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妻贵 作者:鹿时眠   作品推荐:   侯府贵女林娇婉前世愚笨,被人害得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却不想重来一世,本打着安稳度日的她,却被那个传闻中不近女色,天生跋扈不可一世的魏珩给盯上了,最后两人一拍即合,宛若天生一对的横行霸道!   本文以甜宠娇软贯通全文,讲述京城第一娇女林娇婉与京城第一混世魔王魏珩在双双重生后,如何大胆虐渣互相依靠,重拾前世姻缘的故事。其中主人公性格鲜明敢爱敢恨,配角也各具特色,故事情节描写细腻恰到好处。 第1章   早春。   檐廊上淅淅沥沥的雨带着冬日里还未消散的寒意,像附骨的毒虫一样,不要命的往人骨子里钻。   玉棠居主屋外头。   屋檐下几个小丫头冷得缩在一旁抖着手脚,口中却在偷偷摸摸的讨论着什么,还不忘探头探脑的往主屋里看去,不安分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们这群小贱蹄子!又给我偷偷躲懒!小心桂妈妈告到夫人那里去扣了你们的月钱!”这高高在上的声音婉转中带着一丝娇媚。   只见回廊尽头,走出一个身着烟紫色云纹棉衣,下头搭着同色襦裙的大丫鬟。   丫鬟头上簪着一枚珍珠钗子,细嫩的皓腕上若隐若现的带着绞丝的金镯,一看这通身气派的打扮就知道丫鬟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屋檐下正在偷偷嚼舌根的小丫头一看来人也是唬了一跳。   不过她们一想起外头的传言,又想着如今府中三房这玉棠居里头的样子,其中个别活络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着走来的大丫鬟露出了一个献媚而讨好的笑。   “金杏姐姐,你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如今三姑娘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今晚,听说这全府上下的就连那做白事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小丫头说着还不忘抬手悄悄指了指主屋的方向。   金杏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又立马松了口气。   那屋子里头躺的正是前夫人留下姑娘,三房嫡长女林娇婉。   如今却是病得只剩一口气,靠流水般的银钱补品吊着续命。   可是在金杏看来,林娇婉能病成那般,那也是她自己作死,谁让她好好的日子不过,自个儿拎不清求到外祖家去,在外祖家被唆使外头玩雪冻了一天不说,回来还偏偏被推到湖里去了。   金尊玉贵的身子,偏偏是个短命鬼的命,这也怪不得她唆使了,毕竟这个挡路的死了,她也好去二爷房里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想到这些,金杏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她的声音因为激动略显急切:“嘴边没把门的东西,你这听谁说的?在这胡言乱语小心夫人知道撕烂你的嘴!”   小丫头往四周看了看,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特意压低嗓音:“好姐姐,我可没胡说,这不连宫里头的娘娘都惊动了特意安排了御医过来问诊,那老御医说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让府里头做好准备。”   接着小丫头又叹了口气:“你说三姑娘这好端端的让她去宫里头陪贵妃娘娘,她偏偏个不愿意,这可是多大的福分,姐姐跟了这样拎不清的主子也是让人心头苦,幸亏好姐姐你聪慧,早早的就找了个如意的,到时候姐姐的好日子到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一起共事的姐妹。”   金杏心中大惊,没想到她和府中二老爷搅合到一起的事竟然被眼前的小丫头给知道了。   心中暗恨,气的当场就把手里端着的汤药洒了大半出来,狠狠的瞪了小丫头一眼:“闭嘴!再乱嚼舌根我撕烂你的嘴。”   “金杏!你还杵在那里干嘛!待会姑娘醒来喝不到药,看夫人不揭了你的皮!”桂妈妈不知道从哪处冒了出来,冷眼瞧着金杏,眼中尽是不满。   前头还在躲懒嚼舌根的几个小丫头一看见不远处的桂妈妈,她们赶紧向后头缩了缩脑袋,趁着不注意,一溜烟的跑了没影儿。   金杏看着被自己颠得只剩下半碗的汤药,心中冷笑。   那短命鬼醒不醒得过来还是个问题。   再说了,等那短命鬼一命呜呼,她家二爷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她从三房给要过去,到时候要怪就怪这短命鬼如今挡了她的道。   虽然心里那么想着,但是金杏嘴上却道:“瞧妈妈说的,我正要给姑娘送进去,这不,前头小丫头不听话我顺便训斥几句罢了。”   说着腰肢一摆,娉娉婷婷的往暖融融的主屋里走了进去。   主屋里很暗,门窗的关了个严实密不通风,一阵阵浓重的药味混着香粉的味道说不出的刺鼻。   金杏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躲在一旁取暖躲懒。   却不想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的哭着的夫人李氏。   下一秒突然疯了一般‘嗷’的一声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扑去:“婉姐儿……婉姐儿……我的婉姐儿”   看着那架势,金杏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难道那病秧子短命鬼真的是要嗝屁了,她给二爷当妾、以后当主子的好日就要来了。   躺在床上神色苍白的林娇婉突然双腿一蹬,便无意识的开始干呕,然后那本都若有若无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终于!   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被她喘上来了,接着僵硬的身体也在慢慢的回暖,四周不再是冰冷的塘水。   耳旁的呜咽声取代了窒息的水流声。   鼻尖浓郁的药味取代了腥臭的馊水味。   朦胧间林娇婉睁开双眼。   眼前的那张脸却是令她恍惚不已,这人是她的继母李氏,可是这人分明不是就是死了吗?   死于承恩侯府被抄家流放的路上,散尽钱财只为了保她林娇婉一命。   然后不远处,这一屋子丫头,分明都是她未出阁前在闺中伺候着的。   林娇婉深吸口气,死死的握住李氏的手,滚烫的热泪根本就不受控制的滚落而出,声音沙哑得可怕:“母亲,母亲婉儿想你……”   李氏的呜咽声一下子就被那声‘母亲’给卡在了喉咙里头,她嫁入侯府也快十年了,这个她名义上的女儿就没有叫过她一声‘母亲’。   抬手摸了摸林娇婉的额头,李凤娇莫名其妙道:“婉姐儿莫不是连日里高烧不退,给烧傻了不成?”   于是又是一叠声的对外吩咐道:“桂妈妈,你赶紧禀了老太太说三姑娘醒来了,然后再去给我求了老太太,求她拿了名帖再把宫中的御医给我请来,无论多少银钱都使得!只要能把宫中的御医给请过来!”   “老奴这就去!”桂妈妈一听人醒来了,得了吩咐那是欢天喜地的赶紧往外头奔去。   一旁的金杏却是惊惧得直接打翻了手边的汤药,心中根本不信!   那分明就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短命鬼怎么就醒来了呢!这不可能!一定是夫人看错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就是一个丫鬟的身份,疯了一般的一把扑到床榻前。   看也未看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哭诉:“姑娘,姑娘您终于醒了,这三天来可吓死奴婢了,都怪奴婢,是奴婢没护住姑娘,让姑娘受苦了。”   林娇婉正沉浸在李氏还活着的喜悦中,却不想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金杏那张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这张脸!林娇婉根本管不得那么多!   一瞬间她所有的不甘都化成怨恨,这不是就是间接害了林家,她曾今得意的大丫鬟,后来她二伯身旁最得宠的杏儿姨娘吗!   这个贱人!   林娇婉想也没想,抬手,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金杏的脸上。   “啪!”响亮的巴掌声。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你就给我哭丧!你这是咒我死么?”林娇婉半垂着眼皮,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来了这么一句。   整个闺房内安静极了。   不说被打蒙了的金杏了,就连这个屋内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都愣住了。   这可是三姑娘面前最得脸的大丫鬟金杏啊,那几乎代表三姑娘脸面可以在三房横着走,连桂妈妈也治不了的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被三姑娘给当场甩了巴掌。   就算是三姑娘一个病秧子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但是日后金杏在这玉棠居里头哪里还有脸面做人?   也不知道三姑娘生病前金杏做了什么给彻底恼了三姑娘。   听着那响亮的把掌声,李氏赶忙握着林娇婉的手心疼道:“我的婉姐儿的手可是打疼了?”   “你这般金贵的身子如今还病者呢,怎么能屈尊去打一个丫鬟呢,婉姐儿要打人,你这屋子里头有力气的丫鬟婆子多的是。”   说罢,李氏神色一冷:“来人!先把金杏给我关了,等姑娘身子好了,再慢慢审!”   “姑娘……姑娘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姑娘厌弃,姑娘你得救救奴婢啊。”金杏因为那一巴掌还未回过神来,没想到下一秒竟然就要被李氏给关柴房去了,她怎么可能不怕。   林娇婉却是看也不往金杏的那个方向看去,她死死的握住李氏那异常暖和的手,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嘴唇嗡动半响,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嘶哑唤道:“母亲……”   太好了,眼前再也不是她嫁给外祖家表哥后,多年无出接着林家又被抄家流放,她住的那个四面透风的破屋。   更不是她莫名其妙的被人算计于夫不贞,最终被被夫家休弃、沉塘惨死的那方鱼塘。   眼前的一切一切还是在她的闺阁中,继母李氏健在,林家不曾落难,她更是不曾嫁人,她这一生中活的最快活的日子。   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双目通红而苍凉。   “哎,婉姐儿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成?”李氏被林娇婉这一声母亲叫的心都快化了,赶紧抱住小姑娘那娇软的身子好一阵安慰。   李氏见林娇婉半晌都不说话,以为小姑娘还在心里头不高兴呢。   于是她就自顾自的安慰道:“好孩子,你不愿陪宫里的贵妃娘娘去庙里清修祈福那就不去,前头老太太那里已经答应换二房你四妹妹林宜悠去,你且安心的把身子养好。”   “再说了,你这是什么想不开的去折腾自己那娇弱的身子骨,老太太那不答应,你求了我便是,你却是偏偏想不开,背着我竟然求到了你外祖家去了,你这是让平日里最疼你的老祖宗的脸往哪里搁。”   “这下好了,回来路上竟然被宜悠那黑心肝的丫头给推到池子里去,你这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我怎么跟你爹爹交代……”   说着说着李氏又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娇婉却是愣愣的听着李氏的话,脑海中无数被封尘的记忆奔涌而出。   贵妃娘娘、庙里清修祈福、林宜悠……   不!   如今的当朝贵妃是林家好不容易出的一个贵妃娘娘。   虽然不是老太太肚子里出来的、虽然名声不好还和离过,而且和镇国公育有一子,但是她最终排除万难嫁给了当朝皇上,更是诞下了当朝四皇子。   这样传奇一般的女人,就算如今她被皇上厌弃,被宫里的皇后娘娘逼得失势要去皇庙清修,几乎无回宫的机会。   但是贵妃娘娘可是前世最大的赢家,被林家有眼无珠厌弃远离的林家女儿,这几乎算得上她嫡亲的姑母了!   所以!   这一世她不能再傻了,明明祖母看重,继母疼爱,父亲更是当朝重臣,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命格。   前世她偏偏自怜自哀,处处谨小慎微,总觉得自己没了生母低人一等,又觉得自己身子骨不好,更要事事端着不能落人口舌。   后来还傻傻的嫁给了心怀鬼胎的外祖家,最终落得凄惨而死的下场,   既然如今上天眷顾重来一世。   那她还是抱紧自家姑母贵妃娘娘的大长腿,养好身体装病弱吧。   至于嫁不嫁人?   算了,她家那么有钱,她抱着嫁妆当一辈子老姑娘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双重生   甜宠   文末留言的小天使,100个随机红包哦。   此文甜宠,这是一颗富贵白菜被混世魔王盯上的故事。   欢欢喜喜谈恋爱,顺便打个怪   希望喜欢,求个收藏啦,么么哒…… 第2章   福寿堂内。   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本来就睡得少,现在心里头又装着事儿,总觉得不踏实。   今儿便早早的就起了,在身旁得力的婆子万妈妈和一众丫鬟的伺候下用早膳。   一碗熬煮得软烂的碧粳粥,一盏子晶莹剔透的珍珠翡翠燕窝羹,青化万福茶盏上装着时下的新茶碧螺春,再配上一碟子翠绿的姜汁青芽菜以及加了鲜嫩豆芽炒制的银芽鸡丝。   接着万妈妈又接过一旁小丫鬟端上来的素烩三鲜丸、玛瑙红豆糕、百合虾仁饺、脆腌黄瓜,最后再一碗在炉子里温了一晚上的蜂蜜梨子水。   哪怕菜色再精致丰富老太太也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她才用了小半碗的碧粳粥,几筷子姜汁青芽菜,半颗百合虾仁饺,那碗厨房里精心熬制的珍珠翡翠燕窝羹也就尝了半口,老太太便放下调羹不用了。   一旁的万妈妈看着万分焦急,等伺候完老太太漱完口擦完嘴后才在一旁急急开口:“可是今日的吃食不合口,奴婢在一旁瞧着您今日用的甚少。”   林老太太看了眼身旁得力的万妈妈。   半晌才开口道:“这一个个不省心的,我哪里有心思吃得下东西,如今婉姐儿那丫头还不知熬不熬得过这几日,然后宫里贵妃娘娘又失了势,我看那祸患还是趁早了出宫与我们林家划清界限才好,省得我日日糟心,就怕家里被她连累遭了难。”   万妈妈被老太太的话唬了一跳,她赶紧恭恭敬敬的换了个话头去接:“婉姐儿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过了这个坎儿日后一定能健康百岁的。”   “长命百岁?”   林老太太冷笑:“就你会说话,我身边这些年来伺候着的就你嘴最甜,别说长命百岁了,能好好活到及笄嫁人那都是老天爷保佑了,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我们林家三姑娘是个病秧子。”   林老太太话锋一转,那半垂着的眼皮子里一下子寒光一闪:“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她那短命鬼的娘,可怜天见得害了我家婉姐儿这么一副较弱的身子骨。”   下一瞬间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神色尽是痛心疾首:“可怜继母未近门前,那丫头都是我亲自抱了这碧纱橱里娇养着。”   “几个姐妹里头我也是多疼她几分,却没想到如今倒是养了个白眼狼的性子,不跟我亲近,反而跟她那外祖家亲近去了。”   “可是看她如今病成这副样子,可不是心疼的又是我。”说着说着林老太太开始抹起了眼泪。   就在这时,桂妈妈从外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外头的丫鬟根本来不及通报,桂妈妈就双眼通红的跪倒在老太太身前。   老太太和万妈妈惊得同时浑身一抖,以为三姑娘就这么去了呢,老太太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婉姐儿不好了?”   “老夫人,老天爷保佑,婉姐儿醒过来了,这不,夫人让我来报喜来着,不过夫人说还得求了老太太的名帖把宫里头的御医请来。”   老太太高兴得双手一拍,几乎是喜极而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了我的名帖去把宫里的御医请来,婉姐儿的身子骨可拖不得。”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而福寿堂的另一边的花厅里,早早的就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大夫人陈氏,看着桂妈妈双目通红冲进老太太寝居里头,不一会儿又带着万妈妈往外冲,那矫健的步伐就是一般年轻人也比不上。   大夫人陈氏呷一口茶,上好的碧螺春冲淡了她眉间淡淡的喜意,抬眸看了身旁的陈妈妈一眼。   陈妈妈会意,悄悄往花厅身后的墙靠了靠,老太太并没有出来,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丫鬟们走路都特意放缓了步子,就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老太太。   但是不时那压抑的低低的呜咽声还是传了出来。   陈妈妈赶忙靠近大夫人的耳际,轻声说了自己的猜测:“夫人,恐怕是三房那位姑娘当真是不好了,老太太正一个人在屋子里头哭呢。”   陈氏看了看四周伺候着的低眉顺眼的丫鬟,她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妈妈你机警点,要是三房那位病秧子当真不好了,我们不妨在后头推一把,就看着三老爷回来和二房的那位如何撕。”   “老奴省得,夫人您放心。”陈妈妈赶紧说道。   陈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当初贵妃娘娘钦点了侯府上出一位姑娘,开春后陪着她去皇庙祈福。   谁能想到老太太舍不得在身边养大的三姑娘林娇婉,偏偏要指了她嫡亲的女儿惠姐儿去,说什么惠姐儿是府上的大姑娘,应该为下面的姐妹担当点,这分明就是偏心。   谁不知道大姐儿这翻了新年已经满十四了,这马上就要找婆家相看,等了及笄后便要嫁人,老太太这分明就是存心为了拖累大姐儿,还亏大姐儿心里把这个祖母看得比自己的亲娘还重。   陈氏忍者心里头翻腾的怒意,频频往屏风后头老太太的寝居看去。   终于过了半晌,当二夫人梁氏带着姐儿姗姗来迟时候,老太太终于在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大夫人陈氏先恭恭敬敬给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装作一脸疲惫的样子出声道:“母亲,如今大姐儿感染风寒,虽然好了不少,但是还是病的下不得床,媳妇这里替大姐儿告声罪。”   老太太摆了摆手,眼皮也没抬一下,心里清楚这陈氏无非就是不想让大姐儿进宫去陪失势的贵妃娘娘而找出来的借口罢了。   这时,二姑娘牵着才将将学会走路的六少爷轩哥儿,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请安,却不想六少爷看着主位上坐着的老祖宗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小的人儿,说话却是格外的清楚,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祖母,轩哥儿求求祖母把祠堂里跪着的四姐姐给放出来吧,四姐姐已经在祠堂里头跪三日了。”   老太太喝茶的动作一顿,半垂着的眼皮一下子抬了起来,眼中尽是寒光:“梁氏这话是你教的?”   梁氏眼中恨色一闪而过。   她就知道柳儿姨娘那下贱胚子教不得好东西,生一个四姑娘碍着她的眼就算了,没想到那肚子争气,第二胎给她生了个男的。   狠狠的瞪了轩哥儿一眼:“母亲,四姑娘跪祠堂那是理所应该的的,姐妹里本该亲亲和和,哪里有为了一点小事,把自家姐妹给推下池塘的。”   “轩哥儿那话也不知道是听到那个乱嚼舌根的下人说的,儿媳回去必定好好惩治一番。”   梁氏赶紧给身旁的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把轩哥儿抱到一旁去。   却不想看着前来抱他的奶妈妈,轩哥儿开始不停的哭闹:“祖母!祖母轩哥儿求求您把四姐姐放出来吧,四姐姐可是要进宫陪贵妃娘娘的,四姐姐伤了,谁也交代不起……”   “放肆!”老太太当场就摔了手中的茶盏,沉着脸看向梁氏。   “老二家的!我把轩哥儿交给你带,是希望他能像三哥儿一样有出息,不是给你捧杀的!你要是不会带人,那么明儿个就把轩哥儿抱给柳儿姨娘带去!”   这真真是诛心的话了,梁氏好不容易借着老太太撑腰,把柳儿姨娘生的孩子抱回来养,这要是不出半年就抱不会那不是打脸么?   藏在袖中的手都快把手中的帕子掐烂了,讪讪的低眉顺眼不敢说话,少了平日里的嚣张。   一旁的大夫人看着梁氏吃瘪,她眉眼间闪过得意,赶紧亲自给老太太重新换了盏茶:“母亲也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如今三姐儿虽说是不太好,但是也不能因为折了府里头的一个姑娘,让另一个姑娘赔了性命去。”   “啪!”   林老太太狠狠的把手中的茶盏子,摔在盖了百福字珊瑚桌布的金丝檀木小圆桌。   碧绿的玉盏子摔得粉碎,老太太气的直喘粗气:“陈氏是谁告诉你三姑娘不好了的?这府里头姑娘生病了难道不是念着她们赶紧好起来,你这是什么?你这是要咒我家三姑娘去死么?你这妇人怎么这般毒的心思!”   滚烫的茶水溅得陈氏满身都是,她却是动也不敢动的任由老太太指着鼻子骂。   陈氏心中不由怨念,明明刚才桂妈妈和万妈妈慌成那么模样,老太太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哭,分明就是熬不过几日的人,这头却是说都不让说,可见这心是有多偏。   然而陈氏大清早就等在花厅里,一路上除了桂妈妈也不曾有个丫鬟婆子来报个信,她哪里知道林娇婉已经醒过来了,而老太太那是喜极而泣,偏偏今日就在这事儿上摔了个大跟头。   因为四姐儿和六哥儿的事,一直在旁边当了许久鹌鹑的梁氏,这回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   她身体往前探了探:“大嫂你还不知道吗?听三房的人说婉姐儿醒了,我就说婉姐儿是个有福气的。”   “这不,一醒来呀,当场就给了她身边的大丫鬟金杏一个耳光,别说那耳光可响亮了,力气十足,看来婉姐儿的身子骨马上就要大好了。”   “这是真的吗?”老太太一下子来了兴趣,她一听三姑娘大安还有力气打人,那别提心里头有多高兴了,平日里那婉丫头就是没生病,那娇弱得也没打人的力气。   转而她又心疼道:“这姐儿也真是的,要教训身边不听话的丫鬟,哪里还用得着她出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花厅里众人正说着这话头,只见万妈妈冲冲走了进来,面色有些沉重:“老太太……”   林老太太心中一紧:“这是怎么了?难道姑娘又不好了?”   “姑娘安好着呢,只是……只是”万妈妈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只是姑娘前头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闹起来了,闹着非要见您不可。”万妈妈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太的脸色,战战兢兢的把话说了出来。   她就没见过这么会闹腾的姐儿。   却没想到老太太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就赶紧的把我那石青色锦上添花番羓丝的鹤氅拿出来,扶我过去。”   “老太太这万万使不得啊,如今积雪还未融化,外头下着小雨,哪有让您过去的道理。”万妈妈赶紧阻拦道。   这前头人还没拦住。   外头又跟着闹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接着数个丫鬟婆子的呼唤声,从玉棠居的方向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披着猩红的灰鼠绒斗篷,伴着寒冷得能渗入人骨髓的春雨快速往福寿堂这边跑来。   “祖母,婉儿好想您……”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一下)   铺垫好了   我们的男主马上就要风骚出场啦……撒花。 第3章   老太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扑了个满怀。   眼前才将将十岁的小姑娘,因为体弱的关系,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点儿也不健康,但是老太太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岁月无改,老太太那依旧保养得格外细致的手,魔愣般的轻轻抚上林娇婉那冻得通红的脸颊,看着眼前娇娇软软小姑娘。   下一秒,被林娇婉身上的寒气一激灵,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   她连忙对着屋内一叠声的怒吼道:“伺候姑娘的丫鬟婆子呢?难道死了不成?”   “姑娘都病成这样了,还让姑娘给跑出来,要是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伺候着的人全都找了牙婆子发卖出去!”   “祖母,不关丫鬟们的事,是婉儿自己要出来的,祖母怪婉儿吧”林娇婉看着眼前保养得宜祖母,一时间又是悲从心起,顺利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没想到头来却是那般凄惨的晚年,这都怪她。   一时间,林娇婉只知道抱着老太太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又是安慰,又是热帕子,热水,暖手炉的上上下下伺候着。   “三丫头,你这又是做什么孽哦,这天寒地冻的你非要把自己这条命给折腾没了才舒服吗?还不快给我去我寝居内的碧纱橱里头躺着!”林老太太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心疼的,对着林娇婉恨铁不成钢道。   却不想林娇婉‘噗通’一声对着老太太给跪了下去。   正坐在一旁看戏的大夫人陈氏和二夫人梁氏,也是惊得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水。   这平日里最娇气的三姑娘,这是烧了三天三夜后脑子烧糊了不成?   “婉丫头你这是干嘛?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老太太被林娇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   “祖母,婉儿错了,能去宫里头陪贵妃娘娘那是我的福分,我不应该如此任性的,而且……而且我是姐姐,四妹妹她是妹妹,更没有姐姐的事要让妹妹代劳的道理。”   “所以如今孙女儿求了祖母,请祖母把四妹妹放出来吧,婉儿愿意陪贵妃娘娘去皇庙祈福,这对孙女来说可是天大的福分,婉儿如今真的知道错了。”   林娇婉跪在烧着地龙的花厅里,一时间也不觉得冷,撑着一口气咬牙一路走来,冻得僵硬的身子如今渐渐回暖,只是放在两侧的手却是死死的掐住手掌心,眼底深处是深深的悔恨。   这一声错了,不光是现今的她对老太太说的,也是前世的她对老太太说的,前世她傻愣愣听得身边人的唆使,亲近包藏祸心的外祖家,却真正远离了对自己好的继母和祖母。   话一出口,没想到上一秒还和善的老太太下一秒却是冷了脸:“不许去!”   “你如今就给我呆在府里头好好养病,哪儿也不许去,贵妃娘娘那我已经派人说去了,娘娘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万般不会让一个身子骨如此娇弱是人去。”   “祖母,孙女必须去,您不让我去,我就……我就跪在这花厅里不起来了。”林娇婉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满嘴的血腥味让她精神一震,倔强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你这孽障……你非气死我不可!你这是要挖我的心,还是要挖我的肉呢?”老太太一看林娇婉那惨白惨白的小脸,心疼的都快背过气去,不停的拿着帕子擦着眼角。   林娇婉也跪着不停的掉眼泪。   而一向会跟风的二夫人梁氏一看这架势,也抚着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婉儿丫头你这么这般不懂事,你老祖宗那是心疼你。”   大夫人陈氏看着一遍装哭还要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二夫人,她心里都快怄死了,但是之前触了老太太的逆鳞,她也不得不拿起帕子假装擦起眼角。   一时间。   整个花厅里惯会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哽咽起来。   所以。   当魏珩披着猩红的貂皮披风,一手晃着折扇,一手提着千年老山参,再顶着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配着令人牙痒痒的嘚瑟表情,抖手抖脚的跨进花厅里头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本是寡淡的眉间一下子戾气肆意,暴露了他本应该那十分混账的性格。   开口就是让人恨不得把脑袋端在手里的话:“怎么的?贵妃娘娘那是要死了不成?你们就给本世子哭成这般样子?”   “……”   “魏世子爷你莫胡说,这是我们府上三姑娘大好了,喜极而泣呢。”二夫人梁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赶紧找了话把这事儿圆过去。   这不说还好,那一说魏珩那带着深意的目光往林娇婉身上一转悠:“啧,地上跪着的这个就是我三表妹对吧?人虽是许久未见着,但是啧啧啧……那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名声我倒是耳闻不少。”   “不过,三表妹这是做什么?不说病着吗?怎么这病就好了?还得偏偏一个人跪在花厅里,跟着大家喜极而泣?”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母亲贵妃娘娘快死了呢,这不,你们集体给我母亲哭丧呢?二舅母你说是不是?”魏珩斜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梁氏。   那一瞬间梁氏感觉自己被条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都在发颤。   “魏珩!你说的这是什么放肆话?你是要连累我们这全府上下都去下大狱不成,贵妃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林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外孙,那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后台却是硬的能和皇子比肩,动不得他丝毫。   虽然魏珩打着是外孙的名义,但是这全府上下的谁敢不把他当瘟神供起来,就怕这魏小世子爷,一个不顺心,那可是能把整个侯府都给拆掉的主儿。   “外祖母,瞧您说的,外孙儿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林贵妃娘娘是我魏珩的生母,就算她跟我父亲和离后嫁给了当今圣上,但是那还是外孙儿的生母”魏珩对着老太太吊儿郎当的笑着,大冬天的手里摇着扇子,步伐却是悄无声息的往林娇婉那边顺溜过去。   林老太太打量着魏珩手里提着的礼盒:“你这不年不节的,这是过来干嘛?”   魏珩晃了晃手里的千年老山参:“这不,外孙想念外祖母了,当然就得过来看看外祖母。”   “我听着三妹妹病了,也就顺便过来看看三妹妹的病,如今看着三妹妹毫无大碍,还能跪在这喜极而泣,那我也就放心了。想来我这千年老山参祖母也用不上,倒是不如孝敬三妹妹算了,等三妹妹的身子骨快点好全了,待到开春那日正好陪我母亲去皇庙祈福。”   依着魏珩那混不吝的性子,老太太心里头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没想到这说出来的话当场就把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却又是偏偏得忍者不能发作。   “胡闹!你三妹妹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禁得住车徒劳顿?你这非要是要了她的命去吧?贵妃娘娘那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三妹妹太安静不讨人欢心,到时候让府中你四表妹去陪娘娘,你四表妹一定能把你贵妃娘娘哄开心的。”   魏珩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外孙儿这次特意来,就是来传贵妃娘娘口谕,贵妃娘娘就是看中了三妹妹那安安静静的性子,并不需要四妹妹那叽叽喳喳的麻雀儿。”   “啧……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傻愣愣的跪着,说着你的事儿呢,你怎么也不见回话呢?”魏珩抬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林娇婉的身子。   却不想入手却是滚烫的体温,他心中一惊,正要有动作。   然而眼前的人却是抬了抬低垂着的眼皮,声音沙哑:“祖母,表哥既然亲自来传了贵妃娘娘的口谕,婉儿当然是万分愿意的,表哥放心,开春那日,婉儿定当准时出发,陪着贵妃娘娘去皇庙为皇上以及天下百姓祈福。”   “还是妹妹知趣,这千年老山参妹妹就拿去好好补一补身体吧。”魏珩又嘚瑟的摇着扇子,晃了晃手里的千年老山参。   林老太太只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却篇篇的一个不舍得发作,另一个又是发作不得。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随了婉姐儿你,只是将来你莫要后悔。”一下老太太似乎疲惫不少,整个人都失了气势。   林娇婉对着主位上的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孙女谢祖母,孙女将来一定不会后悔,日后到了皇庙孙女也一定为祖母好好祈福,菩萨定会保佑祖母身体长安,日后孙女定在祖母身前多多尽孝。”   “唉……孩子,菩萨也会保佑你身体长安的,散了,都散了吧。”老太太摆了摆手,被万妈妈扶着往里间走去。   随着心头吊着的那口气散去,林娇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往旁边的桌角磕去。   然而她却是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稳稳的扶住,慌然抬头对上了一双灿洛星河的双眸,眼中是笑意又是疯狂的执着。   这双眼睛,她的心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嘴唇颤抖面色煞白:“魏……魏、魏珩!!!”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一下)   好了,在林娇婉面前嘚瑟半天的男主,简直是对着空气嘚瑟。 第4章   “没错,是我,许久不见小娇贵。”仿佛这个山川岁月,穿透时光的话。   魏珩一手扶着林娇婉的肩膀,一手风流倜傥的摇着折扇,而那只千年老山参,早就不知道被他抛哪去了。   那小小年纪便长得招蜂引蝶的俊脸上,一口白牙笑的阴森森的,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把眼前的小娇娘给生吞活剥。   他觉得自己之前在花厅嘚瑟半天的样子已经够打眼的了,偏生眼前这个小娇贵,就是有本事口里叫着表哥,眼里却能把他当作空气。   现在越想,魏珩就越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这都重来一世了,他今日更是早早的把自己收拾得全京城最帅的样子,怎么偏偏这小娇贵就不正眼瞧他一下,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再想到前世他到死都没能娶上林娇婉,更可恶的是他暗地里心心念念的女人,竟转身嫁给了奉恩候府的嫡子赵文书那个黑心肝的弱鸡。   想到前世林娇婉的下场,魏珩就恨不得现在杀到奉恩侯府赵家去,先把奉恩候家的嫡子弄死再说。   林娇婉看着眼前面目阴晴不定,眼中还透着淡淡杀意的少年,她几乎跳到嗓子眼里的小心脏噗嗤噗嗤的跳个不停,就怕眼前的煞星一个不顺眼,当场就把她给掐死。   毕竟前世这个煞星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臭,刚才她提着一口气,一心想着快点让老太太同意她的请求,根本就没心思注意到身旁站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如今回过神来,林娇婉本来是阵阵昏沉的脑袋,被这么一吓到是清醒不少。   她像是躲瘟神一般,正打算悄悄的往后挪一挪,却不想她的肩膀还是被那只有力而温暖的收紧紧握住。   “哟~表妹这是最终认出表哥我了?老太太回屋里去了,表哥可担不得你这五体投地的跪拜礼,不过要是拜堂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魏珩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讳莫如深的双眸带着偏执的情绪,死死的盯着林娇婉那张梦中令他千回百转的脸。   这登徒子!果然从小就是一个猫嫌狗弃的主,林娇婉被魏珩那几句话气的半死,只觉得一口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却偏偏的她在花厅里跪了半晌,这会子腿脚酸麻得都失去林知觉,根本没有任何站起来的力气。   最终她只能悄悄的瞪向魏珩,只是她眼神才将将甩林过去,下一秒就被魏珩逮了个正着:“啧,三表妹这是生气了不成?”   “没有。”   “既然没有,那表妹还跪着干嘛?喜极而泣舍不得起来了?”魏珩抖了抖手中的折扇,一个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在林老太太的主位上。   所以,当李氏带着桂妈妈,而桂妈妈身后扯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医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这活脱脱就是一副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女的戏码。   李氏当场气的眼前发黑,恨不抬手就直接撕碎了眼前的俊美少年郎,怒意瞬间盖过理智:“小王八羔子!我李娇凤的女儿也是任由你欺负的?”   一句‘小王八羔子’,吓得身后的老御医浑身一抖。   他不禁心想,这林府上的继室看着也是个泼辣的主儿,难怪能被林家三姥爷给娶回来当继室,毕竟那个连皇子都敢揍的魏小世子爷,在她口里竟然能成了小王八羔子。   老御医哪里知道正在气头上的李氏根本就没认出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毕竟以贵妃娘娘那种再嫁的身份,在加之上辈子魏珩的那种性格,可以说是上辈子是跟外祖家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只不过这辈子魏珩重生了。   所以如今魏世子爷才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脑子抽抽,大清早就跑外祖家来耍帅,想着勾搭小表妹的奇葩举动。   此时的魏珩也不由尴尬,他只是想到上辈子的事,忍不住想把眼前脾气倔得要死的小娇娘狠狠欺负一番而已。   但是!   要他当面和这位皇商首富的嫡女,也就是他的名义上的三舅母认个错?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魏珩是谁!、   他可是名动京城混不吝的纨绔头头。   于是魏珩随手就扔了手里的折扇,也就十二岁的少年偏偏生得手脚修长,他在众人震惊、李氏震怒的眼神下,一个俯身把眼前的小娇娘给轻轻巧巧一把抱了起来。   口中还不忘轻声训斥道:“三妹妹,你看看你,我都说了不跟你拜堂,你却偏偏还给我跪着,如今倒是以为我欺负你了,本世子是那种人吗?走!本世子爷带你回家!”   瞬间,少年身上好闻又让人安心的味道,让林娇婉紧绷的心头终于渐渐松懈下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哭嗝,更尴尬的是随着这个哭嗝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鼻涕泡儿。   瞬间林娇婉的脸色爆红,她如今都十岁了,竟然打个哭嗝能把鼻涕泡给打出来。   看着怀中少女终于恢复一丝丝鲜活色彩的样子,魏珩眼眸深处闪过丝丝的笑意,他不动声色的空出一只手来。   衣袖一卷裹着手掌心,直接在林娇婉的脸蛋上不经意的摸了几把,终于把眼前的小花脸给擦干净了。   林娇婉也弄不清魏珩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一旁李氏铁青的脸色,有些尴尬道:“母亲,是……是女儿今日不小心跪得太久,腿……腿麻了,起不来,这个事儿和魏表哥没关系。”   魏表哥?   混世魔王魏珩?!!   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少年是何身份的李氏,她转而把怒气转移,看着花厅里垂着脑袋把自己当空气的丫鬟婆子震怒:“你们都是死人不成?看着姑娘跪着也不知道把人给抱起来。”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回话,眼前的那可是活生生的魏小世子啊,敢和宫里的各位皇子皇孙叫板的世子爷魏珩!   魏珩却是不管在场的众人的心思如何。   他一手抱着那梦寐以求的柔软身体,一手扯下身后披着的猩红色貂皮披风,直接一个囫囵把林娇婉那娇小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抬步就往外走去。   “你!”抬手指了指才把胸前那口气给喘踏实的老御医:“跟着我!然后,把地上的千年老山参给我拎上。”   老御医差点没当场一口血给吐出来。   这天寒地冻的,魏小世子难道上存心要了他的老命不成?   还有地上的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千年老参,这纨绔竟然能当破烂玩意一般的就随便丢在地上!!!   果然这世间就没有这煞星做不出来的事!在宫里仗着皇上的宠爱欺负皇子也就罢了,这不,连林家那病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病秧子给欺负去,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魏珩的步子走的很快很急,但却是格外的稳,丝毫不觉得颠簸。   林娇婉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暖融融的貂皮披风里头,只觉得不一会儿功夫她就被魏珩抱回了玉棠居的闺阁里头。   魏珩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见外,他直接推开身手过来帮忙的丫鬟婆子,一个转身就把林娇婉塞到已经煨烫的暖呼呼的锦被里头,从头到尾那熟练的动作就没让林娇婉见得一丝的寒意。   等魏珩把浑身软绵绵昏昏沉沉的人给整理好了。   李氏才带着桂妈妈和老御医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你!”魏珩一个眼神过去。   老御医已经非常自觉的赶紧给林娇婉问诊,半晌,老御医正摸着胡子准备通篇大论的时候。   魏珩又一个眼神:“说人话!有病看病,没病进补,你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本世子就把你家那刚刚得了探花的嫡长孙给揍得似是而非。”   老御医刚准备的满肚子的话,瞬间卡在看喉咙里,眼珠子瞪得贼圆,长胡子一翘:“小世子你这……”   “说人话!”魏很眼皮子一掀。   “林姑娘身子骨太过较弱需要慢慢养着,再加上今日情绪波动过大可能晚上会发热,到时候还需要府中的丫鬟小心照顾……”老御医看着魏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把口中的话精简了再精简。   无非还就是那么千篇一律的身子骨娇贵好好养着。   行!那就养着呗,反正李氏最不差的就是钱。   她赶紧让人拿了御医开的方子去抓药,又赶紧的让贴身的丫鬟使了银钱偷偷往老御医手里塞了一叠,这才高高兴兴的把人给送了出去。   等一切都忙完了,李氏一转头便看着魏珩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神色晦暗的盯着林娇婉那张已经睡熟了的脸。   李氏只觉得莫名的心头一跳,眼前魏珩那眼神,哪里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神色,倒是像草原里的狼一般,正紧紧的盯着手中的猎物。   “魏家小世子,你这是?婉姐儿已经睡了,你要是担心你三表妹,等明日里她睡醒了你再来也不迟。”李氏试探性说这,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女儿家的闺房,你不适合这么呆着。   “侄儿马上就走。”魏珩眼中深意一闪而过,他再次深深看了林娇婉一眼,转身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氏行了个晚辈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等魏珩走远后,一旁看着已经熟睡的林娇婉才偷偷睁开了眼睛。 第5章   静悄悄的闺阁里。   林娇婉那精致而好看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她不犹自主的痛苦嘤咛一声,正要开口换了小丫鬟进来伺候。   就在这时候,一个猩红的身影竟然从房梁上飘了下来。   那人似乎早就有准备,在林娇婉还未开口的时候便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小娇贵,是我。”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暗哑嗓音,而那温热而干燥的手掌心,印上的是林娇婉那娇软暖和的唇瓣,魏珩的身子不由僵硬半秒后又恢复如常。   “唔。”林娇婉瞪着迷瞪瞪的双眼,半晌她才看清楚眼前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俊脸。   这个煞星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从房梁上下来了?   根本不想和魏珩扯上过多关系的林娇婉不由郁闷至极。   “我松手,你别说话?”魏珩轻声说道。   林娇婉乖巧的点了点头,在魏很松手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除了那好看的眉头痛苦的皱起来之外。   因为她根本就是痛到说不出话来。   而时刻都在观察着林娇婉表情的魏珩,自然是发现了林娇婉的不正常。   他神情一震:“你这是?”   魏很抬手很自然的摸了摸林娇婉的额头,入手是一阵冰凉,上头更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心中一慌,想到了她前世死后的样子。   看着魏珩莫名其妙巨变的脸色,林娇婉赶紧开口解释:“表哥,我腿麻,腿抽筋了。”   “……”   魏珩想也没想,直接把软和而干燥的手掌心伸进被窝里,一把捂住林娇婉的小腿,轻轻的按了起来。   被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林娇婉哪里有力气阻止。   屋子里的动静终于惊动到了外间守着的小丫鬟。   “姑娘。”小丫鬟在外头唤了一声后,见里头的人半天没反应,正打算打了帘子进去。   这小丫头平日是在外院伺候着的,并没有贴身照顾主子的经验。   自金杏被关进柴房后,林娇婉身边伺候着的几个贴身丫鬟,也被桂妈妈整治了一番给调到别处伺候去了。   如今林娇婉身旁的丫鬟倒是紧缺得不行,但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好的,所以现在也只能找几个看着踏实的暂时先用着。   小丫头胆子小,好忽悠。   “站住!不用进来,我没事。”林娇婉特意冷了声音,虚弱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令人惧怕的威严。   果然,那小丫鬟一吓,便愣在那里不敢动了,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听着远去的步伐,林娇婉微微松口气。   但是她又有些恼怒的瞪像正跪坐在脚踏上的少年;“表哥你这是做什么?贵妃娘娘那处你回去复命便是,出发那日我定会陪着娘娘过去,如今妹妹已经十岁了,表哥也十二岁了,男女大防,表哥倒是学的好礼数。”   魏珩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这一世他可不管林娇婉去不去,就算不去他也有办法帮她绑了过去。   他担心的是这个小娇贵夜里会发热。   再加上身边伺候着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得力的,还有不少地方插进来的人,何况李氏已经守了她三日了,如今也被桂妈妈扶着早早的下去歇息了,夜里要是真的发起热来,那还了得。   所以魏珩果断跟李氏打了个马虎眼儿,一个回身便当了回梁上君子。   不过这个小没良心的似乎完全不理解他的好意。   魏很耐着性子:“我既然奉了贵妃娘娘的命办事,自然得把人给全须全尾的给送过去,小没良心的,要是我不出现,你看你这小腿要不要了,你以为外头那黄毛小丫头能帮你按摩腿抽筋?”   林娇婉一时间哑口无言。   要是真的等小丫鬟进来了,一看她那青白的脸色,那这林府肯定又是因为她闹个鸡飞狗跳不可。   “那婉儿就在这里谢过表哥,不过你我终究男女有别,表哥还是早些回了府去吧,不然府里人会担心……唔。”   那本该轻柔舒缓的力道,一下子重了不少,痛的林娇婉一下子惊呼出声。   魏珩却像是故意惩罚她一般挑了挑眉:“三妹妹这是故意找我的痛点戳不成?谁不知道我那黑心肝的继母余氏恨不得我早早死了外头更好,省的霸占了魏国公府世子爷的位置,毕竟她总是想着自己迟早能生出儿子的。”   林娇婉愣住,她没想到以魏珩这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性子,会当着她的面说这个,上一世据她所知这个坏道黑心肝的世子爷不是一向喜欢躲起来自己偷偷的舔伤口?   “怎么?这就吓到了?不过你这府里的妖魔鬼怪也不见得少,更可怜的是,明明一个病弱,身边竟然凄惨到连一个知冷暖的丫鬟都没有。”   接着魏珩眼神一转,试探性问道:“要不小爷我送你几个?毕竟你是要陪我母亲吃苦去的,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亏待你。”   也不知道魏珩是那句话触动了林娇婉,林娇婉竟是心中一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魏珩一愣,他也没想到林娇婉会同意,他以为还要他磨一些功夫呢:“那三表妹倒是说说喜欢怎样的丫鬟伺候着?”   喜欢什么样的?   林娇婉眼中不由自主闪过几张漂亮如娇花的脸蛋,眼中闪过怀念和伤感,她闭了闭眼,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所以林娇婉的小脚不自主的欢腾了几下:“表哥,我要好看的,那种长得像花一样好看的丫鬟。”   花一样好看的丫鬟。   魏珩倒是没想到小姑娘会有这般天真的回答,不就是长得好看么,就算要长天仙那样的丫鬟既然林娇婉都开口了,他也得给她找来:“没问题,过几日我想办法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塞进来。”   “恩……一定要想花儿一样。”林娇婉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醒来到现在灌了铅一般的眼皮子,终于扛不住那排山倒海的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被窝里还被魏珩握着的小腿,不时惊慌失措的乱踢,整个人也发出痛苦的嘤咛声,不知何时身下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身子也渐渐的跟着发热起来,一看那凶猛的势头,也不知道这一夜能不能顺利熬过去。 第6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娇婉身上的热意终于渐渐退了下来。   魏珩跟着熬了一晚上,双眼也是熬的通红,但是那双眼睛在旁人看来依旧清明透亮,光芒下带着虚惊一场之后的喜意,又有一种偏执的疯狂。   钟朝颜是宫里老御医也就是那位钟院判,钟老御医的嫡亲孙女,钟家二姑娘。   全京城人都知道钟老御医是个有福气的,嫡长孙刚刚考了探花郎,而前些年嫡长孙女也是嫁的顶顶好的人家,婚后孝敬公婆不说,更是在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   而钟家的二姑娘钟朝颜也同她嫡姐一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样貌性情顶顶好的世家贵女。   如今钟朝颜才十二岁的年纪,那说媒的人啊都快把钟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可是谁又知道这么个钟家二姑娘最厉害的地方,却是那手彷若华佗回春的医术,那脾气啊揍起人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钟朝颜就在这大半夜里,直接被魏珩给绑到了玉棠居,一边做着小丫鬟的活,一边还要做女郎中的活。   当然跟她一起被莫名其妙的绑来的,还有她的爷爷钟老御医。   当时两人正在屋里头大眼瞪小眼呢,就听见魏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阴沉沉道:“这林家三姑娘就是拜托二位了,若是三姑娘好好活着,那日二皇子去钟府提亲的事本世子来解决。”   “若是……”   魏珩声音一冷:“林家姑娘救不回来,你们就准备把钟家二姑娘给嫁到二皇子府上去吧,想必钟老御医在宫中行走这么些年,二皇子那见不得人的喜好您还是有所耳闻的吧?”   这个条件真是不得不让钟家心动。   二皇子那府里头都是些什么龌蹉事,钟老御医绝对比谁都清楚。   所以当林娇婉身上的热意渐渐退下来的时候,钟朝颜也是确确实实的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有法子不嫁到二皇子府上去,但是保不齐这黑心肝的世子爷,直接把她给弄过去啊。   手脚麻利的把林娇婉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钟朝颜赶紧提了药箱往外间走去。   外间的烛火有些昏暗,钟老御医正抱着一个猪肘子啃得正欢,在钟家一向严肃的钟老御医这冷不伶仃的被自己的孙女逮了个正着,他有些尴尬的擦了擦嘴:“二丫头你吃吗?魏世子爷给带了两个?”   钟朝颜一时间却有些哭笑不得,她把钟老御医递过来的猪肘子随手放在药箱上头,转身看向一旁的魏珩:“魏世子,林三姑娘这命我是给救回来了,但是也请世子爷记得你说过的话。”   魏珩手中晃着的折扇一收:“钟姑娘放心,我魏珩定是说到做到,不过今日之事还望二位保密,否则有碍姑娘家闺誉。”   “魏世子放心,我们钟家并不是那样扯口舌之快的小人,不过也请世子爷记住‘有碍闺誉’这四个字”钟朝颜眼中带着深意,深深的看向魏珩。   林娇婉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前世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烁,她就怕一睁眼又是前世的一切,家破人亡孤苦无依。   到了天微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睁开疲惫的双眼,闺房里静悄悄的,屋内的空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好闻,淡雅的草木香,不见丝毫药味。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穿着的亵衣以及身下的被褥都重新换了一遍,静悄悄的闺房里一个守夜的丫鬟也没有。   林娇婉鬼使神差往脚那头的被褥上摸去。   果然,上头还有淡淡的温度,那人应该是刚走不久。   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娇婉的双颊不够控制的闪过羞红,但是她又狠狠的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袋里丢出去。   怎么可能是魏珩那个混不吝的混世魔王,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桂妈妈半夜过来换的衣裳,只是她整个人睡糊了而已。   房梁上,魏珩听着外头走动的声音,他终于微松口气,无声无息的从玉棠居里头溜了出去。   三夫人李氏睡到半夜就醒了,她心里头一只念着老御医白日里的话担心林娇婉的身子骨,到了后半夜就睡不着了。   所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她实在等不及了,便遣了桂妈妈去玉棠居里头看看。   桂妈妈才推门进去,心里头便咯噔一声,脸色都白了不止一个度。   本应该在里间伺候着的丫鬟,此时直接在外间睡死过去,里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桂妈妈想也没想,直接一个大耳光子抽在了丫鬟的脸上:“作死呢你们!姑娘如今正病着,你们竟然还有胆而偷偷在外头躲懒?”   “妈妈饶了我们这一回吧。”这几个临时调过来伺候着的丫鬟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她们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想趁着没人偷偷打盹儿,怎么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桂妈妈?”里间林娇婉病弱是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桂妈妈瞬间松了一大口气:“等会再收拾你们。”   “姑娘可是渴了?”桂妈妈赶紧从外间倒了一杯温水端了进来,有些忧心的摸了摸林娇婉的额头,还好额头冰凉丝毫不见高热。   “妈妈怎么来了?”林娇婉就着桂妈妈的手喝了几口水。   “夫人担忧姑娘的身子骨,特地排了老奴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是被老奴抓了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鬟,领着我们三房给的月钱,却是在这里欺上瞒下。”   林娇婉还带着病气的眉眼间神色淡淡的,她那张并不健康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这大夫人陈氏打的可是好主意,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候府夫人掌管着府中中馈吗!说什么府中各房的银钱每月是有定数,伺候的丫鬟也有着定数,而超过定数的部分就要各房自己出。   分明就是看着三房有钱,而三夫人李氏又是个不惹着底线不计较,之前平日里李氏更是管不到她林娇婉房中的事,所以什么差的乱的,都往三房里塞。   林娇婉看着桂妈妈那担忧又气氛的神色。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桂妈妈的手,声音黯哑又清冷:“那就麻烦妈妈跟母亲说,这些吃里扒外的丫鬟养着也是浪费银钱,不如早早的遣了出去,找了牙婆子来挑些手脚麻利机灵又忠心的来。”   “姑娘!”桂妈妈心中一惊,她倒是看不懂林娇婉的神色了,感觉眼前的姑娘换了一个人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古代弱娇女恋爱图鉴 第7章   林娇婉身子一歪,便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她眼眸间带着淡淡的深意看向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桂妈妈。   重来一朝,林娇婉今生就从未想过要亏待自己。   前世,为了融入姐妹之间她一向过的轻减节约,偏偏还要撑着那一副病弱的身子骨日日端着,就怕自己的用度超标,更怕自己身子骨不好,被外祖家嫌弃,也怕被府里的长辈责怪。   可是后来尝遍人间冷暖后,她也渐渐明白了。   有些人啊那要是真的讨厌你,平日你哪怕在怎么努力讨好人家还是讨厌。   还有些人啊,更是偏偏是吃不到葡萄呢就说葡萄酸。   再有些人呢,一边攀着亲戚关系,一边又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唾弃你。   所以,今生病弱又如何,挥金如土又如何,她便是要活这么一个随心意,才不枉此生老天爷眷顾,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   于是,林娇婉眼中那深深的暗色一下子荡漾开来,泛起丝丝笑意,她苍白的指尖轻轻的向空气里戳了戳:“妈妈这是怎么了?”   桂妈妈看着眼前身子骨格外清瘦病弱的人儿,病态苍白的面容上几乎没有一丝血气,偏偏林家的姑娘那容貌上可以说是个个出挑。   但是独独婉姐儿在容貌上和姐妹们比倒是差了一大截不止。   然而她今日一看,不知怎么的,桂妈妈觉得那张脸还是和之前一般病弱又苍白不见一丝出挑的地方,但是偏偏的又觉得哪里不一般了。   “桂妈妈?”林娇婉看桂妈妈整个人木木的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似乎能看出来一朵花的样子,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桂妈妈一惊,终于回过神来。   她抬手替林娇婉掖了掖被角,有些忧虑道:“老奴只是觉得这一下子把房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府里头其他人说到?毕竟如今主持府中中馈的是大夫人。”   想到大夫人,林娇婉眼中闪过冷意:“妈妈想必是不知道,我房里伺候着的贴身丫头,竟然跟二房的老爷搞到一起去了?”   “哟~这!这怎么可能?姑娘莫不弄错了吧?”桂妈妈老脸一皱,噌的一下直起了身子,二房的老爷睡了府中姑娘房里的丫鬟,这说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看来妈妈真不知道,那外头的小丫头都传到我耳朵里来了,到时候真的东窗事发,那丢的可是我林娇婉的脸!”   桂妈妈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她有些慌张的在原地打转,想着要告诉夫人,可是自家夫人那性子,除了会打杀,可是少有心机的。   林娇婉被桂妈妈原地打转转的脑壳疼,她假装病弱轻轻的‘咳’了数声。   果然,一瞬间桂妈妈就停了下来赶紧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要请郎中过来?”   林娇婉摆了摆手:“不碍事,只是如今金杏这件事我有一个主意儿,妈妈不如按照我说的去做?”   慌了神的桂妈妈也不知道怎么着,看着林娇婉那黑亮的眼神她竟然觉得格外的可靠。   主仆两一阵叽叽咕咕后,桂妈妈终于神色放松的往后院走去。   吃过早膳,林娇婉便百无聊赖的靠在大迎枕子上歇息,她因为身子骨的原因,老太太早就吩咐过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这时,李氏从外头走了进来:“婉姐儿可是好点了?”   “母亲。”一看外头的李氏,林娇婉便眉眼含笑,就掀了锦被要起身行礼。   还好李氏的手脚快了一步,她赶紧又把林娇婉给按回被窝:“你这是做什么?好好歇着便是,我还会计较你这点礼数不成。”   看着眼前依旧年轻貌美的李氏,林娇婉的眼角又不受控制的漫起淡淡的雾气。   她亲昵的拉过李氏的手:“母亲这怎么过来了,这雪天路滑的,女儿没去请安已经是极大的不孝,女儿怎么还能麻烦母亲特意过来一趟。”   李氏看着眼前娇娇小小女孩儿,她虽然搞不懂这个一向不亲近她之前对于她还带着淡淡敌意的孩子,怎么一病醒来变得如此的亲近。   但是她一向便是个心胸豁达的人,再加上林娇婉出生就是老太太亲自带大,后来她嫁进侯府当继室,这孩子也算是她一手养大的。   而且从一开始李氏便把婉姐儿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在养。   所以林娇婉如今愿意亲近她,她心里头自然是欢喜的。   “就你嘴甜,身子骨要还有什么不舒畅的地方记得立马遣了人去告诉我,日后就按照御医说的好好补,我们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李氏本以为林娇婉会拒绝,因为平日里她最不爱吃这些东西。   没想到今日林娇婉却是立马变笑眯眯的答应了:“女儿都听母亲的,女儿还要养好了身子骨,日后给母亲尽孝呢。”   李氏抬手摸了摸林娇婉的脑袋:“好孩子。”   就在这时。   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外头冲了进来,一点儿规矩也没有的就在闺阁内叫道:“姑娘,姑娘不好了,被关在柴房里的金杏姐姐失踪了。”   “失踪?”李氏一愣便怒了,这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能说失踪就失踪呢。   林娇婉却是早有预知一般,她也不计较底下小丫头的没规矩了:“几时失踪的?可派人去寻?”   小丫头神色慌张说话颠三倒四的:“去了,夫人那里,不不不……是桂妈妈已经派人去大夫人那里了。”   李氏眉头一皱直觉不妥。   她虽然心大,但是并不是没脑子的人,不由出声问道:“桂妈妈去大夫人那里作甚?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丫头丢了,自己找便是,我就不信这么我们也就这么点大的侯府,还能找不到人不成。”   “母亲万一找不到呢!不成!这金杏必须得找到,你……”林娇婉缩在被子里的手捏了捏李氏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然后林娇婉又指了指眼前的丫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赶紧去老太太那边,就说我身旁的大丫头丢了,我当场就被气着了,求老太太拿个主意,快去!”   “是!”小丫头一愣,看着林娇婉捂着胸口的病弱样子,她想也没想便跑了出去。 第8章 (捉虫)   “婉姐儿这是怎么的?不就是一个不听话的丫鬟么?怎么就要特意闹得这般大,还要惊动老太太?”李氏不解问道。   林娇婉对着林氏慢悠悠的叹了口气:“母亲恐怕是不知道,我屋子里那丫鬟心可大着呢,竟是不知何时跟我们府中的二老爷厮混到一起去了。”   “天杀的!竟还有这等子龌龊事?”李氏气的差点摔碎了手中的茶盏子。   林娇婉赶紧安慰的拍了拍李氏的手:“母亲也别因这等子事气坏了身子骨,女儿知道母亲一向是个心胸豁达的,平日里在银钱上也不会和大夫人计较,只是……”   林娇婉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吧心中的顾虑给说了出来:“只是按照候府里的状况,我们也不能事事让她们欺负去了,豁达并不等于把脾性按在地板上让别人踩。”   李氏一愣,没想到林娇婉会说出这般话来,也不知道之前她未曾注意时,她家婉姐儿私底下是受了多少委屈。   她心中一痛,赶紧把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搂进怀里。   李氏摸着小姑娘那柔软又漆黑透亮的秀发:“好孩子,都是母亲不好,连院子里的事都要你操心,不过既然你觉得这三房该好好整顿,那便整顿便是,我还不信这些奴婢能翻出天不成!”   李氏的娘家世代经商,轮财力,这京城里根本就没有达官贵人家能比得,但是商人哪怕再有钱又如何,依旧被书香门第公侯之家看不起。   所以李氏凭着继室的身份嫁入林家那依旧算是高嫁。   虽然老太太并不会过分为难下头的媳妇,但是妯娌间李氏便不太会去计较。   想到这些难处林娇婉便靠在怀中闷闷的叫了一声:“母亲……”   “好孩子,万事有母亲和你父亲你。”   “恩。”   林娇婉眨了眨泪蒙蒙眼睛,还好这一世她再也不是孤独一人,再也不会满腔期待被人狠狠在地板上践踏。   她有父母、兄弟、祖母和贵妃娘娘的大长腿,还有……   林娇婉的眼间莫名其妙的浮现出魏珩那张带着痞痞笑意的俊脸。   玉棠居内,母女两难得坐在一处谈话,但是不多时外头便闹了起来。   哪怕就是躲在屋子里,林娇婉也能听见金杏那疯狂的大叫声,其中还伴随着桂妈妈的怒斥声。   “贱婢给我闭嘴!这欺上瞒下的东西,你也不怕夫人揭了你的皮!”桂妈妈那蒲扇大的巴掌一巴掌便盖在了金杏的脸上。   这一巴掌也不必当初林娇婉那软绵绵的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金杏的脸当场便肿得老高,嘴角都被打出学来了。   “老东西你竟然敢打我?”金杏简直是不敢相信!   这老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妈妈,那又如何!她如今肚子里怀的可是老夫人的金孙!   金杏一想到这个底气便更硬了,她在丫鬟婆子的推搡下死死的护着自己肚子,眼神恨恨的盯着桂妈妈,简直是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一坨肉来。   但是金杏心中再怎么恨,她一人也敌不过一群的丫鬟婆子,最终她还是被众人给架着跪在了玉棠居的花厅门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娇婉才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姑娘,金杏这个贱婢老奴给你绑回来了。”桂妈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到。   花厅里静悄悄的,半晌里头一个虚弱的声音才细弱道:“那就带进来吧。”   金杏听得里头说话人的声音,她眼中精明的光一闪而过,哭嚷着:“姑娘,姑娘你得救救奴婢啊,桂妈妈乘着姑娘生病,这也不知道到受了谁的意这是要作死奴婢啊。”   说这她便开始装可怜,脑袋似乎不会痛一般,砰砰的往地板上磕。   磕了半晌,然而林娇婉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金杏心中着急,但是如今她又是进退两难。   这时外间猛然冲进来一个男人,外头丫鬟根本就拦不住他,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敢拦。   来人一进来便把跪在地板上的金杏搂在怀中:“杏儿!杏儿!”   “二老爷……二老爷您终于来救奴婢了,您要是再不来奴婢非被作死了去。”说完,金杏直接晕死在了府中的二老爷怀中。   林经学一看自己放手心里宠着的人儿就这般晕死过去,他太阳穴一跳暴怒道:“三丫头你身子骨不好,府里的兄弟姐妹让着你就算了,我倒是没想到婉姐儿的心思竟然这般狠毒!”   “你竟然连一个怀了身子的妇人都不愿意放过!”   “怀了身子的妇人?弟妹从来不知道二哥又这般颠倒黑白的本事,二哥这是要倒打一耙不成?这丫头可是我们三房姑娘屋子里的丫鬟”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李氏突然冷不伶仃的冷笑道。   心思全在金杏身上的二老爷之前他那里会注意到李氏也在这花厅里头,他不过是仗着三丫头一人好欺负罢了。   被人当场戳破的心思,林经学简直是恼羞成怒,他黑着脸抬手一指:“弟妹这说的是什么话?自己房中的丫鬟管不住,难道还怪自己的二伯不成?”   “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婉姐儿房里这金杏丫鬟我是要收了房里当姨娘的!你们愿意也就罢了,不愿意也不成!如今她肚子里怀得可是老太太的金孙!”   林娇婉看着她二伯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花厅里的地龙烧的火热,她身上又穿着厚厚的狐裘冬衣。   一身火红的红狐皮子,终于称得她难苍白瘦弱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二伯是长辈,婉儿是晚辈,婉儿怎么说也是说不过二伯的。”   “不过……”林娇婉突然对着装晕的金杏颇有深意一笑。   “不过我们这三房里的丫鬟婆子除了我母亲陪嫁的,和我生母之前留下的外,其他的可都是大夫人那里安排过来的。”   “二伯既然想纳了金杏为妾,这总要和管着府中中馈的侯夫人说一声吧?对了,二伯也别忘了和老太太报备一声……”   “你!!!”   这下林经学可不是恼羞成怒了,他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府里的一个没了生母的病秧子给挑战了,在加上前几日四姑娘的事:“放肆!有你这般和长辈说话的吗?”   “放肆?说谁放肆呢?本世子倒是要看看谁敢在这玉棠居里头给我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魏珩大魔王:“谁敢欺负我女人!哼!我就让谁掉头!” 第9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便是小世子爷魏珩了。   这声音痞痞的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暗哑,就这般吊儿郎当的插了进来。   花厅里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来人头戴玉冠,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却带着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笑容,那手标志性的折扇,此时正摇得风生水起。   魏珩直接无视众人惊讶的神情,他一掀衣摆从外头走了进来,步伐笔直不见丝毫犹豫直接往林娇婉身前走去:“三表妹的身子骨可好了?”   魏珩晃了晃亲手提在手中的礼物,眼角眉梢都是一副邀功的神情:“表哥这回可给你带了千年灵芝补身子呢。”   说着他便直接把东西放在了林娇婉身前的青玉案几上,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混世魔王都亲自上门送礼来了,林娇婉能不有点表示吗?   于是她赶紧起身对魏珩行礼:“婉儿谢谢表哥,只是,这千年灵芝实在是过于贵重了。”   魏珩却是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就个山上长的破玩意儿么,没事,你不愿意吃那就放在库房里堆灰吧,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   魏珩看着身前的小娇娘,他握着折扇的左手微微有些发紧,右手却是极其自然的伸过去一把握住林娇婉的左手:“妹妹快在椅子上歇着,你这身子骨可气不得,那些子杂碎容表哥帮你搞定。”   李氏眼皮子一跳,死死的盯着自家闺女白嫩柔软的手。   此时要不是一旁的桂妈妈暗地里拼死抓住,恐怕李氏手中握着的茶盏子当时没丢到林经学身上,现在已经摔在魏珩的脸上了。   林娇婉被魏珩牵手的一瞬间,她也有些愣神,这混世魔王抽风了不成,大早上的就跑过来抽哪门子风。   但是当场甩了魏珩的魔抓?   不好意思,前世就深深体会过魏珩凶名的林娇婉,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魏珩把恨不此时就娶回家当心尖宠的小娇娘安顿好后,他便慢慢转过身向后看去。   随着他的动作,那上一秒还含笑的眼尾,下一秒笑意便淡淡散去,剩下的是眼中一片冰凉,手中的折扇‘啪’的一收,那声音敲得林经学心头一震。   “林二爷,现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说谁在放肆了?”魏珩拍着手中的折扇一步步向林经学走去,他那慢悠悠的样子,更是吓得林经学不住的后退。   “世子爷,魏世子爷这都是误会,我不过是向我们林家三姑娘要一个屋子里的丫鬟罢了,没想到三姑娘小小年纪却偏偏不肯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魏珩冷笑道:“林二爷可真是好大的脸面,那本世子爷今日不如就成全了林二爷的‘成人之美’如何?”   林经学一愣,本以为被自己莫名其妙惹怒的煞星魏珩,今日会把他给摁在地板上摩擦,却没想到魏珩却来了一句成全。   转念一想也对!   毕竟他还是魏珩名义上的亲舅舅呢!   一想通这一点,林经学那眉飞色舞的神情藏也藏不住,说话也跟着飘了起来:“还是魏哥儿懂事,哪像婉姐儿那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却是一等一的不好。”   林娇婉无语望天,她都已经想象得到她家二伯的凄惨下场了,跟大魔王称兄道弟装长辈?这是嫌自己命硬?   果然!   “砰!”一声巨响。   魏珩的拳头死死的锤在了林经学的脸上,面无表情如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林经学,声音阴测测的:“去你妈的狗东西!跟本世子爷攀亲戚你算哪根葱!”   “砰砰!”连着又是两拳。   “狗杂碎!我家小娇贵也是你这张狗嘴能污蔑的?”   一连三拳下去,林经学当场就被打得满脸鲜血不省人事。   震摄得当场的丫鬟婆子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魏珩揉了揉微微发麻的拳头,一抬眼便对上林娇婉直楞楞的眼神,于是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子:“三妹妹可是吓到了?”   林娇婉看着魏很那无辜的眼神,好像那地板上躺着的生死不知的林二老爷不是他揍的一般。   吓林娇婉倒是没吓到,只是……恐怕花厅里的人没注意听,但是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她林娇婉,什么时候变成魏珩的小娇贵了?还有小娇贵这个称呼怎么这般腻人?   脑子里想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开口问又是那么一回事了,林娇婉根本就不敢开口问,而是强行转移了话题:“表哥的手可疼?”   魏珩看着自己皮都没破一丝的小铁拳,微微一愣后:“疼!怎么能不疼,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筋骨了,表妹给看看。”   林娇婉:“……”这人,怎么这般脸皮厚?   “桂妈妈,你去把我屋子里头活络筋骨的膏子拿出来给世子爷擦擦。”   桂妈妈终于在林娇婉那柔柔弱弱的声音下回过神来:“哎,姑娘稍等,老奴这就去。”   此时跪在一旁装晕的金杏终于幽幽转醒了。   只听得金杏尖叫一声:“啊啊啊啊……杀人啦,三姑娘竟然杀人了,老爷,二老爷你醒醒,你要是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可怎么活啊。”   那凄惨的哭嚎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老爷真的死了呢。   老太太带着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小丫鬟的禀告下终于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还没走进屋就被金杏一声‘杀人了’唬了一大跳。   她一进门就赶紧手脚麻利的跨过生死不知的二老爷,眼里心里都是好端端的坐在上头的林娇婉:“婉姐儿这是怎么了?告诉老祖宗可有哪儿不舒服?”   “祖母。”   林娇婉一改之前的淡定,呜咽一声便扑进了老太太的怀中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祖母可要为婉儿做主啊,婉儿心里委屈的紧。”   “好孩子,跟祖母说说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大胆的丫鬟,祖母给你做主!”老太太赶紧把林娇婉搂在怀中,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一阵安慰。   一旁的李氏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婉姐二终于知道转性子了,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女儿家不易,林娇婉能有这样的改变李氏心中倒是异常欣慰,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林娇婉趴在老太太怀中正要开口告状呢,不想又是一声哭嚎,那是二夫人梁氏的声音:“天杀的!二老爷哟,你这是这么了?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揍成这般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混世大魔王终于牵手成功。】 第10章   老太太顺着梁氏的哭嚎声看去,就看到躺在地板上整张脸肿成猪头几乎认不出模样来的林二爷。   老太太紧接着眼神一冷,看向伺候在一旁垂着脑袋的丫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欺负我们二房没人,所以你们三房这些黑心肝的就把我家二爷揍成这般模样!”梁氏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觉得这是丢了她的脸面。   丫鬟却是看看魏珩又看看林娇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后她对上了大夫人冷厉的目光,丫鬟心中一颤:“回,回老太太,二爷是被、被魏世子爷揍的!”   大夫人一愣,她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她原本以为二爷是李氏揍的呢!   毕竟她可是听说李氏嫁人前在家中可是个泼辣的主儿。   那当眼珠子宠着的继女受了这般的委屈她忍得了才怪。   大夫人陈氏怎么也没想到是魏珩这个煞星揍的,毕竟三房丫鬟和二房老爷间的龌龊事,她可是早早的就知晓的。   她就等着李氏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的这一天,毕竟到底是继女的名声重要,还是那一口气重要,随便李氏怎么选,她都有办法让三房的人和二房杠上。   怎么偏偏的就是魏珩这个煞星呢。   虽然林二爷也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但是也不知道是那姨娘命不好呢,还是林二爷的命硬,当年那姨娘拼着一口气生下林二爷后便直接去了。   于是啊,这林二爷可是说是从小在嫡母林老太太身前当嫡子养大的。   虽说大事上老太太难免会有偏妥,但是小事上老太太可是说是几个孩子一视同仁。   奈何林二爷就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了除了混了个秀才的名头之外,无半点官职在身,整日里招猫逗狗寻花问柳,就没做过一点正经事。   如今大白天的在玉棠居里平白无故的被人揍成了猪头不说,重要的这可不是在外头,而是在姑娘家的院子里。   林老太太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先是眼神冰冷的看向二夫人,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厉:“梁氏你若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你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三房黑心肝的揍了你们二爷,你这话安的是什么心!”   梁氏看着老太太那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她也是心中一慌,恨自己一时嘴快触碰了老太太的底线。   “哎呦我这嘴。”梁氏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就想把这事给这么揭过去。   她接着赶紧继续解释道:“母亲儿媳一向有口无心,您知道媳妇不是那个意思,媳妇也只是一看见我家二爷那副模样,心慌之下的胡言乱语罢了,想必三弟妹不会跟我计较的。”   这次一向好说话的三房继室李娇凤却是破天荒的根本没有接二夫人梁氏的话。   李娇凤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连眼神都未曾往梁氏那边看一眼。   毕竟从前她不计较那是碍着婉姐儿的面子,如今她家婉姐不再荒唐了,那她当然得好好的计较一番。   李娇凤端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了梁氏一眼:“瞧二嫂说得,计不计较那是婉姐儿的事毕竟这是在玉棠居,我们都是做长辈的,错了就是错了,你跟婉姐儿道声歉又会怎么样。”   梁氏听得这话简直恨不得当场撕了李娇凤那似笑非笑的脸!   让她一个长辈跟一个十岁的黄毛丫头道歉?   她家二爷如今还在这玉棠居里生死不知呢,谁知道这是不是那病秧子的算计。   林娇婉却是趴在老太太怀中,水灵灵的眼珠子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梁氏。   但是林娇婉就是不开口说话,她有预感这事并不要她开口,某个混世魔王已经在暗地里悄咪咪的磨牙了。   果然!   魏珩把手中的折扇往袖子里头一塞,飞扬跋扈的往梁氏身前一站:“怎么的林二夫人,人是本世子爷揍的,你该不会不想给婉姐儿道歉,还要本世子爷给你道歉不成?”   魏珩说着直接弯腰一只手就把晕死过去的林经书给提了起来,像破布一样的摔在梁氏面前:“林二爷自己作死往姑娘家的玉棠居里头闯,刚好被本世子爷给遇着了当成登徒子胖揍一顿你有意见?”   林老太太听得眉头一皱:“珩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外祖母,你若是不信你问问这玉棠居里的丫鬟婆子,林二爷究竟是什么事要c闯玉棠居,一进来便指着婉姐儿的鼻子骂,本世子爷没打死那都算是好的了。”   老太太当下便怒了,既然魏珩说没打死那肯定就是死不了,于是老太太也就不再管躺在地上的林二爷,而是把玉棠居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都叫到身前来好好问了一通。   