奶喝下去一大半，眼神都落在贾学长手中的酸奶上，怎么也移不开。 虽然大部分学长和学姐都没有喝酒, 但也都吃了一肚子的烤肉, 如今看着贾学长手中的酸奶, 全都觉得肚子里又撑又腻、嘴巴里口干舌燥, 自己也特别想喝上一瓶…… 贾学长被众人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怎么了？你们想喝酸奶？想喝就去拿啊！我们吃的是自助餐啊！” “那边两大盆的酸奶，全都用碎冰冰着呢！要不我去给你们拿？” 众人齐齐也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喝不下了……” 刚才贾学长喝多了用包着保鲜膜的托盘取回来的小山一样的各种食材，全都被他们吃下肚了, 一个个都撑得不得了，现在哪里还有肚子喝酸奶？ 仔细想想，在他们这群人里面，吃得最少的就是贾学长，他一上来就喝了三瓶啤酒，因为啤酒占肚，没吃下去多少肉，后面大家瓜分贾学长取回来的那一大盘食材的时候，贾学长自己反而因为睡着了没吃几口…… 另一个学长朝着贾学长的方醒抬起腿，穿着运动鞋的右脚在贾学长眼皮子底下晃了晃，“你帮我系下鞋带！” 贾学长整个人愣在原地，“为……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帮你系鞋带？” 一个大男人让另一个大男人系鞋带，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贾学长迅速地反省自己，平时没有对他释放过什么错误的信号吧？来辅导班教课的所有人，不论男生女生，他在心里都当大家是创业伙伴，是好哥们儿，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啊…… 贾学长正精神紧绷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听到伸脚让他系鞋带的男生说道，“当然是因为老子撑得弯不下腰！现在人人都弯不下腰！只有你这个拼命劝别人吃肉的人自己还能弯下腰！” 贾学长：？？？ 舒宜：……其实她也还能弯下腰的啦，她吃到八成饱之后就放缓了吃肉的速度，在大家都吃完之后刚好吃到十一分饱，也就是一点点小撑。 当然舒宜是不可能去帮并不相熟的学长系鞋带的！所以舒宜机智地没有说话，看着贾学长在所有人的起哄之下，神色别扭地帮另一位学长把鞋带系上了，最后还用力打了一个死结！ 舒宜晚上回家之后，舒宜妈妈立刻说道，“嚯！好大一身烤肉味儿！赶紧把衣服都扔在洗衣机里，洗澡去！” 舒宜被妈妈轰到了卫生间，洗完澡之后感觉一身清爽。只是吃了太多的肉会犯困，洗热水澡也会犯困，舒宜坐在书桌前翻了两页书，发现自己的眼皮已经要合上了，不得不放弃今晚的学习计划，把今晚的计划挪到明天。 但是现在睡觉又太早，舒宜的胃口还是胀鼓鼓的，吃下去的肉还没有消化完。想到马上快开学了，舒宜把自己的书桌好好整理了一番，一个暑假里写的作业、额外做的习题、画的素描……全都分门别类地收拾好。 等到报到前一天，舒宜直接把早就整理好的暑假作业带到了学校，同时准备好的还有她这个暑假的学习计划完成情况，小小的本子上，每一项计划后面都打了一个勾，代表着舒宜每一项计划都完成了\\(≧▽≦)/ 同时，舒宜再一次做好了参加开学考试的准备。在开学前几天，舒宜把每一科的内容都快速地复习了一遍。将每一科的初一全部内容和已经学过的初二内容，都像数学一样，按照她暑假在辅导班帮小升初的学生整理的知识脉络的形式，整理了厚厚一沓a4纸。 几乎全班同学都有着和舒宜同样的想法，不管暑假里有没有认真学习，开学前几天大家都开始复习各科，准备开学考试。舒宜在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班里好几个学生手里都拿着政治、历史这些需要背诵的科目的课本，正在轻声默背。 班主任走进教室，立刻就有学生沉不住气，出声询问道，“老师，我们哪天开学考试啊？” 班主任摇头，告诉大家，“这学期没有开学考试。” 同学们全都一脸惊讶，“啊？为什么？” “没有开学考试啊！我白白复习那么多天！” “天哪，开学前一个多礼拜，我爸单位组织旅游，叫我一起去，我因为想着开学要考试的原因，拒绝了我爸，天天在家闷头学习！” “老师我们班为什么不开学考试了？二班考吗？” 班主任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以为开学会考试啊？那我统计一下，因为想着开学要考试，所以在开学前复习了的同学举一下手。” 同学们呼啦啦地把手都举起来了。 大家一边举着手，一边左右张望，舒宜也是左右张望的一员，她发现班里几乎所有同学都举起手来了，除了坐在她身边的唐诗诗…… 班主任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复习了，那我们就没有必要考试了。” 舒宜：！ 班里再次响起一阵哀嚎声。 舒宜在哀嚎声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班主任的套路太深了！ 在交择校费的时候，舒宜才发现一中减免择校费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两次期末考试都要考到年级前五，全年级最多最多也就只能减免五个人。 事实上，初一上学期和初一下学期的学生名次变动还是挺大的，最终满足两次期末考试都在年级前五的学生只有三个——舒宜她们班占两个，班长卢才清和学习委员刘子璇，二班占一个，就是二班班长顾钦。 舒宜初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考进了年级前五，然而初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差了一名，只考了年级第六，所以失去了减免择校费的资格。 舒宜心中流着泪，交了一千块钱择校费，她相差的这一名的代价也太昂贵了qaq 班主任看到舒宜皱着一张脸，问道，“怎么，心疼钱了？你就差了一名，是有点可惜。” 舒宜哭唧唧地点头。 班主任话锋一转，“现在考试差几分，不过多交一千块钱择校费，等到中考高考的时候差几分，那可就差出了无数的学生，就和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了。” 舒宜：！ 班主任怎么还补刀呢？ 进入初二之后，物理、化学、生物三门课也全都添齐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初二学生必须上完第一节晚自习。晚自习请假和上学请假同等对待，需要交上家长签字的请假条，在班主任也签字后，学生才可以不上晚自习。 从上个学期开始，就已经有部分同学想要上晚自习了，还让班长卢才清去帮他们向班主任请命，可惜班主任没有同意。然而从这个学期开始，所有学生必须上晚自习之后，另外一部分不想上晚自习的同学依旧不想上。 “唉，这样就要在学校食堂吃两顿饭了……除了周六周日，都没机会吃我妈做的菜了！” “其实我觉得上晚自习反倒浪费时间，以前下午放学就回家了，现在下午放学要从教室走到食堂，食堂排队买饭，吃完饭还得再走回教室……走回教室之后晚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乱哄哄的，也学习不进去，等到晚自习铃声响起来，才能开始学习。唉，这么一算，要比下午放学后直接回家，多浪费半个多小时呢，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现在夏天还好，晚自习结束之后回家，马路边散步的人乘凉的人都还有不少。等到冬天的时候，下了晚自习回家，马路上都没什么人了。我妈说等到冬天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家，她和我爸谁有空谁就来接我……” “是啊，我也发愁这个呢，我家住得还挺远。我爸妈说等我上初三了，或者从初二下学期开始，在一中附近租套房子，让我每天步行几分钟就能上下学，不过那样我爸妈上下班路程肯定就得变远了。” 舒宜听到两名女生的对话，心中也有点发愁，根据她对妈妈的了解，等到冬天的时候妈妈肯定也不会允许她晚自习后一个人回家的。但是妈妈又那么忙，而且四天里面就要上一天夜班，也不可能做到每天都来学校接她……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办…… 但不管有多少学生不愿意上晚自习，有多少学生觉得上晚自习困难重重，一中的校规校纪摆在这里，所有学生都要乖乖出现在晚自习的教室里，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周的晚自习，接连五天都是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坐镇。就在舒宜感慨班主任真的不容易，每天到校比学生早，离校比学生晚的时候，舒宜发现晚自习坐在讲台上的老师开始轮班了。 语数外、史地政、理化生，九名老师轮流盯晚自习。舒宜这才明白，原来第一周每天都是班主任坐镇，是班主任担心刚开始上晚自习，班里可能会有什么突然事件，所以才天天都是自己盯着的。如今过了一个星期，班主任看到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于是就开始了正常的轮班。 每天晚自习在讲台上坐着的老师都不一样，同学们自动地开发出了晚自习地答疑功能，有什么不会的题目、不懂的知识，就留到那科老师盯晚自习的时候，去向老师请教。 于是每天晚自习大概有一半的时间，老师都在不停歇地解答学生们的问题，学生们轮流捧着习题或者卷子，走到讲台旁问老师。一个学生走下来之后，立马有另外一个学生走上去，大家先到先得。 一节晚自习，舒宜看到坐在自己右边的右边的女生，站起来了许多次，然而每次都因为动作比别的同学慢了一步，只能再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如此周而复始许多次，女生即使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写题，也在频繁地抬头，留心着讲台上的动静，想努力在这个同学问完问题走下讲台之后，下一次抢先。 大概七八次之后，女生终于抢先一步，走到了讲台上。 舒宜：……她看都看累了。 而且这么久的时间里，女生应该一直都没有静下心来写两道题吧？ 就连舒宜自己的专心程度都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关注着女生站起坐下站起坐下，默默地为女生数着次数，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抢到机会。 等到女生终于站在讲台旁，低声向老师请教问题的时候，舒宜才猛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效率一直都很低。 舒宜发现的问题，班主任自然也很快就发现了，于是在班里硬性规定，每天的晚自习只有最后的十五分钟允许向老师提问，前面的时间通通不可以。 班里有同学反映，需要问问题的学生很多，如果每天的晚自习只有最后十五分钟允许提问和答疑，“老师！时间不够用啊！那样很多同学都来不及提问啊！” 班主任回答道，“晚自习是让你们用来自习的，不是让你们找老师问问题的。之前没有晚自习的时候，你们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当初怎么解决，现在也可以继续怎么解决。十五分钟的答疑时间，已经为你们多提供了一种选择了。” “遇到不会的问题，该问同学的问同学，课间时间也可以去问老师。晚自习要九天时间才能轮到某一科的老师，加上周末就是十一天，难道你们有不会的问题，全都攒十一天，等着晚自习的时候再去问老师？有问题要立刻解决！” 班主任的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从此之后，晚自习只有最后十五分钟可以提问的规矩，就这样定下来了。 之前的时间里，教室里始终安安静静的，舒宜写作业和复习预习的效率大幅提高，每天在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之前，都可以把当然的学习任务完成，回家之后洗个澡就可以上床睡觉了。 然而舒宜发现自从上了晚自习之后，她就添了一个坏习惯…… 她开始吃宵夜了！ 晚自习结束后，舒宜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好几个烧烤摊。烧烤架就放在路边，摊主站在架子前一边烤串一边扇风，故意将羊油牛油淋在碳上，弄出一阵阵的白烟，扇子一扇，带着羊肉和牛肉香气的白烟直往行人的鼻孔里钻。 舒宜忍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没有忍住，买了两串羊肉串。 深夜里的羊肉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白天的好吃！ 第一次破功之后，之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从两串羊肉串，变成两串羊肉串加两串牛肉串，变成两串羊肉串加两串牛肉串加一串烤鸡翅…… 直到有一天，舒宜手里攥着一大把烤串，走到家门口都还没有吃完，舒宜猛然间意识到这样不行！ 涨上去的是她的体重，降下来的是她钱包里的余额。她假期辛辛苦苦讲课赚钱，赚的是择校费和生活费，不是烤串费！ 戒掉烤串的第一天，舒宜回家就饿了，她强迫自己不吃东西直接睡觉，然而躺在床上之后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得不喝了一袋牛奶。 戒掉烤串的第二天，舒宜喝了一袋牛奶加两块绿豆糕，因为舒宜妈妈非得说空腹喝奶不易消化，让舒宜配上点心，舒宜一时意志不坚定，两块绵绵糯糯香香甜甜的绿豆糕就下肚了。 戒掉烤串的第三天，舒宜自己站在厨房里煮方便面，还自暴自弃地加了一个溏心蛋…… 果然吃宵夜这种事情，就不能开头 (╯°Д°)╯︵ ┻━┻ 《情深深雨蒙蒙》已经在中央八台热播十多天了。 但因为从9月3号开始播放，也就是从暑假结束、初二新学期开始的日子播放，舒宜的同学们绝大多数看这部电视剧都只能靠喝水和上厕所—— 喝水的时候从电视机前经过，偷偷看两眼，上厕所的时候故意慢一点，多听几句台词。 即使初二学生现在只上第一节晚自习，回家之后《情深深雨蒙蒙》还没有播放完，95%的一中学生家长也是不允许孩子在非寒暑假的时候看电视连续剧的。 唐诗诗作为稀有的5%，每天都要被同学围住问剧情。唐诗诗每次都讲得活灵活现、绘声绘色，不仅有主线，还有各种细节！ 舒宜感觉唐诗诗在这方面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或者可以说其实唐诗诗的记忆力非常好，脑子很聪明，只是在学习上不愿意用功而已。 虽然舒宜上辈子不爱听妈妈和老师劝她“好好学习”这种话，但是经历过上辈子的经历之后，这辈子舒宜也经常忍不住劝人两句。 舒宜对唐诗诗说了自己觉得她记忆力非常好，只要学习上稍微用点心，最起码文科课程应该是不用发愁的。 然而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之后，顿时将头摇成拨浪鼓，“不是一回事儿！电视剧台词我听一遍立马就能记住，课本上的内容我背三遍还是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记电视剧和记知识用的不是一个大脑一样！” 舒宜：…… 行吧，她努力理解一下。 毕竟她最近吃夜宵和吃晚饭好像用的也不是一个胃。 唐诗诗每天的剧情都讲的很好，然而今天早上第一节课后的课间，又有几个女生跑来问唐诗诗剧情的时候，唐诗诗讲了一半，然后就卡主了。 女生们以为唐诗诗忘记了剧情，“你还能想起来吗？努力好好想一想！” 唐诗诗犹豫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继续讲，“依萍和何书桓在舞厅看见梦萍被好几个男的灌酒，书桓连忙上前去劝，结果梦萍却反过来侮辱依萍……” “然后依萍就劝何书桓不要理梦萍。然后何书桓看到好几个男的要带着梦萍从舞厅离开，上前去阻拦，但是没有拦住……然后梦萍就被那几个男的带到一个地方轮-奸了……” 舒宜听到一个女生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此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半晌之后，才有一个女生低声说道，“怪不得呢……以前我接着喝水吃零食作掩护，瞄几眼电视，我爸妈也不管我，昨天我妈却一下就把我推回我的房间里，砰地一声把我的房间门关上了！” “我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肯定是我想要去看两眼电视的时候，正好演到这个剧情！” 女生出声说话之后，尴尬的气氛总算被打破了，唐诗诗顺畅地讲完了之后的剧情，几个女生都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上下一节课了。 唐诗诗看了看舒宜，又看了看舒宜，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嘴唇贴近舒宜的耳朵，用超小的声音问道，“舒宜，其实我昨天没看懂，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轮-奸啊？” 舒宜：…… “犯罪者有一个，叫强-奸，犯罪者有多个，叫轮-奸。” 唐诗诗说道，“啊……这样……那什么叫强-奸啊？” 舒宜：…… “一方愿意一方不愿意的性-行为，就叫强-奸吧。” 唐诗诗声音变得更小，尽管她贴着舒宜的耳朵说，舒宜都快听不到了，“这个我知道，但我不知道，那个什么……性-行为……是什么啊？” 舒宜恍然大悟，唐诗诗是不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么发生性-行为的吧？她想问的是这个吧？ 舒宜不知道该不该和唐诗诗说，要怎么和唐诗诗说，只好问道，“没有人给你讲过性教育课吗？” 唐诗诗回答道，“我妈妈和小学老师都讲过，但我听完之后，还是不明白我不明白的那个问题啊？” “舒宜你是不是知道啊？” 舒宜：……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弄明白这个“关键问题”，也是靠班里最早知道答案的女生给她们科普的。 这辈子轮到她自己做“科普者”了吗？ 舒宜呻-吟一声，双手捂住脸……啊啊啊啊她不想啊！ 144、第144章 舒宜最终还是成为了班里一部分女生的“人生导师”…… 舒宜在“关键问题”上点拨了一下唐诗诗后，唐诗诗脸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三观尽碎, “原来是这样啊……”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男人和女人亲嘴后, 女人就会怀孕, 后来长大了明白不是这么回事, 但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舒宜摸摸唐诗诗的头, “以你的智商, 想不明白是正常的。” 唐诗诗伸手去戳舒宜腰间的软肉，她早就知道舒宜哪里最怕痒了, 如今一挠一个准。舒宜一边躲，一边深呼吸一口, 让腰腹间绷住劲儿，这样就没有那么怕痒了！ 唐诗诗和以往一样伸手去挠, 惊讶地发现手指碰到的舒宜的腰腹间硬硬的，脸上顿是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诶？你有腹肌了？” 舒宜矜持点头。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她有腹肌啦\(≧▽≦)/ 自从开始上晚自习之后, 舒宜总是抵制不住诱惑吃夜宵。舒宜妈妈看到舒宜有吃夜宵的习惯之后, 只要晚上在家的时候, 都会在舒宜回家之后就给她准备——八宝粥、小馄饨、鸡蛋面……舒宜简直逃无可逃。 夜宵的诱惑太大了, 舒宜根本抵制不住，于是她只好增大运动量。课间有空就从教室跑到操场，操场跑回教室，路程其实也没有多远，跑这么一趟主要靠上下楼梯来锻炼。饭后收腹挺胸站上一会儿, 更是舒宜早就有的习惯，她坚持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除此之外，舒宜在家的时候还会做一些在室内也能做的运动，躺在床上双腿蹬自行车、卷腹，在地板上平板支撑…… 然后舒宜就惊喜地发现自己腰间马甲线的轮廓越来越深，隐隐勾勒出腹肌的形状，她觉得应该归功于最近添上的卷腹、平板支撑、蹬自行车这些运动项目！蹬自行车不仅锻炼腿，也非常锻炼腰和小腹！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舒宜觉得还是因为她现在年纪小，刚开始发育，体脂率比成年人低很多，练出腹肌来立刻就能看出来，如果是上辈子的她，这点运动量练出的腹肌，肯定也藏在脂肪下面，被她小肚子上的肉遮得严严实实…… 唐诗诗对舒宜的腹肌特别羡慕，上厕所的时候一定要舒宜撩起衣服来给她看，“啊，我也好想要啊！” “你是怎么练的？我也照着你的方法练！” 然而在舒宜把办法告诉唐诗诗之后，唐诗诗立马就退缩了，“每天要做这么多运动啊……算了，我肯定坚持不下来的。” 唐诗诗知道“关键问题”的答案之后，接受地还算快，一开始是震惊的情绪，但在震惊之后，很快就心态平和地接受了这个新知识。 然后唐诗诗没有忍住，把这个“宇宙奥秘”分享给了另外几名关系要好的女生。 舒宜斜眼看向唐诗诗，“去年圣诞节买苹果的时候，你还和我说，只和我关系最好……现在有好几个关系好到可以分享这种话题的女生了？” 唐诗诗立刻求饶，“我真的和你关系最好！最最最最喜欢舒宜！别人谁也比不了！” “我……我就是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我忍不住想分享一下嘛！” 舒宜不是真正的初中生，早就过了在友情里充满独占欲的年纪，她这么和唐诗诗说，不过是想逗着唐诗诗玩儿，看到唐诗诗紧张兮兮的样子，舒宜忍不住笑了，“你分享的结果怎么样？” 然后唐诗诗告诉舒宜，她谈论小秘密的几个女生中，差不多有一半的女生不知道，得知答案之后非常震惊，有像唐诗诗这样单纯震惊的，还有产生“好恶心”“难以接受”“好可怕啊”……诸多情绪的。 舒宜听到之后觉得这也十分正常，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科学的性知识，青少年才会慢慢形成正确的对性的态度。 还有一半女生在唐诗诗神秘兮兮地给她们分享这样的小秘密的时候，十分淡定地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你现在才知道啊？这都初二了。我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吧，就知道了。” 唐诗诗一脸震惊，“那么早！是谁告诉你的？” 女生告诉唐诗诗，“没人告诉我啊，是我知道女人的生理结构和男人的生理结构之后，有一天自己突然就想到了。” 唐诗诗更震惊了，“你好厉害……这都能自己想到……” 唐诗诗回忆了一下自己，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她还坚定不移地相信女人和男人接吻之后就会怀孕生孩子。 而且那时候她已经修正过答案了！她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认为女人和男人碰碰嘴唇就会怀孕生孩子！三四年级的时候发现了世界上有舌吻的存在，将答案修正成碰碰嘴唇不会怀孕，只有舌吻才会怀孕！ 唐诗诗当时可自豪了！ 她觉得自己窥破了宇宙间的奥秘！ 她觉得自己懂得比同龄人都多！走在了同龄人的前面！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对了，刘子璇在我问她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那什么的时候，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问我知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女人和女人之间要怎么……” 舒宜：！！！ 卧槽她们班这么卧虎藏龙吗？初二的小妹子里面竟然还藏着这样知识渊博的大佬吗？ 如果是十年后的初中生知道这些，舒宜并不会感到奇怪，毕竟十年后网络发达，初中生都不知道看过多少耽美和百合的小说动漫了。但是在舒宜读初中的年代，大家确实都不知道这些，最起码舒宜记得自己上辈子读初中时如此。 毕竟晋江文学城要到2003年才创立，也要到2003年才创立……如今还没有智能手机，只有极少数家庭有电脑，初中生看小说看漫画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书店买或者租。 大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耽美和百合。 舒宜喃喃自语道，“以后不能管刘子璇叫学委了，得尊称一声刘老师了……” 舒宜百思不得其解，带着红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学霸样子的学习委员，究竟是从哪里获取这些知识的…… 一中的学生就是比铁二中的学生厉害！从各种方面！ 唐诗诗没听清舒宜的话，茫然地看向舒宜，“啊？” “舒宜，刘子璇是骗我的吧？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怎么可能啊？我们生物书上不是有解剖图么，这生理结构……也对不上啊？” 舒宜毫不犹豫地祸水东引，“我不知道啊！刘子璇说的，你就去问她嘛！我哪里知道？” 这个问题太超纲了！舒宜才不要告诉唐诗诗答案！ 她要是告诉了唐诗诗答案，唐诗诗再忍不住在要好的几个女生之间传播一下，她这个“舒老师”的名号就再也躲不掉了！ 在唐诗诗心中，舒宜一直是什么都知道的，如今听到舒宜不知道，唐诗诗觉得十分意外。但是转念一想，舒宜不知道也很正常，刘子璇问的那两个问题……真的太奇怪了…… 唐诗诗在心中认定自己的想法，对舒宜说道，“不问了，肯定是她瞎说着骗我的……” 舒宜松了一口气。不问也好。 这世间的诸多奥秘，有时候也不必太早知道。 九月下旬，舒宜妈妈一脸高兴地告诉舒宜，“今年去北戴河疗养院的名额轮到我啦！” “十一黄金周的时候，我们去北戴河住上五天！妈妈带你去看海！吃海鲜！” 相比于舒宜妈妈的激动，舒宜则淡定地多，毕竟她上辈子台湾泰国巴厘岛都逛过了，国内国外的海看过了不少，海水不够清澈、沙子不够细腻的北戴河对舒宜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了。 舒宜皱眉，“十一的时候去北戴河？人一定很多吧？海边肯定和下饺子似的……” 然后舒宜看到妈妈激动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眼中浮现出失落的神色，“啊……你不想去吗？那我赶紧和单位领导说一下，去北戴河疗养的机会很多人都在抢呢……” 舒宜立刻改了主意，斩钉截铁说道，“想！” “当然想去！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去？” 舒宜妈妈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啊？” 她感觉舒宜刚才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舒宜之前忽略了虽然她上辈子去很多地方旅游过，但这辈子妈妈可没去过很多地方，妈妈肯定也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去各处看看风景。而且妈妈在意的可能不是看风景，而是和她一起出去旅游。 舒宜大概知道妈妈的心结，妈妈一直担心她在单亲家庭中受委屈，总觉得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她也不能少……之前妈妈一直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机会带她去旅游，心中恐怕一直是遗憾的。 舒宜又没办法告诉妈妈，其实她上辈子已经去过很多城市和国家啦，这么一来，就只能在之后的日子里和妈妈多出去旅游一下了！ 舒宜神色自然地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圆上，“景色好的地方人都多，人越多说明景色越是漂亮！” “大家都去的地方，一定错不了！没人去的地方，要么是景色不够漂亮，要么是交通不便吃不好住不好特别受罪……旅游业也发展这么多年了，人家开发景点收门票的，肯定比我们清楚哪里好啊！” “北戴河那么多疗养院，还有不少给领导人住的呢，说明北戴河肯定是个好地方。人多点就多点吧，故宫长城不是更可怕？”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连连点头，“对啊！我们单位人人都抢这个机会！我从你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报名排队了，到今天才排上我！”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又是心中一酸，“正好！今年咱家有钱了，手头宽裕了，去了北戴河可以敞开肚子吃海鲜！” 舒宜妈妈满脸都是笑意，对舒宜说道，“没问题！妈妈请你吃个痛快！” “而且我们去北戴河疗养院的日子，不算请假，不扣工资，一边在北戴河疗养院住着，一边还拿着上班的钱。” 舒宜立刻说道，“诶呦！还有这种好事儿？那必须去啊！去北戴河疗养和在单位上班干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啊！” 舒宜妈妈感觉舒宜就像说相声的捧哏一样，说的话特别逗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就是！” 145、第145章 如今没有高铁没有动车，从舒宜家到秦皇岛坐火车要十个小时。 这次和舒宜妈妈一起去北戴河疗养院的有二十几个人, 大家选择的是晚上八点开车, 第二天早上六点到达的车次。因为去北戴河疗养院属于单位的福利, 所以铁路给二十多个职工都签了免票, 大家不需要自己掏火车票钱。 但就算不花钱……舒宜也不愿意坐十个小时的卧铺！ 何况她的上铺、下铺、左边、右边……全都是妈妈的同事！ 从上火车开始, 舒宜妈妈就不停地提点舒宜, “这是候车室的王叔叔。”“这是上水车间的刘叔叔。”“这是广播室的瞿阿姨。” 舒宜：“叔叔好！”“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好！” 被舒宜叫做姐姐的列车段小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 “舒师傅家女儿啊？听说你成绩特别好！” 舒宜刚在内心窃喜自己讨二十到四十岁女性欢心的技能还没有生疏，就被舒宜妈妈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什么姐姐，叫阿姨！要懂礼貌！” 列车段小姑娘：…… 舒宜：…… 舒宜一直弄不懂妈妈的逻辑, 舒宜妈妈一直觉得把人叫高一辈儿是尊称，是礼貌和尊敬的表现！ 但是现在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显然也不认同舒宜妈妈那一套了，显然更愿意被叫得年轻一点。 舒宜朝着列车段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列车段小姑娘朝着舒宜偷偷眨了眨眼睛。 火车很快就开起来了。晚上八点的火车, 舒宜和妈妈是在家里吃了饭才到火车站的, 但舒宜妈妈的不少同事显然不是这样, 在火车开起来之后纷纷从包里拿出了方便面、火腿肠、卤蛋……撕开方便面的调料包, 用开水把方便面泡上。 整节车厢顿时都弥漫着方便面的香味。 还有人招呼舒宜妈妈，“小舒，你不吃点儿啊？我带的吃的可多了，你看看你吃什么！” 舒宜妈妈连忙回答，“在家里吃过了才来的, 吃不下了！” 但同事得到妈妈的这个答案，依旧没有罢休，在塑料袋里哗啦啦一通翻找，抓了一把果冻往舒宜手里塞，“丫头，吃这个！” “坐火车多无聊啊，吃点东西很快时间就过去了！” 尽管舒宜现在已经不爱吃果冻了，但还是甜甜地笑着谢过了妈妈的同事，然后撕开包装纸，一颗接着一颗，吃了三颗才停下——她觉得别人给了东西放到一边不吃，挺尴尬的，也有点不给对方面子。 还有几个相熟的男同事，大概也抱着“坐火车无聊吃东西可以打发时间”的想法，凑在舒宜隔壁的卧铺隔间里，把用绳子绑着的油纸揭开，露出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显然是在上火车前特地去买的烤鸡。 然后舒宜又看到一个男同事走去餐车的方向，几分钟后用塑料袋提了八瓶啤酒回来，往小桌子上一放。 旁边一个男同事说道，“怎么才八瓶？这不够啊！” 另外一个人说道，“先喝起来吧，不够再去买……我看也差不多了，都少喝点……” 隔壁卧铺开始吃烧鸡、喝啤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聊天和吹牛。 舒宜拎着洗漱包去水池刷牙——其实舒宜是在家洗好澡刷好牙之后才出门的，就想着在火车上洗漱不是很方便——但刚才又吃了果冻，所以要去再刷一遍牙。 舒宜刷牙之前，隔壁的男同事们在吃烧鸡、喝啤酒、吹牛。 舒宜刷牙、去厕所、在水杯里晾好水、爬上中铺躺下来、让妈妈从下面把《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的英文版递给她、看了二十多页之后……隔壁的男同事们还在吃烧鸡、喝啤酒、吹牛。 当然舒宜看不到，她猜测烧鸡可能吃完了，但啤酒还在喝，牛皮还在吹。 最关键的是……大概九点四十五分，卧铺车厢里的灯已经关了，几个男人正在摸黑喝啤酒吹牛…… 舒宜躺在中铺上翻来覆去，她没有耳塞/(tot)/~~ 上辈子她的耳塞都是网购的，这辈子不能网购，大小超市里她也没有找见过，她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能买到耳塞/(tot)/~~ 她为什么再重生的比现在小十岁？ 如果她再小十岁，她现在一定会跑到隔壁卧铺大喊“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第二天早晨，舒宜被妈妈拍醒，告诉她起床收拾收拾该下车的时候，感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几个男同事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舒宜的睡梦中，都一直充斥着几个男人喝酒聊天的背景音。 车厢里的都是熟人，大概是谁也不好意思说他们，或者是都不愿意去当这个“恶人”，都在等着其他人先开口，结果等来等去也没有人开口。 但舒宜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下火车后，舒宜低声问妈妈，“昨天晚上喝酒聊天的几个人里，是不是有小领导啊……” 舒宜妈妈点头，用更低的声音告诉舒宜，“嗯，有个车间书记。” 舒宜神色了然，她就说呢，为什么大家全都不出声。 好在下火车之后，清晨凉爽的风迎面吹来，舒宜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舒宜妈妈也深吸一口气，“海边就是凉快！” 舒宜妈妈继续深呼吸、呼吸、呼吸……然后问舒宜，“你闻到大海的味道没有？” 舒宜：…… 这离着大海还十万八千里呢。 大巴车等在火车站，拉着一行人直接去了铁路的疗养院。说是疗养院，但里面的房间在舒宜眼中看起来也就是快捷酒店的水平，舒宜猜测要么是铁路有好几个疗养院，舒宜妈妈这种普通职工来的是最普通的一个，要么是铁路疗养院里面的房间各有不同，还有更高档的房间，只是不会让她们住。 一间标间里两张床，舒宜和妈妈住一间，还是因为自己添上了舒宜这个床位的钱。舒宜妈妈可以免费，但舒宜作为家属是不能免费的。 舒宜和舒宜妈妈把行李放好之后，从房间里出去，看到隔壁房间的门也打开了，从隔壁房间里走出来四个人——两个三十多岁的阿姨，一个阿姨带着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阿姨带着五六岁的小男孩。 显然四个人住的房间和舒宜她们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和妈妈挤一张床，小男孩和妈妈挤一张床。 这样的“疗养”，舒宜是真有点不习惯。两个同事关系的女人住在一间房，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舒宜看着都替她们觉得不舒心…… 但舒宜看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同事和各自的小孩子，脸上都带着愉快的笑容！ 舒宜迅速调整心态——现在才2001年，2001年在国内，普通人花普通的价钱来旅游，不都是这样的水平吗？ 何况这趟旅游她和妈妈还没怎么花钱，住宿不花钱、火车票不花钱，回头也就花点吃海鲜的钱！ 舒宜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也很开心，于是发自内心的跟着妈妈一起开心起来——她这五天的目的，不是“疗养”、不是旅游、不是度假、不是要让自己享受！就是要让妈妈开心！ 换了一种思维，舒宜顿时知道该怎么做了，扭头对妈妈说道，“走，我们先看看这儿离海边有多远。” “我们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租摩托的！” 舒宜妈妈前不久刚买了一辆摩托车，现在马路上还见不到电瓶车，舒宜不知道是技术不成熟还是市场没打开。 但舒宜妈妈要往返在火车站、宠物之家和百汇城的店之间，骑电瓶车和坐公交车都不够方便，于是就买了一辆小摩托代步，给小摩托办了一个证。 尽管几年后大多数城市都开始限制摩托车的出行，但舒宜猜测现在省会都没有限制，秦皇岛更不会限制，只要摩托车允许上路，舒宜觉得海边就应该有人做租赁摩托车的生意。 舒宜和舒宜妈妈一路慢慢走慢慢找，果然找到了一家。舒宜妈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骑着摩托……沿着海边的公路走走停停……想想就舒服！” 租赁摩托车的老板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来海边玩儿的好不好，全看会玩儿不会玩儿。租个摩托车骑，比用脚走得累死累活，要舒服多了！” “我和你们说，有个远点的地方，晚上有很多小螃蟹呢，一抓一大筐！你们走路过去就太远了，骑摩托车去一会儿就到！” 舒宜笑着说道，“老板不用说啦，摩托车我们租的。您帮我们挑一辆新点的，刹车一定要灵的啊！” 146、第146章 舒宜妈妈骑上摩托车，缓缓拧动油门, 在附近骑了一小圈儿, 确定摩托车没有问题之后, 才把押金给了租赁摩托车的老板, 让舒宜坐上来。 舒宜妈妈的摩托车开得并不快, 一直沿着自行车道的边缘慢慢的开, 湿润的凉风吹在身上，舒宜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样惬意地坐着摩托吹着海风, 舒宜很快就困了……果然她昨天晚上还是没有休息好！ 舒宜妈妈带着舒宜，一路朝着海边的方向开去, 舒宜有点紧张，“妈, 你认识路的吧？还能找回我们住的疗养院吗？” 现在可还没有手机地图，舒宜已经被绕晕了，担心舒宜妈妈也记不住回去的路。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能啊, 我们不就拐了两次弯？你这都不认识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挺认路的啊？” 舒宜：……大概她是被手机地图惯坏了吧。 越是靠近海边, 舒宜见到的宾馆和疗养院就越是高档漂亮, 很多宾馆前有一个大院子, 里面的花草树木打理得非常漂亮。 舒宜妈妈感慨道，“我们住的地方距离海边真的有点远啊……” 舒宜安慰妈妈，“单位免费给住的，这样已经很好了，再说我们现在有摩托车, 这点路就不算什么了。” 终于看到大海之后，舒宜妈妈把摩托车在路边锁好，拉着舒宜大步朝着海边走去。沿着台阶走下去之后就是沙滩，舒宜妈妈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对舒宜说道，“我们把鞋脱了放在这里，光脚踩着沙子走过去。” 舒宜单脚站立，很快就把鞋子脱了下来，她今天穿的是帆布鞋，如果踩在沙滩上难免要灌进去很多沙子。 只是光脚走在沙滩上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幸福……沙滩上有不少小石子、小贝壳，舒宜要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才不会被硌到脚。 直到踩在靠近大海的沙滩上，脚下的沙子因为反复被海浪冲刷淘洗，变得干净又细腻。海浪时不时涌上来，没过舒宜的脚面，脚下是微凉的海水，头顶是暖融融的阳光，舒宜感受到了几分度假的惬意。 然而舒宜妈妈却顾不上踩水，舒宜妈妈把脖子上挂着的傻瓜相机打开，对着沙滩和大海就是咔咔咔一通拍，然后又把相机镜头对准舒宜，指导舒宜摆出各种不同的pose，“你笑一笑啊！” “侧面对着我，拍侧面！” “背对着我，做出看大海的动作！” “再来几张正面的，你要不要敬一个少先队礼？” 舒宜：？？？ 她已经小学毕业了啊？小学毕业不是就自动退出少先队了吗？ 舒宜妈妈给舒宜咔咔拍了一通照片之后，把相机交给舒宜，让舒宜帮她拍照。 然后舒宜看到妈妈从挎包里抽出一条红纱巾……挂着脖子上、搭在头上、拿在手上高高甩起…… 舒宜：？？？ 原来她妈妈这么早就有这样的爱好了吗？ 她还以为妈妈是从五十岁，最起码四十五岁以后，拍照的时候才开始用丝巾围巾的！ 傻瓜相近虽然名字里有傻瓜，但舒宜还真不怎么会用，她只能通过小小的取景框来取景，经常摸不准画面有没有歪斜，上下左右究竟被截进去多少。 舒宜担心自己拍不好，妈妈每摆一个姿势，她就连按几次快门，连拍几张照片，心想几张照片里怎么也能有一张能看的。 然而舒宜妈妈还没摆几个姿势，舒宜就发现相机不能用了。舒宜按一下快门，又按一下快门，最终只能拿着相机去找舒宜妈妈，“妈，怎么回事，相机是不是坏了？” 舒宜妈妈连忙将相机拿在手里查看，然后告诉舒宜，“胶卷用完了。” 舒宜一脸震惊，“啊！” 舒宜妈妈脸上的神色也挺惊讶的，“我今天出门前新换的交卷啊，能拍四十张呢，大海我也就拍了五六张吧，给你拍了五六张吧，我把相机交给你的时候，按理说应该还能在拍三十来张呢……” 舒宜：“……那就没错了。” 她妈妈每摆一个姿势，舒宜就咔咔按五六下快门，三十来张胶卷，可不是很快就用完了么…… 舒宜目光望向大海远处，躲避着舒宜妈妈的视线……她早就忘了胶片相机拍照还有次数限制了！！！ 舒宜和妈妈在海边一直呆到正午，舒宜看到升到高处的太阳，表情崩溃地大叫一声，“啊！” 舒宜妈妈连忙看向舒宜，“怎么了？” 舒宜：“……我们忘了补防晒了。” 舒宜的防晒还是早上在房间里涂的，现在应该已经有五个小时了，海边的太阳这么晒人，她却五个小时没有补防晒…… 舒宜已经不敢想象等十一假期结束之后，她的脸会变成什么样的色号了，大概就像又军训了一次？ 舒宜妈妈以为舒宜是有什么事儿，听到这个答案之后顿时哭笑不得，“那你就补呗。” 在舒宜妈妈的心中，防晒一天擦一次，最多擦两次就够了，不知道舒宜从哪里听来的说法，竟然要每隔两个小时补一次。 然而舒宜的手刚摸过沙子和海水，显然是没办法补防晒的，她穿上鞋之后沿着沙滩边缘来回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来水龙头。 明明她上辈子去海边的时候，沙滩附近都会多建几个水池的，有高有低，高的让人洗手洗脸，低的让人冲洗脚上的沙子，但舒宜现在在附近一个水池也没有找到…… 舒宜妈妈劝道，“算了吧，我们也该去吃午饭了，反正都晒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小会儿了。” “我们现在就去饭店，饭店里肯定可以洗手洗脸的。走吧，我们开摩托车去。” 舒宜妈妈带着舒宜开上一条宽阔又热闹的街道，街边一溜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饭店。饭店门口还有不少商贩推着小车卖海鲜，见到舒宜和妈妈两人走过，商贩们全都朝着她们吆喝，“螃蟹了啊螃蟹！又肥又大全是膏的螃蟹！” “大姐，螃蟹要不要？”小贩压低声音，“你从我这里直接买，比去饭店吃便宜多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代加工的饭店，只要一点加工费，就能帮你们做好……” 舒宜妈妈走上前去看，小贩顿时更卖力地推销，从竹篓里抓起一只螃蟹，又飞快地扣上竹篓的盖子，手里抓着螃蟹给舒宜妈妈展示，“大姐你看，这螃蟹都是今天早上刚捞上来的，活蹦乱跳得很！” 舒宜妈妈有点心动，“多少钱一斤啊？” 然而还不等小贩回答，舒宜就拉拉妈妈的衣角，“妈，走吧。”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舒宜，看到舒宜朝着她偷偷地眨了一下眼睛，虽然舒宜妈妈一时间还不知道舒宜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跟着舒宜走了。 走出一小段路之后，舒宜妈妈才询问舒宜，“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买啊？” 舒宜告诉舒宜妈妈，“他卖的都是死螃蟹。” 舒宜妈妈不敢相信，“啊？怎么可能？那螃蟹他拿在手里之后，明明张牙舞爪的啊？螃蟹腿不是一直在动吗？” 舒宜对妈妈解释小贩的办法，“螃蟹腿都是他们的手控制的，手指微微一动，就能带着螃蟹腿一起动。他们常年干这个，手上的活儿都练得很好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舒宜妈妈震惊又庆幸，“还好你看出来了！要不然我就真买了！” 只是舒宜妈妈有点奇怪，“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舒宜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 ……被骗多了，自然就能看出来了。 舒宜妈妈和舒宜最终去了一家面积不小，环境也干净整齐的饭店，两人吃了螃蟹、皮皮虾、海鲜粥、蟹黄包。 虽然价格稍微贵了一点，但味道还是很好的。今年中秋节正好是十月一号，现在刚过中秋，正是吃螃蟹的好季节，螃蟹个个都又肥又大，里面的肉都是满的，公蟹满是膏，母蟹满是黄。舒宜和妈妈都吃得非常满足。 回到宾馆之后，舒宜妈妈在一楼大厅遇见正要去吃饭的同事，连忙把今天差点买到死螃蟹的事情告诉同事们，“你们千万别买。” “还是去正规饭店里吃饭吧。” 几个同事听到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惊讶又唏嘘，“这也太坑人了吧……死螃蟹当活螃蟹卖！” “钱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大家来海边吃海鲜，不就为了吃个新鲜吗？最后吃的还是死螃蟹，这也太冤了吧！” “要不是小舒提醒，我们碰到了还真未必能看出来。” 一楼前台的阿姨听到舒宜妈妈和几个同事的话，对大家说道，“我也是本地人，我不是说本地人不好，但北戴河这边卖海鲜，很多宰游客的。” “你们说的死螃蟹当活螃蟹卖，只是其中一种，更多的是亏秤。要么是秤上本身就动过手脚，要么是用水来压秤，用两层塑料袋给你装海鲜，两层塑料袋里装着水，过完秤之后把外面的塑料袋撕个小口子，水就流出来了，你拎回去之后也看不出什么来。” “还有调包的，买好螃蟹之后，给你装起来的时候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把藏在柜台下面早就秤好的死螃蟹拿给你们。” “所以你们要是想买海鲜，千万不要在海边骑着三轮推着小车的人们手里买。” 大家听到前台阿姨的话，纷纷惊呼北戴河买海鲜真是水太深了，“天哪，这哪里还敢买啊？不敢买，不敢买了！” 舒宜也觉得陷阱比想象中还要多，虚心请教前台阿姨，“那您知道哪家买海鲜靠谱吗？您能不能帮我们推荐一家？” 147、第147章 前台阿姨十分热心地带着舒宜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海鲜市场，偷偷给舒宜她们指了几个摊位, “这个、那个, 还有那个, 这三家老板都很老实的, 你们如果想买海鲜的话就去他们那里买。门口这几家不要买。” “以次充好、偷偷调包这样的事情, 这个海鲜市场里是没有的, 但缺斤短两也免不了，我给你们指的那几家, 老板还比较老实，不说一斤不差吧, 顶多也就差个一两二两。一二两的重量也就别计较了，海鲜品质好最重要。而且这边都默认这样了, 缺个一二两，结账的时候给你们抹掉一个零头，老板也不亏，你们也不算上当。出来玩儿开心最重要, 要是为了这一二两不开心, 也不值当的。” 前台阿姨是本地人, 还是向着本地人说话的。不过舒宜也觉得前台阿姨说得有一定道理, 何况对方还这么热心地领着她们过来。舒宜感谢过前台阿姨之后，和妈妈又在海鲜市场买了不少海鲜。 晚饭，舒宜和妈妈在宾馆里，开着窗户，用新买的煤气炉和锅, 吃起了海鲜小火锅。大虾、鱿鱼、鲍鱼……在火锅里烫熟之后，蘸上一点酱油就是最鲜美的滋味。 之后的几天里，舒宜和妈妈天不亮就起床，去鸽子窝公园看日出，去大潮坪赶海，在海浪退潮之后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和小螃蟹。小螃蟹钻沙子的速度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在沙子上钻了一个洞，用铲子铲出一个大坑来，都找不到小螃蟹的身影。 舒宜捡小螃蟹不过是捡着玩儿的，和妈妈比一比谁更眼疾手快，捡到的小螃蟹都放回了海边。至于它们之后会不会再被其他游客抓住……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舒宜精心挑选出来的贝壳，也想好怎么处理了，打算回家洗干净之后串成手链。 反正她现在年纪小！戴贝壳手链也很好看！ 回家的火车上，舒宜在卧铺上躺下之后就睡死过去，完全不知道车厢里吵不吵闹了。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舒宜也是在家里睡过去的。出去“疗养”了五天，舒宜觉得自己恐怕需要在家里睡上五天才能休息过来。 舒宜妈妈却没有在家里休息，而是去了百汇城的宠物裁缝店里，出门前和舒宜说她心中有了几身海洋主题的宠物衣服的灵感，要赶紧去做个样衣出来。 舒宜心想，妈妈现在也算是个设计师了，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转转，毕竟设计师的灵感需要外界的激发。 黄金周后回学校上课，班里好几个女生看到舒宜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去海边玩儿了？” 舒宜：…… 她被晒黑的真的有点明显了。 虽然除了第一天，舒宜都有注意每隔两个小时就补一下防晒，但估计第一天的时候她就被晒黑不少。而且防晒霜的作用毕竟是有限的，她在海边玩儿的时候不方便打伞，坐在妈妈的摩托车后座上的时候更没办法打伞，被晒黑也是正常的。 唐诗诗安慰舒宜道，“没关系，比军训结束之后白多了。” “军训晒黑之后，你过了一个冬天不就白回来了？转眼就是冬天，马上就能白回来的。” 唐诗诗的话让舒宜感到一丝安慰，又有一丝忧伤——这么快的新陈代谢速度，她也享受不了几年了！ 舒宜从书包里拿出自己串好的贝壳手链，送给唐诗诗一条，“我自己挑的贝壳，自己穿孔后串起来的。” 唐诗诗对着手链欣赏了半天，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尤其是串着贝壳的红绳，上面固定贝壳的结特别精巧。 “你这个怎么系的啊？”唐诗诗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 舒宜一脸自豪地说道，“这算什么啊，我以前编绳子，会八股的编法呢！就是八根绳子一起编！” 上辈子她读铁二中的时候，舒宜也记不清是初中还是高中了，反正班里流行过一阵编绳子，不论男生还是女生，上课下课都拿着绳子编。最少的是用两根，舒宜最多编过八根绳的！ 当然她现在已经不会了…… 舒宜送给唐诗诗的手链，唐诗诗一直戴在手上。班里的女生看到之后觉得挺好看的，而且发现班主任不管——主要是因为班主任不管——于是也把自己家里的手链戴上，或者去学校附近的精品店现挑一条手链戴上。 然后又有女生偷偷戴项链。 一中校规严格，身上戴小饰品如果被值周生看到，是会扣分的。但值周生也不会进入到教室里，于是女生们早上进入校门的时候把手链和项链放在包里，到了教室之后戴上，也不会被值周生看到。 可惜女生们偷偷戴手链和项链还没有两天，就被班主任全都撸下来了…… 班主任在批评了戴小饰品的女生们的同时，还点名表扬了“一心学习从不分心”的学生，其中舒宜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舒宜：…… 希望班主任不要知道，这场让班里许多女生“分心”的戴小饰品的风潮，就是由她引起的。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两件大事，舒宜都是到学校之后才知道的。 第一件，中国男足2002世界杯出线了！历史上第一次！！！ 班里不少男生一直都在议论这件事，每到课间舒宜都能听到“足球”“世界杯”这样的词汇。 班里甚至有男生乐观地认为，“中国男足要崛起了！” 舒宜：……呵呵，初中生还是太天真了。 舒宜有点后悔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要不然提前去赌球买彩票，肯定能大赚一笔！毕竟根本没人想到中国男足能世界杯出线！赔率肯定是惊人的！ 不过转念一想，舒宜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可以赌球……体育彩票销售点会卖吗？她上辈子只在app上花小钱买着玩儿过几次。 另一件事比中国男足世界杯出线更大，美国与英国挥兵攻打阿富汗，阿富汗战争爆发了。 政治老师花了半节课的时间，给学生们讲阿富汗战争的背景，“一星期之前，美国总统布什向塔利班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他们把基地组织高层成员交给美国，释放所有被□□的外国人，保护在阿富汗的外国记者、外交人员、支援人员……让美国人员检查所有训练营，证实它们全部被关闭。但是塔利班政府拒绝与美国对话……” 政治老师讲完之后，老生常谈地提醒同学们多关注时事新闻，“平时多看报纸，多看新闻，多关注国家大事，对你们政治考高分有很大帮助的。” “你们要上晚自习，七点钟的新闻联播没办法看，但是晚上回家之后可以看晚间新闻啊，正好在学校学习了一天，晚上回家之后听听新闻放松一下……” 舒宜发现各科老师都很喜欢用这种“做点什么放松一下”的句式，英语老师会建议大家“听听英语听力材料放松一下”，语文老师会建议大家“阅读课外名著放松一下”……暂且不说这些对学生而言是不是放松，各科老师的建议作为学生显然是没办法同时遵循的。 否则恐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 同学们照例将政治老师的建议左耳进右耳出，但对政治老师讲的阿富汗战争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者说大家对课本上没有的内容，都比对课本上写着的内容感兴趣。 舒宜听到同学们从各个角度讨论阿富汗战争，尽管有些不同观点，但好像对战争的结果都有一致的预测——大家都觉得美国肯定能赢。 而且还会赢得很快。 舒宜听着同学们的讨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舒宜想起她上辈子也是这么认为的，美国打阿富汗，这还有什么悬念？ 可惜战争的发展让人们始料未及。 十一月，天气渐冷，又进入供暖前最难熬的日子。舒宜去大姨家吃火锅，惊讶地发现姗姗姐玩儿的电脑，已经换成了windows xp操作系统。 舒宜盯着姗姗姐的电脑屏幕好一会儿，方珊珊以为舒宜也想玩儿电脑，起身把座位让给她。 舒宜摆手表示自己不玩儿，她只是看着xp系统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上辈子舒宜用过很久的xp系统，高中和大学用的都是xp，现在看到xp系统的电脑，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十一月十日，世界贸易组织第四次部长级会议作出决定，接纳中国加入wto。 和阿富汗战争时随便讲讲的态度不同，这次政治老师敲着讲台对强调，“一定会考的！这个肯定会考！而且会考大题！” 舒宜盯着政治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微微有点走神。 熟悉的东西渐渐回到她的身边，上辈子的世界在她面前像拼图一样一块块拼齐，然而舒宜心中不完全是高兴，还有一丝茫然和恐慌。 更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但她同时也在丧失自己的优势……这场和时间的赛跑，她能跑得赢吗？ 148、第148章 进入初二年级之后，课本、练习册和卷子都越来越多, 班里流行起了买桌面书立, 用书立将一排书夹紧, 立在书桌的最前方。 这样虽然会让桌面宽度变窄, 但是想找什么书的时候, 不需要再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甚至要把抽屉里的书全都拿出来，才能抽出自己想找的那一本了。常用的书全都立在桌面上, 哪本放在哪里一目了然，伸手一抽就能抽出来。 于是在有同学起头用书立之后, 班里的同学纷纷效仿，很快全班六十八张桌子上全都立起了一排书。 班里男生的书立或是纯蓝或是纯黑, 女生们的书立颜色则要丰富多了，柠檬黄、樱花粉，有些上面还有小兔子小长颈鹿的花样。 舒宜觉得书立在班里流行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进入初二年级, 有了晚自习之后, 大家的习惯彻底改变了——初一年级的时候, 班里还有不少学生像小学时那样, 不怎么在教室桌子上留书，大部分的书、练习册和卷子都留在家里。每天晚上会收拾书包，把第二天需要用到的东西装好，第二天早上背着书包去上学，放学的时候再把教室里书本全都塞到书包里, 一股脑地背回家。 但是现在有了晚自习，大家在学校里的学习时间一下子变得比在家更多，班里的学神和学渣每天下晚自习后，都是两手空空地走出教室，不拿一本书一张纸回家。像舒宜这样的学霸——她觉得自己暂且还是可以归在学霸队伍中的！而且她不趁着初中当学霸，高中很有可能就当不了了！ 像她这样的学霸，也只会背个单肩挎包或者拎个帆布袋，每天下晚自习后最多装一两本书回家。 而且随着书本卷子越来越多，各科老师也不会每天都提前告诉大家第二天上课要用什么，像小学时每天收拾书包的做法，已经完全不可行了。书本卷子的大本营必须要从家里变成学校，书桌的抽屉又不够大，书立已经变成了刚需。 然而一排书立在课桌上前方之后，不少学生都产生了一种“老师看不见我”的错觉，几天之后班主任哭笑不得地提醒大家，“你们好歹也是上了一中，还考进一班的学生，做事情怎么不动动脑子？” “以为前面立起一溜儿书之后，我就看不见你们做什么了？你们有这种想法之后，好歹也要自己验证一下吧？课间自己站到讲台上看看啊？就这一本书的高度，能挡住什么啊……你们在书后面看漫画的、玩文曲星的、不听讲埋头作业的、拿出小镜子五分钟照一次的……站在讲台上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班主任一番话说完之后，班里不少同学都白了脸，就是！他们怎么就没先站在讲台上验证一下呢？ 一下课，李梦娇立马就跑到舒宜桌子旁边，紧张兮兮地拽住舒宜的袖子，“今天班主任点名批评的那个照镜子的！肯定是我！怎么办啊！” 舒宜的视线落在李梦娇的脸上，顿时就明白了，李梦娇长了一个又红又肿的青春痘，正好在鼻尖上，难怪她要随身带着小镜子，上课时不时照一下。 舒宜纠正李梦娇的说法，“点名批评……是要点名才叫点名批评的，班主任又没有点你的名字，怎么能叫点名批评呢？” 李梦娇依旧很紧张，“不管点不点名吧，班主任说的人肯定是我啊！其实我以前上课从来不照镜子的，这不是长了痘痘，我就忍不住嘛！” 舒宜安慰道，“没事儿的，班主任既然连名字都没有点，说明这件事说过去之后就过去了，你只有以后上课不再照镜子就行了。” 李梦娇自从早恋事件后被叫过家长写过检讨，就变得格外谨小慎微，舒宜觉得她一直挺怕班主任的，现在班主任不过是随便提点一句，甚至都算不上批评，就让李梦娇紧张不已。 舒宜的安慰也不太奏效，恐怕李梦娇只能紧张几天之后，发现班主任确实不会和她“算账”，一颗心才能彻底落回肚子里。 舒宜也不知道自己和李梦娇是如何渐渐熟悉，甚至变成关系不错的朋友的，大概也就是初一下学期的尾巴，还有这个学期的事。 学生时代友谊的产生，一看座位坐得近不近，二看排名挨得近不近。就像舒宜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就被杨柳和吴向梅那个小团体主动接纳一样，李梦娇的成绩稳定在班级前五六名之后，自然而然地就和班里名列前茅的几个女生关系亲密起来。 李梦娇的成绩经过期末考试和多次月考的检验，无论是各科老师还是班里的同学，都认为她的成绩已经很稳定了。虽然李梦娇现在还在各种躲着王煜，但舒宜觉得李梦娇也算是因祸得福？ 她和王煜分手之后年级排名提高了将近100名！要知道全年级也只有250个学生，李梦娇一下子从中游上升到了名列前茅！ 只要李梦娇的成绩能再稳住一个多学期，就可以不必中考，提前保送一中高中部。 舒宜不知道李梦娇心中如何想，但倘若是她自己的话，她一定会觉得这太值了！ 李梦娇在初一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交朋友，就开始和王煜谈恋爱了。不知道是因为恋爱占据了她的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因为当时任何事情都能和王煜分享，李梦娇在班里一直没有闺蜜，和除了王煜的其他人之外，都是点头之交。 后来早恋事发，李梦娇又独来独往了好一段时间，再后来就主动来找舒宜还有刘子璇，成绩在班里前几名的女生来玩儿了。 李梦娇还对舒宜说过，“感觉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刘子璇太聪明了！我在她旁边总感觉压力大。尤其是她做题的时候，下笔嗖嗖嗖嗖，我在她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她做题。” 李梦娇想不明白，“刘子璇做题怎么能做得那么快啊？我看她连草稿纸都很少用，好像心算就够了。她做题的时候大脑一定在飞速运转吧？” “有时候我去找她，看到她在做题，都不敢和她说话，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或者拐过来找你。” 舒宜：……原来她是排在刘子璇之后的备胎_(:3∠)_ 李梦娇感慨道，“她那种状态……就像武侠剧里主角练功的状态一样，被打扰就会走火入魔……” 舒宜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另一种想法，“刘子璇做题飞快，可能只是那些题目对她来说非常简单吧？” “如果现在拿小学题目给你做，那种满篇都是‘1+2=？’‘2+3=？’的口算卡，你做题的速度也可以吓死刚学算术的小学生的。” 李梦娇：！！！ “……我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我真的不想接受这样的真相。” 舒宜十分理解地握住李梦娇的手腕，她当初是学渣的时候，感觉和学霸隔着天堑，现在成为了学霸，依旧感觉和学神隔着天堑。 随便听听课、飞速写写作业就能考超高分的学神，和自己这种每日计划、知识大纲、笔记本、错题本齐上阵才能考高分的学生，根本不是同一物种！ 唐诗诗把七个不同颜色的“薰衣草”瓶子依次排开，摆在书立的后面。 薰衣草瓶子是软木塞塞住的透明小玻璃瓶，每个瓶子下面都是细小的结晶状颗粒，上面放着卷成细细一卷用绳子系起来的纸，还有一株或两株薰衣草干花。 玻璃瓶下面的细小结晶和卷成一卷的纸，都是同样的颜色，有都是紫色的，也有都是粉色的、都是蓝色的。唐诗诗的薰衣草瓶子还有大有小，她一会儿从小到大排列，一会儿从大到小排列，一边摆一边哼着，“记忆是阵阵花香，我们说好谁都不能忘……” 舒宜盯着唐诗诗的瓶子，心想这大概是最早的而且销量最火爆的“周边”了吧？ 哪个小学和初中女生的课桌上没有两个薰衣草瓶子呢？ 即使舒宜所在的全都是学霸的班里，大多数女生也买了一两个薰衣草瓶子，只是不敢像唐诗诗这样摆在书桌上面，而是偷偷放在课桌抽屉里。 可惜这样销遍全国的“周边”，显然是民间智慧，而不是官方授权…… 不知道为什么，舒宜总觉得她小时候大爆的电视剧特别多，《还珠格格》《流星花园》《情深深雨蒙蒙》每一部都是大爆，现在电视上正在播的《薰衣草》热度也丝毫不差，甚至更加火爆。 唐诗诗用手指着桌上的七个薰衣草瓶子，将它们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个我自己留着，这个送给你，这个送给……” 舒宜连忙说道，“不用送我！你自己留着就好！” 她的书桌桌面和抽屉都放满了书本，根本没地方放这样的薰衣草瓶子！ 那样小小的薄薄的玻璃瓶，掉在地上肯定会碎，被一摞书压住挤住，没准也会碎！ 唐诗诗一脸受伤的表情，“可是我想送给你啊……” 舒宜继续坚定地拒绝，“我不要！你摆在自己的桌子上，我看看就好了！你桌子上的书少，有地方可以放，我这里没有！” 唐诗诗看到舒宜执意不收，只好当着舒宜的面拔出软木塞，拿出纸卷，解开绳子，将纸卷展开给舒宜看，“你看！” 舒宜以为唐诗诗在里面写了什么要给她看的话，连忙凑近看，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啊？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唐诗诗指着展开的小纸卷儿，对舒宜说道，“这怎么能叫什么都没有？这么大的薰衣草三个字！这么大的女主角、男主角，还有背后的薰衣草花田……” 唐诗诗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舒宜，“哦，你以为我在里面为你写了字？那没有。” 唐诗诗看向舒宜的眼神意味深长，舒宜解读了一下，感觉意思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喜欢这一套的小女生”！ 舒宜：……她不是，她没有。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我就是想给你看一下，里面的纸是印着东西的，你不是没见过嘛。” 舒宜：……她见过。 她上辈子拥有过的薰衣草瓶子，并不比唐诗诗的少！ 几天后，舒宜听说好几个班的班主任一起，又进行了一次“早恋大排查”。这次舒宜她们一班没有抓住，二班抓住了一对儿，三班抓住了疑似早恋的一个。 “早恋大排查”的方式比上次班主任圣诞节在校门口守株待兔，更让舒宜惊掉下巴——班主任去学校附近的精品店蹲守，抓住了两个在精品店里买了薰衣草瓶子的男生。 老师们认定，男生买薰衣草瓶子，肯定是要送给喜欢的女生的。 二班的男生和三班的男生被抓住后，两个班主任分别问话。班主任用尽了套路，三班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甚至都和三班的男生勾肩搭背了，然而两个男生都什么也不肯交待。 然后二班的班主任从班里其他同学的口中，知道男生在和谁谈恋爱了。 “二班那对小情侣都特别生气，一直想弄清楚是谁告密的！”唐诗诗对舒宜说道。 “但是目前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告密的，当时二班班主任是分别把和男生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还有座位在男生前后左右斜对角的几个同学，一个一个单独叫进办公室的。现在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告密的，所有人都说自己在班主任面前一个字也没有说。” “啊——那二班这对小情侣恐怕不会像李梦娇和王煜那么好拆散了。”舒宜感慨道。 首先男生被班主任叫去之后，抗住了压力，没有“出卖”女生。其次现在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告密者”。相当于男生和女生有很多共同的敌人——老师、家长、告密的同学。 有时候外部压力无法拆散恋爱中的情侣，而是让两人的感情更加牢不可破，共同对外。 舒宜在心中默默摇头，心想二班班主任毕竟还年轻，手段还是不如她们班主任呐。 “那三班那个男生呢？班主任也没有问出来？不知道女生是谁？所以是疑似早恋？” 唐诗诗点头，“对，三班的男生一直说他买薰衣草瓶子根本不是要送给哪个女生的，就是因为自己喜欢，想买一个自己拿回家摆着！” 舒宜：“……也有可能？” 唐诗诗说道，“对啊，我也觉得有可能啊，谁规定男生就不能喜欢薰衣草瓶子了？咱们班很多男生不也在偷偷看《薰衣草》电视剧吗？” “但是三班班主任不相信，也问了男生身边的同学，但同学们都说没有发现他和哪个女生来往密切，说他和女生说话都不多的，除了课代表收作业这种事情，基本上没怎么见他和女生说过话。” “所以班主任即使不信，现在也没办法，只看以后能不能抓住男生谈恋爱的证据吧。” 舒宜：“……好惨。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喜欢薰衣草瓶子，结果因为这个要天天被班主任盯着，那也太惨了吧。” 唐诗诗点头，“对啊！我听说三班有不少男生，都为他鸣不平！” “差不多有一半的男生，组团去学校旁边的精品店买了薰衣草瓶子，一人两只，天天摆在自己的桌子上！摆给他们班主任看！”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三班男生真可爱！” 早晨洗漱，舒宜从卧室的暖气上把灌满自来水的大瓶子拿下来。 因为装修时舒宜家的热水器没有连接到厨房和厕所的水龙头上，水龙头都是没有热水的，冬天用冷水洗脸刷牙又实在太冷，所以舒宜妈妈就将空的大号可乐瓶、雪碧瓶洗干净之后，灌满凉水，放在暖气上面烤着。 舒宜端起大瓶子，往刷牙杯里倒上一半的水，然后又打开水管兑了一半的冷水。 因为大瓶子里烤了一晚上的自来水有点烫\\(≧▽≦)/ 但洗脸就有点不方便了，舒宜不喜欢把水倒在洗脸盆里洗脸，只好每天早晨都呼叫妈妈，“妈！你帮我拿着瓶子倒一下水！” 舒宜妈妈早就醒了，但冬天暖融融的被窝实在是太舒服，听到舒宜的召唤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舒宜妈妈没有想到，自己逃过了给孩子穿衣服，逃过了给孩子做早饭……逃不过给孩子倒洗脸水！ 舒宜妈妈先用冷水兑满塑料瓶，拧上瓶盖晃了晃，然后拧开瓶盖举着瓶子站在旁边充当人工水龙头。 “要不咱家重新弄一下热水器的管道吧？把热水器接到厨房和厕所。”舒宜妈妈叹了口气，“唉，当初装修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 舒宜当然希望家里厨房和厕所的水管拧开就能有热水，但有些犹豫，“要动水管……是个大工程吧？” 房子的水电一旦确定下来，之后想改还挺麻烦的。 舒宜妈妈说道，“不知道啊，我先去问问？” 舒宜妈妈沉默了片刻，又对舒宜提议道，“要不然等你中考完了，咱们家再重新装修一次吧。当初装修也没什么经验，好多地方都设计的不合理。” “你不是还想把浴室弄成那个什么……干湿分离的？还有阳台——” 舒宜打断妈妈的话，“没必要吧，咱家刚装修过没几年啊？”舒宜掰着手指头数数，“也就六七年？” “新装修的屋子都有各种挥发性物质的，总是住新装修的屋子对身体也不好。” 而且舒宜觉得虽然妈妈现在收入多了，但妈妈赚钱真的很辛苦，同时兼顾两份工作，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赚钱不容易，咱家房子还挺新的，大范围的装修就不要了，装修太烧钱了。” 舒宜妈妈笑道，“不用那么节约，把日子过舒服最重要，咱家现在有钱！” 舒宜的耳朵顿时竖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家里的存款了，连忙问妈妈，“咱家现在存款有多少？” 舒宜妈妈伸出手，左手比了一个一，右手比了一个二。 舒宜愣了一下，因为有之前家里存款六千块的经历，舒宜试探着猜到，“……一万二？” 也不应该啊？妈妈的生意一直挺好的，家里的花销也一如既往，并没有大项开支…… 舒宜妈妈立刻摇头，将嘴巴凑近舒宜的耳朵，“十二万！”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十二万？” 舒宜妈妈吓了一跳，伸手去捂舒宜的嘴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你这孩子！你喊什么呢？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舒宜也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也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控制住，大声喊出来了，老房子隔音不好，说话声音大点邻居是能听见的。 但十二万的惊吓，或者是惊喜……反正对舒宜来讲，都太让她惊讶了。 舒宜紧紧握住妈妈的手，用力地晃动，“妈，咱家买房吧！” “今年就买！” “买到城西！”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啊？买房干嘛啊？咱俩住这一套房子，还不够宽敞吗？” “而且为什么要买城西的房子？就算买到城西，咱俩也不能去住啊！城西离我上班的地方不近，离一中就更远了，根本没法住的。” 舒宜对妈妈说道，“买房子不是为了住……” 舒宜妈妈：“不为了住为了什么？” 舒宜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增值！” “存款在手里只会贬值，房价却是一直在上涨的！而且城西的房子现在不贵，等以后住宅区都建起来，周边配套都建好之后，房价肯定会蹭蹭地涨，买城西的房子肯定不会吃亏的！”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你忘了我劝大姨和大姨夫买城西商铺的时候说的话了？住宅房不会像商铺涨价那么快，但城西的低房价过两年也不再有了，现在买城西的房子绝对划算！” 舒宜听到自己的话，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房产中介_(:3∠)_ 当然早些年拼命劝客户买房，告诉客户房价会一直涨的房产中介，也算做了不少好事_(:3∠)_ 其实现在买哪里的房子都不会吃亏的。但舒宜既然知道城西会从现在的购房者都抱有疑虑、有点抗拒，发展成未来的建设最好房价最贵的区，买房当然首选城西。 舒宜对妈妈说道，“房子买了可以先简单装修一下租出去啊，每个月的租金也能抵一部分贷款了……” 舒宜妈妈更惊讶了，“啊？买房你还想贷款？” 舒宜比妈妈更惊讶，“啊？买房怎么能不贷款？” 149、第149章 这天早晨，舒宜毫无疑问地迟到了…… 她和妈妈聊起天来, 因为都对彼此说出的内容太过震惊, 两个人都忽略了上学的时间…… 舒宜一路狂奔进一中的大门, 还是没有来得及, 被值周生记下了她的名字, 班级考核要扣一分。 进入初中一年半, 这还是舒宜第一次被扣分！ 但是和家里已经有了十二万存款，差不多够城西一套房子的首付这个让舒宜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消息相比……早上迟到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整整一个上午, 舒宜都在晕晕乎乎地畅想未来。她重生之后当然也想买房！谁重生之后没有一个买房梦呢？ 之前家里只有六千块钱存款，舒宜就算想买房也没办法, 她就算卖血也凑不够首付。于是舒宜也只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等到能拿出首付的时候, 她第一时间说服妈妈买房，就已经能比上辈子领先一步了。 舒宜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买房梦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妈妈太能干了！这么快要帮她实现愿望了！ 舒宜非常少见的上课走神了……她绞尽脑汁地回忆，哪里的房会在未来拆迁, 还是那种能赚钱的拆迁！ 毕竟城市里能买到的商品房, 和城中村、周边郊区的拆迁是两码事, 城中村拆迁能一夜暴富, 城市商品房拆迁往往还要自己往里贴钱……舒宜倒是知道几个未来会拆的城中村，但是城中村的房子也不可能卖给外人啊？ 舒宜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思索半天之后，不得不放弃等拆迁这一招，还是老老实实地买城西区的房子吧。 一到周末, 舒宜立刻拉着妈妈去城西看房。如今售楼信息没办法在网上查，舒宜和妈妈只能去城西区各个楼盘的售楼处逛。 走进售楼处后，每个售楼小姐都很热情，拉住舒宜妈妈不停地介绍她们楼盘的好处，“以后生活区是一定会向西边移动的……西边会变得比东边更宜居……” “我们小区在主干道上，只要未来几年有地铁规划，地铁肯定是要从我们小区附近过的！” “我们小区楼间距很大！楼与楼之间绝对不会遮挡阳光，而且绿化率非常高！” 舒宜妈妈原本有七分想买房的心，在售楼小姐的拼命推销之下，也变得只有三成了。 几个楼盘看下来之后，舒宜妈妈拉着舒宜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些楼盘根本卖不掉啊？” “售楼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工作人员比来看房的人还多，只要一走进售楼大厅，售楼人员就像是几天没有吃过肉的狼一样围上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的房子卖不掉啊！” 天气寒冷，舒宜妈妈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一团团的白雾，“还说什么建地铁，北京地铁都还没建两条线呢！咱们这小城市哪里会建什么地铁！” 舒宜：……以后地铁倒是真的建了。但开通也是十多年后的事了，现在售楼工作人员就拿地铁来忽悠……确实纯属忽悠！ 舒宜一边在心中偷偷吐槽售楼工作人员太笨，身为销售却不懂顾客的心理，一边思索怎么扭转销售人员给妈妈留下的城西房子的不好印象。 买房这样的大事，当然不是来看一趟就立刻能做出决定的，但是几个楼盘转了一遍，舒宜还是有了很大的收获——她弄明白现在的房价了！ 现在的房价真便宜啊！ 几个楼盘的房价都在几2800元左右，最高的也不过3000元一平米！ 而且现在建的房子都不是高层，而是多层，多层公摊面积比高层小很多，一百平米的房子实际使用面积也不小了。一百平米的房子全价不过30万！ 在舒宜心中，这真的是白菜价了！ 十几年以后，三十万的房子就能变成二百万！ 舒宜只要想到就激动地不得了！ 最终经过舒宜坚持不懈地“洗脑”之后，舒宜妈妈终于下定决心买新房，而且和舒宜达成一致，尽快买新房，最好在半年内出手，最多不超过一年。 虽然舒宜妈妈对舒宜说的房价飞速上涨这点抱有疑虑，但舒宜妈妈也相信房价在近期内不会降低，从长远的大趋势来看也一定是涨价的。既然这样，买房肯定不会吃亏。 舒宜妈妈得出结论的原因很简答，“工资一直在涨，物价也一直在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比以前宽裕了，账户里的存款都多了……房价怎么可能不涨？” “而且有钱人是真多。”舒宜妈妈以前只在火车站上班的时候，因为接触不到太多有钱人，所以没有这么直观的感觉，现在在宠物之家的柜台和百汇城的宠物裁缝店里，舒宜妈妈每天都要和有钱人打交道。 “这么多每个月给宠物身上花几百块上千块的有钱人，房子不愁卖，所以房价应该是会涨的……”舒宜妈妈虽然决定了要买房，但依旧想不好要买在东边还是西边。 “咱家这边的房子虽然一平米贵上几百块，但也能买得起。要不在一中旁边买一套？如果拿钥匙要的话，装修完还来得及搬过去。正好你上高三的时候，每天上下学就近了，能节约不少时间呢。” 舒宜妈妈首先考虑到的是舒宜的需求——舒宜听到妈妈的话心中一阵感动，然后拒绝了妈妈。 “不要，一中附近没有新房，都是老房子。” 而且很多房子虽然在一中附近，但因为一中的初中部只有四个班，其中只有两个班的学生是学区内入学的，所以学区也没办法划分到一中。就连一中正对面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区，学生上的初中都不是一中。 舒宜妈妈灵机一动，在宠物之家的时候，和几位相熟的老客聊起了自己的购房计划，语气随意地提起自己在城西买房，“我看那边房子便宜一点，就是有点偏，现在还有点荒……” 出乎舒宜妈妈意料的是，她印象很好的几位熟客——或者是工作高薪、或者是生意有成，都对城西的房子持肯定态度。 “买吧，我家刚在城西买了一套排屋。” “如果你不急着住的话，买在城西还是不错的，但你要想这两年就入住，恐怕前两年还会有些不方便。” “从投资的角度看，城西的房子很好，但你自己住的话，离宠物之家是不是有点远？” “现在城西的房子好像挺多优惠活动的，全款支付打九折？我婆婆刚买了两套，我忘了是九折还是九五折了……” 舒宜妈妈连忙说道，“肯定没办法全款买的，没那么多钱。” 顾客朝着舒宜妈妈笑笑，“那也不要紧，你可以好好还还价。现在城西的新楼盘和城东的新楼盘不一样，城东的新楼盘少，一出来大家就抢光了。城西的房子很多人都在观望，应该有些还价的余地。” 舒宜妈妈还从来没有买过商品房，听到还能还价之后，脸上的神色十分惊奇，“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买房还能还价！” 熟客笑了笑，“如果你不懂的话，可以叫买过房的亲戚帮你参详参详，买房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慎重一点的。” 舒宜妈妈感激地道谢。 晚上回家，舒宜妈妈告诉舒宜，她已经想好了，“就买在城西，回头我把你大姨和你小舅一起叫过去，让他们也帮我看看。” 舒宜：？？？ 她刚在纸上绞尽脑汁地写下“城西相比于城东的十大优点”，还没有来得及拿给妈妈看啊？ 妈妈是怎么做出决定的？ 舒宜妈妈、舒宜大姨和舒宜小舅，开始了组团看房的日子。 而最初提出买房建议的舒宜，因为天天都要上课……没办法加入这个队伍…… 舒宜只好和妈妈约定，在妈妈拿出家里的存款买房之前，一定要先和她说一声，告诉她要买在哪个小区。 舒宜妈妈答应之后，舒宜也只好大撒手了，毕竟她现在真的分不出看房的精力。 转眼又到了学期末，明明才初二上学期，各科老师已经在讲初三的内容，这次期末考试照旧是讲到哪里考到哪里。学生们只好在快速学习新课的同时，自己安排好期末考试的复习。 除了紧张的学业之外，最近的体育课的运动量也是越来越大，自由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每节体育课都是先围着操场跑几圈，然后还要练习立定跳远和实心球，老师会挨个指出学生动作上存在的问题，然后盯着学生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的测试，从初一时一学期只有一次，变成现在的半个月就要测一次。 原因只有一个，现在距离体育中考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体育老师认为大家应该练习起来了。 舒宜一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体育课上骤然加大的运动量对她来说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不至于像班里的一些男生女生那样，一下子累成狗。 但除了实心球舒宜可以轻轻松松投过满分线之外，舒宜的立定跳远和八百米跑距离满分都还有一定的差距。 女生八百米跑的满分时间是3分20秒，舒宜在两次测试里，一次跑了3分40秒，一次跑了3分30多。 体育老师重视，班主任重视，学生们也都很重视。毕竟体育中考占了30分的分数，相当于两道数学大题了！ 如果别人都能拿到满分，自己却在体育中考上就丢了好几分，显然就先输一步了，没准还会影响中考时的心态。 舒宜回忆自己上辈子体育中考拿了多少分，有没有拿满分，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但她估计是没有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上辈子根本没有苦练过体育！ 毕竟对于上辈子的她来讲，体育中考考20分和30分也没有什么区别……反正语数外文综理综任何一门的考试，她都能轻轻松松丢掉10分…… 而且她中考能考进铁二中的自信还是有的，更好的高中她上辈子想都没想过。 但是这辈子，10分、5分，甚至2分、1分，对舒宜的意义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每一分都是她必争的！每一分的背后都是她辛辛苦苦看书做题的白天和夜晚！ 舒宜的身体素质一直挺好，多跑一跑、多跳一跳就能提高的分数，舒宜当然不会放弃。 而且班主任席老师也特地给体育老师打了招呼，指了班里的五六个同学给体育老师看，其中就有舒宜，“这几个同学你多关注一下，盯紧一点，尽量都让他们拿满分。” “这些都是中考时的状元苗子，如果因为体育拉分拿不到状元的话，太可惜了。” 舒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班主任席老师在说什么？ 她？状元苗子？？？ 150、第150章 这个世界太黑暗了_(:3」∠)_ 舒宜本以为自己已经弄明白了一中的保送规则, 但现在发现自己之前还是没有弄明白！ 事实是年级前20名的学生可以在初二学期末和学校签合同, 不需要中考，可以直接保送, 但是年级前五六名反而要去参加中考！ 因为一中不仅要培养高考状元, 也不愿意放弃中考状元，想将中考状元也收入囊中。 如果成绩最好的学生全都保送了，一中拿到中考状元的几率就很小了，所以直接保送的是成绩在前2%到8%之间学生，前2%的学生要去参加中考。 舒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 宛如一个晴天霹雳, “那要是最优秀的学生中考发挥失常了, 没有考进一中……那该怎么办？” 舒宜现在的名次就在2%前后晃悠, 她要不要索性在考试的时候答错两道选择题, 让自己的名次保持在2%到5%之间？ 舒宜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 而且学校如此规定难道不是存在一个很大的bug吗？难道考状元的机会对成绩优秀的学生这么有吸引力吗？ 就舒宜自己而言, 在“参加中考有可能考状元”和“不必参加中考直接被保送一中高中部”之间，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难道其他的学神学霸都不这样想？大家都非常自信自己参加中考的话一定能考上一中高中部吗？ 舒宜想不明白, 索性直接去班主任的办公室里, 打算找班主任问个清楚。 她不明白一中在保送政策上, 为何总是遮遮掩掩的, 为什么不能在大家初中刚入学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说明白呢？ 中考固然是学生们学习的动力, 但努力拿到保送名额也可以成为努力学习的动力啊？ 舒宜敲响席老师的办公室大门, 听到门后有老师说“请进”之后，推门进去，径直走到席老师的桌前。 席老师正戴着老花镜批改作业, 看到舒宜进来，把老花镜摘下来，用手轻轻地捏了捏鼻梁，语气温柔地问舒宜，“怎么了？” 舒宜在心中感慨道，她现在也能享受到好学生待遇了！ 所有的老师，不管平时在学生面前表现出的样子是严肃的还是不苟言笑的，在单独面对舒宜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 舒宜对席老师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弄明白，究竟什么样的成绩可以保送高中部。” 席老师听到舒宜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对舒宜说道，“你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细说。” 舒宜有些惊讶地跟着席老师走出办公室，走出教学楼，最终席老师带着她走到操场的角落里。 舒宜环顾四周，空旷的操场上人很少，而且如果有谁走过来，远远地就能看到，的确是一个进行私密谈话的好地点。但舒宜完全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说话？她问的问题在办公室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席老师大概看出了舒宜的诧异，对舒宜说道，“你问的问题，以往我们老师都不会直接告诉学生，而是和家长交流。即使你不问，这个学期末的家长会上，学校也会和家长说清楚。” 舒宜：……是她心急了。 席老师径直问舒宜，“你是不是担心，以你的名次要去参加中考，如果中考失利考不上一中高中部怎么办？” 席老师一语道破舒宜心中的想法，舒宜连连点头，“是。” 席老师默默叹口气，她教过的尖子生里，舒宜大概是最没有自信的一个了。她以前教过的尖子生即使表面很谦虚，心里其实都是有点小骄傲、不服输的。所以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对于尖子生来说，也是两个坎儿，见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后，心态很容易崩。 像舒宜这样，席老师相信她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舒宜好像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好像每一次考高分，都是靠运气一样。每次考完高分之后连一分钟的飘然自大都没有，继续踏踏实实地学习，好像生怕自己下一次考不出这么好的成绩。 席老师也不知道舒宜的这种心态是好还是不好，只能说有利有弊吧。她没有去干涉，显然舒宜的心态也不是老师的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如果是别的学生来问席老师这个问题，席老师不会直接和学生说，肯定是先和学生家长交流，然后让学生家长转告。 但今天来问这个问题的是舒宜，席老师就没有犹豫，直接给舒宜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放心，学校不会好处都自己占，风险都让你们学生担的。如果这样的话没人愿意考年级前几名，都奔着前20名去，考场上少写两道选择题还不简单？” 席老师一句话就说破了舒宜的心思，舒宜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席老师对舒宜说道，“一中也会提前和年级前五的学生签合同，不过合同是保密的。如果你们去参加中考，真的中考没有考好，连一中的录取分数线都没有达到的话，一中也会把你们‘特招’进来的。” 舒宜瞪大眼睛，“哇！” 席老师拍了拍舒宜的肩膀，“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回家可以和爸妈说，在学校里就不要和同学们说了，很多话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味道，老师会在这个学期末老师和家长们说清楚的。” 舒宜连连点头，“我知道！我除了妈妈，谁也不会告诉！” 舒宜现在明白为什么一中不愿将保送政策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学生了，因为相比于课本上写的老师教的真善美，一中的操作应该属于灰色地带了。 成绩优秀的学生不参加中考，直升本校高中部，应该是符合规定的。但是让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去参加中考，即使中考失利，也可以保证“特招”进一中高中部，舒宜觉得这个操作应该是违规的。 一中作为全市甚至全省最好的高中，校领导们肯定是有点本事和门路的，因此一直是这么操作了，已经成为了“传统”。 但细细想来，一中这样的操作方式，对其他中学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一中既想要中考状元，又想要高考状元，于是想出了这么一招，而这一招其他中学显然是模仿不来的。 舒宜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校园就是象牙塔——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也不是——但舒宜理解一直讲“真善美”一直教育学生要遵守校规校纪的老师，直接对学生讲二中的“保送传统”，确实有点难以开口，而且正值中二年纪的学生可能也会不理解，还是先和家长交流比较妥当。 当然舒宜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她觉得一中的“保送传统”实在太棒啦\(≧▽≦)/ 席老师迈开脚步，示意舒宜一边朝教学楼走一边说，“你成绩一直挺稳定的，只要继续保持住，应该是能稳在年级前五名。” “参加中考虽然没有直接保送来得轻松，但对你也是有好处的。没有参加过中考，直接参加高考的学生，比较容易心里没底。” 当然有些自信的学生不会受到影响，但舒宜这样性格的学生，席老师猜测多半是会的。 “中考前的复习，还有中考考场上的经历，都可以当做是高考的提前演习，参加一次中考没有坏处的。” 舒宜继续点头，“是！” 自从她知道就算中考失利，她依旧可以上一中的高中部，她就对参加中考这件事一点都不抵触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好结果\(≧▽≦)/ 班主任对舒宜说道，“就是这样你们会比较辛苦一点。中考的复习和备考要做，高中的知识也是要提前学的，不过老师相信你们身上的潜力。对于你们这样的尖子生而言，随大流的学习进度太慢了。” 舒宜：！！！ 即使她要去参加中考，她也要在初三提前学高中的知识吗？ 一中要中考状元高考状元两手抓，最终受苦受累的还是她们这些学生啊_(:3」∠)_ 151、第151章 舒宜下意识地在每日计划本的日期栏写下2001年, 划掉，改成2002年。 然后她盯着本子右上角的2002叹了一口气。 初二的圣诞节和跨年夜都不声不响地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同学们担心老师再借着这个机会抓早恋, 不过舒宜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今年的课程比去年紧张多了, 大家每天埋头在习题册中, 也没什么过节的心思了。 今年冬天, 班里短暂地兴起一阵织围巾的风潮, 之所以说短暂，是因为几个女生尽管买了最粗的毛衣针、最粗的毛线，打算织最稀疏的花纹……结果发现织好一条围巾对于新手而言还是需要很长时间。于是不管织围巾是打算送给妈妈、送给爸爸还是送给好朋友, 最终半成品围巾的归宿都只有两个，要么是进了垃圾桶, 要么是拿回家里让妈妈继续织完。 李梦娇愤愤不平地对舒宜说道，“我妈竟然把我织了一半的围巾全都拆了！说我织的根本不能戴！” 舒宜提醒李梦娇, “你根本没有织一半，顶多织了五分之一吧。” 李梦娇：“算了算了，织围巾太烦了。有那个时间我还是写两道数学题吧，织围巾比做题难多了！” 舒宜：…… 一中学生的觉悟就是不一样, 她记得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 班里有个女生一学期织了五条围巾！ . 腊八节, 食堂卖腊八粥的窗口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唐诗诗扭头问舒宜，“排队吗？” 舒宜：“算了吧？你想喝吗？” 唐诗诗摇头，“喝粥我无所谓，但是排完腊八粥的队, 还要排队买主食和菜，好麻烦啊……” 舒宜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卖粥的窗口除了粥之外，还卖炒面、炒河粉之类的，但舒宜总感觉这么吃是碳水配碳水。虽然多吃碳水幸福度很高，但是碳水吃多了真的很容易犯困…… 尽管学习紧张，但舒宜每晚八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还是保证的，按理说成年人睡七到九个小时就够了，她每天睡八个半小时已经不少了，但舒宜最近还是经常觉得犯困。 大概是因为白天的节奏实在太快，她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学习累了、在座位上坐累了，舒宜选择的休息也是动态的，她会用运动来缓解大脑和肢体的疲惫，再加上准备体育中考，每天都要在学校里跑步…… 所以每天晚上舒宜躺在床上，都是沾到枕头就睡，一觉睡到早上闹钟响。小学时不需要闹钟，每天早上都会被生物钟自然叫醒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在几次早上吃了拌面、鸡蛋饼这类以碳水为主的食物，舒宜在课堂上困得七荤八素，嘴里含薄荷糖、伸手掐自己的胳膊……种种方法都试过但是全都无效之后，高碳水的食物就从舒宜的早餐桌上消失了。早餐桌上煮蛋、煎蛋、炒蛋轮番出现，各种各样的坚果，总之是以蛋白质为主，再配一些蔬菜和水果。 舒宜妈妈以为舒宜爱上了西式早餐，竟然给她买回来一直烤面包机！ 舒宜摆在餐桌上的烤面包机哭笑不得，其实最喜欢的还是中式早餐，只是包子、油条、面条、馄饨……一样比一样吃了犯困，她迫不得已才投向西式早餐的怀抱。 而且面包她也不敢多吃！面包吃多了也非常犯困！ . 舒宜和唐诗诗最终去买了饺子，因为唐诗诗指着饺子窗口外的玻璃瓶对舒宜说，“今天摆的是腊八蒜！” “既然懒得排腊八粥了，我们吃腊八蒜也是一样的！” 舒宜：？？？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吃腊八蒜的方式过腊八？ 一中卖饺子卖面条的窗口，平时即使不摆腊八蒜，也会摆着干蒜，但少有学生问津。 好比现在，虽然眼前的腊八蒜绿莹莹的看起来很诱人，用来配饺子滋味正好，但舒宜还是犹豫了，“算了吧……吃了嘴巴里会有气味的……” 唐诗诗用玻璃瓶里的筷子，往自己的饺子盘里夹了两颗腊八蒜，对舒宜说道，“没事儿，你也吃我也吃，我们就互相闻不到气味了。” “别人和我们离得都远，说话的时候也闻不到的。” 舒宜没有禁住诱惑，最终还是吃了两颗，然后在下午变得格外淑女，能以微笑和点头代替的，就不会开口说话。 舒宜课间和唐诗诗一起去厕所的时候，在走廊和顾钦面对面，顾钦挥手朝着舒宜打了一个招呼，“舒宜。” 舒宜刚想出声回应，结果发现顾钦眨眼间已经走到她的旁边了，想起中午的腊八蒜，舒宜便没有分开双唇，只是微笑着挥了挥手。 和顾钦擦肩而过之后，唐诗诗立马抓住舒宜的袖子，“舒宜舒宜！你和顾钦互相认识？顾钦竟然主动和你打招呼！！！” 舒宜：……她只是和同学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又不是和什么名人握手合影了，唐诗诗至于这么激动吗？ 唐诗诗一直在追问舒宜是怎么认识顾钦的，或者是顾钦怎么认识舒宜的，毕竟顾钦几乎全年级都认识……当然舒宜也几乎全年级都认识……但这种认识不是会主动打招呼的认识！ “顾钦为什么会主动和你打招呼啊？” 舒宜感觉今天如果她不说的话，唐诗诗恐怕不会放她回家了，于是将暑假里她和顾钦在同一个辅导班当老师，给小升初的学生上课的事情说了。 唐诗诗听到之后，顿时兴致缺缺，“哦，辅导班老师啊。” 她是不可能去辅导班里当老师的，更不可能去辅导班里当学生的！别说站在讲台上的是顾钦了，就是言承旭、周渝民……也休想骗她上辅导班！ “诶，对了，是不是从这个学期开始，顾钦不当升旗手的时候，都不穿升旗手的衣服了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了……” 舒宜没有留意过，但听唐诗诗这么一说，她感觉好像是的？ “好像顾钦早上当升旗手的话，升旗之后也会把礼服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舒宜感觉自己有几次在星期一遇到顾钦，早上明明是顾钦升旗，上午和下午顾钦也都穿着校服。 唐诗诗一脸遗憾，“啊！为什么呐！顾钦穿升旗手的衣服真的好帅啊！这学期是他当升旗手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本来就看不到几次了！” 舒宜猜测顾钦应该是暑假去辅导班当老师，赚到了可以给自己买替换校服的钱，当然这样的猜测舒宜也不好和唐诗诗说，“可能顾钦长胖了，礼服穿着太瘦了？” 舒宜说完之后，感觉这倒也有可能，升旗手的礼服格外修身，顾钦穿在身上系上宽腰带，腰显得特别细！腰间稍微长点肉，可能就穿不下了吧？ 唐诗诗：…… . 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前，就连舒宜妈妈都发现了舒宜的紧张。 “一次期末考试，你紧张什么啊？当时你去参加全国的奥数比赛都没有紧张，现在有什么好紧张的？” 舒宜：“我紧张两千块钱啊！” “全国的奥数比赛不管获奖不获奖都没人给我两千块钱啊！” 如果这次期末考试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她都能考进年级前五名，那么初三一年的择校费就可以减免。如果又像以前那样考个年级第六，那就又有两千块钱要从口袋里飞出去了。 舒宜的成绩虽然稳定，但她们年级前几名的成绩一直紧紧咬在一起，没有出现第一名把第二名远远甩开二三十分的情况。可能一两道选择题，一处计算错误，或者语文作文写的是不是合阅卷老师的胃口……就可能从年级第三变成年级第六，或者年级第六变成年级第三。 就算舒宜发挥稳定，她也不敢保证其他同学不会超常发挥。 反正考年级前五还是很难的！ 舒宜看来能不能进年级前五，概率是一半一半吧！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大手一挥，“嗐，我当什么事儿呢！” “不就两千块钱吗？三四天时间我就能把两千块钱赚出来了！” “现在妈妈供你读书还是很轻松的，你尽管放宽心去考试！从现在开始，脑子里不要想钱的事情了，只想知识，把钱清出你的大脑！” 舒宜：哇—— 妈妈竟然有了那么一点霸道总裁的范儿？ 舒宜妈妈的这一番话的确非常奏效，舒宜走进考场、拿到试卷，都一点也不紧张。 初二上学期的考试是最后一次每科卷子都分开的考试了，从下个学期开始，各科就不会再分开，而是以文综、理综的形式考核。 熬过九门课程的考试之后，舒宜长舒一口气！ 她熬过了最后一次要考九场的考试！下一次考试变成考五场了\\(≧▽≦)/ 考试完回家之后，舒宜妈妈没有问舒宜考得怎么样，她早就摸清了规律——只要舒宜不说，那就一定是考得还不错，如果考的不好的话，舒宜第一时间就会告诉她了。 何况现在舒宜的“考的不好”，也不过是年级第十？反正掉不出年级前二十！ 舒宜妈妈感觉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舒宜考年级第十还是年级第三，对她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她都非常非常满足了。 这都是在舒宜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 舒宜小时候学习不认真，成绩也不好，舒宜妈妈督促过也没有作用，舒宜妈妈想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早就对舒宜的成绩不抱太大希望了。真没想到舒宜在学习上竟然一下子开了窍！不但进了一中，在一中成绩依旧名列前茅！ 舒宜妈妈现在卖宠物衣服赚钱，可以说是干劲儿十足！ 她趁着年轻努力多赚一点，多攒一点，以后好送舒宜出国留学！ 舒宜妈妈不懂出国留学的事，在她的印象中，读书好的人读完本科要读研究生，读完研究生要读博士，博士后面好像还有一个博士后？ 反正舒宜妈妈已经做好舒宜读书到三十岁的准备了！ 舒宜妈妈准备今年买套房，等房贷还的差不多了，手头再攒够钱了，可以再买一套！ 家里现在有一套房，再买上两套房，等舒宜出国的时候，卖掉一套房子供她读书差不多够了吧？房价一直在涨，这样比把钱放在银行里拿利息划算！ 这样的话卖掉一套房子还剩两套房子，万一以后舒宜找的对象没有房，家里的两套房子还可以自己住一套，给她们小两口住一套…… 舒宜妈妈早已在心中安排地明明白白！ 152、第152章 舒宜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买房的热情突然飙升！ 之前还是她说破嘴皮子劝妈妈赶紧买房, 妈妈心中犹犹豫豫。现在妈妈已经把各个在售的楼盘资料全都拿回家，用几个文件夹分门别类地装起来，广告资料上满是妈妈的勾勾画画…… 除此之外, 妈妈自己还发动身边的人脉关系——主要是妈妈吩咐小舅, 让小舅帮着打听，打听未来半年内还有没有什么即将开售的好楼盘。 舒宜妈妈将各个楼盘筛选了一圈儿，留下三四个中意的，拉着在放寒假的舒宜一起去看房。 其实看来看去也没有现房, 能看的不过是小区规划图、户型图，顶多有个摆在沙盘里的模型。 然后舒宜妈妈最中意的是一套128平米的大三居！ 价格也比楼盘的平均价要贵一些, 均价2899一平！ 舒宜妈妈问舒宜，“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舒宜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128平米的大三居她当然也喜欢，多层的公摊面积小, 128平米的房子看上去应该非常敞亮了！ 虽然每平米的均价也高了一点，但是小区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当然是目前只出现在合同上小区内环境——也高出平均水平。 舒宜在情感上非常能理解妈妈为什么会看上这套房子，因为这套房子确实比妈妈看过的其他房子要好。但是在理智上，舒宜觉得还是应该你拦一下妈妈, “妈, 虽然这房子好，但是这房子的价格也好……咱家就两口人，买个九十、一百平方的，我们住着我已经很宽敞了。” 如果想买128平米的房子, 舒宜在心中加加减减，怎么算自己家也凑不够首付的钱啊？ “妈你想一下，128平米的房子，面积差不多是咱家现在住的房子的两倍了。谁都喜欢大房子，但是也要看是不是适合自己啊，房子大了，打扫的工作量也会变成咱家现在的两倍……” 舒宜妈妈问舒宜，“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舒宜：“喜欢……但是……” 舒宜妈妈将舒宜拉到外面，低声对舒宜说道，“你是不是担心家里的钱不够？” “你不用担心这个，咱家现在住的房子可以抵押出去，抵押出去的钱可以用来付新房的首付。我已经去银行问过了，抵押的钱利息也不高的，和房贷差不多，回头每个月还房贷和抵押的贷款就可以了。”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她不是知道未来很多年楼市一直在大涨，只有短暂的持平，从来没有跌过，一定会被妈妈的做法吓死。 “妈，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明明两三个月以前，舒宜建议妈妈买房的时候，妈妈还在因为舒宜打算贷款买房而惊讶，现在竟然准备加杠杆加得比舒宜还要狠了？舒宜想不通妈妈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转变。 舒宜妈妈将嘴巴凑近舒宜的耳朵，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你知道咱家现在的存款是多少了吗？” 舒宜摇头。 舒宜妈妈伸手在舒宜面前比了一个五，“我这两个多月，赚了五万多块！咱家现在的存款有17万了！”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两个多月赚五万多块！相当于一个月赚两万！ ……她上辈子的工资都没有这么高_(:3」∠)_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脸上一副吓傻的表情，连忙说道，“不是每个月都能赚这么多的。冬天是店里的旺季啊，你忘了？圣诞、元旦、春节，最主要的是春节，过年嘛，大家都想给宠物买件新衣服。”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而且现在百汇商场那边的店，不仅裁剪衣服，还卖猫窝、狗窝，你小舅还找木工设计了大大小小的猫爬架。” “猫窝狗窝做起来比衣服简单多了，特别省事儿，利润还不低，销量也可好了，不比衣服差！” “现在百汇商场那边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了，客人越来越多了，而且我毕竟有宠物之家和百汇商场两摊呢，最旺季的时候两个多月赚五万块，也还行吧……” 舒宜妈妈没有对舒宜说的是，现在百汇商场所在的城西，那么多新校区都交了钥匙，好多户人家都在装修。等到装修好了搬过去住了……舒宜妈妈觉得店里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 而且还有那么多在售的新楼盘呢！ 当然这些遥远的展望，舒宜妈妈就没有对舒宜提了，但舒宜妈妈自己心里是十分有底的。 因此舒宜无法理解两个多月五万多的利润，为什么在妈妈口中只是“还行”！ 这可是2002年的五万块啊！而且这五万块是妈妈拿到手的纯利润，已经刨除了给大姨家的房租，给小舅妈的工资，给大姨和大姨夫帮忙的钱…… 妈妈现在的小生意，虽然依旧是小生意，但在舒宜这个普通工薪家庭长大的、上辈子自己也没赚过什么大钱的人眼中，已经是非常红火的小生意了！ 舒宜心中感慨……果然有了钱，腰杆一下子就直了，胆气一下子就足了…… 当然妈妈的生意越好舒宜越高兴，只是舒宜想不明白……明明重生的是她，为什么妈妈拿到了发家致富的剧本？？？ . 今年的除夕，舒宜家、大姨家、小舅家三家人，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大姨家吃年夜饭，而是去外面定了酒店。2002年的年夜饭酒店还比较好订，不像十几年后提前几个月都订不到包厢的火爆。 大姨在包厢里坐下，把围巾摘下扔到一边，张口第一句话果然在舒宜的意料之中，“我说在家里吃吧！你一个个全都要来饭店！今天我倒要看看是饭店里的菜好吃，还是我做的菜好吃！” 舒宜连忙说道，“当然是大姨你做的好吃！饭店里的厨师或许有一两道招牌菜，但要从整体上说，肯定还是大姨做的一桌菜吃下肚舒服。饭店里的菜重油、重盐、使劲放调料，吃完之后拼命喝水还特别渴……” “我们这不是想让大姨你好好歇歇么？所以就来饭店凑合着吃一顿吧。现在日子好过了，顿顿饭都和过年一样，过年这顿饭也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舒宜话音落下，大姨脸上的表情明显得和缓了许多，说道，“既然来饭店了，就点几道家里做不出来的菜吧，烤鸭啊、松鼠鳜鱼啊……这些菜在家里没法做。” 舒宜连忙对包厢里站着的服务员说，“麻烦来一道烤鸭，一道松鼠鳜鱼，先帮我们记下来。” 坐在舒宜旁边的小舅，看向舒宜的眼神都不对了，满满的都是震惊！ 舒宜不知道小舅是在震惊她为了哄大姨高兴竟然如此不要脸，还是震惊大姨竟然真的被她三句两句就哄得脸上带了笑意…… 但大姨这样的脾气，真的很好哄嘛！只要顺毛摸就可以了！ 之前三家几乎所有人都支持到饭店吃，大家都想让大姨歇一歇。毕竟大姨年纪也不小了，忙了一整年，过年前又是生意最忙的时候，如果在大姨家吃年夜饭，大姨又提前很久就要准备，吃完饭还要洗洗刷刷…… 只有两个人不愿意来饭店吃饭，一个是大姨，一个是小舅妈。 大姨坚持自己不累，在家里吃的可口、经济、实惠、舒心……小舅妈则是心疼钱，即使小舅告诉她今年是舒宜家请客，年夜饭不需要她花一分钱，小舅妈依旧梗着脖子说，“是，今年是不花钱！但是开了去饭店吃饭的头，以后不得年年都去饭店吃？” “今年二姐家请客，明年大姐家请客，后年不就轮到咱家请客了？到时候咱家能说不请吗？” 气得小舅和小舅妈大吵了一架。 153、第153章 年前，小舅和小舅妈大吵一架, 最终以小舅妈大声吼出来的“赚钱养家本来就应该是男人的事儿！现在我赚的比你多, 家里怎么花钱我还不能做主吗？”为结束。 然后小舅和小舅妈就陷入了谁也不理谁的冷战。 舒亚楠早就习惯了爸爸和妈妈的吵架, 如今已经不把两人的吵架放在心上了。 今天除夕, 下午出门的时候, 小舅和小舅妈终于握手言和, 或者说是暂时握手言和。小舅主动和小舅妈说，“大过年的吵架不好, 老祖宗传下来的讲究，过年就该高高兴兴和和美美的, 否则影响新一年的运势。” 小舅妈斜着看了小舅一眼，“这么着, 你想说过年吵架，来年一年都吵架？吵就吵呗！谁怕谁啊！嫁给你这么多年了，你和我吵架吵得还少吗？” 小舅立马说道，“影响运势, 可不只是指吵架啊！什么运势都影响, 好比财运啊——” 小舅一句话还没有说完, 小舅妈立马就上前挽住了小舅的胳膊, “不吵架不吵架！谁家大过年的吵架啊？” 舒亚楠在旁边看见，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舅妈扭头瞪向舒亚楠，叮嘱道，“我和你爸吵架的事儿, 今天吃饭的时候不许提，知不知道？” 其实小舅妈在亲戚间的攀比心一直挺强的。大姐和大姐夫感情一直和和美美的，家里又有钱，方珊珊小时候学习成绩又好，日子简直过得处处都好，让小舅妈挑不出一丝不好的地方来。 直到后来方珊珊早恋，成绩下滑，只上了中专，小舅妈才觉得大姐家也有不如意的事情。虽然说话的时候不会提，但是每次站在大姐和大姐夫面前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腰杆子直多了！ 只是她终于找到了大姐家的不如意，舒宜家的日子却又一下子变好了。原先舒宜妈妈离婚了，舒宜的成绩也不好，舒宜妈妈一个人的工资也不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小舅妈在舒宜家面前还是有十足的优越感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一年之间，舒宜一下子上一中了，舒宜妈妈也开店赚钱了，现在她还要跟着舒宜妈妈屁股后头做事赚钱，舒宜妈妈吃肉她喝汤。 突然之间，小舅妈觉得不仅大姐家的日子一直比自己家过得好，二姐家的日子也比自己家过得好了！只有自己家一直这样原地踏步，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小舅妈对于舒宜妈妈肯让她帮忙，心中还是感激的，她知道自己一向对舒宜妈妈也没有什么恩情，既没出过力、也没出过钱，当年要把老人的房子留给舒宜妈妈的时候，小舅妈还大闹过一通……舒宜妈妈现在肯这么对她，已经让小舅妈十分感激了。 小舅妈是嫌弃小舅没本事！ “你一个大男人！连你二姐都不如！” “你二姐还能带着全家发财呢！你什么时候能带着我们娘儿俩过上好日子？” 小舅妈从小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时间还是难以改变的，从心底觉得男人就该比女人赚钱多，女人就该比男人为家庭付出多。 于是现在小舅妈赚钱比小舅多，小舅妈就觉得现在家里的状态是“畸形”的，她赚的比小舅一个大男人还多，小舅妈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舅心里也憋了一股火气，“我养了你多少年？我嫌弃过你一句吗？” “你比我赚钱多才几天啊？就看我不顺眼了？” 小舅妈却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女人养男人就不应该！” 小舅转过头对舒亚楠说，“别听你妈的，她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你可千万别被她带偏了！” 舒亚楠一脸无奈地点头，心想你们两个人吵架就吵架，为什么每次都要捎带上她？就不能当做她不存在吗？ 除夕年夜饭，小舅妈不愿意让大姐一家和二姐一家看出来两人吵架了，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家的日子不如别人家，于是装作和小舅和和美美。 小舅也不想让大姐一家和二姐一家跟着担心，于是也配合小舅妈一起装。 但装的毕竟是装的，舒宜怎么看怎么觉得小舅妈和小舅之间气氛奇怪，于是偷偷问了问舒亚楠，“你爸妈是不是吵架了？” 舒亚楠撇撇嘴，“我妈不让我说。” 舒宜听到这样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肯定是吵架了啊！ 果然，晚上小舅一个人喝酒，其他人都不喝，自斟自饮竟然还喝得有点醉了。 喝醉之后拍着舒宜妈妈的肩膀说道，“二姐，我教给你的办法，你一定要照着做。把家里的房子抵押出去，贷出来的钱买新房！” “想要赚钱，胆子一定要大！” 舒宜瞪大眼睛，看向两颊飞红的小舅——原来是小舅出的主意！舒宜一直纳闷，妈妈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果然这个主意不是妈妈自己想出来的！ 小舅又为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一杯酒，指着小舅妈说道，“要不是梁惠她不让，我也先这么买套房子再说！” 小舅妈斜了小舅一眼，“别做梦了你！抵押贷款难道不要还呐？咱家现在就靠我赚钱，拿什么还呐？” “到时候贷款还不上，抵押的房子被收回去，一家三口住哪儿去？睡大街啊？” 小舅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大不了找朋友借一下，周转一下不就行了？房价这么蹭蹭地往上窜，新房两年后拿到钥匙，把房子一卖，立马就能赚个十来万！” 舒宜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小舅心里竟然打着炒房的主意？ 即使舒宜知道未来房价的大致走向，舒宜也觉得小舅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炒房哪里是他们普通老百姓玩儿的转的？何况小舅现在连炒房的本钱都不够！ 小舅妈一语戳穿小舅的话，“找朋友借一下？你酒肉朋友倒是不少，愿意借给你钱的朋友有吗？别说肯借你五万十万的了，肯借你五千一万的又有几个？”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打算，什么找朋友借啊？还不是找民间放贷的借？到时候都要给利息的！利息比银行都高！” 舒宜听到小舅妈的话，又是一阵心惊，连忙扭头去看小舅，看到小舅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舒宜就知道竟然真的被小舅妈说中了。 论起对小舅的了解……她真的远远不如小舅妈啊！ 舒宜回想上辈子小舅家的生活，不记得小舅家大富大贵过，也不记得小舅家债务缠身过。所以舒宜知道小舅“朋友多”“门路广”，不属于兢兢业业工作的类型，但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赚些钱。 通俗地来讲，小舅舅属于社会上“混”得还可以的人。 但舒宜还真不知道，小舅竟然有这样的胆子。 舒宜一直觉得小舅妈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现在看来小舅比小舅妈也好不到哪儿去。要知道夫妻的财产是共同的，债务也是共同的，换位思考，如果舒宜处于小舅妈的位置，估计会被小舅的打算吓得夜夜睡不着觉。 舒宜妈妈和大姨听到之后也吓得不行，立刻齐齐教训小舅，“你这么大人了！有老婆有孩子，你可不能犯浑！” 大姨对小舅妈说道，“你看好她！他要是敢做什么不着调的事，你就和我说，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舒宜妈妈也对小舅妈说道，“他要是敢去外面借高利贷，你就先和他离婚！离婚了自己带着亚楠过日子，可不能让他的高利贷连累了你们！” 小舅妈听到舒宜大姨的话，尚且没什么反应，听到舒宜妈妈的话却着实被吓了一跳。在小舅妈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离婚”这个词，这对她而言比打断舒宜小舅的双腿还严重多了。 小舅妈反过来低声为小舅辩解，“他也就是说说，我不同意的话他不敢的……” 小舅夹着凉拌海蜇下酒，“她不同意的话，我也没办法抵押房子啊？都要夫妻双方签字的，你们尽管放心吧。” 舒宜不知道大姨、妈妈还有小舅妈，是不是联起来阻拦了小舅的发财路。 当然有这样的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三人阻拦了小舅走向深渊的道路。 舒宜知道未来几年楼市行情一直很好，炒房能赚钱，但她不知道如果像小舅打算的那样，需要抵押自己的房产，需要向民间借贷来借钱，这样炒房能不能赚钱。 虽然说民间借贷不等于高利贷，但如果正常利息的钱已经借不到了，小舅却还差几万块钱……小舅会去借高利贷吗？ 舒宜感觉小舅会的。 舒宜仔细想想，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小舅赚钱不靠知识、不靠技术、不靠劳动，恐怕一直靠的都是高风险带来的高回报…… 舒宜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菜，不敢在这样的关键问题上发挥自己的蝴蝶效应。舒宜不记得上辈子小舅舅有没有对炒房动过心了，如果动过心，最终也肯定被拦下来了。 虽然上辈子小舅没有发大财，但小舅家的生活也一直不错。这辈子倘若小舅去贷款借钱炒房，欠下一屁股的债，舒宜承担不了如此的后果，她也不知道小舅一家能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何况就算小舅炒房发大财了——这也未必是终点，也未必是好事，一夜暴富之后惨剧，舒宜在新闻上看得多了。 舒宜转动饭店圆桌上的转盘，将金灿灿的炸鲜奶转到小表妹舒亚楠的面前，“不理他们大人，我们自己吃自己的。” 每逢佳节胖三斤。 舒宜站在体重秤上，脑中冒出来这句话。 过了一个年，她整整胖了三斤！ 三斤听起来是不多，但是舒宜低头看自己的小肚子，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轮廓都已经变淡了……被一层薄薄的脂肪遮住了…… 如果是平时，胖三斤倒也无所谓，舒宜对自己现在的新陈代谢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等到春天暖和的时候，冬天长得肉自然而然就掉下去了。 但问题舒宜现在是要准备体育中考的人！ 过年这几天她根本没有锻炼，每天都在吃吃喝喝，舒宜觉得自己身上笨重了不少……长了三斤肉，相当于负重三斤跑步吧？ 她得赶紧把自己身上的三斤肉甩下去！恢复她曾经的轻盈！ 舒宜去找李思妍借沙袋——放假之前体育老师还对他们说，建议他们也腿上绑着沙袋跑步，这样对体力和耐力的提高都很显著，等摘下沙袋之后会发现跑步时间缩短了。 结果舒宜不但没有绑着沙袋跑步……她连跑步都没有坚持…… 李思妍听说舒宜是来借沙袋的，双手一摊，“我家没有，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学校拿？我去器材室帮你挑个好的。” “学校里有些沙袋用的时间久了，缝线的地方都松了，跑起来哗啦哗啦往外掉沙子。” “有的沙袋现在缝好了不掉沙子了，但是以前漏过沙子，分量都不够了，轻飘飘的。我明天给你挑个分量够的！” 舒宜：“……也不用很够。” 第二天早上，李思妍来舒宜家找舒宜，被舒宜妈妈叫到屋子里。 舒宜妈妈看着李思妍，惊讶地说道，“有一段时间没碰见你，你又长高了！” 舒宜妈妈让舒宜和李思妍站在一起比身高，“来来来，你们背靠背地站。我看看舒宜到你哪儿了？” 舒宜：“……不要吧。” 但舒宜妈妈三下两下就把舒宜拽到李思妍旁边，李思妍已经很配合地转过身去，后脑勺对着舒宜。舒宜被妈妈推着转了半圈，和李思妍变成了屁股对着屁股、后脑勺靠着后脑勺的姿势。 舒宜妈妈跑到舒宜的卧室里，把硬皮的硬汉词典拿过来，平放在舒宜的脑袋上，英汉词典的边缘挨着李思妍的后脑勺。 舒宜妈妈用手比了比，“李思妍比你高十多公分呢！” 舒宜：“……哦。” 她早就知道啦，不排排站比个个也知道啊！ 舒宜妈妈看着李思妍的高个子感慨道，“思妍要是不练体育，这样的身高还真有点可惜了。” 舒宜妈妈又比了比舒宜的腰部和李思妍的腰部之间的距离，对舒宜说道，“人家腿也比你长很多呢。” “跑步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比你大，跳远的时候也比你跳的远，肯定比你体育成绩好啊！” 舒宜对妈妈的话无动于衷，她初二体检的时候，光脚身高已经达到163厘米了！ 虽然舒宜感觉自己已经不再长个了，但她对自己现在的身高非常满意！她已经比上辈子成年后的身高还要高啦\(≧▽≦)/ 而且超过全国女性平均身高了！谁也不能说她是小矮子了！ 李思妍听着舒宜妈妈的话，一直在旁边嗤嗤地笑。舒宜走到门口穿好鞋，朝着李思妍招手，“走了！” 李思妍这才和舒宜妈妈挥手说再见，跟着舒宜一起出了门。 李思妍在楼下打开车锁。舒宜盯着李思妍的自行车看，“你这山地车是新买的？” “怎么前面还安了一个车筐，后面还加了一个后座啊？” 好好的山地车，这也太糟蹋东西了吧？ 如果需要前车筐和后车座的话，干脆就不要买山地车，直接买一辆普通的自行车不好吗？ 李思妍无奈叹了一口气，“当初车子是我自己去挑的，买回来我妈就不满意，然后我一不留神，几天之后她就把车筐和后车座给我都安上了。” 李思妍的态度倒是豁达，“算了，这样偶尔前面的车筐放个东西，后面的车座载个人，也挺方面的。” “先这么凑合骑着吧，我妈掏钱买的车，我妈做主。”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安慰地拍了拍李思妍的肩膀，小孩子在很多时候都没有选择权和自主权——舒宜重生之后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虽然舒宜很感激自己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做一个经济可以独立的、自己可以当家做主的大人，在很多方面都是比做一个小孩子要开心很多的。 李思妍的爸妈很爱李思妍，在物质上和感情上都不吝啬，但也有很多家长的通病，比如说不认识李思妍的自行车是属于李思妍自己的，认为这是自己出钱买的，属于家里的东西。既然是家里的东西，那李思妍妈妈当然有权进行改造。 舒宜心中默默为李思妍感到难过，李思妍自己倒是无所谓，看到舒宜的表情难以理解，自己坐在自行车上，扭身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 舒宜踮起脚尖，侧坐在李思妍的自行车后座上，随口问道，“你腰怕不怕痒。” 话一出口，舒宜就担心自己说错话了，她和李思妍曾经是、现在也是关系最好的闺蜜，然而她却连李思妍的腰怕不怕痒都忘了，李思妍不会生气吧…… 不过李思妍显然没有这么多小心思，她明白舒宜的意思，左右单手扶把，右手伸后面抓住舒宜的手腕，把舒宜的手腕拉到自己的腰间，“你就这样搂着吧。” 舒宜松了一口气，心想她大概是被唐诗诗虐习惯了_(:3∠)_ 李思妍对舒宜说道，“我有时候怕痒，有时候不怕痒。如果我拉着你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我的腰就不会痒，如果你自己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我就很有可能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舒宜瞎猜道，“可能你用手拉住的东西，得到了你大脑的认可？” 李思妍：…… 李思妍将山地车的变速调得挺高，明明双脚看起来在慢吞吞地蹬着，山地车的轮子却嗖嗖地转，一路飞驰着向前进。 舒宜上辈子也骑过山地车，知道变速档位调高之后，蹬车会非常费力，但李思妍却一副轻松的样子，甚至还能边骑车边和舒宜聊天。 体育生就是不一样诶！ 舒宜好奇地看向李思妍的双腿，但在冬天运动裤的遮挡下，舒宜什么也看不出来。舒宜直接问道，“你天天练体育，腿上有没有长肌肉啊？有没有变粗啊？” 从上个学期开始练习八百米之后，舒宜每次跑完步都担心自己的小腿变粗…… 李思妍笑道，“肌肉当然有啊，但腿没变粗啊。肌肉哪里有那么好长啊，女生肌肉比男生肌肉要更难长，我们排球队的训练还练不出肌肉来，练短跑的会有一些，她们是无氧运动，也需要很强的爆发力。”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顿时放心了，李思妍的运动量比她大太多了！ 既然李思妍都没有练出肌肉、小腿变粗，她肯定也不会！ 李思妍知道舒宜心中在想什么，对舒宜说道，“不过你每次跑完步，还是好好拉伸吧。能让腿部线条变得好看一点，就算不为这个，拉伸也能放松啊，第二天不容易酸痛，可以轻松一点。” 舒宜连连点头，想起自己现在点头李思妍看不见，出声嗯了一下。 李思妍载着舒宜，两人很快就到铁一中门口了。让舒宜吃惊的是，李思妍竟然没有从车上下来，也没有让她下来，直接就骑着山地车穿过校门，骑到了操场边上。 停好车后，舒宜从后座上跳下来，李思妍看到舒宜脸上惊讶的表情，笑道，“现在寒假，哪儿有人管啊。” 李思妍的同学，或者是队友，看到舒宜从车座上跳下来的一幕，跑过来起哄，“哦哦哦！我说你怎么舍得在山地车后面安后座呢！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高高瘦瘦的女生朝着李思妍和舒宜挤眼睛。 舒宜一巴掌拍在女生的肩膀上，“别乱说！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一起长大的，和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舒宜在旁边点头附和，“对，和母女也没什么区别！” 高高瘦瘦的女生一下子懵了，诧异地看向李思妍和舒宜两人：？？？ 李思妍也看向舒宜：？？？ 舒宜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母。”又指指李思妍的鼻子，“她是女。” 154、第154章 李思妍给舒宜挑了两个绑在腿上的沙袋，然后指着筐里的沙袋背心问舒宜, “这个你需要吗？” 舒宜：“……先给我一个, 我试试吧。如果跑步的时候太累了, 我就把它摘下来。” 李思妍问舒宜, “你现在借沙袋, 是准备寒假练跑步？” 舒宜点头, “是啊，我们体育老师让我们寒假千万别懈怠。每周要跑三次八百米, 还都要求计时，要把每次的跑步时间写在小本子上, 开学的时候要交给体育老师的。” “不过我过年前，还有过年这几天, 一直忙糟糟的，每顿饭还都吃撑，也一直没跑步。” 舒宜想到之后的恢复性训练，就感到头疼, 她偷懒了这么久, 还长胖了三斤肉, 想重新练回之前的速度, 肯定要吃一番苦。 李思妍感慨道，“你们一中真是哪里都管得严啊……我还以为像一中这样全都是学霸的学校，体育课都被数学老师、英语老师瓜分了呢。没想到你们体育竟然还留寒假作业。” 李思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只管我们体育生, 普通学生哪里有人管啊？每次体育课连集合都懒得集合，直接让大家自由活动。” “我们班里不是体育生的同学，根本都还没有为体育中考做准备呢，我估计可能也就提前一两个月才开始练跑步练跳远吧。你们一中竟然提前一年练起来了。” 舒宜看着李思妍脸上生动的表情，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觉得和李思妍渐渐没话说了，但最起码那样的情况，这辈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舒宜说一中是怎样的，李思妍说铁一中如何不一样；李思妍说铁一中是怎样的，舒宜说一中是如何不一样……两人每次见面，这样的话题就能聊上很久。 所以友情只要用心维持，距离应该不是问题？何况她和李思妍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舒宜叹口气，“其实真正体育好的，提前一两个月练习就能满分。体育成绩特别差的，提前一年练习我看也够呛……” 舒宜她们班的学习委员刘子璇，就是学习成绩数一数二，体育成绩倒数第一第二，让班主任和体育老师头疼得不得了的学生。 小姑娘在班主任和体育老师的双重督促之下，天天练习，舒宜能看出来刘子璇这段时间练体育都练胖了不少…… 没办法，和她军训的时候变胖一样，每天跑步、跳远、扔实心球……这么练习一通之后，肯定是要饥肠辘辘的，吃饭的时候稍一放纵，可不是就变胖了么？ 舒宜顾不上为别人忧心，如今她自己还自顾不暇，“我这种体育成绩中不溜的，练练倒是能提高不少。不过现在距离满分标准还有点距离，不知道练上一年能不能考到满分。” 舒宜也觉得自己在体育上丢分实在是太亏了。 李思妍看了一眼舒宜，又看了一眼舒宜，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对舒宜说道，“其实……体育中考没有那么严格的……” “你要是自己实在练不到满分，又想要满分的话，我可以替你去参加考试。” 舒宜吓了一大跳，猛地扭头看向李思妍，“啊？” 李思妍走到门口，把器材室的木门关上，低声对舒宜说道，“去年我们排球队里，就有两个女生去帮别人参加体育中考了。” “等你抽签之后，知道要在哪所学校参加体育中考，赶紧去和那所学校的监考老师打好招呼。让你妈想办法托托关系，到时候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替考的事情的。”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发现器材室里的空气满是尘土的味道，顿时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咳……咳咳……还有这种事情吗？”舒宜难掩脸上的震惊。 如果她没有参加过体育中考，舒宜应该还不会这么惊讶，但她上辈子明明参加过体育中考啊！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大概是因为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里学生没人有这种分分必争的需求。 “你那两个去年帮人考体育的同学……没被抓住？考满分了？”舒宜追问到底。 李思妍点头，“没被抓住啊，当然考满分了。” “好像年年都有人这么做的，学习成绩好但是体育不好的学生，找个体育生替考。” 李思妍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有一个是替你们一中的学生跑的呢！对！一个是替你们一中的学生考试，一个是替师大附中的一个学生考试！” “就算你妈找不到关系，你们一中的老师也能找到关系的，都是教育系统里的，哪个学校找不出几个认识的老师呢？如果是成绩普通的学生，你们老师肯定不会为你做这种事，但你成绩这么拔尖，一中还指望着你去考状元呢，只要你和你们班主任开口，你们班主任肯定会帮你做这件事。” 不可否认，舒宜在一瞬间心动了！ 如果李思妍替她考试的话，不仅意味着她一定可以拿到满分，还意味着她在接下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不必痛苦的跑泡跑……毕竟跑八百米的滋味可一点都不美妙…… 而那些被节约下来的练习体育中考项目的时间，舒宜全都可以用来复习、做题，在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的明亮教室里，舒舒服服地做题……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但舒宜的心动也只在一瞬间，一秒钟后，她很快清醒过来，语气坚定地拒绝了李思妍，“算了！我还是自己考吧！” “就算我考不到30分的满分，考个26、7分还是没问题的。就为了三四分去作弊，实在是太傻了。” 舒宜当然也想要满分，当然也想偷懒，不在寒风里烈日下练跑步，但是作弊？算了吧！ 即使体育中考作弊真的如同李思妍说的那么容易，舒宜也不信作弊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最起码如果她选择作弊，班主任一定会知道，班里也一定会有同学知道。到时候班主任如何看她？同学们如何看她？ 舒宜能感觉得到，尽管班主任在一中巨大的升学压力下，默认了一中的许多潜规则，但班主任还是一个正直的人，班主任在教育学生的过程中，在言传身教地培养学生们的美好品德。 如果她主动对班主任提及，希望班主任帮她疏通关系，帮助她中考体育作弊，即使班主任答应了，肯定也会从心底对她失望的。 班里的同学们更是一个隐患，虽然说平日里同学们的关系都很和谐，但倘若舒宜使用作弊手段得到体育中考的满分，其他同学心里难免会有想法。事不关己的同学或许只是在心里想一想，或者当做一件新奇的事情和家长说一说，但如果涉及到自身利益——比如说初二综合排名在第21名的同学，只差一名就能得到保送名额，如果把舒宜拉下水，自己就能被保送…… 在这样的情况下，举报一个作弊的同学，将事情闹大，很容易就成为顺理成章的选择。 李思妍看到舒宜一副出神的样子，用胳膊肘碰碰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舒宜这才回过神来，将刚才属于成年人的理智分析抛到脑后—— 她是不会作弊的！即使体育中考的30分她一分都不要，也不会选择作弊的！ 毕竟上辈子她的中考分数，肯定比这辈子不只低30分…… 对于她这种真正当过学渣，真正考过低分的学生，30分根本不算什么！ 李思妍给舒宜挑好沙袋，又和舒宜聊了一会儿天，就要去训练了。 “我们教练早上来的比我们晚一点，现在差不多该来了。要是偷懒被她看到，就要受罚了。” 舒宜连忙让李思妍去训练，“我这里没事了，你快去快去！” 李思妍朝着操场上望了一眼，“没事，也没那么急，队里人还没来齐呢。” “既然你要自己参加体育中考，那就趁着冬天的时候好好练一练吧，冬天训练最有成效。对了，回头你在哪里跑步啊？” 舒宜也没有想好，“……围着小区跑吧？” 李思妍皱眉，“围着小区跑，是在小区里面还是小区外面？” 舒宜有些为难，如果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跑，她就只能在自行车道上跑步，然而有些摆摊的小商小贩，小推车占着自行车道，还有速度很快的摩托车和三蹦子……怎么想都不是一个跑步的好地方。 “在小区里面跑吧。”舒宜说道。在小区里面好歹安全。 李思妍继续皱眉，“小区里面的路都不平，坑坑洼洼的，好多洋灰地都破了，下面的小石子儿都露出来了……你怎么跑步？能跑快吗？要崴脚的！” 李思妍建议舒宜，“你就来我们学校跑道上跑！” 舒宜眼睛一亮，“可以吗？” 在一圈四百米的保准塑胶跑道上练习八百米，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李思妍嗐了一声，“怎么不可以啊！我们寒暑假训练的时候，每天不知道多少个校外的进来找她们的男朋友女朋友，小混混小太妹进学校都没人拦，你这个想在操场上练跑步的好学生，谁还能拦你不成？” 舒宜听到李思妍的话，顿时觉得来铁一中蹭操场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以后我哪天想来，提前和你说？早上你骑自行车带我一起来？” 李思妍天天都要训练，舒宜当然不会天天来，她每周来三次就已经足够了。 李思妍点头，“行啊！只要你早晨能起来！而且你跑完步，要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舒宜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舒宜在计划表的日期上画圈圈，绕开要去画室画画的日子，每个星期圈了三天，去铁一中练习跑步！ 舒宜决定每次跑完步，都在铁一中门口买一根冰糖葫芦！ 跑步太苦了，她必须要奖励一下自己！ 去铁一中跑步的第一天……没看到冰糖葫芦。 去铁一中跑步的第二天……没看到冰糖葫芦。 舒宜：？？？ 她跑去问李思妍，“你们学校门口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奶奶，这两天怎么没来啊？” 李思妍愣了一下，“什么卖冰糖葫芦的老奶奶？” “哦……你说去年冬天那个推着三轮车卖冰糖葫芦的老奶奶啊，今年冬天就没见她来过。” 舒宜：！！！ 怎么可以这样！ 舒宜抓住李思妍的袖子，“是不是换了一个地方摆摊啊……是不是换到铁一中附近的其他地方了啊……” 李思妍摇头，“我们队里有个女生也特别喜欢那个老奶奶的冰糖葫芦，今年冬天骑着自行车大街小巷地绕圈儿找，都没有找到。” 舒宜哭唧唧地说道，“那我没有动力来铁一中练跑步了……我不要来铁一中练跑步了……我不要练跑步了……你替我去参加体育中考吧……” 李思妍：？？？ 这个没有冰糖葫芦的冬天，对舒宜来说格外漫长。 舒宜每次来铁一中练跑步，不但没有冰糖葫芦吃，还要被李思妍的教练当做稀有动物一样围观_(:3∠)_ 自从李思妍的教练得知舒宜是一中的学生，还是一中年级排名前几名的学生，就对舒宜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诶呦！我这辈子都没有教过成绩这么好的学生！你先跳个立定跳远给我看看！” 舒宜一头雾水地跳了。 然后李思妍的教练又拿了个实心球让舒宜扔。 舒宜一头黑线地扔了。 然后李思妍的教练又站在跑道上划着白线的起点处，对舒宜说道，“你跑个八百米给我看看！” 舒宜：“……不，不了吧。” 李思妍的教练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我刚跑完一个八百米，现在跑不动了。”舒宜对李思妍的教练解释道。 李思妍的教练眼中划过“竟然这么弱”的表情，然后对舒宜说道，“那你随便跑两步给我看看？” 舒宜跑了半个直道的距离，又转身跑回李思妍的教练的面前，抬头看向李思妍的教练。 呜~~(>_ 155、第155章 初中数学联赛，全称全国初中数学联合竞赛。 舒宜了解了一下, 也是从八几年就开始举办, 每年一次, 面向全体初中生的数学竞赛, 可以理解成初中生的“华杯赛”“希望杯”。 如果能在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上拿到靠前的名次, 重点高中也会优先考虑提前录取。 不过席老师对数学联赛的态度却很随意, “一试的难度不高，考察的内容基本上都是我们课堂上学过的, 有些题可能稍微拔高一点、稍微灵活一点，多动动脑子应该能做出来。” “至于二试, 你们去见见世面，看看对数学竞赛感不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 等到初三有时间了，就可以学起来了。” 席老师说的“等到初三有时间了”，显然指的是被保送高中部的学生，只不过没有说得太过直白。 舒宜摸摸下巴, 怪不得一中要提前一年时间讲完新课, 这样挤出来的一年时间, 真的可以让学生们做各种事情。 席老师问了问, 班里都有谁在外面上过竞赛班，“上过的举下手，我看一下。” 席老师的话音落下，舒宜立刻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儿，然后发现68个人的教室里, 举起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卢才清，一个是刘子璇。 席老师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那你们两个这次数学联赛好好考，也是一次检查你们之前学习成果的机会。” 舒宜忍不住低声对唐诗诗说道，“我一直以为，奥数只在小学的时候有，上了初中和高中就没有了……” 舒宜上辈子的认知就是如此，她上辈子只有小学同学有人学奥数，上了初中和高中以后，身边就再也没人学奥数了。 这辈子舒宜也一直没有更新自己的信息库，青少年宫里都没有开设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奥数班，于是舒宜继续默认初中和高中是没有奥数的。 舒宜扭头盯着卢才清的方向，真没想到卢才清竟然一直在偷偷上奥数！ 班主任席老师看到舒宜脸上的表情，对同学们解释道，“其实我并不建议大家从初一初二就学数学竞赛的内容，毕竟初一和初二的时候，数学课上的基础知识都还没有学完。” “对于学有余力的同学，在学完初中的数学知识之后，从初三开始学数学竞赛的内容，一点也不晚。” 换句话说，在班主任席老师的心中，如果成绩不足以保送高中部，那就没有学习数学竞赛的必要了。 “初中数学竞赛和高中数学竞赛的内容是一脉相承的，如果经过初三的学习，发现自己对数学竞赛的内容真的感兴趣，并且可以学会的话，高中可以继续学习。” “课代表一会儿去我办公室，我拿给你基本数学竞赛的书，班里谁想看可以去找课代表借。或者你们可以把书名抄下来，自己去书店里买，或者去复印店里复印。” “大家可以准备数学联赛，但一定要在课内内容学好的基础上。我们班的同学，基本上只要中考考到班里前三分之一，就能继续在一中读书，如果想靠数学联赛被一中录取的话，那要获得全国一等奖。哪个简单哪个难，你们心中一定要有数。” “其他班的班主任，只给班里成绩前几名的学生发了报名表，不允许成绩不够好的学生报名。我没有这样做，我们班想报名的都可以报名，但是如果有谁因为准备数学联赛，出现上课不听讲、不完成其他科目的作业、成绩下滑……那数学联赛就不要参加了。” 唐诗诗吐了吐舌头，悄声对舒宜说道，“班主任好凶哦。” 舒宜能感受到班主任对数学联赛复杂的感情，她既希望学生们可以通过这次机会，感受一下自己是不是对数学竞赛有兴趣有天赋，同时非常担心会有同学因此中考受影响。 大概在班主任几十年的教育生涯中，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学生。 数学老师给课代表的几本书，一开始班里的同学们都把书名和出版社抄下来，准备去书店买。但是很快，班里的同学们就发现书店根本买不到。 “学校附近的两家书店都没有。” “我让我妈去新华书店看了，新华书店里也没有。” “要不我们复印吧？感觉这几本书不好找啊。” 就在大家决定一起去复印的时候，有个同学的家长在图书批发市场找全了这几本书，说可以帮大家一起买，批发价要比复印的价钱还要便宜！ 主要是直接买的书，比复印的更加清晰，装订看着也更加舒服。 大家顿时决定不复印了，拜托同学家长一起买。同学家长热心又爽快，还没等大家把书钱拿给他，就先把书买回来了，直接送到校门口，因为家长不让进学校，卢才清带着班里的几个男生，把书搬了回来。 二班有同学碰到卢才清他们往班里搬书，跑过来问他们是从哪里买到的，听说是图书批发市场找到的，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么远啊！哪儿有空去啊！” 卢才清也没和二班同学说，自己班的书是哪个学生家长买的，只是对他们说到，“不行就让家长去买一趟吧，全班那么多人，没准谁家住得离图书批发市场近呢。” 二班同学没有领会卢才清的意思，“不会吧！不可能住那边啊！住那边的话也早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了！要不然那么远，天天这么上下学啊。” 舒宜碰巧听到卢才清和二班同学的对话，忍不住皱起眉头，卢才清不过当了两年班长，怎么说话变得一股官腔了？ 就和舒宜上辈子见过的某些领导一样，说话总是不会说得十分清楚，说五分，留五分让人猜，让人听了之后云里雾里的。 舒宜帮忙把卢才清没有说明白的事情说明白，“你和你们班需要买书的学生都说一声，让大家回家问问，肯定会有家长愿意帮大家买一趟的。” “虽然图书批发市场远了一点，但是现在已经知道这几本书分别在几楼的哪家店可以找到，到了图书批发市场之后买一圈儿就行。” 舒宜有些感慨地对二班的同学说道，“家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怕麻烦，只要对孩子好，很多家长都非常愿意付出。” “帮忙去图书市场买一趟书，自己家的孩子有书用，别的同学知道后也会说声谢谢，有利于同学关系，老师肯定也会知道是谁的家长买的，就算老师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心怀感激，但家长在老师心里就留下了热心的印象，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老师会首先想到这个家长。” 即使舒宜上辈子读的铁二小和铁二中都不是什么重点学校，但也不乏这样的家长——文艺汇演时主动带着一大袋子化妆品来给学生化妆，运动会前主动找到服饰批发市场里的熟人以最低价批发全班同学走方阵时要穿的衣服，班级联欢会搬几箱零食和饮料到班里……家长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当然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得到同学和老师的喜爱。 舒宜上辈子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辈子看到这些，不由得感慨家长的用心良苦。 二班学生听到舒宜的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愣了几秒钟才点头，“哦，哦哦，那我回去和同学们说一下。” 二班学生急匆匆地走了之后，卢才清对舒宜说道，“你说的那么明白，吓到那个二班的同学了。” 舒宜无所谓地耸耸肩，“还不是我看你说的，他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所以帮忙解释一下。” 卢才清看向舒宜，“你不觉得这些话，不太像是一个小孩子应该说的？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一个小孩子想到的？” 卢才清也是一个早熟的男生，之前他的一些想法，说出来总是让身边的同龄人惊讶，久而久之，他在说话之前都会先想一想，如果觉得自己想到的内容过于成熟，就不会和同学说了。 但舒宜好像从来不介意展示自己成熟的一面。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舒宜说的话、做的事，都经常让卢才清惊讶。 果然，舒宜听到他的话之后，噗嗤一声笑了，“都初中了，你竟然还自称小孩子。小学时咱们班里的同学们，不都纷纷喊着自己长大了吗？” 卢才清一脸无奈，“那不一样，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舒宜想伸手拍拍卢才清的肩膀，但是想到已经初中了，男生和女生之间已经开始保持距离，不再像小学时那样可以自在地一起玩儿了，于是举起的手又放下，对卢才清说道，“你是初中生，我是初中生，我们都能想到的东西，怎么会是初中生不应该想到的东西？” “至于大多数同学都想不到……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又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和大多数人一样。” 舒宜虽然不理解卢才清早熟的烦恼，但还是宽解道，“早点懂事，早点看清这个世界，挺好的。” 她上辈子就是懂事太晚了，浑浑噩噩地浪费了太多时光。 如今距离数学联赛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班主任席老师允许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晚上留在教室里，像初三学生一样，上两节晚自习。 显然，第二节晚自习是让他们自学数学联赛的内容的。 一众学霸们非常开心，他们早就盼着班主任允许他们上二晚了，上个学期向班主任请求，班主任就没有允许。 而且这次上二晚，四个班的班主任商量了一下，索性让四个班要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都集中到一班的教室上，老师们轮流加班，每天和学生们一起待到二晚结束后再离开。 四个班的尖子生要集中在一起学习，这件事让大多数学生都很兴奋——自己班的几个尖子生，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了，谁做题快谁做题慢，谁会额外刷好多本练习册，谁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懒得做完……但是大家对其他班的学生，一直都没有渠道了解。年级第五第六，好奇年级第三第四是如何学习的，年级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全都好奇年级第一第二是如何学习的。 现在有了近距离的观察机会，谁也不想错过，都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借鉴的学习方法。 刘子璇偷偷对舒宜抱怨，“二班三班四班的同学都好烦啊……总是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隔着栏杆被一群人围观……” 舒宜安慰她道，“你看看顾钦和卢才清，他们两个比你还惨。” 刘子璇想了想，点头承认，“他们两个确实比我还要惨。” 从一晚下课开始，到二晚结束为止，许多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两人的身上，就连两人二晚结束之后要拿回家什么书，有些同学都恨不得把脑袋伸到两人的书包里看一看。 舒宜安慰刘子璇，“也就这几天，几天之后大家想看的都看到了，对你们的好奇心也就消失了。” 刘子璇对舒宜说道，“我听说，三班和四班的数学老师特地叮嘱他们班的学生，多看看一班和二班的同学们是怎么学习的，还要求两个班的学生每人交一份心得体会给她，让每个人都谈一谈自己从更优秀的学生身上学到哪些……” 刘子璇感觉三班四班数学老师的做法让她不舒服，但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虽然刚进学校的时候，一班二班的成绩确实要比三班四班好吧，那也只能说明小学时的水平。现在都初二下学期了，初中三年的课程都快学完了……三班四班的学生也是有机会迎头赶上的啊！而且三班四班也有经常考年级前几名的学生啊！” “结果他们数学老师的意思是三班四班的尖子生就是不如一班二班的尖子生，弄得三班四班的尖子生全都憋着一股劲儿，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脑袋上贴着‘竞争对手’的标签一样……” 舒宜点头，“他们数学老师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妥，让学生有竞争意识是好事，但抬高别的班的学学生，贬低自己班的学生，这样会打压自己学生的自信的。” 不过舒宜也能理解，“三班四班的数学老师年轻，年轻老师往往心急。何况一个年级就两个数学老师，另一个是席老师，恐怕三班四班的数学老师特别想证明自己不比席老师差。” “年轻老师做事难免有纰漏……哪怕她把咱们班和二班的尖子生揪过去，和三班四班的学生交流一下，或者干脆开个学习经验分享会呢……咱们两个班的学生又不会藏私的，有什么学习上的心得肯定会告诉大家的啊。这样比要求三班四班的学生自己观察我们的学习习惯好多了。” 刘子璇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三班四班有些学生的做法让我有点不舒服……知道这是他们数学老师吩咐的，我就更不舒服了！” 刘子璇对舒宜抱怨完自己的苦恼，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学习了，然而舒宜也有自己的苦恼，她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之前班主任允许他们上二晚，舒宜和其他很多学生一样，以为班主任要在二晚的时候给大家讲讲课，最起码也要解答一下大家在自学时遇到的问题。 然而很快，大家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学生们拿着自己不会做的题目去找班主任问，班主任一脸坦荡地说道，“竞赛内容我不会。” “我只负责教好你们中考大纲里的内容，数学竞赛我从来没有研究过。” 大家一开始都被数学老师的话惊呆了，但很快也适应了二晚只能靠自己的事实，遇到难题先自己思考，如果自己思考不出来，那就同学之间互相解答。 年级前几名在自学数学竞赛内容时，依旧是自学进度最快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总成绩排名不太靠前，但是偏科，数学特别好的学生，对解答竞赛题目也很有一套。 而舒宜自己，她在埋头苦学很多天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不太行…… 舒宜已经仔细地研究过了往年数学联赛的卷子，一试满分是七十分，有六道选择、四道填空，后面的大题有代数、几何、数论、排列组合。每年的题型都相对固定，考察内容变化也不大，舒宜硬着头皮学了好几天，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学会的，一试应该可以通过。 但是二试的题目，对舒宜来说就相当于天书了！ 什么一元二次方程和二次函数的互相转化、根的分布、整数根问题……她还勉强能弄明白…… 到了几何综合题里的什么梅涅劳斯定理、赛瓦定理……她就彻底歇菜了！ 明明梅涅劳斯定理和赛瓦定理的内容她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但是每次遇到新的题目，她怎么都答不出来！ 舒宜一直在重复“这道题不会做——努力看懂答案——看完答案后自己做一遍——下道题不会做——努力看懂答案……”这样的循环。 舒宜本以为这样的循环重复多了，她肯定就会做相似类型的题目了，但事实是这样的循环重复多了，她每道看过答案的题目都能做出来，只要遇到新题依旧打死都做不出来…… 仅仅是辅助线应该画在哪里就难住了她，舒宜画了擦、擦了画……重复无数次也不知道辅助线的正确位置应该在哪里，最关键的是……即使辅助线她画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画对了！ 舒宜一直以为自己对自己的智商是心中有数的，但直到现在直面一道又一道根本做不出来的题目时，她才发现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高分、习惯了名列前茅、习惯了每道题都得心应手……其实也有点飘飘然了。 如今数学联赛的题目啪啪地敲在她的脑壳上……她真的脑壳痛啊脑壳痛！ 舒宜经常在二晚的时候，做奥数题做得喘不过气来，把竞赛书收起来，把课内的练习册拿出来，做上一会儿放松一下心情。 但越是做课内的题目，舒宜就越不想碰竞赛题。她最近几天一直在纠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参加数学联赛，要不然干脆主动和班主任说，她不想去参加了…… 尤其是现在她每天要在学校上二晚，二晚结束后都晚上九点半了，舒宜妈妈担心舒宜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天天到学校门口来接舒宜，在舒宜妈妈上夜班的那一天，则是大姨和大姨夫开车来校门口接舒宜，把舒宜送回家。 舒宜让妈妈不要来接她，妈妈工作已经够辛苦的了，麻烦大姨和大姨夫的时候就更不好意思了……但舒宜妈妈怎么也不肯答应，“不行！那么晚你一个人回家，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要后悔一辈子的！” “不过就这几年嘛，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初三、高一、高二、高三，最多不过四年！四年听着长，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一眨眼你就该高考了！” 舒宜不想参加数学联赛，或者退一步讲，她可以参加数学联赛，但不想在学校上二晚，想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后自己回家自学。但是舒宜的想法，舒宜妈妈完全不理解，“既然你们老师选了你，那就说明你能行！” “还没考试呢，你怎么自己先泄气了？管她能不能考好，先考了再说！” “妈妈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考好啊，考着试试呗！拿出你小学时考奥数的勇气来！” 那时候舒宜妈妈不敢相信舒宜能考出好成绩，甚至除了舒宜之外，谁也不相信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奥数的舒宜能考出好成绩，但舒宜偏偏就考出来了。 班主任席老师也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舒宜的请求，“马上就要一试了，好歹考完一试。如果一试没有通过，那就说明你真的不适合数学竞赛。但如果一试通过了，毕竟一试是专业的选拔，那就说明你还是有点天分的。” “反正你现在自学竞赛内容，也没有影响中考内容对不对？”席老师坚信这一点，在所有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中，如果只有一个人对中考的准备一点影响都没有，席老师相信那个人一定是舒宜。 “既然不会有负面的影响，那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任何损失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席老师鼓励舒宜，“趁着年轻，一定要多挑战自己。发现自己行，是一种收获，发现自己不行，同样也是一种收获，最起码你知道自己在哪个领域不行，排除了一个错误的选项。” “但前提是一定要全力以赴，否则以后回想起来是会后悔的，会止不住地心想，如果当初我再努力一点，是不是会有不一定的结果。” 舒宜：！！！ 班主任讲心灵鸡汤的水平一定是满级的吧？她听完之后瞬间觉得非常有道理！ 反正参加数学联赛也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除了做题时让她的心情经常处于低谷之外——不会有其他的负面影响了。 而且班主任的态度如此坚定，舒宜也不好和班主任对着干，心想自己这次数学联赛是一定要参加了，于是舒宜对班主任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努力准备的。” 数学竞赛要参加，二晚也要上，舒宜换了一个思路，想解放妈妈和大姨大姨夫。 舒宜挨个问过一起上二晚的同学们，“你们有谁家住得离铁二宿舍近啊？我们多凑几个人，结伴回家呗，省得每天晚上都要家长来接了。” 顾钦闻言抬起头，“铁二宿舍吗？我家离铁二宿舍只有两个路口。” 156、第156章 最终舒宜凑起来的回家小分队一共有四个人，两名男生两名女生, 除了她和顾钦之外, 还有李梦娇和二班的傅涵宇。 四个人交流了一下, 发现彼此的家距离都不超过三个路口。从二中回家的路上, 李梦娇是第一个到家的, 然后舒宜和傅涵宇几乎同时到家, 在同一个路口一个左转一个右转，顾钦是最后一个到家的, 还要继续往前走两个路口。 李梦娇得知舒宜家住哪里之后，心中特别惊讶, “我们两个竟然离得这么近！” “天哪！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舒宜以前也不知道李梦娇住得离自己这么近，到了初中之后, 班里的同学对彼此家住哪里都不知道了，不像小学时连门牌号码都一清二楚。 自从开始上二晚之后，李梦娇的爸爸妈妈也轮流来接她，女生的家长都不放心让女儿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如今李梦娇得知有三个同学可以和自己一起结伴回家之后, 也特别高兴终于解放了自己的爸妈, “我让我爸妈晚上在十字路口等我回家就可以了！” 舒宜诧异地看向李梦娇。 李梦娇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们小区里面没路灯……晚上我一个人害怕……还有上楼梯的时候也害怕……” 舒宜理解地点了点头, 老房子的楼梯往往狭窄又拥挤，堆满了住户的东西，灯泡也经常坏，经常连着两层楼的灯都不亮。 舒宜对李梦娇说道，“这样也挺好, 你爸妈不用骑自行车了，穿着睡衣下楼走两步就到路口了，在路口等你，家长也放心。” 这样李梦娇的爸妈可以和舒宜他们无缝衔接，李梦娇就没有需要一个人独自走的夜路了。 李梦娇连连点头，“我爸妈晚上本来就要下楼遛狗，这样一趟就解决了！太方便了！” 舒宜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李梦娇家养了狗，“哇！你家养的什么狗？” 李梦娇说道，“就是土狗，亲戚家的狗下了小狗崽抱回来养的，今年两岁了。别看是土狗，但特别聪明！就是太调皮了！一眼没看住就不知道它会闯出什么祸闹来！” 李梦娇的语气无奈，但舒宜能听出来，她对家里的小狗喜欢得不行。 