当下老太太便大怒:“这真是反了天了!这是想干嘛,府里的主子脾性好,你们这些伺候着的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不成?”   “李氏,你说怎么管理三房的,不过就是几个丫鬟婆子你都管不好,那将来分家后你要府里的姐儿哥儿怎么办?”   李娇凤拿锦帕摁了摁嘴角身子挺得笔直:“母亲,容儿媳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三房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除了府中定例的那些是由府中出钱养着,剩余的超过府中定例的便都是我们三房自己掏腰包的。”   “但是这自己掏腰包不说,可是我们连挑选的权利都没有,府中安排了哪个在三房的院子里伺候,三房也只能用哪个,儿媳就是想管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竟然有这等子事?”老太太一愣,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氏。   陈氏在三夫人李娇凤开口的时候便有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也没想到安静这么多年一向忍让的三房继室李娇凤也有有动手撕她的一天。   而且一下手就是毫不手软,也丝毫不留余地。   然而更可恨的是就在这时。   林娇婉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娇声道:“祖母您恐怕不知道吧二伯为何无缘无故闯我这玉棠居吧?”   小小的小娇娘端着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也对孙女房里的丫鬟根本就不听孙女的,孙女听说我那贴身丫鬟金杏,如今肚子里怀来了二伯的孩子。” 第11章   ‘丫鬟肚子里怀了二伯的孩子’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炸弹,直接炸翻了表面平静无比,实际上已经暗潮涌动的承恩侯府。   大夫人陈氏有些奇怪的看了林娇婉一眼,以这病秧子平日里的性子,哪怕是藏着掖着也绝不会把这事儿往老太太面前捅去的。   毕竟才十岁的小姑娘那可是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事事都要端着,就怕落人口舌。   不想大夫人这么一眼,直直对上了林娇婉那如清泉般娇软无害的眸子,就是这样无辜的眼神硬生生的让大夫人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背脊发寒。   陈氏抬手按了按僵硬的嘴角,抬眼往一旁的梁氏身上看去。   相比大夫人陈氏的镇定,梁氏就显得慌乱多了,她连脸上的神情都不曾掩饰好,眼神如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林娇婉。   脸上的神色青白交错变了数遍,音尖锐的开口质问:“婉姐儿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林娇婉似乎被吓到一般往老太太怀里躲了躲,半晌才探出头道:“二伯母这般问我做甚?这话可是二伯亲口说了。”   老太太和蔼了拍了拍林娇婉的脑袋,声音温和:“婉姐儿你跟祖母说是,你二伯说了些什么?”   林娇婉装着有些伤心的样子,扯着老太太的袖摆装模作样的按了按眼角:“祖母……二伯他,他为了一个丫鬟便骂孙女是黑心肝的没教养,可是……可是我是祖母亲自教养出来的姑娘啊!”   这可不得了了,简直是往老太太的心口捅刀子呢!   林老太太作为世家贵族出生的嫡女,这顺风顺水了一辈子,如今最看中的不就是面子和教养么。   如今她亲手抱着养大的姑娘,竟然被一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庶子为了一个丫鬟指着鼻子骂没教养,这要是庶子有能力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是这个庶子呢偏偏又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老太太哪里能忍得了,更何况她对林娇婉的感情本来就不一般。   老太太狠狠的把手中的佛珠往桌子上一拍:“这是要反了天不成?婉姐儿堂堂三房嫡女,那下贱的丫鬟又算个什么东西!别说如今那肚子里是一坨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就算真的生出来,那也别想进我林家的门!”   随着老太太话音刚落,霎时间她手里那串陪伴她多年的佛珠散了一地都是。   梁氏吓得膝头一软差点当场就给跪了下去。   老太太多年不发威,再加上她以为三房的人还是如之前那般,要么是软柿子,要么是不计较,个个都是好欺负的,哪想到今天就莫名其妙的踢到铁板上了。   “万妈妈!”   “老奴在。”   “你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二爷给我抬到二房的院子里去,然后告诉账房一声,日后二房的所有支出都给个明细列出来,超过府中定例的银钱就让他们二房自己想办法!”   这回梁氏是真的给跪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主位上的老太太:“母亲,母亲这是要饿死我们二房不成?”   “平日里老爷要读书,姑娘们也大了衣裳首饰个个都是支出,还有府里的哥儿们也都在书院里头跟着先生学习,母亲停了二房的银钱日后二房的日子可怎么过?”   老太太冷笑,真是她不计较就当真把自己当嫡出的不成?   她这辈子虽然只生了两个嫡子,最小的嫡女才十岁便还夭折了,但是老太太就是凭着大爷和三爷两个嫡子便可以吊打京中的大部分人家,果然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眼皮子浅。   “梁氏,我何时断了你们二房的银钱?难道我还会亏待下头的哥儿姐儿不成?”果然老太太话风一转看向了一旁的大夫人陈氏。   陈氏心中一紧,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就知道今日是逃不掉的。   “日后!不光是你们二房如此,就连大房和三房也是同样如此!”   “除了府中每月所出定数的银钱,其他吃食首饰衣裳超过定数的所有花费你们各房自己出!各房的账目也都自己管,省的各各丫鬟婆子不尽人意,奴才们私下贪墨的也不在少数。”   老太太话落,陈氏的脸就一白,连头都不敢抬了,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唇,她都能感受到老太太那带着寒意的目光。   老太太刚刚的话,就差没直接说这银子是她贪墨去的了,像被人盖了巴掌一样,陈氏的脸当场就烧了起来。   全场最淡定的便是三房的人了,只见李娇凤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还是慢悠悠的坐在一旁喝茶,毕竟钱这种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他们李家不敢说有多富有,反正这京城的世家贵族都没她们李家富有。   而梁氏呢,在花厅里跪了半晌,花厅里的辈份最高的那个她惹不得,辈份低的呢,一个被老太太当成心肝疼着的林娇婉,一个连皇子都要忍让三分的瘟神魏珩。   而且最可恨的是。   此时魏珩正不知道哪里搬来了一个绣墩,他正坐在老太太下方的位置认认真真的在剥松子呢。   只见魏珩眉眼带笑的的剥了一小撮,还要一个个仔细的把松子肉上的那层外衣剔干净,然后就像献宝一样,拿了绣帕包起来递给老太太怀里的林娇婉。   林娇婉也不见推脱,接了松子就端在手上秀秀气气的吃了起来,活脱脱那副样子,就算是戏园子里听戏都没有她惬意。   这两个罪魁祸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的梁氏眼前阵阵黑影,不经意间眼神一瞄,瞄到了畏畏缩缩跪在最角落里的金杏。   这下梁氏哪里忍得了,她想也不想就从地上一蹦而起,往金杏的身上扑了过去。   一上手就是使足了力气的十几个大耳光子,花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梁氏抬起一脚就踹在了金杏的肚子上。   只听得金杏惨叫一声,便捂着肚子往身后倒去,也不过霎那,金杏身上烟紫色的云纹襦裙便被血水给染了个透红。   那孩子眼看是要保不住了。 第12章   “梁氏!你疯魔了不成?”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正在花厅里,撕打丫鬟撒泼的二媳妇。   她嘴唇嗡动了半晌,最终在教养的束缚下没把心里头难听的话给骂出来。   当初娶这梁氏也是林二爷要死要活的闹着要娶的。   本来老太太根本就看不上这梁家的庶女,不是嫡母身旁养大的,眼皮子浅不说,就是那浑身上下的狐骚味儿就让老太太不喜欢。   毕竟庶子虽然是庶子那也是她身旁养大的,再怎么说她也得给他说个世家嫡女,但是既然庶子不同意,被外头的烂花迷了眼。   于是当年正在气头上的老太太索性就不管了,想着娶个泼辣又有颜色和手段的,管管林二爷那性子也好。   却没想到烂泥就是烂泥,那是扶也扶不起来的,才不过几年就小妾一个个的往屋子里带,如今更是把府上姑娘身旁伺候着的给弄床上去了。   这事要是没捅出来,那就私底下找了牙婆子,一碗药下去无声无息的把人远远的卖了。   这事如今更是捅得满府皆知,那不过就是一句话先收了房里再说,至于肚子上那块肉有的是办法去掉,不出几年,这府里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丫鬟。   而老太太恨就恨在这梁氏的手段竟然这般上不得台面,竟然当着丫鬟婆子的面亲自上脚踹,还活生生把人家肚子里的孩子踹没了!   这要是真的闹起来,她们承恩候府的面子往哪里搁。   世家贵族最重要的是风气名声,这正室因为吃醋活生生把丫鬟肚子里的孩子给踹没了,日后其他府上的人讲起来,这还不给外头看笑话不成!   越想老太太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心头更是恼怒:“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呢?你们难道没看到主子得了癔症有些疯魔了,还不赶紧把人给我送回院子里。”   得了吩咐的二房的丫鬟婆子赶紧一拥而上,手脚麻利的把人从丫鬟金杏身上拖了下来,七手八脚的就把梁氏带回二房的院子里去了。   至于金杏,只见她抱着肚子,眼神如萃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梁氏远去的背影,半晌直到人都看不见了,她才愣愣的收回了视线。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那个病秧子都要死了,怎么又突然活了过来,活过来也算了,怎么就一醒来就把她给送柴房去了。   她好不容易脱了手上的金镯子让小丫头帮忙给林二爷报信,这不人才将将逃了出去,却想不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桂妈妈竟然带着五大三粗的婆子给她绑了回去。   这一切完美的就像是被人算计好一般。   可是金杏心里却是十分肯定那个病秧子林娇婉肯定没有这般手段的,要是有这般手段她能被外祖家的人忽悠成那般愚笨不堪的样子?   金杏死死的捂住疼痛不堪的小腹,抬首往上方看去,没想到她一抬头却是对上了林娇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女孩如众星拱月般靠在老太太的怀中,瘦弱苍白的脸上恍惚中竟然带着丝丝的生气,哪里还有之前一副要死过去的样子。   不!   这绝对不是她伺候的那个病秧子!难道是什么鬼怪附身了不成?还是特地回来报复她的?   金杏越想越害怕,她已经顾不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此时此刻她只想离那妖孽远一点,不管如何,只要她出了这承恩侯府她有的是办法逃出天去。   于是金杏求助的眼神偷偷的看向了一旁的陈氏,如今也只有这个女人可以救她。   “奴婢知错了,主子饶命。”金杏一改之前有底气的样子开始不停的朝着主位上的人磕头,但是那方向却是隐隐的向着陈氏的。   陈氏端着茶盏子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偷偷打量着老太太的脸上。   半晌陈氏才试探性开口道:“母亲,如今这丫鬟留在府中,也必定是闹得满府上下不得安宁,如今那孩子也没保住,也算得了教训了,不如找个郎中把人治好了,找个牙婆远远的发买出去?”   老太太却是眼皮抬了抬摸了摸林娇婉的脑袋:“这事儿你问问婉姐儿,毕竟这是婉姐儿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不说她母亲了,就连老太婆我都不想为难了我家婉姐儿。”   看!   当老太太看一个人不爽的时候,那是句句话都能打得一个人脸生疼。   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她府上的老祖宗都不想插手三姑娘房中的事。   你一个大伯母,你那里来那么大的脸面去管三姑娘房里的事,她上有母亲和外祖母帮持了,就不劳你多心了!   大夫人陈氏的脸又微不可查的一僵,转而像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一般,笑吟吟的看向林娇婉:“婉姐儿你对金杏那个丫鬟有什么章程?”   林娇婉一看大夫人陈氏那张笑吟吟的脸,再看看手中她极喜欢吃的松子仁儿,顿时觉得没了胃口,正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准备好好的跟陈氏来个斗智斗勇。   不想她才有所动作,魏珩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虫子般,抬手接过她手中吃剩下的松子仁儿,哗啦一下就着锦帕全都倒进了口气。   眯着眼睛像吃什么人间美味般,咔嚓几下就吞了下去,那享受的眼神,林娇婉莫名其妙的觉得魏珩根本不是在吃瓜子仁儿,是在吃她。   魏珩吃完林娇婉味的松子仁后,动作麻溜的把锦帕往怀中一塞,劈头盖脸就朝着陈氏怼去:“大夫人这话好生奇怪,这明明是你手下的丫鬟,那卖身契不是在你手上握着么?怎么的,自个儿想当好人?坏人就让我表妹来做?怎么做长辈的有你这般不要脸的!”   大夫人的脸这回可真正是绿得不能再绿了,她僵硬的坐在那里,眼中含着怒意,但是偏偏的对上的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煞星。   连宫里的皇子龙孙都敢照打的人,还会怕她这么一个三品命妇?   但是被一个小辈这般打脸,叫她忍下这口气她又不甘心,想着丈夫在朝中的地位,陈氏咬着牙把腰板挺得直直的:“世子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不过是看着主仆一场,万一婉姐儿念着旧情呢。”   魏珩冷笑,眉眼黑沉沉的:“旧情算个屁玩意?那不如本世子爷一脚把那丫鬟踹死算了!” 第13章   金杏吓得脸都白了,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被魏珩那真的带着杀意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而在场的,辈分最高的老太太却是像没看到一般,毫无反应的端着茶盏子在低头喝茶。   魏珩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金杏那处走去,看那动作神色那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保不齐上去,一脚就能让金杏那丫鬟当场丧命。   最终林娇婉从老太太怀中慢慢的走了过去,抬手轻轻的拉着魏珩的衣袖:“表哥,不过是一个丫鬟,既然卖身契在大伯母手中便让大伯母处置了便是,那不相关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说的还不忘对着魏珩微微一笑。   顿时,魏珩就像是吃了糖果一般甜蜜,他反手牵过林娇婉的手:“我就说三表妹是个善良的,要不是三表妹这样王母娘娘座前童子一般的善良心思,那里留的了那该死的丫鬟作威作福到现在。”   “不过表妹的手怎么这般的汗湿?难道身子骨又不好了?”   别看林娇婉此时一派镇定还能对魏珩笑得出来,其实她心里头可是紧张的要死,魏珩是谁?   煞星、大魔王、杀人不眨眼……这一切负面的词都可以来形容他,虽然如今魏珩对待林娇婉的态度十分的奇怪,但是林娇婉那颗心还是悬着了呀,谁知道是不是这魏世子爷心血来潮,突然抽风抽的。   至于金杏,为何林娇婉就这么容易放过她?   因为林娇婉想知道前世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如今若是这般让金杏死去,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于是,关于林家二爷寻花问柳这么件闹剧,就随着金杏流了孩子被牙婆子远远的卖了出去而结束。   但是几乎被分撒了半数管家权的陈氏,究竟能不能咽的下这口气,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风波过后的林娇婉又恢复了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生活。   虽然她的身子骨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但是李娇凤精心为她准备的燕窝、鲍鱼、海参、鹿茸等,这些换着花样做出来的甜品。   林娇婉都会乖乖的照单全收,不会像之前一样拒绝李娇凤的好意,喜得李娇凤那劲头比任何时候都足,林娇婉的吃食更是变成了她闲暇时光里的头等大事。   某日清晨。   外头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冻人。   但是花厅里的地龙依旧是烧得暖融融的。   一大早林娇婉便靠在花厅里铺了暖融融的皮子是贵妃椅上。   只见她左手边放着一碗熬得甜香的燕窝粥,右手边更是放了好些个精致好看的点心零嘴儿,看那样式就是连平常富贵人家也很难吃到的点心。   不一会儿,陈氏身旁最得意的陈妈妈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眼中尽的一股精明的算计劲儿,但是一看她的神态动作,就知道这妇人平时没少进出富贵人家,礼数动作丝毫没有一丝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陈妈妈把妇人带到林娇婉身前介绍道:“三姑娘,这是大夫人吩咐奴婢给你带来的牙婆子,张牙婆。”   “姑娘好。”张牙婆赶紧恭恭敬敬的给林娇婉行了个大礼。   林娇婉却是端起身旁的燕窝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也不说话,就是看了眼身旁的桂妈妈。   桂妈妈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多余我话我就不多说了,张牙婆平日里行走在各个府上,想必那些规矩心里头也是清楚的,既然我们姑娘要重新挑选房里伺候着的丫鬟,那要的人自然是要一等一的好的,那些个手脚不干净,心思不纯的就别放进来了。”   张牙婆赶紧点头如蒜:“瞧妈妈说的,伺候姑娘的人我可马虎不得,自然是把最好的给带来过来。”   “那便带进来看看吧。”林娇婉放下手中的燕窝,懒懒的靠在一旁说道。   不一会儿,外头便走进来一群看着都是十二三岁上下的小丫头。   一个个的格外有规矩,安安静静的站成一排,眼神也不见四处乱瞟。   林娇婉细细的一个个认真的看了过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令她满意的,这些小丫头看着乖是乖,不过这样貌也太平常了,就没有一个令她顺眼的。   张牙婆观察这林娇婉的神色,见她没有一丝满意的,心里一咯噔赶紧问道:“姑娘可是不满意?”   林娇婉恹恹的扒拉着碗里的燕窝,心中不禁想到这魏珩也太不靠谱了吧,说好的帮她找像天仙一样漂亮的丫头安排进来呢!   这么一个个的都普通得这般让人一言难尽。   林娇婉看向牙婆焦急的脸庞:“张牙婆,你手中难道就没有长得好看的小丫头么?这一个个的也太普通的,看久了我就没了新意了。”   漂亮的?   不说张牙婆,就连一旁听着的陈妈妈和桂妈妈也当场愣住。   这姑娘是傻了不成!   谁在她这个过不了几年便要及笄嫁人的年岁,还想着把好看的丫鬟放在房中伺候着?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那丫鬟的容貌能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毕竟日后嫁了人,房中有了男人,那花一样漂亮的丫鬟放在房中,十个男人里有十个都得动歪心思。   桂妈妈想着林娇婉年纪小,应该是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正想着开口要劝。   下一秒却直接被林娇婉一个软绵绵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至于陈妈妈那就是更加不会多话的人。   毕竟这是三房的姑娘,如今她家夫人正恨林娇婉恨的不行呢!若是真的蠢得选了那花一样的丫鬟,恐怕她家主子还能幸灾乐祸个几日,舒舒心。   张牙婆看着在场都不说话的众人。   想着那几个本来要卖到窑\\子里去的丫头,再想想荷包里的银子,张牙婆低眉顺眼一笑:“姑娘想要的怎么会没有,只是丫头漂亮是漂亮,但是价钱上可是贵了不少。”   “把人带进来就是,钱不是问题。”   不一会儿那张牙婆口中漂亮的丫头就全部走了进来,差不多十来个人的样子,那真是一个个的水灵的不得了,美的像花一样。   林娇婉却是看到那些丫鬟的一瞬间,惊得当场就打翻了手里的燕窝!!!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丫鬟美不美?   美…… 第14章   “哟,我的小祖宗哟,您怎么这般不小心。”桂妈妈惊呼一声赶紧冲上前去。   幸好燕窝不烫,林娇婉身上的锦衣又穿的极厚,只是左手的袖摆上沾了大片的汁水罢了。   但是此时的林娇婉根本顾不得这些,她一把推开桂妈妈伸过来的手,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十来个小丫头中的四人。   她袖摆中藏着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她以为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四个曾与她共患难的贴身丫鬟了。   毕竟人海茫茫,前世的她根本就来不及细想这四个丫鬟来于何处。   而且这一世,她哪怕是绞了头发出家去做姑子,也不会再嫁到那里子皮子都是黑的外祖父家去,所以她以为这辈子她和这四个情如姐妹的丫鬟再也无缘。   一时间林娇婉眼眶发酸,虽是极力掩饰,但是场间的众人还是看出了她有些怪异的神色。   张牙婆看着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恼怒的林娇婉,她有些忐忑问道:“姑娘,可是里头还是没有满意的?不过……这些是婆子我手里头最好的货色了。”   暗中林娇婉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的神情不过于太狼狈。   她本想起身过去的,但是她发现身子骨软绵绵的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大喜大悲下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   于是她干脆装作精神不济的样子,懒洋洋的倚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桂妈妈,你带着左手边的第二、六、八和右手边第一位小丫头去换一身府里头的衣服。”   桂妈妈听得林娇婉的吩咐,知道这是她家姑娘看中满意的了。   于是桂妈妈立马精神一振,转身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场间那几个小丫头。   虽说主子年纪小乐意胡闹,她管不着,但是她也绝对不能让那种不三不四的丫头近了姑娘身边伺候。   毕竟被发卖出去的金杏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那如刀一般的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把点到的小丫头给当场劈开,看看内里是不是纯良的,毕竟最后这一批小丫头。   以桂妈妈多年的经验,就长相和身段,还有张牙婆那欲言又止的语气,她可是心里门儿清楚着,最终这些小丫头都是要被买到窑子里去伺候人的。   不过,最终桂妈妈用那鸡蛋里头挑骨头的眼神,也没有挑出林娇婉心仪的丫头任何不好的地方。   四人都是目光清澈有神,身子站的笔直,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也是干净整洁,眉眼间虽说长得过分精致好看,但是丝毫不见一丝媚气。   桂妈妈暗暗点了点头,于是她对着那四个被点名的小丫头道:“还不快点跪下谢恩?”   哗啦一下四人规规矩矩的朝林娇婉跪了下去,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   顿时,反应过来的张牙婆眉开眼笑,也暗地里悄悄松了口气,说了一串儿的吉利话后,拿着手里的银子欢欢喜喜的跟着陈妈妈出去了。   没被选中的小丫鬟们,那些有心思的呢,就暗地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选中,毕竟那伺候人的累活她们可做不来。   还有些呢,却是失望得恨不得哭出声来,毕竟今后的某些活计,对这些心里头不愿意的,那可就是万丈火坑了。   陈妈妈把张牙婆带出去后,便赶紧回大房复命。   距离林二爷那么一闹,如今也不过几日的时间,被老太太不动声色的夺了小半管家权的陈氏看上去消瘦不少,她正倚在临窗的黄花梨木桌上翻账本呢。   陈氏看着外头走进来的陈妈妈,她眼也不见得抬一下便开口问道:“可挑满意了?”   陈妈妈的眉眼是挡也挡不住的愉悦:“回夫人,三姑娘这回亲自挑的丫鬟,可满意了。”   陈氏一听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索性放下一旁怎么理也理不完美的假账账本,端着一旁上好的龙井茶呷了一口,挑眉问道:“怎么个满意法?”   “夫人可是不知道,三姑娘的眼光那可是顶顶的好的,她亲自挑的丫鬟那样貌啊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可别说要是真是打扮一番,说不准,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是丫鬟哪个是主子。”   一听陈妈妈的话,陈氏心里头便有数了,果然那三房的姐儿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是个拎不清的。   她之前还以为三房那姐儿,一病之下是不是物极必反把脑子给病好了,现在看来保不齐比之前更蠢!毕竟都这个年纪了还挑天仙一样的丫鬟伺候着,日后到了姑爷房里有她哭的份。   外头的帘子一掀走进来一个水灵娇俏的小姑娘,小姑娘火急火燎的一开口就问:“陈妈妈在和我母亲说什么悄悄话呢?”   陈氏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嫡次女,她眉眼间都是宠溺:“也没什么,不过是你三姐姐屋子里头闹腾,在选丫鬟罢了?”   “怎么的三姐姐难道又不好了吗?女儿在来的路上碰到了四姐姐,四姐姐还跟我学了一嘴,说三姐姐的身子大好了,都有力气打人了,这可是真的?”小姑娘眼中透着浓浓的好奇,那灵动娇俏的模样倒是一点都不像她那过为严肃的嫡姐。   陈氏宠溺的摸了摸小姑那健康红润的脸蛋:“瑾姐儿乖,别听你四姐姐胡说,你那四姐姐的心眼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是跟你三姐姐杠上了,这几日里你在外祖父家玩的可开心?。”   一听杠上了,对于这种大热闹林惠瑾的那颗心都恨不得飞到林娇婉的玉堂居里头看热闹,她还哪里有空细细回答陈氏问的话。   “母亲,我正好从外祖家回来,有礼物要带给各房姐妹,我这就给三姐姐她们送去。”   说着林惠瑾便风风火火的往外冲起。   这不,那毛手毛脚的样子,下一秒就和从外头进来请安的林惠珺撞上了。   “母亲,妹妹这是又起了什么心思,这般着急的往外冲?”林惠珺揉了揉被撞得隐隐作痛的胸口,越发觉得自家妹子不过端庄。   陈氏看着进来的嫡长女微微松口气:“你那妹妹,一听三房买了天仙一样漂亮的丫鬟,这不是着急去看热闹么。”   林惠珺一听自家妹子要去三房,转念一想,她刚刚碰到了往三房方向走的四姐儿林宜悠。   林惠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她家妹妹五姐儿平日里怎么也看不上四姐儿的做派,这要是凑合在一起,再加上一个病恹恹的林娇婉,那是要出人命的! 第15章   林惠珺连披风都不顾的拿,提着裙摆一路追着林惠瑾匆匆往三房的玉棠居去。   玉棠居被李氏整治后,整个玉棠居内的丫鬟婆子少了大半,伺候的人更是把心都悬在了脑袋上,就怕做错事被发卖出去。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闺房里,林娇婉靠在铺着厚厚皮子的贵妃椅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不时往外头看去,眼神里头分明是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瞬间林娇婉眼神一亮,想到来人她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就要起身往外走。   却是在下一秒。   林娇婉所有的动作在来人跨进来的一瞬间全部都僵在了一处,她修剪的齐平的指甲死死的扎进了手心的嫩肉里,脸上的淡笑转而化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意。   只见来人一袭月白色绣桃花百褶如意月裙,上头搭配着同色的云纹锦衣,衣服上绣着灵动的喜鹊,正好和她身下的裙子相得益彰。   发髻上也是秀雅柔美,看着就一副柔弱又惹人疼惜的样子。   此人正是把林娇婉给推到池塘里去的二房庶女林宜悠,也就是承恩候府的林四姑娘。   看着来人,竟然是根本丫鬟都未曾通报,她便闯了进来。   林娇婉眼中泛起淡淡的冷意,她院中的丫鬟确实不太行,但是她这个四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用想都知道,这玉棠居里的丫鬟想必是收了不少好处。   “三姐姐……”林宜悠一看冷冷的靠在贵妃椅上丝毫不见起身迎接的林娇婉。   她先是一愣,下一秒便哽咽着看向林娇婉:“三姐姐可是心里头恼了妹妹?妹妹当时也是无意的,只不过是跑得太急了,哪里想得到三姐姐的身子竟然是那般差,一碰就跌到池塘里头去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姐姐要是恼了妹妹,妹妹那也无话可说,如今老太太也罚了我跪祠堂了,姐姐不会因为妹妹差点抢了姐姐贵妃娘娘那份差事所以怀恨在心吧?”   那细细哽咽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这玉棠居里头,被林娇婉狠狠欺负一般。   林娇婉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松子仁,接着又端了一盏子碧螺春仔仔细细的品了半晌。   然后再慢悠悠的开口道:“四妹妹当真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这全府上下哪个不知道我是身子骨不好,陪不了宫里陪娘娘,求了上头的长辈才改成了让你去。”   “怎么的偏偏到了四妹妹这里就变成了你抢了我的差事,我心中意难平,所以自己去投了池塘了?谁告诉你的金杏?赵妈妈?还是这满院子里的丫鬟?”   随着林娇婉那慢悠悠的声音,林宜悠的俏脸越听越白,她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跟她一般大的女孩,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她那个蠢笨不堪的三姐姐,怎么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三姐姐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成?”林宜悠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惊色。   “误会?”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呢?想必我的好妹妹私下里偷偷和我外祖家表哥书信来往,这也是误会不成?”林娇婉讽刺一笑,声音依旧病弱细气,但是句句如刀插得林宜悠面色煞白   林宜悠惊得后退一步,尖声否认:“三姐姐这说得是什么话?妹妹我诚心诚意过来道歉,三姐姐你却这般的羞辱我,莫不是三姐姐是要逼死我不成?或者把我送到庵子里去?”   林娇婉慢悠悠的把手中的茶盏子放下,终于对着林宜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要真想不开你就去死吧?外头那池塘就不错。”   “你!那我如了三姐姐的意,去死算了!……”林宜悠怎么也想不到数日前还帮她当作最好的好姐妹的林娇婉,怎么一病醒来就跟突然转了性子般。   一改往日的自怜自哀,口中的话更是句句毒辣。   于是。   进退两难的林宜悠只能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掩面往外头冲去,好让这府上的人知道她又被林娇婉给欺负了。   但是林宜悠怎么也想不到,在她经过玉棠居外头池塘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头戴玉冠,手摇折扇英俊无比的少年公子。   林宜悠一愣,还不及娇羞躲闪,就被外头回廊里走进来的少年公子,毫不犹豫抬脚一脚给踢到池塘里去里。   那动作麻利得就好像那踹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什么垃圾一般,四周的丫鬟更是被吓得都呆住忘了呼救。   魏珩对于在水里扑腾的女孩,他连眼神都未曾给一个,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艹!什么狗东西,竟然青天白日的对着本世子爷投怀送抱,本世子爷的怀抱可是要留给我家小娇贵的!”   说罢。   魏珩轻车熟路的就顺着外头的青石小道,慢悠悠的往林娇婉的院子里晃过去。   回廊的不远处目睹魏珩踹人全程的大房两姐妹,林惠瑾有些激动的挽着大姑娘林惠珺的手:“大姐姐,那人是谁?真是好生俊朗。”   “那人是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魏珩,也就是姑母前头生的长子,我们表哥。”林惠珺面无表情的把魏珩的身份报了一遍。   林惠瑾听得,她眼眸里的激动渐渐化作不易察觉的娇羞:“呀,原来是魏珩表哥呀,我就觉得怎么这般熟悉。”   “熟悉?你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哪来的熟悉,只是魏表哥平日里是不和我们府上来往的,怎么今日跑到了内院来了。”   林惠珺的声音一顿:“不过,妹妹要是平日里碰上了这表哥妹妹记得绕路走,虽然人你是未曾见过的,但是他那混世魔王的名声你肯定听说过,否则你看看四妹妹的下场,那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是闹出人命来,宫里头也有人给他端着。”   林惠瑾嘻嘻一笑:“姐姐放心便是,我哪里是四姐姐那种光有心思没有手段的蠢物,不过,玉棠居里头的丫鬟还没有见呢,好姐姐陪我去一次吧。”   林惠瑾记得刚刚魏珩去的方向正是玉棠居的方向。   另一边林宜悠在水中扑腾里许久,才被伺候着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救了上来。   她咬牙保持这最后一丝清明,眼神怨毒:“把我给送到老太太院子里去,就说我是被三姑娘叫人推到池塘里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给洁身自好的世子爷送上小花花。   今天……世子爷又出来溜溜啦。   柿子爷:“谁也别想玷污我一根头发丝!本爷全身上下都是林病娇的!!!哼!(傲娇脸)” 第16章   林娇婉愣愣的看着窗外的艳红的腊梅花,就连桂妈妈带着人进来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姑娘当心受了寒气。”桂妈妈不赞同的上前半挡着窗子,就怕外头的风把屋里头娇贵的人儿又给吹坏了身子骨。   腊梅变成了桂妈妈庞大的身躯,林娇婉终于回过神来,她娇俏一笑眼底有隐隐的期待:“妈妈可是把人都带来了?”   “回姑娘话,四个小丫头老奴都带来了,毕竟是放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夫人原本是打算花了钱请宫里的教养嬷嬷训练一段时间的。”   “但是老奴发现这四个伺候的小丫头都是极有规矩的,老奴便私底下做了主,先让她们伺候姑娘一段时间。”   听着桂妈妈的话,林娇婉想到了那日她发烧时魏珩答应她的话,瞬间心头一跳,难道这四个小丫头真的都是魏珩送来的?   那么前世呢?   林娇婉看着眼前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人儿,那四张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脸,她根本不敢往下想去。   她端来旁边的茶水正要压下心头疯狂的想法,却不想被手中那杯已经冷透了的茶水激了一个透心凉,一个激灵终于把自己从恐怖的回忆中扯了出来。   桂妈妈指了指倚靠在贵妃榻上的林娇婉,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给主子行礼,等主子赐名!”   四个小丫鬟赶紧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也磕了头,便跪在地上等林娇婉赐名。   林娇婉一愣,压下眼中的湿意:“跪着干嘛?起来便是,我这玉堂居没有那么多过分的礼数。”   四个小丫鬟却是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定要等着林娇婉赐名呢!   林娇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四个小丫头一定是被桂妈妈私底下狠狠的敲打过了。   罢了罢了,林娇婉心头无奈一叹,正要开口赐名。   不料。   外头一个在阳光下看着格外清贵高挑的身影,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哟~这里头可是什么热闹?啧啧啧,婉妹妹可是对丫鬟不满意?”   魏珩依旧是一身高调得不能再高调的锦衣华服,就怕这全京城不知道他有颜还有钱似的。   那不离手的折扇更是摇得风生水起,一时间林娇婉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压下心头浮躁的想法:“魏表哥怎么来了?”   魏珩把手中的折扇一收,睁眼说瞎话:“我不是想府中老太太了么?这不,顺道过来看看,看完老太太再顺道过来看看你。”   魏珩说着,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描金花卉小木盒:“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婉妹妹带什么好东西,那这盒子珍珠给婉妹妹丢着玩算了。”   于是,林娇婉的手上就被魏珩塞了一大盒子珍珠,看着手中拿漂亮的小盒子,林娇婉鬼使神差打开!   嚯!   好家伙!   哪怕是见惯了金山银山的林娇婉也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盒子里的珍珠光滑圆润无一丝的瑕疵,那个头还个个的比龙眼还大。   这哪里是随随便便可以扔着玩的东西,要是放在寻常人家,这也是可以当传家宝的东西了。   毕竟这可以极为难得的,产自东边极寒之地的东珠!   “魏表哥,这珠子也太过贵重了。”林娇婉抬手就要往魏珩手里塞。   “不过是件死物罢了,婉妹妹要是不喜欢,要不我回头让人磨了粉再给妹妹送过来,听说这珍珠粉也是极好的。”   磨粉!   林娇婉眼睛一瞪,这货是疯了不成?   用那极为珍贵的东珠磨粉?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娇婉叹着气把东珠给收下。   正准备赶紧给小丫鬟赐了名字,让她们赶紧起来,只是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略过的瞬间,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从她脑海了冒了出来。   林娇婉说话的声音一顿,看向魏珩道:“魏表哥,不如你帮我把丫鬟赐了名,如何?”   “赐名?”魏珩摸了摸下巴,依着前世的记忆,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小丫头叫什么。   想着前世林娇婉也是极喜欢这四个小丫鬟的,所以今生他才让她们四个依旧伺候在她身旁:“那便从左到右依旧叫剪春、折夏、斩秋、戏冬吧。”   随着魏珩那慢悠悠的声音,林娇婉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因为前世她巧合之下收下的四个丫鬟就是叫这个名字。   她更是觉得是一种缘分,莫名其妙的凑足了春夏秋冬,所以剪春、折夏、斩秋、戏冬跟在她身旁后,她也未曾给她们改名。   所以。   在前世,前世和她几乎毫无交集的煞星魏珩为何要隐在暗中莫名的帮助她。   只是,后来她死后,魏珩又是个什么下场?   呼之欲出的答案,但是林娇婉根本不敢往下想去。   林娇婉垂眸浅浅一笑,隐下眼中的情绪:“魏表哥倒是取得好名字。”   魏珩人畜无害一笑,看着那四个战战兢兢的丫鬟眼中尽是冷意:“婉妹妹喜欢就好,不喜欢就换了去,总归会有更好的。”   “三姐姐的身子骨可还好?”外头一个身影像百灵鸟一般冲了进来,就不管不顾的往林娇婉的怀里扑去。   却不想即将扑到林娇婉身前的时候,被一个身影不动神色的挡了回去,她以为是刚刚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公子。   然而,一抬头对上的是一个美貌如花丫鬟。   林惠瑾眉头一皱她就不明白,刚刚站在极远的丫鬟怎么一眨眼就到了眼前,她抬眼偷偷看了眼身旁的魏珩:“三姐姐,妹妹听说你房中来了漂亮的丫鬟,好姐姐给妹妹看看可行?”   对上林惠瑾那张娇俏讨喜的脸,林娇婉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另一个身影也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妹妹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一看来人,林娇婉的眼中终于带起淡淡的笑意:“大姐姐,婉儿的身体好多了,让大姐姐担忧了。”   林惠珺温婉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只是瑾姐儿太闹腾了,望三妹妹担待些。”   刚刚林惠珺虽然还在外头,可是屋子里的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要是瑾姐儿刚才那一扑,若是真的扑实了,那三妹妹那身子骨可非伤不可。   林惠珺一想到自家妹子那些她平日里不想挑明的小心思,她心中隐隐担忧,就怕自家妹妹哪天做了出格的事,把自己整得万劫不复。   林惠瑾看着从头到尾只顾着跟自己嫡姐说话根本就不理她的林娇婉,她心中有些气愤,正要指了那个挡她的丫鬟挑事。   不想这时。   外头匆匆忙忙冲进来一个不知道哪个院子里跑进来通风报信的小丫头。   小丫头声音格外的着急道:“三姑娘不好了!四姑娘落水了,如今昏迷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说是你叫了人把她给推池塘里了,就是为了报复上次姑娘您落水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继续把世子爷拉出来遛一遛。   明天等着世子爷做妖。   魏珩(傲娇脸):“珍珠哪里配得上我家的小娇贵,必须要东珠,还必须一盒子,毕竟本世子爷有的是钱,哼!” 第17章   落水了?   林娇婉一愣。   她才不信以林宜悠那种宁愿苟且偷生也不愿意死的性子,真的会去想不开跳池塘寻死?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林娇婉垂眸一想,转头向一旁的桂妈妈吩咐道:“妈妈你去把我屋子里那件软毛织锦羽缎斗篷拿出来。”   桂妈妈心头一跳,总觉得自家主子那病弱的眸光里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但是这种天气出门,她家姑娘那金贵的身子根本就受不了:“姑娘,不如先派一个丫鬟去老太太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旁传话的小丫头顿时脸上一白,就想偷偷往外溜出去。   林娇婉眼角余光一扫,一看小丫头那表情,她心中便猜到数分。   往日里,以老太太那恨不得把她当心肝疼爱的态度,怎么会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把她给叫过去!   哪怕她真的是为了报复林宜悠,把人给推了池塘里去,老太太也会想办法把这事情给死死的压下来,绝不让人拿她说事的。   这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想让她去一趟罢了。   林娇婉浅浅一笑:“妈妈不用担心,正好我在屋里也闷了好几日,反正如今有四个丫鬟跟着,我便过去给祖母请个安,然后在她老人家那蹭一顿午膳。”   桂妈妈犹豫半晌,最终她赶紧吩咐了人,汤婆子、厚披风一切准备了个妥帖,直接把林娇婉裹了个严严实实,更是打算亲自把这金贵的小主子给抱过去。   林娇婉一看桂妈妈的动作,她就暗道一声不好。   这屋子里姐姐妹妹的,何况魏珩也在。   再说了她的身子骨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她更不是当初那个十岁的小姑娘了,再让桂妈妈抱着走,林娇婉觉得自己的面皮还没有魏珩铁打的那么厚。   她正打算不动声色的后退呢,不想下一秒就直接被另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抱了起来。   林娇婉一声惊呼,条件反射的搂着对方的脖子,惊魂未定:“表哥这是做什么?”   魏珩脸不红心狂跳!声音平静暗哑:“抱你!”   说罢,林娇婉还来不及拒绝,又再次被他那暖融融的猩红色披风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手脚修长好看的少年,就这样抱着他的心头宝,面色平静内心疯狂的叫嚣着,大摇大摆的往老太太的福寿堂去了。   一转眼,玉棠居内就剩下了林惠珺、林惠瑾两个主子。   林惠瑾恨恨的跺了跺脚:“姐姐你看看三姐姐,这平日里病着就算了,还如此的目中无人,她那样的人,也配给世子那样金贵的手抱着,她难道不嫌丢人!我看着都臊的慌。”   林惠珺一听自家亲妹妹的话,她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的面无表情:“妹妹若是不服,那便找了老太太和母亲那处告状去,看看今日里到底是谁无礼。”   林惠瑾心头一跳,她知道今日的所作所为惹怒到了自家那性子无比古板的嫡姐。   但是她一看到黏在林娇婉身旁的魏珩表哥,她心中就是有一股嫉妒的火直烧着,就像刚才那般,为什么魏珩表哥抱的不是她呢!   “哼!”林惠瑾赌气一声,头也不回的便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冲去。   福寿堂内。   林宜悠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也被灌了姜汤,此时人也醒来了,正在花厅里抱着暖融融的汤婆子,跪在福寿堂的地上瑟瑟发抖。   其实福寿堂内的花厅里烧着地龙,一点也不冷,只是林宜悠在池塘里泡得实在太久了,没缓过劲来而已。   老太太端了茶水,漫不经心的喝上一口,眼中尽是冷意。   地上跪着的人也是她的孙女没错,但是老太太就是怎么也喜欢不上这四姑娘。   人美是美,娇也够娇,特别是那一副娇弱可人怜惜的样子,偏偏是像极的她的姨娘,但是这样做派的人,那里像是大家贵族里养出来的姑娘,一副小门小户眼皮子浅的样子,就让人看不上眼。   老太太心中暗暗唾弃一声,才慢悠悠开口道:“四姐儿这是打算跪着不起了?”   “祖母……”   林宜悠哽咽一声,楚楚可怜抬头,看向主位上坐着的人:“祖母真的不打算罚三姐姐么?三姐姐不过是身子骨病弱一些,您也不能这般的偏袒她,当日您硬生生让我在祠堂里跪了三日啊!”   老太太看着这四孙女那一副白莲婊的样子,心中冷笑连连,当初她要是真的狠心让这个孙女跪上三天三夜,她今天还有腿走到她这屋子里来?   那双腿早就废了。   那所谓三日的惩罚,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果然,这天生的性子是拧不回来的,老太太眼中的冷意更深了:“既然四姐儿铁了心要跪着,那姐儿便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什么时候便自行离去!”   林宜悠的指甲死死的扣在掌心里,凭什么!   凭什么不过是差了几个月的姐妹,就因为她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就不得老太太看中?凭什么那个病秧子,老太太疼爱就算了,克死了生母,偏偏继母也放在心尖宠着。   但是!既然都走到如今这份上了,消息她也送出去了,就等该来的人过来,今日她非把这事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林宜悠想着,等会子那性格古板奇葩的奉恩侯府赵家公子就来了,她干脆一咬牙:“孙女今日宁愿撞死在这里也不愿意离去!”   老太太起身的步伐一顿:“林宜悠你你这是拿命在逼我?”   “孙女不敢!”   “既然不敢你就给我滚出去!”老太太突然厉声道。   林宜悠抬头一看外头探头探脑正打算进来通报的小丫鬟,她便知道那个赵家公子来了,毫不犹豫起身,便向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   “砰!”   随着这声音,林宜悠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老太太当场愣住,她抬手指着林宜悠狠狠道:“孽障!简直是孽障!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郎中给请来,就说我身子骨不舒服。”   “是!”丫鬟毛手毛脚的就要往外面冲,不想竟然和外头一个文弱书生打扮的人撞了个满怀。   赵文书赶紧把撞进怀中丫鬟扶好,歉意道:“姐姐当心点,文书不是有意。”   丫鬟一看那文文静静公子哥模样长得极好的少年,双颊绯红一闪而过,赶紧小碎步跑远了。   于是,顺着这个慌乱的空档,赵文书就这般挤进了守得严实福寿堂内。   才走进去赵文书就被里头的场景下了一跳:“这是,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正被林宜悠的举动气得半死,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陌生少年站在花厅里头。   老太太仔细一看,那张熟悉的脸,不正是婉姐儿生母娘家赵家的嫡孙赵文书吗!   这人怎么来了?   老太太眉心一皱:“赵公子!你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赵文书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请安:“老夫人误会了,侄儿今日前来是来见见三表妹的,所以先来老夫人这处请安,不过四表妹这是怎么了?”   赵文书说着就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说来也巧,林宜悠竟然就这样幽幽醒了过来,她嘤咛一声,装作惊讶的样子:“赵……赵家表哥?”   “宜悠表妹在可是怎么了?”   林宜悠眼中得逞的神色一闪而过,在老太太开口阻止前,赶紧红着眼眶把她被林娇婉叫人推下了池塘里的事,给说了出来。   一时间!赵文书当场大怒:“朗朗乾坤之下岂有这种事?我倒是想不到三表妹竟是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听着赵文书的话,老太太正恼怒林娇婉又和赵家人联系呢。   却不想一回神,就听到了赵文书大怒质问的声音:“老夫人,文书想不到你们堂堂候府,竟然这般没规矩,明目张胆的作践庶女!”   作践庶女!老太太气的脸都是白的!正要开口训斥,魏珩就抱着林娇婉就这般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根本不管屋里有谁,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小娇贵的魏珩,赶紧贴心的把人给放了下来,还不忘细细的把她被弄乱的发丝给整理好。   一旁把林宜悠半抱在怀里的赵文书,他一看林娇婉和外男那般亲密的态度,他就像被踩了耗子的尾巴一般。   一蹦三尺高质问道:“三妹妹这是什么章程?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和外男这般亲密?三妹妹别忘了姨母在怀着你的时候便和我母亲定下来婚约的!”   林娇婉听得那尖锐的因为变声期像鸭公嗓一眼声音的文弱少年,她先是一愣,然后死死的揪住了一旁魏珩的衣袖:“赵表哥究竟在胡说什么?”   “胡说?我怎么可能胡说,没想到表妹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背地里竟是这般的做派!唆使府中下人把自家妹妹推进池塘里不说,竟然还这般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   林娇婉气得浑身发抖,这到底是谁不知廉耻,这辈子谁别想欺负到她头上去!   魏珩正打算撸了袖子揍人,不想衣袖正被一双娇软的小手死死的拉住!   林娇婉迎着赵文书那控诉的眼神,心中冷笑连连,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经过这几件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魏珩到底有多护她:“魏珩表哥!你帮我把赵家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绑了丢出承恩候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emmmmm……林老夫人可能是个“检婊专家!!!”   今天魏世子爷肯定是气疯了!!!哈哈哈哈(作者顶锅盖笑)   谢谢各位小天使,感谢……啾啾哒。   喜欢记得收藏哦~非常感谢。 第18章 (捉虫)   丢出去?   哼!   别说丢出去了,就算是当场把奉恩侯嫡子赵文书给杀了,魏珩都觉得不解气!   这个他两辈子都恨不得弄死的杂碎!   他还没来得及上门提亲呢!这赵家的狗东西竟然有脸说和他家小娇贵有定下婚约?当他魏珩是死了不成!   魏珩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步步逼向赵文书。   赵文书也倒是硬气,只见他死死的梗着脖子:“魏世子你这般瞪着我又如何!这本该是我和三表妹的家事!你又何必插一脚呢!”   “还有女子本该三从四德,三表妹既然与我有了婚约,她自然就该呆在闺中等着及笄之后好好待嫁!怎能日此不知廉耻和外男亲亲我我呢!”   赵文书退无可退,他看着还是一步步慢悠悠的向他逼近的魏珩:“你要干嘛!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堂堂奉恩侯嫡子,我可是有功名在身都,你要是!要是打了我,我我我……我便去告御状”   一番威胁下来,丝毫没有任何用处。   赵文书一看魏珩那要杀人的架势。   他又赶紧往老太太那边拐靠去:“老夫人!这可是你承恩侯府,我要是在你府上被你外孙打伤了,那今日你们得给我个交代不可!”   老太太刚刚才被赵文书口中那个所谓的狗屁婚约气得半死!   这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如今竟然从赵家人口中那么肯定的说出来,她能不震惊,她还不知道赵家那群黑心肝的能用这件事起什么幺蛾子呢!   所以当赵文书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装作一副被气晕过去的样子,扶着额头就一叠声的叫万妈妈把她扶到里间的碧纱橱里去躺躺。   被魏珩拦在一旁的赵文书,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万妈妈把老太太给扶了进去。   好了!   老太太一走,这场间就没了长辈,那么这就算闹出命来,那也是小辈之间的事了。   “你……魏珩告诉你,你……”赵文书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当场被魏珩一拳头干翻在了地上,这情景倒是像极了数日前的林二爷。   但是这赵文书看着年纪轻轻的,结果比那被女色掏空身子的林二爷更不经打,魏珩才一拳下去他就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看着这张前世在梦里他都千刀万剐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魏珩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愈发恐怖,理智似乎渐渐离他而去,那些被他完美隐藏起来的负面情绪开始疯狂涌出。   魏珩伸手,露出一个极度变|\\态的笑容,在赵文书惊恐的眼神里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似乎那双手只要轻轻用力,下一瞬间,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拧断赵文书那脆弱的脖子。   “魏珩!”一声病弱的带着令魏珩全身都酥麻娇软的声音,如山风清泉般毫无障碍的钻进了他的心里。   那双娇软的手轻轻的摁在魏珩那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的手上。   魏珩愣愣回神,半天才找回声音:“娇娇?”   林娇婉眼中带莫名的情绪,她轻轻拉着魏珩的手,身上那特有的甜香混着淡淡的药味,渐渐抚平了魏珩暴躁的情绪,让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魏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杀了他?”   “不!”林娇婉摇了摇头。   然后坚定的看着魏珩那莫名不安的双眼,她一字一句道:“不要让这种杂碎脏了你的手。”   “好。”魏珩果断松手。   躺在地上□□了半天的赵文书,终于把提着的那口气松下来了。   他睁着肿成包子大的眼睛缝,有气无力道:“文书谢谢表妹,看来表妹也不是文书说的那般无情无义之人,看来表妹对文书还是……”   赵文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娇婉毫不犹豫转身,竟然不知从哪处拉出了一张绣凳,两只娇软细弱的手臂高高举起绣凳就往赵文书脸上砸了下去!   赵文书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当场被砸得面目全非晕死过去。   ……   福寿堂的花厅里,此时安静的连丫鬟小心翼翼的喘气声都清晰可见。   林宜悠愣在当场,脸上更是吓得惨白惨白的。   魏珩也愣在当场,他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赵文书,再看看正扶着细腰喘气的林娇婉。   这下可不得了。   魏珩面色一变赶紧问道:“妹妹可是伤到哪里了?绣凳那么重的东西也是你能举的?不行!我得去把宫里的老御医给请过来,给妹妹看看。”   林娇婉扶着魏珩伸过来的手,她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赵文书:“不碍事表哥不用担心,要麻烦表哥派人把这杂碎给丢回奉恩侯府去。”   魏珩疼惜的握着林娇婉微微发红的小手:“婉妹妹下回可不能这般了,下次揍人这种力气活还是叫表哥来吧,你就应该坐在绣凳上嗑瓜子看看就好。”   碧纱橱里头,老太太正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当她家宝贝心肝林娇婉搬起绣凳的一瞬间,老太太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最后,老太太有些激动的拉着万妈妈的手:“万芳……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觉得三丫头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最像我,可是这丫头啊从小就是个病弱的,也不知怎么的养的愈发娇弱,如今倒是好了,你看看……你看看她如今这样子,可不是我当年拿凳子揍人的样子么?”   老太太满眼满脸都是欣慰与怀念,万妈妈作为从小就伺候在老太太身旁的老人,她当然知道老太太这一生最怀念的便是出阁前的事情,最遗憾的也是出阁前的事情。   万妈妈的眼中也略有感慨,称呼也不自觉的变了:“小姐您的福气,沾了哪怕是指甲盖点大小,三姑娘日后也是个长命百岁的。”   “哼,就你嘴甜,不过我还一度认为这丫头活不到及笄呢,如今看来,三丫头如你所说是个长命百岁多福气的。”   唠叨了半晌,等花厅里清净了,老太太才扶着万妈妈的手:“我们出去看看,至于这赵家的人你吩咐下去日后别再放进府里来。”   说着老太太的冰冷的目光看向外头角落里的林宜悠:“这四姐儿要是现在还不把人给歪回来,日后留在这府中迟早是一个祸害,就算嫁出去了,败的也是我们侯府的名声!日后我们侯府姑娘还要不要嫁人!”   ……   安静的花厅里,林娇婉已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捧着丫鬟端来的热茶,坐在一旁细细的品着。   连眼神都没分一丝给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林宜悠。   而魏珩呢,则是搬了条绣凳有些勉强缩着大长腿坐在林娇婉的右手边,那别扭的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祖母……”林娇婉一看走出来的老太太,她娇娇的叫了一声便赶紧放了茶盏子粘黏了上去。   “好孩子,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好端端的就过来了呢?”老太太满意的拍了拍林娇婉的手,发现手背是热乎乎的,她才放下心来。   林娇婉看了一眼角落里面色发白的林宜悠:“本是要过几日等身子骨大安了再来给祖母请安的。”   “可是今日里有个小丫鬟来报说我叫人把四妹妹给推到了池塘里头,正在您这福寿堂里呢,我便想着许久没在祖母这处吃午膳了,便来蹭口吃的。”   老太太拿手点了点林娇婉的鼻尖:“你这小馋嘴哟。”   转头笑盈盈的朝着万妈妈吩咐道:“待会你亲自去厨房吩咐下去,多做些三姑娘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万妈妈赶紧点头下去了。   下一秒老太太话风一转:“婉姐儿说的那传话的小丫头呢?叫上来问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等子事。”   林娇婉亲手给老太太端了杯热茶,淡淡道:“孙女就知道那小丫鬟有问题,所以刚刚来的路上我叫桂妈妈把那丫鬟给绑了,就等着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何况,孙女根本就没有叫人把四妹妹给推到池塘里去。”   “好孩子,祖母是信你的,但是还是得把人带上来当场对质!这种脏水都不是什么人都能乱泼的!”老太太狠厉道。   不一会儿,小丫鬟就被桂妈妈给带了过来。   不过一起进来的还有大房的林惠珺和林惠瑾两姐妹。   “惠姐儿和瑾姐儿怎么来了?”对于大房的嫡女和嫡次女老太太还是格外满意的,虽然大姐儿古板了一些,但是那性子可是一等一的好,将来必定是要在世家里头当宗妇的。   “祖母。”林惠珺先是恭恭敬敬的请安。   然后才解释道:“今日刚巧我们去探望三妹妹,不过您这边急匆匆的把三妹妹给叫了,我们担心妹妹便一同过来了。”   “这雪天路滑,我们脚程比较慢,赶不上魏表哥和桂妈妈就是了。”   “好孩子,难为你们了,不过姐妹之间就应该这样互相帮衬着才对,别像有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太太摸了摸林惠珺和林惠瑾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的脸,满目慈祥。   林惠珺纠结的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魏珩,还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跪在一旁角落里的林宜悠。   哪怕此时林惠瑾的手暗地里死死的拉住她,最终她还是语气坚定说道:“祖母,有件事孙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19章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林惠珺一眼:“既然惠姐儿觉得当讲那便讲吧,要是觉得不当讲那今日不讲也行,府里姐妹间的闹闹腾腾哪家府上没有。”   老太太这话说得那是极有水平,无论讲不讲那都是林惠珺说了算,反正她也不拦着,不过是府里姐妹间的闹腾,在她看来横竖也闹不到哪里去。   “祖母~”林惠瑾娇俏的唤了一声,便顺势黏了上去。   林惠珺一看自家妹妹想岔开话题的那作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懂自家妹子这个性子到底是像了谁!   怎么的,她还真觉得在婉姐儿身上泼一点脏水,老太太便能厌恶了她去?   林惠珺看着老太太不时看过来的眼光,她咬了咬牙赶紧说道:“祖母!今日孙女看到把四妹妹推下池塘里的人了,也许四妹妹误会三妹妹了,因为这件事根本就跟三妹妹没关系!”   老太太微微坐直了身体:“哦,可是真的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当时在回廊里头我和五妹妹一同的,五妹妹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瑾姐儿你说说看,那把四姑娘推到池塘里的人是谁?”老太太看向歪在她身旁撒娇的五姑娘林惠瑾。   林惠瑾抓着老太太衣袖的手一僵,她大姐姐这是逼着她把事情说出来呢!   但是林惠瑾想到的却是,若是老太太要是知道魏珩是这般狠辣的性子,日后肯定不会让她和表哥多接触,所以这锅也只能让一个倒霉的人来背了!   林惠瑾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家嫡姐,转而林惠瑾带着娇美的笑意撒娇一般道:“祖母,孙女看是看见了,可是孙女也不知道当不当讲!毕竟这可关系到四姐姐的声誉。”   角落里头的林宜悠面色一白,她太清楚林惠瑾那种表面上看着娇娇俏俏,实际上背地里鬼心思多得要死的性子。   平日里她都非常知趣的不跟她对上,两人在府中倒是安生了不少年,在旁人看来她和林惠瑾之间姐妹亲亲和和的,关系甚至比大房嫡姐妹之间的关系还好。   只是今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在哪里得罪她,就连林惠瑾也要出来踩她一脚。   “关系到你四姐姐到声誉?”   老太太不明所以的冷笑一声:“既然这关乎四姑娘的声誉,那么五姐儿你倒是更说说什么怎么个回事了?毕竟府里头的姑娘都还没嫁人呢!”   “孙女和大姐姐亲眼看见,四姐姐是被魏表哥给踹下池塘的,因为……因为四姐姐不知廉耻的往四表哥怀里扑去!”   “大姐姐你说对吧?”林惠瑾带着得逞的笑意挑衅看向自己的嫡姐。   花厅里静悄悄的,老太太才对着跪在不远处的林宜悠问道:“四姐儿,你五妹妹说的你认不认,这可是你往日里处事最公平的大姐姐也看见了。”   林宜悠的十指指甲死死的扣进手心,原来如此!   她还说怎么这回林惠瑾就偏偏要跟她对上呢!原来这是看上魏珩了,怪不得!   不说魏珩什么家世渊源,就是那张漂亮的脸,让这京城里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惦记着。   林宜悠满脸怨毒,但又在抬头的一瞬间变成了满面委屈:“祖母孙女自从出生起便未曾见过魏世子,又何来我投怀送抱这一说法呢?何况……何况当时在玉棠居里是三姐姐要我去死,我才会气急了跑出去。”   “孙女跑急了,孙女也不曾想到魏世子会在姑娘家的内院里头!”   这一针见血的回答。   一旁听着的林娇婉都恨不得起身给她这个庶妹妹鼓掌了,这不动声色的几句话就把她给实实在在的拉了下去,还明确的指出魏珩一个少年怎么好端端的跑姑娘家的内院里头去。   这是要干嘛?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给她身上泼脏水呢。   听得林宜悠的话,林娇婉一双漂亮的美眸也从魏珩身上淡淡掠过。   让魏珩气得牙痒痒的是,那双让他日思夜想的眼眸里还带着揶揄的笑意。   坐在一旁的老太太,颇有深意的看向还依旧窝在林娇婉身旁,认认真真剥松子的魏珩:“珩哥儿你五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魏珩哪里顾得上回答老太太问的话,他正被林娇婉那双美眸看着呢。   于是魏珩赶紧向林娇婉低声解释道:“婉儿妹妹可别误会,我哪里知道那挡道的人是谁,不过是当作一个没眼色的小丫鬟罢了,所以我便一脚把她给踹进池塘里去。”   魏珩还不忘继续补刀:“谁知道她明明是府里头的姑娘,偏偏要做一副丫鬟子的打扮呢!”   “噗呲”   林娇婉一声病弱的娇笑,她眉眼弯弯的笑着,身子骨软软的靠在一旁丫鬟的身上:“祖母,想必表哥是个粗人,自然欣赏不来那些好看的衣裳,这看走了眼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她怎么也想不到,魏珩竟然因为就这个原因就把人给踹池塘里去了,不过想必四姑娘也是动了心思的。   不说这府里姐姐妹妹的,就连路过的丫鬟哪个不偷偷打量魏珩那张脸的。   在她看来。   倒是魏珩莫名其妙亲近时,婉姐儿看向魏珩的眼神,那才是真正的心如止水毫无心思,这也是她格外喜欢婉姐儿的原因。   林娇婉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最喜欢穿素色衣物,做娇弱打扮的林宜悠,在魏珩眼里竟然是丫鬟的装扮,毕竟那衣服的花色料子那可是都是一等一的好,一看就是林二爷私底下补贴了银钱的东西。   林娇婉笑也笑够了,而且如今都是自家姐妹,虽然前辈子林宜悠坏事做尽,但是这辈子至少来说她并没有作出让林娇婉恨不得杀了她的事。   林娇婉自然也不会把人往死里逼,只要这辈子林宜悠不主动来生事,林娇婉便不打算和她计较,但是林宜悠要是自己想不开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这辈子的她心狠手辣了!   “如今既然个误会,这事要不就翻篇吧,也许是四妹妹摔懵才会认为是孙女叫人把她给推下去的,毕竟这事换谁在那结了冰碎的池塘里泡一会儿,谁心里头都会不舒坦。”   林娇婉这番话下来倒是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在众人的认知里林娇婉一向都是一个最笨的,怎么的今天这张嘴怎么这般的灵活。   不过是几句话间,竟然就把之前林宜悠挖的坑给完美的圆了过去,那些敏感的问题她根本就不回答。   而且非常直接的表的了这事跟她反正没关系!   既然你林宜悠不爽你要找人麻烦,那行啊,把你推下去的人的是镇国将军府上的世子爷,你不爽你找他去!   而且你林宜悠可别忘了当日你把我推下池塘里的事,我还没算账呢!   魏珩的眉头不动声色的挑了挑,吊儿郎当的看向主位上的老太太:“外祖母,这事婉儿姐说的没错,外孙可是眼神不好没看清,把姑娘当成胆大妄为的丫鬟了。”   “不过这怪不得孙儿,毕竟这事就算换其他人,那我也是毫不犹豫一脚就过去了,毕竟外孙这般金贵的身子可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   老太太恨不得锤死魏珩这张嘴,看不清便看不清,还偏偏要把主子说成丫鬟,这张嘴也是够毒的。   难怪如今都十二岁了,京城里一般人家也都开始早早的看起来,也就是他这个祸害才无人问津。   这事就这么闹了一上午,又是姑娘落水又是赵家哪个杂碎的,老太太也累了,看着依旧跪在地板上额头上才让人包扎好的四孙女,老太太也不是那般狠心的人。   于是老太太摆了摆手:“那都散了吧,我这老婆子的精神可比不上你们这些泼猴。”   “至于四丫头你便回自己的院子里头好好的养着吧,平日里没事多抄抄佛经静静心,别整日里想东想西的,多抄几年这心思也就静下来了。”   几句话下来,老太太潜在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日后这四姑娘恐怕是要被拘在院子里抄佛经了,日后没得老太太的同意,她恐怕在嫁人前是别想出那院子一步的。   一时间林宜悠面色煞白,比之前看见林娇婉揍人还可怕,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叫唤道:“祖母?”   老太太却是看也不看她,扶着万妈妈的手往室内走,才走了几步老太太又回头道:“婉姐儿你进来,给祖母读读经书,祖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万妈妈的声音可没你好听。”   林娇婉扶着丫鬟剪春的手,丫鬟折夏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护着,花厅的门外还守着随时听候吩咐的丫鬟斩秋和戏冬。   林惠瑾看着林娇婉又被老太太给单独留了下来,她心里虽然嫉妒,但是在福寿堂里她还是不敢随意造次的,不情不愿的被林惠珺给拉了出去。   魏珩看着该走的人都走完了,他在花厅里慢悠悠的转了一圈,不动声色的转到了林宜悠身旁。   然后压低声音,用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嗓音阴森如魔鬼般道:“你知道为什么会掉到池塘里去么?本世子爷告诉你,那一脚本世子爷可是酝酿了许久了,毕竟我的人可是你能动的!” 第20章   在花厅里跪了这么久,又是哭闹又是撞柱的,林宜悠本就凭着一口怨气强撑,现在魏珩突然这么阴森森来了一句。   她终于在无比恐怖的惊吓中,扛不住那透骨森然的寒气两眼一翻真的晕死过去了。   魏珩轻轻的‘啧’了一声,觉得实在无趣,便慢悠悠的往老太太的里屋走去。   里屋内静悄悄的,伺候着的丫鬟婆子都退到了一旁。   守在门口的万妈妈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挡在外头,那架势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但是,万妈妈看着抖手抖脚一副游园的样子跨进来的小世子爷,她也不敢拦啊,只能轻轻的咳一声,让屋子里的老太太有所反应。   魏珩正巧从万妈妈身边经过呢,一转头拧着眉头问:“妈妈这是嗓子不好?还是身子骨不好?妈妈若是身子骨不行了,那你可别把病气传给屋子里头身娇体弱的主子。”   万妈妈霎时间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憋的满脸通红,她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国公府上的世子爷,那张长在那全天下最好看脸上的嘴巴,怎么能做到时时刻刻说出这般毒辣的话来。   魏珩满脸都写着‘不满’两字,轻‘哼’抬腿就跨了进去。   老太太的寝居内,满屋子都是老人家平时礼佛沾上的那种特有的檀香味。   魏珩有些不适的捏了捏鼻子,眸光快速一扫,便看到林娇婉正趴在老太太怀里娇气得像一只病弱的小奶狗。   外头的动静老太太早就听见了,魏珩一进来她便皱眉问道:“珩哥儿怎么还未走?今日宫里头太傅放假不成?你不用去书院里上学?”   对于老太太的问题,魏珩倒是满脸无所谓道:“今日学的是骑射,跟那群身子弱不禁风的弱鸡一起学哪里有意思,我还不如过来看看三妹妹呢。”   听着魏珩的回答老太太难免嘴角抽搐。   毕竟论打架斗殴,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谁能打得过魏珩!   这个小子是出了名的能打的,毕竟在老太太看来在一群达官贵人的公子哥里头,打得过魏珩的呢后台硬不过他,而后台够硬的呢,又打不过他。   所以哪怕魏珩之前对于侯府并不亲密,但是他这几年下来的光荣事迹,哪一条是老太太没有听过的,老太太不想听都不行,毕竟哪次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不出人命就已经算很好的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外孙会是这种性格,那也得怪他那个简直是离经叛道的母亲。   现在更是父亲不管继母不慈,如今还能顺利长得这么大,没出什么意外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老太太的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她目光慈爱道:“珩哥儿你是个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只是咱们做人啊千万不可自满忘形,别让有些东西迷失了本心,知道吗?”   魏珩本是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愣,转而他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深沉难辨的瞳孔深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深深的看了老太太一眼乖顺道:“外祖母说得没错,外孙儿自当是谨记。”   魏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了往日里的吊儿郎当,显得正经又严肃,他还深深的给老太太鞠了一躬。   其实这些话上辈子老太太不是没跟他说过,只是那时早就失去了本心的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心想着报仇,最后更是把那些默默关爱他的人都连累了。   如今重来一世,魏珩再次听到老太太这不经意间的教导,他心中只是佩服和感谢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毕竟这个平日里最不动声色,也最不爱管事的老太太,她才是那最长远最有智慧的人。   听着魏珩和老太太的对话。   林娇婉偷偷的抬起微微有些干涩的眼睛,正打算悄悄的看魏珩一眼呢。   毕竟在她上辈子的记忆里,眼前这个煞星最不耐烦的就是被人莫名其妙的说教。   林娇婉怕她家老祖宗这一番话下来,魏珩当场给老太太甩脸色看。   不想,她才一抬眼,就对上了魏珩那双带着自责又痛苦,以及更多的她看不懂情绪的眼眸。   那双包含了千万星辰的瞳眸正深深的盯着她道:“婉妹妹这是怎么了?”   林娇婉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便被一双带着薄茧的手给托了起来,食指从她略微发红的眼角划过带着麻麻的触感。   林娇婉浑身一抖:“魏……魏表哥?”   “哭过?”魏珩拧着眉细细的打量着林娇婉的眼睛,薄唇轻启似乎漫不经心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但是莫名的就让林娇婉心头一跳,这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可怕的怒气一般。   刚刚老太太把她叫到屋子里头,祖孙两细细的掏心掏肺详谈一通。   最终老太太欣慰的摸着林娇婉的脑袋:“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咱们做人那还是得有个底线,虽然你四妹妹心思不正差点害了你,但是如今还罪不至要除了她去,祖母啊就怕平日里有人在你耳边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往日里耳根子又软,毕竟都是这府里头的姑娘,再不济,也不能弄死去是不是。”   于是,林娇婉想到自己前世不争气,一意孤行亲近心怀鬼胎的外祖家,令这个真心疼爱她的老太太失望至极,如今还好来得及。   她娇娇软软的扑在老太太的怀中,声音闷闷的道:“祖母的心意婉儿知道,四妹妹虽然有错,但是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能陪姑母去皇庙那可是多大的福分,也许我身子骨就会大安呢。”   没想到祖孙两正聊得正好呢,没想到魏珩就这般闯了进来。   这才不过才一个眼神的功夫,他就发现了林娇婉眼角的微红。   不说老太太了,就连林娇婉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林娇婉看着坐在一旁面色复杂的自家祖母,她有些着急的一把就把魏珩抽风的手给拍掉急急回答道:“表哥在胡说什么?不过是不小心被衣角给蹭到罢了。”   听着林娇婉说话的声音,魏珩才稍稍松口气,听那声音倒是不像是哭过的。   魏珩转身不知道从哪出拖出一条绣凳,动作自然的放在林娇婉的脚边,一掀衣摆长腿一弯便跨坐上去。   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包松子儿,随手扯过林娇婉手中的绣帕就开始剥。   林娇婉嘴角一抽指着魏珩:“表哥这是做什么?”   魏珩头也不抬道:“这不是帮你剥松子仁么?就你那挑剔的嘴,这松子仁不是新鲜现剥开的你会爱吃?”   林娇婉对上老太太看过来的眼神一时间有些讪讪的,又是气恼又是羞愤,这魏珩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了解她了?   她爱吃松子仁,而且只吃新鲜剥开的这事,全府上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是,这煞星也不知道从哪处打听出来了,还非得当着老太太的面这般抽风。   林娇婉只觉得万分头疼,若是老太太一个误会觉得自己没有规矩怎么办。   林娇婉正纠结的绞着衣袖呢,不一会儿她手里便被塞了一小包剥得整齐漂亮的松子仁,看着就格外好吃。   “表妹看着我做什么?剥给你,你吃了便是,表妹不会是心疼我吧?”魏珩眉眼都是轻松愉悦的笑意,看着眼前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心疼个鬼!   林娇婉恨不得把手里的瓜子仁甩到魏珩的笑脸上,告诉他脑子别再抽了,不然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老太太轻咳一声:“珩哥儿今日便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珩哥儿想吃什么一会儿让万妈妈去小厨房报个菜。”   吃完午膳就得走?   魏珩内心十分不爽!他本是打着在侯府里蹭了晚饭再走的心思的,但是老太太既然开口了,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日后他究竟能不能顺利把他的小娇贵给顺顺利利的娶回家,老太太的点头还是十分重要的!   于是魏珩想也没想,就直接报了一串的菜名:“燕窝茯苓羹、琵琶大虾、杏仁牛乳盏、胭脂鹅肝……”   “哦对了,再来一盘子鸡汤炒菜心,鸡汤一定要老母鸡的汤放了红参去吊出来的!”   林娇婉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因为魏珩报的这一串儿菜名,那可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只是这人到底怎么知道的!   林娇婉转头看向眼眸中带着深意打量着她的祖母,声音干涩开口道:“祖母,这松子仁可好吃了,您要尝尝么?”   老太太只觉得眼睛有点痛,至于她松子仁,毕竟是魏珩剥的,她怕这煞星剥的东西她吃了会积食。   只是老太太对于这个千娇万宠,身子骨又娇弱的不行的孙女,被这个在京城里几乎是横着走的混世魔王给盯上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魏珩这个宠着上心的样子倒是不错的。   这屋子里头气氛正是融洽的时候,突然一个小丫鬟匆匆的从外头跑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尖声道:“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奉恩候赵家的老太太带着奉恩侯夫人和族中长辈,更是带着媒婆大张旗鼓的来我们府上求亲来了!”   “什么!!!” 第21章   老太太带着笑意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眼神冷厉的看着外头毫无规矩冲进来的小丫鬟:“慌什么慌!不就是一个奉恩侯府!难道我们承恩侯上上下下是吃素的不成!”   “魏珩你就陪着婉姐儿在屋里头好好用午膳,万妈妈你去把我的披风拿出来,我倒要去看看奉恩侯府上上下下哪来的这么大的脸,敢来求娶我们林家的姑娘!”   万妈妈心里门清着呢,虽然林娇婉在外头的名声并不好,但是在这侯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是府里头老太太最看重的那一个姑娘。   老太太还想着若是三姑娘能顺顺利利活过及笄,她便要给她看一门府里头最干净最顺心的亲事,可是如今姑娘才十岁呢!   根本就没到相看的时候,没想到这奉恩侯家的竟然敢这般不要脸的闹上门来。   不论这事情成不成,婉姐儿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日后等婉姐儿及笄后,若是要真的找一个家风清正的好人家,过舒舒心心的日子,恐怕人家一想着婉姐儿那身子骨和如今这破事儿,也不会想要。   所以如今老太太才会气成这般样子!她这些年,全盘的计划,这不!都被奉恩侯赵家这一大家子搅屎棍给搅黄了!   ……   一旁,林娇婉因为丫鬟的话,她浑身一抖,手中握着的松子仁儿撒了整个暖榻上都是,脸色煞白煞白的缩在一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瑟瑟发抖。   林娇婉这怪异的举动自然被坐在一旁绣蹬上,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的魏珩第一时间就瞧见了。   一时间魏珩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不管这里是哪里,更不管那什么劳子破规矩,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一个翻身便跪坐在了老太太的暖榻上。   侧身弯腰便把那个瑟瑟发抖的人儿给搂进了怀里。   “表哥……”   林娇婉只觉得浑身上下发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被鱼塘中带着腥臭味结着冰渣子的馊水包围的那日。   赵家人来提亲了,就像曾经那样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奉恩侯府,其实内里早就被败光了。   她嫁进去后,府中每个人都贪婪的盯着她手上丰厚的嫁妆。   到最后的那几年,她所有的嫁妆几乎都用来供养奉恩侯府上的人,可是那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在她散尽钱财后还不忘把她给活活害死!   不!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巨大的魔咒,死死的压在林娇婉的脑袋上。   她无助又惊慌,似乎连空气都变成了汹涌而来的塘水,在一瞬间就能让她窒息闷死过去!   “婉儿!娇娇!娇娇……”魏珩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肩膀,双目猩红的看着怀里意识涣散的人,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表哥!表哥!我怕!”终于!在魏珩靠近的一瞬间,林娇婉就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着魏珩的衣袖,满目都是绝望的泪意。   “表哥我不嫁人,我死都不嫁人!”林娇婉已经分不清楚意识和魔障,她只知道不能嫁!这辈子她哪怕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都不能嫁到赵家去。   魏珩死死的把林娇婉搂在怀中,他那双还尚存一丝理智的双眸里是沉沉的杀意,双眼更是被那无穷无尽的杀意憋的赤红一片。   终于。   等林娇婉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耳边急促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而又安稳后,魏珩才轻轻的把人放了下去。   扯过暖榻上的锦被,帮林娇婉仔细的盖好,在她耳边轻声许诺道:“赵家若敢逼你,我便灭了他全族!”   也不知道半梦半醒间的林娇婉听清楚了没有,她虚虚握着的拳头突然一紧,继而终于放心的昏睡过去。   “照顾好你们主子,若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们四个也别活了。”魏珩向外头走去的时候,轻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然而四个悄无声息站在暗处的四个丫鬟却是心头一紧,恨不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承恩侯府的偏厅里头,此时坐着奉恩侯府的老太太以及奉恩侯夫人,还有族中长辈及临时请来的媒婆。   众人都不知道灌了几盏子茶水了,却偏偏坐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不见林老太太过来,现在这偏厅里头也就坐着这么一个满脸笑盈盈的承恩侯夫人陈氏。   奉恩侯夫人王氏暗地里撇了撇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陈氏。   她一看陈氏身上那翠纹织锦中还绣着暗色花鸟样子的云锦裙,软毛织锦披风,以及头上带着的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那步摇上还坠着一颗龙眼大的东珠。   王氏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嫁的虽然也是侯府,但是她就从未在她们奉恩侯府里见过那么大的珍珠,奉恩侯府里别说珍珠了,就是她们头上戴着的金饰,那也都不是足金的,而是里头包了银的!   奉恩侯府里所有能看得见的值钱的财务,通通都摆出来充当门面了,府中的库房里堆着的那根本就是破铜烂铁!   但是王氏一想到她们这么一大伙人,而且还是承恩侯的亲家,竟然只能沦落一个偏厅的待遇,王氏心里又是酸又是气的!   她低声跟坐在身旁,脸色也同样不好的赵老太太抱怨道:“母亲我当初就说不要来,你看看我们这都偏厅里坐了半天了,也不见林老夫人出来,还不如去报了官府,拿一笔赔偿的银钱走人!”   赵老太太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闭嘴!你这个目光短浅的东西!那几个银钱能使得几日!我舔着这张老脸,还不是为了我的文哥儿打扮,文哥儿是个学问好的!”   “哼!母亲也知道文哥儿是个学问好有前途的,那母亲还硬要和那短命鬼病秧子结亲家!你这不是害了文哥儿不成!”王氏一旁撇嘴接道。   要不是这是在承恩侯府上,赵老太太早就一巴掌盖到这蠢货王氏的脸上了。   不管她那个外孙女到底是不是病秧子,但是就凭那个病秧子她父亲在朝堂上的地位,还是她继母家的钱财,只要文哥儿娶了她。   更不管这人以后是死还是活,日后文哥儿的前程肯定是有了。   至于银钱!   就凭借林病秧子的那一笔丰厚的嫁妆,也够整个侯府上上下下的不愁吃喝十年!   所以赵老太太才想趁着这件事把婚事给早早的定下来,她就怕事情拖久了会有变数。   毕竟按照往日里极其好忽悠的林娇婉,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数次让人偷偷带了话给她,但是每次都是像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   所以这才让老太太慌了神,趁着赵文书被林娇婉砸了个满脸血这件事好做文章呢。   于是老太太一不做二不休,就把族中长辈和媒婆都请了过来,反正在她看来这几乎是板上钉钉子的事,这人到时候娶回去,那是圆的还是扁的,以后放在她们赵家自己折腾还会怕没有机会整治么!   更何况这哪里算得上她的外孙女,哼!   那病秧子的母亲也不过是前头那个短命的赵夫人留下来的孩子而已,要怪就怪那死去的国公爷偏心,嫁个女儿更是把侯府上上下下大半的钱财都给贴了进去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赵老太太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家老太太终于在三夫人李娇凤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赵老太太只觉得林老太太身旁站着的那个妇人满身珠翠,那珠光宝气的装扮闪得她几乎都挪不开眼!   “老姐姐!”   赵老太太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林老太太亲切的开口道:“林家老姐姐,我是特地上门来道歉的,我家文书啊也不知道怎么惹了娇婉那丫头,哎呦,天见可怜得哟,我家好孙儿被打得都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好全了。”   “但我想着娇婉那丫头也一定不是故意的,定是文书说了什么让人家姑娘家害羞的话,所以老姐姐我今日便特地带来文书他母亲上门来道歉。”   “如今我想着我们两家的孩子,年岁不也是刚刚好的年纪么,本来就是一同长大的那感情自然是不一般,不如趁着这件事我们把两家孩子的亲事给早早的定了,也好亲上加亲,老姐姐你看如何?”   赵老太太憋着那一口气,极其快速就把早早准备好的话全说了,说完后更是有些期待的看着林老太太的表情。   不想林老太太面无表情的呷了一口茶,直截了当拒绝道:“哼!我可当不得你这一句老姐姐,毕竟你看着比我大了可不止两岁!再说了,亲上加亲,呵!你家那优秀的孙子,我们家婉儿可高攀不上!”   女人爱美的那颗心,不管是八岁还是六十八岁,要是被人不动声色的说丑说老,那可是撕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毕竟谁不知道林家老太太比赵家老太太虚长了两岁,如今到了老来,林老太太就直接凭借着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直接打了赵老太太的脸面。   赵老太太的脸色当场就控制不住黑了下来。   她声音不住尖锐道:“老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赵家可是真心实意的来求娶我那外孙女的!那是我亲外孙女,到时候嫁过来我不当眼珠子护着么!再说了那孩子的婚事可是她生母亲口给定下的,那交换的信物还在我手里呢!”   这是求娶不成开始要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微早半个小时(撒花鸭……)   魏珩:“作者鹿时眠你是想死不成!说好的我的戏份呢!求亲什么的不是我先求么?我老婆都要被猪拱了!你还不放我出去……”   作者:“哭唧唧……”   看文的可爱们,喜欢记得收藏哦,文文下方留言评论,魏柿子哥哥会出山会随机掉落红包,啾啾哒,非常感谢你们的喜欢。 第22章   林老太太端着茶盏子的手一顿,目光冷冷的扫向奉恩侯老太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老夫人知道何为父母之命?生母是母!继母也同样是母!”   老太太的声音掷地有声道:“更何况婉姐儿她母亲生下她时便撒手去了,那自然的如今婉姐儿的母亲便是把她养大的侯府三夫人李氏!”   “如今没有我这个祖母的同意!更没有她母亲和父亲的同意!你们何来的父母之命!你们赵家真是好大的脸面!当我们承恩侯府是什么地方!”   赵老太太当场一愣!   没想到林家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但是林家不同意又怎么样,只要林娇婉那病秧子自己同意了,自奔上门!   那么他们林家就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他们想让自己承恩侯府堂堂嫡女为妾,毕竟按照国律,那可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看着承恩侯老夫人突然变得强硬无比当态度。   赵老太太心里头思量道:“你们林家倒是好大的口气!老婆子我倒是忘记说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挡不住两个小的在私下里就订终身!换了她祖父留下的信物的!那东西你们府上的姐儿可是每人都有一个的!”   “莫不是你们家三姑娘的名声不要了?老婆子我还记得你这府上的姑娘如这年岁,似乎还没有一个定了亲事的!日后你府上要不要嫁姑娘了!”   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那可是和街上的疯狗没什么两样。   承恩侯府大夫人陈氏,一听赵老太太这语气蛮横态度,她一下子便急了,毕竟她家大哥儿才刚刚说的亲事,订的可是丞相府顾家的三姑娘。   就算不说长子的婚事,就是下头还有两个嫡女都还未许配人家呢!   陈氏‘霍’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的林老太太,面色慌乱道:“母亲!”   要不是此时老太太和林娇婉的继母李氏都坐在这里,以陈氏现在的表情,恐怕她当场就答应了。   刚刚会亲自把人给迎进来,陈氏她当时只不过咽不下心中那口气,纯属当个热闹看罢了,可如今这火都烧到她身上了,那她肯定是坐不住的。   陈氏心中暗恨!   都怪林娇婉那个惹事精,日日的闹得这侯府上上下下的不得安生!   “你给我坐下!”林老太太狠狠的一拍桌子!   最终。   陈氏抵不住老太太的威压,还是坐了下来。   不过那眼神倒是也不装了,狠狠的剜了三房李氏一眼,在她看来这三房就是个祸害!自己的女儿管教不好,如今还要连累她大房的女儿。   赵老太太正得意,众人的神情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老姐姐,再怎么说我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   “如今这天定的好姻缘,以我家文哥儿的学问那可是将来有大出息的!婉姐儿那身子骨嫁过来会委屈了她不成?”   老太太半晌没说话,握着茶盏子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赵家的话,老太太是万分不信的,但是挡不住那流言蜚语啊!日后她家的婉儿姐还有哪家敢娶,她是要活活把她的心肝逼死了去!   “私定终身?换了信物?听你这个老东西放屁!”魏珩不知道站在后头听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站在哪里的!   只见他黑着脸,眉眼间都是要杀人的戾气。   张口就对着赵老太太骂道:“老东西!你以为就凭借你那一张嘴,就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信不信本世子去御前告你个欺诈!”   “放肆!长辈面前有你说话插嘴的份?老婆子我倒是没有见过你们林家竟然有这般没教养的子孙!”   赵老太太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个要杀人的大煞星究竟是谁,两嘴皮子一碰就把话给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倒是一旁本有些着急上火的承恩侯府众人倒镇静了下来。   魏珩讽刺一笑,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问道:“你是觉得贵妃娘娘没有帮我教养好呢?还是镇国公没有帮我教养好?或者的宫里的那位贵人没有帮我教养好?明日进宫我本世子爷倒是能帮你去问问!”   “你!”   霎时间赵老太太面色大变,一听宫里的贵妃娘娘,她还想不到那是谁,那她也不必活了!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煞星会在这里。   魏珩可不管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帮眼前的老东西给吓死。   他嘴角依旧带着冰冷的笑意:“你倒是给本世子爷看看那所谓的信物!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得出什么东西来!别凭着你们奉恩侯府那张破落户的嘴,能什么白的东西都能说成黑的!”   赵老太太这斗上斗下了一辈子,她可比林老太太更在乎那张脸面,如今当着承恩侯府上上下下的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公子骂破落户!   她杀人的心都有,更何况那信物她更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反正只要能把人娶回去,无论怎么样的手段她都不介意!   于是赵老太太直接在袖子里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掏出半块玉佩,底气十足道:“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们侯府上每个姑娘都独有一块的玉佩!”   “当时娇婉可是私底下告诉了文哥儿,只要日后拿着这块玉佩来求娶,她便会答应!”   在场的主子,一看赵老太太手里拿着的那块玉佩霎时间面色大变!   老太太更是惊惧之下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盏子,连那滚烫的茶水泼在身上都顾不得,一叠声道:“珩哥儿,你把东西拿给我看看!”   魏珩垂眸站了半晌,看了看林老太太,又看了看被赵老太太握在手心里的半块玉佩,他沉沉的眸光里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然魏珩嘴角一勾,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竟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猩红的眸光里不知隐藏的怎么的暴怒:“好啊!”   他不顾赵老太太的阻止,一把夺走她手中的半块玉佩,转身就往林老太太那处走去。   却不知怎么的。   魏珩走了几步后,那被他握着的玉佩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跌落在地上,而且还非常奇怪的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赵老太太尖叫:“你!!!天杀的哟!!!”   “啧……不小心手滑!”   魏珩慢悠悠的转身,眸光阴沉沉的看着面色气成了猪肝色的赵家人。   金丝绣线的华贵靴子,狠狠的踩在那团碎玉上,狠狠的碾了几脚:“不过是个假货而已!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敢欺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更新哦,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两千啦。   晚上年终尾牙,工作党今天真来不及。   抱歉抱歉……   这周作者努力存稿,下周会有万字章节掉落。   开文二十多天,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喜爱,鞠躬……   再次感谢,全部啾啾哒……   喜欢文文的可爱们,记得收藏和评论哟~笔芯。 第23章   “你!魏世子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浩命夫人!”赵老太太只觉得眼前阵阵黑影,要不是靠金钱和权利的巨大诱惑在死撑,她恐怕早就气晕过去了!   “欺人太甚?啧?”   魏珩冷笑着碾着那堆碎玉,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老太太,嘴角勾起残冷的戾气,直接威胁道:“你恐怕是没被人欺负过?过几日爷就告诉你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欺人太甚!”   赵老太太一看形势不对,她干脆哭嚎撒泼道:“我不活了!你们林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还有你!”   赵老太太哭天喊地的指着静坐在一旁的三夫人李娇凤:“李氏你这个心思歹毒的继母!苛待我那苦命的女儿留下的遗腹子不说!竟然还管束着她不让她和外祖家见面!你简直是其心可诛!”   “我那外孙女要嫁给什么人,你一个继母你有什么资格管教她?说难听点你不就是一届商家女么!真以为自己嫁进侯府就能一手遮天了!”   这句句诛心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的从老妇人那张刻薄的嘴里说出来。   要是个心胸狭隘的继母,就凭着赵老太太这上眼药的手段,哪怕是关系再好的继母与继女,那也难免产生不可逾越的隔阂。   何况还是之前林娇婉本就不亲近李氏。   可惜赵老太太这蛮横的一脚注定的踢到铁板上。   她只觉得自己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可是那坐在一旁的继母李氏,却是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最让赵老太太怄气的是,那继室竟然还有心思拿了块糕点细细的啃上一口,但似乎又觉得不满意,微微拧眉嫌弃的把东西放在一边。   就在偏厅里吵得正是热闹的时候。   林娇婉在四个貌美如花的大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的从里间走了出来。   偏厅里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的看向林娇婉。   人还是像之前一般,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娇柔。   但是与落水时,那几乎是瘦到脱了形的容貌相比,现在的林娇婉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只见她一袭樱桃色梅花娇纱缎窄裉袄,下头是软银轻罗的鹅黄色襦裙,明眸皓齿,一改往日的病气,那张细白的脸蛋,因为衣裙的颜色,更是衬着有了丝丝红润。   赵老太太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姑娘,她有些不确定道:“娇婉丫头?”   “外祖母。”林娇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少了往日里的娇意,倒是显得疏离不少。   赵老太太一愣,眯着眼细细的打量了那病秧子一眼,下一秒她赶紧带哭腔道:“我可怜的婉丫头,你可是被你继母苛刻,被府中众人欺负了不成?怎么拘着你连外祖家都不让去了,你表哥今日特地来找你,便是因为我已经同意了他要向你提亲的事。”   “怎么的,之前说的好好的过来提亲,你看看你那狠心的祖母!狠心的继母!依你外祖母我看那,她们就是见不得你好!”   林娇婉死死的握着袖中的手,她腰杆子挺得笔直,眉间更是泛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因为愤怒,本该娇软的嗓音显得格外锐利:“外祖母说的是什么胡话?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日后当然有我母亲父亲和祖母做主,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做出那种形如自奔为妾,没脸没皮的事!”   赵老太太听得林娇婉的回答,她当场一愣,刻薄的嘴唇抖了半天后咬牙切齿:“婉丫头你好狠的心!亏得我们家文哥儿对你一心一意,也亏得你外祖父生前那般疼爱你,我们竟是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白眼狼?   林娇婉内心冷笑连连,正准备当场要与这自从外祖父去世后,就变了味的外家撕破脸皮,没想到这时,魏珩从一旁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不!   那不应该说没有表情。   而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实在压抑太可怕了,魏珩那沉沉瞳眸里几乎带着要吃人的表情,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一步步走向林娇婉。   林娇婉心头一颤,正准备后退。   不想这人几乎是速度飞快的便撞到她身前,漂亮的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少年郎身上特有的气息喷薄而出,把她团团围住。   魏珩突然欺身而上咬牙切齿低声道:“坏东西!你惹怒我了!”   “?”   在林娇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上便被魏珩不动神色的塞了一块东西,那是一块带着他手掌心温度的暖玉。   魏珩微微后退一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风度翩翩,但那压抑的眼神依旧死死的盯在林娇婉的身上:“婉儿表妹,这不,你外祖母正在说你给赵家的信物呢!听说你与赵家那弱鸡一般的嫡子私定终身了?”   “听说你们还交换信物了?”   “听说你更是胆大妄为的把老侯爷给你的那块暖玉给一分为二,另外一半给了赵家公子?”   信物?   暖玉?   林娇婉皱眉一想,她在十岁那年,的确有一块玉被丫鬟金杏给不小心摔碎了。   后来金杏说帮她给收了起来,日后有了机会再去找手艺高强的工匠补齐,于是她也没有再去计较。   只是重生回来后她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难道赵家她们拿这块玉做文章?在她前世的印象里可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但是林娇婉听着魏珩刚刚那说话的语气,那种酸酸臭臭的醋味又是怎么回事?这煞星难道脑子又抽抽里不成?   林娇婉下意识的捏着手心里的东西,一捏之下她又觉得不对劲。   这玉?这分明就是那块被金杏打碎了的玉佩,可是那快玉不是早就碎了吗?   而且这是她祖父给家里头哥儿姐儿按照生肖特地亲手雕刻的,一人一块的贴身物件儿。   如今怎么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魏珩的手上?   而且!   虽然一样的纹路,但是这玉的手感,明显的林娇婉能感觉到比上一块更好。   手中那细润的触感,似乎是有人日日把玉佩放在手中把玩,时时刻刻都佩戴在身上,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的光滑圆润。   “婉姐儿?”   林老太太慈爱的看着有些愣神的站在一旁的林娇婉,声音慈爱道:“你祖父给你的东西,婉姐儿如今可是戴在身上?”   林娇婉捏了捏手里的东西,最终咬了咬牙递了过去:“祖母说的可是这个?”   林老太太忧虑的眉眼瞬间一亮,赶忙道:“好孩子,拿过来给祖母瞧瞧!”   老太太拿着玉佩细细的看了半晌,又抬手摸了摸林娇婉的脑袋,更是不知道想到里什么,她的声音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不过莫怕,万事都有祖母都在!在这京城里谁也不能欺负里你去!”   林娇婉心里清楚这玉并不是她的,但是她没想到,以自己祖母那毒辣的眼光竟然没有看得出来这玉是魏珩高仿的。   林娇婉捏了捏泛着冷汗的手掌心,目光不动声色的往魏珩那处看去,不想一抬眼发现魏珩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丝毫半分。   林娇婉正要说话,不想赵老太太尖叫着扑上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东西明明是一分为二,我家文哥儿留了一个,林娇婉留一个!”   林老太太一看赵家人那架势,她赶紧指着站在一旁的婆子:“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给我拖住她,要是伤了三姑娘,有你们好果子吃!”   正被承恩侯府丫鬟婆子死死拦住的赵老太太,只见她双目刺红的盯着林娇婉叫嚣道:“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看着赵家人那丑陋的样子,老太太拍着桌子道:“赵府韦氏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这可是承恩侯府不是你们赵家!”   但是赵老太太却是看也不看林老太太一眼,她的双眼依旧是死死的盯着林娇婉威胁道:“你不嫁也行!那么你把你母亲的嫁妆给我还回我们赵家!你母亲的嫁妆单子我还留着呢!必须给我连本带利的还!”   “今日里赵家宗族的长辈来了,这全京城最好的媒婆也来了!你嫁人或者还嫁妆!你自己选,不然我就凭着这张老脸去告你私通!我看看你的脸面你林家的脸面到底还要不要了!”   “对!我母亲说的没错!”   奉恩侯夫人王氏也趁着赵老太太喘口气的机会跳了出来:“是你把我儿子伤成了那般模样!林娇婉我告诉你,你凭你要病秧子的身体,我们家文书愿意娶你,那是看得起你,不然你以为你这病秧子配得上我家文书?”   在场的众人全都狠狠的吸口冷气,谁也没想到就赵老太太和奉恩侯夫人这张刻薄的嘴,竟然能说出如此天杀下作的话!   她们完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论林娇婉怎么选,今日她这名声铁定是被赵家人败得差不多了,日后别说是说亲嫁人了,能活得过那流言蜚语安安生生过下辈子都是极好的了。   林老太太被气得面色铁青,一旁的三夫人李氏要不是一旁的桂妈妈死死的拉着,她早就跳起来,两耳光子就盖到奉恩侯夫人脸上了。   但是在场的女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就等着上头的老太太发话呢! 第24章   偏厅里静得落针可闻,丫鬟婆子们小心翼翼的憋着呼吸,就怕惹着上头的主子。   而魏珩也一反常态的变得安静异常,他的眸光隐晦的盯着林娇婉,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王,等着猎物露出丝毫的破绽,准备随时一击毙命。   林娇婉的眸光淡淡扫过整个偏厅,她看向赵家那群面目可憎的人,再看向大夫人陈氏那幸灾乐祸的神情,继母眼中隐隐的担忧。   最终林娇婉把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祖母,姑娘家瘦弱的身段,细腰盈盈一握,但偏偏却是给人一种满身傲骨的感觉。   林娇婉对着老太太缓缓拜下:“祖母!孩儿不孝,让您忧心了。”   “但是!婉儿就算是这辈子不嫁人!绞了头发去寺庙里做姑子,孙女也绝对不会嫁到赵家去!”   魏珩前一秒还双眼猩红下颚咬的死死的,但是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被那句‘这辈子绝对不嫁到赵嫁去’安慰到了。   “好孩子你起来。”林老太太向林娇婉招了招手,声音慈爱都温和。   林娇婉睁着通红的眼眸,泪眼蒙蒙的看向老太太:“祖母。”   “好孩子,我们林家的女孩就该有骨气!祖母是相信你的,那些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问心无愧!”   老太太握着林娇婉细嫩的手心结着道:“不就是一份嫁妆么?我林家的姑娘还怕嫁不出去?日后祖母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也让外头的人看看那奉恩侯府究竟是一张怎么样的嘴脸!”   “不!”   林娇婉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生母的嫁妆那是我外祖父留给她的,孙女儿就算是把它全部给捐给边关的灾民,也不把东西便宜了赵家那群黑心肝的!”   “放肆!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规矩!我是你外祖母!你不孝敬我就算了!你这是要咒我死吗?”赵老太太那健朗的身体几乎一蹦三尺高。   更是远远的指着林娇婉骂道:“孽障!既然你不嫁到我们赵家,你有什么脸面拿我们赵家的钱财当嫁妆!”   “哼!你们赵家的钱财!”林娇婉冷笑,她前世果然是瞎了眼,尽然被这群人给害死了,也是活得够窝囊的!   既然一切重来了,那么她们一个钱也别想拿到,林娇婉抬头看向老太太:“祖母,孙女如今有个不情之请。”   老太太想也没想就说道:“你说便是!”   “孙女今日便厚着脸皮借祖母的名帖一用”   “你用便是,不过是一张名帖。”   于是林娇婉神情冰冷的从袖子中抽出来一张单子,对着一旁叫到:“剪春!”   “奴婢在!”   “你去把这嫁妆单子抄了,带上我祖母的名帖,送到户部尚书家去,告诉户部尚书,那单子里的银钱我自愿捐给户部,给边关赈灾用!”   大夫人陈氏端茶的手一顿,悄悄的看了眼一旁的李氏,那可是白花花的银钱啊!   她就想不明白,李氏娘家就算是再有钱,那她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眼睛都不见得眨一下呢!   难道就任由这继女瞎闹腾把嫁妆给捐了,等日后继女出嫁,她还要自己掏腰包补贴上去一份不成?也不知道这李氏到底是心大,还是真的是个傻的。   如今偏厅里,随着林娇婉话落,赵家的人便闹了起来。   赵老太太撒泼打滚:“你这不孝的外孙女!你这是要逼死我,我不过是要留点你母亲的嫁妆留着想念罢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心思恶毒,毫无教养的姑娘!”   “我母亲?你也好意思提我母亲?”   林娇婉冷笑质问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曾经被我外祖父扶正的妾侍而已,你有什么脸面提我母亲!你若是再闹下去,那我们便对薄公堂,刚好拿着嫁妆单子去大理寺走一趟!也让这京城的上下看看笑话!”   “你!”赵老太太颤抖着手指,指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林娇婉死死都捏着拳头站在林老太太都身旁:“我母亲都嫁妆你们是一分钱也别想要回去,日后我林娇婉跟你们奉恩侯府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下,赵老太太终于是怒火攻心,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霎时赵家那一群人就立马乱了阵脚。   一时间哭闹的哭闹,掐人中的掐人中,面对虎视眈眈的承恩侯府那一群恨不得吃了她们的仆妇,赵家人更是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离开。   终于老太太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还未开口说话,借着此事作妖呢。   就被身旁的王氏一阵激动的摇晃:“醒来了,老太太醒来了,赶紧的!赶紧把人给我扶回去养着!”   众人又是一阵一阵手忙脚乱的扶着老太太就往外头走。   而王氏呢,趁着赵老太太被扶了出去,她赶紧又转身进来,对着上头的林老太太道:“我说老夫人,就算那嫁妆不给,那我家文哥儿被打伤的药钱,老太太的被气晕的药钱你们总要给吧?”   林老太太眉头一跳:“王氏,你倒是说说要多少?”   一看老太太竟然一反之前硬气的态度,王氏赶紧张口道:“三百!不!!!五百两!必须给我五百两!否则这事没完!”   “呵……没完?啧?五百两?”三夫人李娇凤漫不经心的看着王氏。   正当王氏紧张的不行的时候,李氏突然慢悠悠问道:“当真五百两?”   “对!必须五百两!少了一个子都不行!”   李娇凤看着王氏那眼皮子浅的样子,她无所谓的看着自己修剪的精致异常的指甲,然后不紧不慢的从自己怀中掏出银票,更是让丫鬟拿了笔墨,随手就写了一份契约。   “王夫人,签字吧!毕竟按照你府上的说法我可是商家女,这不,商人有商人的规矩,到时候你们总不能赖账不成!”   王氏一看那契约的内容,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她毫不犹豫的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签下大名后,开开心心的拿着五百两走了。   主位上老太太看看李氏,又看看走得飞快的王氏,她终于叹了口气又警告般的看了一眼陈氏:“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下次赵家的人要是再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进来!”   陈氏端茶是手一顿,赶紧应承下来,虽然看着三房被闹心,但是她也不想赵家无差别攻击,把她大房的姑娘也算计进去,所以下次赵家再来,以陈氏的心眼是铁定不会再把人给放进来的。   这闹了小半日,如今赵家人都走了,于是老太太就被王妈妈给扶着,回去休息了。   被吓得半死的陈氏,也被一众的丫鬟婆子簇拥着回了大房的院子。   而二房如今被老太太拘在院子了,非常可惜的错过了关于三房的一出好戏。   林娇婉恭恭敬敬的送走老太太后,忍着许久的泪水终于转身狠狠的扑进来李氏的怀中:“母亲”   见不得自家养大的女孩哭的李氏,又是被林娇婉唬了一大跳:“哟,傻孩子!”   “我家婉儿姐不怕,日后有什么事,有你祖母和我还有你父亲在,不会再让人这么欺负了你去的!如今你也看清楚了,你那外祖家究竟是个怎么黑心肠的,莫要再来往了。”   林娇婉在李氏怀中几乎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最终哭着哭着,哭到半路,林娇婉竟然生生的把自己哭晕过去,李娇凤正要叫了桂妈妈把人给抱回去。   不想。   身旁斜斜的伸出来一双修长好看的手,也不知那人怎么做到的,轻轻一扯,竟然把她怀中抱着的人儿给轻巧的抱了过去。   李氏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呢!   魏珩已经抱着怀中娇软的姑娘走到了数十步开外的位置。   在半路上,林娇婉就醒过来了,但是她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第一个反应就算被魏珩给抱着。   林娇婉实在搞不清这个世子爷这脑子到底是抽的什么疯,刚开始还护着她呢,到了后头,这个斯竟然一句话都不说,纯属看戏。   最可怕的是,魏珩那个眼神从头到尾竟然都是在阴森森的盯着她看,像是她做了什么分分钟就能被他掐死的事一般。   “妹妹既然醒了,就莫要装睡。”带着冷意的幽怨声在林娇婉耳旁炸响。   吓得她眉头一皱,赶紧睁开了眼睛。   但是林娇婉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珩下一句话接着就是:“娇娇如今和外祖家彻底决裂,想必明日就一定是满城风言风语,毕竟谁也想不到这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倒是个厉害的!娇娇可是开心?”   林娇婉还未答话呢。   魏珩继续自言自语道:“娇娇可知道我是否开心?呵!我简直是开心极了。”   林娇婉被这阴森森的语气吓得浑身一抖,总觉得魏珩又莫名其妙的开始抽起来了。   “娇娇?”   魏珩突然伸手捏了捏林娇婉那娇嫩的脸蛋,眼眸中是隐隐的兴奋:“娇娇嫁我为妻可好?我明日便求了陛下的意旨赐婚!”   赐婚?   林娇婉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我不!”   不?   他家娇娇怎么能不呢?   魏珩的表情更加森然了,当时他在花厅里听着赵老太太说,两人竟然偷偷叫唤了信物,他就后悔当时没有一拳把赵文书给打死。   现在他被拒绝了。   魏珩看着林娇婉那还带着一丝丝苍白的红唇,他眉眼处都是残忍的笑意:“娇娇真的不愿意?”   “不!”   “那好吧!”魏珩低头往下吻去,在要碰到那娇软嫩唇的一瞬间,他微微偏头,竟然一口咬在了林娇婉那白嫩的脸蛋上!!! 第25章   柔软的触感,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娇甜可口,魏珩眼中带着隐隐兴奋。   世间美味哪里比得上他家娇娇的味道,恨不得这口下去就能把她娇娇给吃的干干净净,藏在心头里好好的护着。   一口不满足,魏珩着了魔般,又在林娇婉另外一边的脸蛋上也咬了一大口。   “唔……”   魏珩一声满足的叹息,还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巴,隔着厚厚绒毯握着姑娘家细腰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收紧,想把娇软的人儿给揉到了骨子里去。   “魏珩!”一声带着哭腔的娇喝。   魏珩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低头,才看见怀中的女孩满脸痛后又是羞又是恼,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眸愤恨的瞪着他。   女孩娇俏白嫩的脸蛋上,正明晃晃的左边、右边各一个及其对称的整齐牙印。   啧,那是他咬的。   但是还真别说,魏珩觉得他那口牙长得真是整齐又好看,重点是配在他家娇娇那张娇嫩的脸蛋上刚刚好。   魏珩抬手摸了摸林娇婉那娇嫩的脸蛋,嘴角微微挑起,带着邪肆的笑意,食指和拇指轻捏起一缕姑娘家带着甜香的秀发。   魏珩的眼神更是时不时的从人家带着牙印的脸蛋上扫过,半是威胁半是商讨般问道:“表哥说的话,婉儿表妹可是同意了?”   “明日我便去求了陛下和贵妃娘娘求了赐婚的意旨去!”   这人!   这人怎么这般不要脸!   想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双颊,林娇婉的心里也是硬生生的憋着一口气,她不发怒当真当她是个软的,于是林娇婉再次拒绝道:“不嫁!”   这算什么。   在林娇婉看来,以这煞星的脾性,也不过还是年纪小,觉得好不容易找了个好玩的而已。   所以才日日念着她护着她。   但是,总不能对她来了兴趣,就急急的想着要把她给娶回去吧,万一将来后悔了呢?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上辈子这魏魔头,别说是妻妾了,据说在他的院子范围内,就是连一只母耗子都不见得有!   更甚至是之前那些官员送他房里的姑娘,最后哪个不被他发买出去,要么就是被他吩咐了直接打死的。   甚至还一度传出这厮是个好男风的!   现在这厮脑子一抽要是真的去求了圣旨。   如今不说她的闺誉被赵家折损成这般模样,就算是没有这件事,就凭借着她之前那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名声,这圣旨求不求得来还不好说。   就算是魏珩本事通天真的把那圣旨求来了,日后要是魏珩年纪大了,见得姑娘也多了,人是会变心的。   但是一道圣旨摆在那里,那么最后她到底嫁?还是不嫁?   不嫁的话虽然能守着自己的嫁妆快快活活潇洒一辈子,但是那就是违背圣意,会连累林家。   如果嫁的话,保不准就算念着情分能躲过被魏珩掐死的下场,但是孤独终老肯定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算上自己前世的年纪,林娇婉不禁有些恶寒的想,如今算来,别说是嫁给煞星做妻了,就算是给这煞星做母亲都绰绰有余的。   魏珩看着自己怀中神色变化莫辩的小娇贵,那毫不留情的拒绝,简直是气得魏珩心窝子抽抽的疼。   更是恨不得在她那伤人的小嘴上狠狠咬一口,但是魏珩又心疼着自家的小娇贵,才十岁的小姑娘,万一这一口下去把她家娇娇吓到有阴影怎么办?   如果再往姑娘家那娇嫩的脸上咬的话,魏珩却是舍不得的。   魏珩抬手轻轻拂过林娇婉脸上那明晃晃的牙印,漆黑的眼眸盯着那张娇脸,变得越发的深沉可怕。   前世他从未尝过他家娇娇,不懂这种滋味的美好,如今初初尝上一口,下一秒便是牵魂萦绕。   粗粝的带着微微薄茧的手指,从林娇婉的眉眼到脸颊到下巴细细抚过。   最后魏珩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姑娘家娇娇软软的下巴,目光更是一寸一寸的从林娇婉身上扫过,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原来娇娇不愿意呢?可是怎么办?我是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   林娇婉被这四个莫名其妙的字一刺激。   她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像极了炸毛的奶猫,挥舞着毫无杀伤力的爪子,威胁道:“魏珩!你放开我!”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想娶谁就娶谁!我告诉你,我就算是绞了头发去寺庙里头当姑子我也不嫁人,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我继母是京城第一富商之女,我还差钱不成?我不嫁!”   “等开春后贵妃娘娘的口谕下来,我便随着姑母去寺庙了清修,顺便把头发给绞了!”   魏珩直接被气笑,一只手紧紧我抱着怀中的姑娘,让她丝毫动不得半分,另一只手惩罚的捏了捏林娇婉那带着牙印的脸颊。   那张漂亮到非人哉的脸蛋笑的邪气肆意,嘴角扯着冷戾的弧度:“娇娇这是气疯了?”   “寺庙静修养身那是极好的,但是!我们这大梁国可没有收姑子的寺庙!就算你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也是不行的,娇娇就不用强人所难了!”   “你!”林娇婉气得眼前阵阵黑影,要不是被这人死死的抱在怀中,她动弹不得分毫,她恨不得跳起来咬死眼前这煞星!   魏珩手指把玩着林娇婉的一缕发丝,声音凉凉嗤笑道:“娇娇的秀发这般漂亮,要是当真绞了去娇娇不心疼,日后漂亮的头面,发饰,那娇娇可是一个也戴不得了。”   好吧。   没了头发,就算她的日后的嫁妆富可敌国她也打扮不了,林娇婉被魏珩这么一提醒,直接就打破了要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念头。   这一世她是来享福了,绝对不能亏待自己。   突然林娇婉脑海中有一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要不她干脆学着那位传说中的长公主,养一群漂亮的像天仙一样的面首伺候着算了。   上没有婆婆压着,下没有虎视眈眈的亲戚盯着,更没有小姑子三姑六婆,还不用伺候男人,她只要负责美貌如花被别人逗着开心就好!   越想着林娇婉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反正她这辈子是不会嫁人了,祖母和继母还有父亲又宠着她,加上她又是个生子较弱的,没准她还真的能让他们同意呢!   作为死过一回,更是经历大起大落,思想已经不同于一般闺阁贵女的林娇婉,她想着自己未来美美的大计划,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丝丝笑意。   “你这是笑什么?”作为一个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自己娇娇身上的魏世子爷。   林娇婉表情只要有一丝丝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犀利的双眼。   越想越放肆的林娇婉,她一下子刹不住车,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就快一步把想法一箩筐的兜了出来   “没什么,不过就是想着,日后拿着我继母给的嫁妆舒舒服服的养一群男宠,上没有婆婆伺候,下没有男人烦心,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   “你再说一遍?”魏珩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怀中的姑娘,那个眼神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但是他又得死死的忍住,这个坏东西是要作死呢!还是要气死他?   “说什么……?”林娇婉的神情还是愣愣的。   终于,当他看见魏珩那比锅底还漆黑的脸色的时侯,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   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竟然蠢着当了这个煞星的面说出来。   重点是这个煞星前一秒还说要提亲后被他无情拒绝,后一秒她竟然就放肆的告诉他,自己要养男宠一个人潇洒快活!   “魏珩……表哥,表哥,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林娇婉只是了半天,硬是憋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   “只是什么?”魏珩连眼角眉梢都是冷的,凉薄的嘴唇死死的抿着,就等着怀中的坏东西怎么把这话给圆过去。   只是没想到等了半天,这个坏东西竟然双眼一翻,装作一副病弱的样子:“魏表哥我头疼,外头风大,你还是快点抱着我回玉棠居。”   回个屁!   魏珩恨不得把人给直接扛到镇国将军府上他自己的院子里时时刻刻的盯着看。   这坏东西,一直以为是个乖的,没想到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   这要是不时时刻刻盯着,说不准哪日里让她跑了他都不知道。   于是,魏珩把人给抱进了玉棠居,头次屁股还没在板凳上沾一下呢,就火急火燎的往宫里跑去了。   之前林娇婉因为被魏珩抱着的原因,四个丫鬟也只敢远远的在外头跟着,如今魏珩一走,四个丫鬟赶紧一拥而上,把自家主子围着。   剪春看着林娇婉脸颊上有些奇怪的红印子,斟酌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姑娘的脸被什么伤了。”   林娇婉一愣,有些羞愤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咬牙切齿羞愤道:“被!狗啃的!”   剪春:“……”她明明记得这府上没有养狗呀。   然后剪春偷偷的往自家主子脸上看了一眼,她目光一顿,终于想到那是什么了,那分明是牙印!!!   而此时,某只被林娇婉称之为‘狗’的世子爷,如今正冷着脸往贵妃娘娘的宫里杀去! 第26章   华清宫。   寝殿内,那位几乎是属于传说中的贵妃娘娘林氏。   此时她正歪着身子,怀中抱着一个大迎枕子,双手托着香腮,靠在一旁的八宝琉璃美人榻上。   青花缠枝的银制香炉内是淡淡的檀香味儿,一旁摆着的鎏银八宝宫灯,更是把美人榻上那个素颜,但丝毫不见寡淡的女人,照的分外动人。   黛眉、朱唇、冰肌玉骨、却又不施粉黛,就连那纤纤十指的指甲盖上都是原本指甲粉嫩的肉色。   女人身上一袭素色的云天水漾留仙裙,头上簪着一枚羊脂色茉莉小玉簪,纤细的食指指尖上还摇摇晃晃的挂着一串子用上好的玛瑙精雕细琢而成的佛珠。   只见她眼眸微垂,纤长的睫毛倒是像是一把精致的小蒲扇,纤长的暗影下藏着少女特有的娇俏灵动,哪里看得出是一个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可是谁能想到,就这么个看起来仿若十八年华少女般的女人,她竟然能在十六岁时,以庶女身份嫁给了镇国公爷当嫡妻,两年后诞下镇国公的嫡长子魏珩。   再两年后林氏又和离出府,更是在半年后,转身一嫁!嫁给了当今皇上当妃子,更厉害的是她在成为帝王妃子后的次年立马诞下四皇子,之后就成为了宫中独宠一方的林贵妃娘娘。   如今她更是被朝中大臣誉为妖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各方势力的暗中努力下,终于让所有人心头一松的是,这位看起来似乎风光无限的贵妃娘娘似乎真的要被掰倒了。   如今华清宫更是人心惶惶。   伺候的宫人也没了往日里的小心翼翼,一个个哭丧着脸,脸色灰败脚步匆匆相互奔走。   有些在别的宫里有关系的,更是早早的使看银子,求人给弄了出去,就怕到时候开春圣旨一下来,她们都得跟着这位失势的娘娘去庙里苦修。   魏珩背着手,晃荡进华清宫里时,没想到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他母亲淡定得像一尊老生入定的佛像,而下头伺候着的小宫女们则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外外头乱窜。   “咳。”魏珩轻咳一声。   “母亲这是做什么?如今妆也不画了,华丽的衣裳也不穿了,啧……您怎么的,连佛珠都揣上了,您当真恨不得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林贵妃举着手中的大迎枕子,毫不犹豫的就往魏珩的脸上狠狠的丢过去,娇声一笑骂道:“小坏东西!老娘白养你这么大,怎么的,你母亲倒台了,连你这小白眼狼都恨不得来华清宫笑话本宫?”   林贵妃笑吟吟的那看着自家大儿子的那张脸上哪里有失落哀怨可言,看她那副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的不是皇庙清修,而去是别院避冬的。   魏珩把手中那把装逼用的折扇往怀里一扔,倒是神情格外严肃的看着自家母亲,黑沉沉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执着与决绝:“母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林贵妃一听这魏珩今日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得有求于她,她顿时便来了兴趣了:“哦~珩哥儿你倒是说说看,什么东西还能让你求上我的?”   魏珩神情一肃,一字一句认真道;“孩儿想让母亲赐婚!”   “赐婚?你看上谁了?”林贵妃瞬间皱眉,如今魏珩才十二岁的少年,根本就不到相看的时候,究竟他看上的是哪家姑娘,竟然能让他这样子火急火燎跑宫里来求她。   “孩儿想求娶承恩侯府林家,林三姑娘为妻,求母亲成全!”   “绝对不可能!”   林贵妃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你看上谁家姑娘都行!但是林家的姑娘不行!趁早死了这条心!”   魏珩袖中的拳头狠狠一握:“我这辈子除了林三姑娘,我谁也不会娶!”   “啧!你倒是好气性!本宫还以为你自从去年落水后这性子变得成熟稳重不少,没想到才不出一年,你又是一副之前的蠢样子。”   “让本宫想想,林三姑娘不是之前被点了名儿要陪本宫去庙里静修,然后心里头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去还投塘自尽的林三姑娘么?”   “魏珩你是瞎了眼了不成,连这种姑娘也会看上?”   “你别以为那个病恹恹的三姑娘把嫁妆给捐了国库赠灾,就真的能博一个好名声?简直是笑话!你也不可看看赵家那奉恩侯府是个什么东西。”   “能私下里和赵家的蠢货私定终身的姑娘,你竟然还有脸舔着脸上来叫我赐婚?你这是看不起本宫,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魏珩听着自家母亲一连串的自问自答,更是一无是处的贬低着他家娇娇,内心气得都快炸了,这些话到底是谁传的,他以为林家不干净风言风语传得快,但是没想到这些风言风语穿得这般快!   前世他就一直认为赵家和林家有问题,不然前世他私底下一直护着的娇娇最终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没想到重来一世这个内鬼竟然这般早的就开始有所动作。   看着自家母亲那不为所动的脸色,魏珩知道赐婚这件事他母亲绝对不会松口同意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家娇娇一天没定下来,他就有机会。   但是他家娇娇要是定下来呢!   那也没关系,毕竟谁敢定他家娇娇他就杀了谁,反正已经是病秧子了,技多不压身,再加上一个克夫的名头也是极好的。   魏珩正想着呢,没想到他才出了华清宫就碰上了迎头走来的二皇子。   而且最恶心的是二皇子竟然用那张看孪\\童的眼神看着魏珩,而此时魏珩正在气头上呢。   于是魏珩想也不想,当做没看见迎面走来的人,他直接一脑袋就撞上去了,把人撞翻了不算,还一脚从二皇子的身上踩过去。   所以魏珩还没出宫呢,他一进宫就把二皇子给打了的消息瞬间就在各个宫殿里传了一遍。   贵妃娘娘林氏还是之前那副慢悠悠的样子靠在八宝琉璃美人榻上,食指微微揉着酸痛的眉心,漫不经心的想着,就二皇子那废物,她家珩哥儿把人打了那又怎么样,反正上头还有皇上护着。   不过,她一想到魏珩刚刚那莫名执着的眼神,她又隐隐烦心,怎么的偏偏看上林的病秧子呢!   林贵妃思绪一转,于是她立马吩咐道;“去!传口谕下去,现在去把林家三姑娘请进宫里来,就说多日不见我念得紧。”   想念个屁!   贵妃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林家这个传说中的病秧子!   ……   林娇婉正歪在床榻上看着手里的那块暖玉呢,一样的花纹,一样的手工雕刻,要不是这本就是她的贴身物件儿,林娇婉都快以为这本就是她之前那块玉了,也不知道魏珩那撕是哪里弄来的。   这不,玉的事情还没有纠结完,林娇婉就被贵妃娘娘宫里来的人给恭恭敬敬的请了去。   一听是贵妃娘娘,林娇婉的心又是忐忑又是激动的,这毕竟可是前世最大的赢家,传说中最粗,最靠的稳的那条大长腿呢! 第27章   贵妃娘娘的召见,对于林娇婉来说那简直就是横空而来的金大腿子,她听着内侍的传话,当场就恨不得赶紧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这辈子也不想放手!   于是林娇婉赶紧遣了小丫鬟去她母亲的院子说了一声,火速换好衣服,就急忙忙的进宫去了。   李娇凤一得了丫鬟那边过来通报的消息,她就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还没跑到林娇婉的玉棠居呢,就碰到了斩秋和戏冬两个平日里伺候在林娇婉身旁的大丫鬟。   两个丫鬟匆匆行礼,面色上略有些不安:“夫人。”   李娇凤皱眉:“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家姑娘呢?贵妃娘娘好端端的怎么的就召了姑娘进宫里头去了?”   斩秋苦笑一声:“回夫人,奴婢也不太清楚究竟贵妃娘娘为何好端端的要召唤姑娘进宫,但是奴婢瞧着姑娘的神色不像有什么大问题,请夫人莫要担心。”   李娇凤看着眼前低眉顺眼但是又漂亮的不像话的两个小丫鬟,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姑娘都进宫去了,你们两个怎么不去?她就带着两个丫鬟伺候得过来么?”   在李氏眼里,这个继女就是她的心头肉,平日里冷了怕着凉,热了又怕发热,如今想着自家姑娘进一趟宫竟然只带着两个丫鬟,她怎么能不担心!   “回夫人,姑娘说带着两个伺候的就够了,毕竟宫里人多眼杂的,她并不想太扎眼,所以就只带了剪春姐姐和折夏姐姐去。”戏冬站在斩秋身后回答道。   在李氏听得丫鬟们的回答,想了想也觉得林娇婉担心得的确在理,于是她也只能稍稍放下心来,又赶紧对着身前的两个丫鬟吩咐道:“行了!那你们也别在这满院子里瞎窜了,赶紧的把热水吃食还有暖炉都准备妥当了,等姑娘回来了,要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舒坦些。”   “奴婢晓得的。”斩秋和戏冬看着李氏走远了,她们才齐齐的松口气,原来站在前头,左手刚刚一直背着手的斩秋手里正握着一个信鸽呢。   那鸽子一看就是训练好的,看着极乖,被人握在手上半天了也不见得闹腾,就是拧着脖子四处看看而已。   两人同时松口气,戏冬接过斩秋手里的信鸽,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往上头的天空一扔,口中念念有词:“一定要赶紧找到魏世子爷,不然姑娘出了什么死,我们也不用活了。”   而被玉棠居里的两个丫鬟担心的要死的林娇婉,此时正在内侍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进了华清宫。   而一直跟在林娇婉身后的剪春和折夏,就在华清宫的偏殿旁被另一波伺候的内侍给请了过去,林娇婉看着那两小丫鬟焦急的眼神。   她只能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给了她们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然后跟着前头带路的内侍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进了华清宫后也不曾停歇,那内侍也并未通报就直接把林娇婉给带进了贵妃娘娘的寝宫内。   林娇婉看着前头带路的内侍,她心中一动,这个看起来略微有些拘谨驼背不爱说话的年轻小侍,恐怕是贵妃娘娘的心腹,不然他哪敢这样就把人给带了进去。   “娘娘,奴才把林家三姑娘给您带过来了。”内侍对着前头纱幔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说道。   空旷的寝宫,四周门窗都关的紧紧的,一眼扫过去更是看不见一个伺候的宫人,在内侍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倒是有些诡异的安静。   林娇婉这被声音一激,浑身冒着寒气的紧了紧身上厚实的衣物,悄悄抬头往正前方看去,但是除了层层的纱幔,她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那里头黑漆漆的,看着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过了半晌。   林娇婉都觉得自己的小腿站的略微发麻了,这时才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啧,转过身来让本宫看看,到底是怎么样国色天香的三姑娘。”   林娇婉浑身一抖,脸色霎时间煞白一片,要不是她是死而复生的人,恐怕她此时就要活生生的被吓晕在这贵妃娘娘的寝宫里头了。   不为别的。   就因为明明她以为在那纱幔里头坐着的贵妃娘娘,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立在了林娇婉的身后,近的连那带着温度的呼吸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上的汗毛更是不受控制的炸了起来。   林娇婉狠狠的掐了掐手掌心,深深吸口气,僵着身子缓缓转身,也不敢抬眼看向那就离她近在咫尺的女人,而是强装镇定的恭敬行礼:“娘娘万福金安,侄女林娇婉给娘娘请安。”   声音很镇静,礼数上挑不出丝毫错误,称呼上林娇婉特地用了侄女这个称呼,就是为了和这位传说中的金大腿拉近关系,对于这一刻的表现林娇婉觉得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最大的问题就是,贵妃娘娘宣她进宫根本就不是为了想看看这个陪她去皇庙的林家病秧子究竟是怎般模样。   而是想看看,这小小年纪就把她那嚣张跋扈的长子迷得晕头转向的狐狸精,究竟是长了张什么天仙样子的脸!   听着侄女这个称呼,林贵妃更加不喜的皱了皱眉,扶着内侍的手,慢悠悠的坐到一旁的八宝琉璃美人榻上,好听的声音带着疏离的清冷道:“林三姑娘是吧?……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林娇婉自然也听出来贵妃娘娘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不喜,她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是她依旧非常顺从的抬起了脑袋。   轻抬眼眸看向那慵懒散漫的靠在八宝琉璃美人榻上,一袭素色常服的女子。   林娇婉看着上头的女人她神情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传说中作起妖来,几乎震动整个皇宫,更是能跟皇后娘娘比肩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那本该浓妆淡抹长相妖艳的样貌。   反而是偏偏的美的有几分深闺娇女的天真与清贵。   “怎么的,本宫的脸上难道长了花不成?”贵妃娘娘眉梢微挑,神色玩味的盯着林娇婉那张在她看来略微有些神似林府老太太的娇脸。   太嫩,太年轻,病弱又苍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没啥区别,跟她心中所想的国色天香根本就搭不上边。   虽然林家三姑娘这幅骨相日后长开了绝对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贵妃娘娘她才不信她家那煞星比钢铁还刚的性子,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林娇婉被上头看着毫无威严可言的女子这么一问,就那样听着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硬生生让她心中一紧,吓得在身后炸起一圈汗毛。   于是林娇婉赶紧垂了眼眸,按照前一世对于她这位姑母传闻中的那些了解,她声音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侄女……侄女只是被娘娘的容貌惊住了。”   “容貌?呵……难道本宫长得太美了?你这一眼就能惦记上?”林贵妃冷笑,这宫里宫外,就凭借着她那独宠的名头,就算她长长得再丑,多的是人能把她给夸成天仙。   所以,这几十年她听了不知道多少夸奖的话,林贵妃的耳朵里早就听出老茧来了。   对于一上来就玩这套的林娇婉,瞬间贵妃对她的评价又下了一个档次。   所以林贵妃直接按照寻常人的套路反问道:“林三丫头,你到是说是看,看你能把本宫夸得有多美!”   为什么容貌被惊住就一定是美呢?为什么魏珩和贵妃娘娘这母子俩都是这般自恋都人呢?   林娇婉缩在袖子中都手,抠了又抠。   她有些愣神都抬头看向主位上神情恹恹都女人,终于林娇婉还是壮着胆子破罐子破摔道:“姑母……侄女,侄女只是被您都容貌惊住,侄女并不是在奉承您美,您都美貌不是全京城人都知道么?”   林贵妃:“……”   不是应该手段厉害,嘴皮子也厉害,心机了得都姑娘才能把她儿子迷得七晕八素么?这个不夸她美貌的蠢姑娘是来干嘛的?   林贵妃都打算按照正常套路接牌了。   偏偏都就林娇婉这一句话回答得她心里不上不下的。   夸她美貌如仙呢她觉得眼皮子浅、心机重,如今林娇婉不夸她呢,她反而觉得空空的,这话接不下去了,毕竟她这么美的人,凭什么不夸她!!!   贵妃娘娘觉得心里头特别不爽,就连林娇婉那句姑母,她都自动忽略不计。   于是,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盯着下头还跪着的姑娘认真问道:“你说说看本宫除了美貌,还有哪里惊着你了?”   除了美貌!   和魏珩那一模一样的自恋语气,林娇婉深吸一口气:“回姑母,侄女觉得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侄女想象中贵妃娘娘该有的样子。”   “啪……”   静悄悄的华清宫寝殿内,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的宫人,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惊得打翻了手里端着的茶盏子。   四周站着的人更是恨不得自己当场失聪,听不见这话。   贵妃林氏眼中带着戾色,终于正眼深深的盯着下头跪着的小姑娘,半晌,她竟然是一反常态的笑出声来:“蠢货!魏珩那个蠢货怎么回看上你这个小蠢货,求着我赐婚呢!”   赐婚!!! 第28章   怎么可能!   林娇婉满脸震惊抬头, 目光直愣愣的看着靠在那八宝琉璃美人榻上神色玩味的贵妃娘娘。   魏珩是疯了不成!   说求赐婚竟然真的去求了赐婚,她不过以为他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罢了, 当时已经拒绝了, 怎么的这斯还是不死心呢。   一想到魏珩。   林娇婉就觉得自己两边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来的匆忙, 她都来不及细看自己两边脸颊上的牙印消了没有。   才想着牙印呢, 贵妃娘娘就眯着眼仔仔细细的开始打量起林娇婉, 也不知看出了什么东西, 反正那目光就是看得林娇婉全身头皮发麻, 心中揣揣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林娇婉脸都笑僵的时候,贵妃娘娘才带着笑意慢悠悠的开口道:“林家三姑娘林娇婉是吧?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不少。”   “不过,本宫看着你倒是和我那早早就走了的嫡姐有几分神似,呐, 娇滴滴的小姑娘这样子跪着, 本宫看着也怪心疼的, 起来吧,小贵子给婉三姑娘看座。”   被贵妃娘娘叫做小贵子的内侍, 就像是变戏法一样, 不知从那处搬来了一张小绣凳,恭恭敬敬的放在林娇婉的身后:“婉三姑娘,请坐。”   “谢谢姑母。”林娇婉也不推脱, 起身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贵妃娘娘身前的小绣凳上,眉眼微垂, 看着一副乖顺柔软的小白兔的模样。   但是别看她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想着贵妃娘娘那似乎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这话前世不是没有人说过。   那个所谓的已经过世了的,她的嫡亲姑姑。   当年据说还未来得及及笄呢,定的是镇国公府上的好亲事,因为意外早早的去了,所以这门好亲事才会便宜了当年以庶女身份养在嫡母名下的贵妃娘娘。   因为这事,是林府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也是贵妃娘娘心中的一根刺。   当年还是庶女的贵妃娘娘因为生母去世,早早的就被老太太当成了嫡女养在膝下。   不过后来因为老太太嫡长女莫名其妙的暴毙夭折,这事据传言说和贵妃有关,所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横在老太太和贵妃娘娘之间的一根刺。   老太太忍不了害死她女儿的人,踏着她女儿的血肉享受荣华富贵,又因为整个侯府的昌盛繁荣不得不忍着。   而贵妃娘娘呢,同样忍不了老太太因为嫡女夭折,那莫名虚有加在她身上的罪名,但是因为侯府又是她在宫中的靠山,所以她也不得不忍着。   所以贵妃与侯府之间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      而前世侯府会最后落得那般下场,除了有奸人暗中耍手段外,最重要的那就是夺嫡的时候林家有眼无珠站错了队伍!   想到这些,林娇婉可以非常确定她嫡姑姑的死,恐怕并不是老太太所想的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毕竟这种手段上辈子她早就见多了,这辈子也就不奇怪了。   前世到了后来,那暗中的使坏的人,不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来离间她和老太太之前的情分。   那些伺候的人日日里在她跟前说着,她因为神似老太太已经夭折了的嫡长女,所以是老太太心中的替代品,这般反反复复的几句话。   但是就是这样不经意间的挑拨离间,硬生生的把她给逼到了赵家,更是逼得她和林府上下不来往。   最终像钝刀割肉一般,一天一点点的,就这样慢慢的把林府给肢解拆分掉。   这便是流言和人心的可怕之处。   林娇婉正垂眸沉浸在前世所发生的种种。   而一旁贵妃娘娘捏着手里的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黑亮的瞳眸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坐在绣凳上,似乎在神游天外的小姑娘。   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贵妃娘娘的目光一顿,她那精致的眉梢微微挑起,侧身撑着八宝琉璃美人榻的边沿,俯身认真的打量起林娇婉的双颊。   然后抬手,轻轻的戳了一下林娇婉略微有些红色印子的脸颊:“婉三姑娘这脸颊是怎么了?啧……这看着倒是像什么东西咬着的印子?”   林娇婉心中一惊,果然被注意到了!!   她的小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了起来,眼神微微躲闪着贵妃娘娘看过来的眼神。   林娇婉咽了咽口水,声音干涩道:“回姑母,这是……这是,这是府上养的狗子不小心咬的。”   “哦~”   贵妃娘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她眼底带着淡淡的愉悦:“没想到你们承恩侯府上什么时侯养了这般聪明的狗子,咬起人来,竟然要知道要咬了一个对称了?改日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对称?   林娇婉只能干笑的点了点头,装傻充愣的看着上头坐着的金大腿子,内心里早就把魏珩狠狠的骂了个十遍八遍了。   还好最后贵妃没有再纠结林娇婉脸颊上的印子是怎么来的。   只是端了身旁的茶盏子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颇有深意的开口道:“婉姐儿看着身子是比常人娇弱一些,但是也不见得是京中传闻的那般随时都能咽气的样子,怎么的你看着也是也通透的人,怎么就混得这么一副臭名声呢?”   林娇婉微微一笑,对于这种问题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姑母,人言可畏,就如传闻中姑母给我的印象一般。”   “啧!好一个人言可畏,这么多年了,倒是你这个小蠢货敢当着本宫的面不夸本宫的美貌,反而惊讶于我的模样,倒是比你们林家的那些蠢货都长进了不少。”   对于这话,林娇婉面上一笑不动声色的捧道:“姑母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侄女只不过是放肆了些。”   “放肆了些?”   “啧,好一张巧嘴,你能不放肆么?这满屋子里的宫女内侍的,哪个不被你吓得半死,就生怕这事儿连累到她们,等着给你陪葬呢!”贵妃晃着手中的佛珠美眸中有淡淡的光,略微满意的看着下首规规矩矩的端坐着的姑娘调侃道。   “不过!”   突然前一秒还在笑着的贵妃娘娘,下一秒她就忽然严肃了神色。   她皱着的眸光渐渐冷厉:“不过,本宫就是弄不懂了,你看着也不像是个会魅惑人的小狐狸精,本宫的珩哥儿怎么就偏偏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要不!本宫现在给你赐婚如何?”   现在就赐婚?   对于贵妃娘娘这种突如其来的反转,一时间林娇婉又被问得愣愣的,说话的已经转移话题的呢!怎么说着说着又闹到赐婚上来了!   林娇婉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姑母,莫要开侄女的玩笑,嫁给魏世子爷,侄女可是有自知之明,配不上魏世子爷的。”   “配不上?真是放肆,怎么本宫看着偏偏是我家珩哥儿要娶你,你却偏偏不愿意呢?”   “再说了,我家珩哥儿那样貌,那家世,那浑身上上下下的哪一个不出挑?”贵妃娘娘拧着眉,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林娇婉,神情非常的不满。   林娇婉却是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竟然想不到能好好反驳的话和理由。   果然前世那些小道消息,什么贵妃娘娘性情直爽、不拘小节、大智若愚什么都是骗人的!   此时在林娇婉看来,她这几百年没见过的姑母,分明就是个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愿意嫁给你家儿子,你觉得是居心回测。   不愿意嫁给你家儿子,你竟然觉得是看不起他,这嫁还是不嫁呢?   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嫁人的林娇婉,也不知道被贵妃娘娘的话怎么绕的,直接绕成了到底要不要嫁给魏珩,她一抬头就对上贵妃娘娘那怨念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本宫的儿子的眼神。   林娇婉觉得自己这抱大腿的康庄大道已经被魏珩搅黄了!   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姑母,侄女儿这不是要陪您去皇庙礼佛么,等日后出来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也许我佛缘甚好,便遁入空门呢?”   这时贵妃娘娘正在喝茶呢,她听得林娇婉的回答,猛呛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脸上又是气又是笑的:“你这个蠢东西作死哟!我们去的皇庙不收姑子!”   林娇婉顿时又纠结了,为什么这母子两说的话都说一模一样的,她哪里是要出家,她还有大把的金钱等着她挥霍呢!   只是为了表明这辈子都不嫁人的决心!   此时气氛正是尴尬的时候,魏珩却是甩着衣袖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林娇婉,确定他的心头肉完好无损后。   魏珩才开口带着怒气质问道:“母亲这是做的什么?怎么好好的把人召进宫里来?”   “你不知道她那娇弱的生子骨风吹不得,冻不得,更加劳累不得,这宫里是什么吃人的鬼地方,母亲怎么就随随便便把人给召进来呢?”   听着魏珩那一连串的质问,别说是贵妃娘娘了,就连林娇婉都忍不住扶额。   特么这厮的根本就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表现我和林府三姑娘很熟的机会,而且这么个白眼狼的坏东西的性子,应该也只有贵妃娘娘这般传奇的人才生的出来。   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听着魏珩这一连串的质问,有没有掐死他的心思。   反正此时的林娇婉恨不得立马掐死魏珩,让他马上闭嘴。   但是魏珩一向是对于林娇婉脑子一抽起来就没边的。   他的话才将将质问完呢。   一转身也不知从那处搬了一把紫金瑞兽雕漆黄花梨木凤椅,端着椅子就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林娇婉的身后。   语气理所当然关心道:“婉儿妹妹坐这个,那个绣凳可不是你这个金贵的身子板能做的东西。”   林娇婉还未来得及拒绝呢,就被魏珩给强行扶了起来,挪到了紫金瑞兽雕漆黄花梨木凤椅上端端正正的坐着。   林娇婉抠了抠她那因为紧张而无处安放的小手,再抬眼看了看上头坐着的面色一言难尽的贵妃娘娘。   林娇婉张了张口,对上贵妃娘娘那面无表情的脸,她又硬生生的让自己闭嘴,毕竟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谁让魏珩胳膊往外拐,可以说是拐得没边了!   而一旁的魏珩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他吊儿郎当的看着上头的人:“母亲这是怎么了?是宫中哪个伺候的宫人惹得母亲不喜?儿子帮你教训他!”   “教训?”   贵妃娘娘冷笑:“本宫要是真的说出来,你舍得教训么?”   “舍得,怎么会舍不得,反正横竖都是这宫里头的人,总不得我家表妹才刚刚进宫呢,就有哪里惹得母亲不喜了?”   这一句话又堵直接得贵妃娘娘不上不下的,她忍了又忍,看在是亲儿子的份上还是直接把这口气给忍了下去。   毕竟从始至终看着分明是她儿子骚里骚气的想着勾搭人家姑娘,可是被勾搭的那姑娘,那眼神端正的她愣是没瞧出有一丝意思。   儿子不争气她能说什么!   贵妃娘娘抬手敲了敲身旁的黄花梨木桌子,恨铁不成钢道:“我不过是叫你表妹来宫里说说话。”   “怎么的你是当我死了,还是当我眼瞎,你前头不才将将把二皇子给揍了么?还不出一个时辰呢,你这又闹哄哄的进宫里来,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对于贵妃娘娘的责问,魏珩却是丝毫不在意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皇子不过是个蠢货,仗着有个厉害的外家整日里横行霸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他自己不长眼撞上来,就算是告到陛下哪里去也是他没理的份!”   “陛下陛下。”   贵妃娘娘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戳了戳魏珩的脑门,压低了嗓音道:“陛下不过仗着本宫的面子是你后爹,你这半路的便宜货还比得上人家亲生的儿子不成?”   坐在一旁的林娇婉心中一跳,前世她就觉得她这姑母不是寻常女子,果然如今亲眼一见,就这气魄和胆量哪里是一般寻常女子能比得的。   难怪魏珩那上上下下放肆的劲儿,果真的像极他的母亲。   下一瞬,果不其然听着魏珩接着贵妃娘娘话头道:“便宜货又如何,只要他心里想上赶着给我当后爹,我这地位就不怕比一般皇子差了去。”   贵妃的眼神暗了暗,凉凉的嘲讽道:“地位?呵……你那地位不也是他手指头漏给你的!要是哪日他厌弃你了,我看你之前得罪的那些人,你要怎么收拾,墙倒众人推这个理你又不是不懂!到时候本宫就看着你活该被作死!”   魏珩会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前世他活成那般混账模样,最后到死也不见得谁能真正的踩他一脚,这都重来一回了,他再不弄死这些狗东西,那他不就是活到狗身上了吗。   “母妃说的话并无道理,只是如今圣上手中不是就差着一颗棋子么?亲儿子他舍不得用,那么我这个便宜货他不是刚好用得趁手么?”   魏珩讽刺一笑,肆无忌惮的当着贵妃娘娘的面,捏了捏林娇婉那还带着牙印的脸颊:“母亲你看看,啧……儿子这看人的眼光不错吧,要是一般人听得这话那不是吓死不成,您看看我家娇娇那淡定的模样,给你做儿媳妇,委屈不了你!”   林娇婉:“……”特么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往她脸上贴金的么?   再怎么说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这对不靠谱的母子俩,前世他们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惊天动地又能堵得人哑口无言。   也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个什么心态,前头还怕狐狸精勾了她家儿子呢。   如今发现不是狐狸精,而是一个颗娇白菜。   而她家养大的猪,正想拱了那颗娇白菜。   贵妃竟然觉得有点乐见其成。   这一下子啊,对于林娇婉的印象就蹭蹭蹭的往上长了不少。   不过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睛,一副恨不得黏在人家姑娘家身上的样子,贵妃一时间又觉得眼睛疼,于是她摆了摆手语气嫌弃道:“好了,本宫要休息了,你们两个跪安吧。”   魏珩在这干巴巴的坐了半天,就等着这一句话呢,于是他赶紧拉着林娇婉的手就往外头走去。   ……   两人才刚刚出了华清宫,他们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三公主萧玉婵。   三公主萧玉婵看着不远处的魏珩她的眼睛亮了亮:“珩哥哥你还没出宫呢?我二哥在太后那告你的状正等着治你罪呢!你是谁?!”   萧玉婵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落后魏珩半步,被魏珩牵着手的林娇婉,顿时她神情一变,指着林娇婉就问:“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的魏珩哥哥的手也是你能牵的?”   对于这种无妄之灾,林娇婉还没开口呢,魏珩就冷着眼护犊子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本世子牵个手你都要指手画脚?我告诉你,这宫里你动谁都行,就是不能动她!你要是敢随随便便动她,本世子就想办法把你弄到蛮夷子那联姻去!”   “珩哥哥你!”这话对于三公主来说简直就是暴击!   她从小就心心念念的人,没想到她还没求了父皇赐婚呢,这人就当着她的面牵着别家小姑娘的手,叫嚣着要把她弄到蛮夷国去联姻,这还不如杀了她。   三公主霎时间觉得委屈得不行。   哭丧着脸看着魏珩道:“珩哥哥看上她什么了?没我漂亮,没我身份尊贵,就那一副黄毛丫头干瘪瘪的样子,也配和我比?”   魏珩冷笑:“怎么的,萧玉婵你什么意思?你一个十三岁的老姑娘,好意思和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比!”   论嘴毒,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比得过魏珩。   这不,一出口,就直接戳着萧玉婵比魏珩还大一岁的痛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淋漓。   “你过分!我要求父皇赐婚去!”三公主直接被气哭! 第29章   林娇婉有些羡慕的看着那拎起裙摆, 跑的飞快的三公主,那速度就连身后伺候着的宫女, 拿命去追也是不见得能追得上。   魏珩前头才把三公主怼哭呢, 正准备洋洋得意的找林娇婉邀功求表扬, 不想一转头看见他家娇娇正一脸羡慕的看着跑得飞快的三公主。   魏珩心中顿时万分不爽!   一个男人婆有啥好羡慕的。   他家小娇贵都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于是魏珩莫名其妙就醋了, 捏着姑娘家娇嫩的脸颊:“婉妹妹这是在做什么?那个一心想跟你争夫婿的蠢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她还不如看我呢!”   挣夫婿?   谁?   林娇婉眨了眨眼睛, 半天才反应过来魏珩说的是什么话。   她娇怒的狠狠瞪了一眼身前的少年。   虽然心中莫名的并没有太多的恼怒, 但是她口头上说的话, 却是故意句句往少年的心窝子里戳去。   “魏表哥何时学了这般不要脸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魏表哥也要学着赵家人那手段,把我给强娶回去不成?”   魏珩捏着林娇婉脸颊的手一僵,眼中的笑意就渐渐淡了, 眸光黑沉沉的, 但是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而是比先前多用了几分力气。   捏着那张令他恋恋难忘的脸颊:“不要脸?婉妹妹就纯当我不要脸吧。”   “反正这辈子在你面前我就从未打算要过脸。”   “到时候婉妹妹要是真不愿嫁给我,婉妹妹放心, 强娶我是不会的。”   “但是我这辈子也就不娶了, 你也别想嫁于他人,到时我俩一个克妻的名头,一个克服的名头, 你说是不是刚好天生一对?”   林娇婉直接被魏珩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炸。   要不是此时还在宫里,她搞不好就撸着袖子揍上去了, 气的连眼角都是红的,沉着嗓子道:“魏表哥打的倒是好算计,不过刚刚那头三公主不是去求了圣旨了么?到时候圣旨一下,妹妹倒是要看表哥这话还算不算数的。”   圣旨?   魏珩冷笑,他会怕那玩意儿。   看着眼前小娇贵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   魏珩抬手惩罚般,在姑娘家还留着他牙印的娇嫩脸蛋上捏了一下:“你真以为三公主那个蠢货能求得来圣旨?就算是陛下同意,皇后娘娘会把她那宝贝的嫡公主嫁给我这个全京城都出了名的纨绔头头?”   “魏珩!你又捏我的脸!”林娇婉捂着脸颊尖叫,她这回是彻底气炸,双颊的牙印还没消呢,这斯竟然又把她脸给捏红了。   魏珩看着眼前小娇贵那气鼓鼓的样子。   他突然就起了坏心思,欺身而上,以身高优势微微俯下身。   在那咫尺的距离内,看着小姑娘那娇软的唇瓣,坏心眼的威胁道:“娇娇若是再想不开,句句话都要往我心窝子里捅刀子,那么日后我见娇娇一次,便啃娇娇一口,娇娇觉得这笔买卖如何?”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认真而执着的眼神。   她瞬间一吓,赶紧把自己的红唇死死的捂住,叫了身后跟着的丫鬟,赶紧把她扶到马车上去,离魏珩那祸害远远的。   少年却是丝毫不在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的跟着林娇婉的马车,直到看得那金贵的人儿安安全全的进了承恩侯府内,他才放心离去。   马车里,林娇婉拍着自己跳的奇快的小心脏。   又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看着身旁捂嘴闷笑的剪春和折夏两个丫鬟。   林娇婉无奈道:“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看着自家姑娘出丑也不知道卷了袖子去揍那登徒子。”   就算是登徒子那也不是一般的登徒子,作为打遍京城无敌手的魏珩,她哪里会真是叫了身边的丫鬟去揍他,那不是找死么!   剪春和折夏两人微微一笑,却是一个拿帕子给自家主子擦脸。   另一个端了热茶,一小口一小口的伺候着林娇婉喝。   等林娇婉都安顿好了。   剪春脸上才带着笑意说道:“奴婢知道世子在京城里,名声是出了名的坏,但是奴婢瞧着世子除了平日里嘴巴毒了点,对姑娘倒是及其上心的。”   一旁的折夏对于剪春的话也是极为赞同的点头道:“姑娘,奴婢觉得剪春姐姐说的没错的。”   林娇婉深深的看了身旁的两位丫鬟一眼,她当然知道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是魏珩那里训练好了送过来的,帮魏珩说几句话也无可厚非。   但是小丫鬟不知事,就怕哪日说错了话,给她们自己惹下祸患。   对于上辈子魏珩上辈子的恩情,如今心中已经知晓的林娇婉是极为感激的,但是要因为这样,再加上这辈子的照顾,就莫名其妙的答应魏珩的求娶。   