舒宜让李梦娇伸手笔划一下，“你家的狗多大啊？身子有多长？胖不胖？” 李梦娇伸手给舒宜比了比，“这么长。唉，从今年开始，长得可快了。小时候刚抱回家养的时候，身上肉嘟嘟的，全都是小奶膘，看着特可爱，就给它起名字叫嘟嘟。现在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腿长了，身子也瘦了。但它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长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往我身上扑，每天早上我躺在床上的时候，猛地扑到我身上，尿都快被它压出来了。”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你爸妈接你的时候，让他们牵着嘟嘟啊！” 李梦娇点头，“没问题，马上你就能看到嘟嘟了！” “不过嘟嘟不让陌生人摸它的头的，只有我们家人能摸它，到时候我让我爸搂着嘟嘟的头，你可以伸手摸摸嘟嘟的背。” 舒宜：…… 不用了吧，既然李梦娇家的狗不喜欢被摸，她还是不要强摸了。 舒宜妈妈听说舒宜要和三个同学结伴回家，问清楚三个同学家里的地址之后，点头同意了，“行，那我去给你买一辆新自行车，你想要26的还是24的？” 舒宜不明白为什么要买新自行车，“咱家小房里不是有一辆吗？擦擦灰、打打气就能骑了。” 舒宜妈妈摇头，“那辆自行车太旧了，不好骑了。” “还行吧？虽然买回来有几年了，但是骑的不算多啊？”最近一年舒宜妈妈都不骑自行车了，都骑自己的小摩托。 舒宜妈妈坚持不肯，“不行！那么旧的自行车，漆都掉了，你上下学的时候骑，在同学面前丢不丢人？” “咱家要是没钱也就算了，现在买一辆自行车的钱，对咱家根本是小意思，都不需要考虑的。明天你上学，我就去给你买一辆。你到底要26的还是24的？想要什么颜色的？粉色？黄色？红色？” “对了，李思妍不是买了辆山地车吗？你们这个年纪的是不是都喜欢山地车？要不我也给你买辆山地车？” 舒宜连忙说道，“我不要山地车。” 山地车又没有前面的车筐，又没有后面的车座，一点东西都不能放，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舒宜看妈妈是非给她买辆新的自行车不可了，对妈妈说道，“买辆26的吧，24的车太小了，骑着太累了。尽量买蓝色的或者灰色的，耐脏，太嫩的太浅的颜色不耐脏，春天几场风刮下来，上面就蒙着一层土了，成天洗自行车累都累死了。当然颜色还是次要的，妈你买之前都试着骑骑，挑一辆最好骑的。” 舒宜妈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想舒宜小小年纪，怎么一点都不爱漂亮，总是从实用的角度考虑。 第二天晚上，舒宜回家之后就见到了她的新自行车，舒宜妈妈按照舒宜的要求买的蓝色，但却比舒宜想象中的蓝色鲜艳很多，是浅浅的亮亮的天蓝色。 舒宜：“……这颜色也不耐脏啊，现在春天正是风大的时候，两天就灰扑扑了。” 舒宜妈妈说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行车总要骑鲜亮点的颜色！难道你要那种深蓝的？哪里有年轻小姑娘骑那种颜色的车子的啊？那都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骑的！” 舒宜：…… 她妈妈这是什么思想观念哦，深蓝色的自行车不是很洋气的吗？ 第二天早上，舒宜戴上妈妈的小羊皮手套——她自己的手套还没有来得及买——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上学了。 天色刚蒙蒙亮，但小区里已经热闹起来，上学的、上班的、出门买早饭的、遛完狗回家的，大家都开始了忙忙碌碌的一天。 舒宜刚出门的时候，还感觉有点冷，不过骑出小区没有多久，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了。迎面吹来的风已经不像冬天那样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扎到脸上了，舒宜感觉初春的风……就像上辈子她用的内置感应器的扫地机器人一样，快挨到她的脸蛋的时候，一下子就打着旋儿绕开了。 街边杨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经冒出了小芽，舒宜皱起眉头，这些冒头的小芽可不是叶子，而是杨树的雄性花，长大后会变成麦穗状，俗称“毛毛虫”…… 春天风一刮，杨树花落一地，空气中也会飘着杨树花的碎片，是比柳絮更烦人的存在。 十几年后因为街道不停地扩建，旧街区通通拆掉，新的路新的街区建好之后，路旁的行道树就不会选择杨树了，渐渐换成槐树、梧桐树之类。 但是现在……每到春天的时候，舒宜都要戴上口罩，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近视……眼镜好歹还能挡一挡随风飘扬的杨树花，她这种不戴眼镜的，一天不知道要迷眼多少次。 如果她以后都骑车上下学的话，不然今年春天去配一幅平光镜？在路上可以挡挡风沙。 舒宜感觉自己只是稍微走了一会儿神，转眼间就骑车到学校了。走进教室坐在座位里之后，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比坐公交车还快了十分钟。 舒宜赶紧拿出单词本，单词本上写着她之前背的不熟的单词，还有各种相近词组的不同意思——这是初中完形填空的考察重点。舒宜的单词本上写着的也不仅是单词，还有一些附和中考阅卷老师胃口的作文里的高分句子。 十分钟的时间，舒宜哗啦啦地背过了好几页，此时才到她平时到校的时间\\(≧▽≦)/ 舒宜愉快地决定她以后都骑自行车上下学了，等到数学联赛结束之后，她不需要上二晚，她也要继续骑自行车！ 舒宜带头的回家小组，年级里有不少同学效仿，毕竟大家都不希望家长晚上还要辛苦地来一中门口接人。而且学习一天之后，可以和几个同学一起，说说笑笑地骑车回家，也是难得的放松。 不过舒宜很快就发现这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理解……学霸们结伴回家的路上，根本没有说说笑笑，全都在面红耳赤地争论题目…… 舒宜每天晚上的回家路上，李梦娇和傅涵宇都要讨论一路，舒宜和顾钦两人则一路沉默。然而李梦娇和傅涵宇也不允许舒宜和顾钦一路安静，两人都要不停地问，“舒宜你觉得呢？”“顾钦你觉得呢？” 舒宜每次被点名之后，立刻将问题抛给顾钦，“顾钦你觉得呢？” 所以不管李梦娇和傅涵宇问的是谁，最终解答问题的人一定是顾钦。舒宜只负责将两人问自己的问题也抛给顾钦……她不解答问题，她只是问题的搬运工！ 于是顾钦要不停地说自己的想法，在李梦娇和傅涵宇之间当裁判，判定谁的解题方法更棒更好。 班主任席老师知道同学们结伴回家的事情之后，立刻将所有同学结组回家的名单整理好，将每个同学的家庭地址，家庭电话都统计上，同时要求同组的几位同学互换家庭地址和电话，让家长签字。 也就是说，舒宜妈妈掌握了李梦娇、顾钦和傅涵宇三家的地址和电话，如果哪天舒宜回家晚了，舒宜妈妈立刻可以打电话给另外三家，“喂？你家儿子/女儿到家了吗？” 同样的，李梦娇家长也掌握了舒宜、顾钦和傅涵宇三家的地址和电话。 班主任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李梦娇偷偷对舒宜说道，“天哪……会不会有很多女生拿着各种零食来贿赂我们，想从我们这里问出顾钦家的地址啊……” 舒宜看了李梦娇一眼，“一中女生还没这么拼。” 大家看顾钦，其实也都是单纯视觉上的欣赏，最多觉得顾钦长得很好学习也很好，有点类似追星的感觉。 真的想跟顾钦谈恋爱的女生，舒宜觉得并不多。 舒宜庆幸自己在一中，如果像上辈子那样在铁二中里，舒宜如果有校草的家庭地址和电话，一定会被全校女生围追截堵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早上一天比一天亮的早，舒宜感到骑车上学一天比一天舒服。这种不大不小的运动量，可以让人一整天都神清气爽。 然而就在舒宜美滋滋地挖掘“骑车上学的一百零一种好处”的时候，这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结束，舒宜走去取自己的自行车，惊讶地发现自行车的前后车胎都漏气了。 都彻底地瘪了下去。 如果说一个车胎漏气，还有可能是偶然，两辆车胎都漏气……这不可能是偶然啊！ 但舒宜现在也没空追究是谁弄的，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回家，舒宜对不远处的李梦娇和顾钦他们喊道，“我车胎漏气了，今天你们三个一起回去吧！我在校门口打车回家！” 顾钦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眉头微皱，低头看向舒宜的自行车前后胎，“这么晚了，不一定能有出租车正好经过一中门口。” 顾钦抬起头，眼中倒映着路灯的灯光，“我们载你回家吧，反正顺路。你这么瘦，载着你也没感觉的。” 157、第157章 舒宜听到顾钦夸她瘦, 心里顿时感到美滋滋的。 她上辈子工作后其实不算瘦, 只是正常身材，但同事们朋友们之间经常会彼此夸赞对方好瘦啊！这辈子读初中的时候是真的瘦，皮下脂肪比成年后要少太多, 但因为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数都是瘦溜溜的, 身边反而没有人夸舒宜瘦了…… 真没想到校草这么会说话！ 不过舒宜心中只美了一秒钟，对顾钦提出的骑车载她的建议还是有点犹豫, “太麻烦你了吧？” 如果她今天真的坐上顾钦的自行车后座，一定会成为年级里很多女生羡慕嫉妒的对象吧？ 两个车胎都漏气的自行车, 舒宜今天只能把它继续扔在学校里, 明天和妈妈约好，下晚自习的时候让妈妈打车来校门口接她, 搬到出租车的后备箱里运回家了。 舒宜心中气恼万分, 不知道是谁做的扎破的她自行车车带的事情，她在学校里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人啊？ 而且扎破一个车带, 她还可以将一个轮子稍稍抬离地面, 让另外一个轮子挨地, 把自行车推到学校门口。现在两个车带都被扎破了，怎么把自行车弄到学校门口都是一个问题。 李梦娇和傅涵宇也都注意到舒宜这边的动静了，纷纷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看, “这是谁干的啊？” “太缺德了吧！” “祝他下次考试年级排名退步一百名！” 舒宜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心里的气恼顿时消散不少。舒宜现在看到李梦娇和傅涵宇的自行车，才想起来两人都是没有后座的山地车——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两年山地车特别流行,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喜欢。 三辆自行车里，还真只有顾钦的自行车可以载人。 其实舒宜也会骑车载人，载舒宜妈妈都没有任何问题，顾钦虽然长得高，但却真的瘦，舒宜觉得肯定没有自己妈妈重，她载顾钦完全没问题！ 偏偏顾钦的自行车是老式的28大杠……车座距离地面真的很高！ 舒宜骑这样的自行车，脚是够不到地的…… 万一她再把校草也摔了……万一摔到校草的脸……舒宜连忙把脑中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不不不！她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既然如此，舒宜也就不再耽误时间，“行！今天要麻烦你了！回头我请你在食堂吃饭！” 顾钦听到舒宜的话，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旁边的傅涵宇发出一声别有含义的笑，“舒宜你是不是想和顾钦一起在食堂吃饭啊……” 舒宜茫然地看向顾钦和傅涵宇，心想自己的回答很奇怪吗？ 唔……好像初中生之间的确不流行“你帮了我我要以实际行动感谢你”这一套，大家都是口头上说声谢谢就够了，不像成年人之间还要请客送礼有来有往。 就像平常舒宜给同学们讲题，花费的时间也着实不少，但也没见哪个同学说要请她去食堂吃饭。舒宜估计找顾钦问问题的同学只多不少，毕竟顾钦是二班的第一名，舒宜不是一班的第一名，估计别人三天两头地找顾钦讲题，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物质上的表示？所以顾钦刚才听到她的话才愣了一下。 李梦娇虽然也没想到舒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她和舒宜关系好，自然无条件地站在舒宜这一边。 于是李梦娇听到傅涵宇怪腔怪调的话，右手直接一个肘击，撞在了傅涵宇的胳膊上，“瞎说什么呢！舒宜这叫知恩图报！” 傅涵宇倒吸一口冷气，“嘶……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说话间，三人就走出了一中的校门口——舒宜一直很佩服一中学生们的守纪，即使在二晚结束后的时间，校园里只有初三和高三的学生，根本没有值周生，所有同学还都是规规矩矩地把自行车推到学校门口，在学校门口骑车离开，不会有人在学校里就骑上自行车。 李梦娇和傅涵宇纷纷跨上车子，顾钦也坐在车座上，示意舒宜坐到后面。 舒宜连忙踮起脚尖，坐上顾钦的自行车后座，侧着坐好，双手分别抓住屁股下面的后座，连忙对顾钦说道，“我坐好了！” 舒宜注意到，就在她坐上顾钦自行车后座的这一小会儿，经过校门口的学生们——不是初三的学长学姐，就是高三的学长学姐，已经纷纷朝着两人的方向张望了。 顾钦一蹬脚蹬，自行车嗖的一下窜了出去。李梦娇和傅涵宇在后面跟上，顾钦载着舒宜骑在最前面，李梦娇和傅涵宇在后面并排骑。 顾钦的自行车骑得很快，一个个路灯嗖嗖地向后掠过，舒宜看到自己和顾钦的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总是有两个，一个飞快地伸长，另一个飞快地缩短，伸长、缩短、伸长、缩短…… 舒宜抓紧自行车的后座，心中纳闷是顾钦今天骑车骑得格外快，还是她自己骑车时和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对速度的感知不一样。 骑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之后，舒宜问顾钦，“顾钦你累吗？” 顾钦的声音随风飘向后方，“不累。” 舒宜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心想再坚持一下，大概骑了二分之一的路程之后，舒宜又一次问道，“顾钦你累吗？如果累的话，我们休息一下吧！” 顾钦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累。” 骑了大概三分之二的路程之后，舒宜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顾钦你累了么……” 顾钦：“不——” 然而这次舒宜没等顾钦说完，就把自己刚才一直忍着没有说的后半句说出来了，“那个你能不能减速靠边停一会儿啊？我有点累了。” 舒宜刚才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顾钦骑自行车载她，骑车的人都没有说累，她一个坐车的人哪里好意思说累？ 可事实上，舒宜觉得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坐在没有垫着海绵垫的自行车后座上，真的比自己骑车累太多了！ 自行车后座上一根一根的钢条，刚坐上去的时候还不显，但是只走了一小段路之后，舒宜就觉得特别硌屁股！ 她现在瘦……屁股上的肉少……被钢条硌得好疼啊…… 尤其是一路上经常有不太平坦的地方，现在的路面整体上来说没有十几年后平整，时不时就有一个小坑，一道横着的小沟……每次自行车一颠，舒宜都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硌成了八瓣！ 除了屁股之外，舒宜的腰也很累，双手也不敢放松。顾钦会尽量绕开路面上的小坑，但每次自行车左右绕来绕去的时候，舒宜双手都要紧紧抓住后座上的钢条，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所以双手也特别累…… 舒宜本想着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但是坚持完三分之二的路程之后，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要下车！她要搓搓手、动动腰、揉揉屁股！ 顾钦听到舒宜的话，连忙靠边停车了，舒宜立马从自行车后座上蹦下来，一脸抱歉地说道，“耽误你时间了，我马上就好！两分钟！” 顾钦连连摆手说没事儿，脸上的神色也很抱歉，“我很少骑自行车载人，是不是我骑的不好？一会儿我再快点？还是再慢点？” 舒宜看到顾钦一脸紧张的样子，心想校草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少年，义务帮助别人，还担心自己帮的不够好。 舒宜连忙说道，“没没没，你骑得挺好的，是路不够平。” 舒宜垫起脚尖上车，“好了！我稍微换个姿势坐着就好了！” 主要是避开刚才屁股被硌出印子的位置……左右方向，舒宜的身体稍微靠近顾钦一点，前后方向，舒宜做得靠后了一点。 “没问题了！这次就能一口气到家了！” 顾钦蹬着自行车，骑过几个路灯的距离，语气有些犹豫地对舒宜说道，“我刚才看你手心，都被硌出红印来了……” “如果你抓着后座不舒服的话，可以抓我背后的双肩包带子。” 158、第158章 舒宜坐在顾钦的自行车后座上，抓着顾钦的书包带子, 问出了万千少男少女都想知道的问题—— “你书包里放着的是什么书啊？晚自习结束后, 你回家还要学习吗？你每天晚上学到几点啊？” 顾钦说道, “今天书包里装的是一本数学竞赛的书, 还有一本英语书。晚自习结束的时候, 正好有一道题做到一半, 还没有做完，所以我就把书装回家了, 想着晚上回家之后做完。睡前背背单词，所以就把英语书也装回家了。” “晚自习结束之后, 我每天回家都还要学一会儿，晚上十一点半睡觉吧。” 舒宜没想到顾钦晚上睡得比她还晚, 顿时好奇地问道，“那你早上几点起床啊？” 顾钦说道，“六点半。” 舒宜更惊讶了，顾钦睡得比她晚, 起床比她早, 每天晚上只睡七个小时。而且顾钦家明明和她家距离学校一样远, 顾钦早上怎么起床那么早？难道提前到学校来早自习？ 舒宜以前一直以为成绩在年级前三的顾钦是天赋型选手, 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似乎顾钦也是努力型选手？ 舒宜心中顿时觉得有点羞愧，她成绩不如顾钦，却还每天睡得比顾钦早，起得比顾钦晚……还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今天顾钦回家还带着一本数学竞赛书，一本英语书, 而舒宜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 舒宜还没反思完毕，突然发现顾钦的自行车停下了，舒宜猛地抬头，才发现顾钦已经停在了自己家小区门口，妈妈就在小区门口站着等自己。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坐在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后座上，立马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一脸紧张地看向舒宜，“怎么了这是？崴脚了？摔着了？” 舒宜连忙从顾钦的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没有，妈，我没事儿，是我自行车扎带了，我就把车子留在学校了。” 舒宜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没事儿，自行车扎带是小事儿，你人没事儿就行。” 舒宜妈妈的目光落在送舒宜回家的顾钦脸上，这才惊讶地发现小男生长得真好看，“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家离这里远不远啊？这么晚了一个人骑车安不安全？要不你等阿姨一下，阿姨去推一下自行车，阿姨骑车子把你送回家。” 顾钦被舒宜妈妈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麻烦阿姨，我家离这儿就两个路口，我骑上车子就到。” 舒宜妈妈依旧不放心，“那你自己小心啊，要不你到家之后给我们打个电话？你知道舒宜的电话吗？” 顾钦脸上浮现出一丝纠结，“没事儿，我两分钟就能到家，电话就不打了，阿姨你们不用担心。” 然后顾钦骑上自行车，飞速地离开了。 顾钦离开得这么快，舒宜妈妈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儿来，扭头对舒宜说，“唉……你那同学怎么跑得那么快……要不几分钟后你给人家打个电话？我以前一直以为养女儿操心，现在觉得家里的儿子要是长成你那个同学那样，也够让人不放心的。” 舒宜则在琢磨顾钦为什么会一脸为难地拒绝了舒宜妈妈到家打个电话的建议，“顾钦家……是不是没有电话啊？” 舒宜想起来上次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辅导班里的所有人一起去吃自助烤肉，学长学姐们拿着手机让他们打电话，顾钦就没有打电话，说自己家里晚上十点之前都没有人的。 如果说上次拒绝的理由还很正常，这次舒宜妈妈让顾钦到家后打个电话的建议，明明是出于关心，顾钦拒绝地就很奇怪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满脸都是不相信，“不会吧？现在谁家还没有电话啊？” 舒宜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要不然顾钦干嘛拒绝呢？这样拒绝挺没礼貌的吧？一般人都会答应……” 舒宜和顾钦虽然并不熟悉，但根据她对顾钦浅薄的了解，顾钦的情商应该还可以，不至于连为人处世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舒宜妈妈说道，“没准顾钦有家人晚上睡得早？担心晚上打电话打扰到家人？也不一定是家里没电话啊。” “对了，顾钦就是每天和你一起骑车回家的两个男生里的一个吧？你不是拿回来过一张纸，上面写着你们四个人的家庭地址和电话，让我签字吗？上面不是写着顾钦家里的电话么，所以顾钦家里安了电话。” 舒宜觉得妈妈说的也有可能，这个问题她又不能去问顾钦，既然无法知道正确答案，舒宜根本没兴趣猜来猜去。 “对了，我明天下了晚自习，妈你打车去学校门口接我吧，把我自行车搬回来，然后你找个修车子的补一补车带。” “到时候你顺便问一下修车子的，我的车带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破的，看起来像是偶然还有有人故意扎的。” 舒宜觉得两个车带一起被扎，怎么看也不该是偶然。 舒宜妈妈皱起眉头，“你们学校还有学生扎你车带？这是谁这么讨厌啊？你们一中不都是好学生吗？” 舒宜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上辈子在铁二中读了六年书，都从来没有被扎过车带！ 第二天早上，舒宜只能坐公交车去上学，于是到教室的时间晚了十分钟，舒宜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几乎都到了。 舒宜这才发现，她刚开始骑车上学的时候，每天都早到教室十分钟，提前十分钟开始学习……这才没过几天，竟然就不知不自觉地变成了每天早上多睡十分钟……到校的时间不变。 今天早晨舒宜按照骑自行车的时间起床，于是到校时间就变晚了十分钟。几乎是舒宜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之后的两天时间，舒宜基本上都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在教室里坐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困的缘故，舒宜这几天早上起床都很艰难……她索性就放纵自己多睡十分钟，心想反正明天就能骑自行车上下学了。 舒宜坐下之后，立刻发现自己的课桌不对劲，她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只有一半空间放着书的课桌抽屉，竟然被塞满了！ 抽屉里满满的全都是小零食！ 舒宜吓了一跳，连忙将抽屉里的塑料袋拎出来，看到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乡巴佬卤蛋、乡巴佬卤鸡翅、无骨鸡爪、香辣豆腐干……还有一袋早餐奶？ 舒宜原本还以为有暗恋自己的男生送零食给自己……现在看清塑料袋里零食的内容之后，顿时又觉得不像…… 男生给女生送小零食，不都是送巧克力、小饼干、水晶果冻之类的吗？自己抽屉里这一大袋子，怎么全都是课间加餐常见食物啊？ 舒宜扭头问唐诗诗，“这是谁送的啊？” 唐诗诗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些就在你抽屉里了。” 舒宜又仔细翻了一下，发现塑料袋里还有一张折起来的横格纸，唐诗诗看到舒宜把纸拿出来的时候，瞬间瞪大眼睛，“哇！这是什么？情书？” 舒宜一边展开手中的横格纸一边摇头，心想这如果是情书的话，恐怕写情书的男生这辈子找老婆都很艰难了……这张横格纸显然是从线圈本上撕下来的，左边一溜毛边，上面的字也又大又丑…… 舒宜定睛，看到横格纸上写的字是，“学妹，对不起啊！我本来是要扎教育处主任的车带的，因为你的自行车和教导主任的自行车很像，不小心扎错了，这些吃的给你赔礼道歉！” 舒宜：…… 她就说谁会扎自己的车带呢……原来是无妄之灾…… 唐诗诗把舒宜手中的横格纸拿过去，看清之后也噗嗤一声笑了，“这是谁干的啊？竟敢扎教育处主任的车带！牛！真牛！” 第一节课下课后，舒宜在班里问了一圈儿，果然有几个早上来的早的同学知道，“看起来像是高中部的，站在教室门口，问你是不是咱们班的，然后把塑料袋塞到正好进门的体委手里，让体委放到你的抽屉里，就一扭头跑了。” 舒宜啧啧称奇，“高中生还有空扎教育处主任车带？而且不怕事情暴露吗？要是暴露了，吃处分倒是不至于……但是写检查要写到死吧！” 唐诗诗也觉得这位高中学长实在是不靠谱，“诚心道歉最起码要给个补胎钱吧，弄这么一袋子七零八碎的零食干嘛呢？也不知道人家爱吃不爱吃。” 舒宜却觉得这位高中学长已经不错了，“如果他不主动道歉，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把我车带扎破的，但他还是主动道歉了。” 虽然舒宜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扎了她的车带……但舒宜可以理解，自我保护嘛！毕竟对方都把自己要扎教育处主任的车带的事情告诉她了！再告诉她姓名和班级那还了得？ 舒宜觉得应该是高中生年纪小，觉得给钱不合适，或者压根没想到可以给钱，于是在班里搜刮了一圈同学们的课间加餐，凑满一袋子给她送过来了。 理论上来讲……今天大课间哪个班的学生去校园超市里买吃的的人数最多……扎车带的学生就是哪个班的…… 舒宜得知这件事之后，每天早上停自行车、晚上推自行车的时候，都会默默留心周围，注意着能不能碰到教育处主任。 几天之后，还真让舒宜碰见了！ 舒宜立刻去看教育处主任推着的自行车，然后发现教育处主任的自行车真的和她的自行车几乎一模一样！只有车锁和车筐的颜色不一样！ 唉……那个给她送吃的道歉的学长果然没有骗她……但是教育处主任这样四十多岁的男人，为什么要骑的自行车为什么是这么清新亮丽的天蓝色？ 舒宜妈妈当初不肯给舒宜买深蓝色的自行车，理由就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才会骑深蓝色自行车”…… 万万没想到，现在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都改骑天蓝色自行车了，妈妈终究还是没有避开…… 4月21号，周日，数学联赛一试就在一中进行，舒宜拒绝了舒宜妈妈要送自己的请求，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一试一共六道选择题，四道填空题，三道大题，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对舒宜来说相当充裕。 一试的题目对舒宜来说不算太难，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准备，舒宜相信自己能通过一试。答完题目、交上卷子之后，舒宜更确信这一点。 取自行车的时候，舒宜碰到了顾钦——一中给每个班级都用白漆划定了停放自行车的区域，一班和二班停放自行车的区域自然是挨着的。 顾钦看到舒宜之后，出声喊出了她，“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看到傅涵宇去厕所了，我们一起等会儿他，一起骑车回家吧。” 舒宜点头，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但舒宜也不介意和同学们一起骑车回家。 顾钦看到舒宜点头，对着舒宜笑了笑，说道，“你想对答案吗？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家，肯定能把每道题的正确答案都对出来。” 舒宜：…… 其实她不是很想。 但既然校草都这么说了，舒宜也没有很讨厌对答案，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好啊，三个人对答案确实比两个人对答案更方便一点。” 两个人答案如果不一样，还要努力回想题目，然后在脑子里把题目重新算一遍，而三个人对答案，基本上就是谁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谁就写错了！ 虽然真理有时候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但大多数时间都掌握在多数人的手里！ 果然如顾钦所说，傅涵宇很快就走过来了，一起走过来的还有李梦娇，两人看到舒宜和顾钦正推着车子站在靠边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这是等我们呢？” 李梦娇和傅涵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走！我们路上对对答案！” 舒宜：…… 看来她才是那个异类，校草的脑回路还是很大众的…… 四个人一路对完答案之后，舒宜发现自己全都做对了，顾钦也全都做对了，李梦娇错了一道大题，傅涵宇最惨，错了一道选择、一道填空和一道大题。 傅涵宇一路哀嚎，“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我进不了二试了吧？进步了了吧？” “我们四个人里就有两个满分的！我错那么多道题，肯定要被淘汰的！” 李梦娇安慰道，“不一定不一定，我觉得你能进二试。你不能和舒宜还有顾钦比啊！他俩考满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不能因为我们四个人里他俩考满分，你就觉得有一半的学生考满分。可能十个人里，还是只有他俩考满分，可能一百个人里，还是只有他俩考满分……你这么想的话，就知道他俩的分数没有任何意义！” 舒宜和顾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奈的表情。 从傅涵宇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也没有被李梦娇的话安慰道。 李梦娇继续说道，“你只错了一道选择一道填空一道大题，其实不算多。三班四班肯定有很多同学考得比你差，而且你不能只看一中啊，全市只有一所一中，其他的学校都比一中差。” “二中、 师大附中……还有铁一中、铁二中……”李梦娇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像铁一中铁二中那样的学校，报名参加数学联赛的学生，绝大部分都考不好的！你想想有这么多学生给你做分母，你肯定能进入二试！” 舒宜弱弱地说道，“铁一中铁二中的学生根本不会报名……” 李梦娇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吧，数学联赛每个学校肯定都要报名的，可能铁一中铁二中报名的学生人数会少一点？” 舒宜：…… 真的没人报名啊！ 她上辈子压根没听说过这东西，她上辈子的全班第一都没有报名，年级第一也没有报名，铁二中压根没有学生报名数学联赛，就连老师也没有提过一个字……铁二中的学生，不屑于去当分母！ 五一劳动节，三天假，舒宜妈妈付了新房的首付，将购房合同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在床头柜里的铁盒里。 舒宜如坠梦中，“妈，我们家买了城西的房子了？买的是128平米的？” 这个问题舒宜妈妈已经回答了五六次，购房合同也从铁盒里拿出来给舒宜看了三四次了……舒宜妈妈一脸无奈地点头，“对！买了！买的128平米的！” 舒宜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继续和舒宜妈妈确认，“两年内交钥匙对吧？” “妈你以后每个月还贷款的压力会不会很大？” “128平……打扫卫生会很累吧……要是……”要是能早点有扫地机器人就好了！ 舒宜妈妈发现舒宜的问题，其实也并不需要自己回答，舒宜的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又一个问题只是帮助她思考的方式…… 于是舒宜妈妈就去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将舒宜一个人扔下，果然舒宜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走了，还在一个人喃喃自语。 “对了，装修的时候浴室记得干湿分离……”舒宜说完之后，发现没人应答，一扭头才发现舒宜妈妈不见了。 舒宜：？ 妈妈什么时候去隔壁房间的？ 舒宜故意提高声音，“128平的房子，那很大了诶！都可以养大型犬了！什么金毛啊，拉布拉多啊……” 舒宜话音未落，舒宜妈妈嗖的一下就出现在舒宜的面前，“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喜欢大狗还是小狗？喜欢什么品种的？” 舒宜：…… 她就知道会这样！ 五一三天假之后，马上就要会考了。 舒宜没有特意为会考而复习，她现在要同时准备数学联赛的二试和期末考试，已经每天都要忙哭了！ 联赛二试的题目，一道比一道难，一道比一道变态！ 期末考试的题目虽然简单，但禁不住这次期末考试的范围广！ 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各科都要考察初中三年的所有知识点！ 所以这次期末考试前的复习，舒宜需要把每一科的初一初二初三的内容都复习一遍……复习计划就制定了厚厚一沓…… 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这次期末考试不考地理和生物，因为中考也不考地理和生物。 坏消息是会考要考地理和生物…… 舒宜最终还是决定地理和生物不复习！这两门课程，她在之前的学习中，知识掌握得还不错，没有因为中考不考这两门就上课不听讲，下课应付作业。平时功夫已经下到了，考试前就不需要特地复习了。 当然这建立在会考题目都会很简单的基础上。 各科老师已经明确告诉学生们，会考题目会很简单，班主任席老师更是直接说，“会考不用复习，直接准备期末考试吧，会考题目的难度还没有期末考试的三分之一。” “你们要是会考都考不过的话，我看也不需要参加中考了。” 舒宜还听说会考改卷子非常宽松的，除了a就是a，b就是b的选择题之外，大题只要写了，无论如何都会给分。 最重要的是，舒宜虽然上辈子中考分数很低，但是上辈子的初中会考，她毫无压力地通过了！ 既然上辈子她做会考的题目都没有问题！那这辈子肯定更不成问题！ 159、第159章 一中的会考比任何一次月考都更没有考试的气氛。 没有更换考场，所有同学都在本班考试, 也没有更换座位, 只是把原本同桌两人拼在一起的桌子拉开, 中间隔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班里68名学生68张桌子, 将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可想而知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缝隙根本没办法有多大, 稍微侧一侧头，就能看清左右的同学卷子上写的答案。 不过监考的老师也没有换成不同年级的, 甚至也没有换成不同班级的，会考考试的每一场, 都是班主任席老师监考。 班主任席老师搬着一把椅子，坐在讲台前, 要么在批改作业，要么在做题、写讲义，一场考试下来根本抬不了几次头，但全班依旧没有一个人敢作弊。 因为席老师在会考前对大家说过, 如果有谁作弊被她发现, 她绝对不会宽大处理, 而是要上报学校, 让学校记过的，“现在对你们宽大处理，那就是害了你们，有些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是不能碰的，碰了之后要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而且会考的题目, 确实也没有任何作弊的必要，以一中学生的水平，简直是想不考高分都难。 班里有同学问班主任为什么会考的题目和中考的题目难度相差这么大，班主任回答道，“会考和中考的目的不一样。只有通过会考，才能拿到初中毕业证，你们觉得题目太简单，但是偏远农村的、偏远山区的学生初中三年接受到的教育和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也要让偏远农村和山区的学生拿到毕业证。中考则是选拔性质的了，题目自然要难，通过选拔的才能继续读高中，毕竟高中可就不是义务教育了。” 班主任的话说完，班里的同学们都沉默了，他们所处的环境一直让他们觉得上高中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连上大学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是一班成绩倒数的同学，每天发愁的也不过是一中二中恐怕没指望了，师大附中是不是还能冲一把……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学生初中毕业，就意味着读书生涯的结束。 班主任也轻叹一口气，对大家说道，“所以你们要珍惜学习的机会，好好学习，长大以后多为社会做贡献。” 班主任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假大空，但舒宜能感受到，班主任是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的。而且班主任的话在班里确实也产生了一定的作用，舒宜发现在会考结束之后，唐诗诗读书都比以前认真了，上课睡觉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少了，自习课的时候也不会偷偷看小说、看漫画、听歌，而是埋头做题。 舒宜本来以为唐诗诗只是三分钟热度，顶多坚持两三天，然而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唐诗诗依旧处于对她而言不正常的学习状态。 舒宜怎么想，都觉得班主任的话……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舒宜看向唐诗诗，“你最近怎么了？” 唐诗诗轻叹一口气，“我爸妈想让我出国。” 舒宜从唐诗诗低落的语气和皱着的眉头中，读懂了唐诗诗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唐诗诗的爸妈想让她出国，但是她自己并不想出国。 舒宜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两千年前后的确有好一阵出国留学热，有点钱的小康家庭都愿意把孩子送出国读书，更不要说唐诗诗家里这样的大富之家了。现在社会上都挺认可留学归来的学生，留学生三个字就带着一层金光，比十几年后的留学生的含金量高多了。舒宜觉得大概是十几年间中国的高校教育确实在突飞猛进，十几年后中国的高校也迎头赶上了，回国的留学生自然就没有太多的优势了，还是要比拼真才实学的。 唐诗诗的父母想把唐诗诗送出国，是出于理智的考虑，认为出国对唐诗诗的未来发展有帮助。 唐诗诗自己不想出国，则是出于情感上的考虑，她一个十四岁的初中小姑娘，想到要独自一人去国外学习和生活，完全陌生的同学、完全陌生的环境，语言也不通……唐诗诗想到就害怕。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一开始我爸说可以让我妈陪我出国，我觉得还挺好的，但是我妈不愿意。” “我妈单独和我说，她是不可能留我爸一个人在国内，她和我一起出国的。她和我爸都还年轻，今年才四十多岁，不可能为了我读书而长期分居……” 唐诗诗一开始还没懂妈妈的意思，对妈妈说道，“我爸那么大的人了，而且有秘书、有司机、有助理，生活琐事都会帮他打理好，你留我爸一个人在国内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诗诗朝着妈妈撒娇，“我年纪还这么小，一个人去国外多孤独啊……我英语还不好，一开始肯定有特别多的困难……妈你出国陪我嘛！你更爱我还是更爱我爸？” 平时唐诗诗的妈妈最吃她撒娇的这一套，唐诗诗犯了什么小错误，想提什么小要求，撒撒娇基本上都能如愿以偿。但是今天唐诗诗的妈妈对唐诗诗的撒娇完全无动于衷，唐诗诗的妈妈伸手摸了摸唐诗诗的头发，“妈妈当然爱你，但如果你坚持不肯一个人出国的话，妈妈只能帮你说服爸爸，让你在国内读书。妈妈不可能陪你出国，长期分居的婚姻是非常容易出现问题的。” 唐诗诗这才明白妈妈的意思，“啊——” 唐诗诗的嘴巴几次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爸爸……爸爸他会做对不起你，对不起家庭的事情吗？” 唐诗诗妈妈目光平静，“或许不会，但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诗诗，要承担风险的人，不仅有妈妈，还有你。” 妈妈的话为唐诗诗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她不得不思考那些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她小时候以为爸爸赚钱很简单，后来发现爸爸也很辛苦，然后她以为妈妈的日子很轻松，现在看来妈妈其实也有很多压力，只是一直被她忽略了。 唐诗诗和舒宜说出国的事情，告诉舒宜她妈妈对她说自己无法陪她出国读书，看到舒宜一下子就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果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幼稚了吗？ 舒宜明明和她同岁，但是比她成熟太多了。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我听说出国读书都要住在寄宿家庭里，那也太别扭了吧？人家一家人，加上我一个外人……” 舒宜说道，“也不一定要住寄宿家庭吧，你也可以选择住校？” “如果出国的话，你要去哪个国家啊？”舒宜问道。 唐诗诗也不知道，“美国？我爸想让我去美国，说美国的大学好，我高中在美国读书的话，大学申请美国的学校会容易一点。” “但也在考虑新西兰，我姑姑不是在新西兰吗？我爸觉得我去新西兰读高中的话，就可以跟着我姑姑一起住……可以等到大学再申请美国的学校。” 但唐诗诗觉得和姑姑一起住，还不如住在寄宿家庭里的呢，毕竟寄宿家庭的成员都是欢迎她的，之前她爸和姑姑打电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唐诗诗听到姑姑直接拒绝了，“不要让诗诗来我这里住！我可没空照顾小孩子！而且我经常带不同的男朋友回家的！” 这样的话，唐诗诗不好意思和舒宜说，但她现在想到自己出国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地发愁。 她爸妈好像都觉得出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但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独立生活。 唐诗诗将自己在心底偷偷想了有一段时间的问题，说出来问舒宜，“你说……如果我成绩能更好一点，我爸妈是不是就不会让我出国了？就会同意我在国内读书了？” 舒宜：“……唔，你直接问问你爸妈怎么想的呗。” “如果你在国内能上清华北大，有可能你爸妈觉得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出国了，但也有可能觉得你在国内都能上清华北大，想把你送出国冲一冲哈佛耶鲁……” 唐诗诗：！！！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啊！好烦啊！” 舒宜之前见到的唐诗诗，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傻乎乎的样子，如今突然见到唐诗诗如此发愁的样子，舒宜心疼地摸了摸唐诗诗的头。 所有人都要长大的。 唐诗诗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也要长大。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如果你初三成绩能迅速上升，靠自己的本事进入一中高中部的话，或许你可以和爸妈谈一谈，告诉他们你高中想先在国内读，等大学的时候再出国。你爸妈可能会同意。” 舒宜觉得唐诗诗只是因为现在年纪小，所以才对出国读书那么抵触，等到唐诗诗成年了，二十多岁了，在国外读书恐怕不要太开心——可以买买买、可以开趴体、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反正上辈子舒宜见过的富二代，每一个都无比怀念自己在国外念书的日子。 不过唐诗诗现在的烦恼也是真实的，舒宜以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努力帮唐诗诗思考她更容易接受一点的生活方式，“等你读大学的时候，也就成年了，肯定不需要住在寄宿家庭里了，一般留学生都是自己租房。” 舒宜想了想，“但你或许可以让爸妈给你买一套房子？你自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家务可以定期找小时工，在国外认识了合得来的朋友之后，你还可以把房子以略低的价格租给自己的朋友？” “可以和朋友一起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这样会不会感到好一点？” 果然，唐诗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哇！还可以这样吗？” “我要努力说服我爸，我要等到大学再出国！” 唐诗诗抓住舒宜的胳膊，“哇！舒宜你大学也出国吧！我们在国外继续做同学！到时候我们一起住，我不收你的房租！” 舒宜忍不住笑了，她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梦想，希望和好朋友永远在一起，在一起读书在一起工作，即使以后结婚生小孩，也想和好朋友做邻居。 不过现在唐诗诗在做这样的梦，舒宜却已经长大成熟了，她以后是不可能和唐诗诗做邻居的——她买不起唐诗诗隔壁的房子！ 因此听到唐诗诗的话，舒宜只是笑笑，鼓励唐诗诗道，“你好好学习吧，不管出不出国，什么时候出国，现在好好学习都是没错的，成绩好了，两条路都会容易一些？”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爸妈沟通，取得你爸妈的理解和支持，不要自己在心里憋着。” 普通家庭的孩子，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读书，想进入好学校都只能靠自己，但唐诗诗的父母应该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的，即使不是开后门之类的帮助，找名师为唐诗诗授课，找不同科目的家教为唐诗诗定制课程……这些同样也是帮助。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唉，他们想送我出国读书，也没有取得我的理解和支持啊，明明我不想，只有他们想。” “好想快点长大，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啊！” 舒宜点点头，她也好想快点长大啊！ 数学联赛二试，舒宜在考场上也没有灵光一闪，或者状态爆棚。 她平时做题的时候有多艰难，在考场上依旧多艰难…… 辅助线画了擦、擦了画的这个过程，舒宜不敢在卷子上完成，于是在草稿纸上用黑色水笔把题目下的图描摹出来，然后在草稿纸上用铅笔画辅助线。 数论的题目比几何还要难，舒宜只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字迹非常工整、语言非常严谨，但最终需要证明的结论，舒宜实在是证明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写下“易得”。 ……其实易得个鬼哦……她都得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得出来。 交完卷子，走出考场之后，舒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她终于考完了！ 她终于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 舒宜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二试能考多少分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终于搞定一件大事的轻松感。 从下个星期开始，她就可以告别第二节晚自习啦~\\(≧▽≦)/~ 不过初二下学期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只剩下最后一个月可以不上二晚的日子了，转眼就要上初三，以后每天的晚自习都不能少……所以她更要珍惜这最后一个月！ 舒宜从考场里一路小跑，跑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看到李梦娇、顾钦和傅涵宇的自行车都还在，也没看见三个人的身影，顿时手脚麻利地快速开锁！她要趁着三个人还没来的时候，赶紧开溜！她可不要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听三人对答案！ 周一，舒宜刚进教室，书包都还没来得及从肩膀上摘下来，李梦娇就跑到舒宜的座位旁边，一脸受伤地指控道，“舒宜，你昨天怎么都没等我们？” “我们三个在停自行车的地方等不到你，低头把所有自行车挨个看了一遍，结果发现你的自行车不在！发现你竟然早就回家了！” 舒宜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发现初中女生“你放学不等我”的指控，和小学女生“你上厕所不叫我”的指控一样严重。 舒宜诚恳认错，“我错了，如果以后我更早出来，我一定等你。” 李梦娇得到了舒宜的保证，这才满意点头，她昨天不高兴的原因是，在她心中早就默认回家四人组关系很好，每天都要一起回家了，没想到舒宜心中似乎不是这么想的……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舒宜发觉自己好像伤了李梦娇的心，连忙拉着她的袖子表白，“我一直是把你当好朋友的！昨天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了！” 李梦娇听舒宜这么说，以为舒宜昨天有急事着急回家，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也没那么小气啦。昨天发现你车子不见之后，我们也马上就走了。” “对了，昨天我们在路上对题了，你没在。你想对题吗？你要是想的话，我把我们对出来的二试的答案告诉你？” 舒宜立刻双手捂住耳朵，“不！我不听！” 周二，舒宜走进教室之后，就看到唐诗诗桌上摆着一副墨镜。舒宜先是纳闷唐诗诗带墨镜来学校干嘛，然后不等唐诗诗回答，舒宜自己就伸手一拍脑门，“哦！今天有日食！” 新闻提前一个多月就提起了这次日食，说是国外很多国家可以看到日环食，在中国的大部分地区只能看到日偏食——除了新疆全境以及内蒙古、甘肃、青海、西藏西部，这些地方什么也看不到…… 随着日食日期的临近，新闻更是反复预报，甚至昨天的天气预报里都提到了，提醒大家不要用眼睛直视太阳，否则会对眼睛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估计因为这个原因，唐诗诗今天带了墨镜来上学，想戴着墨镜看日食。 舒宜劝唐诗诗把墨镜收起来，“戴着这种墨镜看，照样会伤眼睛的，要戴合格的日食观测眼镜，或者戴电焊护目镜。”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蔫哒哒了，“啊……我不知道啊……那今天的日食不能看了吗？” “可是日食好难得的，一辈子也碰不到几次啊？” “你说我现在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帮我去买那个什么什么镜子，再给我送过来，还来得及吗？” 唐诗诗正纠结着，物理老师从教室前门进来了，一手拿着一个小型望远镜，就是最常见的双筒望远镜，舒宜小时候还有一个，用一个带子挂在脖子上。物理老师的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写字的小白板，“今天日食的时候我们去操场哈！我用这两样东西带你们看日食！” “你们都想一想，用我手里的两样东西，要怎么看日食？用到的是什么原理？” 物理老师扔下一长串的问题之后，拿着东西从一班教室的前门出去，又走进了二班的教室。一班的所有同学都从敞开着的教室前门里，听到了物理老师对二班同学说的话，和刚才对他们说的一模一样，“今天日食的时候我们去操场哈——” 同学们很快就讨论起怎么观察日食，“望远镜有什么用？直接看太阳会伤眼睛，通过望远镜看太阳也一样会伤眼睛啊？” “这个简单，把白板平放在地上当做屏幕，拿着望远镜，让望远镜一头对着太阳，一头对着白板，这样就能在白板上投影了。到时候观察白板上的投影就可以！这样就能观察到日食过程！” “哦哦，这样，原来白板是用来当屏幕的！” “那原理就是凸透镜成像，还有其他的原理吗？” “应该没有了吧……” 进教室稍晚的同学没有在教室里看到物理老师，听到大家的讨论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呢？” 然后身边的同学们就对不明所以的人解释，“物理老师要带我们去看日食……” 距离预报的日食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好几个班都停止了上课，学生们纷纷开始下楼。舒宜和唐诗诗站在操场上之后，禁不住感慨道，“这得有一半的学生出来了吧？人数都快赶得上课间操了。” 虽然物理老师准备好了望远镜和白板，但物理老师的东西只有一套，一班和二班加起来却有一百三十多明学生，这么多名学生围在一起看，那里里外外不知道要围多少圈，根本不可能人人都看见。 所以同学们都自己做好了准备，手里拿着两张纸，一张纸平铺在地上，另外一张纸用笔戳个小洞。放在地上的白纸充当屏幕，拿着戳了小洞的白纸在上面，同样会投影在地下的白纸上。 物理老师看到同学们的办法，一下子就笑了，“你们这个办法简单，随地取材啊！谁来说说，这又是什么原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小孔成像啊！”“小孔成像！” 物理老师继续问道，“那小孔成像的原理又是什么呢？” 很多同学此时已经懒得回答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声，“光沿直线传播……” 然而物理老师继续追问，“说得严谨一点呢？” 这时只有物理课代表还在回答了，“光在同种均匀介质中，在不受引力作用干扰的情况下，沿直线传播……” 物理课代表话音刚落下，操场上就传来了一阵阵躁动的声音，“天色是不是暗了一点？” “日食开始了？还是乌云挡住太阳了？” 尽管大家都将望远镜和戳了小洞的白纸准备好了，第一反应依旧是抬头去看太阳。物理老师大声喊道，“不要直视太阳，大家看地上的投影！日食已经开始了！” 160、第160章 天色迅速变得昏暗，宛如暴风雨即将来临, 但空气中却又没有丝毫暴雨前的潮气。昏暗的天空、干燥的空气, 让站在操场上的舒宜, 感到视觉和触觉仿佛撕裂了, 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小孔成像的太阳光斑落在地面上, 阵风吹过, 手中拿着的白纸被风吹得轻轻抖动，地上的太阳光斑就跟着跳来跳去, 从一个完整的圆，变得缺了一个月牙, 变得只剩下半个。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舒宜的眼睛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 感觉看什么都朦朦胧胧的。突然间，舒宜感觉好像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背后，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不过却没有发现有人在看自己。 应该是错觉吧？舒宜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同学, 发现顾钦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后方, 顿时了然——估计是不知道谁在看顾钦, 目光朝着这个方向射来, 结果被她不小心感应到了。 舒宜神游天外地想到，为什么有人在背后看自己，有时候是能感受到的呢？舒宜无论在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有时候都能感应到身后的目光，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吗？还是说只不过是碰巧的错觉？ 片刻之后, 天色又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阳光重新铺满操场，晒得舒宜的后颈暖洋洋的，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老师们催促学生回教室，操场上的学生们像是课间操结束之后一样涌回教学楼，唐诗诗对于刚才看到的日偏食很是兴奋，回教室的路上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日全食，还有日环食！最想看日环食，感觉日环食最有趣！” 大家刚在教室里坐下，下课铃声就响了，老师站在讲台上说道，“这个课间就不下课了啊，刚才耽误了那么久，我们抓紧时间再讲十分钟。如果有谁很想去厕所，就自己悄悄地去。” 同学们也没什么怨言，纷纷翻开笔记本，认真听老师讲课。十分钟后，两门课无缝衔接，老师一个走上讲台一个走下讲台，教室里又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换书换笔记本的声音。 还有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按照以往学期的经验，这时候已经进入了最紧张的复习阶段，一切其他事项都要为复习让路。 老师不会在这时候抓早恋，学校不会在这时查卫生，就连值周生都比平时宽松很多，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值周生值周的时候也都在默默背单词背课文，根本没有精力拼命抓别的班的同学的违纪行为扣分。 但是这个学期却不一样，明明已经临近期末考试，学校还印刷了一张张《远离网吧珍爱青春》的宣传页，六七页装订在一起，下发给每一个学生，要求学生全文阅读，还要拿回家给家长全文阅读，并且要求家长签字后再交给班主任老师。 除此之外，一中还要求每个班都召开主题班会，要求班主任排查清楚，自己班里存不存在同学偷偷去网吧上网的问题。班主任还要依次给每一位同学的家长打电话，挨个沟通，确保家长能认识到孩子去黑网吧上网的危害，配合学校，让孩子远离黑网吧。 舒宜她们班没有查出有同学去黑网吧上网，但是舒宜听说高中部好像查出了不少。 舒宜想不明白，“高中哪儿还有空去网吧？每天一大早就要来学校，下了晚自习才能回家，总不能深夜去网吧上网啊？” 那家长肯定会发现啊！ 唐诗诗说道，“中午的午休时间啊，不去食堂吃饭，上午下课之后直接就骑车车子飞奔去网吧，赶在下午上课之前再骑车子回来。对老师说自己是回家吃饭，对家长说是自己每天在学校食堂吃。” 舒宜皱眉，“那不是就没有吃饭时间了，午饭怎么办？在网吧吃泡面？” 舒宜话说出口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估计这些学生连泡面都懒得吃，嫌太浪费时间，估计就随便往嘴里塞塞面包和火腿肠。 毕竟她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刚开始玩一款好玩的游戏，或者哪本小说看得入了迷，根本顾不上吃饭，食堂懒得去、外面懒得叫，都是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宿舍里有什么就吃两口什么…… 现在想想，上辈子的自己真的还挺作死的…… 班会课上，班主任一脸严肃地对大家说道，“北京蓝极速网吧的事情，这几天新闻天天播，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纵火烧网吧的四个人，都是未成年，都是和你们差不多的年纪，年纪最小的还没有满14岁，比你们年纪还小。但是一雪碧瓶的汽油倒下去，一个火苗点下去，一场大火烧死了网吧里的25个人，还有12个人受伤。” “为什么放火呢？就因为他们还没成年，想去蓝极速网吧上网，被网吧里的服务员拦住，不允许他们进，所以他们就对网吧里的人怀恨在心，要去放火烧网吧。” 班主任席老师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沉痛的神色，“老师现在也不想讨论，这四个未成年人犯下这么重的罪，导致25人死亡，究竟是谁的错……老师相信我们班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学生，也相信一中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学生，但是我能保证你们不是四个人中的一个，你们自己敢保证去网吧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吗？” “蓝极速网吧虽然拦住未成年人，不允许未成年人入内上网，但是大家也不要以为这是一个合格的正规网吧。这个网吧是没有通过任何审批，私自开业经营的，里面没有任何消防措施！所有的窗户都安着防盗网，并且焊死了，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导致网吧里人根本没办法逃生，里面的人逃不出来，消防员也不能从窗户灭火、救人。” “而且网吧的装修，用了大量的易燃可燃材料，网吧面积只有二百平方米，里面却分成了一个大厅和11个小房间！ 火灾的时候，产生了大量高浓度的有毒烟气，其实大多数人都是窒息而死的。” 唐诗诗听到这里，紧张地抓住了舒宜的胳膊，“好可怕啊……” 舒宜安抚地拍了拍唐诗诗的手。 班主任继续说道，“老师禁止你们去网吧，不是禁止你们玩儿电脑，也不是认为玩儿电脑就一定会学习成绩下降。” “自己家里有电脑的，或者亲戚家里有电脑的，爸妈单位有电脑的，礼拜六礼拜日玩儿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老师还没有那么不通人情，这样也不允许。我之前和你们家长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只要玩儿电脑的时间适量，这也是一项休闲娱乐，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你们现在才上初二，如果老师要求你们从来不放松，从现在就紧绷着弦，一直绷到高三高考结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去网吧上网，绝对不可以！去网吧上网的风险真的太多了！能放你们进去上网的，只有黑网吧，还是比蓝极速网吧都不如的黑网吧！蓝极速根本没有放未成年进去，那几个人是在网吧门口，用汽油点燃的地毯。肯放你们进去的黑网吧，你们觉得消防能达标吗？还不是放得下多少台电脑就放多少台电脑？” “网吧里的人员也特别复杂，这次纵火的四个未成年，你们觉得他们可怕吗？你们能知道自己在网吧里上网的时候，身边坐着的未成年人或者成年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吗？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放火，你一个眼神让他不高兴了，就揍你一顿捅你一刀？” “这次一中周边的网吧排查，虽然我没有去，但是去了老师回来都说，所有的网吧都是乌烟瘴气的，抽烟的男老师走进去，都被呛得想流眼泪。里面全都是抽烟的，很多人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环境都很脏乱差。” “你们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想想就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上网，对你们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你们的爸爸妈妈即使上班再忙，也要把家里收拾干净，就为了全家人的健康，结果你们跑到这样的地方上网，你们的爸妈心不心疼？” 班主任席老师没有告诉大家的是，高中部好几个老师，都是在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站在教室门口，在学生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闻一闻学生身上头发上有没有烟味——靠这种办法，把班里所有去网吧上网的学生全都揪了出来。 虽然初中部的情况要好上很多，大概初中生年纪还小，还没几个敢去网吧的，但是席老师也不准备把这一招说出来，她要留着以后来检查自己班里有没有学生偷偷去网吧。 但席老师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被舒宜想到了。舒宜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在朋友聚餐、节日趴体这样的场合，如果抽烟的朋友多，屋子里烟雾缭绕，那么结束之后她的头发、衣服上就全都沾染上烟味，必须要洗头洗衣洗鼻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舒宜觉得自己的鼻毛都能沾上烟味，一定要用清水仔细地清洗鼻腔，才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那其实老师们可以通过闻学生的头发和衣服，来抓上网吧的学生嘛！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就算只呆半个小时，身上肯定都会有烟味儿的！” “用这招抓住的，要么是偷上网吧的，要么就是自己偷偷抽烟的，反正哪种被抓住都不亏！” 舒宜对唐诗诗说话，虽然有意压低音量，但因为现在是班会时间，而不是上课时间，舒宜讲话的音量就没有压得特别低，除了唐诗诗之外，前排的女生也听到了，回头看了舒宜一眼。 除了前排的女生，班主任的目光也落在舒宜的脸上，盯着舒宜看了几秒钟，才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舒宜当然想不到自己无意间说破了班主任想藏一手的检查办法，以为是自己在班会时间说话让班主任不高兴了，连忙低下头，闭嘴不再说话。 几天后，舒宜从都市报上看到了蓝极速网吧事件的后续详细报道。舒宜之所以会看，是因为舒宜妈妈把这张报纸留出来，特地对舒宜说，让她看一看。 随着学业越来越忙，舒宜现在看报纸基本只扫一眼大标题，没时间看里面的内容了。蓝极速网吧的后续详细报道印了整整一大版，如果不是舒宜妈妈说，舒宜还真的不会看。 即使班主任会提醒大家，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应该多看新闻，政治老师也把“关心时事”挂在嘴边……但舒宜发现政治考试根本不会考时事！ 唔……准确地说，随堂考、月考偶尔会考时事新闻的填空和选择题，但在期中期末这样的大考中，时事永远只会出现在选择题的题干里和大题的材料里，即使是考试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时事内容，只要认真读题，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需要让学生自己写在答案里的，不会超出课本的范围，不管题目出得多么花哨，最终写在卷子上的内容也只会是平时政治老师让大家背过的内容。 自从舒宜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她就对了解时事新闻没有之前那么用心了，报纸只会在上厕所的时候翻一翻…… 但今天舒宜妈妈特地拿出来让舒宜看，舒宜就快速浏览了一遍—— “丽丽（化名）是团伙犯罪成员之一，直到警察在家里找到刚起床的丽丽时，她还没觉得事情与自己有关，告诉警察她只是给了‘弟弟’一瓶汽油，当时她并不相信‘弟弟’真的会去放火，给‘弟弟’汽油只是为了讲义气……警方以网吧oicq聊天记录作为证据，认定丽丽为团伙犯罪成员……” “记者见到丽丽的时候，她正戴着韩国牌子的彩色隐形眼镜，一边深紫一边浅紫……据丽丽回忆说，她从初二下学期开始沉迷上网，几乎每晚都会在网吧通宵度过……” “从小学到初中，跟着姥姥长大的丽丽原本是班里不出前五名的好学生，在姥姥癌症过世后，她搬回家，从爸妈不断的争吵中知道爸爸在吸毒……初二下学期，丽丽的爸爸吸毒过量进了急救中心，一个知情的女生在背后议论，丽丽就找了几个朋友把女孩推倒在地，把玻璃碴子和石子装进她的衣服，让她在地上爬……丽丽神色麻木地对记者解释——这样脸上没伤。” 舒宜看完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二十五条人命啊……” 舒宜妈妈拍拍沙发，示意舒宜坐到她身边，问舒宜道，“看完这个，你有什么感想？” 舒宜茫然地看向妈妈，不明白自己看完新闻应该有什么感想，“呃……我已经年满14周岁了，要负刑事责任了，一定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舒宜妈妈伸手拍了一下舒宜的脑袋，“谁和你说这个！你怎么可能去犯罪！” 舒宜妈妈伸出一根手指头，对舒宜说道，“第一，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家和妈妈说，妈妈毕竟是成年人，比你有更多的解决办法。你看这个新闻里面，这个丽丽天天都和狐朋狗友们去打劫附近小学生、初中生的零花钱，每天都能打劫到四、五千块钱，还有她欺负学校里的女生……手段这么狠毒……万一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或者你身边有其他同学遇到这样的事情，你都要告诉妈妈。” 舒宜妈妈似乎被新闻里的内容吓坏了，现在说起来都是一脸心有余悸，“太可怕了……” 舒宜妈妈感慨了一会儿，又多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舒宜比了一个二，“你看这个丽丽，她就是毁在吸毒的爸爸和这样都不离婚的妈妈手里了。” “你现在长大了，妈妈也可以和你多说一点了，当初我和你爸离婚，因为你爸爸人品低劣，毫无家庭责任感，而且你爸爸有赌博的恶习。” 舒宜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朝着妈妈点头，“妈，我知道。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我已经记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痛苦的事情会格外让人印象深刻，舒宜上辈子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记忆里一片白茫茫，但幼儿园时的几件事情一直在她记忆深处——爸爸欠了赌债，好几个要债的人凶神恶煞地找上门，爸爸不在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妈妈把她关在最里面的卧室里，一个人在客厅里哭着求要债的人们。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虽然这么多年，我和你爸都没有任何联系了，不知道他这些年去哪里了，过得怎么样。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赌博和吸毒一样，只要沾上，这辈子就难戒掉了。” 舒宜妈妈伸手摸摸舒宜的头，语气愧疚地说道，“妈妈当初和他结婚，连累了你，让他成为了你血缘上的爸爸，等到他年老之后，你对他是有赡养义务的……” 舒宜握住妈妈的手，“怎么能说连累呢，妈你当初如果换个人结婚，那就没有我了啊！赡养义务有什么可怕的，按照法律不过一个月几百块钱，到时候法院判多少钱，我每个月就给他多少钱，一分钱也不多给，这样赡养义务就尽到了啊，我也没有违法啊！想让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那是不可能的。” 舒宜妈妈叹口气，“真到了他老了，也就简单了，我担心的是他变老之前……” “等你以后有了好工作，赚大钱了，可千万不能让他找到你……”舒宜妈妈见识过赌鬼后，认为赌鬼和吸毒的人一样可怕。 舒宜心中哀嚎一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了妈妈自己未来能找到好工作、赚到大钱的错觉啊？ 未来妈妈要失望的啊！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你放心吧，我不会糊涂到把钱给一个从来没有养育过我，只给我们带来过伤害的赌鬼的。” 如果不是妈妈今天提起这件事，舒宜还真没思考过，毕竟上辈子自从妈妈离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了。爸爸当然没有回来看过她一次，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的抚养费。直到上辈子舒宜工作多年，爸爸都一直处于失联状态，让舒宜完全忽略掉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这辈子的话，舒宜觉得她爸爸应该也不会找回来？最起码在她三十岁之前她爸不会找回来？ 然而舒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上辈子她大学毕业后就去外地工作了，妈妈每个月只领着够自己花花的退休金，但是这辈子她妈妈做生意赚钱了啊！ 要说什么能把一个赌鬼吸引来，那可不就是钱吗？ 舒宜顿时一脸警惕，“妈，小舅现在还和之前那些‘社会上’的朋友们有来往吗？” 如果她爸敢找回来，必须要把人轰走啊！ 六月下旬，数学联赛成绩公布，舒宜拿到了全国三等奖——没啥用，基本上可以等同于安慰奖。 全年级只有两名学生拿到了全国一等奖，一个是一班的刘子璇，一个是二班的顾钦。这样的比例其实已经相当高了，舒宜听说一中已经对两人承诺了可以保送高中部，同时给两人各发了一千元的奖金。 如果是别人，得到保送机会可能会欣喜不已，但是对于刘子璇和顾钦来说，两人被保送根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本来两人的成绩就一直在年级前三。 而且从这个学期以来，刘子璇的成绩有把卢才清压在身下的趋势，卢才清这个学期只考了一次全班第一，其他的考试中都是刘子璇拿到了第一名，变成了刘子璇和顾钦争夺年级第一第二，卢才清频频当第三。 舒宜还听李梦娇说，“好像学校给班主任也发了不少奖金呢，两个省一等奖，都是她教的学生。” 舒宜点头，“应该的。” 李梦娇也点头，“就是，虽然数学老师没有教竞赛题目，但是数学课教的是真好。” 数学联赛公布，只在班里溅起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水花，紧接着就期末考试了。 这次期末考试是第一次考文综和理综，无论是考试形式、考试内容，题量还是难度，都尽量向中考靠拢。 舒宜能感受到老师们出题时的用心，想考察哪个知识点，不再像月考那样简单粗暴，多了一些花样。 蓝极速网吧事件出现在了文综试卷里，不过就像舒宜早就发现的那样，材料再新颖，答案还是老一套，舒宜提笔写下，“从道德角度……从法律角度……从心理角度……从校园教育的角度……” 日偏食则出现在了理综试卷里，“2002年6月11日，中国部分地区可以观察到“日偏食”，这是光沿______引起的现象，神话故事中孙悟空一个跟头飞行的速度______（选项“大于”、“等于”或“小于”）真空的光速。” 舒宜盯着这道题目一脸茫然，她知道孙悟空一个跟头是十万八千里，可是孙悟空翻一个跟头要多久啊？ 舒宜想不出来，只好先把这道题跳过去，在她又做完后面的三四道题目之后，考场里开始响起阵阵骚动声，监考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用力敲了敲讲台，警告大家保持安静。 舒宜知道大家发出声音，一定是因为都做到了难住她的那道题目，舒宜一边用右手写题，一边将左手高高举起，等到监考老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舒宜伸手指着卷子上的题目，“老师，我觉得这道题缺少条件，能不能麻烦您去和物理老师沟通一下？” 监考老师记下题号，“这道是吗？我知道了。” 舒宜身心愉快地继续答后面的题目，这种事情她上辈子只见好学生做过，没想到这辈子轮到她做啦\\(≧▽≦)/ 161、第161章 果然如舒宜所料，几分钟后, 物理老师挨个考场转了一圈儿, 告诉大家孙悟空翻一个跟头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物理老师一边在黑板上把缺失的条件写下来, 一边吐槽学生们, “这不应该是常识吗？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四大名著没有看过？” 同学们都是一脸无奈的神色, 显然都不认可物理老师的话——这怎么能算是常识呢，只不过大家都忙着做题, 没有时间和物理老师争辩，考场纪律也不允许。 期末考试只有这么一个小波折, 后面的考试里，试卷上的题目就都没有问题了。舒宜交上卷子之后, 感觉自己发挥的还不错，不管这场考试能不能保住年级前五名的位置，她都已经尽力了。 舒宜收拾好文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片刻之后唐诗诗也从别的考场回到了一班, 坐在椅子上就皱着眉头对舒宜说道, “理综我没写完！” “最后一道半的大题都没来得及写！” 前排的女生闻言也回过头来, “我也没写完！理综的题量是不是太大了？” 唐诗诗听到前排女生的话，眼睛一下就亮了，立马拽住前排女生的袖子，“诶？你也没写完？那是不是大家都没写完啊……你差几道题？” 前排女生说道，“我前面有一道选择题做不出来, 就跳过去了，想着最后再掉过头回来做，结果最后也没空做了，只能直接在答题卡上随便涂了一个选项……我现在都忘了我涂的是a、b、c、d里的哪个了。” 唐诗诗顿时一脸失望，“你就一道选择题没写完啊？” 前排女生觉得一道选择题没写完已经很要命了，毕竟以前的考试中，她都能在把所有题都写完之后，还把卷子检查一遍，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有写完。 唐诗诗蔫哒哒地趴在桌子上，扭头问舒宜，“我知道你肯定都写完了……但你觉得这次的题量是不是很大？” 李梦娇到舒宜的座位旁边来找舒宜，正好听到了唐诗诗的这句话，疑惑道，“题量大吗？这次期末考试应该是和中考的题量保持一致的吧，多少道选择题、多少道大题……中考怎么样这次考试就怎么样啊！” 唐诗诗一脸崩溃，“啊……那岂不是完蛋了……” 舒宜思考了一下，对唐诗诗说道，“虽然这次考试的题目数和中考的题目数是一样的，但是题量也不能只看题号，这次考试的计算量还是挺大的，好几道选择题都要算好半天。而且难度也有点高，难度高了做题速度自然就慢了，题量和难度要放在一起考虑，单独说没什么意义。” 在这次期末考试前，舒宜把最近几年的中考卷子都做了一遍，心中对中考的题量和难度已经有数了，这次期末考试一点都不比中考简单。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话之后，眼中又重放光彩，“啊，就是说这次的卷子写不完，其实很正常咯？” 舒宜的目光落在唐诗诗的脸上，“你没写完的话，还挺正常的。” 唐诗诗：…… 舒宜继续说道，“你以前的考试，不也都写不完吗？” 唐诗诗：…… 她以前不在乎成绩，现在变得在乎了嘛！ 一中老师的阅卷速度一如既往地令人惊叹，只隔了两天，大家就返校拿到了成绩单。 舒宜捏着手中的a4纸，从上往下看，年级第一刘子璇，年级第二顾钦，年级第三李梦娇，年级第四傅涵宇，年级第五——舒宜一颗心提起来，眯着眼睛不敢看年级第五的名字，年级第五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减免初三年级两千块钱的择校费，就看年级第五是不是她了…… 舒宜慢慢将眯着的眼睛长大，然后在年级第五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舒宜大松一口气，将刚才太过用力，已经被捏皱了的成绩单，放在桌面上抚平。 班主任照例通知大家开家长会，学生和家长们早就习惯了一中放寒暑假前开家长会的惯例，在老师通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舒宜妈妈开完家长会，回家后和舒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给你买台电脑吧！” 舒宜：？？？ 舒宜立刻拒绝道，“不要啊！买电脑干嘛？我又用不到！” 今天在家长会上，班主任席老师反复和家长强调，让家长和学校配合，确保让学生远离网吧。舒宜妈妈以前也没有去过网吧，并不知道网吧里是什么样子的，想象中的网吧就像学校机房一样。 但是今天班主任在投影上给家长们看了好多张网吧里的照片，舒宜妈妈被吓了一跳，网吧里又脏又乱，好多人都在抽烟，小年轻们打扮的都是流里流气的，超级紧身的t恤，超级肥大的裤子，裤子侧面还有两三个鼓鼓的大口袋，头发染成各种颜色，胳膊上纹着纹身的，耳朵上带着一溜儿耳钉…… 尽管舒宜妈妈知道舒宜一向懂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舒宜去网吧怎么办……如今网吧在舒宜妈妈心中就是一个盘丝洞妖怪窝，于是舒宜妈妈想着在家里给舒宜买台电脑，连上网线，把各种游戏都找人安装好，让舒宜在家里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这样舒宜肯定就不会去网吧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回头我们去电子城，攒一台配置比网吧里更好的电脑。我打听了一下，现在电脑比以前便宜了不少，五六千块钱就能攒一台不错的……” 舒宜连忙打断妈妈的话，“我不需要！别说五六千块钱，就是五六百块钱一台，我也不要！”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即使是现在的顶配电脑，舒宜玩儿的时候也忍不住想砸键盘，硬件的限制摆在那里，系统最好就是xp，网速也慢的不得了……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舒宜，“为什么啊？现在好多家庭都买电脑了。” 舒宜妈妈以为舒宜是担心家里买完房子之后没钱，对舒宜说道，“你放心吧，买房子也没把家里的钱花的一分都不剩，再说我这不是还一直在赚钱？” 舒宜说道，“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根本不喜欢玩儿电脑！” 现在能有什么电脑游戏？无非是《帝国时代》《红色警戒》《cs反恐精英》，舒宜对这三款游戏都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这三款游戏也不是她的青春记忆。 因为上辈子读初中的时候，她家里也没买电脑，她的青春记忆是《梦幻西游》《劲舞团》和《冒险岛》，现在都还没有…… 舒宜妈妈无法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喜欢玩儿电脑吗？” 舒宜上辈子的确喜欢，如果现在能有一台十几年后的电脑带着十几年后的的游戏和网速，穿越时空来到她的面前，她肯定也是无法拒绝的，但舒宜现在的目的是说服妈妈，让妈妈千万不要买一台电脑回家落灰，“不是啊，就像我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数都喜欢打篮球，但也有不爱运动的。我们这个年纪的学生有人喜欢看小说有人喜欢看漫画有人喜欢听歌，但也有什么都不喜欢的。电脑游戏也只是休闲娱乐的一种，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呢？我就是不喜欢的那个。” 舒宜说完一番话之后，看到妈妈一脸沉思的模样。就在舒宜以为妈妈被她说服的时候，舒宜妈妈掰着手指头数道，“你不喜欢运动……” 虽然舒宜每天都会运动，但在舒宜妈妈看来，舒宜是将运动当做一件任务来完成的，并不是因为喜欢，现在舒宜每天都掰着手指头数，距离体育中考还有几个月，想赶紧考完体育中考赶紧解放。 “也不喜欢看小说、不喜欢看漫画、不喜欢听歌……” 舒宜说的这些大多数学生都喜欢的事情，哪一样舒宜妈妈也没有发现舒宜格外喜欢。 “就连看电视都不喜欢……” 舒宜妈妈突然满脸担忧，“你是不是学傻了啊？” 舒宜：…… 舒宜妈妈告诉舒宜，两天后，她需要和舒宜妈妈一起去学校开一个小会，学生和家长都要在保送一中高中部的协议上签字。 舒宜顿时攥紧拳头，“后天去开小会？是不是所有去开小会的人都能保送一中高中部？那就是说我要保送一中高中部了？” 舒宜妈妈无法理解舒宜在激动什么，“这不是早就板上钉钉的事情吗？就算你这次期末考试考砸了，你也能保送一中高中部啊？学校会把你们好多次的考试成绩综合来看的……”何况舒宜这次期末考试发挥也很正常，考了年级第五。 在舒宜妈妈心中，舒宜能保送一中高中部，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成定局了，后天不过是走个流程签个字……难道舒宜竟然不是这么想的？综合下来年级排名前二十就可以保送，舒宜的名次基本在年级第五左右，怎么可能心里没数呢？ 舒宜当然也早就心中有数了，但是真的等到这一刻，舒宜心中还是免不了激动—— 她不但初中读了一中，高中也要读一中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一中！ 这种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只要努力就能改变人生轨迹的感觉，大大地激励了舒宜。这辈子她一定会活得更好的！ 两天后，舒宜在妈妈签下名字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拿过来，自己也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双脚都迈进一中高中部门槛的学生啦！ 放暑假两天后，舒宜正在写暑假作业的时候，接到了小舅妈打来的电话。 “舒宜，亚楠她再开学就要上初中了，你这个暑假能不能给她辅导一下初中的内容啊？都说小学生初中的话，过渡好了初中成绩才能好，过渡不好就落后别人一大截了……” “亚楠这正是关键的时候，舒宜你成绩这么好，能不能帮帮你妹妹？” “你来舅妈家，帮亚楠辅导辅导，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舒宜：…… 舒宜不得不提醒小舅妈，“舅妈，我再开学就要上初三了。” 小舅妈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对啊，舅妈知道你开学就要上初三了，上了初三学习肯定就要紧张了。所以这不是趁着你还没有上初三，现在放暑假有空，找你教教你妹妹么……” 舒宜叹口气，心想对于小舅妈这样性格的人，说话真的一点也不能委婉，只要她敢委婉，小舅妈就敢装作听不懂。 舒宜只好把话说得明白一点，“舅妈，亚楠要升初一了，确实很关键，但我要升初三了，比她更关键。我们暑假作业很多，我还要自己复习，没有时间给亚楠当家教。” 如果舒宜真的是学习游刃有余的学神，暑假给舒亚楠辅导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并不是，她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全靠她日复一日的努力。 其实她和年级前几并无缘分，全靠她这辈子苦苦强求！ 虽然舒宜已经和一中签了保送协议，但是她依旧要参加中考，在一边准备中考的同时，还要一边跟着保送班提前学习高中课程。这个暑假的学习计划，舒宜已经制定好了，每天都安排地紧张充实，根本没有时间给小表妹当家教。 舒宜向小舅妈推荐学长学姐们办的辅导班，“这个辅导班里讲课的，虽然都是学生，但都是很优秀的学生，要么是一中名列前茅的高中生，要么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尖子生。他们的小升初、初升高的衔接班，都是明星课程，如果小舅妈你担心亚楠小学升初中衔接不好，可以给她报这个班。” 小舅妈听到舒宜这么说，语气明显变得不愉快了，“唉，有你这么一个成绩好的姐姐，还要去外面报辅导班，外面的辅导班都是大课，肯定不如你针对亚楠的情况，一对一给她讲课效果好啊……” 舒宜心想只要小舅妈肯给够钱，一对一的家教也是请得到的，但小舅妈毕竟比她大一辈儿，这些话舒宜也不好说出口，只能再次重申，“舅妈我是真没时间。” 小舅妈又软磨硬泡了一会儿，发现是真的说不动舒宜，不高兴地把电话挂了。 晚上，舒宜又接到了小舅的电话，小舅在电话里第一句就说，“我骂了你小舅妈一顿！” “舒亚楠补课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马上就要上初三了，学习正是紧张的时候，哪儿有时间给她补课啊？你小舅妈这不瞎胡闹么！我骂她了！” “你和你小舅妈说的那个一中毕业的尖子生办的辅导班，开在哪儿呢？有电话吗？我问你小舅妈，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舒宜你再和小舅说一边，小舅现在记下来啊……” 舒宜听小舅这么说，一下子就猜到小舅妈给小舅告状了，告诉小舅她不肯教舒亚楠，还让舒亚楠报名去上辅导班。小舅妈的本意肯定不是想让舒亚楠去上辅导班，但小舅听到之后，估计相信她推荐的辅导班不错，打算让舒亚楠去上课。 舒宜把地址和电话都告诉小舅，然后对小舅说道，“那个辅导班的学长和学姐我认识一些，回头我带你们去吧。” 小升初衔接班也不止一个，舒宜可以帮舒亚楠挑个讲得最好的。如果可以的话，舒宜还想试试能不能帮舒亚楠的学费打个折，但她不知道这个回头能不能行，所以也不方便现在和小舅说。 小舅在电话另一头笑了，“你带我们去……行啊！” 就在舒宜纳闷小舅笑什么的时候，小舅说道，“舒宜你说话怎么像个大人一样！小大人儿！” 舒宜：？ 她那句话像大人了？是她认识人？还是她带他们去？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舒宜先给贾老板打了电话，问清楚今年一共有几个小升初衔接班，第一节试听课分别在什么时候，都是谁讲课，想做到心中有数。 贾老板不用翻课表，直接就报给了舒宜，“今年暑假开了三个小升初衔接，一个是姚学姐讲课，一个是刘学博讲课，还有一个是你们年级的顾钦讲课。” 舒宜有些惊讶，“这个暑假顾钦还去讲课啊？” 这都马上要升初三了。不过反正顾钦也保送了，大概顾钦那样真正的学霸，不会像她这么战战兢兢地担心到了高中知识就学不会了？所以保送后就可以放松了？ 果然贾老板也是这么想的，“顾钦不是保送了吗？这个暑假有啥事儿啊，过来讲课赚点零花钱不是正好？” 贾老板还想把舒宜拉过来，明明舒宜讲的特别好，学生和家长都特满意，试听课讲完能留住的学生也特别多，但舒宜就讲了那么一个暑假，之后的假期再叫舒宜，怎么都叫不出来了。 贾老板早就问过顾钦，知道舒宜也保送了，“你真不来？你这个暑假去旅游啊？” 贾老板得知舒宜不去旅游之后，更想不通舒宜为什么不来了，只能归结于舒宜家里根本不差钱，舒宜也不差零花钱，上次来讲课只是心血来潮想来体验一下，体验过一次之后失去了新鲜感，就再也不来了。 贾老板试着做最后的尝试，“你那个小表妹不是要来上课吗？你过来讲课的话，正好让你的小表妹听你的课啊，可以免她的学费，不收她的钱。” 如贾老板所料，他最后的尝试也失败了。贾老板长叹一口气，“还是缺钱的员工好带啊……只要员工不缺钱了，心就不齐了，队伍就散了啊……” 三个小升初衔接班的试听课，小舅都带着舒亚楠去听了，原本小舅妈也想跟着一起来听，被小舅吼了回去，“人家清清楚楚地说了，允许一名学生和一名家长来听，你要是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小舅妈心中想的就是她和小舅一起去，听到小舅这么说，顿时说道，“那你带她去吧，我在家做饭。” 春节之后，小舅一改之前的懒散，竟然不知道去哪儿弄了不少地砖墙砖，拉到城西好几个新交房的小区门口卖，因为小舅的地砖墙砖比装修公司卖的便宜，样式也好看，于是销量很好，从春节后到现在，赚了不少钱。 也因此，小舅的家庭地位直线上升，小舅妈最近都不怎么和小舅吵架，基本上都听小舅的。 于是小舅带着舒亚楠去听了三节试听课，然后舒亚楠觉得要跟着顾钦上辅导班。小舅根本听不懂讲课讲的好坏，但最后一个学生的长相，确实惊艳了小舅一把，现在听到舒亚楠决定要听那个长得好看得不像话的男生的课，一脸警惕地问道，“你该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吧？” 舒亚楠无奈地朝着小舅翻了一个白眼，“只有你这种根本听不懂课的人，才只会注意老师的脸。” 小舅：？？？ “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的？” 舒亚楠：…… 贾老板主动对舒宜说，他给舒宜的表妹舒亚楠打六折，“我的那份钱不要了，但该分给顾钦的那份不能少。” 舒宜连忙感谢贾老板，然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舅，小舅听到之后顿时又乐了，“嘿，你们这群小屁孩儿，弄得倒还真挺像模像样的。真没想到，舒宜你在外面还挺吃得开啊！主动给你打折！这点像你小舅，你小舅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朋友多！” 舒宜听到小舅的话也笑了，问清楚小舅下次上课是什么时间，舒宜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自己冻的冰棍，用家里的一个小毯子把冰棍包起来，拿去给贾老板他们分着吃。 贾老板给她打了六折，舒宜在感激之余，一眼就看穿了贾老板的那点小心思，贾老板是想着这个暑假没把她忽悠来，为下个暑假做铺垫呢。贾老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下个暑假她正式初中毕业，中考也考完了，高中课程也提前学过了，比别人早学一年，暑假总不至于继续闷在家里学习了，正好来他这里讲课。 虽然贾老板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但舒宜下个暑假还真不准备去，如果下个暑假的学习计划轻松的话，那她就要把画画计划加重，除了素描之外，开始系统认真地学习色彩和速写了。 所以贾老板的这份人情，舒宜并不想欠，决定赶紧把人情还掉，就请贾老板吃冰棍吧！ 毕竟她的冰棍可是独一无二的，现在除了大姨家和小舅家能吃到之外，舒宜妈妈的同事们想花钱买，舒宜都不肯卖！她没时间做！ 舒宜把冰棍塞在公共办公室的冰箱里，告诉贾老板，这是送给他的冰棍。贾老板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嘿你不早说，你早说的话我把我家地址告诉你啊，你放这冰箱里，我才能吃到几根儿啊？” 贾老板话音还未落，学长学姐们就纷纷打开冰箱，一边对舒宜做的冰棍的颜值赞不绝口，一边一人一根地拿起来吃了。 贾老板故意装作心疼死了的样子，用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护着他的冰棍，“舒宜送给我的！都是我的！你们给我从嘴里吐出来！” 就在这时，顾钦走进了公共办公室，看到舒宜站在屋子里，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舒宜指了指大家正在抢的冰棍，笑着说道，“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贾老板听到舒宜的话，顿时不干了，“舒宜！你不是说送给我的吗？怎么又成了送给‘你们’的了？谁是‘们’？啊？长得好看就能当‘们’了吗？”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从贾老板护着的冰棍袋子里抽出一根，递给顾钦，“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顾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目光定格在冰棍上，久久没有移开，“你做的？真好看……” “舒宜，你能不能……你能不能……”顾钦看着舒宜的眼睛，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舒宜被顾钦的举动弄得满是疑惑，“嗯？你想说什么呀？” 顾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动作落在舒宜的眼中，就像是顾钦把眼睛闭上了两秒钟，然后又睁开，仿佛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再次睁开眼睛之后，顾钦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纠结的神色，但也再看舒宜的眼睛，而是将目光落在舒宜的鼻梁上，语气略快地对舒宜说道，“你能不能教给我，这个冰棍是怎么做的？” “我可以去卖这样的冰棍吗？当然我卖冰棍赚了多少钱，会给你分成的。” 162、第162章 舒宜愣住，将顾钦的话在脑中重新思考了一遍, 才明白顾钦说的是什么意思, 连忙重重点头。 舒宜走出公共办公室, 扭头示意顾钦跟上, 带着顾钦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对顾钦说道, “当然可以了，这种冰棍做起来很简单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都可以教你。” 顾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比自己矮半头的舒宜, 惊讶于舒宜的周到和贴心——舒宜没有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办公室里和他说冰棍的事情，而是特地带他走到不会有人经过的走廊尽头, 才低声开口。 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顾钦一直觉得身边的同龄人都比自己幼稚很多，直到他认识舒宜，舒宜做过的好几件事都让他感到惊讶。 好比现在, 舒宜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也没有那些顾钦已经见惯的怜悯、同情、心疼, 舒宜坦荡自然的反应, 甚至让顾钦觉得自己在开口之前的纠结毫无必要。 顾钦听见舒宜说道，“但是分成就不用啦，我随便冻出来的冰棍，这种连专利都注册不了的食品，我怎么能收你的专利费呢？” 顾钦预想到舒宜不会收他的利润分成了, 但这样会让他觉得更不好意思，于是他还想再坚持一下，“可是……” 舒宜打断顾钦说的话，“不要可是了，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给我钱。如果你卖冰棍真的能赚到钱的话，那你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舒宜已经使出绝招“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了，心想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她就只剩下杀手锏“你要是给钱就是看不起我” 了！ 但是这个杀手锏好像有点油腻啊！……别的女生都想在校草面前展现自己清新可爱的一面，自己却要对校草说出这么中年油腻的台词_(:3∠)_ 让舒宜松了一口气的是，顾钦沉默了几秒，没有再说坚持给钱的话，点头答应了，“好，那等我赚钱了请你吃饭。” 舒宜提前和舒宜妈妈说好，让舒宜妈妈去找冰棍厂的熟人问一问，能不能再多买点模具。既然顾钦打算去外面卖冰棍，需要的模具数量就多了，就算舒宜把自己家里的模具都送给顾钦，肯定也是不够用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之后，对舒宜说道，“不用再去冰棍厂买了！我上次去超市的时候，看见超市里就有卖冰棍模具的！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都有！” 舒宜有点不敢相信，“有我们家的这种？不是那种冻出来是小冰块的那种，是可以把冰棍的木棒放进去，冻出来是一整根冰棍的那种。” 舒宜妈妈点头，“有！不仅有模具，还有木棒呢，就是那种打磨光滑的扁扁的木柄。” 舒宜妈妈感慨道，“现在大超市里东西真全，买东西是真方便！再也不用买这个去这家店找，买那个去那家店找，想买几样东西要跑好几家店了。” 舒宜妈妈对日益便利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 舒宜默默地叹口气——她真羡慕妈妈，从来没有享受过便利生活的人啊，一点点进步就能让妈妈满足。 每个假期，舒宜都会去批发市场批发下学期要用的黑色水笔、各种颜色的记号笔、笔记本、草稿纸、文件夹…… 初一的时候还好，自从进入初二之后，舒宜感觉自己消耗水笔的速度简直惊人，一根崭新的水笔芯，经常两三天就用完了，在考前复习的日子，或者月考期末考的日子，一天用完一根水笔芯也是常有的事。 尽管班里还有一些女生会经常去逛文具店，去挑那些精致的可爱的笔和本子，但舒宜也能发现，身边会这样做的女生已经越来越少了，初中明显比小学少，初二明显比初一少。 笔记本和水笔的消耗速度都太快了，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成天去挑……而且学校周边的几家精品店进新款的速度，都赶不上水笔用完的速度…… 而且每天写字写多了就会发现，再精致再可爱的笔，也不如一根长相普通，但是写字舒服手不累的笔。 大多数的同学都学会了整盒整盒地从店里批发水笔和水笔芯，舒宜只不过是贯彻地最为彻底的一个，她不从文具店里批发，直接去批发市场批发，一次也不止批发一盒两盒，而是一口气在批发市场里买下足够一个学期使用的量。 舒宜想约李思妍一起去批发市场买文具，拨通李思妍家里的电话，听着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声音，舒宜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和李思妍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之前李思妍每隔一两个周末，就要遵从李思妍妈妈的意思，到舒宜家问问一中最近讲了什么课做了什么习题册发了什么卷子…… 舒宜和李思妍都觉得这种行为完全没有必要，现在一中和铁一中的讲课进度已经完全不同了，何况李思妍也不是需要拔高的学生，她只要能把铁一中老师讲的知识、布置的习题全都弄懂、做完，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这样的道理，和李思妍的妈妈根本是讲不通的，只要李思妍两三个星期不来舒宜家，李思妍妈妈就会不停唠叨。 于是李思妍为了不让妈妈唠叨，就一直保持着每一两周来舒宜家呆上两个小时的习惯，有时候李思妍和舒宜会聊聊天，但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各写各的作业，或者舒宜自己写作业，李思妍翻翻舒宜家里的漫画杂志。 就在舒宜以为李思妍家的电话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被李思妍的爸爸接起来了，“喂？” 李思妍的爸爸听到舒宜要找，对舒宜说道，“啊，思妍她没在家，她去参加封闭式训练了！训练完了要去打比赛！要等到八月份才能回家！” 舒宜十分惊讶，“什么排球赛啊？” 竟然还要提前进行封闭式训练……舒宜感觉这个比赛应该很正规很重要？ 然而李思妍的爸爸没弄清楚排球赛的名字，“好像是叫中学生排球联赛……还是中学女排锦标赛？我也记不清了！等思妍回来之后，让她和你说吧，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舒宜特别想知道李思妍究竟去参加的是什么比赛，比赛的时候会不会对外售票，如果对外售票的话，即使在外地，舒宜也愿意坐火车去看李思妍比赛。可惜就连李思妍的爸爸都没有把这么关键的信息弄清楚。 挂掉电话之后，舒宜又拨通了李梦娇家的电话，问李梦娇要不要一起去批发市场买文具。舒宜没有问唐诗诗，之前她和唐诗诗一起去过一趟批发市场，是唐诗诗家的司机开着车到舒宜家门口来接她的，然后再把舒宜送回家，其实这样也还好，没有给唐诗诗家添很多麻烦，关键是唐诗诗不喜欢批发市场里乱乱的环境、不喜欢到处挤来挤去的人、不喜欢大家扯着嗓门高声还价…… 舒宜知道唐诗诗不喜欢，而且知道唐诗诗在不喜欢的情况下也会陪她去，自然不会再叫她了。 李梦娇听到舒宜要去批发市场之后，声音很是开心，“啊！好！我正要买文具呢，我们一起去批发市场买！” 于是舒宜和李梦娇约好，明天早上在一中门口见，一中门口正好有直达批发市场的公交车，一起坐公交车去。 第二天早上，舒宜在一中门口不仅见到了李梦娇，还见到了傅涵宇和顾钦，舒宜有点惊讶，“诶？你俩怎么也在？” 李梦娇替傅涵宇解释道，“他也要买文具，于是就一起来了！” 顾钦自己为自己解释，“我来批发市场看看，有没有冻冰棍的模具和冰棍的木棒。” 舒宜一拍脑门，“哦，对！批发市场应该有！如果有的话，肯定比超市里卖得便宜！” 基本上超市里有的东西，批发市场里都是齐全的，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四人坐着公交到了批发市场之后，先上二楼买文具。舒宜径直走进自己以前买文具的那家店，她之前已经比较过了，这家店的东西又好又便宜，舒宜懒得每次都比价，直接拿起一个大塑料袋，噼里啪啦地将自己要买的东西丢进去。 听舒宜说这家店的文具便宜，李梦娇、傅涵宇和顾钦也都在这家店补齐了自己缺的文具。 走出这家店之后，李梦娇又被另一家门口挂着一串串风铃的店吸引住了目光，带着舒宜她们三个人走了进去。这家店不仅卖文具，也卖一些精致的小装饰，文具也都是小女生喜欢的精致可爱的风格。 李梦娇走进去之后，眼神一下子就黏在各种粉色的天蓝的文具上移不开了，在窄小的店铺里逛了半天，最终忍不住问道，“老板，零售吗？” 老板手里捧着一本《知音》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李梦娇的话，连头也懒得抬起来，“零售按零售价，批发按批发价。” 李梦娇听到可以零卖，顿时高兴了，在货架上挑挑拣拣，挑了一袋子的漂亮的水笔、荧光笔、橡皮、修正液和修正带…… 舒宜盯着李梦娇手里的修正液和修正带，一脸疑惑地问道，“老师又不让用这些，你买来干嘛？” 考试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用的，即使是月考，之前年级里就有学生月考的时候使用了修正液，然后卷子直接被老师打了零分的例子，舒宜听说用了修正液的女生眼睛都哭肿了。 写作业的时候，老师也不允许使用这些，如果哪个学生在老师反复强调之后，还敢在交上去的作业上有修正液和修正带的痕迹，老师都会直接撕掉那一页！ 现在的中学可不像十几年后，老师对学生不敢批评不敢教训，没收手机后就要立刻交给家长，撕作业更是会被学生举报，甚至被家长抗议。 一中对学生的管理，一直都是非常严格的，老师强调过上学不可以带手机，如果带手机被发现，最少没收一个学期，老师强调过不许用修正液和修正带，如果用了，那就考试零分作业被撕。 李梦娇回答道，“考试和作业不能用，自己记笔记的时候可以用啊，还有总结本、错题本……所有不必交给老师的东西，都可以用啊。” 舒宜感觉李梦娇这样也太拼了，而且这样不会很容易切换不过来吗？ 要时时惦记着什么时候可以用修正液，什么时候不能用修正液，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且舒宜自己觉得用修正液涂改，比写错了直接划掉还要丑，修正液的颜色总是比纸张白一点，为什么没有人开发不同色号的修正液？ 一白、二白、三白、四白……来一个系列，每次涂修正液的时候可以选择和纸张色差最小的那一种，涂上去可以达到几乎隐形的效果…… 就在舒宜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梦娇已经为挑好的文具付了钱，一样样地往塑料袋里装。 舒宜看到李梦娇还买了一对儿情侣笔——同样款式的笔，一根是粉色、一根是蓝色，笔盖上各带着半颗心，两根笔并排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半颗心可以拼成一颗心。 啧啧啧，果然小女生就是喜欢这种东西……舒宜正想调侃一下李梦娇，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李梦娇在把付过钱的东西装回塑料袋里的时候，动作极快地把蓝色外壳的那根情侣笔，装在了傅涵宇的袋子里！ 舒宜：(⊙ˍ⊙) 然后李梦娇手中拿着粉色的情侣笔，在傅涵宇面前晃了晃，笑着装进了自己的袋子里。傅涵宇将右手伸进袋子，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拿出来，也朝着李梦娇笑了笑。 舒宜：(⊙ˍ⊙) 这这这……舒宜已经完全懵了，这应该怎么理解啊？ 李梦娇买了一对儿情侣笔，送给傅涵宇一支，傅涵宇丝毫不惊讶地收下了，还对着李梦娇笑…… 李梦娇和傅涵宇在谈恋爱？ 或者两人互相喜欢，但还没有开始谈恋爱？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每天放学她不是都和李梦娇、傅涵宇一起骑车回家吗？她从来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啊？ 是她眼瞎么…… 舒宜扭头找顾钦，特别想知道顾钦有没有发现，但是又不好把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幕告诉顾钦，憋得舒宜抓心挠肺地难受！ 顾钦注意到舒宜频频看向自己的复杂目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舒宜摇头。 顾钦又问道，“你有事想问我？” 舒宜又摇头，同时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向顾钦。 啊啊啊啊其实她真的有事想问顾钦啊！她想问问顾钦知不知道啊！ 李梦娇买完文具，四个人一起在批发市场里买顾钦要买的冰棍模具，舒宜和顾钦都没有提起买冰棍模具是因为顾钦要做冰棍卖的事情，李梦娇和傅涵宇都以为是要买来自己家冻冰棍吃。 在批发市场的一楼，舒宜找到了卖冰棍模具的店，顾钦问过价格，确实比超市里便宜很多，就准备买。 舒宜在顾钦一个一个挑模具的时候，和老板还价，“老板，你这价格报的不实在啊！” “我们问的是批发价，买的也是批发的量，可你报给我们的可不是批发价啊！” “老板，我们都是学生，这大热天的不看电视不打游戏，大老远的跑到批发市场来，不就是因为批发市场里的东西便宜吗？结果你还卖我们这么高的价，这我们不是白折腾一趟……” 顾钦将东西挑好之后，老板看了一眼，发现顾钦拿的确实不少，一起的小姑娘又一副不给便宜不罢休的姿态，挥挥手报了一个最低价，“这真是最低的批发价了，小姑娘别在还了啊，再还真不能卖给你们了！” 顾钦扭头，偷偷地看了舒宜一眼。 舒宜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顾钦可以买了。 顾钦这才从口袋里掏钱，递给老板，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人。 走出店里之后，李梦娇和傅涵宇齐齐感慨，“天哪，舒宜你可真会还价！” “我算算啊，你这一共还下去几十块钱呢！” 李梦娇纳闷地看向顾钦手里的两只大袋子，“你买这么多冰棍模具干嘛？家里的冰箱放得下吗？” 舒宜担心顾钦为难，连忙说道，“有一袋子是我的。” 李梦娇看向舒宜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暧昧，“诶？哦——” “那你干嘛让顾钦帮你拎着？那你干嘛让顾钦帮你付钱？” 舒宜：！ 卧槽李梦娇要不要脸！她明明看见李梦娇和傅涵宇的恋爱实锤了！李梦娇竟然好意思在这里嘲笑她？ 舒宜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在不知道顾钦是否已经看出来的情况下，她要为朋友保密。几次深呼吸之后，舒宜才勉强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对李梦娇说道，“因为我手残，因为我没钱。” 李梦娇&傅涵宇&顾钦：…… 舒宜特地挑了一个妈妈在家的日子，叫顾钦来自己家，教顾钦冻冰棍。 即使顾钦长得比她好看多了，舒宜依旧觉得自己一人在家的时候叫顾钦来家里，她会有种不安全感，大概是上辈子一个人在外面住久了？所以格外注意安全问题？ 而且如果妈妈不在家，只有舒宜和顾钦两个，舒宜还担心两人都会尴尬。 舒宜妈妈给顾钦开门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啊！” 顾钦有点羞涩地笑了笑，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对舒宜妈妈说道，“阿姨好！” 舒宜妈妈看顾钦站着不动，连忙侧身把顾钦往屋里让，“快进来啊！” 顾钦依旧站着不动，“阿姨我换个拖鞋吧？” 舒宜妈妈嗐了一声，“没事儿，你进来，你先进来我再给你找拖鞋。就算你踩脏一点也不要紧，反正我晚上都要拖地的。” 顾钦换好拖鞋，走到厨房之后，舒宜妈妈也跟着走了进去，心中不禁感慨，上次她见到顾钦的时候是大晚上，顾钦骑自行车载着舒宜回家，黑灯瞎火的也没看太清，但已经觉得小男生长得很好看了。 今天在明亮的阳光下，舒宜妈妈发现顾钦比她在晚上见到的时候还要好看，不仅五官出众，就连皮肤在这么亮的光线下，也一点毛孔都看不见。 舒宜妈妈看看顾钦的皮肤，再看看女儿的皮肤，看看顾钦的皮肤，再看看女儿的皮肤……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等女儿的同学走了，她还是和舒宜说一说，不要每到夏天就拼命防晒了，大夏天的帽子、口罩、长袖衣服全都穿上戴上，看着就要热死了，而且女儿就算这么防晒了，也依旧没有顾钦白，没有顾钦的皮肤那么像剥了壳的鸡蛋……可见皮肤如何，还是要看天生的。 舒宜妈妈问过两人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就转身回了卧室，让舒宜和顾钦两人在厨房里忙活。反正家里的冰棍一直是舒宜在做，舒宜妈妈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了教顾钦做冰棍，舒宜提前将水果和各种原料都准备齐了，现在一边为顾钦示范，一边对顾钦说道，“你卖冰棍，倒也不一定需要卖这么多不同的口味，不过我都教给你，你自己从中挑选几种吧。” 有些口味的冰棍，比如说紫米、红豆、绿豆的三色冰棍，舒宜就觉得做起来有点麻烦，自己家爱吃的话做一做没什么，如果卖的话就有点不划算了。 顾钦在舒宜示范的时候，一直看得很认真，舒宜也尽量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小细节和小窍门告诉顾钦。 “诶……顾钦你会做饭吗？如果你不会做饭的话，直接做冰棍会不会做不好啊？” 毕竟很多东西都要煮，很多水果都要切丁，如果顾钦以前从来不做饭，拿起锅和刀都笨手笨脚的，那恐怕不太容易做好，最起码很难做得卖相好看，而舒宜的冰棍最大的亮点之一就是漂亮。 顾钦回答道，“我会做饭的。” “而且做得挺好吃，最起码我自己觉得比食堂里的好吃。” 舒宜有些惊讶，“啊，那就容易多了，做冰棍和做饭都是相通的。” 不仅舒宜在讲，顾钦有哪里不懂的，也会提问。一串儿问题问下来之后，舒宜发现顾钦问得最多的问题是——“这个水果多少钱一斤？那个水果多少钱一斤？” 尽管舒宜知道顾钦问这个是为了挑选品种、控制成本，但心里还是对顾钦有点心疼，显然顾钦没怎么吃过这些水果。长得这么好看、学习又这么好的一个小孩儿，却过着这么辛苦的日子。 舒宜剥了一个荔枝，递到顾钦的手上，“你说如果荔枝和西瓜混合在一起，做出来的冰棍会好吃吗？” 顾钦没有吃过荔枝，听到舒宜这么问，下意识地将舒宜递给她的荔枝接过来，放进嘴里仔细品尝了一下味道。 “唔……我感觉不会好吃吧，荔枝和西瓜都很甜，而且是两种不一样的甜，搭配在一起可能有点奇怪……” 舒宜又递过来一小块用牙签插着的的火红果，“那火龙果和西瓜一起呢？” 顾钦接过牙签，盯着火龙果，说道，“这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不好看吧……” 突然间，顾钦扭头看向舒宜，“你是不是想骗我吃水果？” 舒宜笑得一脸坦荡，“想做出口味好吃的冰棍，品尝味道这个环节当然必不可少。” 163、第163章 顾钦离开舒宜家的时候，顺手把舒宜家厨房里的两袋垃圾——其中一袋是刚刚在冰棍制作教学中剥下来的水果皮、扔出来的水果核——拎出去扔掉了。 舒宜妈妈关上防盗门之后, 转身对舒宜感慨, “你这个同学真细心。” 虽然舒宜也懂事的早, 但舒宜妈妈还是知道舒宜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是什么样的, 去同学家玩儿的时候, 吃完零食把包装袋扔满桌子, 抬起屁股就走人，绝对是正常现象。 顾钦这种彬彬有礼、妥帖周全, 出门都不忘帮忙扔垃圾的，差不多和大熊猫一样稀有了。 之前舒宜妈妈听舒宜说, 她猜测顾钦家里很穷，可能家里连电话都没有, 舒宜妈妈还不相信，觉得都这年头了，谁家还没有电话呢。但是现在舒宜妈妈真的有点相信了，顾钦这个年纪的小孩能这么有眼力价, 多半在成长过程中吃过苦头,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舒宜妈妈问舒宜, “你这个同学暑假要去卖冰棍赚钱吗？要不然你和他说, 让他来百汇商场的店里打工吧，店里也一直缺人手。” 如果是舒宜其他的同学，舒宜妈妈肯定不会考虑的，毕竟百汇商场的店一直走得是高端路线，非常注重顾客的体验, 招十几岁的学生打暑假工很可能帮不上忙，反而要添乱。但是从顾钦刚才做冰棍时手脚的麻利劲儿，还有足够的眼力价儿，舒宜妈妈相信顾钦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舒宜有些意外妈妈竟然会愿意雇佣顾钦这样一个小孩子，但顾钦显然是无法去的，“不行啊，妈你忘了，他还在我去年暑假教课的那个辅导班里教课，上午都没空的。舒亚楠上课的班就是他教的啊。” 舒宜妈妈一拍脑门，“哦哦，忘了。”舒宜妈妈摸着下巴一脸沉思，“那他是准备，上午去教课，下午卖冰棍？冰棍不仅要卖，还要做啊，那什么时候冻冰棍呢？晚上在家冻？” 舒宜妈妈十分感慨，“这哪里还有时间学习啊！我记得你说过，顾钦成绩还很好？” 舒宜羞愧地说道，“嗯……比我好……” 话音落下，舒宜偷偷看向妈妈，她原本以为重生后的自己，已经是可以称霸全小区的“别人家的孩子”了，成绩好、做家务，还能靠画漫画自己挣个零花钱。 但是和顾钦一比较，舒宜悲伤地发现，顾钦比自己成绩更好、更会做家务，还能比自己挣更多的钱…… 这让舒宜禁不住怀疑，拿到重生剧本的究竟是谁啊…… 让舒宜庆幸的是，舒宜妈妈并没有将她和顾钦这个更胜一筹的“别人家的孩子放在一起比较”。 舒宜不知道的是，舒宜妈妈见到顾钦，心中还是有不少感慨的。但舒宜妈妈的感慨并不是舒宜以为的希望她能向顾钦看齐，而是默默决定自己工作要再努力一点，现在自己趁着还算年轻，多拼搏一把，以后舒宜的日子就可以更舒适一点。 像顾钦这样小小年纪就又要好好学习，又要为生计奔波，舒宜妈妈看着就觉得心疼。 七月底，影视明星刘晓庆因涉嫌偷漏税被逮捕，舒宜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舒宜有些紧张地问妈妈，“妈，你该纳的税都纳了吧？没有偷偷少交什么吧？” 舒宜妈妈一脸无奈地看向舒宜，“我们纳税都是一口价的，和利润多少营业额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开着店，每个月就要纳固定金额的税，想逃也逃不掉的。” 舒宜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妈你做生意一定要遵纪守法、依法纳税啊。” 这辈子妈妈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还有了一份更赚钱的自己的事业，舒宜当然为妈妈高兴，但万一好事变坏事，那样的后果舒宜实在是无法接受。 舒宜妈妈表情复杂地看向舒宜，“你是不是学政治学傻了？”自己家女儿担心的事情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李思妍回家的消息，还是舒宜妈妈告诉舒宜的，“你知道吗？李思妍打完比赛回来了！” 舒宜有点惊讶，“诶？我不知道啊？妈你在怎么宿舍里看到李思妍了？” 舒宜妈妈摇头，“没有！还不是李思妍她妈说的！她妈说李思妍打排球得奖了，直接保送一中高中部了。不仅我知道，就李思妍她妈那见到人就说的架势，估计现在宿舍的人都知道了！” 舒宜现在是真的惊讶了，“什么？李思妍保送一中了？她怎么没告诉我？” 舒宜妈妈嗯了一声，心里有点不高兴，舒宜也早就和一中签订了保送协议，但她一直低调，在宿舍里从来没有和哪个邻居说过。 李思妍保送了，李思妍妈妈立刻喊得全宿舍都知道，有的邻居听说李思妍搞体育够能保送一中高中部，就来问舒宜妈妈，“你家舒宜不是学习成绩很好，经常考年级前几吗？你家舒宜保送没有？” 尽管舒宜也保送了，但舒宜妈妈听到这样的问题，心里还是不太高兴。很明显，个别邻居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想听到的答案是舒宜这个经常考年级前几的学生没有保送，反而一直不被看好的搞体育的李思妍被保送了。 可惜舒宜妈妈的回答，注定让那些想看热闹的邻居失望了。舒宜妈妈面对邻居的问题，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诶？李思妍也保送一中高中部了？真好，舒宜也保送了，两个孩子从小就玩儿的好，上高中就又能继续做同学了。” 想看热闹的邻居们一个个失望而归。家里有差不多年龄的孩子的，在得知舒宜和李思妍两人双双保送一中高中部的时候，禁不住要想一想自己家的孩子，想到自己家孩子不但不能保送一中高中部，就连参加中考也考不上一中高中部……想到这里，哪里还有看别人家热闹的心思，想到自己家的孩子远远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心里就只剩发愁了。 但即使没有让邻居们如愿，也从邻居们脸上感受到了大家对自己女儿的羡慕，舒宜妈妈心中还是不太高兴——大概是因为明明舒宜是最先保送的，但是李思妍的妈妈却先她一步，将李思妍保送的事情喊得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了，而直到现在，宿舍里还有大半的人不知道舒宜保送的事。 舒宜妈妈一方面没有李思妍妈妈那样到处宣扬自己家女儿被保送的脸皮，一方面又想让身边的人们都知道都羡慕，只好独自一人默默纠结。 舒宜完全不知道妈妈的这些小心思，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妈妈有些复杂的表情。舒宜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思妍为什么参加完比赛回家了也没有联系自己，为什么保送一中高中部，一年后要和自己再做同学了，也没有告诉自己。 难道这辈子，她还是会像上辈子一样，最终还是无法改变和李思妍渐行渐远，渐渐变得陌生的结局吗？ 不过现在的舒宜，已经不像上辈子十几岁的时候，发现朋友有点远离自己之后，自己立刻也往后退，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高冷我一定要更高冷了。 既然舒宜从心底认定，自己十分珍惜这份友谊，那她就愿意为这份友谊主动付出。 李思妍没有来找她，舒宜就主动跑去了李思妍家里，她至少要弄清楚，李思妍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有了新朋友就把她扔到脑后了？还是一时间太兴奋，忘了和她分享这样的好消息？ 然而到了李思妍家里，舒宜立刻就知道自己想的太复杂了——舒宜敲响李思妍家防盗门的时候，李思妍正在睡觉，床边的地面上扔着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 看到舒宜进卧室，李思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你站得离我远一点儿，我感冒了，小心传染给你。” 舒宜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她看到李思妍两颊通红，“你这是发烧了？怎么脸蛋这么红？” 李思妍嗯了一声，“有点低烧吧，这几天都是三十七度多，没上三十八度，没事儿。” “我脸红根本不是因为发烧！都是热的！自从我感冒，我妈就死活不让我开空调！还让我喝热水！这样的大热天，在不开空调的屋子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热水，脸蛋能不红吗？” 李思妍妈妈听到李思妍的抱怨，立刻朝着卧室门喊道，“你还想开空调？你这次怎么生病的？不就是运动之后出了一身汗，猛吹空调生病的？” “在你感冒彻底好之前，你别想着开空调了！就算你感冒彻底好了，以后满头大汗的时候也不能直接吹空调，知道吗？” 李思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对李思妍妈妈喊道，“我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感冒和吹空调没关系！” “感冒是因为我被感冒病毒感染了！关空调什么事儿？” 李思妍妈妈喊道，“你要是不吹空调，就不会被感冒病毒感染！感冒病毒就找不到可乘之机！” 李思妍一脸无奈地看向舒宜，“跟我妈真是一点也说不通，每次只要我生病，夏天就是空调吹多了，冬天就是衣服穿少了。” 舒宜安慰李思妍道，“都一样，我妈也这样。我妈上个冬天还问我要不要穿棉裤呢。” 舒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个冬天的体育课三天两头要跑八百米，她如果穿上膝盖都打不过弯的棉裤，别说跑八百米了？八十米都跑不了！ 舒宜帮着劝了劝李思妍的妈妈，对李思妍的妈妈说太热了也不利于李思妍养病，“每天哗啦啦的往外流汗，身体里的微量元素容易流失，也容易缺维生素，感冒正是需要补充维生素的时候。” “而且太热了，她也睡不好，睡得好身体才能快速恢复，睡不好的话什么病都好得慢。” 李思妍在旁边拼命点头，“对对对！我每天晚上都要被热醒好几次！热醒之后好半天睡不着，太热了！” 舒宜帮忙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阿姨，你和叔叔和李思妍换一下房间，你们睡在空调屋里。然后两个屋子的门都打开，这样李思妍的屋子里也能透进来一点凉气，既不会太凉了让感冒加重，也不会太热了不停出汗睡不好。” 李思妍家也只安了一个空调，安在李思妍的卧室里。 李思妍的妈妈想了想，觉得和这个办法可以试试，“那晚上我们换个屋子睡。” 李思妍紧紧抓住舒宜的手，“恩人呐！你怎么不早几天来看我呐！” 舒宜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你感冒了啊。” 直到舒宜离开，李思妍也没有和舒宜提起她保送一中的事情。 然后在舒宜刚走回家，正站在玄关换拖鞋的时候，就听到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舒宜快速换好拖鞋，接起电话，惊讶地发现是李思妍打来的，“对了舒宜！我忘了和你说！我保送一中了！回头我们能接着做同学了！”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告诉李思妍，“我早就知道了。” 李思妍语气惊讶，“啊？我和你说过吗？我发烧烧糊涂了？我没有和你说过吧？” 舒宜告诉李思妍，“你妈说的。” 李思妍沉默片刻，问道，“嗯……我妈是只和你说了，还是和很多人都说了。” 显然李思妍对自己的妈妈还是有基本的了解的。 舒宜也沉默了一秒，然后对李思妍说道，“后面那个。” 舒宜听到听筒对面，传来砰地一声，应该是李思妍把自己的身体砸在沙发上的声音。片刻之后，李思妍重新拿起话筒，有气无力地对舒宜说道，“我觉得我感冒的挺是时候的，省得出去见人了……” 从李思妍家回来的当天晚上，舒宜发现自己也有点流鼻涕，连忙冲了一杯感冒冲剂，喝下去之后睡了一觉，把感冒扼杀在了萌芽中。 李思妍感冒痊愈之后，天天都想约舒宜出去玩儿，“我们去滑旱冰吧？” “我们去游泳吧！” “走走走！看电影你总要去的吧！《蜘蛛侠》诶！这样的大片错过了多可惜！” 舒宜：……她不该怀疑李思妍对她的感情的。自从李思妍感冒好了之后，对舒宜简直是每日一约！ 舒宜羡慕又嫉妒，李思妍这样的日子，才是保送后的神仙日子！ 像她这样依旧过着每天写作业每天复习的日子……绝对是世界上过得最苦的保送生了吧？ 随即，舒宜想到了一边当老师一边卖冰棍一边写作业复习的顾钦，对比之下，感觉自己的日子也不算很苦了。 新学期开学，舒宜在走廊里碰到顾钦的时候，脚步一顿。 顾钦晒黑了不少！ 自从舒宜认识顾钦之后，在舒宜的印象中，顾钦的皮肤一直是又白又嫩的，她还第一次看到顾钦晒黑了的样子。 果然晒不黑的体质……也是因为晒的不够狠啊……只要晒狠了还是会变黑的…… 舒宜顿时紧张起来！她最近每天都吃很多东西，三餐、水果和坚果，一边吃着一边因为自己体重没有涨而沾沾自喜……会不会她也有一天会像顾钦晒黑一样，量变引起质变，一下子变胖？ 体委何智勇在走廊里和顾钦迎面而过，看到顾钦晒黑了也有点意外，“呦！暑假去海边玩儿了？” 顾钦摇头否认，“没有。” 然而何智勇根本不相信顾钦的话，拍拍顾钦的肩膀，“没事儿，去玩儿就去玩儿吧，保送了出去玩儿不是很正常？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何智勇成绩也一直不错，可惜运气差了一点，综合排名前20名的同学可以保送，何智勇恰巧是不能保送的第21名，还得参加中考。 不过看起来何智勇的心态倒是十分不错，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总是会有第21名啦，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顾钦听到何智勇这么说，也没有再解释，同样伸手拍了拍何智勇的肩膀，“以你的中考成绩，肯定能考上一中的，保送不保送也没什么区别。” 何智勇嘿嘿一笑，对顾钦说道，“我也这么想。而且你们保送了，还是得去参加中考，我感觉也没啥好处啊……而且你们不仅要参加中考，还要提前学高中课程，我感觉比我还惨……” 舒宜看着何智勇的表情，发现他是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的，他一点都不羡慕顾钦和自己，反而对像他们有些同情。 不过很快，何智勇对舒宜她们的同情，就变成浓浓的羡慕了。 一中为舒宜她们这些保送的学生，单独开了一间教室，每天下午的两节自习课和晚上的第一节晚自习，由高中部的老师为保送班的学生讲高中知识。 何智勇在参观完保送班的教室之后，一脸羡慕地之哇乱叫，“你们二十个人用一间教室！太宽敞了吧！哇，后排的座位都用来堆书了！一个人用两张桌子堆书，太爽了吧！” 除此之外，保送班的学生具有了自主学习的特权——初中老师们留的所有作业，保送生都可以自主选择写还是不写，可以挑着自己认为有必要的部分来写，即使一点也不写，老师也不会干涉。 同时在上课的时候，老师也不要求保送班的学生一定要认真听课，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可以不听，甚至不必出现在初中班级里，可以在保送班教室里自习。 班主任席老师基本上每天会来保送生教室里转一圈儿，二班的班主任也是差不多的频率，三班和四班的班主任则来的更少了，大概是因为保送班里属于三班和四班的学生人数少。 可以说，一中给了保送生最大限度的自由。 舒宜一时间有点不习惯，一中对学生的管理一直都是严格的，学习任务安排的一向很紧张。舒宜没想到她们这些今年要兼顾初中知识复习和高中知识学习的保送生，一中老师竟然给了这样的高度自由。 一周之后，班主任席老师来保送生教室转悠的时候，出声问道，“你们还习惯吗？” 李梦娇像拨浪鼓一样地摇头，“不习惯……” 然而席老师却说道，“那就试着习惯吧。优秀的学生是老师教出来的，顶尖的学生只能是靠自己学出来的，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你们工作之后，如果想成为最顶尖的，那就只能靠自己，因为你们已经是走在最前方的人了，没有人能给你们领路了。” 李梦娇没想到席老师竟然会这么说，只好蔫哒哒地答应了一声。 舒宜也还在试着习惯的过程中，每天上午的五节课、下午的两节课，舒宜是一定要在初三一班的教室里听课的。因为舒宜只要一节课不听，就会忍不住担心这节课老师会不会恰好讲了她不会的内容……其实初中三年的知识里，也没有什么舒宜不会的了，但舒宜就是心里不踏实。 有过几次这样的情绪之后，舒宜发现自己没办法克服这样的担心，索性每天的七节课，一节课也不缺席了。 当然舒宜在习惯上也有所调整，以前她听课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自己的事情，现在却开始一只耳朵听课，同时自己做题，或者学习高中的知识。 在老师讲的内容都是她已经掌握的时候，舒宜就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发现老师讲的内容自己有点生疏了，或者理解地还不够深刻，或者有什么新题型的时候，舒宜才会放下自己的事情，抬头认真听一会儿。 卢才清发现舒宜每天七节课，从来不缺课之后，有些不解地问舒宜为什么要这样，“你总有自己擅长的科目吧？怎么每一科都听？语文和英语你也要听？你这两科不是都很好吗？” 于是舒宜就对卢才清解释了自己最近的学习状态，“我也不是一直在听课……多半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偶尔听两耳朵而已。” 卢才清：“……恭喜你，终于学会我们从初一就会的技巧了。” 舒宜：…… 164、第164章 进入初三年级之后, 舒宜发现身边的同学全都越来越有“把学校当成家”的趋势了。 像初二年级那样在桌子上摆一个书立，把书和卷子竖着放成一排，已经完全没办法满足初三学生的需求了。同学们纷纷买了一只塑料收纳箱, 放在自己的椅子下面，用来收纳各种书和卷子。 除了塑料收纳箱之外, 舒宜还能在教室里看到各种各样的以前初一初二年级时看不到的东西。 小抱枕——中午趴在桌子上小睡的时候，可以垫在脑袋下面； 饭盒、勺子、筷子、方便面——有时候懒得去食堂排队了就在教室里泡面； 水果、酸奶、整箱的袋装牛奶——自从初三开始上二晚之后, 大家基本上早上起床就来学校, 晚上回家之后洗洗就该睡了。即使不立刻睡觉, 还要再稍微学习一会儿，很多女生也不愿意在晚上十点十一点吃东西, 担心睡前吃东西会长胖。这样的话想要吃水果喝酸奶的话, 就只有在学校里吃了。一开始大多数同学都是每天早上带一颗苹果一袋牛奶这样，但很快大家就不耐烦了, 保质期长的牛奶一小箱直接搬到学校，水果也是一袋一袋地放在教室里。 班主任席老师看到教室里的各种吃的，开玩笑地说道, “再加上一个炉灶, 你们就可以在教室里开火了。” 不过班主任开过玩笑之后, 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显然并没有阻止学生们在教室里放各种吃的各种靠垫坐垫小毯子的意思。 舒宜看到充满生活气息的教室，立刻联想到上辈子在微博上看过的一些996的互联网公司里的人性化环境——品种丰富的自助食堂、水果零食齐全的茶水间、公司里的免费健身房，甚至允许员工把家里的猫狗带到公司里，在宠物的陪伴下工作…… 这些人性化的举措的产生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员工早到晚走，不的不把公司当家。老板这么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公司里尽量将员工的需求都满足了，好让员工每天尽量长时间地呆在公司里工作，不必花时间去外面的健身房健身，不必惦记着家里的猫狗而不能安心加班。 同样的道理，班主任席老师调侃归调侃，但绝对不会阻止学生们把教室里的东西配置地越来越齐全的。 自从同学们在教室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吃的之后，班里的男生和女生们同时惊讶地发现，另一个性别的群体和自己竟然不一样。 女生们齐齐震惊，“男生竟然都不怎么吃水果的吗？” 男生们也很震惊，“女生竟然每个礼拜要吃这么多水果吗？”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彼此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李梦娇和傅涵宇坐在舒宜的旁边，就吃水果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地讨论。 李梦娇无法理解傅涵宇竟然可以一个礼拜不吃水果，“你不觉得难受吗？我一天不吃水果就不开心！两天不吃水果就浑身难受！就会感觉摄入的维生素不够！” 傅涵宇也无法理解李梦娇对水果的执念，“维生素不够就多吃蔬菜啊，再说我看你午饭晚饭也都会吃蔬菜，怎么会维生素不够呢？” 李梦娇说道，“也不止是维生素的问题啊，反正我就觉得饭后不吃点水果，肚子里就差点什么，好像没吃饱一样。” 傅涵宇说道，“那你应该是真的没吃饱吧，你每次打饭就要一两米饭，我看着也觉得你吃不饱啊？你以后都打二两饭，不就能吃饱了？” 李梦娇感觉自己和傅涵宇简直无法沟通，“不是真的没吃饱！是好像没吃饱！” 傅涵宇一脸茫然，“你这么大人了，连自己吃没吃饱都不知道？还要好像？” 舒宜没忍住，在旁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在吃水果这件事上，男女之间确实存在一点差异，舒宜上辈子是读了大学才发现的。她每次去学校旁边的水果店买水果，都会发现店里的女生比男生更多，同时女生买的水果也比男生更多。 舒宜观察了一番，也好奇地问过班里的男生，得知大多数男生对水果的态度是“有就吃，没有就不吃”。 舒宜上辈子读的三本大学里，一小半男生都是抽烟的，相比于买水果吃，男生们更倾向于抽一包好烟，即使不抽烟的男生，也更愿意花钱和哥们儿吃烧烤、喝啤酒、去网吧打游戏…… 当然也有很爱吃水果的男生和不爱吃水果的女生，只不过从总体上来讲，明显是女生比男生更爱吃水果。至于背后的原因，舒宜就不清楚了，可能女生更爱吃甜甜的食物？可能水果在女生的心中属于“健康不易长胖”的范畴？可能女生更注重身材更常节食，需要水果作为加餐？ 舒宜只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大学生活，李梦娇和傅涵宇的讨论就升级成争论了。 “你的生活方式好奇怪哦……” “明明是你的生活方式奇怪吧？” 李梦娇不明白傅涵宇为什么觉得她的生活方式很奇怪，明明傅涵宇的生活方式才奇怪，她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吃水果，傅涵宇回答也不是。 “我喜欢吃水果啊，最喜欢西瓜、桃子和葡萄，但是要我妈给我买了，洗好了摆在我的眼前，我才能想起来吃。我现在就是周六周日回家的时候吃水果，会吃很多，周一到周五就不吃了。” 李梦娇疑惑道，“既然你喜欢吃水果，周一到周五不吃，难道不会想吃吗？” 傅涵宇摇头，“不会啊！我想不起来啊！” 李梦娇无语，“那你这哪里叫爱吃水果啊？？？” 傅涵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叫爱吃水果了，一脸委屈地说道，“我真的爱吃啊！！！” 舒宜担心李梦娇和傅涵宇再争论下去，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刚想转移话题，就听到顾钦问道，“你爱吃什么水果啊？” 舒宜看向顾钦，不明白顾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我基本上什么水果都爱吃的。” 顾钦继续问道，“那最喜欢的呢？应该能排出个一二三名吧？” 舒宜思考了一下，“草莓？西瓜？桃子？柚子？葡萄？荔枝？榴莲？啊……这个真的很难排啊，我爱吃的水果太多了……” . 现在舒宜在食堂吃饭，基本上都是五个人一起，李梦娇总是要拉上舒宜、顾钦一起吃午饭，舒宜又会叫上唐诗诗，于是就变成了现在两男三女的固定组合。 李梦娇的那点小心思，舒宜现在是心知肚明。很明显，李梦娇是想和傅涵宇一起吃饭，但是一男一女每天一起吃饭，实在是太显眼了。如果李梦娇真敢这么做，分分钟就又会被班主任叫家长，再走一遍她和王煜谈恋爱被发现后的流程。 所以李梦娇就拉上她和顾钦，两男两女一起吃饭，装成纯洁的友谊。每次李梦娇都和傅涵宇坐对面，舒宜坐在李梦娇的旁边，唐诗诗再坐在舒宜的旁边。 之前唐诗诗在食堂里看到顾钦排队买饺子，都要冲过去站在顾钦的身后，然而现在天天和顾钦坐在斜对角的座位吃饭，唐诗诗竟然变得无动于衷。 舒宜问唐诗诗是怎么回事，唐诗诗回忆起自己当初做过飞奔到顾钦身后排队的事情，已经无法理解那时的自己了，“可能是看习惯了吧？现在天天都能看见顾钦，也没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了。” “而且顾钦现在晒得好黑啊……我不喜欢皮肤黑的，只喜欢皮肤白皙的男生。” 唐诗诗嘟起嘴巴，“我之前超级喜欢古天乐的！他演的《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多帅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去年播的《寻秦记》，古天乐晒得那么黑！” “这是导演要求的吗？还是造型师要求的啊？晒黑之后的古天乐没有以前好看了啊！我感觉还是他皮肤白白嫩嫩的时候帅啊！” 唐诗诗长叹一口气，“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白回来，养两个冬天就差不多了吧？想看他演白白嫩嫩的角色！” 舒宜面露同情地看着唐诗诗，心想唐诗诗应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反正她上辈子的时候没有等到那一天…… 如果唐诗诗活得够久，哦，同时还需要古天乐活得够久，没准还是有希望见到的…… . 一个星期后的周五，每周唯一一天不上晚自习的日子，舒宜骑车到铁二宿舍的门口，向往常一样挥手和顾钦说再见，顾钦却叫住了她，“舒宜，你等一下！” “你能不能在这个路口等我一会儿？我暑假卖的冰棍，还有几根没有卖掉，我现在回家拿一趟，给你拿回家吃吧。” 舒宜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呗——” 然而舒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顾钦就骑上二八大杠的自行车，猛蹬几下车蹬，骑出去好几米远了。顾钦的声音朝着舒宜飘来，“你等我啊！三四分钟就好！” 舒宜赶紧朝着顾钦的背影喊道，“你慢点儿！骑车小心！我不着急，十分钟也可以！” 不到五分钟，顾钦真的车把上挂着塑料袋回来了，将塑料袋递到舒宜手里，“谢谢你教我做冰棍，我暑假里卖冰棍赚了好几千块钱呢。你不要分成，请你吃饭也只肯在食堂里吃一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这几根冰棍你拿回家，和阿姨一起吃吧。” 顾钦语气停顿几秒，然后继续说道，“要不明年夏天，我帮你冻冰棍吧？反正我也都学会了，就顺手冻好了拿给你呗？” 舒宜连连摆手，“不不不，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教你做冰棍也不费什么事儿，不就两三个小时的事情吗？” “同学之间帮个小忙而已，就算你不去卖冰棍，我也不会去卖冰棍啊。这些钱都是你自己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顾钦朝着舒宜笑了笑，“行，那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赶紧拿着冰棍上楼吧，一会儿冰棍就要化了。” 舒宜挥手和顾钦说再见，“那我回家啦。” 顾钦也朝着舒宜挥手，“嗯，周一见。” 舒宜回到家，把冰棍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来，一根根放进冰箱里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顾钦送给她的冰棍，都不是她教给顾钦的口味。 桃子、柚子、葡萄……唔，这都是顾钦自己的创新？看起来倒是颜值和美味并存！ 舒宜拿起一根葡萄果肉的冰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果然和看起来一样好。 突然间，舒宜意识到一件事，葡萄明明是最近才上市的啊？ 顾钦说送给她的冰棍，是暑假没有卖完，所以分给她吃的……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暑假根本还买不到葡萄啊！ 很明显，顾钦这是特地做的冰棍，找了个借口拿给她吃的。 舒宜再仔细看冰棍的口味，发现全都是她爱吃的，桃子、柚子、葡萄……诶？这几种水果她是不是都和顾钦提过？她记得之前顾钦问过她最爱吃什么水果来着？ 舒宜轻轻叹了口气，心想顾钦未免太妥帖周到了，这样的性格当然会让身边的人觉得舒服，但自己会不会太累了？ 她不过是随手教顾钦做了个冰棍而已，顾钦赚钱也是自己起早贪黑晒黑好几个色号换回来的，但却不停地要感谢她…… 晚上，舒宜妈妈回家之后，舒宜对妈妈提起这件事，“唉，要知道顾钦是这么一点小忙都要一直放在心里的人，当初我还不如挑个小饭店，让他请我吃顿饭呢。” “不让人家请吃饭，结果人家还特地做了冰棍送过来，不但花了钱，还花了时间。” “这算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样弄得我也压力怪大的……” 舒宜妈妈意味深长地看向舒宜，试探着问道，“你确定顾钦只是为了感谢你吗？” 舒宜一脸茫然，“啊？哦……也不只是为了感谢我，人家也提到你了，说这些冰棍是让我拿回家，让我们两个人吃的。” 舒宜妈妈：……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看到女儿完全没有开窍的样子，她决定还是不要提醒女儿了。 . 十一月，**在北京召开，政治老师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报告里面的重点内容摘出来，打印出来，给每位同学发了一张。 **通过了关于《中国□□章程（修正案）》的决议，“三个代表”被载入□□纲领。政治老师一连好几节课都点学生站起来，让学生背诵“三个代表”的内容。 舒宜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心中暗自窃喜，感觉生的早还是有点好处的！ 最起码她准备中考和高考的时候，不需要背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上辈子十几年间舒宜在新闻中听过一两耳朵的内容，全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考卷上！ 初三的圣诞和元旦比初二那年更没什么气氛，大家仿佛全都忘记了圣诞和元旦的日期，脑子里记得的只有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日期。 唐诗诗对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模拟考试非常紧张，“啊啊啊啊！要考初中三年的内容啊！好可怕啊！” 舒宜不解地看向唐诗诗，“上次期末考试，考的也是初中三年的内容啊？两次的考试范围是一样的啊？” 唐诗诗一脸郑重地对舒宜说道，“不一样！上次期末考试之前，我还没来得及复习，所以就随便去考了考。” “但是这次一模考试之前，按照学习计划，我能把初中三年的内容复习完一遍！所以我就特别害怕我考不好！要是我复习了一遍之后还是考不好，那该怎么办啊？”唐诗诗忧心忡忡地问舒宜。 舒宜语气无奈，“还能怎么办？复习第二遍呗。” 唐诗诗：“……哦。” 第一次模拟考试之前，紧张焦虑的唐诗诗，一定要拉着舒宜出去放松一下。 舒宜根据自己的经验，对唐诗诗说道，“现在出去玩儿，恐怕不能起到放松的效果。考试前对抗紧张和焦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学习计划，按部就班地完成，认真高效地学习，等你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准备充分了，自然就不会紧张和焦虑了。” “现在出去玩儿一天，第二天重新坐在书桌前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昨天的任务没有完成，回想起自己昨天是怎么浪费了一天时间在玩儿，没有学习的，心中只会更加后悔、愧疚、紧张、焦虑……” 这些全都是舒宜的血泪之谈…… 然而唐诗诗却不相信舒宜的话，“不行不行，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我们出去玩儿一天，让我放松一下！让我高兴一下！等我玩儿好了，我学习效率肯定会更高的！” 舒宜劝不动唐诗诗，周日被唐诗诗拉着去吃了一顿火锅，然后唐诗诗又拉着舒宜去电影院看张艺谋的《英雄》。 唐诗诗走进电影院的放映厅之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发现椅子上的棉布套上有一大片污渍，应该是之前有人将饮料洒在了上面，电影院一直没有换洗座位套，就让饮料又这样晾干了。 唐诗诗顿时嫌恶地皱起眉头，“走，我们出去，重新买两张票。”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坐这张椅子好了，早就干了，沾不到衣服上的。” 舒宜也嫌弃现在的电影院环境，不过在她看来，座椅套上有点污渍，还不是最影响观影心情的事情，她最怕的是有小孩在电影院里吵闹，旁边的家长却不管束自己的孩子。 虽然这种事情在十几年后也会有，但上辈子舒宜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身碰到过了，都是在微博上看到的吐槽。但是上个暑假舒宜和李思妍一起看《蜘蛛侠1》的时候，舒宜一年也难得走进一次电影院，一下子就碰到了两个熊孩子，显然熊孩子的背后还有最少两个熊家长。 唐诗诗最后还是又买了两张电影票，舒宜陪着唐诗诗买票的时候，试图和售票员商量，“我们重新买票，是因为之前的座位椅子是脏的，能不能帮我们换两个座位？” 售票员翻了一个白眼，“电影票一经售出，一概不退不换。你们要是不买票的话，就靠边站一下，让后面排队的人买票。后面很多人呢，不要耽误我卖票！” 售票员的态度让舒宜有点恼火，刚想和售票员争辩几句，“我们又没有插队，也是排队排到这里的，我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你就——” 唐诗诗轻轻拍拍舒宜的后背，将钱递给售票员，然后快速选了两个座位，示意舒宜不要和售票员争辩。 舒宜有些意外地看向唐诗诗，纳闷唐诗诗这个平时有点小脾气的人，竟然对售票员的白眼没有任何反应，拿到新的电影票之后，立刻拉着舒宜走了。 “走吧，电影快开场了。我这次买的两个座位，刚才在电影院里看过了，都是干干净净的。” 唐诗诗看出舒宜不高兴了，劝舒宜道，“你和一个售票员计较什么，好多售票员不都这样，一天不知道要翻多少个白眼，也不知道眼睛周围的肌肉酸不酸。” “不生气哈不生气，你想想她们一个月也赚不了几百块钱，年纪大了连售票员的工作都做不了……这么想想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舒宜被唐诗诗的歪理弄得哭笑不得，“这是两码事儿！她工资低也不能在工作的时候翻白眼啊！既然接受这份工作，那就要把这份工作做好啊！” 如果不是重生回来，舒宜还真意识不到，十几年间中国服务行业的服务质量有了多么惊人的进步，现在的服务人员经常将舒宜这样自认为好脾气的人气到！ 但唐诗诗显然就很习惯的样子……舒宜突然有点同情唐诗诗，原来在九十年代末和二十一世纪初，真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好的服务…… 不过被唐诗诗这么一打岔，舒宜消散的怒气也重新聚拢不起来了。随着放映厅的灯光暗下来，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泛黄的地图。 唐诗诗立刻伸出手指，激动地指着地图对舒宜说道，“你看！这地图不就是那个什么，齐楚秦燕赵魏韩！” 舒宜：…… 舒宜的另一侧，坐着的恰巧也是两个中学女生，电影院里光线昏暗，舒宜看不出对方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但是听到对方十分自然地接出下面一句，“东南西北到中间。” 舒宜：…… 她究竟是被唐诗诗拉出来看电影放松的，还是出来背历史知识的…… 165、第165章 第一次模拟考试的难度，让绝大部分学生都跪了。考完试之后, 大家回到教室里, 舒宜听到的全都是哀嚎。 “天哪天哪！我数学要不及格了！我不是开玩笑的, 是真的不及格！满分120, 72分才及格, 我怎么算也及格不了啊！” “最后的那道动点问题, 其实我会做的，但是太麻烦了, 计算量太大了！思路我是清楚的，但是写着写着就发现自己算错了, 不得不回过头检查，揪出一个错误之后, 我松了一大口气，赶紧继续往下算，结果算着算着发现还是不对劲……回过头又揪出了一个算错的地方，敢情我之前算错了两个地方, 唉, 可惜把两个算错的地方都找出来了, 时间也不够用了, 最后还是没做完。改了两遍，把卷面划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过程分能给我多少……” “数学我倒是还好，理综好难啊！物理最后一道题你们做出来了吗？起重机用滑轮组吊重物……这次的题目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样啊？最后求滑轮组的机械效率，可我怎么也算不出来滑轮的重力和物体的重力啊！” 这番话顿时得到了旁边同学们的疯狂附和, “对对对！我也算不出来！” “是不是少条件啊？是不是题目出错了啊？” “物理老师来考场巡场的时候，我问过物理老师，这道题是不是少条件，物理老师非常笃定地告诉我不缺条件……” 正在讨论的几个同学，先后看向舒宜，“舒宜，你最后一道题算出来了吗？真的不少条件？能算出来？” 舒宜点头，“算出来了。” 几个同学连忙问道，“怎么算出来的？” 舒宜刚想告诉大家解题步骤，坐在旁边的唐诗诗开口，一句话就点破了这道题的解题方法，“不需要算出来滑轮的重力和物体的重力，只要算出来两者重力的比值就可以了，计算机械效率的时候，有比值就够了啊。” 唐诗诗一句话，把几个没算出来这道题的同学都说愣了，“啊……我考试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在考场犯傻了吧？” “以前明明做过这样的题啊！我怎么忘了！一道大题啊！好多分啊！” 几个没做出最后一道题目的学生，在一班里都是属于“学渣梯队”的，但几个人依旧觉得这道题的分数丢的实在太冤枉了，如今知道这道题该怎么做之后，一个个脸上懊悔地不行。 舒宜其实特别能理解几个同学为什么没有做出来，这次考试题量又多、题目又难，做到最后一道题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够了，脑袋也早就懵了。而且最后一道题虽然以前做过类似的类型，但这道题却比以前的都更复杂一点，几个弯弯绕绕下来，一时间想不起来可以用比值计算机械效率，也十分正常。 不过舒宜也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安慰那些没有做出最后一道题的同学们—— 她虽然以前当过学渣，但现在已经是学霸梯队里的一员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对做不出题目的学渣说“其实这道题做不出来很正常”……实在是太欠揍了！ 明明她自己做出来了，然后作为一个学霸对学渣说，你们做不出来很正常……这不就是赤裸裸地炫耀吗？ 于是舒宜选择闭嘴不说。 大家痛心疾首了好一阵之后，有人反应过来，刚才回答他们问题的不是舒宜，而是唐诗诗。 “唐诗诗，你最后一道题做出来了？”询问的学生语气中透着一点不敢相信。 唐诗诗矜持点头，“嗯。” “哇！”听到唐诗诗的回答，周围的几个同学是真的都惊讶了，他们原本以为唐诗诗是刚问过舒宜最后一道题应该怎么做，只是先他们一步弄明白而已。万万没想到，唐诗诗竟然在考试的时候自己做出来了。 几个同学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舒宜从几人的表情上能看出来。几个人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唐诗诗都做出来的题目我却没有做出来，一模考试肯定完蛋了！” 舒宜开口，对几个同学说道，“你们先别着急，等回头考试成绩出来之后，看一看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得分统计情况吧。” 一中在每次大考之后，都会有各个题目的考后分析，会统计每一道题目的得分情况——选择题统计的是错误率，像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满分10分，老师会统计出来全年级得到10分满分的有多少人，得9分的有多少人、8分的有多少人……得0分的有多少人。 在这些方面，舒宜是真的佩服一中的老师们，比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的老师们不知道多做了多少工作，多下了多少功夫。 舒宜猜测，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得分在5分以上的学生，应该不会超过一半，从她现在听到的哀嚎中，就能猜到大概的得分比例。 “最后一道大题，大家应该答的都不是很好。”舒宜安慰道。 但是从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像都不太相信舒宜的安慰，个个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唐诗诗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怎么了？他们没做出来的题目？我就不能做出来了？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啊！” 舒宜伸手摸摸唐诗诗的头，“不气不气，两天之后成绩就出来了。成绩出来之后，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吓死他们！” 唐诗诗这才笑了，对舒宜说道，“来来来，我们对一下答案吧，你还能想起来答案吗？我感觉我这次考得还可以，回头分数出来之后，肯定能让我爸妈吓一跳！” 一模考试的结果和舒宜估计的差不多，因为题目难度大，班级平均分和年级平均分都比以往的考试低不少。 舒宜的名次倒是和以往区别不大，她这次一模考了年级第四。 唐诗诗的名次则像是坐着火箭一样上升了，年级排名和上次期末考试相比，上升了八十多名。 舒宜也没有例外，她的总分比上次期末考试低了20多分，不过既然排名没有下降，舒宜就没有把总分变低的事情放在心上——这只能说明题目难了，又不能说明她成绩下降了。 但让舒宜惊讶的是，身边的其他学霸却都很在乎总分的降低，即使排名没有改变，但也还是一副考砸之后又沉痛又奋发向上的样子。 舒宜有些羞愧地反思自己，果然她修炼了好几年，还是没有修炼成根正苗红的学霸啊…… 各科老师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舒宜觉得老师们应该是真的商量过——在一模考试后的试卷讲解中，对学生们讲解了考试技巧，尤其是选择题的解题技巧。 席老师将手中的卷子卷成一个桶，轻轻的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对教室里的同学们说道，“考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对题、拿高分。选择题只要选出正确的答案就成功了，至于这个答案是怎么选出来的，并不重要。选择题又不让你们在卷子上写下解题过程，对吧？” “这次一模考试，我发现很多学生做选择题的时候，就像是做大题一样，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老老实实地计算，费了半天劲，把答案算出来，然后再去abcd四个选项里面找，看看哪个选项和自己计算出来的答案是一样的，就把哪个选项写上去。” “abcd四个选项里有一个和自己算出来的一样，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最怕什么呢？最怕自己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大片，吭哧哼哧计算了大半天，最后一看，自己算出来的答案，和abcd哪个都不一样？一下子就懵了！怎么办呐？从头再算一遍！” 班主任说道这里，教室里轰的一声，同学们全都笑了。显然班主任描述的惨剧，教室里的学生们全都经历过。 班主任继续对同学们说道，“当然，有的选择题必须要像大题那样老老实实地计算，没有别的办法，但也有一部分选择题，我们可以有一些解题的窍门。” “大家看选择题的第3题，我们可以直接代入特殊值验证一下。0是不是就是一个符合题目要求的特殊值？把0代入计算，abcd四个选项挨个试一遍，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排除三个选项，发现只有选项d是符合要求的。”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这道题我算了好久！” “我也是啊！” 