在林娇婉看来,这对魏珩不公平,对她自己也不负责。   而且魏珩也只是上辈子的魏珩了,这辈子在她看来,魏珩只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   更何况这辈子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嫁人,只想要家人平安,自己活得潇洒明白便是最大的知足。   林娇婉脑中想着事情,手上却是不自觉的把玩着魏珩塞给她的那块暖玉。   歪着身子靠在马车上,半晌她突然幽幽道:“等会子回府后,你们叫了斩秋还有戏冬都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是要说。”   剪春和折夏同时一愣。   她们虽然在林娇婉身边伺候得不久,但是这个主子,却是难得的好脾气。   平日里说话温温和和,极少摆现在这种严肃的神情。   两人心中同时有些惴惴不安。   ……   承恩侯府。   玉棠居内。   四周安安静静的。   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林娇婉给远远的谴了外头去。   如今花厅里就四个丫鬟垂首不安的站着。   而林娇婉捧着一碗燕窝,心不在焉的搅着,眉心微微拧起,不知在想着什么烦心的事。   四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剪春走了出来:“姑娘,奴婢不知姑娘叫了奴婢们有何吩咐。”   林娇婉也不绕弯子,她抬头看着剪春,直接道:“你们四个倒是说说吧,魏世子把你们排到我身旁伺候着,可是有何种目的?”   四个丫鬟皆是一愣,然后同时神色煞白的跪了下去:“姑娘……”   年纪最小的戏冬更是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林娇婉。   林娇婉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丫鬟,她的心也跟着抽抽的疼起来,但是这个事不敲打是不行的,毕竟她才是她们的主子。   如今马上就要跟着贵妃娘娘远离京城去皇庙苦修,未来无法预料的事情太多。   她既然抱上了贵妃娘娘的大长腿,那么日后无论是夺取嫡还是权贵之间的摩擦,她终究会把打上贵妃党的标签。   这一生的命运,更是她前世未曾经历的,所以林娇婉绝对不允许再出任何意外。   而且魏珩把四个丫鬟送过来的时候,他就从未想过要瞒着她。   林娇婉叹口气,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她放柔了声音道:“你们四个先起来回话,这跪着像个什么样子!”   四个丫鬟却是直直的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一副罪该万死的样子。   花厅里的气氛就这般诡异的僵持着。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   还是丫鬟里胆子最大的剪春,壮着胆子抬头道:“姑娘,世子,世子只要求我们在姑娘身边好好伺候着,并……并没有任何想要监视姑娘的意思,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林娇婉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剪春认真道:“你把世子之前的原话复述一遍我听听,那煞星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把你们吓成这般样子!”   不想剪春却是浑身一颤,战战兢兢道看向林娇婉,死死的咬着嘴唇看向林娇婉,一个字也不敢说。   “不说吗?你们要是连这话都不愿意说清楚,那么我也没必要留你们在身边伺候,还不如给了你们卖身契,放你们出去得个自由身。”   一听说要被放出去,胆子最小,年纪也最小的戏冬竟然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的看着林娇婉,可怜巴巴道:“姑娘,世子爷是说,若是我们不能把姑娘伺候好了,姑娘只要有一丝不满意,那么他就把我们买到窑//.子里去,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但是,世子从未叫我们监视姑娘,世子也说日后我们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就是我们唯一的主子,除非姑娘遇到事关性命和安慰的大事,我们才可以私自决定通知他。”   “奴婢就算是被姑娘赐死,也不愿意被世子买到窑//.子里去。”   “呜呜呜……世子太可怕了,他还亲自带我们去那种地方逛了一圈。”   “要我们亲眼看着那里……那里的姑娘是如何伺候男人的,呜呜呜……奴婢,奴婢就算死了也不愿去。”   ……   随着戏冬的话落,安静的花厅里另外三个丫鬟也战战兢兢的哭了出来,就连性子最倔的剪春都偷偷的抹着眼泪。   林娇婉愣愣的看着戏冬,她手中漫不经心搅着的那盏子燕窝,终于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这魏珩!   这是什么折磨人的手段,他这这十二岁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般可怕的手段,瞬间林娇婉觉得魏珩对她,那可真是都是千依百顺,跟伺候祖宗一样了。   但是这事要这么就算了,林娇婉是万万忍不下去的,这个祸害,难怪她这几个丫鬟每次见到他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根本就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她根本顾不得被弄脏了的衣裙,直接拍桌而起,震怒道:“去!你们无论是谁!想办法把魏珩给我叫过来!”   四个直接被林娇婉的怒火吓得大惊失色,剪春赶忙安慰道:“姑娘!姑娘使不得,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你晚间还要去夫人和老太太屋里请安呢,毕竟再过几日,你就要根本贵妃娘娘去皇庙了,这一去,还不知几日能回来!”   林娇婉哪里管的了那么多,这魏珩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这么小的年龄竟然知道去春楼了,这是什么坏习惯!   她必须要好好管教不可!   林娇婉给自己找的理由那是非常好的,她根本就没有往自己是因为听得魏珩去春楼,醋意大发而找魏珩的茬呢。   到了晚膳时间。   林娇婉是在老太太的房里用的晚膳。   老太太看着林娇婉那匆匆忙忙吃饭的样子,本来要问她去贵妃宫中如何,那个人女人有没有欺负她的,但是看着林娇婉那冲忙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多问。   等林娇婉吃好后,又赶紧叫万妈妈把她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老太太窝着林娇婉的手,眼眸微微泛红道:“婉姐儿,祖母想着你过几日便要和贵妃远离京城,也不知哪日才能回来了。”   “祖母年纪大了,祖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家婉姐儿回来的那日。   “不过呢婉姐儿放心,你的嫁妆,你的及笄礼,祖母早早的就帮你备好了,东西我都交给信任的丫鬟婆子看着,这里头是那些东西的钥匙,婉姐儿好好收着。”   林娇婉一愣。   觉得手上的东西似乎有千斤的重。   她摸着老太太那,哪怕是保养得宜,但也依旧变得有些苍老粗糙的指尖,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扑在老太太的膝头上嚎啕大哭。   老太太坐在一旁,抱着怀中的小娇娘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好孩子,你跟着贵妃去庙里清修,但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要不是你坚持,祖母是万般舍不得你去那种地方的。”   “但是人都有自己的造化,祖母相信你是个福气大的,但是祖母就怕啊,怕万一祖母要是一个不好走了,天……我的乖乖日后谁来护着。”   祖孙两人抱在一起哭得双目通红。   最终还是老太太经历得多了,看得也宽了。   她硬生生的把眼泪忍了下来,摸着林娇婉娇软的长发,语重心长道:“好孩子,既然你选择了走贵妃那条路,那你也应该清楚这代表了什么,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侯府就支持你一天。”   “你那姑母,林绾绾虽然是个有想法的,但是那也是我那些年当亲女儿养大的孩子。”   “那心思我多少还是懂得几分的,你好好跟着她,就凭着她的手段,我想护着你还是没问题的。”   老太太一声叹息:“你别看你姑母是个姨娘生的,她要是托生在我肚子里,或者干脆是个男儿身,这朝堂上不会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惜就可惜在她是个女儿身,在这世道上也只能依附着男人过活,但是你也多跟着她学学,这世间有几个女子敢有她那般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可以觉得男人不好,那就换一个更好的!”   “私底下有多少人骂她是狐狸魅子,但是又有多少女人羡慕她,羡慕的眼眶发红,恨不得取而代之,所以看宽点吧孩子。”   林娇婉打了个哭嗝,叫声道:“祖母,婉儿知道的,祖母的话,婉儿都好好的记下了,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婉儿……婉儿也会在佛祖那好好祈愿。”   林娇婉抬手胡乱的擦了擦眼里,她身子墟,只要情绪波动一大,就容易嗜睡。   于是她就这般趴在老太太怀中哭着哭着就哭得睡了过去,睡前她还像儿时一般撒娇道:“祖母,婉儿今日陪着祖母睡可好?婉儿已经好些年没有睡祖母的碧纱橱了。”   老太太扶着万妈妈的手,看看这伏在膝头的娇娇女,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太太怜惜的看着林娇婉,侧身轻声对万妈妈说:“你叫人去玉棠居和三夫人那里知会一声,今日三姑娘便留在我这里头安置吧。”   玉棠居里魏珩正等得焦急呢,不想老太太屋里头的丫鬟匆匆过来了,说了三姑娘哭累了,要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休息一晚。   一听林娇婉哭了,魏珩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他在房顶上几个跳跃就溜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在屋外轻声咳嗽一声:“外祖母,外孙儿来了。”   “珩哥儿?”老太太一愣。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魏珩究竟为何大半夜的跑过来:“你这鼻子倒是灵敏,连这么远的事,你在镇国公府上也能闻到,你这是在我们承恩侯府上安插了多少眼线?”   魏珩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倒是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瞧祖母说的是哪里话,外孙儿不过是想着婉儿妹妹,就过来看看罢了。”   “油嘴滑舌的小子,进来吧,那丫头在碧纱橱里睡着呢。”老太太伸手指了指碧纱橱的方向。   魏珩脚步一顿,果然直直的往碧纱橱哪里走出。      半晌他才拧着眉头从里头出来,出来后,他就认认真真的看着老太太道:“外祖母,外孙儿有一事相求,外孙儿求外祖母同意。”   “说吧。”老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了,对于魏珩的话,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第30章   魏珩要说什么, 这屋子里头除了老太太没人知道。      就连万妈妈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往日里一副桀骜不驯面孔,今日倒是奇了怪的, 乖得跟小奶狗一样的世子爷。   老太太看着屋里屋外杵着的那些伺候的下人。   她皱了皱眉摆手道:“都下去吧, 万妈妈你把她们都带外头去守着, 这屋里头暂时不用伺候的人。”   老太太这也是极为给魏珩面子的。   她不光把屋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 就连日日跟在她身旁, 贴身伺候她的万妈妈也都支出去了。   魏珩定定的站在老太太身前, 身子站的笔直。   十二岁的少年郎。   头顶玉冠, 眉眼精致得不似这人间凡物。   一袭红衣也不知道能醉了多少姑娘的心, 然而偏偏他又是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祸害。   那汪黑沉沉的眼眸里更是藏了不知道多少令人猜不透的心思。   老太太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这辈子经历了皇权更替,父母离世,嫡女夭折,夫君早亡, 如今只剩下两个嫡亲的儿子, 以及小妾留下的一位庶子和两位庶女。   看着似乎一生都不太顺畅的老太太。   她偏偏的却是手帕交的姐妹里头, 活得最舒心舒意孙儿满堂的一个。   老太太是有大智慧的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以显国公府周家嫡女的身份, 下嫁给了当年还只是伯府长子的老侯爷。   就凭借这这份过人的眼光, 老太太最后反倒是姐妹里头嫁的最好的那个。   回想当年夺嫡时。   她那些站错队的姐妹们,最后不是抄家流放,就是不受恩宠降爵降官的, 还有的干脆是直接死在了牢狱里头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往事,老太太不禁叹口气。   再次抬眼深深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难得低眉顺眼的外孙儿。   老太太眯着眼睛, 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愣是看不透眼前的少年郎。   都说京城娇养出的孩子,哪个不是娇贵的。   也就只有那些镇守边疆的将军,或是武将世家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难得有几分血性。   但是偏偏魏珩呢。   这人初初看着美则美矣,但是看久了却又带着几分邪性,美得简直过了头的极致,但是你不经意间一看,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公子。   其实你若是看他平日里揍起人来人的样子。   那骨子里的血性,竟然是像上阵杀敌无数的将军一般,偏偏的那股狠戾的血性以及纨绔外表下的执着,让老太太十分满意。      因为在老太太看来,做人那这一辈子,有因有果,她一眼看去,魏珩好,自然有他好的地方。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那是不能失了骨子里的血性的,以后为家为国,作为他的女人,那才能安安心心的靠一辈子。   想了这么多,老太太抬手指了指手边的茶盏子,已经带上岁月皱纹的嘴巴抿了抿,幽幽开口道:“珩哥儿,你说这茶凉了,怎么办?”   魏珩微微一笑,侧身弯腰拿过一旁小炉子里暖着的茶水,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重新倒了一杯:“外祖母,这茶凉了,外孙儿自然给你换上热的便是了。”   老太太却摇了摇头:“这茶水就像是人心一样,保不齐这人心那刚开始也是一腔热情滚烫火热的,可是谁知道何时就慢慢凉了。珩哥儿你说是不是?”   “外祖母也说的不全对,茶水这种死物哪能跟人心比,若是日日拿小炉子温着,这茶水不也是日日暖着么。”   魏珩声音一顿,极度自信道:“再说了要是炉子不中用,就外祖母您出面给换一个更好的不就行了么?”   魏珩单手执着那滚烫的小炉子,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笑盈盈给老太太端茶倒水。   那动作自然的伺候起人来的样子。   哪怕是老太太身旁最手脚麻利的大丫鬟都比不上的。   毕竟有些人那,那是天生便带着贵气的,动作手法行云流水自成一派,就算不喝,看着也令人赏心悦目。   能屈能伸,老太太对于这点也非常满意的。   但是呢,老太太一看魏珩那张脸她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皮相,她总不能让人把脸给毁了吧,再说了这京城里惦记着魏珩那张脸的姑娘,不说多,一锤子下去都能敲出来十个。   要不是魏珩那祸害的名头实在太响亮。   这满京城的贵女,又有几个能把持得住想往上贴的脸面,那还不是一个个都恨不得求了家里的长辈,早早的给相看了。   老太太端着茶盏子慢悠悠的呷的一口茶:“那珩哥儿觉得外头的花儿如何?别看这是冬日了,外头的腊梅、水仙、山茶、鹤望兰那都开的极好的,珩哥儿可曾瞧见?”   魏珩慢悠悠的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他就站在老太太身前捧着茶盏子,眯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喝着。   半晌,盏子里的茶水都见底了。   魏珩才深深的吸口气道:“外孙儿这眼里心里的可都在您心头上的那朵娇花,那外头的花儿开得如何,外孙儿是不曾瞧见的,恕外孙儿眼拙,我呢就偏偏的瞧得见您怀里那一株娇养得极好的玉海棠。”   “外祖母也别看外孙儿年纪小,但是外孙儿杀起人来那可是不眨眼的,您不信?那您可以去问问我那黑心肝的继母,去年开春那会子,也就是如今这般时候,我继母借着屋里冷的借口,竟然想着往我房里塞丫鬟了。”   “啧啧啧……那可是训练的好好的扬州瘦/.马,最后外孙我就找了借口,当着我那继母的面,活生生的把那瘦//马.给掐死了!”   老太太一愣,没想到魏珩会告诉她这些:“珩哥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就不怕老婆子我觉得你是个心狠手辣的祸害?”   “外祖母,您觉得我心狠手辣也好,觉得我纨绔不学也好,那都是外头人对外孙儿的看法,但是啊,若是要保护你心头的那朵小娇花,不就是外孙儿这样的人正正好么?”   魏珩把手中的茶盏子一放。   然后他一掀衣摆,当着老太太的面直直的对她跪了下去:“外祖母,孙儿心悦您府上的林家三姑娘林娇婉已久,孙儿肯请外祖母同意。”   对于魏珩都说到这种份上的话,老太太却是不接的,她盯着自己苍老但依旧保养的精细的手,似乎是在回忆曾经。   老太太那苍老的声音也不经意间带上了感慨道:“珩哥儿啊,若要我把婉儿许给你,说实话,外祖母是不愿意的,毕竟我那丫头年岁还小,这满京城里,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好的少年郎,而且你和婉姐儿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打起了这样的心思。”   “当年您你外祖父也是这般求到我父母面前的,虽然这一生他对我宠爱有加,敬重更甚之,但是娶妻纳妾、娶妻纳妾,他终究还是逃不过纳妾这个坎。”   “虽然三个姨娘也都是算安分的,但是如今想来外祖母心中还是不舒坦,虽说我这一生也够值得的了,外头说出来哪个不说老侯爷对我好的,我这后院在京城里看去,那都是算得上干净的,姨娘们也都是守规矩的。”   “但是!我终究是过不了你外祖父纳妾那个心坎,虽说如今外祖母也是没了法子,我那朵娇娇必须要找个能照顾好她的,你要是真想娶我家娇娇为妻,那你必须答应这房中必须干干净净的,别说纳妾了,就是连通房丫头都不能有!”   老太太这要求对旁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魏珩,呵……别说是通房丫头了,就连他院子里,耗子都找不到一只母的出来。   这回,魏珩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那微微上挑的,常年带着一层冷意的眼尾,此时终于带上了弯弯的笑意。   魏珩看着老太太认认真真道:“外孙儿谢外祖母成全,今后我定不负今日所言,日子这般长久,您今后看着便是。”   “呵!”   老太太冷笑一声:“珩哥儿也别笑的太早了,如你所说日子这般长久,我今后看着便是。”   “老婆子我如今只是答应你暂时照顾我家娇娇,你若是要真正的求娶,等你们从皇庙回来后,你再带了媒人和你家中长辈,纳采、问名、纳吉、……这些礼数可是要走全的。”   “这是自然的,外孙儿也必定让婉妹妹在及笄前回府,毕竟及笄可是姑娘家的大日子。”   “哼,你这小子,知道就好。”   老太太疲惫的撑着脑袋,跟魏珩这几个回合的对话下来,让她整个人精神有有些恹恹的,果然是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而魏珩呢。   则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转身去了碧纱橱里面,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狐裘披风,把那睡得沉沉的人给仔细的包裹好。   一个弯腰,就把娇小的小姑娘给抱进了怀中。   魏珩抱着人,走出碧纱橱,魏珩站在老太太身前说道:“外祖母,婉儿妹妹今日外孙儿便带走了,三夫人那要劳烦您派来人去只会一声人我带走了。”   “如今陛下虽说正值壮年的时候,但是抵挡不住那些有心思的人,我母亲这去皇庙的路上必定是不太平的,所以孙儿也只能早早的带着人先走。”   “走吧走吧,你们这些讨命鬼早点出发也好,省得过几日婉丫头又要扑在我膝头哭哭啼啼的,我这条老命可受不住,老婆子我还想多活个几年呢!”老太太摆手就把魏珩给赶了出去。   等人都走远了,老太太看着外头少年郎那笔挺的背影,她又悄悄的抹起了眼泪,林娇婉那丫头在她身前养了这么大,就没有离开她超过三天的,如今一去就是好几年。   这不是活生生的割了老太太一块肉么。   过了许久。      老太太终于吧眼泪给压了下去了,她才哑着声音把万妈妈给叫了进来。   万妈妈正在外头等得着急呢。   她又看见魏珩从里头把睡着的姑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给抱了出来,这不!一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她就赶紧跑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看见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那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眶,那刚刚前头一定又是再哭过一回了。   万妈妈心中一叹,赶紧悄悄的往后头去拧了热毛巾给老太太敷眼睛。   老太太接过万妈妈手上的毛巾,对万妈妈道:“万芳,你去三房那把三夫人李氏给叫过来一趟,我有话对她说。”   不一会儿。   李氏便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身后的丫鬟手上还端着一盏子燕窝羹呢。   李氏转身接过丫鬟端着的燕窝羹,放在了老太太身前:“母亲您尝尝看,这是儿媳在小厨房里亲自看着火候给婉姐儿炖的东西,这正好呢,母亲叫我过来,我顺手带了过来。”   老太太看着满脸都是笑意的李氏,对于三儿子这个继室她是分外的满意的。   虽说是商家女,但是那性情、样貌、手段,哪个不是出挑了,而且样样的都比前头那两个媳妇好太多。   可惜就可惜在这身份上,挣不得一个诰命夫人,也不知道被三儿子带去边关的承哥儿日后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给他家母亲挣一个诰命夫人当当。   老太太就着李氏的手尝了口燕窝羹,然后抬手握住李氏的手:“好孩子,先不着急这个,我叫你过来是有话跟你说。”   李氏一愣:“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老太太一叹,握着李氏的手:“老婆子我说出来你这心里头可别难受。”   “婉丫头刚刚被珩哥儿给带走了,你也知道贵妃娘娘不日就要出发去皇庙,这一路上的妖魔鬼怪也是不少。”   “珩哥儿不放心,便过来提前把人给带走了,老婆子我也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给你说一声了。”毕竟名义上林娇婉还是三房李氏的女儿,这不声不响的老太太就同意了外头的人把林娇婉带走,自然的面对李氏,老太太就放低了姿态。   李氏一愣,霎时间就红了眼眶,揪着手帕就开始抹起了眼泪:“母亲,不是我说这珩哥儿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就把人给带走了呢?”   “而且母亲不是我说,我就觉得珩哥儿这兔崽子肯定不安好心,你是不知道,我身边伺候着的桂妈妈说珩哥儿把婉丫头抱在怀里不知道威胁什么呢,结果婉丫头不同意,珩哥儿就低头把婉姐儿的脸给咬了。”   “还是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别说那咬得多对称了,珩哥儿真当我三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死了不成,婉姐儿的脸也去咬!”   “所以我才说这魏珩那是司马昭之心,日后他若是真的来求娶我们家娇娇,母亲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老太太:“……”我早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乎乎的小肥章,请收下。   请问魏柿子美吗?“美!”   这章我们隆重请出硬核老太太“鼓掌、欢迎、撒花……一切美丽的彩虹屁 都请往上放。”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哦,文文下面留言,20个随机红包走起。 第31章   老太太看着满脸愤恨的三夫人李氏, 最终还是决定把前头的话给悄悄咽回肚子里去。   毕竟求娶她家婉姐儿这事,她是答应魏珩没错, 但是魏珩有没有本事打动李氏和她那还在镇守边关的三儿子, 那就是魏珩的本事了。   她人老了, 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生只要看着她那下头的子孙日后都能, 平安顺逐家庭美满儿孙满堂, 就是最大的福分。   所以对于三夫人的话老太太并不接, 她而是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握着三夫人李氏的手,突然对她说道:“如今婉姐儿也不在家里头,你也不用再日日操心她的身子骨,贵妃娘娘那自然有宫里的嬷嬷细心照料着。”   “我看着承哥儿跟他父亲去边关也有足足两个年头,他们父子两都是男人活的糙, 如今承哥儿正是年纪小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你……”   李氏一愣。   她听着老太太的话, 以为老太太是不放心她在外头的丈夫和才将将七岁的孙子林承礼,正要她找一个知冷暖的丫头过去照顾着呢。   虽然世家贵族里哪个人家里没有通房小妾的, 也不乏上头有长辈日日塞人, 像她这般成婚了这么久,丈夫在外,整个院子里干净的只有一个嫡妻的也是少见的。   虽然李氏想的开, 但是她一想到有个女人要来分她的丈夫和孩子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她这头还未想完呢,那头老太太又握着她的手再次语重心长道:“如今你还年轻着, 身子骨也没问题,我下头还有你两位大嫂孝顺了,不如你收拾一番去老三那照顾他和承哥儿如何?”   李氏一愣。      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她反反复复的把老太太的话在心里头念了四五遍,这才回过神来。   李氏心中一暖,当场便红了眼眶:“母亲,这……这可使不得。”   “在您身边孝顺您,这不是儿媳应该做的么?如今我家三郎那臭脾气,承哥儿那般小,他偏偏要带到那偏远的嘉峪关去,说就怕沾染了这京城里贵公子的脂粉味儿,可是……”   老太太拍了拍李氏的手:“没什么可是的,老三在外头身边也不能没个知冷暖的顾着,这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老婆子我还差个照顾的人?”   “过几日你便收拾了东西,我派人把你送过去,三媳妇不是我说,你三郎下头也就承礼那么一根独苗苗,等日后婉姐儿嫁了人,在婆家的底气不也得有娘家的兄长撑腰?”   “还不如今你趁着年轻,再给那丫头多生几个弟弟妹妹的,呵……别说,就我家三郎那身板子,三年抱两完全没问题。”   原本之前还满满一腔感动的三夫人李娇凤,硬生生的被老太太这一句自信满满的‘三年抱两’给羞臊的满脸通红。   她不禁又想起新婚夜,硬生生的被那人给弄晕过去的事。   别说了。   她还是新妇的当月便怀上了孩子,更是一举得男,生了个承哥儿那般聪明又伶俐的孩子,羡慕得大房和二房暗中都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条帕子。      老太太看着自己跟前的三儿媳妇羞红了脸的样子,心中暗暗一叹,到底还是年轻,和她家老三也是聚少离多的,成婚都这些年了,怎么叫她能不担心。   不过也不能说她偏心三儿媳妇,本来幺儿就多疼些,何况这三儿媳妇还是她亲自上门求娶的,真真是虽出生商户。   但是那眼界、手段、为人,没有一个不好的,哪里会像老大家的,日日盯着后宅里的银钱,老二家的呢,日日和房里的小妾通房斗智斗勇。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说了这么久的话,老太太那真的是累了,她再次拍了拍三夫人李氏的手:“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屋里头歇着,明日便差了人把要带的东西收拾妥当了,过几日我便叫人把你送过,好孩子,加把劲儿。”   老太太竟然还俏皮的对着李氏眨了眨眼睛,李氏彻底风中凌乱了。   她忍者心中那股子羞意,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行礼后,在老太太的催促声中用帕子掩着通红的脸颊走了。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房的李氏又在老太太的屋里头,被训了呢。   ……   外头寒风呼啸。   林娇婉被魏珩裹在暖融融的狐裘里头睡得天昏地暗,就这么一路上堂皇而之的走出了老太太的福寿堂。   出了福寿堂后,魏珩脚在墙根上狠狠一蹬,他竟然凭着那股后劲就飞快的窜上了墙头。   魏珩整个人像猫儿一般的弓着身子,无声无息的沿着墙头几个起跳,便快速消失在承恩侯府的内院中。   而他后头跟着的那些暗中保护的暗影,也同样的沿着之前魏珩走的地方,快速的追随上去,一看那身手就是训练有素的。   镇国公府。   止闲居。   魏珩小心翼翼的把怀中的小娇娘给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而榻上的被褥枕头一应物件都已经吩咐人全部换了新的。   平日里林娇婉用的汤婆子、熏香、暖炉一样样的东西都没有拉下,准备齐全的。   魏珩才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放进暖融融的被我里头,不想那一路睡得沉沉的人儿却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眼睛还没睁开呢,她张口就哑着嗓子娇娇弱弱的唤道:“妈妈,我要喝水。”   魏珩赶紧转身拿了茶盏子,兑了些温热的蜂蜜水送到林娇婉的嘴边。   林娇婉迷迷瞪瞪的喝了几口水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这屋子里的熏香,还有那端着茶盏子的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熏香是她喜欢的竹松香没错,但这并不是她屋子里头的香味。   还有就是!   万妈妈那双短胖的肉呼呼的手,什么时候变成了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   林娇婉愣愣的目光,顺着那双漂亮的手一寸寸往上看去。   头顶玉冠,眉眼精致得不似这人间凡物,更是一袭红衣,身形高挑,这人……。   昏暗的屋子里,祸害魏珩那黑沉沉的眼眸里更是不知道压抑着什么可怕的心思。   林娇婉被魏珩那黑沉沉眸子盯着,就感觉是黑暗中蹲守猎物的狼头。   她心下一跳,当场就要叫出声来,但偏偏的她口中正含着一口蜂蜜水呢!   于是,这水就这般不偏不倚的喷了魏珩满身满脸都是。   ……   顿时,林娇婉都快被自己的动作吓死了。   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往大魔头脸上喷漱口水!她是嫌自己命长不成?   当下,林娇婉就神色大变,也不管这是哪里了,裹着厚厚的锦被就像鹌鹑一样往床上躲去。   站在榻前的魏珩直接被林娇婉这一连串傻气的动作气笑。   真是个蠢东西,以为躲进去他就逮不到她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止闲居里,上上下下的都是他魏珩的地盘!   魏珩也不生气,就是抬手混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蜂蜜水,然后他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尖,在唇瓣轻轻碰了一下。   嗯。   是甜的,那滋味更是直接甜到他心里头去了,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蜂蜜水,绝对没有之一!   甜到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再次咬一口,尝尝他家娇娇是个什么味的怎么办!   屋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林娇婉躲了半晌,觉得外头没有什么动静后,憋得慌的她又悄悄的从被窝里伸出了脑袋。   一看之下不得了了,那人依旧是站在床榻前,正垂着眼眸沉思,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正巧,就在林娇婉盯着魏珩看的时候,魏珩这时候突然抬眼看向林娇婉。   吓得林娇婉赶紧惊叫道:“魏珩!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再这般梁上君子欺负我,我明日……明日就到祖母哪儿告状去!让她好好的整治你这个不听话的,这承恩侯府你日后是别想再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这般肯定又难得娇蛮的语气。   魏珩在黑暗中咧嘴一笑,一个侧身自己就舒舒服服的坐在了榻前边沿的位置,眼角带着不明所以的欢喜:“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娇娇竟然有这般大的本事儿,能学着去告状了,不过啊……”   魏珩拖着声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娇婉,嘴角还挂着坏笑:“娇娇难道没发现这儿是哪儿么?你当这里还是老太太的碧纱橱?或者是你的玉棠居?”   哪儿!??   林娇婉一愣。   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僵着身子,上上下下的快速打量一圈儿!   这里!   分明不是老太太的碧纱橱!也不是她的玉棠居!   这是哪里?   魏珩又怎么在这里?   林娇婉想也不想了,裹着被子就想往外头冲呢。   不想才刚刚有所动作,就被魏珩以更快的动作恶狠狠的扑倒在床上。   更是扯着锦被的一角,手脚麻利的囫囵一滚,硬生生把她给裹成了个圆溜溜的粽子,严严实实的包在里头。   瞬间林娇婉便动弹不得,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怒的瞪向魏珩:“魏珩!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魏珩却是抬手捏了捏林娇婉的脸颊,压抑着声音道:“小东西,安分点,这儿是我的止闲居,反正迟早要住进来的,我们提前适应一下。”   止闲居?   镇国公府上?   林娇婉又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这个煞星,半夜不睡觉把她给拐到这镇国公府上做什么?不会真的想要强娶吧?他也不看看自己几岁呢!带丫鬟去楼子里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货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惹是生非!   “你这是做什么?你当真我会吃了你不成?这三更半夜的,若是没有老太太同意我真有天大的本事把你从福寿堂里拐出来?”说的一口好胡话的魏珩,闭着眼睛,把那强行掠人的话说得冠冕堂皇的,终于成功的把林娇婉给忽悠住了。   然后他抬手一个用力,就把娇娇软软的姑娘连着锦被一起抱了起来。   魏珩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吧唧’一口又啃在姑娘家娇嫩的脸蛋上。   啃完之后他才在林娇婉杀人的眼光里满足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过几日我母亲就要出宫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在想着如何趁着贵妃娘娘出宫,在路上就把她给弄死了,一劳永逸。”   “所以我才求了老太太先偷偷的把你给带出来。”   魏珩几句说出了关键的地方。   经历过上世的凶险,林娇婉自然便知道其中的危险,看来这一路上真的如她猜测的没有那么的顺利,但是这人……这人也太过于胆大妄为了。   如今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拐到自己的屋子里头,这又算个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林娇婉正要开口说话。   不想突然魏珩暗沉的眼中突然一道狠戾的杀意,他等动作迅速的把锦被一抖,人就这么钻了进去。   瞬间宽大的锦被严严实实的把两人同时裹在里头。   “嘘。”魏珩对要张嘴说话的林娇婉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后。   他眼中带着寒意,悄悄往外头看去,抬手一指,一个小珠子从他指尖弹了出来,屋子里头本就昏暗的灯火彻底熄灭。   榻上,林娇婉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她只觉得一个滚烫的身体跟她紧密的挨着。   虽然两人都隔了衣物,但是魏珩身上那莫名其妙的让她喜欢的味道,却是一阵阵的充斥了她整个五官。   不一会儿。   一阵细碎又小心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然后一个妖媚的声音细细道:“公子……公子您可睡了?”   外头的人听得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那人似乎睡沉了,于是她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公子,夫人听说您回来了,便派了奴婢过来给你送吃食,公子?”   丫鬟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往里头走着,那眼里还透着兴奋的光芒。   终于她走到了魏珩的卧室内,也不点灯,就悄悄放下食盒,然后只听得一阵作作索索的声音。   那丫鬟也不怕冷,竟然是把外头的衣物给脱了,只留下内里的肚兜和亵裤,抬手就要去掀魏珩榻上的帐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小肥章   啊啊啊……同床共枕了激不激动?间接接吻了激不激动?   反正我,满脸姨母笑。   来来来,说个事儿。   【作者新文预收:《娇蛮》《我与反派成婚后》点击作者专栏,任君选择】   《娇蛮》   平阳长公主闹死闹活。   终于求得帝王把宁国公府嫡长子温颜卿下聘为驸马。   却没想到大婚当日。   平阳长公主一觉醒来便拿剑指着驸马爷的鼻子:“思来想去‘小姑父’这洞房花烛夜终究是栽在本宫手里!”   于是成婚当晚。   平阳长公主便带着公主府的下人,浩浩荡荡的杀回皇宫去。   再次闹死闹活要和离!   (女主重生)   (女主前世装了一辈子乖,重来一世大杀四方,教驸马爷做人。)   《我与反派成婚后》   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井’   而‘井’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是通向不可轮回的虚无路口   当某一天井淼淼掀开井盖当时候,井口中伸出了一双修长而好看的手。   手的主人:“大兄弟!有充电宝吗?借个……。。。”   【谢谢可爱们的喜欢,文下留言,老规矩,随机红包,么么哒。】 第32章   然而。   丫鬟的手才刚刚抬起来, 那榻上的帐子却是比丫鬟的动作更快一步‘唰’的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了。   丫鬟当下一愣。   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往床榻上看去, 一副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   这丫鬟, 她本是镇国公府上老太太娘家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远方亲戚。   后来老太太受人所托看看在娘家的面子上, 又看着她家世清白可怜, 就把她给放在了房中伺候, 当了贴身的大丫鬟, 还赐名为玉儿。   奈何这玉儿空有一副漂亮的容貌, 偏偏的就觉得自己好歹和老太太有些亲戚关系, 怎么就是个丫鬟的命,这叫她能如何甘心,这人一辈子,谁不想往上爬爬,混个主子来当当。   她本是想着勾引了府上的国公爷混个姨娘来过好日子的。   但是, 偏偏这国公爷自从和前头的夫人林氏和离后, 就变得有些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而且国公爷那房中有端庄的嫡妻, 也有容貌艳丽的妾侍,还有小巧温软的通房。   但是偏偏的这国公爷呢, 都在那外院的书房里头睡好几年了, 不然那府上的嫡妻余氏也不会自从当年一连生了两胎女儿后,就再也没怀过孩子。   虽然余氏整日想着自己能生个儿子,把前夫人生的儿子给弄废了, 她的儿子好上位。   但是呢,国公爷这几年更是连她的院子都不进了, 那余氏她又怎么生的出孩子!   所以,玉儿她自己心里头清楚。   就算她有本事当了姨娘,那也是独守空房的命,而已还要被夫人余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保不齐什么时候给活活的把她弄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如今丫鬟玉儿看着自己年纪也到了。   老太太念着恩情和面子,正要把他配给府上的管事的儿子。   但她是要当主子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区区一个管事的儿子,所以玉儿如今正着急呢,却没想到夫人余氏竟然就在这时候找到上她。   余氏的要求很简单。   就是她成功当上魏珩房里的丫头后,要帮她盯着魏珩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时刻汇报消息就行。   玉儿当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毕竟在她看来,只要她能成为魏珩房里的丫头得到魏世子爷的宠爱,她还会怕一个余氏,日后就连老太太就要给她几分面子。   要是再过几年,趁着魏珩房中没有其它的女人,更是早早的诞下庶长子,日后等着她的不就是一辈子的福分吗!   所以这一路上,玉儿脑中正想着这些呢。   抱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在余氏的帮忙下,玉儿正顺顺当当的摸进魏珩的院子里头,然后她更是一路顺畅得让她自己都越发惊慌的进了魏珩的房中。   就在玉儿准备抬手,抱着巨大的惊喜正准备拉开帐子。   不想里头的人却是快她一步把帐子给拉开了。   玉儿在黑暗中也看不清榻上的少年郎终究是怎么样一副神情。   但是!      她清楚的听见了床榻上有另外一个女人的惊呼声,而且是那种细细软软的带着娇味儿的声音,听着那年纪似乎还是极小的。   玉儿当下一愣。   余氏不是说好了这房里只有她一个女人么?   怎么的,魏珩的床榻上还抱着一个?   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老家扬州那儿她见过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   但是不是都传闻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同镇国公一般是个不近女色的么?   怎么的,这世子爷他私底下花样竟然是这般多?   玉儿一想到这还没开始呢,她竟然就要和其他的女人争宠。   这争宠就算了,那个女人竟然早早的就爬到了魏珩的榻上,她这不是弱了下风么!   这么想着玉儿心里简直是怨死余氏了,这种事怎么也不提早跟她说,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毕竟已经事到如今,玉儿想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下她就娇羞嗓音对魏珩道:“公子,奴婢是老太太屋里伺候的丫鬟玉儿,夫人听说公子回来了,特地派了我过来给公子送点吃的垫垫肚子。”   “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丫鬟说着,就要抬手撩开纱帐子,准备抬腿跨进去。   却不想回答她的却是一个娇娇软软又格外清清冷冷的声音:“站住!”   玉儿还未来得及答话。   接着那个声音又嘲讽道:“啧~魏表哥,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这半夜的还有这般的艳福,妹妹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丫鬟送吃食,竟然还是光子身子送的!”   林娇婉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此时的声音到底有多大的醋味儿,她想着这半夜三更的竟然有人光着身子给魏珩送吃的,她瞬间就炸毛了。   提着着吃食找借口就算了,着偏偏的竟然在外头把衣裳都脱\\\\.光还要爬上来,这是当她聋了还是死了。   这事儿在林娇婉看来,这到底是吃东西呢,还是吃人呢!   而且魏珩才十二岁呢!   没想到这逛楼子,睡丫鬟的事情都做了个遍了,也不知道他前世好男风不近女色的传闻是怎么来的!   林娇婉越想越气,但是偏偏的呢,她又被魏珩死死的搂在怀中根本是动弹不得半分。   屋子里头的灯火刚刚又被魏珩给特地弄灭了。   如今四周黑漆漆的,她除了看得见魏珩那双格外透亮的双眸和外头丫鬟身上腻人的熏香外,根本感受不到别的。   “娇娇可是生气了?”黑暗中魏珩的双眸亮的吓人,他嘴角弯着夸张的笑容,死死的盯着怀中生闷气的姑娘,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林娇婉听得更生气了,怎么的说好了要娶她,她不过是没答应么,这转头就去找了别的姑娘。如今这还能笑得出来。   林娇婉看着那离她越来越近几乎是近在咫尺的脸庞。   这一瞬间,林娇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着自己似乎又隐隐作痛的双颊,她闭眼张口就向着魏珩那张全京城最帅气的脸颊上咬去。   这可不是魏珩那种轻轻的只留下小小印子的咬,而是用足了力气的‘啊呜’一大口。   直到足足到见了血,林娇婉舌尖都能感觉到那淡淡的血腥味儿,她才被那咸腥的味道一刺激,慌乱的松了口。   这一口下去,林娇婉自己也吓到了。   她愣愣的盯着魏珩那亮晶晶的双眼,怯生生道:“魏表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想下一秒,魏珩他竟然是把没被咬的左边脸颊也蹭了上来。   还一副贱贱的样子:“婉妹妹的嘴巴可是咬疼了?要不左边你也要一口如何?这不左不右的,你还是咬个对称的吧!”   林娇婉:“……”她当时怎么就不咬一块肉下来,让这煞星长长记性呢!      如今这床榻前还站着一个人呢,他不会当外头站着的丫鬟是个死的不曾?   不好意思,魏珩他真的就是当外头站着是丫鬟是死的!   毕竟这个丫鬟还是前世被他亲手掐死的呢,所以魏珩的记忆非常深刻。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丫鬟的眉眼若是不仔细看而快速的一眼扫过去,你会发现她竟然和林娇婉长得有几分相似,但那也只是几分相似而已,那真正的气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   而前世呢,也不知道是谁得了消息,说魏珩痴恋奉恩侯府的侯夫人林氏,求而不得。   所以趁着魏珩醉酒,就有了那有心人,特地帮着丫鬟往着林娇婉平日里的穿着打扮一番就往魏珩的房里,然后更是当场被魏珩给活活掐死!   不想这从来一世。   魏珩还没出手呢,这丫鬟竟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魏珩抬手摸了摸微微破了层油皮的脸颊,内心是隐隐的兴奋,原来他家娇娇的嘴唇竟然是那般的软,这一口对于他来说,他本是可以轻易躲开的。   但是!躲?   笑话!他疯了吗?他怎么会躲?   这可是他家娇娇主动咬上来的。   呵!   没想到他的小娇娇竟然会如此主动,但是要是没有这碍眼的丫鬟在,是不是他家娇娇可以亲他两口?   想到这里魏珩的脸色就渐渐冷了下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娇娇闭眼!”   虽然很黑,她家娇娇不一定能看得清,但是魏珩一点也不想林娇婉看见他这般嗜血的一面,可是如果不把这丫鬟给解决了,魏珩怎能甘心。   所以在林娇婉听得魏珩那突然变得沙哑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便被一双温暖的手给轻轻捂住。   下一秒。   她听见旁边丫鬟惊慌的嘶叫声还未破出喉咙便硬生生的止住,然后就是利刃入肉的声音,以及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最后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许久。   一声暗影压抑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那是魏珩的声音:“进来!把这东西给拖出去处理干净!”   要不是魏珩一直捂着她的眼睛,林娇婉几乎都感觉不到魏珩的存在,她从未想过这个少年在她面前会下此狠手,而且他身旁的那些暗卫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一般,竟然是无声无息的立刻就把人给处理干净了!   难道前世这个年龄的魏珩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   林娇婉突然莫名的心疼起来。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33章   魏珩之前经历过什么林娇婉不知道。   但是。   魏珩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林娇婉心里头却是比谁都清楚, 但偏偏的她就因为魏珩那句‘娇娇闭眼’她慌乱的心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被安抚下来。   林娇婉安静的坐在床榻上,微微仰着脑袋, 少年干燥温暖而带着微微薄茧的手掌心, 从她眼睑上头轻轻拂过, 虽然已经用了极轻的力气了, 但是依旧摩得她娇嫩的眼睑微微有些刺痛。   但那又是格外的令她安心的触觉。   侧着身子跪坐在床榻上, 身上厚厚的裹着层层叠叠的锦被, 林娇婉细细的听着外头的动静然后眨了眨眼睛。   她能感觉到自己纤长的睫毛从少年的手掌心轻轻刷过, 少年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挪了挪, 但还是依旧有条不紊的轻声吩咐屋外进来的人把这丫鬟的尸体给拖了出去。   过了许久。   魏珩的手终于从林娇婉的眼睛处轻轻拿开,他万分怜惜的拿指尖抚过女孩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阵犹豫后,他压抑又黯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响起:“娇娇可曾怕了?”   魏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是紧张更是忐忑的, 垂下的手竟然因为紧张害怕而有些微微颤抖。   明明想着不要让他家的小娇娇接触这些龌龊的事情, 也不要让他家的小娇娇知道这些脏东西。   但是, 他心里头却又更加自私阴暗的想着,这是他的娇娇啊!   以后也只能是他一人的娇娇, 她迟早都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还不如……让她早点知道了好。   上辈子求而不得, 这辈子他必定要得偿所愿。   今夜本来就是安排好了的,他早就知道最近余氏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她会把老太太屋里的丫鬟给弄了过来, 还在他娇娇的面前做出这般下作的事。   所以魏珩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嚣张跋扈的皮子下掩藏的那最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一面赤果果的暴露在林娇婉的面前。   问完这话, 黑暗中魏珩微微有些刺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的面部表情,就怕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厌恶,那比捅他一刀来得更加痛苦。   黑暗中,林娇婉看不清楚魏珩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神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少年人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   可曾怕了?   对于杀人和死人,林娇婉怎么会不怕呢。   她当然怕。   曾今她怕得夜不能寐,怕得食之无味。   但是前世侯府有多少人是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的?   以及后来身旁的四个丫鬟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人虐杀在她的眼前。   再后来她自己都是莫名的被陷害沉塘而死的。      死而生之,都下头走了一遭死了一回的的人了,她便不怕了。   黑暗中,林娇婉摸索着找到了魏珩那只手。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少年人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释然一笑,微微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魏珩的方向声音清脆道:“表哥可是怕了?我自是不怕的。”   “娇娇?”   魏珩先是一愣,接着眼中是莫大的惊喜。      他有些激动的捏着姑娘家瘦弱的肩膀,竟像无助的幼兽一般嘶鸣一声,把榻上的姑娘死死的搂进怀中:“娇娇,好娇娇,我就知道娇娇自然是不会怕的,更不会怕我。”   林娇婉被魏珩突然失控的情绪反应弄得一愣。   微微一叹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我自是不怕的,只是表哥如今在房里杀了人,这半夜的就算把人给清理干净了,但是这屋内帐子上的血迹,地板上的血迹并不是一下子能清理得好的,何况这活生生的丫鬟少了一个,到时候表哥又要如何说去?”   林娇婉想的很多,担心的也很多。   她该想的几乎都想了一遍,上辈子她见了太多血腥惨烈的画面,但是她从未动手杀过人,更别说毁尸灭迹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   魏珩却是双目平静的掠过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他那双沉沉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抬手揉了揉姑娘家娇软的秀发开口道:“这些东西娇娇自然是不用担心,因为这本就是我那继母余氏做的一个局,但是这也是我能顺利离京的一个局!等会儿,娇娇在屋中等着便是。”   林娇婉一愣:“表哥这是要做什么?”   魏珩冷笑:“并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余氏她究竟想做什么,我算了算时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快来了,过会子等人都整齐了,娇娇坐在这里间的屋内看热闹便是!”   魏珩说着,竟然真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罐子剥好的松子仁儿塞进林娇婉的手中,看向屋外的眼眸却是带着淡淡的杀意。   果然。   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魏珩的止闲院外突然的喧闹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的声音在外头恭恭敬敬道:“世子,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果然来了!   魏珩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凉薄的杀意看向外头。   但他在转头看上林娇婉的一瞬间,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温情:“娇娇在里间乖乖坐着便是,外头的事你自是不用担心的,这屋子里暗处都有我的人在守着,娇娇不必害怕!”   魏珩说着,他随手就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灯。   明亮的灯火下,林娇婉看着少年人那带着期待和隐隐兴奋的眼眸,她的心一下子变软了下来,点头道:“好。表哥不用担心我的。”   亮堂堂的屋内,林娇婉垂眼打量着里头的摆件。   这整个屋子里头明亮干净,一点不像刚刚杀了一个丫鬟的样子。   最令她惊奇的是,她本以为的血溅四方的画面却是一点也没有,也不知道魏珩手下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这屋子里头清理得这般的干净,似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连床榻外头的帐子都换了一个差不多的。   与屋内林娇婉轻松的样子相比。   外头的气氛却是显得格外的诡异了。   止闲居内,花厅外头。   只见魏珩冷着脸,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薄薄的唇瓣微微抿着,但是嘴角却又是诡异的勾了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他身上的红色衣袍,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黑色的。   黑暗中,隐隐绰绰的烛光下,他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从花厅门前向着外头走去的魏珩,就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最恐怖的是他手上拖着一个东西,而且一路走来还带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儿。   仔细一看。   那东西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尸体,而且尸体上头的衣裳也是少得可怜,几乎到了衣不遮体的程度。   魏珩就这样单手拖着丫鬟玉儿的尸体,眼中带着可怕的杀意,一步步的往站在止闲居门前的余氏那里走去。   那尸体拖过草木拖过青石板,‘莎莎莎’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更可怕的是那一路走来拖着艳红的血迹。   余氏站在止闲居的门前,一张好看又端庄的脸当场便被吓得煞白。   她死死的咬牙,撑着一口气指着魏珩声音尖锐的问道:“魏珩!你这做的是什么!那可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你竟然就把她给杀了?”   魏珩冷笑:“啧!老太太的娘家姑娘?没想到死成这般模样了,你还认得出来!”   “老太太的娘家可是清河崔氏有名的大族诗书礼乐之家,我倒是不知道清河崔氏何时出了姑娘家竟是在外头做瘦\.马伺候男人的!”   随着魏珩这句话落下,四周所有的丫鬟仆妇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世子爷也真是好大的胆子,就连老太太娘家的姑娘都敢贬低为瘦\.马!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不是叫整个清河崔氏家的姑娘去死么!   “你!魏珩你倒是好大的口气!玷污了人家姑娘家的清白不说!竟然还不要脸的往姑娘家身上泼脏水?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今日我作为你的嫡母我便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管教?”   魏珩讽刺的笑出声来:“余氏你倒是谁给你的好大的脸面?管教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就是嫁给了我父亲做了个继室而已,你就真当你是国公夫人了?何况我母亲还没死呢,轮得到你这个妇人来管教本世子爷?痴人说梦!”   对此余氏却是早有准备,她指着魏珩手上的东西转身朝身后说道:“崔婆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那苦命的外孙女?”   那被叫做崔婆子的老妇却是看也没敢往那尸体的方向看去。   她直接当场就哭天抢地的哭了起来:“夫人,这怎么不是我那苦命的外孙女么,那孩子分明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就是她没错!只是没想到好好的姑娘家,今日还说着要我带她回去呢!怎么好好的这人就没了呢!”   “魏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人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没想到进了你的院子就是一个不留全尸的下场,你当真以为这府上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婆子下人,一个个的都能随你打杀?”   “打杀?怎么不能打杀?作为一个胆敢在府上行刺本世子爷的刺客!我还要问问催婆子你和这人真的跟你有关系?”   魏珩说着话,那拎着尸体的手轻轻一抬手,竟然是直直的把尸体扔在了余氏的脚边,吓得余氏当场就尖锐的叫出声来。   更是被那血腥味儿一刺激竟然是当场干呕出来,一瞬间那脸色更是吓得白得不能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尸体吓的。   而魏珩看着余氏的反应,他目光一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余氏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悄咪咪一个好消息,作者明天上班最后一天。   过完除夕后,我就有时间大肥章大肥章啦……小半个月的假期那!土拨鼠尖叫……   一起冲鸭!!! 第34章   余氏怕归怕, 但死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往日里府上不不是没有伺候的下人被她发了话仗责而死的。   但是余氏也没想到, 自己竟然被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一刺激。   胃里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之意, 那样子竟活脱脱的与她前头怀的两个孩子一般的状态。   当下余氏心下一动, 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自己小腹的位置, 心中各种胡乱的心思纷纷涌过。   但是, 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便暗暗咬了牙心中马上便有了计较, 这事情等国公爷回来后她自然有办法糊弄过去!   这种时候余氏极为镇定,她袖中的手死死的掐住掌心,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向魏珩。   魏珩这祸害。   她如今不趁着国公爷不在府上,而宫里的那个妖妇正是失宠的时候,找机会把她的儿子给废了, 不然等过几日国公爷回来了她哪里还有机会。   而且如今老太太的态度也是举棋不定, 要不是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这国公府世子的位置哪里轮得到那妖妇的儿子!   只是,本是想着让那丫鬟失了身子后她再带了人好好闹一回的,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都安排妥当了, 怎么带了人来后那丫鬟又被魏珩给掐死了。   那么这魏珩自己送上门来杀了人,那么也不能怪她趁此机会心狠手辣了!   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说难听点还是半大的孩子, 就算再嚣张跋扈目无尊长,那还能比得过老太太默许的态度, 她强硬的手段不成?   于是余氏冷笑道:“行刺?魏珩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小小年纪竟然就这般心思毒辣,你当真以为这这府上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   “治我?”魏珩眼神沉沉的看着不远处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余氏,她真的还以为他是曾今的那个魏珩么?   想治他?   怎么治?   魏珩心中冷笑,他还找机会能顺利离京呢!   他如今既然成功的在宫里的那些人面前都挂上了名号,他自然要找机会光明正大的离开京城。   否则无故消失那般久,若是被有心人逮着做文章,对于他日后的计划也不利。   何况这满京城的,多少人不都是在等着看他魏珩的笑话,既然他们想看那他就让他们热热闹闹的看上一回,而且如今正是他藏拙的好时候。   等日后他母亲再次回京,他再慢慢的来跟这些人算这笔账也不迟!   想着这些。   再看着四周睁大了眼睛看热闹的仆妇。   魏珩的眼神慢悠悠的从每个人脸上掠了过去,他的手慢悠悠的交叠在身后,一步步走向站在不远处的余氏:“你想如何治我,我倒是要看看你又什么本事!”   余氏被魏珩的冷漠的表情看得心头一跳。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声音尖锐道:“孽障!你心思毒辣就不说了,竟然还这般的目无尊长!我既然作为你的母亲,那么今日便要好好的教育你一番!杀人偿命!何况那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说着余氏就指着府里头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还有一旁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人高马大的家丁。   尖锐着声音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世子犯了错那自然是要按照国家律法来的!”   “今日我要是不大义灭亲!日后我们镇国公府的威信门风还要不要了!”   “把他给我绑了!送到府衙上去!”   世家贵族府上,这种把人杀人犯事的手段送官府的并不是没有,只是一般这都是嫡母苛待庶子的方法,但那也是找了十足十的理由的。   哪里会像余氏这继母这般。   竟然胆敢这样随意的布了一个局,就用这种一看就说漏洞百出的方法,把已经请封了世子的嫡子给送到府衙上去。   一看余氏这着急的样子。   若是有心人一猜便知道,她这身后必定是有人特别授意的,而那府衙上下也一定是早早的就打点好了的。   只要这魏珩一进去。   首先不管他有没有犯事,就先找机会把人给废了。   日后不说判不判了。   一般世家子弟杀了人,哪里还有真的叫人杀人偿命的,最多就是补贴了银钱,便这事儿顺顺当当的圆了过去。   所以余氏看着底气十足,心下却是十分着急的把人给想办法送出去,她看了一眼身后被魏珩冷冷的眼神一扫,就停下脚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的家丁。   她当下神色一冷,端庄温婉的面容上竟然有了几分狰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把人给绑了,如今府上的世子得了癔症,难道让他失心疯了再杀人不成?”   魏珩冷笑:“放肆!我看看有谁敢动本世子的!我可是镇国公亲自向圣上请封的世子!你们当真以为那刺客会是老太太娘家的人?”   魏珩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不经意间的掠过某处暗影处。      他看得清楚,哪里站了人的。   只是想到那人,魏珩的眼神越发的凉薄,前世他也没想到表面上看着帮着他护着他的那人,竟然心里头是恨不得他去死的。   他不过是因为和他母亲长了一张极为相似的容貌而已。   果然!   随着魏珩话音落下,那不远处站着的暗影动了动,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老太太一走出来便冷冷的对着魏珩开口道:“孽障!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不跪下!你是想逼死你母亲不成?”   一听得老太太的声音,余氏的眼睛当下便亮了亮。   她捏着帕子,赶紧几步走过去亲手把老太太给搀扶了过来道:“母亲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母亲莫要被冷着身子。”   老太太却是也不看余氏一眼,而是抬着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魏珩道:“孽障!我娘家那头过来孝顺我的清清白白的姑娘。”   “没想到你这孽障玷污了人家还不够,还怕东窗事发把人给弄死了就要毁尸灭迹,要不是你嫡母发现的早,你就要犯下这滔天的过错连累到我们府上!”   “你还不乖乖的认个错,去府衙上走一趟,等过几日我便让你嫡母派人使了银钱把你给弄出来!你这孽障,你这是要我日后清河崔氏脸面往哪里搁!”   魏珩冷冷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静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祖母,我叫你一声祖母便是往日敬着您,只是孙儿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也是这般想我的,只是祖母的要求恕孙儿碍难从命。”   “放肆!小小年纪便这般,你当我这个老祖宗是死了不成,教训你这个小辈还教训不得了?”   老太太说完便眼神冷冷的看向下头的人:“还愣着干嘛!现在就把世子给我绑了!送到官府上去!究竟是打板子呢,还是罚银子,都让下头做主!”   随着老太太的吩咐!   下头的婆子家丁终于有了底气。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动作一致的扑上去抓魏珩。   却不想魏珩的动作比他们快得更多。   所有人只觉得眼睛一花。   魏珩便身子轻轻一晃,几个错布,错身之下竟然把被仆妇团团保护着余氏给拉扯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一阵惊慌,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魏珩的动作。   随着余氏的尖叫声。   余氏竟然被魏珩给掐着脖子,拎到了一旁。   “魏珩!孽障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崔氏当场也被魏珩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魏珩竟然会是突然暴起,万幸的是魏珩抓的并不是她。   不然她这条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催老太太吓得当场脸色煞白,不住的抚着心口,要不是身后的丫鬟在一旁咬牙死死的扶着,恐怕老太太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魏珩掐着余氏的脖子。   余氏被那身量已经比她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少年人彻底吓住,如今更是被人掐着脖子,她只得僵住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余氏咬着牙威胁道:“魏珩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嫡母!要是你父亲在府上他会容许你这般方式作践我?”   “我父亲在府上?”   魏珩突然邪气一笑对着余氏的耳朵。   只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要是我父亲在府上会看着你在外头偷男人不成?怎么的,我父亲都几年没经过你房里了,你竟然是好大的本事怀着身子?”   余氏大惊:“你!你胡说什么!小贱人!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魏珩冷笑:“你当真以为我如今会让你把这孽种生下来?你倒是打的要算盘?你说若是我把这事捅出去,你这是要被休弃回娘家呢?还是被我那死要面子的祖母一弯药给弄死算了?”   魏珩的话吓得余氏一抖,脸都白了。   她给崔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媳妇,崔氏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她上头有她的嫡姐,也就是当今皇后那边的人压着。   那崔氏早就以生不出儿子早早的让人把她给休了,还轮得到她过如今这日子。   余氏正想着如何把这事圆过去呢。   不想魏珩接着冷笑道:“怎么的?想着把这事给圆过去?不如我帮你一把?”   “你什么?”余氏下一瞬间惊恐的睁大的眼睛。      她只来的极听清那远处连接外院的月亮门出一阵喧闹,然后一个人高马大适度不凡的男人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然后下一秒,余氏只感觉道小腹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然后便是丫鬟婆子惊恐的惊呼声。   接着有经验的婆子大叫道:“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夫人夫人小产了!被世子给揍得小产了!”   不……!   余氏昏死过去时只有一个念头!   这事情一定不能让国公爷知道!   但是!   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35章   小产?   随着有经验婆子的惊呼声。   老夫人当场一愣, 急忙挣脱了身后丫鬟的手几步就冲上前去。   便看见魏珩依旧是死死的掐着余氏的脖子,那眼神中带着的杀意几乎是让她心肝颤。      而余氏正抚着小腹已经活生生的痛得晕死过去, 面色青白, 嘴唇泛着吓人的灰败之色。   最让老太太触目惊心的是。   余氏身下那松花淡紫色的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上头, 已经被下半身涌出来的血水给浸了个通透, 老太太一看便知道那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余氏身下青石板铺就的地板上, 更是一滩刺目的鲜红, 余氏能不能活得了还是一个问题呢。   当场老太太便软了手脚, 又被赶紧从背后头冲上来的丫鬟给堪堪扶住, 才没因为心疼那金孙跪坐在地板上,丢了颜面。   老太太一手死死的揪着丫鬟的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指着魏珩。   那浑浊的目光里如淬了毒一般看向魏珩:“孽障!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没想到那妖妇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我那还未出世的金孙哟!魏珩你这煞星怎么不去死呢!她虽是你继母,但是也是你母亲!你竟然当着全府上下的人的面给她弄得小产了?你怎么会有这般歹毒的心思!”   老太太死死的盯着魏珩。   要不是她年老体弱魏珩又是个强横的,她那样子是恨不得冲上去杀了魏珩不可。   身后丫鬟的手都被她活生生的揪出血来了, 那丫鬟却又是一声都不敢啃死死的咬牙忍着。   而老太太就像是不知道般越发的用力了, 她的怒气没地方出, 也只能找着伺候的丫鬟出气。   这时候。   这镇国公府上,止闲居前的院子那可不是一般的闹腾。   镇国公魏昇才提前从外头匆匆赶回来。   不想才进了月亮门洞, 他就看见魏珩的院子前围了许多膀大腰圆的婆子和身强体壮的小厮, 他冷眼一看便知道魏珩肯定又是惹了什么事了。   镇国公当下门头一拧,冷着与魏有几分相像的眉眼,沉着脸往里头走去。   就在这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婆子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夫人夫人小产了!被世子给揍得小产了!”   小产!   夫人!   怎么可能!他都两年没进过她的房里了!   当下。   镇国公脸色一僵, 脸上的颜色可以用‘透黑’二字来形容了,黑了之后又是一阵青绿色。   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握拳, 后牙槽更是死死的咬着,不知道忍了多大的怒意。   要不是如今这里围了不知多少的丫鬟婆子,恐怕镇国公当场掐死余氏的心都有。   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   那个刚刚还惊声尖叫的婆子,更是手忙脚乱的冲了过来,高声叫道:“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夫人晕死过去了,世子爷,世子爷肯定是得了癔症,刚刚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死了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   “夫人正要查明原因呢,不想世子爷又发疯了一般掐着夫人的脖子,活生生的把人给弄得小产了。”   那说话的婆子一看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余氏身旁伺候的,但是又不是那种近身伺候着的人。   毕竟事到如今,余氏身边伺候的那些人,知道房里是如何情形的丫鬟婆子,如今都战战兢兢的缩在一旁呢。   就怕这事情败露出来后,那遭殃的要了命的事情,是她们下人的祸患。   所以余氏房中是个怎么样的情形,那婆子根本就不清楚,如今更是急着邀功又急急忙忙的把事情抖了一遍。   当即。   镇国公的面色那就更黑了,他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向那婆子的心窝子:“不长眼睛的东西,滚开!”   那婆子当场惨叫一声,捂着心口摔在了一旁,双眼一翻便晕死过去。   镇国公绿着脸,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看外头大步走来的长子。   瞬间她精神一震。   急忙忙的过去拉着镇国公道:“魏昇你看看你前头那妖妇生的好祸患!他这要做什么!我还没死呢,他如今当着我的面是要把他的继母给逼死去?”   “不就是看着继母又有了身子,黑心肝的东西,竟然连我那未出世的金孙都容不得,硬生生的把人给弄没了!”   “你说这样的祸患留着干嘛?迟早有一天要坏了我们国公府的门楣和风水!还不如早早弄死了去!”   老太太这心思本来也就是个狠辣的。   她看着这样子的魏珩,之前还有些犹豫,毕竟是这府上独苗苗的男孙。   但是不听她使唤的男孙,还有个碍眼的生母,她怎么能忍得了。   如今她索性就干脆狠了心,在魏珩面前也不装慈爱了,那苍老的眉眼间都是深深的厌恶。   她死死的揪着镇国公的手,看那神情就是要逼得镇国公魏昇当场就答应了她,废了魏珩。   镇国公被老太太死死的抓着手,几次想张口,却又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毕竟这事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与尊严。   要是当场就在这里承认了余氏那肚子里头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他日后他在外头行走,在官场上同僚之间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事要是真的闹出去。   那可是好大一顶绿帽子,比之前嫡妻和离之后转身就嫁给了当今帝王更为轰动的八卦 。   毕竟上次他没有被绿,而这次是活生生的在自家的院子里被绿了个通透。   镇国公深深吸口气,死死的忍了下来。   他眉眼寒凉的看着已经被魏珩丢早一旁的余氏。   老太太也是个狠心的。   心里头看不惯余氏,表面上余氏作为当今皇后娘娘的庶妹,她又不得不忍着,如今那人因为小产留了一滩的血。   也不见她吩咐一声,把外头的大夫或是赶紧把宫里头的御医给请过来,而是还死死的揪着金孙没了,要把魏珩弄废这件事。   镇国公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忍着心头的怒火与烦躁:“这件事儿子来处理,这天寒地冻的母亲回院子里头好好休息便是,儿子定然给母亲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行!”老太太当场就拒绝道,她根本不信他这儿子会亲手废了魏珩。   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她这儿子的心根本就是个软的!   不然,当初怎么会同意和林氏那个妖妇和离。   那妖妇不过是林家一个庶女,得了这个好命嫁进了她府上。   但是竟然忍不得她给自己的儿子房中塞姨娘通房,硬是闹脾气足足闹了一整年,最后才和离。   要是她,她本打算着先把这个媳妇给磨死了,到时候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不出一年再找一个听话的便是。   却不想老太太这算盘还没打好呢。   镇国公就一纸和离书把人给完完整整的送了出去。   最要命的是,那头老太太她的气还没消呢。   没想到那个妖妇转身就勾搭了当今帝王,不出两年就当了贵妃,就连作为诰命夫人的她见着她都不得不打碎牙齿连着血往肚子里吞,还要给曾今是她媳妇的人屈膝行礼。   所以老太太都快气疯了,而且魏珩又长了一张,跟他生母极为相似,或者说比她生母更为好看的脸,魏珩从小又是个不服管教的,看久了老太太就越发的厌恶。   但是这回,一向孝顺的镇国公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他冷着眉眼看向四周的婆子:“还愣着干嘛!把老太太给扶回去!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不把人伺候好了,冻着老太太,明日我就找了牙婆给你们卖出去!”   他说着又看着正要开口反驳的老太太道:“母亲,您就听儿子这一回!您若是要这般闹腾下去,儿子明日便向皇上自荐去守边关去!”   这话是实打实的威胁了。   老太太最看不得的就是亲儿子去边关,毕竟那都是要命的活儿!哪里比得了京城的安逸。   见老太太终于走远了,镇国公拧着的眉终于微微有些泛松。   他一转身,正看着魏珩眉眼讽刺的冷冷的看着他,竟然是毫不掩饰的带着一股嘲讽的恶意。   虽然被亲儿子这般嘲讽,但是镇国公也不得不先对下头吩咐道:“你们!把夫人给抬回她的院子里头安置好,然后去外头请了大夫过来,今日这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当即他吩咐完后,又转身对着魏珩道:“魏珩!你来我书房一趟!”   魏珩眼角嘲讽一笑;“儿子,正等着父亲这句话呢,也不知父亲如今心里头可舒坦?反正儿子是舒坦了不少,也为我当年那未出世便夭折了的妹妹出一口气。”   当下,魏国公只觉得又被人往心窝里头狠狠的扎了一刀!   书房里,也不知道父子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反正等魏珩离开书房出来的时候他眉眼都是大胜一场的得意,而镇国公则在魏珩离开后,把书房里的东西摔了个粉碎,也不知道被魏珩给怎么气着了。   摔完书房,镇国公又带着满腔的怒火走到了余氏的院子里头。   经过大夫的诊治余氏如今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   她正挣扎着从床上醒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腰带,正闹着要上吊寻死呢!   魏昇冷着眉眼站在余氏的房门前:“既然她要死,你们拦着做什么?让她去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贱人还真会去死不成!”   “老爷……”余氏当下脚下一软,冲着跪倒在镇国公脚下。   “滚开!”   镇国公一脚便把余氏给踢翻在地板上,看着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你们给我滚出去!”   等屋子里的人走了个干净后。   余氏擦了擦眼泪,眉眼间都是怨气道:“老爷要我如何?都两年了老爷你愣是不愿意来妾身房中,魏珩不是没死吗?