班主任说道，“当然，这样的方法不适合所有的题目。有些题目只代入一个特殊值是没办法排除掉三个选项的，这时候可以试着代入两个不同的特殊值，可能就能排除掉三个选项，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了……” 班主任展开手中的卷子，“我们再看选择题的第5题，这道题可以怎么做呢？我们可以把abcd四个选项里的答案，分别当做已知条件去倒推……” 班主任席老师讲的小技巧，有些是舒宜之前无师自通，在解题时为了节省时间，早就会用的，但是有些解题技巧舒宜也没有想到。 班主任席老师最终一句话总结道，“做选择题的时候，使用这些技巧，唯一的目的就是节省时间，提高正确率，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用在后面大题的计算中。” 班里许多同学都在懊恼，为什么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解题秘籍”，为什么班主任没有早点“传授”给他们！ 班主任仿佛能看透大家的心思一般，冷哼一声，“要是讲完新课就把这些教给你们，你们以前写写作业的时候，敢保证不会用这样的技巧？还会老老实实地计算？” 一众学生们听得汗颜：……如果以前知道有这些解答选择题的轻松妙招，可能他们还真不会每一道选择题都认认真真地计算，肯定会不由自主地用上的。 班主任说道，“现在教给你们这些，也一点都不晚，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今天听一遍，你们就全都能学会了。” “但是大家也不能过于依赖这样的小技巧，有些题目可以投机取巧，有些题目不能投机取巧，全看四个选项怎么安排，如果让我出题的话，我恐怕都要设置没办法用技巧排除掉的选项，让你们不得不老老实实计算。” 教室里又响起几声笑声，体委何智勇说道，“可惜中考不是老师你出题！所以肯定还是有能让我们使用技巧节约时间的题目的！” 班主任席老师也笑了，第一次告诉大家，“以前我也出过中考题。” 同学们脸上全都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席老师，您出的是哪一年的中考题啊？” 大家得知席老师竟然参与过好几年的中考出卷，心中对班主任多了几分佩服的同时，对那几年参加中考的学生都同情了起来，“席老师，您中考题出的是不是特别难啊？” 席老师平常出的课堂小测的题目，都会比别的老师出的月考和期末考试的卷子更难一点，如果出的是中考题的话，同学们简直不敢想象…… 席老师对大家说道，“中考题的难度都是有要求的，大部分都是简单的题目，只会有几道题有点难度，让试卷有区分度，用来选拔好学生。我出的题目一点也不难，中考卷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出，就算我出了难题，太难的也不会选用的。” 班里的同学们脸上却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依旧觉得席老师出的题目肯定简单不了。体委何智勇对席老师说道，“那老师您出的题目，最后是不是都因为太难，没出现在中考的卷子上啊？” 席老师听到何智勇的话，没忍住，笑了，然后报出了一串年份和题号，“你们可以去找一找，早些年的中考卷子，自己做一做我出的题目，感受一下难不难。” 同学们听到一长串的题号，连忙拿起笔、抓起纸，把题号记下来。 舒宜刷刷几下，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啪嗒一声盖上笔帽，扭头对唐诗诗说道，“看题号就知道，都是最后的压轴题啊。” 唐诗诗心有戚戚地点头，“还好现在席老师年纪大了，不会再去出中考题了，我们没赶上席老师出中考题的那几年，否则就惨了！” 舒宜本以为一模考试结束之后，怎么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小放松。 然而因为一模的题目难度高，大家普遍考得分数低，同学们仿佛都从一模中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学习。 教室的后黑板上，班主任挂上了一个倒计时日历，从距离中考200天开始，每天撕掉一张，开始了中考倒计时。 舒宜第一次看到二百天倒计时的时候惊呆了，她上辈子参加中考和高考前都是从一百天开始倒计时的，而且倒计时日历装模作样地撕掉十几页之后，后面就一直挂在墙上，撕也没有人撕了。 舒宜可以理解，班主任席老师早早开始中考倒计时，是为了让大家早点产生紧迫感。但是舒宜每天早上走进教室，发现倒计时日历上的日子又少了一天的时候……心中却一丝紧迫感都生不出来…… 舒宜偷偷对唐诗诗说道，“我觉得一百九十几天，其实很长啊……” 四舍五入不就是一年嘛！ 唐诗诗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还有好久啊！先玩儿几天再好好学习，感觉完全来得及。” 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飞跃，让唐诗诗忍不住有点飘飘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只要稍微用功，成绩就能嗖嗖地进步！ 为了让自己和唐诗诗紧迫起来，舒宜自己又做了一个小的倒计时牌子，每天倒计时距离二模还有多少天。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都说二模考试成绩是和中考成绩最接近的，你要是不想出国，二模考试的时候怎么还得再进步八十名吧。” 唐诗诗看看距离二模考试所剩无几的时间，又看看自己写的满满的还没有完成的学习任务，龇牙咧嘴地继续学习了。 舒宜看着一脸痛苦却依旧在学习的唐诗诗，自己也沉下心来，继续努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富美都在看书，她怎么可以偷懒？ 一中以往的寒暑假，都是按时放假的，从来没有占用假期补课的历史记录。 但是今年的寒假，班主任席老师早早就告诉大家，“这个寒假要补课，具体什么时候放假，等学校通知吧。”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估计要等到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才能放假，过完初五差不多就要开学了。” 班里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啊！寒假也太短了吧！” “一共才放六七天？回老家都来不及啊！” “就放这么几天，亲戚家都不够走一圈儿的……” 班主任席老师听着同学们的哀嚎，丝毫不为所动，“回头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会和你们的家长交流，老家远的，今年过年就不要回老家了。还有半年就中考了，今年不回去，你们老家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定可以理解的，半年以后考上一个好高中，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比你们回老家十次还要高兴。” “今年过年也尽量不要串亲戚了，吃吃喝喝吵吵闹闹的，太浪费时间。爸妈去亲戚家就够了，你们自己在家看看书、写写作业，不要打乱平常的学习节奏，更不要扰乱平时的生物钟，要继续早睡早起……” 唐诗诗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班主任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从在校学习，变成回家学习吗？那放寒假还有什么意义！” 舒宜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忍忍吧，初中三年一共五个寒暑假，也就这一个寒假要补课，一中已经不错了。” 不知道班主任席老师是不是听到了舒宜的话，紧接着就说了和舒宜一样的内容，“以前的假期一天都没有占用过你们的，只有这一个假期要补课，都是为了让你们在中考中考出好成绩。老师和家长都不怕苦不怕累，你们更不能怕苦怕累，一鼓作气，奋斗到中考。中考结束后的假期比以往的暑假都要长，你们就可以喘口气了。” 不管学生们愿不愿意，补课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大家只能接受。 偏偏天公不作美，在初一初二、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寒假之后，竟然开始下大雪，温度一下子骤降好几度，从冷变成了非常冷。 温度低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路难走，路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小雪糁还刷刷的从天上飘下来，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虽然小小的雪粒看起来没有鹅毛大雪那么显眼，但这正说明气温低，紧密的小雪糁不容小觑，很快就能在地上积起一层。 大马路上，撒盐车一趟又一趟地开过，往地上撒下工业用盐。积雪融化，混合着泥水，行人走在马路上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汽车，不让溅起的泥水落在自己身上。 小马路则是撒盐车根本顾不上的地方，只能靠住在小马路边上的小区居民和单位职工自发组织地扫雪，然而雪下的永远比扫的快，每天早上刚扫出一条小路，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根本看不见小路存在过的痕迹了。 这样的路况，自然是没办法继续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舒宜只好每天早上早起半个小时，小心翼翼地走到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上学。 然而下雪天坐公交车的人特别多，舒宜第一天坐公交的时候，第一辆公交没有挤上去，第二辆公交也没有挤上去，等到第三辆公交开过来的时候，舒宜终于挤上去了。 司机不停地朝里面喊，“车里的乘客都往后走一走，后面有地方！后面地方大着呢！都往后走一走！” 舒宜听到车厢里响起阵阵乘客的抱怨声，“哪里还有地方啊……后面也和前面一样挤……” “不要往后挤了，后面真的没地方了！” 司机骗不动车里的乘客，就举着小喇叭朝着车门外喊，“后面的不要上车了！等下一辆吧！下一辆马上就到，我们两辆车同时出发的，下一辆就在我后面！” 然而车外的乘客显然也不好骗，“什么马上就到啊，每个司机都说下一辆马上就到。” “等不及下一辆了啊，马上就要迟到了！” “下一辆肯定还是这么挤，司机师傅你开下后门吧！我们从后门上！” 司机无奈，只好把后门也打开，“后面最多也就还能挤上两个人，快去快去，赶紧上两个，我要开车了。” “后门上的乘客，把零钱或者ic卡从后门传到前面来啊！” 舒宜站在公交车的中部，两只脚掌都只有一部分能踩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罐头里的一条沙丁鱼。 至于扶手，她也完全不用找扶手了，挤成这样的公交车里，她就是想摔倒，也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摔。 166、第166章 “一中二中并肩走，谁先放假谁是狗。” 在天上下雪地上积雪自行车骑不动公交车挤不上的情况下, 舒宜和其他同学都认为一中差不多该放假了, 然而一中的校领导就是不肯让初三和高三的学生放假。 当然出于路况太难走的考虑, 晚自习在下大雪的第一天就取消了。 大概有些同学的初中同学现在在二中读书, 反正一中的所有学生都知道二中也没有放假了。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才, 编出了这样一句顺口溜, 一下子就在全年级传开了，于是大家纷纷打赌，赌今年寒假一中和二中谁会“当狗”。 答案很快揭晓, 二中先放假了，在腊月二十七那天。 第二天, 一中校领导就对初三和高三的学生宣布放假, 同学们一个个都笑疯了，“咱们学校的校长肯定是暗自和二中比着的吧？二中放假了, 我们马上就放假。” “就算咱们校长之前没有和二中比, 听到谁先放假谁是狗, 肯定也要比一比啊！” “诶？不会吧？这话还能传到校长耳朵里？怎么可能！” “管他校长知不知道呢, 反正最后当狗的也不是我们一中！” 寒假加起来还不到十天, 考虑到过年总是免不了吃吃喝喝的, 舒宜也没拿回家太多的书, 想着尽量精简, 省得辛辛苦苦背回家，最后一页也没有翻开，最后又原封不动的背回学校。但精简来精简去, 舒宜依旧收拾了满满当当的一个双肩包，背上肩的时候后背一沉。 雪昨天就停了，但舒宜估计着地上的积雪恐怕过完年都化不干净。因为除了初三和高三的学生都放假了，一中校园里也只被扫出几条小路，小路上雪是没有了，地面上却还冻着一些冰碴子，一不小心就会脚下一滑。 舒宜眼睁睁地看到前面有个背着大大书包的男生，走着走着，就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 “嘶……”舒宜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幸亏这么摔的是个年轻人，要是个老年人的话，恐怕要直接骨折了。 舒宜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家，打定主意在不到十天的寒假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样的天气谁出门谁是傻子！ 舒宜放假后，舒宜妈妈第二天也关店了，路况这么不好走，大多数客人们也都懒得出门为自己家的宠物买衣服了，“早关一天店，晚关一天店，没什么区别。” 舒宜妈妈长叹一口气，“本来还想着趁着年前好好赚一笔呢，这场雪一下，下没了一多半的生意。” 舒宜妈妈之前的生意一直都很顺利，赚的钱越来越多，年前更是每年最旺的旺季，半个月赚的钱能赶上平时几个月赚的。 然而今年却让舒宜妈妈体验到了做生意的不稳定性，“真是看天吃饭啊……” 舒宜心中想到，等再过两年，让妈妈开个淘宝店，到时候就不会受到天气影响而生意不好了。 等等……舒宜突然间意识到，现在已经03年了？淘宝好像就在这两年成立的吧？舒宜记不太清楚了，但觉得不是今年就是明年？ 舒宜妈妈还在感慨着，即使辛苦一点，她的本职工作也不能辞，“别管工资高低，最起码旱涝保收，退休之后还有退休金。” “做生意是能赚钱，可也有可能赔钱，而且等到年纪大了之后，做不动生意了，到时候怎么办？连个退休金都没有……” 舒宜没想到妈妈已经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了，脑中的想法竟然还没怎么改变，无奈地对妈妈说道，“做生意赚钱之后可以储蓄、可以投资啊，有钱多买两套房，到时候每个月收的房租就足够生活了，最不济还可以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只要有钱，还怕钱生不出来钱嘛。” 舒宜对妈妈说道，“再说你有我呢，等你年纪大了，我不就工作赚钱了？” 舒宜妈妈轻叹一口气，“那时候你也成家立业了，谁有不如自己有，还是自己有退休金，自己心里最踏实。” 舒宜估摸着妈妈的这套老观念，恐怕是改不过来了，心里琢磨着以后等自己赚钱了，可以给妈妈买点保险或者信托？每个月都可以拿到利息的那种，相当于让妈妈多拿到一份养老金……估计妈妈会喜欢这样的方式…… 当然前提是她自己能赚到钱，舒宜对此还是自信的，她也不指望自己能赚到大钱，但是小钱总是能赚到几个的吧？不是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吗？ 她好歹知道不少的风口，就算她自己这只猪格外笨了一点……但她也不指望飞上天，只要小小地飞上一截就可以。 舒宜正琢磨着自己成年以后能做点什么的时候，听到舒宜妈妈又一次发表感慨，“做生意是能赚点钱，但妈妈还是不希望你以后做生意，太劳心劳力了……都是为自己赚钱，一刻也不能停……” 没有双休日、没有节假日、没有固定下班时间，除了睡觉都在忙都在想，舒宜妈妈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几乎看到什么都要琢磨一下能不能从中得到灵感，能不能设计出新的宠物衣服来。 “还是当个公务员比较好，节假日双休日一天也不少，每年还有年休假，工作清闲福利也好。而且按照工作时间算，公务员赚的钱一点不少的。那些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我们一般人也当不来，且另说。做小生意的赚的钱其实都是起早贪黑的钱，公务员一天工作五六个小时，小老板一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 舒宜妈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计算时薪。 舒宜无奈地叹口气，对妈妈说道，“我工作还早着呢，您别早早操这个心了啊。” 公务员她是不可能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的！公务员不允许搞副业啊！ . 今年春节，因为舒宜读初三，马上就要中考，大姨主动提出精简过年的程序，“我们三家聚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不像往年那样吃了一顿又一顿了！你就在家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学习！” 舒宜：诶？ 这大概就是心灵鸡汤里面说的“当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舒宜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好学生的备考待遇竟然会这么高，竟然连大姨这么重视过年的人，为了让她在安心学习，把家里过年的“传统习俗”全都改了。 关键是舒宜并不想啊……她还挺想吃了一顿又一顿的…… 但大姨发话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舒宜过了自己有记忆以来最简易的一个年。 唯一的一顿年夜饭上，大姨还抓住舒宜妈妈教育，“现在孩子时间紧张，你要学会为孩子省时间。” 大姨盯着舒宜妈妈的眼睛，表情严肃的问道，“你不会现在还想以前一样，让舒宜在家里做家务吧？” 舒宜妈妈连连摇头，“怎么会，她现在天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下了晚自习要十点才到家，我怎么可能还让她做家务？再说现在舒宜整天在学校，午饭晚饭都在学校食堂吃，我整天也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店里，我们俩就在家里睡个觉，家里还能有什么家务啊？” 衣服都用洗衣机洗，至于扫地拖地擦灰这样的事情，舒宜妈妈现在也不自己干了，每个礼拜打电话叫一次小时工，家里一个礼拜都能干干净净。毕竟她和舒宜在家里活动的时间都很少，很难将家里弄脏弄乱。 大姨听到舒宜妈妈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指点舒宜妈妈，“你能帮孩子做的事情，尽量都帮孩子做了。早上把舒宜今天要穿的所有衣服，都拿到舒宜的床头，舒宜早上就能多睡两分钟，还有每天洗保温杯啊，给保温杯换水啊……擦鞋子、洗口罩……” “舒宜在家要是吃水果，你就把水果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盘子里，让她直接用牙签扎着吃，像石榴那些吃起来麻烦的水果，更得帮她剥好了。” “还有礼拜六礼拜天，舒宜一个礼拜就在家吃两天饭，你多做点鱼虾给舒宜吃，鱼和虾都是补脑的，鱼你记得买没有刺的，鲈鱼、平鱼这些，虾你提前给舒宜剥成虾仁……” 舒宜妈妈听得目瞪口呆。 大姨看到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说过的这些，舒宜妈妈恐怕一样也没干过，顿时狠狠瞪了舒宜妈妈一眼，“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从小你眼睛里就没活儿！” 舒宜妈妈委屈巴巴地看着大姨，心想她小时候家务也没少做，怎么就成了眼睛里没活儿了？ 唔……她小时候可能确实是舒宜大姨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但那还不是因为舒宜大姨吩咐地太快了？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舒宜则在从另外一个方面思考问题，她在想，她终于知道珊珊表姐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的了……还不都是大姨惯的…… 舒宜大姨一边思考，一边帮舒宜妈妈列举——“作为家长应该帮初三考生做的一百零八件事”。 “你多做一件，舒宜就能少做一件。你多花两分钟，舒宜就能省下两分钟，用来学习！” “早上你竟然连保温杯里的水都不帮孩子灌好，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舒宜听到大姨的话，听得瑟瑟发抖，如果真的按照大姨的安排，她每天的日子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然舒宜并不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受不了的是衣来伸手的时候她要背单词，饭来张口的同时她自己的双手要写数学题！ 大姨口中那样的除了睡觉就是学习，恨不得让她吃饭的时候都在学习的日子，有谁能过得了？！ 大姨列举来列举去，大概是觉得“一百零八式”也无法穷举，大概需要一千零八百件事情才能说得差不多，于是放弃了调-教舒宜妈妈的想法，直接对舒宜说道，“你别在家住了，来大姨家住吧。” “反正你珊珊姐现在在外地上学，她屋子也空着，我把你珊珊姐的屋子收拾出来，你跟着大姨住，住到你参加完中考。” “大姨保准把你照顾地妥妥帖帖的，你妈她不靠谱。” 舒宜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用了大姨。” 她一点也不向往大姨口中的“妥妥帖帖”的日子。 舒宜心中忍不住想到，珊珊姐从初中开始成绩飞速下滑，从尖子生变成了差等生……真的是逃过了一劫！ . 新学期开学，重新走进初三（1）班的教室里，舒宜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从来不曾放过假一样…… 唐诗诗一边用湿纸巾擦拭桌椅，一边对舒宜说道，“这次放假，桌子和椅子都没落多少灰诶。” 舒宜点头，“那肯定的，放假时间短嘛。” 以往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肯定都要组织大扫除的，然而这学期却连大扫除都没有组织，班主任只是提醒了值日生一句，“这几天的值日生打扫卫生的时候认真一点，把教室打扫干净了，你们身体才能好，身体好才能学习好。” 在全班同学都到齐之后，班主任从教室的最前方，踩着软底小皮鞋，走到教室最后方，在倒计时日历面前站定，出声问同学们，“又过去几天了？” 原本有点吵闹，同学之间都在分享短暂的寒假见闻的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有的同学不说话，有的同学低声说道，“九天吧？”“好像是十天……”“放假前最后一天是不是没有撕啊？” 班主任伸出手，开始撕倒计时日历，明明可以数清楚几张之后一起撕，但班主任偏偏要一张一张地撕。 擦、擦、擦、擦……班里的同学们心中都在默默数数，数到十的时候，班主任终于停下了。 “又过去了十天，不知道大家在这十天里进步了多少，距离中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大家都要 有紧迫感。” 中考的紧迫感舒宜暂时还没有太直观地感受到，体育中考的紧迫感绝对已经在眼前了。 每周两次的体育课，已经无法满足体育老师了——初一的时候是数学课占用体育课，现在则是体育课占用自习课。如今每周没有体育课的另外三天，下午分别划拨了一节自习课给体育老师，让体育老师带着学生们练习八百米跑、立定跳远和实心球。 而舒宜这样被班主任钦点过，在体育老师心中挂上号的“状元苗子”，自然是体育老师重中之重的关注对象，每节课都要被体育老师一对一辅导。其他同学还能悄悄偷懒，舒宜却一点懒都偷不了…… 不过舒宜还不是最惨的，因为她现在的体育中考的三项成绩，都已经在满分线左右徘徊了，到真正考试的时候努力冲上一把，同时裁判老师略微松松手，考满分应该是没问题的。一班最惨的学生是刘子璇，刘子璇的成绩是年级数一数二的，体育却是全班倒数的。体育老师简直愁得头发都掉了，“你也不胖啊？这么瘦，按理说跑步不至于这么差啊？” 刘子璇委屈地说道，“可能是我腿短吧……” 刘子璇就是大人们口中典型的“只长心眼不长个”的类型，如今已经初三了，女生们的身高基本定型了，刘子璇依旧只有一米五，这样的身高，腿自然是短的。 跑步的时候，别人迈两步的距离，刘子璇要迈三步。立定跳远的时候，腿短也吃亏。投实心球就更不用说了，抛物线的题目不知道做了多少，以同样的速度把实心球抛出去，当然是抛出点的高度越高，抛出去的距离越远。 先天的劣势摆在这里，自然只能用更辛苦的训练来弥补。午休时间，体育老师都要把刘子璇揪到操场上，给她开小灶，刘子璇每次吃午饭的时候，都不敢吃饱——吃完饭休息一刻钟就要去操场运动了，虽然不会跑步，但是热身运动和投实心球、立定跳远，竭尽全力做的时候，运动量也挺大的。如果吃太饱了，胃会不舒服，刘子璇也害怕得阑尾炎。 于是她每天中午去食堂吃饭，只能吃五分饱，接受完体育老师的“私教课”之后，回到教室里，在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再用饼干面包之类的将肚子填饱。 舒宜看着都觉得挺凄惨的……每天中午连顿饱饭也不能吃，舒宜觉得这个中考状元实在是太难当了。 舒宜努力回忆自己上辈子的体育中考考了多少分，但她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上辈子从来没有辛苦地练习过，相当于裸考？裸考的话她能考25分吗？还是20分？ 舒宜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上辈子的体育中考是在哪所学校考的了，脑中丝毫没有自己奔跑在操场上的画面，也没有努力投实心球的画面，没有朝着立定跳远的满分线努力跃过的画面…… 大概她上辈子是在本校参加的体育中考？ 在铁二中上学，也在铁二中考试，应该是她当初根本没有把体育中考当回事，像平时上学一样来到学校，在操场上随便跑了跑跳了跳就结束了，所以脑海中没有留下丝毫印象…… 不过体育中考的场景舒宜想不起来，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说实话，要是体育中考能想起来，舒宜才会觉得奇怪，毕竟她连中考的场景和高考的场景都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舒宜重生后，当然也没有忘记回忆中考题和高考题这回事！ 她很认真很认真地回忆过中考和高考试题，一开始还希望像其他的重生主角那样，将中考和高考试题想起来个七七八八，自己轻轻松松考状元，同时还将同类型的题目让同班同学反复练习，带着身边的同学们也苏一把，让同学们在中考和高考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卧槽这是舒宜给我划过的重点”。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这只是舒宜的YY…… 后来舒宜降低了要求，想着哪怕各科只回忆出来一道题目都行，但事实却是她连一道题目都回忆不起来。 唔，倒是也不难理解，毕竟以她上辈子的学习水平，在中考考场和高考考场上，面对的卷子上的题目多半都是看不懂的——看都看不懂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记下来，还在脑海中一记就是十几年！ 甚至中考不考生物和地理这两门课，舒宜都是这辈子读了初中之后，才知道的……不是“想起来”，而是“知道”，因为她上辈子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 舒宜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过的！ 她怎么就不能对中考和高考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呢？ 难道这对于她而言是非常痛苦的记忆？她的大脑故意将这些痛苦的记忆遗忘了？ 但她上辈子学习从来没有用功过，舒宜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有什么资格痛苦。 舒宜如今真切地体会到，如果想要从20分变成60分，需要付出40分的努力，那么从60分变成100分，需要付出的努力绝对不止40分，可能是80分，甚至是120分。 追求及格不难，追求优秀也不太难，但是追求卓越，必定要比其他人多付出太多。 刘子璇每天午休时间都在辛苦训练，舒宜却从来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不想去，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想放弃。明明刘子璇已经保送一中高中部了，仅仅为了有可能得到的状元之位，还是那么多所学校里那么多个尖子生都在争夺的、每个人争到的概率只有几十分之一的状元之位，竟然付出这么多的辛苦……这真的值得吗？ 舒宜不知道别人心中的答案，但是刘子璇早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心中的答案显然是值得。 舒宜心中升起对刘子璇的佩服之情，那样小小的身体，却有那么多的拼劲儿、那么多的韧性，就像春天生机勃勃的小树苗一样。 舒宜在体育训练和学习上，不知不觉地也变得更努力了一点—— 追求卓越的路，她上辈子根本没机会走，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走多远……那么在她还能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就尽量将每一步走稳走好吧。 167、第167章 很快, 舒宜就发现刘子璇结束了“食堂吃半饱回来啃面包”的生活, 变成每天上午下课之后, 先少吃一点面包饼干垫垫肚子，然后去操场上上她的“私教课”，在操场上上完课之后, 顺便从操场上，隔着栏杆, 从栏杆的缝隙里，拿到刘子璇爸爸或者妈妈送来的饭盒，回到教室里美美地吃上一餐。 刘子璇应该和体育老师商量过了，每天的“私教课”时间向前移了一刻钟，这样在下午上课前, 刘子璇可以在教室里不紧不慢地吃完饭。 刘子璇爸爸妈妈给她送的午饭, 是用多层的不锈钢饭盒盛的, 拎在手里一层又一层, 加起来简直有一个保温桶高。里面的饭菜也美味又丰盛，每天都有两菜一汤、一份主食、一份水果。家里做的小炒自然比食堂里做得好吃, 不知道做饭的是刘子璇的妈妈还是爸爸, 看起来厨艺还十分了得，每次都馋的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流口水。 很快，班里的同学都纷纷效仿。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之后, 舒宜发现自己身边的同学们不再一股脑地涌向食堂，而是一股脑地涌向操场—— 因为刘子璇家长送饭，其他同学家长也都收到了启发, 开始每天中午给孩子送饭了，大家都像刘子璇那样隔着操场的栏杆拿到家长送来的饭盒，回到教室里吃家长们精心烹制的营养又美味的午餐。而且这样还能把在食堂里排队的时间节约下来。 舒宜自然没有和妈妈提起过这件事，妈妈每天工作已经够忙的了，何况妈妈的厨艺……还不如食堂厨师的大锅饭……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初三家长会给学生送饭的事情，竟然被舒宜大姨知道了，舒宜大姨开始每天给舒宜送饭。 舒宜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说服大姨不用给她送饭，但大姨丝毫不为所动。 舒宜对大姨说，“一中食堂真的很好吃，远近闻名的好吃啊，别的学校的学生全都羡慕一中有这么好吃的食堂。” 大姨：“一中食堂再好吃，难道有我做的饭好吃？” 舒宜：“……那倒没有。” 就算有舒宜也不敢说有啊！而且真的没有，食堂的大锅菜和大姨的小炒相比，肯定是大姨的小炒更好吃，食堂从食材这一步起就输了，虽然食堂里的食材也都是新鲜的，但是平鱼、鳕鱼、基围虾……这些不在食堂菜谱之内的食材，却天天出现在大姨送过来的饭盒里。 舒宜对大姨说，“我在食堂排队也不需要很久的，排队的时候还能背背单词，在心里梳理一下知识脉络，一点也不耽误时间。” 大姨：“那我给你送饭，你不用排队，在食堂里排队的时间就可以在教室里清清静静地背单词，这不是更好？” 舒宜：……大姨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大姨对舒宜说道，“我和你大姨夫现在也没事儿，现在你妈店里又雇了几个人，不用我和你大姨夫帮忙了，我们每个月什么也不用干，收到的房租钱就不少。” 舒宜妈妈是按照市价给大姨房租的。最近一年，随着百汇商场的红火，百汇商场外面的店铺租金飞涨，大姨一开始和舒宜妈妈说不必给那么多，但是舒宜妈妈不肯，坚持亲姐妹明算账。 大姨和大姨夫又一次觉得舒宜特别旺家，“当初这个商铺，要不是舒宜让我们一定买，估计我们看完之后还真就不买了，那时候我们觉得地方又偏僻、价格又贵。” 大姨和大姨夫现在两人都算有钱又有闲，自认为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但除了偶尔去给舒宜妈妈帮帮忙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珊珊表姐现在在外地上学，大姨就把一腔精力都放在了舒宜的身上。 大姨对舒宜说道，“一中离家里这么近，给你送个饭一点也不麻烦，我和你大姨夫不也要吃饭吗？多添一把米、一碗水，就有你的饭了。当初你珊珊姐刚去外地上学的时候，我们每个礼拜天都要带上我炸的藕合、茄盒、肉丸子素丸子，还有我腌的小菜，还有给你姗姗姐买的新鲜水果，让你大姨夫开车去学校看你姗姗姐呢。” 大姨和大姨夫在姗姗姐刚去外地读书的第一个学期，每周末都去一趟。第二个学期方珊珊就让爸妈不要去了，但舒宜大姨和大姨夫还是每隔半个月，最多隔上一个月，就带着大姨做的各种吃的去看女儿，直到第二学年，大姨和大姨夫才不去了。 因此在大姨看来，去几乎就在家门口的一中给舒宜送饭，简直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 当初方珊珊中考前，大姨也将她照顾得不能再周到，可惜方珊珊成绩已经落下了，心思也不在学习上，最终中考成绩也没能提高……但是现在大姨照顾舒宜中考，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大姨想到舒宜的成绩，给舒宜做饭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是劲儿！ 每给舒宜剥一只虾，大姨就觉得能帮舒宜节约一分钟，舒宜用这一分钟去学习，没准就能提高一分…… 剥一只虾，提高一分！剥一只虾，提高一分！ 大姨觉得自己一天给舒宜送两顿饭，这样送到舒宜中考，没准就能照顾出一个中考状元啊！ 舒宜和大姨的交锋，舒宜完败。每天午饭和晚饭时间，要么是大姨，要么是大姨夫，一定会准时拎着饭盒，出现在操场栏杆外面的家长送饭大军里。 自从舒宜也不去食堂吃饭之后，唐诗诗也就不去食堂了，唐诗诗爸妈自己没空送饭，会让司机每天帮忙跑一趟，送来的饭菜是家里的厨师专门为唐诗诗做的。 唐诗诗每天打开饭盒，也都是家常的菜色，舒宜一开始还有点惊讶，“你们家天天也都吃这些吗？” 唐诗诗茫然地看向舒宜，“对啊……” 舒宜：“……哦。” 因为唐诗诗爸爸给一中捐赠的大手笔，以及唐诗诗大到不像话的“家”，让舒宜脑补出的唐诗诗每天吃的饭菜，都是五星级酒店主厨、米其林餐厅主厨在美食栏目里做的菜……超级难的刀工、超级漂亮的造型、一口吃下去整个人会发出哇的一声赞叹然后幸福地眯起眼睛的那种…… 没想到唐诗诗的饭盒里，也会西红柿炒鸡蛋、土豆烧牛腩轮流出现，原来唐诗诗的生活也很接地气么…… 直到舒宜有一天尝了一口唐诗诗饭盒里的牛腩！ 舒宜忍不住发出哇的一声赞叹然后幸福地眯起眼睛！ 这是什么牛腩哦！这头牛是喝灵泉长大的吗？牛腩的味道也太好吃了吧！ 舒宜和唐诗诗都不去食堂之后，李梦娇闹了好几天小别扭，然后不得不在继续在食堂吃饭的女生里，再寻找一个新的饭搭子。 李梦娇找女生和她一起吃饭是为了掩护她和傅涵宇一起吃饭的事情，所以人选特别难找，不仅需要和她关系不错，而且还需要嘴巴严实、不爱八卦，即使看出来她和傅涵宇的关系有什么不一般也不会说出去…… 然而女生饭搭子还没找到，男生饭搭子又跑了一个，李梦娇皱着眉头对舒宜说道，“顾钦也不去食堂吃饭了！” 舒宜顿时好奇地问道，“他家里谁给他送饭啊？” 舒宜对顾钦的家庭还是十分好奇的，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会让顾钦这样成绩优异的孩子，占用升初三前的宝贵暑假时间去辅导班教课、去做冰棍卖冰棍……是父母不负责任？还是父母没有劳动能力？ 李梦娇不明白舒宜为什么关心这样的问题，笑着打趣道，“怎么了？你是想提前看看，未来的公公婆婆好不好相处吗？” “我不知道是谁给顾钦送饭，你想知道的话，你去操场上拿饭的时候，多留意一下不就好了？” 舒宜不理解为什么李梦娇特别热衷于拉她和顾钦的CP……明明她和顾钦都没有单独相处过，每天唯一的交集就是放学一起骑车回家，明明骑车回家的路上，李梦娇和傅涵宇都在……难道恋爱的人看世界都是带着恋爱滤镜的？ 之后几天，舒宜去操场拿饭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留意有没有顾钦的身影。然而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无论她去的早一点还是晚一点，舒宜都从来没有看见过顾钦在操场上取饭。 直到有一天舒宜拎着水杯去开水房打水的时候，看到顾钦正在往一只不锈钢盆里接热水，盆里放着一只不锈钢饭盒。 舒宜愣了一下，原来顾钦都是自己用饭盒带饭，然后用热水泡饭盒来加热饭菜吗？可是这样饭菜能热吗？ 避免让热水弄湿饭菜，热水只能浸没过饭盒的一半，而且盆里的水一会儿就会变凉。除非一遍又一遍地换热水，耐心地将饭盒在热水里泡很久，但顾钦显然不是，舒宜看到他只泡了一小会儿，就将盆里的水倒掉，拎着饭盒准备回教室了。 舒宜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不要让顾钦看到她——对于中学生而言，这应该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吧？ 别的同学家长送来的饭盒里都是比食堂更营养更美味的菜肴，顾钦自己带饭，连口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吃不上。 舒宜担心顾钦被自己撞见之后会觉得尴尬。 然而走向开水房的小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小路笔直笔直，没有任何岔路口，舒宜看到顾钦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朝着她笑了一下。 校草笑起来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但是舒宜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欣赏校草的颜值，她现在后悔的已经不是自己没有躲掉，而是自己为什么要躲了，她刚才后退的那一步，不知道顾钦看到了没有？ 如果看到的话，那就更加尴尬了。 舒宜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和顾钦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朝着顾钦微笑点头，算过打了招呼。 舒宜打开开水龙头，往水杯里灌热水的时候，略一走神，热水已经灌满了还没有发现，被溢出来的热水烫了一下手指。 舒宜连忙将水杯放下，跑到旁边的冷水龙头前，用冷水冲了好半天，手指上的皮肤看起来依旧有点红，不过舒宜估计是不会起水泡了。 舒宜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自己灌满热水的杯子，有点后怕地想到，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后面的模拟考一场挨着一场，复习任务也还很重，这时候她的手可千万不能受伤！ . 周六周日是舒宜现在难得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日子，还得碰上舒宜妈妈不上白班的时候，舒宜妈妈在饭桌上恨不得将自己攒了一个星期的话一股脑地都和舒宜说了。 “前几天有个熟客来给狗买衣服，和我说她老公在广做生意，那边最近好像有什么传染病，好像挺厉害的，闹得人心惶惶的，那边的醋、板蓝根，全都卖断货了，听说熏醋、喝板蓝根可以预防，她老公和她说，广东那边现在一瓶醋能卖几百块钱，想吃个醋溜土豆丝都没有醋……” 舒宜倒吸一口冷气，袖子碰到了手边的饭碗，哐当一下就打翻了。 舒宜妈妈诧异地看向舒宜，“怎么了？” 舒宜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人一把攥住了，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她以为自己在用平时的音量说话，但是耳朵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嗡嗡，“那个，广东那边的传染病……那个客人和你说了是什么传染病吗？” 舒宜妈妈不明白舒宜究竟是怎么了，“你这是听到传染病吓着了？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放心吧，广东离咱们这里远着呢，火车要坐上两天呢，有什么传染病也传不到咱们这儿来，要是传到咱们这儿来了，那全国不是都得传遍了？”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本就苍白的脸上又褪去了几分血色，“她没和你说，那个传染病叫什么吗？” 舒宜一边问妈妈，一边大脑飞转，回忆**是哪年的事情，是03年吗？还是04年？05年？ 舒宜在心中默念“2003年**”“2004年**”“2005年**”……想找出读着最顺口的一个，然而好像每一个都挺顺口？ 舒宜只记得上辈子的**发生在她读中学的时候，但却想不起来是初中还是高中了。因为她上辈子初中和高中都在铁二中读的，铁二中甚至都不分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生和初中生的教室都在同一栋教学楼里，所以舒宜的记忆中一直没有高中和初中的分界线，从初三升到高一，好像和从初二升到初三没什么区别。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这两年间的事情了，就算不是今年，也逃不过明年。 舒宜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从餐桌上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将阳台上用绳子捆好的一摞摞的旧报纸拎到她的书桌上。 舒宜家订了两份报纸，每个礼拜的报纸摞起来就有厚厚一沓，舒宜妈妈一直舍不得扔，攒一段时间就卖给收废品的，也能卖一点钱。 舒宜找到最近的一摞报纸，将上面的绳子解开，按照从近到远的时间顺序，一张张地翻看报纸上有没有过什么新闻报道。 舒宜最近学习紧张，看报纸只会看首页头条，还有可以让她轻松一笑的漫画版块，其他的新闻基本上都不怎么看了。 舒宜妈妈感觉舒宜实在是太不对劲了，紧跟着舒宜走到阳台，双手搭在正在对着报纸乱翻一气的舒宜的肩膀上，用力道带着舒宜，让舒宜看向自己，“你到底是怎么了？” 舒宜刚才一直沉浸在焦急、无措、紧张、害怕的复杂情绪中，责怪自己重生一次，竟然一直没想起来**这么大的事情！ 妈妈店里的熟客，老公在广东做生意，也不知道那位客人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和老公团聚过？ 舒宜立刻将这个关键问题问妈妈，舒宜妈妈却一脸茫然，“这我哪儿知道啊？” 舒宜眉头锁紧，心想如果有的话，岂不是多了一丝危险？舒宜记得广东一开始是**的重灾区，万一熟客的老公接触过**病人，熟客又和老公团聚过，妈妈又接触过熟客…… 舒宜赶紧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而且现在**应该刚刚出现，感染者应该还很少…… 舒宜妈妈双手用力，晃了晃舒宜的肩膀，“你怎么听到一个传染病就吓成这样？流感也是传染病，咳嗽也是传染病，春天本来就是传染病的高发季节，就说你们学校，哪年春天不闹场流感，同学之间传来传去的，一个班里空上不少座位啊……” “再说广东的病毒又传不到我们这里来，我们这里气候都和广东不一样。” 舒宜苦笑一下，心想如果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那简直太好了。 不过随着妈妈做出了用力晃她的肩膀这样以前从来没有的动作，舒宜知道自己的刚才一系列的举动在妈妈眼里实在是太奇怪了，妈妈大概以为她在发癔症吧？妈妈显然被她吓得不轻。 而且现在问题还不大，等到以后**的疫情越来越严重，全国各地都出现患者，死亡人数迅速增加的时候……妈妈回想起她今天的奇怪举动，又该如何做想？ 舒宜心中咯噔一声，发现因为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现在面临着非常严重的问题——她必须为自己这番奇怪举动找到合情合理，能让妈妈信服的理由。 舒宜大脑飞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 舒宜心里的焦急、无措、紧张、害怕……通通都是真的，她眨了一下眼睛，不再压抑这些情绪，让这些情绪显露在脸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舒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妈，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骂我……” 舒宜妈妈从来没有见过舒宜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立刻举起手，对舒宜保证道，“你和妈妈说，妈妈保证不骂你。” 舒宜又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对妈妈说道，“妈，我之前不是经常买杂志么，杂志下面会有一行交友信息，然后我就交了一个笔友……” 舒宜妈妈顿时有点紧张，担心舒宜的笔友是不是好人，舒宜的笔友是男生还是女生，舒宜不会这样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一封信我一封信地谈起恋爱了吧？ 尽管舒宜妈妈心中紧张不已，但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平静的，耐心倾听的表情，“妈妈不会干涉你交朋友的，只要不影响学习，交笔友挺好的呀，你们可以互相谈一谈身边的事情，你能从笔友的信里，看到一片不一样的世界。” 舒宜一把抓住妈妈的胳膊，“妈，我交的笔友就是广东的，他之前一直按时给我回信，但是从上个月开始，我就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我担心信在路上寄丢了，就又给他写了一封，但是依旧没有回信！我又寄了一封，他还是没有回！” “妈，你说他是不是病了？是不是被传上了那个传染病？他会不会有事啊？”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紧张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你那个笔友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舒宜为了让妈妈信服，对妈妈说道，“男生。” 舒宜妈妈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女儿这是情窦初开了？ 别人家女儿情窦初开，喜欢的都是同班的，最远也不过是同年级不同班的男生，怎么自己家女儿喜欢的是个笔友呢？还是远在广东的？ 舒宜妈妈心里着急，她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遇到之后一点头绪都没有。舒宜妈妈继续问道，“你那个笔友多大年纪？今年几年级啊？” 舒宜回答道，“和我一般大，今年初三。” 舒宜妈妈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和舒宜说说，不能随便见笔友的事情，还有现在新兴的网友……新闻上那种瞒着爸妈跑出去见网友的，舒宜妈妈每次看到都替她们的父母揪心。 但是现在看到舒宜眼圈红红的样子，舒宜妈妈暂时也顾不上说这些了，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顶，“你瞎想什么呢？怎么听风就是雨了？” “你那个笔友也是初三，今年到了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应该是爸妈不允许他和你写信了。很多家长都这样，初三年级漫画通通没收，给笔友写信当然也不允许。或者他初三住校了呢？住校可能管得更严，这两年不是流行军事化管理？可能找不到给你写信的机会……” 舒宜眨眨眼，看向妈妈，“真的？” 舒宜妈妈又摸了两下舒宜的头顶，“真的，妈妈说的这些可能性，比你想的什么得了很严重的病的可能性，要大太多了。” 舒宜妈妈伸出手，和舒宜一起翻报纸，“如果真的有很严重的传染病，报纸一定会报道的。妈妈和你一起找，如果报纸上没有，那肯定没事儿。” 舒宜心中一沉，无奈地咧了一下嘴角。 舒宜妈妈和舒宜一人一摞报纸，一张张地翻找。片刻之后，舒宜在2月15日报纸上，很靠里的一页，很不显眼的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占据版面不足一个巴掌大的新闻—— “近日，广东地区出现一种叫**型肺炎的疾病。” 168、第168章 舒宜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把家里订的两份报纸翻了一遍, 从2003年1月1日的报纸开始, 一直到今天的报纸，每一张连报纸夹缝都没有放过，一条新闻不落地从头看到尾。 然而除了之前看到的2月15日的那条很简短的新闻之外, 之前的日期、之后的日期，都没有再提过一个字。 舒宜眉头紧锁, 现在距离2月15日又有一个多月过去了，她根本不知道情况变得怎么样了。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焦急不已——舒宜这副样子，绝对是暗恋那个广东的笔友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可能这样心急如焚以至于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对方不回信, 要么是自己厌烦了你一封信我一封信的交友游戏, 要么是进入初三之后家长和老师管得严, 不允许对方回信了……舒宜怎么愣是能想到对方重病那边去？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 “报纸后续没有报道，说明那个什么什么肺炎, 不严重啊。如果传染的人数多的话, 报纸后面肯定会接着报道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舒宜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事实和妈妈想到的完全相反，只是她现在暂时还什么都不能对妈妈说。 舒宜在沙发上坐着思考了一会儿, 对妈妈说道，“妈，我去趟大姨家。” 舒宜妈妈感觉自己今天完全跟不上舒宜的节奏, 舒宜今天怎么想起一出就是一出？ “你去大姨家干嘛啊？”舒宜妈妈问道。 舒宜已经走到玄关处，换好一只鞋了，听到舒宜妈妈的问题，一边系鞋带一边说道，“我去大姨家用电脑上网。” 看到舒宜这个样子，舒宜妈妈哪里放心舒宜一个人去大姨家，连忙对舒宜说道，“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和你一起去！” 舒宜妈妈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收拾好，“咱俩坐公交车去，还是打车去？” 舒宜妈妈担心舒宜着急，连公交车都等不及。然而舒宜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舒宜妈妈的意料，“不坐公交也不打车，妈你骑摩托车带我吧。” 本来舒宜是打算自己骑自行车的，既然妈妈要一起去，那就只能让妈妈骑摩托载着她了，舒宜现在可不敢坐人员密集的公交车，出租车里每天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舒宜也不敢坐。 舒宜让妈妈找出两个干净的口罩来，“你一个口罩，我一个口罩，我带着口罩骑摩托车去。” 舒宜妈妈不明白舒宜为什么又要戴口罩，“现在外面很暖和了啊？” 舒宜不能提**的事情，如果她对妈妈说担心现在本省也已经有感染**的病人了，妈妈一定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毕竟在妈妈心中，**还是广东那边的传染病，无论如何都传不到北方来的。 舒宜只好临时想了一个借口，“现在春天，天天刮大风，各种沙尘各种尘土都在空气里，还有路边的杨花柳絮、各种花粉，不戴口罩的话脸上的皮肤接触到这些，很容易堵塞毛孔，鼻子上要长黑头的。”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心中更加确定舒宜是恋爱了，青春期的女孩子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可不是一下子就在意起自己的外表来了吗？ 舒宜妈妈想着一会儿去舒宜大姨家，一定要好好和舒宜大姨商量一下，这种情况应该要怎么办……如果舒宜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皮肤好不好、有没有黑头、发型美不美、身材胖不胖、衣服漂不漂亮，这不就分心了吗？哪里还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当年珊珊的成绩不就是这么一落千丈的吗？ 舒宜妈妈简直要急死了，担心自己强势镇压舒宜，会让舒宜生出逆反心理，更担心自己不管的话，舒宜会在青春期的感情里越陷越深……好在想到舒宜已经保送了一中高中部，即使中考考砸也没有关系，只要高中成绩不要受到影响就可以，还有一点可以喘息的时间……舒宜妈妈才能勉强让自己平心静气。 舒宜当然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让妈妈脑补了这么多的内容，不过即使舒宜知道，也只会庆幸自己的“笔友论”真的让妈妈深信不疑，只要她的所作所为让妈妈无法理解，妈妈就会自己用“笔友论”来解释。 舒宜妈妈戴上摩托车头盔，让舒宜在身后抱紧自己的腰，舒宜是没有头盔的，舒宜妈妈将摩托车开的很慢，几乎和自行车一个速度，就这样一路到了舒宜大姨家。 大姨听到敲门声，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舒宜和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你俩怎么过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 舒宜妈妈今天早就被舒宜的一个又一个举动砸晕了，哪里还能记得提前给舒宜大姨打电话的事儿，“啊，没顾上……舒宜她要用电脑查点资料……” 舒宜大姨以为舒宜着急查学习上的资料，连忙领着舒宜走进书房，帮舒宜把电脑打开，让舒宜自己查资料，然后自己走出去，还贴心地帮舒宜把书房门关上。 舒宜妈妈看到大姨从书房出来，连忙拉着大姨去了距离书房最远的阳台，并且把卧室门、阳台门，两道门都关上。 舒宜大姨正在纳闷舒宜妈妈为什么这样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听舒宜妈妈说道，“大姐，舒宜好像谈恋爱了。” 舒宜大姨吓了一大跳，“什么？和谁？” 因为有方珊珊的例子在，舒宜大姨和舒宜妈妈一样，都把早恋视为影响学习成绩的洪水猛兽，舒宜大姨脸上的表情比舒宜妈妈还要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舒宜妈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给舒宜大姨听，最后朝着书房方向一努嘴，“今天着急忙慌的来要来你家查资料，你以为查的是什么资料？查的肯定是广东那边那个什么肺炎的情况。” 舒宜大姨听舒宜妈妈说完，心里反倒放松了，“从来都没见过面的笔友，这个应该不难办，比一个班的同学要好多了！” “舒宜连着写了好几封信过去，那个男生不是都没有回信？我看多半以后再也不会回信了，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再多过一段时间，舒宜收不到信，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在舒宜大姨这一辈人心中，什么笔友啊、网友啊……都是虚无缥缈的关系，觉得连对方的脸都没有见过，产生的感情一定是不持久的。 舒宜妈妈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心里也在偷偷盼着那个男生再也不要回信，但是又担心万一那个男生以后再回信，“要是回信了，怎么办？” 舒宜大姨给舒宜妈妈出主意，“这还不简单，舒宜每天上学早出晚归的，你虽然工作也忙，但在家里的时间总比舒宜长吧？你留心着家里的信箱，如果收到信了，就把信偷偷扔了，不让舒宜知道不就行了？” “实在不行，你就和给你们小区送信的邮差说一声，说以后家里的信不要往邮箱里面放，直接拿到你家给你，如果你不在，就下次再给你，不能拿给舒宜。” 舒宜妈妈被大姨简单粗暴的手段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家长也不能偷偷扔掉孩子的信啊？不行……这要是让舒宜知道了，舒宜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也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舒宜大姨瞪了舒宜妈妈一眼，“怎么就能让舒宜知道呢？你扔个几次，那个男孩子肯定也就不会再写信过来了，两个人就这么断了，就算以后舒宜知道了，心中抱怨你，亲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总比以后舒宜真的成绩下降了，以后考不上好大学要好多了吧？” “等她真的耽误了成绩，考不上好大学，以后进入社会吃过文凭不够的苦之后，那时候才要怪你呢！怪你当初没有好好管她！对你说当时她年纪小，不懂要好好学习，你做家长的也不懂吗？” 舒宜妈妈虽然觉得舒宜大姨说得也有点道理，但还是坚持不能偷偷扔舒宜的信，“我肯定会管她的，但管她也有各种方法，扔信这种就算了吧……再说舒宜一直挺懂事儿的，交笔友也不一定会影响学习……” 舒宜大姨一脸的不赞同，“谈恋爱怎么会不影响学习？你忘了珊珊那时候了？不管是面对面谈，还是写信谈，那都是一样的，你要是为孩子负责，你就——” 大姨的话戛然而止，大姨和舒宜妈妈都听到了舒宜推开书房门、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声音。两人连忙停止了对话，从阳台里走出来，飞速地把卧室门打开，然后在卧室的沙发上坐好。 刚才大姨和妈妈的对话，舒宜其实早就听到了几句，只是她心思全都在**上，根本不在乎大姨和妈妈之间会说什么——笔友都是她编出来的，大姨和妈妈基于这个谎言上的讨论，当然没有任何意义。 在网上搜索的结果，让舒宜一颗心更加沉了下去。从去年12月底的时候，就有关于**疫情的消息开始在互联网流传，有些消息可能是真的，有些消息一看就是谣言——诸如一些医院有病人因为这个怪病而大批大批的死亡，以及熏醋和喝板蓝根可以预防这个怪病。 不过舒宜虽然搜到了这个帖子，但也只能在搜索页面上看到这个帖子的楼主发布的前面几句的内容，舒宜用鼠标点进帖子里的时候，发现这个帖子已经被删除了。大概是因为帖子里的谣言太多了。 除此之外，舒宜还在网上看到了一张照片，一瓶醋下面的标价写的是800元…… 虽然舒宜上辈子是个网瘾少女，但是现在的网络对她而言还是有些陌生的，没有微博、没有百度贴吧，舒宜上辈子熟悉的诸多可以发言的地方，如今只有天涯成立了。 但是因为关于**的帖子，后面一定会伴随着诸多谣言，所以基本上也被删除地差不多了。至于官方的新闻，如今在传统媒体上都还没有发布，在网上就更没有发布。 舒宜在网上搜了一圈，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舒宜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大姨和妈妈的脸上，两人都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自然。 舒宜眉头紧锁，现在妈妈开店，每天都要接触许许多多的客人，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最近不要去店里呢？ . 周日，舒宜妈妈上白班，舒宜自己去超市扫荡一圈，买了五根水银温度计、十瓶84消毒液、十二只薄厚程度不同的口罩，还检查了家里的各种日常用品，把缺的都囤好货——油盐酱醋、卫生纸卫生巾、洗发水洗衣粉、大米面粉方便面…… 舒宜全都囤了足够几个月的量！ 超市也是人口密集的封闭场所，等到回头**疫情更加严重的时候，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 如今超市还没有送货上门的业务，还是超市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舒宜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却推了满满两大辆手推车的东西，料想舒宜自己肯定搬不动，在舒宜付款后帮着舒宜搬到了超市门口。 舒宜在超市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提前和出租车司机说好，让司机帮忙搬上楼，她给司机二十块钱。 出租车司机已经将后备箱放满了，现在正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后座上放，一边放一边纳闷地问道，“我说小姑娘，你家里有几口人啊？这东西买的也太多了吧！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出来买东西？你爸妈呢？” 舒宜脑筋一转，就随口瞎编出来一个理由，先朝着司机师傅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爸那个人啊，有囤积癖，您听说过吗？” 出租车司机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和天南地北的乘客都聊过，什么都知道一点儿，但今天这个小姑娘说的囤积癖，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病啊？” 舒宜黑起自己从未承担过家庭责任的爸爸，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囤积癖啊，就是一种精神障碍，特别喜欢买东西囤东西，一定要把整个家都用东西堆满，然后报废的东西过期的东西也不肯扔，如果我和我妈扔了家里的东西，就会和你急。” “昨天我妈实在看不过去，家里已经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了，扔了我爸一点破烂东西，然后我爸就发疯了。我妈正在家里看着他呢，赶紧派我出来买东西，让我买新东西回去，再把家里填的满满的，让家里没有一点下脚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在心里默默想到，这不就是精神病吗？ 可怜这个小姑娘，从小就有一个精神病爸爸，日子想必过得很苦吧。 出租车司机不敢说出“精神病”这三个字，但心里是这么想的，帮舒宜搬东西的时候，不敢帮舒宜放进家里，把东西全都堆在了舒宜家防盗门外面，拿了舒宜给的二十块钱，立刻急匆匆地下楼开车走了。 舒宜只好一样一样地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拖进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骑上自行车去大姨家。 昨天晚上，舒宜在草稿上写了好几条预防**的注意事项，删删改改半天之后，最终定稿。现在舒宜将最终写好的成稿，折叠好放在口袋里，打算骑车去大姨家，发布在网上。 除此之外，舒宜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而且舒宜发布在网上的内容，也没敢直接写“**预防办法”，而是写的“春季呼吸道传染病预防办法”——毕竟现在权威医生都还没有发布应该如何预防**，她直接在网上发，不是摆明了等着被当做谣言删帖吗？ 舒宜为了避免被删帖，压根没有提到“**”或者“**型性肺炎”这样的词汇，将自己早已写在纸上的内容敲到电脑里。 “春季是呼吸道传染疾病多发季节，受气候影响容易引发某些呼吸道传染病的局部流行，春季预防这类疾病的主要方法有：1.保持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 大姨借着给舒宜倒水、送果盘的借口，好几次偷瞄舒宜的电脑屏幕，舒宜当做没有看到，反倒是大姨看的一头雾水。 大姨匆匆几眼，看到的都是什么“注意均衡饮食、适量运动、充足休息、稳定情绪和避免吸烟，根据气候变化增减衣服，增强身体的抵抗力”“避免前往空气流通不畅、人口密集的公共场所，由于呼吸道疾病都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咳嗽、随地吐痰都能传染病菌，因此人群密集的地方往往是致病的高危地带”…… 大姨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舒宜在电脑上写这些干嘛，倒是舒宜的打字速度让大姨十分惊讶，“舒宜你打字够快的啊！你还会盲打！打字竟然不用低头看键盘！” 舒宜：……盲打不是最基本的技能吗？ 舒宜大姨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你怎么练的啊？你家都没电脑，怎么打字打得这么溜儿？你珊珊姐一回家就坐在电脑前头，直到现在打字还要盯着键盘一个个找字母呢。” 舒宜刚想说自己是在小霸王学习机上练的，突然想到自己这辈子也没有买小霸王学习机，于是连忙改口说道，“在学校微机课上练的。” 虽然舒宜没有在微机课上练过打字，但是身边其他同学都会在微机课上练打字，每次微机老师让大家自由支配时间的时候，机房里超过大半的电脑屏幕上，都会出现金山打字通的界面——警察抓小偷、打地鼠、激流勇进……大家玩儿的不亦乐乎。 大姨感慨道，“还是你聪明，练打字都练得这么快。” 舒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办法对大姨解释，只好默认大姨说她聪明了。 大姨琢磨了半天，觉得舒宜恐怕除了写信之外，还有那个男生在网上的联系方式，可以和那个男生在网上聊天。舒宜打在电脑里的那些“春季传染病的预防办法”，应该就是要发给那个男生的？她还在担心那个男生的身体健康？ 大姨正准备将今天的发现，回头偷偷告诉舒宜妈妈，让舒宜妈妈先不要给家里买电脑，同时防着舒宜去网吧偷偷上网…… 然而就在大姨这么想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打印机嗡嗡地开始工作了，一张又一张纸从打印机里滑出来。 舒宜大概打了十几张纸，从中抽出两张递给大姨，“大姨，这张纸里的内容，你好好看一看，一定要和大姨夫按照上面写的做。” “还有珊珊姐，大姨你也打电话和珊珊姐说一声，叮嘱珊珊姐不要大意，住校人口密集，一间小宿舍里住着好几个人，更需要注意。” 大姨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舒宜写的这些贴心的注意事项，竟然不是写给那个笔友的，而是打印出来发给她们的！ 大姨顿时心中一暖，都还没看舒宜打印出来的纸上写了什么，就连连答应道，“好好好！大姨一定照着做！也让你珊珊姐照着做！” 舒宜指着另一张纸，对大姨说道，“大姨，你要是看见小舅或者小舅妈，把这张纸也给他们，让他们按照上面的内容做。” “小舅和小舅妈都不怎么靠谱，小舅更是谁的话都不听，只听大姨你一个人的话，还得靠大姨你和小舅说。” 舒宜小小地捧了大姨一下，在大姨面前偷换概念，将“小舅是否按照她打印出来的预防传染病注意事项来做”和“小舅是否听大姨这个大姐的话”这两件事划上了等号。 大姨果然最吃这一套，立刻拍着胸脯对舒宜保证，“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让你小舅一家也按照你说的做！” 剩下的十几张纸，舒宜就都从大姨家拿走了，发给妈妈几张，让妈妈在店里张贴一下，同时督促员工们都按照纸上写的来做。 除此之外，舒宜在周一的时候，拿给了班长卢才清，让班长卢才清负责在班级里张贴，“你在咱们班前面的墙上贴一张，多出来的几张拿给班主任吧，让班主任分给其他班老师，各个班都贴一贴。我听说最近春季传染病挺严重的，马上就要中考了，万一大家都病倒了，太影响复习了。” 卢才清没有怀疑舒宜说的话，以为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舒宜这次这么主动，是因为担心身边得流感的同学太多，自己也被传染上流感——舒宜口中的春季传染病，卢才清自动理解成流感了。 卢才清看了看舒宜交给他的纸，感觉上面写的挺像模像样的，于是没有多想，直接按照舒宜建议的做了。 各班班主任在中考前这个日子里，也非常担心学生们得病，纷纷将A4纸贴在了教室里，提醒同学们注意身体健康。 舒宜看到一切都按照自己计划的在进行，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舒宜在自己能找到的所有论坛都发布了预防办法，同时让大姨和小舅家注意，提醒一中师生注意。 午休时间，舒宜躲到厕所里，拿出自己昨天买好的云南白药气雾剂和绷带，在脚腕上喷了多多的气雾剂，小心翼翼地缠上绷带，然后又在绷带外面喷了两下，好让云南白药的气味闻起来明显一点，单腿蹦着回到了教室。 唐诗诗看到舒宜的样子，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舒宜苦笑一下，“不小心崴脚了，去医务室包扎了一下。” “诗诗，你帮我去问问顾钦，今天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能不能骑车载我回家啊？” 169、第169章 除了舒宜自己之外, 目前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其实没有崴脚！ 唐诗诗去问了顾钦一趟，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没问题。唐诗诗按照舒宜的要求, 问完顾钦之后，才伸手一拍脑门, “我傻了！干嘛让顾钦骑车载你回家啊？晚自习结束之后你坐我家的车, 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啊！”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 “你这样崴着脚, 坐自行车多不方便，我再去和顾钦说一下, 晚上不需要她了, 我送你回去！” 唐诗诗有点不满意地嘟了嘟嘴巴, 略带抱怨地对舒宜说道，“为什么你需要帮助的时候, 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 而是顾钦啊？” “舒宜你最爱的不是我了！” 舒宜哭笑不得, 不明白唐诗诗怎么这也要吃醋，“最爱你的。我是觉得顾钦正好和我顺路嘛。” 顺路的还有傅涵宇，但既然舒宜知道傅涵宇和李梦娇正在谈恋爱，自然就不考虑让傅涵宇送她回家了, 何况顾钦和傅涵宇两个人里，舒宜还是觉得自己和顾钦更熟一点。 唐诗诗对舒宜的回答依旧不满意, “虽然我没有顾钦顺路，但是开车比骑自行车快啊！我绕一点点路，没准也比顾钦先到家！而且你崴着脚, 肯定是坐车更方便啊！” 舒宜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又努力想出了一个理由，“上次我自行车车带被扎破的时候，就是顾钦骑车载我回家的，当时我妈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不是崴脚了，可能因为有了这个印象吧，先入为主地就想到顾钦了。” 舒宜伸手摸了摸唐诗诗的头，“我错了，以后一定第一个想到你啊，乖。” 唐诗诗这才满意地点头，起身去二班教室里找顾钦，“我去和顾钦说，今天晚上不用他送你回家了！” . 舒宜做戏只能做全套，晚自习结束之后，舒宜坐在座位上，等到全班的同学都走出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单腿站起来，被唐诗诗扶着走出了教室。 舒宜意外地在班级门口看到了站着的顾钦，“诶？唐诗诗没和你说吗？今天她送我回家，不用麻烦你骑自行车载我了。” 唐诗诗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茫然，“啊？我忘了告诉你了吗？不对啊我告诉你了啊！”自从顾钦晒黑之后，唐诗诗就对顾钦脱敏了。 顾钦对唐诗诗说道，“我知道不用我送舒宜回家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舒宜下楼需不需要帮忙，我担心你一个女生搀不动舒宜。” 唐诗诗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可能搀不动，我力气大着呢！” 然后唐诗诗立刻搀着舒宜下楼梯给顾钦看。 舒宜单脚跳着下了几级台阶之后，不得不对唐诗诗说道，“……诗诗，要不还是换顾钦来搀我吧。” 舒宜感觉唐诗诗的搀扶像是拔萝卜一样，毫无疑问，她自己就是那个萝卜。 也就是舒宜没有真的崴脚，才敢被唐诗诗搀着下几级台阶，如果舒宜是真的崴脚了，估计在唐诗诗搀着她下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了。 但是被唐诗诗搀着，舒宜缠了绷带、伪装成崴伤了的右脚，分分钟都想踩在地上保护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每下一级台阶，舒宜都在和自己的本能疯狂做斗争！ 她担心自己再被唐诗诗搀着下几级台阶，她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本能了！右脚要落地保护自己了！到时候她假装崴脚的事情就暴露了！ 虽然唐诗诗和顾钦都不是外人，舒宜相信两人绝对不会将她装病的事情告诉老师的，但是她没办法和唐诗诗还有顾钦解释自己装病的原因……所以舒宜并不希望两人知道真相…… 唐诗诗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会搀人，担心舒宜在她的搀扶之下再摔了，本来就崴脚了，到时候岂不是更雪上加霜，只好委屈巴巴地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顾钦上前搀着舒宜。 顾钦伸出胳膊，从舒宜的腋下穿过，架着舒宜，在她单腿蹦下楼的时候为她保持平衡。 舒宜被顾钦搀着下了几级台阶之后，开玩笑地说道，“顾钦，你是不是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啊？你这手法很熟练啊？” 顾钦说道，“去年我奶奶的脚腕也扭伤过，我在家的时候会搀着她走路，可能是熟能生巧吧。” 舒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开的玩笑有点不合适了，连忙说道，“哦哦，竟然是这样，你奶奶的脚腕现在好了吧？” 顾钦嗯了一声，“早就好了。” 舒宜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唐诗诗跟在顾钦和舒宜的身后，委屈巴巴地下楼，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她怎么这么笨呢？连搀人下楼梯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还好今天顾钦留下等舒宜了，如果今天顾钦不在，她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地把舒宜从教室里搀到楼下吗？她真的好没用哦…… 唐诗诗家的车没办法开进学校，顾钦扶着舒宜下楼之后，让舒宜和唐诗诗在教学楼门口站着，自己把自行车推了过来，让舒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一路推着舒宜到了校门口。 因为一中的校规不允许学生在校内骑车，所以顾钦不能骑车载着舒宜，但推着自行车自然不违反校规。 坐在顾钦的自行车后座上，被顾钦推着往前走的舒宜，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注！目！礼！ 尽管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后，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但一中校园里几步之隔就立着的一个大瓦数路灯，把一中的校园照得恍如白昼。 这也是一中校领导和老师们的智慧，据说之前在校园里灯光昏暗的时候，每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和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总是有男生女生趁着旁边没人能看清，在学校里拉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后来增加了路灯，把一中校园无死角地照亮之后，就在也没有学生赶这么做了！ 至于电费……反正一中不差钱！ 原先其他同学抱怨一中这么做太奇葩的时候，舒宜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心想反正她也不打算偷偷拉手偷偷亲嘴，一中将校园里照着这么亮堂堂，舒宜觉得还挺方便的！开自行车锁的时候一下子就能看到锁眼！ 但是现在，舒宜恨不得自己能有一个《哈利波特》里的“熄灯器”，咔哒按几下，就能熄灭几盏灯…… 因为舒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所以顾钦推车的速度比其他同学要慢，其他同学推着自行车从舒宜和顾钦身边超过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回过头来，目光从舒宜的脸上和顾钦的脸上反复扫过——看看舒宜的脸，再看看顾钦的脸，看看舒宜的脸，再看看顾钦的脸…… 上两节晚自习的只有初三学生和高三学生，高三学生脸上的表情基本都是“卧槽现在的初中小孩儿真会玩儿”！ 而初三学生里，基本上没有不认识顾钦和舒宜的，脸上的表情基本都是“卧槽卧槽卧槽顾钦和舒宜这俩人是什么情况”！ 舒宜特别想揪住每一个只看她和顾钦的脸，而没有低头看她缠着绷带的脚的学生，对他们大喊“看我的脚、看我的脚”！ 大概是因为舒宜在心中嘶吼得太大声，舒宜口中不知不觉地也低声说出来了，“看我的脚……” 顾钦立刻停止推自行车，低头看舒宜的脚，声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车轮碰到你的脚了？” 舒宜：…… “没……没有。” 顾钦疑惑地看着舒宜，舒宜只能装作看不懂顾钦脸上询问的神色！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顾钦解释……她只能厚着脸皮装死了！ . 顾钦将舒宜扶到了唐诗诗家的车上，挥手和舒宜还有唐诗诗说再见，然后才自己骑上自行车离开。 舒宜坐着唐诗诗家的车回家，吓了舒宜妈妈一跳，知道舒宜崴脚之后，非要背着舒宜上楼，舒宜坚持了半天，舒宜妈妈才同意搀着舒宜慢慢上。 回到家里之后，舒宜妈妈让舒宜尽快躺在床上，拿了一床被子放在舒宜的床尾，让舒宜把脚垫高，然后对舒宜说道，“明天你就别去上学了吧，我帮你给班主任请个假，你在家里养几天。” “崴脚之后就要躺在床上把脚抬高，这样才能消肿快，你上学在椅子上坐一天，血液都往下流，平时好着的时候脚都要浮肿了，更何况你崴脚了。” 舒宜妈妈是真的不放心舒宜这样崴着脚去学校上课，怎么上下楼梯？怎么去厕所？万一再崴到或者摔到怎么办？ 舒宜妈妈担心舒宜不愿意缺课，语气难得的强硬，“听妈妈的话，在家里养几天，这样恢复的快。等养好了之后，你就可以去学校上课了。你带着伤去学校上课，结果最后伤好得慢，反倒影响你学习……” 舒宜装出一副不想缺课的样子，对舒宜妈妈说道，“我在家也是一样的啊，你天天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也得单腿蹦着上厕所，吃饭也成问题……在学校里好歹还有同学可以扶着我去上厕所……” 舒宜妈妈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这几天不去店里了！等你脚好了再去！我在家照顾你！” 舒宜有些犹豫地看向妈妈，眼中又适当地露出了两分期待，“你不去店里行吗？” 舒宜妈妈说道，“当然行啊！现在不是旺季，店里人手足够，有营业员呢，我去不去都一样！” 舒宜轻轻地点了点头，低着头掩盖自己脸上的笑意，“终于”答应了妈妈的要求，“行，那你明天早上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个假吧。” . 第二天早上，舒宜妈妈给班主任请假之后，班主任也赞同让舒宜在家好好养伤，“这孩子，怎么这时候崴脚了呢，马上就要体育中考了。” 舒宜妈妈这才想起来，还有体育中考这件事，顿时也紧张起来。不过舒宜妈妈担心的不是舒宜的体育中考成绩，在舒宜妈妈心中，反正舒宜已经保送一中高中部了，即使体育中考0分都无所谓，舒宜妈妈担心的是舒宜逞强，如果体育中考的时候脚腕还没有完全恢复，却偏偏要使劲跑使劲跳，再一次伤到脚腕。 班主任对舒宜妈妈说道，“如果舒宜想到学校上课的话，舒宜妈妈你要劝劝她，现在都在复习阶段，以舒宜的成绩和自制力，自己在家复习的效果完全不会比在学校复习的效果差的，在家多休息几天不会影响中考成绩的，但是如果脚腕没有养好的话，恐怕就要影响体育中考的成绩了。” 舒宜妈妈连忙对班主任说道，“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劝她的。” 班主任说道，“我先给舒宜开一个星期的假条，如果一个星期之后还没有恢复好，就再续假。伤筋动骨一百天，崴脚虽然没有骨折那么严重，但也算是伤筋了，舒宜妈妈你在家里一定要盯着舒宜，让她好好养，不能让舒宜在家坐在书桌前做题。” 舒宜妈妈顿时又一拍脑门，她差点没想到这一点！ 这么看来，她还真不能去店里了，如果家里只有舒宜一个人，舒宜很有可能不在床上乖乖躺着把脚翘高，而是自己跑到书桌前坐着做题！ 当天，舒宜妈妈出其不意地推开舒宜的房间们，“恰巧”逮住了一次舒宜在书桌前做题，顿时将舒宜骂了一顿，让舒宜回到床上躺着。 舒宜妈妈不但不去店里了，还给单位也打电话请了年休假，决定每天在家里盯紧舒宜，否则她一不在家，舒宜肯定会自己跑去书桌前坐着学习的！ 还是舒宜的班主任席老师想的周到，毕竟是老教师了，看学生看得就是准！幸亏有席老师的提醒，否则她还真的要大意了！ . 舒宜被舒宜妈妈摁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躺的那是腰酸背疼、恨不得去操场上跑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舒宜妈妈几次提出要看看舒宜的脚腕怎么样了，都被舒宜含糊着应付过去了，就在舒宜发愁怎么能靠着崴脚这个理由，在床上再躺上一个星期的时候，中国卫生部在北京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四月初的这场发布会就像是一个信号，从这天之后，关于SARS的新闻报道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官方媒体对SARS病例的报导开始逐渐增多，但说的都是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舒宜将家里的报纸拿给妈妈看，报纸上的新闻记录了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在发布会上的发言——“中国大陆自2003年初发现**型肺炎以来，截至3月31日，共报告**型肺炎1190例，其中广东省1153例、北京市12例、山西省4例……在这次疫情中，共死亡46例……” 尽管卫生部部长想表达的意思是疫情已经受到了控制，但舒宜妈妈看到之后还是吓了一跳，“这个肺炎竟然会死人？” 舒宜妈妈之前对此完全没有概念，以为**型肺炎和其他的肺炎差不多，都是在医院里打打针输输液就能好的。 舒宜趁机对妈妈说道，“广东省一千多例患者，也很可怕啊！说明这个病的传染性还是很强的！” “现在虽然北京只有12例，但是没准有更多的没有发现的病例呢？没准已经有更多人被传染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呢？广东的一千多例患者，不也是从十来例传染来的么……” 如果说广东听起来山长水远，但家门口的北京就让舒宜妈妈很有危机感了，一方面舒宜妈妈十分紧张，另一方面舒宜妈妈又期望**不会传染更多的人，不会对自己一家造成危险，“卫生部部长不是都说，已经控制住了吗？” 舒宜对妈妈说道，“只是控制住了，又不是消灭了。控制住也不代表不会产生新患者啊！我感觉还是要小心一些！” “妈，你想想，能让卫生部部长开新闻发布会的病，能是什么不严重的病吗？”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这么说，又觉得非常有道理，顿时有点惊慌失措，“那该怎么办啊？” 舒宜早就想好应该怎么办了，有条不紊地对妈妈说道，“宠物之家的柜台和百汇商场的店，就暂时先关了吧，开着店每天接触来来往往的客人，人数实在太多了……” “火车站那边，妈你赶紧想办法请个长假，趁着现在能请假赶紧请，再过几天估计想请假的人就多了，想请也请不了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建议后，十分犹豫，“不至于吧？” 关店、请假，这都意味着会没有钱赚！从每个月赚上万甚至几万块钱，变成每个月只能拿到单位给发的基本生活费！直接掐断了家庭收入！ 尽管舒宜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努力说服和催促舒宜妈妈，舒宜妈妈一时间也做不出这样的决定，依旧每天去上班、偶尔去店里。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我们再看看，没准这个**马上就过去了呢。” 不过舒宜妈妈依旧在上班，却没有让舒宜继续去上学了，舒宜妈妈帮舒宜续了假，让舒宜在家自己复习。 可惜情况发展并不如舒宜妈妈想的那么乐观，报纸上出现了《纱布口罩连日脱销》的新闻。 舒宜妈妈看到新闻之后，才想起要去买口罩，焦急地说道，“唉，我之前怎么就没想起这回事呢？现在还能买得到吗？我赶紧去看看，买不到口罩我就去买纱布，自己用纱布做口罩也是一样的。” 舒宜妈妈话音未落，就看到舒宜从抽屉里拿出了十几只口罩。 舒宜妈妈：…… 然后舒宜又向妈妈展示了自己之前的囤货成果。 舒宜妈妈：！！！ 舒宜妈妈震惊了，家里的抽屉和柜子里多出了这么多东西，她竟然没有发现！ 几天后，舒宜妈妈接到了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席老师告诉舒宜妈妈体育中考延期了，“回头什么时候考，再另行通知。” 席老师大概猜到舒宜的脚腕已经好了，以为是舒宜妈妈最近看到**的新闻，过于紧张孩子，所以没有让舒宜回来上课，不过席老师也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舒宜妈妈又接到席老师的电话，席老师告诉通知舒宜妈妈，“学校从明天开始就放假了，恢复上课的时间另行通知。您明天来学校一趟，把舒宜放在教室里的书都收拾回家吧，您督促舒宜在家好好复习备考，当然相信以舒宜的自制力，不会放松的。” 席老师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年这批初三的学生，怎么中考前赶上这样的事情了。 中考前放假，还不知道会放多久，对于自制力不够强的学生来讲，实在是太影响成绩了。不过对于自制力够强的孩子来讲，可能就趁着这个机会跑赢了竞争对手，在中考里考出更靠前的名次。 这对班里的哪些学生是好事，哪些学生是坏事，班主任席老师心中都有数，肯定还是受到负面影响的学生多，能趁机超过别人的学生是极少数。 不过席老师觉得，舒宜可以算作极少数的其中之一了。 170、第170章 舒宜妈妈接到舒宜的电话之后, 计划明天去学校帮舒宜收拾书本，但是舒宜自己走进洗手间，片刻之后又从洗手间出来, 脚腕上的绷带已经拆掉, 右脚的脚腕变得和左脚一样纤细白皙，不见一丝红肿。 舒宜在妈妈面前走了一圈儿, 向妈妈展示自己的“扭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走路不受任何影响。 舒宜对妈妈说道, “明天我自己去学校收拾书本就行，不用你替我去。” 但舒宜想了想，又对舒宜妈妈说道，“妈,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大姨夫明天有没有空啊，让大姨夫开车接我一趟。” 大姨夫不开出租车之后，将出租车车牌和车一起转手卖掉了, 但是习惯了家里有车的大姨一家，乍然没了车之后感到非常不方便。于是在百汇商场的房租蹭蹭蹭地上涨, 大姨和大姨夫比预计时间更早地还清了当初买店铺的贷款之后，就又拿出存款买了一辆大众汽车作为代步工具。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立马给大姨打了一个电话, 大姨说没问题，和舒宜约好时间，明天开车送舒宜去学校, 再开车接她。 舒宜妈妈挂掉电话之后，才面带疑惑地问舒宜，“你要从学校里拿回来很多东西吗？拿回来那么多你学得完吗？” 舒宜妈妈默认这次放假只有一周时间，因为一中通知的是先放假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是否返校上课，让大家在电话里等通知。舒宜妈妈想着马上就要中考了，一中最多也就放假一个星期，何况新闻里不是说**已经得到控制了吗？一个星期的时间扫扫尾，学校给各个教室彻底消毒一遍，学生们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如此想的不仅是舒宜妈妈，各科老师也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次放假会有多漫长，老师们的作业量都是按照一个星期的时间留的，都默认放假一个星期之后教育部就会发通知让学生们返校上课。 一中放假如此匆忙，各科老师连作业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布置，英语老师哗啦啦发了四张英语报纸，让大家把上面的题目都做完，其他各科老师只能在练习册上为大家勾勾题号，以往放假发给学生的一张又一张卷子，如今根本来不及印了。 今天已经不上课了，一中让学生们上午到校，就是为了布置作业和其他任务，为了空气流通，教室里的所有窗户和前后门都大敞开着，教学楼里的所有班级都是如此。 舒宜坐在一班的教室里，能将隔壁二班班主任，也就是舒宜她们一班的英语老师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体育中考延期，现在学校又放假，你们在家里一定要好好练习体育，千万不能松懈！” “八百米、一千米，每天都要去跑！最好能去离家近的学校操场上练习，和门卫好好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让你们进去使用一下操场。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去地面平坦的广场、公园，大家一定要选地面平整的地方，跑步的时候小心不要崴脚，前一阵一班就有同学崴脚了，还因此在中考前如此关键的时候影响到了上课，大家一定要引以为鉴！” 舒宜：…… 英语老师继续说道，“立定跳远练习起来也很方便的，找一块平地划上线就可以练习，大家注意之前热身运动要做好，一定要避免受伤。实心球建议每个同学都去体育用品店，自己买一只回家，每天在家里练习……” 舒宜听着英语老师滔滔不绝地叮嘱，特别想去告诉英语老师和二班的同学们—— 不要白折腾了，今年的体育中考会取消的。 延期、延期……延着延着就取消了_(:3」∠)_ 而且不仅体育中考会取消，物理+化学的理综、历史+政治的文综，今年中考全都取消！！！ 最近因为**宣布放假，很多事情都和舒宜上辈子经历过的十分相似，于是触动了舒宜早就遗忘的上辈子的记忆，让她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参加的中考，把体育、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全都取消了，只考了语数外三门课！ 怪不得她之前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上辈子体育中考时的情形……因为她上辈子根本就没考！ 怪不得她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上辈子文综和理综的中考题目！ ……当然即使语数外三科上辈子考过，舒宜到现在也还是连一道题都想不起来。 舒宜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内心当然是崩溃的！ 她已经辛辛苦苦地练了一年的体育了！在操场上没有跑够600圈也跑够了400圈！物理化学政治历史更不知道做了多少题目！ 尤其物理还是舒宜的弱势科目，舒宜在平时的学习中明显地向物理这一科倾斜了时间和精力，都是靠不停地刷题、总结、归纳……才将物理这一科学透，让这一科不会为自己拖后腿的。她就连物理的错题本，都要比其他科目多上厚厚两本！ 结果在她把时间和精力都付出了之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因为**的缘故，今年中考压根不考物理？ 舒宜有多崩溃就可想而知了…… 收拾书本的时候，舒宜将语数外三科的所有东西全都带回家。看到物理、化学、政治、历史这四科的教材、练习册、卷子、笔记本……就忍不住地生气！真想一本都不带回去！ 当然舒宜最终还是不得不每科带回家一两本装装样子…… 但她即使带回家，也绝对是一眼都不会看的！ . 和不停强调学生体育练习不能放松、学习习惯一定要保持好、每天要兼顾各科的复习的二班班主任不同，班主任席老师关于学习的事情只提了一句，反复叮嘱的都是预防**的注意事项。 班主任席老师将当初舒宜打印出来的“春季如何预防传染病”的A4纸，还有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块块的医学专家的提醒，全都给学生们念了一遍，最后对同学们说道，“反正大家不要出门就对了！” “每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运动也就在自己家楼下没人的地方运动一下，碰不到**病人、碰不到**病人接触过的东西，那肯定就不会被传染上**了。” “学校给你们放假，就是为了避免你们每天都呆在人口密集的教室里，为了避免你们上下学的时候接触人，所以大家放假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要出去乱跑，**死亡率这么高，一旦传染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班主任席老师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花名册，对学生们说道，“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不定时地随机挑几个同学，给你们家里打电话，看看你们有没有在家学习。” 同学们听到席老师的话，顿时一片哀嚎，“太可怕了吧……家里电话铃一响，我肯定紧张死了。” “放假一个星期，我们总不可能一天也不出门吧。” 唐诗诗叹息一声，对舒宜说道，“我还想趁着放假睡睡懒觉呢，席老师这样打电话抽查，如果上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那可怎么办啊……” 舒宜劝唐诗诗道，“那就别睡懒觉了，全省学生都放假，你把握好这个放假的机会，自己好好学习、不要松懈，排名肯定会提高的。” 大多数十几岁的学生自控力都很一般，学习都靠老师和家长督促，如今学校放假了，大部分家长还要上班，每天白天只有孩子一个人在家，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肯定有很多学生会偷懒的。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你在数学、语文和英语这三科上多下点功夫，这三科中考占的分数多，一科就占120分，物理和化学加起来才120分，政治和历史加起来也只有120分。所以你先努力提高语数外这三科的成绩吧。” 唐诗诗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把舒宜这句话放在心上，但舒宜也只能提醒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没办法再说得更明白了。 唐诗诗会照着做几分，只能看唐诗诗的运气了。 . 舒宜放假后的第三天，当地的报纸和媒体开始报道本省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曹某去北京参加哥哥——一位中央财经大学教授的葬礼，回家后开始发烧。之后曹某的妹妹和儿子均被传染。他的一位朋友在被传染后，朋友又将自己的侄女传染，两天内，省内一下出现了6位**疑似病人。 新闻报道的具体例子，让人们一下子意识到了**的严重性，之前无论舒宜怎么劝妈妈关店，妈妈都对舒宜说再看看，虽然自己已经不会再去店里了，但是营业员都还在照常上班，宠物裁缝店还在正常营业。 然而看到这条新闻之后，舒宜妈妈再也不犹豫了，当机立断地决定将一家柜台一家店都关掉，给所有营业员放假。 **在妈妈的心中再也不是远在广东的山长水远和自己没有关系的疾病，而是家门口两天内一个人就传染了身边五个人的高传染性高危险性疾病。 之后的疫情通报更是一件接着一件，在本省出现了**病人之后，省会也很快出现了**病人——本市的首例病人春节后在北京打工，十几天前在北京开始发烧，曾去北京的医院治疗过，但当时北京医院的医生并没有意识到病人得了**，病人从北京回到家，住进本市的市第五医院…… 新闻报道写的不算详细，但舒宜妈妈看完之后头皮都麻了，放下报纸对舒宜说道，“咱们市也有了……” “市五院，离你大姨家没多远啊，骑自行车就一刻钟的路，也就隔着五六个路口？” 舒宜妈妈立马给大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大姨自己刚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大姨也看到了，对舒宜妈妈说道，“昨天珊珊还跑出门玩儿了半天，也是我大意了，以为咱们市还还有，现在我是一阵后怕啊！” “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大姐夫除了买菜，哪里都不去了，我俩现在又没工作了，就天天在家里盯着珊珊，可不敢让她往外跑了！”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也觉得胆战心惊，“对对对，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大姐你们买菜也记得戴上口罩，口罩戴一次就要洗！千万别偷懒！” 大姨问舒宜妈妈，“你家的口罩够不够？我这儿还有纱布，我做几条给你们？” 舒宜妈妈连忙说道，“够！足够！之前舒宜买了十好几条呢。” 大姨说道，“我想买口罩的时候，口罩早就卖脱销了，根本买不着，好在家里有纱布，做个口罩还难不倒我……” 大姨随口一说，并没有仔细思考，舒宜能买到十几条口罩，那口罩是买的有多早。 . 舒宜妈妈挂掉大姨的电话之后，依旧忍不住想本市第一例**病人的事情，“新闻上也没写，他是怎么发着烧从北京回家的，不会是一路坐火车回来的吧……” “那火车上那么多人，旁边的乘客，车厢里的列车员，岂不是都有被传染上的可能？” 舒宜妈妈现在虽然关店了，但在火车站的本职工作依旧在做。在车站检票，每天当然要和无数乘客接触，检票的时候乘客都会从她面前经过，将手里的车票交给她，她用钳子剪一个小口子，再把票交还给乘客。 这就意味着舒宜妈妈每天不仅要和千千万万的乘客呼吸同一片空气，有被空气中的飞沫传染的可能，另外用手直接接触车票，被传染的可能性更大。 尽管舒宜妈妈现在每天上班都戴着口罩和手套，车站里进进出出的乘客们也都戴着口罩，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但舒宜还是忍不住担心妈妈的安全。 虽然上辈子舒宜妈妈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时期，但这辈子每天舒宜妈妈去上班的时候，舒宜依旧忍不住担惊受怕。 “妈，你别去上班了，请假在家休息吧。” 舒宜妈妈摇头，“现在不给请假的，除非真的有很特殊的情况，否则病假、事假、年休假之类的，全都不给批。” **特殊时期，火车站每天的人流量又这么大，显然是感染的“高危地带”，想要请假的职工当然不在少数——毕竟**可是得了就有可能死人的病，这时候脑子里想着国家需要我社会需要我我要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想的都是最好能请个假，等**过去了再回铁路上班。 但铁路大领导已经发话了——“这时候不上班，等**过去之后也就不用上班了，愿意来铁路上班的人多得很。” 此时不上班=以后没工作，这样的威慑还是足够有力的，毕竟现在**全省的感染人数不过十几个人，怎么计算被传染都是小概率事件，但要是在这时请假丢了工作，以后怎么赚钱呢？赚不到钱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 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再思考的事情，舒宜却觉得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舒宜和妈妈商量，“妈，你有没有想过，干脆把铁路的工作辞了？专心做你的生意？” 舒宜妈妈吓了一跳，“辞了铁路的工作？这怎么能行！” “铁路的工作怎么能辞！我马上就退休了！熬到退休就能年年拿退休金了！辞了工作等我老了谁给我退休金呐？没退休金我吃什么花什么啊？” 舒宜：？ “马上就退休了？” 舒宜妈妈点头，“对啊，我都快四十岁了，五十岁就退休，只有十来年了，可不是马上就要退休了？” 舒宜哭笑不得，“还有十年呢……怎么能叫马上退休啊……”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十年对你们十几岁的小孩儿来说，听着当然长，但是对于你妈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可不是快了吗？” “你妈我二十岁来铁路上班，差不多已经干了二十年了，三分之二都干完了，最后十年也很快的。一年又一年过得快着呢，再坚持一下，很快就退休了。” 果然，舒宜从妈妈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来妈妈从来没有考虑过不在铁路上班，将做生意当做主业的想法。即使做生意赚钱再多，舒宜妈妈可以从中获得足够的成就感，但却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总觉得做生意不稳定，不像在铁路上班旱涝保收。 舒宜妈妈给舒宜算账，“你看，**一来，我就得关店。店关了，但是每个月的租金照样要付，相当于我每个月要赔不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门营业。” “而且做生意都分旺季和淡季的，宠物衣服的生意，每年冬天是旺季，夏天是淡季，春天比夏天好一点儿，秋天比春天好一点儿。冬天旺季能赚钱，夏天淡季顶多保本儿，没准还要赔钱。今年春天关了店，春天在赔，等到夏天重新开门营业之后，生意也没法一下子好起来，**这样的传染病即使过去了，人们肯定还要过一段心有余悸的日子，今年夏天肯定还要赔钱的。” 舒宜妈妈眉头紧皱，多亏她前两年赚了一点钱，否则还真禁不住今年这么赔钱。 当然前提就是她在铁路的工作不能丢，舒宜妈妈和舒宜分析，“咱家现在每个月都要还新房的房贷，我的公积金能覆盖一部分，还起来还不算吃力，如果我辞职了，碰到生意不好的时候，房贷的钱都拿不出来……” 总之，舒宜妈妈是绝对不会辞职的。 舒宜叹息一声，心想如果自己能成为家里的经济支柱，妈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更不必在**时期还要冒着风险去上班了。 可惜现在家里的经济支柱依旧是妈妈，妈妈不让家庭经济的抗风险能力太弱，舒宜也不敢对妈妈保证她辞职开店之后就永远赚钱不会赔钱，于是只能让妈妈继续上班。 不过让舒宜欣慰的是，火车站购买了大量的红外耳温计，为铁路职工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同时每位乘客在进入火车站之前，都要经过测温环节，如果发烧的话，不但不能进入火车站乘火车，还会被强制隔离。 舒宜妈妈将火车站的新举措告诉舒宜，“这样你总能放心了吧？” 舒宜依旧不放心，“进入火车站的乘客都不发烧，那下火车的呢？那出站的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一个道理啊！下火车的也是从别的火车站上车的啊，在别的火车站进站的时候，也都检测过体温了。” “再说了，我是检票的，每天接触到的只有上火车的乘客，下火车出站的乘客，我又接触不到。” 其实舒宜妈妈的话依旧不能让舒宜完全放心，但既然舒宜妈妈态度坚定地不会辞职，舒宜也就没有继续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只是戴着口罩又去了一趟超市，又买了几瓶84消毒液回家，让妈妈每天洗手套和口罩的时候，都往水里加几滴84消毒液泡一泡，然后再用清水反复洗涤干净。 买消毒液的同时，舒宜又大采购了一番，将家里的食物和各种生活用品屯得足足的。 不仅铁路建立了每日健康登记制度，几天后，舒宜接到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班主任席老师在电话里通知舒宜假期又延长一周，在五一假期之前都不会恢复上课，五一假期之后继续等通知，同时一中也要建立每天早上的体温上报制度。 席老师告诉舒宜，“十个人分成一组，有一个小组长，每天早上另外九个人向小组长打电话报告体温。舒宜你是保送班的一组组长，卢才清是保送班的二组组长，你俩一人负责保送班的一半学生，每天早上其他同学把体温报告给你俩之后，你俩汇总之后报告给我，明白吗？” 舒宜点头，“明白，就是说我每天早晨要接到9个电话，记下9个同学的体温，再量一量我自己的体温，把10个同学的体温报告给老师您。” 其实舒宜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组长啦，但现在正处于**的特殊时期，虽然一中已经停课了，但班主任依旧非常忙——要给学生布置作业，要为学生制定复习计划，远程督促学生们学习比在学校里督促学生们学习更麻烦。 现在什么事情都要打电话挨个通知，实在是太不方便，舒宜上辈子的时候烦死了天天在微信群里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的领导，但是现在觉得如果有个班级微信群，各科老师在微信群里布置作业、发布通知，总比天天这么打电话要方便多了。 舒宜想到班主任这时候让自己当组长，显然是因为信任自己，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没有说自己不想当组长，给班主任席老师再增加工作量。 然而第二天早上6点20分——舒宜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响了好几声的电话听筒，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墙上的挂钟上指的时间是6点20——顿时懊悔地想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明白班主任让她担任小组长，究竟意味着什么…… “喂？”舒宜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通过电话的声音有点失真，舒宜听了两句，才听出来电话对面是顾钦的声音，“我今天的体温是36度5。” 舒宜揉了揉眉心，和顾钦商量道，“那个……你以后能不能晚一点再打电话啊？7点以后打？”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顾钦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以后都会7点以后打电话的。” 171、第171章 放下电话听筒，舒宜重新躺回床上, 想睡一个回笼觉, 但在床上越躺越精神, 十分钟后睡意全无, 索性翻身下床。 舒宜刷牙的时候, 牙膏的薄荷味提神醒脑, 让舒宜一大早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舒宜对着镜子, 看到镜子里自己疑惑的表情——刚才打电话是顾钦吧？ 如果六点二十分打电话过来的是其他同学，舒宜觉得还挺好理解的, 但是顾钦的话就有点奇怪了，毕竟顾钦做事一向体贴周到, 舒宜和顾钦认识也很久了，根据她对顾钦的了解，怎么都觉得顾钦不是一个会这么早打电话扰人清梦的人。 舒宜刷牙洗脸完毕，犹豫了一下, 还是翻出顾钦刚才打来的电话号码, 按下了回拨键——舒宜家今年刚换了带来电显示的电话, 舒宜每次接电话之前, 终于可以看到来电号码是多少了。不像以前那样，只有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前那样接电话的方式实在是太让舒宜紧张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舒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保险起见还是叫了叔叔，“叔叔您好，请问顾钦在吗？” 舒宜听到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含糊地低声说道，“怎么我刚二十多就被初中生叫叔叔了……就算是小学生也应该管我叫哥哥吧……”然后音量提高，对方对舒宜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叫顾钦。” 随后，舒宜听到将电话听筒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还有对方打开自己家的防盗门，敲响另外一家的防盗门的声音，“顾钦——顾钦——有个女同学给你打电话！” 舒宜听到熟悉的声音，“来了！” 两秒钟后，电话听筒被人拿起来，舒宜听到对面的声音换成了顾钦的，还有一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吹在话筒上，变成呼呼的声响，顺着电话线传过来。 舒宜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电话听筒拿得远了一点，刚才的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顾钦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一样…… “舒宜，有什么事吗？” 舒宜听到顾钦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连忙对顾钦说道，“啊，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七点后不方便打电话。如果不方便的话，之后每天都按照今天的时间打电话，我没有关系的。正好你可以早上叫我起床，督促我起床学习，以免我早上睡懒觉。” 舒宜将电话回拨过来，显然已经知道这个电话号码不是自己家的，而是邻居家的了。 顾钦之前试图在舒宜面前遮掩的小秘密，如今已经被舒宜知道了，顾钦反倒觉得放松了，语气坦然地对舒宜说道，“我家没有电话，这个电话是我邻居家的。邻居哥哥上班比较早，六点半就要出门了，如果我借用他家的电话给你打，就只能在六点半之前。所以我今天电话打得比较早，想试试你这个时间会不会起床，如果起床了，我以后就都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不好意思，刚才吵醒你了。” “以后我每天可以出门用ic卡电话给你打，这样就不会吵到你了……” 舒宜听到顾钦的话，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我六点二十会醒的，今天是个意外，上学的话六点二十肯定也要起床了！” 与此同时，舒宜听到电话对面传来年轻的男声，“折腾啥呢！用啥ic卡电话啊！今天晚上等我下班回来，我再去配把家门钥匙，我家钥匙给你一把不就行了，等我去上班的时候，你直接来我家打电话呗！想和你的小女朋友聊多久就聊多久！” 砰地一声，舒宜感觉对面的话筒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正在舒宜纳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舒宜听到对面低了好多分贝的声音。 顾钦的语气紧张又急促，“你别乱说！什么小女朋友！我们只是同学，我们打电话也不是聊天，只是学校要求每天打电话报告体温……你这样乱说，电话对面都能听到的……” 舒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砰的一声，是顾钦用手捂住话筒的声音，大概是他太过着急，所以手掌和话筒接触时太用力了。 只是话筒还是没有捂严实啊…… 顾钦的话和邻居哥哥的话，虽然传过来的音量小了一些，但舒宜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啊…… 舒宜听到顾钦的邻居哥哥调侃他“你肯定喜欢那个女同学”，然后又语气强硬地说道“你要是不肯拿我家钥匙以后就不要管我叫哥！” 舒宜在电话这端，听得直想笑，下意识地想捂住话筒笑，又因为顾钦的例子引以为戒，担心捂不严实，自己的笑声还是被顾钦听到，于是只能硬忍着。 很快，顾钦和邻居哥哥的对话以邻居哥哥的“妈啊我上班要迟到了我走了啊你一会儿出门帮我把防盗门关好”为结束…… 电话里重新想起顾钦的声音，“喂？舒宜你还在吗？” “不好意思，刚才和邻居哥哥聊了两句，邻居哥哥说以后把他家的钥匙给我一把，让我以后每天随时来他家打电话。那我以后上午九点给你打电话可以吗？你几点向席老师汇报？” 舒宜连忙说道，“也不用九点那么晚！早上七点以后就行！七点我肯定起床了！我早上八点半就要向席老师汇报了！” 舒宜反省自己，是不是早上接电话的时候有起床气，把顾钦吓到了？吓得小孩儿都不敢给自己打电话了。 顾钦听到舒宜的话，又修改了一下时间，“那我每天早上八点给你打电话，就这么说定了。” 舒宜原本想对顾钦说，如果他打电话不方便的话，要是不发烧，早上可以不必打电话了，万一哪天发烧了再打电话汇报就可以…… 但是既然顾钦和邻居都商量好了，顾钦也和她敲定了时间，舒宜就没有再说这些。 早上从七点开始，集中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的电话，让舒宜完全没有了睡懒觉的机会，同时让舒宜佩服身边同学们的自律能力——果然尖子生都拥有良好的学习习惯，舒宜告诉大家她八点半要向席老师汇报，让大家7点和8点半之间给她打电话，然而八个同学全都不约而同地在七点半之间将电话打过来，只除了顾钦。 舒宜反思自己，她那天的起床气真的很重吗？感觉真的把顾钦吓着了啊…… 大概是因为顾钦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打电话报告体温的同学，不知不觉间，在顾钦报告完体温之后，舒宜和顾钦还会再聊两句——有时候是舒宜问顾钦问题，有时候是顾钦问舒宜问题。 舒宜又一次发现，顾钦真的也不是天赋型的学神，一直以来稳稳坐在年级第一第二的宝座上，大概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 在顾钦第三次问舒宜化学题目的时候，舒宜终于忍不住，对顾钦说了她曾经和唐诗诗说过的话，“顾钦，我建议你多为数学、语文、英语这三科分配时间和精力，毕竟这三科每科120分，而物理化学加起来才120分，化学题目只占40多分，花费太多时间并不划算。” 顾钦愣了一下，“啊，但是化学是我的弱项，弱项总要多花一点时间的……” 舒宜只能说道，“那你也不要放松数学语文和英语，毕竟这三科才是占分数大头的。” 顾钦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当然……” 语气微微有些疑惑，似乎在奇怪舒宜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显而易见”的废话。 几秒钟后，顾钦恍然大悟地说道，“啊！你的意思是——” 舒宜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顾钦总算比唐诗诗聪明一点，唐诗诗恐怕是真的点不醒了，而顾钦一下子就听出了舒宜的言外之意。 只是舒宜这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能对顾钦说，只能含糊地说道，“数学语文英语在中考中一直占分最多，占分最多就说明这三科最重要，重要的科目上多分配时间和精力，总是不会错的。” 顾钦明白了舒宜的态度，知道舒宜不会说出明确的话，猜测舒宜大概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但目前一切都还不确定，舒宜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无法告诉他什么。 但顾钦还是非常感谢舒宜的提醒，语气郑重地道谢，“谢谢你，舒宜，我会好好复习语数外的。” 顾钦犹豫了几秒钟，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舒宜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心想和顾钦相处真是轻松，大概顾钦是她身边少有的一点就透，思考问题和为人处世都比较成熟，并不像一名初中生的人。 报纸的头版，划出了一个固定版块，每天都会统计全国以及各省非典患者人数，列出新增人数、治愈人数、死亡人数。 无论是全国的非典患者人数，还是本省的非典患者人数，都在不停地上升，而且有上升速度越来越快的趋势。 原本大部分学生，以及大部分老师，都寄希望于五一假期之后就可以恢复上课，但现在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了。 班主任席老师自己出了几套数学卷子，去学校复印出来，将卷子折好，放在大信封里，挨个寄给班上的每一位同学。 舒宜收到班主任寄来的卷子的时候，心中感慨不已，班主任真的是有心了，同时感慨没有电脑的不方便。如果是十几年后，班主任直接建立一个公共邮箱，将电子版的卷子上传到邮箱里，让每位同学自行打印后做题，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 但即使如今班主任不会用电脑，一多半的同学家里也还没有电脑，班主任还是不怕麻烦地给每个星期都给所有同学邮寄两套卷子。 班主任席老师在舒宜打电话汇报保送班第一小组所有同学体温正常的时候，对舒宜说道，“我寄过去的卷子，明天大家应该就收到了，最晚后天也就收到了。” “明天早上大家给你打电话汇报体温的时候，你提醒大家去邮箱里拿卷子，告诉大家一定要像考试一样，在两个小时内完成。拿出两个小时的整块时间，不能看笔记、不能翻练习册，自己为自己计时，在家完成一次模拟考试。” “之后我寄过去的每一套卷子，都要像考试一样做，不能随便当作业题做掉。这些卷子是为了让你们保持考试的手感的，保持做新题的手感。” 舒宜连忙对班主任老师表示自己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告诉我们组的所有同学的。” 舒宜现在发现，这样每天一个电话的制度，不仅可以上报体温，还成为了老师和学生们之间最高效的沟通方式。老师有什么事情，就通知小组长，小组长负责通知到组里的每一名学生，每位学生有什么问题，如果不着急的话，一般也都先告诉小组长，然后由小组长转达给老师。 这样老师每天只需要和几个小组长交流沟通就可以了，否则和几十个同学交流沟通，老师一天什么也都不用干了，只接电话就够了。 五一假期之后，中国教育电视台的《快乐课堂》教学栏目，升级成了“空中课堂”频道，信号覆盖全国，为解中小学生被迫停课之忧，面向几百万非典时期停课在家的中小学生播放。 舒宜打开电视机，好奇地看了看，惊讶地发现每天播出时间足足有13个小时，除了各个不同年级的教育教学之外，还有心理辅导、文化艺术欣赏，还有科普类节目。 报纸和电视上都在大力宣传，“空中课堂”使学生停课不停学，讲课的老师皆为名师，让中小学生在停课放假的状态下，也可以继续学习。 可惜电视上播放的这些内容，并不适合舒宜她们这些尖子生。 首先电视上的老师讲的是初三的新课，而初三的新课舒宜她们早就学完了，而电视上又没有老师归纳总结，带着学生复习备考的讲解。其次这种电视上的节目，适应的自然是最广大学生的学习水平，舒宜看过几眼电视，老师讲的对她而言都太过简单了，她从中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 舒宜感觉“空中课堂”最大的作用应该不是提高中小学生的成绩，最大的作用是维持社会稳定…… 席老师也通知舒宜，让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在看这样的电视节目上，按照自己制定的复习计划，以及各科老师给出的复习建议，在家好好复习。 舒宜对席老师保证，将席老师的意思传达给各位同学，然后舒宜忍不住问道，“席老师，今年体育中考是不是取消了？物理和化学实验考试是不是也取消了？” 虽然教育部还没有正式发文件通知，但是一中这样的省重点，各种消息总是最灵通的，总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席老师肯定了舒宜的想法，对舒宜说道，“应该是要取消了，今年这种情况，没法考体育和实验了，主要是也没时间了。” 按照往年的时间，这个时候体育中考和实验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但今年中小学生还在放假，返校的时间都遥遥无期。 席老师对舒宜说道，“同学们心中应该也都有数，如果有谁问你的话，你就照我的原话说，百分之九十五要取消，但还没有下发正式通知。” “不过我估计正式通知也快了，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舒宜嗯了一声，继续问道，“席老师，那今年的中考会受影响吗？中考时间会不会延后？或者……中考的难度和科目，会不会有所调整啊？” 一中的老师们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今年中考的难度会不会降低一些，很多老师们都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今年中学生放了这么久的假。席老师倒觉得难度不一定会降低，毕竟中考的题目本来就难不到哪里去，再简单的话真的没有区分度，选拔不出尖子生了。 不过席老师还是两手准备了，最近在出的每周两套的数学卷子，都是一套注重基础，一套稍有难度，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但是舒宜今天问的这个问题，让席老师十分意外，“科目会不会有所调整？” “你怎么会这么问？你是从哪里听到消息了吗？” 席老师觉得不应该啊，毕竟一中时时刻刻关注着中考和高考的消息，大家都是教育系统内的，各个部门都有熟人，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一中绝对应该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没理由舒宜的家长都知道了，一中却还不知道。 果然，席老师听舒宜说道，“啊没有没有！是我口误了！我想问的是中考的难度和题量会不会调整，不小心把‘题量’说成‘科目’了！” 舒宜从席老师的态度里，听出来席老师，或者说一中全体老师，都还没有得到今年中考只考语数外的消息，也就说这个时间点，可能决策层都还没有做出这样的决策。 舒宜顿时不敢多问了，用口误的借口应付过去。 席老师完全没有怀疑舒宜其实并不是口误，笑着说道，“这样啊……难度有可能会调整，但是题量应该不会调整，往年考多少道题，今年应该还考多少道题。” 席老师安慰舒宜道，“你成绩一向稳定，难题会做、基础知识也掌握地牢固，所以无论今年的中考是难度不变，还是难度降低，对你来说都影响不大。” 席老师鼓励了舒宜几句，劝舒宜放稳心态，好好复习，“你们不要着急，学校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你们现在需要做好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保证身体健康，第二是在家好好复习，其实新课早就讲完了，只要你们自己不松懈，在家里复习和在学校复习也没什么区别。” 舒宜在电话这头，乖乖称是，即使这是电话而不是视频，席老师在电话对面看不到舒宜的动作，舒宜还是习惯性地一边嗯一边点头。 席老师挂掉舒宜的电话之后，没几分钟，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席老师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中校长的声音，“席老师，今天我从省教育局那边打听到，好像教育局在商量，今年的中考要不要取消文综和理综，只考语数外三科！” 172、第172章 舒宜接到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得知今年中考取消文综和理综的消息时, 已经是六月初了。 班主任席老师让舒宜将这个重要消息立刻通知给小组里的其他同学, 舒宜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 “我……我来通知吗？” 班主任席老师也犹豫了一下, 然后对舒宜说道, “算了, 不需要你通知了，我挨个通知吧。” 这样的事情让学生来通知, 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只是因为舒宜一直表现得太过成熟, 虽然在班里既不是班干部也不是积极分子，但是只要交给舒宜做的事情, 每次都能做得妥妥帖帖，以至于班主任刚才随口吩咐下去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舒宜是自己的学生，感觉更像是以前吩咐自己带的实习老师做事。 现在想想, 这件事确实不能让舒宜通知, 要她这个班主任一个个地通知到, 而且不仅要通知学生, 每位学生的家长班主任也要确保自己一一通知到。 说实话，刚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班主任也有点懵，反倒是刚才舒宜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比她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平静多了, 班主任刚得知的时候，激动到说话直接破音了。 学生们辛辛苦苦学了三年，复习备考也准备了一年，临近中考的一个月，突然通知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四门课全都不考了！不仅学生崩溃，老师也崩溃，就算多提前几个月通知也好啊！ 然而直到现在，这还是一中打听出来的内部消息，教育部的正式通知、报纸上和电视上开始报道，恐怕还要等几天。 席老师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拨通了学生名册上的电话，心想如果不是在特殊的非典时期，这么大的事情，电话通知怎么能行？家长会都得开个两三次！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也就没有这种临近考试突然取消掉四科的事情了…… 尽管最终班主任席老师没有让舒宜通知其他学生，但是舒宜家的电话还是被打爆了。 唐诗诗第一个打来电话，“天哪天哪为什么物理化学政治历史都不考了！我最近除了写数学卷子，就在写物理和化学的题目啊，政治历史每天也疯狂地往书上写笔记！每天晚饭后到睡觉前，我都在往书上抄知识点！” 舒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她之前提醒唐诗诗的话，果然唐诗诗根本没有听懂…… 唐诗诗在电话里不停哀嚎，“政治和历史老师寄过来的知识重点，你往书上抄了吗？我几乎都快抄完了！你知道吗？政治书和历史书上没有那么多的空白地方，我是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把书上的插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会考的内容粘掉，自己粘出一片片的空白，然后密密麻麻地把知识重点抄上去的……我真的抄了很久！啊啊啊啊我的无数个夜晚啊！” 舒宜听到唐诗诗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摸摸头”。 因为中考的文综是开卷考试，允许带从初一到初三的所有政治和历史书，但是不允许带自己打印的资料，也不允许带自己手抄的资料，也就是说，除了几本书之外，一张纸也不能带进考场。但是一些总结性的知识点，以及一中老师押的大题答案，显然书上没有现成的，学生们只能自己把这些重要的内容，把字写得小一点，全都抄在课本上。 即使学校被迫放假，一中老师也从来没有真正地休息过，依旧想尽各种办法让考生们能尽量地考出高分，好比政治和历史老师，在半个多月前就整理好了所有的重要内容，分别寄给学生们，让学生们全都抄在各册书上。同时叮嘱学生们，“抄完之后别忘了在扉页上抄个目录，哪些内容抄到了哪册书的哪一页，全都标注清楚，千万别在考场上哗啦啦地翻书，找不到想找的内容。” 然而一中政治和历史老师这样尽职尽责、一心为考生提高成绩的举动，在骤然宣布的考试郑策的改变下，竟然起到了反作用。 不仅是唐诗诗，之后打来的几个电话，舒宜听到大家最近一段时间都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政治历史这两门课上。 或许是抄写工作不太费脑，大家都下意识地想要先完成它，或许是相信一中老师的押题水平，心里觉得把老师寄过来的这些内容抄到书上之后，开卷考试就不用担心了……总之绝大部分学生都将这份任务的优先度排得很高，在接到中考科目变更的通知之前，基本上都完成了。 李梦娇在电话的另一头，是真的哭了，“我全都抄完了，而且趁着刚抄完印象深刻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政治和历史书里的知识都梳理了一遍。随便说一个内容，我现在闭着眼睛就知道它在哪本书的哪个单元里的哪一课，甚至在那一页的上面还是下面，左边还是右边，我都能记清楚。结果现在政治和历史不考了……” “还有物理和化学，上次模拟考试我物理不是考的不好么，我最近一直在做物理难题，我感觉我物理水平提高了好多……遇到难题真的不怕了……” 听到李梦娇的哭声，舒宜连忙安慰道，“大家都一样的，之前谁也不知道中考会取消文综理综啊，大家都在这几门课上花费过时间的，都是一个起跑线。” “而且现在一中已经通知了，报纸和电视上的通知还没有出，肯定很多中学都还没有通知的。虽然说可能只差两三天，但是中考前每一天的时间都很宝贵，提前两三天，也算是有优势了。” “现在我们赶紧收拾好心情，心情平复之后专心复习语数外三科，谁先一步将情绪调整好，谁就赢了。” “如果因为这个消息，崩溃上好多天，那这些天的时间不是又浪费了吗？这样才是真正落在其他快速调整好状态的学生身后了……” 舒宜的话显然是有效果的，电话对面的李梦娇，抽出一张纸巾，声音很响地擦了擦鼻涕，然后对舒宜说道，“对！现在没空难过！” “我现在就去把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四门课的书和卷子全都扔到床底下，开始专心复习语数外三科！这三科我成绩也不差的！没什么好怕的！” 李梦娇迅速燃起了斗志，“之后的学习计划还要调整一下，我今天就想一想怎么调整！一下子扔掉了四科，剩下的三科，每科能分配到很多时间了！我可以复习地更详细一点！” 李梦娇没有和舒宜多聊，匆匆挂断了电话，急着去调整自己的复习计划了。 舒宜刚把电话听筒放下，电话铃声又无缝衔接地响起，舒宜无奈地接起电话，这次是顾钦，“舒宜，谢谢你。”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舒宜却听明白了，顾钦在感谢她之前的暗示。 但是舒宜听明白了，也只能装傻，“谢我什么啊？我有什么好谢的？虽然我最近给你讲过几道题吧，但你给我讲过的题更多啊……” 顾钦的笑声从电话听筒里传来，从善如流地说道，“嗯，好，那就不谢你。” 舒宜将电话听筒拿的远了一点，心想顾钦不愧是校园男神，就连笑声都这么好听。 挂掉电话之后，舒宜长舒一口气，她委婉含蓄地暗示了身边的好几个朋友，总算有一个人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从顾钦今天的反应来看，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准已经适当调整过复习计划了。 一个星期后，舒宜又接到李梦娇的电话，李梦娇在电话对面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在哭。 舒宜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梦娇你先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李梦娇的哭法，舒宜觉得应该不是中考前心态崩了，学习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哭成这样……如今在非典期间，突然听到李梦娇如此崩溃地哭，舒宜不受控制地有了不好的联想。 李梦娇深呼吸几次，略微平缓了一下情绪，开口对舒宜说道，“傅涵宇……傅涵宇他们家住的楼被封了！” 舒宜问道，“是傅涵宇家住的楼里出现了非典病人吗？” 李梦娇说道，“不是非典病人，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是傅涵宇他家的楼上的邻居，和三位非典病人密切接触过，现在那三个人都被确诊为非典了！” 舒宜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你最近和傅涵宇见过面吗？你们出门约会过吗？” 李梦娇的情绪又一次崩溃，在电话对面一边哭一边声音走调地说道，“见……见过……我们见过面……” “舒宜，我会不会得非典啊，我会不会死啊？我会不会已经传染了我的爸妈？我会不会害死他们啊！” 舒宜的右手紧紧握住电话听筒，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一片青白，变得毫无血色。 尽管她活了两辈子，但也是第一次直面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时间大脑也一片空白。舒宜用力掐了自己胳膊内侧的嫩肉一下，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告诫自己现在不是紧张和慌乱的时候——她是一个成年人，虽然李梦娇并不知道，但是李梦娇在向她求助，她一定要想出最优的办法，然后让李梦娇照着她说的做。 现在李梦娇是一个已经完全吓傻了的十几岁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但偏偏非典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事情。万一傅涵宇真的被自己的邻居传染了，李梦娇又真的被傅涵宇传染了…… 舒宜努力将思路梳理清楚，问李梦娇，“现在有没有工作人员调查，傅涵宇最近几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如果工作人员调查的话，你一定要让他如实说明，不可以隐瞒见过你的事情……” 李梦娇说道，“我刚才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没有人来问他最近几天接触过什么人。就是今天早上，一个全副武装只露了一双眼睛的工作人员按响了他家的门铃，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关于做好非典型肺炎防范隔离的通知，告诉他们最起码一个礼拜之后才可以出门。” “然后居委会的人也给他家打了电话，和他家说如果要买什么、吃什么东西都告诉居委会，居委会帮他们买，他们一整个单元都被封了。” “反正刚才还没有人来问他接触过谁，我不知道是不需要问这个，还是暂时没来得及问……” 舒宜嗯了一声，对李梦娇说道，“一会儿你打电话和傅涵宇说一声，如果有人来问他这个问题的话，让他一定一定不要隐瞒，如实地对工作人员说他和你见过面，见面的时间、地点、一起呆了多长时间、一起做了什么事情，都要如实说。” 舒宜担心傅涵宇和李梦娇两个十几岁的中学生，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想对家长隐瞒早恋的事情，从而隐瞒两人见面的事，如果真做出这样的傻事的话，没准真的要坑死自己，甚至连累身边的其他人…… 好在李梦娇虽然刚才崩溃大哭，但头脑还是清楚的，分得清主次，听到舒宜的话立刻说道，“好，我一会儿就给傅涵宇打电话，提醒傅涵宇一下，傅涵宇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这种事情不会撒谎的。但我还是提醒他一下吧……” 有舒宜在一旁出主意，李梦娇的情绪比刚才稳定了不少，问道，“然后呢？” 舒宜继续说道，“傅涵宇这边就这样，然后就是你和傅涵宇约会之后，你又密切接触过什么人？” 李梦娇的声音有些颤抖，“只有我爸和我妈，我是前天和傅涵宇出门见面的，然后我就没出过门，接触过的人只有我爸和我妈两个……” “我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了前天和昨天的两顿晚饭，两天时间都在同一个屋檐下……” 舒宜听到李梦娇又要哭，连忙对李梦娇说道，“你爸妈现在都在上班，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对吧？” 舒宜对李梦娇说道，“你现在给你爸妈打电话，告诉爸妈这件事情，然后让你爸妈咨询医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我建议你不要让你爸妈回家，你先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如果你爸妈回来，你不要给他们开门……” 李梦娇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把家里的防盗门反锁上，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 “你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你爸妈把口罩戴好，不要继续工作了，也不要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回家，尽量在人少的地方单独休息，同时向医院打电话咨询。” 舒宜将一步步该如何操作，都帮大脑已经停止运转的李梦娇想好，李梦娇只需要照着做即可。 舒宜对李梦娇说道，“你现在就照我说的去做，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梦娇连声说道，“好好好。”然后连再见也顾不上说，啪嗒一声就将电话挂断了。 舒宜回到书桌前复习，然而因为心神不宁，学习效率一直非常低，一直在想李梦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午饭舒宜也是随便煮了一碗面，吃了半碗就饱了，几乎都没尝出味道。 到了临近晚饭的时间，舒宜终于又接到了李梦娇的电话，电话里的李梦娇又哭又笑，“那个，舒宜，我把时间弄错了！” “我和傅涵宇见的时间，在傅涵宇楼上邻居和非典病人见面的时间之前！” 虽然李梦娇的语速很快，意思表达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舒宜一下子就听懂了！ 警报解除！ 舒宜整个人一下子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因为手中握着电话听筒，一圈一圈的电话线一下子被抻直了。 李梦娇也长舒一口气，对舒宜说道，“我怎么这么蠢啊……竟然连这样两个关键的时间点都弄错了，现在可好，我爸妈知道我和傅涵宇在谈恋爱了，刚才骂死我了。” 李梦娇的爸妈主要骂的不是女儿谈恋爱，而是女儿竟然在非典放假期间还要和男朋友见面，“你们打电话还不够吗？啊？非典不会沿着电话线传染！但是面对面是会传染的啊！” 经历过女儿有可能感染非典的惊吓，对李梦娇的爸爸妈妈而言，女儿谈恋爱这件事已经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何况女儿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李梦娇对舒宜说道，“我当时真的没多想，我就想着我们老是打电话，家里电话费太多的话，爸妈会发现的。反正我们两家住的也这么近，那不如就出门见面呗，我们又不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就在马路边的人行横道上散散步，现在马路上根本都没有人，空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人戴着口罩匆匆而过，很安全啊……” 李梦娇现在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后怕，“唉，当时怎么胆子就那么大。” 舒宜非常理解李梦娇，她上辈子非典放假期间，也经常跑出去玩儿呢，当时一帮中学生，是真的不知道害怕，去同学家里聚在一起打扑克牌，看碟、玩儿电脑…… 李梦娇叹口气，“我是肯定安全啦，希望傅涵宇也不会有事吧。傅涵宇没有直接和楼上的邻居接触过，我感觉应该问题不大。” 李梦娇按照时间顺序，将她现在知道的消息，都告诉舒宜，“前天下午，我和傅涵宇见面，在附近马路上溜达了两个小时。前天晚上，傅涵宇楼上的邻居——好像姓张，就叫张叔叔吧——张叔叔和三个朋友，一起通宵打麻将，直到昨天早上，张叔叔才回家。” 舒宜：…… 听起来真的很作死啊…… 非典期间专家一直在说各种预防非典的主意事项，什么健康饮食、适当运动，然而傅涵宇家楼上的邻居，竟然还会做出通宵打麻将这样会让身体抵抗力下降的事。 怪不得说傅涵宇家楼上的邻居曾经和三个非典病人密切接触过，打麻将可不是一共四个人么，看来是一个人传染了两个，只有傅涵宇家楼上的邻居目前还不确定是否被传染，所以封锁单元，进行监测观察。 李梦娇说道，“现在张叔叔就在家里，到现在还没有明显症状，在进行24小时监控，据说要监控至少一周。” 舒宜安慰李梦娇道，“既然另外两个打麻将的人都已经被确诊为非典患者了，张叔叔还没有症状，可能真的没有传染上他。而且你说傅涵宇也没有直接和张叔叔接触过，被传染上的概率就更小了，你不要太担心。” 李梦娇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李梦娇又给舒宜打电话，“刚才傅涵宇给我打电话了，说楼上的张叔叔还没有出现症状。” 李梦娇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有力气多了，“傅涵宇说，张叔叔精神特别好，挨个给同一个单元里的其他邻居家打电话，可乐观可自信了，反倒是张叔叔在宽慰别的邻居。” “今天早上，张叔叔的好几个同事都来看望他了。” 舒宜惊讶地咦了一声。 李梦娇解释道，“当然是站在楼下，站在单元门口的隔离线之外，远远地朝着楼上张叔叔家的窗户喊话。” 舒宜哦了一声，心想张叔叔的人缘看起来还不错，毕竟很多人即使站在单元外面，心里也会慌慌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舒宜妈妈昨天知道傅涵宇住的小区里有一个单元被封了，就非常紧张，觉得距离自己家只有三个路口，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舒宜妈妈叮嘱舒宜一定要绕着那个小区走，“最起码要隔两个路口，不能再靠近了，知道吗？” 李梦娇听到舒宜感慨张叔叔人缘好，也表示出自己的惊讶之情，“对，他的那些同事胆子好大啊，好像都特别乐观，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傅涵宇说，一大早就听到楼下一群人在喊，喊什么——你身体怎么样？你成天在家别养得太胖啊！——喊完了之后楼下的同事们就都在笑，楼上张叔叔一家也在笑，都笑得特别开心。” 173、第173章 又过了三天，虽然傅涵宇家所在的单元依旧被封着, 但是紧张的气氛已经完全消失了。 当初楼道被隔离的时候, 有一户人家家里没有人, 然而昨天下午, 三口之家经过再三考虑, 决定返回隔离点。至此, 一个单元里六层楼的十二户人家，全都到齐。 李梦娇对舒宜说道, “真想不通！别人躲得远远的还来不及呢！他家怎么还往回搬？被隔离的时候一家三口都不在家，多好的运气啊！” “这样搬回家之后, 就不能出门了啊，学生现在是都放假了, 难道爸爸妈妈也不上班？” 舒宜轻叹口气，对李梦娇说道，“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虽说目前非典只是学生停课，绝大部分成年人还要继续工作, 但也要看是什么工作。好比舒宜妈妈的宠物用品店, 就早就关门了, 因为根本没有客人, 即使开门营业也是白白费电费，还要给营业员发工资，现在给营业员放假了，工资自然也就不用发了。 不仅舒宜妈妈的店如此，满大街的店都是冷冷清清的, 饭店、澡堂、台球厅、溜冰场……差不多有一半都因为没有客人而暂停营业，就算是依旧在营业，在如此寥落的生意下，也不再需要以前那么多的工作人员。 如果一家饭店以前生意红火的时候雇着10个服务员，现在可能只留下了2个，另外8个自然就被辞退了，小饭店老板总不会每个月开工资养闲人。 餐饮业、服务业、旅游业……一连串的行业都受到冲击。和傅涵宇家住一个单元，决定搬回去的一家三口里的爸爸妈妈，可能丢了工作，也可能处于暂时不需要上班，在家待岗，等待被老板召回去的状态，反正一家三口都不是必须出门，在这样的情况下决定搬回家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毕竟就算在外面住旅馆的话，旅馆里也是人来人往，卫生条件还未必有家里好。虽然自己家住的单元被隔离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出现非典症状，回到家里关着门过日子，应该过几天就可以等到封锁解除了。 果然，几天之后，傅涵宇家的单元解除封锁了，整个单元无一人感染非典。楼上的张叔叔可以说是运气非同一般地好，四个人一起打麻将，另外三个人都得了非典，张叔叔愣是没有被传染上。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李梦娇和傅涵宇谈恋爱的事情，双方家长显然都知道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傅涵的爸妈担心过自己一家会不会感染非典，李梦娇哭着对爸妈说自己有可能感染非典，也把李梦娇的爸妈吓住了……在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的衬托下，早恋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而且据李梦娇和傅涵宇的爸妈所知，两人谈恋爱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两人的成绩也都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如今又临近中考，正是复习备考的紧要阶段，两家的家长不约而同的担心这时候态度强硬地让他们分手，反而影响孩子的复习状态，所以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警告两人要以学习为重，感情不要“越界”。 五月底，非典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报纸头版的每日新增患者数逐渐下降，治愈出院人数逐渐增多，非典患者人数总体上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 一中的高三学生抢先一步，恢复了正常上课。这个消息一出，一中初中和高中其他年级的学生，心中也都有数，自己马上也要回学校上课了。 初一、初二和高一的学生，内心都是拒绝的……平白无故地多休了将近两个月的非典假，根本不想回学校上课啊！ 舒宜听妈妈对她说，小表妹舒亚楠最近在家里，每天哀嚎着早起晚睡地补作业——小表妹今年才初一，学业还不是很紧张，非典刚放假的时候还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因为觉得不过是一两个星期的假期。 但是后来，学校一次又一次地打电话通知延长假期，小表妹就放松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反正也不能出门玩儿，就在家里看漫画、看小说、看电视……反正最近一个月的作业，是一个字都没有写过。 进入五月下旬之后，小表妹舒亚楠开始心存幻想，想着如果能再放一个月的假，就和暑假连在一起了，下次开学就是九月份了……那么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也不用考了！四舍五入这根本是放了半年假啊！ 可惜舒亚楠梦想中的美好未来没有实现，既然一中高三学生已经返校了，那么距离一中的其他年级，以及全市的其他中学回复上课，也就不远了。舒亚楠不但逃不过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有之前都没有写的堆积成山的各科作业，每天都在家里奋笔疾书。 在非典假期里，老师大概是担心学生们太闲会跑出去玩儿，或者担心学生们除了写作业之外，不会自己主动学习，所以每科的作业都布置地格外多，舒亚楠如今补作业补得痛不欲生。 舒宜听到舒宜妈妈的描述之后，感觉小表妹舒亚楠真的是太单纯了，“就算六月份也放假……只要疫情得到控制，各个学校肯定会恢复上课啊！四月五月都放假了，课程落后两个月，还指望放什么暑假？学校肯定要趁着暑假给学生上课，把落下的课都补回来啊！” 如果说之前暑假补课还是违规的，打电话给教育局，教育局还会派人来检查，今年情况特殊，舒宜觉得教育局肯定会特批允许各个学校暑假补课…… 小表妹舒亚楠就算能逃过六月份，也逃不过七月份和八月份呐！ 以及现在疯狂补作业的行为，舒宜觉得其实也并不必要，重新开课之后，老师们肯定都手忙脚乱地往前赶进度，哪里有空去检查学生们的假期作业？ 不过舒宜并没有提醒舒亚楠这一点——既然舒亚楠需要在假期临近结束的时候疯狂补作业，那就说明舒亚楠的自制力很一般，最起码是现在的自制力很一般，倘若让舒亚楠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恐怕舒亚楠真的就不写作业了，连作业都不会完成，更谈不上自主学习…… 再说了，没有疯狂补过作业的青春不完整！ 她自己上辈子也是疯狂补过一个又一个假期的作业的！ 在高三恢复上课一周后，一中其他年级也都恢复上课了。 站在校门口，只要看一看走进学校的学生脸上的表情，基本上就能猜出来对方是哪个年级的，脚步慢吞吞，脸上也满是抗拒的，就是初一初二和高一的，脚步急匆匆，脸上还带着焦虑的，就是初三和高三的，一部分高二的学生也是这样。 相隔将近两个月，舒宜再次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完全不像以往放完暑假之后满是尘土，而是一尘不染，就连角落里也没有一点灰尘，显然一中已经找人将教室彻底地打扫过了。 教室里的空气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不仅教室里如此，就连走廊里也是如此，如果舒宜闭上眼睛不看周围的环境，一定会以为自己身在医院。 体温监测制度还在继续，每位学生每天早上都要上报体温，如果体温超过37度2，立刻就要去医务室旁边的观察室里被隔离观察，好在开学已经好几天了，一中并没有任何一个发烧的学生。 除此之外，舒宜的初三生活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哦，不，不同还是有的，现在的学习要比非典假期前更加紧张！ 体育考试取消、物理化学实验取消，物理化学和政治历史的考试也取消，如今从早自习到晚自习，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全都被数学、语文、英语三科老师瓜分掉。 每天从早到晚，除了课间操和中午吃饭之外，只剩下了学数学、学语文、学英语…… 三个老师的脸在舒宜面前轮番转换，三个老师都拼命地想把之前因为放假耽误掉的时间在最后的这一个月里，争分夺秒地挤出来。 舒宜现在开始庆幸中考取消了四科，只剩下了三科，三科老师都把他们折磨地晚上做梦都全是语数外的题目，如果七个老师一齐上阵，舒宜简直不敢想象…… 一中历来只有第一节晚自习和第二节晚自习，即使是高三学生，也只上完第二节晚自习就结束了，第二节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半，舒宜骑车回家，到家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 但是现在，一中竟然出现了第三节晚自习，一直到十点半才结束，班主任告诉大家自愿留下上。如果上第三节晚自习的话，建议女生的家长来学校门口接，男生的家长也能接尽量接。十点半从一中校门口出发，即使现在天气暖和了，但非典的阴霾依旧没有完全过去，晚上在路边乘凉聊天的人很少，这么晚的时间自己骑车回家有些危险。 舒宜本来不想上第三节晚自习的，但是李梦娇要上第三节晚自习，于是舒宜也就跟着一起上了。 因为舒宜现在每天早上上学，每天晚上放学，都会蹭李梦娇家的车。 事情是这样的，李梦娇和傅涵宇谈恋爱的事情，被李梦娇的家长发现之后，李梦娇家长也只是批评警告了李梦娇一番。然而就在李梦娇以为爸妈对她这次谈恋爱的态度比较宽容之后，李梦娇的爸妈采取了实际行动！ 早上，李梦娇的爸爸会开车送李梦娇到学校，晚上，下了第三节晚自习，李梦娇的爸爸会开车去学校门口接李梦娇回家……杜绝李梦娇和傅涵宇一起骑车回家的任何机会！ 李梦娇和傅涵宇最主要的相处时间，就是一早一晚骑车上下学的路上，两人可以并排骑车，一边骑车一边聊聊天。 以往的早上，李梦娇和傅涵宇都不在家里吃早饭，两人都从家里早点出门，在路口碰头之后一起去吃早饭，将从家到学校的这一路上味道或好或坏的早点摊子吃了一个遍！ 舒宜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每天晚上放学，她、顾钦、李梦娇和傅涵宇一起骑车回家，只是因为天黑了，这样结伴回家比较安全，她一直以为他们四个人早上都是各自骑自行车从家到学校的！ 毕竟早上的时间那么宝贵，即使多睡五分钟都是好的，如果还要互相等来等去，相约一起骑车上学，实在是太浪费宝贵的赖床时间了！ 万万没想到，李梦娇和傅涵宇竟然不仅相约一起骑车上学，竟然还每天都一起去吃早饭！ 爱情的力量也太伟大了吧？ 竟然能让长时间处于睡眠不足状态的初三学生，每天早上心甘情愿地早起一刻钟？ 舒宜知道之后震惊许久，然后问顾钦知不知道。顾钦脸上的表情也很惊讶，表情定格了两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对舒宜说道，“这样么……我不知道啊……” 舒宜这才心满意足了，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不仅自己一个，顾钦也被震惊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舒宜问向顾钦，“你也觉得早上一起吃早饭一起上学太可怕了吧！要早起至少一刻钟呢！我听说他们还绕路去吃过早饭，这什么感天动地的感情哦！” 顾钦笑了笑，没有说话。 可惜这样感天动地的每日清晨的约会，如今被李梦娇的爸妈扼杀了，李梦娇的爸爸每天开车接送，不给李梦娇拒绝的机会，更不给李梦娇和傅涵宇一起上下学的机会。 在李梦娇的爸妈如此操作之后，李梦娇和傅涵宇的相处时间直线下降，基本上约等于零。 以前李梦娇和傅涵宇也都不让家长送饭，每天的午饭和晚饭都去食堂一起吃，但是现在两人的家长不约而同地送起了饭，一天两顿，一次不落。 李梦娇和傅涵宇只能去操场上，隔着栏杆取了饭，然后拿回各自的教室吃，也无法在食堂里相聚了。 如果在非典假期以前，李梦娇和傅涵宇大概还能在午休时间偷偷串班——李梦娇拿着盒饭去二班吃饭，或者傅涵宇拿着盒饭来一班吃饭，只要两个人胆子够大，不在乎被身边的同学知道在偷偷谈恋爱就行。 但是现在，每天的午休时间，变成了三科老师一人一天的答疑时间。数学、语文、英语老师也不去食堂吃饭了，每天自己带饭，在办公室里用微波炉加热一下，端着饭盒坐在讲台上和学生一起吃饭，吃完饭就是学生们拿着书或者卷子到讲台旁向老师问问题的时间了。 李梦娇和傅涵宇显然谁也没有胆子在讲台上坐着老师的情况下，端着饭盒去隔壁班找对象一起吃饭…… 李梦娇委屈巴巴地对舒宜说道，“我和傅涵宇现在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唯一的交流就是每个课间上厕所的时候，在走廊里碰见，然后聊上两句……” 李梦娇朝着舒宜叹气，“唉，你说我和傅涵宇怎么不是同性别的啊……那样我们不能一起回家，不能一起吃法，好歹还能一起上厕所……” 舒宜：？？？ 她之前还没觉得家长和老师们的做法过分，中考前夕本来就不应该放任学生谈恋爱，但是现在舒宜突然觉得……李梦娇被家长和老师的监督得真的有点惨了…… 舒宜建议道，“你们不能在教室里一起吃饭，还可以从操场上取了饭盒之后，端着饭盒一起去食堂吃啊。” 然而舒宜都能想到的办法，李梦娇怎么可能没想过，立刻对舒宜说道，“我之前试过！但是咱们学校的食堂就建在操场尽头，我端着饭盒走去食堂，我爸妈站在操场外面的栏杆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我端着饭盒去食堂吃了一顿饭，晚上回家就被我妈揪住质问我中午在食堂是和谁一起吃的饭了，然后我才意识到，我妈给我送完饭之后，没有直接走，还站在操场外面的栏杆外面，看我是往哪边走的……” 李梦娇感慨道，“我妈不去做侦探，真的是可惜了！” “要是端着饭盒先走去教学楼，然后再扭头走去食堂，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去食堂没有其他的路，必须从操场上穿过去，谁知道我妈会不会再操场外面多站几分钟，等着看我有没有再扭头去食堂呢？” 舒宜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解了，对李梦娇说道，“那你就好好学习吧，马上就要中考了，忍过这一个月，暑假里你们再约会呗。” 现在初一初二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担心暑假要补课，只有初三和高三两个年级的学生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李梦娇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几天之后，舒宜她们又接到通知，依旧是一中抢先一步得知的消息—— 今年的中考要延期。 以往每年都是六月下旬考试，今年中考要改成七月初。 虽然只延期了半个月，但在时间如此紧迫的现在，半个月的时间也不少了。 语数外三科老师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立刻将多出的半个月制定好复习计划，班主任席老师好像又整理出来了不少卷子，送到学校的复印室，开始哗哗印卷子了。 但是学生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有对中考心存畏惧，想着越晚考试越好，晚一点时间考试就可以准备地更充分一些的；也有在最近一直在憋着一口气冲刺，听说中考延期半个月，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这一口气憋不住了的，大概就像跑八百米的时候，到了最后两百米，拼劲全力冲刺了，裁判突然通知跑步的终点线后移了二百米，于是不得不再冲刺二百米，跑步的人因此浑身脱力，冲刺不动了也很正常。 班主任席老师时刻关注着学生们的学习状态，依次将班里一小半的同学约去谈话，每个人谈话的时间都不长，有的十来分钟，有的只有三四分钟，一天时间就都谈完了。 舒宜并没有被班主任叫去谈话，班里没有被叫去谈话的一大半同学，都对班主任谈话都说了什么心存好奇，但是身边的同学都不愿意仔细说，只是说班主任指出了他们的一些问题，教他们如何调整学习状态。 舒宜明显地感受到，同学们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之后，学习状态明显变好了。就连身边的李梦娇，也不再成天张口傅涵宇，闭口傅涵宇了，现在张口闭口都是语数外的题目。 同学们的学习状态都变好了，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自然也变好了，舒宜觉得之前空气中到处飘浮着的焦虑和急躁不见了，身边的氛围一下子“沉”了下来。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中考考场分配好了，准考证发了下来。 舒宜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发现自己是要去外校参加考试的一小半，大半同学都是在本校参加考试的。 