这事由得你记恨妾身这般久?”   “魏珩没死?要不是我日日防着他能没死?当初我要是知道你这般歹毒的心思,那我也不会同意老太太的话,把你给娶了进来,要孩子我也给你孩子了。”   “本想着过几年等魏珩年纪大点后,你也还年轻再给你要个孩子,可是你呢……偷人!余氏你当真是当我死了?”   “死了?妾室也不敢?妾身这不是被逼无奈么?没想到事还没成呢,就被那孽障给发现了揭发了出来……”   “揭发出来?”   镇国公心中冷笑,他心都寒了,想把余氏修了?但是修了余氏再娶一个,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于是他对着余氏道:“日后你便好好的待在这院子里,等我休了你?”   “你也就别妄想,你就好好的当着你的国公夫人,然后好好的伺候府里的老太太,我那母亲恨起一个人来,那手段恐怕你还没试过!”   镇国公的话,等于是对于余氏最恶毒的惩罚了。   不和离,镇国公绿帽子这事儿等于被他自己忍着恶气压了下去,但是生不出孩子的媳妇,老太太能忍得下。   这个院子他是不会再踏进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   (捉虫,顺便补充下。)   继母目前是没啥戏份啦……魏珩也有足够的理由离京去守护他心中重要的女人了。   离京之后的生活,当然是有爱的甜甜甜啦……还有最强助攻贵妃娘娘,作者超喜欢贵妃娘娘哒。   马上就除夕啦,2019新的开始感谢遇到你们,新的一年大家都顺顺利利、喜乐平安、万事顺意哦。   文下留言的亲亲,老规矩 随机红包哦! 第36章   当镇国公终于平息了怒意走出余氏的院子的时候。   外头的天已经微微明亮, 伴着渐渐淡去的夜色以及还未隐去的星辰,在这依旧寒凉的春日里, 他一人倒是显得格外的孤寂。   镇国公对着冷清的空气深深一叹。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往日里那双不威自怒的眼眸里此时却是带着淡淡的怀念与悔恨。   晚间魏珩的话,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刀。   毫不犹豫的往他心窝子里那一块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捅去, 那是非得要他鲜血淋漓的恨意, 和那恨不得要了他命的怨念!   对!   那是怨更是恨!   恨不得他去死的恨!   当年要不是他心软, 害的魏珩生母肚子里那个几乎成了形的孩子意外滑胎, 那个曾经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女人也不会以命相逼, 要和他和离出府。   也不会有了后来,怨念之下硬是孤身一人嫁入帝王的深宫内苑,成了那所谓名动京城的妖妇林氏。   “绾绾……”镇国公脚步一顿,对着空气似乎在喃喃自语。   然而下一瞬间。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脚步不停的直接往老太太崔氏的院子里去了。   老太太崔氏的院子里。   气了一个晚上的老太太, 终于在休息了一个时辰候后醒来了。   醒来了便睡不着, 老太太想着晚间的事情。   她越想越气。   因为被自己一向孝顺, 也最听自己话的嫡亲儿子给气得回了自己院子里,如今想来老太太越发觉得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   此时她正摔打着屋子物件儿解气呢。   不想老太太正把手上的青花百福如意瓶摆件, 狠狠的往外头丢去。   那物件儿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了外头才一步踏进来的镇国公魏昇的靴子上, ‘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想必镇国公靴子里的脚,肯定是当场便被砸肿了。   但是魏昇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昂首阔步的往老太太身前走去。   老太太当下一愣。   愤恨的掐着一旁丫鬟的胳膊死死的拧着道:“你们这是作死呢!国公爷过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要是伤到了国公爷我叫你们都去死!”   大怒之下的老太太也不在国公爷面前扮慈祥了, 逮着丫鬟的手臂就狠狠的拧着。   终于。   看不过眼的镇国公几步走到老太太身前,拧着眉问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外头里的下人不过是我不想打扰到母亲, 才不让她们通报的,这关屋里的丫鬟什么事呢?”   “不过是几个物件儿,母亲不顺心尽管砸了便是,儿子再给母亲弄新的!”   “但是母亲要是觉得今日晚间,儿子让您失了面子,您有什么怒气尽管往儿子身上撒便是,你和一个无辜的丫鬟计较什么?”   镇国公看着老太太,他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老太太被镇国公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当下就甩了身旁丫鬟狠狠的一耳光,声音狠辣道:“不过是一个伺候的丫鬟,打便是打了,怎么了,国公爷是被这狐狸媚子迷了眼睛不成?为了一个丫鬟来责问你母亲?”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镇国公魏昇一向知道老太太那胡搅蛮缠的本事,没想到这年纪大了这脾气倒是越发的怪异。   他看着跪在地板上战战兢兢的丫鬟,垂着的眼眸不经意间一瞧,他倒是一愣,这眉眼……。   魏昇袖中握着的拳头死死的握紧。   他突然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还不给我滚出去!既然伺候得不妥当,在这碍眼做什么?”   丫鬟先是对着镇国公带着怒意的话一愣,然后又瞬间转过神来。   “是。”她赶紧的狠狠磕了磕头,手脚麻利的退了下去。   老太太当场便又摔了一个物件儿,指着魏昇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真为了护着一个下贱的丫鬟便要跟我作对!前头那贱妇留下来的野种你还没给我处理干净呢!”   “你倒是说说那个煞星你到底是要如何处理的!”   “你媳妇肚子里那好不容易怀上的可是我的金孙!他那个贱人的种把我的金孙给弄没了,你难道还要护着他不成?”   “你看看他那秉性,留下来迟早就是个祸害!他今日可以把自己继母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了,明日是不是就能把老婆子我也给弄死了?”   镇国公看着自己那神情癫狂语句毒辣的母亲,他的眼神更冷了。   这些年了,日日对着她孝顺。   但是老太太从来就没有体贴过他,渐渐的镇国公心里头压抑的那些情绪愈发涌动得厉害了。   他眉眼清冷的看着老太太如实道:“余氏肚子里那孩子既然没了那就没了吧,刚刚前头大夫说了,余氏伤了身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一个嫡子了。”   “您还不如养好了身体,再拿些精力看着下头的孙女好好的教养,日后嫁出去也能给你挣一个好名声。”   “不能生!”   老太太先是一愣,然后惊叫道:“既然不能生,那就赶紧休了再娶过一个能生的!你还这般年轻,身子骨又好,还怕娶不到好的,生不出嫡子?”   对于老太太这般狠毒的话,镇国公的心中更冷了。   他拧着眉头看向老太太:“母亲,原谅儿子不能听从母亲您的要求。这余氏,儿子是不会休的,既然嫡妻不能生,那日后下头的姨娘多生几个,您让人好好养着也是一样的。”   “至于嫡子,您就当儿子福缘浅薄,这辈子也只能有魏珩这一跟独苗苗作为嫡子了,那两个余氏肚子里出来的嫡女,儿子也会叫人请了宫里头教习规矩的嬷嬷好好教养,母亲就不用担心了!”   “魏昇!你……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什么叫做这辈子福缘浅薄只能有魏珩这么一个嫡子!哼!说句难听的,谁知道那个妖妇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明日你就把余氏给休弃了,等明年开春,我再找了由头给你相看个好的!”   “既然不能生,难道就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家的庶妹,就能占着我这府里头国公夫人的位置?呸!想都别想!”老太太一声嫌弃,眼中是满满的讽刺!      但是!   镇国公就看了老太太一眼,讽刺的接道:“母亲还真别说。”   “当初要不是你就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家的庶妹,逼着儿子娶的,如今还真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家的庶妹那是万万休弃不得的,除非母亲亲自去跟皇后娘娘说去,要是皇后娘娘同意了,儿子也无话可说。”   不说老太太到底有没有胆量去找皇后娘娘。   就算是老太太真的去找了,皇后娘娘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毕竟这个庶妹,可是她想费尽心思和手段才好不容易塞进来的人。   老太太被魏昇的话怼得一愣。   她气得眼眶都是红的:“魏昇!你这是翻了天不成?你要逼我去死?”   这回国公爷魏昇倒是真的不为所动了。   他袖中的手死死的握住,口中语气越发的寒凉冰冷:“母亲要真是把如今这件事闹到外头,儿子也是无话可说的。”   “明日下朝后,儿子便向陛下请辞,至于魏珩做的那事儿,儿子也会向陛下说明!母亲既然不待见魏珩这唯一的嫡孙儿,那明日儿子便求了陛下的同意,早早的把他丢到军营里去历练!”   “等哪日里母亲想通了,儿子再把人给接回来,这般眼不见为净,想必母亲一定会满意的!”   老太太一愣,当场便破口大骂。   而这回。   魏昇却是看也不看老太太的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在就快走出老太太院子的时候。   他步子一顿。   看着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刚刚在老太太屋子里,被老太太折磨的丫鬟。   魏昇眉头一皱,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半晌后,突然对着空气一叹道:“你……起来,跟我走。”   那丫鬟当即一喜。   “是,奴婢遵命!”   屋子里头。   老太太看着魏昇远去的背影,不一会儿又听得外头来说,她的亲生子真的把刚刚那丫鬟给收到自己院子里去了。   !!!   这是存心要气死她么?   当场。   老太太眼前一黑,生生的被气晕过去。   当魏珩披星戴月赶回止闲居的院子里头的时候。   林娇婉已经皱着小眉头,窝在他的床榻上,裹着锦被把自己给妥妥当当的包成了一个小圆圈,安安稳稳的坐着睡着了。   当即。   魏珩本一直涌在心间的滔天怒意与怨念,就这样子被睡着的林娇婉给莫名其妙的抹平了。   他趁着姑娘熟睡,抬手轻轻摸了摸姑娘家那舒展安心的眉眼。   魏珩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低头在林娇婉那娇嫩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   ‘啪嗒’一声,在这格外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魏珩俯身。   轻手轻脚的把小姑娘抱在怀中,吃了一小半的装着松子仁的罐子给拿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抱着那娇软的人儿,再次用披风轻轻裹紧,推开床榻旁的窗户。   他就这样轻手轻脚抱着林娇婉给溜了出去。   清晨。      非常豪华的大马车上。   林娇婉睡得迷瞪瞪的,她的眼睛被外头的阳光一刺才睁开一条缝呢,她就迷迷糊糊的呢喃道:“渴……水……”   然后一只漂亮得不似人间物的手,优雅的端着一盏子温热的蜂蜜水,轻轻的送到了林娇婉的嘴边。   林娇婉就着那手,喝了几口蜜水后,她终于醒过神来了。   当下,林娇婉摸着身下似乎在微微晃动的床榻,然后她往上抬眼一瞧,吓得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贵……贵妃娘娘!!!” 第37章   !!!   林娇婉感觉自己要被吓死了。   她愣愣的看着端坐在身前的女人, 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一个你做梦都想要抱着的金大腿子, 此时正用纤纤玉手端着茶盏子给你喂水?   换谁谁喝得下去。   林娇婉没有像上次那般惨不忍睹的喷出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于是林娇婉赶紧把口中的蜜水咽了下去, 然后一个囫囵快速爬起来。   最后以极快的速度, 赶紧接过贵妃娘娘手中的玉盏子, 一鼓作气就把里头的蜜水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喝完水后, 林娇婉一时间端着手里的玉盏子又不知如何是好。   贵妃林氏看着跪坐在身前的林娇婉, 她眉头微微一挑, 眼中是细细的打量之色。   眼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一张娇俏的容颜,也许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林娇婉的双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红唇上头还沾着蜜水的光泽,显得好看又诱人。   啧~林贵妃心想, 林娇婉这皮相, 在这京城里如今还排不上一等一的好颜色。   但是要论骨相的话, 她能十分肯定不出五年,眼前这个小东西不知道会长成多漂亮的美人儿。   但如今整体看来, 林娇婉整个人与之前相比倒是显得健康不少。   于是, 贵妃娘娘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林娇婉那娇俏的脸颊,嘴角一弯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声音慢悠悠的问道:“婉儿丫头, 我家珩哥儿那脸颊的味道如何?”   味道?   还不及林娇婉反应呢。   贵妃娘娘又接着道:“啧啧啧……小东西,可见得你也是个狠心的, 那是使了多大的力气能把我家珩哥儿那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儿啃下一抹油皮下来,啧……我看着都是见了血的。”   林娇婉再次愣住!   魏珩?   脸颊?   见血?   于是,昨晚的记忆就这么一下子像是走马灯一样,汹涌澎湃的往她的脑子里钻。   林娇婉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她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昨日,是深夜里。   她又看不清魏珩的面容神情,那一口下去当然是无所顾忌了,直到见了血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林娇婉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一晚上呢!   怎么就被贵妃娘娘给撞见了?   这不!   大清早,魏珩带着林娇婉出了镇国公府后,便在京城外头的十里林处与贵妃娘娘那边的人回合了。   于是魏珩特地顶着他脸上那个林娇婉亲口咬的,越看越风\\骚\\.的牙印子,硬生生的在贵妃娘娘眼前晃荡了一个早上,晃荡得贵妃娘娘觉得脑壳生疼,想把自己的亲儿子塞回去回炉重造。   于是等林娇婉醒来的时候,贵妃娘娘第一件事便是找回场子,你欺负我,我欺负你家姑娘的场子。   果然。   她这话才说完呢,身前坐着的林娇婉已经满脸通红了。   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有莫名其妙的把她给取悦了。   林娇婉正捧着杯子,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呢。   不想贵妃娘娘却端着一旁的小沙壶,往她手中的玉盏子里倒了一盏子蜜水。   于是林娇婉那双不知如何安放的小手,捧着手中的玉盏子,咕咚咕咚的把那盏子茶水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贵妃娘娘倒,林娇婉喝……   一连三盏子下去,林娇婉硬生生的喝了个半饱。   喝完蜜水后,林娇婉抬眼一看,贵妃娘娘又端起手边的小沙壶,顿时她一张娇俏的小脸蛋一时间被那蜜水撑得苦巴巴的,显得委屈及了。   “噗呲……”   一声属于孩童的轻笑声从身旁传来。   “母妃……我家小嫂嫂真是个有趣的姑娘,难怪珩哥哥要把她当成眼珠子疼。”小男孩的话童言童语,但是又透着一股的老成稳重。   林娇婉的目光顺着孩童的声音直愣愣的转向一旁。   这时她才发现身旁的位置竟然还坐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小少年郎,特别是他那双与魏珩极为相似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好奇。   而此时林贵妃宠溺的点了点小少年的脑门:“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小嫂嫂小嫂嫂的乱叫着,人家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你小嫂嫂可没同意要嫁给你大哥哥当媳妇。”   贵妃娘娘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眸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全部都是毫无保留的宠溺!   可见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极为宠爱的。   而且通过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得出来,贵妃娘娘这两个同母异父的孩子,兄弟间的关系那是极好的。   恐怕论兄弟亲疏,就是连宫里日日一起长大的皇子都比不上。   林娇婉再次愣住。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个跪坐在她身旁的小小少年郎便是贵妃娘娘的二子,也就是当今四皇子萧温漓!   那个前世不知道何种原因废了双腿,之后不良于行的四皇子。   而且前世也是最神秘最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子,但是因为贵妃娘娘的手段,至少在她死之前,这四皇子都是最大的赢家。   只是看着四皇子那十分怪异的跪姿,林娇婉心中一动。   恐怕!   四皇子如今的双腿已经是有问题的。   就在这时。   马车外头的窗户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推开。   林娇婉顺着那只手往外头看去,便看见魏珩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顶着他那张带着牙印的\\骚\\.气冲天的脸颊,明晃晃的在外头晃着。      外头,魏珩先是看了一眼跪坐在一旁满脸羞红的林娇婉,然后有看了看满脸深意的林贵妃。   最后才开口问道:“母亲你们这是说了什么?啧……别趁着我就是走开一会儿的功夫,便欺负了我家小娇娇!”   我家小娇娇?!   随着魏珩的话音落下,林娇婉觉得自己的脸颊愈发烧得慌了,魏珩这个混不吝的,她什么时候又是他的了?   而且魏珩如今也不掩饰了,更是明晃晃的当着林贵妃的面炫。   林娇婉一时间又是羞愤,但是又得忍着。   却不想这时候。   四皇子萧温漓他指了指魏珩的脸颊,意有所指的问道:“大哥!大哥的脸颊上可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可否要让随车的大夫看看?要是留了疤痕我小嫂嫂就不喜欢了!”   小小少年郎的声音带着还未变声的清脆,明明透着一股子鬼机灵的话,却偏偏被他说出了天真无邪来。   魏珩摸了摸还隐隐有些刺痛的脸颊。   从马车外头伸手拍了拍四皇子的脑袋:“鬼机灵!不过是个牙口尖利的小东西给啃了,过几日便好了?”   四皇子故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大哥既然说能好那便是能好的,不过小嫂嫂,大哥的脸都伤成这般了,你可得多疼疼他的。”   又是这种小大人的语气。   林娇婉都快风中凌乱了。   为什么贵妃娘娘嘴上不饶人就算了,怎么偏偏的家里大的小的,一个个的都是个嘴巴厉害的,这不是就欺负她嘴笨么?   这时。   马车里头贵妃娘娘抬眼看了一眼外头的魏珩终于开口道:“漓哥儿前头不是说要和你大哥去外头骑马么?”   “这会子你大哥也得了空闲,你不如叫你大哥带你出去溜溜?”   四皇子一听贵妃娘娘的话,他简直就是双眼放光。   毕竟自从去年他的腿伤了之后,那便是极少再出屋子,更是连行动都不便,就别说骑马了。   如今。   四皇子虽然老成但是毕竟年纪小,又在屋子里头闷久了,这一听有出去放风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于是。   四皇子想也不想了,他眼中是隐隐的兴奋,开心的直接对着外头的魏珩伸手道:“大哥,大哥带我出去跑马,大哥抱!”   魏珩对上自家弟弟那兴奋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只能深深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然后抬手,直接在窗户外头把四皇子萧温漓给抱了出去。   这一下子少了两个人。   马车里头又没有伺候的丫鬟,于是这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安静了。   贵妃娘娘静坐了半晌后,慢悠悠的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盏子蜜水,懒洋洋的靠在一旁慢慢的喝着。   她指了指身前放着的果脯:“我看你刚刚那几盏子蜜水下去也喝得半饱了,这会子一定是腻味了,这上头的果脯子可都是魏珩那孩子费了许多心思给我找来的。”   “我就喜欢这种偏酸味又不太甜的东西,不过这京城里的东西那都是甜的难以下咽的,你尝尝看合不合心意,要是不错的话,待会子我让丫鬟给你打包一份过去。”   林娇婉看着贵妃娘娘这架势,那是要好好长谈一番的样子。   她虽然内心十分忐忑。   但还是乖乖的拿了黄花梨木小方几上的果脯,轻轻的放进嘴里浅浅的咬上一口。   不想着一口下去,林娇婉双眼一亮。   的确。   这果脯就像是贵妃娘娘说的一般,一点儿也不觉得腻味儿,倒是偏酸又过分的有些好吃的。   看了眼林娇婉的神情。   林贵妃接着道:“看着你也是喜欢的,等会子我便让丫鬟给你打包一份过去。”   “这果脯子一年也就七月里那一个月有一点儿,如今魏珩那里肯定也是没有的,反正以后迟早都是一家人,本宫想着还不如早点对你好点。”   一家人!   林娇婉又被震惊了!   魏珩要求赐婚的事,不是那日之后再也没提过这话头了吗?   前头也没有见得贵妃娘娘答应,这怎么才过了多久的功夫,就要变成一家人了?   看着还是愣愣的林娇婉。   林贵妃又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林娇婉那娇俏的脸颊:“啧啧啧!果真如珩哥儿说的那般,真真是个小蠢货!”   “这前头都被人卖了,还傻愣愣的呢!”   “你离开侯府那一日,我家珩哥儿可是亲自跪在老太太身前求娶的你!怎么的这还不满意?”   对于贵妃娘娘的话。   林娇婉先是一愣,然后开口问道:“可是婉儿不懂……姑母之前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么?怎么的又同意了呢?”   “侄女知道魏珩是极好的,只是我这身子骨那是配不上他的,不说别的,就我这副病弱的身子,日后能不能要上孩子那都是一个大问题!”   “蠢货!”   对于林娇婉的回答,林贵妃拧着眉道:“我家魏珩一心一意的要求娶你,那是真心喜爱你,难道就会因为你生不了孩子而嫌弃你?”   “就算是真的生不了那又如何?日后让漓哥儿多生几个,你们过继了过去便是!”   “过继!??”   林娇婉对于林贵妃的话,她吓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贵妃娘娘这是疯了吗?   让四皇子生孩子给他们过继?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言论! 第38章   贵妃娘娘这是疯了不成?   林娇婉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一个在正常礼教制度下教养出来的世家贵女能说的话么?   别说是内宅女子了,就是再混不吝的外头的男人也不见得敢有这种要命想法。   毕竟大梁一向以孝治国, 更有七出之罪, 无后为大!   怎么的, 到了贵妃娘娘眼中都通通变成了废话?   前世林娇婉就知道贵妃娘娘并不是寻常家女子, 但是也从未想过能不寻常到这般境界。   但是。   对于林娇婉的反应, 林贵妃却是见怪不怪般的捏了捏林娇婉的脸颊, 那卡油的姿势活脱脱的一副世家贵族里出的粉面公子的模样。   哪能想得到她是一个震慑六宫能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的主子。   林贵妃捏了捏林娇婉那娇嫩的脸颊接着道:“小蠢货?你这是吓傻了不成?本宫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 到时候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 就算是过继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反正都是一个京城里住着的,日后若是四皇子那边要是想念了,你把孩子带进宫去给他们瞧瞧便是,珩哥儿可是我家漓哥儿的亲大哥,你担心个啥?”   这回。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林娇婉终于把口中含着的那块果脯给咽了下去, 她不相信的掐了掐自己袖中的手, 是一阵钻心疼痛。   没错, 她的确是清醒的。   于是,林娇婉这才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抬眼看向贵妃娘娘怯生生问道:“姑母, 姑母莫要打趣侄女了,那四皇子的孩子可是宫中的皇子皇孙,哪能这般随随便便的就给过继出去。”   林娇婉声音一顿接着道:“再说了, 如今大家都年岁尚小,我家祖母也许是被珩哥儿烦得没法子了, 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毕竟以珩哥儿往日里那脾性,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哪日里他要是有了新想法,不是也一样的可劲儿折腾么?”   对于林娇婉这种大着胆子的拒绝,林贵妃并无任何恼怒,反而笑眯眯的看着林娇婉。   半晌。   等她口中的果脯细细的咽了下去了,她才慢悠悠的呷了一小口蜜水,抬起纤纤玉手伸手轻轻的戳了戳林娇婉的眉心,笑骂道:“小蠢货!本宫听你这一口一个珩哥儿的。”   “啧啧啧……小东西你倒是说说你才几岁?再怎么说本宫的珩哥儿可是足足长了你两岁的,你倒是胆子不小,竟然敢管自家表哥叫哥儿,你也不怕魏珩那霸道的性子教你这小东西做人?”   教做人?   说实话。   目前来讲,林娇婉那是一点儿也不怕的。   只要魏珩的脑子不时不时的抽风,平日里魏珩正常时候那性子她可是摸了个半透。      但是她也不敢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亲口承认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贵妃一眼:“想来姑母是不会告诉魏表哥的,侄女也就是随口这一说而已。”   林贵妃倒是认真的看了林娇婉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是一般女子没有的潇洒肆意与轻狂放肆,她侧身不知从哪处摸了一把松子放在黄花梨木小方几上。   接着垂眼看向坐在身前,神情略微有些忐忑的林娇婉说道:“你哪能随口一说,看你这样子分明的心里头不愿意的,就你这脾性倒是与老太太像得足足的。”   “本宫的魏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主儿没错,但是就这些年本宫就没有看见过他真的为了什么东西或者一个人劳心劳累过。”   林贵妃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林娇婉看着有些眼熟的物件儿,放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她看着手里的物件儿接着道::“虽说前头,魏珩亲自求到了本宫面前来,本宫听着你前头的那名声,本宫是不愿意的。”   “但是本宫心中又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小狐狸精能勾了我家那孩子的心,于是本宫便忍不住召了你进宫来看看。”   “啧……这不,后头看了人,魏珩那混不吝的更是大着胆子求到了老太太面前,既然老太太都默许了,那么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到林家老太太。   林贵妃看着林娇婉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胜在意的摆摆手道:“本宫知道你要问什么!不就是本宫当年出嫁前承恩侯府的那些陈年旧账么?”      “本宫那嫡姐的事儿确实是本宫与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但是那事的确和本宫没关系,本宫也一向行得正站得直,老太太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似的,不过是心里头过不去那个坎。”   “不过,如今有了你和珩哥儿这事儿,等时机到了那些该死的终究是要揪出来的,你也莫要多担心,想必有些话老太太私底下也是跟你细细嘱咐过的,多余的本宫也就不多说了。”   说了许久的话,林贵妃从头到尾都在细细的观察着林娇婉的神情,不过这许久下来她是十分满意的。   姑娘家家的,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许病弱。   但是眼前看着,这性子倒是不骄不躁也不见得她有丝毫的不耐烦,那双漂亮得愈发灵气的眼神里,那是清清亮亮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头欢喜。   最后。   林贵妃把手中把玩的那块林娇婉看着分外眼熟的玉佩,往黄花梨木小方几上轻轻一放。   她对林娇婉道:“你和珩哥儿这事儿,我也不强求,日后时日久了,这人心那你自个儿心里头会看得明明白白的,不过这东西还是要给你的。”      林娇婉顺着林贵妃的话,看向黄花梨木小方几上的玉佩。   是那日赵家人上门时,魏珩暗中塞到她手中的那一块。   但是并不是之前老侯爷给每个小辈留下的玉佩,虽然是极像的,但是毕竟的贴身的物件儿,林娇婉还是认得的。   于是林娇婉抬手,拿过黄花梨木小方几上的玉佩看着贵妃娘娘,有些不明所以道:“姑母这是?”   这玉佩并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已经被人细细的分成的两块,上头的海棠花纹路还是如以往一般清晰又好看。   林贵妃抬手点了点林娇婉手中的玉佩:“这玉佩是前年珩哥儿落了水醒来之,后没日没夜的拿了上好的暖玉亲手雕刻出来的东西。”   “当初本宫还觉得十分眼熟,似乎在哪处见过这玉佩,也就是昨日他亲手交给本宫后,本宫才想起来,这是当年我父亲最喜爱雕刻的东西。”   “那时我们林家的孩子,无论嫡庶、无论哥儿还是姐儿一人都有一块的,只是我那一块早些年便不见了,后来也就忘了。”   “昨日本宫想了一日也未曾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更不明白那孩子两年前为何就对你有了执念,但是又偏偏的找来理由远远的离了京城就连本宫都不知道那时他才一个将将十岁的孩子能去了哪里。”   “如今本宫想来,他会那般匆匆忙忙在我正要离京的时候赶回来,必定是不知道从哪处得知了你落水的消息。”   当场林娇婉心下巨震!   她怎么也想不到贵妃娘娘会在这种时候絮絮叨叨的告诉她这些东西。   手中握着的那不知何时被魏珩拿了去一分为二的玉佩,此时就像是会烫手的烙铁,直接从她手掌心的位置一路烫的她心口发麻。   林娇婉死死的握着手中的东西,看着那海棠花瓣的位置不知何时被人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魏字,要是不仔细去看根本就难以发现。   就在林娇婉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   就在这时!   本该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间快速的动起来,外头是马儿的嘶鸣声,还有侍卫的惊呼声:“保护贵妃娘娘!!!”   这一番震动下。   林娇婉还来不及坐稳呢!   就突然被车厢狠狠一晃,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在了身前的黄花梨木小方几上。   当场便肿了一个大包见了血。   贵妃林氏的眼眸当下一冷,赶紧抬手把林娇婉紧搂在怀中,她往身后一抽,竟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来。   林贵妃握着手中的匕首,她想了想毫不犹豫的塞到了林娇婉的手中,快速道:“若真是外头有刺客进来,别多想,先捅了人再说!!”   林娇婉握着手中的匕首,看着双手空空的贵妃娘娘,她脑袋还被敲得有些晕乎乎的,她焦急道:“那姑母你?你要如何?”   “我?”林贵妃冷笑一声,竟然再次从身后的车厢里抽出了一把透着寒光的弯刀!!!   那可正是战场上外族人使用的弯刀,上头更是镶嵌了华丽的宝石漂亮极了,看起来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   但是林娇婉莫名的就觉得,贵妃娘娘要是这一刀下去,那分分钟肯定又是一条人命。   这时。   马车的窗户被人给掀开,正当贵妃娘娘准备一刀子下去的时候,魏珩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母亲!麻烦你把二弟和我家小娇贵照看好了!儿子这就去把外头那群杂碎给解决了!”   林娇婉只来得及看着那身上带着鲜红热血的少年郎,匆匆的把某个小小少年往马车里头随意一丢,就头也不回的举着手中的长剑,对着外头的刺客迎了上去。 第39章   如今。   死静的马车里。   林娇婉死死的握着手上的匕首, 紧张到指节发白似乎没了知觉。   马车依旧在快速的疾驰着,四周都是恐怖的厮杀声, 她被林贵妃死死的搂在封闭的马车车厢内, 但马车外那个奋勇杀敌的少年郎却是让她莫名的安心。   此时马车里头那个被魏珩随手丢进来的小小少年郎, 只见他脸颊上印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子, 小小的人儿竟然显得格外的肃杀。   想必是在外头魏珩杀人时, 把他护在怀中不小心溅上去的。   但是小小少年郎那双像极了魏珩的眼睛里, 却是丝毫不见任何惊慌。   更是沉着冷静到令林娇婉有些害怕, 她家这姑母生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妖孽, 那真是一个个的都是早熟到了某个极端程度。   只见他抬手拿了身前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的茶水,动作随意的从袖口中扯了一方雪白的锦帕出来,然后倒了些茶水在那方帕子上,认认真真的把脸颊上的血迹给擦了个干干净净。   快速擦完脸上的血迹的萧温漓,他抬眼看向被贵妃娘娘搂在怀中, 就坐在他不远处面色苍白的林娇婉。   这一看之下, 萧温漓先是一愣, 然后似乎还有些伤脑筋的揉了揉自己光洁好看的额头,赶紧问道:“母妃, 我家小嫂嫂的脑门这是怎么了?”   脑门?   林娇婉一愣。   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一直在阵阵隐疼着的额头, 一摸下发现上头竟是起了一个大包。   林娇婉看向自己娇嫩的手掌心,洁\\白.粉嫩的掌心里头还沾了鲜红黏腻的血迹。   以这鲜血的程度,想必那伤口是磕得极深的。   但这种时候也不是能由着她矫情的时候。   于是林娇婉赶紧安慰道:“不碍事的, 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四皇子和姑母不用担心。”   然而萧温漓却是神情格外认真道:“哪能不碍事呢, 要是我大哥哥看见了,这准得掀了天去,哼!竟然把我小嫂嫂伤成这般,这群杂碎都等死吧!”   萧温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靴子里头一摸,竟然也摸出了一把格外小巧但是却透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来,动作十分老练的握在手中。   林娇婉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这孩子平日里恐怕没少玩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本应该在皇宫里养得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的小小年纪便这般老成又果决,而且一旁的贵妃娘娘眼睛都没抬一下,似乎早就习惯了。   外头的厮杀声依旧在继续。   而马车里头却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箭矢根本射不进来。   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一声马儿痛苦的嘶鸣声,飞驰的马车刹时一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停了下来。   车内的三人顺着这股力量向前倾倒,要不是贵妃娘娘和四皇子萧温漓早有准备,恐怕林娇婉就直接顺着这股力量给滚了出去。   外头。   魏珩一剑解决了一个刺客后,他带着戾气的眉眼看向远处疾驰奔跑的马车,眼中的寒光更盛。   于是。   魏珩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狠狠的抬起马鞭往空气中抽了一下,那身下的马儿也是极为有灵性,霎时间便前蹄高高扬起,一蹄子踏翻一个刺客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去。   马背上的魏珩,他一手死死的抓住缰绳,一手抬起手中的长剑,直接从马鞍上站了起来。   手中的长剑更是毫不犹豫,一剑刺入那不受控制而急速飞驰的疯马的脖子上。   十二岁的少年,臂力大得惊人,那前头的疯狂奔跑的马儿直接被他一剑毙命!倒在地上。   最终不受控制的马车也在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就在马车不远处的下方便是万丈深渊,要是真的整个马车都掉了下去,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是无力回天!   这次出手的人也是打的好算计。   魏珩眼神锐利的看着下头的深渊,墨色的长袍被山涧里的风吹起衣袂翻飞,眉宇间是冷戾的杀气,握着长剑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但是偏偏的。   魏珩那张漂亮得如妖孽一般的薄唇却微微向上挑起,心里头也不知道打着怎般的坏心思,他对着深渊下头邪气一笑,似乎是在和前世的自己告别,又像终于确定了什么事情一般。   站了半晌。   魏珩转过身来,他根本来不及处理外头已经伏诛的刺客和死伤的侍卫,而是第一时间往马车里头冲去。   马车里。   林娇婉被林贵妃和四皇子死死的护着。   除了之前猝不及防的撞在黄花梨木小几子脑门上的伤外,倒是没有再伤到了其他地方了。   但是掀了车帘子进来的魏珩,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林娇婉额头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当场他眸色就沉了下来,眼中尽是的疯狂的戾气。   林娇婉一看魏珩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她的心肝颤了颤,赶紧开口道:“魏表哥,不碍事的,不过是之前马车太快了我不小心撞了,姑母和四皇子都把我好好的护着呢。”   然而魏珩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不由分的接过贵妃怀中的林娇婉把她死死的搂进怀中,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和狂风暴雨般的肃杀之色。   天灾人祸,何况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人祸。   刺客、惊马、深渊。   一波接着一波的圈套,就恨不得她们一行人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要不是魏珩早有准备。   恐怕在刺客的阻杀下,马车早已坠入深渊。   那头的人打的正是先把他们主力的护卫先拖着,再以是惊马,惊马之后更是万丈的深渊的好算计。   要是魏珩没有算计到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谋划。   恐怕一般的护卫早就自乱了阵脚,哪里还能这本有序的应对。   魏珩冷着眉眼,直接拿了猩红的貂皮披风把林娇婉给裹了起来,抱着人就往外头走去,对外头吩咐道:“去吧廖嬷嬷请过来!”   不一会儿。   一个宫里的老嬷嬷从另外一辆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先给魏珩恭恭敬敬的行礼,才轻轻揭开披风,细细的观察着林娇婉额头上的伤口。   半晌,老嬷嬷才开口道:“主子,姑娘这伤看着虽恐怖,但是没有伤到骨子里头,接下来细细的养着不出半个月便好了,但是……”   老嬷嬷的声音一顿,就不敢再往下说去了。   魏珩眉头一拧,看了眼老嬷嬷道:“廖嬷嬷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难不成还有更严重的地方?”   廖嬷嬷的态度愈发的恭敬了,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被魏珩当成眼珠子护在怀中的姑娘,声音恭敬道:“只是姑娘这额头上的伤口虽然未曾伤到骨子里去,但还是有点深,恐怕日后结痂了,会留疤。”   留疤!   魏珩的脸愈发冷得厉害了。   在他看来,整个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把自己的脸皮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脸上头只要留了疤痕的日后都是不好相看的,要是严重的更是嫁不出去的。   何况是他家小娇贵这样他恨不得当成眼珠子疼的姑娘!   廖嬷嬷看着魏珩的面色,她赶紧道:“世子爷,老奴手中有一味方子,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是只要姑娘日日坚持,不出两年那上头的疤痕自然是可以淡去八成!”   魏珩点头:“那就麻烦廖嬷嬷赶紧写了方子,我让下头的人赶紧把东西给配出来。”   “是!”廖嬷嬷赶紧应了下来。   只是廖嬷嬷还没走出几步呢,又被魏珩给叫住了。   廖嬷嬷一愣赶紧恭敬回身道:“不知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老奴做的。”   魏珩他指了指怀中的林娇婉:“确有一事要劳烦嬷嬷。”   “劳烦廖嬷嬷日后便专心伺候林三姑娘,其他的事就由其他人去做吧,我母亲那我自会说去的,只不过林三姑娘身子娇弱了些,就劳烦嬷嬷费心些。”   这廖嬷嬷本是宫中一不得宠的老嬷嬷。   本就过了放出宫的年纪,本打算在宫中终老一生的。   只是她曾今受过贵妃娘娘的恩惠,之后便一直都记在心里头,本想着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报答贵妃娘娘了。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她竟然能被贵妃娘娘亲自开口给要到了华清宫去近身伺候了。   后来她听说自己能有这般的好福分,那是因为贵妃娘娘前头那孩子魏珩,不知怎么的就瞧中了她,特意要了过去的。   所以这华清宫上下,廖嬷嬷对于魏珩的尊敬,那可是跟对四皇子是一模一样的。   如今魏珩竟然亲自开口了,廖嬷嬷自然也不会推脱。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整个人都缩在披风里头的林三姑娘,立马恭恭敬敬应下:“老奴不敢当,能伺候三姑娘,那也是老奴的福分。”   披风里头。   林娇婉偷偷看着廖嬷嬷那慈爱又尊敬的眼神,她偷偷的把自己的脑袋再往披风里头缩了缩,等廖嬷嬷走远了。   林娇婉才有些娇恼道:“魏表哥这是做的什么?我身旁的桂妈妈不是专门伺候我的么?等过上几日你把桂妈妈接过来便是了。”   不想魏珩却毫不留情打断道:“小蠢货!那桂妈妈是你母亲的陪嫁妈妈,你母亲得了老太太的同意,马上就要出发去嘉峪关照顾你父亲了。”   “呵,说不定过上一年半载的,你就又要有弟弟和妹妹了,你把你母亲身旁的桂妈妈用了,她用什么去?”   “再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他本来是叫我把万妈妈带上的,但是被我拒了。”   “你这个蠢东西自己前几年不争气,房里伺候的丫鬟心大不说,竟然连贴身伺候的妈妈都能卷了细软跑了,可见你之前过得那是有多少糊涂!要是再找了新人过来,还不知你要怎么折腾呢!”   “我还不如找了我熟悉的放你身边伺候着你,我也放心。”   林娇婉被魏珩说得呐呐的不敢接话。   毕竟魏珩说得没错,她前世的确是个糊涂鬼!   但是!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把贵妃娘娘的贴身管事嬷嬷给征用了吧?   就在林娇婉愣神的功夫。   后头的马车上又下来了两个宫人打扮的老嬷嬷,以及数个低眉顺眼的宫女,还有那日林娇婉见过一面的宫中叫做‘贵子’的小侍,更后头更是守着不少的内侍。   林娇婉只见那些伺候这的人下了马车后,就对着才走出马车的贵妃娘娘一拥而上。   嘘寒问暖的架势,哪里有她当日在华清宫中见到的那副冷冷清清的景象。   比起贵妃娘娘,林娇婉倒是觉得自己此时真是可怜极了。   除了魏珩把她抱着,她身边竟是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魏珩看着林娇婉可怜巴巴的神色,宠溺的捏了捏林娇婉的鼻尖儿。   哑着声音道:“虽然廖嬷嬷是个细心又得力的,但是我母亲真的不缺伺候的人,她身旁贴身伺候的大嬷嬷便有四个,数日前被我抓了一个内奸处理了,如今还剩下三个,再把廖嬷嬷给了你,她身旁伺候的人也是足足的!”   然后魏珩看着林娇婉继续道:“我看你身旁伺候的那四个丫鬟还是得力的,等过段时间我们到了皇庙安顿好后,我再把人给弄过来陪你?你若是觉得寂寞的话,我再想办法弄几个性子不错,嘴也巧的贵女过来陪你说说话,培养几个手帕交也是极好的。”   把贵女叫过来陪着说话?   她一个病女能有多大的脸面?   又是这惊天言论,林娇婉瞬间觉得果然是贵妃娘娘的孩子,那丧心病狂的想法果然和她家姑母一模一样!   这时。   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眉眼清秀的少年,朝着这处走了过来。   少年走到魏珩身前单膝跪下恭敬道:“主子!刺客一共三十人,其中二十二人已确认身亡,剩下的八人,五人服毒自杀,最后活着的三人,属下已全部控制住!”   少年声音一顿:“但是,那三个活着的杀手如今一口咬定他们是镇国公府上派来的人,主谋是镇国公!”   “镇国公?”   魏珩冷笑:“我那父亲可没有这般胆量来谋害我母亲,再说了他要真是个白切开黑的,我母亲当年还能顺利出府?”   “呵!就算是余氏她有那个胆量,也没那个脑子,这一出接一出的手段,可不是余氏那个蠢货能想出来的!”   魏珩说着,他又看向恭敬跪在身前的少年道:“乌川你去吩咐屠夫,那三个人他无论用何种手段都给我把话问出来!三日之内我要结果!”   “是!”被魏珩称做乌川的少年,赶紧领命下去。   林娇婉看着有些眼熟的少年,这人她上辈子是见过的。   因为这个叫做乌川的少年是魏珩身边一位近身伺候着的小厮,长得唇红齿白的,更是魏珩好男风那个大八卦中的绯闻对象。   后来这个看着看着斯斯文文的,又有一副好相貌的小厮,曾今还差点被长公主要去当了面首。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长公主竟然是被人毁了容貌,变得疯魔了。   如今想来,林娇婉觉得恐怕前世长公主的疯魔,恐怕和这少年脱不了干系,毕竟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像奶狗一般的人,切开里头住的是一匹狼!   太可怕了!   何况她如今还被某只狼头抱在怀里呢!   想到这些,林娇婉又是瑟瑟发抖,她怎么是被魏珩这个白切黑给盯上的!   害怕!   但是她一想到魏珩这个猫嫌狗弃的祸害,林娇婉又有些恼怒的轻轻捶了一下魏珩的胸口。   却不想着一绣花拳头下去,竟然捶出了血来!!!   “魏珩!你怎么了?”林娇婉吓得瞬间心肝都颤了起来! 第40章   “魏珩!魏珩!……”   “娇娇, 我没事。”魏珩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看着自己怀中满脸惊慌之色的小娇贵,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脸蹭了蹭姑娘家那娇娇软软的脸蛋儿。   抱着娇软人儿的那双手紧了紧, 魏珩硬是咬着牙把怀中的人儿给抱到马车里头。   林娇婉这时候才发现, 魏珩此时的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但他那双漆黑的双眸中, 似乎透着恒古不变的怜惜与深沉的爱意, 而且永远只对着她一人。   林娇婉心头一烫, 她手中还紧紧的握着半块玉牌, 整个僵住的身子却是慌张得颤抖起来。   车厢里, 魏珩咬牙把林娇婉放了下来,他整个人似乎有些脱力,软绵绵的靠在了一旁,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看。   而林娇婉被放下后,便挣脱了身上层层包裹着的披风, 整个人慌张的往魏珩那处扑了过去。   娇软的小手往刚被她捶到的位置轻轻摸去, 不想这一摸下她洁白的掌心上是染了满手的鲜血, 红得令她双目刺疼。   “魏珩,魏珩你别吓我……”林娇婉颤着嗓音哭了出来。   她细看之下, 只见魏珩墨色的衣袍下竟然全是深色的血水。   大片大片的, 都快把整个衣袍染了个通透,那他得受了多重的伤啊!   “娇娇……”魏珩哑着嗓音满目深情。   虽然此时他满身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鲜血,但是那张全京城最帅的脸上, 却是依旧漂亮干净的像刚刚洗过一般,放出去还是全京城最帅外加最\\骚\.气的镇国公府世子爷。   但是此时, 魏珩却偏偏的神情疲惫的看向双膝无力跪在他身前的小娇贵,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炙热的温度。   里头饱含了怎样的深情可以说是不言而喻。   然而此时此刻,林娇婉的眼睛都哭花了。   那双娇贵的眼睛肿的跟小核桃似的,满心满眼都是魏珩受伤了,伤势非常重命悬一线,随时可能倒下。   林娇婉她哪里还会注意到魏珩那//骚./气冲天的满目深情。   ……   林娇婉无助的哭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要出去找人。   而此时就在魏珩握着林娇婉的小手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林娇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直接把魏珩的手一甩,掀了马车的帘子,就提着裙摆冲出去了。   冲出去后,林娇婉对着不远处被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一点都不像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贵妃娘娘哭喊道:“姑母!魏表哥重伤,我们随车的可有御医在?”   林贵妃一楞。   她家那祸害重伤?可能吗?   看着眼前这林丫头的神情,那分明是一副你亲儿子重伤得马上就要挂掉的表情,有那么严重?   以魏珩的手段,林贵妃的心中表示非常不相信!   同样站在林贵妃身旁的四皇子也表示非常的不相信。   刚刚看他家大哥哥的样子,还是随时能干倒一头牛般勇猛,怎么的才半盏茶的功夫就不行了?   但是碍于面子,也不想吓着眼前这个哭得满脸泪痕的小蠢货。   林贵妃还是转身就把刚刚才缓过气来的随车的钟老御医给拉了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不远处的车厢走去。   而走在最后头的林娇婉却是吓得手脚发软发麻,要不是一旁的廖嬷嬷是个细心的在一旁扶着她,恐怕这时候林娇婉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完全都是被魏珩给吓的。   马车里。   魏珩此时他满脸不甘心,硬生生被自己满肚子的情话给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过了半晌,只听得见他中气十足的对着空气骂了一声:“草!”   ……   这时候,车厢内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   魏珩一抬眼就看见满头白发,同时那人也是最正直不过的钟老御医,钟老御医的正直表现与他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谎报病情的,而且还是一个老顽固。   一时间,魏珩尴尬的轻咳一声,包含深意的眼神望向钟老御医。   钟老御医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这煞星前一秒还黑着脸呢,这么的,后一秒望向他的眼神里竟然破天荒的带上了祈求之色?   难道真的是要挂了?   回光返照?   哼!根本不可能。   就凭着魏珩这绵长又有力气的呼吸声,钟老御医心中就有了八成的判定,这厮可能真的是受了伤没错,但是重伤要死?   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毕竟钟老御医看来这满京城的人谁都可能挂。   但是就魏珩这个小祸害,那天生就是一副长命百岁祸害遗千年的命!   一旁贵妃娘娘一看魏珩那表情,转瞬间她心中也有数了。   于是林贵妃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指着一旁站着的廖嬷嬷道:“嬷嬷怎么扶着三姑娘站在这儿了?不进里头去么?”   廖嬷嬷一愣赶紧道:“老奴想着三姑娘前头磕了脑袋,怕里头血腥味过重等会子姑娘又不好,所以奴婢正拦着姑娘不让她进去呢。”   林贵妃给廖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道:“嬷嬷放心把姑娘带进去便是。”   “如今世子爷受了‘重伤’心里头正惦记着三姑娘呢,娇娇那丫头要是在一旁守着,也令人安心,否则等这人回过神来,又不知道要怎么做妖了!”   贵妃娘娘还特地把‘重伤’这两个字咬得极重的。   廖嬷嬷可是在宫中混迹了数十年的老宫人了,自然有一套观察主子表情的方法。   贵妃娘娘不过是几句话的提点,她立马便回过神来。   于是廖嬷嬷她一拍脑门,赶紧对身旁的林娇婉道:“三姑娘赎罪,老奴这就扶着姑娘过去。”   也就是这会子功夫,钟老御医已经手脚麻利的帮魏珩处理好了伤口和换了药,后头更是用了纱布细细的包扎了数层。   外头。   林娇婉正掀了帘子进来,她这时也不顾上别的,赶紧对着一旁收拾物件的钟老御医行了个晚辈礼,焦急问道:“老御医,请问魏世子爷如今的伤势如何?”   钟老御医看着眼前的林娇婉先是一愣,原来陪着贵妃娘娘去皇庙修行的竟是承恩侯府的三姑娘,他倒是没想到贵妃娘娘会定下林家三姑娘这个不宜长途劳顿姐儿去。      不过这孩子。   钟御医看着比起上次他去诊治的时候,身子骨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灵动。   日后若是好好的精细的养个一年半载的,日后身子骨必定是与寻常家姑娘无异。   毕竟是亲手诊治过的孩子,而钟老御医又是个心善的,他慈祥的看着林娇婉道:“三姑娘多礼了,魏世子爷的伤势你不用但……”   “咳咳咳……”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钟老御医的话。   钟老御医一转头,就对上了魏珩投过来的那几乎要杀人的神色。   钟老御医当下心头一跳,他说错话了?   于是钟老御医看了看魏珩,又看了看一旁眉目焦急的林家三姑娘,也同样经历过青春年少的钟老御医终于回过神来了。   毕竟算起来都是下头的小辈,于是钟老御医他一模花白的胡子道:“世子爷伤得颇重,更是伤在了胸腔之内,今后定要细细的养着,不然日后落下病根子那就糟糕了,三姑娘可要记清了。”   林娇婉一愣,当下她心头一痛拧着眉头忧心的问道:“那如今可否有性命之忧?”   钟老御医的话一顿,实在不想昧着良心忽悠这个涉世未深,被魏世子爷这头狼给盯上的可怜的小姑娘。   他赶紧话头一转对着林家三姑娘道:“只要好好养着,必定无碍的。”   钟老御医说完话后,也不管一旁的魏珩究竟是个什么神色了。   他赶紧提着要箱子,手脚麻利的头也不回溜之大吉,那手脚灵活的样子那里像个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老者。   “魏哥哥……”林娇婉一看躺在那头身上盖了锦被的魏珩,她眼眶又是一红,眼看着那金豆子就要掉下来了。   之前一直装作闭目养神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魏珩,他藏着袖中的手动了动,终于半睁着眼睛往林娇婉的方向看去。   愣愣着盯着人儿看了半晌,他好看又精致的薄唇微微一动,哑着嗓音对着心头的小娇贵道:“过来……”   这句压抑了不知多少疯狂情绪的‘过来’叫得林娇婉小心脏一抖。   一瞬间便快速的狂跳起来。   马车的车厢内的空间很大,但是也比不得自家院子里头闺阁的宽敞。   林娇婉提着裙摆,跪坐在离魏珩不远处的地方,神情又是心疼又是忐忑。   之前她被魏珩身上的血迹一吓,并不觉得两人这般独处在密闭的车厢里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如今之前把车厢挤得满满当当的御医仆妇走撤下去后,这一下子,林娇婉终于知道这单独和魏珩相处她是有多么的忐忑了。   “过来!”魏珩又哑着嗓音再说了一遍。   霎时间。   林娇婉的心又是一抖,但是还是乖乖的往前挪了挪,在离魏珩极近的位置停了下来。   魏珩放在锦被里的手动了动,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来。   吓得林娇婉就要往后面退去。   但是魏珩这个传说中的‘重伤’患者的速度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他一把就握住了林娇婉的手掌心,哑着声音叫道:“娇娇……”   林娇婉正要挣扎呢,但又想着魏珩身上的伤,于是动作一顿倒是乖乖的让魏珩握着手。   魏珩伸在外头的手。   看得出来他里头已经换了干净雪白的亵衣,亵衣的袖子略微有些宽大,随着魏珩用力,那衣袖便往后头缩去。   林娇婉看向魏珩的目光当场顿住,愣愣的看向床榻上魏珩胳膊上那些大大小的伤痕。   有些是今日里伤的,上头的伤口虽然涂了药,但是依旧渗出了点点猩红的血迹,看着可怕极了。   而更多的是陈年旧伤。   有些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来了,有些的却是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有伤的多重。   魏珩顺着林娇婉的目光,他吓得一下子松开了握着林娇婉的手,缩着胳膊正要往里头躲去。   然而却是下一秒被林娇婉死死的给抓住。   “娇娇?”   魏珩的脸尴尬的朝着另一边转过去,轻咳一声哑着嗓子道:“太丑了,娇娇别看,会吓着你的。”   然而。   林娇婉像是未曾听见一般,伸手直接把魏珩手臂上的亵衣袖子更用力的往上头撸了撸,一向娇娇柔柔的声音此时带了隐忍的怒意:“魏珩!你放手!我看看!”   “娇娇……”魏珩又无奈的叫了一声。   林娇婉却是不管不顾的死死的扯着魏珩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道:“魏珩!你放手!”   魏珩无奈只得乖乖松手。   要说魏珩他这辈子……   不!   应该是说。   就算是有生生世世他永远也过不了林娇婉那关,这个叫做林娇婉的女人她就是魏珩蚀骨的毒药。   少了她,他夜不能寐余生不安。   上一世他从地狱攀爬而来,敬她、爱她、更想要她!!!   魏珩死死的抿着凉薄的唇瓣,咬牙侧过头去,根本不敢对上林娇婉那双含泪带俏的双眸。   然而。   让魏珩惊慌失措的是。   林娇婉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深吸了口气。   因为魏珩根本来不及其它动作,下一瞬间他身上盖着的锦被就被那双娇娇软软的小手给掀了起来。   “娇娇……!”   魏珩惊呼,怆惶回头,吓得几乎从躺着的软榻上滚了下去,抬手就要把身上松松垮垮的亵衣给拉好。   却不想林娇婉那是早有准备。   她死死的拉着魏珩的手双眸通红,瞳眸里头更是装着一汪让魏珩软了心的泪水。   “娇娇……别看。”   魏珩的眼神暗了暗,死死的握着林娇婉那双揪着他亵衣的小手。   可是这时一向是娇软可人,性子看着软绵得像一滩水一样的林家三姑娘,此时却是倔着脾气双眸通红的盯着魏珩道:“魏珩你给我放手!”   “娇娇……”   魏珩软了声音:“娇娇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过了七岁的年纪,更是不可如此!”   “男女授受不亲?”   林娇婉听着冷笑:“魏表哥这时候倒是知晓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了?往日里你那夜闯闺房、更是熊心豹子胆的掠了我到你的止闲居内的事儿,表哥那时怎么就没有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呢?”   “魏珩你放不放!”林娇婉的声音的前所未有的冷戾。   “不。”魏珩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眼中又是倔强又是令人心疼的无奈。   这时林娇婉也是气急了。   她想也不想冷着声音直接道:“魏珩你若是不放!这辈子你休想让我嫁给你!就算你再跪倒老太太面前求娶,也没用的!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随着林娇婉话音才将将落下,魏珩那前一秒还是紧紧握着的手那也是放的极快的。   他想也不想便放开了手,那双前头还灰暗的双眸此时亮晶晶的,更是张口就接着道:“那娇娇定是同意嫁给我了?”   林娇婉:“……”   果然这人啊,果然就是不能惯着。   林娇婉气得一个眼神都不想留给魏珩,此时什么男女大妨,什么礼教那都是屁话!   她只想知道魏珩的伤势到底如何。   他那锦衣覆盖下的身子,究竟默默的承受了多少的伤痛。   一掀之下。   林娇婉当场倒吸一口凉气,通红的双眸睁得圆圆的,瞳眸里压抑了一晚上的泪水,就像断线了的珠子一般滚落而下。   她更是不能自己的哑着嗓子嚎啕大哭:“魏珩!你是猪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肥章……   来啦。。。   (昨天太累了,没出得来,今天外头终于浪了半天,赶紧滚回家出小肥章)(狗头保命)   今日感情戏,我们小娇贵真的心软了~接着,接着当然是要……嘎嘎嘎个~   老规矩,文下留言,作者会随机红包哦~加油,一起冲鸭。o( ̄ε ̄*) 第41章   魏珩的胸膛远比他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坚毅宽厚成熟有魅力, 但偏偏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生命与活力。   那是一种显得矛盾又诱人的诱惑。   林娇婉颤着手,指尖隔着咫尺空气的距离顺着少年人那莹润如玉般的肩颈, 再到性感又好看的锁骨一路往下……   最终堪堪停留在魏珩胸腔的位置。   这一眼下去, 保不齐是一副令多少人心动的少年的躯体。   但是。   林娇婉一眼过去, 她看到的是那副犹如玉珠蒙尘的躯体, 上头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   那个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坚毅与宽厚的胸膛。   此时被人用洁白的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但是里头依旧有鲜红刺目的血液, 从那层层的厚纱布里头渗了出来。   平日里林娇婉那怕是不小心破了一块皮儿, 她都能哭上数日。   而现今眼前不过是长她两岁的少年, 却是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的被刀剑戳了一个血窟窿,还要来顾虑她的感受。   这一刻。   林娇婉心疼得只想惊声尖叫。   但是对上魏珩那带着忐忑又亮晶晶光芒的漆黑双眸。   最终她只能用尽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把那又是震惊恼怒又是疯狂心疼的情绪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腔里头。   整个人缩在魏珩的身前,颤抖着瘦弱的肩膀开始无声的呜咽,金豆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儿一般疯狂往下掉。   新伤与旧伤, 在魏珩的胸膛上留下了不知多少令她心肝发颤的印记。   林娇婉哭了半晌, 便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暖, 她鼻尖一股淡淡刺鼻的血腥味儿,她被那个坚毅宽厚的胸膛给轻轻的搂在怀中。   魏珩轻轻一叹, 也不知这叹息声中究竟是包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情绪。   他情不自禁的亲了亲怀中娇娇软软, 时时刻刻都在令他疯狂的小娇贵的发心,哑着声音安慰道:“娇娇为何如此伤心,你表哥我可是个长命百岁的祸害怎么可能会有事, 不过都是一些小伤罢了,不值当我家娇娇如此伤心。”   “小伤?”   林娇婉的手不自觉的死死揪住魏珩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亵衣。   她仰着脑袋, 哭得通红发肿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魏珩那压抑着令她看不透的情绪的黑眸。   过了许久,林娇婉终于声音沙哑又激动反问道:“什么叫不值当?在表哥心中有什么是值当的?表哥这满身的伤痕难道不都是一次次命悬一线的经历么?在表哥心中何为小伤何为重伤?”   “表哥这般不爱惜自己,日后表哥若是真是娶了媳妇表哥就不怕吓着表嫂……”林娇婉的话突然间一顿,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希望魏珩娶媳妇!   林娇婉一想到日后若是有其它的姑娘,可以这般光明正大的看着魏珩身子上,那些关于他过往经历的一切印记,她的胸口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泛酸,是那种想都不能往那处想的酸!!!   一想到日后魏珩要是真的有了别人姑娘家,林娇婉承认关于这点她嫉妒了,嫉妒得发疯。   魏珩抬手揉了揉林娇婉那毛茸茸的脑袋。   他搂着林娇婉的另一只手虚虚的握着她的肩头,手掌心不敢用力,但是却偏偏隐忍的骨节发白。   魏珩用着他特有的不同于少年人清脆,反而更偏向于成熟男人那种稳重沙哑勾人的嗓音对着林娇婉道:“我与娇娇你,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值不值当的,这辈子我最值当的便是遇到了娇娇你。”   “娇娇在我心中一如往日明眸皓齿,我当年与娇娇初见,我便下定决心,生生世世只许娇娇一人。”   “所以对于我来说,在我心中再重的伤不及娇娇一句无情的拒绝,就算是胸口被利剑对穿的伤痛也不及娇娇往日对于他人的爱慕。”   “魏珩。”林娇婉哑着嗓音,在胸腔里头压抑了许久的话,此刻终于如决堤的江河之水汹涌澎湃的涌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满腹的话语到头来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林娇婉只能用力揪着魏珩亵衣的衣摆,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   霎时间整个车厢里都是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过了许久。   哭声渐渐停歇。   林娇婉才眨着还挂着泪珠子的眼睫毛,她颤抖着嗓音对魏珩抽抽噎噎委屈的问道:“京城贵女如此之多,表妹实在不知表哥为何偏偏钟情于我?”   “论才艺我不极钟家姑娘。”   “论外貌我也不极我自家的姐妹。”   “论家世,京中贵女有相府家姑娘更有皇家公主,以表哥的身份地位配她们都是不差的。”   “何况表哥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可是说是名动京城的病秧子的坏名声,别说你特意糟践自己的名声整了个京城纨绔,但是那又如何,我依旧是配不上表哥你的。”   魏珩垂眼看着怀中小娇贵那个倔强又有些忐忑的,带着娇娇弱弱的双眸。他伸手轻轻擦去林娇婉脸颊上挂着的金豆子,漂亮的眼尾向上一挑,带起无尽风情。   魏珩他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好看的笑容,声音有些无奈道:“若我要看才艺还不如直接养一个戏班子算了,日日给我表演新的曲目,若是论外貌,娇娇在我心中当然是最为好看的姑娘,哪里是那些人能比得的。”   “若是论京中贵女的地位,我魏珩从小到大就不是个软的,难道娶个媳妇还有看岳家的势力?我不需要,我没有称霸一方的心思,我这辈子很简单,日后我只想与我家娇娇过顺顺心心万事不管,但是靠着我这个名声在京城横着走的日子。”   对于魏珩这个可以说是一百分的回答。   林娇婉愣了愣,但是世俗里的事纷纷扰扰的烦人,哪里是能想要顺顺心心便能顺顺心心的过日子呢?   好似早就算到林娇婉的反应一般。   魏珩抬手宠溺的捏了捏林娇婉那娇俏的鼻尖儿,闷笑道:“你这个小蠢货,不然你以为我这般细心的培养四皇子那个蠢弟弟为何?老子就指望着我那蠢弟弟日后坐上了那位置后,挡在最前头给我有怪打怪,有妖揍妖的。”   林娇婉吸了吸鼻子,瞪着眼睛看向魏珩,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弟弟养着是这般用的,你以为养皇上呢还是养侍卫?   不过的确。   这似乎四皇子眼里心里也只有他这个同母异父称霸京城纨绔界的哥哥,其他的那些一起长大的皇子公主们,似乎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过。   被魏珩安慰了许久,林娇婉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正要抬手揉一揉自己发红得微微刺痛的双眸,却不想一抬眼却看到眼前魏珩那胸膛上层层叠叠包裹着的纱布,此时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红的刺目的血水染红了大片,看着分外的吓人。   林娇婉一下子就慌了,她颤着声音道:“魏珩!魏珩你快躺下,我去,我去找御医!”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魏珩。   魏珩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他拉着林娇婉的手慢悠悠的坐了下去,靠着车厢里软榻上的大迎枕子上。   然后他接着抬手捂着林娇婉的双眸:“无事的,娇娇别看,别污了你的眼,这点小伤不碍事不过是刚刚站起时有些用力过猛,伤口微微裂开些罢了。”   林娇婉抬手要拿开魏珩捂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声音焦急道:“魏珩你拿开!我为何不能看?你不让我看你要让别的姑娘看么?”   不想此时魏珩却是闷闷的笑出声来。   下一瞬间他松了力气,让林娇婉轻而易举的就把她的手给拿开了,眼中带着愉悦的光芒。   林娇婉抬眼望去,只见魏珩那双往日都是黑沉沉的双眸中,此时似乎里头藏着无尽的星辰与大海,眼中哪里还有往日的戾气与阴鸷,只有淡淡的温情。   他看着似乎凉薄又性感的唇瓣一勾道:“我家娇娇要看我,我自是愿意的,只不过血迹污脏我怕吓到娇娇而已。”   接着魏珩话锋一转戏谑道:“但是我前头可是听着娇娇说我日后是要娶了未来表嫂的,只不过娇娇如今真的能忍得下你未来有其他的姑娘家当你的表嫂嫂?”   “我想以娇娇这般娇娇弱弱心地善良的姑娘一定是做不出我母亲那种拿着利剑去捅其他家姑娘这种泼辣事的。”   不想林娇婉听着魏珩的戏谑的话语,她当场眉头一皱就立马接着道:“表哥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做出我姑母那般泼辣的事情,我同姑母一般可是林家女,表哥要是真的敢再老太太面前求娶了我之后,日后转身就去娶了其他的贵女!我定是要拿着利剑去捅其他家姑娘的,还是要捅出血来的那种!”   魏珩听着林娇婉的话,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倒是没想到我家娇娇也是个泼辣的姑娘,不过这样我是极为喜爱的。”   随着魏珩的笑声,他胸膛上的血渗出得更厉害了,外头披着的亵衣都已经被源源不断的鲜血染红。   这时林娇婉也知道不能让魏珩这样不管不顾的放任下去,她看着魏珩依旧死死的揪着她的手:“表哥放手,我去把御医给找来。”   魏珩在自己的作死下,因为失血过多,然后又因为情绪过多的波动大起大落,他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他一听林娇婉叫他放手。   他的潜意识里只是本能的死死的揪着那娇软的小手,他这辈子也不要放手了!!! 第42章   魏珩脑子抽风, 死死的把林娇婉的手给揪着。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一副这辈子也别想让他放手的样子,她又是担心是又是气急。   幸好此时廖嬷嬷正在外头候着呢。   于是, 林娇婉赶紧对着外头不远处的廖嬷嬷道:“麻烦嬷嬷再去把宫里的那位老御医给请过来。”   廖嬷嬷得了命令便赶紧下去了。   不一会儿。   满头白发的钟老御医就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钟老御医也不说话, 他先把药箱往地上一放, 抬手便掀了魏珩的亵衣, 一看之下脾气极好的钟老御医气得白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林娇婉道:“林家三丫头你也该管管这混不吝的东西了, 魏世子爷这条金贵的小命他还要不要了?”   “都伤成这般了, 他还能有力气把自己的伤口又折腾出这么多血来?他是想着没有被刺客的刀剑刺死, 自己来个流血身亡?”   钟老御医一边说着, 一边又从药箱里拿了把金剪子出来。   老御医正要把魏珩身上裹着的白纱布给剪了,给重新换药包扎过呢,不想他一抬头就看见焦急的站在一旁的林娇婉。   钟老御医一愣,有些奇怪问道:“林家三丫头?你还愣在这头作什么?我正给魏世子爷换药呢,你这娇娇软软的女娃娃还是快快出去, 等会子被这血肉模糊的伤口会吓到你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娇婉愣愣的看向老御医, 又愣愣的转头看向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魏珩, 然后她愣愣的抬手,指着依旧被魏珩死死的抓住手腕的那只手道:“我……我出不去呀!”   说完这句话后, 林娇婉满脸通红的看向钟老御医, 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得。   这回轮到钟老御医愣了楞。   他手中的剪子‘咔嚓’一声,把魏珩胸口包扎着的纱布剪了个对穿,看他那深仇大恨的架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把魏珩剪个对穿呢!   钟老御医口中念念有词对林娇婉道:“从小我就知道魏家这大哥儿不是个省心的货,但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这般的能折腾人!”   钟老御医说着, 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见得含糊。   他一边麻利的止血上药包扎,一边不忘对着林娇婉道:“你这丫头看着倒是和我家那姑娘差不多的年岁!”   “如今我年纪大了太医院院判的位置我前头刚刚卸了,让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顶着,我听着贵妃说家里过来的姑娘身子骨要弱,正要找个厉害的顺车大夫,我便想着还能走得动,我便带着我家颜姐儿那丫头多出来看看。”   “如今也好,你们这路上倒是有个说话的伴儿。”   钟老御医是个慈祥的老头,他看着林娇婉那满脸疑惑的样子,他赶紧把魏珩身上的伤口给处理好了。   然后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林娇婉道:“我这老头子记性不好前头忘记说了,林家三丫头想必是记不得我的,你小时候生病我便常去你府上诊治,我是前太医院的院判钟老御医。”   林娇婉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御医究竟是谁。   原来他就是镇南侯府的老侯爷,钟家的实际的掌权人。   林娇婉赶紧给钟老御医行了个晚辈礼:“钟老侯爷安好。”   钟老御医却是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儿,我也不过是借着贵妃娘娘的这股东风,出来散散心,京城那糟心地儿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可比不过那些年轻人,要待不下去了。”   钟老御医慈爱的看着林娇婉继续道:“后来你年纪大了,后头生病便换了得力的医女过去,这不,就在前段时候三丫头你不是落水了?后头人醒了过来,到了晚间又烧得不省人事了!”   “嗨!可不是魏珩那个煞星,大半夜的把我这把老骨头和我家那颜姐儿一起给绑到你房里,那日还是我家颜姐儿给你看的诊。”   林娇婉一愣,当日她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记不得这事儿了。   那日夜间的确是有人过来喂水,她还以为是之前她母亲叫过来伺候她的桂妈妈。   哪里想得到是魏珩这大半夜的折腾出来的事儿。   也不知道那日,钟家的姑娘会不会被魏珩的举动吓得够呛。   想到钟家姑娘,林娇婉的心突然提了提。   她记得上辈子也就是这时候,贵妃娘娘出宫去皇庙祈福这段时间,不也是刚好二皇子就是这时候选皇子妃么。   那二皇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偏偏瞧上了钟家还未及笄的姑娘,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真的得了宫里贵人的同意,过不了多久便赐了婚,等着钟家姑娘及笄后便立马成亲。   但是。   最后这事儿不知怎么的,后来这位钟家姑娘在及笄没多久后便听说被人污了清白。   而二皇子最后更是不顾宫中贵人的反对,娶了钟家姑娘做了侧妃!   当时二皇子还因为这不离不弃的情谊,得了一个好名声呢!   只是林娇婉如今想来,前世钟家姑娘被赐婚,二皇子又是痴情的等了她三年,后头她又莫名其妙的失了清白,最终还被二皇子娶进了皇子府当了侧妃。   虽然最后她也不知道钟家二姑娘究竟是个什么结局。   但是自从钟家姑娘嫁入二皇子府后,便似乎彻底失去了关于她的消息,而且最为奇怪的是钟家最后竟然不知什么原因被二皇子给死死的拿捏住了。   林娇婉想着这些,她内心不禁一抖,这一桩桩的环环相扣,不就是已经被人给早早的就谋划好了的么?   好好的一个正妃的位置,就被折腾成了侧妃,但是偏偏又能娶了钟家姑娘,拿捏住供职于太医院的钟家。   拿捏住太医院,那就等于宫里头大半的消息那都是可以从太医院里头传出去的。   而且林娇婉清楚的记得前世二皇子好像还是个好男风的!   也不知如今跟着钟老御医过来的究竟是钟家哪位姑娘。   林娇婉袖中的手紧了紧,她赶紧问道:“钟老侯爷,不知你家来的是钟家几姑娘?”   钟老御医已经把药箱给收拾好了,他看着依旧僵着身子站在一旁的林娇婉。      钟老御医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从药箱里摸出了一枚银针。   只见他对着魏珩手上不知哪个穴位扎了一针,魏珩那只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便软绵绵的松开了。   看着林娇婉通红的手腕,钟老御医道:“跟我来的是我家二姐儿钟朝颜,你等会子找她拿了膏药把手腕涂涂,别伤了筋骨了。”   钟老御医说道自家的几个小辈,他眉眼里是极为满意的神色。   只见他摸着胡子对林娇婉道:“二丫头她那大姐姐朝夕在医药上并没有多少天分,及笄后便说了门亲事嫁人了,倒是我这二丫头在医药一道上天赋甚高,是个好苗子,前几日她不知怎么的得了消息,便求了我带她出来。”   “老头子我便想着姑娘家还小,便带出来多见见世面,省得待在京城里头糟心!”   林娇婉看着钟老御医有些恼怒的面色。   她猜着前世的那位钟家姑娘恐怕就是这位钟家二姑娘钟朝颜了,而老御医说的糟心,恐怕就是那位二皇子的想要求娶钟家姑娘的事吧。   而且如今看着钟老御医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贵妃娘娘出京城,而且又是去路途遥远的去皇庙祈福。   这恐怕是带着钟家二姑娘出来避难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钟家姑娘能不能躲得了这场祸事。   这头钟老御医收拾好了,林娇婉赶紧上前一步,把钟老御医送了出去。   才将将掀起马车车厢里头的帘子。   林娇婉便看得外头和廖嬷嬷站在一处的一位年轻姑娘。   只见那姑娘身量极高的,一身石绿色的百蝶穿花的八幅湘裙把她整个人衬得大气又明媚。   然后她身上的衣服外头裹着雪白的银狐毛披风。   一头墨发被外头的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但是偏偏是就这么站着,竟然有一股松柏的坚韧,这一眼看去林娇婉便莫名的喜欢上了。   毕竟这样大气又明媚的姑娘,一看就是极聪明的。   哪里会是前世那个嫁人后一直默默无闻,最后连是死是活都不知的人。   眼前的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能说不知道钟家姑娘在二皇子府上究竟是遭遇了何种事,才让她失了生气。   林娇婉遥遥的看着钟朝颜。   同样的钟朝颜也在远处打量着林娇婉。   毕竟这个可是被魏珩那个小魔头当成心尖儿的姑娘。   两人遥遥对视,然后同时朝对方礼貌的屈膝行礼。   这极其一致的动作,两人便当场一愣,然后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钟朝颜看着林娇婉远远的对她说道:“林家妹妹安好,我是钟家二姑娘钟朝颜,前头我早早是便说过林家三妹妹的名头,如今一见,果然三妹妹如同我想象的一般是极其温婉又娇俏的神仙妹妹。”   林娇婉当场便笑了出来,她在外头能有什么好名声,不过为钟家姐姐捧她罢了。   不过看着远处明眸善睐的钟姑娘,林娇婉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也许女人之间的情谊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就是眼缘吧。   她看着钟朝颜同样遥遥道:“妹妹虽然未听过钟家姐姐的名声,但是妹妹往日想着天仙应该是什么样的,如今初见钟家姐姐,妹妹想着天仙就是钟家姐姐这般的人儿吧。”   初次见面便格外对眼的两人,还没相互吹捧完呢。   不想里头魏珩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只见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猩红色貂皮披风,面色略微苍白,然后拧着眉头瞪向不远处的钟朝颜道:“钟二!你这个男人婆!别带坏我家娇娇!”   林娇婉:“……”   钟朝颜:“……”   论破坏气氛,魏珩果然是全京城第一! 第43章   身后的声音?   林娇婉促然回头, 便看见某位世子爷一副\骚\\.气冲天的样子,扶着身后的车辕站着。   这人!   林娇婉半张着嘴, 她还不及说出口的话, 就被魏珩硬生生从后头插进来的话给呛了满口冷风。   他不是在里头躺着昏迷不醒吗?   怎么就起来了!   林娇婉抬眼看向她身前站着的少年郎。   魏珩的面色还依旧苍白如纸, 但是那一副暗中咬牙隐忍, 其中竟然又荒唐得掺杂着醋味儿的模样, 实在让林娇婉气的慌, 又更加的心疼的慌。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魏珩这坏东西, 明明连好好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却偏偏还硬撑着站在她身后,还要朝着钟家二姑娘摆出一副护崽子的模样。   难道魏珩他没发现他那扶着车辕的手,因为用力几乎是青筋暴起了?   林娇婉无奈的看着魏珩这副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头的样子,想着这不省心的人要是再这般折腾下去, 那才刚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 等会子肯定又要裂开了。   对于魏珩这种不珍惜自己身子骨的行为, 林娇婉心中暗恨!   恨不得抬了粉拳狠狠的捶他几拳!   但是又想着前头她才把魏珩给捶出血来的样子,林娇婉又不得不歇了这个心思, 何必呢, 捶出血来,最后心疼的还是她。   于是林娇婉只得无奈道:“魏表哥你这又是做什么?还不去里头好好躺着,前头才刚刚换好的药!”   魏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他袖中的手指轻轻的搓了搓,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扭捏的看着林娇婉道:“我, 我里头一个人睡得不踏实,要三妹妹陪着。”   “……”陪着?   林娇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了。   以魏珩这种不要脸不要皮,能屈能伸\\骚\\.包起来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性格,偏偏又是全京城纨绔头子里那个最刚的!   的确让人无可奈何!   对于魏珩这种无赖的态度,林娇婉直接气笑。   她这才刚刚认识了相互看得极其顺眼的好姐妹呢,不想被魏珩这么一打岔,她都把钟家姑娘晾在那里有一会儿的功夫了。   于是林娇婉瞪了魏珩一眼,然后赶紧转身对着钟朝颜抱歉道:“钟家姐姐,我年纪小便称呼你一声姐姐,实在抱歉,等后头我把魏表哥安顿好了,我再找姐姐好好的说说话。”   林娇婉说完话后。   抬眼便对上了钟家二姑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林娇婉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羞涩。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魏珩宣誓一般的从后头伸了手过来,他一把握住林娇婉冻得有些冰凉的小手。   接着就皱着眉头说道:“娇娇的手怎么这般的凉,娇娇莫要在这头吹风把自己给吹病了,吾家娇娇可不是钟二那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男人婆,你们不能比的!”   这般说着,魏珩还极为认真的看着林娇婉道:“娇娇,你莫要被她给带坏了!毕竟钟二这个男人婆,打架斗殴,逛楼子,胆子大得跟头熊一样,是个极其无法无天的主儿,一点也不斯文温婉,更不像姑娘家!”   要不是魏珩后头加了句‘更不像姑娘家’。   林娇婉都以为魏珩口中说的这个‘打架斗殴、逛楼子、胆子大得跟头熊一样极其无法无天的主儿’就是他自己了。   魏珩对上林娇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拉着姑娘家那娇娇软软的小手就要往车厢里头走去。   顾着魏珩身上的伤,林娇婉只能给站在远处的钟家二姑娘投了一个极为抱歉的眼神。   但是钟家二姑娘那心思也是极为通透的,她遥遥的对着林娇婉笑道:“林家三妹妹还是赶紧带着世子爷回去躺着吧,我看着他那身上的伤口保不齐已经又裂开了。”   又裂开了?   魏珩听着眉头一皱,毫不犹豫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钟家二姑娘后。   他牵着林娇婉的手就往车厢里头边走边说道:“娇娇,你别听那个男人婆胡说!我如今身子好着呢!不出三日,我便能行动自如!”   “行动自如?”   林娇婉被魏珩那倔强的样子气得她眉梢眼尾都带了冷色问道:“恐怕魏表哥想着是,不出三日你又可以打架斗殴、逛楼子了吧?”   “娇娇……”一时间,魏珩倒是无从反驳。   毕竟打架斗殴没错,楼子他也逛过,但是那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一下子又不知如何跟他家的小娇贵解释清楚。   林娇婉看着眼前被她几句话说得,那张全京城第一帅气、第一/骚/.包的俊脸都皱在一起的魏珩。   她指了指魏珩身后的软塌:“表哥还不好好的躺着吧,等会子伤口再裂开渗血,我看那钟老御医拿了金剪子戳你的心都有了!”   魏珩无奈,但是他家娇娇眉头一皱他就知道要大事不妙,于是也只得裹了裹身上极厚的猩红色貂皮披风,乖乖的躺好。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裹披风的动作,她端着热茶的动作一顿,娇俏的眉尾微微挑起指着魏珩道:“魏表哥这披风下头不会是什么都没有穿吧?”   魏珩揪着披风的手一紧:“怎么可能,本世子爷是那般仪容不整的人?虽说我如今正病着,但是要真的是那样子出去,日后传了出去,我在京城的纨绔圈还要不要混了!”   林娇婉与魏珩待久了,对于魏珩的表情、脾性她也摸清了至少五分。   虽然魏珩在外头又倔又刚,那性子还嚣张跋扈得不行。   然后他在敬爱的长辈面前,又成熟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但是偏偏的魏珩在林娇婉面前,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也倒是只有在她面前那才是真正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于是,林娇婉一看魏珩那心虚的表情她就猜到了八分。   她看着魏珩乖乖躺下后,便直接抬手扯着魏珩身上貂皮披风轻轻一掀……   果然!   便看到魏珩的披风里头,只穿着的雪白色的亵衣。   魏珩被林娇婉那般大胆的动作一吓,他竟然羞红了脸,呐呐道:“表妹这是做什么?”   能做什么?   林娇婉气得咬牙切齿道:“蠢货!你不会真的听得我在外头和钟家二姑娘说会子话,你便吓得直接卷了貂皮披风冲出去了吧?”   “怎么的,钟家那二姑娘你当初不还三更半夜里绑了人给我看诊么?这前头后头的事,你转身就能把人给嫌弃到泥地里去?”   林娇婉这句‘蠢货’。   那语气那表情,还真别说,那简直就是像极了贵妃娘娘的样子。   本来就是亲缘极近的两人,又都同为老太太养大的人,那眉眼间看着也是略有几分相像的。   魏珩被林娇婉的话一问,他暗黑色的瞳眸中闪过几分忧虑。   钟家二姑娘的确是个厉害的,前世她被害成那般,只能说那隐藏在后头的人手段实在是太过于高明了,再加之谁能想到人还未及笄便已经被人死死的盯着算计了。   虽然这一世魏珩也早早的答应过二姑娘帮她避开二皇子,但是因为有二皇子这个可怕的因素在,其实魏珩是不想二姑娘和林娇婉有过多的接触的。   但是偏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钟家二姑娘那般直爽大气的性子,怎么就和他家那有些病弱的心头肉看对眼了。   所以前头还在昏迷的魏珩,他在睡梦中发现抓不到林娇婉的手后便惊醒了。   没想到惊醒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林娇婉在外头和钟家二姑娘已经开始姐姐妹妹的互相称呼了。   魏珩瞧着外头那架势,他要是不阻止的话,恐怕外头的二人那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成为手帕交了!   所以这才把魏珩吓得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扯着一旁的猩红色貂皮披风,随手一滚就极快的冲了出去!   不过魏珩还是小看了姑娘家之间,那种一秒钟就能看对眼的情谊。   于是魏珩对于林娇婉的话,他只能装着一副虚弱的样子对林娇婉可怜巴巴道:“娇娇莫气,我的错。”   能不气吗?   女人自从有了第一次心软后,那便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更多。   林娇婉一看魏珩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瞬间满腔的怒火在对上魏珩眼睛的一瞬间她的心就软了。   无奈探口气对魏珩道:“这事等你好了,我日后再找你细细算账!但是表哥要是再把身上的伤口给崩开了,别说钟老御医想拿剪子戳你了,我还要一旁给他递剪子!”   不知道是林娇婉的话起作用了,还是魏珩真的已经累到虚脱。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迷迷糊糊道:“娇娇别走,我睡一盏茶功夫就好。”   许久。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魏珩极为轻浅的呼吸声,外头在贵妃娘娘的主持下,清理场地,扎营生火也同样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车厢内也有伺候的丫鬟进来,轻手轻脚的点了油灯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林娇婉跪坐在一旁,她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双手托着下巴正在细细的打量着魏珩的睡颜。   睡梦中的魏珩动了动身子,本能的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动了动,看着他那不安的样子,林娇婉伸手轻轻握住魏珩那只在空气中舞动的手。   双手相握的那一瞬间,魏珩满足的叹息一声,接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是随着魏珩的动作,他脖子上掉了一块被一分为二后拿红绳挂着的玉牌出来。   林娇婉的目光一顿,凝固在了那块花纹中还染了鲜红血迹的玉牌上。   这东西正是与她怀中那块是一对的。   听贵妃娘娘说这东西是魏珩两年前自己亲手刻上的。   只是林娇婉怎么也想不明白,魏珩究竟是从哪处看到过她的玉牌的样子。   想着心中的事儿,林娇婉的眉心微微拧在一起,也未曾注意到,魏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第44章   “娇娇……”   魏珩伸出手来, 抚上跪坐在软榻前守了他一个晚上的女孩儿眉间上那微微拧在一起的小鼓包。   粗粝的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的从林娇婉的眉心划过,带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痒。   林娇婉回过神来, 她的呼吸顿了顿, 眸光看向身前软榻上的少年郎那双深沉似星空般的眼眸, 袖中那块握着半块玉牌的手紧了紧。   林娇婉看着魏珩道:“魏表哥可好些了?我让廖嬷嬷叫了人把一直在暖着的吃食送进来可好?”   然而魏珩却是眸色深深的看着林娇婉眉心左上方额头上的磕伤。   上头已经被人细心的涂了膏药, 也拿了雪白的纱布包了起来, 但是那白色在魏珩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目。   他心疼的看着林娇婉:“娇娇, 还疼么?”   其实早就不疼了。   但是魏珩一问, 林娇婉却是莫名其妙的又红了双眼, 眼看着那金豆子就又要掉下来了。   躺在软榻上的魏珩一看就慌了,哑着声音叫道:“娇娇?”   林娇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看向魏珩握着她的那只手,她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但是又不敢狠了心用极大的力气。   于是她只能让魏珩握着, 看像魏珩委屈得泪眼朦胧道:“疼?怎么能不疼?当时要不是姑母和四皇子护着我, 恐怕我就直接从马车里头给直接甩了出去。”   林娇婉一说疼, 魏珩更心疼了。   他挣扎着就想坐起身来,却是才刚刚一动又被林娇婉的眼神给制止了回去。   林娇婉话锋一转道:“魏表哥可疼?我这额尖儿不过是磕了一个大包破了点皮肉, 看着鲜血模糊其实并没有伤到骨子里头, 不打紧的,多养些日子也就养回来了。”   “可是魏表哥,你那是几乎就一刀子捅到心窝子里头了, 就算你前头嘴硬说衣服里头的血都是外头刺客的,但是后头钟老御医给你诊治的时候我可是在一旁看着的, 心窝子都被捅出窟窿来了,难道表哥比之我身上的伤表哥你不疼吗?”   魏珩眸色沉沉的看向林娇婉的双眸,他藏在披风下头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抬眼看着跪坐在身前的小娇贵。   半晌。   魏珩咧嘴一笑,风轻云淡道:“我不疼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点小伤罢了,娇娇莫要因为担心我而伤了身子骨。”   “怎么能不痛?”   林娇婉一听便急了,她心口又酸又痛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表哥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呢?表哥莫要把我当成不知事的小姑娘哄骗了过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头消失了两年的事!”   说道前头消失的那两年。   魏珩躺在软榻上的脸不自然的侧头往一旁看去,竟是一点儿也不敢看向林娇婉的双眸。   他深深一叹正要开口,林娇婉却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巴道:“魏表哥不想说但是又不愿意对我撒谎,那就不说了,日后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告诉我了再说便是。”   “但是日后你总要给你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找个缘由的,你也别瞎胡乱给我扯了,毕竟这些究竟是什么伤,我就不信那些手法高明的大夫御医会看不出来!”   魏珩感受我捂在自己嘴巴上的那只娇娇软软的小手,他不由自主的偷偷亲上一口,眼中的笑意就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儿。   “呀!”   林娇婉惊叫一声,赶紧松开手,有些羞愤的瞪了魏珩一眼。   接着恼羞道:“表哥真以为这就轻易过关了?我就没有别的事情要问了?”   魏珩眉梢微微一抬看着林娇婉戏谑道:“娇娇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毕竟再过上几年,娇娇便可以嫁于我,我们两家还是早早的知根知底的好!”   谁说了要嫁给他!   说要跟他知根知底!   林娇婉又是羞又是恼的瞪向魏珩道:“表哥如今厉害的也只剩下这张嘴皮子了,就算我祖母答应了你的求娶,但是我母亲还未答应呢!”   “我想我母亲必定是不会轻易答应了的!而且除了我母亲,还有我父亲,表哥真的有那般自信能轻易说服我父亲?”   “对了!除了我父亲,还有我弟弟承礼哥儿呢!表哥当真是自信满满!”   看着身前女孩说道家中亲眷时,那眉眼间皆带了满满的娇俏与幸福的容颜,魏珩心中甚是宽慰。   幸好这一世他能如此早早的便回来了。   幸好在他那两年的努力下嘉峪关没有失守。   林家三爷,也就是林娇婉的父亲,如今的护国将军林承志没有因为嘉峪关失守而被陛下责怪革了官职抑郁一生凄惨而亡。   前世林娇婉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场战斗中失了和双腿。   还葬送了那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   到了后来林娇婉成婚,但是又终年不孕。   而他的继妻娘家作为皇商的李家,却是因为贩卖私盐一案件更是被人当了替死鬼,给夺了皇商的称号。   更是被当今天子没收了无数的商铺、田地、祖产。   最终打倒林家三爷压死他所有希望的是,娶了林娇婉的赵家,赵家发达后因为无嫡子,然而却抱上了某位皇子的金大腿。   但是又不知什么原因赵家不肯休弃林娇婉,而是妾室一个个的往屋子里头纳进来。   林三爷亲眼看着他那个宠在心间娇娇贵贵的女儿被人糟蹋成那般,他却连起床去把女儿夺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事不久后,林家因为勾结外族的罪名被流放了千里之地。   其实那时林家流放不久后,林娇婉就被赵家给弄死了。   而那时魏珩他被人追杀通缉根本无暇顾及。   还是他夜里溜进皇宫内院,看到了在榻上哭得硬生生昏死过去,一夜白头的林贵妃娘娘他才知道他败了,他家娇娇没了。   谁也想不到前头还风光无两的贵妃娘娘,竟然便被人软禁了起来,给她人做了嫁衣。   后来魏恒想来,林家抄家流放,也许那时还活着的林娇婉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但是至始至终贵妃那颗有血有肉一直在深渊里头挣扎向上的心,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挖出来,生吃了一般……   除了这些,还有他的弟弟四皇子……   这一世重来,他一定要洗牌来过,让前世那些人也尝尝血肉分离妻离子散抄家灭族的痛!   想到这些魏珩的目光沉了沉。   他紧紧的握着林娇婉的那只手刹那间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   魏珩压下心头的担忧与恨意,看向林娇婉道:“娇娇放心便是,如何说服你父亲母亲我还是极有信心的!”   “只是娇娇日后莫要反悔今日的话便好!”   今日的话?   今日她答应魏珩日后求娶的事吗?   林娇婉捏了捏手中的那块半块玉牌,抬手放在魏珩的眼前:“表哥可还认得这个?”   魏珩看着林娇婉手中的东西,怎么会不认得!   那可是他重生醒来后,便没日没夜亲手雕刻的东西,可是那纹路他却是不知如何跟林娇婉解释的!   难道告诉他家娇娇,那是她前世走后,身上留下的物件儿。   他后头的年岁就日日靠着那块已经碎成无数块的玉牌渡日?   每日对着玉牌疯狂的思念她,到了最后他亲手为她报了仇,亲手杀了赵家全族,可惜赵文书那废物不是死在他手上的。   报仇之后他也没了活下去的信念与对生命的渴望,更是在那年的冬日里,自刎在她府墓碑前。   要是魏珩这么说话来,他害怕自己的话,会吓死自家的小娇贵!   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他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胆子大得不是一般女子,想法作风手段也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贵妃娘娘他都不敢说!   何况是看到蟑螂都要惊叫半天的小娇贵!   魏珩抬手接了林娇婉手中的玉牌,他嘴角一勾道:“怎么会不认得,这可是我家娇娇的宝贝玉牌,是老侯爷在时,亲手给娇娇和几个姐妹雕的!”   “魏珩!你莫要骗我了,我的那块前头就被我丫鬟金杏给摔了,早就不知道被金杏那丫头丢哪儿去了,后头的那半块不还是你亲手给碾碎了?”   “说吧!你究竟何时偷偷看了我这宝贝东西的。”林娇婉眼中尽是认真的神情,还不忘抬手把魏珩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牌也给揪出来。   魏珩看了看同时被她握在白嫩掌心里的玉牌,他讳莫如深的眸光沉了沉看着林娇婉道:“娇娇,若是我说是梦中看见的?娇娇可信?”   林娇婉一愣。   她握着玉牌的手一时间僵在哪里,她看着魏珩紧张问道:“梦里?哪个梦里?”   魏珩的眸光沉得更加厉害了,但是他害怕自己的眼神吓着林娇婉。   于是他垂着眼,看着他那块玉牌上染血的纹路道:“两年前我落水的事想必满京城都是知道的,毕竟一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头子落水还差点死了,不是!”   “我那可不是落水,我那是被我那黑心的继母趁着我父亲外出,绑了我的手脚给活生生的沉下去的!”   “只是我命大,绑我的婆子有一个曾经受过我母亲的恩惠念着旧情的,她那绳头没有绑结实,轻轻一挣扎便松开的,我便是趁着那个机会逃了出来。”   “那时候我祖母还念着情分呢,也没有想弄死我!”   “便是那次,我在水塘里看见了玉牌!更是看见了与我一般无助的娇娇!”   随着魏珩的声音,林娇婉浑身发冷,她更是惊慌的打翻了一旁的茶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状态已经调整好。   保持日更哈。   昨天欠你们的那一章,作者找机会补上,啾啾…… 第45章   “魏表哥你说什么?”林娇婉白着脸惊慌失措的看向魏珩。   魏珩以为是自己前头的话吓坏他家的小娇贵。   于是他赶紧伸手握住林娇婉的手。   而另一只还带着温热的手掌心轻轻从她的发心处抚过, 极力表现出温和无害的样子安慰道:“不过是个梦罢了,娇娇怎么怕成这般模样?”   林娇婉手脚冰凉的跪坐在床榻上, 仰着脑袋看着身前的少年郎。   毕竟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个梦罢了。   但是对于她自己, 那是要了性命的一场祸事, 如今只要一想, 喉间便是窒息的压迫感。   林娇婉慌张的握着魏珩的手, 有些语无伦次道:“魏表哥我怕, 我怕哪日我就成了你梦中说的那般, 被人绑了手脚给活生生的沉塘了!”   听着林娇婉的话, 魏珩的低垂的眼眸中寒光肆意,双眸深处是带血的杀意。   他紧紧握着身前小娇贵那娇软无助的手,哑着声音道:“不会的,都说梦是相反的,我家娇娇这一生, 一定是个福泽深厚的姑娘!”   莫名的。   林娇婉就被魏珩那一句嘶哑中透着斩钉截铁誓言般的‘福泽深厚’给安慰住了。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眸, 竟然有一种有如幼兽般, 想往魏珩怀中蹭着撒娇的羞耻的冲动心态。   就在这时,气氛有些令人蠢蠢欲动的时候。   外头传来丫鬟轻轻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廖嬷嬷带着恭敬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廖嬷嬷先在马车外头对着里头恭恭敬敬行了礼, 然后才朝着里头恭敬问道:“三姑娘, 贵妃娘娘说夜深了,当心姑娘饿着肚子,便特别叫了使唤的丫头差遣老奴过来送吃食。”   “廖嬷嬷来了……?”   林娇婉赶紧扶起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打翻的茶盏子。   又把不知何时又坐起来的魏珩给轻轻摁了回去, 然后快速的揉了揉略微有些发红滚烫的脸颊后。   她才快速的一把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廖嬷嬷道:“辛苦廖嬷嬷了, 世子爷那里就麻烦廖嬷嬷准备一些易克化的食物。”   廖嬷嬷微微一笑:“姑娘放心,老奴早早的就差人准备好了一些易克化吃食,就等着姑娘吩咐呢,不过老奴左等右等也不见了姑娘有任何吩咐,便私自做了主,请示了贵妃娘娘后,便提前帮姑娘给准备好了。”   林娇婉看着廖嬷嬷眼中实打实的慈爱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揪了揪手中的帕子:“不打紧的,倒是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的,不辛苦的。”廖嬷嬷赶紧摆手道。   然后又转身示意了身后跟着的眉眼规矩的丫鬟,手脚麻利的把早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给送进了马车里头。   放好吃食后。   廖嬷嬷极有眼色的赶紧行礼道:“请姑娘和世子爷用膳,老奴就带着丫鬟在外头候着,姑娘与世子爷若是有什么吩咐朝着外头唤上一声便是。”   廖嬷嬷说完话后,还极为贴心的在魏珩极度满意的眼神中把车帘子给放了下来,然后便带着丫鬟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等着了。   林娇婉看着黄花梨木小方几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吃食,而且还非常细心的用小碟子给分开装看起来。   魏珩的那一份,是特大碗的放了红枣、小米一起熬煮得软烂的枣儿粳米粥,然后一碟子鲜蘑菜心、一碟子水晶肉泥豆腐,再加之一颗圆滚滚的咸鸭蛋。   而林娇婉的吃食则是用更小的碗碟装了一小碗的火腿鲜笋汤、一碗粟米百合红枣羹。   然后是一碟子云片火腿,再加上精心准备的林娇婉最爱的一碟子鸡汤炒菜心。   以及林娇婉也有一颗圆滚滚的咸鸭蛋。   林娇婉看着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的两颗圆滚滚的咸鸭蛋,她有些目瞪口呆。   根据大梁的风俗人文地貌,一般的大家贵族家中是极少有人食用咸鸭蛋这类菜品的。   也就是寻常的穷苦百姓家,家中的吃食放不长久,特别是蛋类这种看着精贵又容易坏掉的吃食。   所以才做成了咸蛋或者松花蛋之类的蛋品来保存。   ……   此时林娇婉看着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的两颗咸鸭蛋,她才有些无从下手。   魏珩低笑一声,便裹紧身上的披风坐了起来。   他看着自家小娇贵难得有这般逗趣的一面笑道:“娇娇不必紧张,吃不习惯的东西放着便好。”      “这些吃食想必是我母亲按照我往日的喜好准备的,幸好她还了解到娇娇最爱那鸡汤炒菜心,否则是要委屈我家娇娇了。”   林娇婉抓了桌上一颗圆滚滚的咸鸭蛋在手中把玩着,疑惑的向魏珩问道:“我倒是没想到表哥这般金贵的人竟然喜食咸鸭蛋?”   魏珩轻笑一声:“倒不是我对咸鸭蛋情有独钟,而是儿时我每每生病时我母亲最爱的便是亲手熬上一碗软烂的粳米粥,然后再配上几碟子清淡的小菜,她又怕我年纪小食之无味,便会再加上一颗她亲手做的咸鸭蛋。”   说道这些回忆魏珩笑出声来,他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我母亲是哪里来的这些怪异的吃法,虽然都是一些不精细也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她总能想到一些别具一格但又格外令人喜爱的吃法。”   “小时候我身子骨差,经常生病,后头年岁渐长后,身子骨好了,但是我也习惯了这般的吃法。”   说道贵妃娘娘。   魏珩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眸中带了淡淡的温情与敬重。   他拿过林娇婉手中的那颗咸鸭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   ‘咔嚓’寒光闪过,鸭蛋一分为二,里头带着红油的蛋黄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林娇婉拿了小方几子上的筷子,用筷尖轻轻的沾了一下放进口中。   一时间,咸香的味道在林娇婉的味蕾上快速的爆发出来,那是她从未尝试过,但是却在下一秒便能爱上的吃食。   魏珩看着因为好吃而眯起眼睛像猫崽子一样可爱的自家小娇贵,他的心有些莫名的悸动,不知那个沾了点点蛋黄的嘴角,那带着咸香味道的唇瓣,若是亲亲吻上去,那是怎么样的人间美味。   但是魏珩的这个想法,在他身体微微一动略微前倾的时候就被他的大脑给快速制止了。   因为他脑海中传出来的是他胸口里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他可不想一个亲吻把自己吻得血崩,然后钟老御医带着金剪子一副恨不得戳死他的样子过来换药,最后他家小娇贵肯定会气得三天不理他的!   林娇婉眯着眼睛回味过来后,她一抬眼却没想到魏珩正满脸怨念的看着她。   林娇婉一愣:“表哥这是怎么了?”   魏珩的眉头火速一皱,略微有些可怜道:“娇娇,我发现自从我伤了胸口后,我的肩膀便举不起来了,这膳食我不太方便?右手一动,整个心口便疼的慌?”   林娇婉看看魏珩的表情,又看看他的肩膀,明明伤口不是在左边么?   怎么会右边肩膀都抬不起来?   这人明显又在出什么坏主意,耍诈!   于是林娇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问道:“前头我问表哥伤口可还疼?可是表哥明明告诉我不疼的?怎么的,这好端端的就疼了起来了?要不我让外头的廖嬷嬷去把钟老御医再请过来给表哥诊治诊治如何?”   一点不都好!   魏珩内心无限怨念,眉头微微拧着看向林娇婉道:“伤口并没有什么大碍,如今也未曾再渗血了,只是我这胸口连着肩膀抬不起来吃晚膳,并不需要再劳烦钟老御医大晚上的过来诊治。”   魏珩的声音一顿看着林娇婉认真道:“只需要劳烦娇娇……”   “我?劳烦我何事?”林娇婉抬手指了指自己,认真的看着魏珩问道。   脸皮堪比城墙还厚的魏珩,一时间竟然是有些扭捏的看着林娇婉,然后抬手指了指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的吃食。   “哦,我懂了。”林娇婉说道。   然后林娇婉一副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对着魏珩微微一笑,转而侧身对着外头一叠声的叫道:“廖嬷嬷”   “老奴在的。”下一秒车帘子就被廖嬷嬷给掀开了。   一时间,廖嬷嬷那张苍老的脸,在魏珩眼中莫名的变得格外刺眼起来。   马车车厢里头,林娇婉指了指魏珩,又指了指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上的吃食对着廖嬷嬷道:“世子爷如今闹脾气说伤口影响了他上半身的行动能力,娇婉倒是要劳烦嬷嬷亲手帮忙喂了世子爷的晚膳。”   林娇婉说着,眼尾轻轻一挑又补充了一句笑盈盈道:“对了!必须要廖嬷嬷亲手喂的,其他小丫鬟喂的世子爷会甩脸子的!劳烦嬷嬷了。”   廖嬷嬷得了林娇婉的吩咐,她便手脚麻利的爬上车辕,然后对着车厢里头的主子行礼后,便跪坐在车厢门口一旁的角落里头。   廖嬷嬷坐定后,还不忘提醒林娇婉道:“三姑娘,刚刚外头的钟家二姑娘找您一起用晚膳呢!钟家二姑娘还问你夜里是跟着贵妃娘娘一个帐篷安置呢?还是去她的帐篷里头安置?”      一旁的林娇婉一听眉眼间都带了淡淡的欢喜:“那魏世子爷就劳烦嬷嬷了,我这就去和钟家二姑娘说会子话去。”   趁着这个说话的功夫,林娇婉已经手脚麻利的把自己的那份吃食给装进了红漆梅花纹样的双层食盒里头。   对外头廖嬷嬷带过来的在候着的小丫鬟招了招手,便让小丫鬟给扶了下去了,在小丫鬟的带领下就往钟家二姑娘的帐篷里头去了。   廖嬷嬷看着脸色漆黑如锅底的魏世子爷,她恭敬认真道:“世子爷,真的需要老奴喂食?”   魏珩的脸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廖嬷嬷:“……”她就知道。 第46章   对上魏珩那张漆黑如墨的脸, 廖嬷嬷赶紧手脚麻利又不失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还未走远呢。   就被前头几个和她一同来送吃食的小宫女给团团围住了。   小宫女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府里头当差的小丫鬟那般大,正是跳脱的年纪。   而且如今又不在宫里头, 贵妃娘娘也不爱拘着她们。   于是小宫女们得了空闲, 便把才从世子爷那里出来的廖嬷嬷给围了起来, 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毕竟对着贵妃娘娘前头和镇国公爷生的儿子, 如今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 那人儿可不是一般的人。   而且偏偏他在京城里头那又是一个响当当的混不吝的名声。   往日里魏珩虽然名声响亮, 但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纨绔劲儿, 一般人那是极少能见得他的。   贵妃娘娘如今失了宠, 虽然不忠心的、想走的、外头有路子的宫人早就走了。   留下的这些要么是极其忠心的。   要么就是哪个宫院里派来的人别有居心,或者是混得不上不下又没有能力的,那也只能跟着贵妃娘娘一同出发,前去皇庙祈福了。   虽然一路上无论是魏珩还是贵妃娘娘,他们都已经极力把有问题的人给暗中去除。   但是对上那些别有居心的那也是防不胜防, 毕竟宫里那么大, 整个人员的流动以及各宫的归属都是一个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   不然这次魏珩早就策划好了的行动, 这般秘密出城的情况下,也不会竟有风声走漏, 被人提前伏击了。   所以马车车厢里头, 魏珩透过车帘子的缝隙,看着外头笑作一团的丫鬟。   魏珩的眸光冷了又冷,嘴角勾起一丝带着杀意的冷笑。   毕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到达皇庙前,他一定要把这些蛀虫给一个个揪出来摘得干干净净!然他守护的人能过舒舒心心的日子!   ……   伺候的宫女们此时一个个的围着廖嬷嬷, 那嘴巴里头就跟吃了蜜一般,个个的嬷嬷长嬷嬷短的叫着。   毕竟魏珩这个虽然臭名远扬,但是长得一张京城第一帅的脸的世子爷,如今竟然一路跟着护送,还是非常值得这些怀春的少女们的关注的。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是平日里再规矩的宫女也难掩心中的好奇,余光不停的往马车里头被灯火照得影影绰绰的影子上瞄去。   几个小宫女围着廖嬷嬷唧唧喳喳的说着,有一两个嘴巴灵泛的就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往马车里头的魏珩身上扯去。   廖嬷嬷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前一秒还带着慈祥笑意的脸色下一秒也跟着快速沉了下来。   她冷眼看着眼前看似满脸无辜,最初的话头也是她不经意间提出来的小宫女。   廖嬷嬷冷着声音道:“世子爷为何要一路跟着,那是上头主子们的事儿!你一个伺候着的小丫头碎嘴这些事儿作何!当真以为出了皇宫平日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小宫女叫做云柔,人长得标志又清纯。   特别是那双看似清澈如溪水一般的眼眸里无时无刻都在透着一股子无辜,平日云柔也是颇得贵妃娘娘的喜爱的。      贵妃娘娘有时得了闲,也把这小宫女叫到跟前说过几次话。   因为这云柔她家乡是北边那头的,似乎还带了一点点外族的血统,那浑身的皮肤净白的就像是云缎一般好看,在宫中可以说是极为少见的。   加上云柔说话嘴巴又甜,她还酿得一手好果子酒,便格外得了贵妃娘娘的青睐。   贵妃娘娘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她别有居心,后头帝王来华清宫歇寝时,贵妃娘娘又不是没有把人给叫出来伺候过。   要是真的是有心的,那早就顺着这杆子往上爬了,偏偏这云柔那动作神态简直是规矩到不行,就这样来回了几次贵妃娘娘也就歇了要试探的心思了。   倒是叫着云柔这小宫女酿酿果子酒,她得闲时候再陪她说会子话儿。   所以这云柔别看着似乎是年龄最小的,也是胆子最小的那一个。   但是这回带出来的一众小宫女里头,似乎还是一个个的都以她为首呢!   廖嬷嬷看着被她两句话就说得委屈巴巴的垂了头的小宫女云柔,那浑身上下一副活脱脱的被廖嬷嬷欺负样子,廖嬷嬷的眼神更冷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这个叫做云柔的小宫女自以为自己装的很好,骗过了贵妃娘娘。   呵!   廖嬷嬷心中冷笑,这蠢货真的以为二嫁之后能成为一宫之主的林家贵妃娘娘,真的是那般好忽悠的?   不过就是看着一时也指不准是哪个宫里派过来的奸细,平日里反正闲着无聊也是无聊,便当逗逗阿猫阿狗一般的逗着玩儿。   这蠢货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   要真是贵妃娘娘看重她,会不让她进房里头近身伺候,偏偏的远远的放了出去,一应事务都不让她沾手?   云柔看着廖嬷嬷冰冷的眼神,她的那袋垂得更低了,站在廖妈妈身前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一旁围着的小宫女们,有些冷眼瞧着。   也有几个愤愤不平的。   那几个愤愤不平的是认为廖嬷嬷如今换了新主子,攀了高枝儿了。   如今成了一个在林家似乎不受宠的三姑娘身旁的一等管事嬷嬷,便仗势欺人心大胆肥了,竟然敢对着贵妃娘娘喜欢的小宫女甩脸子了!   其中一个眉眼纤细的小宫女她神情最为愤怒。   她眼中带着冷嘲热讽看着廖嬷嬷愤愤不平道:“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嬷嬷还真当自己还是娘娘身前得宠的二等嬷嬷?竟然敢对着贵妃娘娘喜欢的宫女大呼小叫?”   “这是谁给嬷嬷的胆量?难道是那个传说中林家三房不受宠的整日病恹恹的三姑娘吗?”   “放肆!!!”不想小宫女的话才将将说完,廖嬷嬷就直接一个大耳光子给招呼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的小宫女的脸一下子便肿了一个巴掌印子出来!   被打的小宫女她当场愣住,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惊叫道:“嬷嬷竟然敢打我?嬷嬷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着小宫女竟然不管不顾的哭着跑了。   一看小宫女那架势,竟然是往贵妃娘娘那处去告状的!   “云初!”云柔装作惊恐的一声惊呼。   然后抬手要去扯那个被叫做云初的小宫女的衣袖,不想一抬手把小宫女的衣裳扯得凌乱,但是又没有把人给扯住,更加显得那跑了出去的人似乎是真真是被人虐待一般。   看着跑远而去的云初。   云柔抬眼的时候,她眼中含着委屈的泪水。   委屈的看向廖嬷嬷娇声质问道:“嬷嬷打她做什么?嬷嬷又不是不知道云初她年纪最小又最是个心直口快的,嬷嬷要是看不过眼打我便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问那么多的!”   说着竟然就要当场给廖嬷嬷跪下来,好似这廖嬷嬷才是里头最大的主子一般,正在扯威风呢!   廖嬷嬷冷笑。   她冷眼瞧着眼前站着的这几个小宫女,一个个的神色她也是尽收眼底。   究竟哪几个是好的,哪几个是蠢的,廖嬷嬷心里头早就有数了,当真对峙起来她还会怕了不成?这是这蠢货当真认为自己打得一手好算计?   廖嬷嬷冷笑着对着云柔道:“别别别,云柔姑娘您这一跪我这把老骨头可担当不起,后头主子要是责罚下来,我这老骨头可是说不清!”   云柔委屈的看着廖嬷嬷反驳道:“嬷嬷我也只是一时嘴快而已,你……你怎么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云初呢?如今廖嬷嬷担得可不是贵妃娘娘的面子了,而是林家三姑娘林府的面子!”   云柔这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的,声音还是出奇的响亮,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马车的车厢里头。   魏珩一手端着那一大碗头的红枣和小米一起熬煮得软烂的枣儿粳米粥,一手举着筷子。   正‘呼啦、呼啦’的往往口中吸粥。   那斯文中带着豪迈,动作自然得丝毫不见受伤行动自如的样子,还不时的举着筷子快速的夹着碟子里头的鲜蘑菜心、水晶肉泥豆腐。   还有那一颗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里头留着红油的,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的咸鸭蛋。   魏珩一边吃着,还一边不忘抬眼往外头看上几眼,然后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对话。   越往后面听,魏珩眼中的温度就变得愈发的冷了。   呼啦一下。   他把最后一口粥给送进嘴里,然后夹了最后一坨的咸蛋黄慢悠悠的放进最里头咀嚼着。   慢慢的魏珩的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渐变成了冰冷的杀意!   他家的小娇贵也是这小贱东西能在私底下讨论的?   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这廖嬷嬷在他看来也太不争气了,竟然只打了那嘴碎的小宫女一巴掌,要是他!   他当场就一脚踹过去了!   非踹死她不可!   而另一边的帐篷里头。   林娇婉正和钟家的二姑娘一人半颗咸鸭蛋,配着细白的米粥和糕点相谈盛欢呢。   就在这时候。   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竟然从她们一旁的帐篷跑了过去,那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的屈辱了。   不一会儿。   林娇婉就听见从外头传来告状的声音,说是如今伺候她的廖嬷嬷莫仗势欺人,把贵妃娘娘最钟爱的小宫女给打了。   林娇婉正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呢。   不想接着又是听说世子爷单独把受了委屈的小宫女给叫进马车车厢里头安慰了!   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儿!   魏珩不杀人就很好了!   还安慰?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娇婉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怀疑的!   她也不管一旁的钟二姑娘了,直接化身为翻到的醋缸子,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第47章   钟家二姑娘钟朝颜看着提着裙子就怒气冲冲的跑出去的林娇婉。   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外头愈发跑远的娇俏身影, 那双灿烂似星辰的眼眸中划过淡淡的羡慕,继而拿了手中的银筷用筷尖挑了一小块咸鸭蛋蛋黄放进口中慢慢的嚼着。   一口咸蛋黄一口白米粥, 就着她从自家马车里拿出来的酱菜。   再配上一碟子鸡汤炒菜心, 钟朝颜满足的谈了口气, 随手便拿过旁边的医书随意的翻看着。   就在这时, 帐篷外头的帘子被宫侍抬手掀了起来。   接着外头响起一阵木轮子的声音, 然后一个身形略微消瘦的宫侍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小少年郎走了进来。   钟朝颜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她先是一愣, 然后赶紧放了手中的医书起身走了过去。   钟朝颜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 然后才熟稔的接过身后宫侍手中的轮椅, 动作自然的往里头推去。   钟朝颜看着身前身形清瘦的小小少年郎,她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对着前头的人问道:“四皇子怎么来了?可是身子不适?前头我给您配的方子,殿下可得日日让你宫中伺候的人烧了热水给您泡脚用。”   四皇子萧温漓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那双像极了魏珩的眼眸里带着魏珩从未有过的温润的神色看向钟朝颜,他嘴角抿了抿微微一笑道:“朝颜姐姐还是这般客气, 你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钟朝颜却是如看着自家不懂事的弟弟一般神色温柔的看向四皇子道:“四殿下是我们大梁的皇子, 礼数不可废。四殿下日后莫说这般调皮的话。”   四皇子看着钟朝颜那认真的神色, 他也就直接过了这个话头道:“我嫌外头吵得慌,所以来姐姐这里头躲闲一会儿, 朝颜姐姐可别嫌我烦。”   钟朝颜把四皇子推进帐篷里面, 她细心的拿了一旁的软毯盖在他的膝头,然后心无旁骛的顺手捏了捏四皇子膝头关节的位置,继而拧着眉头忧心问道:“殿下如今这膝盖上头还是毫无知觉吗?”   四皇子萧温漓看着眼前钟家小姐姐那副极为认真的神色, 他那早熟的眼神暗了暗,衣袖中的手死死的握住。   然后萧温漓深吸一口气道:“不碍事的, 朝颜姐姐莫要担心,不过是一双腿而已,若是姐姐真的心疼我,不如日后钟爷爷在给我配方子的时候,姐姐偷偷给我减了几幅药如何?毕竟那药苦口我总是吃不惯的。”   钟朝颜一时间简直是哭笑不得。   前头还觉得这孩子有些早熟过头了呢,这会子看着不就正是家里宠着的调皮的小小少年郎么?   她如对着自家弟弟一般宠溺的点了点小小少年郎的脑袋:“就四殿下鬼机灵,殿下也不怕魏家世子爷那煞星到时候直接提着刀子杀我府上去?”   萧温漓听着钟朝颜的玩笑话,想着那的确是他家哥哥会做出来的事情。   萧温漓不禁愉悦的笑出声道:“不怕的,只要钟姐姐不说,我决对不会说出去的,如今我哥哥可没心思管我了,如今他心里眼里可都是我那还未及笄的小嫂嫂呢!”   既然说到了林娇婉,萧温漓难得眼神亮晶晶的看向钟朝颜问道:“钟家姐姐你可喜欢我小嫂嫂?”   钟朝颜看着小小少年那满满期待的眼神,她眉眼间也带了淡淡的笑意,对着萧温漓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姑娘,殿下的大哥哥日后若能娶了这位林家的三姑娘,自然是世子爷修来的极大福气!”   这话!   要是一般人听了那是准生气不可,毕竟谁能忍得了自家哥哥被这般的贬低。   但是萧温漓却不觉得说‘他家哥哥能配得上他小嫂嫂是有极大的福气’这话有什么不妥。   因为这事儿在萧温漓看来,可不是就是那样子的么!   而且既然钟家姐姐都这般说了,那么说明他这位小嫂嫂也是极得钟家姐姐喜欢的,两个姑娘家若是能玩得好,他和他哥哥又是这般亲的兄弟,那么他日后也就放心了。   想到这些以后成为大人后该做的事,一时间萧温漓眉眼弯弯的看着钟朝颜道:“想必我小嫂嫂也是极喜欢钟姐姐的。”   钟朝颜噗呲一笑道:“四殿下你就是个鬼机灵!等殿下小嫂嫂回来殿下再说给她听,若是日后殿下闯了祸世子爷要揍你呢!殿下的小嫂嫂总会护着殿下的!”   萧温漓一听他哥哥,他便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日后我大哥揍不揍我我可不知道,但是我小嫂嫂前头出去的时候,看那架势是去揍我哥哥的!”   “钟姐姐可能不知道吧,前头竟然有丫鬟哭着跑到我母妃哪里头告状去,说是我小嫂嫂身旁的婆子打了宫里的女官。”   “我母妃一听便乐了,她正也闲的慌呢,就把手里的花生瓜子一丢,带着伺候的宫人浩浩荡荡的往我哥哥那头去了。”   四皇子萧温漓说着说着,他突然转头看向钟朝颜,双眼亮晶晶的问道:“钟姐姐不如和我一同看热闹去?前头我一个人无聊的慌,过来躲懒了,但是如今和钟姐姐一起去看热闹还是愿意的。”   钟朝颜听得四皇子这么问,她心中也微微有些意动。   她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看着四皇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神,她竟然莫名的有些期待了。   钟家的府头算是干净的,钟朝颜上头成了家的哥哥房里头也只有正房嫂嫂一人,父母也算是恩爱,再加上她平日里几乎是日日泡在药房里头。   所以对于这种婆媳妯娌间的热闹事儿,她是极少瞧见的。   如今被四皇子这么一说,并不喜热闹的钟朝颜倒是真的来了兴趣。   钟朝颜从一旁拿了一罐子腌渍好的梅子塞到四皇子手中。   她一边推着萧温漓往外头走去,一边开怀道:“平日里瞧着殿下苦药,我听贵妃娘娘说你极爱这个的,这次听我祖父说殿下也一路随行,我便早早的把腌渍好的梅子给准备好了。”   萧温漓抱着怀中的罐子,他笑的开心极了,就像得了糖果的小孩童一般,眼中带着星光仰头看向钟朝颜。   钟朝颜似乎未曾察觉一般,推着萧温漓的轮椅便往前头走去。   前头。   魏珩听得外头小宫女顶撞廖嬷嬷的话,他听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抬手一把撩起了帘子。   魏珩冷着眉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十分不争气的廖嬷嬷后,然后他抬手指了指那个叫做云柔的小宫女,冷着声音道:“你,过来!”   小宫女云柔一愣,她眼中闪过巨大的惊喜,没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一次次的偶遇终于被魏家世子爷正眼瞧了。   于是小宫女云柔赶紧拎着裙子跑了过去。   而一旁不嫌事大的某个小宫女,她则是一听魏珩的话,就赶紧偷偷的往远处溜了出去,看那样子也是去通风报信的!   这边魏珩正倚靠在车辕上冷眼瞧着满目春光的小宫女呢,他嘴角冷冷的一勾,眼眸中带着杀意的看着小宫女云柔道:“怎么的,廖嬷嬷说你几句说不得了?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云柔先是一愣,下一瞬间她面色煞白,然后她无辜又可怜的看着魏珩道:“世子爷明鉴!奴婢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心思,只不过,只不过是廖嬷嬷她仗势欺人罢了!”   魏珩眉梢一挑,冷着眼神问道:“哦~这是仗着谁的势?怎么就欺负你了?”   云柔显得越发的可怜,她委屈道:“没有的,这都是奴婢的错。”   她说着,竟然就要朝着魏珩跪下去。   但是又是一副要跪不跪的样子。   不过这云柔的姿势却是极为有技巧的,要是不注意的人看着以为她是要朝着魏珩怀里扑去呢。   正巧!   林娇婉正从外头提着裙子跑过来呢。   还是略微有些虚弱的身子跑的满脸通红,后头跟着满眼焦急临时过来伺候着的小宫女。   “魏珩!你这是做什么?”本就带着怒意的林娇婉,她隔得又远。   所以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小宫女似乎正要往魏珩怀中倒去呢,而魏珩竟然无动于衷的坐在车辕上,等着美人投怀送抱?   魏珩一听林娇婉的声音,他就条件反射的从车辕上站了起来了,惊喜道:“娇娇!你终于厌烦钟二那个男人婆,要回来了!”   这下林娇婉看清了。   魏珩之前是坐在车辕上,而那小宫女是屈膝站着呢!   但是醋坛子都倒了还能扶得起来么?   于是林娇婉故意冷了眼道:“魏表哥,我前头可听小宫女说了,你竟然把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宫女给叫到车厢里头去安慰?”   “放屁!这绝对是没有的事!”魏珩想也不想就反驳道。   林娇婉眉头一拧:“你说谁放屁?”   魏珩赶紧补充道:“不!我是说下头嘴碎的宫女放屁,这怎么肯能的事!”   魏珩又看向廖嬷嬷接着道:“嬷嬷还愣着干嘛?看戏不成?也就是嬷嬷手段仁慈,要是我对上这种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早就拖下去给直接打死了!还留到现在干嘛!嬷嬷可别忘了你虽然如今不是我母亲身旁的管事嬷嬷!”   “但是!你作为我家娇娇的管事嬷嬷,也不是这些碎嘴的东西能随随便便仗着宫里头伺候的就扯威风的!”   魏珩的话才将将说完,不想宫女云柔就一把推开走过来的廖嬷嬷,哭着匍匐在一个宫装女子的脚下:“娘娘救命……我要被廖嬷嬷给作死了!”      宫装女子正是后头施施然走过来的贵妃娘娘林氏,她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双绣鞋,被扑过来的小宫女云柔狠狠一扑,顿时鞋面上边就铺满了尘土。   贵妃林氏眉头一皱,这小宫女是智障吗?为何她前头竟然会觉得她有那么几分手段!   难道是她贵妃当太久了,眼瞎了不成? 第48章   “娘娘……”   小宫女云柔痛哭流涕的匍匐在贵妃娘娘的脚下, 双眸通红眼含热泪,楚楚可怜的望着贵妃林氏。   那一副不知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她才是贵妃娘娘的亲女儿呢!   贵妃娘娘看了看自己绣鞋的鞋面, 又看看匍匐在地板上的小宫女, 然后她搭着身旁容嬷嬷的双手, 慢悠悠的往前头走去,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一旁的云柔。   贵妃娘娘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珩哥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的把我家姑娘给委屈了?”   云柔一听贵妃娘娘的话, 她还以为是在说她呢。   转瞬间她双眼一亮, 抬起眼来看向贵妃娘娘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只不过是问了几句关心魏世子爷的话,便被廖嬷嬷给当场甩了脸色!”   “廖嬷嬷兴许不敢打奴婢,但是她却是把自己脾气出在了奴婢的好姐妹云初身上!”   云柔说着便指了指身旁的云初。      这时候云初也是极为给力的, 只见她扑通一声便对贵妃娘娘给跪了下去, 高高的扬起脸让在场的人能更清楚的看清她那红肿的脸颊。   然后云初指着廖嬷嬷, 更是没脑子的把云柔不敢说的话又如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一遍:“娘娘,就是廖嬷嬷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攀附换了一个好主子了么!她一定是看不起娘娘失势了, 才这般急匆匆的给自己寻了下家, 如今仗着自己攀附了一个侯府的姑娘,这大胆包天的奴才,竟然打了娘娘您身边的宫女!”   云初尖叫一声:“娘娘!廖嬷嬷这打了奴婢, 那可是打了您的脸面呢!”   贵妃娘娘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小宫女。   继而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容嬷嬷, 然后轻飘飘的叫道:“容嬷嬷。”   “老奴在。”   贵妃娘娘抬手托着下巴,不甚在意道:“容嬷嬷你便教教这在场的管事嬷嬷们平日里该如何教训这个吃里扒外心思大的白痴!”   容嬷嬷立马给了贵妃娘娘一个会意的眼神。   然后她撸起袖子,步伐快速的往前走去。   容嬷嬷先是走到云初面前,她冷着眼扫了一眼在场伺候着的众人。   然后抬手‘啪啪啪’三个耳光子就直接劈头盖脸的盖到了云初的脸上。   一旁的云柔还未回过神来呢,接着容嬷嬷的大耳光子也同样劈头盖脸的盖在了她的脸上。   跪在地上的云初云柔两人,直接被这几个突如其来的耳光子给打懵了。   而贵妃娘娘则看向恭恭敬敬垂手站在一旁的廖嬷嬷,她清了清嗓音,语重心长道:“嬷嬷可知道,你自己平日里尽心尽力的伺候本宫,整个华清宫里,本宫最看重的也是廖嬷嬷你,可是廖嬷嬷为何做不了一等管事嬷嬷吗?”   廖嬷嬷一愣,她赶紧恭恭敬敬道:“回娘娘,老奴不知。”   贵妃娘娘嘴角一勾,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她轻飘飘道:“论忠心,廖嬷嬷必定也是忠心的那个,但是廖嬷嬷你的心太软了!像这种吃里扒外心思不正的东西!嬷嬷竟然就直接甩了一个耳光子?哼!就是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的!”   “当下议论主子?你们是当真以为本宫失了势,便整治不了你们了!”   云柔云初两个人满脸鲜血两边的脸颊高高的肿起,看着的确是惨极了,但是这也是她们自找的。   云初还好,她只是脑子不好使,常常被云柔利用,人又傻又直,但是这种人留着,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惹下祸事来。   但是云柔呢!   云柔她是抱有别样的目的来的。   因为她迷恋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如今路上得了这么好的接近世子爷引起世子爷注意的机会,她怎么会不好好把握住呢!   何况她真正的主子那里头给她指派的任务不就是时刻注意林贵妃的一举一动么!   要是她真的能得到魏珩的青睐,不也一样是和贵妃娘娘的关系更近一步呢!   而且她上头的人时不时的给她洗脑说,林贵妃会这般看重她,指不定是想给世子爷选个妾室呢!   所以就抱着这般的想法云柔在接到上头给贵妃娘娘下药的任务后,她便打起了别样的心思。   而此时此刻云柔在被容嬷嬷打懵之后,在巨大的疼痛的刺激下,云柔终于醒过神来,她匍匐着往贵妃娘娘那处看去,凄惨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可是……”   云柔咬了咬牙盯着林贵妃道:“可是娘娘!您不是说好了要把奴婢赐给世子爷当妾么?奴婢才这般大胆的!就求娘娘看着世子爷的面子上饶过奴婢把!”   当妾?   给谁?   给魏珩?   林娇婉看了看贵妃娘娘,然后又看了看魏珩。   站在车辕上的魏珩当场一楞,然后激动的跳了起来。   他直接从车辕上跳了下去,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林娇婉身前,焦急解释道:“娇娇!娇娇你莫要误会!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我母亲绝对不会说这样的屁话!”   林娇婉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魏珩道:“是真的?”   魏珩赶紧像小奶狗一样的点头:“真的!真的!这绝对是真的!”   林娇婉的嘴角勾了勾,抬手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小宫女道:“我问的是她要给你当妾室这件事?真要当妾?”   “假的!绝对不可能的事!”魏珩疯狂摇头道。   林娇婉感觉把人逗够了,她才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对着贵妃娘娘道:“姑母,侄女的事又让您操心了。”   前头兴致满满的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乐子的贵妃娘娘,此时觉得分外无趣。   她略有些失望的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个小宫女,极为无语的看着林娇婉道:“婉儿丫头,这日子太无趣了,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八卦呢,结果碰上两个智障!还不如本宫当初在宫里逗着皇后娘娘那个智障好玩。”   “哎~”   贵妃娘娘轻轻一叹十分可惜道:“难道是本宫贵妃当久了,眼瞎了不成?我一直以为这小宫女是厉害的,才忍着逗逗趣儿。”   林娇婉看着她家姑母的表情。   一时间竟然觉得十分荒唐又无语。   为什么有种猫戏耗子的感觉?   同样的。   和林娇婉有这般想法的推着四皇子的轮椅站在最后头的钟朝颜,她也是有些愣愣的看着前头的宫装女子。   明明之前在宫里头她去拜见贵妃娘娘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贵妃娘娘是宫里头最为端庄的美人了!   怎么的!   出来以后,卸了妆,略施薄粉的贵妃娘娘怎么的清纯得像个才刚刚成婚的妇人,这前后反差也实在太大了。   轮椅上。   四皇子看着钟朝颜的神情,他也是略微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对着钟朝颜解释道:“钟姐姐放心便是,我母亲虽然这前后反差有些大,但是我母亲可是极为好相处的人!”   钟朝颜:“……”的确好相处,还猜不透。。。   这场极为蠢笨是闹剧,就以两个小宫女被魏珩带来的侍卫毫不留情的拖下去彻底结束。   这本来就是要命的事情,但是所有人的知道,只要不触及底线一般贵妃娘娘极少处理人的。   但是。   一旦贵妃娘娘想处理人了,那一定是无声无息手段厉害,而且理由还充分的。   就在侍卫把准备把两人带下去的时候,两个小宫女便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也不知从谁身上掉下了一小包东西。   站在后头的钟朝颜赶紧上前查看,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包带着毒性的粉末。   这下那可是不得了了,魏珩站在林娇婉身后看着他前头的那两个侍卫,对着不远处的乌川道:“人先别杀,留着。”   神出鬼没的乌川那张好看的脸上带着无情的杀意,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变//态的弧度恭敬道:“是!”   “啧~原来是想药死本宫?”贵妃娘娘甩了甩袖子,然后她伸手掏了掏竟然掏出了一把瓜子。   看见有人想杀自己!但是贵妃像没事的人一般。   她一边走一边嗑着瓜子,慢悠悠的转身直接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林贵妃似乎一边走还在一边的呢喃自语道:“无趣,无趣,人生实在无趣。”   随着贵妃娘娘的离去,她带来的嬷嬷宫女侍卫也浩浩荡荡的散了。   一时间之前还记得满满当当的队伍,此时倒是显得格外的空空荡荡。   林娇婉沉着脸,狠狠的瞪了魏珩一眼!   然后她对着一旁的廖嬷嬷道:“麻烦嬷嬷再去把钟老御医给请过来!告诉他世子爷做妖,又把自己的伤口给崩开了!”   一个晚上,连续崩两次,这也是没有谁了。   四皇子身后的钟朝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眉眼弯弯对着身前的四皇子道:“四殿下,我祖父等会子肯定要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用金剪子把世子爷在再戳个洞出来!”   四皇子萧温漓抱着手中的糖渍梅子罐子,瞳孔里印着天上的星光仰头看着身后的女孩,他并未答话,而是看着眼中最美的风景。   当钟老御医被廖嬷嬷拉过来的时候,他那真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多年没飚过脏话的钟老爷子,硬生生的对着魏珩足足飚了一盏茶的脏话。   马车车厢里头。   林娇婉把钟老御医送走之后,她狠狠的瞪了魏珩一眼:“魏表哥你要是明日再这般作下去,再把伤口作裂了,我就不管你了!”   “娇娇……”魏珩却是越发不要脸皮是拉着林娇婉的手,叫着她名儿。   这人!   林娇婉也是十分的无奈。   最终林娇婉轻轻一叹,正了神色对魏珩问道:“表哥可知道这次刺客的幕后黑手是谁?”   魏珩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七皇子他母妃!”   “七皇子?”   林娇婉一愣,她一直以为是前世最大的黑手,二皇子!   于是林娇婉疑惑道:“怎么不是二皇子?”      二皇子?   魏珩的眼神沉了沉,他漆黑的眼眸中别有深意的看了他的娇娇认真疑惑的神情一眼。 第49章   魏珩袖中的手紧了紧。   他抬手抚摸上姑娘家娇嫩的脸颊, 声音略微有些黯哑道:“娇娇为何会觉得是二皇子呢?”   林娇婉一愣。   却是不知如何回答魏珩的问题。   因为她会觉得那是二皇子子,那是她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先入为主了。   这时候的二皇子他虽然贵为大梁的帝王的次子, 但是这时候的二皇子他并不受宠, 更是除了那张男生女相的脸, 异常的不受帝王待见。   除了这些关系外, 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是因为二皇子的生母顾氏在生下他之前也只是东宫的一个小宫女。   那时候的大梁帝王还是太子呢, 更是和其他的兄弟间斗法斗得水深火热的。   也不知是哪日, 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帝王醉酒污了小宫女的身子, 还是他醉酒的时候那个小宫女乘此机会主动爬的床。   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只是知道这小宫女也是运气好,也就那么一次,竟然就怀上了身子,而二皇子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出生的。   所以哪怕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个曾经的小宫女也凭着当年的运道成了一宫之主,但是她依旧是后宫里最默默无闻女人, 是一个没有母族势力容颜不再, 最不受宠的帝王嫔妃。   但是!   谁也想不到就是当年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 她竟然是大梁当朝丞相顾相爷当年一场风流韵事后,在外头留下的\奸\生子。   林娇婉不知道二皇子的生母是如何和外头的顾相爷相认的, 但是, 当年贵妃娘娘带着四姑娘皇庙祈福回宫后。   整个风起云涌的后宫格局已经悄然改变,七皇子身死,二皇子莫名其妙得了帝王的宠爱, 后头她姑母也同样是个厉害的。   但是可惜,再后头那些事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在她死之前,林家覆灭有眼无珠站错队伍,当年那时候贵妃娘娘还是最大的赢家。   只是对于魏珩的问题。   林娇婉衣袖中的手死死的揪在一起,她冥冥中又一种感觉,恐怕她前世的凄惨结局与二皇子那一派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   而且那是一个极为厉害的高手,极为有耐心的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下一盘大棋,就像是当年钟家二姐姐为何会最后那般下场恐怕是一个道理!   这时!   林娇婉觉得脸颊上的那只手,前头还带着温度的手掌心,此时竟是带着刺骨的寒意更是不可拒绝的捏着她的下巴,把她低垂的脑袋给抬了起来。   魏珩的嘴角抿得死紧的,眼中黑沉得让人心悸,他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的双眸声音嘶哑问道:“娇娇,告诉我,为何是二皇子?”   林娇婉这么突如其来的对上魏珩那双带着压抑深意的双眸,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是更为心虚。   但是这事,她根本就不知要如何跟魏珩解释,更是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林娇婉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魏表哥,这不过是我这种深闺姑娘家的胡乱猜测罢了,宫中皇子众多,我随便瞎说一个的,表哥……表哥为何觉得会是七皇子呢?如今七皇子可还个不足周岁的奶娃娃呢!。”   魏珩眸色深深的看了林娇婉一眼。   在林娇婉紧张的眼神中,他并没有继续深究二皇子那个问题,而是宠溺的揉着姑娘家的脑袋道:“七皇子是个不足周岁的奶娃娃没错,但是谁让他有个极为厉害又极为有手段的生母呢!”   “娇娇别忘了七皇子的生母可是顾丞相最小也是最受宠爱的小女儿顾芳华!前年顾家幺女,她那入宫为妃的嫡姐暴毙,后头顾丞相才把她送进去的,进去之后不出一年更是一举得男!”   林娇婉一愣。   她竟然不知道七皇子的生母竟然是顾丞相最小的女儿,她那时身子骨弱,隐隐约约知道七皇子暴毙,而七皇子的生母更是疯了!根本就没有顾家人出来承认那个疯了的妃子是顾家的女儿!   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冷血无情。   魏珩看着林娇婉直愣愣的神情,是宠溺又是无奈,这小蠢货看来他得早点把她给叼回大本营里去护着,不然日后怎么办哟~   “娇娇~”   “嗯?”林娇婉莫名其妙的被魏珩那仿若是带着春意的嗓音叫了一声名字,她眼神飘忽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魏珩的双眸。   而魏珩却是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姑娘家,那是一张他就算是看上一辈子也看不够的娇颜。   看了半晌。   魏珩突然勾了嘴角极为认真的对上林娇婉飘忽的双眸,深情道:“吾家娇娇,快快长大吧。”   林娇婉一愣:“长大?”   往日一向嚣张跋扈的魏珩,他突然对着林娇婉扬起一个大大的灿烂至极的笑容,欢喜道:“长大了,我就娶你呀!”   长大了我就娶你呀……   少年人一开口,那就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情话。   无所畏惧更是斩钉截铁的自信。   ……   五年后……   因为皇庙建于迁都之前。   所以皇庙的的位置是位于离帝都极远的边城位置。   而这座叫作‘赤都’郡城。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皇庙的福缘,所以此处显得福泽深厚、人杰地灵。   虽然赤都是属于边陲之地的郡城,但是他背靠大梁腹地,而最为前头的却是一座最大的关卡——嘉峪关。   嘉峪关艰难险阻,而且又是多山之地崇山峻岭更处处都是天险。      再加之又是与外族相邻,各种皮草香料器具的贸易又极为频繁。   而大梁的皇庙就是位于赤都东面的半山腰处。   虽毗邻外族之地,却又有一道以天险为屏障的山岭在前头死死的阻拦着,所以这五年的时间里,林娇婉站在山间看向远处的嘉峪关,看向更远处的外族平原风貌。   更是看着某个越发令她心心念念的人儿。   而外头的人却是看不见山上的人。   山涧里。   姑娘家一袭明媚的烟霞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裙上更是被技艺高超的绣娘用了纤细如发丝般的金银丝线,绣成大朵大朵夺目又好看的金丝海棠花样子。   显得整个人娇俏极了。   姑娘家还未及笄,头上虽然扎着简单的发髻,但是可见梳头的丫鬟是用了心思的,那发髻扎的小巧又精致好看,上头箍着一串儿的用颜色极好的玛瑙做的珠花簪。   整个人衬得面色粉嫩又俏白,竟是说不出的灵动。   “朝颜姐!”林娇婉站在山涧出,对着溪涧里正挽着裤腿在捕鱼的钟朝颜叫道。   钟朝颜此时正极为认真的低头捕鱼,不想溪涧里的鱼群被林娇婉的声音一吓,尾巴便狠狠的一拍快速游走了!   “噗呲。”坐在轮椅上正在一旁看着的四皇子愉悦的笑出声来。   他赶紧从袖中拿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放在钟朝颜的手中声音温润道:“钟姐姐快擦擦吧。”   经过五年的时间。   钟朝颜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她连及笄礼都没有回钟家去办,就在皇庙里头躲着,又贵妃娘娘手底下护着,硬生生过了五年。      而传说中的那道赐婚圣旨呢!   本应该赐婚在钟朝颜身上的那道赐婚圣旨,就这样子转了个弯儿,到了钟家二房嫡女身上。   也不知是报应,前世发生的事情竟然奇妙的以同样的方式,转嫁到了钟家二房的嫡女身上,不可避免的今年过了十五成婚的钟家二房嫡女,在二房失望的眼神中成了二皇子侧妃。   当林娇婉当时拿着手中老太太传来的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眼神更冷了。   果然!   前世发生在钟朝颜身上的事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精心算计!   林娇婉看着山涧上眉眼越发的大气端庄的钟家姐姐,她心头突然间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劫数钟家姐姐算是避过去了。   她迎着略微有些刺目的阳光,对着下头继续道:“钟姐姐日头出来了,你再不走,若是再晒黑了,可不是你那些什么配的膏子就能养回来的!等会子钟爷爷又要罚你抄医书了!”   钟朝颜看了看的确越发毒辣的日头,她终于有些恋恋不舍的丢了手里头的渔具,在丫鬟的伺候下净面洗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顺着林间小道推着四皇子往她们居住的地方走去。   五年时间。   四皇子也从之前那个跟在林娇婉身后叫小嫂嫂,跟着钟朝颜叫钟姐姐的小小少年郎,长成了俊美异常的翩翩公子。   再不出几年,他也同样会变成魏珩那般独挡一方的好儿郎。   厢房外的长廊里。   林娇婉拎着裙摆,后头跟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大丫鬟,一路跟着她往前头贵妃娘娘居住的院子里跑了过去。   跑到贵妃娘娘的院落门前。   林娇婉先是深深吸了口气,等气息变得不那么喘后,她抬步走了进去。   一方小院。   里头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还有一方小小的竹林,在七八月的这种天气里就显得格外的凉爽了。   赤都郡城因为更偏在北方,所以四季也更加的分明。   加上她们又住在半山腰的地方,所以哪怕的炎炎夏日也并不觉得会酷暑难熬。   院子里。   贵妃娘娘极为慵懒的靠在摇椅上,眼神半闭不闭的,手里晃着一把小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四周,除了站在角落里头无声无息的宫侍贵子外,并没有见得任何伺候的宫人。   林娇婉对着贵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悄悄的往贵妃娘娘那处走去。   正轻轻的拿了她手中的扇子给她纳凉呢。   不想贵妃娘娘眼皮也不见得抬一下,就慢悠悠的说道:“娇娇丫头来了?”   林娇婉无奈问道:“姑母怎么知道是我?”   “啧!”   贵妃娘娘一身嫌弃的轻笑:“除了你这泥猴在外头野得满身汗味,然后又经不住嗮的这个点早早的回来了,还有谁?另外两个恐怕还在外头玩水呢。”   林娇婉做了个鬼脸,撒娇般的拉着贵妃的手娇声道:“姑母!我想出城一趟。”   林贵妃更是眼皮都没掀一下就问道:“去哪?嘉峪关?想我家个蠢货儿子了?”   林娇婉:“……”   林娇婉还未答话呢,贵妃娘娘又接着道:“不行!嘉峪关如今虽说战事并不频繁,但是那地方那般危险,你父亲会同意你过去?”   林娇婉袖中的手抠了抠极为不好意思道:“姑母,我祖母那头传了消息过来,说,说我母亲又有了身孕,我想去看。”   林贵妃一愣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林娇婉道:“你父亲老当力壮不得了呀!”   林娇婉:“……”姑母,作为晚辈的我,真希望您好好说话。 第50章   林娇婉对上自家姑母那戏谑的眼神, 她也极为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她在京中的母亲,自打五年前在她离府后, 就被老太太给直接修书一封, 送到了他父亲常年镇守的嘉峪关那处。   她那全京城第一好的祖母美其名曰想念三儿子, 日日见不着人便心悸得慌。   于是便派了三儿媳妇去伺候三儿子, 那样她也能放心。   果不其然啊。   口头上打着日日心慌头疼脑热的老太太, 才把儿媳妇送出去的第三天。   呵~   她便手脚麻利身体硬朗的带着府中浩浩荡荡的仆妇出了侯府踏春去了。   踏春时节。   那好的去处里头, 大眼望去多少的漂亮的姑娘和年轻的夫人。   唯独啊, 一个几乎白了头发的老太太那在人群里头就显得格外的打眼了。   女人多的地方难免七嘴八舌, 八卦也多。   众人一打听。   才知道那个看着就富贵不凡的老太太,就是承恩侯府那个前几日还日日说着身子骨不利爽,愣是把那些有交情的各府的拜帖全推了的老太太。   众人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那林府身份尊贵的老太太。   前段时间想念常年镇守在嘉峪关的三儿子,于是便把三儿媳给送了过去伺候三儿子。   这人一去那, 果不其然老太太放心了, 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当然大家关注的重点都不是老太太的病, 而是那林家三房的商户之女怎么有那般好的命。   嫁了个好郎君不说,又有个这般开明的婆母, 竟然上赶着把儿媳妇送过去, 而不是日日留在府中蹉跎。   哪个府上的婆母会愿意把儿媳给派出去照顾儿子,那一个个的不都是想着法子要把儿媳留在身前敬孝,然后再派上几个貌美如花的丫鬟、姨娘或者通房的过去。   等日后儿子归来了, 再带着一堆的庶子庶女来隔应人。   踏春的众人哪个心里头不是这般想着的,又是极度更是羡慕承恩侯府的三房夫人李氏!   林娇婉想着她家那位可爱的祖母在信中吐槽的话, 又想着自家又有了身孕的母亲,一股暖流在她心中划过。   这一世终于不一样了。   她前世缠绵病榻太久,小时候的一些事有些是记不太清了,但是林娇婉清楚的记得她父亲就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嘉峪关大败,然后失守。   不光失去了双腿,而且还被皇上夺了官职,日日消沉在家。   而她的父母这辈子也只有她的嫡亲弟弟林承礼这么一个嫡子,之后便是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哪怕是后头在府中怀上了,也会莫名其妙的落胎见红直接没了。   这一世虽然她母亲刚到嘉峪关时水土不服,不小心落了胎。   后头更是细细的养了一年后,便怀了她的二弟承嘉,如今承嘉已经三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只是没想到她的母亲却是又有了身子。   所以此时林娇婉想着便是过去住上数月,等她母亲腹中的胎儿坐稳了,她再回来也不迟。   但是她却是没想到贵妃娘娘倒是把她的话给一口拒绝了。   “姑母……”林娇婉撒娇般的晃了晃林贵妃的手臂,看那亲密的样子哪里像是姑侄间,倒像是母女间的亲密无间。   “不成!”林贵妃次次都极好说话的她,这次似乎铁了心,无论林娇婉怎么撒娇,她就是不同意。   林娇婉极为无奈。   正巧这时候钟家二姑娘钟朝颜终于推着四皇子姗姗来迟了。   霎时间林娇婉眼眸一亮,提着裙摆就冲了上去,晃着钟朝颜的胳膊娇声道:“钟家姐姐,好姐姐求你帮帮我,我姑母就是不同意我去嘉峪关,好姐姐你帮我说说好话呐。”   钟朝颜一愣问道:“娇娇要去嘉峪关做什么?”   “我母亲有了身子骨,我想着过去陪她数月,等她坐稳了胎,我再回来也不迟,虽然外头的和尚守的严,但是平日里我们只要在山里头转悠不也是没人管么,要出去我们不是有的是法子么。”   “再说了,我这几年也去了许多次,并没有什么大的险情,好姐姐你就帮我说说好话。”   林娇婉的话才将将说完。   没想到钟朝颜也如同贵妃娘娘一般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道:“不行!虽然如今是夏季,外族也都在休养生息并不会有频繁的战乱,但是最近不太平,你过些时日再去也不迟。”   林娇婉握着钟朝颜的手微微有些一紧,然后看着钟家姐姐那一反常态的态度,她突然问道:“钟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钟朝颜的神情一紧,但她还是控制得极好的,柔了声音道:“怎么会,我们都一同在这山里头过日子,那些消息不都是一同过来的么?”   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林娇婉还是略微安了心。   众人陪了贵妃娘娘用了午膳后,便回了各自的小院。   她们住的地方位于皇庙的后半部分,等于说分了内院外院的。   前院子是皇庙的修行的僧侣以及来敬香的男客休息的地方。   而后头这些精致不少的内院,则是为来敬香的女眷依以及贵妃娘娘特地开辟出来的一块地方。   贵妃娘娘去皇庙清修给天下百姓祈福本来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在京城里也只有那些朝堂上的官眷才知晓。   然而,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传的。   流言蜚语就像是疯了一般愈传愈凶,就连着边陲之地的赤都郡城都不可避免。   郡城上上下下都知晓了这祸国殃民的一代妖妃终于被帝王厌弃了,被抛弃到这偏远的皇庙里来出家。   丢到这边陲之地,美名其曰为国家百姓祈福,谁不知道是帝王为了眼不见为净!   所以啊,那些仗着听了几分风声又无脑子的自认为有几分势力的人家,那更是不时的打着兴灾乐祸的名义过来拜见贵妃娘娘,扰得贵妃娘娘烦不胜烦。   于是干脆袖子一摔!   闭门谢客!   今日林娇婉心事重重的用了午膳后,便在身旁四个如今长得美如娇花的大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后便去午睡了。   林娇婉在闺房内午睡,剪春和折夏两人便拿了花样子在一旁给她们家娇贵的主子绣帕子。   而斩秋和戏冬两人呢则在小厨房里看着刚刚炖下去的牛乳燕窝羹。   整个院子里头显得平静又美好。   然而。   不想林娇婉还没有睡熟呢,就被院子里头的喧闹声给吵醒了。   斩秋和戏冬两人赶紧起身守在院门处防止有不长眼的人闯进来。   而剪春和折夏两人则赶紧放了手中的绣品进屋去伺候自家主子。   朦胧间林娇婉低低的嘤咛一声继而醒了过来,   剪春赶紧拿了温热的帕子给林娇婉净面,而折夏则端着一盏子蜜水,等林娇婉微微醒神了,她才端着玉盏子放在林娇婉的嘴边伺候着她把蜜水咽下去。   一盏子温热的蜜水,终于让林娇婉彻底醒过神来,她皱着眉头看向外头声音略微嘶哑的问道:“外头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闹?”      刚好这时候廖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她手上端着一盏子燕窝牛乳羹,先是恭恭敬敬的给林娇婉行礼后。   廖嬷嬷才低声道:“主子,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不知怎么的,今日竟然闹到庙里来了,正带着郡守夫人一同过来的,所以才敢那般放肆的扰了主子们的清净!”   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林娇婉眉头一拧,看着廖嬷嬷问道:“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在这?我记得这赤都郡城并未听说有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廖嬷嬷一边伺候着林娇婉,一边对着林娇婉解释道:“姑娘恐怕不知,皇后娘娘家的确有一个远亲的妹妹嫁到了边陲之地。”   “好像她及笄时犯了什么事,便被娘家给远远的嫁了出去了,这十多年过去了本该是没什么联系的,但是前段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那位远亲妹妹和边城这边夫家结婚后诞下的女儿,被皇后娘娘下了御旨召进宫去了。”   “进宫?”   林娇婉皱眉想了想有些啼笑皆非的问道:“不会这远方的娘家人,真以为自己家的姑娘被召进宫去了,便是要进宫当太子妃的?”   “如今太子还未定呢,虽说皇后娘娘有大皇子和养在名下三皇子,这两位皇子,但是谁又知道帝王是怎么想的!”   廖嬷嬷听着林娇婉的话,她嘴角一抿道:“姑娘说的没错,这位皇后娘娘的远房表妹,就是打着自己女儿日后是太子妃的旗号,正在贵妃娘娘的院子里头闹事呢!”   林娇婉在众人的伺候下,穿戴妥帖后她便扶着剪春的手对着廖嬷嬷道:“既然来了,那我便过去看看这位未来太子妃的生母究竟是何等模样的人。”   廖嬷嬷有心要阻拦,还未开口说话呢。   林娇婉就已经走在前头道:“嬷嬷不用担心,我姑母那性子,自从来了这皇庙后越发的不拘束了,我就怕等会子我姑母又一甩袖子就直接把人给打出去完事儿,姑母虽然不在意这名声不名声的,但是我这个作为侄女的总要帮她多想想。”   听着林娇婉的话,廖嬷嬷硬生生的把满肚子阻拦的话给咽了下去。   林家三小姐这样的娇姑娘,廖嬷嬷她伺候了快五年了。   宫里宫外的廖嬷嬷看了太多的人,像林家姑娘这样有礼又温和,那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善良又好伺候,那是极少的。   而且林家姑娘虽然性子好,但是又不是一个软得人任欺负的人儿。   廖嬷嬷这一辈子的岁月都耗在了深宫大院里头,未曾嫁人便自梳做了宫里的管事嬷嬷,无儿无女的这些年下来,那是真真的用心把林娇婉当成眼珠子护着伺候着。   自从遇上魏家世子爷后,她便是遇上了贵人,这些主子的一个个的都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了。   廖嬷嬷想着这些,她又赶紧压下心中的情绪,抬脚就跟着林娇婉向外头走去。   林娇婉还没有走到会客的花厅里头呢。   她就听见一个妇人掐着尖锐的声音在道:“哟~真是俊俏的姑娘,看着你这样子及笄了吧?”   里头并没有人回答那妇人的话,但是那妇人又接着说道:“虽然长得好,不过看着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看样貌可惜年岁偏大了,一点都配不上我家宝哥儿。”   这时又一个声音接着道:“母亲,甭管她年岁大不大,只要好看便收房里头又如何?母亲你说是吧?”   林贵妃在屏风那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这都是些什么奇葩! 第51章   林娇婉搭着丫鬟剪春的手就这样站在花厅的外头, 听着花厅里头那妇人格外荒谬的对话。   花厅外头刚好旁边有一颗高大的小叶冬青,碧绿的小叶冬青把她整个人儿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而她却可以透着树叶间的缝隙往里头瞧去, 极为方便的能把里头的场景给看得一清二楚。   钟朝颜坐在那妇人对面的位置。   只见她一袭姜黄色的衣裙。   衣裙上头是绣着极为精致的白玉兰花纹的缕金挑线花样子。   而整个衣裙的颜色娇嫩得愈发的把整个人衬托得雅致又大气。   林娇婉从外头看去, 觉得钟朝颜整个人儿都嫩得如那春日里的春芽, 明艳中更蕴含着大气。   钟朝颜手中端着一盏子春茶, 白玉雕琢的极薄的茶盏中是碧绿的茶色, 清透好看的茶汤中倒映出了她嘴角转瞬即逝的讥讽。   素手微抬, 她一手端着茶盏子, 一手拿着盖子, 用盖子轻轻刮去茶水上头漂浮着的嫩绿色茶叶。   钟朝颜就像没有听见对面妇人口中喋喋不休的话一般,优雅的呷了一口滚烫的茶水。   那一直喋喋不休说话的夫人,她终于发现了自己似乎说了半晌,对面坐着的那个女子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眼。   当下那妇人大怒。   她‘啪’的一下,就把茶盏子狠狠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眼神也不知道带着怎么样的嫉妒和仇恨, 死死的盯着钟朝颜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可是归德伯府的伯夫人!好你一个小丫头, 年纪轻轻的看着长辈不行礼也就算了!你竟然敢一句话都不搭理我!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钟朝颜冷笑着抬眼看向一旁坐着的那几个人。   她的目光先是冷冷的从坐在一旁从未出声的郡守夫人身上看去。   那郡守夫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带着一个看着是未及笄的小姑娘,小姑娘更是满眼高傲目中无人的坐在一旁。   而那郡守夫人呢, 就是极为认真的盯着手中的茶盏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那茶盏子看出一朵花来。   钟朝颜心中冷笑,这个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故意带着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棒槌过来挑事呢。   而场间还有一个叫做宝哥儿的外男。   看着年岁似乎有十七八岁了, 像是归德伯府的嫡子。   但是钟朝颜一眼望去,这男人眼底青黑、目光无神而且面色青白, 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早就被掏空身子的样子。   接着。   钟朝颜的目光看向了一开始就极为无礼大呼小叫的那妇人,归德伯府的伯夫人詹氏!   詹氏对上钟朝颜那带着冷意的眼神。   她先是心头一悸,但是还是声音极大道:“我告诉你,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家宝哥儿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正好我家哥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你既然跟着那个妖妃一起被丢到这种地方,我想着你家里头日子也过得不如意吧?不是庶女肯定就是什么小门小户出生的女儿吧?”   “对对对!我母亲说得都对!”男人赶紧接话。   “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虽然年纪大是大了点,但是胜在青嫩好看,本爷还是能许你一个正妻的位置的!”男人放了手中滚烫的茶水,看着钟朝颜色眯眯继而道。   钟朝颜直接被气笑,她端着手中滚烫的茶水,正要抬手就把水给泼过去呢。   不想这个时候,一阵珠翠细微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   钟朝颜顺着声音望去。   