好在舒宜要去考试的学校，并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她上辈子读书的铁二中。 唐诗诗在本校考试，伸长脖子看到舒宜的准考证后，顿时皱起了眉头，“铁二中啊……铁二中肯定没有空调的吧？今年七月份考试，比往年六月份考试还要热，没空调太受罪了！” 舒宜当然也希望有空调，但分配考场的运气不好，也只能忍忍了。 唐诗诗继续替舒宜发愁，“也不知道铁二中的桌子怎么样，是不是很老很旧，坑坑洼洼的那种桌子……那种桌子上写字可困难了，你千万小心啊，别一不小心用笔把卷子戳一个洞。” 舒宜摇头，“那倒不至于。” 铁二中的桌子还是很新的！ 这一点舒宜印象十分深刻！ 反倒是一中的桌椅老旧了一点，好在一中纪律严明，没有学生敢在桌子上乱写乱刻，所以桌子保护地一直很好，即使旧了一点，桌面也依旧平整，丝毫不影响使用。 但是舒宜刚看到一中的桌椅的时候，心中还是挺惊讶的，她没想到一中的桌椅竟然比她上辈子读的铁二中还要旧。 不过转念一想，舒宜觉得这也正常，铁二中的桌椅学生们都不好好呵护，隔两年就要换上一批。而且越是差的学校，就越介意被人说差，而教学质量这样的软件，一时间又无法提高，可不是只能在硬件上下功夫了吗？ 舒宜上辈子在铁二中读书不过六年，铁二中校门口的花坛和喷泉都不知道翻修了多少次，桌椅板凳更是一批批的换……明显是老师和学生都不如重点学校，只能在硬件上找面子，尽量显得光鲜亮丽了！ 不够舒宜如今以成年人的思维方式，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也有可能是铁二中的领导里，有人想要捞钱？毕竟不折腾肯定是捞不到钱的，花坛、喷泉多修几次，桌椅板凳多换几批……油水不就能从中捞出来了么。 174、第174章 中考的准考证, 班主任席老师只发给大家看了一下, 让大家仔细核对一下自己的姓名和照片有没有问题，然后就重新收回去了。 班主任席老师说道, “不能给你们自己拿着, 等到中考前再发给你们, 要是现在就发给你们, 等到中考的时候, 你们肯定有人把准考证弄丢了。” 班里的同学们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中考准考证这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弄丢呢？” 班主任笑了笑, 心想每一届的学生都不相信自己会把准考证弄丢，但是如果真的把准考证提前发给学生, 一个班六十八个学生，至少要有一两个把准考证弄丢的。 班主任也不和学生争论, 只是和大家说道, “中考的时候, 每个考场都会有带队老师，带队老师会帮你们把准考证拿到校门口, 大家在校门口集合，从带队老师手里拿到准考证。考完试之后也要在校门口找到自己的带队老师，再把准考证交给老师。” 教室里一片骚动, “这么麻烦啊！” “每场考试都这样？” “那万一在校门口看不到带队老师怎么办？” 班主任席老师对大家说道，“一中每年的中考都是这么操作的，经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的验证, 这样可以保证你们在中考的时候出现最少的意外。” 当初还没有这么操作的时候，每年一中可没少出现把准考证忘在家里，走到半路上才发现，或者干脆到考场门口才发现的事情。 中考的日子转眼就到，前往各个考场进行考试的学生们，都已经分配好了带队老师，舒宜这时候才知道，带队老师竟然还不是一个，而是每所学校都有三个。 一班最多的学生都在本校考试，英语老师和政治老师、历史老师，三位老师带本校的学生。 除此之外，考场分在师大附中和九中的学生最多，去五中的次之，去铁二中的只有寥寥几人。 但是让舒宜惊讶的是，师大附中、九中和五中的带队老师，都是外班的老师，铁二中的带队老师却是一班的班主任席老师和物理、化学老师。 舒宜有些疑惑，自己班的老师不应该先去学生多的学校带队吗？ 唐诗诗解答了舒宜的疑惑，“虽然去铁二中考试的学生人数少，但是有你、刘子璇、顾钦三个尖子生。你们这三个尖子生都在铁二中考试，老师当然格外重视。” 舒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尖子生还有这样的待遇。 . 中考前一天下午，舒宜去铁二中看考场，由大姨夫开着车送舒宜过去，舒宜妈妈和舒宜大姨也都坐上了车，陪着舒宜一起去。 到了铁二中门口，舒宜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头发花白但身姿挺拔的班主任，连忙朝着班主任走去。 班主任看到舒宜，将舒宜的准考证从一沓准考证中抽出来，递到舒宜手里，对舒宜说道，“看考场要拿着准考证才能进，一会儿看完出来之后，还到这里找我，把准考证再交给我。” “明后天的考试也是一样，就是这个地方，校门口的这棵树下面，我会提早过来站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来了之后，就来找我取准考证，考完试之后也不要直接走，还是来这棵大树下面找我，把准考证还给我。” 舒宜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从班主任席老师手中接过准考证。 舒宜刚走进铁二中的时候，还觉得身边的环境十分陌生，但是只往里面走了一段路，记忆就渐渐苏醒了。 毕竟这是她上辈子读了六年书的地方。 而且和相隔多年的旧地重游不一样，毕业多年后重回中学，母校难免会在多年间这里修修、那里建建，改变一些模样。而舒宜今天的旧地重游，虽然在她心中也“相隔多年”，但实际上其实是同样的时间，看到的自然也是同样的校园。 走进教学楼后，熟悉感更是扑面而来，舒宜低头看了看准考证上的考场号，然后顺着墙上贴着的考场指引的A4纸一路上楼，走到三楼之后一拐弯，就看到教室门上贴着的“第24考场”。 就是这里了。 看考场只能站在门外看，不能走进教室，舒宜隔着教室前面上方的玻璃，踮起脚朝着教室里张望，越看越觉得这间教室熟悉。 舒宜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班牌，上面写着“初三（5）班”，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惊讶——这不就是她上辈子的班级么！ 她中考的考场，就是她上辈子读初三时的教室！ 舒宜从教室走出去，并不需要思考，双脚自然而然地就迈向了厕所的方向。舒宜走到走廊尽头，转了一个弯之后，果然闻到了淡淡的厕所臭味…… 舒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铁二中的厕所打扫得确实不如一中干净，好在她中考的考场距离厕所挺远，不会受到影响。 舒宜将考场和厕所的位置都看好了，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舒宜看到一名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从厕所里走出来，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洗手。 舒宜的大脑没有多加思索，下意识地出声阻止，“别开太大！” 但是已经晚了，女生一把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一声，水龙头里的水喷涌而出，四处飞溅，溅了女生一身的水。 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整个人都懵了，连忙关掉水龙头，然而T恤上已经被溅湿一片。 舒宜就猜到会这样……一中的水龙头即使拧到最大，流出来的水也不过是正常大小，但是铁二中的水龙头只拧开一点，就和一中的水龙头流出的水一样多，如果一下子拧到头，水龙头就变成了淋浴喷头，不习惯铁二中的水龙头的人，第一次用的时候难免会被溅湿一身…… 舒宜看到女生身上已经被溅湿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顿时扭头朝厕所外面走去，动作迅速地开溜了。 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回过头，只看到了舒宜一闪而逝的背影，女生一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着身上的水渍，一边纳闷地想到，刚才提醒她的那个女生的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舒宜呢？ 虽然舒宜不认识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但是女生却认识舒宜，一个年级加起来也不过二百多个人，舒宜这种年级排名一直靠前的学生，基本上全年级都认识。 然而女生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那个女生根本没有走进厕所，就能知道水龙头喷水格外汹涌，肯定是铁二中的学生，不可能是她们一中的舒宜啊？ 但刚才那个女生的样子，走到厕所门口，站在外面看了看，然后就扭头离开了，分明又像是在确定厕所的位置…… 如果是铁二中的学生，难道连厕所在哪里都不知道？ 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被舒宜的举动绕晕了，直到将T恤上的水擦干，还想不通刚才站在厕所门口的女生，到底是不是铁二中的学生啊？到底是不是舒宜啊？ . 舒宜当然不知道，她在厕所门口说晚了的一句提醒，让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琢磨了这么久。 看完考场之后，舒宜走到校门口的大树下，将准考证交还给班主任席老师。 班主任席老师将舒宜的准考证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后，告诉舒宜先不要走，“等一会儿人到齐了，我再嘱咐你们几句。” 片刻之后，人到齐了，班主任在中考前最后一次叮嘱大家，“今天晚上回去之后收拾好明天要带的文具，我再重复一遍都要带什么——水笔、2B铅笔、橡皮……用一中发的透明塑料文具袋装起来，不要用自己的文具袋，2B铅笔也一定要带一中给你们发的，不要带自己从外面买的，一中发给你们的2B铅笔都是通过读卡器，检查过没问题的，自己在外面买的2B铅笔万一买到假的……” 舒宜又一次在心中感慨，一中的确非常重视学生的中考，考试前不但给每一位学生都下发了透明文具袋、水笔和2B铅笔，批发来的2B铅笔竟然还每一根都涂过答题卡，答题卡都过了一遍机子，保证所有的2B铅笔都能被读卡机读出来。 会做得这么细致的学校，舒宜觉得不多，最起码上辈子她中考的时候用的2B铅笔就是自己买的，根本没有提前用读卡器检测过。透明笔袋好像也没有准备，直接用的平时上学时的笔袋，监考老师不让带进考场，她就直接把笔袋里的文具都拿出来，攥在手心带进去的。 班主任继续说道，“还有，明天考试的时候大家都不要穿一中校服，不要让同一个考场的学生知道你们是一中的。” 班主任的眼神从十几个同学身上依次扫过，看到大家今天都没有穿校服，满意地点了点头，“明天也不要穿。” “穿着一中的校服，外校的学生就知道你们成绩很好，难免有的学生会生出什么歪心思来，想要抄你们的卷子。” “虽然别人抄你们的话，不算你们作弊，但是如果牵涉到这样的事情里，很有可能会被分散精力，甚至被监考老师询问问题，耽误你们的时间。中考考场上，每一秒钟都非常宝贵，要是碰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哭都哭不出来，而且你们能保证不影响你们的心态吗？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后面的考试还能保持住好状态吗？” “尤其是你们，考场分在了铁二中，考场里铁二中的学生居多。铁二中的学生可不管你在一中考年级第十还是年级第二百，在他们眼中只要穿着一中校服，就是尖子生，当然我们一中年级第二百的学生，也的确比铁二中的大部分学生成绩好了。如果真的想抄别的学生的卷子的话，穿着一中校服坐在旁边的学生，肯定是首选！” 同学们听到班主任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满脸的担心和警惕。 舒宜忍不住低声说道，“不至于吧……” 班主任没有说错，在铁二中学生的眼中，所有一中学生都是尖子生。但是铁二中里的绝大部分学生，肯定也都不会作弊——没这个胆子，没这个必要。 反正中考随便考考，分数就能够铁二中高中部的录取分数线了，根本没有必要作弊啊？ 舒宜深有体会，她自己成绩差的时候和成绩好的时候，思维方式根本不一样，她现在分分必争，但是上辈子的时候十几分几十分根本都不看在眼里的…… 中考考场上抄卷子，顶多能抄到几道选择题，大题是不可能抄到的。就算真的抄到几道选择题又如何？对于大多数铁二中的学生，多十几分少十几分，都是继续读铁二中的高中部。 最起码舒宜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和身边的同学们，都不会做出抄袭的事情。 175、第175章 但班主任的警告, 显然也不是空穴来风。 班主任这样叮嘱自己的学生，并不是因为瞧不起外校的学生, 或者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因为往年经历过这样的遭遇——在班主任执教的几十年里, 遇到过高考时一中的学生被旁边的学生偷看卷子的, 甚至遇到过中考时在文综考试前, 一中学生精心写满笔记的政治和历史书, 就在考场外面的窗台上放了一下, 去了一个厕所回来就丢失不见了的，被替换成几本雪白雪白的书, 上面别说没有笔记，就连姓名都没有写过。 本来成绩不错的学生，遇到这样的事情, 中考成绩自然一落千丈。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一中的老师自然报警了，警察也提取了书上的指纹，但最终也没有找到是谁换了……最终中考失利的学生掏了高价学费，去师大附中读的高中。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学生还是很有希望考入一中的，更不需要让家里掏出上万元的“买分钱”…… 从那以后，每年中考和高考前，一中各班的班主任，各考场的带队老师，都要反复提醒一中的学生, 不要穿着校服去参加考试，如果有别的考生询问是哪个中学的，也不要说自己是一中的，如果同一考场里有认识的同学，也尽量少聊天，聊天的时候更不要透露出自己是一中学生的消息…… 不过既然今年文综考试取消了，剩下的语数外三科，全都是闭卷考试，就不存在这样的风险了，班主任也就没有讲出这个例子来让学生们引以为鉴，省得让同学们平白担惊受怕。 其实这样的事情几十年里也不过发生过寥寥几次，在几万名考生中概率其实很低，但这样的事情，如果遇到就是百分之百，如果遇到就会耽误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一中的老师们哪个也不敢掉以轻心。 班主任听到舒宜下意识地低声说出的质疑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舒宜一向都是非常成熟懂事，很善于接受老师的意见的学生，如果舒宜都没有将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那么其他同学可能更没有当回事了。 班主任之前略去没说的例子，现在没有再省略了，为学生们挨个讲了一遍，看到同学们的神色全都变得严肃起来，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舒宜听到班主任讲的“历史”，心中也微微惊讶，她上辈子波澜不惊地度过了中考和高考，真不知道有些考场里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腥风血雨。 怪不得一中的备考工作要做得这样细致，显然是因为总结了之前一年又一年的经验教训，在之后的中考和高考中老师们小心翼翼地带着学生避开这些坑。 舒宜心中感慨，怪不得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她现在觉得自己初中能够进入一中，就是跑进了一间高速上升电梯，保送一中高中部，就是赶在下一间电梯的大门关闭前，从旧的电梯里跑进速度更快的新电梯里。 而从高中进入大学的过程，又是一次赶电梯的过程。舒宜如今已经深切地体会到，对她这样天赋一般、智商平平的学生，有没有好的老师和好的学习环境，实在是太重要了。她不是那种自己跑得比电梯还快的天才，于是对她而言最快提升的办法就是努力进入一个好的平台。 . 今年的中考只考三科，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上午考英语，节奏可以说是相当舒缓。 第一天早上，舒宜按照班主任席老师的要求，提前半个多小时在大树下集合，很快十几名同学一个不落地全都到齐了，还有不少学生的家长都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孩子。 班主任做最后的叮嘱，“考试的时候不要喝太多水，渴了之后稍微抿一口，润润嗓子就可以。” “水杯不要放在桌子上，万一弄湿了卷子就惨了，放在地上，放在桌子腿椅子腿旁边都行。” “如果因为天气太热，头脑不清醒的话，小手指上沾一点点风油精，涂在太阳穴上。千万别沾多了，否则熏眼睛，眼泪哗哗地流，影响答题……” 舒宜一直都觉得班主任席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点都没有年纪大的人的唠叨，比年轻老师都要干脆利落，从不说废话。但是中考前的这几天，班主任翻来覆去的叮嘱，简直能顶的上以前一年的份。 班主任终于说完了，同学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考场了，但是班主任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对同学们说道，“来，我们加个油。” 同学们面面相觑，还是舒宜第一个伸出右手，叠在班主任的手上。 顾钦也立刻反应过来了，伸出右手，叠在舒宜的手上。 刚才站的位置并不规律的同学们，迅速调整位置，站成了一个圆圈，将右手都叠在一起。 班主任喊道，“一二三——” 然后同学们和班主任一齐喊道，“加油！” 话音落下的同时，班主任和同学们的手同时用力向下一压，然后散开。 十几个人一齐喊加油的声音不小，其他正在进考场的同学和送孩子来考场的家长，全都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班主任席老师大概真的觉得这个仿佛出自少年热血漫画中的加油仪式，真的能鼓励到学生，让学生们的考试状态更好，面露满意笑容地看向在铁二中考试的同学们，“去吧，好好考试。” 同学们一齐迈开脚步，朝着校门口走去。 舒宜隐约听到旁边有家长在议论，“刚才那些凑在一起加油的学生，是哪个学校的啊？” “一中的吧，我看那些学生旁边站着三个老师送考，只有一中会有这么多老师送考。” 舒宜：…… 看起来一中的“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到位，就算她们全都没有穿校服，还是一眼就被认出来了啊_(:3」∠)_ . 语文考试结束之后，舒宜将准考证交还给班主任席老师，席老师叮嘱舒宜不要和同学对题，自己也不要再回想考过的科目了，中午好好休息一下，下午精力充沛地参加考试。 舒宜沿着路边的人行横道，走过一个路口，在约定好的停车地点看到了大姨家的车，拉开车门上去之后，坐在车里的舒宜妈妈问道，“考得怎么样？” 舒宜回答道，“还行吧，语文考试，答得好还是答得坏，我也觉不出来。” 片刻之后，舒宜终于忍不住说道，“妈，你以前担心影响我考试的状态，从来都不会问我考得怎么样的。” 舒宜记得她小学时参加奥数竞赛，舒宜妈妈在她考完试之后，憋了整整一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她考得怎么样。 舒宜妈妈嗐了一声，“这不是知道你心里素质好，不介意我问这些么。” 舒宜又说道，“妈，以前我冬天参加竞赛的时候，天气那么冷，你都要从车里走出来，站在校门口等我的。” 舒宜虽然没有说出后半句，但舒宜妈妈当然知道舒宜想说的是什么，今天中考，考场门口站了无数翘首以盼的家长，但是舒宜妈妈却没有像舒宜小学参加竞赛时那样站在校门口，而是一直坐在大姨家的车里，吹着空调等待舒宜出来。 舒宜妈妈当然知道女儿只是在和她开玩笑，但几年前和现在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车窗外面，对舒宜说道，“你妈我这不是怕热不怕冷么。” 舒宜妈妈心中也有点奇怪，为什么当年舒宜小学参加竞赛的时候，让她坐在车里等她，她特别不放心，生怕舒宜找不到她，一定要站在校门口紧紧盯着走出了的学生。 现在舒宜中考，让舒宜妈妈坐在车里等着，舒宜妈妈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压根没有生起像很多家长那样在校门口晒着太阳等舒宜的念头。 这是为什么呢？ 舒宜妈妈很快就想出了原因，“你现在长大了么！” 舒宜妈妈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说当年你大姨夫的车里没空调，现在车里有空调了！” 176、第176章 正如舒宜妈妈说的那样，习惯了有空调的环境, 再回到没有空调的环境里, 确实太过煎熬了。 舒宜上辈子的时候在铁二中没有空调的教室里读了初中和高中一共六年, 记忆里也没有多么痛苦, 但是这辈子中考的两天, 舒宜每场考试就要用掉一包纸巾来擦汗。 尤其是考英语听力的时候, 为了保持教室里的安静，监考老师将教室的门窗都紧闭, 将吱吱悠悠的吊扇也关掉，舒宜简直是汗如雨下, 右手拿着笔在abcd四个选项中打钩，左右拿着一张纸巾垫在下巴上, 为了避免流下来的汗水污染试卷。 中考结束之后，舒宜走出考场，钻进大姨夫的开着冷气的车里，听到妈妈和大姨说“终于解放了”——舒宜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她终于暂时从繁重的学业中解放了, 而是她终于从没有空调的闷热教室里解放了。 舒宜立刻对大姨夫说道, “大姨夫！空调开到最大档！温度开低一点, 20度！不, 18度！” 这两天考试的路上，虽然大姨夫的车里都开了空调，但是空调温度都不够低，舒宜妈妈和大姨都担心舒宜会着凉感冒，所以车里的温度只能说是让人将将不会出汗, 努力减小车内和室外的温差。 大姨夫听到舒宜的话，立刻将空调的风调大了，温度开低了，舒宜将脑袋凑近空调的吹风口，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太爽了！ 舒宜继续说道，“我要吃冰棍！我要喝冰可乐！冰红茶！” 因为中考的缘故，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吃过任何冰的东西了，现在中考结束解放了，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夏天吃冰了\\(≧▽≦)/ 然而下一秒，舒宜的头就被大姨的巴掌推到了一边，“直接对着空调吹，不想要你的头啦！” 舒宜：？？？ 大姨一脸不赞同地对舒宜说道，“中考前要注意身体，难道中考后就可以糟蹋身体了？满头大汗地吹空调，几分钟后就该头疼了，鼻子就要塞住了！” 大姨命令大姨夫，“把空调温度调回去！调到25度，风速也降低，开中档！” 大姨夫在听舒宜的话和听大姨的话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动作麻利地把空调温度调高。 舒宜：π__π 大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叮嘱舒宜妈妈，“你也得看紧她了，可不能由着她一天好几根地吃冰棍，一天最多吃一根！要是吃了冰西瓜，冰棍就不要吃了！” 舒宜妈妈也立刻点头答应，“嗯，大姐我一定盯紧她。” 舒宜：π__π 她都中考结束了，怎么连这样一点点自由都没有呢_(:3∠)_ 舒宜妈妈的宠物用品商店重新开业了，虽然夏天确实是淡季，但现在的生意和去年夏天同一时间相比，还是冷清了许多。 非典虽然过去了，但留在人们心中的阴霾犹在，人们依旧不爱出门，更不爱去商场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虽然现在的商场人员也并不密集…… 之前关店的时候，舒宜妈妈给店里的营业员都多发了半个月的工资，算作对他们的补偿，心中也存着等到重新开业时将营业员叫回来上班不至于尴尬的打算。 可惜现在重新开店之后，舒宜妈妈联系之前的几个营业员，竟然一个都叫不回来了。 一个小姑娘说自己回老家后，相亲相到了合适的对象，现在两家正在谈婚事，暂时没办法回来打工。一个小伙子说自己去了房屋中介上班，目前干得不错，不准备换工作了。还有一个和舒宜妈妈年纪差不多大的女营业员，说自己去上育儿嫂的培训班了，对舒宜妈妈说道，“之前店里关门之后，我想了挺多，感觉当营业员啊，工作还是不稳定。我年纪也不小了，以后找柜台上的工作啊，是越来越不好找了。我琢磨着当育儿嫂不错，学门手艺，心里踏实一点。而且我琢磨着，就算以后再有非典，人们也不可能不生孩子啊，有钱人家生了孩子，总是要请育儿嫂的，所以我这行什么是都有人需要……” 舒宜妈妈对着舒宜叹气，“这一个都找不回来了，还得先叫你小舅妈顶上。现在生意冷清，有我和你小舅妈两个人也够了。” “但是转眼就到秋天，秋天天气一冷，生意肯定会忙一点，到时候我和你小舅妈两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得从现在开始就找新的营业员了。” 舒宜问过妈妈，之前的几个营业员为什么都不回来干了，舒宜妈妈将几个人的去向告诉舒宜之后，舒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除了那个回老家结婚的姑娘，另外两个营业员找工作的眼光真是非常精准啊！当然也可能是运气好？ 反正一个房产中介、一个育儿嫂，都是以后发展越来越好的职业。房产中介赶上楼市大好的时候，一年就能赚不少钱，如果自己也早早买房的话，很多中介年纪轻轻就能有不少资产！ 育儿嫂也是一样，未来市场需求越来越大，金牌育儿嫂一个月的工资是普通白领的好几倍，只要真的肯学肯干，也是一个钱途可期的职业。 当然这两个职业，哪个都少不了辛苦…… 舒宜有些感慨，看来因为非典丢掉了工作，反而成为了一些人静下心思考，以及寻求改变的契机。 舒宜突然想到，妈妈的宠物用品店或许也可以趁着现在生意冷淡的时期，寻求一些改变，开拓一些新的业务？ 舒宜问妈妈，“妈，你考不考虑增加给宠物剪毛、洗澡、美容这些业务啊？” “这些业务的旺季是夏天，宠物衣服的旺季是冬天，两者正好互补，这样一年到头都是旺季。” 舒宜的提议舒宜妈妈早就想过，闻言顿时摇头，“不要！” “给宠物剪毛洗澡，看起来简单，其实一点都不简单。我在宠物之家仔细观察过，那几个员工一看就受过很好的培训，怎么对待宠物很有一套。” “但是我根本不懂这方面的东西，我自己肯定培训不了员工，现成的员工肯定也是找不到的。能让谁替我去培训？没办法的。” “而且宠物之家里的员工都那么能干了，还发生过好几次小狗一口咬在员工手上的事情呢。给宠物洗澡剪毛的话，一个月两个月可能还好，一年两年难免碰到这种事情。到时候解决起来太麻烦，我作为老板肯定是要给员工赔钱的，赔多赔少肯定是一番扯皮。要是年轻小姑娘，手被小狗咬破了，留了疤……这事儿确实麻烦……” 舒宜妈妈显然早已经过深思熟虑，“这方面我确实不懂，如果想开拓这方面的业务，要付出的精力太多了，我感觉不划算……还不如把自己擅长的也喜欢的事情做好，就算开拓业务的话，我觉得也是在宠物衣服和用品上开拓比较好……” 舒宜以为妈妈已经有了开拓业务的大致思路，连忙问道，“那妈妈你想怎么开拓？” 舒宜妈妈却叹了口气，“不知道啊，我感觉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成衣也买、量体裁衣也有，还有宠物玩具、宠物窝……也就这些了吧。” “其实之前店里赚的也不少，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么，熬过去就好。” 舒宜妈妈面露担忧之色，“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非典，要是每年春天都来这么一次……” 先不说生意受不受影响，这样害怕被感染，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舒宜妈妈当然不想再经历了。 舒宜妈妈说道，“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研究出来非典疫苗，打了疫苗就不会被传染上非典那种。” 舒宜安慰妈妈道，“肯定不会每年都闹非典的。” 尽管舒宜的语气十分笃定，舒宜妈妈也只当做舒宜是随口一说，没有过多纠结非典这种自己无法左右的问题，继续琢磨自己店里的生意，询问舒宜，“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舒宜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如果是几年以后，舒宜妈妈还能开个淘宝店，实体店和淘宝店同时进行…… 等等！ 淘宝店？ 舒宜突然间意识到，现在已经是2003年了！她记得淘宝就是从2003年创立的！ 现在已经七月份了，没准淘宝已经悄无声息地创立了？ 舒宜勉强按捺下焦急的心情，控制住自己，没有和妈妈提起开网店的事情。一直忍到了第二天，才在妈妈去上白班之后，去大姨家打开电脑，搜索“淘宝”两个字。 鼠标点击搜索按钮，一秒钟后，出现了满屏的搜索结果。 舒宜的视线定格在第一条——“要淘宝，到易趣”。 舒宜：？？？ 舒宜点开第一条链接，发现果然跳转到了ebay易趣网而不是淘宝网。 而且ebay易趣的主页最上方，还挂着一条“淘宝贝，开店铺，生活好享受”的宣传语，开头也是“淘宝”两个字。 舒宜：？？？ ebay易趣这个网站的名字，舒宜好像听说过……虽然上辈子舒宜从来没有在易趣上买过东西，但是在她的印象中，易趣好像是个海外代购网站？ 但是现在舒宜在易趣的网页上浏览，发现现在的易趣并不是海外代购网，网上卖什么商品的都有，和她印象中的淘宝差不多。 舒宜留着易趣网的页面，暂时没有关掉，在浏览器上打开了一个新的页面，继续搜索淘宝——毕竟舒宜并不关心现在的ebay易趣如何，她关心的是现在淘宝创立了没有，如果创立了的话，赶紧注册一家淘宝店。 舒宜滚动鼠标滑轮，在网页的下方终于发现一条像淘宝网的链接，点进去之后顿时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终于找到淘宝网了！ 虽然现在的淘宝网界面还比较简陋，远远没有十几年后那样精美，但这的确就是淘宝网！ 舒宜突然想起上辈子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微商发的忽悠人的馊鸡汤—— “1998年马化腾开q-q，让你注册，你不注。现在一个五位数的q-q好几万！2003年马云说开淘宝店不要钱，让你开店，你不开，10年后淘宝造就了无数个亿万富翁！……现在我们叫你做微商，你难道还要错过这次机会，未来再痛心疾首吗……” 具体的语句舒宜记不清了，舒宜只能想起大概意思，不过馊鸡汤的前半部分确实没有说错，早些年开淘宝店的网店老板们，确实享受到了不少行业红利。有能力的都开成了老店大店，就算没能力的……早些年注册天猫店也是免费的，十几年后一个天猫店转手就能卖好几十万。 这样的好机会，舒宜当然不会让妈妈错过，她今天回家，就立刻帮妈妈把淘宝店注册起来！ 不过舒宜现在思考的是……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是1999年5月，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注册到五位数的q-q号？ 她怎么没早点想起来这段微商的馊鸡汤？ 要是当时想起来了，她怎么也要一口气注册上一串儿！ 舒宜怀着“我可能错过了好多个好几万”的心情，用大姨家的电脑，为自己注册了一个q-q号，然后盯着屏幕仔细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一共八位！ 呜呜呜呜不值钱了！ 舒宜注册完q-q号，将自己暂时还背不过的q-q号码抄在了小纸条上，又一次感受到重生带来的不便—— 她这辈子的q-q号和上辈子的q-q号不一样了！她不得不适应一个新的q-q号！ 舒宜退出q-q，关闭网页，关网页的时候，又看到了ebay易趣，然后顺便搜到了个八卦——原来ebay易趣现在的市场份额占有率高达90%，正在全面封堵远远落后的淘宝网。 ebay易趣的老板邵亦波面对马云的挑战，放出豪言：“淘宝只能存活18个月。” 舒宜：…… 不知道这个叫邵亦波的……在十几年后看到网络上的流行语“真香”时，会不会潸然泪下…… 有了这样的背景知识，舒宜顿时明白为什么她搜索淘宝的时候，出现在前面的几条链接都是ebay易趣的了，显然是因为ebay买下了搜索引擎中关于“淘宝”的关键词，搜索淘宝就出现“要淘宝，到易趣”的广告。 舒宜忍不住咋舌，原来2003年就有这样的事情了！ 舒宜想起自己上辈子有一阵在电脑上搜索“饿了么”的时候，出来的第一条永远是“饿了么，上美团叫外卖吧！” 当时舒宜还在震惊，美团是怎么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来的…… 现在她才发现，是自己少见多怪——原来这个招数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人用得炉火纯青了！ 舒宜和妈妈提出想买一台电脑，舒宜妈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总算是要买电脑了！” 舒宜妈妈早就对舒宜提起过很多次买电脑的事情，然而舒宜一直不答应，眼看身边买电脑的家庭越来越多，家里拥有电脑的从以前的极少数，变成一小半，再变成现在的一多半……舒宜妈妈担心家里没有电脑，会耽误舒宜的学习。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早就该买了，我听别的家长说，家里的孩子都会用电脑上网搜索学习资料。” 舒宜看在大家都是学生的份儿上，心想她还是不要拆别的学生的台了，没有告诉舒宜妈妈真相——她觉得99%的学生说需要电脑上网搜集学习资料，都是骗家长的，其实是需要电脑上网打游戏、聊q-q…… 十几年后的学生，学习的确离不开电脑，今天这个考试需要网上报名，明天那个老师在公邮上上传了一份卷子…… 但是现在的学生，舒宜觉得学习还是完全不需要电脑的，大部分老师连电脑都用不利索呢。至于网上的学习资料，即使能搜到一些，也都是没有经过筛选甄辨的，质量良莠不齐，肯定不如学校里老师印的卷子或者让学生购买的练习册。 舒宜克制住自己说出真相的冲动，闭紧嘴巴什么都没有说。 两天后，舒宜在小舅舅的带领下，去电脑城找熟人攒了一台电脑，舒宜拒绝了各种所谓的“高配置”，攒了一台如今电脑里的基础配置版，用来开淘宝店，应该勉强够用了。 当然肯定没有十几年后的电脑好用，但即使是现在的“高配置”，舒宜可以确定体验感比她攒的这个电脑也好不到哪里去。 卖电脑的老板反复提醒舒宜，“你这个电脑，基本上带不动游戏的啊！玩儿游戏要卡死的！” 舒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卖电脑的老板说道，“我不玩儿游戏的。” 老板看了小舅舅一眼，然后又看了舒宜一眼，默不作声地帮舒宜攒电脑，偷偷地将手上的动作放慢了一点。 舒宜和小舅舅等了半个多小时，老板都磨磨蹭蹭没有攒好，舒宜小舅舅看着距离攒好还早，对舒宜说道，“我去外面抽根烟，马上就回来。” 小舅舅刚走开，卖电脑的老板就对舒宜说道，“你刚才是不是不敢当着你小舅的面说实话啊？小姑娘你真不玩儿游戏？” “你知道你小舅烟瘾大，我故意放慢动作，等着他熬不出了去抽烟……趁你小舅不在，小姑娘你赶紧和我说实话，你究竟要不要玩儿游戏？” “要是玩儿游戏的话，我给你攒一台可以带的动游戏的机子，你放心，贵不了多少钱的。你小舅也弄不清楚什么样的电脑应该多少钱，他不会知道的。” 舒宜没想到卖电脑的老板竟然如此的“细心周到”“热情贴心”，可惜这次老板真没贴心到点子上，舒宜哭笑不得地说道，“谢谢老板，但是我真的不玩儿游戏。” 老板啧了一声，似乎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不玩儿游戏的中学生，“那你不玩儿游戏，买电脑干嘛啊？” 舒宜想了想，不愿意说出自己打算开淘宝店的事情，于是想了电脑的另外一个用途，“我想和同学们聊天，现在同学们都有电脑，有q-q号了，我没有的话聊天特别不方便。” 卖电脑的老板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放心吧，我不会和你小舅说的。” 舒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卖电脑的老板大概将她当成用q-q聊天的早恋少女了，不过舒宜也没有解释。 片刻之后，小舅抽完一根烟，又走了回来，卖电脑的老板这次没有故意磨蹭，很快就将电脑攒好了，然后给小舅报了一个友情价。 小舅倒也爽快，没有还价，直接将舒宜妈妈提前给小舅的钱给了老板，老板又让舒宜自己挑鼠标和鼠标垫，“这种小东西，你随便挑吧。” 舒宜没有挑那些看起来花哨不已的鼠标和鼠标垫，拿在手里挑选的都是最简单的款式，握在手里挨个试了试，挑了一个最舒服的，忍不住用手拨弄鼠标下方中间的小球球。 舒宜家小区对面已经开了24小时便利店……打开电脑已经搜到淘宝网……越来越多的事情都让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上辈子的生活差距越来越小，“现在”正飞奔着靠近“未来”。 但是鼠标下方中间的一颗小圆球，一下子就将舒宜拉回了现在，提醒舒宜还要经过十几年，才能进入她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真正的未来。 既然这样……就让这十几年，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吧！ 即使在同样的年份里，她也能过出不一样的生活。 小舅舅帮舒宜将电脑搬回舒宜家之后，又将舒宜妈妈多给的钱，放在舒宜家客厅的桌子上。 舒宜妈妈数了数剩下的钱，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怎么买了一台这么便宜的？不是让你买一台好点的吗？” 舒宜对妈妈说道，“电脑这东西更新换代特别快，买一台能满足自己现在的需求的就可以了，过个几年就要换新的了。” 舒宜妈妈不懂这些，听舒宜这么说，就对舒宜说道，“行，那什么时候该换了，你再和我说。” 电脑在家里安好之后，接下来就要安装网络了，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我打听了一下，好像可以连咱家的电话线，要安一个什么……猫？咱家电话是铁通的，不用交电话费，这样上网也不用掏钱……” 舒宜：…… “妈，咱家可以安宽带上网吗？” adsl拨号上网……她现在真的有点接受不来…… 177、第177章 安装好电脑和宽带之后，舒宜径直打开淘宝页面, 注册了一个淘宝号。 输入淘宝id的时候, 舒宜的双手悬在键盘上很久, 思考半天之后, 打出“诸事皆宜”。 但是在点击确定之前, 舒宜握着鼠标的右手又停顿了一下, 唔……她要不要再慎重一点？“诸事皆宜”这个淘宝id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老气？听起来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人？ 上辈子，舒宜发现淘宝id竟然要伴随自己一生, 竟然连一次修改机会都没有之后，简直是欲哭无泪！ 如果她当初取名的时候就知道的话, 她一定要慎重一点，取个正常的名字！ 尤其是自从淘宝开通直播间之后, 别人进入直播间，主播看到提示都会说一句“欢迎xxx”！ 但是在舒宜每次进入直播间的时候，主播都会静默两秒，然后大多数主播都会装作没有看到舒宜进入直播间的系统提示。 因为舒宜上辈子的淘宝id是……“咦咦咿咿我是你姨姨”……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羞耻_(:3∠)_ 最终取名废的舒宜还是想不出好听的id, 将淘宝id注册成了“诸事皆宜”, 老年人就老年人吧！她要开淘宝店当卖家, id听起来成熟稳定一点也好！ 注册淘宝店很容易, 舒宜用了十多分钟就搞定了，然而在上架商品的时候，舒宜将所有的商品品类翻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宠物衣物这个分类！ 诶？现在的淘宝网分类也太不齐全了吧？ 舒宜没办法，最终只能选择“服装”这个大类, 然后又突然间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没有商品的照片！ 尽管以前“宠物之家”办圣诞派对的时候，拍过不同品种不同体型的宠物穿着舒宜妈妈设计的衣服的照片，但是那些照片都是用胶片相机拍的，洗出来的照片只能收在家里的相册里，没办法上传到淘宝网上。 也就说她还需要一台数码相机…… 上辈子习惯了用手机随便拍拍照，就可以上传到电脑上的舒宜，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开淘宝店还需要数码相机的问题。 舒宜约上李思妍，两人一起去商场里看数码相机，舒宜想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数码相机都是什么水平什么价位的。 见到李思妍的时候，舒宜吓了一跳，“你……” 舒宜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掩饰一下脸上的惊讶表情时，已经目瞪口呆地盯着李思妍超过两分钟了。 好在李思妍的性格不会计较这些，挽住舒宜的胳膊，对舒宜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胖成这样了？” 李思妍对舒宜叹了口气，“因为不训练了啊！从四月份放假到现在，我在家呆了三个月，运动量比训练的时候少太多了，但是胃口一时间又小不回去，体重蹭蹭地往上涨……” “这个月体重基本上稳定了，四月份放假后，不到一个月，我就胖了十斤，把我妈吓傻了。每次我刚吃半碗米饭，我妈就要来抢我的碗……” 舒宜震惊地问道，“那自从放假之后，你一共胖了多少斤啊？” 李思妍说道，“二十多斤吧，二十五斤？嗯，差不多二十五斤！” 舒宜唔了一声，“三个月胖二十五斤，确实胖得太快了……”舒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三个月假期？哪里来的三个月假期？非典放假两个月之后，不就恢复上课了吗？” 李思妍风淡云轻地对舒宜说道，“哦，恢复上课之后我没有回铁一中去上课，我妈帮我给老师请了一个假。她说反正我已经保送一中了，以我这种德行，在铁二中上这一个月的课，也什么都学不进去，何必挤在几十个人的没有空调的大教室里闻别人的汗味儿？万一有还没消灭掉的非典病毒，班里谁得了非典，身边的同学肯定都跑不掉……索性等我去一中上高中的时候再学吧！” 舒宜：…… 她柠檬了。 李思妍这样的日子才是保送生应该过的日子啊！ 她自己根本不配叫做保送生！ 舒宜掰着手指头帮李思妍计算，“所以你已经放了三个月的假，接下来还要放两个月的假……” 李思妍叹了口气，“对啊，一共五个月的假期，按理说能好好去外面旅游了。但是我妈担心非典还没有彻底过去，就是不同意我出去旅游，一定要让我在家里闷着……” 舒宜：…… 李思妍竟然还不满足！拖出去打死吧！ 胖二十五斤听起来很可怕，但是平坦到李思妍175的身高上，其实看起来也还好。 舒宜和李思妍走到商场的时候，舒宜差不多就已经看习惯李思妍现在的模样了，感觉李思妍现在的身材也不能说是胖子。 之前李思妍一直又高又瘦，因为长期保持着巨大的运动量，身上的肌肉十分紧致，几乎看不到一丝赘肉。 现在长胖的二十五斤，大概就是在全身肌肉的上面，均匀地覆盖了一层脂肪——脸蛋圆了不少，但配上李思妍的大眼睛和高鼻梁，深陷的眼窝和立体的五官，也绝对不丑。 李思妍的腰粗了一圈，腿也粗了一圈，不过依旧又长又直。而且李思妍的胸也明显变大了不少，如果只看体型轮廓的话，在胸的映衬下，其实并不会觉得李思妍的腰粗，因为曲线还是十分明显的。 舒宜真心实意地对李思妍说道，“你现在也不算胖。” 如果说以前是细胳膊细腿细腰的少女身材，现在顶多算是有一层皮下脂肪的成年女性身材，并不显得臃肿。 舒宜又一次嫉妒了，李思妍175的身高长胖25斤，不过是从偏瘦变成了正常。如果她以165的身高长胖25斤，那肯定就会变成一个圆润的球了…… 舒宜的身高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一厘米都没有改变，显然身高已经定型了。不过舒宜自己也已经十分满意了，通过她的不懈努力，她的身高比上辈子高了三厘米！ 李思妍的心态非常好，乍然变胖二十五斤，竟然接受得十分良好，“是吧？我自己也觉得我这样不算很胖，也不知道我妈天天着急什么……” “等到高中开学，我又开始训练之后，肯定还会瘦回去的啊！” 舒宜点头，李思妍现在发胖，原因就和退役运动员发胖一样，是运动量骤然减少的结果。等李思妍重新恢复训练之后，应该就会瘦下来了，毕竟十几岁时的新陈代谢还是很快的。 李思妍如今最大的烦恼是她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今年夏天随便买了几件t恤和宽大的运动短裤，现在看来秋天的衣服恐怕也要重新买。 不过李思妍看到舒宜准备买的数码相机的价钱之后，顿时觉得自己买衣服要花的钱只是一点小钱了，商场柜台里的数码相机一台就要好几千块钱。李思妍一眼扫过去，看到价签上写的都是六千多、七千多、八千多…… 而她和舒宜走在一起，商场柜台后面的售货员，目光在她和舒宜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一番，竟然都冲着她介绍，“小姑娘是今年刚考上大学，想要买一台数码相机吗？” “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我可以帮你推荐几款。” 李思妍连连摆手，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指着舒宜，“是她要买！” 同时忍不住低声对舒宜抱怨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我还有三年才上大学呢……” 舒宜无奈地笑了笑，对李思妍说道，“就算是上大学，也和‘老’沾不上边儿啊……他们就是看你长得高吧。” 李思妍身材高挑，如今胖了二十多斤之后，身材的曲线已经比较接近成熟女性了，如果不注意看脸的话，确实会觉得李思妍像是大学生。 售货员听到李思妍说要买数码相机的是舒宜，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他们刚才还以为舒宜是跟着李思妍一起逛街的小妹妹，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舒宜将几个品牌的专柜转了一圈儿，对如今的数码相机行情做到大概心中有数后，顿时又感到一阵肉痛。 如今面对专业级摄影者的数码相机，像素也不过四-五百万，价格在六七千左右。 更便宜的数码相机当然也有，舒宜看到最便宜的有一千多元的，但是像素只有一百多万。 这是什么概念呢……上辈子舒宜手机拍照的像素都有一千多万，而如今四-五百万像素的数码相机，竟然已经是专业摄影者用的中高端相机了。 而一百多万的像素，在舒宜眼中更是糊得没法看，上辈子她只有在没有wifi的时候直接用流量看视频，视频自动选择最省流量的“流畅”模式，那样的清晰度大概就是一百多万像素……主角站得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因此现在售货员拿着索尼f717，向舒宜展示画质多么清晰的时候，舒宜一脸的无动于衷。 售货员对舒宜说道，“这一款数码相机性价比非常高，f系列是索尼的旗舰产品，f717刚刚进行了大幅度调价，今年三月份的时候还卖7400元，现在只卖5900了，足足降了1500块，现在买真的特别合适！” 舒宜：……六千块钱买一个像素只有四百多万的相机，她真的好心痛。 何况现在的六千块钱比十几年后的六千块钱值钱多了！ 售货员看到舒宜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以为舒宜是嫌贵，转而给舒宜介绍起便宜的低端机，“这款是索尼的u系列，u10，主要面向时尚消费市场，u10之的价格只要1590元，像素是134万。如果不是专业摄影师的话，我们普通人用来拍拍风景，旅游时拍照留念，这样的像素足够了！” 舒宜：像素足够了……吗？！ 虽然六千块钱买一个像素四百多万的相机她会很心疼，但一千六买个像素一百多万的相机她更心疼啊！！ 把一百多万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上传淘宝？ 那顾客看到的效果不就是她上辈子在地铁上用流量看视频，碰上信号不好，视频卡住了的效果吗？ 舒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行不行……那样的效果太可怕了，反正如果她是上网购物的顾客的话，看到这么糊的照片，肯定不会下单购买的！ 最终舒宜在数码相机中比较了一圈儿，决定还是买索尼f717。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她没钱！ 六千块钱虽然可以找妈妈要，但那样舒宜就需要向妈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买相机。舒宜到现在都没有对妈妈说自己要开淘宝店的事情，打算将淘宝店开起来以后，能赚到钱之后，给妈妈一个惊喜\\(≧▽≦)/ 至于舒宜没有告诉妈妈，直接自己开淘宝店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舒宜不知道要怎么对妈妈解释，自己开网店要选择淘宝，而不选择各方面都优于淘宝的易趣。 索性先斩后奏，等到以后赚了钱再对妈妈说！ 不过舒宜在前不久意识到，可能赚钱的日子到来的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快……毕竟淘宝现在连宠物用品的分类都还没有！ 她只能选择陪着淘宝共成长_(:3∠)_ 至于如何赚出相机钱来，舒宜准备还是用老办法——画漫画、辅导班当老师。 然而舒宜将画漫画的一套东西，从床底下的收纳箱里翻出来后，对着空白的纸张，大脑也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路。 舒宜沉下心来，努力在大脑中搜寻灵感，然而从大脑里捕捉到的……只有数学公式、英语单词、语文作文常用材料…… 半晌之后，舒宜将面前的白纸推开，无奈地叹了口气，中考真的是灵感杀手啊！ 专心备考的几个月，如今回忆起来，就是一个将大脑里的无关内容通通丢掉，将中考大纲里的内容一遍又一遍强化的过程。 灵感这种东西，急也急不来，舒宜只好将画漫画的计划延后，给贾老板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从贾老板的口中得知今年的辅导班取消了。 舒宜：！ “怎么取消了？”舒宜语气惊讶地问道。 贾老板叹了口气，“还不是非典闹的……学校之前停课那么久，都要趁着暑假补课，把进度赶回来的。除了像你们这样中考完高考完的学生，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得去学校上课啊！哪里还有空上暑假辅导班？” “只有那些特别差的学校暑假不补课，但是那些学校里的学生也都不上辅导班啊……” 贾老板的声音十分无奈，今年一个暑假不能开班，像舒宜这样想当辅导班老师的，不过是少赚几千块钱，但是贾老板可就少赚了几万块钱。 贾老板对舒宜吐了一番苦水之后，对舒宜说道，“对了，我这里有个学生在找一对一家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舒宜问过家教价格之后，谢绝了贾老板提供的这个机会，为一名学生当家教赚的钱比当辅导班老师少太多了，想要靠当家教来赚到买相机的钱，实在是遥遥无期…… 就在舒宜琢磨除了画漫画和当辅导班老师之外的第三种赚钱方法的时候，舒宜接到了顾钦的电话，“舒宜，你这个假期有空吗……” 顾钦接下来说出的内容让舒宜十分惊讶，“如果有空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开一家淘宝店？” 舒宜：“……啊？” 她简直要怀疑顾钦也是重生的了！ 舒宜约顾钦到家附近的奶茶店面对面详谈。 如今的奶茶市场还没有被那些口味稳定有保障的一个又一个连锁品牌占据，街边的奶茶店只要口味不错，在夏天还是不缺客人的。 舒宜先到一步，为自己点了一杯红豆奶茶，对老板说不要额外放糖，红豆带来的甜度已经足够了，帮顾钦点了一杯原味三分甜的奶茶，因为不知道顾钦的口味，于是什么配料都没有加。 几分钟后，顾钦走进奶茶店，舒宜朝着顾钦招手，顾钦走到吧台旁，在舒宜身边坐下。 舒宜将顾钦的奶茶推过去，一秒也等待不及，径直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怎么想到开淘宝店了？” “为什么还要找我合伙？” “你想卖什么？” 顾钦从来没有见过舒宜如此语气急促的样子，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大脑的反应就慢了半拍，努力组织语言，“我想卖你教我做的冰棍……” “上个暑假我自己卖冰棍，赚到的钱你也不肯要分成，但是这个暑假，我想着你可能有空，就算你没空，我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人赚这份钱了。毕竟开网店面向的是全国的顾客，和家门口推着小推车赚钱不一样——” 顾钦看到舒宜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看向他的眼睛弯出两个好看的弧度，不知道为什么，比刚才舒宜语气急切地朝着他抛出三个问题的时候还要紧张。 顾钦几乎是慌乱地对舒宜解释，“我不是说开网店能卖给全国的顾客，生意就一定会好，可能销量还不如在家门口推着小推车卖冰棍。啊我也不是说在网上卖不掉，我的意思是在尝试之前，我们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可能不赚钱，也可能每个月赚几千几万……” 奶茶店里坐着的都是年轻人，以中学生为主，顾钦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齐刷刷地朝着顾钦看过来。 舒宜：…… 大家现在看向顾钦的眼神，就像上辈子舒宜在星巴克里听到有人打电话谈几千万几个亿的项目时，看向对方的眼神…… 舒宜突然感觉有点小小的羞愧，或许她上辈子不应该那么武断地认为对方是在吹牛？ 顾钦也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声音立刻压低，尽量只让舒宜一个人听见，“反正开网店也没有任何成本，今年暑假我本来也是打算继续卖冰棍的，反正冰棍也要做，不如我们开个网店试一下。” 舒宜第一次听到顾钦这样低声说话，和她平常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低缓又轻柔，简直像是男声版本的摇篮曲。 舒宜又一次像以前和顾钦打电话时那样，靠近顾钦的耳朵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她连忙伸手揉了揉靠近顾钦的那一只耳朵，心想顾钦这样的颜值和声音，包装一下都够格做偶像和网红了。 舒宜点头对顾钦说道，“没问题！我支持你！” “这次我也确实想参与，我们一起合作，试试这件事能不能办成！” 反正现在开淘宝店嘛，舒宜一点也不嫌多，就算做不成生意红火的大店，以后也能变成十几年老店，转手卖了就是一笔钱。 舒宜问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但是你为什么要开淘宝店？如果开网店的话，现在不是有易趣吗？我看易趣的规模比淘宝大多了，广告也做得到位……” 不像淘宝，别说广告了，在网上搜索淘宝两个字，蹦出来的第一条链接都是易趣的。 舒宜怀疑顾钦也是重生的，当然只是句玩笑话，她认识顾钦三年了，当然可以确定顾钦不是重生的。舒宜现在好奇的是，为什么一个不知道未来发展趋势的人，会在易趣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选择开淘宝店。 顾钦露出一个略带不好意思的笑容，对舒宜说道，“因为易趣开店要交费，淘宝开店是免费的。” “我也知道易趣比较好，顾客会比较多，但我想着一开始尽量先压低成本，我们可以先开一个免费的淘宝店。如果在淘宝上能赚到钱，那么说明开网店卖冰棍这条路确实能走通，我们再从赚到的钱里拿出一部分，在易趣上开通网店。” 舒宜：！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易趣占得先机还被淘宝追上了！ 顾钦看到舒宜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停下来侧头看向舒宜，“怎么了？” 舒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没事！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先开通淘宝店，看情况再决定以后要不要开通易趣上的店！” ——答案当然是不要了！ 178、第178章 如今的淘宝的确还十分不完善，舒宜注册了一个新的淘宝店铺, 上架商品选择了食品类, 竟然并不需要提供营业执照或者小作坊登记证之类的证件。 现在开淘宝店, 可以说的确是一件零门槛的事情, 像舒宜他们这样在自己家里制作的食品, 也可以直接在网上销售。淘宝刚创立的头几年, 根本是野蛮生长的时间，卖家的零门槛, 某种含义上也代表着买家的权益无法得到很好的保障……在销售食品类的商家中更是如此。 舒宜想了想，生产环节的卫生情况, 她可以靠自己来监督保障。现在的合伙人只有顾钦一个，她也相信顾钦不是那种为了赚钱昧良心的人, 只要她提出明确的食品安全要求，顾钦一定会做到。 但是营业执照没办法办，她和顾钦的健康证，舒宜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办一下。毕竟表面看起来健康, 也不意味着百分百没有隐藏的疾病。 舒宜和顾钦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 一起去疾控中心办理健康证, 然而到了疾控中心, 得知健康证的办理流程之后，舒宜和顾钦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尴尬—— 办理健康证需要尿检和粪便检查…… 偏偏疾控中心今天办理健康证的人很少，根本不需要排队，舒宜和顾钦就算是想要隔开几个人, 都没有人可以让他们隔开。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看到舒宜和顾钦都呆立在原地，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催促道，“快点啊！先去那边窗口抽血！” 舒宜朝着抽血的窗口移动了一下脚步，顾钦扭头看了一下门外，对舒宜说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在里面检查，等你检查完了我再进来检查。” 舒宜大松一口气，立刻朝着顾钦点头，“好！” 其实如果顾钦不溜，她马上也就溜了，她是绝对无法面对和同学一起做尿检和粪便检查的画面的！ 工作人员大概是在疾控中心工作久了，一脸“你们事儿真多的”表情，在顾钦走到门外等待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舒宜，“你们办健康证，是要去超市当食品促销员啊？” 因为舒宜和顾钦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明显是中学生的样子，也就超市的食品促销员会招学生当暑假临时工，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有一些学生来办健康证。不过今年来办的学生倒是少了很多，估计是因为家长们都还担心非典的事情，不同意孩子暑假去打工了。 舒宜听到工作人员的提问，朝着工作人员露出一个微笑，没有出声回答工作人员的问题，但是在工作人员眼中，舒宜的笑就是默认的意思。 工作人员在心里默默想到，这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去超市当食品促销员，促销的食品应该不愁卖。毕竟男生长得那么好看，就像个小明星一样，如果端着盘子上顾客试吃，来来往往的顾客总要多看上几眼。女生长得也不差，清秀白皙，而且气质比长相更加吸人眼球……不知道两人是普通同学还是情侣？ 暑假一起来办健康证，一起去超市打工当促销员，应该是偷偷谈恋爱的中学情侣吧？ 手足口检验、抽血检验、尿检、粪便检验、胸透……舒宜做完一系列地检查之后，走到门外，将顾钦叫了进来。 顾钦站在没有空调的室外，后背肩胛处的纯棉t恤，已经被汗水洇湿了，紧紧贴在背后，勾勒出肩胛骨的形状。 舒宜的视线在顾钦的肩胛骨处停留两秒，顾钦真的……好瘦啊…… 冬天穿得厚的时候，看起来当然非常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但是夏天穿着t恤短裤的时候，看着就让人心疼了。 顾钦在走进疾控中心的大门前，指着马路对面对舒宜说道，“那边有个便利店，你去便利店里等坐着等我吧，站在门口太热了。等我检查好了之后，去便利店里找你。” 舒宜顺着顾钦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朝着顾钦挥了挥手，愉快地去店里吹空调了。 舒宜在便利店里，将冰柜门拉开一条细细的缝，刚够她把自己的胳膊伸进去，尽量让冰柜里的冷气少跑一点出去，把冰柜里的各种雪糕翻了一遍之后，一根雪糕都没有拿，又把冰柜门关上了。 然后在便利店店员想要杀人的目光下，舒宜又心虚地将冰柜门拉开一条缝，拿了一根小布丁出来。 便利店店员又翻了一个白眼，大概是对舒宜挑了半天，竟然买了最便宜的小布丁表示不满。 但除了小布丁之外，舒宜实在是没有找到什么想吃的！ 夏威夷雪糕，外面一层菠萝味的冰块满是色素……“绿舌头”，软化之后会变成果冻一样的口感……三色冰淇淋里两个颜色的口味舒宜都不喜欢…… 直到店员看到舒宜又买了四包旺仔qq糖，脸色才由阴转晴。 舒宜拿出零钱结账的时候，忍不住对便利店店员说道，“你们除了卖烤肠之外，也可以卖点关东煮啊。” 舒宜其实在走进便利店的时候，就想吃关东煮了，没有关东煮存在的便利店，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便利店店员一脸疑惑地看向舒宜，“关东煮？关东煮是什么？” 舒宜对便利店店员解释，“是发源于日本关东的一种小吃，把鸡蛋、萝卜、土豆、海带、鱼丸这些，分别放在互不相通的铁格子锅里，用高汤小火慢煮，煮好之后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酱吃……” 便利店店员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舒宜从便利店店员的眼中看到明晃晃的四个字——你有病吧。 舒宜：…… 看来她想在路边随便走进一家便利店就能吃到关东煮……这样的日子还要再等上两年。 几天后，舒宜和顾钦的检查结果都没有任何问题，健康证顺利办下来，舒宜和顾钦一起去疾控中心取回自己办好的健康证。 从此就可以开始正式制作冰棍了。 在等待健康证的这几天，舒宜和顾钦去批发市场，批发了两大塑料袋的可重复使用冰袋。拿到健康证之后，舒宜和顾钦又去市场里买了不少水果。 两人拎着水果往回走的路上，舒宜和顾钦闲聊，“其实如果我们的销量能上去的话，成本还可以降低很多，利润空间就能变大很多。” “你知道南边郊区，靠近高速路口的地方，有个水果批发市场吗？那里的水果的批发价，比我们这样直接买水果，大概能便宜一半。但必须要整箱整箱地买，而且不能现金交易，必须办批发市场里的卡，办卡充值好像一千块起……” 舒宜说道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上辈子知道水果批发市场，应该已经是2010年左右的事情了，但是现在才2003年，也不知道水果批发市场建设好了没有？ 好在舒宜估计自己和顾钦的冰棍生意，也用不到那么多的水果，多半是不会去批发市场批发的。 “而且水果批发市场都是半夜开放，白天关门，半夜三四点钟，水果店、水果摊都来进货，进完货之后再把货运回去，分装好、包装好，早上就要做生意了。” 顾钦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看向舒宜，“你知道的真多。” 舒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辈子她读大学的时候比较闲，同学里又有几个刚考出驾照学会开车的，正是对开车上瘾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开着车满世界跑。 就是那时候，舒宜和同学们一起开车去了几次水果批发市场，半夜三四点钟起床肯定是起不来的，索性在ktv里唱上半夜，三点多钟开车出发，去水果批发市场买完东西之后，早上再各自回家睡觉。 办卡充值一千元起听着可怕，但四个人平分后，也只够每人买两小箱车厘子。舒宜记得上辈子四个人一口气就买了两千块钱的水果，舒宜把水果拎回家之后，正好用来春节摆出来招待客人，又给大姨家和小舅家分了一点，那一年舒宜被妈妈、大姨和小舅轮流夸赞，说她买的水果便宜又好吃。 舒宜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上辈子她正经事不会做，吃喝玩乐的事情却挺懂行，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喝的，全都摸得透透的…… 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她还没赚过钱，但花着妈妈给的生活费，也是一点都不心疼。 一年到头，妈妈给她的生活费还能剩下不少，舒宜将剩下的生活费给家里买买水果、买买鲜花，满心都是自己懂事又顾家的自豪感……其实现在想来，妈妈给她的生活费在她好吃好喝之后，还能剩下一些，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妈妈给她的生活费多么？ 舒宜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早就忘了身边一起走路的顾钦，两个人各走各的路，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顾钦没有发现舒宜在走神，因为他自己也在走神，他脑中正在琢磨舒宜说的只要销量大，成本就还能大幅度降低的事情。他和舒宜一起开的淘宝店，会有这么一天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下午，舒宜和顾钦一起制作冰棍的时候，舒宜家里的电话响了。 舒宜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打开水龙头将双手冲洗干净，擦干水后接起电话。 舒宜接起电话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准备挂掉电话了，听到对面的电话猝不及防地被拿了起来，班主任喂喂好几声，才确定电话真的被接通了。 “舒宜！你中考成绩是全市第二！榜眼！” 舒宜愣了一下，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我考了全市第二？” 卧槽卧槽卧槽！她这是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顾钦听到舒宜这边的动静，也洗干净手，走到客厅。顾钦站在距离舒宜卧室门外几步的地方，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走进舒宜的卧室，也不能通过卧室门朝里看，就看到舒宜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一只手朝顾钦招了招，示意顾钦走过来。 顾钦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走近了舒宜的卧室，听到舒宜对着电话说道，“顾钦现在就在我旁边，您可以把好消息直接告诉他。” 下一秒，顾钦手中被舒宜塞了一个电话听筒，顾钦手忙脚乱地接过，还没弄明白电话对面是谁，只好试探着“喂”了一声。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也和顾钦一样茫然，“顾钦在你旁边？” 电话对面的声音突然降低，顾钦听到手指触碰按键的声音，班主任席老师一边按着电话上的按键，翻出自己拨打的号码，一边喃喃自语道，“诶？是舒宜家里的电话啊……” 顾钦已经听出对面是席老师的声音了，一时间也有些紧张，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和席老师解释自己在舒宜家里的事情。 顾钦心中暗暗后悔，如果他知道这个电话是席老师打来的，他一定不会接的，刚才舒宜神色如常自然地将电话听筒递给他，让顾钦误以为电话是两人共同认识的同学打过来的…… 既然是席老师打来的，舒宜的神色为什么这么坦荡自然？明明在一中老师的眼里，男生女生交往过密，是让老师们头号警惕的事情。 顾钦只能硬着头皮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席老师，是我，顾钦。” 席老师好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迷茫，“是顾钦啊？” “顾钦！好消息！中考成绩出来了，你考了市状元！” 顾钦挂掉班主任席老师的电话之后，舒宜和顾钦两人都没有回到厨房继续做冰棍，两人站在舒宜家狭窄的客厅，全都是一脸回不过神来的表情。 舒宜：“……我考了全市第二？” 顾钦：“嗯。” 舒宜：“……我多少分来着？” 顾钦：“349。” 舒宜掰着手指头数，今年中考只考了三科，数学满分120，语文满分120，英语满分120，总共满分360，她考了349分，也就是说……三科一共才扣了11分…… 卧槽卧槽卧槽，她也太厉害了吧！ 舒宜缓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看向旁边站着的顾钦，“你多少分来着？” 顾钦乖乖报上分数，“351分。” 舒宜轻叹一口气，“你只比我高了两分。” 然后舒宜和顾钦同时说道，“我/你差一点就是状元了。” 舒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很多，心中只是单纯地想到，两分的差距真的不大——一道选择题，甚至卷面漂亮一点还是丑一点，两分就能差出来了。 她真不敢相信，她这辈子竟然能有距离状元这么近的时刻。 直到扭头看到顾钦脸上有点忐忑、有点担忧的复杂表情时，舒宜才明白过来，顾钦虽然说了和她同样的话，但想表达的却不是同样的意思。 顾钦显然是想起在官方通知今年中考取消文综和理综之前，自己提前暗示他今年这两科要取消的事情了。 舒宜也不得不承认，她当初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考全市第二，也没想过顾钦能考市状元，尽管老师们都将他们这几个学生当做状元苗子来培养，但是在舒宜心中，状元一直都是非常遥不可及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只差两分就是状元了。 如果她多考两分，或者顾钦少考两分，市状元就会成为舒宜的囊中之物。 如果她当初没有暗示顾钦多将精力放在语数外三科上，如果顾钦之前一直花费时间复习政治历史物理化学，最终中考分数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说。 舒宜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她具有先知的能力，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还会不会提前暗示顾钦。 不过现在结果既然已经这样了，舒宜也并不后悔。虽然她和顾钦和别人相比占了一点点优势，但她和顾钦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既然最终拿到状元的是顾钦不是她，只能说明她比顾钦差一点实力或者差一点运气，没什么好后悔的。 舒宜看到顾钦脸上纠结的表情，朝着顾钦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你考得比我高，那这个状元就是你应得的。” 顾钦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放松，继续问舒宜，“那如果席老师问起我为什么会在你家……” 舒宜以为顾钦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创业”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家境贫困到需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立刻对顾钦说道，“我会替你保密的，我就和席老师说……你是来我家玩儿电脑的？” 舒宜看到顾钦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古怪了，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顾钦这样的好学生而言，玩儿电脑是不会做的“坏事”？ 但现在是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啊…… 舒宜试探着问道，“难道我要说，你是来我家写数学题的？”这也太假了吧？ 顾钦：…… 最终舒宜和顾钦商量好，顾钦今天是来舒宜家借英文原版小说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摇头，啧啧啧，好学生连说谎的内容都要这么“好学生”。 中考成绩可以电话查询的时间其实是明天，显然一中又一次提前得知了消息。舒宜和顾钦回到厨房之后，舒宜面对案板上切开的水果，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向顾钦，“我们还继续做冰棍吗？” 她和顾钦两个人，刚刚得知，一个考了状元，一个考了榜眼……在得知这样的好消息之后，他们两个继续做冰棍的话是不是太淡定了？ 但是如果将已经切好的水果扔在案板上不管，两个人激动地去通知亲朋好友，去庆祝去发泄，是不是……太浪费食物了？ 顾钦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茫然，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些切好的水果用完？” 舒宜点头，“行！继续做吧！” 两个人将冰棍都冻在舒宜家的冰箱里，将厨房收拾好，顾钦又很有眼力价儿地拎着垃圾出门，正好碰到舒宜妈妈从宠物店里回家。 舒宜妈妈和顾钦寒暄几句，询问顾钦要不要在自己家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走吧？” 顾钦谢绝了舒宜妈妈的邀请，舒宜妈妈也只不过是随口说的客气话，闻言就让顾钦走了，“路上小心点啊。” 舒宜妈妈关上家里的防盗门之后，舒宜对妈妈说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舒宜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们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中考成绩了，我考了全市第二。” “啊——” 刚刚下了半层楼的顾钦，听到舒宜家的门里传来了舒宜妈妈的可以穿透好几层楼的激动尖叫。 舒宜在屋里，伸手揉了揉自己受苦的耳朵，示意舒宜妈妈淡定一点。但舒宜妈妈却哪里能平静下来？她激动地一把抓住舒宜的手，“全市第二！” “天哪天哪天哪！” 舒宜妈妈围着舒宜激动地走了好几圈儿，才问出一连串儿的问题，“你总分多少？各科多少？全市第一是不是你们一中的？” 得知全市第一正是刚刚从自己家里走出去的顾钦的时候，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更震惊了，“啊？你们这些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脸上都这么平静啊？” “你们是不是高兴傻了啊？” 舒宜妈妈想起刚才顾钦出门的时候，手里还拎着满满的一袋垃圾，神情有点恍惚，“顾钦考了状元……竟然还不忘出门帮忙丢垃圾……” 舒宜妈妈想起舒宜对她说过，今天顾钦来家里是做冰棍的，立刻问道，“你们冰棍做了吗？” 舒宜打开冰箱，给舒宜妈妈展示冰箱里冻的满满当当的冰棍，“做了啊！” 舒宜妈妈又感到一阵恍惚，扭头看向舒宜，“你们是被考全市第一第二的消息震惊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继续做冰棍丢垃圾吗？” 舒宜伸手拍了拍舒宜妈妈的肩膀，“没有，我们挺平静的。妈你要是被我震惊傻了，就坐在沙发上缓一缓。” 舒宜妈妈同手同脚地走进卧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179、第179章 舒宜考了榜眼、顾钦考了状元的事情……严重影响了两人开淘宝店的日程安排！ 尽管舒宜妈妈已经得知舒宜考了全市第二的好消息，但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依旧坐在了电话旁的沙发上, 从七点五十五分开始, 舒宜妈妈就一遍遍地开着免提拨打中考查分热线。舒宜躺在自己的床上, 听了无数遍的“对不起, 查分系统尚未开通, 请于7月21日8点后查询！” 表针指到八点的那一刻，舒宜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变成了占线的嘟嘟声, 舒宜妈妈激动地说道，“能查了能查了！” 舒宜翻身起床, 踩着拖鞋走到舒宜妈妈的卧室，看到妈妈正在一遍一遍地挂断重播, 然而查分电话始终处于过于繁忙的占线状态。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你过几个小时再查呗，既然席老师告诉我了，那肯定告诉我的是准确信息, 不会骗我们的……” 舒宜妈妈点头, “那肯定的。” 舒宜有些不理解, “那你还这么着急查分数干嘛……” 就在这时, 舒宜妈妈又一次按下了重播键，然而这一次从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占线的嘟嘟声了，而是一个录音女声，“欢迎使用中考查分系统，请输入准考证号码, 以井号键结束……” 舒宜妈妈也没想到电话突然能够拨通，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放在茶几上的复读机，咔哒一下按下录音键。然后左手拿着舒宜的中考准考证，右手手指在电话拨号盘上一个个按号码…… 舒宜看到妈妈紧张得右手微微发抖，按号码的速度也因此非常缓慢，舒宜伸手抽出妈妈手中的准考证，将剩下的准考证号码一气呵成地输完，按下井号键。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机械音，“姓名舒宜，数学119分，语文112分，英语118分，总分349分。” 分数播报完毕之后，查分电话自动挂断，响起急促的嘟嘟声。 整句话的声音不过几秒钟，舒宜妈妈听完之后有点回不过神来，茫然地看向舒宜，“重新收听请按几？” 舒宜：“……按几也不行，重新收听只能挂掉电话重新查一遍。” 舒宜妈妈：“哦，那我再查一遍。” 舒宜：“……不用！你哪科分数没记住？还是总分没记住？我告诉你就行了！” 舒宜妈妈这时才想起茶几上的复读机还在录音，连忙按下停止键，然后将磁带倒了一小截带，按下复读机的播放键。刚刚录下来的声音，略微有点失真的，从复读机的扩音器里播放了出来——先是舒宜妈妈慢慢按电话按键的声音，然后是舒宜快速按按键的声音，然后就是电话里传出的语音播报，姓名舒宜，数学119分…… 舒宜妈妈将自己录下来的这一小段录音，反复听了五六遍，然后一脸傻笑地对舒宜说道，“这卷磁带我可得好好留着……” 从昨天得知自己中考考了全市第二之后，舒宜的心情除了一开始如坠梦中的不可置信之外，后面都很平静。毕竟她考第二也好，不考第二也罢，九月份开学上的都是一中高中部最好的重点班。 但是现在，舒宜猛然间发现，原来她中考成绩好，能让妈妈如此高兴！ 舒宜努力回想自己上辈子中考后，妈妈是什么样的反应。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舒宜隐约能想起妈妈唉声叹气的几幅画面，但妈妈好像也没有特别难过，毕竟无论是她的中考分数，还是她高中要继续上铁二中的事情，妈妈都早已心中有数了…… 当然舒宜可以确定的是，上辈子中考成绩出来后，她没有让妈妈这么高兴和满足，妈妈现在简直像喝醉酒一样兴奋。 一直觉得“其实考全市第二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的舒宜，突然间觉得自己考全市第二这件事特别有意义！ 能让妈妈这么高兴，让妈妈这么满足，就是这件事最大的意义！ 舒宜受到妈妈的感染，脸上也露出幸福的傻笑。 这次，舒宜妈妈和舒宜全都没有伸手去按复读机的暂停键，复读机播放完舒宜的分数之后，又播放了一段被录进去的母女两人的对话，然后短暂的一秒静默之后，复读机响起了歌声—— “今天、新鲜、改变、再见！ 美丽极限，爱漂亮没有终点 追求完美的境界 人不爱美天诛地灭……” 舒宜听到熟悉的歌声，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妈妈，“妈，这卷磁带是你买的？” 妈妈竟然如此紧跟潮流吗？这张蔡依林的“新专辑”，应该是今年才出的吧？ 舒宜妈妈也一脸诧异，“不是你的吗？你放在书架上的，我看这盘磁带上的纸都被撕光了，又贴上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什么……英语听力、废磁带……然后我就拿来录音用了……” 舒宜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盘磁带，而且这盘磁带明明是蔡依林的专辑啊？哪里是什么英语磁带？ 突然间，舒宜想起来这盘磁带是哪里来的了！ 这盘磁带不是她的，是李思妍让她代为保管的！ 李思妍妈妈不允许李思妍买这些流行歌曲磁带，于是李思妍就把磁带上花花绿绿的纸撕掉，贴上白纸，写上英语听力、英语口语录音之类的内容来迷惑李思妍妈妈。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思妍妈妈还是发觉了李思妍的这些磁带根本不是英语磁带，于是李思妍手忙脚乱地将磁带转移到舒宜家来，担心妈妈一股脑地扔掉。 李思妍在磁带上写的“废磁带”，被舒宜妈妈信以为真，拿来录上了舒宜的中考成绩语音播报…… 她只能赶紧去音像店，给李思妍买盘新磁带了！ 舒宜接到席老师的通知，明天她需要去学校，接受媒体的采访。 第二天早上，舒宜准时到了席老师的办公室，却看到席老师人不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看到舒宜进来，连忙对舒宜说道，“席老师和记者们在小会议室呢，让你去小会议室找他们。” 舒宜闻言，谢过几个老师，关上席老师办公室的门，转身走去了小会议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舒宜听到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一句，“今年全市第一和第二都出在咱们一中了，而且还一个比一个……” 舒宜离开的脚步一顿，好奇地站在门口听完这一句话，听到老师们说的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舒宜：…… 显然她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不是她对自己的颜值不自信，实在是顾钦的颜值太能打。 舒宜敲响小会议室的门，里面传来席老师的“请进”，推开门进去之后，舒宜看到颜值太能打的顾钦也坐在小会议室的椅子上。 二班班主任坐在顾钦的右侧，顾钦左边的椅子空着，再相隔一个位置，坐着班主任席老师。 班主任席老师看到舒宜进来，朝着舒宜招了招手，示意舒宜坐在顾钦旁边的空位上。 舒宜坐下之后，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会议桌旁边坐着的人，除了席老师和二班班主任之外，校长和教学处主任也都在。 而她和顾钦坐的位置，是小会议室里椭圆长桌靠前的一端，不折不扣的“领导座位”——舒宜上辈子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开会都是辅导员坐在这里，上辈子工作的时候，每次开会都是上司坐在这里。 但是今天坐在这个位置的是她和顾钦，班主任、教学主任，甚至是校长，都在他们两人身边依次排开。 舒宜：……突然有点小紧张。 虽然她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了，但是这样的位置她上辈子也没有坐过_(:3∠)_ 今天的这间会议室里，显然她和顾钦是最大的主角。 剩下的七八张椅子上也坐满了人，都是舒宜陌生的面孔。舒宜坐下之后，校长声音乐呵呵地开口了，“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今年的状元，顾钦，这是我们的榜眼，舒宜，身旁两位是他们各自的班主任，我身边的是教学处于主任。” “这是都市报的王记者，这是早间日报的杨记者，这是晚报的周记者，这是市电视台的冯记者，这是省电视台的李记者……” 舒宜在心底暗吸一口冷气，刚才的小紧张一下子变成了大紧张！ 席老师通知她有记者采访的时候，舒宜自发地理解成了有报社的记者采访，完全没想到电视台的记者也会来……而且不仅市电视台的记者来了，省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 要知道她今天早上怎么也得给自己撸个妆啊！阴影和高光肯定是要的啊！否则亚洲人的面孔本来就不够立体，上电视之后还会显胖，到时候整张脸会变得像发面大饼一样…… 而且不仅仅是没化妆的问题！她昨天晚上还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概到晚上三四点钟，舒宜才缓缓睡着，因为没有手机可以看时间，所以舒宜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舒宜睡不着，就一直在重复喝水、去厕所、喝水、去厕所的过程……深夜喝了那么多水，今天早上她的脸和眼皮一定是微微浮肿的。睡不好还会毛孔粗大、肤色暗沉、有黑眼圈…… 她今天最起码应该上个底妆再出门的！ 啊，她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底妆，妈妈的色号和她的色号不一样，但就算这样，如果她知道今天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她最起码应该涂个防晒！ 她的防晒也有一点点修饰肤色和掩盖毛孔的作用！ 舒宜偷偷打量身旁的顾钦，身上明明穿着一身校服，但是校服却被他穿出了青春偶像剧的感觉。长裤微微有些短，穿在他身上变成了最时尚的露脚踝的效果，露出的脚踝当然又细又白，脚上的白球鞋也刷的干干净净，简直白的发光。 同样白的发光的，还有顾钦脸上的皮肤，舒宜看得心生绝望…… 一会儿的电视台采访，是分开采访她和顾钦吧？ 她不需要和顾钦同框吧？？？ 校长和几位记者商量好，先在小会议室里进行文字采访，然后再到校门口进行电视台采访，因为在电视台采访中，要让校门口的“第一中学”几个字入镜，所以舒宜和顾钦要站在这几个字的前方。 报社记者们问的问题中规中矩，和舒宜以前看过的其他状元接受采访时的问题没什么不同。 “你们每天晚上几点睡觉呢？” 舒宜先回答道，“初一和初二的时候晚上十点半吧，初三冲刺阶段差不多要晚上十一点半。” 顾钦接着回答道，“晚上十二点，初中三年都是这样。” 记者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这么晚吗？” “那你早上几点起床？” 这个问题记者是看着顾钦问的，于是舒宜就没有回答，顾钦回答道，“早上六点一刻起床。” 记者更震惊了，“也就是说，你初中三年，每天睡眠时间只有六个小时多一点点？” 顾钦点头，示意记者的两位数减法没有算错。 记者往年采访的状元都是晚上九点半睡觉，最晚不超过晚上十点半，每个状元都会记者说，学习效率比学习时间重要，只要白天高效学习，晚上完全可以保证充足的睡眠……如今第一次碰到顾钦这样每天晚上十二点睡觉的状元，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记者反应了两秒钟，才抛出下一个问题，“你每天那么晚睡觉，晚上的时间都在学习吗？” 顾钦回答道，“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也会花一点时间做家务，扫地、擦地、整理房间、擦擦瓷砖之类……每天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记者听到顾钦的回答，更加震惊了，“每天？” 顾钦点头，“每天。” 记者大概已经被顾钦的回答弄晕了，往年他采访过的状元，都是学习效率高、学习时间短、学习之余的时间会运动、阅读、拥有各种各样的爱好，甚至去年的状元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喜欢玩电脑游戏，喜欢玩红警、cs…… 每天晚上12点睡觉，除了学习就是做家务的状元，记者还真是第一次碰见？ 日报的记者大概在茫然之下，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合适了，一时间说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那个……瓷砖也不需要天天擦啊……” 顾钦听到记者的问题，也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纠正，“需要的，厨房的瓷砖需要的，每天做饭都会溅上油污，所以每天都需要擦瓷砖。” 记者一脸震惊，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舒宜羞愧地低下了头，她家厨房的瓷砖就没有每天擦……虽然烧菜确实会溅上油污，但是舒宜大概也就一周擦一次的频率…… 晚报的记者咳嗽了几声，终于把快要偏到天边去的采访扳回了正常轨道，“那你们觉得有什么样的学习习惯，是非常重要的，是要对其他正在读初一初二的同学们推荐的呢？” 舒宜回答道，“归纳总结吧，总结错题，总结知识脉络。很多科目，比如数学，还有今年没有考的物理化学，其实都有一根线，可以把知识全都串联起来的，自己总结出这条线，就不会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遗漏的地方。” 顾钦的回答比舒宜简短多了，只有两个字，“刷题。” 记者们的脸上又闪过一瞬间的迟疑……舒宜猜测大概记者们没有从往年的状元口中听到过刷题这两个字…… 一场几次偏离了轨道的采访，在记者们的几次沉默中结束了，校长做了简短的发言，舒宜从校长含蓄委婉的话中听明白了校长的意思—— 希望几个记者们在写稿子的时候，强调一下一中的全方面的教育、成绩和素质兼重的教育。顾钦和舒宜显然是一中素质教育成功的最好证明，两人不但成绩优异，而且独立、自主，在学习之余帮家长分担家务……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她可不是帮家长分担家务，在每天在食堂吃饭之前，她一直都是家里的掌勺大厨、家务主力，是妈妈在帮她分担家务。 而顾钦……舒宜是一个经常做家务的人，自然对家务心中有数，顾钦每天晚上都会做半个小时家务，基本上也承包了家里绝大部分的家务了吧？ 毕竟家里没有婴幼儿或者低龄儿童的家庭，家务量并不会很大的。 结束了小会议室里的文字采访之后，舒宜和顾钦随着班主任和校领导们一起，走到了校门口刻着一中校名的石碑前，开始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舒宜难过地发现，电视台的采访竟然真的让她和顾钦排排站了_(:3∠)_ 一中校长事先交代过电视台的记者，想要记者多引导舒宜和顾钦说一说一中大力推进素质教育这一方面，说一说一中关心的绝对不止学生的成绩。 电视台的记者明白了校长的意思，准备多引导引导，然后在剪辑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可以突出一中的素质教育了。 然而出乎校长和记者们意料的是，舒宜和顾钦竟然不需要引导，十分自觉地在一中的素质教育方面说了不少好话，甚至不怎么需要后期剪辑，直接就可以放到节目里。 校长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心想两个学生全都聪明通透，今年一中出来的状元和榜眼，显然不但智商高，情商也丝毫不逊色。 舒宜在校门口录完采访之后，任务就完成了。 但是顾钦作为中考状元，会拥有比舒宜更长的时长，更多的镜头。 顾钦在校门口录完采访之后，还要在校园里边走边路，这也是一中校长的意思，校长想要展示一下一中优美静谧的环境。 舒宜和班主任席老师则远远走在镜头的后面，跟着一起看热闹。 一路跟在摄像机身后走，舒宜这才发现一中校园，的确有很多平时因为习以为常而被忽视的美景—— 教学楼红色的砖墙上爬满了半墙爬山虎，只有一面面的玻璃窗被露出来。 一中作为将近百年的老校，几次翻新、将大楼推倒重建，校园里的老树都没有动过。舒宜猜测学校里的好几颗树约莫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枝繁叶茂，站在树荫下几乎一点也晒不着。 一中高中部的教学楼比初中部更高大更气派，高中部附近的景色也比初中部更好，于是这次录像走过的路线，以舒宜以前很少涉足的高中部为主。 摄像头跟着顾钦围着高中部转了一圈儿之后，站在了一中校门口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让顾钦说完最后的台词。 正值七月，银杏树的叶子还是绿色，白色的银杏果却点缀在了树叶之间。阳光被一片片树叶切碎，像洒金一样落在顾钦的脸上和身上。 舒宜站在十米之外，看到顾钦的侧脸，突然想到她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作者会描写男主角“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男子”。 男子、女子……这样的说法现在大概还流行，但是在舒宜上辈子的时候，已经不仅代表着文艺，更代表着早已过时的文艺，几乎是矫揉造作的代名词。 但是现在，舒宜看着银杏树下脸上落着细碎阳光的顾钦，突然觉得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顾钦真的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的男子一样，没有男人那样成熟的身材和肌肉，也没有男孩那样的跳脱和稚嫩，安安静静地站在银杏树下，如果现在拍一张照片，不需要加滤镜，就可以成为一张壁纸。 突然，顾钦也侧过头，朝着舒宜的方向望过来。 舒宜目光和顾钦的目光碰在一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别扭，于是错过头，避开了顾钦的视线。 银杏树下，摄影师的声音传过来，“你往你的左边挪几步，这个位置不行，光斑落在你右边的脸上，左脸和右脸一暗一亮，拍出来的效果太奇怪了。” 顾钦闻言，朝着舒宜的方向挪了几步。 对面的摄影师噗嗤一声笑了，“往左边挪，不是右边！” “我们今年的小状元，竟然分不清左和右吗？” 180、第180章 隔天, 舒宜和顾钦的采访在电视上播出, 舒宜妈妈提前打听好时间, 通知了大姨和小舅两家人，三家人全都提前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舒宜的身影出现在电视机里的那一刻, 舒宜妈妈拿出胶片相机，对着家里不大的电视机屏幕, 一口气咔咔拍了好几张, 还指挥舒宜站在电视机旁边, “挨着电视机站，对, 这样我把你和电视机拍进去, 外面站着一个你, 电视里还有一个你, 多有意思！” 舒宜：…… 她也不太能理解妈妈的趣味。 不过想到妈妈连中考电话查分，都要用磁带录下来, 看到她出现在电视里, 拿着相机一通照相，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舒宜心中有些遗憾地想到, 如果在十几年后，使用高清机顶盒，就可以把电视节目录制下来存在移动硬盘里了，妈妈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就能找出来看, 妈妈肯定会非常高兴的。可惜现在只能让妈妈多拍几张照片了。 不过舒宜妈妈也没拍太多照片，因为剪辑后的采访，属于舒宜的镜头时长并不长，和顾钦比起来，舒宜的镜头时长大概只有顾钦的四分之一。 电视里出现的是顾钦而不是舒宜的时候，舒宜妈妈就放下相机看电视，一边看一边感慨道，“平时看顾钦就够好看的了……怎么在电视里看，感觉他更好看了？” 舒宜盯着电视屏幕，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顾钦在电视里的样子比直接看还要好看，五官简直无可挑剔。 “说明顾钦上镜呗，有些人上镜，有些人不上镜，就和有人的照片比真人好看，有人的照片没有真人好看，是一个道理。” 舒宜对妈妈说完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为什么顾钦会十分上镜，因为顾钦太瘦了，都说上镜胖十斤，顾钦过于消瘦的身材和没什么肉的脸颊，在镜头中显得刚刚好。 片刻之后，舒宜妈妈看着舒宜又在电视中出现了，盯着电视里的舒宜看，“唉，你在电视里就不如真人好看。”舒宜妈妈纳闷地扭头看看舒宜的脸，然后又看看舒宜在电视里的样子，“你也不胖啊，怎么一上电视，脸蛋变大这么多？像发面馒头似的？” 舒宜：…… 她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妈妈为什么这么形容她？ 舒宜哭笑不得，“我在现实中看着好看就行了呗，上电视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去当明星，一辈子才能上几次电视啊？” 舒宜妈妈点头，表示舒宜说的有道理，但片刻之后又叹了一口气，对舒宜说道，“但是顾钦现实中也你比好看啊，上电视还更好看了，你在现实中没有顾钦好看，上电视还更丑了。你们俩人在电视里站在一块儿，差距比现实中更大了，就像电视里的大少爷和小丫鬟……” 舒宜：…… “丫鬟的颜值一般都比少爷高吧？毕竟少爷是老爷和太太生的，生出来啥样就是啥样，丫鬟却是千挑万选地买的或者雇的，肯定要选漂亮的啊，能混到大少爷身边的丫鬟，那长相肯定更不一般了。” 舒宜妈妈点头，表示舒宜说的言之有理，“那你俩在电视里，就像大小姐和家里的小厮。” 舒宜：…… 她妈倒是会活学活用。 . 节目时长是属于状元的，奖金也是属于状元的，而她这个榜眼什么都没有。 舒宜原本不觉得顾钦考状元，自己以两分只差考了全市第二，有什么值得介意的——她可是考了全市第二啊！全市那么多考生，她考了第二，这样的事情她上辈子做梦也不敢想！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何况顾钦比她努力多了，刻苦多了，初中三年时间里，顾钦的睡眠时间就比她少了几千个小时，舒宜是真的佩服顾钦的毅力。 上辈子，舒宜看到那些状元们在采访里总是将学习说得很轻松很快乐的样子，心中认定自己不是学习的料，那些成绩好的尖子生们天生就具有学习上的天赋。 但是这辈子，舒宜亲眼看到顾钦的努力，看到了身边其他尖子生的努力，当然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里有每天睡觉九个小时的，但是将白天的零碎时间全都利用了起来，有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从不额外刷题的，但是将每一道做过的题全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错过一次的题目以后绝不再错…… 而她上辈子听到耳朵里，并且信以为真的，只有真相的一部分，“我同学在一中读书，他说他们年级前几名，每天晚上九点半就睡觉了，每天写完老师留的作业，根本不会碰书本的”…… 上辈子舒宜相信了，或者说她十分愿意相信，因为承认“学习优秀的学生是天生聪明而不是后天勤奋”，相当于“我学习成绩不好是因为天赋不足而不是太过懒惰”，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懒惰下去，每天吃吃睡睡玩玩，内心毫无负罪感。 事实证明，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中可能真的有不需要努力的天才，但是努力奋斗的普通智商的学生也拥有一席之地，不会被淘汰出局。 舒宜这辈子也怀疑过，她小学时担心自己上了初中之后会成绩大幅下降，初一时担心自己上了初二会成绩大幅下降，但最起码，她坚持到了初中毕业！ 而今年坐上状元宝座的顾钦，也是努力型的，不是天赋型的。舒宜从顾钦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天道酬勤，她由衷地佩服一个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都是十几岁的未成年人，能够如此勤奋、如此有毅力，她的生理状态处于巅峰时期，同时心理上已经是成年人了，竟然还比不上顾钦刻苦努力…… 但是在舒宜得知顾钦考了状元后拿到了多少奖金，还是不受控制地变成了一颗柠檬。 一中奖励了顾钦两万块钱！ 在平均工资只有1200左右的2003年……两万块钱的奖金无疑比很多人一年的工资还要多了！ 除此之外，顾钦得到的奖励还有减免高中三年的学费和书本费，如果顾钦高中住校的话，还会减免住宿费—— 一中高中部的生源范围比初中部要更广，初中部都是本市的学生，因此初中部的学生是不允许住校的。一中的高中生不仅有本市的，还有来自周边县市的尖子生，因此一中为高中生建了宿舍，除了那些离家较远的学生肯定要住宿之外，家在本市的学生也可以申请住宿。但是考虑到床位紧张的问题，要由班主任和校领导酌情批准，考虑的因素包括但不限于学生成绩、学生纪律、家庭住址距离一中远近，以及学生的家庭环境…… 舒宜作为中考全市第二名，自认为也属于“明天母校以我为荣”的梯队里的，但是一中提供给舒宜的奖励只有减免学费、书本费、住宿费，奖金是一分钱没有的，相当于舒宜只拿到了顾钦拿到的奖励的零头…… 想到高中三年的学费和书本费其实一点都不贵，舒宜就更觉得心塞了。 为什么榜眼和状元只差了一名，只差了两分，但是待遇却有这样的天壤之别！ 但是舒宜转念一想，心中十分庆幸顾钦中考比自己高了两分，考了状元，拿到了两万块钱的奖励。 两万块钱对于舒宜而言，不过是一台电脑+一台数码相机+一些零花钱，如果她考了状元，妈妈肯定不会要她的奖金，这些钱都是属于她的零花钱，让她留着慢慢花。舒宜家虽然没有有钱到不将两万块钱当回事的地步，但是两万块钱不过是锦上添花，多它不多少它不少。 但是舒宜猜测，两万块钱对于顾钦的家庭而言，应该是一笔雪中送炭的奖金。 舒宜虽然不知道顾钦家的具体情况，但是从顾钦初中三年，从来没有停下过赚钱事业来看，顾钦家应该是非常需要钱的。 这笔两万块钱的奖金，对于顾钦而言，应该能让他高中三年，不必为生计奔波，可以用这些钱好好吃饭、添置新衣、购买文具……可以让顾钦因此能够专心学习？ 舒宜现在非常庆幸状元落入顾钦的囊中了，她由衷地觉得顾钦考状元，是比她自己考状元更让她高兴的事情。 . 第二天，顾钦打电话给舒宜，有些抱歉地和舒宜说一起开网店卖冰棍的事情，可能需要再往后顺延几天。当然如果舒宜等不及的话，舒宜可以自己一个人先行动起来，这一批冰棍他就不参与分成了。 舒宜连忙对顾钦说她一点都不着急，可以慢慢等顾钦忙完，同时舒宜好奇地问道，“你在忙什么啊？” 舒宜好奇考完状元之后，都会有什么的后续事宜。 顾钦声音平静地对舒宜说道，“有几个品牌的工作人员联系了我，想让我为他们拍广告，我这几天需要深入了解一下他们的商品，将这几个品牌了解比较一下。” 舒宜：！！！ 等等……顾钦只是市状元啊？ 因为中考是各市单独命题啊！她们省根本不存在省状元这种生物啊！ 虽然说省会的市状元听起来是全省最厉害的存在……但毕竟不是省状元，毕竟一个省里有十几个市状元……各大品牌想找状元拍广告，应该更青睐高考状元才对！ 而且高考的国民关注度比中考要高多了，高考状元的光环当然也比中考状元更加耀眼！ 为什么好几个品牌一股脑地找到了顾钦？ 舒宜疑惑了两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当然是因为高考状元没有顾钦这样的颜值！ 恐怕前后许多年的状元也找不出一个像顾钦如此高颜值的来！ 各大品牌当然要牢牢抓住机会！ 181、第181章 联系顾钦拍广告的商家包括但不限于眼药水、护眼仪、脊椎矫正带、忘不了3A脑营养胶丸…… 舒宜听到之后顾钦报出来的这些商品之后眼前一黑。 “那个……还有别的吗？”舒宜心情复杂地问道。 现在联系过顾钦的几个品牌, 没有一个靠谱的啊！ 最大的品牌是“忘不了”, 这个已经不是当地品牌了, 而是产品销往全国各省，广告在电视和报纸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大品牌。甚至忘不了还会给全国的各大中小学发放课程表，课程表上就印着“忘不了”的广告, 舒宜这辈子在一中读书，没有用过这样的课程表, 可能是一中拒绝接受忘不了的广告课程表？ 但是舒宜上辈子在铁二中的读书的时候, 每个学期的课程表都是忘不了“赞助”的, 上面印着忘不了的广告语——吃了忘不了，记忆真的好。 当然铁二中的学生里, 几乎没有家长舍得花几百块钱给孩子买一盒“集中注意力、增强记忆力”的保健品, 毕竟铁二中的绝大部分学生成绩不好, 根本不是注意力和记忆力的锅……“忘不了”品牌送给铁二中的一沓沓课程表, 可以说是打水漂了。 而一中的老师早就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提醒过各位家长，不要给孩子吃各种营养品、保健品, 有些营养品和保健品只是没有效果, 有些甚至还会对生长发育期间的学生身体有害。如果想补充营养，吃饭的时候注意营养均衡, 就是最好的了。 舒宜猜测一中往年没准出过因为学生家长过于望子成龙，给孩子乱吃营养品，结果产生不良后果的例子，所以在开家长会的时候班主任们会着重提醒。 而顾钦刚才报出来的一串商品，除了忘不了是销往全国的品牌之外, 剩下的眼药水、护眼仪、脊椎矫正带，都是舒宜没有听说过的牌子，应该是跟风大品牌的产品。 暂且不论大品牌还是小品牌，这些产品本来就是智商税…… 如果眼睛没什么不适，当然不需要像广告里说的那样，每天点眼药水来缓解“视疲劳”。如果眼睛经常有干涩胀痛、视物不清的不适，那就要去医院看眼科，让医生来开药，每天使用几次、可以持续使用多久，都应该遵医嘱，自己购买眼药水，每天想用几次就用几次，连续使用几个月，甚至养成长期使用的习惯……使用眼药水的初衷是保护眼睛，然而这样的行为没准反而会伤害眼睛。 除了自行使用眼药水这种方式可能存在问题之外，很多眼药水本身的成分也很复杂，有去红血丝类的、“兴奋剂”类的、带来清凉感的，甚至是激素类的…… 这些知识，都是舒宜上辈子从网上看到过的，当时日本网红眼药水大火了一波，然而却造成了很多人去医院看眼科的后果，当初那一款日本网红眼药水里面含有一种有收缩瞳孔作用的药物，本来应该十分慎重地使用，但很多人却日常随便滴眼药水，最终对眼睛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舒宜想起上辈子的这些事情，立刻对顾钦说道，“你能不能要求那些品牌，先将自己品牌的商品寄给你啊？” “我们得先拿着眼药水、护眼仪这些东西，去医院找医生看一看，如果有问题的话，就不要接这样的广告了！” 舒宜话一出口，顿时有点后悔，她突然想起顾钦家的家庭情况。顾钦的生活好像一直很贫困，自己刚才直接对顾钦说如果产品有问题就不要接广告，是不是有点“何不食肉糜”了？ 毕竟那么多有钱的明星在接广告之前都不会对产品严加把关，再说这些商品都是国家批准的，有误导消费者嫌疑的不实广告也都能通过电视台和报纸的审核……而顾钦只是一个初三暑假都在打工，才能赚出自己的生活费的未成年人，自己真不该对他说出“产品有问题就不要接广告的话”。 舒宜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就听到顾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为什么，舒宜感觉顾钦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护眼仪我已经让他们邮寄给我了，眼药水我没和他们提，附近的药店就能买到，一支眼药水也没多少钱，我们直接自己买一支，拿着去找医生咨询就好了！” 舒宜不知道顾钦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很高兴，顾钦自己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舒宜刚才在电话里，很自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我们得先拿着眼药水、护眼仪这些东西，去医院找医生看一看！ 隔着电话线，顾钦知道舒宜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于是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舒宜听到顾钦说“我们”，想邀请她一起去检验找顾钦打广告的商品是否靠谱，也丝毫没有多想。 既然顾钦也有这种不靠谱的商品不能拍广告的想法，那么即使顾钦不邀请她，舒宜自己也会主动提出和顾钦一起去的，毕竟她比顾钦多出了上辈子十几年的经历，见识过的骗局是顾钦的许多倍。 背背佳、好记星、E人E本、8848手机钛合金手机、小罐茶……舒宜她们八零后被同一名商人就反复搜刮了五次智商税。 被骗多了，总是能变聪明一点的 [点烟.jpg . 舒宜和顾钦约好第二天一起去药店买药，然后去医院找医生检验。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提前告诉她的行程安排之后，眼神复杂地看了舒宜一眼，看到舒宜一脸坦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舒宜妈妈心中默默想到，自己家的女儿显然还傻傻的没有开窍，但是顾钦心里是怎么想的，舒宜妈妈觉得就不好说了。 不过自己家的女儿，长得不如顾钦好看，学习成绩也比顾钦差着那么一点点……如果顾钦真的喜欢自己家女儿，舒宜妈妈觉得顾钦还有点吃亏…… 于是舒宜妈妈只是对舒宜说道，“你们去哪个医院找医生看？要不我先帮你联系一下铁路医院的医生？” 舒宜想了想，朝着妈妈点了点头——虽然大医院的医生水平更高一些，但是大医院每天有无数患者排队挂号，医生给病人看病都来不及，估计也没有功夫仔细研究一款眼药水的成分。 既然妈妈能找到铁路医院的医生，提前帮忙打好招呼，确实会方便很多。而且判断一款眼药水好不好，又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医学知识，普通的医生应该也完全能够胜任。 于是舒宜就高高兴兴地拜托妈妈，让妈妈联系一下熟人。 第二天上午，舒宜和顾钦约好在十字路口见面，顾钦拿出眼药水给舒宜看，舒宜有些意外，“不是说我们一起去买眼药水的吗？你已经提前买好了？” 顾钦笑了笑，“昨天出门，顺路就买了。” 眼药水的包装还没有拆开，两支眼药水装在一个盒子里，盒子上面印刷着广告语，“滋养每一天，清凉每一天。” 舒宜轻轻皱起眉头，“走，我们去找医生看看。” 顾钦将眼药水从舒宜手里接过之后，又递给舒宜一张小纸条。舒宜纳闷地展开对折的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顾钦对舒宜说道，“我家新安了电话，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以后我们打电话就方便了，无论是接还是打，我都不用去邻居家了。” 舒宜随手将纸条塞进牛仔裤口袋里，对顾钦说道，“真好。” 如今电话确实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具，现在固定电话的收费也比前几年便宜多了，基本上安装就赠电话机，只需要每个月支付几十块钱的话费就可以了。顾钦刚得到了两万块钱的状元奖金，安装一部固定电话自然轻轻松松。 不过以后每个月都要交话费，长年累月，也是一笔支出…… 舒宜觉得顾钦好不容易考了一个状元，有这么多送上门的□□会，如果最终一份广告钱都赚不到，那确实还挺心痛的！ 舒宜都替顾钦心痛！ 舒宜拿着眼药水，先去内科找到妈妈认识的刘医生，刘医生领着舒宜和顾钦去了眼科，和眼科的坐班医生说了几句，眼科医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朝着顾钦和舒宜笑了，“哟，今年中考的状元和榜眼！” “你们两个都没有近视？”看着四十多岁、圆脸微胖的男医生，笑呵呵地问顾钦和舒宜。 顾钦和舒宜两人同时摇头，“没有。” 眼科医生笑了一下，“那可真不容易！现在近视的学生太多了，一个班里有一多半的学生都戴眼镜！” 也就是今年**放了两个月的假，现在各大中小学校都在补课，否则往年的暑假都是中小学生来医院散瞳配眼镜的高峰期，是眼科最忙的两个月。 眼科医生一边和顾钦舒宜闲聊着，一边拆开眼药水的包装，研究说明书上写的主要成分，“珍珠液、冰片、薄荷、樟脑……” “这个眼药水用起来肯定特别凉飕飕！”眼科医生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怎么说呢，很多人觉得眼睛干涩的时候，点这种有清凉作用的眼药水，会感觉很舒服，所以就会选择这类眼药水。” “但是这些成分滴在眼睛上……作用机理？不清楚；不良反应？不明确；毒性反应？大多也是没有相关研究结果的。” “所以这类眼药水属于——风险未知。” 眼科医生看向顾钦，“如果按照你的标准，不靠谱就不拍广告的话，那这款眼药水恐怕舒宜不靠谱的。” “不过既然允许各大药店出售，顾客买来用一用也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你真的要拒绝这个□□会啊？” 眼科医生好奇地问道，“他们请你去拍广告，给你多少钱啊？” 182、第182章 眼药水、护眼仪、脊椎矫正带、忘不了3a脑营养胶丸……愿意支付给顾钦的广告费从五万元到十万元不等。 舒宜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她有点后悔拉着顾钦来给眼药水做什么鉴定了, 这好几家广告, 五万十万地加起来, 也有三十来万了——不仅可以让顾钦安心读完高中和大学, 甚至以现在的房价, 都可以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了。 即使顾钦家里以前很贫困，赚到这么过广告费之后, 也马上可以从贫困变成小康了，如今大多数双职工家庭的积蓄也没有三十来万。 顾钦看到舒宜一脸心痛的表情, 连忙对舒宜说道，“这几家的广告我是不能同时接的, 品牌都要求独家签约，我只能从中选择一家，广告费最多的一家也不过十万快。” 舒宜盯着顾钦的眼睛看，看到顾钦的眼中完全没有心痛的神色, 心中偷偷叹息一声—— 像顾钦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恐怕对金钱还没有太多概念吧？ 舒宜上辈子读书的时候, 也根本不知道钱有多难赚, 十几岁的年纪，总觉得自己大学毕业工作后，马上就能赚到高薪……直到社会教会她做人。 现在看顾钦的样子，也没有把十万块钱放在眼里。 舒宜忍不住说道，“十万块钱已经很多了……” 顾钦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 “就算给我更多的广告费，我也不能帮商家做虚假广告，否则我良心不安。” 顾钦原本打算告诉舒宜，有一家辅导机构开出了二十五万的高价，只要顾钦愿意为他们机构做广告，谎称自己从初一到初三，每个周末和寒暑假，都在这家辅导机构中上课。 顾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二十五万块钱虽然很多，但他不会因此选择说谎。 不过如今顾钦看到舒宜得知他错过了十万块钱的广告费，都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舒宜他拒绝了二十五万的事情了。 舒宜完全不知道顾钦竟然拒绝了二十五万。 以为顾钦拒绝了十万块的舒宜，也没有朝着“顾钦虽然贫穷但是有骨气”这方面思考，满脑子都是“没有进入社会的小屁孩果然不知道有钱有多好赚钱有多难”。 舒宜只是建议顾钦再慎重考虑一下，听到顾钦说自己已经考虑清楚了，舒宜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朋友们的决定，舒宜一向是不会干涉的，因为她如果放纵自己劝说朋友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变成那种对着年轻人苦口婆心地说“我是为了你好”的老阿姨…… 她才不要！ 重生一次，她当然要做和身边朋友们同龄的少女！ 舒宜掰着手指头数，顾钦都拒绝了那些商家，“眼药水pass，护眼仪pass，脊椎矫正带pass，忘不了3a脑营养胶丸pass……” “竟然一个广告都不能拍吗？” 舒宜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那么多人想赚青少年的钱，怎么就不能做出一些真正对青少年有帮助的商品呢？ 顾钦一脸淡然地对舒宜说道，“不能拍就算了——” 舒宜却想也不想地打断了顾钦的话，“不能算了！我们主动联系那些靠谱的商家和商品！” 既然主动联系顾钦的商家有那么多，说明大家都看到了顾钦身上的广告潜力，认为顾钦适合当代言人。主动找过来的商品都不靠谱，那他们可以自己主动去找靠谱的商品！ 舒宜斩钉截铁对顾钦说道，“我们先不卖冰棍了，卖冰棍才能赚几个钱？我们这个暑假的任务就是——把你卖出个好价钱！” 顾钦：？ 舒宜家刚安装好的电脑发挥了大作用！ 她和顾钦在网上一点一点地搜索和筛选既靠谱又可能对顾钦感兴趣的品牌和商品。 “这家是我们省的运动器械品牌……”舒宜扭头打量了顾钦一番，“不行，你这么瘦，又这么白，一看就和运动不沾边儿，卖运动器械的，应该也对中考状元不感兴趣。” “这家是本地的箱包品牌，我看这家可以！这家主要卖的就是中学生书包！我把这家的电话记下来，一会儿我试着联系一下……” 舒宜坐在电脑前，筛选了一下午，筛选出十几家她觉得有希望的品牌商家，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研究自己有没有漏掉哪一类。 突然，舒宜对顾钦说道，“对了！我们缺了一大类——教辅用书！” 舒宜回想了一下自己觉得好用的辅导书，对顾钦说道，“我们试着联系一下《天利38套》吧。” 顾钦吓了一跳，“《天利38套》？这能行吗？” 舒宜不明白顾钦的意思，“你是觉得《天利38套》的质量不够高？”舒宜自己觉得这套卷子的质量还可以，是她觉得做完很有帮助的一套卷子了。 顾钦连忙摇头，“不是，《天利38套》我觉得很好，我的意识是这么大的牌子……畅销全国的书……会答应我这么一个中考市状元毛遂自荐地拍广告请求吗？” 《天利38套》这套卷子，顾钦不仅自己做过，而且在他的印象中，班里同学们几乎是人手一套。 这样的教辅资料……还用得着他这个小小的市状元做广告吗？ 给自己和同学们都刷过的卷子打广告，这种感觉好奇怪……他能够格吗？ 舒宜听到顾钦语气中的迟疑，安慰顾钦道，“试试呗！试试又不用花钱！” “再说忘不了3a脑营养胶丸不也是畅销全国的知名商品，不也主动联系你了？《天利38套》每年的盈利，还真未必有忘不了高。” 当然忘不了这样的保健品靠的是铺天盖地的广告，《天利38套》靠的是口口相传的过硬品质，《天利38套》自然不像“忘不了”那么需要拍广告、找代言人。 不过这种泄气的话，舒宜就没有对顾钦说了。 顾钦站在舒宜的电脑椅旁边，看着眉头微皱、脖子前倾，因为看屏幕看得认真，所以双眼不自觉地距离电脑屏幕越来越近的舒宜，出声提醒道，“眼睛离电脑远一点！” 舒宜闻言，将身体后仰，靠在电脑椅的椅背上，右手继续不停地滚动鼠标的滑轮。 顾钦看着舒宜认真的样子，心中柔软一片——舒宜是他见过的活得最努力最主动，最有勃勃生机的人。好比这次拍广告的事情，顾钦将联系他的商家都拒绝之后，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但是舒宜能想到主动联系其他商家的主意来。 舒宜总是能让他心中充满惊奇，他不知道舒宜怎么能想到这么多奇妙的主意。 这让顾钦觉得，如果舒宜想抵达一个地方，即使没有路，她自己修路铺桥也要抵达那里。 和总是充满奇妙主意的舒宜相比，顾钦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没有那么灵活了，他也向往美好的生活，但只知道努力读书，以及课余去赚点生活费。 顾钦看到认真帮他搜索商家的舒宜，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巴，轻声对舒宜说了一声，“谢谢……” 然而舒宜根本没听到顾钦轻声说出的两个字，她点开一个网页，激动地给顾钦看，“我们可以联系一下《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 “《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是今年七月刚出版的！第一版！首次出版！还不到一个月！” 舒宜没想到竟然能捡到这样一个漏，只要再过两年，哪个学生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王后雄》呢？ 上辈子舒宜在铁二中读高中，班里不少学生都将家长给他们的买辅导书的钱，偷偷买了零食或者去了网吧……但即使这样，《王后雄》也基本人手一本了！ 如果要挑一本舒宜上辈子在上面写字最多的辅导书，恐怕也是《王后雄》了。 顾钦看到舒宜激动的神色，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这套辅导书很好吗？你做过？” 可是这套辅导书是七月刚刚首次出版的……难道舒宜在中考结束之后，又买了辅导书？ 顾钦顿时对舒宜钦佩无比，同时羞愧地反思了自己在中考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学习的行为，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重新划分出学习时间。 顾钦凑近电脑屏幕，和舒宜一起研究《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这套书初中和高中都有啊……那我明天去书店把初三的和高一的都买回来，把上面的题做一遍吧。” 舒宜目瞪口呆。 虽然顾钦做广告之前，确实要检查商品的品质，但是这种检查的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苦了？ 尽管现在各大品牌的信息还不够透明，联系方式还不够通畅，但是舒宜在费了一番功夫之后，还是将想要联系的商家都联系上了。 舒宜同时采用打电话和发邮件两种方式，发送的邮件里附上了顾钦在电视采访中的照片。这还多亏舒宜妈妈用胶片相机拍了很多照片，虽然大部分照片都是舒宜单人的，但也有几张是舒宜和顾钦同框的，还有一张是顾钦单人的，是当时舒宜妈妈想给舒宜拍，结果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镜头从舒宜切换成了顾钦。 还有顾钦的单人照，照片都是现成的，一中的光荣榜上现在最大最显眼的就是顾钦的照片——顾钦站在一中门口的“热烈庆祝我校顾钦同学以351分高分（满分360分）荣获中考状元”红色横幅前——是顾钦考了状元之后一中擅长拍照的老师给顾钦精心拍摄的，拍了好多张之后挑出最好看的张，照片上的样子比真人还要好看那么一分。 接到电话的商家里，有些商家直接拒绝了舒宜，但也有些商家表示可以考虑。当然也有些人以为舒宜是什么骗子，只听舒宜说完一半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些也都在舒宜的预料之中，到目前为止，可能很多商家的确没有遇到过这种主动来问“我能不能拍你们家广告”的事情，乍然碰到之后一下子就懵了。 舒宜在电话里都会提到，自己也发了邮件这回事，有些没有找到联系邮箱的，就打电话问清楚邮箱。 让舒宜意外的是，有些在电话里拒绝了她的商家，在看完邮件之后竟然又回过头联系她了？表示可以谈一谈合作？ 舒宜：！ 显然是邮件里附着的顾钦的照片起到了作用！ 顾钦的颜值真的能打！ 舒宜在整理好表示可以商谈合作的商家名单之后，忍不住做了几秒钟未来顾钦做明星，她来做顾钦的经纪人，让顾钦当做她的摇钱树，每天接代言接到手软、哗啦啦数钱的美梦…… 这样美滋滋地畅想了一番之后，舒宜给顾钦打电话，给他看整理好的名单。 五分钟后，舒宜家的防盗门就被敲响了，舒宜看到顾钦站在门外，额头上挂着细细的汗珠。 啧，她手下要是真有个这样的明星就好了，不仅长得好、会赚钱，而且还这么听话！ 舒宜最终和顾钦一起，真的拿下了一个书包品牌的广告，还有《王后雄》系列辅导书的广告！ 书包品牌是个本地的不大不小的品牌，而《王后雄》才首次出版一个月，目前在市场上的知名度还没有来得及打响，因此顾钦并没有因为自己要为这两家做广告而感到多么的惊叹。 但是舒宜自己在心里呐喊了一万次，卧槽她怎么这么厉害！她帮顾钦拿到了《王后雄》的代言！ 从此以后顾钦会成为一个为《王后雄》做过广告的状元！他的脸会和《王后雄》系列辅导书联系在一起，让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记住！ 其他的状元都会消失在记忆的长河中，唯有顾钦在中学生的记忆中永远鲜活…… 唯一让舒宜有些遗憾的是，书包品牌和《王后雄》给的广告费都不如之前的高，书包品牌的广告费是4万元，《王后雄》只有2万。 加起来也不如之前他们拒绝掉的那个小牌子的脊椎矫正带给的广告费多…… 当然舒宜也知道这些品质可靠的商品并不那么依赖于广告，顾钦对舒宜帮他谈下来的拍广告的机会也万分满意。 顾钦甚至一脸认真地对舒宜说，要和舒宜分成，“如果不是你，我也拿不到这六万块钱。” 舒宜当然不可能要顾钦的钱，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的功劳，都靠你的脸！你妈把你生的好！” 然后舒宜捕捉到顾钦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不自然。 尽管舒宜猜到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不会那么美好，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钦扭头看向舒宜，对舒宜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妈和我爸都已经过世了。” 舒宜愣了一下，她早就偷偷猜测过顾钦家里贫困的原因，不过还真没想到过竟然是这样。 舒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和谁生活在一起啊？” 顾钦看到舒宜紧张的样子，对舒宜笑了一下，“没事儿，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不能提的。我一直和我奶奶生活在一起，之前的日子虽然穷了一点，但是也挺好的。现在有钱了，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顾钦这么豁达，舒宜安慰的话也没必要说了，只是重重点头，“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好的。” 顾钦去外地拍《王后雄》广告的时候，舒宜正在和不同的朋友们疯狂地拍大头贴！ 好像一夜之间，马路边的小店里，多出来了无数拍大头贴的机子，舒宜身边的大多数女生都爱上了拍大头贴这件事！ 舒宜十分能够理解，毕竟现在的大头贴就相当于以后的自拍嘛！ 大多数女生都是喜欢自拍的嘛！ 何况现在的大头贴已经具备了一些美颜相机的功能了，自带滤镜，会显得皮肤白一点，找好角度也会显得脸小，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什么猫耳朵、兔子耳朵、恶魔尖尖角…… 从来没有见识过各种各样美颜相机的女生们，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女生们喜欢自己拍大头贴，更喜欢和闺蜜一起拍大头贴——李梦娇拉着舒宜拍了一版，然后就放过了舒宜，去祸害傅涵宇去了。一向不爱拍照的李思妍也拉着舒宜拍了一版，说是想留作纪念。然后就是噩梦一样的唐诗诗，舒宜被唐诗诗拉着拍了五、六、七、八……版，拍到最后，舒宜也不知道自己和唐诗诗一起拍了多少版了，舒宜第一次觉得闺蜜太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喜欢大头贴，那就拍个痛快啊！ 在被唐诗诗虐了一番之后，舒宜心中默默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拍大头贴了！ 然而第二天，舒宜妈妈就看到了舒宜放在桌上的和朋友们一起拍的大头贴，表示出浓厚的兴趣，舒宜只好带着妈妈去附近的小店，和妈妈一起又拍了两版。 舒宜已经开始考虑，她和顾钦的创业项目不要开淘宝店卖冰棍了，干脆买台拍大头贴的机器算了，找个中学在附近一摆，肯定能赚钱！ 当然舒宜额就随便想想，毕竟有拍大头贴的机器没用，还得有店铺…… 几天之后，舒宜惊讶地得知妈妈买了一台拍大头贴的机器，摆在了百汇商场那边的店里，让顾客们和宠物一起拍大头贴。 舒宜：…… 她自己只能想一想的事情，妈妈随手就做到了…… 舒宜妈妈的这一招还真挺管用，在舒宜妈妈通知了老顾客们之后，很多老顾客都带着宠物来了。体型小的宠物可以抱在怀里拍大头贴，体型大的宠物，舒宜妈妈也贴心地在旁边放了一张桌子，将宠物放在桌子上拍照，这样宠物和主人的高度就大致是齐平的。 虽然摄影的照片可以拍的比大头贴更加清晰好看，但是大头贴可以选择的那些萌萌的效果，如今对顾客们而言还是很新奇很有吸引力的。 客人们拿到大头贴之后都很满意，不少客人也都顺手在舒宜妈妈店里买了一些宠物玩具之类。 非典的阴霾渐渐散去，又有了舒宜妈妈主动联系顾客的举动，店里的生意已经渐渐回暖。 舒宜也不知道妈妈怎么知道自己想买数码相机，但是因为想靠自己赚钱来买，所以就一直没有买的事情。 几天后，舒宜妈妈直接带回家一台数码相机，舒宜拿起包装盒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舒宜妈妈买回家的竟然是佳能g5。 舒宜上次去商场里看相机的时候，还只看到了佳能g3，g5应该是刚出不久的新款。之前的g3画质就很优秀了，是让舒宜十分心动的一款，但当时她觉得价格偏高，所以没有放在考虑选项之内。 没想到妈妈竟然直接买了新出的g5，舒宜不用问也知道，价格肯定比g3更高了！ “妈你你怎么买这么贵的……而且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万一买的不好用怎么办……”舒宜忍不住说道。 舒宜妈妈大手一挥，“贵的怎么会不好用！” 虽然舒宜妈妈这次买的相机，在如今的数码相机里属于佼佼者，但舒宜还是要纠正舒宜妈妈这种“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想法，“电子产品还真未必……” 舒宜妈妈看向舒宜，“你就说我这次买的好不好吧？” 舒宜只能点头，“好的。” 舒宜妈妈说道，“这不就行了！咱家条件越来越好，你怎么反倒越来越抠了？” “要不是李思妍妈妈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想买这个。是在网上卖东西需要数码相机是吧？” 舒宜妈妈教导舒宜，“既然想做生意，就要舍得下本钱，必要的投入不要心疼。” “这个相机是妈妈送给你的，妈妈知道你长大了，想自己独立了。那你就好好开店，看看什么时候能把相机的钱赚回来！” 183、第183章 舒宜惊讶地发现，妈妈对她简直有非同一般的信任, 甚至比舒宜给自己的信任都更多。 舒宜对妈妈说过, 未来网购一定会蓬勃发展, 以后家家户户都有电脑, 都能做在电脑前足不出户地买东西, 然后等待快递把东西送上门……于是舒宜妈妈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舒宜没敢对妈妈说, 未来人们甚至都不怎么用电脑网购了，用的最多的是手机, 毕竟现在舒宜妈妈的手机还不能拍照，就连短信多了几条, 存储空间都会不够，现在对妈妈说以后人们都用手机淘宝, 舒宜担心将妈妈吓到。 舒宜妈妈对舒宜开网店的大力支持，不仅表现在给舒宜买了最新款的数码相机，甚至还将新招来的一个营业员“分配”给舒宜，让舒宜趁着放暑假的日子, 把数码相机怎么用, 电脑怎么用, 如何拍照, 如何给淘宝上新，打理淘宝店……全都教给那个营业员，等到舒宜新学期开学以后，淘宝店的事情就不必舒宜费心，可以让营业员帮忙管理了。 舒宜对妈妈的安排有些迟疑, “妈，要不然店里的事情你多交给营业员们做一做，淘宝店怎么开，你自己学？我还是教给你，不要教给营业员了吧。” 舒宜妈妈不理解舒宜如此做的用意，“为什么啊？我以后想学，随时都可以学啊？如果以后网店生意好了，那我肯定也要学的。” “但是最近店里新进了拍大头贴的机器，生意正好，夏天难得有生意这么好的时候，还有老客人介绍来的新客人……全都交给营业员我不放心，新客人我总要自己招待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变成老客。” 舒宜对妈妈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让我交给营业员的那些技能……要是她全都从我这里学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打工呢？自己开一家网店赚钱不好吗？到时候她自己跑去单干了，我白白教会一个竞争对手……” 舒宜虽然上辈子没有开过淘宝店，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淘宝店里买了十多年的东西，如果开店总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知道一些淘宝店打理的小技巧。 何况舒宜上辈子又是设计行业的，审美总是在线的，这辈子又学了画画，对构图更有心得了，为淘宝店拍拍产品图，拍出来的总比外行要好看很多。 如果这些按照妈妈说的，全都教给店里的营业员，等新学期开学之后让营业员来打理淘宝店——舒宜教的不尽心吧，等她开学之后，淘宝店肯定打理得不如她自己打理的时候好，亏的是自己家；舒宜教的尽心吧，万一营业员将这一套全都学会了，自己跑去开店，亏的也是自己家……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担忧，却一下子笑了，“你放心吧，跟着你学的那个营业员，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去开网店的。” 舒宜一脸疑惑地看向妈妈，“为什么？” 舒宜妈妈更疑惑舒宜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忧，“怎么可能人人都自己做生意呢？当然还是在单位上班的、给别人打工的人是大多数，有胆量自己做生意的人是少数。” 舒宜妈妈现在回想起自己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每天心里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赔钱，晚上睡觉都睡不安慰……也就是因为当初舒宜让她自己做生意试试的时候，正好碰到“宠物之家”的老板是个性情中人，相比钱，更看重的是舒宜妈妈设计的宠物衣服的品质，以极低的价格把柜台租给了她们。 但凡当初需要投入的成本再高一点，舒宜妈妈肯定就打退堂鼓了。 不过舒宜妈妈现在已经历练出来了，主要也是因为她这是小本生意，就算以后赔钱，也不可能把她已经赚到手的钱全都赔出去。以后如果势头不好，那赔钱一段时间后就关店呗，大不了以后不做生意了，继续每个月从单位领工资。 辛苦这么几年，赚出一套房来，已经很划算了。舒宜妈妈庆幸自己当初听了舒宜的劝告，早早买房了，现在新房还没有拿到钥匙，但是房价已经一路猛涨。 也就是她做生意赚钱了，才能买得起新房，如果一直靠赚工资攒钱，就算勒紧裤腰带，也攒不够可以买房的首付。 这么一想，舒宜妈妈心里就没什么做生意的压力了，以后亏就亏呗，反正她已经赚过了。 但舒宜妈妈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却也知道不是大多数人都有自己做生意的胆量的，就算有胆子，很多人也在本钱这第一步就被卡主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我准备让她跟着你学的那个小姑娘，今年才二十岁，家是附近县里的，挺穷的，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爸妈肯定不会给她做生意的本钱的。” “小姑娘高中毕业之后出来打工，非典以前在饭店当服务员，非典歇了好几个月，把当初攒下来的一点工资也花的差不多了，哪里有本钱自己做生意啊？” 舒宜觉得本钱不是问题，“现在没钱，以后总会有钱的，再说在网上开店，也不需要多少本钱。”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就算不提本钱的事，等你见到那个小姑娘也就知道了，她不是脑袋灵活的那种人，但做事很勤奋、能吃苦。” 舒宜妈妈想了想，给了舒宜一个更准确的形容，“脑子有点笨，做事有点一根筋，但是勤能补拙，交代给她事情都会下功夫做好的。” 舒宜妈妈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没有自己做生意的想法，就算以后生出这个想法来，几年之内也实现不了。” 舒宜妈妈理解舒宜的谨慎，但觉得舒宜太过谨慎了，“咱家又不是有什么祖传秘方，生怕招个人，把秘方偷去了。” “想要当老板，总不可能每一样事都自己做，那样累也累死了。只要雇人就有这样的风险，开小饭店招来的帮工，干上几年不也可能出去单干么。” 舒宜对妈妈说道，“开网店我有自己的秘方！比祖传的不差！” 舒宜妈妈噗嗤一声笑了，“就算按照有祖传秘方算……我们的保密规格也足够了。” 舒宜妈妈掰着手指头给舒宜数，“担心雇员学会了之后单干，一般都招什么样的人呢？家里和自己都没钱的，这样本钱这一关就卡死了；外地的，这样就算单干，以后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开店，受到的影响不会大。” “当然，这是传统开店的想法，既然我们要在网上开店，那么是不是外地就不重要了，我们可以把这一条替换成——外行的。就算以后营业员要单干，她肯定也不会选择卖宠物服装和玩具，毕竟她自己不会设计，这一块的市场也并不大，如果不是自己设计加工的话，我们本地应该都进不到货，恐怕还要跑到南边那几个省进货。既然都进货了，干嘛不进女装服饰呢？肯定是女装好卖啊！” 舒宜顿时觉得妈妈分析的有道理，“行！那就让她来跟我学吧！”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她觉得妈妈自从做生意之后，好像头脑越来越灵活、越来越聪明了……当然这种话舒宜不敢和妈妈讲，如果她和妈妈说的话，妈妈一定会质问她，“难道我以前不聪明吗？” 第二天，舒宜就见到了自己的“小徒弟”。 小徒弟今年二十岁，名字叫王婷，身高比舒宜要矮一点，大概一米六的样子，瘦瘦小小的，穿着洗的有点泛白了的t恤和牛仔短裤，脚上一双球鞋也刷的特别白。 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年轻姑娘，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王婷的头发很短，从背后来看有点像是一个小男生。 舒宜有些好奇地盯着王婷的头发看了一眼，心想这是现在年轻人的新时尚吗？倒是比染得乱七八糟、烫的乱七八糟、刘海要么很长也要么很厚完全挡住眼睛的杀马特发型，显得干净清爽多了。 王婷注意到舒宜的视线，主动向舒宜解释道，“以前我是长头发，在饭店打工的时候住宿舍，热水器里一桶水要四个人洗澡，我每次洗头水都不够，索性就剪短了，剪短之后觉得短发真方便，也就不想留长了。” 舒宜点点头，心想果真如妈妈说的那样，王婷也是个吃过苦的小姑娘，所以不怕吃苦，做事肯下苦工。 但是很快，舒宜发现王婷要从电脑的开机关机学起……心中就崩溃了！ 这哪里是零基础？这简直是负基础！ 而且王婷的脑子真的不聪明，开机关机都学了三遍才记住。 于是这一天，舒宜只教了王婷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时间，王婷学会了电脑的开机关机，打开网页浏览器，搜索到淘宝网站以及登录。 舒宜还教了王婷数码相机的使用，王婷暂时还拍不出好看的照片来，光线、构图这些舒宜都没教她，一股脑吃不成一个胖子。舒宜只教了王婷怎么开机、关机、按快门、怎么查看拍好的照片、怎么删除。 王婷双手拿着数码相机，还一定要将数码相机上系着的长绳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怕手一滑将相机摔了。 学了好几次之后，终于学会怎么拍照片，怎么删照片了。 王婷忍不住啧啧称奇，“真先进啊……不用胶卷，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拍了还能删。要是用交卷的相机，按一下快门就用掉一张胶片，我可不敢这么学。” 舒宜原本还想问问妈妈，店里有没有更聪明一点的营业员，相比于对方偷偷学会开淘宝店的本事，舒宜还是觉得从开关机开始教起……更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舒宜看到王婷双眼发亮地看数码相机，口中不停地小声念叨开机、拍照、查看、删除……都应该怎么操作的样子，突然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姑娘真的勤奋好学，日子过得也艰难，既然总要教一个人，那不如就教她吧。 184、第184章 而且在舒宜询问过妈妈之后，震惊地得知自己并没有选择, 妈妈店里新招的营业员, 除了王婷之外都是年纪更大, 学习新事物更慢的中年人。 舒宜震惊地问道, “那你和我说王婷脑子不灵光, 我以为你那里有脑子更灵光的营业员！” 舒宜妈妈叹口气, “脑子灵光的，哪里会来我这样的小店里打工？虽然工资开的稍微高了一点, 但是不包吃、不包住，也没有保险和退休金。我也想招脑子灵光的年轻人, 但是年轻人难招啊。” “我现在店里的几个营业员，都是好管教、很听话的那种, 这我已经很满意了，多教一教之后，对顾客的服务态度足够好，这就够了。” 舒宜妈妈以前招营业员更看重的是推销能力, 现在则最看重的是服务态度, 她现在老顾客已经很多, 拼命推销东西, 不如将老顾客服务好。 舒宜对妈妈说道，“妈，我感觉你朝着高端路线走了？” 舒宜妈妈不懂什么高端不高端的，“也没有啊……价格还是以前的价格，偶尔出个特别宽, 价格才会卖的高一点。就是注意培训营业员，让营业员尽量服务好，让老顾客满意，这能算高端路线吗？” 舒宜妈妈最初见识到的就是“宠物之家”里培训优良的服务人员，现在自己开店，不自觉地也朝着那样的标准不断完善。 舒宜点头，“这已经很难得了。” 舒宜一边教王婷如何拍照、如何打理淘宝店，一边将舒宜妈妈店里的各种衣服拍好商品图，在淘宝上架。 至于舒宜和顾钦合开的冰棍店，舒宜取名叫做“状元冰棍”，顾钦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相当无语，但是因为顾钦也想不出更响亮更好记的名字，最终淘宝店还是继续叫状元冰棍了。 冰棍点的拍照和上新，舒宜就交给王婷练手，让王婷独立完成。 王婷完全不觉得冰棍店是她工作范围之外的事情，反而十分珍惜这样的练习机会，唯一的问题就是王婷给冰棍拍照的时候非常紧张，每次都争分夺秒。 舒宜有些奇怪，毕竟王婷给宠物衣服拍照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拍摄宠物穿着衣服的“模特照”的时候，王婷都非常也有耐心，一直端着相机，捕捉到宠物静止的最可爱的一瞬间，怎么拍冰棍这种放在碟子里不会动的东西，王婷反而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舒宜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之后，王婷说道，“小老板，冰棍会化啊！我动作稍微慢一点，冰棍就化了啊！” 舒宜恍然大悟，安慰王婷道，“化了就化了，不会怪你的，化了就拿一根新的拍照。” 王婷却一脸心痛，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不是一根冰棍的事儿啊，很多时候为了拍照好看，都是三根五根一起拍……这要是化了，损失就太大了……” 王婷继续争分夺秒地拍照，舒宜默默的在一旁看王婷拍的照片，发现王婷这样快速拍的还可以，而且水平正在缓慢进步。 王婷拍完之后，舒宜又让顾钦拍了一遍，最后自己又拍了一遍，然后将三人拍出来的照片在电脑里并排放在一起，三人一起挑出最好看的。 百分之九十的商品照，都是舒宜拍的最好看，舒宜的构图是最好的，但是王婷和顾钦也有灵光一现的作品，两人的一些摆冰棍的方式，也有舒宜想不到的。 最终三人一起将最好看的照片挑出来，作为上架的商品图。发布完宝贝描述之后，王婷一脸疑惑地问舒宜，“这就结束了？” “我们把照片和这些没几句话的描述放上去，就会有人来买吗？” 王婷一脸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做的生意的表情。 舒宜摸了摸下巴，“理论上是这样的。” 实际如何舒宜也不知道。 如果在十几年后，想要淘宝商品得到曝光，还需要做各种各样的努力，比如说在淘宝上花钱买直通车，这样商品就会出现在一些搜索冰棍的顾客首页最靠前的位置。比如说在微博上打广告抽奖，如果脸皮够厚的话，还可以发朋友圈，甚至拜托朋友们转发…… 但是这些操作，现在全都做不了。 舒宜想了想，打开如今存在的唯一一个她熟知的天涯网站，发了一个广告贴，然而舒宜很快就发现自己发的广告贴被删帖了。同时她收到管理员的警告，警告她如果再发广告贴的话，她的天涯号将会被封号。 舒宜：…… 她是真的想不到还能去哪里打广告了。 “我们就耐心等着吧。”舒宜对王婷和顾钦说道，“没准很快就有人来买我们的东西了呢。” 网店的生意并不如想象中美好，或者说舒宜和王婷都没什么想象，生意不如顾钦想象中美好。 顾钦一脸感慨地对舒宜说道，“还好你之前帮我联系了两个广告，否则现在开网店后，发现冰棍根本卖不出去……我心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顾钦叹了口气，“看起来我把开网店想象的太简单了。” 之前顾钦一直在忙拍广告的事情，现在广告拍完了，顾钦准备像去年夏天那样去卖冰棍了，之前做的冰棍在拍商品图的时候损耗了一些，剩下的应该很快就能卖光。 不过现在已经八月中旬，暑假只剩下最后半个月，将剩下的冰棍卖光之后暑假差不多也要结束了，顾钦也不准备做新的冰棍了。 舒宜对顾钦说道，“也不能说根本卖不出去吧……毕竟我们上新才三四天，没准过两天就卖出去了呢。” 然而王婷和顾钦都不太乐观，王婷对舒宜说道，“可是小老板，我们有两家淘宝店，冰棍店的冰棍上架三四天了，宠物服装店的服装上新五六天了，一家都没有开张啊……” 王婷一直称呼舒宜为小老板，舒宜对她说过好几次，不需要这么称呼她，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但是王婷一直别别扭扭地不敢叫舒宜的名字，舒宜索性也就由着她继续叫小老板了。 舒宜安慰王婷道，“没事儿，反正网店又不需要房租，不开张就不开张呗。反正我们也要在实体店里卖宠物服装，也要在路边卖冰棍，在网上卖掉一件就赚一件。” 舒宜现在开淘宝店的心态，就像当初劝大姨买商铺，劝妈妈买房一样——短时间内赚不赚钱都是无所谓的，反正以后都会增值，转手就是一大笔钱。 王婷对舒宜说道，“小老板，要不我还是回店里干活，不学这些开网店的事情了吧。我这样每天在店里少干好几个小时，工资却照常拿……我感觉不太合适……” 舒宜想了想，感觉自己能教王婷的，差不多也都教给她了，目前淘宝店没有顾客，也确实用不到客服，于是就点了点头，让王婷回店里正常上班了。 然而在王婷回去上班的第一天，“状元冰棍”店就开张了！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单子！ 舒宜之前和妈妈打赌，赌两家淘宝店，哪家能先一步迎来第一个顾客，舒宜猜是冰棍店，舒宜妈妈猜是宠物衣物店，如今看起来舒宜打赌要赢了。 舒宜激动地化身淘宝客服，态度十分热情地为第一个顾客推荐自己店里的冰棍，“亲亲，我们店的冰棍满20根才可以包邮哦，如果不满20根的话，需要自付6元的邮费。” “不过我们家的冰棍口味很多，亲亲不同口味的各拿几根，很容易就能挑够20根呢。” “亲亲，您是喜欢口味甜一点的，还是清淡一点的呢？您是喜欢水果的呢，还是坚果仁的呢？可以根据您的口味为您推荐呢！”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舒宜等待了半天，就在舒宜以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终于看到对方发来的回复，“冰棍我会买的。小同志你不用总是亲我。” 舒宜：？？？ 185、第185章 舒宜猜测对面买冰棍的顾客应该上了一些年纪，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家的淘宝店的…… 舒宜入乡随俗地改了称呼, “同志, 亲亲不是亲您的意思, 是对您的一个称呼, 类似于亲爱的, 显得我们淘宝店热情又亲切。” 随后, 对面秒回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我逗你玩儿的, 我猜出来这是个称呼了。” 舒宜：…… 原来不是老同志，而是一个熊孩子。 舒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你的银行卡开通网银了吧？” 这是如今让舒宜十分头疼的一点，如今淘宝是有了, 但是支付宝还没有，想在淘宝上买东西，必须要去银行开通网银，开通完网银之后, 还要在电脑上安装这个证书那个证书之后才能用……总之一系列的操作, 让舒宜这种上辈子天天网购的人都觉得十分麻烦！ 对于从来没有网购过的人群, 舒宜觉得这个门槛确实有点高, 很容易就把顾客拦在了网购的门外。 对方秒回道，“开通了，我都网购过很多次了，放心吧亲亲！” 舒宜笑着摇了摇头，回复道, “行吧，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买什么口味的吧，有问题就来问我。” 大概是因为对方一直在开玩笑，舒宜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随意了一点，不再是那种看似热情其实公事公办的客服语气了。 几分钟后，舒宜的电脑这边，提示有新订单，舒宜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竟然一口气买了四十根冰棍。 舒宜连忙去看对方的收货地址，然后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同城，地址距离自己家还不算太远。 舒宜连忙给顾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顾钦淘宝店接到了第一个订单，“顾钦，有人下单了！还是同城的！买了四十根冰棍！” 顾钦的声音听起来也充满喜悦，第一单生意竟然就有四十根冰棍，比顾钦想象中要多不少，毕竟他去年暑假摆摊的时候，有时一天卖不掉四十根。 顾钦对舒宜说道，“四十根都是什么口味的？我们检查一下，我们的货齐不齐全，如果哪个口味没有的话，我们赶紧做。” 舒宜将电话听筒放在茶几上，走到电脑前，将订单上每种口味各几根，全都抄了下来，然后又回到电话前，一一念给顾钦。 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顾钦将舒宜念给他的口味和个数全都记下了，刚想对舒宜说挂掉电话，两人分别去冰箱里看看缺哪些，就听到舒宜对他说，“我现在去冰箱里看看。” 然后咔哒一声，舒宜将听筒又放到了茶几上。 原本想挂断电话的顾钦，手握着听筒，听到舒宜走开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直到听不到对面的动静之后，顾钦才连忙放下电话，起身去冰箱里检查都有什么口味的。 家里刚安装固定电话不久的顾钦，眼神中露出些许的笑意，现在家里的电话铃声每一次响起，顾钦都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猜测打来电话的是谁，而有一多半的次数都没有正如他所愿。 和正在沉浸在自己家有了固定电话的幸福感中的顾钦不同，舒宜现在内心有点暴躁！ 她刚才完全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识，不仅没想到要挂断后一会儿重播，甚至舒宜下意识地拿着电话听筒，想走近厨房。直到手中的听筒被电话线扯了一下，舒宜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也不是无线移动电话，根本没办法拿到厨房里去。 舒宜不得不再一次将听筒放在茶几上，跑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将冰箱里的冰棍清点一遍，和顾钦一起核对了一番之后，发现第一位顾客购买的冰棍他们全都有。 顾钦对舒宜说道，“我现在就把我这里有的冰棍装进保温桶里，带到你家，从你家发货？” 舒宜点头，“行。” 舒宜和顾钦将冰棍放在塑料泡沫箱里，里面垫上隔热的锡纸，又用了比冰棍还要多的冰袋，在冰棍周围放好，填充的满满当当，确定冰袋不会移位之后，才将箱子封上。 舒宜将写好的快递单贴在箱子上之后，盯着上面的地址出神。 顾钦顺着舒宜的目光看过去，声音有些惊讶，“这么近？这么近的话，还寄快递干嘛？我们直接自己送过去不就得了？” 舒宜也在考虑这样的可能性，但她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太专业啊？” 如果上辈子她在淘宝店买个东西，结果淘宝店主亲自给她送到家门口了，舒宜肯定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的家庭地址都被淘宝店主知道了……虽然这些信息本来淘宝店主就会知道吧，但是知道地址是在哪里和亲自到家门口来，给舒宜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顾钦听到舒宜的担忧，对舒宜笑道，“我们不说，谁知道我们是淘宝店主？” “到时候你不要上楼，我自己一个人去敲门，就说你的快递到了，对方肯定以为我是快递员，以为我是趁着暑假送快递的学生。” 顾钦在成本控制上，比舒宜更加敏感，“可以省下十来块钱的快递费呢，我们箱子里放了那么多冰袋，快递应该超重不少。何况今天寄快递，还要等快递员来收件，再装车，再配送……即使是同城也要等到明天才能送到，不如我们骑车十几分钟送过去。” 舒宜感觉顾钦说的有道理，“行，那我们就自己送吧。” 二十分钟后，舒宜和顾钦一起出现在收货地址的单元门口，舒宜站在楼下等待顾钦。 很快，舒宜就听到了顾钦敲响防盗门的声音，收货人家就住在二楼，舒宜站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 防盗门很快就被打开，舒宜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快递吗？这是什么……冰棍？” “不对啊……怎么会这么快？我今天才下单的啊！这么快就送到了？” 舒宜听到二楼传来的声音，突然觉得年轻男生的声音十分耳熟，正在皱眉思索的时候，就听到男生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顾钦？你是顾钦吧？你是不是今年的中考状元顾钦啊？” 同一时刻，舒宜也一下子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声音像是王乐乐！ 舒宜走到二楼之后，果然看到了王乐乐的脸。 她和王乐乐虽然三年没见，王乐乐的身高长高了很多，但是相貌却没什么变化。 王乐乐看到舒宜的那一刻，整个人也惊呆了，“舒宜？” “舒宜你怎么在这儿？我没有眼花吧？” “我的妈诶……这是今年中考的状元和榜眼……全都站在我家门口了？” 王乐乐突然想起自己买冰棍时淘宝店的名字，就叫做“状元冰棍”，他当时原本以为是随口起的一个店铺名字，万万没想到店铺名字竟然属实…… “我的妈诶！我买冰棍的淘宝店，竟然真的是状元开的啊……厉害了厉害了，我买到的冰棍，不会也是状元亲手做的吧？” 三年未见，王乐乐还像小学时一样，嘴巴张开了之后就停不下来，舒宜好不容易等到王乐乐闭嘴的间隙，对他说道，“对，就是状元做的，还有我做的。” 王乐乐又是一连串的厉害了，“那这个冰棍我可要省着点吃。” 舒宜忍不住切了一声，“不用，赶紧吃完赶紧再买，不用帮我们省。” 三年没见，舒宜原本以为和小学同学都要生疏了，但是对着王乐乐这样的人，真的生疏不过三秒。 顾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视线在舒宜和王乐乐之间扫视一个来回，“你们早就认识吗？那真是太巧了。” 看到舒宜和王乐乐之间亲切又熟稔的对话，顾钦心底升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这个感觉对顾钦来说如此陌生，他以前似乎从来没有体会到。 王乐乐听到顾钦开口，将目光落在顾钦的脸上，“是很巧啊。但是我随便在网上买根冰棍，竟然就买到了状元做的冰棍，这个更巧啊！” 王乐乐挠挠头，“我本来以为要等到开学才能见到状元的真容，没想到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啊哈哈哈！” 舒宜愣了一下，很快从王乐乐的话中提取出关键信息，“你高中也要来一中上？” 王乐乐嘿嘿一笑，“对啊！本来我没想过我能考上一中的，我爸妈和老师也都没想过，因为我文综成绩一直特别差。” “结果今年竟然没有考文综，让我占了一个大便宜。中考的时候我发挥的又格外好，分数出来之后，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考了那么高的分数！” 王乐乐对舒宜说道，“不过我问过一中的招生老师了，我的分数是进不去重点班，只能进普通班。” “但是能进普通班也好啊！一中又不是那种只管尖子生，不管普通班学生死活的，每年一中的普通班，不也都能考出好几个清华北大的学生来……” 顾钦听到王乐乐高中也要来一中读书之后，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浓烈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将眉头舒展开，只是用低垂的睫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顾钦脸上这些微小的表情，舒宜和王乐乐谁也没有注意到。 舒宜已经欢快地和王乐乐聊起来了，问王乐乐，“你知道小学我们班其他的同学的情况吗？大家高中都考到哪里了？” 八卦小能手王乐乐果然没有让舒宜失望，立刻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告诉舒宜，“刘向梅中考前和二中签了协议，继续在二中读高中了。杨柳初中在师大附中，中考没考好，高中要去九中了。” 舒宜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啊……” 九中是一所非常普通的高中，普通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每年考上985的学生屈指可数，只有年级前几名才能考上985，想考上211也要在年级里的第一梯队。 九中的学风好像还可以，但是教学质量真的不行，充其量不过比铁二中好一点，杨柳高中读九中的话，舒宜真的觉得有点可惜，明明小学时杨柳也是班里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还担任了那么多年的班长。 王乐乐也觉得可惜，“从师大附中到九中，确实下了两个台阶。我听说杨柳爸妈准备送她出国读大学呢，先在国内读一年高中，一边读高中一边学英语，从高二开始就可以申请国外的学校了……杨柳爸妈好像打算让她去新加坡，新加坡好像和中国有合作的项目，如果英语成绩足够好，通过面试之后就可以去……” “对了，吴梦和齐鸿远两个人，他们俩是真的要出国了，高中就去国外读书，去新西兰读，你知道吗？” 舒宜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眼看王乐乐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舒宜连忙扭头看向顾钦，“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和王乐乐一直在聊天，聊的还是顾钦完全不认识的小学同学的事情，舒宜觉得有些失礼。 换位思考，如果她十几岁的时候处在顾钦这个位置，遇到今天的事情，一定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恐怕只能呆愣愣地站在旁边，听着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想要找到告辞离开的时机，却总也找不到。 舒宜看向王乐乐，“要不你换身衣服，我们去楼下找个奶茶店坐一会儿，要么我和顾钦先回去，回头我们打电话聊？” “我们不能一直站在你家门口聊天吧。” 王乐乐这才恍然大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印着“中国铁路局”的大爷遛弯款白色吊带背心，感到脸上有点发烫，“诶，那我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奶茶店坐一会儿吧。” 舒宜闻言点了点头，扭头对顾钦说道，“那你先回去？” 王乐乐听到舒宜的话，停止了扭头走向屋里的脚步，“别啊！状元给我个请你喝奶茶的机会吧！”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奶茶店，奶茶可好喝了！还有各种口味的沙冰！顾状元，让我请你呗！” 王乐乐一向如此热爱交际，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顾钦并不觉得奇怪。但是舒宜站在顾钦的角度来想，觉得顾钦应该是不想去的，毕竟她和王乐乐即将要聊的都是小学同学的事情，顾钦又不认识他们，在一旁肯定无聊。 然而让舒宜惊讶的是，顾钦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不过不能让你请客，我来请你吧，就当做是我们淘宝店的第一位顾客的特别优惠了。” 王乐乐闻言也没有拒绝，乐呵呵地答应了，“诶嘿嘿嘿，我这运气真不一般啊！” 顾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看到舒宜和王乐乐说话亲切又熟稔之后产生的情绪，应该叫做“吃醋”。 但他也很快就想明白，自己的这种情绪产生的实在是没有道理。 从舒宜和王乐乐两人相处的样子来看，两人之间的感情显然除了友情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甚至就连友情也不那么坚固，舒宜和王乐乐三年没有联系，就是最好的证明。 究其原因，不过是王乐乐这个人爱八卦、爱讲话，今天恰巧碰见舒宜了，就想和舒宜好好聊一聊。 顾钦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王乐乐的身上扫过，平平无奇的五官、微微凸起的肚腩、脸上红彤彤的几颗青春痘，以及被太阳晒出来的脖子和胳膊出的明显的黑白分界线…… 顾钦相信只要舒宜眼睛不瞎，如果会喜欢哪个男生的话，既然身边有个自己，肯定不会喜欢王乐乐的。 顾钦以前一直没有觉得长得好看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过于耀眼的长相没有给他的生活中带来过什么快乐，只给他带来过一些烦扰。顾钦以前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的长相变得普通一点就好了……但是现在，顾钦第一次庆幸自己拥有被大多数人喜爱和赞叹的外貌。 他现在依旧想和王乐乐一起去喝奶茶聊天，显然不是因为刚才产生过的“吃醋”的情绪了，而是因为顾钦知道舒宜将会聊到小学同学，还可能聊到小学时的事情……顾钦特别想听一听。 他想听关于舒宜小学时的事情，哪怕只是舒宜小学同学的无关紧要的八卦也好。 三个人在奶茶店坐下，舒宜点了一份芒果沙冰，顾钦点了一杯原味奶茶，王乐乐点了一份冰镇酸奶。饮品还没有端上来，王乐乐就继续对舒宜说刚才没有说完的八卦了，“吴梦和齐鸿远一起出国读书了，想不到吧？” “两个人找的同一家出国……中介？是叫这个名字吗？对，出国中介！” “然后要去新西兰读同一所高中！” “吴梦和齐鸿远的成绩都很一般，在国内应该是读不了什么好的高中和大学了。吴梦的爸妈就想送女儿出国读书，然后齐鸿远也想跟过去。一开始齐鸿远的爸妈知道儿子打算出国读书，还是大力支持的，后来知道是为了和吴梦一起出国读书，就反对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齐鸿远在家里绝食抗争！” “最后没办法，还是齐鸿远爸妈妥协了，同意齐鸿远出国和吴梦读同一所高中……” 舒宜听到这样小说一般的剧情，整个人目瞪口呆，“啊？” 王乐乐显然对舒宜的反应十分满意，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讲出八卦之后，对面的人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家听到他的八卦无动于衷。 王乐乐难得的安静下来，给舒宜留出一些接受这个如此劲爆的消息的时间。 舒宜吃了两口沙冰压惊，然后对王乐乐说道，“不是……你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么？是五年级还是六年级？” “就有一次我们画黑板报的时候，吴梦突然哭着进教室，说齐鸿远骗她说要回家学乐器，拒绝和她一起逛精品店，其实是和几个男生一起去打篮球还是踢足球了……” 具体的细节舒宜记不清楚了，但这件事舒宜还是记得的。 如今不过相隔三年，齐鸿远是怎么从一个不想陪女朋友约会更想和哥们儿打球所以对女朋友说谎的男孩，长成为了和女朋友一同出国读书不惜绝食和家里抗争的少年的？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齐鸿远是怎么变的，王乐乐也不知道，只能摇头叹息道，“男大十八变吧！” 一直安静地听舒宜和王乐乐说话的顾钦，这时候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说的吴梦和齐鸿远，是一对儿情侣吗？” 王乐乐点头，看看舒宜，又看看顾钦，“唉，是啊，两人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了，三四年级就开始了。” 王乐乐对顾钦说道，“一中管的很严吧？根本不让谈恋爱吧？我们小学不怎么样，谈恋爱的学生还挺多的，是不是吓到顾状元了？” 顾钦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学时谈恋爱的就挺多的？你们班除了这一对儿之外，还有别的学生也谈恋爱？” 王乐乐摇头，“那倒没有了，我们班就这一对儿，其他班更多，有个班里有三对儿呢。” 顾钦双手握在冰冰凉凉的奶茶杯子上，忍不住问道，“你们对学生时期谈恋爱这件事……怎么看？” 顾钦虽然口中说的是“你们”，但想听到的显然不是王乐乐的回答。偏偏王乐乐回答地特别快，“挺好的啊！学生时代谈的恋爱多纯粹！进入社会之后谈恋爱，都是为了结婚！只有学生时代谈恋爱，只是为了谈恋爱！”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顾钦扭头看向舒宜，“你呢？” 舒宜也觉得学生时代谈恋爱没什么，随口说道，“挺好的啊……” 顾钦追问道，“那你自己呢？你会考虑在学生时代谈恋爱吗？” 舒宜顿时将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不不不，我肯定不会。” 笑话，身边同学的年龄对她而言都太太太太太小了！ 真正和她同龄的人恐怕只有老师了，她总不可能去找老师谈师生恋吧！ 186、第186章 顾钦双手握在冰凉的奶茶杯子上，明明杯子里还漂浮着冰块, 但顾钦还是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他想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手心, 然而一不小心将高高细细的奶茶杯碰歪了, 连忙伸手扶住, 奶茶没有洒出来, 杯子里的冰块撞在玻璃杯上, 发出一连串叮叮咚咚声响。 顾钦垂下眼睫，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这奶茶里的冰块一样, 沉沉浮浮、叮当乱撞。 舒宜和王乐乐对于顾钦心中的复杂滋味一无所知，依旧在继续讨论老同学的现状, 王乐乐差不多将自己有联系的同学都数了一遍，最后又皱着眉头想了想, “对了，高子麒和高子麟的爸妈离婚了，高子麒跟着爸爸，高子麟跟着妈妈。” “我听说高子麒中考考的不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他要上哪所高中, 高子麟跟着妈妈去北京了, 他妈妈好像升职了, 要去北京的公司总部做管理层……” 舒宜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阵唏嘘，“啊？那高子麒和高子麟兄弟两个，每年应该见不了几次面了吧？” 王乐乐脸上的表情也难得严肃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那肯定的啊……都不在一个城市了，虽然北京也不远，但是见一面也难啊。如果是和平离婚还好，如果爸妈撕破脸再也不相见的话，不知道还肯不肯放高子麒和高子麟去看望另一边。” 舒宜想起小学时的微机课、音乐课、体育课……反正所有不是在自己班教室上的课，高子麒和高子麟都要凑在一起的，两颗小脑袋扎在一起说话，然后被老师们一次又一次地分开，禁止两人挨着坐。 然而以前微机课都想凑在一起的双胞胎兄弟，现在要分隔在两所城市，见一面都很难。 王乐乐对舒宜说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听别人说，自从爸妈离婚之后，高子麟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以前那么爱说话一个人，现在也不说话了……” 舒宜现在已经记不清高子麟的长相了，高子麟留在她的记忆中的印象只有淘气、话痨、挺招人烦的一个熊孩子。 当初舒宜还因为高子麟嘲笑女生用卫生巾的事情，把卫生巾贴在高子麟的背上，让他也丢了一回人……那样的一个熊孩子，舒宜完全没办法想象他变得沉默寡言了的样子。 王乐乐长叹一口气，“我们都长大了啊……再也回不去了……” 坐在一旁的顾钦，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地嗯了一声，附和王乐乐的话。 然而舒宜看到一脸深沉的顾钦和王乐乐，一时间难以感同身受，首先在舒宜眼里，王乐乐和顾钦还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其次她自己曾经以为“再也回不去”的日子……现在不就正在过吗？ 当然舒宜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嘴巴紧闭，没有说出“你们距离长大还远着呢”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王乐乐和舒宜回忆往昔，只不过他回忆的往昔舒宜也并没有印象，“当初小学开家长会的时候，多少家长羡慕高子麒和高子麟一家啊，每次家长会，多有很多家长对两人的爸妈说，真羡慕他们有这样的福气。” 舒宜虽然完全没有印象，但也能够理解，他们这一代人都是独生子女，或许有些人会偷偷超生，但是在舒宜从小长大的铁路子弟圈子里，真的一个非独生子女都没有见过，原因非常简单，如果超生的话立马就丢了工作，没有了在铁路上班这样一份高薪的工作，难道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舒宜上辈子直到大学，才发现自己的同龄人里有些人竟然是有兄弟姐妹的，而且还不是个别现象，大学一个宿舍里就有两个人不是独生子女。舒宜当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尽管大家都不能生二胎，但是有些喜欢小孩子的父母，心中还是想要两个孩子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双胞胎当然就是唯一的可行方式，高子麒和高子麟一家理所当然地被人羡慕。 王乐乐又叹了口气，“唉，人人羡慕的一个家，这么一离婚，一下子就散了。” 王乐乐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舒宜家也是离异家庭，连忙说道，“啊，我没有说离婚家庭不好的意思，我就觉得……” 舒宜朝着王乐乐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王乐乐提离婚的事情，“没事儿，你也太小心了。” 王乐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你还记得吗？一二年级的时候开家长会，高子麒和高子麟的爸妈手牵着手走进学校里，是真的手牵着手！当时班里还有同学看见了之后议论呢！然后爸爸和妈妈，一人坐在哥哥的座位上，一人坐在弟弟的座位上……” 一二年级的事情，对于舒宜来讲，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舒宜当然没有印象了，舒宜惊叹于王乐乐的记性之好，“你这都记得。” 王乐乐顿时从刚才唏嘘惆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下意识地和舒宜贫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人称江湖！” 舒宜笑着摇头，顾钦则在旁边消化刚才王乐乐和舒宜对话里的信息，刚才两人的对话……是说舒宜也是单亲家庭中长大的意思吧？ 顾钦回忆了一下，他见过舒宜的妈妈好几次，确实是从来没见过舒宜的爸爸，但顾钦也没有多想，他以为只是舒宜的爸爸比较忙，没想到舒宜竟然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既然王乐乐是舒宜的小学同学，说明最起码在小学的时候，舒宜的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 今天出来喝奶茶，顾钦是存着从舒宜的小学同学口中，多了解一点舒宜的过去的心思，但是顾钦也没有想到，今天能了解到的信息量竟然这么大。 当然顾钦知道舒宜身处单亲家庭，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他控制不住在心中反复咀嚼思量的，是舒宜刚才表示出的态度——她绝对不会考虑在学生时期谈恋爱。 顾钦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滋味为何如此复杂难辨……难道他自己想在中学时期谈恋爱吗？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肯定也会不假思索地说不。 难道他现在就想和舒宜谈恋爱吗？ 顾钦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然后自己被自己吓得心惊肉跳，今天之前，他也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想多听听舒宜的声音，想多看一看舒宜的脸，想能和舒宜多相处一些时间…… 不过这个之前没有思索过的问题，之后三年时间也不必思索了。 既然舒宜的态度如此坚定，如果舒宜知道自己喜欢她，肯定会疏远自己。 顾钦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正在和王乐乐聊天，表情鲜动生活的舒宜，决定将自己对舒宜的喜欢牢牢藏在心底，高中这三年不对任何人提起，不被任何人发现。 顾钦其实很想多听一听舒宜她们小学的事情，但是王乐乐大概觉得刚才冷落了顾钦，将话题转到了顾钦的身上。 顾钦想说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但是偏偏这样的话又无法说出口，只能任由王乐乐一个人掌控全场。 “顾状元，刚才我在我家防盗门外面看到你的脸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 顾钦微笑道，“叫我顾钦吧，状元状元地叫，太奇怪了……” 周围其他在喝奶茶的年轻男生女生，听到王乐乐的声音，已经都朝着他们这一桌看了。当然刚才也有女生朝着他们这一桌看，但目光都含蓄得多，都在偷偷地看，不像王乐乐大声地叫他状元之后，店里的男生女生们纷纷扭头。 王乐乐点头，“好咧，顾钦。我当时盯着你的脸看了半天，心想是长得像，还是真的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天天在电视上都能看你的广告！你背着书包的样子，真是太他妈的帅了！” 顾钦很少听到同性又同龄的人如此直白的夸赞，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不过王乐乐也不打算顾钦的回应，继续叽里呱啦地说道，“我有个哥们儿，觉得你拍广告的那个书包贼帅了，就自己去买了一个，结果背到肩膀上之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己背上之后还是那样，书包倒是挺好看，但是指望一个书包让自己变得又帅又有气质，我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舒宜惊讶地看向顾钦，“你拍的广告已经在电视上播出了？你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顾钦心中有些意外，还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当初他能拍广告，都是舒宜费心费力帮他联系的，顾钦就默认舒宜会关注广告什么时候在电视上播出，没想到都播出半个月了，舒宜竟然完全不知道。 顾钦将像青苹果一个滋味的小心思，牢牢地藏在心里，朝着舒宜略带抱歉地笑了笑，“我忘了，我以为你暑假看电视的时候会看到的。” 舒宜哦哦两声，连忙说没事儿，如今却是绝大多数学生在暑假都爱看电视，像她这样不看电视的人是少数。 舒宜问道，“那另外一个广告呢，王后雄系列丛书的广告，播了没有？” 顾钦还没来得及回答，王乐乐就抢先一步对舒宜说道，“播了啊！” “你们不知道，我爸妈看到王后雄的广告之后，看到是状元推荐的，直接就给我去书店买了一大摞回来！” “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全都给我买回家了！” “我和我爸妈说，他们都不知道我要学理科还是文科，竟然就把物理和化学的都买回来了！” 舒宜瞥了王乐乐一眼，“你会去读文科？” 王乐乐刚才不是才说过他的文综成绩拖后腿？今年能考上一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取消文综考试了。 王乐乐嘿嘿笑道，“我肯定不会去读文科啊，我这不是不满意我爸妈都不问我的意见，直接给我买辅导书，故意那么说的嘛……”王乐乐扭头看向顾钦，“你打广告的辅导书，真的好啊？” 顾钦点头，“嗯，真的好，初三和高一所有科目的练习册，我都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上面的题目也挑着做了一多半。” 王乐乐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朝着顾钦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状元，牛，真的牛！” 舒宜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王后雄》在电视上打广告，心中十分好奇让万千学子又爱又恨的《王后雄》打广告会是什么样的，问道，“哪个台在播啊？几点会有？我去看看什么样。” 王乐乐清了清嗓子，对舒宜说道，“你也不用看电视了，看我吧。” 然后模仿顾钦的声音，开始为舒宜表演顾钦的广告，“十六开本，双色印刷！” “完全同步于教材的学习辅导资料，能帮助学生预习新课、了解题型、强化训练、阶段复习！” “让学生上课能听懂，课后会做题，复习有思路！” “左边看知识，右边看题型，让学生不止掌握知识，更能熟练解题！” 顾钦惊讶地看王乐乐，因为他发现王乐乐模仿的声音，竟然真的和他自己的声音有五六分相似。 舒宜也目瞪口呆，“你文综怎么会不好呢……你背东西这么溜……” 这么长的广告词，竟然一点磕绊都没有地背出来了。 晚上回家，舒宜打开电视，调到会播放顾钦广告的台，等待电视剧时间过去，等着看顾钦的广告。 播放顾钦广告的时候，舒宜妈妈也回家了，站在电视旁边和舒宜一起看，又一次感慨道，“顾钦上电视比真人更好看。” 舒宜妈妈开玩笑道，“要不你问问顾钦以后要不要当明星，他当明星的话，你就去给他当经纪人吧。”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对妈妈说道，“我也这么想过。” 她不愧是妈妈亲生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舒宜妈妈看完《王后雄》的广告，扭头对舒宜说道，“我给你钱，明天你也去书店买一套呗？” 舒宜目瞪口呆，《王后雄》广告的种草能力这么强吗？不仅王乐乐的爸妈看到广告之后直接给王乐乐买了一套，自己妈妈竟然也想让自己买？ 问题的关键是…… “妈，你不是知道，是我主动联系的《王后雄》，顾钦才拍了这个广告的吗？” 舒宜妈妈明明知道这件事啊，不是应该因此对电视上的广告无动于衷吗？ 舒宜妈妈点头，“我知道啊，但是这套辅导书看起来真的不错啊，左边是知识，右边是题型，一一对照，讲的多清楚！” 舒宜叹口气，她也不知道是顾钦这个中考状元的种草能力太强，还是《王后雄》这本书的光环实在是闪瞎人眼，如今明明还在暑假，新学期还没有开学，家长们就开始买买买了。 舒宜朝着舒宜妈妈伸出手，“拿来吧。” 反正《王后雄》迟早都要买，肯定是逃不过的。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拿来什么啊？” 舒宜对妈妈说道，“你不是说要给我钱买书吗？” 舒宜妈妈满脸愕然，“你还真要钱啊……你以前买书不都用自己的小金库吗？” 自从王乐乐在淘宝上下了第一单开始，来“状元冰棍”淘宝店找客服询单的人数一下子猛增。 不过舒宜发现自己高估现在快递的送货速度了，发现按照目前的快递速度，只有本省和临近的三个省，还有北京天津两个直辖市，可以保证隔天送达，更远的地方就保证不了了，而隔天送达，还在冰棍的安全时间之内，如果路上的时间更长，舒宜就无法保障了。 于是舒宜调整了配送范围，更远的省份通通不送，同时意识到，冰棍并不太适合如今在淘宝店上销售。 舒宜上辈子经常网购冰棍，什么马迭尔、钟薛高、中街1946、好利来半熟芝士冰棍……每次冰棍送到的时候都平平安安的，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但是舒宜在寄过快递之后，才发现现在的快递速度还没办法和十几年后相比。 而且冰袋和隔热锡纸、隔热棉层的成本，也都要均摊在冰棍的成本上，舒宜原本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她和顾钦卖的冰棍既美味又有颜值，比一般的冰棍卖的更贵一些，按理说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舒宜忘了，在网购刚刚兴起的时候，人们选择网购的原因是……为了省钱！！！ 因此舒宜和顾钦卖的冰棍价格比伊利蒙牛这些牌子的冰棍还要贵，顾客们都有些接受不了，舒宜和顾钦两人一人一天，轮流当客服，舒宜收到的消息全都是——“你这个怎么这么贵？”“我听我侄女说，网上购物更便宜，能省很多钱，怎么你们这个冰棍卖的一点也不便宜啊？”“你这个比外面店里卖的还贵，我为什么要在网上买啊，我直接去家门口小卖铺批发好了！” 舒宜：…… 她就不信十几年后，这些人还能记得自己网上购物的“初心”！ 现在辛辛苦苦省上几年……恐怕也不够以后一个双十一的剁手钱！ 舒宜准备将自己家和顾钦家冰箱里的囤货卖掉之后，就不再卖冰棍，可以改成其他更适合在网上销售的商品，询问过顾钦的意见之后，顾钦也表示同意。 舒宜心中有点奇怪，她因为上辈子十分顺畅的网购冰棍的经历，没有意识到现在更加缓慢的快递速度，并不适合冰棍的运送。不过顾钦做事一向妥帖，之前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竟然没有去咨询一下快递的运送速度？ 舒宜询问顾钦之后，顾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要做同城的生意……” 舒宜恍然大悟，是她直接默认开淘宝店做的就是全国的生意，其实倒也未必，毕竟很多蛋糕店、鲜花店，也会在淘宝上开店，但只接同城配送的单子，顾钦一开始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舒宜又立刻问道，“那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想着寄快递，每一单都打算自己送货上门啊？” 怪不得之前王乐乐的那一单，顾钦那么快就提出了自己送货上门的建议，原来顾钦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顾钦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又立刻解释道，“是我想的不周全，其实像你那样用冰袋、隔热材料和塑料箱包好之后，我们送同省和周边几个省没有问题。” 顾钦觉得自己的眼界还是太窄了，在舒宜将冰袋和隔热材料买回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东西。他只想做做同城的生意，但舒宜却直接想的是将冰棍卖向全国各地…… 顾钦正在反思自己的时候，就听到舒宜呻-吟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舒宜的声音中充满了恍然大悟后的感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顾钦想把淘宝当做美团外卖和饿了么来使用啊！ 顾钦想开的根本不是淘宝店，而是外卖店啊！ ……可惜现在距离美团外卖和饿了么上线，还有好几年的时间，现在确实没有一个网站可以帮顾钦实现冰棍梦。 舒宜问道，“那我们趁着店铺刚开，尽早换东西吧？” 顾钦答应地很爽快，“嗯，是要尽快换了。” 当初他想卖冰棍，一来是因为他暑假本来就要摆摊，反正都要制作，想着再开一个网店也不麻烦，更主要的原因则是，这个冰棍是舒宜教他的，他摆摊赚的钱，舒宜一分都不肯收，如果他在淘宝上能多卖一些，多赚一些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钱分一份给舒宜了。 正如顾钦所想，舒宜这次没有拒绝他提出的分成的建议。 只不过顾钦没有想到，舒宜竟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商品应该卖向全国…… 舒宜也意识到，此时淘宝刚刚创立，无论是顾客们，还是店主们，都对淘宝有各自不同的理解，顾客们的理解应该就是“这里买东西可以省钱”，而店主们的理解则五花八门，没有人能看到淘宝的未来，一切的玩儿法都还没有定型…… 舒宜正在凝神思索的时候，又收到一条消息，有一个顾客在询单了，“你好，我看我们群主推荐你这里的冰棍，说很好吃啊？” “还有你这家店怎么回事，怎么我们群里那么多人想买，你都不卖啊？” 舒宜一头雾水……什么群？什么群主？ 舒宜问出自己的疑惑之后，对方回复道，“《英雄坛说》的群啊，不过这不重要，你们的冰棍怎么卖的比店里的还贵啊？” 舒宜想来想去，除了王乐乐之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于是一边回复着来询问的顾客，一边给王乐乐打了一个电话，“你知道《英雄坛说》吗？” 王乐乐自豪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对啊！我就是一个《英雄坛说》玩家交流群的群主，几百人的大群！我在群里推荐你们家冰棍了！” “最近几天你的冰棍是不是卖出去特别多啊？” 舒宜：……并没有。 她就说来询问的人怎么一下子暴涨了呢，可惜来问的人有几十个，做成的生意也不过两单。 187、第187章 “状元冰棍”店好歹开张了，舒宜在网上开的宠物服装店, 至今还没有卖出一件。 只有一位顾客来询问过, “你这小狗衣服, 128元是几件啊？” 得到舒宜的一件的回复之后, 顾客发来了一长串的省略号, “……………………” “我自己的衣服一件都没有这么贵。” 然后就再无消息。 虽然夏天确实是宠物衣物的淡季, 但是舒宜也没有想到竟然淡的这么彻底，连她上架的宠物玩具也无人问津。 舒宜分析了一下, 如今人们网上购物的心态都是为了便宜和省钱，不像十几年后选择网购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舒宜妈妈的宠物服装走的都是精品路线, 比其他店里的宠物服装价格要高上几成，放到网上在一众比实体店里更便宜的商品的映衬下, 就显得价格越发高昂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不利因素，比如说如今使用淘宝的顾客本来就少，淘宝目前还没有开设宠物用品分类，开通网银的人也并不多, 而且在没有支付宝这个第三方平台的前提下, 直接使用网银支付, 意味着顾客先付钱再收到货, 很多顾客都会担心自己在网上购买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寄到家里来之后并不喜欢，但是自己的钱却退不回来了…… 毕竟现在的淘宝可不流行“7天无理由退货”“15天无理由退货”，也没有针对高等级用户的“极速退款先行赔付”…… 因此也就只有廉价的商品可以减轻顾客的这份担忧，以和市场上商品之间的差价作为诱惑, 可以让顾客愿意承担这份风险。偏偏舒宜开的两家淘宝店，卖的东西都没有任何价格优势。 再换一个角度来想，舒宜自己上辈子是一个连矿泉水和垃圾袋都要网购的人，如今却先一步成为了淘宝卖家，而不是成为了淘宝买家，她这辈子还没有在淘宝上买过一件东西……已经很能说明淘宝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舒宜的心态顿时变得佛系起来。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不仅是最先一批品尝到美味的人，也很有可能是最先一批被扎到嘴巴的人。 这种事情她急也急不来，她总不能去给马云写信，写一封《关于优化淘宝的100条小建议》吧？ 舒宜认真地畅想了一番马云把她引为知己，和她把酒言欢的情景！反正想想又不要钱！ 当然这也只是幻想而已，就算她能将上辈子的淘宝长什么样子、促销有什么模式记得七七八八，但是显然都没办法照搬到2003年。 最关键的一条，十几年后人人都有智能手机，随时随地可以用手机淘宝，现在家里安装电脑的家庭不知道有一半了没有？有些家庭虽然安装了电脑，但是却没有联网！ 舒宜不太能理解这样的操作……不联网的电脑有什么用？难道就为了在家里玩儿扫雷和红蜘蛛纸牌吗？ 所以说把现在的淘宝变成十几年后的样子，就和把一台电视机扔到古代一样不现实，有电视机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国家电网啊！更没有卫星信号可以接收啊！ 舒宜打算先将淘宝店的事情暂且搁置，等到她有空的时候，想一想可以在淘宝上卖点什么易于被广大顾客接受的便宜一些的商品。 如今暑假结束，高一的新学期开始了，舒宜要先忙开学的事情。 今年一中新生的军训取消了，初中新生和高中新生没有军训。 虽然一中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但是大家都猜测和今年的非典有关系，毕竟现在有不少传言都在说，秋天没准还要闹一波非典，大家都觉得秋天也是传染病的高发期。 舒宜她们这一届学生，一下子就成为了其他年级学生羡慕嫉妒的对象，小表妹舒亚楠就对舒宜说道，“你们暑假没有补课，开学还不军训，这也太幸福了吧！” 表妹舒亚楠一整个暑假几乎都没有休息，一直盯着炎炎烈日在补课。 一中的高中部，每个年级都是十个班，舒宜她们今年这一批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也不例外。舒宜被分在了二班，顾钦被分在了一班。 一班和二班是火箭班，在分班的时候尽量让两个班的学生实力均等，因此在分班的时候，按照高一新生的中考成绩排，第1名分到一班，第2名分到二班，第3名分到一班……以此类推。 除此之外，三班到六班是重点班，七班到十班是普通班。 原本往年从一中初中部保送高中部的学生，要单独分出一个保送班的，因为这些学生在初三年级就提前学完了高一的课程，授课进度和其他班不一样。只是今年因为非典放假，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至于舒宜他们高中课程也没有提前学多少，索性学校就将保送生和其他学生一起，全都编在火箭班里了。 舒宜还在分班告示上，看到唐诗诗也在二班，其他人名舒宜没有来得及看，挤着要看分班告示的学生人数太多了，舒宜看清之后就从人群中钻了出去，为其他同学让出了位置。 走进教室，舒宜一下子就看到了好多张熟悉的面孔，李梦娇正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桌子，看到舒宜走进来之后，伸出手朝着舒宜用力摇，“舒宜，我们还是一个班！” 今天报到，座位自然是随便坐的，舒宜朝着李梦娇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擦椅子坐在李梦娇旁边。 李梦娇愣了一下，连忙出声阻拦，“你别坐我旁边啊，你没看见你家唐诗诗也分到二班了嘛？你不和她坐同桌，唐大小姐还不得生气？” 舒宜笑了，“唐诗诗的脾气哪儿有那么坏，虽然偶尔有点小任性，但总体上来讲算脾气不错呀？” 初中三年，舒宜和唐诗诗的同桌生涯都非常愉快，高中三年舒宜也打算和唐诗诗继续做同桌。 她不过是看到李梦娇后，想在李梦娇旁边坐一会儿罢了，李梦娇怎么这么紧张？ 就在舒宜纳闷的时候，看到傅涵宇手中拿着两瓶冰镇的冰红茶，径直朝着李梦娇走过来。 舒宜低头一看，果然看到李梦娇旁边的桌子抽屉里，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显然是傅涵宇的书包，傅涵宇早就来教室了，估计还是和李梦娇一起来的，刚才不过是去校园超市买水了。 舒宜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梦娇一眼，从她旁边的座位上走开，双手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对李梦娇说道，“行了，我走了，我让位置。” 搬出唐诗诗当挡箭牌，其实哪里是担心唐诗诗会不高兴？明明是担心她抢了傅涵宇的座位。 舒宜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片刻之后，唐诗诗从教室前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扭头问舒宜，“我这张椅子你是不是擦过了？” 看到舒宜点头，唐诗诗一屁股坐在舒宜干净的椅子上，对舒宜说道，“真好啊，能继续在一中读书，继续和你坐同桌。” 这个暑假，唐诗诗也和爸妈吵了好几次架，最终才争取到继续在一中读书的权利，也多亏唐诗诗中考的时候考过了一中的分数线，唐诗诗对舒宜说道，“我爸和我说了，要不是我自己考上了一中，否则肯定不会由着我，必须要送我出国的。”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不过我爸妈还是说，大学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出国读书。” 不过唐诗诗目前的心态很好，“反正高中三年不用出国就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既然我考上一中，我爸妈就同意我不出国，那我以后考上清华北大，肯定也就拿到不出国的免死金牌了。” 舒宜：…… 唐诗诗真的很乐观。 舒宜发自内心地对唐诗诗说道，“那还是出国读书比较轻松一点，毕竟你爸妈也没有要求你出国一定要读名校。” 考清华北大要吃的苦，舒宜觉得肯定不比出国读书少，像唐诗诗这样的白富美，出国读书简直不要太开心。 唐诗诗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没准过两年我自己也想出国了，也说不定呢。” 好比一年多以前，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考过一中的分数线，当然也是占了一点今年中考只考了语数外三科的功劳，非典假期里，她得知中考只考三科之后，立刻让爸妈帮她找了一对一的家教，每天都跟着家教学习好几个小时……好在突击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唐诗诗中考成绩比之前任何一次考试都高。 不过她虽然考过了一中的分数线，但却没有达到火箭班的分数线，还是让爸爸托关系将她编在二班的，为了和舒宜一个班。 唐诗诗自己考的分数，本来也是能分进重点班的，从重点班调到火箭班，不算很难的事情。唐诗诗的爸爸这次也就不像三年前那样，给一中所有的教室和办公室都装了空调，这次只是给图书馆捐了一批图书。 唐诗诗暑假是自己在分班名单里，找到舒宜在哪个班级的，顺便将其他同学都被分到了哪个班都看了一遍，因此今天早上没有挤在人群里仰着头看分班告示，心中也大概有印象。 “顾钦、卢才清、刘子璇……他们都在一班，一班的尖子生很多啊！舒宜，我们班就靠你了，我们现在是二班，可千万不要被一班压住一头啊！” 初中的时候，原本一班和二班的学生在入校的时候差距也不大，但后来二班的成绩就是硬生生地被他们一班压了一头，唐诗诗有点担心类似的事情重演。 舒宜连忙对唐诗诗说道，“不要靠我，我靠不住的。姐妹，靠人不如靠己！” 唐诗诗立刻说道，“其实我们二班会不会被一班压住一头，也不是那么重要啦。” 舒宜：……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我们初中部上来的学生，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从外校考上来的，以后究竟是一班厉害还是二班厉害，还是要看全班的学生。外校考上来的也都是尖子生，还有从周边县市考进来的，才是真的厉害。” 毕竟在初中的教学水平不如一中初中部学生的情况下，中考还能考出和她们差不多的成绩，说明那些学生要么是更聪明，要么是更努力。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分别怎么样，毕竟一班和二班共享一套教师班子，拥有同样的数学、语文、英语老师……唯一的不同就是班主任不一样。 舒宜觉得初中的时候，她们一班成绩一直比二班要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席老师真的很懂教育。希望高中三年也能有一个好的班主任吧…… 就在这时，高中班主任从教室前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原本热闹的教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教室里三分之二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高中班主任的脸上。 舒宜也不例外，目光飞速地在高中班主任浑身上下扫视一圈儿。 男，年龄看起来在35岁到45岁之间——舒宜一向不太会判断中年男性的年龄——身高大概一米七，舒宜感觉班主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是考虑到同等身高的情况下，普遍女性给人的感觉比男性更高一点，舒宜推测班主任比自己还是要高几公分的。 身材挺好，胳膊和腿上都能看到条状的肌肉，看起来有锻炼的习惯，不过肚子上也有一点小肚腩，就是那种一层脂肪包裹着肌肉的感觉……不过总体上给人的感觉还是很精神的，没有中年人身上常见的疲惫感。 五官长得也很不错，圆脸上长者浓眉大眼高鼻梁，属于那种小姑娘未必会觉得好看，但是特别受中老年阿姨喜欢的长相。 在舒宜打量班主任的同时，班主任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曹新荣。” “大家以后可以叫我曹老师，也可以叫我老曹，我以前的学生都叫我老曹。” 教室里的学生们很捧场地笑了起来，舒宜也微微弯起眼睛，高中班主任的性格看起来很好相处，和以前的学生应该都相处的很不错。 在曹老师做完自我介绍之后，班里的同学很快到齐了，曹老师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对学生们说一些最基本的信息。 诸如早上几点到校，晚上几点放学，高一只需要上完第一节晚自习，有哪些必须遵守的校规校纪，有哪些偶尔违反一下也不要紧的校规校纪…… 舒宜听到这里，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曹老师，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被班主任曹老师的话惊呆了，一时间教室里安静无比。 曹老师面对一教室的学生的震惊神情，一脸无所谓地朝同学们挥挥手，“一中的校规校纪实在是太多了，每一条都遵守，简直要麻烦死了，脑子都用来记校规校纪了，还记得住知识吗？” “当然，重要的校规还是要遵守的，至于那些细枝末节的规矩，咱们班的学生听我的就行，但是也不要太嚣张，想要违反校规校纪的时候，眼睛放灵光一点，看看周围有没有值周生。” “比如说，我们班的学生谈恋爱，我是不管的，你们能找到男朋友女朋友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但前提是一不能影响学习成绩，二不能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三不能越轨，不能在学校里拉拉扯扯被值周生抓住，要是被抓住了，我可不会保你们。” 李梦娇坐在舒宜的前面，听到班主任的话，猛地抬头看向班主任，轻轻地“哇”了一声。 舒宜心中一紧，替李梦娇悬起心来。初次见面的时候，上司说的漂亮话，只有职场菜鸟才会傻乎乎地百分百相信，现在把上司换成班主任也同理。 果然，下一秒，舒宜就发现班主任的眼珠转动，正在不动神色地扫视全班同学，不知道是不是舒宜的错觉，她觉得班主任的目光在李梦娇的位置上停留的时间稍久了一点。 舒宜：…… 她只盼着李梦娇自求多福了。 当了多年班主任的老师们，哪个不是和学生们斗智斗勇过无数回合的？更不要说一中火箭班的班主任了，没点本事的话，肯定不会成为她们二班的班主任的。 何况老师们的掌控欲普遍要强一点，这大概属于职业病，毕竟优秀的班主任，就应该掌握全班每一位同学的状况，才能确保尽量不会发生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舒宜心想，就算有些班主任真的开明，不会将早恋视为洪水猛兽，非要拆散恋爱中的学生情侣，最起码也要对班里谁在谈恋爱，谈到了什么程度……全都做到心中有数。 如果老师真的放手，完全不管这些，如果学生成绩下滑，老师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何况老师还要保证学生们不会越轨，不会做出什么十几岁的孩子难以承担后果的事情…… 所以班主任是一定要掌握全班同学的最新动向的。 而舒宜虽然没有看到坐在前面的李梦娇的表情，但从她猛地抬起头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哇出声来，猜测李梦娇的表情恐怕也没有控制好，多半是又惊又喜。 舒宜估计李梦娇现在已经成为被班主任掌握了动向的那一个…… 她只能替李梦娇祈祷，班主任说不会过多干涉学生谈恋爱，真的能说到做到，不是用这种办法诈学生的了。 只是不论曹老师个人的性格是真随和还是假随和，是真的让学生们喜欢还是曹老师自己往脸上贴金，在管理班级的时候，很多一中的铁律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班主任对全班同学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班和一班是火箭班。” “什么是火箭班呢？就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班，我们两个班讲课会讲的最快、最深、最难，我们每一次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试都是单独命题的，因为我们两个班的讲课进度会比重点班和普通班都更快，也因为考你们的卷子要比考其他班学生的卷子更难。” 教室里传来轻轻的惊呼声和议论声。 班主任继续对大家说道，“当然，我认为这对你们完全不是问题，毕竟我们两个班的学生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我们两个班的老师，我也可以毫不避讳地说，都是一中最好的老师。” “一中最好的老师是什么概念呢？如果不那么谦虚的话，差不多是全市，甚至全省最好的老师了。” “当然，别的学校的老师们，可能也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好的，但是如果想比我们更好，好一点点的老师或许也有，好很多的老师应该没有。我们已经到头了，真的，到头了，没啥进步空间了。” 班里的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刚才因为得知一班二班的考试卷子要比其他班级的考试卷子更难的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舒宜发现高中班主任曹老师和初中班主任席老师，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不过正如曹老师所说的，既然曹老师能当她们班的班主任，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曹老师继续对大家说道，“我们两个火箭班，培养的都是成绩最顶尖的学生。换句话说，只有成绩最顶尖的学生才可以始终在我们两个班进行学习。” 舒宜心中咯噔一声，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教室里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曹老师放慢语速，“我们两个班是有末位淘汰制度的，每个学期都要淘汰最后5%的学生，我们班一共60个学生，也就是每个学期淘汰成绩排在最后的三名同学。” 曹老师的话犹如寒风过境，让全班同学都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唐诗诗一把抓住了舒宜的手腕，“什么？我爸托关系让我进火箭班的时候，也没和我说过这回事啊？” 曹老师不管同学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当然了，有进有出，有同学淘汰，也会有同学进来。每学期重点班和普通班的所有学生里，排名前三的学生可以进入我们班。” “一中不会一考定终身，也要给其他中考没有考好的学生一个机会。” “所以大家被淘汰出去了，也没关系，只要下学期能考年级前三，就还能回来。” 舒宜听到坐在前面的李梦娇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没关系……要是被淘汰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考回来，就被我妈打死了……” 188、第188章 尽管班主任曹老师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是很随和、脾气很好的样子，从来没有教训过学生, 但是舒宜身边的学生还是个个都在拼命学习。 末位淘汰制度真的太可怕了！！！ 就连唐诗诗也每天闷头苦学, 天天抱着舒宜的胳膊, “呜呜呜呜我不想和你分开。”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想把我们分开, 我爸妈想让我们远隔重洋, 曹老师想让我们远隔好几面墙！” 舒宜：…… 唐诗诗不想被淘汰出火箭班, 也不仅仅是因为舒宜的原因，还因为她熟悉的初中同学不是在一班就是在二班, 如果她被淘汰到重点班去，那身边的同学她就一个都不认识了！ 最关键的是, 如果一开始没有进入火箭班也罢了，一开始进了火箭班, 然后又被淘汰出去，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唐诗诗回到家之后，怒气冲冲地质问了自己的爸爸，问他知不知道火箭班有末位淘汰制度, 如果知道的话, 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他。 唐诗诗的爸爸嘴上说着“不知道啊”, 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他知道。 唐诗诗咬牙切齿地对舒宜说道, “我爸他知道！他肯定知道！他故意不告诉我的！” 舒宜笑着拍了拍唐诗诗的胳膊，倒是十分了解唐诗诗爸爸的苦心，根据她对唐诗诗的了解，唐诗诗就是那种越是面对挑战就越能爆发潜力的性格。 唐诗诗之前一直处于咸鱼状态，为了不出国, 才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成绩像坐着火箭一样上升，从最基础的公式都背不过，最简单的题目都读不懂，到最后自己考过一中的录取分数线。 如果舒宜是唐诗诗的爸爸，没准也会隐瞒这个关键信息，反正把唐诗诗扔到火箭班里，唐诗诗自己就会拼命学习了。 多省心！多绿色！多节能！多环保！ 火箭班有末位淘汰制的消息，对于一班和二班的学生而言是一个晴天霹雳，但是对于重点班里那些非常渴望进火箭班，但是中考的时候没有考进去的学生，无疑是一条重大利好消息，很多重点班的学生一下子就激动了。 比如说现在正身处三班的何智勇。 舒宜觉得何智勇的运气可能真的差那么一点，当初保送的时候，何智勇就只差了一名，错失保送资格。然后中考的时候又只差了那么几名，没被分进火箭班，被分进了重点班。 舒宜心中都替何智勇觉得惨，好在何智勇竟然还挺乐观的，和之前的初中同学们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们等着我啊……就一个学期，一个学期之后我肯定能考进火箭班的！” 舒宜突然醒悟，火箭班的末位淘汰制度，不仅仅是一条鞭子，时时刻刻抽打着火箭班的学生，让两个班的学生都不敢松懈，更是一根吊在其他班的尖子生前面的胡萝卜，时刻引诱着其他班的尖子生朝着这个目标奋进。每学期两个班一共有六个名额，会让其他班的尖子生觉得很有奔头。 当然这样的胡萝卜，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心动的。李思妍和王乐乐都分到了普通班七班，两人就都对此无动于衷，李思妍对舒宜感慨道，“在一中当学生真不容易，还好我是体育生。”听语气，俨然将自己和非特长生划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至于王乐乐，中考能够考进一中，自己已经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了，对火箭班根本想也不敢想，“我们普通班和火箭班，差着两个等级呢，每个学期只能进入六个人，这六个名额都不够重点班的同学抢的，哪里轮得到我们啊。” 舒宜有些惊讶王乐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小学的时候王乐乐虽然性格跳脱不像学霸，但确实是班里名列前茅的学生之一，王乐乐自己也有着发自内心的自信。怎么现在上了高中之后……心态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舒宜不清楚王乐乐初中时期的成绩，因此也不好判断王乐乐是妄自菲薄，还是有自知之明。但舒宜听到王乐乐这种“因为我是普通班的所以火箭班和我根本没有一点关系”的态度，伸手在王乐乐后背上拍了一巴掌，“难道你们班里就没人想考火箭班？你怎么就不能想了？” 王乐乐愣了一下，舒宜刚才拍她的那一下，莫名地让他感觉气势特别像自己的妈妈……反正就是很像教训他的长辈，而不是身边同龄的同学。 小学的时候，王乐乐就觉得舒宜老成，那时候他觉得舒宜一个小学生简直就像初中生高中生。现在真的成为高中生了，王乐乐本以为舒宜会变得和身边的同学们一样，结果怎么还变得像妈妈辈的人了呢？ 王乐乐活动了活动被拍的后背，对舒宜说道，“心里有想法的人肯定有几个的咯……但最终能不能考进火箭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舒宜瞪了王乐乐一眼，“好歹人家敢想。话说你怎么一副考进一中普通班之后就万事大吉、混吃等死的样子？这只是个起点好吧。高中要学的内容比初中多几倍难几倍，初中存在的差距只要努力很快就能被追上，高中才能让你真正见识到什么叫甩开一条街。” 回想上辈子，初中时的数学课舒宜好歹还能听懂，只是自己不会做题而已，到了高中的时候，听数学课就真的像是在听天书了。 舒宜身边有很多初中时成绩拔尖，到了高中一路下滑的例子，也有很多初中时成绩平平，到了高中一路突飞猛进的例子。 舒宜知道自己不应该太说教，平时也都能忍得住，但是碰到和学习相关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王乐乐突然对舒宜说道，“诶，我看见顾钦进一班教室了，我去找一下顾钦！” 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了。 舒宜撇撇嘴，王乐乐的反应就和她小时候被妈妈教训的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随便找个理由就要溜。王乐乐找顾钦干嘛？他和顾钦又不熟……不就是之前在奶茶店喝过一次奶茶的交情吗？ 然而很快，舒宜惊讶地发现，王乐乐和顾钦现在竟然真的变得挺熟了？ 王乐乐俨然一副和顾钦已经是好哥们儿的样子，和顾钦走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会和顾钦勾肩搭背。 当然王乐乐的胳膊搭在顾钦的肩膀上之后，会立马被顾钦轻晃肩膀，把王乐乐的胳膊甩下去。 王乐乐一脸受伤地问顾钦，“怎么了？” 顾钦皱眉，“违反校规。” 一中校规对学生的行为举止、精神面貌也有很严苛的规定，如果学生在操场上勾肩搭背，被值周生抓住之后是要扣分的。不过女生手挽着手、胳膊挎着胳膊一起走路是被允许的，初中的时候男生们曾经抗议过，班主任席老师微微一笑，对男生们说道，“你们男生也可以手挽着手、胳膊挎着胳膊一起走路啊，校规也是允许的。” 男生们齐齐打了一个哆嗦，那样的画面太美了，不敢想。 舒宜能够猜到校领导制定校规时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对男女生双标，而是觉得女生们挽着手走路没有什么，男生们勾肩搭背走路，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像小混混的感觉……一中的学生怎么能给人这种感觉呢？当然要一个个精神勃发、积极向上，看起来像一棵棵春天的里的小绿葱一样！ 然而王乐乐对顾钦给出的“违反校规”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不是吧……值周生又不在旁边，你竟然还这么乖啊……” 顾钦不得不给出第二个答案，“热。” 虽然已经进入九月，但秋老虎依旧厉害，听顾钦这么一说，王乐乐也觉得确实挺热的，顿时不想和顾钦勾肩搭背了，甚至离顾钦的距离都远了两步。 舒宜发现顾钦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她猜测顾钦不愿意和王乐乐勾肩搭背的真正原因，不是违反校规校纪，也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是因为顾钦有轻微的洁癖。舒宜和顾钦接触久了，渐渐从一些小细节上看出来的。 其实王乐乐和顾钦关系好，舒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王乐乐一直都是自来熟的性格，特别擅长将陌生人变成熟人再变成朋友，否则王乐乐也没有那么多的八卦来源。 让舒宜觉得奇怪的是，顾钦竟然会对王乐乐的自来熟有所回应，毕竟之前在舒宜心中，顾钦一直属于有些高冷的校园小男神。大多数男生都会有一个最要好的哥们儿，但是顾钦最要好的哥们儿是谁，舒宜还真说不出来。 从初中到现在，顾钦每天放学都和傅涵宇一起骑车回家，两人初中又是同一个班，但是舒宜也没有发现顾钦和傅涵宇的关系特别好，好像也就和顾钦和她差不多熟…… 怎么顾钦就接纳了王乐乐的自来熟呢？ 难道就像她上辈子看过的耽美小说里写的那样……高冷男神最终都要栽在热情主动的人手里，烈男怕缠郎？ 舒宜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制止住自己的脑补，不行了，她不能再脑补下去了，否则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顾钦和王乐乐。 舒宜看向王乐乐，出声问道，“你叫我俩过来干嘛？有什么事儿？” 王乐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文曲星，还拿出来一叠打印纸，纸上写着舒宜看不清的一行行……公式？ 舒宜凑近去看，惊讶地发现纸上打印的是……一行行代码？ 王乐乐挠挠头，对舒宜说道，“本来我是想叫顾钦来帮我看看的啦，但是顾钦说你脑袋更聪明，让我叫你过来一起研究……” “你俩帮我看看，我编的这个小游戏，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舒宜震惊了，猛地抬头看向王乐乐，“小游戏？你编的？” 王乐乐看到舒宜脸上震惊的表情，连忙解释道，“啊，就是一个小游戏，不是《英雄坛说》那样复杂的游戏，我就编了一个文曲星里的迷宫小游戏。” 舒宜脸上震惊的神色更重，但已经不好意思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了。 ……原来文曲星里的游戏，竟然不是只有自带的扫雷和五子棋吗？竟然还可以自己编程，将自己编的小游戏放进去玩儿吗？ 明明上辈子她也有过文曲星啊……怎么感觉自己玩儿的文曲星和王乐乐玩儿的文曲星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顾钦已经拿着王乐乐打印出来的程序，一脸认真地看了起来。舒宜也凑过去看，当然是……一行也看不懂。 她上辈子不仅没有学过编程，而且她上辈子是个文科生啊！ “这用的是什么语言啊？”舒宜茫然问道。 顾钦回答，“gvbasic。” 舒宜依旧没有听懂……大概是basic语言中的一种？ 189、第189章 舒宜好奇之下, 找唐诗诗借了一个文曲星。找别的同学借文曲星, 不太方便长时间地借，只有唐诗诗有不止一个文曲星，借给舒宜一个之后也不影响自己使用。 舒宜拿着唐诗诗的文曲星, 去找王乐乐，让王乐乐在文曲星里安装上《英雄坛说》。 第二天, 王乐乐对舒宜说道, “我给你安装《黄金英雄坛说》了啊，我感觉这一版最好玩儿。” 舒宜更加好奇了，一款安装在文曲星里的小游戏，竟然还有不同的版本？同时更令舒宜好奇的，是王乐乐怎么将游戏安装在文曲星里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文曲星只能玩儿自带的游戏, 这种游戏是怎么安装的啊？” 文曲星又不能上网，怎么下载？怎么安装？ 王乐乐对舒宜说道, “把GVBASIC程序下载到文曲星里就可以了, 《英雄坛说》在官网上就有的, 官网可以下载和分享各种游戏，反正都用的是一样的编程语言嘛，连上线，下载进文曲星里就可以。” 舒宜听得心中惊奇, 统一的编程语言和开放的共享平台……这差不多就是最早期的App Store吧？完全是一样的设计啊？除了需要有线传输之外，好像和App Store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舒宜问王乐乐，“那你向顾钦请教的那个小游戏, 如果编好了，是不是也打算分享到那个平台上？” 王乐乐连连点头，“当然啊！我就是和网上的一个朋友打赌，比谁能更快地编出小游戏来，所以才编这个的！” 王乐乐其实早就后悔了，他没想到玩儿游戏那么好玩儿，编游戏却这么苦，他暑假里闷头研究了很久才摸到一点门路，真正开始自己编程之后，更是让他烦躁地总是想揪自己的头发。 如果不是他剃的是平头，头发太短根本抓不住，估计已经把自己揪秃了。 他编的是最简单的小游戏，平心而论，难度倒不是特别的高，但是真的麻烦！错误总是层出不穷！而且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经常花费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找出一个错误来，修正之后发现还有其他的错误，或者改了之后还是没有改对…… 在认识顾钦之前，王乐乐只能自己埋头研究，他身边根本没有人可以请教，除了他自己之外，他根本找不到会编小游戏的人。 但是在认识顾钦之后，王乐乐有一次对顾钦抱怨的时候，顾钦让王乐乐把自己看过的书、自学过的资料都拿给他看看。王乐乐原本没有对顾钦抱什么希望，万万没想到顾钦自己研究一段时间之后，竟然真的能帮上王乐乐的忙了。 王乐乐被顾钦的自学速度震惊了，他可是从初中的时候就接触这方面了，应该是从2001年开始的吧……现在已经2003年了，他两年多时间学会的东西，顾钦竟然只花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水平就和他差不多了？ 王乐乐对着舒宜感慨了一番“顾钦不是人”之后，向舒宜打听，“顾钦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啊？” “上课从来不听讲、下课从来不写作业、回家永远在玩儿，扑克麻将足球篮球游戏机……什么都玩儿就是不学习，但是每次考试都轻轻松松考第一，成绩接近满分的那种变态？” 舒宜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啊！” “顾钦学习很努力很踏实的！” 看到王乐乐一脸不信的表情，舒宜又补充了一句，“真的，他比我还要努力，还要踏实。” 舒宜都常常在顾钦面前自惭形秽。 尽管已经相隔好几年，王乐乐还是记得舒宜小学五六年级时闷头学习的样子，那时候舒宜好像在准备奥数比赛？每天书不离手，时时刻刻都在看书做题……如今听到舒宜说顾钦比她还要用功，王乐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用功的人啊！” “以顾钦的脑子，有必要那么用功吗？” “他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赶上我两年的水平，数学、物理、化学这些……他肯定是看一眼就会吧？” 舒宜之前一直认为顾钦和她一样，是勤奋型选手，不是天赋型选手，但是现在听王乐乐这么说，心中也有点怀疑。 其实她对顾钦一直以来也不是很了解，可能顾钦是又聪明又努力的类型？或者说顾钦在编程这个方面格外有天赋？ 舒宜摇头，对王乐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你要去问他自己了。” . 王乐乐将安装好《英雄坛说》的文曲星还给舒宜之后，舒宜在课间就打开游戏，开始玩儿了起来。 文曲星的屏幕只有一点点，分辨率使得其中的画面自然只能是一个个像素点组成的像素背景和小人，开篇就有对游戏主角的描述，“你是一位14岁的少年，你一脸稚气，武艺看起来普普通通，出手似乎极重……” 舒宜拒绝了王乐乐的剧透，自己从零开始玩儿这个游戏，看到游戏开头的这句话，心中大体有数了，这款游戏应该是经营升级类型的？从第一句话中，舒宜就能知道主角的年龄肯定会逐渐增长，应该还需要做任务练“武艺”，从“普普通通”逐渐升级。 这样的套路，对于上辈子玩儿过无数游戏的舒宜来说，自然一眼就可以看透。 课间开始玩儿这个游戏之后，上课的时候，舒宜就将文曲星收在抽屉里，直到上午放学，舒宜才又把文曲星从抽屉里拿出来，装在口袋里和同学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排队的时候，舒宜继续拿出文曲星来玩儿游戏，然后就停不下来了。除了刷饭卡端餐盘的时候将文曲星放回口袋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走回教室的路上、往常用来写作业的午休时间……舒宜都没有将文曲星放下。 直到下午的预备铃声响起来，舒宜才茫然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发现午休的时间已经全都过去了。 舒宜连忙活动了活动自己发僵的脖子，飞快地跑去上了一个厕所，重新坐回座位上之后，顿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因为刚才长时间聚精会神地玩儿游戏，消耗了太多精力，放松下来之后就觉得疲惫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如今讲的内容是她初三时就提前学过的内容，舒宜不自觉地有点走神。按理说即使是学过的内容，她也会认真听的，但是现在她忍不住反思自己，为什么《英雄坛说》这样一款在文曲星小小屏幕上玩儿的简陋游戏，竟然能让经历过无数游戏的她玩儿的如此入迷，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大概是因为尽管《英雄坛说》的画面很渣，但是内核十分优秀，完全不比很多十几年后的作品差。 而且游戏的内容完整又丰富，完全不是舒宜想象中的“小游戏”。 舒宜刚才只猜对了《英雄坛说》的题材，确实是武侠题材的，但却没有猜对游戏的类型，这款游戏远远不只是舒宜以为的经营升级类游戏，而是一款开放式沙盒游戏——可以选择不同的门派、修炼不同的武功、自主触发任务。 整个游戏的地图并不大，但是舒宜想到这个游戏只占了几百KB的容量，心中就除了惊叹只有惊叹了！ 舒宜之前随手给主角取名为舒老大，开篇是十四岁的舒老大穿越到一个东方神秘大陆，一个奇幻武侠的冷兵器时代，各个小地图拼接在一起，组成整个地图。其中一共有八大门派，花间派、伊贺派、雪山派、红莲牌、八卦门、太极门……然后需要在这个世界里拜师学艺、探险切磋、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 除了贯穿始终的主线剧情之外，还可以打造武器、建造家园。建造家园对于舒宜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可以选购家具，布置房间，甚至还可以翻盖房屋！ 当然这些都是要花钱的……钱是要挣的，挣钱也是很辛苦的…… 舒宜想到这里，忍不住将文曲星偷偷从抽屉里拿出来，手指轻触键盘，让“舒老大”开始打扫烧水砍柴，卡着时间悬赏追捕。 战斗画面在舒宜的眼中当然是简陋到不能再简陋，几乎没有战斗动作，但是对战况的语言描述经常让人意想不到——“你左手变掌横于胸前，右手握拳由肘下穿出，一招「肘底看锤」，锤向捕快的裆部。” 舒宜看到文曲星屏幕上的字之后，一时间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190、第190章 舒宜被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瞪了一眼之后，连忙将文曲星收起来, 老老实实地听课。 现在可是刚上高中的新学期, 各科老师对学生们都还处在熟悉阶段, 因此这时候给老师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特别重要！ 很多时候第一印象都是很难扭转的, 如果一开始给老师留下勤奋好学遵守纪律的印象, 时间久了, 偶尔违反两次纪律，老师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心中的好学生违反了纪律。但如果一开始给老师留下的印象不好，老师就会格外关注, 成为被老师盯住的“重点目标”之后，做什么就都逃不过老师的眼睛了。 这是舒宜上辈子在校园和职场□□同验证过的理论, 千万不要成为老师或者上司的重点关注对象！ 舒宜正襟危坐地听完语文课的后一半，语文老师讲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又开始讲闻一多的《死水》，不过刚讲了一个开头, 下课铃就响了。不过舒宜发现同样的课程, 由不同的老师讲来, 也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从中还是能学到一些不同的东西的。 舒宜心中升起淡淡的懊悔和愧疚，她以后上课再也不会走神了！ 而且太久没有当学渣，她的业务已经不熟练了，回想上辈子，她在课堂上看小说、看漫画、看娱乐八卦杂志……从来都没有被老师抓住过。现在用文曲星玩儿游戏, 明明可以伪装成查词典，竟然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被语文老师抓住了。 舒宜跑到李梦娇的座位旁边，找李梦娇借笔记，然而李梦娇的笔记写得十分简略，同时对舒宜要借笔记的事情表示不理解，“这有什么好记笔记的？重要的不就是学会赏析诗歌的方法么，课本上的诗歌，考试的时候肯定不会考啊。” 李梦娇的话舒宜当然也赞同，如果她还在铁二中读书，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倒是有可能考课本上的内容，考试的目的就在于检查学生有没有听课，有没有好好学习。但一中这样的学校，即使在月考里，都不会将考老师课堂上讲过的内容原封不动地考察一遍的，肯定会找其他的现代诗让学生赏析，重要的考察学生有没有掌握赏析的基本思路…… 但舒宜如今正在懊悔和内疚！ 尽管理智上知道自己没有认真听的半节语文课，语文老师讲不出什么花儿来，但情感上还是很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有补全笔记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舒宜又看了傅涵宇的笔记，傅涵宇坐在李梦娇的斜后方——一中高中部和初中部一样，或者说后建的初中部各方面都是照着高中部学的，各个班男生女生都是不能坐同桌的，都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因此李梦娇和傅涵宇坐在斜对着的座位上，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已经是最接近的距离了。 然而傅涵宇的笔记记得比李梦娇还不如，语文书上一片空白，让舒宜以为傅涵宇单独拿了一个笔记本来记语文笔记，然而傅涵宇一脸惊讶地摇头，“没有啊，语文要什么笔记本？” 舒宜：…… 除了初中同学，其他同学舒宜都还不熟悉，不好意思借笔记，也不知道谁的笔记记得详细。舒宜只好跑去二班，想着问问顾钦、刘子璇或者卢才清，他们三个的笔记一向详尽。 舒宜在二班门口碰到了王乐乐，顾钦也在门口，显然是被王乐乐叫出来说话。 王乐乐靠在走廊的墙上，站得七扭八歪，两只手不停地比比划划，重心一会儿在左腿上，一会儿在右腿上，和旁边站得像棵小白杨一样的顾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舒宜回想小学的时候，明明王乐乐也是被不少家长夸过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如今越长越残了呢？当然可能最关键的是，王乐乐不应该总是来找校草，只要不往校草身边站，王乐乐也是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少年。 王乐乐看到舒宜走过来，暂停和顾钦的对话，朝着舒宜打招呼，“怎么样？《英雄坛说》好玩儿吗？你玩儿到多少岁了？” “对了，你再给我看看，你那个文曲星是什么型号的？能不能和我的文曲星联机啊？如果可以联机的话，我们在《英雄坛说》里的两个号就可以结婚，结婚之后就可以学到对方门派的武功……” 王乐乐和舒宜说话的时候，将身体转了半圈，背对着顾钦，因此没有注意到顾钦突然变得锐利的目光。 舒宜也被王乐乐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惊讶地说道，“诶？竟然还有结婚系统这么高级的东西？” 如果只论游戏内核的话，《英雄坛说》真的可以和十几年后的游戏媲美了。 王乐乐对舒宜说道，“有啊，你没注意么，不过黄金版本的游戏里存在一个问题，结过婚的两个角色，如果想要离婚，就需要双方角色再次联机离婚，一旦有一方不能联机就不能解除婚姻关系。” “所以我一直不敢找初中同学结婚啊！初中同学他们最爱用自己没玩儿多久的号骗人结婚，结婚之后就立刻怒删角色，这样对方就不能二婚了！没办法再次结婚去学别的门派的武功了！除非我也删号重来。” 而高中同学里，大概是一中的学生都特别乖，王乐乐暂时还没发现谁在玩儿这个游戏。所以王乐乐立志要结婚七次离婚七次，从而学会七个不同门派的武功，加上自己当初选择的门派，将八个门派的武功集齐的心愿，如今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王乐乐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对了，舒宜你选了什么门派啊？” 舒宜回答道，“花间派。” 选择门派的时候，花间派排在最靠前的位置，舒宜就随手选了花间派，反正她也不知道八个门派都有什么区别，而且这种游戏里设计的门派，肯定都是势均力敌的，不会出现强弱之分。 王乐乐听到舒宜的回答，脸上的表情顿时像是吃了苦瓜一样，“啊……你也是花间派啊，我也是花间派，那我不能找你结婚了，找你结婚也没用哇……” 如果现在舒宜还没有开始玩儿这个游戏，王乐乐会建议舒宜和自己选择不同的门派，这样两个人只要结婚一次，就都可以多学会一门其他门派的武功，但是现在舒宜已经玩儿了半天了，王乐乐总不能厚着脸皮说让舒宜砍号重来……那样也太过分了…… 背对着顾钦的王乐乐，以及一直在和王乐乐说话的舒宜，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顾钦刚才一直眉头紧皱，直到现在脸色才缓和起来。 王乐乐突然想起来顾钦还没有玩儿这个游戏，猛地转过身看向顾钦，顾钦脸上的表情已经正常了，王乐乐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一脸期待地问道，“顾钦顾钦，你也来一起玩儿这个游戏呗？” “你千万别选花间派了，选个别的门派，要不就选太极门吧，我一直想学太极门的武功。你选了太极门之后，和我结婚——” 顾钦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王乐乐的话，“不要。” 但因为顾钦说话太过突然，王乐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将后半句话说完了，“……和舒宜结婚，我们两个就都能学会太极门的武功了，你也能学会花间派的。” 顾钦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冷漠变成了为难，“但是我没有文曲星……” 王乐乐立刻说道，“这个简单，我帮你借一个就行了！我表哥有一个，之前因为玩儿文曲星成绩下滑了二十多名，文曲星被班主任没收之后，交给我大姨了。我大姨肯定不会再还给他，在他高中毕业之前都不会让他玩儿的。” 王乐乐对顾钦打包票，“周末我去找我大姨，把文曲星借过来，下个礼拜一拿给你玩儿啊。” 顾钦微微笑道，“行，那就麻烦你了。” 舒宜则诧异地看向顾钦，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顾钦那么努力学习、珍惜时间的一个人，竟然会答应王乐乐，一起玩儿游戏？ 该不会真的是烈男怕缠郎吧……舒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每天被李梦娇和傅涵宇塞爱情的狗粮，已经非常惨了，要是顾钦和王乐乐以后再天天往她嘴里塞基情的狗粮，那她的日子就真的没办法过了！ 舒宜神色复杂，眼神在顾钦和王乐乐之间转了一圈儿，心想大概顾钦这样颜值全校第一成绩全校第一，看起来还有点小高冷的校园男神，别的男生都不太敢或者不太愿意和顾钦成为好哥们儿？但其实顾钦心中还是非常渴望友谊的？ 终于有一天，自来熟的王乐乐走到了顾钦的世界里，他并不在乎顾钦长得比他帅、成绩比他好、几乎可以全方位地碾压他，愿意和顾钦做朋友，于是顾钦欣喜地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份友谊…… 舒宜被自己的脑补虐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顾钦把王乐乐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王乐乐不仅对顾钦自来熟，而是对所有人都自来熟啊！像顾钦这样的朋友，王乐乐身边一抓一大把啊！ 舒宜心疼地看了一眼顾钦，希望顾钦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不会太过伤心吧。 周一早上，早自习前，王乐乐跑到一班，将从大姨家借来的文曲星交给顾钦，“我已经帮你安装好游戏了，你先自己玩儿着，选好门派之后过来和我结婚啊。” 顾钦朝着王乐乐露出一个微笑。 虽然顾钦既没有说好，也没有点头，但是王乐乐根本没有多想，自动将顾钦的微笑当做了答应的意思。 第一节课结束后的课间，舒宜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到了站在二班教室门口的顾钦，手中拿着文曲星正朝着她晃，“舒宜，我已经选好太极门了，你把你的文曲星拿过来，我们现在……嗯……” 舒宜有些惊奇地发现顾钦脸上的颜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一双耳朵却迅速从白皙变成粉红，再变成通红。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 舒宜：！ 顾钦这是害羞了吗？ 不但不好意思说出“结婚”两个字，甚至连耳朵都变红了？ 不过舒宜考虑到顾钦才十六七岁，以及以前从来没有过玩网游手游的经历，肯定不习惯这种游戏里的结婚系统……脸皮薄一点也很正常。 舒宜装作没看见，立刻从抽屉里拿出文曲星，递给顾钦之后，看着顾钦将两台文曲星联机，然后在两台文曲星上噼里啪啦地操作了一番，让两个游戏角色结婚了。 只是《英雄坛说》的角色默认为男性，舒宜刚开始玩儿游戏的时候，她取名为“舒老大”的主角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玩儿到现在，舒老大变成了二十岁，当然性别不会改变，依旧是男的。 顾钦给主角取名字则更加简单粗暴，直接用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就叫做顾钦，因为顾钦玩儿的时间还短，年龄刚刚十五岁。 于是在顾钦噼里啪啦的一番操作之后，二十岁的“舒老大”和十五岁的“顾钦”结婚了…… 舒宜摸摸自己的下巴，两个角色都是男的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她随手给主角取的名字有点匪气，“顾钦”又才十五岁，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土匪头子强抢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媳妇啊…… 舒宜本来想和顾钦开个玩笑，但是想到顾钦刚才连“结婚”两个字都不好意思说的害羞样子，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心底偷偷乐了一会儿，然后对顾钦说道，“武功学好了吗？学好了就离婚吧。” 舒宜在为顾钦着想，心想离婚之后顾钦就不尴尬了，省得白皙的耳朵一直红的像要滴血一样。 顾钦刚点头说好，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顾钦面带犹豫地看了舒宜一眼。 舒宜不知道顾钦有什么好犹豫的，催促顾钦道，“你赶紧回教室上课啊！我们下个课间再离婚，或者午休也行，玩儿个游戏，不着急的。” 顾钦这才点点头，将舒宜的文曲星递给舒宜，将自己的文曲星揣到口袋里，转身走进一班的教室。 第二节课下课，顾钦没有来找舒宜，大课间，顾钦也没有来找舒宜……直到上午放学，舒宜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在走廊里碰到了一脸苦闷的王乐乐。 “啊？我的文曲星被你们班主任没收了？” 舒宜停下脚步，站在顾钦和王乐乐的身边。 顾钦一脸歉意地对王乐乐说道，“对不起，我一时间玩儿的入神了，没看到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发现老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看到我在玩儿游戏了。” 王乐乐叹口气，“唉，算了算了，不怪你。” “你们这些从来没有上课干过坏事的好学生，就是不懂怎么上课玩儿游戏，不像我们，一边玩儿着文曲星，还能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对不会被老师发现……” 顾钦对王乐乐说道，“我已经和我们班主任说明情况了，告诉他我的文曲星是找同学借的，不过我还没有对我们班主任提你的名字。” “我们班主任说，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办公室找他，他会把文曲星还给你，前提是你绝对不能再把文曲星借给我……” 顾钦看向王乐乐，征询王乐乐的意思。王乐乐想了想，反正是去见一班的班主任，又不是他自己的班主任，没什么可怕的，而且被抓住上课玩儿文曲星的是顾钦，又不是他，他什么也没做错。 他现在充当的角色，差不多是顾钦的家长嘛，老师没收了学生的mp3或者文曲星，不会将这些电子产品还给学生，要让家长来领取，同时叮嘱家长拿回家后不能再给孩子用。 王乐乐嘿嘿笑了两声，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占了顾钦的便宜，“那走吧，我们一起去你班主任办公室，把我的文曲星拿回来。” 顾钦朝着王乐乐点了点头，“给你添麻烦了。” 王乐乐还沉浸在自己马上要充当顾钦“家长”的快乐中，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的，“没事儿，我把文曲星拿回来之后，我自己拿着玩儿，让两个文曲星里的游戏角色结个婚……” 王乐乐说道这里，有些紧张地看向顾钦，他把文曲星拿回来之后，不准备再借给顾钦玩儿了。毕竟顾钦这样的好学生，根本不知道上课怎么偷玩儿，今天刚玩儿第一天就被老师抓住了，往后没准还要被抓住，要是第二次被抓住，他又对顾钦的班主任承诺过自己的文曲星不会再借给顾钦……那时候后果没准就要比第一次严重了……如果这个文曲星是王乐乐自己的，王乐乐也就不想那么多了，肯定继续借给顾钦玩儿，但是这个文曲星是他从大姨家借来的……王乐乐不敢冒这个险。 王乐乐说完把文曲星取回来自己玩儿之后，小心观察顾钦的神色，看到顾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不高兴，仿佛这样是理所应当的，这才放下心来。 呼——顾钦没有生气就好。 王乐乐心中有一点点愧疚，感觉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够义气。 舒宜站在一旁，将顾钦和王乐乐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中，因为顾钦和王乐乐两人之间我为你着想、你为我着想的伟大友谊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感动……心想虽然王乐乐的朋友多了一点，但是顾钦能多这么一个朋友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舒宜听到顾钦对她的道歉，“对不起，舒宜，我也要向你道歉。” “今天我玩儿文曲星被班主任抓住的时候，我太紧张了，不小心把《英雄坛说》的账号删了，但是我们在之前的课间，还没有来得及离婚……” 舒宜看到顾钦一脸心虚地看着自己，两只耳朵又从耳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通红。 舒宜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无所谓的。” 顾钦继续说道，“回头我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在我删号的情况下，能让你和我离婚的办法……” 顾钦还没说完，就被王乐乐打断了，“没有的，不可能的，这个我们早就研究过了，一方删号的情况下另外一方没办法离婚的！” 顾钦满是歉意地看向舒宜的眼睛，“那恐怕你也要删号重来了……” 舒宜摆摆手，“不用啊，我不用删号重来啊。我又不像王乐乐那样立志结婚七次凑齐八个门派的武功，我无所谓收不收集这个的。” “我就继续玩儿我这个号儿呗，现在有两个门派的武功，已经够了。” 舒宜结婚，不过是凑一凑王乐乐和顾钦的热闹，想见识一下03年文曲星游戏里的结婚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同时看看其他门派的武功有什么不同罢了。现在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不能“离婚”和“再婚”，舒宜也无所谓的。她的“舒老大”今天又长了一岁，现在已经21岁了，她打扫烧水砍柴……好不容易才将“舒老大”养大，并不想删号重来。 顾钦朝着舒宜点点头，“看你吧，你要是不想集齐门派武功，可以继续玩儿，要是想收集门派武功，就砍号重来，都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舒宜再一次对顾钦说道，“真没事儿，我不会删号重来的，不能离婚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 随着舒宜的话音落下，顾钦唇畔不自觉地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191、第191章 教师节是星期三，午休时间, 从初中部保送或者中考考进高中部的一班和二班的同学们凑在一起, 挨个去祝初中的任课老师们节日快乐。 虽然初中部和高中部同属于一个校园, 但是升入高中之后, 舒宜确实还没怎么碰见过初中老师, 毕竟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一栋教学楼里, 只有课间操的时候在操场上远远望见过英语老师，英语老师将二班学生送毕业之后, 又从初一带起，继续当班主任。 席老师还在教课, 但是今年已经不当班主任了，舒宜听卢才清说, 席老师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当班主任了，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当班主任有点吃力了。 这次教师节去看望初中老师，卢才清牵头, 已经提前买好了送给老师的教师节礼物, 征求大家的意见之后, 给各科老师都准备了一个保温杯、一盆蝴蝶兰和一个小蜜蜂扩音器, 比小学和初中时给老师送的贺卡更加实用，当然价格也更贵。不过因为从初中一班二班升入高中部的学生人数多，大家一起平摊费用后，每个人拿出的钱倒也不多。 将礼物们给各科老师都送过去后，学生们就不再整整齐齐地一起行动了, 大家和哪个老师关系好，就在哪个老师的办公桌前多停留一会儿，大家都分散开来，每个老师旁边都有或多或少的学生在聊天。 舒宜和各科老师都打过招呼，和老师说过教师节快乐之后，就回到了席老师的办公室里，大部分一班的同学也都在席老师这边，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过来。 舒宜站在同学们之中，听到席老师对大家说，“对，今年我没当班主任，也没教初一，教的初二。之前的数学老师休假了，我就接了她的班，从初二开始教。” “估计再教两年，送他们初中毕业之后，我就彻底退休了，不干了。” 尽管同学们都知道席老师是退休返聘回来的老师，席老师一头没有染色的花白头发也显示着自己的年龄，但是同学们和席老师接触久了之后，总是忘记席老师年纪已经不小了的事实，因为席老师展现出来的永远都是身姿挺拔、精力充沛的一面。 大家听到席老师的话，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啊，席老师你要退休了？” “我总觉得席老师年纪一点都不大……还很年轻呢……” “那我们不就成为席老师作为班主任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了？” 舒宜刚想到这一点，就听到站在旁边的卢才清说了出来。 舒宜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我们好幸运啊！” 舒宜的话音落下，初中一班的同学们纷纷跟着附和，“我们运气真好！” 席老师的眼角眉梢全都笑意，这次教师节来看望席老师，舒宜能明显地感受到席老师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和他们聊天的时候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随意很多。 大概是因为彼此之间身份的改变，以前席老师是舒宜她们的班主任，一定要严肃一点才管得住学生。现在大家从初中升入高中，席老师不教她们了，在她们面前就放松下来，和大家交流的时候平等又随和。 舒宜走出席老师的办公室之后，看到顾钦正好走在自己身后几步的位置，扭头对顾钦说道，“刚才在席老师办公室里，你看到她桌子上摆着的五六个文曲星没有？” 顾钦点头，“看到了。” 舒宜对顾钦说道，“肯定都是席老师没收的。” 和舒宜直到现在还没有摸清看透的高中班主任曹老师相比，还是席老师这样严格严肃的老师能让学生很快摸准她的行为准则，在席老师的课堂上偷偷玩文曲星，百分之百是会被没收的。 《英雄坛说》就像是一阵风，从高一一班刮起之后，迅速席卷了整个年级，乃至整个学校。舒宜如今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不同年级的学生拿着文曲星在玩儿，食堂排队的时候有人玩儿、课间操列队的时候有人玩儿……就连舒宜去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有人在厕所里拿着文曲星玩儿。 舒宜偷偷注意过，也不是人人都在玩儿《英雄坛说》，但有超过一半的人都在玩儿。 舒宜对《英雄坛说》的热情已经消退了，虽然这款游戏的内核很棒，但舒宜毕竟是玩儿过十几年后的各种游戏的人。 她之前对文曲星的热情主要来自于“我倒是要好好看一下用几十kb的空间和小小的屏幕是怎么实现这么完整丰富的沙盒游戏的”，如今她已经将游戏里的各种功能体验了一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对这款游戏的热情自然就消退了。舒宜已经把文曲星还给唐诗诗，唐诗诗重新扔回家里了。 但舒宜也非常能够理解为什么这款游戏这么受欢迎——武侠奇幻穿越的游戏情节，完整的数值架构，以及联机功能，对各种历史人物以及一些知名角色的恶搞，经常让人看到之后忍俊不禁……这些在现在都非常难得。 最重要的是可以随时随地玩！只要安装上想玩儿的游戏之后，文曲星瞬间变身为智能手机——当然仅仅是在玩游戏这方面变成智能手机。 这真的诱惑太大了！ 舒宜经常看到在课间操列队的时候，身旁的同学拿着文曲星噼里啪啦一顿玩，等到班主任走过来，课间操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将文曲星合起来往口袋里一放——一中的校服肥肥大大，口袋也都很大很深，别说放一个文曲星了，就是放三四个文曲星也没问题。 舒宜想起顾钦上课玩文曲星被没收的事情，问道，“你们班主任把文曲星还给你了吗？” 顾钦点头，“还了，我和王乐乐一起去班主任办公室，班主任只是叮嘱王乐乐以后不要再把文曲星借给我，没多说什么就把文曲星交到王乐乐手里了。” 唯独让顾钦想不明白的是，王乐乐拿到文曲星之后，脸上既有点愧疚，还有点开心。顾钦能够理解王乐乐在愧疚什么，大概是觉得他竟然真的听了老师的话，没有再把文曲星借给顾钦，不够讲“义气”。但是王乐乐脸上时不时出现，又连忙掩饰住的傻乐的表情……顾钦就实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究竟有什么好傻乐的？ 即使顾钦再聪明，也猜不透王乐乐的脑回路，猜不到王乐乐觉得自己在老师办公室里的时候特别像顾钦的家长，并且因此就能傻乐好几天。 舒宜她们给初中老师们送了礼物，当然也没有忘了高中老师们。 目前高中班级里还没有班长，班主任曹老师没有指定，班委竞选也还在半个月后，曹老师似乎觉得班里半个多月没有班长并不影响什么。 因此这次教师节给老师送礼物，就是从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同学们，一起商量了一下，牵头询问班里的同学们凑份子给老师们送什么礼物好，最终给每位老师送了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 舒宜发现身边的同学们进入高中之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以班级为单位给老师送礼物，不像小学初中那样各送各的了。 舒宜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太便宜的礼物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但是她们现在还是不赚钱的学生，拿出太多钱给老师买礼物也不太合适，个人送有点贵的礼物，老师也有可能不收，这样全班同学一起凑礼物就刚刚好。 唯一可能存在的问题是，如果有家境特别贫寒的同学，可能平摊下来的几十块钱也是一种负担…… 舒宜第一个想起的人是顾钦，想起顾钦之前在食堂里只会吃最便宜的饭菜，还会自己用饭盒带饭，为了能够更省钱……几十块钱能让顾钦吃好几顿有荤有素的饭了。 当初舒宜发现这些的时候还和顾钦不太熟，心中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和顾钦成为了朋友，舒宜再想起来这些就觉得有点心疼。 之后几天，舒宜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四周环视一圈，寻找顾钦的身影，找到顾钦之后径直朝着顾钦的餐盘看去。 今天是大排、白菜和米饭，唔，有荤有素，还不错。 今天是鸡蛋、白菜和馒头，唔，鸡蛋也算是半荤，能提供蛋白质，也还行。 今天是西红柿炒鸡蛋和米饭，咦？食堂阿姨还给顾钦的米饭上浇了一勺土豆炖牛肉的汤汁？ 舒宜定睛细看，浇上去的已经不只是汤汁了，还有两三块碎牛肉！ 舒宜觉得土豆炖牛肉的汤拌米饭最好吃了！原来在食堂打饭的时候，还可以让食堂阿姨帮忙浇上一勺汤！ 舒宜感觉自己get了新的生活技能，第二天中午打饭的时候，面带微笑地询问食堂阿姨，“阿姨，能不能帮我在米饭上浇一勺土豆炖牛肉的汤啊？” 食堂阿姨表情冷漠地回答舒宜，“不能！” 舒宜：？？？ 她昨天明明看到食堂阿姨主动问顾钦要不要浇一勺汤！绝对是同一位食堂阿姨！ 舒宜认真反思了一下，浇菜汤是不是贫困学生的小小福利，她这样不贫困的就不要占食堂的便宜了……但是在舒宜的认真观察和调查之下，她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浇菜汤不是贫困学生的福利，是长得帅的男生们的福利！ 主动给顾钦浇菜汤的食堂阿姨大概是颜控晚期，而且显然是只喜欢欣赏异性颜值的颜控晚期，碰到长得帅的男生就会主动问要不要浇菜汤…… 据舒宜的观察，顾钦只要去那个食堂阿姨的窗口打饭，每次必享受这样的待遇，卢才清大概有80%的概率享受那样的待遇，傅涵宇大概有60%的概率享受那样的待遇，王乐乐……王乐乐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食堂阿姨的偏爱和学生是否贫困没有任何关系，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颜值和性别。舒宜的颜值或许够格，可惜性别不对…… 舒宜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顾钦现在每顿饭基本上营养均衡、有荤有素，少部分时间有肉，大部分时间有蛋，显然是因为蛋比肉便宜，素菜里也是最便宜的清炒白菜吃的最多……但即便如此，顾钦现在每顿饭也都吃得比以前要好多了。 除了吃饭，在其他方面，舒宜也能发现顾钦现在的日子比以前要宽裕一些，顾钦依旧是差不多每天都在穿校服，但舒宜却细心地发现顾钦多了两双替换的新鞋子，书包也换了新的，是顾钦拍广告的书包品牌送给他的…… 舒宜看到顾钦的日子越过越好，由衷地为顾钦感到高兴，顾钦应该就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例子吧？能够在读书期间就靠自己极其优异的成绩，赚到能独立生活的钱，真的非常了不起了…… 顾钦能把自己越过越好，当然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但是舒宜想到自己也在其中，帮过顾钦一点点小忙，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愉悦。 她是不是可以认为……顾钦每天的餐盘里，有个鸡蛋是她帮顾钦赚到的？\\(≧▽≦)/ 十一假期之前，舒宜收到了顾钦的生日礼物。 舒宜面露惊讶地从顾钦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送我的生日礼物？” 舒宜的生日是十月三号，不管是以前国庆放三天假的时候，还是现在改成七天假的时候，舒宜的生日都在假期里，所以没怎么收到过同学们送的礼物。 一中的大环境也并不流行互相送生日礼物，即使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也经常记不住对方的生日，记住生日也未必会送礼物，真诚地说一句生日快乐就足够了。 舒宜认真回想了一下，自从她重生之后，只收到过唐诗诗送的生日礼物。初一那年她和唐诗诗刚认识不久，唐诗诗没有送，初二唐诗诗送了舒宜一支钢笔，初三送了一小瓶香水。 除此之外，舒宜再也没有收到过其他同学的礼物，李思妍压根记不住她的生日，李梦娇又是个重色轻友的……当然舒宜完全不介意，到了她这样的年纪，对于生日已经并不十分看重了，而且她也记不住李思妍和李梦娇的生日<(*￣▽￣*)/ 就连舒宜妈妈也没有给舒宜送生日礼物的习惯，舒宜想要什么，只要舒宜妈妈知道了，平时就会给舒宜买了，不会等到舒宜过生日的那天……以前舒宜过生日的时候，舒宜妈妈都会为舒宜煮一碗长寿面，自从舒宜重生之后，她就严格禁止舒宜妈妈为她煮面条了！妈妈煮的面比炒的菜还要难吃！为了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地过生日，现在每年的长寿面都是舒宜自己煮，煮给自己和妈妈吃。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顾钦竟然记住了她的生日，还特地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就让舒宜感到十分惊讶了…… 舒宜伸手想要打开手中精巧的小盒子，却被顾钦伸手拦住了。 顾钦对舒宜说道，“舒宜，你先别打开，你先听我说几句。” “之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辛苦帮我联系，我不会接到两个广告。拍这两个广告得到的广告费，可以让我高中三年衣食无忧地学习，不必为钱发愁，不必花费时间和精力在打工挣钱上，可以专心备考……”顾钦脸上的表情极其郑重。 虽然舒宜之前还在心里偷偷想着，顾钦每天餐盘里都至少有颗鸡蛋是自己帮他赚到的，但是听到顾钦如此郑重地道谢，舒宜还是连忙一边摆手一边打断了顾钦的话，“不不不，你不要这么想啊！我只是做了一点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小事，你能拍广告赚钱，和我只有那么一丁丁丁点关系，都是靠你考了状元又长得很帅啊！” 顾钦猝不及防地从舒宜的口中听到，舒宜说他长得很帅，两只耳朵的耳尖一下子变红了，好在舒宜完全没有注意到。 顾钦胸膛中的心脏砰砰乱跳，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和刚才一样严肃，不动声色地说完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虽然之前已经说过感谢的话，但是我觉得轻飘飘的几句话还是不足以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顾钦的目光落在舒宜手中的小盒子上，“所以我挑了一个生日礼物送给你。” 顾钦眼神上移，落在舒宜的脸上，直视舒宜的眼睛，“你回去再打开好吗？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舒宜的目光和顾钦无比专注认真的目光碰到之后，舒宜立刻移动视线，朝着旁边看去。 卧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很多二十多、三十多、四十多的人们，都很喜欢那几个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小鲜肉明星了！ 被浑身充满干净清冽生机勃勃的少年气的年轻男孩如此专注地看着……即使舒宜内心是一名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确实见多识广，但是上辈子除了在电视里电脑里手机里，她也没见过这么高水平的颜值啊！ 更不要说这么高颜值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请她手下生日礼物了！ 当然心跳归心跳，舒宜的理智还在，对着顾钦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的礼物，我会收下，如果是贵重礼物的话，我不能收。” 舒宜原本以为顾钦送给她的礼物可能就是一只漂亮发卡、一条编织手链、一面随身小镜子……这类学生们常送的礼物，现在的学生们互送的礼物比十几年后要便宜很多也简单很多，何况顾钦也才刚刚脱贫…… 但是在顾钦伸手阻拦她当场打开礼物，又神色郑重地说了那么一大通感谢的话之后，舒宜立刻意识到，小盒子里的礼物一定不便宜。 毕竟顾钦的情商一直都挺高的，高情商的举动甚至让舒宜惊讶过很多次……如果顾钦吧啦吧啦说了这么一大通，又用恳求的目光对舒宜说希望她一定要收下礼物，结果打开盒子之后舒宜发现只是几块钱的发卡或者十几块的手链……那逻辑肯定不通啊！ 因此舒宜没有打开小盒子，就能猜到里面的礼物有点贵重，最起码对于学生而言有点贵重。 但舒宜没想到的是，顾钦听到她的话之后，扔下一句“你回教室再单独打开”，然后就转过身，一阵风一样地跑回教室了。 舒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到教室，而是走到了无人的走廊尽头，伸手将盒子上的丝带拆开。 然后看到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根铂金项链。 . 舒宜在没人的地方把铂金项链拿出来细看了一番，细细的链子上吊着一个小巧的雪花形吊坠，精巧又漂亮。 顾钦作为一名十六七岁的直男——大概率是直男——审美可以说相当在线了。 然后舒宜小心翼翼地把项链在盒子里放好，在放学时还给了顾钦。 如果她和顾钦都是已经工作赚钱的成年人，这根项链舒宜肯定就收下了，而且还要在心中赞叹一声顾钦上道儿！ 她在顾钦几万块钱的“生意”里忙了一点小忙，顾钦花上千块钱买一个礼物送给她，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和心意……这个比例确实拿捏地挺合适的。 舒宜帮顾钦的时候当然因为顾钦是她的朋友，当然没想着拿顾钦的“回扣”，但如果朋友在接受帮助之后心存感激、有来有往，肯定也是一件让人惊喜和愉悦的事情。 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单方面的付出都是无法平衡的，必须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但是现在，舒宜当然不能收顾钦的铂金项链！ 顾钦每天吃的都是便宜一些的煮蛋、炒蛋、大排……偶尔吃一次鸡腿和红烧肉，更贵的小排、牛肉和海鲜，舒宜从来没有在顾钦的餐盘里看见过。 顾钦都这么穷了，她再收下他送的项链，那还是人么！ 舒宜问顾钦，“你从哪里买的？□□还在不在？” 顾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谎，朝着舒宜点了点头，“还在。” 舒宜不容置疑地顾钦说道，“十一假期，我们去商场把这条项链退了，把你餐盘里的煮鸡蛋炒白菜升级成烧鸡腿炒藕丁。” 顾钦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藕丁？后半句话顾钦没有说出来。 既然顾钦没有说完，舒宜也就不用回答。她早就发现，虽然食堂里炒藕丁的价格略贵一点，但顾钦每隔几天就会点上一次，是他唯一会点的稍微贵一点点的蔬菜。 当然是因为喜欢吃咯。 192、第192章 节前, 舒宜妈妈满脸笑容地告诉舒宜，“等国庆假期结束之后，我就开始改上日勤了。” 舒宜愣住, 一时间不敢相信，“妈你以后不用上夜班了？” 舒宜作为一名铁路子弟，自然懂得“日勤”是什么意思, 所谓日勤，也叫长白班, 顾名思义就是总是上白班, 不用上夜班的意思。 铁路里的大部分工作岗位都是倒班，舒宜妈妈这些年是四班倒, 在舒宜小时候还上过很多年三班倒, 三班倒节奏更快、休息时间更少……在铁路里能干日勤、不用熬夜班的, 基本上都是领导，或者个别临近退休年龄身体不好的老职工, 单位也会破例照顾一下。 舒宜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上辈子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上辈子舒宜妈妈直到退休都还在上夜班，年轻的时候熬夜还不觉得什么, 四十多岁以后熬夜越来越艰难, 轮班倒必然导致作息紊乱，舒宜妈妈在退休前几年已经有了点神经衰弱的迹象, 因为长期休息不好，黑眼圈特别重。直到退休之后，舒宜妈妈的身体才逐渐调理过来, 身边不少邻居都夸舒宜妈妈明明一年比一年年纪大，但是看起来却一年比一年年轻了。 因此舒宜妈妈能够上日勤，当然是一件好事，就是因为太好了，舒宜才不敢相信！ 舒宜连忙问道，“为什么啊？妈你当上小领导了？值班主任？” 舒宜妈妈笑着摇头，“当然没有啊！我哪儿能当什么领导！” 舒宜更纳闷了，“那怎么就能上长白班了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原本我们丙班就有一个快退休的职工，因为身体不好，上了好几年的长白班了。过完十一之后她就退休了，我顶替她的岗位去上长白班，让新招进来的小年轻让四班倒。” 舒宜还是有点天降馅饼的惊讶，“啊……这么好啊……” 快退休又身体不好的职工上长白班还属于正常操作，妈妈这个年纪为什么也能上长白班？没听说过长白班的职工人数不能少，一个退休就要一个顶上的。 舒宜妈妈想了想，觉得舒宜现在年纪不小了，很多事情不必瞒着女儿了，“一边开店一边上夜班有点累，我就给车站领导送了几次礼，和领导提了提我想上长白班的事情。” “当然我没有和领导我开店的事情，就说家里只有我一个大人，你现在上高中了，家里不能没人照顾，而且你晚自习下课晚，一个人回家不安全，需要家长接……也是正好碰上机会了，领导就让我去替那个退休的，以后改成日勤。” 如今单亲家庭的比例还不是很高，离婚率比十几年后还是低很多的，而且很多人离婚之后也会比较快地再婚，像舒宜妈妈这样一个人照顾女儿的情况，火车站确实没有几例，破例让舒宜妈妈上日勤，不必担心其他同事也纷纷要求上日勤。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又惊又喜，“太好了！” 激动之余，舒宜忍不住想到，既然给领导送几次礼就能从倒班变成日勤，上辈子舒宜妈妈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上辈子妈妈也可以对领导说自己一个人需要照顾女儿啊？ 难道是上辈子妈妈没有副业，觉得熬夜班没那么难以忍受？ 舒宜摸摸下巴，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上辈子读铁二中，压根没有晚自习，妈妈就不能对领导说孩子下晚自习太晚需要家长接_(:3」∠)_ 舒宜随口问道，“妈，你一共给你们领导送了几次礼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舒宜妈妈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从去年开始，逢年过节就送一次，元旦、春节、中秋、国庆……送了一年半，差不多六七次吧。” 刚才听妈妈说送过几次礼的时候，舒宜觉得还挺简单的，但是得知送礼之路竟然持续了一年半这么久，顿时觉得也不容易。舒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看向妈妈，“妈，你送礼总共送了多少钱啊？” 舒宜妈妈算了算，“差不多一万五吧。” 舒宜震惊了，“一万五？这么多？” 舒宜妈妈现在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到两万块钱，相当于给领导送礼送了自己一年的年收入。 舒宜妈妈叹口气，“对啊，有什么办法呢，不过能办成就很好了，最怕的是送了礼还办不成。”之前事情没有办成的时候，舒宜妈妈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今真的让她干日勤了，舒宜妈妈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舒宜终于明白上辈子妈妈为什么一直四班倒到退休了，上辈子家里可拿不出来一万五给领导送礼！一年的年收入都用来送礼，难道她和妈妈不吃不喝吗？也就是如今舒宜妈妈开店赚钱多，才能拿得出这一万五千块钱。 舒宜不是真正的十六七岁的孩子了，早就过了对送礼深恶痛绝的年纪，既然妈妈打死都不会从铁路辞职，一边开店一边熬夜班又实在太辛苦，调成日勤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而想要调成日勤岗，除了给领导送礼请领导帮忙，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舒宜唯一感慨的就是，“竟然送了一万五……你们领导的胃口也太大了……” 舒宜妈妈一脸神秘地对舒宜说道，“你知道现在想进铁路上班，要送多少钱才能进铁路吗？” 舒宜知道妈妈这么问，数额肯定小不了，又想到妈妈从四班倒变成日勤，就花了一万五，于是试着猜到，“五万？” 舒宜妈妈点头，“差不多吧，五六万。” 舒宜无法理解，“你们铁路的工资也不算高啊？虽然不低，但去公司上班，只要肯干，也能赚到这个工资的。”而且铁路的工作又不清闲，在科室坐办公室的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做着像舒宜妈妈这样辛苦的工作，可能比在公司上班还要累。 “送礼五六万块，直接送了五年的工资啊！相当于工作前五年都一分钱不赚？” 舒宜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的买卖不划算，“工作那么多，干嘛非要进铁路呢。”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稳定啊，铁饭碗，年轻小姑娘小伙子进了铁路，找对象都容易一点，能找到好点的对象。” 舒宜妈妈觉得舒宜还是年纪小，不懂一份稳定的工作背后代表着什么，对舒宜说道，“而且你以为是谁想送五六万就能送的？不可能的，首先要有门路，没有门路想送钱都送不出去。” 如今能花钱把自己家孩子送进铁路的，基本上爸妈里至少有一个是在铁路上班的，要么就是家里真有钱的老板，舒宜妈妈的丙班新来的一个小姑娘，听说家里就特别有钱，做皮革生意的，厂子特别大。 舒宜听到之后更觉得难以理解，“富二代还来铁路上班？富二代受这个罪干嘛？” 如果是以前，舒宜妈妈估计自己也无法理解，但是现在舒宜妈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富二代要么自己找工作上班，要么继承家业。在铁路上班是辛苦，但也算体面稳定，你以为继承家业不辛苦？爸妈是开皮革厂的，她要是管理皮革厂，比在铁路上班可要辛苦太多了！” 舒宜妈妈自己开店做过生意之后深有体会，给公家上班，上班虽然累，但是下班之后从身到心都很轻松，自己做生意真的是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候，哪里分什么上班下班？ 富二代想必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之后还未必人人都能吃开厂当老板这份苦，家长也未必舍得让子女受这份苦，反而更愿意让子女去当公务员、进铁路。 舒宜妈妈叹口气，对舒宜说道，“如果你以后自己能找到好工作，那就自己找，如果找不到好工作的话，妈妈也试试看能不能托门路给你找份铁路的工作。” 舒宜一个激灵，连忙对舒宜妈妈说道，“妈，我一定努力读书、努力上进！” . 在得知马上就可以改上日勤之后，国庆节前，舒宜妈妈又猝不及防地得到了第二个好消息——家里的新房可以拿钥匙了。 舒宜妈妈问舒宜有没有空，“你作业多不多？二号和我一起去拿新房钥匙呗？” 舒宜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也非常激动，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家里的新房。舒宜一边点头一边努力回想，她上辈子在微博上刷到过“新房验收最需要注意的几个细节”这类的小贴士，她当时还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心酸地想到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买的起房……但是最需要注意的细节都有什么来着？她现在怎么一条都想不起来了？ 舒宜最终只能放弃回想，打开电脑想在网上搜一搜注意事项，但是也没有搜到什么信息。 十月二号早上，舒宜和妈妈一起，在小区门口看到房产公司派来接她们的车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她脑补的拿钥匙和实际的拿钥匙有不小的出入。 她脑补的拿钥匙是妈妈骑着摩托车载着她，一路到小区门口，拿到钥匙之后自己找到自己家的门，打开门之后看到光秃秃灰扑扑的毛坯房。 没想到房产公司竟然会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时间，派车来接每一位要拿钥匙户主，派来的车上还装饰了鲜花，如果舒宜不知情的话，在马路上看到一辆这样的车，一定会以为是不小心从车队里落单的婚车…… 舒宜心中默默想到，果然是自己没见识了，伸手拉开后排的车门，然后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黄色脑袋。 “诶？金毛？” 舒宜没想到后排座位上竟然坐着一只狗，唔，狗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驾驶座上的司机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舒女士，原本要来接您的车的司机突然身体不舒服，然后公司就通知我来接您一下。我本来是接沈先生的，是所有司机里最顺路的一个……” 拼个车而已，原本不算什么大事，户主应该都不会有意见的，但是司机万万没有想到沈先生看房还带了一只狗，个头还挺大。 司机回头对沈先生说道，“沈先生，能麻烦您伸手抱住您的狗吗？” “舒女士，您怕狗吗？如果怕狗的话——” 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舒宜妈妈就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对司机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不怕狗。”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她也想坐后排，她也想挨着狗狗，金毛最乖最温顺了……但显然妈妈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193、第193章 尽管舒宜妈妈很喜欢宠物, 但也不能贸然和陌生人的狗玩耍，何况狭窄的车内的空间也根本不是和狗玩耍的地方。 舒宜妈妈只能和金毛的主人搭话，“沈先生，你的狗是个男孩子？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沈先生略带惊讶地看了舒宜妈妈一眼, 点头回答道，“对, 是个男孩子, 今年两岁，叫……沈哥。”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沈哥？” 这个名字……听着一点都不像狗名啊？ 在舒宜妈妈口中叫出“沈哥”两个字的时候，金毛的脑袋朝着舒宜妈妈转了过来，一双眼珠滴溜溜地看着舒宜妈妈, 似乎在纳闷舒宜妈妈叫它干嘛。显然金毛的名字的确叫“沈哥”无疑。 舒宜妈妈在心中默默想到，现在的人们给猫猫狗狗取的名字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她开店见到的宠物名字也都是千奇百怪。不过沈哥还是舒宜妈妈见到的最奇怪的一个……管宠物叫儿子女儿弟弟妹妹都不奇怪,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管宠物叫哥的。 不过“沈哥”一看就被主任照顾得很好, 眼睛亮亮的, 看起来非常有精神，金毛难以打理的长长的毛，也又顺又滑，充满光泽，说明主人清洁和护理工作都做得很好，喂养的也科学营养。 都说小孩子是家长的镜子, 能最真实地反映出家长身上的优点和缺点，其实宠物也是一样的，舒宜妈妈开店开得久了，发现宠物有什么缺点，一定是主人没有教好，同样的道理，一个身体和性格都健康的宠物，也能反映出主人的高素质。 舒宜妈妈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坐在旁边的男人，“这是我的宠物用品店，就在小区附近，以后您可以带着沈……”舒宜妈妈还是觉得叫沈哥有点别扭，换了一种说法，“可以带着家里的宠物来看看。” 沈先生伸出双手接过名片，对着舒宜妈妈露出一个笑容，“好的好的，没想到这么巧。”沈先生仔细看了一下地址，“确实很近啊……等到房子装修好搬进来之后，恐怕我们会经常光顾的。” 舒宜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心想妈妈真的很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户。 沈先生看着名片上的宠物用品店的名字，感觉有点眼熟，“唔……你们店是不是在宠物之家设了一个柜台？” 舒宜妈妈连忙点头，“对，是的……您以前来过吗？” 舒宜妈妈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沈先生，发现对沈先生毫无印象，按理说店里的熟客舒宜妈妈都会有印象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沈先生只来过一两次，都是在舒宜妈妈不在的时候来的。 沈先生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听朋友提前过。” 舒宜妈妈了然地点了点头，对沈先生说道，“我们店如果有熟人介绍的话，会为顾客提供优惠，可以得到降低两个等级的会员卡，比如说您的朋友是白金，那您直接就能得到银卡，如果您的朋友是钻石卡，您直接就能得到金卡……不必自己从零开始积攒积分，可以直接享受到相应的折扣。” “如果您以后想来我们店买东西的话，不妨让您的朋友介绍一下。” 沈先生听到舒宜妈妈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好，这样的模式倒是新颖……我还从来没有在别的店里见过。” 舒宜妈妈笑了笑，看向坐在前排的舒宜，脸上露出一点自豪的神色，“都是我女儿想出来的，年轻人脑子灵活。” 尽管舒宜妈妈口中说的是年轻人脑子灵活，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我女儿实在是太棒了”，满脸都是以女儿为骄傲的神色。 自从舒宜想出了顾客积分制度，达到不同积分就对应不同的VIP等级，可以获得不同折扣的办法之后，店里的很多老客都表示非常满意。 舒宜妈妈能感受到，很多老客在乎的不是能够便宜的几块钱十几块钱，而是买东西多了之后就可以和新客拥有不同的等级和折扣，这种将老客放在眼中，给予有待的服务态度。 而老客介绍来的新客，直接可以拥有降低两级的VIP等级，同时老客每介绍一位新客来，也会得到一张满100减30的优惠券，这一制度也让舒宜妈妈的店里增多了不少新客，如今又正值天气转凉的季节，老客新客一起买东西，店里每天的成交额更是蹭蹭上涨。 舒宜妈妈每天晚上盘账的时候都会心花怒放，在家里早就夸了舒宜无数次，“还是我女儿聪明，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哟……” 同一个小区里，很多养宠物的人和养宠物的人都是有交流的，尤其是养狗的主人们，每天遛狗免不了碰见，交流几句养狗经。还有一些主人熟悉之后，还会每天固定时间在公园或者广场碰头，让各家的小狗凑在一起玩儿。 而且舒宜妈妈听舒宜说，现在网上还有养宠物的QQ群，还有什么论坛……也有专门交流宠物的版块，有些人尽管在现实中不认识，但是在网上互相认识，也会在网上互相推荐好的宠物用品店。 对于网上的推荐，舒宜妈妈也是一视同仁的，而且很快就尝到了网上推荐的甜头，有一次一个几百人的同城宠物交流群的群主在群里推荐了舒宜妈妈的店，之后的半个月里接连来了好多的新客人。群主收到了几十张满100减30的优惠券，可能用上两三年才能用完，但介绍来的新客人在舒宜妈妈店里消费带来的利润，远超过这些优惠券加起来的面额…… 虽然为每一位客人建档，建立不同等级的VIP会员制度确实有点麻烦，但是舒宜妈妈很快就尝到了其中的甜头。舒宜妈妈在店里也买了一台电脑，配置不高，价格也不贵。如今在店里管理建档的是当初和舒宜学过开网店的营业员小姑娘王婷，虽然网店现在还没生意，但是王婷学会了基本的开关机和Excel表格的操作，也算是派上了用处。 舒宜妈妈一直以舒宜为傲，尽管时刻提醒自己要低调，但偶尔还是忍不住在别人面前秀一秀自己的女儿。 好比现在，同坐在车里去拿新房钥匙的沈先生，听到舒宜妈妈的话之后，附和地说道，“您女儿真有商业头脑。”顿时让舒宜妈妈心中笑开了花。 然而坐在前排的舒宜却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模式显然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学习借鉴了十几年后很多店的VIP制度，至于老客介绍新客可以得到大额满减优惠券的办法……上辈子支付宝、余额宝、美团……不是全都在玩儿这套？每邀请到一名新用户就可以获得8至99元奖励…… 于是舒宜就将这套学过来了，事实证明这招确实很好用，店里一下子就增多了许多新客。 在舒宜走神的时候，汽车突然停了下来，舒宜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才惊讶地发现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舒宜妈妈率先开门下车，看到小区门口的假山、流水和锦鲤池之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真好看啊……” 楼房在建的时候，舒宜妈妈也来过两次，但那时候都是尘土飞扬，满是钢筋和脚手架的工地，舒宜妈妈什么也看不出来，后来觉得反正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再加上工作忙，就没有再来过了。 没想到今天走进小区，发现小区里已经大变样了，不仅一栋栋楼房都建好了，绿化也弄得特别漂亮，都是直接移栽来的大树，绿树成荫，花坛里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花。 舒宜妈妈对舒宜感慨道，“这小区环境，比咱们铁二宿舍的好太多了！” 舒宜忍不住提醒妈妈，“铁二宿舍不用交物业费，这里的物业费一年一千块。” 一年一千块的物业费，以现在的年份而言，算是很高的了。舒宜妈妈买的小区本来就是比较高档的，里面的房子都以大面积的户型为主，用以后的用语来说，就是改善型住房。 如果是舒宜妈妈还没有开店的时候，一千块钱的物业费，舒宜妈妈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拿出来的。但是现在舒宜妈妈觉得一千块钱的物业费能换来如此舒心的居住环境，实在是太值得了。 舒宜妈妈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去物业拿了钥匙，一口气爬上四楼都没有喘气，开门的时候激动地右手都在微微发抖，开了半天都没有把门打开。 舒宜妈妈正在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扭头一看，看到金毛正飞快地跑上楼梯，将狗绳绷得紧紧的，后面的主人两级两级地迈上台阶，还是被狗牵着走。 舒宜妈妈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你们也住这个单元？” 194、第194章 早上乘坐一辆车的沈先生的新房，竟然就在舒宜家新房的对面, 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点巧。 沈先生也愣了一下, 笑着和舒宜妈妈与舒宜打了招呼, “没想到我们是邻居。” 舒宜这时候才注意到沈先生的长相, 新邻居看起来和妈妈差不多年纪,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 微胖身材椭圆脸蛋。 舒宜的目光在新邻居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心中想到, 明明新邻居的五官单独来看，生的都不差, 但是组合到一起，丝毫不会让人产生“他长得很帅”的感觉, 只会让人心中产生“这个人脾气好”“这个人乐观爱笑”……这类的感觉。 通俗地说，是个适合当相声演员的长相。 对面的新邻居已经带着金毛进门了，舒宜妈妈也把大门打开，站在了客厅里, 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真宽敞啊……这采光真好！” 舒宜也走进门口, 看到宽敞明亮的新房, 心中觉得一阵舒畅。新房的面积是舒宜家现在住的房子的两倍还要多，坐北朝南，两个大大的双阳台——现在建房子还没有那么严格，房地产公司都会“偷面积”，阳台、飘窗的面积都不会被计算到合同里, 实际面积比合同上的更大。而且新房户型方正，又是还没有装修没有摆放家具的毛坯，视觉上给人的感觉不止是舒宜家现在住的房子的两倍，而是三倍、四倍。 舒宜和妈妈在新房里转了一圈儿，怎么看怎么喜欢。两人都情不自禁地设想房间应该怎么装修，舒宜妈妈说道，“这个阳台真大，我们在阳台上放一个小茶几，再放两把椅子，春天秋天都可以在阳台上喝茶吹风。两侧都摆上架子，上面放上花……”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舒宜，“你喜欢什么花？” 舒宜没想到妈妈竟然都想到这么细节的地方了，笑着摆摆手，对妈妈说道，“什么花都行，我都喜欢的，你喜欢什么就养什么。” 舒宜正在想的是新房整体的功能分区，“妈，阳面的阳台养花、放茶几喝茶，阴面的阳台就设计成功能性的吧，把洗衣机放在阴面的阳台，再建一个水槽，上面安上手摇晾衣架，打一个柜子用来放东西，还要留出一个角落放拖把、扫……扫把。” 舒宜得意忘形，差点说出扫地机器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改了说法。 舒宜妈妈连连点头，觉得舒宜的提议十分不错，“好，这些都放在阳台上，就不占屋里的地方了，按照你说的来，阳台也能收拾地整整齐齐。” 舒宜和舒宜妈妈你一言我一语，基本上将家里的空间瓜分地差不多了，“主卧的卫生间安个浴缸，外面的卫生间设计淋浴。” “主卧整面墙上都打上衣柜吧，你的卧室也是，衣柜多打一点，省得以后不够用。” “客厅真宽敞啊，这里是电视，这里是茶几和沙发……”舒宜妈妈想到电视要放在客厅，就觉得不习惯，以前电视都是放在舒宜妈妈的卧室里，放在舒宜妈妈的床对面的。冬天斜倚在床头看电视，困了之后就用遥控器把电视一关，躺下睡觉，实在是特别舒服。 虽然舒宜妈妈现在也几乎没有什么看电视的时间了，但偶尔有这样的一次享受，舒宜妈妈觉得还是不错的。 舒宜妈妈叹口气，“唉，以后就要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了，不如在床上舒服啊。” 舒宜是几乎不看电视的，一方面舒宜如今对看电视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另一方面舒宜也没有时间，高中三年她肯定是不会看的，大学四年她也只有假期才在家里…… 舒宜对妈妈说道，“那就不要把电视安在客厅啊，谁规定家里的电视一定要安在客厅啊？电视还安在主卧里，安在妈妈你的床对面。” 舒宜妈妈有些犹豫，“啊，可是咱家以前是因为客厅太窄太小了，才把电视安在我屋里的，现在客厅这么大，电视不安在客厅……有点奇怪吧……” 舒宜对妈妈说道，“房子是自己住的，当然要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自己怎么住着最舒心，就怎么装修设计，才是最好的。” 其实也可以在客厅和主卧里各安装一台电视机，但舒宜觉得既然妈妈不想在客厅里看电视，舒宜自己又不会看电视，装两台也是浪费。 舒宜对妈妈说道，“如果想要保险一点，可以先在客厅里留出准备安电视的接线口和电源插座这些，以后想安电视的话就可以安，不想安电视的话放一张桌子或者买点什么装饰品，放在前面挡住接口就可以了。” 舒宜妈妈感觉这个主意不错，“行，就这么办。” 明明是空空荡荡的毛坯房，但是舒宜妈妈和舒宜却站在屋里看了将近一个小时，不仅仔细地检查了房屋有没有质量问题，还畅想了一番装修好的新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舒宜妈妈说道，“你小舅鼓捣了那么久的装修建材，肯定认识几个装修公司和施工队，和你小舅说一说，让他帮我们找个靠谱的来。” 舒宜小舅一开始批发瓷砖挣了不少钱，然后又拓展了一下生意，不仅卖瓷砖，还卖水泥沙子……因为这两年新建的小区多，装修的人家多，舒宜小舅赚了不小的一笔。 既然卖瓷砖、沙子、水泥这些装修建材，舒宜小舅少不了和装修公司和装修队打交道，新房装修交给舒宜小舅，质量有保障，没准还能打个折。 舒宜妈妈拿到新房钥匙，也算是一件喜事，几天后叫上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去看了光秃秃的新房。大姨连连称赞，小舅妈更是羡慕的眼睛都直了，“这房子可真大！可真敞亮！” 小舅妈羡慕舒宜家的新房的同时，免不了哭一通穷，抱怨一通小舅没本事，“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住上这么大这么好的新房子……” “唉，我看靠你是住不进这么好的房子了，我只能靠亚楠长大了有本事，给我买大房子住了……” 小舅妈这么说，小舅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我怎么就靠不上了？还靠亚楠，你怎么就不想着靠你自己呢？” “有多大的本事住多大的房子！” 舒宜小舅其实已经在攒买房的钱了，虽然房价涨的快，但是现在小舅赚钱攒钱的速度也不慢，估计这两年总能赶上趟，买一套新房。 小舅攒钱的进度，小舅妈也是知道的，家里有多少钱，小舅更是从来没有瞒过小舅妈。前几天小舅妈在家的时候还美滋滋地说家里马上就能买得起新房了，今天当着舒宜大姨和舒宜妈妈两家的面又开始哭穷。 小舅烦死了小舅妈的这番作风，但今天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看新房，小舅也不想和小舅妈吵架，更不愿意在大姐一家和二姐一家揭穿小舅妈的两副嘴脸，于是狠狠瞪了小舅妈一眼，不理会小舅妈了。 看完新房之后，舒宜妈妈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吃饭，一家人走进包厢之后，服务员拿了几分菜单上来，小舅把菜单递给舒宜妈妈，舒宜妈妈又把菜单递给舒宜和舒亚楠，“让孩子们点吧。” 于是舒宜和舒亚楠商量着，两人点了一桌菜，说是两人商量，其实只是舒亚楠说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而舒宜将大家的口味和一桌菜的搭配都考虑到了，点了一桌有荤有素有鸡有鱼有滋有味的饭菜。 菜上齐之后，小舅看着一桌子搭配得当的菜肴，惊讶地看了舒宜一眼，“咱家小姑奶奶点菜的水平可以啊！” 舒宜大姨也有点感动，“我们爱吃什么，孩子都记在心里了。” 舒宜妈妈让小舅帮忙找个靠谱的设计公司和装修公司的事情，小舅一口答应下来，“姐，你就放心吧，我帮你找人，到时候我帮你盯着，保证不让他们偷奸耍滑。” “装修的事儿，我现在不敢说是行家，但也懂了不少门门道道，想要蒙我，不容易！” 小舅妈听到小舅说要自己去盯着，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你哪里有空去盯着？你每天不得做生意赚钱啊？” 小舅没理小舅妈，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我自有办法。” 小舅拍着胸脯对舒宜妈妈保证，“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姐。” 说完新房装修的事情，大家又聊到舒宜妈妈改上日勤的事情，一家人都觉得这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儿。 舒宜大姨仔细看了看舒宜妈妈的脸色，“是不能熬夜了，你才多大年纪啊，黑眼圈眼袋都比我还严重了。” 舒宜大姨问舒宜妈妈，“你们单位现在能提前内退，或者办个病退吗？” “要是能办的话，你不如早点退了，虽然退休以后每个月开的钱就少了，但也不差这点钱，省得每天点灯熬油地干两份工作，多累啊……” 舒宜妈妈心中也有过提前退休的想法，但是和送礼的领导提了之后，领导说办不成。舒宜妈妈朝着舒宜大姨摇头，“不行，现在不像以前，没有内退这一说了，病退也很难办，不是真的有病，办不下来的。” “而且提前退休太不划算了，我还这么年轻，每个月就拿那么一点退休金，这么多年合下来，要少拿多少钱啊……” “而且不光是现在工资低，等到退休以后，因为工龄短，退休工资也比别人低一大截。要是真的提前退休了，以后同样是60岁，我60岁的退休工资可能都没有正常退休的60岁的工资的一半。” “我以后能每天上日勤，晚上不熬夜，每周周六周日休两天，我已经非常满足了。不用退休，这样上上班挺好的。” 小舅舅听到大姨和舒宜妈妈的话，给舒宜妈妈出主意，“二姐，我看你也不用退休，有分铁路里的稳定工作，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好比舒宜妈妈买房，只需要付三成首付，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银行的贷款。 但是小舅和小舅妈两人想要买房，因为两人都没有单位没有稳定工作，都是自由职业，首付三成的话银行贷款是批不下来的，小舅不得不增加首付份额。 如果是三成首付的话，小舅的钱其实早就攒够了，但是现在却还要再多攒一阵子。小舅一边攒钱，一边看着房价蹭蹭上涨，心中确实有点焦急，于是在大姨和舒宜妈妈商量提早退休的事情的时候，小舅不建议舒宜妈妈退休。 舒宜小舅给舒宜妈妈出主意，“姐，要我说，你再多送点礼，把领导们都打点好了，然后找个人去替你上班。” “你从每个月的到手工资里，拿出一千块钱给替你上班的人，自己手里还能留两百，养老金公积金更是在你自己的账户里。” “这样你既不用退休，也不用上班，专心忙店里的事情就好，养老金公积金和工资的零头还能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一个月能赚一千块钱，想干这个工作的人绝对大把，不愁找不着人！” 小舅感觉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无缺，“姐你不就是站着检票么，这个工作也不难，只要是有手有脚的人都能干……” 小舅话音未落，后脑勺就被舒宜大姨狠狠拍了一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几天没教训你，胆子大了是不？” “找人顶替上班的事情是那么好干的？领导不得担风险？同事们不得有人看不惯？到时候闹大了，丢了工作怎么办？” 小舅舅低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公务员、老师……但凡有编制的工作，单位里肯定有几个占着位置不干活的，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来一部分，找别人替自己去上班干活，自己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还有钱拿……铁路的工作不也一样……” 舒宜大姨又在小舅脑袋上敲了一下，“敢这么干的，要么是背景够硬，背靠大树好乘凉，身后有大领导撑腰的。要么就是混不吝，什么都不怕，反正单位也不能把我怎样的……你看你二姐占了哪一点？” “你二姐的宠物服装店开着，没人举报没人管也就算了，你真以为身边的同事们谁也不知道？总共就这么大个城市，怎么可能不知道？” “到时候做得太过分了，同事里要是有人看不惯，一下子捅上去了，你是让你二姐不要铁路的工作了，还是不开店不赚钱了？” 小舅舅考虑地没有舒宜大姨那么周全，但听到舒宜大姨的话，还是有点不服气，低声说道，“那也给身边的同事们一点好处，把同事也打点好了……” 舒宜大姨瞪了小舅舅一眼，“一点好处？给一点好处有什么用！但凡留点心，就知道你二姐的店能赚多少钱，自己赚不了钱，就看不得别人赚钱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快别想你那馊主意了，好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你二姐比你回过日子多了，要听你的还不乱套……” 舒宜大姨开了头，滔滔不绝地教训了小舅一顿。其他人全都不敢说话，舒宜心中也觉得小舅这样胆大包天的性子，确实身边需要一个像大姨这样的人，时不时帮她紧紧弦。 于是面对小舅投来的求救目光，舒宜装作没有看到，低头吃菜！ 十一假期结束之后，舒宜妈妈改上日勤，每天晚上六点下班，到家时间比舒宜早了不少。 舒宜妈妈提出想在舒宜下晚自习后接她回家，被舒宜拒绝了，“妈你就还像以前那样，在路口接我就行，我和同学一起骑车回来挺安全的。” 如今每天一起骑车回家的，除了之前的四人组合之外，又多了一个王乐乐。 其实王乐乐从学校回家，和舒宜她们并不完全顺路，大概呈一个钝角三角形，王乐乐想和舒宜她们一起回家，就要稍微绕一点路。 但是现在的王乐乐，俨然成为了顾钦的小迷弟，宁愿绕点路，也要和顾钦一起骑车回家，一路上叽里呱啦地说着舒宜根本听不懂的话。 王乐乐把自己的文曲星给舒宜玩儿，一脸自豪地告诉舒宜里面的两个小游戏，一个是迷宫小游戏，一个是跳跃闯关小游戏，全都是顾钦自己编程的，“厉害吧？厉害吧？是不是特别厉害！” 舒宜确实觉得特别厉害，在她心中，编程是需要系统学习的事情，然而顾钦接触编程只有短短一点时间，也没有老师专门教他，全靠顾钦自学，就能编出小游戏来……当然是非常厉害的。 但是舒宜不明白的是，这两个小游戏明明是顾钦编的，只有迷宫小游戏里，王乐乐一开始贡献了思路，舒宜听说后来顾钦把王乐乐写的代码基本上全都改了……因为王乐乐写的代码里几乎没什么能用的…… 所以王乐乐有什么可自豪的？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这种“厉不厉害”的话，难道不应该是顾钦来说吗？ 不过看到王乐乐一脸与有荣焉，“顾钦厉害我这个跟在他身后的小迷弟也就厉害了”的样子，舒宜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不太能理解王乐乐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舒宜也不想去打破王乐乐的这份好心情。 几天后，舒宜听到顾钦对她说，自己准备高二去参加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茫然。 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这是什么竞赛哦…… “高二参加？这个竞赛是几月份？” 顾钦回答道，“十月份。” 舒宜点头，“那还有整整一年的准备时间。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舒宜不懂就问，“参加这个比赛有什么好处？能保送大学吗？” 顾钦点头，“可以，只要最后考到全省前几名，就可以保送清华北大这样的一流大学。” 舒宜忍不住惊叹一声，“哇！那顾钦你一定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顾钦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会编程，说明顾钦在这方面非常有天分，舒宜觉得这个可以保送一流名牌大学的竞赛，顾钦确实不应该错过，没准这就是最适合他的一条路。 舒宜继续问道，“那我们学校往年有参加这个竞赛的吗？有获奖的吗？有哪个老师可以辅导一下吗？” “如果有老师可以辅导的话，你尽早把你的计划和班主任说一下，班主任肯定会帮你的。” 学生有可能保送清华北大……一中绝对会鼎力相助。 顾钦摇头，“我打听了一下，咱们学校还没有哪个老师懂信息竞赛，一中每年都有零星几个同学参加，但都是靠自己自学的。至于获奖的，去年和前年都没有学生获奖，大前年有一个学生成绩很优秀，最终保送清华了。” 舒宜轻轻皱起眉头，这么说来，最近三年才有一名同学参加信息竞赛保送了……这个概率很低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舒宜就是觉得顾钦可以，“加油！明年我们学校就又有信息竞赛获奖的学生了！” 195、第195章 第二天，舒宜早上走进教学楼的时候, 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一楼大厅的光荣榜前, 开始数每年竞赛保送的名校的学生。 一中的光荣榜是从建校那年开始的, 长达几十年的时间, 每一年都有学生考上名校, 而且越是往后人数就越多。因此玻璃罩里贴着的红纸上, 密密麻麻地用小小的字号印着成百上千的学生名字，虽然一楼大厅是学生们每天要往返路过几次的必经之路, 但是少有人会仔细看。 舒宜以前也没有仔细看过。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一中的光荣榜做得十分用心, 高考的学生没有标注，竞赛保送的学生在名字后面都会在括号里写上“数学竞赛保送”“物理竞赛保送”之类的标注。 舒宜数了数, 发现原来一中每年都有学生能够通过竞赛获奖保送名校，多的时候能有十多个，最少的时候也有三四个。只是绝大部分都是通过数学、物理、化学竞赛保送的……信息竞赛保送的学生寥寥无几，正如顾钦所说的那样, 去年和前年都没有人保送, 最近的保送生是大前年的。再往前数, 六年前还有一名学生信息竞赛保送了。 舒宜顺着光荣榜, 一直数到最早一名信息竞赛保送的学生，发现人数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远远少于数理化生竞赛保送的人数。 从概率上来看，顾钦想通过信息竞赛保送名校，要比参赛其他科目的竞赛更难。 晚上放学的时候, 舒宜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顾钦，“参加数理化生竞赛保送的概率……是信息竞赛的好几倍。” 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更容易、概率更大、机会更多的路呢？ 如果顾钦喜欢编程，他可以在大学里选择这方面的专业，以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学习和钻研，没必要在高中的时候就参加信息竞赛。 毕竟参加信息竞赛保送的学生凤毛麟角，舒宜忍不住为顾钦担心，毕竟从世俗地角度来看……顾钦没什么任性的资本。 如果是唐诗诗的话，其实完全不必在乎哪种竞赛往年获奖保送的学生人数多，无论参加哪一种竞赛，只要唐诗诗愿意去学习，唐诗诗的爸妈一定都会非常高兴的。甚至唐诗诗可以高中毕业之后gap一年再读大学，大学毕业之后gap一年再工作……唐诗诗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节奏。 但是对于顾钦来讲，对于舒宜自己来讲，他们都没有这样任性的资本。舒宜自从重生一来，可以说一直脚步匆匆，她当然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想趁着田园脆鸡堡和鳕鱼堡都在的时候多吃几次，她想趁着图书大厦还没有没落的时候多去逛逛，她想在美食街做凉皮的老爷爷还干的动的时候多去吃几次凉皮，毕竟老爷爷不摆摊之后，舒宜再也找不到那么好吃的凉皮了…… 但是除了这些想做的事情，舒宜还有必须做的事情，她不能放慢脚步。 虽然舒宜没有和顾钦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但是舒宜从顾钦一直以来的拼命程度就能看出来，顾钦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能不能上名校、能不能拿高薪……或许对有些人不太重要，但是对顾钦而言，应该是非常重要的。 甚至提前保送上名校和参加高考考上名校，对顾钦来说应该都有不少的区别——如果能够提前保送，那么相当于在上大学前多出了半年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这半年时间可以用来赚大学期间的生活费。 舒宜上辈子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还多，十几岁的时候觉得二十岁再努力也不晚，二十岁的时候觉得三十岁再奋斗也有机会，但是真的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舒宜恍然发现，她比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工作能力强一点，根本不算是优势，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现在还不如她的年轻人可以很快超越她，他们有时间有精力。而在年龄比舒宜小的人升到了比舒宜更高的级别之后，舒宜不得不承认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客观上讲，顾钦比她自己更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这辈子因为舒宜的蝴蝶效应，舒宜妈妈开店赚了不少钱，舒宜家也跻身小康行列，现在也有两套房了，家底比上辈子厚了不少。 但是顾钦的爸妈都不在了，从中学开始就靠自己赚生活费，舒宜听顾钦说他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顾钦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个年迈的老人需要赡养…… 命运留给顾钦试错的机会更少，留给顾钦成长成熟的时间更少。 于是舒宜将自己在光荣榜上计算出来的数字告诉顾钦，“如果你学数学竞赛的话，保送上名校的概率是信息学竞赛的11倍，物理竞赛是9倍，化学竞赛是12倍，生物竞赛是7倍……” 顾钦愣了一下，“这个概率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舒宜茫然地看向顾钦，“根据往年参加各科竞赛的保送生人数算的啊……” 她还能怎么算？总不能掐指一算吧？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顾钦听到她的回答之后笑了，对舒宜说道，“这只是根据历年数据算出来的概率，但肯定不是‘我’参加竞赛的保送概率。” “啊？”舒宜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顾钦很少见到舒宜这样犯傻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我参加数学物理竞赛的保送概率是0，因为那些题目我根本学不会。参加化学和生物竞赛的保送概率可能有一点吧，但肯定不如参加信息学竞赛把握大。” “信息学竞赛要考的内容我虽然现在还不会，但是我接触了一下，感觉学起来还挺轻松的。” 舒宜这时候才明白顾钦的意思，“啊！这样！” 原来顾钦竟然已经接触过不同科目的学科竞赛内容，然后根据自身的长处选择了一门吗？ 舒宜又一次觉得顾钦比自己努力太多了，如果不是顾钦和她谈论起这个话题，她还对竞赛保送这件事一无所知。 顾钦对舒宜说道，“我这里有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各科竞赛的都有，你想看看吗？想看的话我拿给你。” 舒宜毫不犹豫地说道，“要！”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在小学搞竞赛还行，高中竞赛肯定是玩儿不转的，但既然顾钦都把书借好了，舒宜出于好奇也想看看高中的竞赛题目是什么样的。 舒宜对顾钦说道，“你把借来的书都给我吧，你以后还看吗？”看到顾钦摇头，舒宜说道，“那行，我看完之后直接帮你还给图书馆。” 顾钦鼓励舒宜也可以试着参加一下竞赛，“我已经问过班主任了，除了信息学竞赛之外，其他科目的竞赛咱们一中都有擅长的老师，可以给予一些指导。” 舒宜和班主任交流的时候，班主任也建议顾钦选择其他科目的竞赛，顾钦知道班主任是好心，“不过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都觉得好走的路自己未必能走，别人都走不通的路未必自己也走不通。” 顾钦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尽管舒宜不知道顾钦心中在想什么，但是结合顾钦说的话和他以前的经历，想必不会是什么甜蜜温馨的回忆。 舒宜出声岔开这个话题，“这么心灵鸡汤。” 听到舒宜的声音，顾钦果然将思绪从沉思中抽离出来，“啊？什么心灵鸡汤？” 舒宜这才意识到，现在好像还不流行心灵鸡汤这个词儿，也是，如今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朋友圈，虽然已经有了qq但是还qq空间的功能还没有上线……就算有人擅长编心灵鸡汤，也根本没有可以发布心灵鸡汤的载体啊！ 舒宜对顾钦解释道，“就是……鸡汤是滋补身体的，心灵鸡汤是滋补心灵的，要么能安慰人，要么能激励人，反正就是乐观积极向上的段子。” 顾钦点了点头，又问道，“段子是什么？” 舒宜：…… 这怎么还解释不清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舒宜走进教室，就看到桌上的一摞和竞赛相关的书籍，显然是顾钦比她来的更早，放在她的桌子上的。 舒宜连忙将抽屉腾空，将桌上的一摞书塞进抽屉里，生怕被周围的同学们看到。 同桌唐诗诗看到舒宜这样一番像做贼一样的动作，满脸不解，“你这不是竞赛书吗？难道是包着竞赛书封皮的小说漫画？” 如果是竞赛书的话，当然可以大大方方地看，舒宜为什么要一副做贼的样子？ 听到唐诗诗的疑问，舒宜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在其他同学眼里大概十分奇怪，但她刚才下意识地就那么做了。 如今仔细想一想，舒宜才能想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些竞赛书，就算以后报名参加竞赛，肯定也会初赛就被淘汰下去。如果让身边的同学们都知道自己看过竞赛书，却因为一点都学不会而放弃，舒宜觉得太丢人了。 所以尽管她找顾钦借来了竞赛书，也是想自己在家偷偷看的。 究其原因，舒宜在高考知识面前不再觉得自己是学渣，但是在竞赛知识面前，学渣心态又忍不住冒头了。 很多学渣都会觉得“我从来不学习所以考不好”不丢人，但是“我每天努力学习还是考不好”就很丢人了。出于这种心态，很多学渣干脆就不学习，或者在学校里不学习，上课不听讲自习课不写作业，听歌看小说打篮球，装出一副完全不在乎成绩的样子，只有在回家之后才会看书做题，当然在其他同学面前是决口不提的。 只是学生在学校里的时间才是绝大部分，在家里的时间又能有几个小时？这么做的学生除非是智商远高于平均水平的学神……学渣在学校里不学习，只有回家才会学习，那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变成大学渣。 舒宜刚才的心态也是一样的——“我竞赛知识肯定学不会，千万不能让同学们看到我努力学还学不会的样子，所以要装作从来都没有学过”…… 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舒宜甚至没有主动思考过，全都是下意识完成的。 但是被唐诗诗点破之后，舒宜突然觉得这样实在是有点幼稚。 她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岁的人，就不要做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事情了！ 就算她认认真真了解和学习竞赛知识，然后承认自己学不会而放弃，也丝毫不丢人！ 舒宜深吸一口气，将刚刚放在抽屉里的竞赛书都拿到桌子上，从中挑了一本《高中数学竞赛：从入门到精通》。 唐诗诗看着舒宜把这些书从桌子上放到抽屉里，又从抽屉里拿到桌面上，竟是一副不知道把这些书放在哪里好的样子……一头雾水地问道，“你在干嘛啊？” 舒宜摇头，“没事儿。”然后翻开第一页，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下一秒——舒宜真的觉得只过了一秒，她不过眨了一下眼睛——然而舒宜却是被唐诗诗推醒的。 唐诗诗用力推动舒宜的胳膊，低声对她说道，“舒宜！舒宜！快醒醒！班主任进来了，要上第一节课了！” 舒宜茫然地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 舒宜猛地直起上身，抬头看到墙上的挂钟，“早读结束了？！” 怎么回事？！她开始看数学竞赛书的时候，明明还有十分钟才开始早读，早读的时间是二十分钟，那么总共三十分钟的时间……去哪里了？！ 舒宜一脸震惊，唐诗诗递给舒宜一张纸巾，偷偷对舒宜说道，“擦擦你的嘴角……你昨天是不是熬夜了？” 舒宜：！！！ 她没有啊！她昨天晚上和平常一样，都是十点半就上床睡觉了，而且睡眠质量特别好，整晚一次都没有醒来。 舒宜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刚才被自己压在胳膊底下的数学竞赛书，右下角的页码处写着“1”…… 舒宜默默地将数学竞赛的两本书都抽出来，收进了抽屉里。 看来她和数学竞赛是没什么缘分了，回头再看看物理的吧。 舒宜将数理化生四科的竞赛书都仔细研究了一遍之后……发现每一科都和她没什么缘分。 大概是老师们认为开学已经一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以让火箭班的学生适应高中课程的学习了，于是对大家提了一句竞赛的事情。 班里的同学们个个都竖起耳朵来，舒宜也打起精神认真听，原本在舒宜的心中，她以为学习竞赛是课外的事情——小学和初中的竞赛都是如此，要么靠学生自学，要么去外面上辅导班，学校里的老师是不管的。 不过现在听班主任的意思，一中对于想参加学科竞赛的同学还是会给予一些指导的。而且老师的指导不是指学生拿着不会的竞赛题目去问老师，老师会帮忙解答，而是老师会在周六和周日为想学习竞赛的学生们单独上小课。 当然，这个小课也不是谁想上就上的，只有老师认为有希望参加竞赛获奖的学生才可以参与。如果老师认为没有希望竞赛获奖的学生，是不被允许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和精力的。 而有没有希望……自然要通过考试来检验。 班主任曹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两本书的书名，全都是顾钦从图书馆借回来，舒宜也翻看过的书。曹老师对大家说道，“对数学竞赛感兴趣的同学，先自学第一章和第二章，一个月之后会有一次测验，只有通过测验的同学才能继续学数学竞赛。” 理化生三科老师也都和曹老师一样，给同学们推荐了参考书目，然后告诉大家测验时间。 接下来的一个月，舒宜努力克服瞌睡，将老师们给的参考书目中划定的范围，全都认认真真地自学了一遍。 舒宜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一看书就会犯困的学渣时光，基本上撑不过两页，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什么喝茶喝咖啡的办法都想过了，但全都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舒宜不得不自己想了一个办法，把书本放在家里齐胸高的柜子顶上，她看着看书做题。 然而家里高度合适的柜子只有一个，原本是放在厨房里的储物柜，舒宜只好每天晚上跑到厨房里去站着学习。 后来还是舒宜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储物柜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把柜子擦拭得干干净净，搬到了舒宜的房间里，让舒宜在房间里站着学习。 舒宜每天看竞赛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容易，她如今虽然比不上头悬梁锥刺股，但也抵得上其中的一两成了。 舒宜头悬梁锥刺股一个月之后，主动参加了数理化生四科竞赛的小测验。 当然这样的小测验不强求学生参加，四科老师都出了卷子，小测验的时间就选在晚自习，想要考试的学生只需要举起手来，老师就会把卷子放在学生的桌子上，下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再把卷子收上来。 班里有像舒宜这样四科都考的，有考其中一两科的，也有根本对参加竞赛不感兴趣，一科卷子都没有做的。 总体来讲，参加每科竞赛小测验的同学不过班里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在三分之一的学生埋头考试的时候，身边的其他同学就像平时的晚自习一样写作业。 舒宜更惨一点，她参加两科考试的时候，身边唐诗诗在看小说，参加另外两科考试的时候，身边唐诗诗在偷偷听歌，一边听还一边不自觉地哼出声来，“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super star……” 唐诗诗的隔壁被舒宜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哼出声来了，连忙捂住嘴巴，把耳机从耳朵里拔-出来。 考完最后一科小测验之后，舒宜纳闷地问唐诗诗，“你这几天的晚自习怎么都不写作业？” 明明唐诗诗早就不像从前那样不爱学习了……可能现在也不是很爱，但也用毅力逼迫着自己好好学习，在同学里中等程度的勤奋还是有的。 而且是一中火箭班里的中等程度的勤奋，如果放在舒宜上辈子读书的铁二中里，恐怕就是数一数二的勤奋了。 所以这几天晚自习都在偷偷看小说听歌，舒宜觉得还挺反常的。 唐诗诗听到舒宜的问题，叹了口气，对舒宜说道，“那个……你在我旁边考试，我紧张……作业写不进去，就想看看小说听听歌放松一下。” 舒宜莫名其妙，“我考试，你紧张什么？” 唐诗诗说道，“就……你做一道题叹一口气，做一道题叹一口气，还经常揪自己的头发……我不受控制地就跟着紧张起来了。” 舒宜：…… 做一道题就叹一口气的舒宜，最终没有通过任何一门竞赛小测验。 没有通过第一次竞赛小测验的同学们，老师们的态度是“不建议学习竞赛”。 因为这只是第一次测验，老师们倒没有将学生们一棍子打死，考试成绩不佳的学生，如果学习竞赛的意愿非常强烈，也可以继续学习。往年也有这样的情况，等到第二次、第三次测验的时候就能打个翻身仗，最后真的竞赛成绩优秀，保送名校的例子也是有的。 而舒宜的情况更特殊一点，因为她是中考全市第二名，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可是四科竞赛的小测验都参加了，却一科都没有通过。班主任曹老师特地把舒宜叫到办公室问了问情况，“你是不是考试前没怎么准备？” 曹老师知道有些尖子生考试前是从来不会复习的，他猜测舒宜是不是因此准备不充分，所以才没有考好的。 曹老师对舒宜说道，“一次考试也代表不了什么，你可以挑一科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科目，继续学着，下次考试再参加一下。” 舒宜朝着曹老师摇头，神色坦荡地说道，“不，我全力以赴地准备了。” “第一次小测验就没有通过，说明我确实是没有天赋。” 其实这样的结果舒宜早就猜到了，但她还是全力以赴地试了一次，最起码日后不会后悔。 曹老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询问舒宜，“下学期文理分科，你想好选文科还是理科了吗？” 曹老师猜测舒宜是不是擅长文科不擅长理科的学生。 然而出乎曹老师意料的是，舒宜也没有斩钉截铁地说自己想学文科，脸上的表情十分犹豫，“我还没有想好……” 196、第196章 舒宜上辈子选文科理科的时候十分干脆，完全没有纠结地选了文科。 因为上辈子文理分科的时候, 她听数理化的课程时已经感觉在听天书了。因为基础太差, 初中的知识都欠缺了太多, 舒宜对于理科已经处于放弃状态, 当然她文科成绩也不怎么样, 但总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 到了高三还能努力背一背。 而且上辈子文理分科的时候，铁二中的一些老师和学生, 以及学生家长，对于文科和理科都有不少刻板印象和偏见。譬如说脑子好的学生应该学理科, 成绩差的学生应该学文科，女生也更适合文科……舒宜作为一名成绩差的女生, 选择文科算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辈子，舒宜早早地就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一直拿不定主意。选理科和选文科各有优点——选理科的话读大学的时候可以选择的专业更广一些，只招文科生不招理科生的专业所占比例挺小的, 舒宜已经找班主任要过往年的招生简章了, 那些专业她也都不太感兴趣。从整体的招生名额来看, 各个名校也是给理科生的名额比文科生更多, 如果她学理科，理论上应该上好学校的概率更大一点。而且一中一直以来理科很强，当然一中的文科也不差，但每年文科班也就能分出来两个，八个理科班、两个文科班, 文科班就总有点被边缘化的感觉。 选文科的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舒宜上辈子学的就是文科，高三那年被押着老老实实背了一年书，也算是学到了点东西，虽然早就都还给老师了吧……但是选择文科能让舒宜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安全感。毕竟她上辈子都能考上三本，这辈子苦学这么多年，考个一本总是轻轻松松的，211应该可以！985努力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而选理科的话，上辈子她完全没有接触过高二和高三的知识，万一随着年级的增长，知识越来越难，她学不会了怎么办？ 晚上，舒宜和妈妈提起文理分科的话题，想听听妈妈的想法，“妈，你觉得我是学文科好还是学理科好？”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文理分科？不是高二才分文理吗？” “你这才刚上高中，不是还有一年时间，怎么现在就琢磨起这个来了？”舒宜妈妈也不懂文理分科的事情，对舒宜说道，“到时候看你文科还是理科的成绩更好吧？哪个好就选哪个呗？” 舒宜对妈妈解释道，“大多数学校都是高二分文理，但是一中在高一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班了，没几个月了。” 舒宜妈妈啊呀一声，“那是快了啊！” 舒宜妈妈总觉得舒宜才刚上高中，但是现在想想，高中开学已经两个月了，可不是马上就要文理分科了么。 自从舒宜上小学高年级开始，舒宜妈妈就渐渐习惯了舒宜自己做主，现在舒宜突然征求舒宜妈妈的建议，舒宜妈妈也想不出什么建议来，“要不你去问问你们老师？” 舒宜妈妈是真的发愁了，她哪里知道女儿适合学文还是学理啊，舒宜妈妈觉得一中的老师都是顶尖的，又带过那么多届学生，看人肯定是准的。 不过舒宜妈妈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你学文科的话，就要去文科班吧？就不能继续呆在火箭班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如果舒宜选择学文科的话，当然就要离开一中的火箭班，毕竟历年以来，一中的两个火箭班都是理科班。文科班只会分出两个，分班的时候自然要将两个班分得势均力敌，让两个文科班形成竞争，而全年级只有两个平行文科班，自然也就不分是火箭班、重点班还是普通班了。 虽然文科班不分这些，但一中最好的语数外三科老师，肯定也是不会去教文科班的，最好的教师资源都在火箭班。何况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学生要考到年级前几名，才能千辛万苦地获得进入火箭班的资格，火箭班里的同学也都会非常努力学习，生怕自己成为倒数几名，被踢出火箭班。 所以每年火箭班里会选择文科的同学都是最少的，比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同学都少一些，大家都觉得离开火箭班“太亏了”。 舒宜听到妈妈的问题，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她很快摇摇头，将这一条影响因素摒除出去，不再考虑，“不能这么算啊，一中的文科老师也挺好的，还是要选个适合自己的。”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她不知道哪个是适合她的啊？ 