便看着丫鬟剪春小心翼翼扶着林娇婉的手,把这位娇贵的主给扶了进来。   林娇婉踏进花厅后,她嘴角先是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然后带着深意的眸光轻轻打量了一圈,接着林娇婉对着钟朝颜道:“钟姐姐,贵妃娘娘呢?”   钟朝颜看着林娇婉的神色,她就知道这个林家娇娇又要使坏了。   这皇庙五年的日子,她眼前这位可是谁都惹不得的小娇贵。   更是硬生生的顶着她曾经那个病秧子名头,把皇庙里头那些个想整治她们的秃头和尚给整治得服服帖帖。   毕竟谁叫林娇婉有魏珩那个大煞星宠着呢。   谁要是不服,那就是套了麻袋先打一顿,打服气了再说。   于是钟朝颜立马接着林娇婉的话道:“林家妹妹来了?娘娘正在里头午休呢。”   这时候。   “母亲!母亲!我不要前头那个了!我要娶了现在这个当正室夫人,前头那个母亲可以帮我求了娶来当贵妾!”   那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看,丝毫不知道要避嫌。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女人,前头那个看去好看归好看,但是比不上现在这个啊!   啧!   眼前的小女人那比缎子还要细嫩的肌肤,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   吴宗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肌肤,这时常战乱又经常黄沙漫天的边陲之地,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细腻如水一般的人。   吴宗宝想着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压在身下,那真的不知道是一番怎么样的滋味儿。   想着这些他竟然不自觉的有了反应。   这两人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一定要弄到手。   他就不信凭借着他吴家连郡守都要忌惮三分的势力,还会怕一个被皇帝厌弃就差没夺了封号的贵妃,和几个娇弱如水的姑娘!   这里可是他吴家的地盘,就是条龙也得给他盘着!   毕竟在吴宗宝天真的想法中,这赤都郡城可是天子都管不到的地方!   对于吴宗宝的话,詹氏却是极为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她细细的打量着林娇婉。   心中不由思量道,这后头来的姑娘看着是就要及笄的年岁。   但是身子骨架小,看着走几步路竟然娇贵得要丫鬟搀扶着的病弱样子,胸不够饱满,屁股不够大,一看就是一个不能生养的。   在詹氏心里头她家宝哥儿房中妾室、通房、丫鬟都是多得多不胜数。   吴宗宝更是在十二岁时就开了荤,后来成婚也许久了。   只是正妻被他不知怎么玩死了好几个,姨娘通房间也都有怀上的,但是就是怀不住,后头也就一个姨娘生下了一个病恹恹的女婴,但是那丫头都没出月子就都没了。   但是詹氏一直觉得肯定不是她家宝哥儿的问题。   因为他家宝哥儿是能生的,肯定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的女人不行。   所以詹氏早早的就打算着要给自己儿子找一个京城里的高门媳妇,但是京城那繁华之地,谁会想着把自己的贵女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送!   她又不是没有休书回家过。   就是每次都是有去无回连个音信都没有,这次好不容易的她竟然接到了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御旨,詹氏怎么能不激动。   这时正好又碰上郡守夫人过来找她看花样子。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这么一商量就打着上香的名义到这皇庙里头来了。   想着这些,詹氏就对林娇婉不满起来。   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取回来做正室有什么用!   另个一个看着就是能生的。   于是詹氏对着吴宗宝慈爱道:“好孩子,听母亲的,高个的那个你娶了当正室,更好看的那个你便娶了当贵妾,我们是有教养的人家,正室哪能长得那么狐狸魅子的样子!”   然后她又拍着自己儿子的手,极为满意的嘀咕道:“乖孩子,反正到时候都是你屋里头的女人,你想怎么玩不就是你说一声的事儿么?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儿谁是妾室谁是正室?”   吴宗宝本来还不高兴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分外愉悦起来。   他看着自己母亲眼中都是崇拜:“母亲说的极对的,儿子都听母亲的安排!”   母子两人正在一旁商量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呢!   林娇婉的眉眼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她假装生气的看着钟朝颜道:“这是朝颜姐姐家的亲眷么?怎么这般的没教养?”   钟朝颜眉头微挑起,也同样假装委屈道:“妹妹误会了,这并不是我钟府上的亲眷,钟府是百年大族,不会有这般无赖之人。”   两人正一问一答呢。   这下子。   坐在一旁前头看着都是一副端着架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郡守夫人,听着两人的话,她心中暗道不好,于是一下子着急了似乎着急开口说话。      不想这时候,一旁伺候着的端茶倒水的婢女突然一个不稳,似乎极为不小心碰了那郡守夫人一下。   这一下子,   郡守夫人手中端着的滚烫的茶水,不知怎么的就倒了满身都是。   于是她口中的话,被痛苦的尖叫声给活生生的压了下去。   那头正在商量怎么把人娶回去的归德伯府的母子俩,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事呢。   他们就听见林娇婉突然对着外头的侍卫厉声呵斥道:“你们外头伺候的侍卫是做什么吃的!打秋风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所谓的穷亲戚,怎么就这样子随随便便的给放进来了!”   “万一打扰了贵妃娘娘的午休,你们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统统给我轰出去!”   外头的侍卫一愣,赶紧上前把屋内的四人都给毫不留情的轰了出去。   归德伯府的母子俩惊叫着不愿意走,但是这时候这里的侍卫得了吩咐哪里还会怕她们!   这可是真正的小煞星发话了。   问小煞星是谁?   当然是林娇婉。   因为皇庙里只要是个人的都知道,林娇婉就代表了魏珩,林娇婉说什么就是魏珩在说什么。   不服?   不服,也可以把人打服气的。 第52章   只见林娇婉那张看着纯良又娇软的脸上隐约带着怒意, 她更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头的侍卫,井井有条的指挥着他们怎么把这四个人给丢出去。   看林娇婉这副熟练的样子, 看样子是平日里没少做这种事情的。   偏偏呢, 就是这样娇弱如今又养得极好看的人儿呢, 做起这种凶神恶煞的事情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 反而呢显得娇俏极了, 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放眼瞧去, 烟霞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把身形偏瘦但肤白貌美的少女, 衬托得有一种越发惊艳的美。   夏日里的阳光在少女的脸颊四周洒下点点光斑, 清晰到连细小的毛发都透着娇软可人的美好。   哪怕在这种慌乱的场面里,吴宗宝抬着那张带着令人作呕表情的脸,上头已经被侍卫揍得鼻青脸肿。   吴宗宝他死死的揪着伯夫人詹氏的袖子,尖声叫道:“母亲!儿子不管!儿子一定要娶了那个女的为正室!”   都在这种时候了,色字当头的吴宗宝依旧是恋恋不舍的盯着林娇婉看。   詹氏听着自家儿子的话, 更是差点气吐血来。   在侍卫的推搡下吴宗宝目光贪婪的看着林娇婉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在下吴宗宝, 归德伯府嫡子, 日后是要继承伯府上的家业!姑娘哪个府上的庶女?还是如我母亲说的一般是小门小户出生的姑娘?或者还是只是伺候贵妃娘娘的侍女……”   “聒噪!”   林娇婉越听她的神情越冷。   到了最后她忍无可忍便直接夺过钟朝颜手中端着的那杯装着滚烫茶水的茶盏子,看也不看的直接劈头盖脸的往那个喋喋不休的吴宗宝脸上砸去。   这一盏子下去花厅里头终于安静了。   那吴宗宝的脸, 直接被林娇婉随手丢出去的东西给砸出了血来。   然后加上那滚烫的茶水一泼, 他整张脸都烫的红肿起来,又伴着那顺着脑门上流下来的鲜红血液,看着倒是可怕极了。   伯夫人詹氏当场一声哀嚎尖叫道:“我的儿哟~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死死的盯着林娇婉骂道:“作死哟~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我归德伯府上的嫡长子是你这个贱人都敢动手的?”   詹氏说着, 就要当场冲上前去撕了林娇婉那张漂亮的脸蛋。   但是偏偏那些人高马大的侍卫在前头拦着,詹氏也只能指着林娇婉怒骂而已。   看着詹氏那脸刻薄相, 林娇婉也不废话了,她指着外头的侍卫道:“把这几个人给我丢出去!”   ……   四个人对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四人被非常直接的赶了出去。   皇庙一年四季香火旺盛,四周的香客一看四人狼狈的样子,更何况这四个人也算的赤都郡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下子这事儿就暗中指指点点的传开了。   被丢出去的詹氏她哪能咽下这口气。   平日里在赤都郡城横行霸道惯了,又因为她有一个是当朝皇后的远房表姐,这赤都城大大小小的夫人小姐的哪个不是捧着她夸的。   所以这十几年下来,这詹氏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在京城里是怎么低服做小,夸赞那些高门贵女的了。   所以当詹氏回了归德伯府后,更是当场便闹着要去京城给皇后娘娘告状去。   而吴宗宝更是个不省心的,他却是闹着要去娶了林娇婉,哪怕用强的也行。   这一个个的不省心的,而且这伯府上也只有归德伯他们大房这一房,其他二房三房四房的早早的都分家另过去了。   就连分家时,伯府的老太太都非常干脆的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金银细软的,干干脆脆的去跟二房的儿子过日子去了。   毕竟这自从伯爷娶了个祖宗回来了,这伯府上下就没有好好的安生过半个月的。   如今,刚刚从外头回来的归德伯爷更是被詹氏和吴宗宝两人闹得头痛,干脆他直接一头扎进妾室的屋子里头就什么都不管了,让那母子俩瞎闹腾去。   反正听说那个京城过来的妖妃是彻底失宠了,更是据说已经剃了头发出家了,日后再也没有回宫的机会,他也就由着他们闹去了,反着这祸事肯定是连累不到他头上去的。   毕竟这些年他受的气还少么?   詹氏给他生一个不成器的嫡子也就罢了。   但是偏偏的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他房里的小妾生,之前他以为祖坟冒青烟了呢,娶了个京城的贵女回来,那是多有面子的事。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被人给坑了,接手了一个棒槌加蠢货回来,更是闹得整个伯府上下鸡犬不宁。   但是整个归德伯府上下又偏偏的要顾忌着京城里的贵人,不敢拿那个毒妇怎么样。   想到这些归德伯爷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唉声叹气。   同样的。   郡守夫人严氏也是冷着一张脸回到了郡守府上的。   曹郡守正下了衙子从外头回来呢,便看着自家夫人严氏带着次女冷着一张脸坐在花厅里头。   嫡次女也同样的撅着一张嘴,极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生母道:“母亲,女儿就说了不要和吴夫人那蠢货一同过去,你却是偏偏不听要过去,现在好啦倒是被那小贱人给当场赶出来了。”   “那个小贱人也真是好大的威风,她不过是一个伺候的丫头,便摆着那般的架子,如今人也没见到,女儿还跟着你白白的受了气。”   “蠢货!”   郡守夫人严氏恨铁不成钢的,抬手下了狠力戳着嫡次女的脑袋骂道:“你怎么这般的蠢?就没有学着你大姐姐一点点的聪明才智。”   “你也不想想,你母亲我为何要那般讨好那些夫人贵女的,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奔一个好前程吗?”   “你大姐姐如今以作伴的名义跟着詹家的嫡姐儿去了京城了,要是你姐姐能好好的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给自己谋划好来,那便是荣华富贵的前程!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这鬼地方?”   曹家二姑娘直接被自家母亲严氏给戳得双眼通红,她更是不服气道:“母亲的心里眼里,只有大姐姐一人,好前程那也是大姐姐的前程,关我这个没人喜爱的女儿什么事!”   “蠢货!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不成?”严氏忍不住狠狠的掐了曹二姑娘一下骂道。   “你大姐姐奔的是大好前程,我又怎么会没帮着你打算了,听说贵妃娘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和前头的国公爷生的,一个是当今的四皇子,我本是想着带着你过去,能见上是最好的。”   “可是我怎么想得到詹氏那个蠢货能蠢到那般程度呢!”   “贵妃娘娘人都没见到,她便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闹了起来,都不知道这位娘娘究竟是失宠呢,还是只是被冷落一段时间而已,毕竟我们可不敢把自己的路全部堵死!”   曹家二姑娘听着这些她更不高兴了,她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她撅着嘴道:“女儿才不要那国公爷的儿子也不要拿四皇子呢!女儿看中了一人,女儿要上次同护国将军一同来我们府上的那位少年公子,女儿听说那位少年公子也是京城人士,想必凭着那公子的外貌,家势一定不会差的!”   “你!”严氏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就是被府中的老太太给宠坏的,竟然会说出这般不害臊的话来,特别是那一副没脑子的样子,她都怀疑这个女儿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不然,怎么一点儿精明算计都没能学到呢!要是能像她嫡姐那般聪慧,严氏觉得自己也就不用这般费心了。   毕竟当年,要不是严氏她有手段,怎么会在府中庶妹嫡姐众多的情况下,能嫁给这赤都城官位最高的郡守当正室夫人呢!      这不过都是她呕心沥血费尽心思一步步踩着庶女嫡女的名声上给算计出来的,如今回了娘家哪个敢给她摆脸色看,哪怕的心里怨念得恨不得杀了她的嫡母都要对她笑脸相迎。   毕竟严家日后靠的是她这个出嫁的姑娘。   所以无论怎么样,这严氏是一定要给她的两个女儿算计出一个好前程的。   母女俩互相瞪眼了半天,这时候曹郡守也刚好从外头回来了,便看见两人都冷着脸坐在花厅里头也不知的闹着什么脾气。   于是曹郡守笑着问道:“你们母女俩这又是闹了什么?二姐儿你往日调皮些没什么,但是可不能不尊敬你母亲!”   说到这里,曹郡守就忍不住训斥了曹二姐儿一句。   但是曹家二姐儿也是个嘴快的。   她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满道:“父亲都不问清楚缘由便来怪罪女儿,也不问问女儿是如何委屈了?”   “父亲!今日母亲和吴夫人一同去了皇庙里说是要拜见贵妃娘娘,不想娘娘还没出来呢,吴夫人詹氏便闹了起来了!然后……然后我们便被娘娘下头的人给直接的轰了出来了!”   “什么!”   曹郡守当即大惊道:“严氏!二姐儿说的可是真的?”   严氏对上自家格外保守又胆小的夫婿,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而是冷着脸极其不满道:“老爷!你别听姐儿胡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闹腾的又不是我,而是詹氏那个蠢货!老爷你别每次一惊一乍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老爷的官途着想,为了我们曹府着想!”   “蠢货!你这个蠢货!平日在赤都城你要怎么的拉帮结派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这个蠢货会跑到娘娘面前去卖蠢!”   “你当真以为京城里的贵人会看出你这上不得台面手段?在贵妃娘娘面前你也敢一副在赤都郡城的作态?眼皮子浅的妇人!!!” 第53章   一辈子都想着要强要好的严氏, 哪里受得了曹郡守这般在女儿面前丝毫不留情面的责骂。   当即,她便怒得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看着曹郡守冷笑道:“老爷知道自己为何勤勤恳恳的一辈子, 就是去不了京城那繁华之地么?因为老爷懦弱又无眼光!”   曹郡守带着怒意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严氏。   半晌, 曹郡守前头还带着光的眼眸渐渐灰暗, 看着严氏极其失望道:“也许你说得没错, 我的确是没有眼光, 懦弱又胆怯, 但是你以为我想去京城吗?”   “不!我一点都不想去!这郡城是生我养我的土地,这里的黎民百姓才是我的牵挂!我曹一城就是死也要死在这赤都郡城!对于眼光!的确!我没有眼光才娶了你为妻!”   曹郡城对着严氏说完这番话后,便冷着脸甩袖出去。   花厅里严氏看着那个自从娶了她后虽未曾千依百宠,但也对她爱护有加从未纳妾睡通房的丈夫,那个远去的极其失望的背影, 严氏一时之间有些愣愣的。   但是很快的严氏她又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冷了, 无论如何那京城她是必须得去的。   严氏正要起身往外头去呢。   不想这时候二姐儿曹淑然轻轻的拉着她的衣袖,有些怯生生的道:“母亲, 你莫要跟父亲闹了, 父亲生气了,女儿……女儿并不想嫁什么皇子世子爷的,女儿只想嫁给那日随护国将军来府中的那位模样生得极俊的少年。”   此时此刻严氏正在怒头上呢, 她转头看向拉着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二女儿,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掴上去了, 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蠢货!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我都是为了你们姐妹俩好!”   严氏说着也不管花厅里的曹淑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便直接冷着脸带着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归德伯府上的詹氏那头去了。   曹淑然呆若木鸡的站在花厅里头。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抚摸上自己红肿的脸颊,随之便是悲愤的情绪,一个人在花厅里头嚎啕大哭了。      许久。   曹淑然才反应过来,四周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站在花厅的角落里头,竟是没有一个敢上来安慰她的。   曹淑然当即大怒。   又硬生生的气哭了一回,顶着自己那张带着红肿的巴掌印的脸,哭闹着就往曹郡守的书房跑去了。      此时曹郡守正一个人木着脸坐在书房里头细细的翻阅当年为成婚前,严氏让人私底下偷偷送过来写给他的那些信件。   如今,越往下翻看,曹郡守的脸色便冷的愈发的厉害。   就在这时候曹淑然便不管不顾的从外头闯了进来。   曹郡守眉头一皱本要大声训斥的,没想到曹淑然却是顶着一张巴掌印的脸惨哭着从外头冲了进来,这一下子曹郡守所有的火气都没了,他皱着眉看着曹淑然的脸道:“然姐儿,你这脸是如何了?”   “爹爹……这是母亲打的,母亲,母亲又带着丫鬟婆子去归德伯府詹氏那里了!”   “你母亲!”   曹郡守暗暗握紧拳头道:“你母亲她可真是一个毒妇!但是!她为何要打你?”   “爹爹”   曹淑然惨兮兮的看向曹郡守道:“母亲带着我去贵妃娘娘那里,是听说了贵妃娘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和前头镇国公爷生的世子爷,一个是当今四皇子。”   曹郡守当下大怒道:“荒唐!你母亲简直就是荒唐!她想做什么?让你去做妾么?嫁给四皇子……哼!别说是正妃了,我们这种身份就算是去做侧妃也是没有可能的!我曹家正经的嫡姐儿哪里能去做妾呢!”   曹淑然的头低得更加的厉害了,原来是做妾呢!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除了在归德伯府的嫡女面前,郡城里哪家的女孩儿不是要捧着她。   倒是没想到如今竟然从她父亲口中听到。   原来她这种人家的女孩儿,在京城的贵人眼里那是连做贵妾都是极为勉强的。   一时间曹淑然觉得是嘲讽又是好笑,有种格外荒唐的感觉,荒唐的觉得曾今她就像是一只麻雀群里的土鸡!!!   但是还好,还好她已心中所属,不会听从她母亲的安排,这也是曹淑然唯一觉得庆幸的地方。   她抬头有些期待的看向曹郡守道:“爹爹,女儿想问那日同护国将军一同过来的少年……”   看着自家女儿眼中期待又带着羞意的目光,曹郡守有些不忍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咬咬牙道:“然姐儿,这天底下好的男儿多得是,然姐儿还是死了心吧。”   曹淑然一愣:“为什么?”   曹郡守疼爱的摸了摸曹淑然的脑袋道:“因为那日来的那个少年公子他便是贵妃娘娘前头和镇国公爷生的嫡子,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爷魏珩!而且他早就心有所属了,他心仪之人便是护国将军家那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嫡姑娘林三姑娘!”   林三姑娘?是谁?   曹淑然隐隐约约想到一张脸,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往那处想去,跟那种人她拿什么来比。   一时间曹淑然简直是如遭雷击!直愣愣的站在曹郡守身前呢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父亲你是不是在骗我?贵妃娘娘的嫡子怎么会来这种边境苦寒之地?那样尊贵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了那群粗鄙的士兵?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他只不过是一个出生普通家世的公子而已。”   “然姐儿!”   曹郡守失望至极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嫡二女道:“一个普通人?你觉得普通人身上会有那种通身的贵气?一个普通人护国将军会把他待如亲子,日日待在身边?连自己的嫡子承礼都是让魏珩管教去的,然姐儿你莫要太天真!”   “何况如今这魏世子爷被敌军伏击还生死不知呢!你便早早的死了这条心吧!”曹郡守冷声道。   事实的确是摆在眼前,但是曹淑然自己能不能接受便是她的事了。   曹郡守看着从他这里哭着跑出去的女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以为这件事就这般过去了。   毕竟这摆在眼前的现实他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了,曹淑然一定会知难而退,但是曹郡守万万没想到的是曹淑然那骨子里的性格便是像极了她的生母严氏的!   曹淑然回了自己的闺房后,她趴在床榻上哭了半晌后,她便咬牙起来了,让伺候的丫鬟婆子净面洗漱,还拿了药膏把脸颊上的红肿的伤痕给细细的上了药。   整理好一切好,曹淑然死死的揪着袖中的手对着一旁的丫鬟道:“去归德伯府找我母亲!”   外头正闹得鸡飞狗跳呢。   ……   皇庙里头呢。   贵妃娘娘林氏嗑了一小捧的瓜子,然后又喝了一盏子清热解毒的凉茶后,才搭着身旁小侍的手慢悠悠的往屏风外头走去。   她看着叉着腰站在花庭里的林娇婉,眉眼一挑道:“原来娇娇做的不错,娇娇下次再加油努力。”   林娇婉和钟朝颜同时无奈一叹。   她们觉得从前觉得贵妃娘娘是个手段厉害的。   后头觉得贵妃娘娘是个没心没肺的。   如今相处了五年,她们深深觉得这娘娘就是个爱做妖看戏的,明明她出来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偏偏就是要林娇婉和钟朝颜在外头,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要么两个一起做坏人的,把那些烦人的妇人给弄出去。   而贵妃娘娘本人呢!   她便最喜欢拿了一捧瓜子在屏风里头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曾今有段时间皇庙里的某些六根不清净的僧人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一个个的简直是烦不胜烦。   那段时间贵妃娘娘更是在里头嗑瓜子看戏直接嗑上火了,闹着让钟朝颜给她一个降火凉茶的方子。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的就着降火的凉茶,一口凉茶一口瓜子,吃的不亦乐乎。   “姑母……”   林娇婉看着贵妃娘娘那气色红润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连面容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娇颜。   一时间林娇婉无奈的朝着贵妃娘娘道:“姑母,那归德伯府的人已经解决了,侄女想着明日也是个好天气,姑母不如让我去嘉峪关看我母亲吧!”   贵妃娘娘和钟朝颜同时异口同声道:“不行!太危险了!”   林娇婉一愣,这两人的态度绝对是有问题!   她袖中的手一紧看着贵妃娘娘道:“姑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魏珩出事了?   林娇婉心头一跳,觉得她猜得肯定没错,她们这般拦着她肯定是和魏珩有关系!   因为所有人都顾忌着她的身体,就怕魏珩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刺激到她,等会子她才将将养好的身子骨,又病了。   林娇婉一时间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她那红润的脸蛋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钟朝颜一惊,赶紧伸手扶着林娇婉变得越发软绵绵的身子,惊慌得喊道:“三妹妹……”   不想,外头一个极快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以比钟朝颜更快的速度扶着林娇婉,双目刺红的盯着眼前的人哑声道:“娇娇……!” 第54章   “娇娇……!”   这声仿若是天外而来的‘娇娇’就犹如一剂回魂药。   林娇婉那软绵无力就要往下倒去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她死死的咬住唇瓣,身后离她极近的地方是温暖的体温, 但她却是连往后方望去的勇气都没有。   魏珩伸手扶住他家小娇贵那单薄又瘦弱的肩膀, 也顾不得场间都有谁了, 赶紧伸手向前轻轻一抹。   果然。   又是满手的泪水。   魏珩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但是呢偏偏的就怕林娇婉流眼泪, 在他看来这几滴带着温度的金豆子似乎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去。   心头上那个最金贵的人儿哭了, 魏珩一下子就慌了。   但是此时他又顾忌着身上都来不及脱下来的铠甲, 铠甲上头还挂着细碎的血肉和冲天的血味儿, 生死之间他根本就来不及休息,便匆匆往这处赶来了。   心里头明明知道这般匆匆忙忙浑身是血的过来,会把那金贵的人儿给吓坏的,但是魏珩心里头就是忍不住。   他们自从春末那时分别,至今炎夏已有三个月零七日未曾见面。      魏珩从嘉峪关外的荒原里厮杀, 再到戈壁边缘的伏击, 最后是荒漠深处的处处惊险, 九死一生。   这重重险境中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便是那对于林娇婉的噬心蚀骨的想念。      重来一世太多的不易和艰难险阻。   但是他只想默默的走在最前头的位置为她遮风挡雨,她的未来由他守候, 他敬爱的家人他也帮她守护。   这一世, 他的娇娇必定是要儿女双全,父母安康,下头的弟弟也是个个都是有出息的铮铮儿郎。   “魏珩……”林娇婉僵住身子半天都不敢动一下, 但是过了半晌也不见身后的人走过来,而只是伸了手虚虚扶着她的肩膀的位置。   林娇婉终于等不了了, 她快速回身,死死的揪住男人的袖子,仰着脑袋打量着如今已然高出他许多的男人。   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担忧。   眼泪更是不要钱般的往下流。   花厅里站了半晌也被魏珩当了半晌空气的贵妃娘娘,她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道:“廖嬷嬷你先悄悄吩咐下去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虽然如今都是自己人,这院子我们可把控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但是本宫看着珩哥儿这般匆匆忙忙的还不忘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样子,铁定是不想外头的人知道的,毕竟京城里咱们珩哥儿都消失五年了,如今哪个不是都在悄悄的打探着他的消息。”   “是。”廖嬷嬷得了贵妃娘娘的吩咐,她赶紧恭恭敬敬的退身下去了。   这贵妃娘娘一声捏着嗓门的轻咳,终于把林娇婉咳过神来了。   她不受控制的双颊通红,但是揪着魏珩衣袖的手依旧死死的揪着未曾松开半刻。   贵妃娘娘掏了掏袖子,发现里头藏着的瓜子已经早早的就被她嗑完了,然后再抬眼看了看似乎只有一点皮外伤,依旧能活蹦乱跳的魏珩。   于是贵妃娘娘掩饰去眼中的忧心,转身欢欢喜喜的拉过钟朝颜是手,对着钟朝颜眨了眨眼睛说道:“颜姐儿不是说研究出了一个什么养颜美容,传说能保持面容不老的方子?颜姐儿不如带本宫过去看看?”   钟朝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她什么时候研究出这种神仙方子了?   这就连她自己的都不知道!   果然这倾城绝色的贵妃娘娘,她那瞎说的本事就和她的容颜一样的了不起!   到了药房后,钟朝颜心里又想着这时候四皇子的药浴恐怕已经泡完了。   于是她跟贵妃娘娘告罪一声后,又赶紧往身后的多宝阁里拿了数包早就准备好了的草药,又快速写了个方子,然后交给了门外伺候着的嬷嬷,让嬷嬷给四皇子送过去。   药房内,贵妃娘娘看着钟朝颜的一系列动作,她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女孩。   而另一旁。   林娇婉的屋内。   魏珩依旧一身来不及脱下来的铠甲。   他身上隐隐还带着多日未曾洗澡的酸味加上血腥的味道,不说别人了,魏珩自己也知道一定是难闻极了。   但是偏偏的呢,从花厅到林娇婉的闺房里这一路上,他家小娇贵就这般拉着他的衣袖,丝毫未见得有要松开的迹象。   “娇娇……我如今身上这般脏,不如……”魏珩他一到了林娇婉的闺房里头,就显得自己的手脚有些无处安放,毕竟如今他家娇娇已经是大姑娘了。   自从林娇婉十岁之后,魏珩便开始注意男女大妨,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会在院子里头等着。   哪怕就算是夜里想念她想念得极深而夜不能寐,他最多也只是偷偷的溜上房梁,在房梁上方睡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再偷偷的溜出去。   所以像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出林娇婉的闺房,对于魏珩来说倒是真的微微有些不习惯了。   不想他这般哑着嗓音轻轻一叫,前头才堪堪止住金豆子的小娇贵,又看着魏珩哭了出来。   林娇婉实在气不过,抬手正要往魏珩的肩膀捶去,不想她又想到她自己五年前一拳头下去把魏珩给捶出血来的事。   于是那娇娇软软的拳头举在了半空中,一时间不上不下的。   魏珩看着林娇婉的动作他眼尾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柔的握着小娇贵的拳头哑着声音道:“娇娇要是心里头难过,你说出来便是,不必这般憋在心里头,娇娇的身子骨如今好不容易养了个九成九的好了,你再伤了身子我可受不了。”   这时林娇婉才崩溃的哭出声来。   她眼眶,眼眸深处竟是控诉的神情:“魏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们来赤都郡城的路上,晃晃悠悠三个月的路程,一路上数次伏击狙杀我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有你在!可是……”   林娇婉抬眼死死的盯着魏珩:“可是到了赤都郡城还不出一个月,你的伤还未曾全部养好,你便失踪了,这一失踪便是整整一年零五个月!”   “这一年零五个月的日日月月中,我每每从梦中惊醒都是你浑身是血的从死人堆里如地狱般的恶鬼一样爬出来的场景。”   “后来你回来了,我以为没事了,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跑到了我父亲那处,隐姓埋名从一个士兵开始做起……”   林娇婉死死的揪着魏珩的衣袖,她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双目赤红盯着魏珩道质问道:“魏珩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究竟要做什么?”   林娇婉忍了又忍。   她终于结合前世的一切,把自己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魏表哥,你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除了这些我再也想不道你为何要这般。”   泪水模糊了双眼,林娇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她抬袖胡乱的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看着魏珩质问道:“只从那次你消失后,你便经常失去消息你别以为我真的傻。”   “我只是装作不知而已,但是就像这三个月一般,虽然每七日我依旧会收到你写好的信件,但是按照你的话我细细的分析,我便会发现这些东西你又是早早的就已经写好了的,你舍不得让其让人模仿你的笔记给我写东西,便早早的就把要说的都写完的。”   “但是!”   林娇婉泪眼朦胧,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她忍了五年的怒意这一刻终于喷薄而出,她声音尖锐道:“魏珩你千算万算,你怎么也算不到天气是怎么一回事,我与你相识了这些年,我就算真的是个蠢笨如猪的人,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提前写好的!”   “然后我后头又去药房里找了钟爷爷,钟爷爷他果然不在,只要你一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是不是钟御医就要去嘉峪关那处守着,以防你若是真的有了重伤,能有个厉害的圣手能救命!”   “我……”魏珩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声音如鲠在喉,却是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抬手要抚上身前女孩的眼睛。   然而!   林娇婉却是果断的后退一步夺过魏珩伸过来的手:“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错!你究竟在做什么!哪怕是豁出性命去也在所不惜么?”   魏珩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要如何跟林娇婉解释的。   因为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魏珩的眼眸深了深,看着一步步后退,似乎就要马上离他远去的女孩。   魏珩的心里头就跟又无数把尖刀同时往他心窝子里头捅去一般。   “娇娇……”魏珩不自主的上前一步。   正要伸手……   然而林娇婉却是白着脸后退一步,她看着魏珩眼中是心疼又是抗拒,更是无助:“魏珩!无论你做什么!你终究是要给我一个理由的!否则!否则我父亲母亲哪怕真的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及笄后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除非是我死了!”林娇婉看着魏珩一字一句说道!   这几个字就如同世间最毒的毒\\药\\,魏珩如无助的孤狼一般,嘶叫一声,他红着眼眸死死的盯着林娇婉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让你死!娇娇……”   魏珩说着便一个快步,扯过身前的小娇娘,不管不顾的吻下去!!!   赤红的眼中尽是疯狂! 第55章   魏珩眼中的情绪虽早已疯狂成魔, 但是他还是极力控制着在爆发边缘的自己。   一只手死死的搂着怀中软香又极其美好的小娇贵。   魏珩他恨不得这一辈子就这般搂着了。   但是他的心头还是尚存一丝理智的。   那软中带着甜蜜芬香的娇软唇瓣,魏珩握着身侧的手哪怕的青筋暴起, 几欲就要控制不住, 但是他依旧是浅尝即止。   深吸一口气, 魏珩心头一声满足的赞叹。   他才将将松手把人给松开来。   不想情绪在暴怒边缘的林娇婉。   她挣扎不过, 便想也不想的带着身体本能的冲动, 抬手就反手向前挥了过去, 以为只会挥到空气的林娇婉, 对着魏珩质问道:“魏珩!你疯了吗?”   但是!   这话响起的同时带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啪’。   林娇婉愣住, 她看着自己那软若无骨娇嫩得不像话的手掌心,已经结结实实的掴在了魏珩的脸上,更是发出了令她心脏都跳漏了数拍的巴掌声。   ……   本来百分之百能躲开的魏珩,他却是那般直直的站在林娇婉身前动也不动一下。   任由那娇嫩的手掌心盖在自己的脸上,眼神都未曾闪烁一下。   “娇娇……”魏珩压下喉咙间翻滚涌动的鲜血, 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叫出这两个令他梦绕魂牵的字。   魏珩轻轻踏前一步, 他抬起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林娇婉那只还抬在半空中, 来不及放下来的手。   “娇娇可是消气了?”魏珩眼睑深处带着赤红色的血意,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身下眼中还涌动着泪光的小娇娘。   突然他嘴角一勾嘲讽笑道:“娇娇可知这世间胆敢这般敢往本世子爷脸上掴耳光子的人, 最终是个什么样子的凄惨下场吗?”   林娇婉的眼神闪了闪, 她死死的抿着唇,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魏珩,泛红的眼睑深处是深深的倔意。   她打了人是她不对, 但是她没有错!   谁叫!   谁叫魏珩要吻她呢!   魏珩看着林娇婉那丝毫不见道歉认错的神情,他突然朝着林娇婉邪气肆意笑道:“娇娇知道吗?因为这世间就没有敢往本世子爷脸上掴巴掌的人!别说是打了, 就算敢有一丝这种想法,本世子爷都要弄死他!但是这世间除了娇娇你一人!”   林娇婉对上魏珩的神色,她浑身巨震。   更是在魏珩那强大的压迫下她不自觉的便想要后退一步。   人想要后退,但是此时她的手正被魏珩死死的握在手中,根本就是动不得分毫。   于是林娇婉后退一步,魏珩便顺着林娇婉那力道跟着前进一步,两人一退一进,林娇婉几乎是要被魏珩推到了墙角的位置。   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魏珩!你放手!”林娇婉湿着眼睛看向魏珩,那双如小鹿般湿润的眼眸中藏着深深的胆怯。   放手?   怎么可能!   魏珩心中坚定的想着,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的,哪怕是死都不会!谁也别想让他放手!   于是魏珩嘴角勾起一道凉薄的笑意。   他抬起另一只手捏着林娇婉娇嫩的下巴,逼迫林娇婉直视向他。   然后他一字一顿朝着林娇婉说道:“娇娇,你怒、你恨、你哪怕要把天闹翻了都行,毕竟你日后是我的妻,我必须敬重你宠着你,更是把这世间最为好的一切都给予你!”   “但是!”   魏珩指了指他略微有些发红的左边脸颊道:“但是你未来夫君的这张脸,娇娇还是不能随意打的,这是你对于我最基本的敬重!你同样要敬我,更要爱!我!”   林娇婉的目光随着魏珩的手,看向他那个略微有些发红的脸颊。   对于那句‘爱我’林娇婉她的心头也是不可避免的跳了跳。   当她挥出手时已经晚了。   但是她心里头知道魏珩会躲开,毕竟以魏珩的身手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林娇婉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珩根本就是不躲也不闪开,硬是生生的挨了她这一耳光。   他这是为什么?   林娇婉想不明白,她也不明白。   抬眼望向身前的少年郎。   此时此刻林娇婉的心中才真正发现魏珩已经长大了。   他高大得她要努力的仰着脑袋望向他。   他已经从当年那个桀骜不驯肆无忌惮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的纨绔少年郎,长成了一位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这五年里,他以鲜血为代价,伤疤为勋章,隐姓埋名奋斗在嘉峪关战线的最前方,守护了大梁国最东边边界的这一方安宁。   同样的也保护了她和姑母她们能安稳无忧的在皇庙里头度过了五年最为清闲的时光。   魏珩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的五年时光的渗透当中,成了她心头最不可磨灭的存在。   林娇婉看着眼前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的十七岁少年魏珩,她如今只能到他胸口的位置,一身铠甲几乎是风尘仆仆的的赶回来的他,但是整个人依旧没有丝毫狼狈。   依旧带着通身贵气站在她的身前。   这个哪怕是五年时光她都没有看清的男人。   在暗地里已经数不清究竟为她们挡了多少次的暗杀,多少次的伏击和一切早有预谋的手段,都是他早早的就拦了下来,那些远在京城的计划也被他费尽心思手段掐死腹中。   这么优秀的魏珩。   又这般让她不安的魏珩。   林娇婉一眼望去,魏珩的眼里心里似乎藏着层层迷雾,那双讳莫如深的双眸令人害怕,双眸的更深处藏着让她心悸的沉沉暗色。   林娇婉越看,愈发觉得捉摸不透也愈发不安。   于是乎才会有这一次她压抑了许久情绪,如此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   林娇婉盯着魏珩,她眼中尽是倔意,声音沙哑的控诉道:“魏珩!你给我放手!你抓疼我了!”   一句‘抓疼我了’魏珩心中一抽,他想也未想便赶紧松了手。   林娇婉趁着魏珩松手的间隙,她便赶紧提着裙摆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跑去。   终于在跑出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后,林娇婉才吸了吸鼻子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放声哭了出来。   而跟着林娇婉一同追出来的四个大丫鬟则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却根本就不知要如何安慰自家主子。   她们四人在林娇婉身边伺候了也有五年之久,但是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伤心难过的时候。   当年魏世子爷把她们家主子带出承恩侯府的时候,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一度以为自己四人没有照顾好主子,已经被魏世子爷放弃了。   正在万念俱灭的时候,魏珩终于派人来把她们四人给接了过去,几乎是快马加鞭日赶夜赶的终于在一个月后与贵妃娘娘一行人汇合了。   四人这般想着。   最终还是年纪最大的剪春咬牙上前。   剪春拿了帕子半跪在林娇婉的身前,轻声安慰道:“主子莫哭,其实……。”   剪春咬牙还是如实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不光伺候着您,我也都看着世子爷做的事,也都是处处为了姑娘您好,姑娘莫要气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骨。”   剪春的话说的的确没错,但是林娇婉的心中就是格外的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毕竟魏珩身上实在有太多让她值得怀疑的事情了。   比如,谁能想到魏珩那个妖孽,竟然在七年前便偷偷一人独自来了嘉峪关这危险之地。   更让林娇婉愤怒的是,魏珩这厮来嘉峪关最重要的事情竟然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把护国将军,也就是林娇婉的父亲给全方位讨好了去。   不!   除了她的父亲外,还有她嫡亲的弟弟。   当年只有五岁的礼哥儿,便被魏珩哄的简直是把魏珩当亲哥看了。   如今林娇婉的话,还不及魏珩的一句话有用呢!   这些事都是前头林娇婉的继母李氏生嫡次子的时候,林娇婉过去照顾继母,继母月子里无聊跟林娇婉抱怨的。   当时林娇婉愤怒归愤怒,震惊归震惊,但是她并未放在心里,只是觉得啼笑皆非,魏珩这小煞星究竟是什么时候就暗戳戳的盯上她了。   之前觉得没什么的事情。   然而如今林娇婉在结合了前世发生的事和魏珩某些时候奇怪的举动,于是林娇婉越发的不安起来。   她隐隐约约想往某个最为不可能的地方去猜想,但是又被她给生生否定了,因为林娇婉不敢想!   她抬眼看着半跪在她身前为她擦眼泪的丫鬟剪春,还有另外三个站在不远处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折夏、斩秋和戏冬几人。   林娇婉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嘴角扯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道:“我一个人走走,你们在后头跟着便好了。”   丫鬟剪春有些忧心的看着林娇婉,但是看着自家主子那哭得已经肿了如小核桃般的眼睛,剪春于心不忍还是把口中规劝的话给咽了回去。   赶紧规矩行礼便往林娇婉身后退去。   于是。   皇庙偌大的后院里头,林娇婉一个人在外头漫无目的的晃着,后头跟着四个神情紧张的大丫鬟。   不知不觉林娇婉越走越远。   她都已经走出了内院这边整块都是属于贵妃娘娘暂时把控的东苑,不知不觉的便往西苑那头香客平日里居住的地方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位鹅黄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的身后跟着一个年长的管事妈妈以及两个伺候着的年轻的丫鬟。   林娇婉看着那迎面走来的姑娘似乎略微有些眼熟,但是她此时的心情也没有过多的去在意,便依旧随意的往前走去。   但是那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她似乎早有目的。   在两人即将交错而过的时候,那姑娘竟然就这般横冲直撞的故意往林娇婉身上狠狠的撞了上去。   “姑娘!”剪春四人面色剧变,惊呼一声赶紧冲了上去。 第56章   林娇婉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她微微往一旁让去的身子,便被那个别有目的的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撞了过去。   “呀~”   两声惊呼声同时响起。   两人更是一同往地上倒去。   在那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有意撞上来, 撞得林娇婉倒下去一瞬间, 林娇婉身后跟着的以剪春为首的四个丫鬟同时面色剧变,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姑娘!”四个丫鬟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林娇婉扶了起来。      当四人看着林娇婉深深拧起来的眉头和霎时间变得苍白的面色时, 四人心中同时‘咯噔’一声, 四人赶紧苍白着脸往林娇婉身下被衣裙遮挡的脚踝看去。   “姑娘可是伤到哪里了……?”戏冬苍白着脸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因为她看见了地上的石头上有一抹淡色的血迹。   戏冬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 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她颤抖着手指着地板上的那抹血迹对着剪春到:“剪春姐姐,姑娘,姑娘恐怕是伤了哪里见血了。”   此时,折夏和斩秋正抬手扶着林娇婉,而剪春则是死死的拧着眉头半跪在地板上, 她面色惨白的看着林娇婉那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剪春、折夏和斩秋她们三人, 一听戏冬说姑娘竟然是见血了, 惊惧之下那面色可以说是白得愈发的厉害了。   看着戏冬她们一时间变得惨白的脸。   林娇婉心头无奈一叹这几个丫鬟未免也太过紧张了。   于是她忍着脚下钻心的痛楚,对着戏冬她们安慰道:“不过是刚刚摔下去的时候, 手心不小心撑在地板上磨破了一层油皮罢了, 倒是我如今伤了脚踝恐怕不能自己走回去了。”   听着林娇婉还不忘安慰她们的话,剪春心疼得红了眼眶。   她咬了咬牙擅自做主的对着一旁的折夏、斩秋和戏冬道:“戏冬你去通知世子爷说姑娘受伤了,斩秋你赶紧先回去找钟家二姑娘, 告诉她姑娘伤了脚手上也破了口子见了血了。”      剪秋吩咐完后,又赶紧对着林娇婉道:“姑娘恕罪, 奴婢看着你受了伤便擅自做了主了,奴婢和折夏年纪大些力气也大些,等会子奴婢两人轮着背着您回去。”   斩秋她一听剪春的吩咐便直接提着裙子找钟家二姑娘去了。   而戏冬呢,又是一个曾经被魏珩给吓破胆子的丫鬟,所以她犹犹豫豫的看了林娇婉一眼,正要提着裙子去呢。   却在这时被林娇婉给伸手拉住了:“戏冬,魏珩那里你不许去!你们谁也不许告诉他!”   “姑娘!”胆小的戏冬在林娇婉带着冷意的眸光下,她迈出去一步的脚又小心翼翼的缩了回来。   看着戏冬乖乖听话的模样,林娇婉微微一笑:“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先扶我回去。”   “你们想走?哼!把我家姑娘的身子撞坏了!如今倒是好,撞了人竟然想走?”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林娇婉眉头一挑愣愣的往身后看去,细细的打量着那个故意撞向她的鹅黄色衣裙的女孩,这细看之下林娇婉终于认出人来了。   这人不是上午跟着詹氏还有郡守夫人一同过来的哪家的姑娘吗!   这面相看着倒是像那位郡守夫人严氏的嫡女,至于是曹家的几姑娘那就不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姑娘竟然换了一身极为华贵的鹅黄色衣裳,脸上也涂了细细的妆容,这样看着本就生得比较出众的面容倒是比之前更好看了几分。   那曹家姑娘也并未说话,她就是低垂着脑袋,似乎有意放任自己的管事妈妈极为无礼又趾高气昂的质问林娇婉。   这看似有备而来的态度,林娇婉忍着脚踝上一阵一阵的刺骨疼痛,她精致好看的眉头微微挑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这曹家的姑娘好端端的抽了什么风来针对她。   那说话的管事妈妈一看林娇婉似乎是个好欺负的。   于是她的声音更大声了,她尖锐着嗓子道:“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当真以为自己是贵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不成了?”   “撞了我家身子金贵的姑娘,你竟然还有脸先装上病了?你还不赶紧给我家姑娘赔礼道歉!”   这婆子的声音很大,加上这里是西苑里面,这里头自然也住着赤都城里许多过来上香的有头有脸的夫人。   如今谁不知道重兵把守的东苑里头住着贵妃娘娘呢。   现在是西苑里上香的姑娘和贵妃娘娘那东苑里出来的姑娘撞上了。   无论谁对谁错,但是妇人之间最不缺乏的就是看热闹和八卦,更何况看着两个贵女之间那可是一副剑弩拔张的样子。   ……   林娇婉冷着眼打量着四周偷偷躲在一旁看着的妇人们,然后再看向不远处那管事婆子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于是林娇婉直接气笑,这人是没长眼睛吗?   她像伺候人的丫鬟?   哼!   别说她了,就是她身旁伺候着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随便拿了一个出去,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学识,那都不是一般的贵女能比得的!   于是林娇婉冷笑一声,她抬眼直接看向那前头被丫鬟扶着装得一副柔弱相,看着并未受伤的曹家姑娘。   林娇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曹家姑娘半晌。   她突然嗤笑问道:“对面那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可不知你是哪家府里头伺候人的大丫鬟,看着你这容貌气度应该在府里头是个得脸的,怎么的身旁跟着的管事婆子怎么是这般没脸色的?恐怕是你府里头的主子没教好吧。”   !!!   正等着林娇婉出丑的曹淑然,却不想林娇婉竟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是以同样的方法,还更加用力的在她脸上回了两巴掌么?   曹淑然有些震惊的抬头望向林娇婉。   她对上的却是林娇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眼神。   曹淑然袖中的手死死的握紧,她死死的咽下心头的怒意,抬手直接掴了身旁的管事妈妈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不忘训斥道:“没眼色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京城里来的大人物可不是由你这般放肆的!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算是京城府上的丫鬟,那脸面自然不是我们这小小郡守府的主子能比得的!”   曹淑然斥责完管事妈妈后,她转头看向林娇婉道:“妹妹这里给姐姐告罪了,我家的管事妈妈向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她也是看着你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着的,便是嘴巴直接了一些,看在她护主心切的份上,望姑娘莫要怪罪。”   曹淑然说完后,又挺直了腰板看向林娇婉有些优越道:“我是郡守府曹家的嫡次女曹淑然,不知如何称呼姐姐你?”   这张口闭口的就认定了她是贵妃娘娘身旁伺候的丫鬟?   这曹家的嫡次女是眼瞎呢,像是脑子有病不想承认!   林娇婉心中快速掠过几个想法。   奈何她如今脚上已经伤肿得极其厉害,她根本就不想跟曹家姑娘这般耗下去。   于是林娇婉直接冷笑的回答道:“曹家姑娘你真是奇怪,明明是你失礼在先撞了我,你不道歉也就算了,怎么的如今还怪上我了?”   林娇婉说着,她的眼眸不动声色的望向四周,然后她的声音更大的质问道:“难道你们曹家这就这般的教养?堂堂郡守府上的姑娘,竟然能把京城的贵女认成伺候人的丫鬟?我倒是要问问曹家姑娘你!是你自己眼皮子太浅!还是你郡守府太没有学时和眼见,连这点礼数都教不好!”   对于林娇婉的话,一时间曹淑然面色大变!   当着这么多赤都郡城里有头有脸的妇人的面,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娇婉哪里来的底气问出这般的话来!   这话不接是她被打脸!   接的话,要是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一个高门贵女打脸的人依旧是她曹淑然。   其实曹淑然心里早就猜到眼前的人身份必定尊贵,但是她心里头就是咽不下那口气,作为女人心里的第六感,自从听说魏家世子爷有了心仪的姑娘后,她便隐隐的对上了眼前这张脸。   曹淑然出发前她打听过,和贵妃娘娘出来一同礼佛的有钟家和林家的两位姑娘,但是究竟是两家的几姑娘这就不得而之了。   所以今日本是特意打扮一番,打着请罪的态度,想来贵妃娘娘面前刷脸的曹淑然,但是在她遇到了林娇婉后,她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要撞倒林娇婉倒打一耙的恶毒念头。   一个骨子里本就坏的人,当她无所求的时候,也许她是善良大方有时候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但是当一个骨子里本就坏的人,当她求而不得嫉妒成疯之后,她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择手段。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曹淑然简直是进退不得,但是她心中更恨!无由来的讨厌眼前这张比她好看的脸。   “你!”   曹淑然指着林娇婉她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道:“你!姑娘你莫要得寸进尺!明明是你故意撞我在先,怎么的却是污蔑我来了,也不能说你是京城来的姑娘便看不起我们赤都郡城的贵女!”   曹淑然这话,是要把矛盾上升到林娇婉和整个赤都郡城的贵女之间呢。   气氛就在这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冷的几乎是带了冰渣子的声音穿了进来。   那声音好听又嘶哑得性感,里头更是带着无情杀意的声音说道:“看不起你!啧!你算什么东西,需要我家娇娇看得起!找死!” 第57章   曹淑然浑身一抖, 顺着那带着冰冷肃杀之意的声音望去。   只见来人一袭玄色衣袍,满头乌发随意的束在脑后, 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是极为出众的眉目, 分分钟令人沉迷。   当然, 最吸引人的还是来人的步伐间荡漾而起的浑身上下那桀骜不驯的贵气。   这般贵气又帅气的少年男人。   曹淑然倒吸一口凉气, 她死死的揪着衣袖中的手, 心脏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跳了起来, 脸颊上更是不受控制的慢慢爬上了羞人的嫣红。   林娇婉听那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但是正在气头上的林娇婉她并没有转身往后看去, 因为此时她更好奇的是这位曹家姑娘那看着一副就是春心荡漾的神态。   这神态不是对着别人, 而是对着魏珩的!   而且看那曹家姑娘的神态,似乎及早便认识魏珩了。   林娇婉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曹淑然那眸光里看向魏珩的神情。   越看林娇婉心头越醋。   努力压下心头的醋意,林娇婉顺着曹淑然那嫉妒又要极力表现得温婉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去。   此时身后站的人已经换成了魏珩,而且是在她愣神思考的功夫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后的。   林娇婉微微侧身往一旁望去, 身后隐隐以占有的保护姿势站着的男人比起之前那风尘仆仆浑身带血的样子。   此时看着已经洗过澡了, 身上还带着她闺房里头常用的沐浴皂角和头油的芬芳清香, 不用想都知道魏珩是在哪里洗的。   林娇婉的目光顺着魏珩的五官,在看向他今日略微有些随意的打扮, 更是就连墨发也来不及梳好, 上头还带着湿润的水汽。   这般观察下来,一看便知道魏珩一定来得很匆忙,这也就是一会子的事儿, 他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   林娇婉咬了咬唇瓣,她并未搭理魏珩。   魏珩却是毫无察觉的快速走到林娇婉的身后。   他带着寒意的眼神直接冷冷的扫过剪春和折夏, 剪春和折夏两人对上魏珩那带着杀意的眼神,两人同时一抖,终究在魏珩的逼迫下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了。   至于一旁的戏冬,戏冬早就在魏珩走过来的时候吓成了鹌鹑,哪里还有勇气和魏珩那大煞星正面对上。   这时,魏珩对上林娇婉看过来的眼神,他心中突然一悸,硬是忍着要把那娇软的人儿死死的搂紧怀里的冲动,而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半蹲着单膝跪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看向林娇婉脚踝的位置。   四周众人惊呼。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金尊玉贵的少年男人,这般着急的过来接着竟然就这般一言不发的直接单膝跪在了之前被曹家姑娘指桑骂槐的叫着丫鬟的姑娘身前。   众人心中不禁嘀咕猜测着林娇婉的身份。   而死死的盯着魏珩的一举一动的曹淑然,她却是面色煞白摇摇欲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她死死的摁着自己的胸口,气得几乎是喘不上气来,心中更是嫉妒发狂。   ……   这本就是内院,又是在西苑里头,外男更是轻易进不得。   而在场看热闹的都是些夫人小姐丫鬟婆子一类的女眷,魏珩便也就没有顾忌太多,让三个丫鬟在一旁挡着然后抬手轻轻撩起林娇婉裙摆的一角。   裙摆掀开的那一刹那,魏珩几乎是要被心中翻腾的愤怒与杀意吞噬,他眼神如萃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林娇婉脚踝的位置。   只见本应该嫩白的脚踝上此时已经肿了一圈,上头更是透着刺眼的青紫色。   最让魏珩愤怒的是,魏珩的余光扫过,更是看见林娇婉嫩的手掌心上更是有一道鲜红刺目的血印子。   脚踝肿成了这般,以他家小娇贵那本就天生娇贵的性子,平日里别说磕着碰着魏珩要心疼半天,哪怕就是平日里丫鬟倒的茶水稍微有点冷了或是热了,在魏珩看来那都是极其要命的事情。   何况如今这般娇贵的人儿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直接被人伤了,这不是当着魏珩的面找死吗!   而这种时候往往某些真的想要找死的人,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儿的自知之明的。   曹淑然看着魏珩对于林娇婉的一举一动后,她死死的后牙槽突然上前一步对着林娇婉盈盈行礼道:“林家姐姐是妹妹之前莽撞了,妹妹在这里给姐姐道歉,望姐姐不要计较,毕竟这路这般的宽敞,谁能想得到我们两个都偏偏都撞在了一起呢。”   曹淑然说着,再学着自家嫡姐那泫然欲泣的神情,抬眼泪眼蒙蒙的往魏珩那处看去。   在场的人只要眼睛没有瞎,谁看不出来这曹家的姐儿对于魏珩的意思。   然而魏珩呢他偏偏的就是个眼瞎的,如今他全身心都在林娇婉身上。      他正半跪着身子拧着眉观察着林娇婉脚踝上的伤势,哪里注意得了曹淑然脸上那一副委屈又不敢说,装的娇弱得如白莲花一样要让人保护的神情。   魏珩看了半晌后确定没有真正伤着筋骨,看着虽然怕人,但是应该养个几日便能消肿了。   于是魏珩站起身来他一手扶着林娇婉的肩膀,正打算把小娇贵抱起来呢,不想这时候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插了进来,还摆出那一副令他作呕的样子。   魏珩眼中的神色更冷了,他本是打算先把自家小娇贵的伤给处理好后,再来算账的!   但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这般的自己撞了上来,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于是,魏珩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直接抬手把林娇婉给抱了起来,然后嘴角更是带着冰冷嗜血的笑意对着林娇婉问道:“刚刚伤了你的又大言不惭的可是她?”   重来一世林娇婉可没有什么圣母心,虽然现在她看魏珩那是极其不顺眼的,但是有人给她撑腰她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于是林娇婉抬眼望向神情煞白的曹淑然,她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讥讽极致的笑容后。   才慢悠悠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可是赤都郡城曹郡守家的嫡次女,魏表哥就不怕得罪人?啧~这曹家二姑娘看着也是个极其美丽的,而且看那眼神似乎对表哥你是极为上心的,不然怎么的千里迢迢还要特地爬到这半山腰上来撞我!”   林娇婉这声音听着似乎是在调侃魏珩,但是她的音量又是刚好不大不小的,于是四周看热闹的妇人贵女也都能听得个一清二楚。   所以,在林娇婉这一番话下来,曹淑然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娇婉会把话这般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而此时看着那被魏珩抱在怀中娇娇软软的的林家姑娘,更是让曹淑然有一种极度荒唐的感觉。   在曹淑然的观念中,平日里作为面子里子都想顾全了的,又要好名声的贵女来说。   她们说话哪怕心里头再恨但是谁不是遮着掩着的,就怕一个不好留下一个泼辣的名声,哪里有像林娇婉这般直接直直白白的把里头的血肉直接翻出来,手段直接得要她个血肉模糊的!   然而真正让曹淑然面色大变的却是魏珩的态度,魏珩那全然陌生的眼色,当年初见她记了他数年,他似乎眼中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如今正眼瞧她了,眼中却是带着如看死人一般的冷漠。   魏珩以极其果断的速度对空气中打了个手势,然后随着他手势的落下四周更是数到破空声响起。   接着便是几个黑衣侍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头跳了出来。   那来的几个侍卫极为训练有素的跪在魏珩的身前等着魏珩的吩咐。   魏珩看了看怀中的林娇婉后,又看了看在场的夫人小姐。   他嘴角突然扯出一个凉薄至极的笑容,邪气肆意的看着四周的众人道:“既然本世子爷看着各位都如此好奇,不如各位也都做个见证!”   “既然曹家家教不严教不好人,那么本世子爷便帮他曹家教教!”   魏珩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同时呢各位也记得给家里头不长眼的小辈一个警告!不要什么能惹的不能惹的都要去惹,否则出了那要命的事,就不要怪本世子爷心狠手辣了!”   魏珩说着,便抬手指了指被吓得已经站不稳了战战兢兢的摔在一旁的曹淑然,低头笑着向着怀中的林娇婉问道:“娇娇,她既然伤了你的左腿和左手,那么我们便打断她的左腿和左手可好?”   林娇婉揪着魏珩衣袖的手一紧!   她眼中的惊惧之意,她虽然愤怒但是从来没有想着要废了曹淑然,毕竟打断了手脚,若是一个养不好姑娘家跛了腿,那后半辈子就完了。   最多给个教训便是了。   但是在林娇婉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了,因为她脖颈的穴位此时正被魏珩轻轻的捏着。   林娇婉死死的瞪向魏珩眼中尽是拒绝。   然而魏珩却是对着林娇婉带着别有深意一笑道:“既然娇娇不说话,那么我当你便是同意了!”   魏珩说着然后指着黑衣侍卫吩咐道:“打断她的左腿左手,然后给我扔到曹府门口!告诉曹郡守本世子爷看着他的面子上给他留一个活着的,若是要再有下次,那便让曹郡守亲自过来领尸体吧!” 第58章   “不!”   曹淑然满目惊惧,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向她走来的黑衣侍卫。   不可置信的尖叫道:“你……魏珩你不可以这样!我可是赤都郡城郡守家的嫡姑娘!我父亲是朝廷命官我母亲是这郡城有名的大族严家的女儿!是名门之后!”   曹淑然看着,她说了这般多的底牌后依旧是不为所动的魏珩。   惊惧之下, 她咬了咬牙望向被魏珩打横抱在怀中护着的林娇婉道。   曹淑然转而对着林娇婉质问道:“林家姑娘!这事是因你而起的, 你总不能仗着贵妃娘娘便这般放肆的想要打杀我!再怎么说, 你撞了我后你自己摔了, 我也赔礼道歉了!你竟然还如此心思恶毒要打断我的手脚!”   曹淑然的这一番话倒是说得那是及其的巧妙, 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的, 又不想得罪魏珩, 于是更是把什么脏水臭水都往林娇婉身上泼去, 还不忘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   被魏珩抱在怀中的林娇婉霎时间气的脸色苍白,但她被魏珩捏着穴位,也只能死死的咬着唇瓣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是这个曹家姑娘的话,就等于给刚刚还在心软的她狠狠的掴一个响亮的耳光。   林娇婉抬眼看向不远处已经被侍卫给拧着手控制起来的曹淑然,她的眼中划过淡淡的冷意。   人总是这样,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重生后的这五年她远离京城纷争平淡潇洒的被人护着宠着, 她几乎要忘了那个处处带着杀机的京城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被人盯上被人算计,处处为她人做嫁衣?   不可能!   要是重来一世她还活得这般无用, 那她还不如早早的死了去算了, 免得拖累了那些爱她护她的人,林娇婉死死的咬着牙齿,口中都能尝到咸腥的血味儿, 袖中的拳头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这一世她觉得不能成为别人手中荣华富贵的棋子。   曹淑然看着林娇婉看向她的那慢慢弥漫上冷意的眼眸,曹淑然心中咯噔一声, 都忘了挣扎了,而是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的眼睛。   而对于曹淑然的话,魏珩眼中的冷意也渐渐变成了冰冷的杀意,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至极的笑容。   终于赏了曹淑然一个眼神嗤笑道:“曹家姑娘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不过在本世子爷看来你这张嘴留着也没用了,不如一起打了把,省得污了我家娇娇和我母亲贵妃娘娘的名声!”   魏珩说着再次看向了怀中的林娇婉,他眼中带着矛盾的温情与冷意,嘴角那勾起的嘲讽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哑着嗓音低声对林娇婉问道:“娇娇,我刚刚说的可有问题,折了手脚,再加上二十个耳光可好!省得这些个不省心的当真以为谁都能动的!”   魏珩说着便松开了轻轻捏着林娇婉哑穴的那只手。   林娇婉袖中的手死死的握着,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如小兽般无助的呜咽,她红着眼眶望着魏珩,为什么他要逼迫她来决定。   两人僵持了半晌。   最终林娇婉在魏珩那如一汪无底深渊,但是又带着星星点点寒意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把头侧向一边,不去看曹淑然那终于知道害怕带上隐隐恳求的目光。   魏珩眼眸深处的神色暗了暗,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狠心压下对林娇婉的心疼与不忍。   冷着眼对着前头的黑衣侍卫吩咐道:“按照本世子刚刚说的就在这里打了再丢到曹家去!”   “不……!”听着魏珩的吩咐,曹淑然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她眼中带着狠毒的恨意,死死的盯着被魏珩打横抱着的林娇婉尖叫道:“林家姑娘你这般狠毒的心思!你不得好死!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贵妃娘娘还有回宫的一天么?你就一辈子在寺庙里头当姑子吧!”   魏珩眼神一戾,如看死人一般的看着曹淑然,他突然森然一笑,对着被曹淑然的话惊得愣住的黑衣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啊!”   尖锐中带着痛苦与不甘的尖叫声彻响内院的西苑。   西苑里头之前那些在园子里看热闹留着不愿意走的贵夫人和贵女们,此时更是悔青了肠子。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了京城里来的那个大煞星!   之前是觉得看好戏。   毕竟想看看那个曹郡守家的嫡姐儿是如何欺负京城里来的娇娇弱弱的贵女的。   反正在她们所听见的传闻中贵妃娘娘那是彻底失势的,这一辈子也没有回宫的希望了。   所以那京城来的贵女肯定家中也是个不得宠的,不然都是千娇万宠的娇女,谁舍得把自己姑娘放到这边境的皇庙里来吃斋念佛的受苦。   但是谁能想得到传闻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魏家世子爷也在这庙里头呢!   在庙里头就算了,反正大家也都相安无事。   但是偏偏的她们做了一件蠢事,就是要看如今这场热闹!   而且曹家这闺女看着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   在场来上香参拜或者抱着别样的心思想偶遇贵妃娘娘的贵夫人们,只要有几分眼色的哪个看不出来,那曹家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敢对魏家那位凶神恶煞的世子爷存有肖想的念头!   这曹家人一定是疯了!   那个在京城里连皇子和公主都惹不起的煞星,他们竟然敢去肖想,这不是存心找死么!   二十个巴掌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打完了。   黑衣侍卫都是魏珩暗地里训练的能力及其拔尖的暗卫,平日里专门负责保护林娇婉和贵妃娘娘的安全的。   二十个巴掌,也许不是要命了的事情。   但是这些个暗卫个个的人高马大,力气更是多的没处使,那手又粗糙又大,这一巴掌下去要是真的下了死力又碰到一个身子骨虚弱的,那也许就是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根本不是一般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比得的。   好在这些侍卫也是个灵泛的,魏珩既然没有说要打死,于是下手的时候便没有下重手。   但是哪怕即便是这样,这二十个耳光子下来,曹淑然那张原本算得上俏丽的脸蛋儿,此时更是肿的像猪头一样大,口中的牙齿更是硬生生被打掉了两颗。   整个人也被揍得几乎是晕死过去了。   四周被拦着的丫鬟婆子更是哭天喊地的叫着,毕竟出来时候还好好的一个姑娘,回去要是变得这般模样,有气没地方撒的郡守夫人非要把她们活活打死不可。   一时间整个西苑便是这样闹哄哄的。   ……   林娇婉缩在魏珩的怀中,她的手更是不自觉的死死的揪着魏珩的衣服,随着不远处的巴掌声和那一声声痛苦的尖叫声,更是到了最后几乎哑了嗓子叫不出来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在不停的瑟瑟发抖着,神色更是惨白到吓人,这大夏天的被魏珩抱在怀中的林娇婉整个后背都出了一层冰冷的虚汗。   最终随着两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在伴着曹淑然那惨烈至极的尖叫声,魏珩怀中的林娇婉也终于在喘不过气的可怕回忆中眼神渐渐昏暗,然后一下子失去了神智。   魏珩眼神一冷,整个心脏都开始痛苦的揪了起来。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娇贵人儿,对着后头吩咐道:“把人给我丢回曹郡守府去!”   接着魏珩用那带着冰冷杀意的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后。      他冷声说道:“在场的各位想必也是亲眼见到了曹家姑娘是怎么的嚣张跋扈毫无礼法的,若是曹家问起来,本世子在这里望各位夫人如实相告,当然要是不该说的乱说了,曹淑然的下场各位心中应该也能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在场的贵夫人贵女无一不被魏珩那极其可怕的语气和眼中带着血腥的冷冽杀意给震慑到。   魏珩说完后便抱着怀中的林娇婉头也不回的,以极快的速度往东苑赶去。      东苑。   林娇婉的院子内。   钟朝颜早早的就带着药箱在那里等着了。   不过当她看着满脸杀意的魏珩抱着林娇婉走进来的时候钟朝颜还是一愣,不过她又随即释然了。   毕竟魏珩那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护着的心头肉,哪里会没有他不知道消息的份。   于是钟朝颜赶紧手脚麻利的把床榻上的帐子拉起来,方便魏珩把林娇婉放到床榻上。   但是她一看见魏珩怀中那已经不省人事昏迷过去的林娇婉,她心中也是咯噔一声,眼中的神色带着质问看向魏珩问道:“怎么这般严重?前头不是说只是崴了脚,和手掌心受了伤么?”   魏珩神色一暗,眼神带着杀意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一旁欲言又止的丫鬟,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钟朝颜的问题,而是问道:“娇娇何时才能醒来?”   钟朝颜眉头一拧也同样没好气的瞪向魏珩道:“好好的人,你这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便是昏迷不醒,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时候能醒?”   钟朝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神情一愣对着魏珩道:“你有什么计划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否则你若是真的要那般疯狂伤了林家娇娇,到时有你后悔的!”   魏珩冷笑:“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第59章   钟朝颜对于魏珩这种只要和林家娇娇有关的事扯上就能开始脑子抽风的态度, 她这会儿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他。   而是随便找了个需要给林娇婉宽衣诊治的理由后,直接抬手恶狠狠的把人给赶了出去。      当把魏珩赶到了外间后, 钟朝颜才静下心来拧着眉有些忧虑的抬手探了探林娇婉的额头, 果然额间已然是一片滚烫。   虽然不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钟朝颜作为一个医者她这一番望闻问切下来, 已经能大致判断出来林娇婉应该是在外头遭遇了什么刺激了。      整个人更是被刺激得昏迷过去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脚踝上的伤虽然看着是可怕, 但是实际上也只是扭了筋骨而已, 只要好好的养上一段时日便行的。   处理完了看着最为严重的脚伤后, 钟朝颜伸手摸了摸林娇婉的后背, 果然后背上的衣服上全是冰冷又黏腻的冷汗。   钟朝颜赶紧转身吩咐一旁已经吓到神色惨白的春夏秋冬四个大丫鬟,让她们把林娇婉里里外外的衣裳都给换了干净的。   换了衣服后,又施了针,脚踝和手心里的伤也都细细的处理好了。   弄完这些钟朝颜才微微松了口气,她那柔和的眸子也渐渐冷了下来, 抬眼看向床榻边上站着的自责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四个大丫鬟。   钟朝颜终于开口冷着声音问道:“刚刚世子爷在屋子里头我便没问, 如今他在外头候着, 你们倒是说说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四个丫鬟看着往日里脾性极好今日也难得冷了面色的钟家姑娘,四人都自责的低下了脑袋。   剪春作为丫鬟里头最年长的那个, 她自然担当的责任也更重。   于是剪春红着眼眶看着钟家二姑娘, 然后她咬了咬唇,把外头曹郡守家姑娘是如何绊倒自家主子,后头世子爷来了之后, 是如何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落了曹家姑娘的事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剪春说完后,整个闺房里静悄悄的, 钟朝颜的神情更是冷厉得令她们惧怕。   但是最终钟朝颜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摆了摆手让剪春出去把魏珩给唤进来。   剪春才走到外头的花厅前,背着手站在花厅正中央的魏珩便快速的转过身来,眼眸中带着冷意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剪春。   剪春心中一跳,世子爷的目光简直太可怕了,明明没有任何表情的淡淡一眼,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仿佛有一把尖刀抵在她的喉间,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去!   剪春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僵硬着身子直愣愣的站在花厅门前看着不远处的魏珩一步步的往这边走来,就要穿过小门往她家主子的闺房那处走去。   本要开口说话的剪春,在魏珩那强烈的气场下,她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那一瞬间。   魏珩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就在这一瞬间魏珩开口了,他声音里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冷哼道:“你知道你们四个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   为什么?   剪春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只知道魏珩花重金买下她们,然后特地找来宫里教规矩的嬷嬷训练她们,是为了伺候一个金贵的主子的。   但是林娇婉待她们却是从来都不摆主子的架子,她们更是从未见过这般温柔善良的贵女。   所以对于魏珩的问题剪春愣住,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魏珩本就不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   比较要是能说得出来,也不会有受伤这事儿了。   于是魏珩他一边悠悠的往前走,一边冷冽的声音也传进了剪春耳朵中:“你们能活着,那是因为你们主子想让你们活着,若是你们死了她会伤心我便也只能让你们活着!”   “今日这事!要是按照我往日的性子,你们就是死伤一百次也不够的!”   剪春浑身巨震面色煞白,更是手脚发软。   主子心地善良把她们当姐妹照顾那是主子愿意,但是她们作为主子的丫鬟那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才是!   剪春知道魏珩这是看着她们家主子的面子上,给她们这四个近身伺候的丫鬟一次机会,若是真有下次,那已经不是林娇婉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哪怕她们家主子护着她,但是只要魏珩愿意,总有一百个法子让她们悄无声息的消失的!   魏珩在跨进林娇婉闺房的那一瞬间,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药味,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这房中闻着这如此厚重的药味了。   但是马上就要回京了,日后到了京城……   想到京城里的那些妖魔鬼怪,魏珩的眼神冷了下来。   钟朝颜已经把手中的东西给收拾好了,她看着走进来的魏珩,于是眉头一拧道:“她身子骨本就比寻常人弱一些,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又被你吓成了这般模样,曹家那姑娘你要杀了便杀了,对于你来说不也就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么?”   “你倒是好,偏偏的要把事情弄得这般大!你这做什么?你这是逼着她去做坏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娇娇那性子,你宠了她五年了,就这样子宠她一辈子又如何!”   