看到女儿一副头疼的模样，舒宜妈妈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不管是选文科还是理科，肯定都能学好！” 妈妈看女儿，大多数都是自带滤镜的，而舒宜本身就足够优秀，舒宜妈妈加上滤镜之后觉得女儿全世界最棒！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选文科和选理科又不是考试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另一个答案一定是错的。没准你选文科就能考文科状元，选理科就能考理科状元呢！” 舒宜面露惊讶地看向妈妈，原来妈妈对她这么有信心吗？ 舒宜妈妈肯定地对舒宜点点头，“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妈妈相信你！” 周末，舒宜去李思妍家，向李思妍打听，“你们班有没有艺术生？” 李思妍有些茫然地看向舒宜，不知道舒宜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有啊……我们班好几个呢。” 一中的火箭班和重点班里都没有体育生和艺术生，体育生和艺术生都分在普通班里了。李思妍班里有好几个体育生，也有好几个艺术生。 舒宜问道，“那你们班的艺术生，有没有和你关系好的？他们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现在在哪个画室学？” 李思妍愣了一下，“啊？你问美术生啊？我们班没有美术生啊……我只知道我们班有个男生想要学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有个女生想要考播音主持，没有美术生……哦哦哦！有一个！” 李思妍对舒宜说道，“我们班有一个学画画的，我刚才没想起来，特别安静一个女生，每天在学校几乎不和人说话的。” 所以李思妍刚才才没有想起自己班还有这样一位同学，现在想起来了，也有点为难，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对舒宜说道，“我和她不熟啊，以前都没怎么说过话的，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在哪个画室……我礼拜一帮你问问？” 李思妍有些诧异地看向舒宜，“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舒宜用一个问句回答了李思妍的问题，“思妍，你觉得如果我选择当美术生，怎么样？” 李思妍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什么？美术生？” “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去当美术生？” 李思妍虽然自己是体育生，但是对于艺术生的印象还停留在“成绩不太好所以不去挤高考的独木桥去学个艺术特长”。甚至对体育生也是这么理解的，她去当体育生不就是因为她成绩又差体育又好吗？ 舒宜对李思妍说道，“我还没决定呢，正在考虑而已。” 舒宜脑中又一次冒出前几天顾钦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过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别人都觉得好走的路自己未必能走，别人都走不通的路未必自己也走不通。” 虽然当时她笑称顾钦的话是心灵鸡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钦牌心灵鸡汤好像格外对她的胃口，最近几天她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这句话。 顾钦都有勇气去尝试信息学竞赛，她为什么迟迟没有做决定的勇气？ 还有舒宜妈妈对她说的——“选文科和选理科又不是考试题，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另一个答案一定是错的。没准你选文科就能考文科状元，选理科就能考理科状元呢！” 那么她如果选择去当美术生……是不是也有可能上名校？走出一条自己喜欢的康庄大道？ 周一中午，李思妍直接邀请班里的美术生夏玲去食堂一起吃午饭。 舒宜坐在夏玲的对面，发现夏玲果然像李思妍说的那样，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女生。 而且就舒宜的观察，夏玲不止是安静，大概有点轻微的社恐，面对她这个不认识的同学，看起来挺紧张的。 李思妍已经在大口大口地吃饭了，把土豆炖牛肉和米饭拌在一起，一小会儿时间就用勺子吃掉了一半。夏玲却紧张地用筷子几粒米几粒米地往嘴里放，有时候米粒还会掉下来。 舒宜身体后仰，尽量让自己和夏玲的距离远一点，说话声音也放轻了一些，“夏玲，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因为我不认识什么美术生，所以拜托李思妍联系了你，想请你帮帮忙。” 夏玲听到舒宜说请她帮忙，终于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飞快地看了舒宜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声音非常小地对舒宜说道，“你说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197、第197章 舒宜从夏玲那里询问出来的消息, 让她情不自禁地皱紧眉头。 美术生……根本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很多人将高考比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舒宜也听说过谁谁家的小孩因为文化课成绩不好, 所以家长决定让孩子学美术, 希望能以此上一所好学校的事情……但现在舒宜觉得参加美术生的艺考比参加高考还要难，竞争还要激烈。 夏玲从小就有画画基础, 她说自己从初中开始, 每周末的画画课就从未间断。选择这条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夏玲的妈妈就是一名美术老师，她从小耳濡目染, 最关键的是夏玲自己也足够喜欢画画。 相比之下, 舒宜觉得自己的基础就很不够看了，她勉强算是从小学毕业开始学画画, 但从始至终都将画画排在学习的后面, 学习紧张的时候就为学习让步。因此从初三下学期开始, 她都没有碰过画笔, 初三升高一的暑假，她也没有画画，一直在忙着想办法赚钱…… 舒宜之前一直设想地不错，她觉得自己可以在把文化课学好之后学画画。但她后来渐渐发现“文化课学好”这件事是没有止境的, 总有做不完的题、看不完的书，如果想着将文化课学好之后再学画画，最后的结果就是像她初三下学期那样，根本没有时间拿起画笔。 今天听到夏玲的话之后，舒宜更清楚地意识到, 文化课和画画之间，总是要有一番取舍的。 舒宜刚才听夏玲说，她每天下午的自习课和晚上的晚自习，都是不上的。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之后，就会离开学校，去画室画画，然后回到家里之后再写一会儿作业。 李思妍所在的七班，因为特长生人数不少的缘故，各科老师在留作业的时候，都会区别对待，为特长生留的作业量是高考生的大概一半左右，会为特长生去掉一些比较难的拔高题目，老师们对特长生的期待就是把文化课的基础打好。 除此之外，夏玲还告诉了舒宜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我过完高二暑假，就要去集训了，大多数美术生都会这样……” 舒宜这才知道，从高二暑假开始到美术类考试结束，大多数美术生都会选择在培训学校进行集中培训——离开自己的高中，去培训学校住校，每天不停的画画画。 这样的集训，对于大多数美术生而言，是迅速提高自己的最好办法。大多数美术生都会参加封闭式的集训，也就意味着，不参加这种封闭式集训的学生，很有可能会落后于人，没办法进入心仪的高校。 舒宜立刻问道，“那参加封闭式集训的时候，除了画画，还会上文化课吗？” 夏玲似乎被舒宜突然变得急促的语速吓了一跳，说话又变得结巴起来，“不……不不，不会上。” 舒宜立刻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放缓，但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放松，“那要怎么办？难道用高一一年学完高中三年的课程？” 就算是一中的火箭班，也根本不敢将进度调整到这么快，不过是用两年的时间学完三年内的内容。 夏玲不知道舒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顿时被舒宜的话吓了一大跳，“不……当然不是……只用高一一年学完高中三年的内容，这怎么可能呢！” “集训的时候也可以看书自学啊，而且基本上高三的二三月份，各大美术学院的校考都结束了，从那时开始就可以专心学习文化课了。” 其实很多美术生学习文化课，主要靠的就是最后冲刺的几个月，将文化课的分数拼命提上来。 舒宜却掰着手指头，怎么数都觉得最后的几个月用来学习文化课远远不够，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她想走的这条路，要比她想象地还要艰难啊。 . 舒宜暂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妈妈，而是先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告诉了顾钦。 顾钦握着车把的手不自觉地猛地握紧，却忘了他的手是握在车把上的，整个自行车一个急刹车，幸亏骑车的速度并不快，否则自行车没准就要翻过去了。 舒宜连忙问道，“没事儿吧？” 顾钦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对舒宜说道，“没事的。” 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舒宜，“我就是有点惊讶，以前从来不知道你有当美术生的想法，你喜欢画画？你有美术功底吗？” 舒宜虽然初中就和顾钦认识了，但是她会去画室学习的时候，和顾钦还并不熟悉，因此顾钦一直不知道舒宜会画画的事情。 舒宜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有点功底吧。” 但她的那点浅薄的功底，距离考上心仪的学校，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顾钦惊讶之后，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一脸淡然地看向舒宜，“选自己最喜欢的那条路吧，我相信你不管选哪条路，都会走得很好很远的。” 舒宜听到顾钦的话有点惊讶有点感动，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顾钦自己是个有勇气参加信息学竞赛的，这样从心底散发着自信的人，肯定不会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说任何泄气的话。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顾钦的脸上满是鼓励。 . 舒宜妈妈的反应也让舒宜十分出乎意料。 “你想当美术生？”舒宜妈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是又飞快地消退了，“行啊！想当就去当呗！” 舒宜妈妈听别人说过，当美术生还挺烧钱的，担心舒宜心中有负担，立刻对舒宜说道，“咱家现在不缺钱！” “妈妈供你一个孩子读书，还是很轻松的，什么笔啊纸啊颜料啊，尽管用尽管买。上课的老师也一定要找好的，学费也不算什么。” 舒宜妈妈扭头问道，“你之前的那个美术老师不是就挺不错？我记得那个老师就是专门带美术生的？你继续跟着她学？” 提起之前的美术老师，舒宜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都半年多没有去上课了……不知道人家老师还收不收我……” 她上的可是专业培训班，又不是兴趣班，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美术老师就对舒宜说过，她只招收有意参加艺考，有意在这条路上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的学生。 舒宜妈妈莫名其妙地看了舒宜一眼，“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初三寒假的时候，舒宜还去画室了，虽说已经有半年没有去过了，但之前的半年时间，舒宜确实没时间去啊！ 先是**，全校中小学都停课了，画室当然也停课了，哪个老师敢在这时候开课？ **放假两个月，恢复开学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准备中考了，因为之前的课程放假耽误了，所以今年参加中考和高考的学生比哪一年都要兵荒马乱，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画室的。 中考结束之后，舒宜自认为荒废了一个暑假，舒宜妈妈去觉得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不学习是理所当然的。 舒宜妈妈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学生在中考高考结束后还要学习的！肯定要敞开了玩儿的啊！ 然而舒宜不但没有疯玩儿，竟然还帮她琢磨开网店的事情，还帮她建立了会员积分制度，一直都在忙忙碌碌。 舒宜妈妈因为自己没有假期，没办法带舒宜出去旅游，心中就很愧疚了，如果她有假的话，肯定要带舒宜出去好好玩儿一趟的！干脆出国去旅游！ 舒宜妈妈在暑假的时候都做好舒宜让她请假，或者对她说想自己和朋友出去旅游的准备了，但是舒宜妈妈之前听到领导对她透露的消息，可能把她转到日勤去，担心影响不好，舒宜妈妈不敢在暑假请假，如果舒宜自己和同学们出去旅游，舒宜妈妈又担心舒宜年纪太小不安全……已经做好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舒宜压根没有提出去旅游的事情，舒宜妈妈心中有点酸楚，觉得女儿实在是太过懂事了。 所以在舒宜妈妈眼里，舒宜虽然半年多一点的时间都没有去画室，但完全是合情合理、理由充分的，“肯定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和你一个年级的学生，肯定都这样！” “之前半年那么多事情，一件件都让人忙得脚不沾地，初三的学生哪里有空去画室啊！” 舒宜看到妈妈理所当然的神色，意识到妈妈的想法大概和她之前默认的一样，都是把文化课排在画画前面的。 舒宜对妈妈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想当美术生，肯定要把画画排在文化课的前面，排在最前面的位置，什么文化课，甚至吃饭、睡觉……都要往后排。” 舒宜妈妈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你之前的老师真的有本事，你去画室好好认个错，老师都喜欢培养良才，只要你让老师看到你有天分、态度好、肯吃苦……老师是一定会收下你的，还会好好栽培你。” 舒宜妈妈担心舒宜年纪小，不懂得应该怎么做，对舒宜说道，“别紧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舒宜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已经和她开始讨论这些细节问题了，“妈……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支持我走美术这条路吗？” 她还在思考yes or no的问题，妈妈怎么直接就蹦到how的问题上了？ 舒宜妈妈一脸茫然，“只要你想，妈妈当然支持你啊！” 舒宜妈妈这时才问出舒宜觉得妈妈早就该问出的问题，“你为什么想当美术生啊？” 舒宜静默两秒，然后对妈妈说道，“因为我之前仔细思考了一下，大学的时候想学什么专业……” 她在思考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的时候，大学的专业倾向，自然是需要着重考虑的一点。 “我看了好多本大学的招生简章、专业介绍，发现我对美术类的专业最感兴趣，如果我不当美术生的话，大学就不能选那些专业……” 舒宜妈妈顿时感兴趣地问道，“都有哪些专业啊？” 舒宜深吸一口气，“比如说建筑、动画……还有设计。” 鼓起勇气将“设计”两个字出口，舒宜仿佛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她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这辈子绝不当设计狗”，根本就是最典型的Flag格式呢？ 198、第198章 自从舒宜对妈妈说了她在考虑学美术类的专业，并且喜欢美术类的专业的之后, 舒宜妈妈就反复感慨, “我早该想到你喜欢美术的！” 舒宜：？？？ 舒宜一脸疑惑地看向妈妈, 舒宜妈妈从舒宜婴幼儿时期开始说起, “你几个月大的时候吧, 我也忘了具体多大了, 反正那时候你还不会爬呢，就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了！” “我记得你有一阵特别喜欢橘黄色, 看到橘黄色就笑。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后来还是过了很久才发现你喜欢橘黄色的。” 然后又说到舒宜两三岁的时候, “你那么一点点年纪，还没上幼儿园呢, 穿衣服的时候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了，一定要穿自己喜欢的颜色，还要自己搭配！什么颜色的上衣配什么颜色的裤子配什么颜色的鞋子，如果不按你的意思来, 你根本不穿！有一次你喜欢的衣服洗了还没有干, 但是你一定要穿, 不给穿就哭, 都快把自己哭晕过去了！” 舒宜妈妈现在提起来当年舒宜小时候的事情，只觉得有趣，浑然不记得舒宜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养育照顾舒宜的无奈和绝望。 舒宜：…… 舒宜一脸黑线地看向舒宜妈妈，舒宜妈妈说的她两三岁的事情，舒宜当然早就不记得了, 如今脸上也带着一丝丝怀疑，怀疑妈妈的记忆有没有出差错。 她小时候竟然那么执着吗？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有一阵啊，你特别喜欢红色上衣配粉色裤子。你大姨还因为这个骂过我一顿，说我给自己打扮的那么洋气，怎么给你打扮的那么土。” 舒宜：……等等，怎么她小时候喜欢红色配粉色，都成了她会选择美术这条路的重要依据了？这不应该是证明她不适合学美术的有力证据吗？ 舒宜妈妈回想起舒宜小时候的事情，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和你大姨说，是你自己喜欢这么搭配，一定要这么搭配的，你大姨还不相信，说你这么一点点年纪，还不是大人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后来在你穿衣服的时候，我让你大姨躲在门缝外面偷偷看了几次，你大姨才终于相信了。” 舒宜：…… “为什么还要让我大姨躲在门缝外面啊……” 舒宜妈妈看了舒宜一眼，说道，“欺软怕硬呗，你小时候在你大姨面前乖得不行，在我们面前就特别任性，我一直和你大姨说你难带，你大姨都不相信我。” 舒宜：……哦。 “还有你读学前班的时候，班里有个同学去青少年宫学少儿美术，你羡慕地不行，回家就缠着我带你去学，但是那时候我天天上班，又不像其他孩子的家长一样周六周日休息，四班倒的话周末根本不能接送你……” 舒宜妈妈说到这里，忍不住鼻梁一酸，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的辛苦和无助了，但舒宜小时候受过的委屈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就算如今家里的日子已经富裕又幸福，舒宜妈妈想起过去的那些小事，还觉得仿佛心里扎了一根刺。 周末的少儿美术班，要么是上午八点到十一点，要么是下午两点到五点，不论哪个时间段，舒宜妈妈都没办法接送舒宜。碰上舒宜妈妈上白班，舒宜妈妈早上七点就要出门，晚上八点半才能到家，碰上舒宜妈妈上夜班的话，晚上五点不行，碰上舒宜妈妈下夜班的话，早上八点不行…… 而且那时候家里的日子紧巴巴的，少儿美术班的学费对于舒宜妈妈也是一项负担。 舒宜妈妈清楚地记得，她好言好语地劝了舒宜很久，承诺可以给舒宜买画画书，买水彩笔蜡笔彩色橡皮泥……舒宜可以照着画画书自己画，舒宜妈妈对舒宜承诺，等到她年纪大一点，上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可以自己一个人往返青少年宫了，就给她报画画班……但那时候舒宜怎么也哄不好，一直在不停地哇哇大哭，根本听不进去舒宜妈妈讲的道理，只是一边哭一边喊“我就要去青少年宫学画画！” 后来舒宜妈妈没办法，只能狠狠心，把舒宜抱起来扔到防盗门外面，将防盗门关上，对舒宜说道，“你去！你现在就去！你现在自己走到青少年宫去啊！” 舒宜在防盗门外面哭，舒宜妈妈背靠着防盗门，自己在屋里抹眼泪，直到舒宜站在门外哭声停了，抽抽噎噎地说“妈妈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进家里吧”，舒宜妈妈才将自己的眼泪擦干，打开防盗门，把舒宜从门外抱进来。 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舒宜妈妈现在想起来却历历在目，她借着咳嗽做掩饰，努力将鼻腔中的泪水咽到肚子里，也没有详细地和舒宜描述当年的事情，只告诉舒宜她从小就想去学画画。舒宜妈妈声音轻松地问舒宜，“你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舒宜茫然摇头，“不记得了。” 她妈妈这也太难为她了！ 学前班的年纪……上辈子的学前班的年纪，以她经历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应该已经隔了三十年，她哪里还能记得隔了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年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印象了的样子，心中感觉稍微松快了一点。 其实如果不是舒宜今天对她说，自己喜欢美术类的专业，舒宜妈妈也想不起这些陈年往事了。舒宜妈妈那时候对舒宜承诺的，等到她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就让她自己去青少年宫学美术，最终也没有兑现。 小学六年，舒宜再也没有提过一次想要学画画的事情，到了小学高年级，主动提出了要去学奥数。舒宜妈妈当时挺惊讶的，觉得舒宜肯定跟不上进度，没想到以此为起点，舒宜竟然进了一中的初中部，又进了一中的高中部…… 所以现在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说自己想学美术类的专业，舒宜妈妈在惊讶之后也很快接受了，并且发自内心地相信女儿一定可以学得好。 舒宜妈妈将陈年往事抛在脑后，继续对舒宜说道，“还有你小学过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画的画，妈妈交到单位去之后，不是评了两次特等奖？我们单位所有职工的孩子里，就你画的最好。” 舒宜妈妈回忆道，“应该是你小学五年级和小学六年级的两次六一儿童节！” “换回来的奖品，我还都在你的衣柜里收着呢！” 舒宜：…… 小学五年级和小学六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她已经重生了啊…… 她一个成年人，还是上辈子大学读的设计专业，然后又在设计行业从业多年的成年人，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学过画画，但审美总是在线的……如果画画比一群五六年级的小屁孩还丑，那也太丢人了吧！ 总而言之，舒宜妈妈细数了舒宜从几个月大的时候一直到现在的“天生适合学美术的99条迹象”……根本没一条靠谱的！ 舒宜听起来都和大姨和大姨夫认为舒宜命里带财、天生旺家，原因是因为舒宜小时候深夜发高烧，大姨大姨夫带着舒宜去医院看病，出租车非常难打，大姨夫因此决定去开出租车一样虚无缥缈…… 这不就是生拉硬拽吗？ 舒宜突然冒出了一个促狭地念头，对妈妈说道，“妈，其实除了美术类专业，我还对数学专业感兴趣……” 舒宜妈妈只愣了一秒，就对舒宜说道，“这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你小时候，给你买了阿拉伯数字识字卡，那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呢，我让你找哪个数字，你就能从0到9里把哪个数字的卡片抓出来……” 舒宜：哈哈哈哈哈 o(*≥▽≤)ツ┏━┓ 她就知道，无论她说自己喜欢哪一方面的专业，她妈妈一定都能找到一系列的“铁证”！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被女儿骗了，忍不住一边跟着笑，一边伸手打舒宜，“你故意的啊……你竟然连你妈我都敢涮着玩儿了……” 两天后，舒宜妈妈从单位里拿回了高二和高三年级的各科课本，装了满满的一个纸箱，舒宜看到妈妈抱到家里之后，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楼下接你啊？” 舒宜前两天和妈妈说过，问妈妈能不能从同事家里借到高二和高三的课本，如果能借到的话帮她借一套回来，她想提前自学高二高三的课程内容——如果她真的选择当美术生的话，那么她肯定要提前学文化课。 当然她也可以提前自己买课本，但是回头一中肯定也要发课本的，她也没必要有两套课本，有点浪费，所以就让妈妈试着帮她借一下，不过舒宜没想到妈妈竟然这么快就帮她借好了。 舒宜妈妈将纸箱放在地上，自己喘了一会儿气，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舒宜妈妈感慨道，“唉，年纪大了体力是不行了，我年轻的时候自己扛50斤一袋的大米上楼，都没喘得这么厉害。” 舒宜有些遗憾自己家的新房依旧是需要爬楼梯的多层，不过这也没什么办法，现在电梯房极少极少，买房的时候根本没什么选择。 舒宜心中默默想道，等家里买下一套房子的时候，一定要买电梯房。 舒宜自学高二课程的事情，班里的同学们和班主任曹老师很快就发现了。 而且班里不少同学都纷纷开始效仿，或者买或者借，也都拿着高二和高三的教材自学了。 班主任曹老师发现班里的新风尚之后，没有表扬也没有制止，自己默默地将十一月份的月考卷子重新出了一份，增大了不少难度。 曹老师还和其他学科的老师也一一打了招呼，让老师们都把题目改的难一点，“刚上高中，以前都是尖子生，难免心高气傲，得给他们紧紧弦。” 火箭班的授课进度已经很快了，曹老师认为学生们跟着老师的授课进度学，只要能学会学透，自己再多做做题目，见识一下题型，积累一下做题的熟练度……这些已经足够足够了。 哪怕是年级第一，能做到这种地步，曹老师也不相信他还学习不饱和。 因此班里同学们自己再提高进度，提前自学高二高三课程的行为，曹老师是不赞成的。一中初中部保送上来的学生也就罢了，那些学生当初好歹也是跟着老师提前学过高一课程的，现在相当于把学过的课程重新学一遍，对尖子生而言可能是有点无聊……但是不是从一中初中部保送上来的学生，竟然也有很多人开始自己天天拿着高二的书看，成绩在班级中游，甚至下游的同学们，也有很多跟着凑这个热闹。 直接阻拦的话，曹老师担心同学们不会听。 于是曹老师就让各科老师给月考试卷加难度，拼命加难度！ 他倒要让班里的学生们都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于是舒宜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坐在了十一月月考的考场上。拿到卷子浏览了一遍之后，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199、第199章 考试结束之后, 教室里遍地哀嚎，同学们全都喊着这次的题目实在是太难了。 “这次的月考怎么这么难？比前两次月考难多了！” “怎么每一科都这么难啊……老师们是一起吃错药了么……” “题量好大！我没有做完，最后两道大题我都没有做！” 班里同学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甚至有女生交完最后一科的卷子之后就哭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 唐诗诗一脸好奇地问舒宜, “你考得怎么样？” 舒宜耸耸肩, “不好。” 她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了，但是这次考试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题量大，而且难度高, 不仅难度高, 而且所有的选择题都没办法用小技巧来解题，大多数选择题的计算量都丝毫不亚于一道大题了。 舒宜可以肯定, 老师们一定都是故意的。 只是舒宜没想明白为什么这次月考的试卷为什么这么难……不过老师把卷子出的简单, 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想给学生信心, 老师把卷子出的难, 也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激励学生、鞭策学生, 给学生紧紧弦…… 大概是各科老师一致认为, 两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学生们适应高中阶段的学习，到了进一步挖掘学生潜力的时候了？ 唐诗诗自己也考得不好，但是尽管唐诗诗现在学习用功了，对待考试的心态却始终没变, 考好了不会特别高兴，考砸了也不会特别难过，心态一直都挺乐观的，对舒宜说道，“没事儿，大家都考得不好，排名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 舒宜的心态也是平稳的，她的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岁了，不至于因为一次小小的月考没考好就灰心丧气。 不过舒宜理智分析了一下，对唐诗诗说道，“恐怕我的排名要下降，我不擅长难题。” 她的优势一直都是基础扎实，还有令初中老师啧啧称奇的“错过的题目绝对不会再错第二遍”，但是舒宜的做题速度不算快，碰到难度高于平时练习的难度的题目，也不像那些学神一样可以轻松解出。 因此试卷的难度越简单就对舒宜越有利——因为舒宜答题仔细，不会因为粗心大意、审题不清这类的原因而丢分。同样的，试卷的难度越难对舒宜越不利，有些拔高了难度的题目，需要一点变通，舒宜在考场上未必能解得出来。 而且进入高中之后，舒宜发现自己的“错过的题目绝对不会再错第二遍”这个优势，渐渐变得没有初中时那么占优了——高中的知识范围变宽很多，题型中能变的花样增加很多，很多时候已经没有错第一遍的机会给她了，第一遍见到不会的难题就是在考场上。 好在舒宜在重生的时候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本就智商平平，在小学五六年级的学生中，自然可以出类拔萃，但是在高中生之中，就几乎没什么优势了。 她努力、她自律，但努力和自律只能让她打败铁二中的学生们，一中的学生哪个不努力哪个不自律？ 进入高中，从周边县市考入一中的学生们，自然全都住校了，家离一中远的学生们，也纷纷申请住校，学校按照距离来审核，优先住的离学校得远的学生住宿。住宿的学生们每天省下了早上来学校、晚上回家的一来一回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也能有一个小时。 一中宿舍每天晚上十一点半熄灯，但是每个住宿的同学都买了小夜灯，熄灯之后依旧会自己在被窝里开着小夜灯学习一会儿。舒宜听说熄灯后再背半个小时单词，晚上十二点睡觉的学生都算睡得早的，几乎每个宿舍里都有晚上学习到一两点的学生。 第二天早上，住宿生可以七点一刻起床，舒宜甚至听说有些男生7点20分起床，7点半就到教室了——让舒宜忍不住思考男生们早晨究竟会不会刷牙洗脸……毕竟从宿舍跑到教学楼也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因为一中宿舍紧张，没有申请到宿舍的，或者觉得住在宿舍里不够舒适的学生也有很多，这些学生里有很多人都选择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基本上都租住在步行十分钟左右的小区里。 据舒宜所知，班里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同学都在租房了。能进入一中火箭班的学生，家长们大多数都是十分注重教育的，而且进入一中火箭班就意味着大学时名校有望，家长们看得到希望，自然全力以赴，努力为孩子营造更好的学习环境。 因为这个原因，一中附近租房的价格一直远高于其他地方同等条件的房子，但是家长们一点都不心疼房租，即使有家庭不那么富裕的——舒宜猜测班里有几个学生家境不是特别富裕——因为他们的家长把自己家住的房子租了出去，一家三口一起搬到一中附近租房住，这样房租一进一出，虽然一中附近的房租要更贵些，但也不需要添太多钱了。 但是这么一来，孩子上学近了，家长上班就远了很多，家长为了迁就孩子，每天愿意花费单程一个小时，甚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路上。 这种情况是少数，大多数家庭还是不愿意将自己家装修得好好的房子租出去的，毕竟高中只有三年，三年的房租再多也是有限的，如果把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房客不爱惜家具和装修的话，将自己家里弄脏了弄旧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大部分在学校附近租房的家庭都是，家里出一位成员和孩子一起住，或者是爸爸，或者是妈妈，或者爷爷或者奶奶或者姥姥或者姥爷……这位家庭成员负责打理好孩子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准备好，换下来的衣服帮忙洗干净，早上需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努力让孩子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时间都节约下来学习，不在这些生活琐事上浪费时间。 即使节约下来的时间没有用来学习，用来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一中的高中生除了智商出类拔萃的，哪个学生不缺觉？晚上多睡一会儿，白天精神就能好一点，就算对学习效率没有太大的影响，对身体健康也是有利的。 舒宜清楚地记得，小学和初中的家长会，老师们都还会对家长说，让家长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要求家长放手，让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同时还建议让孩子负责一部分家里的家务，以此来培养孩子的责任感…… 但是进入高中之后，自理能力暂时变得不重要了，最起码没有高考成绩重要，老师无论在家长面前还是在学生面前都是同样的态度，不赞成学生花费时间在做家务上——“高中三年的家务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你们家长现在都还年轻，多做一点事情不会累到。要是你们现在不努力学习，高考考不上好大学，以后找不到好工作，在你们家长年迈的时候没办法为他们提供良好的环境……那可比现在让家长多做一点家务痛苦多了。” 高中入学后第一次的家长会上，班主任请了刘子璇的家长发言——其实老师们最开始想的是请顾钦的家长来发言，在了解到顾钦的家庭情况之后就放弃了，然后又问舒宜能不能请舒宜妈妈来发言，可惜舒宜妈妈工作实在太忙，只能拒绝了老师们的请求——因此最终发言的家长是刘子璇。 一中高中部的家长会，和初中部又有所不同，不再是各班开各班的家长会，而是同一时间全年级的班级一起开家长会。一中会利用教室广播，先由校长说一通，再让教学处主任说一通，刘子璇家长的发言也是全年级的所有班级里的所有家长都能听到的。 刘子璇的家长特意提到了，作为家长能做些什么帮助孩子节约时间，包括但不限于开车接送孩子上下学，准备三餐夜宵和水果，把鱼做成鱼丸…… 舒宜妈妈去参加家长会，笔记本上记了满满两页，虽然后来绝大多数都没有做到，但是如今家里的家务，舒宜妈妈有时间就自己做，没时间就打电话叫小时工，不让舒宜沾手分毫了。 学生们都在拼命努力，家长们也都在拼命为孩子提供最优的环境。 舒宜能感受到，身边大多数同学都开始竭尽全力了。而拼完努力，就要到拼智商的时候了。 可惜舒宜的智商并不占优。 . 一天之后，月考的成绩和排名就全都出来了。 高一学生每周一次的月考并没有动用答题卡和读卡机，而是在每科试卷答题纸的最上方打印了一行格子，让学生将填空题的答案填写在格子里。 老师们批改卷子的时候，将正确答案写在一个长纸条上，横放在选择题格子的正上方，每道题答案的位置都能一一对应上。如果学生写的答案和纸条上一样，那就对了，和纸条上写的不一样，那就错了。 舒宜见到老师在讲台上这样批阅试卷，一张卷子上的选择题，只要扫上一眼，就能批改完，用时不超过两秒。 这样的速度让舒宜看得目瞪口呆……这大概就是熟能生巧吧？ 月考成绩出来之后，大多数同学们的成绩果然都比以往低了不少，但排名整体上变动不大，只有部分同学排名下降了一些——这些同学显然是不擅长难题的，还有部分同学排名上升了一些——这些同学显然是格外擅长难题的。 舒宜就属于前者，她这次的月考排名是全班第六名，两个班里的第11名。 这个成绩其实是十分优秀的，但是对于中考时以第二名的成绩入学的舒宜而言，显然是退步了。 班主任曹老师在试卷下发之前，将舒宜的各科试卷都抽出来，看了看上面舒宜做错的题目。然后在排名出来之后，让舒宜将各科卷子都拿着，单独将舒宜叫到了办公室。 曹老师敲敲桌子，示意舒宜将各科卷子都放在桌子上，对舒宜说道，“这次考试，你的排名下降不少。” 舒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老师谈话，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如果学生成绩下降了，老师顶多会在教室里点名批评一下，从来不会做这种将学生一一叫到办公室里谈话这么费力的事情。 初中的时候，舒宜的成绩也一直很稳定，初中老师从来没有把她叫到办公室里过。 曹老师看到舒宜脸上平静的表情，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学生考不好之后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几乎个个都是苦着脸的，好学生尤其如此，好学生里的女生更是如此，曹老师早就习惯了女生们走进办公室里眼圈红红的样子，习惯了自己什么重话都没说，学生就先自己噼里啪啦地掉眼泪的样子。 像舒宜这样面色平静的，曹老师见到的反倒不多。 曹老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舒宜，问道，“这次月考，你排名下降不少，有什么原因吗？” 舒宜回答道，“我不太擅长难题。” 曹老师看向舒宜，“老师看到你在自学高二的课程，是不是？” 舒宜点头，“是。” 曹老师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高一的难题都还没有吃透，着急自学高二的内容干什么？” 200、第200章 从班主任曹老师的语气中，舒宜自然能听出来班主任曹老师是不赞成她提前学高二的知识的。 舒宜回答道, “因为我想不好学文科还是学理科, 所以想提前学一下高二的课程, 研究一下自己究竟擅长文科还是擅长理科。” 曹老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啊？” 他任教这么多年, 第一次听说学生要提起把高二高三的课程都自学完, 才能决定自己去学文科还是理科的。初中不是既学过文科也学过理科了吗？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在初中就应该心中有数了吧？就算初中的内容比较简单, 高一的内容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提前自学高二和高三的内容？ 曹老师不像席老师性格那么正经，对学生的态度也一向比较随意, 心中想到什么，嘴上就说出了什么, 曹老师一脸好笑地看向舒宜，“你怎么不先去参加一次理科高考，再参加一次文科高考，比一比哪次考得分数高, 然后再决定学文科还是理科呢？” 舒宜：…… 曹老师是在吐槽她吗？ 曹老师也不再纠结于舒宜这次考试成绩下降的事情了, 将之前两次月考的成绩单都找出来, 加上这次月考的成绩单, 放在面前一一细看，发现舒宜的文理科成绩的确十分均衡。 但曹老师以往也不是没有带过文理科成绩均衡的学生，但是以往的那些学生基本上没有多加犹豫，就选择了理科，继续在火箭班学习, 只有文科成绩明显优于理科成绩，或者理科里有哪科死活学不会的学生，才会选择文科。 因此曹老师毫不犹豫地告诉舒宜，“老师给你的建议是学理科。倒不是说文科不好，但目前的现状明摆着理科的招生名额更多，一中每年考上名校的学生里，理科生中的比例比文科生中的比例要大，学理科更划算。” “当然，如果你已经想好了大学要学什么专业，如果你立志学中文、学历史……学这些不招收理科生的专业，那你也可以去选择文科。” 曹老师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舒宜的神色，看到舒宜摇头，曹老师心中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曹老师说道，“慎重做决定是好事，但是也不要反复纠结，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老师不赞成你提前自学高二的课程，没有老师的讲解，自学课程效率肯定是会更低的，这桩买卖不划算。既然你认识到自己不擅长做难题，那就多做难题，只要平时做的题比考试时的题更难，就不会觉得试卷上的题目难了！” 舒宜：…… 曹老师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曹老师大概教的学生都比较聪明，忽略了每个人都是有智商上的极限的。 好比这次考试，题目骤然变难之后，刘子璇考出的分数依旧和以往相差无几，和满分非常接近，充分证明了舒宜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有的人考150分是因为满分只有150分。 而这次考试，舒宜的排名和顾钦的排名都下降了，舒宜心中想到，如果中考题目再难一点，如果不是她提早知道中考只考语数外并且暗示了顾钦，那么刘子璇应该会比她和顾钦都要考得好。 但舒宜也没有反驳什么，点头说道，“好的老师，我会慎重考虑的。” 曹老师教育学生，一向点到为止，告诉舒宜可以离开了，“你去教室里把李梦娇叫过来。” 舒宜告诉李梦娇班主任叫她的时候，李梦娇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班主任骂你了吗？班主任是不是很凶啊？” 紧张的不止李梦娇一个，班里其他没有考好的同学，看到班主任这样一个接一个地叫学生去办公室里，都在担心下一个被叫到的人就是自己。 舒宜摇头，安慰李梦娇，“班主任一点都不凶，态度很好的，就聊了聊。” 李梦娇满脸忐忑地去了，十多分钟后，红着眼眶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又趴着偷偷哭了好一会儿，班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紧张了。 从第二天开始，之前开始自学高二课程的学生们，有一多半都把高二课本收了起来，舒宜还看到几个同学放学的时候，把厚厚一摞高二课本拿回家了。 基本上被班主任谈话的学生都不再看高二课本了，这次月考排名没有退步，没有被班主任叫去谈话的同学，也因为难度爆表的月考试题，觉得自己刷题刷的不够，同学们每天互相交流的内容都是“哪本练习册比较难？”“你这本练习册上的难题多不多？” 班里掀起一阵买练习册的狂潮，大部分同学们都新买了几本练习册，然后将前面简单的基础的题目都略过，只把几本练习册最后的最难的几道题刷一遍。 在这样的环境下，舒宜从光明正大地看高二课本，变成了偷偷摸摸地看高二课本…… 舒宜在班主任曹老师叫她去办公室谈话的时候，犹豫过要不要对曹老师说她打算当美术生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说，只说了自己提前自学高二课本的理由之一，略去了理由之二。 毕竟她现在能不能当美术生还不一定呢。 舒宜搜集了一些美术培训班的电话，有本市的，也有北京的，挨个打电话询问，询问如果想当美术生的话，从高一开始学专业课来不来得及。 培训班接电话的老师纷纷表示完全来得及，“很多学生都是从高二开始学美术的，从高一开始学，一点也不算晚。” “其实从高二开始学也不晚，高一一年把文化课学好，高二开始封闭式学习，专业课的进步是飞快的，我们培训班往年的学员里……” 接下来就是叽里呱啦的一通自卖自夸，将往年学员取得的优秀成绩一一列举。 周末，舒宜在舒宜妈妈的陪伴下，鼓足勇气在时隔半年多之后，重新来到了美术老师的画室。 舒宜和妈妈是踩着下课的时间去的，美术老师下课之后，等着学生都离开，自己也收拾东西准备锁门离开，然后看到舒宜从门里走进来。 美术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舒宜？” 舒宜有些心虚地朝着美术老师走了几步，开门见山地问道，“老师，我还可以跟着您继续学习吗？” 美术老师愣了一下，有点摸不准舒宜的意思，“当初我学弟介绍你来我的画室的时候，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收美术生，只教有志于参加联考，在大学里继续学美术类专业的学生，是不收兴趣生的。” 舒宜点头，“我知道。” 美术老师在舒宜初中的时候，肯收舒宜这个学生，是因为舒宜表态她想走这条路。不过因为舒宜初中的时候也对美术老师说过，她想进入一中的火箭班，而特长生是不能进入一中的火箭班的，所以中考她要正常参加。 从非典开始，美术老师的画室歇业了三个月，美术老师就再也没有见过舒宜的身影。因为第一次接触到文化课这么好的学生，美术老师在中考成绩出来之后，特地关注了一下舒宜的中考成绩，然后惊讶地得知舒宜考了全市第二的好消息。 既然考了全市第二，肯定能得偿所愿地进入一中最好的火箭班了。 美术老师有些怀疑，既然舒宜文化课的成绩这么好……全市第二啊……还会坚定地走美术生这条路吗？ 在舒宜一个暑假没有出现，高中开学后两个月也没有出现后，美术老师就默认舒宜不再打算学画画了，没想到舒宜今天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美术老师倒是没有生气，她只是在重复她一贯的原则——她只教有志于在这条路上长久地走下去的学生，虽然参加美术高考也不代表一直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美术老师知道有些学生只是将其作为一种能上一本大学的手段，但最起码参加美术高考的学生已经比单纯为了兴趣，闲了就来上上课，忙了就消失不见的学生好多了。 美术老师面带疑惑地看向舒宜，“你还是想参加美术高考吗？你想好了？以你的成绩，直接参加高考也能考入一流的大学。” 舒宜语气诚恳地说道，“我现在不敢对您说我想好了，我想先问问您的意见，如果我想参加美术高考，从现在开始勤奋学习，您觉得还来得及吗？” 美术老师教过她，了解她究竟有几分功底和天赋，舒宜相信美术老师对她的评价会更为准确。 美术老师看了舒宜一眼，思索片刻，朝着舒宜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勤奋的话，还来得及。” “不过要是再耽误半年，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舒宜妈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朝着美术老师问道，“可是老师，我们之前也给很多专业培训机构打过电话，各个培训结构的老师都说完全来得及，他们说其实他们的大部分学员都是从高二才开始学画画的，高二都完全来得及，高一开始已经算是早的了……” 美术老师看了舒宜妈妈一眼，说道，“那些培训机构这么说，应该是为了多收一个学员，就能多赚一份钱吧。” 在连学生的基础和天赋都没有考察过的情况下，对学生说来得及，美术老师觉得这种行为本身就很不负责。 舒宜妈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美术老师继续说道，“而且舒宜的目标，是清华美院、中央美院这种顶尖的学府吧？不是一般的学校，对不对？” 舒宜点头，“是。” 201、第201章 美术老师让舒宜将之前联系过的培训班名字都写在纸上, 从包里随便拿出来一支笔，在纸上将培训班的名字一一划去。 “这家就是骗钱的。” “这家也是骗钱的。” “骗钱的。” “骗钱的！” 舒宜和舒宜妈妈同时扭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教育培训这一行里，竟然有这么多陷阱吗？ 画室的小助理看到舒宜和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忍不住说道, “没有那么夸张, 都是正经培训班，毕竟报名参加培训班的都是要参加美术高考的学生，真的把学生全都坑了，家长们还不闹翻天？每年或多或少, 总是要培养出几个高分学生的。” 小助理笑道，“只不过林老师水平高, 就觉得水平比自己低的老师都是骗钱的。” 林老师笑着看了小助理一眼，然后扭头对舒宜和舒宜妈妈正色道，“确实也不能说那些培训班是故意欺骗, 应该是他们默认你的需求和大部分学生的需求一样，没有考虑到你个人的情况。” 林老师说道，“如果目标只是一本大学, 或者只是本科大学，从高二开始学画画, 校考的时候不要怕辛苦奔波，去十几所二十几所大学考试，总能拿到几所学校的专业合格证的。” “但是针对你个人的情况……”林老师斟酌了一下, “以你的天赋来说，我觉得是有希望的，但最终希望能不能达成，看的是你能有多努力，你的努力能够坚持多久，你能不能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不管遇到什么，始终能够心态平稳地持之以恒地努力。” 林老师从自己还是一个学生起，到当老师这么多年，身边天赋卓绝的同学和学生，也见过不止一个。但是天赋令人艳羡的人未必能够走到最后，中途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蹉跎十几年直至将自己的天赋全都荒废的……林老师也见过太多了。 旷世奇才或许需要跌宕起伏、放浪形骸的人生，但绝大多数人的天赋，都是需要靠自律和毅力来维护的。 这是林老师亲眼观察得出的结论。倘若每天作息紊乱、生活一塌糊涂、放任自己在情绪里沉沦、常年不吸收知识也没有任何产出……再好的天赋也禁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林老师对舒宜说道，“如果你想参加封闭式的集训，我也有一个北京的比较好的培训学校可以推荐给你。不过集训学校的话，我建议不要在高二之前进入，明年九月份进入已经最早了。” 尽管林老师知道舒宜的文化课成绩非常优秀，但还是对舒宜说道，“每年没有考入心仪大学的美术生里，有九成都是文化课最后没有过关。这个比例相当可怕，所以高一一年还是要把文化课学好的。”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林老师知道舒宜高一开学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都在认真学习文化课，才愿意再给舒宜一次机会。 林老师看向舒宜，神色认真地说道，“但是这次，我不能只听你是怎么说的，我还要看你是怎么做的。你仅仅用嘴巴告诉我，你准备当美术生是不够的，我也不是每个美术生都收的。” “半年时间，你全力以赴地努力半年时间，我观察一下你这半年的进步，才能决定要不要收你这个学生。” 林老师对舒宜解释道，“这不仅仅是为我自己考虑，我也是在为你考虑。我为你制定的标准，就是根据你的目标来的。如果通过半年的观察，你没有达到我要求的标准，那意味着不出现奇迹的话，参加美术高考你也进入不了心仪的学校。那你应该趁早选择其他道路，毕竟不当美术生，你也能进入一流大学。大学专业不是美术类的，也不意味着一辈子就和美术无缘了。” 舒宜妈妈听到林老师的话，眉目一下子舒展开了，“对对对，林老师您说的对。” 尽管舒宜妈妈的态度一直都是女儿做的决定会全力支持，但是在这次的决定面前，舒宜妈妈一直也都悬着一颗心。如今听到林老师只用半年时间就能判断出来舒宜是否适合走这条路，是否能进入一流的美术学院，舒宜妈妈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半年时间而已，就算耽误了，舒宜妈妈相信凭借舒宜的本事，以后也一定能追回来的。 舒宜也十分认可林老师提的建议，“好的，那我以后需要什么时间来画室呢？” 林老师说道，“周六和周日的全天，周二、周三、周四的晚上。每周五天时间都要来画室，给你两天时间休息，已经很多了。” 林老师看向舒宜，想看舒宜脸上会不会露出为难的神色，毕竟一中晚自习的假，并不是那么好请的。 让林老师惊讶的是，舒宜对于她提出的要求，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色平静地点头答应，“好的。” . 周一，舒宜去找班主任曹老师批准每周二三四不上晚自习的时候，席老师顿时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舒宜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更没有必要撒谎，对班主任曹老师实话实说，“我要去画室学画画。” 曹老师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去哪里？学什么？” 舒宜又重复了一遍，“去画室学画画。” 曹老师沉默了，盯着舒宜的脸看了半天，问道，“你学画画……是出于兴趣吗？” 如果是出于兴趣的话，这样的请假理由和“请假去打篮球”“请假去玩电脑”……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不是出于兴趣的话，曹老师皱起眉头，不是出于兴趣，要比出于兴趣更加糟糕啊！ 果然，曹老师听到了否定的回答，“不是的，我想给自己半年时间，试一试自己能不能选择美术生这条路。” 曹老师沉默不语，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深沉一点，但其实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做什么反应了。 曹老师已经连续带了好几届的火箭班，在更年轻的时候，带的也是重点班，他教过的重点班里都没有特长生，火箭班里更是从来没有见过特长生！ 舒宜要以中考全市第二名的成绩……去当美术特长生？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闻言，也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曹老师和舒宜的方向，满脸都是震惊。 曹老师心中也非常震惊，但是舒宜是他的学生，他总不能在学生面前露出震惊的神色，否则以后还怎么教育学生？ 曹老师不动声色地问道，“晚自习请假不仅要班主任批准，还要家长来学校签字的，你和你的家长说过了吗？家长同意吗？” 舒宜点头，“我妈妈同意的。” 曹老师：…… 曹老师刚才还把希望寄托在舒宜的家长身上，希望家长阻拦舒宜这样……别出心裁……的想法，就被舒宜断了后路。 曹老师心中有些烦躁，小孩子不懂事，要追求所谓的梦想也就算了，家长怎么能也跟着不懂事呢？ 曹老师执教多年，心中有画家梦、作家梦、音乐梦的学生见多了，他前几届带的学生里，还有三个男生在高中期间就组建了一个乐队呢！ 高中时每年的文艺汇演，三个男生都要上台弹吉他唱歌，表演地确实还像模像样的。大学期间三个男生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关系依旧特别好，利用大学四年的时间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走了好多个城市，在不同的城市“巡演”。 曹老师不懂这些，但学生回学校来看他的时候，把在各个不同城市拍的照片拿给曹老师看了。在曹老师看来，就是三个男生一边旅游一边背着乐器到处唱歌嘛！有在酒吧里的、有在饭店里的、有在广场的、有在江边的…… 三个男生家境都不错，好像还自己掏钱，灌了一张唱片。 从高中到大学，曹老师亲眼看着，感觉这三个男生算是为追梦付出过很多实际行动了。但最终三个人里，也没有一个人成为歌手，甚至没有一个人去做音乐相关的工作——三个男生里，一个人本科毕业就当了公务员，一个人去了银行上班，还有一个人出国继续读研究生，读的也是金融专业。 不是没有梦想，也不是不敢追梦，但最终还是要回归现实的，没人能只靠梦想活一辈子。 曹老师从来不是那种对着学生们循循善诱的老师，但是今天将这三个男生的故事，从头到尾和舒宜讲了一遍，还拿出了电话号码本，在上面翻了翻，翻出其中一个男生的手机号。 “如果你想不明白的话，你可以和这个师兄联系一下，和这个师兄好好聊一聊。” “有梦想是好事，但是只有梦想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自己的梦想，更应该脚踏实地地好好努力。你想一想，以后你名牌大学毕业，有一份高薪工作，工作之余可以安安静静地画画，周末也可以去看看画展……如果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历，就很难找到好工作，以后工作又累赚钱又少，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发展自己的爱好？” 曹老师看向舒宜，“这两种生活，你想过哪一种？” 202、第202章 如果舒宜是货真价实的十几岁的高中生，此时大概已经干了班主任端上来的这碗心灵鸡汤。 然而舒宜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人生, 尽管两辈子的生活都平平无奇, 但也足以让她知道, 没有哪个选择的背后一定连着一路顺遂, 也没有哪个选择意味着永无出头之日。 十几岁的一个普通选择而已, 学文还是学理, 参加高考还是参加美术高考……后面跟着的都只会是接下来的一连串选择，绝对不会是一种确定的人生答案。 舒宜上辈子选择大学时, 受到分数的限制，选择并不是很多, 最终只能选择一所三本大学，但她在选专业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选择权的, 选择设计专业也是出于自己的兴趣。 舒宜刚刚重生的时候，以为自己上辈子以猝死为结局的人生，是因为自己选错了专业和行业。但是在她重生五年之后，在她经历了全力以赴地准备奥数竞赛、准备中考之后, 她渐渐看明白, 她上辈子的不幸的确是由自己的选择造成的, 但却并不是因为选错了专业和行业, 而是一个又一个细微的选择——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选择按掉，不去教室上课，而是在宿舍呼呼大睡。 晚饭之后的自由时间，她选择在宿舍里吃零食看剧, 从来没有去过图书馆。 刚刚工作的时候，她选择上班时间偷玩手机偷逛淘宝，布置给她的工作做完就万事大吉，从来没有主动提升过自己…… 在那些选择发生的时刻，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选择。 而正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发生时根本让人意识不到的选择，构成了她的未来和她的人生。 舒宜深吸一口气，看向班主任曹老师的目光依旧坚定，“老师，我想试一试，您能帮我批准每周二三四晚自习的假吗？” 曹老师劝不动舒宜，转头去联系舒宜妈妈，让曹老师惊讶的是，他竟然也说服不了舒宜妈妈，说来说去，舒宜妈妈总是同一句话——“我尊重舒宜的选择。” 曹老师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对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吐槽道，“现在的学生真的是越来越难带了！” “自己非要往岔路上走，我是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家长也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家长也不懂事吗？怎么也跟着孩子一起胡闹？” 最终，曹老师还是在舒宜的晚自习请假条上签了字，同时对舒宜说了他的附加条件，“这么多年以来，火箭班里从来都没有过艺术生。所以对其他学生的要求是成绩在最后5%!就(missing)会被淘汰，对你的要求是如果成绩不在前20%!就(missing)会被淘汰。” 曹老师看向舒宜，“这是我的班，我作为班主任，学生的去留还是能做主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计算，班里60名学生，前20%!就(missing)是前12名……如果想考入心仪的大学，她确实也需要这样的成绩。 舒宜朝着班主任曹老师点头，“好的老师，我一定努力。” 舒宜郑重地接过晚自习的请假条，“谢谢曹老师。” 周二下午放学，舒宜来不及在一中食堂吃晚饭，直接推着自行车出门，出示请假条给门卫看，门卫挥手放行后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快地赶往画室。 到了写字楼门口，舒宜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开始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于是舒宜转身走进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杯紫米粥和一个肉包，将粗粗的吸管啪嗒一声插进紫米粥杯子的塑封膜，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甜糯的紫米粥和咸香的肉包搭配起来味道正好，舒宜只用三分钟时间就搞定了自己的晚饭，心中庆幸现在已经有不少便利店逐渐开始卖食物了，她以后每周二三四的晚餐有了着落，书包里干巴巴的饼干看起来派不上用场了。 舒宜用纸巾把嘴角擦干净，扔进装着喝空了的粥杯和从包子底下撕下来的白纸的塑料袋里，然而却发现便利店里没有放垃圾桶，这么多垃圾根本没地方扔。 舒宜随口对便利店里的店员提建议，“你们店里或者店门口，应该放一个垃圾桶，这样顾客会比较方便。” 收银台里站着的两个店员，一个掀开眼皮看了舒宜一眼，没有说话，另外一个朝着舒宜点了点头，“回头我和我们老板说，谢谢你啊。” 舒宜拎着垃圾袋，脚步匆匆地走进写字楼，路过写字楼里的厕所时，把垃圾扔进厕所的垃圾桶，然后坐在画室的座位上，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两分钟。 呼——没有迟到。 周二晚上，林老师的画室里加上舒宜一共只有五个学生，因为周二周三周四晚上上课的学生，全都是高一年级的，其他年级的同学被林老师安排在另外的时段。 五个学生坐在画室里，每个人各占据一小块空间。舒宜习惯了初中时68人一间教室，高中时也有60人一件教室，顿时觉得画室里格外空旷。 对于林老师来说，这也太一览无余了。 舒宜顿时心中升起几分紧张，感觉自己画中任何一个小小瑕疵，都逃不过林老师的眼睛。 画室里另外四位学生，两男两女，在舒宜坐下之后，都将目光落在舒宜身上。坐在舒宜旁边的女生最先开口，“你好，我叫王语曼，你是……舒宜？” 看到舒宜点头，王语曼眼睛一亮，“哇！你在一中的火箭班对不对？你中考考了全市第二对不对？” “你真的好厉害啊……” 舒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各有擅长罢了，论画画你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就在这时，林老师走进教室，王语曼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状也连忙闭上嘴巴，将身子坐正。 这节课还是要画基础静物，林老师叮嘱了大家几点之后，就让大家自己画画了，一时间，教室里只有铅笔和纸张之间的摩擦声。 王语曼画了半天之后，觉得口渴，端起水杯去前面的饮水机接水，站起身来的时候偷偷朝着坐在右边的舒宜的画纸上看了一眼。 下一秒，王语曼准备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定格在原地。 刚刚舒宜对她说“大家各有擅长论画画肯定是她更好”的时候，王语曼真的相信了。毕竟她从初二开始学画画，中考时作为美术特长生进入师大附中，虽然师大附中比不上市一中，但也是相当不错的高中了，说明她作为美术特长生还是很优秀的……从高中开始，王语曼听说了林老师的画室，进入林老师的画室学习，在舒宜来之前，虽然画的不是四个人里最好的，但也不是四个人里最差的…… 舒宜在王语曼心中，就是一名“半路出家”的学生。 虽然王语曼在舒宜来画室之前就听说舒宜有美术功底，以前也学过画画，但是王语曼并没有放在心上——舒宜中考都考全市第二了，还能有多少时间学画画啊？顶多在周末花半天时间学一下吧，那不就是课外兴趣班水平么…… 因此，王语曼在看到舒宜的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各有擅长？什么画画肯定是她更好？明明舒宜画的比她好太多了！ 王语曼揉了揉眼睛，盯着舒宜的画仔细看了两秒，十分肯定舒宜画的比她更好——以她的水平都能明显看出来的差距，说明已经不是一点点的差距了！ 大概是王语曼站在舒宜背后，盯着看的时间长了，舒宜感受到王语曼的视线，诧异地回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王语曼连忙摆摆手，端着水杯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半杯，才让自己略微冷静下来。 但在接下来画画的时候，王语曼还是忍不住思索舒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自己从初二开始学画画，已经学了两年的时间，竟然还比不上舒宜？ 王语曼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林老师，忍不住低声和舒宜说话，“舒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啊？” 舒宜回答道，“小学毕业之后的暑假，不过一直都学得不够认真。” 王语曼自动忽略了舒宜的后半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舒宜学画画比她早啊！这样的话水平比她高一点，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之后的半节课里，王语曼一直忍不住偷偷朝着舒宜的方向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不够好，忍不住这里修修、那里改改…… 最后王语曼发现时间不够了，才急急忙忙地完成。林老师在大家都完成之后，一一开始点评，挨个为每个学生指导。 以往，林老师一一指导完就结束了，但是今天王语曼忍不住对林老师说道，“林老师，您帮我们五个人的画排个名次呗？您觉得我们谁画的最好，谁画的最差？” 林老师点头，对王语曼说道，“最好的是毕兴，第二是艾涵涵，第三是舒宜，第四是陈华辉，你排第五。” 王语曼：…… 她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203、第203章 十二月的月考，题目难度恢复了正常, 舒宜的成绩也恢复了正常, 而排名甚至成为了进入高中之后最高的一次。 舒宜考了全班第一名, 年级……因为只有两个火箭班的试卷是相同的, 所以火箭班的年级排名就是两个班一共120个人的排名, 但舒宜看到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位于第一行, 年级排名那一栏下面写着“1”，整个人还是有点懵。 她竟然考了年级第一？考了120个人里面的第一名？ 要知道舒宜的成绩虽然一向都很稳定, 但她在初中时都几乎没有考过年级第一，刘子璇、顾钦、卢才清……他们几个才是争抢年级第一名宝座争抢地最厉害的几名同学, 舒宜的成绩只能说是稳定在年级前五。 而进入高中之后，每次考试的竞争就更加激烈了, 一中初中部的尖子生全都进入了高中部，从其他初中考进一中的学生更是卧虎藏龙，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且随着高中的知识越来越难，舒宜对自己的预期也很理智, 她高一的目标是保住班级前10, 年级前20的成绩。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猝不及防地考了一个年级第一！舒宜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舒宜晕晕乎乎地移动自己的目光, 继续往下看排名，年级第二是顾钦，年级第三是卢才清……以往成绩顶尖的刘子璇，这次的排名竟然掉到了年级第11…… 舒宜正在琢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课铃声就响了, 班主任曹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把怀里抱着的数学卷子随意分成了几沓，分给前排的几个同学，让同学们发下去。 舒宜拿到自己的数学卷子，看到上面满分的成绩，并不感到意外。她刚才已经在成绩单上看到了各科的分数，而且就算她没有看到分数，自己答的题目自己心中也有数。这次月考的各科题目都偏向简单和基础，数学考试的时候舒宜答题答的特别顺，答完题目之后虽然富裕的时间并不多，但也足够她把自己没有百分百把握的题目检查了一遍，所以在交上试卷的那一刻，舒宜就大概猜到自己这次数学能考满分了…… 舒宜疑惑的是，这么简单的题目，她能考好，别的同学应该也能考好啊？怎么就让她拿到年级第一了呢？ 班主任曹老师站在讲台上，脸色和上个月的月考结束之后一样不好，甚至更臭，“拿到卷子之后你们都好好低头看看，看看都在哪里丢分了，应不应该丢分！” “这次月考的题目可不难吧，考察的都是简单的基础的知识，但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基础打的牢不牢？在多少小细节上丢了分？” “上次月考的题目难，很多同学没有考好，这次月考的题目简单了，很多同学还是哗啦啦的丢分！” “难的题目不会做，简单的题目做不对，你们还想考高分？分数早就被扣光了！高分从哪里来？” 教室里的同学们纷纷低着头，被班主任曹老师教训地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和曹老师目光对视。 教室角落里不知道是哪个学生低声抱怨了一句，“这次月考考的知识点也太细太琐碎了吧……题目里还有好多陷阱，一不留神就掉坑里了……” 大概每个班主任都有一双顺风耳，曹老师一下子就捕捉到学生低声的抱怨，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我听到有同学说这次月考考的太细了？题目陷阱多？” “虽然我们现在只讲了高一上学期的内容，只占高中内容的六分之一，但是大家不妨看看高考卷子，高考卷子里应该有六分之一的题目考的都是你们学过的知识。你们可以看看，高考卷子里考的细不细？琐碎不琐碎？题目有没有陷阱？” “看完高考卷子，你们就会知道，这次的月考卷子出的一点也不过分，因为高考就会这么考！只要是大纲里的内容，都有可能考到！你们平时忽略的细节也会考到！” “高考卷上最后压轴的难题，可能你们全都能做对，普通班的学生、普通中学的学生……大多数只能拿到一半的分数。但是你们不要因此沾沾自喜，如果高考的时候还像这次月考这样，在考察基础的题目上丢了分，那么你们能做出难题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舒宜听到班主任曹老师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月考为什么能考年级第一了！ 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原因是因为这次的月考题目是高中开学以来最简单的一次！考察的都是基础和细节！ 然而自从上次月考难度爆表之后，同学们被难题虐哭之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在攻克难题。 舒宜在教室里看到的身边同学的日常就是讨论哪本练习册的题目比较难，刷题的时候专挑着最后的难题刷，把前面简单的题目都略过…… 大家满心以为，自己平时做多了难度系数为100的难题，在考场上就不会怕难度系数为80的难题……结果没想到这次坐在月考考场上之后，发现卷子上考的都是自己这个月在练习册上略过的基础题目？ 大多数学生难免有些慌乱，尤其是这次月考注重细节，充满陷阱，老师阅卷也很严格，大题几乎没有漏过任何一个扣分点……所以大多数同学的卷子就比较惨烈了。 只有舒宜在上次月考之后，没有像身边的其他同学一样专注于难题，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学习。 舒宜心中是这么想的，如果她以后要参加美术高考的话，那么即使要考她心仪的那几所大学，文化课的分数要求也不是特别高——特长生的分数线要比非特长生低一截。 这样的话，她并不需要每科卷子都奔着满分去，最后的两道难题她不需要拿到满分，只要把前面简单基础的题目做对，后面的难题不要零分，就可以考出一个满意的分数了。 所以她要将自己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合理分配，有所取舍。 就算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美术老师否决了她走美术高考这条路的可能性，她前面把基础打好了，到了高二高三再攻克难题也来得及。但如果她前面的基础没有打好，即使掌握几个类型的难题，前面没有打好的基础会影响后续的学习，整个学习框架搭建不好，那样问题就严重了。 舒宜既然没有放弃参加美术高考的可能性，自然也没有放弃提前自学高二的知识，只不过既然班主任不提倡，舒宜在学校的时间就把高一的知识都学好、题目都做完，利用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和周末的时间在自学高二知识。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直按照自己的进度学习，没有理会上次月考下降的排名，也没有钻研上次月考做不出来的难题，反倒让她歪打正着，在十二月的月考里考了年级第一。 班主任曹老师已经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一一列举这次月考中大家的失分点了，每列出一个，就一脸的痛心疾首。 然而舒宜仔细盯着曹老师的眉眼看去，能看出来曹老师痛心疾首的表情都浮于表面，更像是演技不到家的演员表现出来的，并非发于内心。 曹老师这样“表演”……肯定是为了让同学们注重基础、注重细节…… 舒宜突然间意识到，每一次考试，在有经验的老师手中，都可以起到指挥棒的作用！ 十一月份的月考前，班主任看到班里的学生们在自学高二内容，于是老师们将考试题目出的很难，果然一次月考之后，班里再也没有同学自学高二内容了。 十二月份的月考前，班主任看到大家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难题上，甚至个别同学走了极端，恨不得每天做的题目越难越好，于是老师们将考试题目出的全面又基础，注重细节充满陷阱…… 舒宜可以预料到，在这次月考之后，班里的同学们再也不敢跳过练习册前面的基础题目，肯定会基础和难题并重，甚至连知识框架的边边角角也不敢忽视。 怪不得都说“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对于一中火箭班这些追求高分追求满分的学生而言，老师们根本不需要其他的花招，只靠考试题目就能时刻引导同学们的学习方向了。 舒宜对班主任的手段发自内心地佩服，甚至有些羡慕一心准备高考的学生，如果她也一心高考的话，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牢牢跟住班主任的指挥，班主任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就可以了…… 而她要参加美术高考的话，如何平衡，如何取舍，都需要她自己尝试和摸索。 班主任曹老师也密切注意着舒宜的成绩，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舒宜每周都有三天不上晚自习，曹老师还知道舒宜周六和周日也要去画室画画。曹老师本以为舒宜的成绩一定会继续下滑，高中开学这么久，曹老师早就将班里各个学生的特点摸清楚了，知道舒宜不是那种脑子很聪明效率很高的学生，成绩好都是靠踏实努力，也就是说好成绩是靠时间堆出来的。 因此曹老师想着，每周三天的晚自习和周六周日两天的时间，舒宜都不能用于学习之后，月考成绩一定会再次下降的。如果舒宜这次月考成绩再下降，他一定要好好和舒宜谈谈心。 然而出乎曹老师意料的是，舒宜这次的月考成绩不降反升，而且不是升了一点半点，竟然考出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于是和舒宜谈心的事情，曹老师只能暂时搁置了。 与此同时，舒宜进入画室学习一个月，每次课后的点评，舒宜的素描已经从五名同学里的第三名，稳在了第二名的位置，甚至和第一名的差距正在逐渐减小…… 尽管舒宜学素描的时间还不够长，但是美术林老师也不能等待舒宜一个人的进度。何况舒宜的进步是飞速的，如今已经后来居上，如果再等待舒宜的进度，那么等来的应该就是舒宜的素描成为画室里的第一了，所以林老师根本没有为了舒宜放慢进度的必要。 林老师按照原先的教学计划，开始教大家色彩。 第一节色彩课，林老师对五位学生的画没有报什么希望。然而在看到舒宜画纸之后，林老师整个人都愣住了。 204、第204章 林老师低头，看向舒宜手边的颜料, 和画室里的另外四位同学一样, 都是画室统一配置的青竹牌颜料, 58色。 58种颜色里, 灰色就占了三十多种, 白、群青、熟褐和柠檬黄的分量也很多。 林老师看了看旁边四位同学的画纸, 目光又重新聚焦在舒宜的画纸上，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舒宜，我记得你之前只学过一两个月的色彩？” 林老师在学弟推荐舒宜来她的画室学习的时候, 就详细地了解过舒宜之前的进度了，当时学弟明明告诉她, 舒宜之前基本都在学素描，色彩刚刚接触不久。林老师想到学弟的美术班不过是个兴趣班，每周只上一次课，一两个月加起来也上不了几次课, 于是就默认舒宜没基础。 但是现在, 林老师看了看身边真正没有基础的另外两名学生, 又扭头问了问初中认真学过水粉的毕兴和王语曼, “你们两个学了多久了？” 毕兴：“半年。” 王语曼看了一眼毕兴的画，看了一眼舒宜的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低声回答道, “九个月。” ……其实是一年，但王语曼一年中的假期没有认真学，于是她自己偷偷地把暑假和寒假的日子减掉了，想让自己少丢一点点人。 林老师点头，对舒宜说道，“色感不错，环境色找的很准。” 舒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脸惊喜地看向林老师。 之前学素描的时候，舒宜虽然也得到过林老师的几次表扬，但林老师表扬的都是“进步很快”“再努力一下就能赶上进度了”之类。舒宜一直将这些表扬看过是对自己勤奋的回报——她知道自己的基础是画室里几个同学里最薄弱的，之前的学习时间是最短的，于是一直在努力增加学习时间，奋起直追。 舒宜上辈子听说过一万小时定律——“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1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世界级大师的必要条件”——要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需要一万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一周工作五天，那么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而她只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学画画，一周也达不到四十个小时，好在考上名校的标准比成为专家要低很多，毕竟她是去当学生，不是去当老师的。 但不论怎么说，练习的时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舒宜时刻记得自己之前的时间比其他高一的美术生要少，一直在努力补全自己之前欠缺的时间。 其实林老师之前对舒宜的表扬中，是一直包含着对舒宜努力和天赋的双重肯定的，只是舒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今天林老师只表扬了她的天赋，舒宜才惊喜地看向林老师。 这辈子，舒宜在文化课的学习上，一直靠的都是勤能补拙。从重生后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个老师夸过舒宜聪明，但是她的成绩一直有目共睹。 既然她天赋平平的文化课都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绩，她被经验丰富的林老师夸赞有天赋的画画，一定也可以！ 林老师看到舒宜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小狗看到肉一样嗖的一下变亮了，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舒宜之前竟然一直对自己的天赋高低没有任何认识吗？ 舒宜的色感已经不是林老师夸赞的“不错”，而是相当出色了，只不过林老师担心舒宜骄傲自满，所以夸赞时保留了几分。但是看到舒宜的反应，林老师意识到在画室里一直踏实画画的舒宜，心中可能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平静自信，于是又伸手摸了摸舒宜的头，给舒宜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不松懈，美术成绩不会差的。” 舒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林老师不是说要观察考核她半年时间，才能决定要不要收下她这个学生吗？ 林老师现在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她只用一年时间就通过了为期半年的考核期？ 舒宜想问清楚，然而林老师在伸手摸完舒宜的头之后，直接抱着保温杯溜达到画室外面了，根本没有给舒宜询问的机会。 舒宜忍不住扭头问王语曼，“慢慢，你觉得林老师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认可我了？不会把我赶出画室了？” 因为王语曼做事情永远是慢吞吞的，画画慢吞吞，做其他事情也比别人要慢一点，所以大家就给王语曼起了一个“慢慢”的绰号。 王语曼扭过头，一脸震惊地看向舒宜，“把你赶出画室？你在开玩笑吗？” “林老师要是连你这样的学生都要赶出画室，那我们不是都得被赶出去？估计也就能留下一个毕兴吧。” “唔……”王语曼摸摸下巴，“虽然毕兴现在比你画的好，但是毕兴进步没有你快啊，没准你很快就能超过他了呢！” “所以如果林老师要赶走你的话，毕兴留下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半吧！难道林老师每天只教毕兴一个同学，或者每天对着空气上课吗？” 王语曼说的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大了一点，舒宜连忙碰碰王语曼的胳膊，示意她毕兴已经在扭头看她了，眉头微皱，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快。 王语曼看到毕兴正在回头看她，顿时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吐了吐舌头，低声对舒宜说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啊……毕兴确实进步没有你快啊……” 舒宜一脸无奈地对王语曼说道，“不是这么算的，从80分进步到100分当然快，从100分进步到120分肯定会慢一点，从120分进步到140分就更难了。我现在处于从80分进步到100分的过程，毕兴处于从120分进步到140分的过程，我们两个的速度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 王语曼皱了皱鼻子，“好吧……那你加油啊！早日进入从120分提高到140分的阶段！不，进入冲击150分的阶段！” 秋末冬初，画室外面的梧桐树上的叶子掉了大半，还挂在树上的也都变得金黄干枯。阳光无遮无拦地照进画室，舒宜连王语曼年轻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说王语曼眼中满满的拼劲。 舒宜深吸一口气，由衷地庆幸自己回到了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年纪。 舒宜朝着王语曼认真点头，“嗯！我们一起加油！” 王语曼叹口气，“是要加油了，再不加油就要被你远远甩在身后了……” 舒宜的进步速度让王语曼这样一向慢节奏、万事不着急的人，都感受到一阵紧迫感，万一她真的被基础比自己差、学画画时间比自己短、文化课任务还比自己繁重的舒宜远远甩在后面…… 王语曼连忙摇头，想把脑中可怕的情景摇出去……那真的太丢人了！ 新房拿钥匙两个月后，舒宜妈妈收到了装修设计公司的设计稿。舒宜晚上回家之后，舒宜妈妈激动地拿给舒宜看。 舒宜看了一眼，立刻就皱起眉头，“这设计稿也太小了吧？全都挤在一张纸上，根本看不清啊！” 舒宜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放大镜，递到舒宜手里，“用这个看！用这个放大，就能看清了！”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妈妈。 她妈妈一定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甲方了吧？装修设计稿打印的这么小这么拥挤，舒宜妈妈竟然自己找个放大镜来看。 正确做法当然是让乙方重新打印更大的更清晰的设计稿！ 舒宜禁不住怀疑小舅舅帮忙找的装修设计公司，“小舅舅不是说他找的公司一定靠谱吗？” 舒宜上辈子在实习期还没转正的时候，也从来没干过发给甲方的东西要甲方拿着放大镜才能看清的事啊！ 舒宜立刻给装修设计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对方提供一份放大版的清晰的设计稿，“最好打印版和电子版全都给我，电子版的肯定是高清大图吧？邮箱地址是……” 舒宜打完电话之后，舒宜妈妈依旧在拿着放大镜看设计稿，不但自己看，还把舒宜拉过来一起看，“你的卧室设计的喜不喜欢？咱家以后有了单门的书房了，你卧室里就不用放书桌和书架了，这边放一个梳妆台……” 舒宜伸手把放大镜从妈妈手里拿过来，将全都挤在一起的设计图随意对折两下，放在茶几上，“妈，这么看太费眼睛了，等明天有能看清楚的设计图送过来，我们再仔细看。” 其实费眼睛还是其次……舒宜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她上辈子做乙方的时候，经常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憋屈的乙方，这辈子难得做一次甲方，难道还要做全世界最憋屈的甲方？ 她们一边掏着钱，一边还要拿放大镜才能看清楚设计稿……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舒宜甚至都不需要仔细看设计稿里的内容，就可以确定为自己家设计装修的，要么是一个刚刚工作的菜鸟，连最基本的工作经验都没有，要么是一个工作态度极其不认真的人，懒得用专门的打印机用大幅的纸张来打印设计稿，直接用一张a4纸打印出来了事，根本不管打印出来的效果是不是全都挤成一团……哪怕把每个屋子的设计稿都分开，一个屋子一张a4纸打印出来，虽然会丧失一些整体感，但肯定也比这样根本看不清楚要好啊！ 舒宜给装修设计公司打完电话之后，忍不住打电话给自己的小舅，“小舅，你帮我们找的装修设计公司到底靠不靠谱啊……” 205、第205章 “啊？靠谱啊？怎么不靠谱啊？”小舅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你家现在装修到哪一步了？是水电做得不好？还是铺砖铺的不好？” 舒宜连忙说道, “没没没, 还没开始装修呢。刚做好了设计图, 是设计图做的不行。真不行, 简直就像刚工作三天的新手做的。” 最多工作一个星期, 不能再多了。 小舅的声音充满惊讶, “啊？还没装修呢？刚出了设计图？” 新房是十一假期的时候拿到的钥匙，如今已经十二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按理说已经能装修个七七八八，所以小舅的声音才这么惊讶。 舒宜家装修进度慢是有原因的, 舒宜在新房装修的时候，尝试了一下她上辈子从网上学来的一套方法——她和妈妈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新房里, 慢慢地想象自己在这个空间里要怎么生活最舒适最方便，出门前从哪里拿大衣最方便、回家后在哪里换鞋最方便、打扮好后在哪里照全身镜最方便、盛饭时从哪里拿碗筷最方便…… 舒宜和妈妈两个人用了不少时间，将自己在新房里的一举一动都想好，直到新房虽然还是空荡荡的, 但舒宜和妈妈脑中都有它装修好的样子了, 知道哪里有柜子哪里有桌子, 甚至置物架的高度都想好了…… 简单地来说, 舒宜和妈妈两个人一起自己想好了家里的功能分区，这样自己想出来的功能分区和设计师帮忙设计出来的不同，一定是最符合自己的生活习惯的。 因此舒宜看到乱七八糟的装修设计稿之后，心中非常气愤。她和妈妈并不是那种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甲方，她和妈妈已经将自己想要的装修效果想的非常清楚, 甚至连细节都想清楚了，也表达清楚了，装修公司的设计师竟然还能设计的一塌糊涂……尽管打印出来的图纸非常拥挤，舒宜也能看到好几处都和她们要求的不一样。 舒宜甚至都想自己撸起袖子来了！ 不过她上辈子不是室内装修设计师，室内设计只在大学上过一门选修课，学到的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 而且2003年版本的cad和3dmax……舒宜现在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会用！相隔十几年的版本，区别已经很大了！ 所以自己撸起袖子来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会，她也没办法对妈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些。何况她和妈妈将新房装修外包给装修设计公司，支付的费用里不仅包含装修费用，也包含了设计费用，也不该她自己撸起袖子来啊？ 出乎意料的是，舒宜小舅听到舒宜说设计效果图有问题，愣了一下之后，语气更惊讶了，“什么？就老李那公司还有设计图？他们那公司里谁会画设计图啊？” 舒宜听到小舅的话，整个人更懵了，“不是……这不是小舅你挑出来的性价比最高的装修设计公司吗？” 小舅纠正舒宜的说法，“是装修公司，不是装修设计公司。”舒宜小舅听到舒宜的声音有点着急，连忙安慰道，“你别着急啊，老李的公司装修出来的房子绝对靠谱！就城西的新小区里，已经装修好的房子已经有几十套了，没有哪个户主不满意的！” “你家附近的两个小区里，就有好几套房是老李他们公司装修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让老李他们公司的人带你去看看，水电都做的特别好，卫浴也过硬，瓷砖贴完之后都不用美缝儿！最关键的是东西都用的真材实料，涂料啊板材啊不会坑人，不会对身体有害……” 舒宜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舅联系的这个装修公司，以前真的是装修公司，恐怕是最近才添上“设计”两个字的。 她怎么没早点猜到，小舅熟悉的公司老板，是搞设计的斯文人的可能性很小，是搞装修的包工头的可能性要大多了？ 果然，小舅对舒宜说，他去问问清楚，然后再告诉舒宜，小舅就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小舅把电话打过来，对舒宜说道，“我问清楚了，老李其实也是好心，想着是我的亲戚，把活儿干的精细一点，才让他们公司新招来的小姑娘做好设计图给你看的。” “老李最近想着转型呢，就招来了两个设计师，不过看起来设计师的水平不怎么样。他和我说了，也不弄什么设计稿了！还按以前的那一套来！你们想装修成什么样，直接到新房里和装修队的人说！插座都安在哪里、开关都安在哪里，直接在墙上画好位置就行，然后就可以走线路了……” 舒宜：？？？ 还有这种装修办法？ 舒宜忍不住问妈妈，“妈，咱家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前几年装修的时候，有没有设计图啊？” 舒宜妈妈摇头，“没有啊，没什么设计图，直接装修的。” 舒宜：！！！ 看起来现在还真流行这种装修办法……或者说正处于从没有设计图到有设计图的转型过渡期，以后没有设计图的装修公司是越来越没有市场了，否则小舅的朋友老李——舒宜自动将老李归在和小舅相似的一类人里——也不会这样费力地开始请设计师设计装修设计稿。 可惜请的设计师水平实在是太稚嫩了。 按照舒宜妈妈、小舅和小舅的朋友老李的意思，接下来的装修就不要折腾什么设计图了，哪里安吊灯、哪里打柜子，全都交代清楚就可以。 虽然舒宜知道这样也能装修，而且老李的装修公司以往这样装修出来的房子的确不差，但如果总是装修一步问一步，这样的沟通效率也太低了吧？ 她忙着读书忙着学画画，妈妈忙着上班忙着开店，哪里有时间天天和装修公司交流沟通？ 舒宜想了想，她不怎么会用03版的设计软件，也不好对妈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用设计软件，但如果她用手绘设计图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舒宜想到之后，立刻就行动了起来，用大幅的素描纸画起了简笔画，每个房间的设计图都占据了大大的一张纸，里面的设施和家具都画的很简单，但该有的尺寸全都有，一一标注清楚。 舒宜标注尺寸的时候格外开心！她总算不需要注意格式了！ 上辈子在大学用cad和solidworks完成作业的时候，标注尺寸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繁琐，而且只要一处出错，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地方的标注也都要跟着改动。 但是现在，她是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标注尺寸格式要求的高中生——当然她也确实早把这些要求忘在脑后了——她想怎么标注就怎么标注！ 只要没有遗漏，施工队拿到设计图能看得清楚明白就可以！ 舒宜一边画设计稿，一边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舒宜妈妈听到舒宜屋里的动静，好奇地过来看了看，看到舒宜在纸上画的设计图，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天哪！这是你自己画的？”舒宜妈妈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纸捧起来，凑近了仔细看。 之前收到装修公司打印出来的设计稿，舒宜妈妈用上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尽管那份设计稿是打印的、是彩色的，但舒宜妈妈当时远没有现在看到舒宜用铅笔在纸上收回出来的设计稿激动！ 舒宜妈妈看着清晰又清楚的设计图，仿佛已经能看到装修好的新房是什么样子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舒宜妈妈满脸笑意，“回头我复印一份，交给装修公司，你亲手画的这些我裱一下，我给你留起来。” 舒宜妈妈又仔细地欣赏了一番，对舒宜说道，“你选画画这条路，真的选对了！” “你这才学了没多久，就画的这么棒了！” 舒宜茫然地盯着妈妈手中的素描纸，怎么也看不出来她自己哪里画的好？而且她画的就是简笔画啊？和回头考试要考的素描、速写和水粉，根本不沾边……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地方画的好的话，那大概是设计图里的透视还不错？ 舒宜忍不住问妈妈，“妈，你觉得我画的哪里好啊？” 舒宜妈妈指着设计稿对舒宜说道，“这些线条，画的多直啊！” 舒宜：…… 舒宜画的设计稿交给装修公司之后，装修公司的人全都赞不绝口，将设计稿一一传阅之后，把舒宜夸成了一朵花。 “真不愧是一中的尖子生，这设计图画的真好！一目了然！” “真不敢相信舒英华竟然有这么一个学习好还会画画的外甥女，怪不得天天把外甥女挂在嘴边！” “人家外甥女之前中考，可是考了个探花呢！全市第二！” 立马有人纠正道，“全市第二那不叫探花，叫榜眼！” 说错的人说道，“差不多差不多，反正状元后头，就是舒英华的外甥女了！不知道同是一家人，怎么差别就能这么大！不都说外甥像舅吗？怎么舒英华的外甥女学习这么好？” 这些都是装修公司的职工们闲来无事议论的，装修公司的老板，也就是舒宜小舅的朋友和老李，则拿着舒宜画的几幅设计图，对公司里新招来的两个员工说道，“我看你们也不要天天对着电脑鼓捣了，鼓捣半天也弄不出一张设计图来。你们也像这样，直接在纸上画不就行了？这样的设计图，看起来多清楚啊！你们能不能画出来？” 两名员工都刚刚大专毕业不久，因为今年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才到李老板这个说是装修设计公司，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做大了的装修队里来上班的。 两名员工对李老板解释道，设计图肯定是要用软件设计的才更加专业，而且用软件绘图可以做到尺寸和比例都十分精确，软件上的渲染效果也是手绘根本比不了的……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装修设计图都是要客户看到之后，提出建议，一次又一次修改的。在软件上修改总归方便一些，如果用手绘的话，修改一次就意味着要重画一张，这样的工作量谁能受得了？ 然而李老板根本不懂这些，两名员工和他说的这些他都听不懂，他只认准了舒宜手绘的设计图比公司新招聘来的两个员工用电脑制作出来的更清晰更明了，“一个高中小姑娘都能画出来，你们画不出来吗？” 李老板顿时十分怀疑自己招聘来的两个员工的业务水平，怀疑两个人每个月白拿工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本事。 之前为舒宜家设计的员工立刻对李老板说道，这样的手绘图自己也可以试试，以后装修方案她可以同时制作手绘图和电脑设计图，一起交给李老板。 另一名员工则早就看李老板不顺眼了，觉得李老板明明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要指挥……顿时心中一阵烦躁，语气硬邦邦地说道，“这个活儿我干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舒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几张手绘设计图，竟然让小舅朋友的装修设计公司里的一名员工辞职了，还让另一名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份工资的人员工，每天苦哈哈地练习手绘，画废的稿子扔了一张又一张。 如果舒宜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坑自己的同行……最起码算是半个同行。 舒宜也不知道的是，在李老板看过她手绘的设计稿之后，对留下的一名职工的设计稿总是看不顺眼，每一份都能挑出不少毛病，还询问了舒宜小舅舅，“你问问你那外甥女，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公司画设计图啊？你放心，价格就按市场价，我绝对不会看她年纪小就坑她……” 其实在李老板的心里，舒宜都已经上高中了，年纪一点都不小了，他自己可是在读初中的年纪就出来独自打拼当小工了。等到他到了读高中的年纪，已经从他追在别人屁股后面叫师傅，变成了别人追在他屁股后面叫师傅，每天买煎饼递饮料，希望他能传授手艺。 舒宜小舅舅当然一口回绝，“不行！她哪里有这个时间？高中学习正紧张呢！每天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李老板也猜到舒英华会拒绝，毕竟舒宜是一中的尖子生，肯定是要考重点大学的，学习肯定忙。于是李老板退而求其次地说道，“那你能不能让舒宜来我们公司，指点指点我们公司里的设计师？” “我们公司招来的设计师刚工作，小姑娘倒是肯吃苦，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还没开窍，我总觉得她画出来的设计稿不如你外甥女画的好。” 李老板本以为舒英华这次应该同意了，没想到舒英华还是一口拒绝，“真没空啊老李，再说我外甥女才高中，又没学过设计，她能懂什么？” “你公司的职工要是画的还没我外甥女好，我看你索性辞掉重新招人算了！要我说，你也别整这些设计不设计的了，还像你从前那样，直接装修呗！” 李老板看到无论如何都无法请到舒宜帮忙，顿时也不想和舒宜小舅说了，“唉，和你说不通。以前那一套，马上就要行不通了！以后没有漂亮的设计稿拿出来，根本连单子都接不到！” “行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儿忙着呢，回头我们一起吃饭喝酒啊。”李老板匆匆挂掉电话。 舒宜当然也不知道，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小舅就帮她拒绝了李老板两种不同形式的工作邀请。当然，就算舒宜知道的话，舒宜也会做出和小舅一样的决定，她现在缺的不是钱，最缺的是时间。 用时间还钱的事情她已经不会去做，如果能用钱换时间的话……舒宜倒是愿意做这笔生意。 舒宜难得地和舒宜妈妈心有灵犀了一次，半个多月后，舒宜惊讶地得知妈妈买了一辆车，一辆白色的大众polo。 舒宜又一次震惊于妈妈的行动力，妈妈除了买房是在她的劝说下，考虑了一段日子才决定要买的，买手机、买电脑、买汽车……全都比舒宜还积极还果断。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你现在学习紧张，而且以后只会越来越紧张。” 最近舒宜临近期末考试，作业量加大，舒宜为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更不轻松，既要复习，又要自己提前学高二高三的知识。林老师的画室，舒宜更是每周五天，雷打不动地前往，一分钟也不会迟到早退。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这么忙，自然琢磨怎么才能为舒宜节约一些时间。舒宜的同学们要么住校，要么在一中附近租房，但是舒宜不像同学们那样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而是家、学校、画室三点一线…… 最终舒宜妈妈决定，为家里添置一辆车，每天由她接送舒宜上下学，这样就可以为舒宜节省下来不少时间了。舒宜可以在车上看看书、背背单词，也可以在车上闭目养神，甚至小睡一觉。 舒宜妈妈又一次感受到上日勤的好处，她现在每天早上上班比舒宜上学晚，晚上下班比舒宜放学要早，正好可以接送舒宜。 舒宜妈妈拍拍崭新的雪白的大众 polo的车灯，对舒宜说道，“这辆车也不贵，就是个代步工具，有了车之后我上班、去店里，也都方便多了。” 舒宜妈妈现在回想起几年前，舒宜发现她偷偷织毛衣赚钱的时候，对她说的那些话，体会又加深了一层。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现在我的时间值钱，你的时间更是无价的。用钱换时间的事情，做了绝对不会亏。” 206、第206章 舒宜看着妈妈新买的车，一脸茫然, “车是有了, 但是咱家……没人会开啊？” 其实舒宜是会开车的, 但是她现在没满18周岁, 还不能去考驾照上路。 舒宜妈妈朝着舒宜“神秘”一笑, 回到家里之后直奔卧室, 打开抽屉拿了一个本子出来，“当当当当——你看, 这是什么？” 其实舒宜在妈妈对她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妈妈瞒着她, 偷偷把驾照考出来了。舒宜现在一周七天，每天都早出晚归, 只要妈妈想瞒着她做什么事，完全可以把她瞒得死死的，别说偷偷考个驾照了，就是偷偷给她找个继父, 她都不知道。 而且舒宜想起来, 上辈子妈妈学车也很顺利, 所有科目都是一考就过, 当时舒宜妈妈年纪比现在还大，但是比很多年轻人考驾照都更加顺利，可见舒宜妈妈在开车上是有点天分的。 这辈子舒宜妈妈考驾照的时间更早了，考试内容比上辈子更简单，舒宜估计比上辈子要更加顺利。 虽然舒宜心中一点也不惊讶, 但是舒宜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哇！妈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去学车呢？你学了多久？” 舒宜妈妈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朝着舒宜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 “我就学了两个月，每次都是一次考过！和我一起考试的小年轻都没有我厉害！” 舒宜想起上辈子，妈妈也是这么对她说的，上辈子妈妈告诉她这件事时的神态和语气，在舒宜的记忆中当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现在妈妈站在自己的眼前，脸上的表情却如此鲜活，满脸都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快点来夸我”。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夸赞道，“说明妈你心理素质好，开车沉着冷静，临危不惧。” 舒宜妈妈明明眼睛都快笑成两条缝了，嘴上还在谦虚，“不就考个驾照么，哪里就值得被你夸成这样了。” 舒宜妈妈新手上路，除了开的稍微慢了一点，舒宜感觉没有其他的问题，稳还是很稳的。而且就算妈妈开车慢，也还是比她自己骑自行车快，而且汽车遮风挡雨，舒宜再也不用每天戴着厚厚的皮手套骑车，到了教室里还连忙要搓搓冻红的手了。 现在的路况要比十几年后好很多，舒宜早上出门时间要比早高峰更早，晚上回家的时间比晚高峰要晚太多，每次都是一路通畅，根本没有堵车的问题。 如今也没有开始限号，一周七天，每一天都可以开车出门。 舒宜能明显感受到，妈妈开车上路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车技就越来越熟练了，刚开始的时候单程要开十五分钟，现在从舒宜出家门，到舒宜到一中门口，如果一路绿灯的话，不过就是五分钟的事情。 舒宜第一次发现自己家距离一中竟然这么近！ 舒宜现在会拎着早饭上车吃，经常一杯豆浆还没有喝完，就发现已经快到学校门口了，连忙猛喝几口。 以舒宜家距离一中的距离来算，舒宜妈妈这样每天开车接送她，确实比在学校附近租房住还要划算。即使在学校附近租房住，肯定也需要步行五分钟的，但是租房肯定没有在自己家里住着舒适舒心。 自从舒宜妈妈买了车之后，舒宜的自行车就放在地下室里落灰了，每天或是早晚两趟，或是再加上傍晚从一中到画室的这一趟，一共三趟，舒宜妈妈雷打不动地接送舒宜。 舒宜担心妈妈每天花费这么长时间在接送她的路上，会耽误店里的生意，然而舒宜妈妈却摇头说道，“没事儿，现在店里的员工都是熟手了，就算我不在店里，她们也能干好。” 前几年，舒宜妈妈的生意一直在扩张，在想办法不断做大，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当然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但是舒宜妈妈已经想好了，在舒宜考上大学之前，生意的规模就维持在这目前这样，她不会再开新店，也不会再发展新业务。舒宜妈妈只负责设计宠物服装的新款式，以及盯住店里的账目，保证不出错就可以了。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做生意总是要进取几年，再稳几年，再进取几年，再稳几年……没有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冲冲的道理。” 甚至舒宜妈妈觉得，自己家的生意只要能始终维持住这样的规模，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也没想着要做大生意、当大老板，现在这样赚到的钱是上班的好几倍，家里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舒宜看到妈妈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点头说道，“嗯，妈你自己斟酌着来，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钱没有赚完的时候，该休息就要休息，该享受就要享受。” 舒宜对妈妈建议道，“妈，你现在也是老板了，去美容院办张卡呗。每周去保养一下脸部，再按摩按摩身上，放松一下。” 舒宜妈妈的工作一直都是需要久站的，都说久坐对身体不好，久站对身体的伤害更大，舒宜妈妈上完一天班之后，一双腿又酸又胀，脚心脚跟都很疼。经常去美容院按一按，虽然不能治本，能治标也是好的。 而且舒宜妈妈这个年纪，脸部的皮肤也需要精心呵护了，不再像二十多岁的时候不管怎么熬夜怎么随便擦点大宝就能皮肤又白又嫩了，舒宜妈妈这个年纪的女人的美丽，一定是花钱花时间精心呵护的结果。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建议，心中也觉得挺好，“行，回头我问问店里的那些老客户们，哪家美容院比较好，我也去试试。” 店里的老客们不乏高收入人群，哪家美容院好这种事情，舒宜妈妈相熟的那些顾客们肯定非常清楚。 有了舒宜妈妈开车接送，舒宜每天果然觉得时间宽裕不少，她上辈子坐车的时候用手机看小说都不会晕车，如今临近期末考试，坐在舒宜妈妈的副驾驶位置上翻翻书，因为舒宜妈妈一路平稳，也不会感到头晕。 这么一来，舒宜妈妈每天几乎能为舒宜节约出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舒宜半个小时用来学习，半个小时用来睡觉，感觉白天上课的时候精神都比以前能容易集中了。 高中的课程越来越难，对于舒宜来讲，不像初中时那么轻松了，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将老师课堂上讲授的内容全部吸收。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舒宜考了全班第四，年级第九。 年级第一名的宝座第一次被不是从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学生占据，不过经过了一个学期的融合，学生们已经不像刚开学的时候，分成一中升上来的和外校考进来的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了。 班主任曹老师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很差，“这次我们班总分的平均分，比一班低了2.1分！两个班所有科的老师都是一样的，怎么总分差了这么多？” 唐诗诗茫然地看向舒宜，低声问道，“2.1分很多吗？以前我一个人就能把全班的平均分拉低2.1啊？” 舒宜：…… 唐诗诗这个思路很别致啊！ 不过一个班60个人，2.1乘60等于126，初一初二时的唐诗诗的确轻轻松松就能考出一个比平均分低126分的成绩…… 班主任曹老师对大家说道，“这次年级第一，也是二班的！我们班平均分不行，尖子生梯队也没有冒尖！” 唐诗诗低声问道，“这次的年级第一刘莹，是谁啊？我怎么都不认识？” 舒宜对刘莹也没有印象，“这次期末考试冲上来的黑马吧，以前应该在年级前十开外。” 因为舒宜自己的成绩基本在年级前十，所以每次看成绩单的时候肯定会看到年级前十的学生名字，但是以往的考试里，刘莹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年级前十里。 唐诗诗哇了一声，“那她进步好快啊。” 舒宜说道，“也有可能是大赛型选手吧。”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舒宜都见过几个平时小考成绩一般，大考成绩永远比小考要好的学生，这种越是重要的考试分数越高的天赋，舒宜羡慕也羡慕不来。 班主任在讲台上黑着脸分析这次的考试情况，舒宜和唐诗诗在下面偷偷地低声聊天，然后舒宜和唐诗诗同时听到教室后方传来低低的哭声。 唐诗诗和舒宜同时回头，看到教室后排的王雅雁趴在桌子上，压抑的啜泣声就是从她那里传来的。 唐诗诗有点惊讶，“不是吧……曹老师是有点凶，但也没有点名骂人啊？全班一起挨骂，这怎么还能哭呢？” 舒宜用胳膊肘碰了唐诗诗一下，用手指指着成绩单的最后几行，让唐诗诗看，倒数第二行正是王雅雁的名字。 唐诗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哦，看起来她不是被班主任骂哭了，是因为自己没考好所以哭啊。” 舒宜摇头，“不是。”声音又降低几格音量，“淘汰。” 唐诗诗愣了一下，虽然刚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就在班里宣布了末位淘汰制度，但唐诗诗战战兢兢发愤图强了一个月之后，在第一次月考就考到了班里的中游，发现自己没有被淘汰的危险，她早就把这项制度抛在脑后了。 如今突然想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懵，连忙低头去看成绩单，“那我们班的倒数三个同学，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就不在我们班了？” 舒宜嗯了一声，“不过不止看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以前的月考成绩也都要加权算进去的，淘汰成绩最差的三名学生。” 舒宜轻叹一口气，“不过王雅雁应该是没跑了，不管是月考还是期末考试，她的成绩都在倒数三名里晃悠。” 唐诗诗有些唏嘘，“要我说，干脆每个学期都从别的班进来三个同学，我们班的同学不要淘汰好了……” “最多五个学期，进来15个人，班里的人数从60个变成75个，桌椅挤一挤也能坐得下啊？” 原本好不容易考进一中火箭班，结果只待了一个学期，就被淘汰出去了，唐诗诗觉得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舒宜心想唐诗诗的想法实在是天真，“就是要这么残酷，才能足够有效啊。” “如果不是刚开学的时候就听说倒数前三名要淘汰，你会这么拼命地学习吗？”舒宜看向唐诗诗。 要知道当初唐诗诗进入火箭班，可是因为唐诗诗还想和舒宜继续同班，靠唐诗诗的爸爸托关系才进来的。 也就是说，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唐诗诗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全班倒数第一。如今经过了一个学期，唐诗诗的成绩步入了班级的中上游，舒宜觉得末位淘汰制度功不可没。如果没有末位淘汰制度，唐诗诗不会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就像身后被疯狗追着一样拼命地往前跑……成绩一下子超过了班里的一半学生。 这么残酷的制度，可能不太适合抗压能力弱的学生，但实在是太适合唐诗诗这种不抽鞭子就不跑的学生了！ 期末考试之后，一中没有立刻放假，而是又让学生们上了两天课，两天时间也没有干别的，各科老师把期末考试的试卷讲了一遍，美名其曰“不能让卷子上的错题陪你们过年！”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课结束之后，舒宜收拾了满满一书包和两大手提袋的书本卷子，大概是因为知道妈妈会开车来接她，舒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没有以往那么慎重，不再仔细斟酌“这本书我寒假到底会不会用到”，而是把有可能用到的通通收拾进包里带回家。 走出教室门，舒宜碰到了顾钦，顾钦和她一样，也装了满满三大包，背上背着一只，左手拎着一个袋子，右手拎着一个袋子。 舒宜连忙叫住顾钦，“顾钦，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回家啊？” “我妈开车来接我，反正也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顾钦睫毛低垂，掩盖住自己瞬间变亮的眼睛，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会不会太麻烦了？” 舒宜说道，“不麻烦！你把三个包都拎到车上，我们把车开到你家门口，停着等你，然后你慢慢骑自行车过来，自己把包拎上楼就行。多方便！” 其实舒宜妈妈新车的后备箱也能放下顾钦的自行车，就是扣不上后备箱盖子而已，但毕竟是崭新崭新的新车，舒宜微微有点心疼，担心要露出来一截的自行车在路上万一磕坏了后备箱。 所以想出了这个让顾钦自己骑车回家，她们帮忙把顾钦所有装满书本卷子的包开车运到顾钦家楼下的主意！ 完美！ 如果是不太相熟的朋友，舒宜还真不好意思这么说，但舒宜心中觉得自己和顾钦已经很熟了，作为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不必太过客气。 果然，顾钦听到舒宜的建议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麻烦阿姨和你了！” 207、第207章 舒宜的寒假和平日上学并没有任何不同，上学的时候是每天学习、画画, 寒假里依旧是每天学习、画画。 唯一的不同就是舒宜从每周去五天画室, 变成了每周去六天画室…… 以及舒宜试图说服妈妈带着她去没人的空旷郊区学开车, 但是被舒宜妈妈无情地拒绝了。 就在舒宜以为自己的寒假将会和上学时没有任何不同的时候,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 “一直等着你放假呢,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按摩按摩能放松吗？我去试了试, 按摩一下果然舒服！” “走走走，现在你放假了, 妈妈带你一起去！” 舒宜眼睛一亮，她上辈子重生时虽然已经三十岁了, 但她还真没有去过美容院……原因很简单，她收入不高，孤身在外租房交通吃喝花销又大，舒宜哪里舍得去美容院享受, 有那份钱还不如为自己添置一点高档的护肤品, 自己在家里使用, 性价比更高……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没有成年, 就要跟着妈妈一起去美容院了\\(≧▽≦)/ 舒宜已经开始琢磨自己要做什么项目了，她现在正值青春，皮肤状态非常好，十六七岁的年纪和抗皱抗衰老这些词根本沾不上边……舒宜对妈妈说道，“那我就身上按一按, 脸上做个补水的项目吧。” 舒宜妈妈纳闷地看向舒宜，“什么脸上补水的项目？” “没有脸上的项目，只有身上的，你想补水的话，身上打一遍牛奶呗。” 舒宜震惊了，“什么美容院啊？怎么会没有脸上的项目？”没有脸上的项目还开什么美容院？ 舒宜妈妈这才发现舒宜误会了，连忙对舒宜说道，“不是美容院，是一家澡堂子！” 舒宜：？ 舒宜妈妈说道，“我问了店里几个相熟的客人，都说咱们市最好的几家美容院，什么推拿啊按摩啊，都不如这家澡堂子！她们一起给我推荐这家澡堂子，都说这家澡堂子里的几个师傅按摩手法特别好！” 舒宜：……行趴。 舒宜被妈妈带着来到“澡堂子”之后，发现妈妈嘴里的澡堂子，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一家洗浴中心，还是一家一看就很高档的洗浴中心。 可能在舒宜妈妈这个年纪的人心中，不管洗浴中心有多高级，只要主要功能是洗澡的，就要被一视同仁地叫做澡堂子。 舒宜和妈妈一起，洗了一通、蒸了一通，又被搓了一通、捏了一通，从洗浴中心里走出来的时候，舒宜觉得浑身舒畅，脚步都轻盈了很多，感觉自己身上轻了十斤的轻盈！ 回家之后，舒宜迫不及待地站在体重秤上，满心期待地等着老式体重秤上的指针停摆。 47.2……48.8……48.0……指针最终停在48.0的位置上。 舒宜在心中迅速乘2……等等！她竟然96斤了？ 她怎么又胖了？？？ 有车的便利在寒冷的冬日越发明显。舒宜妈妈今年过年给自己和舒宜添置的新衣服都是一件薄薄的连衣裙，配上打底裤。舒宜妈妈为自己新买了一件羊绒大衣，为舒宜买了一件薄薄的短款羽绒衣。 往年过年的新衣，舒宜妈妈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薄的，今年显然是考虑到家里有车了，不必在路上吹冷风受冻了，舒宜妈妈才敢这样买衣服。 舒宜穿上轻薄的短款羽绒衣，配上小靴子，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不得不承认这一身新衣服确实比往年厚重臃肿的冬衣要更漂亮更精神一些。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果然怎么穿都不会太丑！ 舒宜在镜子面前欣赏了半天，然后皱着眉头对舒宜妈妈说道，“这件羽绒衣太短了，只能配连衣裙，我上学的时候根本没法穿啊！里面如果套校服的话，校服下摆就要露出来了！” 否则羽绒衣外面再露出一截校服来……那也太丑了吧…… 舒宜妈妈瞪了舒宜一眼，“上学的时候没法穿就不穿呗，在家里这么穿不是挺好看的？你可以套校服穿的羽绒衣又不是没有？干嘛每买一件新衣服都要先想一想能不能套校服啊？” 舒宜：…… 对哦，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实际年龄三十岁的人，为什么买衣服的首条标准不知不觉地变成能不能套校服了…… 春节一大家人团聚。舒宜妈妈改上日勤之后，没有了除夕夜依旧碰上夜班的烦恼，一家人团团圆圆，不紧不慢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唯一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就是小舅妈今年过年闹着小舅，也想买一辆汽车。 舒宜小舅自然是不同意的，因为小舅妈想买汽车的原因，在小舅眼里分外好笑——不是因为小舅妈自己通勤需要，也不是因为小舅通勤需要，只是因为小舅妈看到舒宜家和舒宜大姨家都有了汽车，所以自己家也想买一辆。 舒宜听说之后，心中也是无奈，觉得小舅妈这个性格简直是让人没办法评价——小舅妈的一切幸福和不幸，全都不是出自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而都是来自和身边人的比较。 如果小舅妈一年赚十万块钱，吃香喝辣，同时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赚二十万块钱，日子更加富裕，小舅妈就会觉得不幸福。 但如果小舅妈一年赚一万块钱，吃糠咽菜，同时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赚五千块钱，日子更加贫困，小舅妈就会觉得很幸福。 这样的幸福观……舒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舅现在赚钱虽然不少，但是看着蹭蹭上涨的房价，一直在憋着劲儿攒钱，想要早日买新房，自然是不同意小舅妈想要现在买一辆根本不太需要的汽车的要求。 小舅妈天天闹着要买车，小舅坚决不同意，两人自然又免不了发生几句口角。 舒宜妈妈和舒宜大姨早就习惯了小舅和小舅妈两人间的吵吵闹闹，就连舒亚楠也都习惯了，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舒宜灵机一动，给小舅出了一个主意，“小舅，你先让小舅妈去考驾照！” “你和小舅妈说，等她把驾照考下来了，你再给家里买车！” 要知道上辈子，小舅妈学驾照，可是足足考了两年都没有考下来！ 两年之后，考过了的科目一也作废了，小舅妈不得不重新开始考……小舅妈成为了驾校教练的头号头疼对象…… 小舅一脸疑惑地看向舒宜，“你妈考驾照，不就考了两个月吗？你小舅妈要是也一考就过怎么办？” 舒宜笃定地对小舅说道，“你放心吧！小舅妈她考不出来的！” “小舅，你自己的老婆，自己都不了解吗？你觉得她能顺顺当当地考下来？” 小舅想了想，想到小舅妈遇到点小事就要慌神，明明做饭这么多年了，家里炒菜的油锅起火了都吓得吱哇乱叫，整个人都慌了，除了大声叫小舅之外什么都不会做的样子…… 小舅对舒宜说道，“我也觉得她考不下来。” 舒宜伸手拍了拍小舅的肩膀，“小舅你放心，用我这一招，拖个两三年没问题。” 208、第208章 二十天的寒假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放假时教室里始终门窗紧闭，桌子和椅子上的灰都没有落下多少, 舒宜将桌椅的边边角角都擦完一遍之后, 抹布还很干净, 然后又顺手去擦唐诗诗的桌椅。 刚擦到一半, 唐诗诗就从教室前门进来了, 看到舒宜正在帮她擦桌子, 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舒宜你好爱我！” 唐诗诗伸手将头上的毛线帽摘下来, 拨弄了一下头发，看到舒宜的目光还落在桌子上, 而没有落在她的头上，只能伸手碰碰舒宜的胳膊, “舒宜你看！” 舒宜抬头，看到唐诗诗的头发挑染了一缕缕的蓝色，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哇！你的头发！” 唐诗诗在舒宜旁边转了一个圈, 让舒宜全方位360度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发型, 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好看吗？” 舒宜点头, “好看！” 舒宜上辈子见过很多人挑染头发，这辈子去铁一中找李思妍的时候，也看到铁一中的学生有人挑染。挑染如果弄不好的话，很容易显土，尤其是蓝色这种比较有挑战性的颜色。但是唐诗诗挑染后, 一点土气都没有，显得青春漂亮又时尚。 舒宜分析了一下原因，倒不是因为唐诗诗的五官多么出色，是因为唐诗诗皮肤很白、发质很好、气质更和土沾不上一点边儿。 唐诗诗过肩的长发，每一根发丝都又黑又亮又顺滑，简直和洗发水广告里的效果差不多，这样的头发挑染几缕亮蓝色，再加上唐诗诗从小养尊处优，培养起来的自信，还有一点点骄矜之气，自然是不会土的。 只是唐诗诗的新发型好看归好看，一中的校规却不允许学生染发。舒宜叹了口气，对唐诗诗说道，“唉，你也就能寒假过过瘾，明天肯定就要把头发染回黑色了吧。” 唐诗诗飞速摇头，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一把小梳子和一个橡皮筋，照着镜子开始梳辫子。用小梳子拨一拨头发，就把一缕缕挑染成亮蓝色的头发藏在黑发里面了，橡皮筋一扎，顿时再也看不到一点亮蓝色的痕迹。 唐诗诗朝着舒宜挑挑眉毛，“我早有准备，挑染的时候染的就是里面的头发，没有染外面的一层，披着头发的时候用手拨一拨，里面亮蓝色的头发就能露出来，但是把头发梳成辫子之后，亮蓝色的头发就藏在里面，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因为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成绩在平均分以上，我爸妈让我选个奖励，我就对他们说，我要染头发！” “后来我灵机一动，想到可以这么染，这么染的话开学也不用染回黑色！” “等到暑假的时候，我还想试着染一下粉色，我爸妈答应我，如果我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能在班里再前进五名，就允许我染粉色的头发。” 舒宜在心中连连感慨，怎么会有唐诗诗这么乖的富二代！ ——被允许染发的原因是成绩进步飞速。 ——为了不被一中老师发现只敢染能藏在里面的头发。 ——为了暑假能够再次染发这个学期又要努力学习争取前进五名。 舒宜看向唐诗诗，唐诗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染发好酷我好聪明偷偷违反校规好刺激”！ 舒宜心想唐诗诗真是个好骗的傻白甜，爸妈只用这么一点点小手段，就能骗得唐诗诗一整个学期都好好学习。如果她是唐诗诗的爸妈，她肯定也乐意啊！别说染成蓝色粉色了，就是染成七彩玛丽苏也行啊！ 真正不乖的富二代在高中都开始泡吧赌博飙车飞速换对象了…… 而唐诗诗偷偷染个头发，还考虑到校规，把彩色的头发藏在里面，就觉得自己特别叛逆而因此窃喜……唐诗诗爸妈恐怕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舒宜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唐诗诗软绵绵圆嘟嘟的脸蛋。 唐诗诗突然被捏脸蛋，茫然地看向舒宜，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舒宜又伸手摸了摸唐诗诗的头发，语气羡慕地说道，“你发量好多啊！” 也就只有这么多的发量，才能把挑染的蓝色头发一丝不露地藏在里面了。 舒宜想起自己上辈子重生前的发量……别说藏挑染的头发了，就连头皮都快藏不住了…… 然而以唐诗诗现在的年纪，她完全不能理解发量多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唐诗诗看了看舒宜的辫子，“你头发也很多啊，我们辫子不是差不多粗吗？这么多头发，洗头和吹干的时候都好烦的！” 舒宜：…… 小姑娘，等你再长大十几岁，就再也不会嫌弃头发多了。 几分钟后，班里的学生到齐了，班主任曹老师也进教室了。果然除了唐诗诗向舒宜展示挑染的头发时，身边有几个同学看到了之外，其他的同学都没有发现唐诗诗的头发里藏着小秘密，曹老师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和曹老师一齐走进教室的，还有三名学生，两女一男。教室里的学生们看到跟在曹老师身后走进教室的三名学生，顿时开始低声议论。 舒宜也一把抓住唐诗诗的胳膊，惊叹出声，“何智勇！” 唐诗诗抬头，也和舒宜一起惊叹，“体委！” 何智勇站在教室前方，目光从左到右，一一扫过教室里的同学们，这时候恰巧和舒宜还有唐诗诗对视，朝着两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舒宜连忙也对何智勇露出一个笑容，唐诗诗在一旁高高举起右手，朝着何智勇伸出大拇指。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何智勇真厉害，竟然第一个学期结束，就考进火箭班了！说明上个学期，何智勇的综合成绩是年级前六！在五百个学生里考前六，真的好厉害啊！” 舒宜心中也感慨不已，“是啊……是挺厉害的。” 舒宜之前一直觉得体委何智勇差一点运气，初中保送的时候，综合排名前20名可以保送，何智勇正好是第21名，没有拿到保送一中高中部的资格。 中考的时候，碰上非典取消文综理综，只考语数外三科，偏偏何智勇的语文和英语都属于相对薄弱的科目，最后的中考成绩又差一点点，没能进入一中火箭班，进入了重点班。 好在何智勇心态一直都很好，并没有因此低沉，舒宜偶尔在校园里碰见他，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每次身边都有好几个男生朋友，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班主任曹老师对大家说道，“这是上学期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加入我们班的三位新同学。”然后看向何智勇和两名女生，“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两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何智勇见状上前一步，第一个开口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何智勇，上个学期我是五班的。我想对新朋友们说，我们很快就会变成老朋友，想对老朋友们说——” “我何智勇回来啦！” 轰的一声，班里响起同学们的大笑。就连席老师也站在何智勇的身后，一边笑着一边点头。 209、第209章 有了何智勇的这个开头，后面两个女生自我介绍时的氛围也就轻松了很多, 两个女生一个叫闻萱, 一个叫杨书静, 闻萱之前是三班的, 杨书静之前是十班的。 大家听到杨书静说自己来自十班的时候, 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 “从普通班考进火箭班，她好厉害啊！” 舒宜点头, 普通班的师资力量肯定是不如重点班的，教学能力最强的老师当然在她们火箭班, 但一中重点班的老师们当然也个个都不差，很多老师和火箭班的老师并没有什么差距。 但是普通班的老师和火箭班的老师之间的差距就比较明显了, 班里的学习氛围也会有点区别，何况九班和十班里还有体育生和艺术生，每到自习课的时候，教室里不少座位都会变空, 班里的学生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在这样的情况下, 杨书静还能成绩超过一众重点班的学生, 以年级前六的名次考进火箭班, 确实非常厉害了。 舒宜对唐诗诗说道，“估计是中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才进了普通班吧。回头在我们班，估计成绩也能排到前几名。” 从重点班和普通班一共几百个学生里脱颖而出，进入火箭班的学生, 舒宜觉得进入火箭班之后成绩也不该平平无奇，应该也会是名列前茅的。 唐诗诗却不这么想，“难说吧，我们班的进度比普通班快不少啊，差的那些课程都要自己补上，能不能适应我们班的进度还两说呢。” 舒宜觉得唐诗诗的想法也有道理，有些学生可能更适应普通班老师掰开了揉碎了的讲课方式，未必人人都适合火箭班犹如火箭一般的讲课速度。而且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学生，在火箭班里可能会觉得压力很大，反而不利于学习。杨书静，以及闻萱能不能适应良好，要看两人更适合哪种学习氛围了。 至于何智勇，舒宜完全不担心何智勇会不适应。毕竟以何智勇那样大大咧咧粗线条的性格，别说抗压能力了，舒宜十分怀疑……他能感受到压力吗？ 新学期初始，高一年级就又召开了家长会，这次家长会的主题只有一个——文理分科。 一中文理分科的时间一向早，开完这次家长会就要开始考虑这件事，以学生的意见为主，同时老师、家长也都会参与进来，学校老师办公室里难免有一次次的谈话，一个个家庭里也难免有一次次谈心。 舒宜她们班各个学生的意向，如今也基本清晰明了了，舒宜听说班里有一名男生一名女生很坚定地想要学文科，其他同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要学理科，继续留在火箭班。 似乎想选择文科的男生，家长还不是很支持，家长更希望孩子选择理科，如今正在进行老师、家长和学生的三方会谈。 这么看来，一个班60名学生，最多有2个人选择文科，甚至有可能只有1个人选择文科，比例可以说十分失衡了。 舒宜自己的决定也早就做好了，她也是58名学生中的一员，决定选择理科—— 高二的课程舒宜已经快自学完了，《王后雄》上的题目也在跟着她的自学进度同步刷题，到目前为止，物理化学生物三科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舒宜在自学的时候，抱着要攀越高山、攻克难关的心态，但是在高二的课程都快自学完了的情况下，她竟然一直没有遇到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的部分？ 舒宜心中满是问号，她十分怀疑自己上辈子学的理化生和这辈子学的理化生，究竟是不是一样的…… 尽管理智告诉她，她两辈子用的课本一模一样，但在她的记忆里，实在是很难将两辈子的理化生内容等同。毕竟上辈子高一时的内容，在她心中就完完全全是天书了，而这辈子的知识，舒宜自学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清晰明了…… 高一高二的内容都没有问题，高三的内容舒宜也粗略地翻过了一遍，感觉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困难，于是舒宜就决定学理科。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会去参加美术高考的，考虑到大学选专业的问题，学习理科可以选择的余地更大，比如说建筑类的专业，大部分高校都是不收文科生的。 就算考虑到百分之十的概率，她不参加美术高考而是参加高考，那就更要选择理科了。 舒宜在妈妈开完家长会拿回家的文理分科表上，干脆利落地写上了“理科”。舒宜妈妈也早就知道舒宜的选择了，干脆利落地在下面一栏签下了“家长同意”，然后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于班里绝大多数选择理科的同学来说，提交文理分科表，只不过是走了一个流程，把表格交上去之后，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就像早上随手拿了一个三明治吃进肚子里一样，如果被问起早上吃了什么，还要在记忆中搜索几秒才能回想起来。 甚至像舒宜这样认真思考过要选择文科还是选择理科的学生，在火箭班里都是少数。在火箭班偏理的氛围下，选择理科，是很多学生在高中入学那一刻，甚至初中时就做好的决定。 在这样的氛围下，选择文科的确需要更多的勇气，也会遇到更多的阻力。班里要选择文科的男生，甚至缺课了好几天，同学们都在好奇地讨论他为什么会缺课，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几天之后，男生终于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同时将已经写好的、家长签字的文理分科表交给了班主任曹老师。 一节课后，班里的同学们就都知道男生最终还是选择了文科。几个和男生关系不错的同学，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有点舍不得他，“中午有空还一起打篮球啊！” 舒宜扭头看向男生，男生的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十分明显，但是一双眼睛亮亮的，一下子就点亮了平凡无奇的面庞，让舒宜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很明显，在这一场男生和家长的拉锯战中，男生是最终的胜利者。 能够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这大概就是成长的第一步吧。 舒宜回想上辈子，她每个决定都是随波逐流地做出的，自己真正的成长，恐怕其实也是这辈子的事情了。 男生能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这个决定并不那么正确，但能够早早地拥有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意识和勇气……舒宜有些脸红地想到，这就已经比上辈子的自己强太多了。 即将转入文科班的男生，听到朋友们不舍的话，伸手挨个拍过身边几个好哥们儿的肩膀，“当然了，以后你们打篮球都记得叫我啊！” “肯定叫你啊！你去文科班了，我们也还在同一层楼，没准文科班就挨着火箭班呢，打篮球的时候肯定不会忘了叫你的！” 舒宜笑了一下，觉得男生们的对话和小学换了座位好朋友不再是同桌后的对话，本质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半个月后，文理分科的工作结束，高一年级多出了两个文科班，按顺序往后排，也就是11班和12班。 很快，去文科班找朋友玩儿过的同学们，就带回来一个消息，“文科班一个班才35个人！” “文科班的教室特别宽敞，教室后排放了两列大书架，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大大的格子，可以用来放书。”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纷纷打着去找同学玩儿的名义，去文科班参观，参观回来的学生全都一脸羡慕。 “真的宽敞！完全不用发愁把书往哪里放！” “文科班两个班的学生人数加起来，也就和我们一个班的人数差不多……” “诶，那怎么不干脆合成一个班？”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人回答，“肯定要两个班啊，一个班的话，没有比较、没有竞争，老师们怎么用隔壁班的成绩来教育自己班的学生？” 听到这句话，大家纷纷笑出声来。 新的学期，舒宜班里离开了五名同学，其中三名是被末位淘汰的，两名转去了文科班。同时又新来了三名同学，让身边的同学们都暗自警惕，担心新来的三名同学的成绩会比自己好，自己的排名会因此往下掉，所以一个个都不敢松懈。 舒宜又一次发现了末位淘汰制的好处，如今明明新学期刚开学，但班里的学习氛围已经和上学期期末考试前别无二致了。 终于等来了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新同学的成绩没有让如临大敌的同学们失望——何智勇考了全班第18，闻萱考了全班第25，全都处于中上游。 而舒宜之前就觉得能从普通班进入火箭班一定非常不简单的杨书静，果然如舒宜所料，考了全班第二。 舒宜的成绩依旧很稳，这次月考和以往差不多，全班第四，年级第八。 也就是说，因为新同学的到来，舒宜的成绩下降了一名。而对于排名更靠后的同学而言，排名下降了两名或者三名。 班级排名下降三名虽然不多，但同学们都非常紧张！因为这次成绩下降代表的含义不能细想！ 对于二班的大部分学生而言，刚从重点班和普通班来到二班的三名同学，成绩全都比自己好！那是不是意味着……重点班和普通班里还藏着大批大批成绩比自己好的学生？只不过因为火箭班和他们的授课进度不一样，每次考试试卷也不一样，不能一起排名，所以他们才不知道？ 明明中考的时候，火箭班倒数第一的学生成绩都是比重点班正数第一的学生更好的，只经过了短短一个学期，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已经被超过了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落后了？ 唐诗诗这次月考考了全班第27名，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肯定就满足于自己的这个成绩了。但是这次月考之后，唐诗诗看着成绩单上排在自己前面的杨书静、闻萱和何智勇的名字，眉头紧皱地问舒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你在屋里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这里至少已经藏了二百只蟑螂……” 舒宜：？ 何智勇此时正好从舒宜和唐诗诗身边走过，听到舒宜和唐诗诗之间的对话，为舒宜解惑，“这是一个比喻，用蟑螂比喻我们。” 唐诗诗：！ 何智勇笑着说完这句话，现在已经走远了，明显没有将唐诗诗的话放在心上。 舒宜伸手拍了拍唐诗诗的肩膀，“多亏今天听到你这句话的是何智勇，要是杨书静或者闻萱听到了，心里肯定会不高兴的。” 唐诗诗也一脸后怕，“我……我刚才没过脑子，我就想表达……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舒宜点头，“知道，你经常没脑子。” 四月份，顾钦找到舒宜，询问舒宜要不要加入他们的开发队伍，一起参加北京金远见公司举办的文曲星游戏开发大赛。 舒宜一脸震惊，“邀请我？参加游戏开发大赛？” 顾钦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一个上辈子的文科生，这辈子刚刚自学完高二的知识，对编程一窍不通的……她能参加什么游戏开发大赛？ 舒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去年王乐乐拿给你看的代码，我也看过了，我根本一行都看不懂啊。我对这方面完全没有了解，就不加入你们的队伍添乱了。” 顾钦对舒宜解释道，“并不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负责编程的，开发游戏当然需要编程，但绝对不仅仅是编程。队伍里还需要有人提供灵感、编写游戏背景故事、制定游戏规则……我们编出来的游戏也需要有人试玩，提供反馈意见和改进意见……” 舒宜恍然，这不就是游戏策划和测试吗？ 也对，一家游戏公司里不可能只有程序员，那么一支完备的游戏开发队伍，也需要其他角色。 如果是游戏策划和测试的话……舒宜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倒是可以试着参加一下，毕竟她玩儿过的游戏数量和顾钦王乐乐他们玩儿过的游戏数量，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她比顾钦多玩儿了十几年的游戏！ 而之后十几年游戏行业的发展……恐怕是现在的人们打死也想不到的。虽然顾钦他们要参加的是文曲星公司举办的游戏开发大赛，肯定要受到文曲星的限制，上辈子舒宜玩儿过的那些大型的复杂的游戏，都在文曲星上实现不了。 但不论是大型的复杂的游戏，还是文曲星里的简单的游戏……评价一个游戏最重要的标准就是好玩儿！ 什么样的游戏最好玩儿，什么样的游戏最吸引玩家……其中总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顾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舒宜皱眉思索的样子，没有再开口说服舒宜，而是等着舒宜自己做出决定。 舒宜想了想，扭头问顾钦，“你们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啊？” 她当然知道顾钦一直在学习编程，而且准备参加noip（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联赛），争取获奖后保送名校。但是文曲星的编程语言和noip的编程语言应该是不同的吧？参加游戏开发比赛也未必对noip竞赛获奖有帮助吧？ 顾钦今年高一，他还有两次参加noip的机会，分别在高二的十月份和高三的十月份。一般来讲，高二就能够获得保送资格的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高二都只是下场试试水，高三才能获奖。但即便是高三获奖，也不过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时间如此宝贵，为什么要去参加一个文曲星的游戏开发大赛？ 顾钦听到舒宜这个问题，回答道，“因为这个比赛，如果能获得第一名的话，可以赢十万元的奖金。” 舒宜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加入！” 这个原因，非常充分！ 210、第210章 获胜就能赢得十万元的奖金，别说在2004年, 就算在十几年后, 奖金如此丰厚的比赛也并不多见。 如果是其他人邀请她组队一起参加, 舒宜肯定会拒绝的——十万块的奖金对她的吸引力确实很大, 但是现在她的时间比钱更加宝贵。 但是现在邀请她组队一起参赛的人是顾钦, 舒宜斟酌片刻之后, 答应了顾钦的组队邀请——舒宜知道，顾钦一定非常需要这笔大额奖金。如果参加游戏开发比赛能够赢得大额奖金的话, 对顾钦而言，肯定比寒暑假打零工去辅导班教课甚至卖冰棍赚钱好多了！ 毕竟那些零工要花费的时间一点也不少, 赚到的钱也没有比赛的奖金多。虽然舒宜不懂编程的事情，但是她觉得参加这样的比赛对于顾钦来说, 多少都会有些帮助？至少拿到奖的话，获奖经历里能添上这么一条，如果顾钦以后想一直在这个领域发展的话，应该能为他的履历增光吧？ 以十六七岁的年纪, 参加面向全国的所有年龄段的比赛, 舒宜猜测顾钦这支队伍没准是所有参赛队伍里队员年龄最小的？ 舒宜早就想好了, 他们很有可能赢不过那些大学生, 甚至是已经有了工作经历的程序员……但是万一真的赢了，他们这支中学生的队伍打败了许许多多比他们年纪大上很多的参赛队伍的话，那这一定能够成为他们每个人履历上极为光鲜亮丽的一笔！ 这样的荣誉，完全不亚于几万块钱的奖金！ 顾钦之前打了好几天的腹稿，翻过来调过去地在心中琢磨, 应该如何邀请舒宜加入自己的参赛队伍，没想到那些精心准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舒宜竟然就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顾钦心中当然是高兴的，眉眼不自觉地弯起，但在高兴之余，心中又升起了几分担忧，“你又要学习又要画画，再参加这个比赛，会不会太辛苦了？如果你时间不够或者不感兴趣的话，那就不要……” 顾钦当然想和舒宜一起组队参加比赛，自从舒宜妈妈每天开车接送舒宜之后，他和舒宜相处的时间变得寥寥无几，每天也就在课间操的时候一定能碰到。顾钦尽量找点话题，和舒宜聊上几句，但又担心每天都去找舒宜聊天，被舒宜察觉到什么，或者被身边的同学们看出些什么，于是顾钦一直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大概每两三天才会和舒宜聊一次天。如果能一起组队参加比赛的话，他和舒宜相处的时间肯定就会增多了。 对于这次比赛，顾钦不敢说志在必得，但也还是有几分信心的。毕竟在文曲星游戏这方面，他一直关注着论坛，对目前全国有哪些高手，开发过的游戏都处于什么样的水平，顾钦心中都是有数的。 顾钦忍不住畅想，如果他能和舒宜一起参赛，最终斩获第一，那该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和舒宜并肩作战，要比获得第一更让他开心。 但是现在舒宜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顾钦又担心他邀请舒宜一起参赛，会不会耽误舒宜学习的时间、画画的时间，或者是休息的时间……毕竟舒宜做事一向认真，顾钦从来没有见过她敷衍了事，只要去做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舒宜听到顾钦的担忧，挥了挥手，“没事儿，我肯定没有你们要编程的几个队员辛苦！” 舒宜觉得自己除了策划和测试，其实还可以兼职美工！ 可惜文曲星游戏并不需要美工……她勤学苦练的画工没有用武之地…… 舒宜问道，“对了，一共几个队员啊？除了你还有谁？” 顾钦对舒宜说道，“如果你参加的话，一共四个人，除了我们两个，还有王乐乐和周敏智。” 虽然王乐乐看过顾钦的编程之后，嗷嗷叫着自己根本不会编程，但毕竟王乐乐鼓捣文曲星游戏的时间比顾钦要早上将近两年，基础还是十分不错的。 简单粗暴地来说，就是王乐乐的编程水平虽然远远比不上顾钦，但是在一中也是非常拔尖的了——毕竟在高中生里，有过编程经验的人寥寥无几。 顾钦说的另外一个名字，周敏智，舒宜就完全没有听说过了，“周敏智是哪个班的？”舒宜好奇问道。 顾钦说道，“高三5班的。” 舒宜没想到周敏智竟然是高三的学生，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周敏智竟然还有空参加这个比赛？” 如果是cmo、noip这种可以取得保送资格的比赛，高三学生还有理由参加，但是他们现在要组队参加的，可是一个商业竞赛啊？高三学生竟然去参加商业竞赛？！ 看到舒宜疑惑不解的目光，顾钦对舒宜解释道，“周敏智已经获得了数学竞赛的省一等奖，保送清华了，他对编程也很感兴趣，正好保送后也没什么事做，就和我们一起组队参赛。” 舒宜：……又是一个大佬。 她错了，她一个凡人不该为大佬操心的。 舒宜原本以为有高三学神参与的参赛队伍中，高三的周敏智会是队长，但很快舒宜就发现自己竟然猜错了，很明显，在这支队伍里担任队长角色的是顾钦。 而舒宜自己，正如她之前所料，担任起游戏策划的角色。 舒宜提出了好几种她认为可以开发的游戏，但大多数都因为没办法在文曲星上实现，被顾钦他们否认了。最后几轮讨论下来，四个人一致决定开发一款地牢游戏—— 地牢游戏可以说是比较另类的rpg游戏，如果设计地合理，会有丰富的探索性和随机性，让玩家欲罢不能。最重要的是，地牢游戏也很适合文曲星上的像素画面，游戏本身带来的意外和惊喜，让地牢游戏对画面的要求并不太高。 舒宜说完自己的思路之后，队伍里的另外三个人都很认同。确定了主要方向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各种细化了。 舒宜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游戏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提供几个不同类型的英雄人物让玩家选择？唔……四种？两男两女？区分一下属性，一个防御高的、一个血量厚的、一个单攻厉害的、一个群攻厉害的？” “游戏地图我们要好好设计，打怪当然最重要，除了打怪之外，我们还可以在游戏里埋藏一些隐藏的陷阱，再埋藏一些宝箱，陷阱和宝箱也要有不同的种类……” “当然，怪物的设计就要更费心思了……” 舒宜话还没有说完，王乐乐就已经哀嚎不止了，“天哪天哪！我算是知道我爸成天在家里说的‘领导一张嘴，手下跑断腿’是什么意思了！” “舒宜你知道你上下嘴唇一碰，我们要写多少行代码吗？你每说一句话，我们恐怕就要忙活一个月！” “初始要有四个不同属性的英雄……地图里埋藏陷阱和宝箱……怪物要玩儿出花样来……” 王乐乐听到舒宜的这些话，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顾钦一双眼睛亮亮的，目光从舒宜脸上移开，扭头看向王乐乐，“如果现在有舒宜说的这样一款游戏，你想不想玩儿？” 王乐乐诚实地点头，“想。” 顾钦继续问道，“我们参加的是全国不限年龄的游戏开发者都可以组队参加的比赛，如果设计的游戏简单了，你觉得我们能不能获奖？” 王乐乐诚实地摇头，“不能。” 顾钦拍了拍王乐乐的肩膀，“那舒宜说的这些设想，你有没有信心实现？” 王乐乐一张脸已经皱成苦瓜了，他原本想说没有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实现不了哇，但是在顾钦的灼灼目光之下，王乐乐不敢说自己的心里话，最终长叹一口气，“我……我对你们有信心！” 他当初究竟为什么会头脑发热地加入顾钦、舒宜和周敏智三个人的队伍？ 他早该想到，自己和他们三个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211、第211章 五月份，春暖花开, 舒宜家的新房装修完毕, 舒宜妈妈带着舒宜一起验收装修好的新房。 走进小区之后, 舒宜一眼就看到绿化区域里的桃花正开得灿烂, 大朵大朵的粉色桃花都是重瓣, 每朵桃花的花瓣层层叠叠。舒宜妈妈看到之后, 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诶呀, 要知道今天应该带着相机来的，这花开得多好看啊！” 舒宜妈妈随着年龄的增长, 开始偏爱大朵的重瓣的花，看到就觉得漂亮喜庆又富贵, 小朵的单瓣的花，舒宜妈妈就不太喜欢了。眼前花开得正盛的桃树又高又大，是直接从外面移栽过来的。 舒宜妈妈感慨道，“还是咱们这个小区好！我看附近有的新小区, 种下的都是小树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要等到绿树成荫, 且要等上几年呢！” 舒宜妈妈将舒宜拉到桃树下，“你用手扶着这根桃树枝！对，就是这样，身子再往左边侧一点，踮起脚尖, 仰起头！做一个闻花香的动作！” 舒宜：…… 舒宜妈妈的这一套要求，舒宜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舒宜都在花树下被妈妈要求过“你站到这边来我给你拍张照”，但问题是妈妈今天不是没带相机吗？相机都没带，用眼睛当取景框……在这里干过瘾？ 舒宜一脸无奈，刚要从桃花树下面走开，就看到一个金色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过来，尽管脖子上拴着绳，但依旧跑得像一阵风。 绳子后面，当然还牵着一个人，一边紧追慢赶，一边在后面连声叫到，“沈哥！沈哥！” 舒宜听到“沈哥”这两个字，才猛然间意识到，这不就是她们家对面的邻居吗？ 舒宜虽然没记住新邻居的长相，但记住了新邻居家金毛十分特别的名字“沈哥”。 沈哥原本是冲着桃花树飞奔过去的，如今看到站在桃花树下的舒宜，又凑到舒宜的腿边，好奇地闻闻蹭蹭。 舒宜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金毛在自己腿边绕来绕去。沈先生显然也认出了舒宜和舒宜妈妈两人，笑着对舒宜说道，“你不用紧张，沈哥不会咬人的。如果你喜欢狗的话，可以伸手摸它和她玩儿，如果你不喜欢狗的话，我把它牵远一点。” 沈先生对舒宜说完这些，又扭头和舒宜妈妈打招呼，“这两天没听到你家装修的动静，是装修完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们拍几张合影？” 沈先生看到刚才舒宜站在桃树下，按照舒宜妈妈的要求摆出动作，自然认为母女两人正在拍照。 舒宜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没带相机，我就想先看看摆什么姿势好看，下次来的时候带上相机来拍照。” 沈先生在小区里遛狗，自然也没有带相机，笑着点了点头，“小区里的花是开的不错，不比公园差了。” 舒宜妈妈客气地问道，“沈先生，您是已经入住了？我们家装修，没有吵到您吧？” 沈先生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你们家装修时间遵守地很好，一早一晚从来不施工，施工的时候我都在上班，回家后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舒宜妈妈点头笑道，“那就好。” 两人寒暄一番，沈先生牵着沈哥，舒宜妈妈拉着舒宜，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舒宜妈妈用钥匙打开家里新换的防盗门——其实舒宜是想安装一个密码锁的，但了解一番之后，发现现在电子密码锁技术还不够成熟，比用钥匙的锁更容易被小偷打开——最终家里还是装了用钥匙的锁。舒宜和妈妈一起走进家里，装修后完毕之后，已经请保洁公司的人员开荒了，如今家里虽然还有些灰尘和卫生死角，但大体上还算干净，最起码舒宜和妈妈走进去验收装修情况，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木质地板铺的很平整，舒宜妈妈换上拖鞋，在地板上的各处踩过，全都安静无声，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厨房和厕所的瓷砖墙砖也都贴的很整齐，缝隙很小，经过美缝之后平整又好看。舒宜妈妈将家里的橱柜、衣柜、杂物柜依次打开检查，柜子都用的上好的板材，里里外外包括角落都光滑平整，没有毛刺…… 舒宜妈妈到处检查的时候，舒宜也跟着一起，仔细看新家的装修有没有什么问题。母女两人一起仔细检查了一番，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舒宜妈妈松了一口气，满脸的愉快。舒宜也在心想，小舅介绍的装修公司确实不错，估计还有装修期间小舅经常去看房、和装修公司的老板是熟人的原因。 如果装修的不好的话，小舅那个混不吝的脾气上来，恐怕要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装修公司的老板可不敢冒这样的风险，肯定叮嘱下面的人干活要仔细……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让舒宜和舒宜妈妈都万分满意。 舒宜妈妈看过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没有雨，也没有大风。于是舒宜妈妈将新房的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散味。 做完这一切之后，舒宜和舒宜妈妈开门离开。几乎是同时，对面邻居的防盗门也打开了，沈先生手里牵着狗绳，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正准备出门。 沈先生和舒宜妈妈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这么巧？” 舒宜妈妈的目光落在沈先生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上，“您这是要出门拍照？” 沈先生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对，想趁着现在花都开了，在花丛里给沈哥拍几张照片。” 舒宜妈妈连连点头，“对对对，现在春光正好，是该多拍几张照片。” 沈先生原本以为舒宜妈妈听到他要以花为背景给狗拍照，会露出诧异的神情，没想到舒宜妈妈一脸就该如此的表情。沈先生这才想起来，舒宜妈妈是做宠物服装和用品生意的，肯定见多识广。 三人一狗一齐走到小区楼下，沈先生对舒宜妈妈说道，“我帮你们拍几张照片吧！现在桃花开的正好，过几天要是一刮风一下雨，恐怕花瓣就都要落了！” 舒宜妈妈犹豫了几秒，点头答应了，“那就麻烦您了！” 走到桃花树下，舒宜妈妈又想指挥舒宜摆姿势，“你扶着那枝桃花，垫脚尖……” 舒宜连忙打断妈妈的话，只有她和妈妈两个的时候，她任由妈妈摆布也就算了，但现在请一个不熟悉的邻居帮忙拍照，再摆那样的姿势也太羞耻了吧！ 舒宜蹲下身体，抱住金毛沈哥，“我和沈哥一起拍！” 212、第212章 做人不容易，做狗也不容易。舒宜发现新邻居沈先生给沈哥拍照的时候, 比妈妈给她拍照的时候要求还多, 一会儿要沈哥坐, 一会儿要沈哥跳, 折腾了好半天, 直到沈哥已经热得吐舌头了, 新邻居翻了翻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走啦沈哥！今天给你吃水果！” 舒宜在心中感慨，也就是金毛才会这么乖, 如果是哈士奇的话，恐怕拍出来的照片全都是糊的。 舒宜妈妈从刚才新邻居给金毛拍照的时候, 目光就一直牢牢黏在金毛身上，听到新邻居要带沈哥回家，舒宜妈妈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沈先生, 您愿不愿意让沈哥当模特啊？” 舒宜妈妈拿出一张店里的名片递给新邻居, 如今舒宜妈妈已经养成了每天随身携带名片的习惯, “这是我的店，沈哥长得这么帅，性格还这么乖，太适合做模特了！” 舒宜妈妈看到今天沈哥的表现，心中惊喜极了！店里现在有固定的小型犬模特, 但是大型犬模特一直没有找到长期合作的，上新款的时候经常因为拍不到大型犬的模特照，店里只能挂出来小型犬穿着同款衣服的照片，但是因为大狗和小狗的体型差异，同样款式的衣服穿起来效果相差很大。 新邻居连忙摆手，“不用，您之前给过我店里的名片，我还留着呢。”为了证明自己这句话，新邻居还把钱包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了舒宜妈妈以前给他的名片，在舒宜妈妈眼前晃了晃。 新邻居对于舒宜妈妈邀请沈哥去做宠物模特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沈哥能行吗？” “那回头我带着沈哥去你店里？是不是要试镜？” 舒宜妈妈笑着摆手，“哪儿有那么麻烦，不需要试镜，沈哥今天拍照时的表现就很好，当模特肯定没问题的！” “如果您愿意让沈哥当模特的话，麻烦您给我留个电话？等我们店里推出新款的时候，我提前联系您，您有空的时候带着沈哥来拍照就好。不过我们店里给宠物的模特费不是很高，拍一套衣服是……” 新邻居连忙表示不需要给模特费，“都是邻居，还要什么模特费啊！回头把沈哥穿着新衣服的照片给我做纪念就行！” 邻居这样客气，舒宜妈妈当然不可能真的不给模特费，最终两人互相客气了一番之后，商量好模特费还按照舒宜妈妈店里一贯的标准来。 舒宜妈妈找到一个长得帅气又配合度高的大型犬模特，自然是一脸高兴。新邻居也高兴地对沈哥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给自己挣狗粮了！” 回到家里之后，舒宜妈妈依旧心情很好，一直哼着小曲儿。 舒宜也觉得身心十分放松，今天难得从忙碌的学习、画画和游戏开发比赛中抽出身来，新房装修地处处合心意，小区内绿化极棒，在春天简直就像是一个小花园，妈妈还找到了合心意的大狗模特…… 舒宜心情愉悦地拿起了画笔，回忆着今天桃花树下的沈哥，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金毛和一树开得正盛的繁花。 画完之后，舒宜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画作，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表达愉悦的方式，怎么也变成画画了？ 对于立志参加美术高考的她来说，这和高兴起来就去做数学题有什么区别？！ 可惜轻松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对于一中火箭班的高中生更是如此，更何况舒宜如今身担三职。 画室里，舒宜跟着林老师开始学速写。 舒宜最开始跟着林老师学素描的时候，林老师只觉得舒宜的天赋中上，但自从开始学色彩之后，林老师顿时就发现舒宜对于颜色的感知和运用特别好。 现在开始学速写之后，林老师发现舒宜在速写上也很有天赋，很擅长抓住最有造型意义的瞬间动态。速写的形似当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神似，而舒宜在神似这方面做得特别好，特点抓的特别准。 舒宜一开始被林老师夸赞的时候还有点茫然，但是很快就想明白，应该是她之前画漫画的时候认真研究过如何抓住并且突出特点，还特地观察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时的一些动作和表情上的特点……现在这些在她开始画速写的时候起到了一些作用。 舒宜想明白原因之后，在林老师又一次夸奖她的时候，将自己的这一点小小的心得体会，全都分享给了画室里的其他同学。 舒宜分享完之后，林老师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舒宜说的很棒，大家都可以试一试她说的方法。老师有时候可能不能很好地意识到你们的困难，同学之间多交流一下，会很有帮助。” 王语曼则一脸吃惊地看着舒宜，“舒宜你人真好！竟然就这么把自己的秘诀分享出来了！” 舒宜笑道，“这算什么秘诀啊？” 如果这都算秘诀的话，那每个会画画的人心中肯定都藏着一大堆的秘诀吧。 王语曼撇嘴，低声对舒宜说道，“也就你这么傻，你看艾涵涵和陈华辉，从来不会把自己画画的心得体告诉我们。以前我还傻乎乎地去问他们，你怎么能画得这么好看啊？你这里是怎么画的啊？他们每次的回答都是，就按照老师讲的那么画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画的……反正一点也不愿意多说……” 舒宜拍了拍王语曼的背，没说什么。 十几岁的中学生将身边的同学当做竞争对手，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不仅是画室里这样，舒宜所在的一中火箭班里，也有很多同学就像好斗的小牛。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可能不够大气，毕竟在舒宜心中，她的竞争对手来自全国，身边的同学多一分还是少一分，其实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站在十几岁的青少年的角度来看，舒宜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经历和认识都很浅薄，“好好学习”的动力其实是很不足的，大多来自于老师和家长的督促。 而这对于不那么听话的小孩子来讲，基本是无效的，好比上辈子的舒宜。 将身边的同学当做竞争对手，激起十几岁的少年不服输的心思，如果能因此让人变得有动力好好学习，当然是好事一件。 这一天舒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画室的时候，毕兴欲言又止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叫住了马上要离开的舒宜，“舒宜！” 舒宜诧异回头，看到毕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自己，语速飞快地说道，“舒宜，谢谢你今天和我们分享的画速写的心得，我刚才试了一下，感觉很有用！” “以后……以后我有什么心得体会，我也都告诉你！” 舒宜笑了，朝着毕兴点头，“好啊！我们互相帮助！” 游戏开发比赛，舒宜在头脑风暴的时候着实忙过一阵，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了游戏的内容和细节，进入了算法和编程的阶段，舒宜反而闲下来了。 顾钦作为队长，每周都将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交流一下彼此的进度。舒宜每次参加讨论会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和“这个听懂了一点感觉更厉害了”两种念头轮番上阵。 这周的讨论会，大家照例先汇报一下上周的进展。顾钦坐在椅子上，目光轮流落在另外三个队友的脸上，偶尔在舒宜脸上多停顿一下，回过神之后目光赶紧闪开，“上个星期，我尝试着以c语言为模板，创造一个新的开发语言，来解决g-vbasic语言开发存在的问题，以此来提升运行效率。” 舒宜：？ 王乐乐和周敏智脸上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尤其是王乐乐，嘴巴长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舒宜简直怀疑他的下巴要脱臼了。 舒宜虽然没听懂顾钦上周究竟做了什么，但是从王乐乐和周敏智两人的表情上，舒宜就能看出来，顾钦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厉害的事情。 顾钦的目光从三个人脸上依次略过，看到舒宜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然后继续说道，“经过试验，我觉得这条道路十分可行，新的语言函数更加丰富，运行效率可以提高很多，并且可以一次编译多机型运行。和g-vbasic相比的话，无论是开发效率还是开发环境上，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顾钦说话的同时，王乐乐和周敏智一直在倒吸冷气，顾钦每说出一句话，两人就发出很夸张的“嘶”的一声。 舒宜感觉自己也听懂了一点，但是又不敢置信，声音颤抖着问道，“你创造了一个新的开发语言？一个以前没有的开发语言？”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以前大家编程都用c语言，现在你自己创造了一个d语言出来？” 舒宜话音落下，王乐乐连忙对舒宜说道，“不是不是，钦哥创造的语言没有这么基础。”自从组队开始比赛之后，王乐乐就开始管顾钦叫钦哥了，舒宜一开始听着觉得别扭，因为“钦哥”和“亲哥”读音一样，现在听多了，倒是也习惯了。 舒宜刚觉得自己明白了一点，被王乐乐否定之后，又不明白了，扭头看向顾钦，“那是什么意思？” 顾钦对舒宜解释道，“确实没有c语言那么基础和通用，我是以c语言作为模板创造的新的开发语言，采用的是虚拟机技术，就是类似java的虚拟机技术。”顾钦看向舒宜，“java你知道吗？” 舒宜点头，“我听说过。” 所以顾钦自己创造出来了一种可以和java相提并论的新语言？？？ 舒宜终于明白为什么王乐乐和周敏智的反应这么夸张了！不！她现在觉得不停地倒吸冷气一点都不夸张，她已经快要忘记应该怎么呼吸了！ 顾钦的目光看向舒宜三人，“王乐乐、周敏智，从明天开始，你们和我一起完善一下这个新的语言，还有不少需要完善的地方，我预计还需要两周的时间。” 然后顾钦的目光从舒宜脸上飞快地略过，平视前方，目光没有焦点，“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新的语言起一个名字？既然和java类似，不如我们取名叫sava？” 舒宜已经完全跟不上顾钦的节奏了，“啊？取名字？是应该取名字……但为什么要叫sava？” 顾钦语气轻松地说出他早就想好的答案，“本来我想着，我姓顾，姓氏拼音首字母是g，可以命名为gava，但是gava的读音和java太相近了，读起来容易让人分辨不清。” “我们队伍里，贡献最大的成员，除了我之外就是舒宜了，那么就用舒宜的姓氏拼音首字母s来命名吧，sava，好读也好记。” 舒宜一脸惊愕，下意识地拒绝，“啊，这怎么能行呢？虽说我们现在组成了参赛队伍，但这个新语言完全是你的功劳啊……” 周敏智也跟着舒宜一起附和，“就是，顾钦，肯定要用你的名字命名啊！” 王乐乐听到周敏智的话，在桌子底下偷偷伸出腿，狠狠踩了周敏智一脚。 周敏智倒吸一口冷气，舒宜诧异地看向周敏智，周敏智连忙说道，“没事，我一想起来顾钦创造了一个新语言，就忍不住想倒吸冷气。” 舒宜了然地点点头，对周敏智说道，“我也一样。” 顾钦继续说道，“我的名字确实没办法用，顾的话是gava，和java太像了，钦的话是q-a-v-a，根本没办法发音。” “如果不是参加这个比赛，我也不会创造出这个语言，所以顺延一下，用队伍里贡献第二大的舒宜的名字来命名，我觉得没问题。”顾钦脸上的神色十分郑重。 舒宜感到自己的大脑已经不会运转了，茫然地看向顾钦、王乐乐和周敏智，“啊？我的贡献是队伍里第二吗？我没做什么啊？” 她甚至连编程都不会。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顾钦、王乐乐和周敏指三个人，全都连连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对啊，舒宜你的贡献很大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肯定想不出这么精彩的游戏，就算顾钦编程能力再强都没用！” 舒宜扭头看向顾钦，“不太好吧……” 然而顾钦又点了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命名这种小事，不要耽误太多的时间，我们继续下面的讨论。” 只有顾钦一个人知道，尽管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平静，但是心脏正在胸膛中疯狂跳动，比跑完一千米之后跳动的还要疯狂—— 他无比希望舒宜点头，希望舒宜答应。 他创造的第一个语言，想用来铭记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孩。 213、第213章 新语言命名的问题，在顾钦说了“过”之后, 王乐乐和周敏智竟然真的过了, 不再纠结这一点, 两个人都很焦急地想要看看sava的代码。 “钦哥, 代码拷过来了吗？” “走走走, 去机房！” 一中虽然没有经验丰富的信息学竞赛指导老师, 但是也为顾钦这些准备参加信息学竞赛的学生提供了便利，学校里的学生机房和教师机房都随时为他们敞开。 顾钦将移动硬盘插在机房里的电脑上, 舒宜看着移动硬盘上爱国者的logo，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个移动硬盘多少钱啊？” 在舒宜的记忆中，十几年后的移动硬盘都要几百块钱, 那现在的移动硬盘肯定要更贵。 顾钦一边往电脑里拷贝，一边随口回答道，“两千多。” 舒宜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两千多的价格在2004年真的很贵了, 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两千多块。如果不是舒宜清楚顾钦的家境, 看到顾钦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一定会觉得顾钦其实很有钱。 明明顾钦直到现在, 每天在食堂吃饭，还是选择便宜的鸡蛋、大排这些便宜的荤菜，排骨、牛腩这些价格贵的荤菜，几乎从来不会在顾钦的餐盘里出现。每个季节的衣服件数也是刚刚够换洗，而且都是最朴素的基础款……当然, 这样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是优衣库的效果，穿在顾钦身上就宛如低调的优雅的没有logo的高级定制。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乐乐不知道顾钦的家境，听到移动硬盘的价格之后，对舒宜解释道，“是贵了一点，但是能用好多年呢，如果能用十年的话，相当于每年两百块钱，这么想是不是就不贵了？” 舒宜好奇地看向顾钦，“你这个移动硬盘多大啊？” 顾钦回答道，“60g。” 舒宜在心中默默地想到，那恐怕没办法用上十年，十年后就算移动硬盘没有坏，和1t、2t、4t的移动硬盘比起来，60g的容量也太小了。 王乐乐大概是注意到舒宜脸上表情的变化，又对舒宜说道，“何况现在我们要参加游戏开发比赛，顾钦回头还要参加信息学竞赛，每天家里和学校两头跑，没有移动硬盘的话确实不行的。” 舒宜有些不解地看向王乐乐，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王乐乐话里话外都一副为顾钦辩解，告诉她顾钦没有乱花钱的样子？ 不过看到移动硬盘，舒宜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诶？顾钦你家买电脑了？” 如果没买电脑，只用学校机房里的电脑编程，顾钦完全没必要用移动硬盘啊。 顾钦点头，“嗯，前一阵买了一台二手的。” 顾钦想买电脑的时候，正好有个邻居家想卖电脑，电脑配置很好，也很新，但因为电脑买回来之后，家里的小孩子总是沉迷玩电脑，家长一气之下就把电脑卖了，倒是让顾钦捡了一个便宜。 王乐乐大声说道，“哇！钦哥！二手电脑比新电脑便宜不少钱呢，你这样特别划算啊！” 顾钦疑惑地看向王乐乐，王乐乐明明在和顾钦说话，怎么眼睛一直朝着自己看？ 舒宜心中已经在噼里啪啦地帮顾钦打算盘了，顾钦考了中考状元之后，学校对他的奖励和拍广告赚的钱一共六万，去掉顾钦高中三年的学费，去掉顾钦家里安装固定电话的钱，去掉移动硬盘钱，二手电脑钱……唔，虽然花掉了不少钱，但是剩下的钱按照顾钦平时吃饭和穿衣的水平来计算，度过高中三年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舒宜顿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讨论，又进入了舒宜听不懂的环节。王乐乐和周敏智两人凑在电脑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顾钦创造的新语言，“和java一样，都是伪编译的语言。语法和c语言很类似啊……” 舒宜：？ “唔，sava程序在电脑端伪编译后，生成了由一系列伪指令组成的sav文件？然后sav文件就可以通过文曲星端的sava解释器执行了！” 舒宜：？ “啊！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跨平台？由源代码编译的sav文件不做任何修改就可以直接在任何有sava解释器的文曲星上执行了！不需要再次进行编译！” 舒宜：？！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王乐乐、周敏智齐刷刷地看向顾钦，舒宜慢了半秒，但也立刻看向顾钦，然后看到顾钦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舒宜眼中，不过是顾钦的头以不超过15度的角度移动了一下，但是王乐乐和周敏智两人都激动地快跳起来了。 “这一点c做不到！” “gvbasic也做不到！” “我们现在看看小sava的速度……唔，比gvbasic快多了！当然要比c慢，比汇编更慢，不过不要紧，小sava的不需要更快的速度，它有自己的优点！” “代码的大小呢？唔，完成同样的任务的话……目标代码比gvbasic大一些，但要比汇编小，比c也小许多。” “顾钦，sava支持的最大目标文件长度是多少？”王乐乐已经顾不上管顾钦叫钦哥了，直接称呼顾钦的名字。 顾钦回答道，“16m。” 旁边的周敏智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 舒宜已经完全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了，目光茫然地在三人脸上移来移去。顾钦看到舒宜茫然的目光，特地对舒宜解释了一下，“basic支持的最大目标文件长度是64k以下，c有32k的限制，超过32k函数调用很麻烦。” 舒宜：…… 她想对顾钦说，不需要对她解释这些，因为解释了她也根本听不懂。 舒宜和顾钦他们是从下午的自习课结束之后开始讨论的，以往的每周讨论，半个多小时就能结束，讨论结束之后还能错峰去食堂吃个晚饭，或者去校园超市里买桶方便面买包小饼干。 但是今天的讨论，几个人在机房里，完全忽略了晚自习开始的铃声，忽略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第二节晚自习开始的铃声…… 王乐乐和周敏智应该是完全没有听到铃声，舒宜虽然听到了，但看大家讨论地如此全神贯注，也就没有出声打断大家。好学生总是有一些特权的，缺席一下晚自习不算什么大事，准备参加信息学竞赛的顾钦拥有每天的晚自习都在机房度过的权利。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都快结束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的王乐乐和周敏智才被早已经饥肠辘辘、咕噜噜叫个不停的肠胃唤回神来，两人看过手表之后都吓了一跳。 周敏智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已经被保送了，别说不上晚自习，他每天来不来学校都是自由的。王乐乐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我的妈！怎么已经这个点儿了？我两节晚自习都不在教室？我们班主任不得杀了我啊！” 舒宜安慰王乐乐道，“没事儿，一会儿我们三个一起陪着你，你去找班主任说明一下情况，道个歉，班主任不会为难你的。” 有顾钦和周敏智两个学神，舒宜自己现在也能算个学霸，学神学霸一起去陪着王乐乐道歉，再加上王乐乐的成绩在普通班里也是拔尖的，班主任只要知道王乐乐参加的竞赛队伍的人员规格，想必班主任不会为难王乐乐。 王乐乐也只紧张了一瞬，发现已经这个时间了，很快也就想通了，“反正都这么晚了，索性我们在机房讨论到晚自习结束吧。” “来来来，顾神继续说。” 舒宜惊讶地看向王乐乐，发现王乐乐对顾钦的称呼已经从钦哥变成了顾神。原来早在2004年就已经流行x神这种称呼了吗？还是王乐乐无师自通地自己创造了这么一个称呼？ 顾钦仿佛完全不在意王乐乐如何称呼他，不管是叫他顾钦、钦哥还是顾神，顾钦只要知道在叫他就好，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同。 顾钦为王乐乐和周敏智布置任务，“接下来一周里，我们的主要工作内容是完善sava语言的内部函数——basic的函数极其简陋，汇编需要自己写函数，c的函数比较丰富，但还是不够。” “我们的sava语言的函数库，一定要丰富，尤其需要强大高效的绘图函数。我现在的初步设想是，让sava的绘图函数库相当于windows的directx。” 在顾钦布置任务的时候，王乐乐和周敏智一直连连点头。两人现在看向顾钦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见到偶像的粉丝。如果舒宜画漫画的话，一定会在两个人的眼睛里画满亮亮的小星星…… 顾钦分配完任务之后，大家都没有异议，就一起把机房的电脑关闭，顺手关灯、锁门，一起离开了机房。 走回教室的路上，舒宜忍不住问道，“如果这个sava语言真的能完善好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用这个sava语言还编写参赛游戏啊？” 王乐乐点头，“当然！” 舒宜继续问道，“那如果用这个sava语言编写游戏的话，我们是不是一定能在全国的选手之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一名？” 王乐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肯定的啊！” 王乐乐说道，“只要把sava语言弄好，别说编舒宜你想出来的地下城游戏了，就是编一个俄罗斯方块，我们也能得第一名！” 舒宜的语气有些惊奇，“是吗？” 顾钦瞪了王乐乐一眼，然后对舒宜说道，“别听他瞎说。既然是游戏开发大赛，比的当然是谁的游戏好玩，又不是比谁的代码漂亮。不论编程语言多么精巧，不过都是一种工具罢了。” 王乐乐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是被顾钦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今晚几个小时的讨论过程，舒宜一直听得云里雾里。她思考了一下，朝着顾钦、王乐乐和周敏智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假设我是一个有钱的投资方，特别有钱，但是完全不懂技术。你们要怎么说服我为你们搞出来的sava语言投钱？” 王乐乐瞪大眼睛，没想到舒宜会问这样的问题，一边挠头一边思考。 周敏智沉思片刻，开口说道，“sava语言的优点很多啊……速度快、代码小、函数库丰富……” 顾钦等到周敏智说完之后，才缓缓开口，扭头直视着舒宜的眼睛，对舒宜说道，“现在的文曲星有很多种机型，程序员没有时间为每一种机型编写软件，许许多多的软件都是由用户自己编写，然后放在网络上共享的。能在网络上下载到网友分享的程序代码，安装在自己的文曲星里，这么一来，买一台文曲星，就能够玩到源源不断的新游戏，这是很多用户购买文曲星的主要原因。” “但是用户编写的程序一般只适用他自己拥有的机型，越是新机型，软件越短缺，网上分享的游戏越是没办法玩儿，这会引起很多购买最新款文曲星的用户的抱怨，也会阻挡很多人购买新款文曲星的脚步。” “而我们的sava语言是跨平台的，新机型可以直接使用老机型的sav软件，这样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是用sava语言编写的程序，所有机型的文曲星都可以通用。” 顾钦话音落下之后，舒宜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顾钦。 顾钦他……竟然完全不像一个技术人员，不，完全不像一个理科生，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顾钦根本不像一名高中生，舒宜甚至觉得很多工作多年的人都没有顾钦的这番本事。 刚才的几个小时里，舒宜一直目光茫然，如今目光茫然的人变成了王乐乐和周敏智两个，两人努力跟上舒宜和顾钦的思路，但依旧听得十分吃力。 舒宜则看着顾钦神态淡然的侧脸，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中的校训——培养未来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 以往背诵校训的时候，舒宜都是机械地跟着身边的同学一起出声，今天仿佛是第一次，舒宜恍然明白一中为什么有底气在校训里写这样的话。 因为一中的确曾培养出不止一个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每一届的学生中，都会有人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成为不同行业的引领者。 而现在，未来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之一，舒宜相信，正站在她的面前。 舒宜深吸一口气，她现在身为一中的学生，身为顾钦队伍里的队员，总不好拖后腿拖得太厉害。 舒宜对顾钦他们说道，“你们专心做技术上的事情，我去试试看，能不能为sava找到投资人。” 顾钦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很明白地说明了sava的商业价值。如果sava真的能如顾钦所说的那样顺利完善，舒宜相信一定会有公司慧眼识珠。 舒宜话音落下，神色迷茫的人变成了另外三个，顾钦、王乐乐和周敏智三人全都茫然地看着她。 王乐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会因为sava给我们钱？” 舒宜点头，“一切顺利的话，有可能。” 王乐乐一脸惊喜，“真的吗？那到时候我们怎么分钱啊？” 舒宜沉吟片刻，“要不然我们现在写一份股权分配协议书？” 顾钦&王乐乐&周敏智：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新的知识盲区？！ 214、第214章 六月，顾钦、王乐乐和周敏智, 一起完善了sava语言, 为了实现跨平台运行, sava语言包括一个统一的编译器, 以及不同手持计算设备平台上的虚拟机。 六月下旬, 文曲星上的sava虚拟机完成, 同时发表了第一个sava程序。之后，三个人又用sava语言编写了好几个c语言的经典游戏——这就和游戏开发比赛无关了, 编写同样的游戏，是为了让sava语言可以和c语言形成直观的比较, 方便舒宜拿着这样的比较结果去找投资人爸爸。 六月底，舒宜、顾钦和王乐乐参加了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在三人准备期末考试的过程中，周敏智作为一名高三年级的保送生，十分自觉地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一个人孤独地编写要用来参赛的游戏。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舒宜的成绩依旧很稳, 班级第三, 年级第五。顾钦的成绩也依旧很稳, 班级第二，年级第四。 准确地说，顾钦这次的成绩是稳中有升，她和顾钦只相差一名，成绩单上她的名字紧挨着顾钦的名字, 前几次考试，舒宜的排名很少这么靠前。 王乐乐拿到自己的成绩单，又得知舒宜和顾钦的成绩之后，整个人都蔫了，“不是吧……你们是不是人呐？” “我们在机房的时间是一样的，讨论的时间也是一样的，分配到每个人的工作，我的工作量比顾钦的工作量少太多了……结果我这次考试班级排名后退了10名，顾钦你的名次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舒宜你的成绩竟然还进步了？” 舒宜说道，“前一段时间我的任务比较少，不像你们这么辛苦。” 王乐乐立刻摇头，“怎么会？你联系了好几家公司！这比写代码容易多了！” 王乐乐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舒宜是怎么做到的，舒宜竟然有勇气向好几家公司介绍他们的sava语言。最关键的是，舒宜联系的公司竟然都给了舒宜回复，超过一半的公司都表示很感兴趣，想要进一步详谈！有两家公司的人更是格外热情！提出的授权价格更是吓了王乐乐一大跳！ 然而舒宜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对那些联系她的人说，自己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在期末考试之后可以见面详谈。 舒宜所做的这些，在王乐乐眼中，根本不是一名中学生能做到的事情！ 而王乐乐现在的烦恼，却是绝大都数中学生都有过的烦恼，他想到接下来班主任的谈心和爸妈的教育，就头疼地不得了，“啊啊啊啊，我早该想到的啊！我不能和你们这些非人类比！我期末考试之前，应该多分配一些时间用来复习的！” 舒宜安慰王乐乐，“没关系的，你暑假好好学习，只要每天勤奋地看书做题，你爸妈看到之后就不好意思骂你了。认真学上一个暑假，高二的开学考试肯定能考好的，到时候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就翻篇儿了。” 王乐乐蔫哒哒地说道，“我就是想着期末考试考好一点……暑假可以自由一点啊！” 这个暑假让人激动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的参赛游戏要在七月份提交！八月份比赛结果就公布了！ 舒宜还要去和那些对sava代码感兴趣的公司面谈！王乐乐当然也想去旁观！虽然他在那样的场合肯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但他可以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旁听就可以了，他一想到就激动地不得了！ 结果这次期末考试考的这么差……恐怕这些想法都没办法实现了，他要被爸妈关在家里，每天不停地做题，甚至给他报名好几个辅导班，让他马不停蹄地去上课…… 王乐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期末考试之前怎么就没有好好复习呢…… 舒宜在几个公司联系自己的时候，将详谈向后推迟，其实不仅是因为期末考试，而是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舒宜原本打算为顾钦创造的sava语言申请一个专利，如果有了专利保护的话，那以后无论和哪个公司谈判，舒宜心中就都有底了——只要专利在他们手中，那sava语言就只能授权给其他公司用，谁也抢不走。 但是经过了解之后，舒宜发现编程语言是不能申请专利的。《专利审查指南》上规定了“计算机的语言及计算规则”属于智力活动的规则和方法，不授予专利权。 于是舒宜换了一种思路，编程语言不能申请专利，但是软件可以申请专利。sava语言不能申请专利，但是sava语言统一的编译器可以申请专利。 舒宜了解了一下目前的现状，好比现在，做c++编译器的公司很多，但是c++语言本身没有专利，不属于任何一个公司。 不过申请专利这种事情，已经超出舒宜的能力范围了，她并不知道专利申请应该怎么写，何况编译器还是她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但是她不会，总能找到会的人，舒宜广撒网，一边在网上搜索，一边询问了所有她认识的中学老师，询问他们认不认识专业代理机构，最好是做过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代理机构。 直到这时候，经常为舒宜和顾钦他们开机房门、锁机房门的计算机老师，才知道几个学生每天在一中的机房里，在他的办公室旁边，竟然不声不响地做出了这么一番大事。 计算机老师看完几个用sava语言编写的游戏，又看了看和c语言同名游戏的对比，再拿起舒宜写的商业计划（初稿）的时候，双手都是颤抖的…… 现在的中学生，一个个都这么了不得吗？ 想当初他读大学的时候，不，他读研究生的时候，自己和身边的同学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计算机老师激动地声音有些颤抖，“专业代理机构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能帮你们找到！” 215、第215章 在计算机老师的帮助下，很快就联系到了可靠的专业代理机构, 协助顾钦将sava语言的编译器申请了专利。 七月份, 队伍提交了早就开发好的编程游戏。 同时, 几家公司同时和舒宜联系, 想要购买sava语言编译器的授权, 虽然舒宜是外行, 但也能感受到大部分公司报出的价格完全没有诚意。 甚至有公司提出，要用五万块钱买断顾钦开发出的sava语言编译器。 舒宜听到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方这是把他们当做好骗的小孩子了？ 顾钦拍两个广告都不止五万块钱，既然目前有不止一家公司对sava语言表示感兴趣, 那么说明sava语言的价值显然不止如此。 但是出于好奇，舒宜还是压下语气中的惊诧, 详细地询问了一下对方，“买断？你们说的买断是什么意思呢？” 舒宜感觉对方的用词实在是太模糊了，“你们说的买断是指专利独占许可？不会要变更专利权权属吧？” 电话对面出现了长久的静默，好几秒后, 对方才问道, “你们已经申请专利了？” 舒宜回答道, “是的。” 对方又静默几秒钟, 然后对舒宜说道，“那我们公司需要讨论一下，回头再联系你吧。” 舒宜：“……回头也不用联系了。” 舒宜直接挂断电话，在名单上给这个公司打了一个红叉，这种毫无信誉的公司, 舒宜根本不会考虑将sava授权给他们。 八月份，顾钦的队伍毫无悬念地拿到了文曲星游戏开发大赛的一等奖。 当然，这个结果虽然舒宜他们早就预料到了，但对于其他参赛队伍来说，无异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第一名竟然被几个中学生组成的队伍夺走了？ 十万块钱的奖金竟然落入了几个中学生的口袋中？ 其他参赛队伍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惊、不可置信，第一时间去试玩了顾钦他们队伍的文曲星游戏。在游戏里死了两三轮之后，去玩游戏的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这个游戏确实比我们队伍开发的游戏好玩儿一点……” 大部分参赛选手在玩过游戏之后就服气了，少部分不服气的觉得舒宜她们队伍开发的游戏和自己队伍开发的游戏“不相上下”的人们，在看过游戏代码之后，也全都沉默了。 不过是参加一场商业比赛而已……竟然创造出来一种新语言？ 这也太拼了吧？！ 至此，再也没有人对顾钦的队伍获得第一名有任何质疑。只有王乐乐还对自己队伍真的赢到了十万块的奖金这件事久久回不过神来，“十万块是我们的了？” 十万块钱的奖金分配，顾钦提议大家平分，但是舒宜、王乐乐和周敏智都认为应该按照贡献来分配，顾钦应该拿大头。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顾钦分得6万元，舒宜分得2万元，王乐乐和周敏智各分到1万元。 舒宜感觉自己已经分到了很多了，其实在这次比赛的中后期，她一直是队伍里最轻松的那个人。但是顾钦却觉得舒宜分到的太少了，在企图从自己的六万块里再拿出两万块给舒宜，但是被舒宜拒绝了之后，顾钦转而说道，“那等我的专利授权谈好之后，我给你代理费吧，20%怎么样？” 舒宜：？ 为啥又要给她钱？ 顾钦神色郑重地说道，“一直都是你在忙前忙后，帮忙和好几个公司联系。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谈不出这么高的价格，甚至可能根本想不到专利授权的事情……” 舒宜连忙说道，“就算你想不到，等比赛得了第一名之后，金远见公司肯定也会联系你，买下sava的授权的。” 顾钦点头，“对，但是没有其他公司的竞价，金远见公司肯定也不会给出这么高的价格。” 如今只剩下金远见公司，也就是举办这次文曲星游戏开发大赛的公司，和另外一家公司还在互相竞价，其他公司都已经退出了。 而舒宜和顾钦在心中都是属意金远见公司的，和这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接触起来最舒服，从金远见公司愿意拿出十万元奖金举办游戏开发大赛，也能感受到这家公司的锐意进取。 如今就看最终能给出什么样的价格了。 舒宜笑着对顾钦说道，“不管最后能谈到多高的价格，都是你创造出来的sava值得的。我就帮了一点小忙而已，抽成我肯定不能要。” 顾钦刚想反驳，就听舒宜说道，“要是帮你一个小忙，就要收你的钱，以后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哪里还好意思找你帮忙啊？” 顾钦沉默片刻，朝着舒宜露出一个笑容，“好，那我们就不谈钱了，这次sava专利授权的事情，谢谢你。” 舒宜看到顾钦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还有唇畔的小小梨涡，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心想顾钦在学校里总是表情严肃，如果顾钦在学校里能经常笑一笑的话……他的迷妹迷弟们肯定会更多更疯狂。 最终，金远见公司以八十万的价格，购买了为期五年的专利独占许可。 签合同之前，舒宜找了律师，将合同过了一遍，确认合同中没有漏洞和陷阱，才点头让顾钦签字。 八十万很快就到账了，舒宜陪着顾钦一起去银行——如今顾钦还没有手机，自然没有办理短信提醒业务，只能拿着银行卡去银行查询余额。 查到银行卡里的确有八十万之后，舒宜脸上的神色激动不已，感觉走路都像喝醉了酒一样，每一步都轻快地快要飘起来。 反倒是顾钦，脸上的神色竟然比舒宜要平静的多。 如果让外人来看，一定会觉得是舒宜刚刚到账了八十万，这笔钱和顾钦没有关系。而事实却是恰恰相反的。 舒宜早就知道，像顾钦这样有能力又肯努力的人，未来一定会摆脱贫穷。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早，一口气竟然入账了八十万，要知道现在生活富裕的小康家庭中，都没有几户能有八十万的存款！ 而顾钦在成年之前，就凭自己的本事赚到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 舒宜的心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问道，“顾钦，这笔钱怎么花，你有想法吗？” 下一秒，舒宜和顾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买房吧。” 舒宜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顾钦竟然也想买房！她原本还发愁应该怎么说服顾钦买房呢！看来她不必发愁这个了。 舒宜继续问道，“买房的话，你准备买在哪里呢？” 顾钦愣了一下，对舒宜说道，“这个我还没想过。” 他只想着买一套大一些的小区环境和物业都好一些的，让奶奶住得舒心一些，具体的位置倒是无所谓。顾钦说道，“城东和城西，哪里都行吧，最好距离菜市场和医院近一点。”随着奶奶年纪越来越大，顾钦觉得这样方便一些。 舒宜点头，对顾钦说道，“等我回家研究一下，回头帮你出主意，让你参考哈！” 回到家后，舒宜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然后鼠标狂按搜索键—— “北京限购了吗？” “没有北京户口可以在北京买房吗？” “2004年北京房价” “北京五道口房价” “未成年人买房只能全款吗？” “未成年人买房注意事项” 216、第216章 在舒宜忙着研究如何在2004年用八十万在北京全款买房的时候，金远见公司对顾钦、周敏智和王乐乐还在读高中, 表示出深深的遗憾, 并且对顾钦发出不限时间的邀约——等到顾钦大学毕业以后, 甚至是研究生毕业以后, 只要顾钦还在这个领域发展, 金远见公司就欢迎顾钦来工作。 舒宜听到金远见公司的邀约之后, 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那么多年以后的事情, 谁说得准呢。” 顾钦即将读高二，距离他大学毕业还有五年, 如果他读研究生的话，距离他研究生毕业还有七年……七年之后, 早就是智能手机的天下了，根本没有文曲星什么事儿了。 舒宜上辈子对金远见公司的名字没有什么印象，那么她可以推断，金远见公司很有可能没有跟上时代的脚步, 被时代的浪潮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等到顾钦毕业工作的时候, 舒宜十分怀疑金远见公司会不会已经倒闭了…… 舒宜连忙询问顾钦, “你没有答应吧？” 顾钦摇头, “没有答应，我以后可能不想做游戏开发。” 舒宜听明白顾钦的潜台词，“那你已经想好了，大学要读计算机专业，以后要在编程领域发展了？” 顾钦点头, “目前是这么想的。” 顾钦看向舒宜，“如果我通过信息学竞赛保送的话，是不能随便挑专业的，只能去计算机学院。” 舒宜还真不知道这一点，在她上辈子的人生经历中，身边根本没有保送名校的学生。这样看来，顾钦是早就想好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了。舒宜忍不住点头，对顾钦说道，“挺好的，21世纪是计算机的世纪。” 等到顾钦要工作的时候，程序员的就业机会非常多，薪资水平和其他行业相比也高一些。当然，舒宜相信高中时就被称呼为顾神的顾钦，工作后肯定也不会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程序员。 顾钦把舒宜的话当做了一个玩笑，笑着对舒宜说道，“21世纪还是生物的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呢，生物课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舒宜想起自己上辈子认识的生物专业的朋友找工作之难、工资之低、转行之多……神色郑重地对顾钦说道，“属于生物的世纪……可能是21世纪末。” 最起码也是21世纪的后半截。 2050年以后？反正舒宜感觉自己这代人退休前是赶不上了！ 但21世纪是计算机的世纪，舒宜已经见证过前19年，并且相信后面还会有几十年的时间，计算机行业都会蓬勃发展。 顾钦笑了，“你这些话可别让生物老师听见。” 王乐乐和周敏智也十分赞同顾钦的决定，王乐乐说得十分直白，“别说钦哥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了，我这样以后想做游戏的人，也不会去金远见公司啊！真正想做游戏的人怎么可能只在文曲星上做呢？” 周敏智提醒道，“金远见公司也没有邀请你。” 王乐乐：“……我就不能假设一下吗？” 舒宜对现在北京各区的房价有了大致的了解之后，觉得五道口附近的房子和适合顾钦。 五道口现在的房价，每平方米竟然只要6500元左右！ 舒宜查到这个房价的时候，心脏忍不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直跳，五道口的房价竟然还有这么便宜的时候……十几年后，五道口的房价就会变成十万一平！人们把五道口戏称为宇宙中心。 五道口虽然在四环，但是紧挨着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未来附近会有好几个成熟的商圈，还有地铁4号线和13号线……舒宜并不意外十几年后这里的房价会涨到十万一平，舒宜更意外的是竟然还能让她赶上6500一平的好时候…… 可惜好时候是赶上了，自己家买房的钱没到位_(:3∠)_ 呜呜呜呜她好羡慕顾钦！ 舒宜在心中反复思量了一番，如何才能说服顾钦不要在本市买房，转而去北京买，毕竟北京四环6500一平的房价，在舒宜心中便宜到极致了，但也是本市房价的两倍多，接近三倍……顾钦会不会觉得北京的房价太高了？ 舒宜将在北京买房的优缺点全都列举出来，努力站在顾钦的角度思考，这么一想，舒宜反而释然了—— 像她这样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2019年买不起北京的房子，2004年……事实证明，2004年也买不起北京的房子！ 但是顾钦的话，就算错过了现在2004年的低房价，2019年十万一平的房子也能买得起！ 毕竟顾钦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次性赚到八十万，等顾钦上大学之后、工作之后，难道还会缺钱吗？ 如果顾钦现在不愿意在北京买房的话……舒宜忍住心痛，告诫自己一会儿一定要淡定，她作为朋友不应该干涉过多，更不能让智商那么高的顾钦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毕竟现在所有房产专家里，也没有哪个人敢说出，未来北京四环的房价会涨到十万一平米的话，如果说出来的话，恐怕会被全国人民认为疯了吧，专家肯定是做不成了。 然而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她和顾钦提起在北京买房的建议的时候，顾钦竟然觉得这个提议十分不错，“你说清华大学附近的房子，大概6500块钱一平米？” 舒宜立刻点头，“对的。” 顾钦在心中迅速计算出来，“那买一套100平米左右的房子，也就65万左右，倒也能承受得起。” 舒宜看到顾钦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严肃表情，以及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立刻想跪下问土豪还缺腿部挂件吗？还脑补出了一个十分装逼的知乎问答体，“请问在北京全款买房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谢邀，本人十七岁时因为未成年人不能贷款，于是在北京五道口全款买下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 顾钦看到舒宜目光飘忽，不知道出神在想什么的样子，有些忐忑地咳嗽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我太不谦虚了？还没考上清华，就打算先在清华附近买房了……” 舒宜回过神来，连忙打断顾钦的话，“不不不！当然不是！你肯定能上清华北大啊！清华北大两所学校挨得近，在附近买房总是错不了的！” 舒宜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思考顾钦能不能考上清华北大的事情，反正不管能不能考上，先把房买了总不会错的！ 顾钦看到舒宜如此紧张的反应，心中一暖，舒宜这是在关心他吗？ 顾钦对舒宜解释自己考虑在北京买房的理由，“我是想着，我有信息学竞赛和高考两次机会，两次机会只要抓住一次，我就能进入清华。进入清华的概率还是挺高的……嗯，我有这份自信。” “如果我在本市买房，拿到钥匙的时候，我也已经高中毕业了，要去上大学了。就算买一套二手的，买房、重新装修、通风……加起来肯定也要一年多的时间，而且我在高二高三的时候，肯定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忙装修的事情，能住进去的时候，肯定也是我读大学的时候了。” “既然都要等到我读大学的时候才能住进去，买本市的还不如买北京的。现在在北京买好房，等到读大学的时候，我奶奶搬过去住，我平时晚上都可以回家住，这样我心里也踏实。” 舒宜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不停地附和顾钦的话，“你说的对！” 舒宜脑中立刻冒出来郑渊洁在北京一口气买十套房存放小读者给他写的信的事情！ 顾钦为了读大学的时候方便照顾奶奶，决定在北京买房，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吧……上天不会亏待善良又温柔的人！ 217、第217章 顾钦决定在北京买房之后，舒宜就见识到了学神的行动力, 顾钦一天也没有耽误, 立刻启程去了北京。 舒宜是在顾钦在北京的宾馆住下之后, 才知道顾钦已经坐火车到北京这回事的, 顿时被吓了一跳, 连忙问道, “你自己一个人去北京的？” 即使顾钦头脑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自己去买房的话会不会很容易被坑骗？毕竟顾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社会经验。 而动辄几十万的房产交易，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 难免让一些黑心的房主和中介动歪心思。 舒宜知道顾钦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但不知道顾钦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 一时间也不敢贸然问出口。 顾钦在电话对面说道，“不是，我和奶奶一起来的，买新房也让奶奶一起看看, 顺便带奶奶来北京玩儿一趟。” 顾钦的奶奶一辈子没有出过省, 很多像奶奶这个年纪的老人, 也不太清楚国内国外哪里的景色美, 最向往去的地方就是首都北京。 顾钦之前一直觉得，等到他去北京上大学了，有的是带奶奶去北京玩儿的机会，但是两年前奶奶摔了一跤，骨折后养了大半年才好, 万幸除了阴天下雨会隐隐作痛之外没有留下别的毛病。但是奶奶的骨折，让顾钦深深地意识到，奶奶真的不年轻了，如果自己今年不带奶奶去北京玩一玩儿、吃一吃，两年之后，奶奶肯定不如现在走得动，也不如现在吃得动了。 于是顾钦就带着奶奶一齐去北京了，尽管奶奶嘴上对他说着有钱了也不能乱花，但是顾钦能看出来，奶奶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舒宜听到顾钦说奶奶也在，略微放下了点心，尽管她不知道顾钦的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年级大些的人总会多些社会经验，应该能略微弥补一下顾钦的不足。 舒宜又在电话里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找靠谱的大型的中介。” 顾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我知道，如果看中哪套房子，在签合同之前，我也会找律师帮我把关的。” 舒宜有些意外，“诶？” 顾钦笑着说道，“跟着你学的，签订专利授权合同之前，你不是也请律师帮忙看过了合同？” 舒宜心想，那是因为自己完全不懂专利授权的事情，才找律师帮忙把关的，买房签合同，舒宜还真没想到要找律师帮忙看。 不过顾钦买房时想找律师帮忙看合同，舒宜觉得也是一件好事，能规避掉很多陷阱，于是舒宜笑着鼓励道，“不错不错。”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舒宜听着顾钦的声音，能感受到顾钦的心情很好。也是……如果她现在有八十万可以全款在北京买房，她现在的心情肯定比顾钦更好！她恐怕要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高兴地咧着嘴，嘴角根本落不下来！ 舒宜和顾钦聊了几句，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变好了，挂掉电话之后，舒宜还在不自觉地哼着歌。 舒宜妈妈回家之后，看到舒宜一边画画一边哼歌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舒宜立刻将顾钦要在北京全款买房的时候告诉了妈妈，感慨道，“顾钦也太厉害了吧……这真是没办法超越的别人家的孩子了……” 舒宜妈妈听到之后，也替顾钦高兴，“顾钦这孩子真有出息，以后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顾钦家是还有一个奶奶吧，奶奶以后也能跟着享福了。” 218、第218章 舒宜感觉自从自己重生之后，就没有好好过过一个悠闲的暑假, 每个暑假都比上学的时候还要忙。 今年的暑假尤其如此, 尽管舒宜知道如今2004年雅典奥运会正在希腊雅典举行, 但是连打开电视看直播的时间都没有, 只能每天瞄上一眼报纸的头版, 看看金银铜牌的数量又上涨了几个。 直到8月28号凌晨, 刘翔在110米栏夺得金牌，打破了奥运会记录, 追平了世界纪录，为中国夺得了第一块男子田径奥运会金牌, 全民沸腾——舒宜才恍然惊觉，原来刘翔第一次夺得金牌就在今年。 舒宜晚上习惯性地早睡, 错过了刘翔夺冠的比赛直播，不过没有关系，电视各个频道第二天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播刘翔夺冠的比赛。 画室里，同学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刘翔夺得金牌的事情。 艾涵涵一脸激动, “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冲向终点的那一刻, 我感觉刘翔整个人身上都在发光！” 王语曼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是啊, 我本来觉得刘翔能跑进前八参加决赛就超级超级厉害了，没想到竟然拿到了冠军！追平了世界记录！” 男生们的激动丝毫不比女生逊色，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毕兴，也开口说道，“真的太为亚洲人争气了, 太为中国争光了，第一个取得这份成绩的中国人！” 林老师来到画室之后，也和大家讨论了一下前一晚刘翔夺冠的事情，然后对大家说道，“今天的速写，就画刘翔吧。” “刘翔跑一百一十米栏，大家画一张速写。” 原本正一脸兴奋激动、与有荣焉的样子讨论刘翔的学生们，听到林老师的话之后，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变得眉头紧锁，一脸沉重地思索这张速写应该怎么画。 王语曼出声问道，“老师，要画刘翔跑一百一十米栏的哪个时刻呢？起跑、跨栏还是冲刺终点？” 林老师说道，“当然要画跨栏的时候，起跑和冲刺终点的速写，你们早就画过了。” 听到林老师的要求，画室里顿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啊，我昨天晚上才第一次看一百一十米跨栏比赛，没记住跨栏的时候姿势和动作是什么样的啊……” “我也是啊！刘翔跨栏超级快啊！嗖嗖嗖地就全都跨过去了，我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啊！” “林老师我们能不能今天回家看一下回放，明天再画这张速写啊……” 林老师当然拒绝了大家的要求，“等你们去考试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没有准备的题目，难道还能和考官说，我没有准备好，能不能让我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再来参加考试？” 听到林老师这么说，同学们只好收拾一下心情，各自回到各自的画板前，开始凝神思索应该要怎么画。 王语曼用铅笔的末端戳舒宜的胳膊，低声问道，“你画什么角度的啊？正面、背面还是侧面？” 舒宜想了想，说道，“侧面？唔，斜前方45度吧！” 想要将跨栏的瞬间画好，侧面无疑是很好的选择，而舒宜准备选择斜前方的角度，是因为考虑到她将刘翔的长相记得比较清楚！如果画上不露脸的话，舒宜觉得有点浪费！ 王语曼想了想，对舒宜说道，“那我画斜后方45度吧！画个刘翔的后脑勺！我记不清刘翔长什么样了！” 王语曼和舒宜的想法是一样的，只不过舒宜是扬长，王语曼是避短。 画室里变得很安静，渐渐地响起了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伴随着窗外的蝉鸣和远处马路上一辆辆汽车驶过的声音，让舒宜的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舒宜心中已经构思好了，拿起铅笔，教室里发出沙沙声的源头又多了一处。 舒宜画完大半之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到旁边的王语曼正小鸡啄米一般，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双眼紧闭，画纸上的速写只完成了一点点，不知道这样打盹的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 舒宜伸手戳了戳王语曼，“快点醒醒，你都快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王语曼惊醒过来，左右手一起上阵，在自己的两颊上噼里啪啦地拍了一通，“唉，困死我了，昨天刘翔夺冠之后，激动的我大半夜没睡着。” 王语曼哈欠连天地拿起笔，一边画画一边努力和自己的生理本能对抗。 最终林老师回到画室检查大家的作品时，王语曼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完成度只有大概90%。 林老师看到舒宜的速写，顿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挨个点评完几个学生的速写之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舒宜的画纸上，“舒宜这次画的格外好，有什么心得和大家分享吗？” 舒宜也觉得自己今天的速写画的特别好，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原因，发现原因是刘翔跨栏的英姿，早就深入她的心中了——她上辈子在电视上看过无数遍镜头回放，在报纸上看过无数遍照片，如今听到刘翔的名字，心中浮现的不会是他站着的画面，更不会是他坐着的画面，一定是他跨栏时的画面。 虽然这些话舒宜没办法和身边的同学们分享，但从中可以提炼出的道理倒是能说一说。舒宜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大家说道，“我觉得动态速写最重要的是对瞬间动作的选择，比如说我这幅画，就选择了跨栏时动作幅度最大的瞬间，也可以说是最典型的的瞬间。” “选定要在画纸上画出来的瞬间，我觉得有两点比较重要吧，一个是要有造型意义，一个是要有美感。今天的速写，林老师已经做出了要求，要画跨栏的时刻，但如果林老师没有要求的话，跨栏的时刻肯定也比起跑和冲向终点的时刻更加典型，毕竟起跑和冲刺都差不多，不能很好地体现是110米栏，毕竟其他短跑长跑比赛，起跑和冲刺时的动作也差不多。” “至于跨栏的瞬间，我们要选定的肯定是最能体现速度、力量和矫健感的动态，其中还要加入我们的感性认知——在那个时刻，刘翔一定是疯狂的、拼尽全力的，不会是悠闲的、不紧不慢的。” “而想要画好这个瞬间，只靠看过一遍刘翔比赛时的直播，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只看一遍直播，我们不可能在脑子里清楚地记住想画的那个瞬间刘翔的胳膊在哪里、腿在哪里、身躯以怎样的角度弯曲……如果我们想画好的话，需要的是平时的积累，平时多多观察各种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时的动作，全都记在心里，在画速写的时候就可以用到。” “比如说今天要画的速写虽然是跨栏，但是如果平时积累了跑步时的动作、跨越式跳高的动作还有竭尽全力、最后一搏的表情……这些都是可以用上的素材，这些感受和记忆，都可以帮我们把速写画的更好。” 舒宜说完之后，一点都不心虚，她能将刘翔跨栏的瞬间画的那么好，都是因为对上辈子报纸上刊登的照片印象深刻——报纸上刊登的照片，肯定选择的是最典型最有美感的一瞬间。还有反反复复看到的新闻报道，加深了舒宜的印象，这就是她刚才说的感受和记忆。 舒宜说完之后，林老师微笑着点头，舒宜说的这些她当然都懂，不过舒宜说的这么详细，还举了具体的例子，确实比她讲课时说的，更方便学生们理解。 果然，林老师看到另外五名学生都露出了一脸沉思的样子。 王语曼听完舒宜的话，沉思了许久，然后碰了碰舒宜的胳膊，“舒宜，我们趁着还没开学，去马路上看看人吧，仔细观察一下，多多取材……顺便逛个街！” 219、第219章 舒宜接到顾钦电话的时候，刚刚逛街回来。王语曼说是要逛街, 其实也没怎么逛衣服, 最终舒宜和王语曼两个人逛的都是文具店和书店, 王语曼各种文具买了一大袋子, 舒宜的文具一向是从批发市场整盒整盒地批发, 于是没买文具, 但是舒宜又买了好几本辅导书，还买了两本英文小说。 顾钦到北京之后, 给舒宜打过两次电话，上次给舒宜打电话的时候, 告诉舒宜他已经看好了好几套房子，正在和中介一起, 一套套地和户主谈价格，最终要买哪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哪个房东诚心卖、给的价格低。 舒宜当时在电话里仔细地问了问几套房子的地址、小区、建造年份，发现几套房子确实都还不错, 虽然算不上十全十美, 但是自住已经没问题了。 今天接起顾钦的电话, 舒宜以为顾钦还在北京, 然而顾钦第一句话就告诉舒宜，“我回来了！房子已经买好了！” 舒宜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这么快？买的哪一套？” 顾钦说道，“厢白旗甲二号院73平米的那套，最后原户主又让了让价格, 主要是这套面积也合适。” 舒宜记得这套房，95年竣工的，到现在为止房龄还不到十年，在北京这里着实算不上老房子。 舒宜记得上辈子工作几年后，她大学同学里有几个北漂，买的房子的房龄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但是在寸土寸金的北京，这样的老破小都要五百万以上，顾钦现在买的房子，真的可以说是以白菜价入手的了。 舒宜的眉眼间都染上笑意，发自内心地为顾钦感到高兴，“真好。” 舒宜突然意识到，顾钦买了这套房，可以说实现了从三线城市到一线城市的跨越，如果从资产的角度来算，也同时实现了阶级的跨越。目前来看，是从贫困越入小康，但是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以后随着北京房价的上涨，顾钦只要再置换一两次房子，就能轻轻松松越入中产。 很多家庭举全家之力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顾钦自己一个人，在十七岁的年纪就做到了，真的很厉害！ 顾钦在电话对面静默了几秒，然后对舒宜说道，“等我们都考上大学了，我带你去参观我在北京的新家。” 舒宜立刻答应，“好啊！”她当然也想去看一看，未来能涨价到十万元一个平方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顾钦问道，“对了，你以后上哪所大学啊？在北京吗？” 舒宜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愣住了，在心中哀嚎——她以后上哪所大学，又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要看她能考上哪所大学啊！ 也就只有顾钦这种学神才会直接默认，想上哪所大学就上哪所大学吧，心仪清华大学，就立刻在清华大学旁边买了房子。至于她这种伪学霸……以后能上哪所大学，哪里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舒宜叹息一声，“我哪里知道自己以后的大学在不在北京啊……” 顾钦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十分轻松，仿佛是随口一问，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顾钦早在舒宜去学画画的时候，就去研究了最好的美术学院都有哪些，仔仔细细地写在了笔记本上。那些最好的美术学院里，有在北京的，当然也有不在北京的，顾钦现在心跳如鼓，生怕从舒宜的口中听到她心仪的学校并不在北京。 顾钦依旧将自己的语气控制得很好，仿佛闲聊一般，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笑意，对舒宜说道，“你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的……你有没有在心里给心仪的大学排个顺序？” 给心仪的大学排个顺序这种事情，恐怕每一个高中生都曾经做过，舒宜当然也不例外。虽然舒宜有点不好意思，担心她考不上心仪的那些大学，毕竟她心仪的也都是最顶尖的学府，但大概是受到了顾钦的自信的感染，舒宜还是将自己想上的大学依次报了出来，“清华美院、中央美院、中国美院……” 顾钦听到舒宜排在第一位和第二位的心仪学院，全都在北京，微微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想到清华美院就在清华校区里面，如果舒宜最终选择了清华美院的话，他和舒宜不仅是同城，甚至还在一个校区。 顾钦想到未来他和舒宜一起上清华的日子，不知不觉地眼角眉梢就染上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对舒宜说道，“你一定能考上最喜欢的大学的！” 他也会尽自己所能，在文化课上帮助舒宜，替舒宜做一些旁人可以代劳的工作。 高二新学期报到，舒宜走进教室里的时候，身边的同学们正在聊得如火如荼。 舒宜随便听了几耳朵，就听到大家在讨论的话题有暑假旅游见闻、暑假长胖了晒黑了、暑假一直在家里看奥运会、刘翔帅死了、雅典奥运会闭幕式上的北京八分钟不够惊艳…… 唐诗诗听到身边的同学谈论这个话题，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从头到尾感觉挺中规中矩的，京剧、武术、琵琶……一开始琵琶弹奏的是《茉莉花》，最后那个小女孩唱的也是《茉莉花》，北京八分钟，得有四分钟都是茉莉花吧？明明中国有那么多好听的歌……怎么什么大型活动都是茉莉花啊……” 雅典奥运会闭幕式，舒宜也和舒宜妈妈一起，特地等在电视机前看了。舒宜在这次看闭幕式之前，对北京八分钟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哦不，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她唯一的印象是北京八分钟里有唐嫣还有关晓彤——这个印象来自于上辈子她在浏览器上看到的娱乐八卦新闻推送。 开场时一群身材窈窕的年轻姑娘们边弹琵琶边跳舞，其中就有唐嫣，而关晓彤今年还不到七岁……出现在北京八分钟之前的宣传短片里。关晓彤穿着大红唐装，梳着俩牛角辫，一脸乐呵呵的样子。 不过出现的时间特别短，镜头一晃就过去了，连一秒钟都不到，如果不是舒宜瞪大了眼睛一直在找关晓彤，估计多半会忽略掉这个镜头。 至于在一群年轻姑娘之间的唐嫣，舒宜也不太确定自己觉得长得像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她，因为近镜头太少了，基本都是远景，远远看去穿着绣花旗袍的姑娘们都差不多…… 不过舒宜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大概是上辈子已经看过一遍，舒宜对北京八分钟的要求没有唐诗诗那么高，“展示的确实是中国传统文化里最典型最亮眼的部分了。” 舒宜感觉雅典奥运会闭幕式上的北京八分钟，就和她们画速写是一个道理，肯定要选取最具有代表性的啊…… 如果弃戏曲、武术、旗袍、琵琶这些元素不用……选取其他新的元素，那肯定是不能服众的。 唐诗诗也懂得这个道理，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就在这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让班长开始组织新学期报到的一系列事项，同时对大家宣布，“明天开学考试啊，今天走之前，大家把教室里的桌椅都按照布置考场的要求摆好。” 教室里响起几声哀嚎，声音并不大，所有的学生们都早就料到新学期开学一定会有考试了，如今几个学生的哀嚎声中都带着敷衍，有种随便哀嚎一下，给班主任一点回应的意味。 唐诗诗倒是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我假期把作业写完之后，就没怎么学习了，这次考试成绩肯定要下滑了。只能靠以后的考试，再把综合排名拉上去了。” 舒宜也说道，“我这个暑假的学习时间也不长，这次考试能保住年级前15，我就很知足了。” 唐诗诗扭头看了舒宜一眼，满脸都写着“不想和你这样的学霸说话”。 舒宜深深地感受到，学霸是相对的，她想告诉唐诗诗，顾钦已经自信地在清华旁边买房了。但是话到嘴边，舒宜还是咽回肚子里了，担心顾钦并不想这么高调。 新的学期，火箭班里又有几名学生黯然离开，有几名新同学加入。大家渐渐习惯了火箭班的这种淘汰模式，这次的人员变动，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引起大家心中的震惊了，舒宜她们班很平静地送走了老同学，欢迎了新同学。 不过一班的消息，还是在年级里掀起了几丝波澜——一班有一名成绩尚可，只是处于中下游，按照排名来说并不需要被淘汰的学生，主动提出要离开火箭班，进入重点班学习，因为觉得火箭班的授课进度太快，并不适合自己，进入重点班会更有利于自己的学习。 出于相似的理由，还有一名重点班的学生，年级排名稳定在前三，拒绝了进入火箭班的机会，提出继续留在原有的班级，因为觉得重点班的学习进度很适合自己，同时考虑到身边的同学都很熟悉了，各科老师的授课风格也都适应了，不愿意冒险进入火箭班。 年级里的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人觉得就这样放弃了已经到手的机会很可惜，也有些人觉得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学习环境最重要，没必要为了追求火箭班的光环，反而对自己的学习造成不利的影响。 班主任也通过这件事，对班里的同学们说，如果有哪名学生觉得跟着火箭班的进度太过吃力，想要更慢一点、更详细一点的讲课方式的话，可以考虑去重点班学习。 “你们可以先去重点班听上一周课，如果觉得还是我们班好，就再回到我们班，如果觉得重点班好，就去重点班。” 班主任这么说之后，舒宜班里真的有四个同学在接下来的一周，时不时去重点班听课。不过一周之后，四个同学都回来了，最终并没有人决定转去重点班。 去听过课的四个同学都说，“重点班讲课是比我们班慢一点，但我也没觉得他们讲课讲的哪里详细了，他们讲的内容，我们班也全都讲过啊！其实我还觉得我们班讲的更深一点更多一点呢。” “重点班讲课慢，我觉得是因为同样的内容要反复讲好几次，老师还会在课堂上留出让学生做题的时间。” 从重点班听课回来的学生对此似乎很不能理解，“干嘛要耽误这个时间呢，明明可以布置下去，让学生们在课前课后做题啊。” 舒宜又一次感受到自己和一中火箭班的好学生们之间是有壁的，上课留出做例题的时间，当然是为了让学生们更好的理解和掌握知识。 她上辈子读铁二中的时候，老师岂止会在课堂上留出做例题的时间？还经常会留出至少十分钟的骂学生的时间…… 十一假期之后，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信息学的竞赛陆续开始。 从高一开始就一直用心学习竞赛知识的同学当然不会错过高二的这次竞赛机会。尽管对于绝大部分学习竞赛的同学来说，高三才是收获的季节，但是高二这次竞赛也是非常重要的，大家都会下场试试自己目前的水平。何况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有高二的学生考出非常好的成绩，直接被保送的事情发生，尽管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水平还有不足，但心中难免藏着几分期待，万一撞大运，高二就被保送，那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学习一年，能多出来足足一整年的时间用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报名参加竞赛的，除了认真学习竞赛的同学，还有不少从来没有学过竞赛，但也愿意去凑凑热闹的。 两个火箭班的同学基本上大半都报名了，唐诗诗当初都报名了化学和生物两科的竞赛，因为觉得自己比较擅长化学和物理这两科。 舒宜当初报名的时候，懒得思考，索性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四科全都报名了，信息学没有报名，因为舒宜对算法啊编程啊真的是一窍不通，即使去考试恐怕也只能交白卷。 虽然想要通过竞赛保送，肯定要踏踏实实地学上两年竞赛知识，但是如果不指望保送，想考出一个省二等奖、省三等奖的成绩，拿到奖状，对于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来讲，还是不难的。 当然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在高考的时候一分也不能减，但是好歹也算一个获奖经历，以后能写进个人履历里的。大多数学生报名的时候想的都是虽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多获一个奖项肯定也没有坏处，拿回家让爸妈开心一下也好。 而且各科老师也都鼓励学生们踊跃报名参加，老师们都在说，“你们在一中，又在火箭班，觉得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随便考考就能拿到，所以觉得这个没有用，没有含金量、不值钱。” “但是如果把范围放到全市、全省，你们知道能拿到学科竞赛的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的学生比例有多低吗？很多普通中学里，整所学校里也没有一个人能获奖，年级第一去参加考试都未必能把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的奖状抱回家。” 舒宜在心中默默点头，的确像老师说的这样，上辈子她读铁二中的时候，整所学校都没有学生获得省二等奖，好像只有一两个学生获得省三等奖。 而铁二中虽然是全市比较差的学校，但如果放眼到全省，肯定还有大把大把的乡镇的、农村的中学，生源情况和教学质量比铁二中还要差，整所学校里没有一个学生能拿到省三等奖，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各科学科的初赛前夕，从来没有学过竞赛的同学们，不少也都找身边学竞赛的同学借了两本书，临时抱佛脚地翻一翻。 唐诗诗每节自习课，翻化学和生物竞赛书的时候，眉头都皱的能夹死苍蝇。 而从头到尾，舒宜一本书都没有借，一页书都没有翻过。唐诗诗纳闷地问舒宜为什么的时候，舒宜回答道，“我的目标本来是省三等奖，只要把高考大纲里的知识都掌握好，运气再好一点，拿一个省三等奖没问题，不需要临时学竞赛知识。” “何况临时学竞赛知识，也学不到多一点，学会的那么一点点，考试的时候未必会考，平白耽误时间。” 舒宜现在又要学好文化课，又要分配一半时间精力在画画上，完全没有必要将宝贵的精力分给她随手报个名的去碰运气的竞赛考试。 唐诗诗听到舒宜这么说，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将手上的竞赛书放下，转而拿起了英语单词书，“那我也不看竞赛书了，其实我拿不拿奖都无所谓。” “我就是觉得，考试之前完全不准备，心里有点怪怪的。” 舒宜提醒唐诗诗道，“你初一和初二的时候，哪场考试不是考试之前完全不准备？这才过了几年啊，你就觉得怪怪的了。” 唐诗诗瞪了舒宜一眼，“你懂不懂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唐诗诗想获得学科竞赛的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是想申请国外学校的时候，能够写上一笔，展示一下自己的优秀。 这几年间，唐诗诗的变化确实不小，不仅成绩进步了很多，每天的学习习惯俨然变成了好学生，随着年龄的增长唐诗诗对于出国这件事也不那么抗拒了。 如今在学校里，唐诗诗花费心思最多的就是英语。晚自习和舒宜一样，唐诗诗的父母出面，为女儿请了假，如今唐诗诗从来不上晚自习，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后就回家，家里有家教等着，为她单独上英语课。 唐诗诗现在每次英语考试的成绩，单科基本上都能排到班级前三，但是这样的英语水平对于唐诗诗而言依旧是不够的，因为她要去参加更难的语言考试，要去考雅思，可能也要考一下托福。 舒宜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连几个周末，去参加了四科学科竞赛的初赛。 半个多月之后，初赛结果陆续出来，数学、物理和化学三科，舒宜都通过了初赛，只有生物一科没有通过。 220、第220章 决赛的题目，舒宜答起来就不像初赛那么轻松了, 舒宜盯着卷子看, 她不认识上面题目, 上面的题目也不认识她。 舒宜将会写的寥寥几道题目写上去之后, 剩下压根看不懂的题目, 只好咬着牙瞎写了几句, 感觉自己宛如回到了上辈子的考场上。 从考场里走出来之后，舒宜长舒一口气, 听着身边学竞赛的同学们讨论这次考试的题目，舒宜一个字都听不懂, 脚步匆匆地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中间穿过，走到校门口, 钻进舒宜妈妈的车里，让舒宜妈妈载着她去画室。 十月份和十一月份，舒宜接连参加了四次初赛和三次决赛，几乎每个周末都要请假一个半天或者一个整天, 没有办法去画室。 之前向林老师请假的时候, 林老师笑着对舒宜说道, “如果你现在不是我们画室画的最好的学生, 你这个假我肯定不批。” 舒宜在不知不觉间，无论是素描、水粉还是速写，都已经成为林老师的画室里画的最好的学生了。 虽然林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十分轻松的，但舒宜还是抓紧时间, 在请半天假的时候，离开画室不过三个小时——考试的两个小时加上，加上路上往返的一个小时。请整天假的时候，舒宜晚上也都会出现在画室里。 林老师看到舒宜的举动，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对舒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对舒宜未来能考上心仪的学校，心中也更加笃定了几分，舒宜有这样的天赋，又肯付出这样的努力，怎么可能考不上心仪的学校呢？ 何况舒宜的心理素质也很好，不是那种在考试的时候会慌乱的学生，林老师因此对舒宜又多了几分信心。 虽然之前林老师问大家的心仪院校的时候，舒宜报了长长的一串儿，什么四川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全都说了，但是林老师能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学生最想上的还是清华美院，其他的学校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现在时间还早，等到舒宜进入高三了，参加考试前的学生都要针对想要考取的学校，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训练。林老师相信舒宜再过一年，一定可以更加自信，能够做出决断，将那些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抛到脑后，朝着自己最喜欢的学校冲刺一把。 如果到时候，舒宜还没有这份信心和勇气的话，林老师已经想好了，她肯定会好好劝一劝舒宜的。 林老师想到这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其实在她眼中，舒宜哪里都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缺了几分自信，对自己的评价总是有点过低。如果其他的学生，能画的像舒宜这么好，文化课成绩也像舒宜这么好，就算能做到不骄傲，肯定也是自信满满，相信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自己全都能考上。 林老师不明白舒宜明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一个学生，为什么会欠缺自信，她倒是听舒宜说过自己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成绩不好，但林老师心中不太相信，认定舒宜说的小时候成绩不好，应该就是别的同学考100分99分，舒宜考了95分的水平吧？ 小学生的成绩，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顶多是舒宜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没有适应…… 除此之外，林老师也知道舒宜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每每见到舒宜妈妈开车来接送舒宜，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舒宜的爸爸露面，画室里的其他同学随口问了一句，舒宜就毫不避讳地说了，林老师也就跟着知道了。 其实作为画室的老师，因为每一届能指导的学生人数都很有限，老师和学生们的关系比一般中学里班主任和学生的关系，还要亲密一点。老师对学生的家庭情况，基本上都是很清楚的，也就是林老师属于除了画画什么都不关心的性格，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舒宜的家庭情况，如果是别的老师的话，恐怕早就清楚了。 林老师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因为舒宜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童年经历不够美好，所以对自己不够自信？ 但舒宜明明也很随和很乐观，在画室里很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其他学生在舒宜面前都显得小了几岁，如果不是林老师知道舒宜的年龄和其他同学一般大，她恐怕要以为舒宜已经复读了两三年，今年准备第三四次参加美术高考的学生—— 这样的情况，在美术生中其实并不算很少见。美术生里复读的比例，比其他参加高考的学生要高多了，复读一年的两年的都有，有的是因为专业考试通过了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合格证，但是文化课分数没有够，有的是觉得参加专业考试的时候碰到的题目不适合自己，发挥的不够好…… 林老师带过的复读生就不少，有些最终做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是更多的学生，经过一两年的复读之后，最终进入了自己心仪的大学。 想到这里，林老师想到，如果舒宜到了高三的时候还像现在这样，她就联系一下自己以前教过的复读两年，第三次参加美术高考，最终考上中央美院的学生，让舒宜和学姐交流一下。 舒宜还这么年轻，正应该是有勇气、有胆量，一心追求理想的时候，怎么能年纪轻轻地就做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呢？ 何况舒宜还这么优秀，林老师觉得舒宜一点也不比她曾经教过的考上清华美院、中央美院、中国美院的学生差，舒宜和她教过的那些优秀的学生一样有天赋，而天赋之外的可贵品质，舒宜比那些学生还要优秀。 很快，林老师又一次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舒宜之前周末请假去参加的学科竞赛，数学和化学都拿到了省二等奖，物理拿到了省三等奖，尽管这些奖项和林老师教的画画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林老师听到之后依旧由衷地为舒宜高兴。 林老师教过太多专业成绩十分出色，但是文化课成绩不过关，只能进入次一等的大学，或者一年又一年的复读的学生。林老师操心过太多个学生的文化课，还是第一次遇到舒宜这样文化课的成绩好到林老师觉得当美术生有点可惜的。 舒宜告诉林老师自己的竞赛获奖情况，原因也很简单，既然她因为要去参加学科竞赛的原因，向林老师请了好几次假，那么现在学科竞赛的结果出来了，总应该向林老师汇报一下。 如果舒宜是一名真正的中学生，可能心中会想着要谦虚和低调，或者想着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不够厉害，不将自己获奖的情况和林老师说。 但是上辈子的在职场上的经历，让舒宜的想法变得不一样了，上辈子如果向老板请事假，回来销假的时候总要向老板简要地汇报一下自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之前去向林老师请假，现在学科竞赛的结果出来了，总要和林老师说一声。 舒宜觉得并不够厉害的省二等奖和省三等奖，林老师和画室里的其他同学听到之后，已经觉得厉害的不得了了。 事实上，舒宜两个省二和一个省一的成绩，在高二的学生里也算是佼佼者，整个高二年级也没有几个学生有比舒宜更好的成绩了。 舒宜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让班主任曹老师都有点意外，在班主任曹老师心中，舒宜从来不属于聪明的学生，好成绩都是靠勤奋得到的，更何况舒宜还在学画画……班主任曹老师忍不住想到，难道他一直以来都看错舒宜了？其实舒宜的头脑非常聪明？ 曹老师忍不住将舒宜叫到办公室，询问舒宜这次学科竞赛成绩这么好的原因，“你之前准备了多久啊？” 舒宜实话实说，“我完全没有准备。” 曹老师挑眉，心中更加诧异了，“那你这次考得这么好，想过原因吗？” 舒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自己一直在提前学习高二和高三的时知识，现在已经把高二的知识提前学完了，高三的也自学了一点。” 虽然舒宜知道曹老师不提倡这种做法，但是她的情况和班里其他同学的情况不一样，她要参加美术高考，未来肯定要集中精力提高专业水平，所以只能挤出时间，提前将文化课的内容自学一遍。 因此这次舒宜参加学科竞赛，虽然竞赛知识她没有学过，但是其中涉及到的高二和高三的知识点，舒宜都提前自学过了，因此取得的成绩比绝大部分高二同学要好。 曹老师听到舒宜的回答，眉毛又挑高了一点，不过曹老师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让舒宜回教室了。 曹老师不建议学生们提前自学，但是舒宜提前自学了这么多，每次月考期中期末的成绩都很好，这次学科竞赛还歪打正着的成绩很好，曹老师自然也不能批评舒宜，也不想干预舒宜自己的学习方式。 既然舒宜这样自学的效果很好，自然就没有干预的必要了。 舒宜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出办公室之后，曹老师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说道，“之前舒宜要学画画，说要去当美术生，我觉得她在胡闹，现在我觉得舒宜没准还真能行。” “之外我觉得，以舒宜的成绩，只要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师的安排走，我们一中送她考上名牌大学，总是没有问题的。她要是自己去当美术生……我们一中还真没有什么送美术生进名牌大学的经验，没人带着她，什么都要自己安排，路完全要自己走。” 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听到这里，笑着对曹老师说道，“现在你觉得，小姑娘自己还挺会安排的？自己走路也能走得挺好？” 曹老师点头，“是啊，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啊？从总体上来看，比我们读书的时候优秀多了啊？”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不服气，“我们那时候也不差啊！像舒宜这样的，也就是个例，曹老师你不能拿着舒宜这样的个例，来代表现在的小孩子水平啊！那我们不就吃亏了？” “就是，舒宜的成绩在年级里那么靠前，还是一边学着画画一边考出这样的成绩。” “成绩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在这个年纪就对人生这么有规划，是真的很难得。我看舒宜以后绝对不会止步于上一个好大学，我看以后能有大发展。”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纷纷点头附和。 221、第221章 今年的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竞赛，都没有出现高二就拿到省一等奖, 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 然而就在老师和同学们都认为今年没有这么幸运的高二学生的时候, 信息学竞赛的结果出来了, 大家惊讶地得知顾钦拿到了省一等奖。 舒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惊喜地尖叫出声, “啊！顾钦！省一！太他……” 舒宜差一点就激动地说出了脏话,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成年，一中的学生又都是不说脏话的好孩子, 舒宜连忙将嘴边的脏话咽到肚子里，换了一种说法, “太太太太太厉害了！” 唐诗诗听到顾钦获得省一等奖的时候，也被震惊了一下, 但是反应完全没有舒宜这么强烈。 唐诗诗等着舒宜平静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道，“舒宜，你是不是在和顾钦谈恋爱？” 唐诗诗一直都知道舒宜和顾钦关系不错, 但是唐诗诗觉得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 舒宜听到这个好消息没必要这么激动, 如果是男朋友的话, 舒宜这么激动就说得通了。 舒宜听到唐诗诗的话，诧异地看了唐诗诗一眼，“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和未成年谈恋爱？ 当然这个真正的理由，舒宜无法和唐诗诗说，舒宜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顾钦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和我谈恋爱。顾钦可是校草诶，而且是我们学校太小，限制了顾钦，如果有什么区草、市草、省草评比，我感觉顾钦都不会输。” 唐诗诗听到舒宜自创的“区草、市草、省草”，咯咯笑个不停，笑完之后就忘了追问舒宜和顾钦谈恋爱的事情，因为唐诗诗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舒宜和顾钦不太可能。 唐诗诗倒不是觉得顾钦长得好看就看不上舒宜，相反，唐诗诗觉得是舒宜看不上顾钦，唔……也不是看不上顾钦，唐诗诗觉得舒宜所有男生都看不上！所有的男生都配不上舒宜！ 唐诗诗对舒宜说道，“如果你哪天有了男朋友，我肯定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舒宜勉强能够理解唐诗诗的心情，年轻小姑娘和闺蜜之间确实如此，如果一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另一方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难免会生出几分“我最好的闺蜜被野男人抢走了”的感觉。 这样的心情，自己多谈几次恋爱，或者闺蜜多谈几次恋爱可破。 舒宜安慰唐诗诗，“没事儿，我谈恋爱的时候你已经出国了。” 唐诗诗：“……我更想哭了。” 得知顾钦获得省一等奖，舒宜如此激动的原因，一方面是舒宜替朋友高兴，还有一方面是舒宜觉得顾钦的人生简直就像是拿了逆袭剧本！ 短短一年之内，顾钦带队获得了商业比赛的第一名、开发出了新代码、授权专利赚了几十万、在北京的清华大学旁边买了房……如今又拿到了省一，马上就要保送清华了！ 现在的顾钦和清华之间，只隔着一次保送生面试！ 舒宜毫不怀疑，顾钦能够轻轻松松地通过面试，毕竟顾钦的脸就给让他在面试上加20分（不是…… 事实上，保送生面试的通过率还是很高的，考察的主要是学生的性格、英语水平和思维是否清晰、表达能力是否过关。 每年淘汰的学生，要么是性格偏激极端的，要么是除了获奖的那一科成绩优秀，其他科目成绩都一塌糊涂，尤其是英语水平非常差的，要么就是在面试的时候反应极慢、逻辑能力不过关或者表达能力极差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衡量了一下，顾钦在面试上会考察的这些方面，全都是合格的，甚至不止是合格，顾钦每一方面都十分优秀。 何况顾钦的外表，舒宜相信，也会为他增加一点点分数。倒不是舒宜觉得清华的面试老师都是颜控，但是一个干净清爽、阳光大方、文质彬彬的学生，给老师的第一印象肯定会很好。 课间操的时候，舒宜在走廊里碰到顾钦，顾钦挤过人群，走到舒宜旁边，对舒宜说道，“我拿到省一等奖了。” 顾钦的话音落下，前后左右的学生纷纷朝着顾钦看去，舒宜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早就知道了！” “全校学生都早就知道了吧！” 舒宜没有多想，以为顾钦特地来告诉她，是想和她这个朋友分享这个好消息，以为顾钦误以为目前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或者只有他们班的同学知道这个消息。 顾钦其实知道他拿到省一的消息，已经在年级里传开了，但顾钦就是想亲口和舒宜说一声。 现在听舒宜这么说，顾钦也没办法对舒宜解释什么，不过已经亲口对舒宜说出来了，顾钦心中升起一种满足感，倒也无所谓舒宜是不是误会了。 顾钦顺着舒宜的理解，挑了挑眉毛，脸上浮起几丝诧异，“真的吗？” 走在顾钦前面的几名学生，有三班的也有四班的，听到顾钦和舒宜的对话，纷纷回过头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顾钦说道，“真的啊！我早就知道了！” “我们班主任一大早就在班里说了！” “我们班主任虽然没说，但是全班同学肯定都知道了！” 舒宜朝着顾钦挑了挑眉，用表情对顾钦表示“你看吧？” 顾钦朝着前面的几名学生露出一个笑容，几名女生大概是有点承受不住顾钦的颜值，扭过头去不好意思和顾钦说话了，男生们虽然也都和顾钦不认识，但还在叽叽喳喳地试图和顾钦搭话，“顾钦你真厉害！” “你计算机这么厉害，平时打不打游戏？” “信息学竞赛和电脑游戏八竿子打不着，根本没有关系好吧……” “顾钦你高二就保送了，那后面一年多干嘛啊？” 顾钦朝着前面学生笑笑，回答道，“我先准备保送生面试，以后的事情还没有想好。” 舒宜和顾钦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舒宜对顾钦说道，“保送生面试你肯定没问题的，加油！” 顾钦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心中因为舒宜对他的信心而高兴，嘴上却说道，“真的么……” 舒宜说道，“当然了，今天听到你拿了省一，我就觉得你清华稳了！当时我在教室里高兴地尖叫一声，还把唐诗诗吓了一跳。” 顾钦听到舒宜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猛地扭头看向舒宜，耳朵瞬间变得通红。这时候顾钦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耳根咧去，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上的表情，又以手握拳，装作咳嗽了几声，才让声音恢复平静，“真的么……” 舒宜和顾钦已经走到操场上一班和二班的位置，舒宜没有注意到顾钦一系列的小动作，先一步走向自己班级的队伍，和顾钦分开的时候，对顾钦说道，“放松心态！你肯定能通过面试的！” 顾钦站在原地，看着舒宜走出几步之后，才回过神来，走向自己班的队伍。 舒宜感觉高二上学期过得飞快，好像眨眼间就进入了期末考试的复习阶段。 在期末考试之前，唐诗诗尝试着第一次去考了雅思，最终成绩出来，考了5.5分，唐诗诗一脸崩溃，“啊啊啊啊我爸妈让我考到7分啊。” 基本上雅思需要达到7分，才能申请到唐诗诗父母心仪的大学。 不过期末考试临近，唐诗诗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战雅思了，又一头扎进了期末考试的复习中。 而唐诗诗可以暂停雅思的学习，舒宜却不能暂停画画，只能自己一分一秒地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 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舒宜的成绩和以往差不多，依旧很稳定，倒是唐诗诗的综合排名又前进了一些。 卢才清则对舒宜抱怨道，“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一出来，我看到自己班级排名前进了一名，本来特别激动！” “然后我仔细一看，唉，我前进的那一名，是因为顾钦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啊！” 在期末考试之前，顾钦前往清华大学，参加清华大学的保送生冬令营。保送生冬令营为期三天，虽然名字叫冬令营，但是内容一点都不轻松，其中的重头戏当然就是保送生面试了。 除此了面试环节之外，清华还安排了晚会、专场报告、参观等一系列的活动，让学生们体验和感受清华的生活。 舒宜一开始还没想明白清华为什么要安排这些项目，后来终于想明白了！ 清华在国内也不是一家独大的，也是需要和北大抢生源的！ 能参加保送生冬令营的学生之中，肯定不乏非常优秀的人才，清华也要通过这些一系列的活动，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和校园文化，让这些优秀的学生们为清华而心折，让学生们非清华不上。 绝大多数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的确是清华和北大，再加上几所top10的高校的保送生面试都会参加的，就连顾钦这样的理想大学早就是清华的学生，也不会不去参加北大的保送生面试，这样看来，清华办这个冬令营的确非常有必要。 舒宜想到顾钦作为被清华和北大两所高校争取的学生……心中觉得不太真实。 她在年纪很小的时候，被大人们询问“长大以后是上清华还是上北大”的时候，的确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即使在她少不更事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敢做清华北大争着抢我的这种梦！ 舒宜皱眉，如果顾钦不是她熟悉的朋友，她恐怕真的要怀疑顾钦也是重生的了！ 明明她自己才是重生的那个，为什么顾钦比她更像是重生小说的主角_(:3∠)_ 222、第222章 顾钦在清华冬令营结束之后，顾钦依旧留在北京, 暂时还不能回家, 因为之后还有北大的 给舒宜打了一个电话, 顾钦用在北京的新房做借口, 询问舒宜, “舒宜, 你家之前是不是刚装修了新房？你说我在北京买的房子，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 其实顾钦只是想打电话告诉舒宜, 他已经从北京回家了，但是以他和舒宜的关系, 如果不找一个理由，他也不方便向舒宜汇报自己的行程, 顾钦只好想出这么一个借口。 舒宜接到顾钦的电话，没有立刻回答顾钦的问题，而是关切地问道，“你已经回家了？面试怎么样？” 顾钦笑着回答道, “还行。” 舒宜自动将顾钦的“还行”翻译成了“稳了”, 继续问道, “那保送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顾钦回答道, “要等春节之后了，正月初十以后，差不多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吧。” 舒宜又问道，“在网上可以查吗？” 现在已经2005年了，清华大学的保送生名单, 应该会发布到网上吧？ 顾钦嗯了一声，“嗯，本科招生网上会公布，清华也会把入选名单寄到各个中学的教务处。” 舒宜哦哦两声，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你们的面试题目都有什么啊？” 舒宜一点都不担心顾钦无法通过清华的面试，因此她最想知道的就是清华的面试题目，就像大家每年都会关注高考的作文题目一样，不需要大量计算、也不会像笔试题目那样枯燥的面试题目，舒宜也十分好奇。 顾钦的声音很轻松，“面试题目还挺简单的，不过每个人被问的题目都不太一样，我想想都有什么啊……” “你最崇拜的一个科学家是谁，为什么？你最喜欢的一个数学公式，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哪一个对你的影响比较大，为什么？” “公理和定理有什么不同？台风过境哪些地区受到的影响最大？在电视上，新闻节目主持人和远方记者通话，为什么有时会出现远方记者‘反应迟钝’‘慢一拍’的情形？” “有什么鉴别生鸡蛋和熟鸡蛋的方法，除了打破鸡蛋……用物理学原理解释陀螺旋转不倒的原因……” 舒宜一边听着顾钦说的面试题目，一边在脑子里飞速地想着答案，正处于两辈子的知识水平巅峰的舒宜觉得面试题目听起来确实不难，“我好像都会诶……” 顾钦将自己遇到的面试题，以及在面试之后，和其他学生交流的时候从其他学生口中听到的面试题目，全都对舒宜说了一遍，然后对舒宜说道，“是很简单，如果你来参加面试的话，肯定也能通过的，高二也能保送了。” 顾钦的语气有点遗憾，仿佛舒宜只要选择和他一样的竞赛加保送这条路，现在就会和他一样稳稳地被保送。 舒宜：…… 她差的是面试题目答不上来吗？她差的是参加保送生面试的资格！ 像顾钦这样，高二就能拿到省一等奖的学生，全国又能有多少？别说高二了，就算高三参加竞赛，舒宜算了算，数理化生和信息学，这五门竞赛里，她也实在是挑不出一门可以拿到省一等奖的…… 顾钦听到舒宜没有回答，笑着说道，“不过我相信你就算不保送，也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学校。我在清华等你。” 说完这句话，顾钦心跳如鼓。他心中既隐隐期待着舒宜的回应，又担心舒宜的回应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电话另一端，舒宜语气惊讶地诶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你看出来我最想上的是清华美院了啊？这么明显吗？” 顾钦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舒宜显然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将他的话当做学业上的鼓励。 顾钦既失落自己没有听到最期待的回答，更庆幸自己没有听到最害怕的回答。 顾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刚才一时间的冲动好歹没有将事情弄得糟糕。 他确实是冲动了，大概是最近在北京买了房子，又有把握保送清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启人生的新篇章，才一时间没有控制住。 但是舒宜现在还处于最关键的阶段，他不应该在这时候去打扰她，顾钦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完全是对舒宜没有听懂他刚才那句话的庆幸了。 只是顾钦的心中觉得满满涨涨的，仿佛自己要是不做些什么，就要有东西从心口满溢出来了。 顾钦的目光落在自己书桌上一摞摞的笔记本和卷子上，终于想到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他可以帮舒宜整理笔记、整理重点和难点、整理高频考点、整理专题训练……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顾钦一刻也没有迟疑，说做就做，立刻摊开自己的几个笔记本，一脸专注地看了起来—— 如果他花费一天，能帮助舒宜节省半个小时，甚至节省几分钟，顾钦都觉得非常值得。 春节结束之后，画室的林老师告诉舒宜一个消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去那种封闭式的培训班里上课？” 舒宜嗯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向林老师。她高一的时候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时候舒宜对美术生高中三年应该如何安排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在网上搜了搜信息，发现很多美术生都在半封闭的集训班里上过课，舒宜就觉得这样冲刺的效果应该很好。 但是后来，林老师告诉她，很多集训班里的老师水平也未必好，有些培训班里一个老师要兼顾很多名学生，只要目的不是为了教好学生，而是为了赚钱，舒宜心中就慎重了很多。 现在高中三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舒宜在林老师的画室里学了素描、水彩和速写，专业考试要考的三门都已经学过了，舒宜的水平进步了很多，对自己的水平、考上清美央美应该有的水平，也都有了具体的认知…… 舒宜相信自己跟着林老师踏踏实实地学习，很有可能进入她理想的大学，渐渐地也就熄灭了去参加那种“魔鬼式”集训班的心思。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林老师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舒宜一脸疑惑地看着林老师。 林老师对舒宜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年纪比我大几岁，以前是清美的老师，当初大学也是清美毕业的。” 舒宜听到这里，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的理想学校里排第一的就是清美，虽然林老师是一名很好的老师，但如果能跟着清美毕业、又在清美做过老师的人学习，舒宜觉得自己能距离理想更近一点？ 舒宜敏锐地注意到林老师的说法，“以前是清美的老师？那现在不在清美做老师了吗？为什么呢？” 林老师点头，“对，以前是清美的老师，现在已经从清美辞职了。” 舒宜一脸疑惑，“啊……为什么啊……” 林老师叹了口气，“是安老师性格太过耿直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离开清美的。安老师出于经济原因，去年在外面办了培训班，身兼老板和老师。” “其实大学老师在外面授课的、在外面开公司的比比皆是，但安老师觉得自己应该避嫌，否则她一边在清美当老师，一边在外面开班授课，教高三学生怎样才能考上清美……安老师觉得这样相当于又当老师又当考官，自己很难将这两种角色完全割裂开，很难做到完全公证，甚至她教过的学生即使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入清美，可能也会被人认为是沾了她这个老师的光才进去的……而且安老师觉得自己把心思都放在校外的培训班上，肯定也会影响她在清美的工作，对清美的学生不公平……” “因此安老师就主动辞职了，一心将自己的培训班做大做好。”林老师想起当初自己知道安老师辞职的消息的时候，依旧能想起当初的忐忑。 万幸的是，安老师凭借自己的才华和人脉，办的培训班很快就有了起色，如今已经招到了很多有真才实学的老师，如果不是安老师担心扩张太快管理不好，生源更是完全不愁。 如今安老师的收入，恐怕已经是在清美当老师时的十倍有余，家里欠下的债务应该很快就能还清了。 林老师十分佩服安老师的魄力，更钦佩安老师的人品，毕竟若是易地而处，林老师觉得自己在校外办学的同时，恐怕也是舍不得辞去清美的工作的。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安老师为人如此风光霁月，才能在艺术上有这样的造诣，能画出那么好的画来。 舒宜这么好的苗子，林老师觉得教这样的学生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但正是因为林老师觉得舒宜是可造之材，才觉得舒宜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最好的老师学习。 林老师十分坦诚地对舒宜说道，“论艺术上的天赋，安老师比我高出很多。” “但是安老师不是特别擅长表达，所以她不会收刚开始学画画的学生，也不会收基础不够好的学生。安老师会直接在学生的画上修改，或者另画一幅给学生示范，告诉学生怎么画可以更好。” 林老师对舒宜说道，“以你的天赋和悟性，跟着安老师可以学到很多的。” “不过你还要考虑到一个问题，安老师的培训班里，虽然有安排文化课的教学，但是培训班里的文化课老师，水平肯定是不如一中的老师的。” “如果你去培训班上课的话，缺点是要学习文化课的环境不如从前了，而且安老师的培训班在北京，虽然不是那种军事化的封闭式的管理，但是在北京，你肯定也是要住校的……你从来没有住校过吧？住校的话衣服要自己洗、生活琐事都要自己打理，你能不能适应？如果因此耽误了时间精力反而不好。” 舒宜：……其实她住过校啦！ 上辈子住校加独居的时间，一共有十几年呢。洗衣服和打理琐事这些事情，对舒宜来说更不在话下。 舒宜十分感激林老师将优点和缺点全都为分析地十分清楚，不贪图她的这份学费，更不贪图如果她以后考上名校之后能为林老师作为老师的履历上增添上亮丽的一笔，完全出于为她好的角度，明明她的基础大部分都是跟着林老师学的，林老师也不介意她这时候换老师。 舒宜表情真挚地说道，“谢谢老师，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223、第223章 舒宜和妈妈商量了这件事，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说要去北京上课, 还要在北京住校, 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一个人住校……我哪里放心啊……” “而且这样就要向一中请长假, 你好不容易考进了火箭班, 要是去北京上课, 满打满算也就在火箭班里学了一年半……” 舒宜妈妈担心的这些，舒宜倒觉得都不是问题, “我住校肯定没问题的，吃饭都是食堂, 不过洗一洗衣服。” 舒宜妈妈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主意, “衣服也不用你自己洗，每个礼拜我去看你一次，下了班之后直接坐着火车就去北京了，把你穿脏了的衣服都拿回家, 把下个礼拜要穿的干净衣服给你送过去……” 舒宜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妈妈的话, “不至于, 小件的衣服我自己随手就洗了, 大件的外套我直接送干洗店就行，有你跑一趟北京的功夫，我多少衣服洗不了啊。 舒宜觉得妈妈考虑的这些细节，都不是作出决定的关键，舒宜觉得最关键的是安老师的水平究竟比现在的林老师要高多少, 她去北京学习，自己能提高多少…… 想要知道这个，恐怕舒宜真的要去上过课才会知道，她不去亲眼看看，就没办法知道安老师上课的时间有多长，其他老师上课的时间又有多长，其他老师的水平如何，整个集训班的学习氛围又如何…… “集训班的开班时间比一中的开学时间早几天。”舒宜对妈妈说道，“不如趁着这几天去北京上课。” 舒宜妈妈问过舒宜集训班的开课时间后，顿时连舍不得舒宜去北京住校都顾不上了，心中完全被焦急取代，“那岂不是后天就要去北京？这也太急了吧？来得及准备吗？” “火车票要是买不到了，我倒是可以送你上火车，可是这样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吧？” 舒宜看到妈妈一脸焦急的样子，突然想起上辈子妈妈送她去大学报到时也是这样的。明明舒宜觉得只需要带当季的换洗衣服就够了，但舒宜妈妈却足足提前一个月就帮她准备行李，今天想起这个买了添进去，明天想起那个买了添进去。最后四只28寸的行李箱愣是放不下，舒宜妈妈还想买第五只行李箱，后来在舒宜的强烈坚持之下，才精简了一些东西，勉强把四只行李箱的盖子扣上了。 现在舒宜妈妈突然得知舒宜后天就要去北京，上辈子收拾行李的一个月时间，舒宜妈妈都觉得不够，现在收拾行李的时间只有两天，舒宜妈妈整个人都急得团团转了。 舒宜妈妈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唉，你们林老师怎么也不早说，这时间也太赶了……” 其实林老师告诉舒宜的并不晚，画室正月初五恢复上课，林老师在春节之后画室开门第一天就告诉舒宜了。不过春节假期本来就短，一中正月十五开学，安老师在北京办的集训班初八上课，舒宜如果想初八过去，先趁着一中开学之前体验一星期的话，后天就要出门了。 舒宜妈妈在家里一会儿也坐不住了，吃过晚饭之后，连碗都顾不上洗，往厨房的水池里一堆，就拉着舒宜出门去逛商场了，“得给你买个手机，现在好多学生都用手机了，你珊珊表姐的手机都换过两次新款了，你之前一直不要，这次去北京却必须要买一个了，否则没有手机，难道你晚上想给我打电话，还要出去找公共电话？我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也联系不上你……” 舒宜嗯了一声，她去北京住校的话，手机是一定要有的，但是现在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拍照糊成狗也不能玩游戏的手机，实在让舒宜提不起兴趣来买。别说花两三千块钱买一个了，舒宜觉得两三百块钱都不值。毕竟上辈子八百块钱也能买一只功能齐全的智能机了，虽然用上一年多就会卡，但是新买的时候也确实是好用的。 舒宜想到妈妈说珊珊表姐已经换了两次新款手机了，问道，“珊珊表姐换下来的旧款手机呢？不如我去借来用用。” 在舒宜心中，现在的手机哪里分什么新款旧款，全都是古董款。 舒宜妈妈瞪了舒宜一眼，“你大姨和大姨夫一人一个，两个人用着呢，没有富裕的可以借你。” 舒宜妈妈反思是不是舒宜小时候家里条件困难，她用珊珊表姐的旧东西用多了，小时候经常穿珊珊表姐不要的衣服，小学时还在借珊珊表姐不用的复读机……所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舒宜妈妈拉着舒宜往前走，“走走走，给你买个新手机，你要不要mp3？我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用mp3听歌，妈妈也给你买一个！” 逛了一晚上的街，舒宜感觉哪次逛街都没有这么累过。舒宜妈妈想用实际行动来让舒宜意识到家里现在不缺钱了，晚上很有冲动购物的意思，简直看到什么都想给舒宜买，舒宜阻拦地非常辛苦。 到最后舒宜不得不换了一种办法，单纯的拒绝是没用的，妈妈拼命给她买东西，她就拼命给妈妈买东西，以此来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最后舒宜妈妈还是给舒宜买了新手机、mp3、好几件新衣服、还有一套护肤品。舒宜妈妈买的东西也不少，也买了好几件新衣服，还有一个金项链。 逛完商场又逛超市，住校要用的各种生活用品，舒宜妈妈也不管家里有没有，全都帮舒宜买了新的，就连行李箱也买了新的，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家里的行李箱都是十多年前的了，人造革的，又沉又不好看，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拎着那样的行李箱去住校，别的同学都要在心里笑话你的。” 虽然舒宜并不觉得她用个旧行李箱就要被同学笑话，会因此笑话她的同学也完全不值得来往，但最终还是按舒宜妈妈的要求，买了一个新的行李箱。 超市里的行李箱价格并不便宜，舒宜看到小票上的价格，还是有点心疼的，上辈子她在淘宝上买的行李箱，比这个便宜多了！而且更好用！现在超市里的行李箱，舒宜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一款有万向轮的，最后只能挑了一款滑动起来轮子还算轻便的。 第二天，舒宜妈妈拉着舒宜一起，收拾了一整天的行李箱——舒宜想不明白，一个行李箱加一只双肩包，为什么要收拾一整天。 如果让她自己收拾的话，她半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但是舒宜妈妈不让舒宜自己收拾。舒宜也只好看着妈妈“帮她”收拾，让妈妈的一腔母爱无法有处可以安放。 第二天一大早，舒宜妈妈开车送舒宜去了车站，现在正是春运高峰期，春节之后去北京的车次票早就卖光了。 舒宜妈妈本来想直接开车去北京，但想到从来没有开过时间这么长的高速，最终还是不敢开。好在舒宜妈妈在火车站上班这么多年，倒是不至于缺一张火车票就上不了火车，最终舒宜妈妈和舒宜一起坐在了餐车上的空位上。 舒宜妈妈看了一眼身边的舒宜，主动找车长提出了补票。倒是车长听到舒宜妈妈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诧异，“补票？给你女儿补一张？” 舒宜妈妈说道，“补两张，我们两个的。” 车长脸上的神色更诧异了，一会儿北京西出站的时候，多半没有人查票，就算有人查票，舒宜妈妈亮一下工作证，也没有人会为难的。 不过舒宜妈妈主动要求补票，车长当然也不会不给舒宜妈妈补，手脚麻利地收了舒宜妈妈的钱，递给舒宜妈妈两张补好的票。 行李箱没地方放，舒宜妈妈就放在自己的腿前，用两只脚轻轻地夹着，以免行李箱滑走。 就在舒宜和舒宜妈妈都在前往北京的火车上的时候，舒宜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整整一遍铃声——顾钦给舒宜打电话，想将自己整理好的数理化三科的笔记本交给舒宜。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内容，只是高一的知识点，顾钦想着整理好了就先给舒宜，舒宜就可以看起来了，之后的内容他整理好了再即使给她。 然而整整一遍铃声响完，舒宜家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顾钦心中不受控制地涌起一点淡淡的失落，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听到舒宜的声音，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将整理好的笔记交给舒宜。 顾钦猜测舒宜应该是去了亲戚家？毕竟春节刚过，大多数人家都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 顾钦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机，这个手机是他去清华参加冬令营之前买的，有了手机之后，顾钦随时都能联系奶奶，感觉确实很方便。 顾钦心中升起了送舒宜一个手机的冲动，但又很快将这个想法按捺下去，舒宜是一定不会收他的手机的。毕竟他之前“理由正当”地送舒宜的项链，舒宜都不肯收，手机比项链更贵，舒宜更是不会收的。 顾钦摊开笔记本，继续为舒宜整理之后的内容。他还是等晚上再给舒宜打电话吧，晚上舒宜应该就回家了。 224、第224章 然而晚上顾钦给舒宜家里打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 第二天, 顾钦又一次给舒宜打了电话, 然而还是没有打通。 这时候, 顾钦心里就升起一丝担忧, 舒宜家里连着两天都没人, 是他打电话的时候碰巧都出去了？还是舒宜和妈妈出门旅游了？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 倒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顾钦担心的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尽管理智上也知道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 但顾钦就是忍不住地担心，就像以前奶奶出门摆摊的时候, 只要回家晚上一点，顾钦心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下午, 顾钦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顾钦和奶奶同时神色激动地看向茶几上的电话。 顾钦快步朝着电话走去，顾钦奶奶明明距离电话更近，但是却没有上前接电话, 而是挥手叫顾钦赶紧过来, “快快快, 是不是清华面试的结果出来了？是不是你被保送了？” 顾钦愣了一下, 他知道面试的结果最近几天就会出来，一中知道结果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但是他刚才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电话可能是一中教务处打来的，只盼着是舒宜回家之后看到来电显示给他回了电话。 甚至现在，顾钦也分辨不出来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他究竟是盼着舒宜打来电话, 还是盼着教务处打来电话。 不过顾钦也没有时间细想，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顾钦就已经走到电话旁，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号码了——不是从舒宜家打来的，虽然固定电话没办法存号码，但是舒宜家电话的一串数字顾钦心中早就背得滚瓜乱熟。 “喂？”顾钦按下了免提键，接通了电话。 电话对面是顾钦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教务处主任，“喂？请问是顾钦家吗？” 顾钦奶奶立刻一把抓住了顾钦的胳膊，顾钦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手劲儿比绝大多数年轻人都大的多，顾钦隔着一层衬衫一层毛衣，胳膊都有些微微疼痛。 顾钦一边将另一只手覆在奶奶的手背上，让奶奶不要紧张，一边回答道，“对，我就是顾钦。” 电话对面的老师开门见山，“顾钦，你被清华录取了！” 尽管顾钦一直很有自信，但是接到教务处主任的正式通知之后，还是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顾钦奶奶更是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不停地说，“好好好……好啊……” 顾钦挂掉电话之后，扶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担心奶奶年纪大了，大喜和大悲一样对身体不好，于是在一旁坐下，陪着奶奶闲聊，想分散一下奶奶的注意力，“奶奶，到我去上大学，还有一年半呢。这一年半也不用天天去上学了，请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假都很容易，奶奶你想去哪里旅游？我们安排上。” 顾钦奶奶连连摆手，“哪里也不去，不是刚去北京玩了一趟么，出去旅游住宾馆、吃饭、门票，就连喝口水都要花钱买矿泉水。” 顾钦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出去玩儿的事情，又问奶奶北京的新房要怎么收拾，“还有这么长时间，想大装修也来得及。” 顾钦奶奶又连忙说不用，“原本的装修不是挺好的？重新刷刷墙就行了，不用太折腾……” 又聊了一会儿，顾钦看奶奶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有了现成的理由，顾钦又一次拿起电话，拨通了舒宜家的电话号码，然而依旧是无人接通。 舒宜这次来北京，也算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了，收拾行李、坐火车、按照地址找到培训学校……一路马不停蹄。 找到培训学校的大门之后，舒宜惊讶地感慨道，“竟然在这么市中心的地方？这里距离清华很近啊！” 舒宜原本以为这种住宿式的培训学校，肯定要开在郊区的，毕竟郊区房租便宜，在这样市中心的寸土寸金的地方开培训学校，房租该要多贵？ 然而听到舒宜的话，舒宜妈妈却一脸惊讶的表情，“市中心？” “这已经四环了！哪里市中心了？这不是郊区吗？” 舒宜：？ ……2005年人们对市中心的定义如此严苛吗？ 不过舒宜转念一想，安老师原本就是从清华美院离职的，清美作为一众美术生心中的圣地，安老师能在附近找到场所办培训班，确实也是一件好事。 进入培训学校之后，舒宜妈妈一路带着舒宜办理手续、打扫宿舍、整理床铺……一直忙到晚上，才终于能喘口气。 舒宜妈妈在舒宜的宿舍里坐了一会儿，对舒宜说道，“行了，我去旁边的宾馆住了，有什么事儿你打我手机。” 舒宜挥挥手，“你赶紧回宾馆躺着去吧，累了一天了。” 舒宜在培训班的新室友姜萍好奇地问道，“阿姨您要在北京待几天啊？” 舒宜从进入宿舍到现在，还一直没有见过姜萍的爸妈，不知道姜萍是自己来的，爸妈没有来送，还是姜萍的爸妈将女儿送到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舒宜妈妈说道，“不怎么待，没定呢，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明天回去，要是明天还有事儿就后天回去。” 姜萍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舒宜妈妈离开之后，舒宜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先是给林老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安老师的培训班了。 挂掉电话之后，舒宜想了想，又拨通了顾钦的电话，今天路过清华大学门口，让舒宜想起来，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顾钦的保送结果出来没有。 电话接通之后，舒宜先是听到一声客气疏离的声音，“您好，哪位？” 然后在舒宜“喂”了一声之后，电话对面的语气一下子就变了，舒宜听到顾钦的语气瞬间变得急切起来，“舒宜？你还好吗？怎么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225、第225章 舒宜听到顾钦语气里的焦急，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心中就浮起了几丝淡淡的愧疚, 从顾钦刚才说的话里开看, 顾钦这几天一直在给她家打电话, 而她家里的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 顾钦恐怕很是着急。 事实上, 顾钦不仅给舒宜家打了电话，顾钦甚至去了一趟舒宜家, 敲了半天门，甚至还向舒宜的邻居打听了一下, 只是因为前几天舒宜和妈妈离开的太过匆忙，出门的时候也没有碰到邻居, 因此邻居们也都不知道舒宜母女两人去哪里了。 不过这些，顾钦觉得没有必要对舒宜说，他现在知道舒宜平安，一颗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舒宜语气抱歉地说道, “这个是我的手机号, 你记一下, 以后找我就直接打我手机。” 顾钦闻言, 急忙将舒宜的手机号记下来。 舒宜将自己来北京上培训班的事情告诉顾钦，“最近两天太忙了，刚把宿舍收拾好，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 舒宜和舒宜妈妈这趟来北京十分匆忙，就连大姨家, 都是舒宜妈妈上了火车之后，才想起来忘了和大姨小舅他们说一声，这才给大姨家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舒宜妈妈被大姨骂了足足十分钟，因为大姨觉得让大姨夫开车送舒宜和舒宜妈妈去北京更好，方便带更多的行李。 舒宜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给顾钦打电话的初衷，连忙问道，“你的保送生面试结果出来了吗？” 顾钦的声音很是平静，“嗯，出来了，我保送清华了。” 舒宜没办法做到顾钦这么淡定，尽管她早就知道顾钦对保送清华十拿九稳，但如今真的听到这个好消息，还是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连声地说道，“太棒了……太棒了！” 和舒宜的开心喜悦相比，顾钦现在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他之前早就计划好了，自己保送之后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他准备一边自学，一边尽量在文化课上帮助舒宜。当然舒宜很聪明，也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其实不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他可以和舒宜商量着，看看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帮助舒宜节省时间……毕竟舒宜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用在画画上，顾钦还想让舒宜多休息一下…… 万万没想到，舒宜竟然去北京的培训学校上课了，而且听舒宜的意思，如果那个培训学校让她满意的话，之后一年多的时间，她都不会再回一中上课了…… 顾钦心中弥漫开一片酸涩，滋味很不好受，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如常，“那你在培训班上过课了吗？感觉怎么样？” 顾钦不知道自己该期待舒宜对培训班满意，能在培训班学到很多东西，顺顺利利地考上清华美院好，还是该期待舒宜对培训班不满意，很快回到一中，像以前那样在一中和画室之间奔波好……他既希望舒宜能有一个光辉灿烂的前程，又希望自己每天都可以见到舒宜…… 舒宜对顾钦说道，“还没有上过课，明天第一天上课，不过学校的管理还不错。” 从进入培训学校到现在，有不少让舒宜惊喜的地方。来北京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要住进六人宿舍甚至八人宿舍的心理准备，但是在办理入住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两人宿舍，当然住宿费要贵一点，但是舒宜和舒宜妈妈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两人宿舍。 “宿舍的房间很新，衣柜也很大……感觉虽然是新开不久的培训班，管理上还是很有章程的，目前见到的工作人员也都挺专业……” 舒宜对顾钦说着这些，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愉快，她的视线从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的姜萍身上一掠而过，当着姜萍的面不方便说，但遇到姜萍这样的室友，是舒宜这次来培训班最大的惊喜。 姜萍是自己一个人来北京的培训班报到的，报名、入住……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自己完成的，打扫宿舍卫生的时候，舒宜特地注意了一下，姜萍的动作也很是娴熟——水平和舒宜差不多，比舒宜妈妈要好。 根据自己重生后的经验，舒宜已经做好了住在宿舍里要包容一下室友的准备，毕竟绝大多数从未有过离家生活经历的十几岁女生，自理能力肯定是比不上她的……但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姜萍的独立生活能力完全不亚于她，甚至和姜萍相比，舒宜有妈妈陪着来培训班，还有妈妈帮忙一起拎大包小包的行李……看起来反倒是不那么独立的一个。 和这样的一个室友在同一屋檐下住，舒宜预感未来的日子会轻松很多。 明明舒宜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但是顾钦听着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快就由阴转晴了。甚至在舒宜说完最近两天的事情之后，顾钦心中涌起一丝小小的遗憾，他还没有听够呢…… 心情转晴之后，顾钦的思维顿时活跃不少，其实如果舒宜去北京住校学习，也并不代表他和舒宜没办法见面……反正他已经被保送了，在一中请假很轻松，他在北京的房子收拾一下也可以住了，到时候他可以经常去看望舒宜…… 至于理由，顾钦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可以每整理完一本重难点，就拿着本子去找舒宜…… 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顾钦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迫不及待地问道，“舒宜，你的培训班在哪里？” 而顾钦在听到舒宜说出来的地址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非常喜悦，“这么巧！和我买的房子很近啊！” 顾钦买的房子就在清华附近，舒宜上课的地方也离清华不远，因此顾钦新买的房子和舒宜上课的地方距离也不远。 顾钦立刻说道，“你住宿舍舒服吗？不如住到我买的新房里去吧？走路虽然远了一点，但是如果骑自行车的话，二十分钟足够了吧？反正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舒宜立刻拒绝道，“不不不，培训班不允许走读的。” 顾钦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就安慰自己道，如果舒宜住过去的话，他自己就不方便住过去了。现在舒宜住校，他可以时不时去北京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可以去看望舒宜，拿着他整理好的笔记本，他还可以做点吃的拿给舒宜吃，虽然舒宜自己做的吃的比他花样多，但舒宜住宿舍里就只能吃食堂…… 舒宜和顾钦又闲聊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才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姜萍一脸好奇地朝着舒宜看过来，挑了挑眉，“男朋友？” 舒宜愣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不是，高中同学，普通朋友。” 其实在舒宜心中顾钦不仅是普通朋友，还是好朋友，但她觉得如果对姜萍解释的时候说是好朋友，姜萍肯定更要认定顾钦是她男朋友了。 然而在舒宜解释之后，姜萍虽然点了点头，但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舒宜忍不住对姜萍强调，“真的。” 姜萍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换成了“信你我就是傻子”。 舒宜：…… 姜萍这样让她很无奈啊！如果再解释吧，明明姜萍点头了也嗯了，可如果就这样不再解释吧……姜萍明明没有相信啊！ 最终舒宜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解释了，新室友误会就误会吧！ 她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就算有个男朋友又怎么了？ 舒宜将浴巾和干净衣服拿到浴室，准备去洗澡，看到自己摆在洗手台旁边的架子上的洗衣液洗手液之类，从浴室里探出头，对姜萍说道，“我放在浴室里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 姜萍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行！我也一样，我买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用。我看等我们这次洗衣液洗手液用完了，下次一起买一起用吧，浴室空间不大，这些东西都摆两份，挺占地方的。” 舒宜当然也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心中又一次想到，她的新室友除了不相信她没有男朋友之外，其他方面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的。 舒宜哼着歌去洗澡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新室友姜萍性格独立、与人相处时甚至有点疏离，她今天被追问的，绝对不仅仅是“男朋友？”三个字。 舒宜刚才和顾钦的那一通长长的电话里，有太多的信息足以勾起别人的好奇心了，比如说顾钦保送了清华，比如说顾钦在清华附近买了房，比如说顾钦会因为两天联系不上她就焦急不已…… 但凡换一个性格的室友，恐怕都会忍不住寻根究底！ 也就只有姜萍这样从来不爱八卦，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人，才能放舒宜去洗澡了。 舒宜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之后，看到距离熄灯时间还有一小会儿，趁机和同样躺在床上的姜萍聊天。毕竟是以后很有可能长期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舒宜对姜萍的第一印象还很好，因此舒宜自然而然地想要拉近和新室友的距离。 思来想去，舒宜开启了一个自认为最安全的话题，“姜萍，你学画画几年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啊？” 姜萍回答道，“我从初三开始学画画的，学了五年多了。” 舒宜愣了一下，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初三、高一、高二、高三……怎么数也不可能是五年多啊？ 舒宜忍不住问道，“我今年高二，你今年高三吗？” 姜萍看懂了舒宜眼中的疑惑，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复读两年了，今年想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226、第226章 尽管舒宜早就听说过美术生中复读的比例会更高一些，但听到姜萍的话还是愣了一下。一瞬间, 舒宜的脑中冒出许多疑问, 比如说姜萍复读两年家人支持吗？爸妈没送她来北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姜萍前两年在哪里学画画？前两次美术高考考了多少分？ 不过舒宜考虑到她和姜萍才刚刚认识, 将这些疑问全都压在心底, 最终只是问道, “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姜萍回答道, “中国美院。” 舒宜嗯了一声，作为一名有理想有追求的美术生, 中国美院这样的顶尖学府她当然也了解过。她最喜欢的是清美，在清美之后, 中央美院、中国美院……这些学府大概可以算作是她并列的第二志愿。 想到这里舒宜心中一颤，姜萍考了两年都没有考上中国美院, 如果她今年没有考上清华美院的话……那她要不要复读？ 舒宜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今天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但几乎在出现这个疑问的同时心中就有了答案——如果第一年考不上，那她就复读一年。 反正人生那么长, 早一年晚一年读大学也没那么重要, 最起码以三十岁的舒宜的眼光去看, 18岁和19岁根本没区别嘛！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青春就应该是用来追梦的！她一点也不着急早一年毕业早一年工作早一年变成加班狗！ 舒宜想了想, 觉得虽然她和姜萍刚刚认识，但是有些问题还是可以问的，“你前两年是专业课没有考好还是文化课没有考好？” 姜萍叹了口气，“文化课没考好。我前两年专业课都过关了，都拿到了中国美院的合格证, 文化课前年差了30多分，去年差了7分。” 舒宜听到之后，心中也觉得有点可惜，“只差了7分啊……” 舒宜安慰姜萍，“你去年比前年有进步啊！今年一定能考得更好的！去年只差了7分，今年只需要稍微进步一点点，就可以考上了！” 姜萍听到舒宜的话，露出一个笑容，“我也这么觉得！我今年一定能考上的！” 舒宜有些意外，没想到姜萍已经落榜两次，竟然还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不过看着姜萍的笑容，舒宜一瞬间也被感染了，对姜萍说道，“我文化课成绩还不错，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整理的高中三年的笔记也都可以给你看。” 姜萍愣了一下，“你不是还在上高二？”哪里来的高中三年的笔记？ 舒宜解释道，“我是火箭班的，老师的授课进度本来就快，我又提前自学了一下，现在已经把高中三年的课程都自学过了。” 姜萍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舒宜说的成绩还不错，可能和她理解的成绩还不错不太一样，“艺术生还能在火箭班……学霸啊！你中考一定考得很好吧？” 舒宜实话实话，“全市第二。” 姜萍连声说道，“真厉害！”沉默片刻之后，姜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向舒宜问道，“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一耳朵，那个不是男朋友的朋友……是不是已经保送清华了？” 舒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是男朋友的朋友？这是什么称呼？ 舒宜点了点头，“对，他是noip获奖保送的，和我一样，今年也是高二。”舒宜发自内心地说道，“他比我厉害多了，如果我是学霸的话，那他就得叫学神。” 姜萍想起自己已经复读了两年，还没有考上中国美院，而舒宜的不是男朋友的朋友在高二就保送清华了，顿时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巨大的鸿沟，同时感慨果然人以类聚，学霸谈恋爱都要找一个学神。 “那以后的文化课题目，就多多拜托你了！” “画画上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问我，我水平也还不错。”姜萍想起舒宜也学过好几年画画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互相学习。” 第二天开始上课的时候，舒宜就知道自己的新室友姜萍的“水平不错”，是谦虚又谦虚的说法。 虽然姜萍画纸上的画还没有完成，但是舒宜一眼就能看出来，姜萍的水平绝对在她之上。舒宜也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姜萍已经考了两次中国美院，还要去考第三次，如果她自己的专业水平这么过硬，文化课分数也一年比一年高，恐怕也是不甘心放弃自己的心仪院校的。 等到姜萍完成画纸上的画之后，舒宜甚至在心中默默庆幸，姜萍的第一志愿是中国美院，而不是和她一样的清华美院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足以让舒宜全面了解这所培训学校了，了解之后，舒宜对这所学校的各方面都很满意。 专业课是小班教学，舒宜和姜萍被分到了最好的班里——这个班教课的老师之中有安老师，分进来的学生也都是经过老师们的考核之后，选拔出来的绘画水平最高的。 而且老师们还对所有学生都说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根据学生们的水平重新划分小班，这样做是为了让老师可以根据学生们的特点更好地授课，所以将水平相近的学生都分在一起。 其实和中学里的重点班普通班、快班慢班是一样的。中学里的慢班，也是考虑到学生们的接受能力，才会放慢授课进度，讲的更加详细、讲授更多例题……但即便如此，大多数学生也不愿意进入慢班，更愿意努力一把进入快班。 如今的培训班里也是一样的，和舒宜、姜萍分到同一个小班里的学生，心中都很高兴，而没有分进这个小班里的学生，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想着要在下次重新分班的时候分进最好的小班。 舒宜也是上过课之后才知道，这个培训班里教素描、水粉和速写的老师，竟然是不同的，不像她之前在林老师的画室学习的时候，三门专业课全都是林老师教，这个培训班划分地很细。 不过文化课就不是这样的小班授课了，是好几个小班合在一起，在一间大教室里一起上课。舒宜在来到培训班之前就已经将高中三年的课程自学了一遍，早就做好了之后也要靠自己自学的心理准备，然而听了各科老师讲的文化课之后，意外地发现老师的讲课水平还行？ 虽然和一中火箭班的老师是完全比不了的，但是比舒宜预计的已经要好太多了。 舒宜在宿舍里对姜萍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讶，然后听姜萍说道，“我就是因为这里很重视文化课，才来这里上课的。” 舒宜立刻就明白了，姜萍之前两年参加中国美院的校考，都通过了，她唯一的短板就是文化课。专业课只需要维持住现在的水平，只要文化课能够过线，她就能考入中国美院，那么姜萍选择学校的时候，最看重的肯定是文化课的教学水平。 舒宜摸摸下巴，培训学校的美术老师水平确实胜过林老师一筹。不管怎么说，培训学校能在北京开起来，让学生们都不畏遥远，愿意从全国各地跑过来上课，肯定是要有过人之处的。 而其他方面，比如说文化课授课水平，比如说住宿条件，比如说能遇到姜萍这样的室友……对于舒宜来说则是意外之喜了。 培训班给了她这么多意外之喜，舒宜自然决定在这个培训班里继续读下去。新学期开学，舒宜拜托妈妈去一中帮自己请假，然而舒宜妈妈给舒宜的班主任打了电话之后，舒宜班主任却对舒宜妈妈说，希望舒宜能在最近有空的时候回一趟一中。 北京的培训班差不多是7106，早7、晚10、每周休息一天，舒宜要回一中，只能请了一天假，将周日和周一连起来，才能够往返一个来回。 周一上午，舒宜去一中见了班主任，班主任和舒宜聊了聊，发现劝不动舒宜之后，也就没再说什么，让舒宜和舒宜妈妈一起在打印出来的长期请假条上签了字，又鼓励舒宜去北京好好学习。 “现在你们这些年轻的学生，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一个个都特别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你，一个一班的顾钦，都是我们年级里最优秀的，但也都是不走寻常路，特别有自己的主见的。” “当初顾钦决定要学信息学竞赛，参加noip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都劝他慎重，但他一头就扎进noip竞赛了……好不容易在noip上拿了奖，七八月份就要去参加noi了，老师们都希望他全力准备，拿个全国金牌回来，他又要去北京创业了……”班主任曹老师说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舒宜说道，“顾钦已经保送清华了，你可得也考进清华啊！” “要不然我在一班班主任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舒宜的关注点却没有放在班主任曹老师和一班班主任的明争暗斗上，而是声音惊讶地问道，“顾钦要去北京创业？”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班主任曹老师点头，他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比舒宜还要惊讶。不过顾钦不是他班上的学生，就算是他班里的学生，已经保送清华了，也没有不批假的道理，何况顾钦家的家庭情况特殊，顾钦想早早出去打拼赚钱也很正常，老师们不好拦着…… 曹老师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对啊，顾钦报到那天就请了假，说是以后就要在北京长住了。” 227、第227章 舒宜在一中请完假之后，就立刻坐火车回北京了, 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怎么顾钦要在北京创业这件事都没有告诉她……大概是成长环境的原因？顾钦一个货真价实的十几岁的中学生, 竟然比她要更加独立。无论是在北京买房, 还是在北京创业, 顾钦行动力都让舒宜惊叹不已。 而自己连在哪里学画画这样的事情, 都要体验考察一个星期以上……相较之下, 显得顾钦更像是重生的那个。 舒宜一路想着这些，回到培训班的时候, 在楼下看到了顾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她眼花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才是琢磨了一会儿顾钦, 但现在也还没到睡觉做梦的时间啊？怎么白天就幻视了？ 舒宜又往前走了几步，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站在楼下的人确确实实是顾钦无疑。毕竟以顾钦的颜值，她也很难把别人错认成他。 远远看去, 舒宜发现顾钦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肯定超过180了, 甚至没准接近185？舒宜心中一阵羡慕, 已经高二了，顾钦竟然还在长高，她自己的身高已经定格好几年了，这几年体检的时候，每次测量的身高都分毫不差, 显然不存在再长高的可能了……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不少学生从楼下经过，经过顾钦身边的时候，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目光都会在顾钦身上停留片刻。 就在顾钦朝着舒宜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个女生一溜小跑，跑到顾钦身边，朝着顾钦打招呼，“嗨，你好，你是哪个班的？可以加一下qq好友吗？” 以前在一中，虽然顾钦也是全校学生的视线焦点，尤其是新生刚入学的一两个月，顾钦被围观地最为严重，但舒宜还真没见过哪个女生向顾钦搭讪。 大概是顾钦的姓名和班级全校女生都知道，根本不需要询问，而电话号码和qq号，一中校规森严，各个班的班主任抓早恋都很有一套，如果问了之后没准第二天就要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敲打了。 舒宜放缓脚步，心中十分好奇，想看看顾钦会怎么应对前来搭讪的女生。 舒宜刚在稍远处站定，就看到顾钦朝着她招手，一边招手一边朝着她大步走来，“舒宜！” 刚和顾钦搭讪的女生刷的一下扭过头，目光落在舒宜的身上，脸上的表情自然算不上愉悦，和旁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顾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舒宜：…… 顾钦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看到她了？这一脸快要溢出来的笑容，是觉得自己来的及时，正好可以救场吧？ 舒宜无奈地朝着顾钦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顾钦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对舒宜说道，“给你送点东西，我整理的笔记，还有一些吃的。” 顾钦话音落下，舒宜感受到旁边女生的目光，简直都快将她身上的衣服烧穿了…… 而顾钦仿佛现在才发现刚才和他打招呼的女生还站在旁边，而他还没有回应，扭头对女生说道，“我不是在这里上课的，不是美术生，今天是来找朋友的。” 顾钦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舒宜的肩膀上轻轻拂过，“你肩膀上有个小虫子。” 女生看到顾钦的动作，心中最后一点觉得顾钦和舒宜可能只是普通朋友的侥幸心理都没有了，扭头跑远了。 舒宜朝着顾钦挑了挑眉，笑道，“现在才二月，哪里有什么小虫子？用我来帮你挡桃花？” 顾钦也挑了挑眉，“如果不是来找你，我也遇不到什么桃花梨花啊……你负责也是应该的。” 舒宜接过顾钦手里的袋子，袋子意外地沉，一时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被袋子坠了一下手才拎稳。 舒宜诧异地打开袋子看，“不是笔记本和零食吗？怎么这么沉？” 顾钦笑了笑，“可能笔记本有点多吧。” 舒宜没有多想，以为顾钦给自己拿过来的是他之前的做笔记的笔记本，如今顾钦已经保送了，这些自然就用不到了，所以给她送过来了。 不过舒宜对顾钦还是十分感激的，要知道中考状元、高二就保送了清华的学神的笔记本，价值绝对很高，要是让家长们知道了，肯定愿意花大价钱买，没准还要抢破头。顾钦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笔记本给她送过来，意味着顾钦将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嗯……也有可能是顾钦其他的朋友也都是学神学霸，并不太需要这个，想来想去只有她一个艺术生最需要…… 舒宜摇摇头，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是这个原因，但不论如何，顾钦这份情谊她都会记得的！ 舒宜住的女生宿舍不方便邀请顾钦上去坐，但舒宜觉得自己拿到东西就让顾钦回去也不太合适，“我们一起吃晚饭？” 培训学校虽然现在还没有食堂，但是早中晚三餐，送餐公司的送餐车都会准时开过来，菜肴种类和食堂相比也不少。 顾钦摇头，“不用，我现在就回家了，回家和奶奶一起吃。” 舒宜有些意外，“你奶奶也住到北京来了？”看起来顾钦是真的打算在北京长住了。 顾钦点头，“对。袋子里的吃的，应该还热着，你可以趁热吃一点。我家到你这里骑车也就十来分钟，我们见面很方便的，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或者在宿舍里手洗衣服不方便，就拿到我家里来洗。” 舒宜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确实也是一个办法，最起码比舒宜妈妈说的让舒宜把脏衣服装到行李箱里，舒宜妈妈每个周末坐着火车来把脏衣服拿回家，把干净衣服送过来要靠谱多了。冬天里也确实有一些又厚又沉的衣服，根本没办法手洗，培训班宿舍里虽然有公共洗衣机，但舒宜出于心理洁癖的原因，也并不想用…… 于是舒宜就没有拒绝，“行，如果我有需要，我就去你家里找你。” “对了，你家住几栋几单元几零几？”舒宜在顾钦买房之后就知道他买了哪个小区，但是一直都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 顾钦一边跨座在自行车座上，一边将家里的地址报给舒宜，“你有空随时都能来！” 舒宜的目光落在顾钦崭新的自行车上，顾钦在北京新买的自行车是26的，比家里的28大杠看起来小了一圈，颜色依旧是黑色，但不再是老旧的斑驳的黑色，而是泛着亮光的黑漆。 舒宜有些诧异，“你怎么没买一辆山地车？” 最近几年山地车正流行，如今不论男生还是女生，自行车都要买山地车，男生尤其如此。 顾钦说道，“山地车没办法载人，不方便。” 舒宜自动将顾钦说的没办法载人，理解成没办法骑车载奶奶，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时间忘了顾钦和别的中学生不一样的家庭情况。 培训学校不像一中有校内不能骑车的规定，顾钦朝着舒宜挥了挥手，左拐右拐地绕过人群，从门口直接骑了出去。 舒宜隐约听到一声口哨，大概是哪个女生朝着顾钦吹的，看来一中的校草即使到了北京，颜值也是非常能打的。 不过顾钦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搭讪，舒宜心中想着，如果她以后有事要和顾钦见面的话，还是她去顾钦吧，不要让顾钦来找她了。 舒宜在餐车上买了一份饭，拎着回到宿舍，既然现在才回来，今天的晚自习舒宜就不准备去上了。 回到宿舍之后，舒宜惊讶地发现姜萍竟然也在宿舍，正在床上躺着。 舒宜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姜萍一向努力，逃晚自习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做的，再说培训学校的管理也很严格，每天晚自习老师都是要点名的，不请假的话不可能自己在宿舍里睡觉。 果然，姜萍的声音十分虚弱，“痛经……我已经吃了止疼片了，一会儿就能好点。” 舒宜自己不痛经，但上辈子读大学和工作的时候，身边都有女生来月经痛到满头冷汗，因此舒宜十分清楚痛经有什么可怕。 舒宜踩着姜萍床边的梯子，探头看了看姜萍的状态，感觉还好，就对姜萍说道，“那你躺着，要是想喝热水或者有什么事儿，你叫我就行。” 舒宜打开饭盒开始吃晚饭，想起顾钦说给她送的吃的可能还热着，又连忙从袋子底下把吃的拿出来，惊讶地发现竟然不止一个饭盒—— 一盒炸带鱼、一盒炸排骨、一盒炸藕合……哦不，是一半炸藕合一半炸茄盒。 饭盒外面都裹着保温锡纸，如今确实还有一点温度，舒宜用筷子夹着挨个吃了一遍，味道都很好，而这样家常的食物，让舒宜确定这不是顾钦从外面买的，是他自己在家里做的。 怪不得刚才她接过袋子的时候，感觉袋子那么沉！ 顾钦还对她说可能是笔记本有点多，虽然笔记本确实不少吧……但是更沉的明明是这三大盒吃的！ 舒宜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是她自己的话，会辛辛苦苦地帮顾钦炸这么多吃的吗？ 虽然朋友之间互送吃的很正常，但是顾钦送的未免有点太多了？这三大饭盒吃的应该要准备很久吧？ 舒宜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是顾钦的话……嗯，如果她已经保送清华了，小伙伴还在可怜兮兮地住校学习画画，关键是她家距离朋友住校的地方还很近……她肯定也会做点好吃的投喂小伙伴的！ 舒宜想到这里，心情放松下来，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吃顾钦给她送来的炸带鱼炸排骨炸藕合，还从柜子里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油炸食品和碳酸饮料，真的是绝配！ 姜萍受不了这样浓浓的香味诱惑，吃下去的止疼片也已经生效了，肚子疼变得可以忍受。姜萍从床上坐起来，探头朝下看，“你在吃什么啊……” “啊！炸带鱼！炸排骨！你从家里带来的？” 舒宜嘴里咬着一根排骨，声音有些含糊，“不是，我朋友给我送过来的。” 即使姜萍并不是一个爱八卦的性格，但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哪个朋友？” 舒宜不是北京本地人，怎么会在北京有朋友？还是不怕麻烦，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的朋友？ 舒宜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和姜萍解释，最终还是用了最少费口舌最容易理解的一种，“就是那个不是男朋友的朋友。” 第二天，舒宜刚走进画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前前后后有好几个女生来打听，“舒宜，昨天在楼下等你的那个长得很帅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听到舒宜回答不是之后，有的女生脸上的表情将信将疑，“真的不是吗？那他来找你干嘛啊？昨天他在楼下等了你很久呢……” 还有的女生听到舒宜的回答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追着舒宜问道，“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你有他的qq号吗？能不能把他的qq号告诉我？” 培训班里的女生，比一中的女生更直白更主动，舒宜只能拒绝一个又一个来打听顾钦联系方式的女生，顾钦的qq号她是真的不知道，手机号她虽然知道，但是在顾钦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她也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 好在被拒绝的女生里没有一个人生气，甚至还有女生对舒宜说，“下个礼拜我从家里拿两张照片来，你帮我把照片交给你朋友吧？没准你朋友看了我的照片，就愿意加我的qq好友了呢。” 舒宜的目光落在站在自己前面的如此执着的女生脸上，女生长得的确挺漂亮，也难怪对自己如此有自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舒宜觉得顾钦是不会早恋的…… 唔，虽然以顾钦现在的年纪，以及他都已经保送清华的情况来说，现在谈恋爱也不算早恋了，老师和家长应该也不会阻拦了…… 但是她一个三十岁的人！一个已经三十岁了但还立志考清华而且还没考上的人！哪里有空帮十几岁的小女生给十几岁的小男生递照片？ 舒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行，我没空。” 在舒宜拒绝帮女生给顾钦递照片之后，不仅姜萍觉得顾钦是舒宜的男朋友，小班里的其他同学也都觉得顾钦是舒宜的男朋友了。 舒宜解释过，但是没人相信，她也就只能任由大家这样误解了。 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帮忙递照片，真的是因为她没空，少男少女的恋爱虽然很美，但是如果需要她这样一个忙着考清华美院的人帮忙鸿雁传书，那她自己可就十分不美了……可惜舒宜的实话却没人相信，大家都觉得她和顾钦是情侣关系，或者是舒宜单方面喜欢顾钦，所以才不愿意帮忙的。 只有姜萍有不一样的想法，“就算单方面喜欢，肯定也是顾钦单方面喜欢你啊。他给你送了那么多好吃的，还那么用心地为你整理了笔记本。” 顾钦送来的笔记本，舒宜没有藏私，让姜萍也想看就看。姜萍如今各科都只看了几页，但觉得十分有收获，同时认定顾钦的笔记本一定是特地整理的，“虽然我没有读过省重点高中……但我也读过高中！随堂记的笔记不会是这样的！这些知识框架图……这些易错点……肯定是自己整理的啊！” 舒宜看到顾钦的笔记，也能看出来这是顾钦用心整理的，只不过舒宜和姜萍的想法不一样，“顾钦肯定是为自己整理的，不可能是为我整理的……肯定是他之前做了竞赛保送和高考的两手准备，所以才整理了这些高考内容，为自己竞赛保送失败之后留一条退路。” 舒宜说到这里，更加佩服顾钦，既然顾钦可以兼顾竞赛和高考，她一定也可以兼顾专业课和文化课！ 何况她还有现成的整理好的笔记看，顾钦的笔记帮了她这么大忙，她一定要考出拿得出手的成绩来！ 舒宜一边鼓励自己，一边鼓励室友姜萍，“我们只要努力，一定能考好的！你考上中国美院，我考上清华美院！” 姜萍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以确定，她的这个小室友一心只有清华美院，在感情上是真的没有开窍…… 姜萍摸摸下巴，有些犹豫地想到，她要不要看在顾钦整理的笔记本对她帮助很大的份儿上，帮一帮顾钦？帮他点醒一下舒宜啊？ 228、第228章 舒宜在北京的培训班学习了两个月，在这期间, 顾钦找过她五次——把饭盒拿走、把饭盒里装上新的好吃的送过来、再把饭盒带走…… 从冬天到春天, 顾钦送来的饭盒里的内容也变得不一样, 从冬天的炸带鱼炸排骨, 变成春天的蒸槐花。 每次顾钦送吃的过来, 舒宜都会分给姜萍尝一尝, 姜萍吃到蒸槐花之后顿时惊为天食，“怎么这么好吃！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拌着面粉蒸熟的槐花还是嫩嫩的花苞, 拌上香油、蒜泥和一点辣椒油之后，微咸的拌汁各衬得槐花口感清香甘甜、鲜嫩无比, 吃完齿颊留香。 舒宜看到姜萍这么喜欢，自己只吃了一小半, 另外一大半都分给了姜萍，好奇地问道，“你没有吃过吗？” 舒宜从小到大，几乎每年春天都会吃蒸槐花, 小区里种着好几棵槐树, 每到春天结满花苞的时候, 都会被小区里的邻居们一拥而上, 全部薅秃……就连舒宜妈妈厨艺这么差的人，蒸出来的槐花味道都不差，毕竟这道食物做起来没有什么难度。 唔，就是不知道顾钦是从哪里弄来的新鲜槐花花苞，难道北京能买到？ 姜萍一边吃一边回答舒宜的问题, “我没吃过啊……我们家那边没有槐花树的，我以前都没见过槐花，就记得小学语文课本还是初中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是讲槐花的？我家那边只有桂花树，桂花也很好吃，我妈妈会做桂花酱，等到秋天我让我妈寄两罐过来。” 姜萍美滋滋地吃着蒸槐花，好奇地问舒宜，“舒宜，你为什么不答应和顾钦在一起啊？顾钦长得那么帅、成绩那么好，竟然还会做好吃的……这么完美的男生，我原本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 舒宜愣了一下，笑道，“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顾钦也没有在追我啊，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姜萍怀疑自己的室友脑子里是真的少一根弦，“都这么给你送吃的了！你数一数，这都送了几次了？还都是顾钦自己亲手做的！这不是追你是什么？” 舒宜对姜萍解释道，“不是……顾钦是在练习厨艺，做完之后顺便拿给我尝尝。” 她充当的就是小白鼠的角色。顾钦突然对下厨感兴趣，舒宜完全可以理解，她上辈子大学毕业，刚刚自己独居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对下厨充满了热情，小烤箱、空气炸锅、早餐机、电饼铛……各种厨具买了一通，每天下班都热衷于按照app上面的菜谱做各种吃的。 她身边的很多同学也都一样，刚拥有自己的厨房的时候，三天两头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做的菜。 顾钦虽然以前在家里也会下厨，但是舒宜猜测顾钦以前的家面积很小，厨房肯定更加狭小，而且以前顾钦作为一名忙碌的高中生，肯定也没空琢磨美食。现在拥有了大厨房，还有了空闲的时间，于是就进入了她和同学们上辈子曾经经历过的阶段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顾钦下厨的热情就会消退很多了，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热情消退之后厨房里的那些小家电们就都在一旁落灰了……还是叫外卖最省时省力。 姜萍听到舒宜的回答，一边纳闷顾钦为什么迟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一边纳闷舒宜竟然真的会信顾钦这种对下厨感兴趣的鬼话，就算顾钦真的对下厨感兴趣，下厨做的东西难道自己吃不好吗？干嘛骑自行车给舒宜送过来？ 姜萍掰着手指头为舒宜数，“你算算，你在北京上课的这两个多月，顾钦来找过你几次，你妈来看过你几次？普通朋友来找你的次数，能比你妈还要多？” 舒宜：…… 她妈妈直到今天为止，只来看过她一次。 舒宜也有点怀疑人生，明明送她来北京的时候，她妈妈离开之前差点哭了，还说以后每周末都来找她，把她的脏衣服拿回家，给她送干净衣服过来…… 舒宜一开始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孤单，每天晚上都会给妈妈打电话，因为舒宜记得自己上辈子刚离家去读大学的时候，妈妈就过了很久才适应过来，一开始总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还自己在家偷偷哭过几次。 但是很快，舒宜就发现妈妈自己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好，和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妈妈给装修好的新家买齐了家具和家电，又散了散味道之后，就自己搬进新家去住了，已经搬过去之后舒宜才知道，妈妈在电话里对她说，“我搬到新家住了，这边离店里近。” “原先你要去一中上学，住新家的话太远了，现在我一个人住，住新家这边方便多了，每天路上的时间少多了！” 舒宜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松愉快，“新房子大房子住着就是舒服！” 舒宜：…… 为什么从妈妈的话里，她听出来对自己之前耽误了妈妈住新房的嫌弃？ 搬到新家之后，舒宜妈妈在宽敞的阳台上养了不少花花草草，现在还不怎么流行多肉，舒宜妈妈种的都是会开花的各种品种的月季。 舒宜妈妈用手机拍了照片，然后发彩信给舒宜看，舒宜收到的照片十分糊，长宽比例也变形了，但还是能从照片中看出舒宜妈妈把阳台打理的很美，好几盆月季开得正盛，还有几盆也结了花苞…… 舒宜：…… 说好的经常来看她呢？说好的帮她洗脏衣服呢？妈妈搬进新房之后，哪里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在外面住宿舍的女儿？ 舒宜一边心中默默流泪，一边对姜萍解释道，“我妈最近太忙了，从家里来北京一趟挺折腾的，再说两个月来看我一次也差不多了，顾钦来的多是因为他家就在旁边啊，距离相差这么多，次数不好比较的。” 然而在舒宜对姜萍说完这些话之后，舒宜妈妈又连着三个月没有来北京，上次舒宜妈妈来北京的时候舒宜还穿着羽绒服，现在已经变成炎炎夏日了，舒宜妈妈还是没有来北京看她的意思。 当然舒宜上辈子一个人在外生活那么多年，独立还是十分独立的，但她十分好奇妈妈最近在忙什么，竟然不来看她？明明家具家电也买完了，家也搬完了，花也养好了，夏天也是店里生意的淡季…… 舒宜忍不住问妈妈的时候，舒宜妈妈的声音满是茫然，“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你不是过得很好吗？我看你都长胖了。你不是和我说来北京一趟太累了，不用总是来看你吗？” 舒宜：？ 妈妈上次来看她的时候就觉得她长胖了？怎么没和她说呢？舒宜连忙跑到厕所照镜子，如今又过去了三个月，她不会更胖了吧？ 舒宜妈妈对舒宜说道，“再说你不是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回家了么，等你回来带你去大姨家吃好吃的啊！” 舒宜：“……我没有暑假。” 舒宜妈妈十分意外，“你们不放暑假？一个礼拜都不放吗？” 舒宜叹口气，“对啊，照常上课，只有周日休息。” 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她在一中火箭班都没有经历过暑假补课，如今到了培训学校竟然连暑假都没有了。 不过一中的高三学生的暑假和寒假也都要补课，而她在今年冬天就要参加省考和各大院校自己组织的校考，算起来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确实到了应该冲刺的时候。 舒宜妈妈听说舒宜今年暑假也不能回家，顿时心疼不已，“那我过一阵儿来看你！” 舒宜也只是嘴上抱怨一下妈妈不来，其实心里还是非常欣慰舒宜妈妈现在住在新房里、打理着自己的店，还有心情种花养草的生活的。舒宜看到妈妈自己将日子过得这么有滋有味，由衷地为妈妈感到高兴，觉得妈妈现在的生活比她上辈子去读大学之后，妈妈下班回家之后一个人凑合着随便吃一点，还会想她想得掉眼泪的日子要好太多了！ 然而又过了一个月，舒宜在培训学校里依旧没有等到妈妈来看她，心中不由得思考，自从她离家住校之后，妈妈自己的小日子是不是过得太美了？美得都忘了有她这个女儿了？ 舒宜又一次询问妈妈最近在忙什么，舒宜妈妈嗐了一声，“不还是那些事儿，单位和店里两头跑……对了，我最近在看狗，现在你不在家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里住，我想着养条狗也挺好！” 舒宜妈妈一向喜欢小动物，早就想在家里养狗了，但是一直阻拦在妈妈面前的困难是她做不到固定时间遛狗——原先在单位上班是四班倒，每个班工作时间足足有12个小时，加上路上通勤的时间就要13个小时以上，家里养狗的话13个小时以上没有人遛，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舒宜妈妈变成了长白班，但是下班经常需要直接去店里，也没有遛狗的时间，这个困难还是没有解决。 现在妈妈提出想养条狗，舒宜立刻问道，“那遛狗的事情怎么办？” 舒宜妈妈笑着说道，“这个现在不怕了，对门邻居沈先生家里不是养了金毛吗，他说可以遛狗的时候帮我一起遛。” 舒宜愣了一下，“这怎么帮忙？白天把狗寄存在对门邻居家？晚上回家的时候你再把狗领回家？” 可是舒宜妈妈晚上经常回家很晚，把狗接回去之后基本上也只能和狗一起睡个觉，如果这样的话，那到底算是舒宜妈妈在养狗，还是对门邻居在养狗？ 舒宜妈妈说道，“不用，我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对门邻居一个，遛狗的时候让他自己开门就好了。” 舒宜被妈妈的回答吓了一跳，想问妈妈家里的钥匙怎么能随便给人呢？就算是住在对门的邻居也不行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家里的贵重物品丢失了，到时候根本说不清楚！而且妈妈一个女人独居，把要是给对门的男邻居，要是有什么安全隐患呢？ 然而这一番话刚到舒宜的嘴边，舒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妈妈不至于这么傻白甜，妈妈一个人抚养她长大，这么多年来作为独居带小孩的女人，警惕性一直比舒宜要更高。 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对门邻居的事情，除非妈妈百分百地信任对方的人品，否则妈妈一定不会放心做出这样的决定…… 舒宜眯起眼睛，沉声问道，“妈，我虽然没见过对门的邻居几次，但是每次见到沈先生，要么只有他一个人，要么就是一人一狗……沈先生是单身吧？” 电话对面静默片刻，舒宜才听到妈妈轻轻地嗯了一声，“对，他现在是单身。以前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儿子，前妻在抚养，儿子和前妻都出国了，离婚好几年了。” 舒宜听到妈妈如此详尽的回答，顿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连忙问道，“那沈叔叔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舒宜努力回想自己仅有的几次和对门邻居的相遇，印象中沈叔叔长得还算端正，身材在同龄人中也算保持地相当不错的了，没有中年男人的啤酒肚，衣服下隐约还有肌肉线条的轮廓，穿衣服的风格好像偏向休闲……但是更深一步的了解，比如说工作啊性格啊，舒宜就一无所知了。 舒宜妈妈：“……开狗场的。” 舒宜愣了一下，“这么巧？” 妈妈卖宠物用品，对门邻居开狗场……两人的事业倒是很搭？如果两人真的谈恋爱在一起的话，没准还能将生意整合一下，互相促进一下发展？ 舒宜妈妈知道舒宜懂事早，这些年也一直将女儿当做一个平等的大人相处，从舒宜刚才的话里，舒宜妈妈自然也知道舒宜已经猜到了。 舒宜妈妈心中有些慌乱，但是想到女儿在几年前对她说的，无论她是想一直单身，还是想恋爱结婚，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心中又渐渐安定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对，是有点巧。” 其实舒宜已经快成人了，舒宜妈妈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年纪，早就没有了恋爱结婚的想法，但是从第一次碰见沈意开始，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很巧。 户主拿钥匙那天，地产公司派来接人的车，半路坏了一辆，导致她和沈意不得不搭同一辆车，进小区之后发现竟然是对门的邻居…… 她和沈意年龄相仿，两人都离异多年，而且正如舒宜所说，两人在做的事情也很巧地能碰上，如果沈意是其他职业的，舒宜妈妈应该不会和他逐渐接触，当然也就不会因为接触渐渐加深，越来越发现两人聊得来…… 舒宜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由衷地为妈妈感到高兴——不论妈妈只是谈一场恋爱，还是未来真的能和沈叔叔发展到结婚的那一步，舒宜都觉得是一件好事。 舒宜唯一提醒妈妈的就是，“妈，你谈恋爱的话要擦亮眼睛啊。你现在也是有两套房、一辆车、一间生意红火的店铺的小富婆了，小心别碰到冲着钱来的渣男。” 舒宜妈妈没忍住，对着电话笑了半天，笑完之后对舒宜说道，“什么小富婆，老富婆还差不多。” “放心吧，被你亲爸骗过一次，我早就学聪明了，不会再被骗第二次的。” 舒宜妈妈怕舒宜担心，给舒宜透了一个底，“就算我和你沈叔叔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很合得来，我也不会领结婚证的，一起互相扶持作伴过日子就很好。” “我是做生意的，他也是做生意的，我们都自负盈亏，没必要领个结婚证然后均贫富。” 舒宜有些惊讶妈妈的想法如此潮流，共同生活甚至共同生育抚育子女但是并不领结婚证，不少欧美国家的人确实会这么做，但是在中国还并不普遍，即使在十几年后都并不普遍。 当然也有些富豪会这么做，毕竟无论男女，拥有的财富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结婚都是不划算的，但是像舒宜妈妈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做出这个选择的都很少。 然而舒宜妈妈听到舒宜对她的“时髦”表示的惊叹之后，觉得舒宜没有见识、少见多怪，“这有什么时髦的……年轻人不领结婚证的少，年纪大了找老伴儿，不领结婚证的比领结婚证的还要多。” “都好几十岁的人了，还领什么结婚证啊，搬到一起过日子就行了。我们这个年纪，肯定不会再生孩子了，不管是房子车子还是存款，我赚的这份儿以后肯定都是留给你的，别人的那份儿留给谁我也不管，干嘛要领个结婚证给自己添麻烦呢？” 舒宜听到妈妈的话，鼻腔一酸，她之前根本没有想到，妈妈不领结婚证竟然是在为她打算。 舒宜深吸一口气，“妈，结婚证你想领就领，不想领就不领，以后财产也是一样，你想给谁就给谁，想给我也行，想捐掉也行，我自己一定能赚出房子车子和钱的。你怎么高兴怎么活。” 重生一世，如果她连套房也买不起，那也太失败了！ 舒宜妈妈愣了一下，尖锐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来，“我肯定留给你啊！我疯了才会把钱捐掉！要是捐掉的话，我每天这么起早贪黑干嘛！我天天在家睡觉不好嘛！” 舒宜连忙将听筒拿的离耳朵远一点，“我就打个比方……所以妈你也别那么拼命赚钱了，够花就行，过两年我自己就能赚钱了……” 舒宜妈妈打断舒宜的话，“不行！我还要给你在北京买房呢！” “等你考上清华美院，毕业后多半也留在北京工作的，等你在北京工作了，我就给你在北京买套房，到时候你也能住，我也能住，就像现在顾钦和他奶奶那样，多好啊。” 舒宜：？ 她妈妈什么时候有这么远大的志向了？ 那她妈得抓紧了……要是等到她工作之后再买的话，那肯定买不起了啊！ 229、第229章 没有了暑假，高二和高三之间就没有了节点。 在八月份之前, 舒宜心中都没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高三学生的真实感。 好在高二和高三, 对舒宜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她差不多已经将自己可以利用的时间利用到极致了, 高二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松懈过, 进入高三也是按照原有的节奏学习和画画。 直到八月份, 顾钦去参加noi，舒宜才意识到, 自己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不过舒宜如今倒计时的参照点暂时不是高考，而是半年之后的省考和各所院校独立组织的校考, 基本上都集中在一月份和二月份。 夏天气温高，大多数学生又都在放暑假, 舒宜身边的学生们虽然身在培训学校，但是心思难免浮躁，忍不住要和自己放假了的同学朋友上网聊聊天，相约一起玩玩游戏。 尤其是六月份《魔兽世界》刚刚在中国大陆正式运营, 如今游戏的热度丝毫不亚于十几年后的王者荣耀和吃鸡, 每周休息的唯一一天, 培训学校里不少男生女生结伴去网吧打游戏。 培训学校里大概一半学生已经成年了, 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网吧，至于那些还差几个月才能成年的，找身边已经成年的男生女生接一下身份证就行，网吧老板一般也不会仔细核对身份证照片和本人长得是不是一致。 当然舒宜和姜萍都不在去网吧打魔兽的人群中，舒宜上辈子玩儿过的游戏很多, 《魔兽世界》对她形不成这么大的吸引力。而姜萍已经复读两年了，今年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最后期限，如果今年再考不上中国美院，那么她能考上哪所大学就要去上哪所大学了，姜萍当然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打游戏上。 因此在一群暑假里略显浮躁的学生之中，舒宜和姜萍住的宿舍气氛是最踏实沉静的。 姜萍看完了自己复印的顾钦送来的笔记，纳闷地问道，“诶？怎么顾钦没有送进的笔记来了？” 从姜萍和舒宜住在一起宿舍开始，顾钦差不多每隔一个月就会送一次笔记给舒宜，姜萍近水楼台，每次在笔记送到的时候都先去复印一份，然后自己照着顾钦整理的笔记复习。她觉得这份笔记比她买过的任何参考书都要更好用。 每次姜萍学习的时候，都要在心中默默叹口气，唉，别人家的男朋友。 不过她虽然没有这么好的男朋友，但是有舒宜这么好的室友，最终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舒宜第一次收到顾钦送来的笔记的时候，还以为顾钦是之前为自己整理的，但是第二次、第三次……源源不断地收到顾钦为自己送来的笔记的时候，舒宜心中当然清楚，顾钦的笔记都是最近整理的，每次整理完一个阶段的，就立刻给她送过来。既然顾钦已经保送清华了，那么做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特意为她整理的。 舒宜拒绝过顾钦两次，让顾钦不必特地为她花费这些时间，毕竟顾钦正在创业，还要准备noi，但是她的拒绝显然是无效的，顾钦依旧每个月雷打不动地把整理好的笔记送过来。 如果说顾钦只是送吃的给她，舒宜还能理解为顾钦真的喜欢下厨，但是现在送笔记给她，即使舒宜再迟钝，也不会认为顾钦是真的喜欢整理笔记了。 顾钦整理笔记，显然是为了帮她。 但是顾钦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呢？如果只是同学情、纯友谊……顾钦真的会做到这种程度吗？ 舒宜心中一团乱麻，开启了很久很久才会有一次的宿舍夜聊，平时她和姜萍在宿舍里除了学习就是睡觉，学习时间和睡觉时间都万分宝贵，不会浪费时间在夜聊上。 但是这一天，舒宜一边用力将枕头揉来揉去，一边忍不住问姜萍，“姜萍，你说顾钦……是不是喜欢我？” 唉……三十岁的她还要向十九岁的小女生讨教感情问题…… 但是除了姜萍之外，舒宜实在是不知道能和谁聊这个话题了。 姜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舒宜都快把枕头芯揉碎了，在黑暗中沉默半天，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我以后不收顾钦送来的吃的和笔记了。” 既然她不打算和顾钦谈恋爱，总是收顾钦的东西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吃的没有多少钱，但是宝贵的是时间，是顾钦为她做吃的和整理笔记的时间。 姜萍听到舒宜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在上铺上坐起来，“不行！吃的可以不收！笔记必须要收！” 如果舒宜不收顾钦的笔记了，她要去哪里复印？顾钦的笔记对她的帮助那么大！姜萍已经把这份笔记当做她今年能够考过中国美院文化课分数线的最大法宝了！ 姜萍深吸一口气，想劝舒宜改变主意，“就算你不喜欢顾钦，但是顾钦整理的笔记你总喜欢的吧？你不觉得有了这份笔记之后，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吗？” “舒宜，我的文化课是短板，但你是专业课是短板，你应该把时间精力多分一些在画画上。我知道你是学霸，顾钦整理的笔记你自己也能整理出来，而且直接看顾钦整理的笔记肯定不如你亲力亲为效果好……但是直接看顾钦整理的笔记，真的节约时间啊！” “节约下来的时间，你全都能用来画画啊，而且艺术生的分数线低，以你的水平，只要看看那顾钦的笔记再做做题，很轻松就能过线了！可以把在文化课上花费的时间压缩到最少！” 姜萍对舒宜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自己既然不打算接受顾钦，那么就不应该收顾钦的东西，但是顾钦送你的不是鲜花不是礼物，是对你美术高考大有帮助的笔记啊！” 舒宜试图打断姜萍的话，“那也……” 然而姜萍根本不给舒宜打断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就问你，顾钦的笔记对你有没有帮助。” 舒宜说道，“有……” “那如果不用顾钦的笔记，你能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考上清华美院？” 舒宜说道，“当然没有啊！就算用上顾钦的笔记，我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啊……” 姜萍说道，“那是不是存在一种可能，你拒绝了顾钦的笔记，最终差一点没有考上清华美院，用上了顾钦的笔记，就能提高几分，最终就考上了清华美院？” 舒宜不得不承认，“存在是存在，但是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姜萍说道，“我就问你，万一这种可能性发生了，你后不后悔吧！” 舒宜没有出声，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万一这种可能性发生了，那她肯定也是要后悔的…… 姜萍间舒宜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的劝说已经成了一半，最后拍板道，“所以顾钦送过来的笔记，你继续收着！” “要是你以后真的不想和顾钦在一起，这份笔记我也看了，这份欠下来的人情，我帮你一起还！” 舒宜愣了一下，“这怎么还？” 姜萍想了想，对舒宜说道，“到时候我赔顾钦一个女朋友！” “顾钦找女朋友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我帮他介绍女朋友！见一个不成，就见十个，见十个不成，就见二十个！反正顾钦长得那么帅，我一吆喝，愿意做他女朋友的女生多的是！” 舒宜：？？？ 舒宜好奇地问姜萍，“那你愿意做顾钦的女朋友吗？” 姜萍说道，“不了吧……我比顾钦大两岁呢，我不喜欢姐弟恋，更喜欢年纪比我大一点的，成熟一点的男生。” 姜萍好奇地问道，“你呢？你究竟为什么不喜欢顾钦啊？” 舒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姜萍只比顾钦大了两岁，她自己的心理年龄可是比顾钦大了十多岁…… 这么嫩的校草……要是被她啃了，舒宜仅仅是这么想一想，心中就升起一种罪恶感。 顾钦参加完noi之后，立马又给舒宜送来了新整理好的笔记。 舒宜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 既然顾钦没有挑明，舒宜也就厚着脸皮当做不知道，就让她一直自私到高考吧！等到她考上中国美院之后，顾钦的这份恩情，她都会报答的！ 顾钦在noi中又一次成绩很好，进入了全国前50名，成为了中国国家集训队中的一员。 舒宜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毕竟顾钦早就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如果顾钦没有进入国家队，舒宜才会觉得惊讶。 姜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对顾钦的笔记更加珍惜了，“学神用心整理的笔记，我好好学习，一定能提分的！” 舒宜倒是觉得，顾钦的笔记对姜萍的最大帮助，是增强姜萍的自信……唔，其实这样也不错。 10月12号，中国神舟六号飞船载着费俊龙和聂海胜两名宇航员升空。 早上本该是在画室里画画的时间，老师们难得地允许学生们自由进出大教室，把几间大教室里的电视机都打开，让学生们看直播。 宇航员进入飞船、返回舱舱门关闭、发射塔操作支架打开、火箭点火、神舟六号发射！ 一群学生在教室里激动地欢呼，姜萍在火箭发射的瞬间，牢牢抓住舒宜的手腕。 舒宜拍拍姜萍的胳膊，“放心吧，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这一点她还是十分确定的。 姜萍对此倒也没有怀疑，“那肯定的，神舟五号都安全回来了，神舟六号肯定更没问题。我就是看到发射的那一下子，有点紧张。” 等到飞船与火箭分离成功、神舟六号进入预定轨道，老师们就关掉电视，将学生们轰回画室了。 之后一连几天，新闻里都是神舟六号的消息。 10月15号，世界海拔最高的青藏铁路全线贯通，预计将在明年7月份投入试运行，届时将结束西藏无铁路的历史。 新闻联播播放的时候，教室里坐班的老师提醒大家，“文科生注意一下啊，又一个考点！” 10月17号，神舟六号返航，费俊龙和聂海胜安全返回地面，中国第二次载人航天获得成功。 又一转眼，十一月份，教室和宿舍里的暖气又热起来了，舒宜每天晚上把袋装牛奶放在宿舍暖气上，第二天早上直接就能喝到热腾腾的牛奶。 舒宜妈妈来看了舒宜一次，给舒宜带来了几件冬天的新衣服，都是舒宜妈妈估计着舒宜的尺寸，自己在商场里买的，舒宜现在实在是没空逛街买衣服，好在衣服也都很合身。 舒宜妈妈告诉舒宜，她和沈意开始谈恋爱了，但是根据舒宜的观察和推测，她觉得妈妈和沈意可能已经过了热恋期，进入比较平稳的感情阶段，因为妈妈最近对她关心了很多，心思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省考和各个学校校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美术生的家长们都已经进入了全心全意帮孩子备考的状态。 230、第230章 艺考生没有春节！ 因为春节之前，有最重要的联考, 春节之后, 有同样重要的校考, 几乎国内所有一流的美术类大学, 都是春节后校考。 各省联考的时间不同, 在舒宜回家参加联考之前, 培训班里已经有很多学生陆陆续续地回到本省去参加联考了，踏上考试征途的学生们紧张, 看着身边的同学或者室友一个个收拾行李去考试的同学，也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所感染。 姜萍所在省份的联考比舒宜要早几天, 舒宜看到姜萍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收拾了不少文化课的笔记本和习题册, 显然在往返的路上都要抓紧时间学习文化课。 尽管已经是第三次参加联考了，姜萍的心态看起来倒是还很平稳，一大早和舒宜在宿舍里告别的时候，还将舒宜叫过来, “来来来, 小学霸过来和我握握手, 让我沾一沾你的学霸之气。” 舒宜笑着走了过去, 紧紧握住姜萍的手，“加油！联考而已，你肯定能考出好成绩的！” 姜萍笑道，“当然，我之前两年联考成绩都很好, 今年肯定也会很好。”姜萍对专业课一直都很有信心，她担心的是文化课。 在姜萍去参加联考之后，舒宜每天晚自习结束之后回到宿舍，在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宿舍里，竟然有点不适应。明明她上辈子独居的时间也很长，但是现在有时候想和姜萍说句什么话，开口之后才意识到姜萍已经回家参加联考了。 之前培训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去参加联考，对舒宜的影响还不大，但是姜萍的离开，让舒宜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画室前方的墙上贴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纸，上面列着各大院校的报名时间，大部分的报名时间都是在联考之后，但也有些学校的报名时间在联考之前，如果错过了就无法参加考试了。 画室里的书架上还放着一沓沓各大院校的招生简章，各个小班的老师也开始帮助和指点学生制定详细的报考计划——首先报考的院校之间要尽可能地打开档次，要有冲一冲的、稳一稳的，还要有能保底的。 除此之外，还要弄清楚各大院校的专业考试内容、考试时间、考试地点和录取原则，还要弄清楚想报考的每个院校的最近几年的招生录取情况…… 舒宜十分庆幸自己无论是画画还是学习，都将进度尽量往前赶，如今预留的时间还很充裕，否则一边有源源不断的报考的事情要操心，一边还有十分繁重的学习任务在后面等着……心态真的很容易崩。 好在培训学校里的老师都有多年的经验，因为专业课是小班上课，对班里的每个学生也都很了解，如果学生对要报考哪些院校拿不定主意，老师都会给出参考意见。 至于舒宜这样心中早就有目标有想法的，老师们就更轻松了，只需要帮着看一看学生的报考计划是不是合理。 除了舒宜的理想院校清华美院之外，中央美院、中国美院也都准备报名，然后是分数线略低一档的四川美院、天津美院、西安美院……最后还有本省的保底院校，加起来一共八所。 舒宜将自己的报考计划拿给培训学校的老师看过之后，老师觉得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鼓励舒宜道，“加油！努力考上前面三所学校，后面兜底的学校你要当做不存在，不要觉得有兜底学校就松懈。” 像舒宜这样校考报名八所学校的，算是数量比较适中的，舒宜身边的同学之间的情况差别很大，有参加完联考之后不准备参加校考，直接复习文化课的，也有报考计划里密密麻麻写了二三十所学校，准备挨个考一遍的。 当然这样的情况都比较少见，前者是因为对自己的专业课成绩比较自信，但文化课成绩是大短板，知道名校无望，因此并不追求名校，只要联考成绩能在省内排到前三四百名，报考承认统考成绩的院校被录取的机会已经很大，想要留下充足的时间复习文化课。而后者的薄弱之处是专业水平，只好尽量地多去参加校考，去考二三十次，希望可以拿到一两所学校的合格证。 通常情况下老师并不建议参加太多校考，去考二三十次这种，相当于要拎着沉甸甸的画箱东西南北地跑遍全国了，而且要按照各所学校的校考时间，很有可能今天从东南跑到西北，过几天又要从西北跑回东南…… 这样东西南北地跑一通，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巨大的，在这期间基本就告别学习文化课了，甚至能不能把自己参加的所有校考都准备充分也是一个问题，毕竟不同的学校有不同的命题风格，学生在去参加校考之前最起码要将考试大纲细度一遍，按照往年的考试题目练练手…… 而这些只是最基本的，如果真的想要准备充分的话，可能在心仪院校的校考前要进行长达一个月时间的针对性突击训练，毕竟校考和联考还是有区别的，不同学校不同专业的校考可能会有比较强的偏好，比如说有些美术类院校更看重美术考试的设计能力。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去参加联考的学生们回到培训学校之后，培训学校也会根据大家不同的报考情况，将报考同样学校的学生分在一个小画室里，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舒宜打算在清华美院的校考之前，她至少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报考学校很多的学生，要着重对哪些学校进行针对性训练，又要挤压哪些学校的时间，甚至去裸考哪些学校，就都是自己决定的了。 舒宜此时觉得她来北京培训学校的选择还是很正确的，大型的培训学校和林老师小型的画室不同，即使林老师专业水平很好，但可能也只自己研究过有限的几个学校校考的风格和老师偏好。 而舒宜现在所在的培训学校，每年的校考过后，都是所有老师一起上阵，基本上将学生们报考的院校校考都研究一遍，自然能有更多的积累，就像一中对高考也有自己的研究一样。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舒宜也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回家参加联考的火车票。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妈妈竟然来北京接她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前来的还有对门邻居沈意。 舒宜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然后打招呼，“妈妈，沈叔叔。” 之前几次见面，在舒宜的印象中，沈叔叔都没有说什么话，因此舒宜以为沈叔叔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然而这一次见面，沈叔叔明显话变多了，脸上更是几乎时刻都挂着笑，“来来来，这个箱子我来拎。” “双肩包也给我背吧，那么大一个双肩包，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背的动。” 最后舒宜的所有行李都被沈叔叔抢走了，舒宜双手插着口袋，和妈妈并排走在一起，问道，“你俩一起过来接我，怎么不干脆开车来啊？” 从家里开车到北京不算很远，如果妈妈和沈叔叔两个人开车的话，还可以轮换着一人开一段，也不会太累。 舒宜妈妈说道，“我也说不如开车来！但是沈意说我们没有提前和你说好，你火车票都买了，如果开车过来接你的话，还要让你退火车票，担心你不高兴……” 舒宜笑了，“沈叔叔也太小心了。” 虽然说女儿和妈妈的男朋友之间，确实容易产生矛盾，但是舒宜觉得自己和沈意倒不会有什么矛盾。首先在情感上，她一直很期望妈妈有自己的爱情和自己的生活，其次在客观条件上，她以后和沈意还有妈妈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间很短很短——高三住校、大学四年住校，以后工作肯定也在不同的城市，每年也就过年才会回家小住……其他诸如五一十一的假期，要么妈妈来看她，要么她和妈妈约一个其他的城市或者国家，两人一起去旅游。舒宜上辈子就是这么过的，这辈子顶多旅游的时候多加上沈意一个。 最起码从拎包这件事来看，沈意还是很积极的。 唔……当然也很有可能这辈子变成妈妈和沈意一起去旅游，并不想要带她。 对舒宜来说，这也不算一个坏消息，虽然她喜欢和妈妈一起去旅游，但是和朋友一起去旅游无疑更轻松——可以在酒店里睡到中午然后叫外卖，下午玩玩手机，晚上吹着夜风小酌几杯，在景色清幽漂亮的地方站一会儿抽根烟。 如果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儿的话，这些全都别指望了。 所以舒宜十分支持妈妈能有个伴儿！ 至于她自己，她有李思妍、她有唐诗诗、她有姜萍……唔，可能和唐诗诗一起旅游的消费会有点高，但是她都重生一辈子了，肯定能比上辈子赚的多吧？一年一两次，应该也能负担得起！ 下火车之后，沈意让舒宜和舒宜妈妈站在广场上等他，自己一溜小跑地跑去停车场开车，把车开过来之后，又连忙下车把舒宜的行李都搬到后备箱里，生怕晚上一秒舒宜就自己动手的样子。 舒宜感到有点奇怪……她明明一直对沈意表现地很友好啊？怎么沈意看起来这么怕她不同意自己和舒宜妈妈的婚事的样子？ 舒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唉，就算她同意也没用，舒宜妈妈早就打定主意不会领结婚证了，也不知道舒宜妈妈有没有告诉沈意这件事。 车子开进新小区之后，舒宜才意识到，自从家里搬了新家之后，她还一直没有在新家睡过，甚至不知道新家里自己的卧室被布置成什么样子了。 舒宜换上拖鞋，推开自己的卧室之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墨绿色的窗帘、白色的窗纱、薄荷绿的床上四件套、纯白色的衣柜和纯白色的梳妆台？ 审美倒是在线……但是飘窗上堆满的毛绒玩具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妈妈问她卧室怎么布置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要梳妆台啊？ 舒宜妈妈看到舒宜的视线盯着飘窗和梳妆台看，对舒宜说道，“毛绒玩具都是我买的，你从小就喜欢这些。” 舒宜：…… 但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梳妆台也需要一个了，到时候妈妈再给你买护肤品和化妆品。” 舒宜连忙说道，“那些回头我自己买！” 什么样的底妆她用起来最服帖、什么样的色号衬得她气色好……这些她上辈子探索了好多年，肯定比妈妈更加了解。 舒宜妈妈又领着舒宜去书房看，“现在家里宽敞了，你的书架和书桌都有单独的地方摆了，不用挤在卧室里，书房和卧室的墙里，装修的时候都铺了隔音砖，以后你把房门一关，在书房看书学习的时候，外面的动静不会打扰到你……” 舒宜听着妈妈的话，鼻子突然有点酸，妈妈如此认真地帮她布置卧室和书房，想象着以后和她一起在新家里生活的画面，显然妈妈没有意识到等她读大学以后，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在家里住，加起来不过几十天，等她工作以后，每年更是只能在家里住五六天了。 上辈子舒宜去读大学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工作几年之后，才发现小时候天天和妈妈一起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恐怕以后只有在妈妈年纪大了不能独居的时候，她才会再次和妈妈住在一起。 而在这之前，可能还会有二十多年，她都不再和妈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不过如果这辈子她能尽快在工作的城市买房的话，等到妈妈退休之后，也能每年来和她一起小住…… 舒宜突然意识到，“诶？妈你不是早就说想养条狗？怎么还没养？” 舒宜妈妈说道，“再等等吧，你联考之后还有校考，校考要去好几个城市呢，每次至少要去好几天。” “我现在也没心思养狗，等你考上大学之后我再养。而且我陪着你去校考，总是不在家，我怕养的小狗不认识我了，长大以后和我也不亲。” 舒宜：？ 舒宜鼓起勇气妈妈说道，“……妈，我校考不用你陪，我都和同学约好了。” 这也是去北京的培训学校的一个好处了，学生多了，自己想考的学习总有别的学生也想考，总能找到几个同学一起作伴去参加校考。 舒宜从来没有和妈妈说过校考要让妈妈陪着去，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默认自己要她陪…… 果然，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惊讶，“不要我陪？” “你和同学约好了，难道你同学的家长们也都不陪她们去吗？” “不可能吧！你们年纪还这么小，校考这样的大事儿，家长但凡有空就会陪你们去吧！要不然让你们自己买车票订宾馆拎着大包小包去外地？” 舒宜妈妈一脸的不可置信。 舒宜看到妈妈脸上的表情，一时间也有点怀疑，她自己做这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身边其他的同学…… 舒宜立刻拿出手机，给姜萍发了一条短信，“姜萍，回头我们一起去考中国美院的校考的时候，你爸妈要陪你吗？” 姜萍已经考完本省的联考了，现在已经回到了北京的培训学校了，舒宜估计这个时间姜萍正在吃饭。 手机上的提示灯闪烁，粉黄蓝紫飞速变换，舒宜收到姜萍秒回的短信，“陪啊，肯定要陪我的啊！” “怎么了？你妈没空陪你去？没事儿，我爸妈两个人都去，你跟着我们就行！订宾馆这些事情我爸妈都会帮你搞定的！” 舒宜：…… 对不起，原来默认错了的不是妈妈，是她自己。 231、第231章 原本舒宜以为的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去参加校考，其实是几个同学以及各自的家长一起去参加校考。 经过舒宜的了解之后, 发现也有一名家长带多名考生的组合, 也有几个考生结伴而去, 家长全都不去的组合。不过好像大多数家长有空就陪孩子, 没空的话也更希望孩子能和其他有家长陪伴的考生作伴, 身边有个大人的话可以放心一点。 当然, 有些比较独立自主的学生，家长又实在没空, 或者学生强烈要求不要家长陪，家长也就允许几个学生结伴去参加校考了。 不过舒宜得知妈妈想陪她去各地参加校考的时候, 也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她早就过了那个想要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的年纪，妈妈想送她去培训学校也罢, 妈妈想陪她去校考也罢，以后妈妈想送她去上学也罢……在妈妈眼里，这些应该算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妈妈想陪在她的身边一起见证, 舒宜当然不会阻止妈妈。 舒宜唯一怀疑的就是, “妈你能请下那么多的假吗？你年休假应该不够吧？” 舒宜妈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 如果舒宜的每一场校考她都陪着去, 她的年休假确实是不够的。于是舒宜妈妈计划了一下，决定校考地点比较远的几所学校，她陪着舒宜一起去，省内的和北京的几所学校，她就不陪舒宜一起了。 决定好这些之后, 舒宜妈妈又问道，“那大后天的联考，是我自己开车送你去，还是我让沈意开车载着我们两个过去？那样我就能站在门口等你。” 舒宜：“随便啊，我都可以的，不过站在门口等我就不必了吧……” 她小学六年级参加奥数比赛的时候，妈妈站在门口等她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的生理年龄只有12岁。但是现在她的生理年龄马上就要满18岁了，妈妈怎么六年来一点都没变？还要去考场门口等她？ 尽管舒宜拒绝了，但舒宜妈妈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上午和下午舒宜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舒宜妈妈都站在考场门口的家长等候大军中最靠前的位置，看到舒宜出来就朝着舒宜猛挥手。 一天连着考三个科目，考完之后舒宜感到浓浓的疲惫感，上车之后就立刻瘫倒在车上。 舒宜妈妈问道，“考得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坐在驾驶座开车的沈意就一阵咳嗽，示意舒宜妈妈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舒宜妈妈早些年在舒宜考完试之后也不敢问，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发现问这样的问题确实对舒宜的心态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就敢放心大胆地问了。 于是现在，舒宜妈妈和舒宜同时朝着沈意挥手，“没事儿！” 舒宜说道，“我觉得还行，题目都挺基础的，在预料之中。” 上午的素描题目是男青年头像，速写题目是一站一坐两个男青年，下午的色彩考试题目是——大筒可乐一个、高脚杯里有半杯可乐、一个盘子上有五片面包、一个橘子、一块灰衬布、一个苹果。 三门考试的题目都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可以说考的就是专业基本功，都是舒宜以前练习过的内容，考试时舒宜的心态也很平稳，自认为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说还行，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好好，你饿不饿？我们去饭店吃点好吃的？” 舒宜摇头，“不想去饭店了，回家吃饭吧，累了。” 她现在确实很饿，但是更多的是疲惫。 沈意闻言，默默地提高了车速，更快地朝着家的方向开去。舒宜妈妈说道，“那我们先送你回家，然后去菜市场买点菜，在家里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舒宜立刻警惕地问道，“谁做菜？” 沈意连忙回答道，“我我我，我做菜。放心吧，你考完试这样的好日子，不会让你妈下厨房的。” 舒宜顿时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天她吃的都是沈意做的菜，联考前不敢叫外卖，担心万一吃到不干净的饭菜拉肚子。虽然沈意烧的菜味道比她自己烧的差一点点，但比舒宜妈妈烧的味道还是好了十万八千里！ 吃过饭之后，舒宜先后接到了王语曼和林老师的电话，都在询问她考的怎么样。林老师听到舒宜回答考得还行之后就放心了，王语曼在电话里朝着舒宜哭了一通，“我考砸了……我太紧张了！” “色彩一开始我画的太慢了，到最后时间不够了，我就稀里糊涂一通乱画，最后画的挺难看的。” “还有速写，一站一坐两个男青年，我感觉我整理的构图不好，整个画的重心是偏的……最后画出来挺丑的……” 舒宜只好安慰道，“考过了就别想了，没准你觉得自己画的不好，其实画的还不错呢，安心等成绩吧。接下来好好学文化课，再说还有校考呢，你最想上的几所大学，不也都是要看校考成绩的吗？” 王语曼在电话另一头都答应了，“嗯，嗯嗯……”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舒宜只希望王语曼真的能尽快调整好联考失利后的心态。 临睡前，舒宜收到了顾钦发来的一条短信，“今天考得怎么样？” 舒宜在手机上打下“还行”两个字，然后又删掉，改成了“不错”，按下发送键。 刚刚发送出去，舒宜就又收到了一条顾钦的短信，“哪天回北京？” 舒宜回复道，“明天就回。”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舒宜回复道，“晚安。” 收到消息之后，顾钦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在电脑屏幕的盈盈亮光之下，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片刻之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深夜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顾钦凝眉思考，他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找舒宜？许久没有见面，顾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舒宜了。 不过最终顾钦还是放弃了明天去找舒宜的念头，他每次去见舒宜，要么以送吃的为借口，要么以送笔记为借口，太过频繁了他担心被舒宜看出端倪…… 如今舒宜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被舒宜发现自己的心思，他担心会影响舒宜的成绩。 敲击键盘的声音重新响起，顾钦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再忍耐几天，等到舒宜回北京几天之后，他再去找她，就不显得那么焦急了。 再忍耐几天，半年之后，等到舒宜考上大学，他就可以将自己的情谊告诉舒宜了。 顾钦深吸一口气，全身心地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今年冬天，没有春节的不止是舒宜，顾钦也同样没有春节，他马上要在寒假期间参加为期一周的冬令营——听课、听讲座、参加讨论和测试…… 顾钦作为noi前50名的选手，属于正式营员，还有他在一中的指导教师，就是一中的计算机老师，其实那名老师也没有指导过顾钦什么，只是当初顾钦报名参赛的时候指导教师的名字写上了帮他开机房门关机房门最多的那个老师的名字，如今那名计算机老师就也成为了冬令营的正式营员。 计算机老师还很年轻，得到这个机会之后仿佛比顾钦还激动，“授课的都是著名大学的自身教授！还有已经获得国际金牌学生的指导教师！” 计算机老师当时用力拍了拍顾钦的肩膀，“你加油啊！也拿一个国际金牌回来！明年我就不用坐在下面听课，我也可以上台讲课了！” 顾钦：…… 但是您准备讲什么呢？ 当然这句话顾钦只在心中默默地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会努力的，当然不是为了计算机老师说的理由，而是这次冬令营将从noi所选出的国家集训队的50名中，再选出前15名，作为中国国家队候选队员。 舒宜妈妈劝舒宜多在家里住两天，休息一下，再回北京的培训学校，可惜舒宜不肯，于是第二天，沈叔叔就开着车，载着舒宜妈妈和舒宜去北京了。 算起来，这还是舒宜第一次坐车去北京，虽然花费的时间比坐火车要久一点，但的确比坐火车要更轻松方便一些。 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时间，舒宜都想自己去考驾照了，反正她本来就会开车，上辈子的驾驶习惯也很好，她相信自己驾照可以一遍轻松考过。到时候她拿到驾照，像北京和本省的院校的校考，其实她自己开车去也很方便…… 不过可想而知，舒宜妈妈不会同意的。 舒宜回到宿舍的时候，姜萍脸上的神色很是激动，“舒宜你回来了！” 看到姜萍对自己的热烈欢迎，舒宜刚感动了两秒钟，就看到姜萍拿着一摞厚厚的练习册，练习册里面折了很多个角，对舒宜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有好多道不会的题，你不在都不知道该问谁！” 舒宜：“……你不爱我了。你都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姜萍笑了，“这还用问吗？我在qq群里看到你们省今年的联考题目了，你肯定能考好啊？是不是？” 舒宜点头，“确实还行吧。” 姜萍之前回去参加的联考，当然发挥也没有问题，而姜萍之后报名了校考的院校数量，比舒宜还要少，如今已经开始将重心向着文化课上偏移了。 舒宜拿起姜萍的练习册翻了翻，“这都是你最近做的？你做了不少题嘛！” “你不会的这几道，其实都是一个类型的题目……”舒宜拿起旁边的草稿纸，开始给姜萍讲解起来。 舒宜的春节是在北京度过的，虽然培训学校放了三天假，但是三天的假期如果想回家一趟，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所以几乎除了家在北京的学生，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回家，都是爸妈来到北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舒宜之前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沈叔叔来不来，舒宜妈妈的回答很是小心，“他都可以，你要是想见到他，他就和我一起过来，你要是想一起过年的只有自己家人，那我就不让他过来。” 舒宜笑了，“我真的无所谓。” 沈叔叔如今是妈妈的男朋友，舒宜和他还接触不多，她心中当然没办法把沈叔叔当做一家人，但是舒宜也无所谓一起吃饭的人是不是多沈叔叔一个。有沈叔叔陪着，舒宜倒比让妈妈一个人往返北京还要放心一些。 舒宜对妈妈说道，“如果沈叔叔有空的话，就让他陪着你一起来吧，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治安最乱的时候，火车站这些地方尤其如此，有沈叔叔陪着你，我更放心一点。” 然而出乎舒宜意料的是，最终春节来北京的，不止有舒宜妈妈和沈叔叔两个人，还有大姨、大姨夫、小舅、小舅妈、舒亚楠、珊珊表姐以及舒宜上辈子的表姐夫……当然现在还不是表姐夫，只是珊珊表姐的男朋友。 舒宜看到这个阵容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大姨上前，一把抱住舒宜，用她一贯的大嗓门说道，“我们全家都过来了！今年我们都在北京过年！过个不一样的春节！” “我特意嘱咐你妈，不要提前告诉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舒宜的目光落在站在大姨身后的珊珊表姐脸上，珊珊表姐一脸的无奈，显然也不赞同大姨的这个做法。 舒宜当然也没有感受到大姨预想中的惊喜，在见到这么大一群人的同时，立刻就开始发愁，“你们宾馆订好了吗？年夜饭的饭店呢？现在大过年的，每天饭店应该都很满吧……” 还有北京那些著名景点的门票，舒宜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春节期间故宫的门票在网上被一秒钟秒空…… 当然现在故宫的门票应该还没有开放网上售票，但舒宜也对大姨她们说道，“你们早点去买门票啊，现在春节，全国人民都放假了，票肯定很难买。” 舒宜的未来表姐夫看到舒宜眉头紧皱，十分担忧的样子，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这些我都安排好了，这一趟来北京，保证让大家吃好玩儿好。” 随着未来表姐夫开口，舒宜的目光落在未来表姐夫身上，几年不见未来表姐夫明显变得成熟多了。 显然未来表姐夫和珊珊表姐的关系，也已经得到了家长们的承认，不需要像当年那样你送我回家、我送你回家，不停往返互相送到深夜的……也不再是在饭店里碰到舒宜这个表妹，就被吓得大脑宕机的早恋情侣了。 未来表姐夫告诉舒宜自己的安排，“我家在北京有套别墅，已经打扫干净了，不用订宾馆，一家人直接住进去就好。” “年夜饭也请好厨子来做了，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吃，这样舒服一点，不用去饭店挤，也不着急吃完了回家，想吃到几点就吃到几点。” “景点门票回头我让司机留心着，如果不好买的话，那就早起一点去排队。” “小表妹也别住学校了，把画画和学习的东西都从学校里搬过来，我们一家人在别墅了一起住几天。” 舒宜：…… 对不起打扰了。 她一时间忘了未来表姐夫是官富二代这回事。 于是舒宜在接下来的三天春节假期里—— 全家人在别墅里吃饭，吃完之后大家继续聊天，舒宜回到房间画速写； 全家人去雍和宫烧香，舒宜在房间里画速写； 全家人去地坛逛庙会，舒宜在房间里画速写； 全家人吃喝玩乐地心满意足后坐火车回家，舒宜终于画完了老师布置的三天假期作业—— 五十张速写。 232、第232章 春节之后，联考的成绩发布, 舒宜查到自己考了全省第18名。 舒宜妈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比当初得知舒宜考了中考全市第二的时候, 还要更高兴。 当然, 全省第18名的成绩, 可能确实比当初的全市第2名还要更好一点。但舒宜妈妈最高兴的原因是, 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之前舒宜选择学美术, 选择参加艺考，一中的老师不支持, 大姨小舅也不太能理解，舒宜妈妈虽然全力支持舒宜, 但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忧……现在舒宜用自己的成绩证明，她当初没有选错！ 虽然校考还没有拉开序幕，但是承认联考成绩的院校也有不少，舒宜妈妈对舒宜的文化课成绩更非常放心, 这也就意味着舒宜已经有了很多所保底院校, 舒宜妈妈非常高兴, 非常轻松！ 舒宜妈妈忙着去向大姨小舅报喜, 同时对舒宜说道，“记得和你的老师们报喜，林老师、安老师，还有一中的班主任曹老师……” 不必舒宜妈妈叮嘱，舒宜也不会忘, 她先给老师们打了一圈儿电话，然后又给朋友们打了一圈儿电话。 给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舒宜拨出第一个号码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拨的是顾钦的手机号。 舒宜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第一个打给了顾钦？不是唐诗诗、不是李思妍、不是李梦娇……而是顾钦？ 就在舒宜皱眉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通过手机的声音有一点点失真，但是顾钦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干净清冽，“喂？” 舒宜瞬间回过神来，对顾钦说道，“顾钦，好消息！我联考考了全省第18！” 顾钦的笑声从电话对面传来，“恭喜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好的……真巧，我也有一个好消息，我在冬令营里排名第3，成为中国国家队候选队员了。” 舒宜忍不住惊呼一声，“啊——好棒！” 顾钦的声音非常开心，舒宜也因为这个好消息，眼角眉梢不自觉地充满了笑意，“你继续加油啊！进入国家队！代表国家去参加比赛，拿个世界金牌回来！” 顾钦笑道，“你也加油，校考好好发挥，高考好好发挥，考上你最想去的清华美院。” 舒宜重重点头，“嗯！你都保送清华了，我也不能落后啊！” 舒宜和顾钦打完电话之后，想到其他同学这时候都在上晚自习，又分别给唐诗诗、李思妍和李梦娇发了短信。 姜萍看着将手机放下之后，一边翻开书本一边哼着歌的舒宜，心想舒宜和顾钦最晚在高考之后，肯定就会在一起了。 舒宜之前一直说自己不喜欢顾钦，但是听到顾钦成为国家队候选队员之后，表现地比得知自己联考全省第18还要高兴……这怎么可能不喜欢？不喜欢怎么会这样？ 其实姜萍在之前舒宜答应继续收顾钦的笔记本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舒宜对顾钦也是有好感的了，如果舒宜真的对顾钦没有好感的话，别说继续收顾钦送来的吃的和笔记本了，依照她对舒宜的了解，恐怕连顾钦打来的电话都不会接……更不要说主动给顾钦打电话了。 要知道舒宜现在可是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掰成两半用，和好朋友甚至妈妈打电话都速战速决，如果顾钦真的是一个舒宜注定会拒绝的追求者，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姜萍在心中想到，舒宜和顾钦今年肯定会在一起，她敢打赌，两人绝对撑不过这个暑假！ 联考结束之后，大波校考来袭。 舒宜将清华美院作为攻克重点，分出很大一部分时间精力在准备清华美院校考的同时，还把其他考题相似的院校归在一起备考，在有重点有次重点的同时，尽量将每一场考试都准备充分。 这一阶段，培训班里的同学们步调就没有之前那么一致了，各自有各自要准备和参加的校考。 有时候今天你和我作伴去考试，过几天有变成我和她作伴去考试，有些比较冷门的院校，可能同班同宿舍的同学里没有人去考，那就只能一个人踏上前往考试的路。好在大多数家长都是尽量陪着孩子的。 这时候舒宜又一次感受到，美术生真的比普通高考生更加烧钱，先不说学画画时的学费和材料费，仅仅在到处奔波参加校考的这两个月里，交通费和住宿费加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不是舒宜妈妈现在收入高了，家里的日子富裕了，舒宜恐怕对这笔钱还真的有些心疼。 这个阶段也是学生们最忙最慌乱的阶段，其实舒宜在培训学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每次回到培训学校里的时候，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舒宜听到老师劝隔壁班的某个学生不要参加太多场校考，“校考不是考得越多越好。校考的整体时间是固定的，报考的学校越多，相应的准备时间就越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可能懂。” “把精力分的过散，对于考试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不要抱着参考的学校多，录取几率就大的心态。那些没有充分准备的院校，即使参加考试，和其他有充分准备的同学相比，你肯定是处于劣势的……考试拼的是这几年的积累，和这几个月的准备，不是拼运气！你这样拼运气，怎么不去买彩票呢？” 舒宜还听到老师询问某个她不认识的学生，“你怎么都没有保底院校？” “没有保底院校的话，你今年很有可能一所学校都考不上的，我已经问了你好几次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觉得今年水平不够，已经在计划明年复读再考了？” 学生支支吾吾地说道，“老师……老师我有把握的。” 老师将声音提高两分，诧异地问道，“你有什么把握？你的水平我最清楚！你报考的学校都是属于要冲一冲的！” 学生低声回答道，“我……我家有关系，可以帮我办好合格证。我爸爸让我现在专心准备文化课，校考走个过场就行，他有朋友是学校里的教授，已经帮我办妥学校了……” 学生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师就把他拉进了办公室，不再在走廊里谈话，之后的内容舒宜就没有听见了。 不过之前听到的内容，舒宜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绝对的公平。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对此义愤填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用她自己的实力去赢取属于自己的胜利。 走出清华美院校考的考场后，舒宜特地放缓脚步，让其他急匆匆的考生先走，等其他考生几乎都离开之后，她站在空旷的路上，深深地吸气吐气。 又一场重要的战役结束了。 她发挥地应该还不错。 舒宜走出校门，寻找妈妈的身影，然后惊讶地看到顾钦正站在舒宜妈妈的旁边，正在和妈妈聊着不知道什么。 在她朝着妈妈和顾钦走去的那一刻，顾钦恰好转过头来，目光毫无防备地落在她的脸上，然后舒宜清晰地看到，顾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一瞬间，舒宜的心跳骤然加快。 舒宜深吸两口气，努力不在顾钦和妈妈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异样，声音轻松地问道，“顾钦？你怎么在这儿？” 舒宜还让自己的声音中包含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顾钦的声音也很轻松，“我本来想来清华找一位老师请教问题的，结果走到校门口，发现今天正在举行美术校考，我在门口碰见了阿姨，就和阿姨一起聊了会儿天。” 舒宜看了顾钦一眼，直觉顾钦说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她上辈子读过大学，大学老师可不像中学老师一样，在办公室里随时都能找到。即使是舒宜上辈子读的三流大学，有追求的大学老师也是非常忙的，混日子的大学老师更不会在办公室坐班了，当然是上完课就离开学校。 至于清华的老师，舒宜相信没有预约的话，直接请教问题，根本是找不到老师人的，像顾钦这样一向细心妥帖的性格，更不会做这种没有预约的事情。 但如果预约了，顾钦更不可能在校门口和舒宜妈妈闲聊，完全没有再进学校去请教问题的意思。 显然，舒宜觉得顾钦说的只是一个借口。但如果顾钦来清华的真实目的不是来找老师请教问题，那又是什么呢……答案如此地明显，顾钦是来等她的。 顾钦和妈妈一样，虽然知道她很独立，但也知道清华美院是她的梦想，想陪着她来见证这个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时刻。 舒宜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涌出几分惊喜。 舒宜妈妈完全没有意识到顾钦说出的借口有什么问题，现在舒宜妈妈的一颗心全都系在在舒宜身上，“你考得怎么样？” 舒宜妈妈知道舒宜最想上的是清华美院，而不是那些认可联考成绩的院校，所以现在比舒宜参加完联考的时候还要紧张。 舒宜笑道，“还不错。” 舒宜妈妈激动地快要蹦起来了，“好好好，之前你说‘还行’，考了全省第18，现在你说‘还不错’，那肯定成绩更好！” 舒宜哭笑不得，“不是……还不错和还行……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确实考得挺好，反正我尽力了，我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之后的就交给阅卷老师了。” 舒宜妈妈一边拉着舒宜往车的方向走，一边招呼顾钦，“顾钦，一起吃晚饭吧！我们在饭店定好了位子！” 顾钦笑着拒绝了，“不用了阿姨，我回家吃饭。” 舒宜妈妈也只是客气一句，现在根本顾不上顾钦，随口说道，“那行，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啊，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 舒宜在心中默默想到，她妈的手艺……还是不尝为好。 顾钦当然笑着答应了。没走几步，舒宜就走到了沈叔叔开着的车旁，舒宜妈妈一边为舒宜开车门，一边问道，“清华美院的题目是不是比联考难啊？都考了什么？” 舒宜点头，“难一点点吧。” “素描是戴白帽子的女青年头像，色彩是盛着半杯红茶的透明玻璃杯，半瓶娃哈哈红茶，两个苹果一个梨，一个不锈钢盘子里盛着三片面包、一个橙子，一块灰蓝色衬布，一块白衬一张报纸……” 舒宜妈妈听得连连咋舌，“这么多，你竟然全都能记住，要是我的话根本记都记不住。” 舒宜好笑道，“我刚画完的啊，怎么可能记不住。” 舒宜继续说道，“速写是有一个模特，同一个人，先后摆了三个姿势。第一个是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第二个是蹲在地上手扶椅子，第三个是站立着一只腿放在椅子上，并且用手扶着。” “设计考的是以奥运为题，结合身边的人和人、人和物、物和物……画一个和奥运有关的设计。” 舒宜妈妈诶呀一声，“对啊！后年就是奥运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会考这样的题目呢！我应该想到的啊，我应该想到然后告诉你的！” 舒宜：“……没关系，我想到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顿时笑成一朵花，“真的呀？真好！题目你都猜到了，有备而来！肯定能考好的！” 舒宜靠在后座靠背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这两天下来，她的脖子和脊柱感觉僵硬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舒宜缓慢地转动着脖子，对妈妈说道，“这两天我得找一家按摩的地方，给我好好按按，放松一下。” 舒宜妈妈点头，“没问题啊，北京肯定有按得好的澡堂子！” 舒宜：“……也不必是澡堂子，美容院或者医院里的理疗科都行。” 舒宜缓慢地移动着脖子的时候，突然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顾钦的身影——顾钦正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就跟在舒宜身后的不远处，嘴里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白气。 舒宜犹豫了一秒，还是摇下车窗，探出头去，朝着顾钦挥了挥手。 233、第233章 参加完清华美院的校考之后，舒宜又全力以赴地奔赴各地, 认真完成了接下来的几场校考, 并没有因为最心仪的学校的校考已经完成并且发挥地不错, 而产生丝毫松懈。 参加完报名的八所院校的校考, 舒宜妈妈的新男友沈意在舒宜心中的形象变得立体了一些, 在校考期间, 沈叔叔忙前忙后地帮了不少忙。因为担心舒宜妈妈太累，所以能为舒宜妈妈分担的都努力帮舒宜妈妈分担。 和沈叔叔相处下来, 舒宜印象最好的地方有两处，第一是沈叔叔对舒宜距离保持得很好, 对舒宜的态度就像对待亲戚一样，客气有礼, 不讨好也不冷漠。 第二是沈叔叔帮妈妈分担的事情，都是生活上的琐事，至于妈妈店里的生意，沈叔叔完全没有插手, 也没有显示出过度的关注。 沈叔叔的这两个举动, 让舒宜对他放心不少, 当然舒宜不会立刻断定沈叔叔是个好人, 但最起码从目前为止，沈叔叔看起来对舒宜妈妈的财产和店铺都没有表达出任何觊觎的意思。 校考阶段结束之后，摆在所有艺考生面前的有两条路——回到原高中复习文化课，或者继续在培训学校学习文化课。 舒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最后三个月的高考冲刺, 她要回到一中进行。 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分出一部分经历在专业上，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文化课，一中火箭班复习节奏、学习氛围、教师水平……对舒宜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 舒宜和培训学校的老师说明了情况，又将自己遗留在宿舍里的一些东西收拾好，全都搬回家去。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舒宜在培训学校的学习就结束了，以后如果再回到培训学校的话，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今年艺考失利，不得不再回到培训学校复读一年……要么就是她如愿考上心仪的大学，作为优秀学生，回到培训学校接受拍照和采访。以后她的名字、分数、画作、经历，都会出现在培训学校的纪念册和宣传册里。 培训学校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做出了和舒宜不同的选择，在高三最后的三个月里，不再回到原高中，而是继续在培训学校进行学习。 姜萍也是选择在培训学校里继续学习的学生中的一个，她得知舒宜要回到原高中之后，心中充满了不舍，“啊……等你搬出宿舍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搬到我们宿舍来。” 姜萍复读两年，曾经和好多个室友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迄今为止，她相处最愉快的就是舒宜，舒宜是她遇到过的第一个自理能力比她还要强的室友，两个人住在一起，宿舍永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而且舒宜的勤奋努力，也在一定程度上督促了姜萍。 姜萍恋恋不舍地对舒宜说道，“你们学校有专门的美术班吗？没有美术班的话，你现在回去上课，班里的其他学生可能已经复习完一轮了吧？你真的不考虑留在这里继续学习吗？” 姜萍选择留在培训学校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她原来上学的高中没有专门的美术班，在她外出集训的这段时间里，同学们已经完成了最系统最详尽的第一轮复习，如果她回到原高中的话，这些落下的内容她自己补不上，之后的复习进度肯定也很难跟上……而且她作为一个文化课成绩是短板的艺考生，回到学校后使用和高考生一样的教辅资料，做一样的习题和卷子，其实并不适合她。 姜萍觉得培训学校的文化课老师上课上得挺好，她已经适应了之前的授课方式和节奏，而且培训学校的文化课老师也了解她的基础和水平，最主要的是……身边的大部分同学水平也都和她差不多，这样姜萍心理压力不会很大。 在挽留舒宜无果之后，姜萍也意识到舒宜这样的小学霸，情况和她自己不一样了，姜萍张开双臂，给了舒宜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油！回头我去清华美院找你玩儿！” 舒宜笑道，“好啊，我也会去中国美院找你的，杭州的风景和美食我都很喜欢，整个城市的氛围也很棒。”上辈子舒宜去杭州旅游的时候，对杭州的车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姜萍好奇地问道，“你去过杭州？” 舒宜：“……没有。” 这辈子还没有。她刚才说的话，会不会被姜萍当做在吹牛？ 舒宜回到一中的前一天，恰巧是一中举办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暨高三学生集体成人礼的日子。 第二天，舒宜重新走进二班教室，受到老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舒宜离开这么久，班里座位自然早就调整过好几次了，如今舒宜回来，班主任曹老师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应该让舒宜坐在哪里。 从上个学期开始，唐诗诗也几乎不来一中了，而是在外面的出国留学培训班上课。唐诗诗一家三口早就达成一致，唐诗诗不参加高考，直接申请国外的学校。 因此原本舒宜和唐诗诗的两个座位，早就被后排同学占据了，班主任本来想让几个同学按顺序都往后移动一个座位，但舒宜摆手说不必这么麻烦，“我坐最后一排就行！” 她视力很好，没有近视，再说她这辈子比上辈子还长高了几厘米，身高在女生中算是中上的了！所以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也不会被前排同学遮挡视线，顶多又是需要朝左边或者右边歪一歪身体，就能看到老师写在黑板下方边缘的字。 班主任曹老师听舒宜这么说，又看了看舒宜的身高，也点头答应了，于是舒宜就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上，同桌的位置也是空着的，于是舒宜一个人就拥有了两个座位可以放书。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打响，李梦娇就立刻跑过来找舒宜，“舒宜，要不然我搬到后面来和你坐同桌吧？” 李梦娇大概觉得舒宜重新回到班里之后，同桌没有了，座位也从前几排变成了最后一排，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担心舒宜心里的滋味不好受，第一时间跑过来安慰她。 不过舒宜自己却觉得这样挺好，笑着对李梦娇说道，“你真的舍得你的座位？” 舒宜看了一下，李梦娇和傅涵宇现在的座位依旧相隔很近，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李梦娇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最终说道，“……你更重要！” 舒宜：……得了吧。她才不信。 舒宜表示自己坐在最后一排真的很开心，才让李梦娇打消了换座位的念头。李梦娇一脸遗憾地对舒宜说道，“你要是早一天回来就好了，就差一天就赶上昨天的百日誓师和成人礼了。” 舒宜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对百日誓师和成人礼一点都不感兴趣，对舒宜来说，这种仪式不过是让她在操场上傻乎乎地站上半天罢了。不论距离高考是不是只剩一百天，她都会竭尽全力地学习，至于成人礼……她早就成人十多年了。 李梦娇说道，“昨天成人礼结束之后，每个班都有一个大蛋糕呢。” 舒宜立刻问道，“蛋糕最后是吃掉的？” 李梦娇摇头，“没怎么吃，最后变成了全班的互抹奶油大战，把奶油全都互相抹光了。” 舒宜顿时更加庆幸自己晚了一天回来，她早就猜到同学们不会老老实实地吃蛋糕，而她对奶油大战就更敬谢不敏了，这种事情只有真正的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才会觉得好玩儿，像她这个心理年龄的人只会觉得麻烦。 舒宜还注意到，班里多了几张新面孔，显然是因为火箭班的末位淘汰制，淘汰了几个火箭班的老同学，又纳入了几个名列前茅的新同学。 舒宜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儿，就对哪些老同学离开心中有数了，如今不在教室里的老同学加起来大概有十多个——之前在班里成绩倒数的，显然是被淘汰到重点班或者普通班了，之前在班里成绩不错，同时在学某科竞赛的，显然是高三竞赛获奖后被保送了。 舒宜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距离顾钦被保送清华，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而她自己……现在还在苦哈哈地备战高考_(:3∠)_ 舒宜向身边的同学询问接下来的考试日程表，然后惊讶地发现下周就是第2.5次模拟考试。 普通班和重点班一共有三次模拟考试，分别是一模、二模和三模，而火箭班因为更快的授课和复习进度，在三次模拟考试之间又添加了1.5模和2.5模。 舒宜在回到一中的半天之内，弄清楚班里的复习进度——如今第二轮复习已经结束了，还弄清楚了在她外出集训的这段时间里，同学们新买了哪些辅导书和练习册。 至于卷子……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同学们做过的卷子已经能堆成小山了……补是万万补不回来的，舒宜只能当做这些卷子不存在，眼不见心不烦。 李梦娇有些担忧地询问舒宜，“2.5模你要参加吗？你才刚回来……直接参加考试能考好吗？” 舒宜毫不犹豫地说道，“参加啊，我已经错过三次模拟考试了，2.5模要是也不参加，后面就只有三模了。” 每次模拟考试都是一次难得的认清自己的水平、查漏补缺的机会，舒宜不想错过。 至于李梦娇担心地她考不好，舒宜一点也不担心，她伸手拍了拍李梦娇的肩膀，“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美术生的分数线和你们的分数线不一样？” “就算我考火箭班的倒数第一，只要分数不比倒数第二低太多，这样的分数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李梦娇：…… 她好想打人。 234、第234章 参加完2.5模之后，舒宜发现这场模拟考试对她来说最大的作用, 并不是模拟高考, 也不是查漏补缺, 而是让她彻底地从集训和校考的那段日子里脱离出来——一中一如既往的无比熟悉的大型考试的氛围, 让舒宜置身考场的时候, 感觉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突然转变的同学、环境以及每天的学习重心, 让舒宜觉得之前集训和校考的经历，仿佛就像是她作为演员主演的一场戏, 现在戏剧落幕，她渐渐离戏, 而这场模拟考试就像是一个清晰地分界线，彻底让舒宜回到现实世界。 模拟考试结束之后, 舒宜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学习状态变得更好了。在学习状态变好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前几天的状态，其实是有些浮躁、有些焦虑、不够踏实的。 即使一中的学生再努力再自律，在大型模拟考试之后也难免稍稍放松一下。在考试结束, 成绩还没有出来的这两天, 大多数学生都揪心成绩, 自制力强的还能一边揪心一学习, 自制力稍差一点的就忍不住在这两天买几本杂志，去学校附近买点小吃。 舒宜发现最近两天教室里互相传阅的《看天下》《南方周末》数量明显增多，心中不由得感慨，一中的学生真的是从骨子里乖。上辈子她在铁二中读书的时候，班里只有寥寥几个同学会看这类杂志, 绝大部分同学看杂志都只看八卦周刊。 不过现在身边同学们吃的小吃和上辈子舒宜的同学们吃的小吃几乎没有区别——烧烤、炸串、烤红薯、肉夹馍、章鱼小丸子…… 不知道是谁带头，发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油炸臭豆腐，卖臭豆腐的老板调制了好几种不同口味的酱料，甜的咸的酸的辣的……每一种滋味都很不错。臭豆腐也炸的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 只是臭豆腐这种食物，爱吃的人吃起来很幸福，旁边的人闻起来就实在是幸福不起来了，随着把臭豆腐带回教室里吃的同学越来越多，班长紧急让全班同学举手表态要不要增加一条“不准在教室里吃臭豆腐”的班规，最终不吃臭豆腐党以微弱的优势胜利了。 舒宜坐在教室后排，一边做题一边看大家一本正经地举手表决，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心想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真是特别可爱！ 舒宜的状态丝毫没有受到班级氛围的影响，每天埋头复习、做题，沉静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考完2.5模的学生。 舒宜的状态，也多多少少地影响到了前排和左右的同学，周围的同学看到舒宜比之前更努力地学习，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收了收心，上课的时候不再走神，自习课的时候也提高效率，做题的速度快了很多。于是以舒宜为圆心，周围的一小片地方，成为了整个教室里学习氛围最好的地方。 不过班里的同学看到舒宜在大考之后，一秒也不敢放松，依旧这样争分夺秒学习的样子，也有不少人心中偷偷猜测，舒宜离开一中去集训的日子里，是不是落下了很多功课，如今不得不奋起直追。 一中的老师们自然也知道大考后出分前，是学生们最难静下心学习的时候，因此一中的老师全员出动，以最快的速度将模拟考试的卷子改出来，高一和高二的老师也都会帮助一起阅卷。 三天后，各科试卷下发，成绩和排名公布，班里的同学们看到舒宜的名次之后，都忍不住惊讶——舒宜的成绩，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舒宜去参加集训之前，成绩基本在年级前15名，现在去参加了那么久的集训刚刚回到一中，2.5模又考了年级第12。 班主任曹老师对舒宜的成绩也很是惊讶，他心中早就做好了舒宜的成绩落到下游的准备，不过根据曹老师对舒宜的了解，他相信最后的三个月时间，舒宜不会浪费，以舒宜超棒的心理素质，一定能快速补上自己之前落下的功课，曹老师也不指望舒宜的成绩能回到以前那么优秀，好在艺考生也并不需要那么高的分数，舒宜只需要考出对艺考生来说够用的分数就可以了。 曹老师怀着这样的心理预期，看到舒宜的2.5模成绩和排名的时候，自然惊掉了下巴。 不过在惊讶之后，曹老师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欣喜，之前舒宜选择艺考，曹老师一直觉得这对舒宜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发现舒宜的成绩竟然没有下降，曹老师立刻意识到，这意味着舒宜依旧拥有选择的权利！ 只要高考的时候也能保持住这样的成绩，舒宜依旧可以选择top5大学里的绝大部分专业！包括最热的金融！ 当然，如果选择和美术无关的专业，意味着之前舒宜的联考和校考都白白参加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曹老师将舒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道，“你参加的校考，什么时候出结果？” 舒宜回答道，“基本上集中在四月上旬。” 曹老师知道舒宜之前的联考成绩很好，全省名列前茅，但是也知道舒宜心仪的大学都是不认可联考成绩，只认可校考成绩的。 曹老师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还有一个月……校考结果出来之前，你就不要想这件事了，专心学习！” “只要高考能保持住现在的成绩，不论校考的结果好不好，你都能上很好的大学！如果校考通过了，你就能上清华美院、中央美院……万一校考没通过，全国排名前五的大学你也是能上的！” 舒宜在心中默默想到，万一校考没有通过，她恐怕会选择复读……当然这样的话她就没必要和曹老师说了，舒宜点头说道，“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三月底，舒宜拿到了第一个合格证，而且查询到的成绩很高，在入围名单中是排名靠前的高分。 舒宜妈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地给大姨和小舅两家打电话，“这我就放心了！现在最起码有兜底的学校了！我这里心里就踏实了！” 如果让其他艺考生听到舒宜妈妈的话，全国排名前几的美术学院在舒宜妈妈心中只是一所“兜底”的学校，不知道心里会如何做想。 舒宜也给培训班的林老师打了电话，告诉林老师这个好消息，林老师的语气十分淡然，说了恭喜之后，又对舒宜说道，“你肯定还能拿到更好的学校的合格证的。” 林老师的预测果然很准，四月上旬，舒宜陆续收到了其他七所院校的合格证——查询清华美院的入围情况时，舒宜的手都在发抖。 看清自己的成绩的时候，舒宜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尖叫着抱住了正站在舒宜身后，努力看清屏幕的舒宜妈妈，“我第三！” 舒宜妈妈也尖叫一声，顾不上伸手回抱舒宜，更努力地盯着屏幕看，直到看清舒宜的成绩和排名之后，发出了比舒宜更大声的尖叫，“全国第三！” 舒宜妈妈双臂猛地用力，抱住舒宜的腰，把舒宜抱了起来，“你最喜欢清华美院！清华美院考的最好！” 之前查询到的其他院校，舒宜的校考成绩虽然排名都很靠前，但是没有一所院校的校考排名比清华美院更好！ 舒宜妈妈抱着舒宜转了一圈儿，把舒宜放下来，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了，“你清华美院校考成绩这么好，回头文化课成绩只要过线就能被录取了吧？” 舒宜点头说道，“是！” 只要文化课成绩过线，她的综合成绩肯定就够了。何况舒宜对文化课比专业课更有信心，即使她发挥失常，舒宜相信自己也能考出比分数线高出一大截的分数。” 舒宜妈妈连连感慨，“真好真好……我就知道，你从小就运气好。最喜欢清华美院，咱们就能上清华美院！” 舒宜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不过和妈妈想的不一样，她心中清楚清华美院的校考成绩最好，并不完全是运气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为清华美院的校考花费的时间、精力和心思都最多。 当然运气的成分也是有了，在这么高兴的时候，舒宜没有向妈妈解释真正的原因。 舒宜妈妈高兴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睡醒，才想起来给大姨和小舅家打电话。 舒宜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知了林老师和姜萍，但是看着手机通讯录里一中的同学的联系方式，舒宜却犹豫了一晚上。 她当然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李思妍，告诉唐诗诗，告诉李梦娇…… 但是她舒宜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还藏着一个无法回避的想法——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钦。 而且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顾钦。 或者说，她想让顾钦从自己的口中听到这个好消息，而不是她先告诉唐诗诗或者李梦娇，然后顾钦再从唐诗诗或者李梦娇那里得知。 舒宜心中清楚，如果顾钦和一中火箭班的其他同学同时得知这个消息，而且是从其他同学口中听说的，顾钦心中一定会失落的。 舒宜发现自己害怕顾钦会因此失落。 至于她为什么确定顾钦会失落，又为什么害怕顾钦会失落……舒宜强迫自己的思考到此位置，她在此时不愿继续深想这个问题。 但是最终，舒宜还是没有告诉一中的其他朋友这个好消息，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点开和顾钦的短信对话框，两天前顾钦发送的短信又一次映入眼帘。 舒宜之所以迟迟没有告诉顾钦这个好消息，甚至因此也没有告诉一中的其他朋友，都是因为顾钦之前发来的这条短信——“新的笔记我已经整理好了，我寄到学校里还是你家里？” 舒宜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放置了两天，一直没有回复顾钦。 但是今天早上，舒宜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动，尽管舒宜上辈子习惯全键盘但是现在的非智能机按键是九宫格，舒宜打字依旧前所未有的快。三条短信接连发送出去，“寄到学校里吧，谢谢你。” “清华美院的校考成绩我排全国第三，如果文化课不出意外，我也能上清华了。” “你整理的笔记对我帮助很大，如果没有这份笔记，我文化课成绩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等考上清华之后，我在清华校园里请你吃饭。” 235、第235章 顾钦放在桌上的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提示灯变换着颜色闪烁两秒, 提示有新短信汇入。 　　顾钦扭头看了一眼手机，又将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只是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静静地放在键盘上，将最便宜的薄膜键盘也衬托得昂贵起来。 　　只是顾钦敲打键盘的手虽然停下了, 但是却并没有拿起就放在手边的手机——两天之前，他给舒宜发送的短信, 舒宜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复，于是这两天时间，顾钦都心神不宁。 　　明明半年多以前, 他给舒宜家打电话, 舒宜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还能一天打好多个电话过去, 但是现在舒宜没有回复他的短信，他却连再发一条过去，问问舒宜是不是没有收到的勇气都没有。 　　顾钦在发出那条短信之后，才意识到短信里的内容……好像根本藏不住他的心思。当初他和舒宜都在北京的时候, 他还能借着送吃的的名义，对舒宜说“顺便”把笔记本送给来。 　　但是现在, 他特地把笔记本寄过去，无路如何也不能说是“顺便”了。顾钦这两天一直在担心舒宜会拒绝他, 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心思会对舒宜造成困扰，影响马上就要参加高考的舒宜的学习状态。 　　于是手机震动之后, 顾钦竟然一时间鼓不起勇气去看。 　　直到手机又嗡嗡地震动了两次，旁边电脑桌前的朋友出声提醒，“顾神！你手机有短信！” 　　顾钦的创业公司，如今除了他自己，还有两个常驻“员工”，也都是在读大学生，虽然年纪比顾钦大两岁，但顾钦对两人来说，既是平等的同学，也是发薪的老板，当然更重要的是顾钦的年纪比他们小但是技术比他们好，无论是架构还是编程，顾钦的水平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惊叹。 　　两个在校学生的心思都十分单纯，顾钦写的程序特别美，就足以让他们非常崇拜顾钦，称呼顾钦为顾神了。至于顾钦如此年纪轻轻就开始创业，刚创业不久就拉到了投资……这些在两个男生眼中，反倒不如顾钦写的代码有吸引力。 　　而顾钦写起代码来，经常会忘了喝水、忘了吃饭，手机短信的震动更是完全可以忽略，两个男生早就习惯了，这次提醒顾钦，也是以为顾钦又直接忽略了。 　　顾钦鼓起勇气，拿起手机，飞快地点开未读的短信，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最后一条短信，顾钦蓦地瞪大眼睛。 　　他又飞快地将前两条短信都点开，飞速地浏览一遍之后，又重新一字一句地将三条短信反复读了好多遍。 　　然后猛地回过神来，拿着自己的笔记本，飞快地冲出屋子！关上防盗门之后，才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穿着的是凉鞋，又连忙打开门，在门口换上运动鞋。 　　屋里的两个男生看到顾钦的这副样子，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顾神你是不是有急事儿？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顾钦如此着急，两个男生都以为顾钦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顾钦朝着两人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去寄一下笔记。” 　　然后又砰地一声将防盗门关上，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地跑下楼梯。 　　两个男生神色愕然地看着顾钦的背影，“以前顾神整理好的笔记，不都是直接送出去吗？” 　　“对啊……我也记得顾神以前说，他整理笔记是在帮亲戚家的孩子整理，亲戚家的孩子在北京读书……怎么现在要邮寄了？” 　　之前两个男生都为顾钦打抱过不平，觉得顾钦的时间明明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编写出非常有价值的程序，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多的财富……但是竟然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帮着亲戚家的小孩整理笔记……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亲戚这么厚脸皮。 　　不过现在，两个男生对视一眼，都不再这么想了，“刚才顾神冲出去的时候，是在笑吧？” 　　“是！我从来没有见到顾神笑得那么灿烂过！”另外一个男生斩钉截铁地说道，刚才的一瞬间，他甚至被顾钦甜蜜的笑容晃花了眼，有一瞬间的愣怔。男生天天和顾钦在一个屋檐下写代码，从一开始见到顾钦的惊艳，到后来习惯了顾钦早晨不洗脸就先把灵感记录下来、穿着睡衣写代码、喝着豆浆写代码的样子……渐渐也就忽略了顾钦的颜值。 　　毕竟他又不是女生，作为一个同性，注意到顾钦的颜值就意味着注意到自己和顾钦相比长得有多丑……这样不利于自己心情愉悦的事情，自然被男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但是刚才，笑容灿烂的顾神一瞬间美貌值翻倍，虽然略带一丝傻气，但还是完全不影响顾钦的颜值，男生叹了一口气，“唉，如果我笑成那样，不知道看起来有多猥琐，怎么顾钦那么笑就那么好看呢。” 　　另外一个男生说道，“当然是因为你俩的脸长得差距太大了……你说顾神这个样子，他整理笔记，其实根本不是给亲戚家的小孩，一直都是给喜欢的女生整理的吧？” 　　“废话啊！肯定是啊！” 　　两个男生相对一笑，“不行！顾神骗了我们这么久，我们得宰顾神一顿狠的！” 　　. 　　出乎两个男生意料的是，没等他们开口，顾钦在寄完快递之后，竟然主动提出要给两人放假半天，请两人吃饭，“想不想吃火锅？”然后报了附近一家火锅店的名字。 　　两个男生异口同声地说道，“想！” 　　顾钦提起的火锅店，生意一直非常红火，但是因为人均价格有点贵，两个虽然在大学期间跟着顾钦一起创业赚了点钱，但是家境一般的男生还是没有舍得去吃过。尤其是两人都爱吃肉，不爱蔬菜，又正处在能吃的年纪，敞开了肚子吃火锅的话，一人吃几大盘牛肉羊肉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顾钦愿意请客，两个男生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顾神赚钱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们不必替顾神省这点钱！ 　　一个男生提议道，“叫上奶奶一起呗？” 　　顾钦的创业公司也不必找另外的工作地点，三个人就在顾钦在北京的房子里办公，每天都和顾钦奶奶同在一个屋檐下，顾钦奶奶督促顾钦记得喝水、不要久坐的时候，也会一起督促另外两个男生，还会切好水果让大家一起吃，两个男生都和顾钦奶奶相处得很融洽。 　　顾钦摇头，“奶奶不吃。”他们吃的火锅，对奶奶来说太辣太咸了，奶奶年纪大了，还是尽量少碰这样的食物为好。 　　顾钦对两个男生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喝两瓶啤酒。” 　　一个男生爽快地答应了，另外一个男生则说道，“你们两个喝，我就不喝了，万一你们喝醉了，我好歹是清醒的，能送你们回家。” 　　男生见过顾钦今天眼睛发亮，整个人飞一般地跑下楼梯的样子，心想顾钦肯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生，今天手机收到的也无疑是好消息，十有八-九是女生接受了顾钦的表白，或者主动对顾钦表白了？ 　　顾钦平时滴酒不沾，认为酒精会对大脑产生不利的影响，过量饮酒还会导致手抖影响敲键盘……然而今天却主动提出喝酒，男生觉得顾钦今晚肯定是要喝醉的。 　　晚上在火锅店里，顾钦的确喝了不少，两颊泛红，酒后一双眼睛变得水润润的。然而尽管顾钦的大脑反应已经变慢了，两个男生依旧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关于喜欢的女生的话，只知道两人初中和高中都是同学，一直同校不同班。 　　至于女生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顾钦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即使现在喝醉了，也一个字都不肯吐。 　　三人吃火锅喝啤酒的几个小时里，前后有两个女生来询问顾钦的联系方式。第一个女生来问的时候，顾钦还没有醉，很正常地说了抱歉，自己不想把联系方式告诉陌生人。第二个女生来问的时候，顾钦已经好几瓶啤酒下肚了，板着一张脸，一脸严肃地对女生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明显地愣了一下，十分不舍地朝着顾钦看了几眼，然后才慢慢走开。 　　女生离开之后，陪着顾钦喝酒的男生对没有喝酒的男生说道，“顾钦刚才拒绝那个女生时的模样……让人看了更不想放弃了好嘛？” 　　嘴唇红嘟嘟的、眼睛水润润的、说道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满眼都是笑意…… 　　陪着顾钦喝酒的男生十分紧张地看了顾钦一眼，对另外一名男生说道，“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回去吧？” 　　男生能感觉到，火锅店里不少女性，从十几岁的中学生到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去取调料碟的时候都会绕过两桌，特地从他们这桌前经过，眼神不停地往顾钦脸上飘，甚至看顾钦的男性也不少……即使这些目光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但落在旁边的顾钦身上，也让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从来不是视线焦点的男生浑身不自在。 　　另外一个男生说道，“等会儿，再喝两瓶，再喝两瓶酒，顾钦应该就会说出自己和喜欢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男生八卦起来，一点都不比女生差，何况他现在特别好奇，顾钦这样吃个火锅就能有两个年轻姑娘来搭讪长相，肯定也是被周围许多女生暗恋着长大的……会对什么样的女生如此上心？ 　　男生又看着顾钦喝了一杯酒，问道，“你今天这么高兴，是那个女生答应和你谈恋爱了？” 　　顾钦摇头，“没有。” 　　男生有些疑惑，“那是她对你表白了？还是你对她表白，她说自己也喜欢你？” 　　顾钦飞速地摇头，“没有！她说过，高考之前不会考虑谈恋爱的，所以我不会在她高考前表白的，会影响她高考。她的梦想也是清华，我能帮上忙的事情我都会做，但我也只能帮她整理笔记了……我要等她考上清华再表白！” 　　两个男生都一头雾水，顾钦既没有收到女生的表白，也没有对女生表白成功，那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高兴？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两个男生异口同声地问道。 　　顾钦笑得见牙不见眼，低声说道，“她答应收我的笔记了……让我把笔记邮寄到学校……” 　　两个男生：？？？ 　　果然学神的爱情，他们这样的凡人理解不了！ 236、第236章 　　舒宜收到顾钦寄来的笔记之后, 免不了在教室里翻看学习, 自然有同班的同学注意到。 　　高一高二时，舒宜因为成绩优秀并且非常稳定，身边就有一些同学关注舒宜的学习方法。现在舒宜离开一中，外出集训那么久，回来之后成绩竟然一如既往, 让更多的同学都好奇舒宜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而顾钦的字迹又是几乎是全年级里写得最好看的，因为顾钦名列前茅的成绩, 火箭班两个班里的许多同学都有过借阅顾钦的卷子和练习册看一看的经历，老师甚至不止一次把顾钦的卷子贴在教室的墙上，让其他同学参考学习。 　　因此舒宜在教室里翻了两天的笔记, 就有不少同学前来询问, “这个字看起来有点像顾钦的啊？” 　　“这个笔记本是顾钦的吗？” 　　“这是不是顾钦保送之前记的笔记啊？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傅涵宇第一个提出要借阅笔记, 舒宜十分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给你，我在第一节自习课之前不用，第二节自习课之前你还给我就行。” 　　傅涵宇十分感激地接过笔记本，然而拿到自己的座位上翻了两页之后, 立刻就发现这不可能是顾钦保送之前写的笔记——顾钦可是高二就保送了，但是笔记本上写的都是高三的知识点。 　　但是上面的字迹又确确实实是顾钦的字迹, 傅涵宇确定自己不会认错，忍不住对李梦娇感慨道, “顾钦果然和我们不是一个境界的……我要是保送清华了，我才不会自学高三的内容呢, 我肯定天天玩儿啊！” 　　因为顾钦在校园里一向独来独往，舒宜身上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场——其实很多男生私下偷偷讨论的时候，都会说舒宜长得漂亮、成绩好、性格也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有男生敢暗恋舒宜，感觉面对舒宜的时候会觉得自己非常幼稚。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开始完全没有人往顾钦和舒宜之间会有什么的方向思考。 　　直到几个同学翻看完顾钦整理的笔记之后，觉得顾钦整理的笔记架构合理、详略得当，于是去询问舒宜自己能不能复印一份。 　　舒宜回答道，“稍等一下，我问问顾钦的意思，他要是同意的话你们就拿去复印。” 　　同学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顾钦的笔记只给了舒宜一个人？为什么大家都是同学，顾钦的笔记会给舒宜，他们借去复印还需要舒宜帮忙征求顾钦的同意？ 　　顾钦的笔记……难道并不是自学高三知识整理的，而是特意为了舒宜而整理的？ 　　片刻之后，舒宜收到顾钦回复的短信，立刻将自己的手机藏在书包里，将笔记本递给站着距离她最近的傅涵宇，“你们拿去复印吧，要复印多少本统计好了，一次性都复印掉。” 　　舒宜想起顾钦回复的短信，眼中泛起一丝笑意，顾钦的回复是“可以(，， . ，，) ”，虽然同意了，但后面的颜文字透着一股浓浓的委屈。 　　傅涵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询问舒宜，“舒宜，顾钦的笔记为什么只给了你一个人啊……” 　　舒宜手腕飞速朝内一弯，将刚递出去的笔记本收了回来，眼中含笑地问道，“两个选择，要么我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要么我把笔记借给你复印，你选哪个？” 　　傅涵宇愣了一下，显然舒宜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他要八卦这个问题的话就别想复印顾钦的笔记本了。 　　傅涵宇立刻伸出手，在嘴巴前面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选复印笔记！” 　　这哪里还需要犹豫？马上就要三模考试了！三模考试之后紧接着就是高考！顾钦整理的笔记这么好，当然要选择笔记了！就像各科老师成天挂在嘴边的那样，哪怕能提高一分，都能打败无数的考生！ 　　如果今天他选择八卦舒宜和顾钦，而不是选择笔记的话，其他拜托他一起复印的同学，恐怕会把他揍死！仅仅李梦娇那一关他就过不了，李梦娇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傅涵宇统计完要复印笔记的同学人数，报给学校旁边的文印店老板，当天晚自习前，大家就人手一份，拿到了复印的顾钦的笔记。 　　拿到笔记之后，傅涵宇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又一次跑到舒宜面前，“你说说呗，你和顾钦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舒宜的眼神从傅涵宇手中拿着的复印件上掠过，“顾钦整理的笔记不止这一本，还有高一和高二的内容，我放在家里。另外顾钦说他现在正在整理高中三年最重要的知识点，会精简成薄薄半本，在三模考试结束之后寄给我……” 　　傅涵宇瞪大眼睛，又飞快地做了一个伸手在嘴巴前面拉拉链的动作，“姐，我什么都不问！回头你一收到精简版知识重点，就借给我复印啊！” 　　于是舒宜和顾钦的八卦成了一班和二班不能说的秘密，每当有同学好奇顾钦的这些笔记究竟是不是专门为舒宜整理的，顾钦和舒宜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身边立刻就会有其他同学提醒，“顾钦还有笔记没寄过来呢！而且是最重要的！” 　　然后想要八卦的同学一秒钟停止八卦。 　　最后甚至发展为，火箭班里只要有人提到“顾钦”两个字，旁边的同学立刻就会竖起手指“嘘”一声。很多时候提起顾钦的人并不是想要八卦顾钦的感情，而是想要说其他事情，就会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想问那个……” 　　舒宜在班里，见到这样的场面之后，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一中火箭班的学生真的是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凡是对学习不利的事情，一定要通通杜绝！ 　　但舒宜不知道的是，身边的同学们看过复印的笔记之后，心中已经笃定顾钦是喜欢她的了——这份笔记一看就花了很多很多的心思，如果不是很喜欢舒宜，怎么可能会愿意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就连班主任曹老师，在看完自己手里的那一本复印的顾钦的笔记之后，也笑着摇了摇头，“真年轻啊……” 　　. 　　三模考试作为高考前最后的一次考试，也是全校范围的一次考试，气氛比2.5模还要严肃紧张。 　　不过三模考试的难度倒是比2.5模简单了一些，舒宜不擅长难题，比较擅长基础的题目，于是这次考试感觉更得心应手一些。 　　果然在成绩公布之后，舒宜的三模成绩比2.5模更好了一些，名次也前进了，在全年级十个班级的所有学生中排名第12。 　　三模考试之后，舒宜收到了顾钦寄来的最后的笔记本，果然只写了半个本子，并没有写满，都是重点中的重点。 　　在舒宜收到笔记本的第一天，班主任曹老师就从舒宜手中要过去了，翻看完一遍之后直接送到了学校的文印室，给两个火箭班的同学人手复印了一份下发下去。 　　两天之后，舒宜听说别的班的班主任也都借来了顾钦整理的最后这份笔记的复印件，也给自己班上的同学复印了，差不多全年级学生的课桌上，都多了这么一份资料。 　　尽管最后一份笔记到手，按理说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大家八卦舒宜和顾钦了，但如今距离高考只有二十多天，同学们也都没有了这份心思，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 　　高考之前，一中给高三学生放了三天的假。舒宜在家里也保持着往常的作息，按部就班地进行最后的复习和做题。 　　在复习间隙，舒宜拿起手机给顾钦发了一条短信，“高考那两天你会回来吗？” 　　时至今日，舒宜当然想明白了，她当初参加完清华美院的校考，在校门口碰到顾钦，根本不是碰巧，而是顾钦特地在等她。 　　两天后的高考对舒宜而言是同样重要的考试，于是她想知道顾钦会不会来陪她参加。 　　顾钦收到舒宜的短信后，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在屋里转了半圈，然后实话实说回复道，“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我既想陪在你旁边，见证你高考这个重要时刻，又担心我出现会影响你的状态。” 　　“老师不是一直说，高考前不要乍然改变状态吗？平时每天做题，高考前也要做题，平时每天晚上12点睡，高考前不要晚上9点就躺到床上……我想着最近几个月我们都没空见面，高考的时候我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 　　舒宜看到顾钦回复的短信，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入手机，“但我又很想看着你走进考场，走出考场。” 　　舒宜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打字回复，“你想来就来吧，影响我参加高考时的状态……顾同学你有点高估自己的魅力哦？” 　　这个重来的机会，她等待了两辈子，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为之奋斗…… 　　她已经准备好了。 237、第237章 　　舒宜的运气不错, 高考的考场抽到了本校。高考的第一天早上, 舒宜妈妈开车送舒宜去一中，舒宜一点也不紧张，感觉和之前的三模考试没有任何区别。 　　舒宜妈妈明明很紧张，但努力装出一副不紧张的样子，明显地让舒宜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舒宜看破不说破。 　　直到一中前面的十字路口，舒宜看到站在路口维持秩序的交警人数明显增多, 还拉起了一条红色的警戒线，示意家长只能送到这里。舒宜妈妈将车在旁边靠边停下，“我走路送你到学校门口吧？” 　　舒宜妈妈话音未落, 交警就走过来敲车窗的玻璃了, “这里不能停车啊, 放下孩子就赶紧开走。” 　　这么一来, 舒宜妈妈想送舒宜到学校门口也不可能了，舒宜拎起透明的文件袋，动作迅速地下车，朝着舒宜妈妈挥手, “你掉头回家吧！我走了！” 　　走到一中门口的时候，舒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群送孩子的家长之中的顾钦, 顾钦的身高比那群家长们都高出一小截，年纪更是比家长们年轻了二十多岁, 被一众满脸紧张焦灼之色的家长们衬托得格外气定神闲……这样明显的对比，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舒宜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 快步朝着顾钦的方向走去。 　　虽然大部分家长都心焦自己的孩子，但是附近也有不少家长注意到了顾钦，心中暗自疑惑顾钦到底是来参加高考的还是送人参加高考的？看年纪差不多十八-九岁，但是在校门口站了这么久，迟迟不进去，考生怎么可能这样？ 　　直到家长们看到舒宜朝着顾钦走过来，顾钦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家长们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那个小伙子一直在等这个小姑娘啊！ 　　舒宜走到顾钦前面，没有开口说话，朝着顾钦伸出了拳头，顾钦见状也立刻伸出了拳头，轻轻地和舒宜的拳头碰了一下，低声道，“加油！” 　　舒宜说道，“中午你就别等我考完散场了吧，太热。” 　　顾钦摇头，“没事儿，我在附近的奶茶店坐着，等到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再出来。” 　　舒宜知道自己劝不动顾钦，于是朝着顾钦点了点头，“我先进考场了。” 　　从舒宜走到顾钦面前到舒宜走进一中大门，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站在顾钦身边的家长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小伙子你今天不参加高考啊？” 　　家长原本以为顾钦今天参加高考，但还要等女朋友一起进考场，心中感慨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的孩子太胡闹了。然而现在发现顾钦竟然没有要走进考场的意思，“那你是今年读高二，还是已经上大学了啊？” 　　顾钦的视线一直跟随者舒宜的背影，然而舒宜已经快步走进教学楼，根本看不见了，顾钦只好将目光收回来，心不在焉地回答旁边家长的问题，“我今年也是高三，但我已经保送了。” 　　旁边的家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保送了！你成绩一定很好吧？保送的哪所大学啊？” 　　顾钦已经准备转身走去奶茶店了，心想今天奶茶店里等待的人恐怕会很多，他还是尽早去占个座位，听到家长的这个问题，顾钦的回答十分简略，“清华。” 　　旁边的家长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顾钦的印象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家长顿时觉得顾钦刚才等的女生不可能是他的女朋友了，刚才两个人也确实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整个见面的过程也非常快，就碰了一下拳头说了一句加油，家长问道，“刚才那个是你姐姐还是妹妹啊？你们是双胞胎吗？” 　　顾钦皱起眉头，回答道，“不是，是我喜欢的女生。” 　　话音未落，顾钦就挤出人群，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刚才站在顾钦的家长一脸茫然，怀疑自己听错了，扭头问旁边送孩子进考场后没有离开的阿姨，“那小伙子刚才说什么？” 　　阿姨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说那是他喜欢的女生。”阿姨叹了一口气，“我儿子要是能这么争气就好了，一边保送清华一边给自己找个女朋友，真是一点也不让家长操心啊！” 　　站在顾钦旁边的家长：…… 　　这还不让家长操心？ 　　等等……好像也确实不让家长操心啊…… 　　站在顾钦旁边的家长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被绕晕了。 　　. 　　舒宜考完第一场语文之后，走出一中校门口，果然又一眼看到了顾钦的身影。 　　顾钦的两颊有点泛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热的，额头上也有一点细密的汗珠，但是舒宜走近后看到，顾钦的三角区竟然完全没有出油！皮肤依旧清爽水嫩！ 　　舒宜顿时就羡慕了，她怎么就不能拥有顾钦这样的好皮肤呢…… 　　舒宜看到顾钦竟然还这么不爱惜天赐的好皮肤，心中顿时有点生气，“你去买个遮阳帽带上！小心晒伤！” 　　顾钦不知道舒宜的心中所想，在他听来，舒宜这句话完全是对他的关心，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马上就去买，下午就戴着遮阳帽等你。” 　　其实舒宜觉得顾钦下午最好不要等她了，但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顾钦，也觉得不该剥夺十八岁小男生站在校门口陪喜欢的女孩参加高考的权利——这样的经历，一辈子大概也只有一次。 　　唔……除非以后她和顾钦分手了，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多岁的顾钦再去高中校园里谈一个十八岁的女朋友，然后陪着她参加高考…… 　　噫——有点猥琐——但是舒宜看了一眼顾钦的脸，想到自己和顾钦的实际年龄差就是这样的，顿时觉得做人不能双标。 　　舒宜立刻停止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对顾钦说道，“我先走了，我妈在路口等着我呢。你注意别中暑，别傻乎乎地在太阳底下晒着。” 　　事实证明，顾钦并不是晒不黑，只是相较一般人而言更不容易晒黑而已，之前暑假卖冰棍的时候还是晒黑了，唐诗诗就是那时候对顾钦脱粉的。如今大概是天天在屋子里写代码，顾钦的皮肤倒是又恢复了白皙水润，这让舒宜觉得顾钦十分需要注意防晒。 　　顾钦又完全没有往“舒宜会嫌弃变黑的我”那方面想，再次认为这是舒宜对他的关心，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中午好好休息。” 　　舒宜也朝着顾钦点头，然后快步挤出了人群。 　　早上开考前站在顾钦旁边的大叔，中午看到顾钦之后，也特地站在了顾钦的旁边，目睹完顾钦和舒宜的互动，又偷偷地打量了一番舒宜的长相，忍不住在舒宜离开之后问顾钦，“诶，你女朋友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虽然顾钦还不认为舒宜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听到大叔口中的女朋友三个字，还是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没有纠正这个称呼，笑着回答道，“她成绩也挺好的，她是美术生。” 　　大叔听到美术生三个字，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世界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小伙子和小姑娘长得都很好看，小伙子的长相简直可以媲美明星，小姑娘的长相虽然没有那么耀眼，但是也清秀漂亮，而且越看越觉得舒心。小伙子的成绩还那么好，保送了清华，要是小姑娘的成绩也好的话，那简直就完美地像电视剧了……果然，小姑娘是个美术生，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文化课成绩不够好才去当美术生的…… 　　这样的念头刚在大叔脑中一闪而过，就听顾钦说道，“之前参加清华美院的专业考试，她考了全国第三，文化课成绩也一直都在年级前十五，这样的成绩对艺考生来说足够了。” 　　顾钦原本不想对一个陌生的家长说这么多，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出了舒宜有多么优秀。 　　大叔听得瞠目结舌，专业课全国第三……文化课年级前十五…… 　　“你们是哪个高中的啊？”大叔连忙问道。 　　哪个高中的年级前十五啊？一个美术生考年级前十五，让年级第十六怎么想？ 　　顾钦回答道，“就是一中的啊。” 　　大叔想起自己家在十八中读书，成绩还常年在年级一百名左右晃悠的孩子，默默地站得距离顾钦远了一点。 　　接下来的一天半，他都要站得离顾钦远一点。他不想再受刺激了。 　　.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都是如此，顾钦在校门口站着等她，妈妈在十字路口开车等她。 　　最后一场外语考完之后，舒宜浑身轻松地走出校门口，看到妈妈和顾钦一起站在门口等她，顿时有点惊讶。 　　舒宜偷偷观察了一下，妈妈和顾钦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自然，于是放下心来朝着妈妈走过去，“妈，我不是和你说了英语考完之后不用接我吗？我晚上七点还要去教室领答案。” 　　最后一场考试五点结束，所有考生都要等着监考老师收齐试卷、清点完毕之后才能离开考场，舒宜再走到校门口，现在的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晚上七点，一中所有的学生都要在教室里集合，不仅在一中本校考试的学生要来，在外校考试的学生也要赶回来，老师会下发高考四场考试的答案，学生们要把答案拿回家对一遍，明天上午继续来一中估分。 　　舒宜妈妈当然记得这些，但是舒宜最后一场考完，舒宜妈妈也做不到真的不来接舒宜，“我知道你七点要去教室，这不是还有一个半小时呢？我带你去附近吃点东西？” 　　舒宜妈妈招呼顾钦，“顾钦也一起吧！” 　　一中附近的大小饭店，今天全都人满为患，大多数都是刚刚走出考场的学生，全神贯注的考试是极消耗能量的，更不要说最近两天很多考生因为紧张而食欲不佳，如今高考结束，不少考生立刻觉得饥肠辘辘。 　　外校的不少学生和家长都去饭店里吃顿大餐，一中的学生因为七点还要回教室，基本上都和家长们在附近吃顿快餐。 　　一中附近的肯德基已经爆满了，舒宜、妈妈和顾钦在附近逛了一圈儿，最终走进了还有两桌空位的豪客来，各点了一份套餐。 　　舒宜这辈子还没有吃过豪客来，上辈子在重生前也有很多年没吃过了，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原因，舒宜感觉牛排的味道竟然还不错。 　　豪客来里有不少一中的学生，虽然没有一班和二班的同学，但是整个高三年级几乎没有不认识舒宜和顾钦的人。如今看到舒宜和顾钦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同样坐在一起的阿姨不知道是舒宜的妈妈还是顾钦的妈妈，顿时惊掉了下巴。 　　当着舒宜和顾钦的面，同学们不敢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全都装作没有看见，但是走出饭店之后，一中的同学们立刻忍不住八卦起来，“之前就听说舒宜和顾钦在谈恋爱，我们用的顾钦的笔记，其实是顾钦专门为舒宜整理的……” 　　很多学生之前听到这个说法，其实都不太相信，心中更倾向于认为顾钦的笔记是他的班主任拜托他帮忙整理的，整理好了之后复印给全校学生作为复习资料。 　　毕竟一中对早恋一向是零容忍，如果顾钦的笔记真的是专门为舒宜整理的，老师们怎么可能会什么反应都没有？怎么会复印顾钦的笔记发给全年级的学生复习用？ 　　但是现在看到舒宜和顾钦刚刚高考结束之后，就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最关键的是顾钦早就保送清华了，根本不用参加高考！那顾钦从北京回到一中是来干嘛的？ 　　目睹了这一幕的同学们，顿时觉得之前的传言可能也有几分可信了，“诶，你们说舒宜和顾钦……不会已经见家长了吧？” 　　 238、第238章 　　顾钦陪着舒宜一齐走到教室最后排, 在舒宜空着的同桌位置上坐下的那一刻, 原本热火朝天地对答案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一秒。 　　绝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顾钦从北京回来了，如今突然看到顾钦，而且顾钦回来之后走进的不是自己所在的一班的教室，而是陪着舒宜走进了二班的教室, 在舒宜旁边坐下…… 　　这个举动其中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甚至可以说是高调了。 　　更让同学们惊讶的是, 紧接着各科老师轮流走进教室，简单地和大家说了一下对答案和估分的注意事项，解答了一下同学们大题部分写错应该扣几分的疑惑, 竟然全都对坐在舒宜旁边的顾钦视而不见。 　　同学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高考结束意味着他们的高中结束了, 即使他们在老师面前谈恋爱, 老师也不会管了。 　　李梦娇和傅涵宇两人之间也立刻散发出谈恋爱的气场，不再像之前那样有所顾忌、遮遮掩掩，然而绝大部分同学只能干看着舒宜和顾钦坐在一起……就算他们也想谈恋爱，他们也没办法立刻为自己变出一个对象来啊！ 　　. 　　顾钦静静地坐在舒宜身边, 等着舒宜将四门考试的答案都对完一遍，看着舒宜用铅笔在标准答案上勾勾画画, 最终估算出四门考试的分数。 　　顾钦将标准答案拿过来，看到舒宜在最前面写下的分数, 挑了挑眉，“不错啊？” 　　舒宜回答道, “还行。” 　　然而语气中的开心和得意劲儿，简直藏都藏不住，顾钦一扭头，就看到舒宜正笑得一脸灿烂。 　　顾钦的心情也跟着一起飞起来，伸手弹了一下舒宜的额头，“过于谦虚就是骄傲了。” 　　舒宜的分数岂止是还行？按照往年的录取状况来看，舒宜的分数即使不作为艺考生，作为普通高考生去报志愿，全国排名前五的学校也应该是稳了。 　　虽然按照一中的流程来说，今天大家只需要回教室拿一下□□，然后就可以把答案拿回家自己慢慢对，明天上午再来学校集合，将自己估出来的分数告诉班主任即可。 　　但是在拿到标准答案之后，二班没有一个学生离开，全都坐在教室里埋头对答案。舒宜对答案的速度属于全班最快的那一小撮人，舒宜已经计算出自己的分数之后，班里大多数的同学还在眉头紧皱地思考自己在考场上究竟选了哪个答案……不少题目都记不清楚了…… 　　有人不住地摇头叹气，甚至还有人对着对着答案就哭了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考得好的同学也默默地收敛起自己的一脸欢喜，担心让考得不好的同学看到之后心里不舒服。 　　舒宜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唏嘘，她已经不记得上辈子高考后身边的同学们对答案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了，大概根本没有对答案，直接将标准答案塞到书包里就跑出去疯玩儿了吧。 　　但是现在，舒宜特别能理解没有考好的学生的眼泪，这辈子竭尽全力地奋斗过，舒宜才知道为了高考要付出多少。何况她活了两辈子，也不敢说高考不重要，当然有很多人没有考好依旧会有精彩的人生，但是高考也是许多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看不开，又怎么能指望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看开呢…… 　　突然，舒宜垂在桌子下面的手，一把被顾钦握住了。顾钦握住舒宜的手之后，轻声说道，“别难过了。” 　　舒宜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我倒也没有难过……”不过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大概是她出神的时间太久，又一直皱着眉头，让顾钦误会她在为那些没考好的同学而难过了，于是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不过对顾钦解释清楚之后，舒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手从顾钦的手中抽出来，反而五指弯曲，牢牢地扣住了顾钦的手。 　　教室里的同学们还在对答案，数学英语物理老师一起在教室里来回巡绕，解答同学们对答案时遇到的问题。 　　明明刚握住手的时候舒宜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舒宜的心跳却开始后知后觉地加速。 　　舒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高考这两天她都没有涂护手霜，因为如果护手霜蹭到掌心的话，掌心会格外容易出汗，舒宜担心影响高考答卷。唔，两天没有涂过护手霜的手，皮肤会不会很粗糙？ 　　舒宜的拇指下意识地在顾钦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心想顾钦的皮肤果然和看起来一样水嫩细滑…… 　　下一秒，舒宜的手被顾钦用力攥了一下。舒宜扭头看向顾钦，然后惊讶地发现顾钦从脖子到耳朵全都微微泛起了红色。 　　舒宜：……她真的不是故意调-戏顾钦的。 　　舒宜立刻想把自己的手从顾钦的手中抽出来，然而挣扎了两下，却被顾钦握得更紧。 　　同时舒宜看到顾钦的脸由微红变得通红……即使这样，顾钦依旧不肯松手。 　　舒宜感到自己的脸颊也跟着一起变烫，顿时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许脸红！不许脸红！她比顾钦成熟那么多，怎么可以牵个手就像顾钦一样脸红？ 　　然而这样的告诫并没有作用，舒宜的两颊还是越来越烫，很快她就觉得自己的耳朵也开始发烫了。 　　恐怕她现在看起来和顾钦也没什么区别了_(:3」∠)_ 　　. 　　既然学生们拿到答案之后都没有离开教室，班主任曹老师索性将明天上午的计划挪到今晚来做，回到办公室拿出表格，对同学们说道，“已经估好分数的同学举手，我登记一下，等我登记完了大家就可以走了。” 　　“这样大家明天上午就不用来了，回家记得再提醒一下你们的家长，明天下午要开家长会。” 　　班主任曹老师从教室前面走到后面，挨个记下举手的同学们估计的分数，舒宜右手被顾钦牢牢握住，只好用左手举手。 　　眼看着班主任曹老师就要朝着她走过来了，顾钦却不肯将手松开，终于在曹老师扭头朝着舒宜看过来的那一刻，顾钦将手松开了。 　　舒宜忍住狠狠瞪顾钦的冲动，胸膛中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深呼吸一下才给曹老师报自己各科估计的分数。 　　曹老师一一记下来，记到总分的时候，笔尖停顿了一下，“670？” 　　670分是一个相当高的分数了，比舒宜的三模成绩还要高几分。依照曹老师刚才登记下来的分数来看，同学们普遍估计的分数都比三模成绩低一点，各科老师做完高考卷子，也都觉得高考卷子比三模的难度要略难一点，因此这样是十分正常的。 　　曹老师多问了一句，“你估分的时候，拿不准的地方是给自己扣分了，还是没有给自己扣分？” 　　尽管已经有了标准答案，但是有的学生估分的时候很乐观，有的学生估分的时候很悲观，这么一来就能相差很多。 　　舒宜回答道，“拿不准的地方很少，没有几处，拿不准的我就给自己扣了一半的分。” 　　曹老师听到舒宜的回答，点了点头，将舒宜估计的成绩写在表格上，心想如果舒宜高考真的能考这么高分，最终选择学校和志愿的余地就非常大了。 　　. 　　舒宜和顾钦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如果不是舒宜知道妈妈在校门口等她，而且今天是高考刚刚结束的日子，妈妈心中恐怕很不安慰，她要赶紧给妈妈吃一颗定心丸，舒宜真的想和顾钦在操场上一起散散步。 　　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顾钦看向舒宜的眼神中也满满的都是不舍，“我后天就要回北京了……” 　　他现在万分不想和舒宜分开，但是北京的工作还在等着他，这次来陪舒宜参加高考的时间，都是顾钦提前加班加点熬夜许久，将工作进度加快了不少，挤出来的几天时间。再多的时间他是真的没有了，过两天不得不回北京。 　　舒宜想了想，对顾钦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后天我送你去火车站。” 　　其他学生可能高考后要为选择大学选择专业为难，立刻就要进入紧锣密鼓地看各个学校的招生简章和宣传资料，筛选出第一第二第三志愿……但舒宜并没有这样的烦恼，她的第一志愿毫无疑问是清美，后面的志愿也早就想好了，而且舒宜自信自己一定会被第一志愿录取。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她都可以和顾钦约会\\(≧▽≦)/ 　　顾钦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意，舒宜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想到，但凡顾钦长得难看一点，现在肯定看起来一脸傻气，偏偏顾钦的颜值就是能撑起来任何表情，所以现在的笑容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发自肺腑地高兴，充满了感染力。 　　顾钦说道，“那我明天到你家楼下找你？八点？” 　　舒宜连忙拒绝了，“不要！我好不容易高考完了，我要睡个懒觉！你十一点过来找我，我们直接去吃午饭！” 　　顾钦点头，“那我10点45到你家楼下，比你早到一点点，你一下楼就可以看见我。” 　　舒宜能感觉到顾钦心中这么想嘴上就这么说了，完全没有说情话的意思，但是舒宜听到之后却觉得有点醉人……主要是颜值加成太狠了，再配上专注的眼神，舒宜感觉自己实在有点抵御不住…… 　　舒宜感觉自己的反应速度都慢了一拍，晕晕乎乎地点头，“行。” 　　舒宜不得不承认，和一腔赤诚的年轻男孩谈恋爱，滋味真的不错。 　　. 　　舒宜坐上妈妈的车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就将自己的估出的分数告诉了妈妈，“妈你放心吧，就算比我估的分数低几十分的没关系，我是艺考生啊。” 　　舒宜妈妈惊喜地哇了一声，连声说好，“可算是熬出头了！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 　　舒宜提醒妈妈明天下午要去开家长会，然后告诉妈妈自己明后两天的日程安排，“我明天要去和同学一起吃饭看电影，后天也要出去玩儿。” 　　舒宜本来想直接告诉妈妈，自己是要和顾钦去约会的，毕竟上辈子妈妈足足催了她好几年“你这个年纪应该谈恋爱结婚了”“就算你急着结婚恋爱也要先谈起来吧”……这让舒宜下意识地觉得妈妈是支持她谈恋爱的。 　　但是舒宜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在妈妈眼中年纪还小，而且今天下午五点半她才从高考的考场走出来，晚上九点就告诉妈妈自己和顾钦谈恋爱了？ 　　舒宜为妈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缓一缓再和妈妈说，以免妈妈的心脏承受不住。 　　反正妈妈从不限制她出门玩儿，这个暑假她可以先和顾钦一起约会，等到大一的时候，她就可以和妈妈说了。虽然时间只相差几个月，但是在家长的眼中，她现在还是高中生，等到大一就是大学生了，高中生谈恋爱是早恋，大学生谈恋爱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果然，舒宜妈妈根本没有问舒宜明后两天和谁出去玩儿，一口答应下来，“行！你好好放松几天！” 　　回家之后，舒宜妈妈向大姨和小舅报喜，大姨和小舅都问什么时候一起吃饭庆祝一下，舒宜妈妈说道，“不着急，先让舒宜歇几天吧，等报完志愿之后我们再聚。” 　　第二天早上，原本计划睡个懒觉的舒宜终究还是没有打赢自己的生物钟，早上七点多就自然醒了，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躺到八点，怎么也睡不着了。 　　最后舒宜索性翻身起床，吃完早饭之后跑去洗了一个澡，洗澡的时候顺便把胳膊上和腿上的汗毛都刮干净了，吹头发的时候也拿了一根干净的筷子，一边吹一边卷发尾，最后吹干后成了微微内扣的披肩发。 　　修眉和画眉，舒宜更是熟手，上辈子她对着美颜自拍APP研究过无数眉形，将哪些眉形适合她，哪些眉形不适合她全都弄得清清楚楚。这辈子舒宜其实也在修眉，只不过高考前实在太忙了，没有这份心思，才好几个月没有修眉毛了。 　　舒宜将自己的眉毛修好画好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挑衣服也是一件大工程……她平时天天穿校服，自己的衣服真的没有几件，还都是运动系列的T恤和短裤。 　　最后舒宜只好挑了一件她认为最好看的T恤和最好看的短裤，站在镜子面前一边安慰自己现在青春逼人，穿什么都很漂亮，一边将逛街买衣服排上日程，决定去火车站送顾钦去北京之后，自己立刻就约上朋友一起去逛街！ 　　她要买短裙！要买热裤！趁着自己现在又年轻又苗条，一定要抓紧时间穿！ 　　明明舒宜是早上八点起床的，愣是折腾到了将近十一点，才将自己收拾妥当，急匆匆地换上鞋子出门。 　　然而走到楼下之后，根本没有看到顾钦的身影。 　　舒宜愣了一下，心想顾钦昨天的话竟然不算数？ 　　舒宜拿出手机，拨通的顾钦的电话，“喂？你在哪里啊？” 　　顾钦回答道，“我在你家楼下啊，你要下来了吗？” 　　舒宜再一次环顾四周，“没看见你啊？我已经在楼下了。”夏日的小区里根本没有什么人，舒宜一览无遗，根本没有顾钦的身影。 　　突然间，舒宜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顾钦……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家搬家了啊？” 　　 239、第239章 谈恋爱果然会让人变得幼稚。 舒宜之前一直觉得顾钦还挺成熟的，直到舒宜把顾钦送上回北京的火车之后, 顾钦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能不能用情侣头像。 现在还没有微信, 顾钦想换上情侣头像的地方自然是qq, 而舒宜和顾钦前两天刚刚加入了高中班级的qq群——一共两个群, 一个是包含各科老师的, 一个不包含老师只有学生自己的。舒宜有些犹豫, 换上情侣头像之后会不会太过高调。 不过看到顾钦已经找了好几对情侣头像，舒宜也不忍心扫兴, 于是很爽快地选择了其中一对卡通风格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头像。 换上情侣头像之后，顾钦又问舒宜想不想一起养qq宠物。 舒宜：……不了吧。 舒宜想起自己上辈子养qq宠物的经历, 喂食、洗澡、看病、吃药……实在是有点麻烦，上辈子舒宜第一次把qq宠物养死的时候, 她买了一个还魂丹，好像是花费了4q币？这辈子她实在是没这个闲情逸致。 而且舒宜十分意外顾钦竟然想养这么麻烦的东西，明明顾钦在北京自己创业，每天都很忙, 难道顾钦想在写代码的间隙靠养qq宠物来休息？ 自从舒宜和顾钦在一起之后, 李梦娇顿时感觉舒宜和自己一样, 都变成了非单身阵营里的人, 现在每天拉着舒宜说自己和傅涵宇的二三事。舒宜都是以倾听为主，但今天忍不住和李梦娇说道，“顾钦想和我一起养qq宠物，我拒绝他没关系吧？” 舒宜自己实在猜不透十八岁小男生的心思，只好问问真正的十八岁小女生小男生, “你养qq宠物了吗？” 李梦娇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舒宜的手，对舒宜说道，“不要拒绝啊！顾钦肯定是想和你一起养qq宠物，然后让你们的宠物结婚！” 舒宜：？？？ 十八岁的小男生想要的浪漫……她实在是看不懂了！ 高考成绩在6月23号晚上九点可以查询，舒宜妈妈前一天晚上就没有睡好，第二天更是坐立难安。 上午，舒宜就在qq群里看到了消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又出在了一中，还是舒宜的老同学——一班的刘子璇。 舒宜前几天刚加了刘子璇的qq好友，看到这个消息之后，私戳刘子璇说了一声“恭喜！” 出乎舒宜意料的是，刘子璇竟然秒回了，“谢谢！” 紧接着，舒宜看到群里的消息，刘子璇的总分是703分——裸分693，省级三好学生有10分的加分。 舒宜皱眉沉思，如果状元的总分是703分，那么她给自己估计出的670分，着实是一个不低的分数了。是她估分过于乐观了？还是她高考考得格外好？ 还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舒宜坐在电脑前，点击鼠标刷新了一下界面，猝不及防地发现已经可以查询成绩了，舒宜默默地将自己的准考证号输入进去，惊奇地发现系统竟然没有卡，她的高考成绩瞬间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672分。 舒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她估计的分数还高了两分，仅仅两分的差距，说明她估分估得十分准确的。 舒宜清了清嗓子，对妈妈说道，“妈——” 舒宜妈妈紧张地整个人从沙发上蹦起来，“是不是能查了？” 舒宜直接报数，“672！” 舒宜妈妈愣住，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672……” 之前舒宜妈妈听到好消息，都是激动地一把把舒宜抱起来，但是这次舒宜主动走到妈妈面前，舒宜妈妈反而朝着舒宜摆手，“你让我先缓缓……” 舒宜妈妈缓了好久，长舒一口气后，才接受了这个好消息，满脸神采地问舒宜，“清华美院是不是稳了？” 舒宜点头，“稳了！” 晚上九点之后，舒宜的手机就没有停下来过。舒宜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分数告诉顾钦，刚放下顾钦的电话，就接到了姜萍的电话，姜萍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舒宜！我考了480分！” “我今年终于考上中国美院了！” 姜萍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舒宜，谢谢你，之前你帮了我很多忙，你学习时间那么紧张，还愿意给我讲题……” 复读两年，高考三次，姜萍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向舒宜报喜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过很快，姜萍就收起了哭声，对舒宜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要向很多人报喜呢！”姜萍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舒宜。 紧接着，李梦娇、傅涵宇、卢才清、李思妍……挨个打电话给舒宜，询问舒宜的成绩，同时也告诉舒宜自己的成绩。 李梦娇和傅涵宇的成绩都和估分相差不大，两人的成绩也只差了十多分，两人准备优先报名上海的大学，后面的志愿也都是上海附近的城市，大学尽量能在一所城市读书，即使不能在一个城市，也尽量不要离得太远。 李梦娇对舒宜是满满的羡慕，“你和顾钦多好啊……同一个大学！见面连校门都不用出！” 卢才清高考分数比舒宜更高，除了清华北大最热门的几个专业，其他专业应该都没问题。 李思妍考了五百多分，作为体育特招生，这样的分数已经很高了，打算报考临省的一所985，应该也是十拿九稳。 上辈子李思妍不是体育生，舒宜也不知道李思妍上辈子考了多少分，但是舒宜记得李思妍上辈子读的大学不是985，这辈子的大学变得更好了。 舒宜笑着说道，“你选择去当体育生，没有选错！” 李思妍虽然不像舒宜这样，能够比较两辈子的经历，但是听到舒宜的话，也发自内心地附和，“我也觉得没选错！如果不是去当体育生，我肯定考不上这么好的大学！” 别说她的第一志愿了，就是她准备报的第二志愿，如果她不是体育特招生的话，她也想都不敢想。 而且她当体育生的初中加高中一共六年时间，她真的很开心。 高考分数可以查询之后，一中立刻又召开了一次家长会，在填报志愿这件事上，老师们尽可能地给家长和学生们帮助。 这次家长会要求家长和学生都要到场，为了能坐下，教室里的一部分桌子都搬到走廊里了，剩余的桌子也堆到教室两侧，教室中间一排排椅子紧挨着摆放。 班主任曹老师反复强调填报志愿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给学生和家长们提出了一些建议。散会之后，一些还没有想好志愿填报什么的学生和家长都没有离开，团团将老师们围住，想从老师那里得到一对一的针对学生个人的建议。 舒宜和妈妈没什么好问的，散会后就准备离开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舒宜听到曹老师叫自己的名字，“舒宜！” 舒宜脚步停下，回头看曹老师。曹老师朝着舒宜问道，“你确定要报美院了？不考虑其他专业了？以你的分数，除了清华北大，全国排名前几的大学，热门专业都可以报的！” 随着曹老师的话，教室里的其他家长，纷纷朝着舒宜看过来，不少家长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舒宜摇头，“不考虑了，我要去清华美院学设计。” 曹老师点头，“嗯，你考虑清楚了就行，老师相信你不管选择哪个大学哪个专业，以后都能大有作为。” 尽管在每次毕业季，曹老师都会对很多学生说“大展宏图”之类的话，但是今天对舒宜说这句话，曹老师并不是在祝福，而是真的坚信舒宜以后能走得很远。 从曹老师刚认识舒宜这个学生开始，舒宜就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样清醒、坚定又勤奋的人，曹老师执教十几年，遇到的屈指可数。这些学生里早些年毕业的，现在都发展得很不错了。 其他家长听到曹老师的这句话，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舒宜眼中则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曹老师会劝说她选择其他专业，因为曹老师之前一直都不太支持她学美术，没想到曹老师竟然会这么说。 舒宜朝着曹老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郑重地对曹老师说道，“谢谢老师。” 报志愿系统开启之后，舒宜第一志愿毫不犹豫地填写了清华美院，然后按照早就在笔记本上写好的内容，依次填好了后面几个志愿。 因为舒宜无论是专业成绩还是文化课成绩，分数都非常高，完全没有不被录取的风险，所以报完志愿之后，舒宜和舒宜妈妈都感到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为高考这件事彻底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聚餐。家里，舒宜和舒宜妈妈、沈叔叔先吃了一顿，然后再叫上大姨和小舅两家人，又吃了一顿；学校里，一班和二班同学一起办的谢师宴，一班同学自己的聚餐，一班和二班同学一起的聚餐……男生里已经有不少人喝起了啤酒，女生里也有几个染了头发或者烫了头发。 班里还有几个学生始终没有出现，都是高考成绩不理想的，舒宜听说有人准备出国，有人已经收拾好书本进入了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复读。 在一次又一次的聚餐之间，舒宜收到了用ems寄来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 舒宜同学，恭喜你录入我校美术学院艺术设计专业学习。请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具体时间、地点见《新生入学须知》。 　　 240、第240章 舒宜是最早一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之后身边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收到了。和舒宜关系不错的朋友们都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关系不太熟的同学舒宜则不太清楚。但她得知两个火箭班的一本率是100%, 211录取率也是100%——除了自己主动选择复读的几个人之外, 火箭班的所有学生都被211大学录取了。 舒宜得知这个数据之后, 忍不住哇了一声, 一中火箭班真的有点厉害！ 甚至主动选择复读的几个同学, 其中也有人的分数足够上211，但是因为对于自己而言高考算是发挥失常, 和几次模拟考的成绩相差太大，所以选择了复读的道路。 舒宜妈妈给舒宜的录取通知书拍了一张照片, 用手机彩信发给大姨和小舅一家，照片被压缩的一塌糊涂, 大姨和小舅收到之后却都激动得不得了。 大姨收到彩信之后，立刻给舒宜妈妈回拨电话，“咱家也出了一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我现在出门都倍儿有面子！在小区里遛弯儿腰杆都挺得比以前直！” “当年珊珊给我丢的面子，现在舒宜全都给我找回来了！” “我们小区里的邻居看到我, 全都夸我外甥女有出息！” 大姨的大嗓门透过听筒, 舒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舒宜十分疑惑, “大姨小区里的邻居是怎么知道我考上清华的？” 如果她考了状元，被家家户户知道，舒宜一点都不奇怪，但像顾钦那样早早保送清华的，舒宜家住的小区里都没有几户邻居知道, 她不过是一中考上清华的学生中的一员，没道理这么声名远播啊？ 舒宜妈妈也产生和舒宜同样的疑惑，问大姨，“你们小区的邻居怎么知道的啊？” 舒宜大姨嗐了一声，“还不都是舒宜她大姨夫说的！” “这几天在小区里就没干别的事儿，见到一个邻居，不管熟不熟，先拉住人家吹一通舒宜考上清华了！” 舒宜：？ 这不太像大姨夫的风格啊？倒是更像大姨的风格？她真没想到大姨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儿！ 舒宜妈妈挂掉电话之后，舒宜和妈妈说了自己的感想，“大姨夫平时看起来话不多啊……” 舒宜妈妈摆手，“得了吧，那是你每次见你大姨夫，他都和你大姨在一块儿，你大姨夫说话抢不过你大姨罢了。你大姨夫开了那么多年出租车，怎么可能话不多？” 舒宜：……是她失算了。 虽然大一新生要军训，报到时间在8月17日，距离现在已经没多长时间了，但是舒宜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就没有任何安排了，闲下来之后就有点想去见顾钦。 顾钦也在qq上旁敲侧击很多次，问舒宜能不能早几点去北京，显然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舒宜。 舒宜和妈妈商量道，“妈，你送我去大学报到之前，我们一起去北京旅游几天呗？” “你和沈叔叔谈恋爱之后，是不是还没有一起去旅游过？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去玩儿一趟。” 舒宜妈妈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不行！哪儿有空玩儿啊？你上大学的行李我都来不及准备了！” 舒宜妈妈在好多天之前就开始为舒宜准备行李，然而越准备就越觉得还缺很多东西。 舒宜想起上辈子上大学前妈妈为自己收拾的行李数量——最关键的是收拾的行李里有一半都是她用不上的东西，搬到大学宿舍之后闲置了两个学期，又被舒宜通通搬回家了——连忙对舒宜妈妈喊停，“我自己收拾行李，保证三天搞定！” 舒宜虽然是第一次上清华，但毕竟不是第一次上大学了，军训期间和大学住宿需要用什么东西，列了一个清单之后，很快就准备地妥妥当当。 舒宜妈妈一开始抱着舒宜三天肯定收拾不完的想法，想着等舒宜自己折腾完了，自己再慢慢帮舒宜添置，但是后来惊讶地发现舒宜真的准备的齐全又精简，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帮忙。 舒宜妈妈有些伤感，“真是长大了啊……上大学离开家，就更独立了……以后都不需要妈妈帮你做这做那了……” 舒宜不得不出声提醒妈妈，“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咱家就是我做饭了。” 衣服她也会洗，卫生她也会打扫……她小学和初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家务全包的，只不过这两年学习太忙，舒宜才没时间做这些事情了。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的话，顿时想伤感也伤感不下去了。倒是舒宜有点担心妈妈，“我上大学以后，你一个人吃饭可别凑合啊！自己吃饭也要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舒宜记得上辈子她上大学的时候，妈妈一个人在家吃饭就经常凑合，她打电话问妈妈吃了什么的时候，十有八-九都在吃面条，要么就是下班回家路上买两个烧饼。 舒宜妈妈让舒宜放心，“等你去上大学了，我就和你沈叔叔一起吃饭，你沈叔叔做饭不错，我自己就不用开火了。” 舒宜点头，心想这样挺好的，又问道，“那你不和我沈叔叔搬到一起去住？” 舒宜妈妈摇头，“不了，反正就住对门，搬不搬差不多，这样住着挺好的。” 舒宜心中默默感慨，没想到妈妈竟然还挺时髦。 舒宜妈妈告诉舒宜自己不搬家的理由，“房子空着也要打扫，长时间没人住家具还会变旧。而且我们家的秋秋和你沈叔叔的沈哥，两只狗合不来，见面就打架，所以不能一起住。” 舒宜震惊地看向妈妈，“我们家的秋秋？” 秋秋是啥？什么品种的？怎么就成她家的了？她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舒宜妈妈诶呀一声，“我没和你说过吗？哦对，你考试之前太忙了，我不敢打扰你，就没和你说这件事。” “我在你沈叔叔开的狗场里，看上了一只秋田犬，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因为怕影响你学习，就一直没领回家里来，一直养在狗场里。等你上大学走了，我从北京回来就把秋秋领回家。” 舒宜：…… 看起来舒小琴女士这辈子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她有空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舒宜和舒宜妈妈出发去北京前，一大家人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其他人都在吃菜喝酒喝饮料的时候，小舅妈就给舒亚楠盛了一大碗米饭，让舒亚楠米饭和菜一起吃，“赶紧吃，吃完了你下午还要上课呢，别迟到了。” 舒亚楠满脸都是对舒宜的羡慕，“姐，我好羡慕你啊，你已经解放了。” 舒宜心中呵呵两声，解放？她距离解放还远着呢！ 上辈子的经历让舒宜心中特别清楚大学四年究竟可以拉开多大的差距，她千辛万苦考进清华美院，可不是冲着“解放”去的。 在大学里真正想要提升自己，日子过得恐怕不会比高中轻松。 不过这样的实话，舒宜就不打算对刚刚读高中的舒亚楠说了，好歹让小表妹心中有个盼头。 舒宜摸了摸舒亚楠的头，“加油！好好努力两年，你也就解放了！” 舒亚楠却觉得两年的日子太难熬了，偷偷对舒宜吐槽道，“姐，你不知道，自从你上了清华，我妈就抓我学习抓的特别紧。说你都考上清华了，我也不能太差了给她丢人。” 舒宜是知道的，小舅妈早就把她高中的笔记和卷子全都打包带走了，舒亚楠暑假上的课也不是学校补课，而是小舅妈额外给她报的补习班。 看起来小舅妈这个什么都要和旁人比较的性格，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不仅要自己比，子女也不能输…… 不过舒宜倒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舒亚楠的性格也是有点懒散的，十几岁的学生大多自律还是不够，有小舅妈催着逼着，如果能学习更努力一些，成年步入社会之后就会觉得都是值得的。 但舒宜对小舅妈这个人确实有点不放心，和舒亚楠说道，“你妈要是实在逼得你受不了，你就给我打电话，一定要和我说，知道吗？” 省得回头小舅妈再把小表妹逼出抑郁症焦虑症来。 舒亚楠连连点头，“姐你真好。” 离开北京之前，在舒宜的要求下，舒宜妈妈带着舒宜去狗场看了家里的新成员秋秋。 秋秋还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狗，大概正在长牙，从笼子里放出来之后，一下子就咬住舒宜的裤脚了不松口了，在舒宜的裤脚上留下一滩亮晶晶的口水…… 不过可爱倒是真的可爱，舒宜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来这只狗的品相很好，估计如果卖的话能卖挺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狗场里，每天在笼子里关着的时间比较长，被放出来的秋秋特别有精神有活力，一直绕着舒宜跑。 舒宜妈妈啧啧称奇，“你第一次来，它倒是很喜欢你。” 舒宜蹲下身，和秋秋玩儿了一会儿，伸出手给秋秋闻，“等我下次回家，你还要记得我啊！” 舒宜的高中同学里有一大波都要去北京上大学，不少同学因为各种原因，新生报到时家长并不去送，于是同学们结伴去报到，约在一起买了同一班火车的票。 舒宜默默地隐瞒了这个消息，没有告诉妈妈同学们相约一起走这件事，因为同学们出发的日子太晚了！她要早出发一周！ 到了北京之后，舒宜很自然地对妈妈说，她们要去的一些景点顾钦也想一起去玩儿。 于是在八月的炎炎烈日下，舒宜、顾钦、舒宜妈妈、沈叔叔一起爬了长城、一起逛了故宫……两天之后，几个人全都撑不住了，舒宜妈妈对舒宜说，“今天你和顾钦一起去玩儿吧，你们年轻人不怕累不怕热，我和你沈叔叔在宾馆里吹吹空调。” 舒宜很爽快地答应了舒宜妈妈之后，和顾钦扭头就去了图书馆，两个人在图书管理吹着空调喝着冰水，舒宜舒服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周之后，清华大学开学报到的日子，顾钦提前发短信问舒宜，“你几点到？” 舒宜回复，“八点吧，趁着早上还凉快一点。”而且肯定有很多学生今天坐火车坐飞机来北京，然后直接去清华报到，所以报到的时间越晚，报到的学生越多，赶个大早的话排队的人还少一点。 顾钦回复了一个“ok”。 舒宜在舒宜妈妈和沈叔叔的陪伴下，从出租车上下来，拖着行李箱走到清华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顾钦。 顾钦正站着西门“清华大学”四个字的正下方，手中举着录取通知书，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不断地调整着姿势和表情。 舒宜：？ 怎么回事？顾钦来大学报到，还特地约了一个跟拍摄影师？ 顾钦也一眼看到了舒宜，对摄影师喊了暂停，小步快跑到舒宜旁边。 舒宜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个摄影师你请的？” 顾钦说道，“哪儿能啊，在校门口等你的时候碰见的，他问我能不能拍几张照片，我就答应了，没想要要拍这么久。” 舒宜了然地点头，如果她是摄影师的话，碰到顾钦这样颜值和身材的模特，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尤其顾钦还是清华的新生，如果照片放在网上炒一波……热度恐怕不会比几年后的奶茶妹妹低。 在舒宜来之前，顾钦配合摄影师拍了许久，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是看到舒宜之后，心中负面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眼中含笑地看向舒宜，“我让那个摄影师帮我们两个拍张合影怎么样？” 看到舒宜点头，顾钦立刻跑到摄影师面前，和摄影师说了两句话，又跑到清华大学的校门下，然后朝着舒宜招手，示意舒宜到自己这边来。 舒宜刚想走过去，舒宜妈妈拉住舒宜的胳膊，“等等！” 舒宜妈妈飞速地从双肩包里拿出舒宜的录取通知书，递到舒宜手里，又拿出一把小梳子，将舒宜有些凌乱的头发梳好，整理了一下舒宜身上的衣服。然后舒宜妈妈才后退两步，仔细端详了一下舒宜，说道，“行了，去吧！” 舒宜十分怀疑这一套流畅的动作，是妈妈给猫猫狗狗拍照留下的习惯。 舒宜走到顾钦身边，对面的摄影师朝着两人喊道，“男生不要动，女生朝男生那边移动两步。” 舒宜站得距离顾钦更近了一点，感觉两人的胳膊都快贴上了。 “好！录取通知书举好！微笑！一、二、三——茄子！” 咔嚓一声，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飘起的裙角和鼓起的白衬衫，高大雄伟的大门和晨光下泛熠熠生辉的“清华大学”四个金色大字，一齐定格在相机里。 一同定格的，还有舒宜和顾钦唇角的笑容，和两人独一无二的十八岁夏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完结，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鞠躬！ 接下来还有番外，不属于“少女时代”的内容，包括舒宜和顾钦的恋爱、舒宜的事业发展，还有一些重要配角的结局，都会放在番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