面对钟朝颜的质问,魏珩袖中的拳头死死的握了起来,他那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色的眼眸中,压抑着不知怎样疯狂的情绪看向钟朝颜。   钟朝颜看着魏珩眼中的那压抑许久的疯狂情绪,她的声音也渐渐的弱了下去。   对上那双爱到深沉极致的眼睛,她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质问的话。   因为这个男人他看着活得比任何人都潇洒肆意,但是他身上背负着的似乎是一座大山,那座山压抑得根本就让人喘不上气来。   钟朝颜抿了抿嘴角,把心里头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提了手上的药箱在走出闺房的那一瞬间,她脚步一顿突然转身看向魏珩道:“前头你提的,等回了京城后给四皇子当贴身医女的事,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同意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让魏珩那拧得死死的眉头微微有些放松了一丝。   钟朝颜出去了,伺候的丫鬟也早早的就遣了出去了,如今闺房里只剩下高烧未退的林娇婉,和没了人后,眼中不在隐藏满目都是自责的魏珩。   魏珩看着床榻上依旧昏睡的小娇娘,他随手便掀了衣袍随意的跪坐在榻前。   粗粝的带着温热的指尖轻轻的从林娇婉微微拧着的眉头和紧闭的眼睑,还有娇俏又精致的鼻尖,和那时时刻刻都在勾引魏珩的唇瓣间滑过。   那熟睡的人儿似乎毫无知觉,红唇微张不时发出不安的低声呜咽。   就在这时候。   外头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却是贵妃娘娘林氏独自一人外头走了进来。   魏珩狠狠的眨了眨微微有些发润的眼角,他头也未回道:“母亲怎么过来了?还一个伺候的人都未带着,马上就要回宫了,你要是摔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贵妃林氏一点儿也不在意魏珩那略微带着讥讽笑意的话,她自顾自的在一旁的檀木小桌旁坐了下来,也丝毫不介意的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坐了半晌,贵妃林氏才看着魏珩道:“曹一城,自先祖起便是这赤都郡城曹家一脉的,后头家里发了迹便举家搬迁去了京城做官,但是在曹郡守那一辈时,曹家得罪了人,便又被贬官回了赤都郡城做了郡守。”   “珩哥儿可知晓,这曹一城在年少离京之前他拜在谁的名下?”   对于贵妃别有深意的话,魏珩眼中带着森然的杀意道:“顾家,如今的当朝丞相顾许山门下!是顾许山最为得意的学生!”   对于魏珩能查到这些东西,林贵妃丝毫都不觉得意外,她只是眉头微微挑了挑感叹道:“本宫以为自家的珩哥儿应该是个莽撞无脑的武夫才对,没想到我珩哥儿倒是有这般的心思!”   说到这里贵妃娘娘她突然话锋一转道:“想必珩哥儿也知道二皇子和顾相之间的关系了,过不了多久,等二皇子确定了和顾家的身份后,陛下肯定又要一道圣旨把我叫回京城去和那一群老女人打擂台。”   “本宫也知道你担心自己那块心头肉,你怕到了京城后自己照顾不全会被人欺负了去了,但是珩哥儿从前你行事如何只要不超过底线本宫从未干涉过你!”   “但是对于娇娇这件事,你还是莫逼得太狠了,你莫要忘了有些人天生便是善良,但是善良并不代表她就是傻的,只是她的行事作风有一套自己的法子而已,你若是要逼着她按照你那般的手段去走,那么你觉得娇娇还会是你的娇娇吗?”   会吗?   魏珩不知道!   他更是不敢往那一方面去想。   要是他家娇娇真的变得如他那般杀人不眨眼,不择手段冷血无情,那还是他那个娇娇软软的林家娇娇吗?   林贵妃的话。   此时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带着冷厉的寒光死死的捅向了魏珩心头那块被他自己深深藏着已经化了脓的伤口中。   更是把里头翻滚的血肉丝毫不留情面的给挖了出去。   魏珩只觉得心头顿痛,但是脑中的思绪却是格外的清明,他家娇娇不应该是那样的! 第60章   看着自己儿子那隐忍又痛苦的神色, 贵妃娘娘端着手中的玉盏子,她垂着眼眸看着里头那些在清透的茶水中沉沉浮浮的茶叶, 她心头也渐渐的漫上一层苦涩的味道。   她这个嫡子, 终究是她这辈子亏欠了他太多太多的东西。   当初和离, 之后再顶着流言蜚语再次嫁人, 以及后来皇后那不省心的特地给魏珩找的那个心思毒辣的继母, 还有府里头那个觉得是她毁了镇国公府声誉, 和离前就恨她入骨的老太太。   贵妃娘娘想着这些。   但是万幸上天眷顾, 让她这辈子能拥有这般优秀的孩子, 而且还是两个,长子沉稳,次子温润。   她一生艰辛而来,嫁过高门也离经叛道,最后更是一袭嫁衣带着那些人对她的蔑视, 嫁给了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后宫中沉浮十来年, 日日起来对着那一群老女人勾心斗角, 难得趁着机会在庙里清闲了五年的贵妃娘娘,她回顾着自己的前半生, 难得露出了一丝丝惆帐又失落的情绪。   而她抬眼看着眼前已经高出她许多的少年, 那张依旧是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经过这五年战场上刀光与血影的历练,那张俊脸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嫩, 带上了成熟男人特有的刚毅与沉稳。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最为优秀的嫡子,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能一生无忧。   毕竟在这时代天潢贵胄高门贵族之下,她更希望他们懂得什么是爱,更是在这妻妾成群的社会制度下,懂得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贵妃娘娘握着手中已经被她的手温捂热了的茶盏子,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魏珩的眼睛带着的淡淡的慈爱。   她站起身来,几乎要踮着脚尖才能伸手拍上魏珩的脑袋。   贵妃娘娘看着魏珩侧着脑袋微微有些不自在的动作,她略微有些沉重的心倒是一下子松了下来,看着魏珩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母亲嘱咐家里的孩子一般道:“珩哥儿,母亲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林贵妃的声音微微一顿又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独独对林家娇娇那丫头动了真情,但是我想着你喜欢的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但是呢,人与人的相处除了将心比心之外,更多的那是坦诚。”   说道坦诚二字林贵妃死死的盯着魏珩的眼睛道:“有什么话你想对她说你便早早的说出口便是,不说是她了,就算是我看着你这五年那压抑的情绪,母亲我都被你给愁得慌,何况是娇娇那般的姑娘。”   言尽于此。   林贵妃没头没尾的说完这番话后,她便直接十分优雅的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打伞,外头伺候着的丫鬟也未曾跟进这院子里来。   外头的阳光有些晒。   但是那明亮刺眼的光线透过枝丫间的缝隙,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了贵妃娘娘那身石榴红色的百蝶缎织的海棠花罗裙上。   魏珩从略微偏暗的屋子里头向外头看去,那简直是漂亮极了。后头看去那保养得极好的背影,几乎就是如少女一般的身段,哪里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   魏珩眼中浮起淡淡的庆幸,重来一世幸好这个教会了他爱与恨,更是教会了他如何为人处世,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幸好她还是好好的活着,没有如上一世那般死得凄惨,最后死了还被人分尸鞭挞不得安宁更是死无葬身之处。   直到贵妃娘娘走远了,远的几乎看不到背影后魏珩他才收回视线,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正在外头院子正中央,太阳底下跪得笔直的四个大丫鬟。   魏珩的眉梢微微一挑,他带着冷意的眸子从那四个丫鬟身上面无表情的扫过,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往闺房的最深处走去。   床榻上林娇婉依旧紧紧的闭着眉眼。   但是这一次魏珩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他还特意发出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才慢悠悠的往那闭着眼睛昏睡的他家小娇贵的榻前走去。   床榻上林娇婉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她虽然依旧是昏昏沉沉但是她的意识却是非常清醒的。   她能隐约听见魏珩和她姑母在不远处的轻声谈话声,也能清楚的听见贵妃娘端着玉盏子的时候,桌面上弄出的细小动静。   直到……   贵妃娘娘与魏珩说了一番话后,她才起身走了出去。   而过了半晌后。   床榻上林娇婉紧张的握着自己的小拳头,她的呼吸轻轻的,几乎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更是因为紧张她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更是崩得僵硬,心脏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疯狂的跳动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似乎都已经能闻到魏珩身上那格外好闻的,又令她安心的冷冽气息。   紧紧的闭着眼睛,但是林娇婉脑海中却不可控制的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帅气得惊心动魄的脸颊,但却是渐渐的和前世那个带着凶神恶煞名头的魏珩重合在了一起。   这一世的魏珩虽然依旧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还时时的带着一股子邪气,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就和前世那张从尸体堆里走出来,脸上溅满鲜血的地狱修罗少年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林娇婉浑身一抖,然后身旁的床榻也跟着微微一震,那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夏被传了过来。      那好闻的冷冽气息更是无孔不入的把她给团团包裹起来。   接着,那带着粗粝薄茧的指尖轻轻的从她的眉心上划过。   在眉心流连半晌后便顺着她的眉心划过她格外好看的眉梢,接着那手又在眼睑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连她那纤细卷翘的睫毛也被他的指尖轻轻抚过。   就在林娇婉紧张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时候,魏珩身上那沉稳冷厉又令她眷恋的气息悄然淡去。   走了吗?   林娇婉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魏珩并没有离去,左边挨着床榻边缘的身体里依旧是他身上那铺天盖地的温暖。   然而就在林娇婉的心不自觉的微微放松下来的一瞬间!   突然!   一个带着凉薄之意的薄薄唇瓣就轻轻的印了上来。   凉凉的温度,但是又格外的柔软……这一刹那间,林娇婉的脑海中就像炸开花了一般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她惊惧之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魏珩此时的眉眼依旧冷厉,但那冷厉之下更是带着汹涌澎湃的温情与爱意。   他凉薄的唇瓣勾起一丝好看又邪魅的弧度,看着床榻上已经退了高热,明显已经清醒过来但是依旧在装昏迷的那小娇贵。   自以为装得很好的林娇婉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她自己在魏珩眼中究竟是一副怎么娇俏又动人的模样。   十五岁的少女,虽然还未及笄,但是身体的曲线已经初出长成。   那张儿时略微偏瘦苍白看着就不健康的脸蛋,经过五年的精细调养已经养出了一点点的婴儿肥。   但是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林娇婉脸上那一点点婴儿肥也渐渐消瘦下去,整张脸也彻底长开了,整个人也开始抽条了。   健康红润又精致贵气的五官,加上这五年时间贵妃娘娘的亲自教导下,林娇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京城贵女所没有的灵气。   薄薄的夏被根本就挡不住少女已然亭亭玉立的动人身形,再加上她身上那娇软香甜的体香,更是带着令人春心萌动的诱惑。   魏珩眼中的神色渐渐深沉下去,他更是不自觉的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涌动的烦闷。   眸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少女那娇嫩得几乎是带着水光的唇瓣,这唇瓣上的甜美,五年前他不经意的触碰下,此后更是让他足足惦记了五年。   接着魏珩的目光下移,轻轻的扫过林娇婉那娇嫩的脖颈,那纤细雪白的玉颈他只要轻轻一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掐断了去。   但是此时魏珩的眼中也只有无限的柔情。   他看着那床榻上紧张得装睡着的小娇娘,魏珩他再次慢慢的匐下身子,然后他轻轻的把脑袋靠在林娇婉的肩膀与脖颈之间。   这一瞬间,魏珩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家娇娇那一下子变得僵硬的身体,还有那剧烈的心跳声。   “娇娇……?”魏珩轻轻匐在林娇婉的耳边,看着那软白如玉又带着粉嫩的耳垂,忍着想吻上去的冲动。   突然魏珩低笑一声。   接着他眼眸深处的光亮开始黑沉沉的暗了下来,看着身旁依旧在努力装睡的少女,魏珩他终于哑着声音开口在林娇婉耳旁温柔又轻声道:“娇娇可还记得……”   “记得嘉和二十八年你与赵家定亲了?你定亲那日似乎阳光很好,但是偏偏的到了晚间便下了倾盆大雨,也许是老天爷都不愿意吧。”   “后来嘉和三十年你与赵家结亲,啧~赵家那寒酸的聘礼……”   “嘉和三十五年,你五年无所出差点被赵家休弃迎娶她妇,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赵家最终并没有休弃你……”   随着魏珩那慢悠悠的话。   林娇婉前头因为退了高热还带着略微红润的面色渐渐的变得惨白无比,她的身子更是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离得近了都能听见她上下牙齿间因为害怕而相互碰撞的声音,呼吸也急切的喘了起来……   但是魏珩的声音依旧在不缓不慢的继续道:“……嘉和三十六年年末林家被抄家流放,嘉和三十七年年初,隆冬大雪,你被活生生沉塘于赵家后院的那方荷花池塘……”   “嘉禾三十七年中旬……” 第61章   “嘉禾三十七年中旬……”说到这里魏珩的声音一顿, 就这样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在林娇婉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皆是沉沉的痛意, 那戛然而止的声音仿佛是被谁掐着脖子一般, 本该往下说的话就这样突然的失去了声音。   接着便是一声极其轻微, 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 如困斗的幼兽般无助。   在床上躺着依旧装睡的林娇婉听得那声带着无尽痛苦的悄然呜咽声, 她整颗心疼得都揪了起来。   薄薄的夏被中藏着的手死死的握着, 后牙槽更是咬得死死的, 整个身子几乎不受控制的抖成了筛子。   但是令林娇婉最为悲哀的是她却是连睁眼望向魏珩的勇气都没有。   至于魏珩那句戛然而止的‘嘉禾三十七年中旬……’。   嘉禾三十七年中旬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她如魏珩所说的那般死于嘉和三十七年年初,赵家后院沉塘而死。   然后再次睁眼便是儿时的闺房,恍若大梦一场。   后来她死了,那么魏珩呢?   前世的魏珩, 他活了多少岁?   他可否娶妻生子?   可否儿孙满堂?   可否……还记得她?   林娇婉的脑海中划过各种各样关于魏珩的问题, 突然她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一股带着烦躁的苦涩。   重来一世, 这个本该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魏家世子爷,前世在她的印象中两个根本是几乎未曾交集的人, 今生却是偏偏的就对她这个病秧子恨不得拿命去宠着。   眼前摆着的事实这已经不需要太多的答案。   她想, 魏珩后来一定未曾娶妻生子吧,一定也无法儿孙满堂。   或许后来到死,魏珩应该都是念着她的吧。   只是她从未想过前世这个赫赫有名的杀人魔王, 臭名昭彰的大煞星,怎么的会惦记上她?   她前世根本就是躲着魏珩都来不及, 哪里还会自己一头撞上去?   如今想来,曾经她以为的上天眷顾。   这一世她拒了赵家的婚约,嘉峪关没有失守他父亲没有负伤出事,祖母身体健康和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也未曾再次恶化。   这一切顺当得曾经让林娇婉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但是她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上天眷顾,分明是有人走在了命运的最前端为她负重前行腥风血雨,更是不曾有一丝的抱怨。   林娇婉感受着身旁魏珩身上那温暖灼人的体温,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正打算鼓起所有的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   那个前一秒还匍匐在她耳旁压抑着气息的魏珩,他却是突然站起身来。   衣袖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轻轻喷涌在她的鼻尖,接着如夏风般轻柔的在她额间落下一个灼热的吻,最后抬手摸了摸林娇婉那娇软的发心。   林娇婉只觉得身旁的位置一空,那道令她安心的冷冽气息一下子便离她而去了。   就像一股子捉摸不透的空气,她如今虽然念着想着,但似乎怎么也无法紧紧的抓在手中。   魏珩起身往外走的速度很快,他几乎是有些踉跄的跑出林娇婉的闺房,外头眩目的阳光刺得他的眼睛一黑差点就站不稳身子向外头摔去。   幸好这个时候不知何时过来的四皇子萧温漓,在魏珩的身后轻轻扶了他一把。   “大哥。”四皇子萧温漓推着轮椅到魏珩的身前,他那双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发的温润如玉的眼眸里头难得带了紧张的神色看着魏珩。   魏珩捂着胸口轻咳一声,抬手拍了拍萧温漓道:“我身上这点伤不碍事的,你莫要和钟二她多嘴,省得等会子钟二那个男人婆又转身告诉我家娇娇了。”   四皇子萧温漓依旧温润的眼眸中带上了浅浅的笑意,他大哥护着他家小嫂嫂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这世间任何人都可以后头编排他大哥的不好,他大哥也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一点儿名声。   但是这天上地下的谁也别想在后头说一声他家小嫂嫂的不好,凡是说了小嫂嫂一星半点的不好那便是触碰了他大哥的逆鳞,他大哥可是会找人拼命的。   萧温漓撑着双手把轮椅向前滚了滚,然后他抬手坚定的握住魏珩那只前头捂着嘴咳嗽的手,更是不容拒绝的把魏珩的手指掰开。   果然,那带着薄茧但是依旧修长好看的手掌心里带着点点的血迹,那红色几乎刺痛了萧温漓的双眼。   萧温漓有些心疼的直接拿了自己的衣袖把魏珩手中的血迹给擦得干干净净。      他还不忘一边擦着一边数落道:“大哥你记得嘱咐母亲莫要熬夜看画本子,记得提醒我要日日泡药,记得我家嫂嫂每一样喜欢的东西,可是大哥你怎么就偏偏不为自己着想一下。”   魏珩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一些不打紧的小事而已,这舒心的日子也没几日了,过不久就要回京去了。”   魏珩拍了拍萧温漓说道:“不过回去之前,我们得把这赤都郡城再整治一番才好,否则这五年的布置可不是前功尽弃了。”   轮椅上,萧温漓嘴角勾起一丝几乎和一模一样的冷笑。   如今十三岁的少年郎眉目温润如玉,比起魏珩那张扬又热烈的绝世美色,萧温漓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儒雅。   偏偏的就此时这样脸上带上了一抹如魏珩一般邪肆的笑容,他扯着嘴角的冷笑对着魏珩道:“大哥不如我们就在走之前把赤都郡城的势力给连根拔起?”   魏珩眼中冷光一闪而过,他看着萧温漓道温和道:“如今你羽翼还未丰满,贸然出手过于打眼了,曹一城得留着,这人极其愚忠,要是他被弄下去了,这赤都郡城迟早要乱!虽然曹一城是顾相的学生,但是他这边陲之地的安稳他的确是功不可没!”   接着魏珩的话音一顿接道:“但是以那曹夫人的性子我就不信她和那詹氏不会再次闹上门来,不然今日伤了我家娇娇的事,我就不是折了曹家姑娘的手脚那般简单了,而是一定要了她的命去!”   说道这里魏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嗜血杀意。   萧温漓看着他自家大哥那一副谁要动我娇娇我就弄死谁的样子,萧温漓不说十分羡慕了,简直是一百分羡慕。   但是想到刚刚收到了一些消息,萧温漓又赶紧严肃了神色道:“我听说皇后那可是派来两个得力的嬷嬷同她的懿旨一同送到归德伯府上,也不知道是宫中那边听了什么风吹草动,正想把母妃真的逼了剃了头发永远的留在寺庙里头!”   四皇子萧温漓再怎么成熟那毕竟也只是一个是十三岁的少年,他的神情中还是微微透着一丝忧虑的。   魏珩亲昵的拍了拍他这个蠢弟弟的脑袋,嗤笑一声道:“要是真的来了你放心便是,既然那两个嬷嬷想把我们母亲剃了头发出家,那么要不然我们就成全她的好意,把两个嬷嬷送去出家了便是。”   四皇子萧温漓听了瞬间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于是他很是崇拜的看着自己大哥,眼中只有纯粹的尊敬与佩服丝毫没有任何嫉妒。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魏珩也把刚刚在他家小娇贵的闺房中扰乱的思绪给平复了下来,于是他顺手推着四皇子的轮椅便往外头走去。   四皇子眼中的隐隐的兴奋,因为自他十二岁之后他家大哥再也未曾这般推过他了。   对于久违的这种手足间的亲密,萧温漓是极其享受的,因为在宫中他虽然兄弟姐妹众多,但是一个个的都是表里不一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   不说别的,五年前就连那才刚刚启蒙上学堂的六皇子都知道要算计人了。   魏珩看着四皇子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了满眼小星星的蠢样,他也只得顺手把四皇子的轮椅给推到了他家小娇贵的院子外头。   然后魏珩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道:“去找你钟家姐姐玩去吧,莫在我这里头碍眼。”   四皇子萧温漓突然有些委屈的看向魏珩道:“大哥你都把我推到这外头了!你就不顺便把我推回去?”   魏珩眉梢一挑看着四皇子道:“我就没想过要推你出去,我只不过是觉得你在我家娇娇的院子里头听墙角看着十分碍眼罢了,若不是看着你身子不好,我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对于自己亲大哥口中这毫不掩饰的斩钉截铁的嫌弃,萧温漓嘴角的笑意直接僵在了脸上,他怨念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有些委屈巴巴的推着轮子便要打算离开了。   魏珩看着萧温漓这一副难得委屈巴巴如他儿时养得那只小黄狗的样子,魏珩他终于良心发现一般软了语气道:“去找你钟家姐姐吧,她前头已经答应了等会子回宫里后,便当你身边的医女照顾你!”   瞬间,萧温漓眼中一亮,看也不看魏珩一眼,身下的轮椅转的飞快的往钟朝颜院子的方向过去了。   魏珩看着四皇子那终于有了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他弯了弯嘴角脚下的步子一拐直接往林娇婉院子里头的小厨房处走去。   小厨房里头弥漫着阵阵的苦涩的安神汤的味道,一个小丫鬟正坐在炉子前认认真真的熬着药。   魏珩轻咳一声。   那小丫鬟往后一看,一看来人是魏珩她吓得都白了脸色,于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鬟赶紧扑通一下对着魏珩跪了下去。   毕竟在小丫鬟的心里头,如今连那位尊贵的娇主子身旁最得脸的四位姐姐都被这魏世子爷给罚了,如今还在院子里头的烈日下跪着呢。   她这一个小丫鬟,那不是世子爷抬抬手就能把她给捏死么,于是小丫鬟想也不想就对着魏珩跪了下去。   魏珩无语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抬手把小丫鬟给赶了出去。   于是那小丫鬟赶紧如蒙大赦的滚了出去。   如今林娇婉身旁的那几个最贴心最会伺候人的丫鬟,通通都被魏珩给狠狠的罚了。所以魏珩也只好自己来小厨房亲自把他家小娇贵要喝的药给端过去。   当魏珩端着汤药悄无声息的推门进去的时候,那床榻上的人正背对着他缩成一团,薄薄的夏被盖在身上,更是把林娇婉那愈发玲珑有致的曲线给勾勒出来了。   魏珩端着手中的汤药先放在一旁的檀木小八仙桌上,等着放凉。   不想他才放了药碗转身便听见姑娘家那抽抽搭搭的哽咽声,这小娇娘似乎一个人在偷偷摸摸的哭泣呢。   霎时间魏珩的心中一软,抬手便轻轻的放在林娇婉的额间,哑着声音叫道:“娇娇?”   林娇婉的哭声一顿身子一颤,转而就僵住了。   她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了,小小的脑袋紧紧的埋在薄薄的夏被里头。   “娇娇……”魏珩又对着林娇婉叫了一声,然后放在林娇婉额间的手,轻轻的往她的眼睑处抹去,果然一手湿润的水汽,看着样子似乎哭了有一阵子了。   林娇婉感受着眼睑上那只干燥有力,常年提刀杀人带着薄茧的手掌心,她不自主的晃了晃脑袋想要躲开魏珩的手,却不想她怎么缩那只手依旧是牢牢的黏在她的眼睑上。   无可奈何,于是林娇婉对着平日里一定守在屋子外间的丫鬟叫道:“剪春”   “……”   半晌。   闺房内依旧是死静,没有任何声音。      林娇婉眉头一皱,心中一下子隐隐担忧起来,她又对着外头加大了声音叫道:“戏冬?”   “折夏?”   “……”   “斩秋?”   “……”      同样的也是没有任何的回音。   林娇婉一下子愣住。   绝对不应该这样子的,平日里再怎么忙那铁定有两个贴身丫鬟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的。   这一下。   林娇婉心中突然泛起丝丝不好的预感,她抬手一把死死的抓着着魏珩放在她眼睑上的手掌心,轻轻一用力那只手便顺从的任由她扯了下来。   林娇婉就着魏珩手上的力气,她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前头还哭得红肿的双眸,这眼中一下子又急出了滚烫的泪水,那灼人的水珠就像是烙铁的铁水一般落在魏珩的手背上,几乎要把他的手背烫出洞来。   林娇婉嘴唇泛白,眼眸深处是无法言喻的惊慌,她紧紧的盯着魏珩焦急道:“魏珩!我的丫鬟呢?你把我的丫鬟怎么了?”   魏珩最见不得的是属于他一人的娇娇那副为其他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魏珩突然对着林娇婉勾唇邪魅一笑道:“当然是,被我杀了!” 第62章   被?   被魏珩杀了?   怎么可能?   林娇婉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她的手还愣愣的揪着魏珩的一只手,眼眶泛酸, 想哭但却是难受到了极致, 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双带着震惊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另一只手死死的揪着怀中的薄被, 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小脑袋低垂蜷缩着膝盖。   那单薄纤细的身子更是绝望到紧紧的缩成一团。   看到这样子的林娇婉, 魏珩的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但是更多是却是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赤红着双眸盯着床榻上的小娇娘, 静悄悄的站在床榻前, 压抑在喉咙里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   不料这时候委屈了半晌的林娇婉,她突然抬头抿着唇瓣狠狠的盯着魏珩,然后想也不想,拉着魏珩的那只手依旧是紧紧的揪着,生怕他跑了似的。   另一只手直接往身后拿了床榻里头放着的大迎枕子就直接朝魏珩砸了过去。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大迎枕子, 魏珩不躲也不闪愣是被林娇婉手中的大迎枕子砸的脑袋一偏, 只是眼中的神色越发的凶狠了。   砸了一下林娇婉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揪着手里的大迎枕子又朝着魏珩砸了两下,因为两个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林娇婉手中的大迎枕子也只能堪堪砸到魏珩的胸口上。   在林娇婉看不到的地方魏珩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心中不尽感慨想道,他家的小娇贵何时被他宠得这般的泼辣了,如今竟然敢举着枕子来砸他了, 要是一般人别说砸他了,多看他一眼他都恨不得挖了对方的眼睛。   但是林娇婉这带着些泼辣和娇俏的几枕子下来, 魏珩竟然是变/态/.得觉得心里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又痛又酸又甜。   甜到他胸口的伤都裂开了,他也根本不在乎。   因为他家娇娇是鲜活的,是知喜乐有怒哀乐的,再也不是前世那个灵魂和躯体都被折磨得伤痕累累只剩下一个傀儡的姑娘了。   这一世他们一定都会福源深厚的。   想着这些,魏珩又看着眼中是恼怒又是委屈的林娇婉,他心中又是庆幸又是矛盾。   至少他家小娇贵心里头不惧怕他那是好事,至于泼辣嘛,算了他宠着的女人泼辣又如何,他都是极其喜欢的。   只不过最让魏珩矛盾的是,前世他就跟在那四个丫鬟的屁股后面嫉妒羡慕恨,恨不得跑去和丫鬟争宠,重来一世看着他家小娇贵那可怜巴巴的样子。   于是又赶紧把四个丫鬟给训练好了,眼巴巴的给林娇婉给送过去。      如今倒是好了。   重来一世他依旧是要和那四个丫鬟争宠。   重点是关于争宠这件事,魏珩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赢过!   最无理最娇贵的那个人还能分分钟就委屈上,时时刻刻的都让他溃不成军。   不行!   跟丫鬟争宠这事儿不能这么就算了,他一定得扳回一局。   一想到这里,魏珩的表情就控制不住的凶狠起来。   林娇婉往魏珩的胸前扔了大迎枕子后,她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后怕的。   毕竟魏珩那在外的凶名,如今更是知道了魏珩也同样是重来一遭,想起前世那个恶狠狠的男人,他浑身都是血的一幕,林娇婉怎么能不怕。   怕得都心肝乱颤。   但是!   怕归怕,魏珩凭什么杀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明明就是魏珩当初亲自眼巴巴的送给她的,她还要亲手送她们出嫁呢!   魏珩心中无奈,嫉妒归嫉妒,心理阴暗归心理阴暗,但是魏珩脸上的神色还是软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俯身把浑身上下都开始疯狂挣扎的林娇婉,不容拒绝的连人、连着薄薄的夏被也一起抱了起来。   “娇娇……”魏珩哑声叫着林娇婉的闺名,双手死死的禁锢住那愈发挣扎的身子。   “娇娇……娇娇……”魏珩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又一声,似乎只要林娇婉不应了他这句话,他便不停下来了。   瞬间落针可闻的闺房内,都是魏珩哑着嗓子低沉厚重格外勾人的嗓音。   慢慢的林娇婉挣扎的动作渐渐的停了下来,她双眼通红的瞪着魏珩到:“魏珩,你把我的小丫鬟还给我!”   “好,我还给你!”魏珩的下巴轻轻的磕在林娇婉的脑袋上,那低沉的嗓音随着那嗡动的喉结,带起了一阵酥麻的春意。   林娇婉双目一颤,不可思议的望向魏珩:“真的?”   “啧~”   “小蠢货,难道是假的骗你不成?”魏珩嗤笑一声,对着林娇婉反问道。   可是林娇婉眼中的神情还是明显的不相信。   魏珩冷笑看着怀里头非常欠欺负的小娇贵道:“都被我罚了在外头跪着呢,伺候不好人让你受了伤的丫鬟,难道还能安逸的在屋子里头呆着?想都别想!”   这一瞬间,林娇婉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极大的力气,竟然脱开了魏珩的禁锢,想也不想就要往外头冲去。   只不过。   魏珩的速度比林娇婉更快。   她的脚才将将踏出去一步还未落地呢,整个人就被后头的魏珩给抬手抱了起来,更是转身拿了夏被把林娇婉一个囫囵紧紧的裹好,生怕她受了凉。   林娇婉此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疯狂的挣扎着,对着魏珩威胁道:“魏珩!你放我出去!我要去外头看看!我等会子我要跟姑母告状去,说你欺负我!”   魏珩看着林娇婉这个坏东西,他直接气笑了,忍不住抬手不解气的在林娇婉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拍得怀里挣扎不已的人儿,浑身一僵不敢再动了。   魏珩哑着嗓音,嘴角勾起一丝色气又不失魅惑的弧度。   他对林娇婉威胁道:“你倒是厉害了,这五年时间看来跟我母亲呆久了,这胆子倒是长了不少,连我母亲泼辣的那一套都学上了?你的脚还要不要了?如今还伤着呢,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往下跳?你想以后瘸了不成?”   好了!   林娇婉不敢说话了,她僵着身子,满目都是委屈,魏珩这轻轻的一巴掌直接把她给打清醒了。   毕竟,如今把她抱在怀中的男人已然不是之前她以为的那个少年郎。   而是身体里头装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魂魄,而且还是前世那个大魔头魏珩的魂魄!   好吧,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魏珩,否责魏珩脑子抽起风来,万一真的把她家丫鬟给咔嚓了怎么办?   林娇婉疯狂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   殊不知她那纠结又恼怒的样子,此时整个漂亮的小脸都皱巴巴的邹成了一团了。   而且早就被魏珩宠得肆无忌惮哪里还记得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然如今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最热的时候,但是当魏珩抱着林娇婉到了外头,林娇婉看着那四个在园子正中央跪得笔挺的四个大丫鬟的时候。   林娇婉气的脸都白了。   前头再怎么哭闹红着眼眶都流不出来的泪水,此时根本就不用酝酿,那张惨白惨白的小脸上顷刻间愣是被泪水和鼻涕糊得脏兮兮的。   她心中怒火中烧,但是又挣扎不过魏珩的力气,只能撒气一般的把满脸的泪水鼻涕硬生生的抹在了魏珩衣服的前襟上。   黑色的玄衣,上头绣着精细的暗纹打眼一看寻常无奇。   但是若是仔细看去,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世家贵族能拿出来随便穿在身上的东西。   魏珩却是丝毫不在意。   他一手搂着怀中的小娇娘,一手抬起把自己的衣袖一抖,似乎怕衣服外头的料子伤了林娇婉那张娇贵的脸,更是把里头更细腻的内衬翻了出来,轻轻柔柔的把怀中那张小花猫一般的娇俏脸蛋给擦得干干净净的。   但是林娇婉一点都不解气,她挥舞着粉嫩的拳头真的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去捶魏珩的胸口。   她一边捶一边呜咽委屈道:“魏珩!五年前,你把我家丫鬟给带到春楼去看楼子里的姑娘是如何伺候男人的,把四个小姑娘给直接吓破胆了。”   “五年前我以为你还是个孩子,做事偏激点没什么。”   “但是呜呜呜……我怎么想到你原来也是和我一样的,你是疯子吗?明明知道我爱护她们,你还把她们吓得那般惨!”   “现在这夏日的太阳这般毒辣,你竟然把我丫鬟罚跪在院子里头!呜呜呜你这是在欺负我!”林娇婉一边哭,一边对着魏珩控诉这几年来他做下的种种坏事。   说着说着林娇婉倒是愈发觉得没有之前那般伤心了,莫名的竟然有股子甜蜜在里头,她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看着依旧跪在地板上,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四个大丫鬟,林娇婉哑着嗓子道:“你们赶紧起来,你们怎么还不起来!”   “奴婢不敢,奴婢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责罚的。”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却是小心翼翼的抬眼往魏珩身上看去,一副魏珩不说话,她们根本就不敢起来的样子。   林娇婉气的又哭了出来。   她呜咽的锤着魏珩的胸口道:“你看看你,你多坏,我的丫鬟如今都不听我的话了,你管着我也就算了,连我家丫鬟你都管上了,也不见你的小斯乌川他们会听我一声命令。”   魏珩嘴角一抽,看着隐藏在远处面无表情的乌川道:“乌川,林主子有令,你还不过来。”   乌川早就抓心挠肺的站在一旁看了许久。   他一听魏珩的命令赶紧走了过来,然后单膝跪在林娇婉身前:“请主子吩咐!”   林娇婉一看魏珩身旁的第一小斯乌川这般大的阵仗,她唬了一跳。   于是赶紧指了指剪春几人道:“麻烦乌侍卫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过来,把我家这几个丫鬟带下去治伤。”   乌川一听林娇婉的话,他想也没想直接第一个便把剪春给抱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连要给魏珩行礼的事都忘了。   乌川出去后不一会儿,才来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赶紧手脚麻利的把折夏三人也带了下去。   林娇婉看着乌川那麻利的动作,她彻底愣住。   剪春年纪也不小了,平时也都格外守规矩的乌川今日十分明显的有些不正常。   此时,林娇婉眼眶眶里头还挂着半掉不掉的金豆子呢,脸上的委屈还没有散去,看上去好不可怜。   这哭了半天,她似乎哭傻了,更是愣愣的看着魏珩问道:“乌川和剪春是什么情况?乌川前世不是好男风吗?我记得你前世也是好男风吧?还乌川一对?”   魏珩眉目一挑,瞬间气炸,他危险的看着林娇婉一字一句问道:“好男风?小蠢货!你哪里听来的胡乱言论?等会子我就告诉你我好什么风!”   魏珩说着抱着林娇婉直直往林娇婉的闺房走去,看那恶狠狠的样子似乎要教林娇婉做人!!! 第63章   闺房内。   林娇婉被魏珩紧紧的搂在怀中, 整个人儿被夏日里的薄被囫囵成一团,像一个已经被包裹好就等着下锅的小春卷儿。   林娇婉挣了挣发现根本就挣不开, 接着魏珩抱着她的那只手竟然又在她屁股的位置再次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然后那黯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小蠢货!你这是不嫌事大呢?还是有恃无恐呢?”   魏珩说着那带着威胁的眼神往床榻上看去。   瞬间!   林娇婉浑身一紧!   这回她终于知道要怕了!   她紧紧的揪着把自己囫囵成一团的薄被, 看着魏珩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魏珩眉眼一挑, 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看着林娇婉那小蠢样儿嗤笑出声来, 更是在她紧张的眼神中, 抱着怀中娇软的身子, 一步一步的往不远处的床榻那处走去。   那不紧不慢的步伐, 再配上魏珩那嘴角间还挂着的邪气肆意的笑容, 林娇婉越想心里头愈发慌张得厉害。   她紧紧的盯着魏珩,那张娇俏的小脸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她咬牙对魏珩威胁道:“魏珩!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可还没及笄呢,我……”   魏珩眉梢一跳, 看着林娇婉眼中似乎带着格外有深意的光:“哦~没及笄?及笄后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林娇婉她能怎么样?   以后的事林娇婉不知道, 但是她一看魏珩这慢悠悠的往床榻上走的步伐, 她心里头就莫名的发慌。   再远的路那都是有尽头的,何况就是这方寸之间的闺房里头。   林娇婉那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没想个完全呢, 她就已经被魏珩连人带被子的给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了,接着魏珩他整个人也在床榻边缘坐了下来。   一看魏珩这架势,林娇婉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小拳头紧紧的握着, 整张小脸也吓得煞白煞白的。   不想这时候,魏珩却是转身抬手身体微微前倾从一旁的檀木八仙桌上端来一碗汤药过来, 轻轻的搁在林娇婉的眼前。   林娇婉一愣。   这是要干嘛?   魏珩却是抬手熟练的抿了一口那看着就格外难喝的汤药,然后他朝着林娇婉勾唇一笑:“可以喝了。”   “喝?”林娇婉呆愣问道。   霎时间魏珩笑出声来。   这一刻他的眼眸深处终于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似乎被林娇婉那极为愚蠢的问题给取悦到了。   抬手捏着林娇婉那娇嫩又精致的下巴,声音沙哑又低沉,眼中皆是煜煜光辉,魏珩看着林娇婉问道::“小蠢货?除了喝药?你还想做些别的?比如我告诉你我好什么风?”   明显的。   林娇婉发现魏珩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眼眸中多了一丝丝危险的神色。   直觉告诉她,她要是真的不耻下问,恐怕魏珩到时候脑子抽风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   于是林娇婉赶紧在魏珩那无限危险的眸光下,快速接过魏珩手中的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把里头的汤汤水水喝了个精光。   那从舌尖开始一直蔓延到整个胸腔的苦涩,苦得林娇婉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不想下一瞬间,魏珩却是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处变了一个蜜饯出来,快速的塞进林娇婉的口中。   也许因为速度太快,或者是林娇婉太着急的原因。   除了那个林娇婉口中那个甜蜜蜜的蜜饯之外,她小小的、雪白的贝齿,也顺便一口咬了魏珩的指尖含在口中。   ……   气氛一瞬间尴尬异常。   哪怕就是连平日里耍起无赖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魏珩,此时他也不禁有些耳尖发红,那双漂亮又邪气的眼眸中更是变得愈发的暗沉。   林娇婉咬着魏珩的指尖,舌尖不经意的从他那修剪得平整的指甲盖上划过,口中是的甜甜的蜜饯,眼中是魏珩那张全京城都嫉妒的俊颜,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是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后知后觉!   林娇婉惊呼一声,赶紧向床榻后方退去,身上裹着的被子没了魏珩的束缚,她在床榻上一滚,更是把自己的脑袋也给包了起来。   半晌后,林娇婉从薄薄的夏被里头,悄咪咪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她看着依旧守在她床榻边缘的魏珩说道:“表哥你还不回自个院子里去?我要休息了!”   魏珩眸色沉沉的看着林娇婉。   半晌,他才慢悠悠的回答道:“那我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如今闲来无事,我们也数月未见了,娇娇就不曾想我。”   林娇婉怎么不想魏珩。   她对魏珩简直是又气又想,白日想着,夜里又担心着魏珩的安危睡不着。   但是!   她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前头她和魏珩的矛盾还没有彻底解决呢!   后头魏珩倒是给她来了个惊天大秘密!   前头她怀疑魏珩这般提前布置,是如前世她死之前的传言一般,那是为了与四皇子争夺皇位。   所以重来一世看着这般成熟又稳重的魏珩,林娇婉就怕魏珩真的如前世一般有谣言中的那种想法。   当时两人正闹得不欢而散,林娇婉更是负气跑了出去,不想她被曹家那姑娘故意撞伤后。   她怎么也想不到怒火中烧的魏珩,竟然会在她耳边说了那样一番话。   要装作没听见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以魏珩的能力,发现她是真睡还是装睡,那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如今既然双方都坦白了。   林娇婉心里头惧怕归惧怕,但是这五年被她时时刻刻压在心底下那颗巨石,似乎终于掉落谷底她彻底解脱,整颗心似乎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日后关于她的所有秘密,这个护了她两辈子的男人,她都能与他分享。   她娇有人宠着,她弱有人护着,她脑子不精明也同样有人帮她给算计着!   至于日后回京后,前世的那些渣渣们!   林娇婉心中不禁得意的想到。   呵!   那位大魔王!   能夜止小儿啼哭的大煞星魏珩都与她一般重来一世了!   她还怕什么!   她根本就不用怕!   想着这些林娇婉嘴角带起淡淡的笑意,同时她的眼皮也愈发的沉重起来。   刚刚那碗汤药里头,魏珩特地加了一味安神的方子下去。   如今也不过是才过了半刻钟而已,那床榻上的人儿已经昏昏欲睡了。   魏珩轻轻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戳了戳林娇婉那带着笑意的嘴角,问道:“娇娇为何这般愉悦?”   已经迷迷瞪瞪的林娇婉看着眼前那张极其好看又令她安心的俊颜,她悄声呢喃道:“魏珩,有你真好。”   说完最后一个音节。   林娇婉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吗?   听着他家小娇贵的话,魏珩眼中是欣喜又是暗沉。   他家小娇贵恐怕还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头里头都是黑透了的黑心肝,日日想着要把她藏起来护着的疯子吧。   要是知道了,他家娇娇还会觉得他好?   是个人都不会想和疯子日日相处在一起,何况是他家娇娇。   魏珩捂着胸口,他轻轻咳了一声,内心冷厉想着他永远不会让他家娇娇知道他的内心有多可怕的!   “乌川!”魏珩对外头叫了一声。   神出鬼没的乌川便如鬼魂一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远远的站在外头的花厅里,声音确实清透的传了进来:“主子!”   “你去把钟家二姑娘叫过来!然后让钟老御医去我的院子里等我!”   乌川一愣,他不动声色的远远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便赶紧退下去了。   但是乌川他不禁加快了速度,因为他知道以他家主子那平日极其不愿意让人近身的性格,平日里受了伤他只要能自己解决的都不会特地去找钟老御医的。   如今竟然主动开口找钟老御医,那么说明主子的伤情恐怕是极其严重的。   钟家二姑娘钟朝颜来得极快。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她便从外头走了进来了,她先是给林娇婉把脉又伸手探了体温,确定林娇婉并无大概如今只是沉睡过去后。   钟朝颜才看着魏珩微微挑眉嘲笑道:“啧啧啧~魏世子爷好能耐,把我家林娇娇那四个丫头罚得一个个都高热躺在屋子里头病着。”   “世子爷也不是作死么!如今自家心头肉没了伺候的人!你看看你,最后不还是得求着我过来?”   魏珩的面色一黑,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钟朝颜,果然这钟二这个老姑娘就是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   也不知道他家蠢弟弟是怎么看上钟二这个男人婆的!   想是这般想。   但是魏珩这回难得和钟二正面杠上,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若是仔细看去魏珩的步伐似乎微微有些着急,还微微有些踉跄。   终于到了东苑的最深处。   那处是贵妃娘娘特地给魏珩私底下开辟出来的院子,走进院子后,魏珩才把忍了许久的那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鲜红刺目的鲜血中带着漆黑的血块,看着倒是极其严重。   钟老御医紧赶慢赶的终于从外头赶了过来,他一进来便看见魏珩在院子里一口鲜血吐出来的样子。   当场,钟老御医就跳脚道:“小王八蛋!你还不赶紧去给我躺着,你这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你非要气死老头子我不可!一个个的都是给我不省心了!”   钟老御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赶紧给魏珩施针,还不忘问道:“你这小兔崽子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那伤都好了三成了,怎么又气成这般?”   魏珩眉头一挑看着钟老御医道:“还不是给你家那钟二气的!都老姑娘了,还天天粘着我家娇娇!”   钟老御医胡子一翘,看着魏珩瞪眼道:“放屁!小王八蛋!你当我瞎!” 第64章   “嘶~”魏珩倒吸一口凉气, 疼得他眉头一皱,眼神恶狠狠的瞪向那罪魁祸首, 钟家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   钟老御医被魏珩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一瞪, 他花白的胡子一抖,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见轻柔。   依旧是毫不手软的拿着火灼过的匕首, 以极快的速度把魏珩胸前那处极深的刀口里头已经发脓的腐肉给细细的剔除了去。   只见魏珩半靠在床榻上, 衣裳半解赤裸着上半身, 双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   那气定闲神的样子, 若不是此时他满脑门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小伤换药而已。   钟老御医手上的动作麻利又稳健,但是他口中絮絮叨叨的话也不见得闲上一刻钟。   钟老御医先是满脸嫌弃的看了魏珩一眼,又语重心长的说道:“魏家小子,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是命大,连草原的王庭都敢去闯, 你以为草原上的单于是那般好惹的!你们真的一个个都是小王八蛋, 就没有一个让老夫省心的!”   钟老御医说着, 白胡子一翘!   板着脸瞪着魏珩,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遍又一遍!   这也不能怪钟老御医脾性大。   毕竟谁能看着自己非常看好喜爱的小辈, 深夜里瞒着众人, 带着一小队人马活蹦乱跳的往草原单于的王庭杀去。   回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血衣,吓得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钟老御医都差点气得硬生生背过气去。   要不是老御医的医术真的是这世间数一数二,魏珩这条命恐怕能不能救得回来都不好说。   这五年的时间相处下来, 钟老御医赫然发现这位魏家的世子爷,别看他平日里一副嚣张跋扈, 又是个手段狠厉极其不好惹的人。   往日在京城里那更是一副横行霸道,看着如败家废物一样的样子。   但是如今时间相处得久了,钟老御医发现魏珩这个人,无论是样貌、手段还是学识和眼界。   不说别的,他这些年来见过无数的所谓的天之骄子,但是如今在他看来与魏珩一比较,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至于京城里的那些看不起魏珩的人,背地里玷污魏珩名声的人,钟老御医冷笑一声,那些人真是猪一群蠢货!   “好了!”钟老御医把手中的药具一放,也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   他看着魏珩再三嘱咐道:“这往后秋老虎还未到,后头的日子只会越发的炎热,你要是再作死把伤口给崩开了,我就不管你这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了!”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冷笑道:“这又不急着赶路,本世子爷怎么还会蠢到把伤口给崩裂开来,简直是笑话!”   笑话?   钟老御医一听便怒了。   他把手中的药箱一放,指着魏珩骂道:“你这个小混球!十天前才刚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结果一醒来便拿命的往皇庙里头赶,伤口发炎了也不说一声,偏偏要咬牙忍着!你当自己的铁打的不成?”   “你看看你这一副活生生的死磕样儿!哪日你再做什么浑事儿!我便告了林家姑娘那去!我看那小丫头片子还嫁不嫁给你!”   钟老御医这副骂人的神态,那简直是活脱脱的在家里训斥家中小辈的样子。   也许是相处久了,连皇子都要忍让三分的魏珩,偏偏的在钟老御医面前倒是难得有着极好的脾气。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眉眼的冷意,与那真心把他当做小辈的疼惜与爱护。   他轻轻一叹难得软了语气:“钟老太爷您自从先帝时便是大梁宫中一等太医院院首!”   “宫中那些龌龊您想必见得只多不少,想必我这五年来所做的布置你也知道了三成有余,当初您也是明摆着说是为了钟二那个蠢货才愿意跟着我母亲出来避难的……”   钟老御医眉头一皱看着魏珩骂道:“混蛋!我家二姑娘才不是蠢货!”   魏珩被钟老御医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话,他也不气,反正愈发舒适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   看向钟老御医的眉眼透着格外的深意道:“如今时日久了,我作为晚辈自然也知晓您对于我的爱护之意,但是这天下名声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至于生死,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让自己死了呢!这一切不是还有钟家老太爷您吗?”   钟老御医简直被魏珩气得眼前阵阵黑影,手下一个用力把自己花白的宝贝胡子就揪了一根下来。   他怒骂道:“混蛋!你这是把老头子我都给算计进去了?”   魏珩冷笑:“算计不算计的,这不也是您愿意的吗?当初一同出来的时候,您心里头也清楚的知道只要走了这一步,你们钟家身上的标签便永远是贵妃娘娘那一阵营的,作为四皇子的支持者您觉得您洗得干净么?”   魏珩的话,就如钟老御医方才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捅到钟老御医心中最为担心的那个地方。   但是魏珩根本就不打算停下这个关乎一个世家大族兴衰的话题,他这次本就是打着在回京前,一定要与钟家彻底撕破这层关系,让钟家彻底归为他弟弟那一方的打算。   所以当钟老御医忍不住带起这个话题的时候。   魏珩便抓住这个机会,又凶狠又单刀直入,把那些人心里最难堪的一面给抖了出来。   “魏家小子!”钟老御医无奈的伸手指了指魏珩。   然后他又无奈的放了下去,轻声一叹:“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果然是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个小子咯!就算是如今的顾相,顾许山那个小子当年也比不得你。”   魏珩听着钟老御医的感慨,在听着他口中顾丞相顾许山,魏珩的眉眼不禁冷了下来。   他眼中透着淡淡的邪气看着钟老御医道:“那顾许山也不过是得了好运道而已,钟老太爷您真当他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魏珩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钟老御医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魏珩对于顾许山哪里来的那般大的敌意,但是!   恐怕,自五年前他在魏珩的诱惑下站贵妃娘娘这一路后,这后头的路再怎么样也只能咬牙走下去了。   瞬间,钟老御医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他看着魏珩极为认真道:“罢了罢了,我如今也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我也不求我们钟家能有多大的造化,但是劳烦世子爷您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若是钟家在日后夺嫡时真有个不测,你能帮我钟家留下一星半点香火便是好的。”   魏珩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钟老御医的面部表情。   半晌,他突然扯了扯嘴角对着钟老御医道:“这事儿您何不直接求了四皇子去?毕竟我那弟弟的蠢心思,钟家老太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自小便惦记着你家那颗明珠!”   一听四皇子!   才将将平复下心情来的钟老太医一下子又炸了。   他忍不住抬手往桌子上一拍暴怒道:“你当我瞎!四皇子惦记我家颜姐儿那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哼!小时候年纪小就给我装傻充愣缠着我家颜姐儿。”   “如今年纪大了,不能装傻了,就给我天天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仗着当年的情分动不动就腿疼的死死的缠着我家颜姐儿,真的是宫里头见多了,竟然学着宫里头宾妃争宠的计量,勾着我家颜姐儿……”   说到这里,钟老御医想着被他说在口中的人可是当今四皇子,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那句极其想骂出口的‘臭不要脸给咽下了回去’。   魏珩眉头一挑:“既然您知道了,那为何不干脆同意了这门亲事去?”   钟老御医直接跳脚:“放屁!同意?四皇子如今几岁?我家颜姐儿如今几岁?这般再拖下去我家颜姐儿都是老姑娘了!”   魏珩笑的连眼角眉梢都是冷的,他嗤笑一声:“钟家老太爷,您为医者,这心太慈,至于钟二那家伙早就是老姑娘了。”   “虽然她离了京城安稳了五年,但是被二皇子惦记的人,你觉得以二皇子那心眼他能放过钟二?就算是日后回了京城,钟二若是要想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那是不可能的!”   魏珩的确是说的没错,钟老御医心里有也是极为清楚的,要不是这赤都郡城过于偏僻,也找不到适合的人家,钟老御医当年都动了把钟二嫁在这里的打算了。   而且前几年,虽然远在外头,但是钟家也不是没有在二皇子成亲后动过给钟二相看的念头,但是偏偏是极其邪门的竟然一个都没有说成。   想着这些。   钟老御医硬是说不出任何反驳魏珩的话,四皇子其实是极好的,但是就是年纪太小,至于四皇子那伤了经脉的腿,钟老御医暗中咬了咬牙。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的神情。   他继续道:“既然您如今都同意了钟二在我弟弟身边照顾着,为何不直接同意了钟二的婚事呢?”   “同意?”   钟老御医一听便冷笑了出来。   他看着魏珩道:“我钟家也是百年大族,我如何会同意一个及笄了的姑娘不明不白的在一个即将成年的皇子身边伺候着!”   “不过是我家那傻丫头,在我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硬是求着我同意而已,她都说出了这辈子青灯古佛永不嫁人这般诛心的话了,我一个老头子,钟家我疼爱颜姐儿那丫头就是连钟家的嫡长孙都是比不上的!”   钟老御医说这话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悔意。   他看着魏珩痛心疾首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心善,带着我家颜姐儿去了皇子府给二皇子诊治,那日让我家颜姐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害的颜姐儿被那个毒物给惦记上了。”   魏珩冷笑:“不就是养\\娈\\童\\么,瞧萧轩湛那出息!”   钟老御医大惊,他以为这事儿就他和钟朝颜知道,没想到魏珩却是面无表情的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了出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第65章   魏珩看着钟老御医那一副超级震惊的神态, 一时间他极为愉悦的勾唇笑了出来。   他半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嘴角勾起邪邪的笑意, 满眼深意的看着钟老御医的样子, 再加上那副令人牙痒痒的嘚瑟劲儿, 气得钟老御医当场便甩袖离去。   不想钟老御医人还未走远呢, 外头便跑来了一个神态慌张的小丫鬟。   小丫鬟那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身后跟着魏珩院子里头同样神色紧张的侍卫。   小丫鬟也来不及给钟老御医行礼了, 提着裙子飞一般的便往里头跑去, 在魏珩的寝居门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小丫鬟跪在门口惨白着脸, 整个身子抖成了筛子一般带着,她也不敢往屋里头看去,只知道带着哭腔一股脑的道:“世……世子爷!不好了,我家姑娘她吐血了!!”   寝居的最深处,魏珩前一秒还挂在嘴边的笑意, 下一秒直接一下子僵在脸上。   他满脸不敢相信, 起身时, 扶在床榻边缘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脚下一软, 更是把一旁博古架上摆放着的瓷器碰了满地都是。   此时时刻魏珩的心中笼罩着巨大的恐慌, 他家娇娇怎么会吐血呢?   ……      跪在门口的丫鬟咬牙说完手,她只觉得里间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下一秒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然后身旁一阵风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过,带起一阵极好闻的体香。   接着, 丫鬟便听到不远处响起钟老御医气急败坏的声音:“魏珩!小兔崽子你给我跑慢点,什么胡言乱语,我和颜姐儿亲自开方子调养的姑娘,怎么可能说吐血就吐血……”   丫鬟恍然转头,便看见远处那一身玄衣极像了世子爷背影的男子已经跑远去了。   “娇娇……”魏珩如一阵风般冲进了林娇婉的闺房内,便看见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儿此时闭着眼睛,似乎是昏睡在床榻上。   坐在床榻另一边拿着冷帕子的钟朝颜眼神一闪,她看着冲进来的魏珩,便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规划着什么最佳逃跑路线。   魏珩快速的扫了一眼面色白得极其不自然的林娇婉。   然后他却是红着眼睛,第一眼便瞪向了钟朝颜的方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厉,看着钟朝颜问道:“钟二!这是怎么回事。”   钟朝颜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以冷笑的方式掩饰自己眼中的紧张情绪,看着魏珩讥讽道:“怎么回事?世子爷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人儿不是被你给气的么?好好的一个小娇娘儿,竟然被你气的郁结于心!前头可是吐了血了。”   说着钟朝颜她还特地抖了抖手中握着的帕子,果然,上头有一抹刺目的鲜红。   郁结于心?   魏珩细细的咀嚼着钟朝颜口中的这四个字,他看向帕子的神色也闪了闪。   慢慢的魏珩回过神来了,他不动声色的抬手在林娇婉的脸颊上一抹,然后前头还十分紧绷的身子,这时便悄悄的放松了下来。      而他那只从林娇婉脸颊上划过的指尖,则是背在身后轻轻的搓了搓,上头似乎有极其细腻的粉末,那是女儿家常用的脂粉。   于是魏珩一掀衣摆在林娇婉的床榻前坐了下来,更是在钟朝颜那分外紧张的眼神中,他抬手摸了摸林娇婉的额头。   光洁又好看额头上的温度的确是有些低热,不过这也是在魏珩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前头摔了一跤,后头又被他狠着心戳破了双方都是重来一遭的秘密。   本就是娇贵的人儿,又被魏珩护了这般久,如今这样被他毫不留情戳破所有的秘密,心神巨震之下,说没被吓到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魏珩也料到林娇婉到了这晚间肯定会发起低热来,那也是在所难免,前头的药方子他也看过了,除了安神的汤药之外也开了一味退热的药材。   但是对于吐血!   吐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林娇婉的身体究竟被养得有多好,除了钟老御医和钟朝颜外,魏珩那是最清楚不过的。   只是前头他是被急昏了头。   如今回过神来再冷眼看着钟朝颜那紧张的神情,以及床榻上林娇婉的面容,魏珩心思一转便也猜了个大概。   抬手,手掌心贴着林娇婉的额间,也不知那装睡的人儿是不是真的紧张上了,额头上此时还带了一些细密的汗水。   魏珩突然冷笑一声看着钟朝颜道:“钟二,你还杵着这里作甚?看戏么?看本世子爷的戏?钟二你是觉得这日子太清闲了是吧?”      钟朝颜看着魏珩那难得沉下来的面色,她心头一跳,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林家娇娇,又想了想自己跟魏珩对着干的后果和林娇婉单独跟魏珩对着干的后果。   于是!   钟朝颜赶紧把手中握着的冷帕子往旁边一放,在魏珩那毫不掩饰的杀气下,非常不讲义气的扔了林娇婉后,便脚底抹油的溜了出去。   而躺在床榻上装吐血的林娇婉那是眼皮子一跳,要不是她此时真的发了低热根本就没有力气起来,她是恨不得同钟朝颜一同滚出去的。   等着钟朝颜终于在外头磨蹭了半天,终于出了院子后。   魏珩才慢慢起身拿了一旁的帕子,看着上头那艳红的刺目如血迹一般的液体,他亲自把帕子放到冰冷的凉水里洗干净后,才转身轻轻柔柔的给林娇婉净面。   闭着眼睛的林娇婉被魏珩手中那帕子冰冷的温度一刺激,她的睫毛颤了颤,纠结之下还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皮来。   随着魏珩的动作,林娇婉脸颊上那些似乎被特意抹上去的脂粉被魏珩给擦了个干干净净。   而过了半晌,魏珩却是突然抬手,捏着林娇婉那粉嫩娇软嫩到几乎能掐得出水来的小脸蛋,哑着嗓音问道:“娇娇,我听前头丫鬟过来说,我家娇娇吐血了?”   魏珩说着他冰冷的手指划过林娇婉的如娇花一般诱人的唇瓣,指尖更是停在唇瓣上头流连忘返。   床榻上,闭着眼睛的林娇婉感受着魏珩那带着薄茧的指尖的温度,她的心里头都快把临阵脱逃的钟朝颜给骂了半死了。   分明这个主意是钟朝颜想出来的,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不嫌事大的钟家姐姐便赶紧叫了丫鬟过去通知魏珩。   趁着丫鬟过去那段时间,钟朝颜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瓷瓶里头更是装了一些如血液一般的液体。   林娇婉拿了手上一闻,一股极为好闻的蜜糖味儿。   林娇婉还未反应过来呢,钟朝颜便拿了那小瓷瓶里的东西直接给她喂了下去,让她含在口中趁着低热好好的躺着,等魏珩来了,再来表演一个当场吐血。   林娇婉懵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本就是心中忍着一口气的她,也就是顺水推舟的随着钟朝颜折腾去了。   但是!   林娇婉她怎么也想不到钟朝颜那临阵脱逃的速度,那可是比谁都快!   “娇娇……”魏珩又对着林娇婉低低的叫了一声。   那掐着她脸颊的手微微用了力气,林娇婉疼得连眉头都皱起来了,但是她却是依旧死死的闭着眼睛,嘴唇紧紧的抿着,含在口里的液体不敢咽下去,那更是不敢吐出来。   突然!   这时候魏珩俯身,猝不及防的温热气息喷撒在她娇嫩的耳垂上。   魏珩哑着声音道:“娇娇你若是不起来,我可就不是掐着你脸蛋这般简单了,你想想,本世子都五年未曾尝过娇娇脸蛋上那娇嫩的滋味了,也不知长大后的娇娇这脸蛋咬起来会有多甜?”   魏珩的话,无由是一剂晴天霹雳,震得林娇婉想也不想便赶紧睁开了眼睛。   她晃了晃还有些昏沉沉的脑袋,躲闪的小眼神最终还是对上了魏珩那黑沉沉的双眸,她藏在夏被中的手在被子里头抠了抠后。   终于,林娇婉咬咬牙,突然对着魏珩咧嘴一笑。   然后她眼巴巴的对着魏珩唤道:“魏表哥,我真的吐血了,并没有骗你?”   魏珩:“……”吐血?呵!想打人怎么办?快被气死。   魏珩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打不得又骂不得的小娇贵,更是对他笑的仿若是满口鲜血的样子,气得魏珩几乎是背过气去了!   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林娇婉口中那么刺目的鲜红色,他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家娇娇这是越发的能耐了,不如多吐两口给本世子瞧瞧?”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漆黑如锅底,一看就是已经气的个半死的神色。   于是,林娇婉赶紧把口中甜腻到令人发指,也不知钟朝颜究竟是拿了什么东西配出来的糖水儿给快速的咽了下去。   然后她对着魏珩露出了一个极其无辜的眼神:“吐完了,没有了。”   林娇婉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种离得极近的时候,她一开口便是满口蜜糖的甜味儿,几乎是无孔不入的往魏珩的四肢百骸里头钻去,令人气愤,但确实的格外的诱人。   这一刻,魏珩看着身下的小娇娘,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把眼前这个坏东西宠得太过头了,怎么的日日做些不把他气死也要把他给活生生吓死的事!   要是今日不给她点儿教训,日后他要如何一正夫纲! 第66章   对于教训这种事情, 魏珩心中千回百转闪过无数种念头。   平日里要是真让他记起仇来教训人,他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随随便便有的是法子把那人训斥得服服帖帖, 但是如今偏偏的对上心里头这个捧在手里怕摔了, 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小娇贵, 他能怎么办。   哪怕他是嚣张跋扈怼天怼地的魏世子爷。   但只要对上这个世间唯一不敢怼的姑娘, 他再多的无奈和气愤, 也只能化为更加深沉的爱意, 尽数往那小娇贵身上狠狠的砸去。   于是。   魏珩想也没想, 直接俯下身对着那垂涎已久的娇嫩唇瓣给一口咬了下去。   刹那, 娇软的触觉伴随着身下小娇贵口中那蜜糖般的滋味,魏珩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身下的人儿。   而林娇婉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她泛着水光的眼眸不可思议的盯着魏珩,口中泛红的蜜水已经被眼前这个少年男人那灵活至极的舌尖给扫了个一干二净。   抬眼望去,魏珩唇瓣上因为艳色的蜜水而染上的那抹媚色, 看得她心尖儿一颤,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似乎她前世错过了许多, 错过了这个男人对她的所有的好。   林娇婉愣愣抬手抚摸上魏珩那带着艳色的唇瓣,眼中的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渐渐的与前世的那个浑身浴血的魏大将军重合在了一起。   曾经打马而过的少年郎, 浑身浴血的少年将军, 如深渊恶魔满目绝望的男人……都是眼前的人。   林娇婉眨了眨眼中的湿润,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哑着声音看着魏珩道:“表哥……”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魏珩却是脑子一抽。   他跪坐在床榻上, 看着身下似乎要努力装乖的小娇娘。   他想也不想直接抬手在林娇婉那娇嫩的脸颊上掐了一下,十万分不解风情道:“哼!小蠢货你给我卖乖装傻也是没用的!哼~吐血?看把你娇惯得恐怕都不知道这天上地下的本世子爷才是最大的。”   这话?   林娇婉眨了眨眼睛后再眨了眨眼睛, 她要怎么接?   再看向魏珩那张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特别是他嘴角的那抹艳红,此时魏珩的手还掐在她的脸颊上头,两人几乎是近在咫尺鼻子碰鼻子的距离,格外暧昧。   闺房里属于女儿家甜腻的气息中已然混进了魏珩身上特有的冷香。   一个眉目微挑,嘴角带着勾人的邪气,另一个浑身娇软,那眉间依旧有来不及消散的怒意,那也依旧是娇蛮可人。   就在这种夹杂着复杂的暧昧、前世情愫以及若有若无的挑逗当中。   突然的,林娇婉却是眉头一皱,前头还红润的面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苍白下去,下一秒林娇婉嘤咛一声,整个人开始以极其痛苦的姿势蜷缩在了一团。   “娇娇!”魏珩浑身一颤,赶紧看向那个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的人儿。   这回可不是开玩笑的了。   夏被太薄,林娇婉又是背对着魏珩蜷缩在了一团,魏珩只来得及看见那背对着的人儿,身后的那团薄被竟然渗出了斑斑点点的刺目鲜红。   “娇娇,娇娇你可别吓我,前头是玩笑话,我错了还不成?”魏珩以极快的速度抱着缩着一团的林娇婉就要往外头钟朝颜的院子里冲去。   不想这时候。   已经疼的面色惨白的林娇婉却是伸手死死的揪着魏珩的衣袖,痛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嗓音里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魏珩、别……出去,我没事……”   魏珩表面上看去依旧是镇静异常,好看的眉心紧紧的拧在一处,但是他抱着林娇婉的手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抬眼死死的盯着怀中的人儿,生怕一眨眼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声音沙哑道:“怎么会不打紧?你身后的血都流了到处都是,你还在这里与我置气?”   这要怎么解释?      虽说两人已经是定了亲的关系了,但是如今还未成亲,而且还是这般羞人的事儿。      林娇婉苍白的面色上,慢慢的泛着了阵阵酥红的颜色,她苍白的指尖死死的揪着魏珩的衣裳,声音如蚊一般细细的道:“表哥,我只是来癸水了。”   癸水?   魏珩的身子僵硬得更厉害了,他看了看怀中双颊爆红的小娇娘,再看了看小娇娘身后那处被癸水染上的鲜红血色。   过了好一会儿,魏家钢铁世子爷终于反应过来,他家娇娇羞羞答答的说出来的这所谓的‘癸水’二字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一向脸皮极厚的魏珩也不禁悄悄红了双颊。   他抱着怀中轻若无物的小娇娘,额头轻轻的磕在林娇婉那惨白的小脸蛋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慰道:“娇娇不怕的,我这就让我母亲和钟二一起过来。”   魏珩暗沉的眼眸中压抑这铺天盖地的疼惜,他轻轻的把林娇婉放在闺阁中的床榻上,然后对着守在外头的廖嬷嬷吩咐道:“廖嬷嬷!你进来。”   自从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被魏珩罚伤了腿后,廖嬷嬷便临时担下了林娇婉身旁贴身丫鬟的职责。   魏珩一声吩咐,廖嬷嬷便赶紧躬身进来,她看着眼中透着戾气的魏珩,心肝一颤越发恭敬的问道:“不知世子爷有何吩咐?”   魏珩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权衡之下最后冷眼看着廖嬷嬷吩咐道:“嬷嬷在这处守着姑娘便是。”   魏珩说完后,也不待廖嬷嬷回话,便赶紧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头走去。   廖嬷嬷一愣,搞不懂这屋中莫名变得有些压抑低沉的气氛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廖嬷嬷抬眼看向床榻上的林娇婉。   目之所及,只见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儿脸色苍白衣裳凌乱,双颊处还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角处是一抹妖异的嫣红。   那雾蒙蒙的双眼似乎被人欺负惨了一般,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   看着这些,廖嬷嬷的心便开始悬了起来。   接着廖嬷嬷的目光慢慢僵硬的往林娇婉身上盖着的夏被上挪去,薄薄的夏被上头此时更是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如梅花般刺目得紧。   当下廖嬷嬷唬了一大跳,大夏天的站着还泛着热意的屋里头,廖嬷嬷只觉得那冰冷的寒意直接从脚掌处窜到了脑门处。   于是廖嬷嬷脚下一软,她在屋内木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颤抖着嗓音,廖嬷嬷浑身发冷的看着林娇婉问道:“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可是被世子爷欺负了不成?”   “欺负?谁能欺负她?如今她心里可门清得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疼的迷迷糊糊的林娇婉只来得及听到几个关键词,但是她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是发现连说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廖嬷嬷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双目紧紧的盯着林娇婉看,就怕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恨意,或者是想不开的情绪。   不过还好。   让廖嬷嬷松一口气的是,这一位金尊玉贵的小主子虽然她此时一脸疲惫,头发间汗津津的,但是还好情绪还算稳定的。   由于廖嬷嬷自己瞎脑补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哪怕此时林娇婉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廖嬷嬷看向林娇婉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   那一副如临大敌,似乎只要是下一秒这位金贵的主子有丝毫想不开的动作,廖嬷嬷便可以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把想不开的主子给救下来。   “姑娘~”廖嬷嬷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于是,林娇婉痛了许久后,当她恢复一丝丝力气看向廖嬷嬷的时候,她只觉得廖嬷嬷的眼神十分的怪异,里头还有莫名的怜惜。   林娇婉:“……”嬷嬷这是也抽了什么疯不成?   于是林娇婉忍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痛处,看着廖嬷嬷努力发出声音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   廖嬷嬷一看林娇婉那疼痛难忍的样子,她竟然是红了眼眶,哽咽着声音道:“姑娘莫慌,莫要想不开,这一切贵妃娘娘一定会给姑娘做主的!一定会让世子爷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做主?   交代?   她姑母?   魏珩做了什么?   正在林娇婉懵逼的时候。   廖嬷嬷她颤颤巍巍的跪在床榻前,她伸出了手紧紧的握着林娇婉的手,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嗓音说道:“姑娘是老奴不好,我老奴都守在外头了依旧没有照顾好姑娘,让姑娘被世子爷欺负了去,老奴是罪该万死,辜负了姑娘对老奴的看重!。”   这回林娇婉终于回过神来,这廖嬷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林娇婉又是羞恼,又是无奈的。   她反手握着几乎下一秒就能哭死在她床榻前的廖嬷嬷道:“嬷嬷这是想了哪儿去了,我不过是癸水初来,疼痛难忍罢了。”   癸水?疼痛难忍?   这下子,满肚子安慰的话都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的廖嬷嬷,她更是恨不得一下子装死在林娇婉的床前算了。   她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   难道她是要毁了自家主子的名声不成?   她自己竟然是这样一般的蠢货。   作为宫中极为有经验的老嬷嬷,她竟然糊涂得连癸水和初次都分不清了? 第67章   廖嬷嬷心神巨震之下她也是直接慌了神, 能问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蠢话,要是换在大内皇宫之中那可不是一顿板子能解决的事儿了。   毁了主子的名声, 那是直接赐死也不为过了。   所以廖嬷嬷她直接哭倒在林娇婉身前。   那是哭得个老泪纵横凄惨无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了呢。   而林娇婉呢此时正痛到几乎昏厥死死的咬着牙齿蜷缩在床榻上, 额间都是细密的冷汗, 哪里有心神去理会廖嬷嬷究竟死不死的。   哪怕林娇婉真的把廖嬷嬷的话往心里去了, 以她平日里为人处世的外软内刚的性子, 她也并不会做出那等要赐死廖嬷嬷的事情。   毕竟以魏珩往日里那一副护犊子的德行, 日日盯着她念着她的那副架势。   哼!   这东苑里头哪个伺候的不是认为等她及笄后魏珩便要迫不及待的下狠手的。   毕竟在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看来, 林娇婉虽然作为林家三房唯一的嫡女,但是那也只是三房嫡女而已。   毕竟三房又不会袭了侯府的爵位,承恩侯府的大老爷在朝中为官,那也是极其得圣恩的,加之大老爷又日日的行走于京城朝堂之上, 那名头根本就不是那远在边关的三老爷能比得了的。   但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的是, 林娇婉除了是三房嫡女之外, 她还是天下第一富商之女李氏的继女,更是大梁护国将军林承志的嫡女。   就这两重身份。   别说是一般的侯府爵位了, 哪怕就是生母地位低下或者本身就是宫中不得宠的公主, 那也是比不得的。   但是谁让林娇婉是那个一个让人影响深刻的病秧子名声呢,毕竟从出生开始便带上的名声。   无论谁看来,如今哪怕是养好了身子骨, 但是她作为在外头依旧是个极其低调的人儿。   所以,无论是谁, 只要一想到她。   第一印象依旧是那个承恩侯府生母去世,是一个不得宠的病秧子这般的印象。   不然那曹家姑娘也没有那般的熊心豹子胆敢真的伤了林娇婉。      ……   床榻上,林娇婉略微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她平日里倒是没有发现,这事事精明手段极好的廖嬷嬷在慌神之下也会这般犯蠢的。   无可奈何。   林娇婉只得忍痛咬着牙,抬手扯了扯匍匐的跪倒在床榻下廖嬷嬷的衣摆。   用哑着嗓子用极其细弱的声音对廖嬷嬷道:“嬷嬷还跪着作甚?既然说错话错了便是,我这屋子里头又没人,嬷嬷糊涂了不成?难道要等世子爷亲自过来,像我身旁的四个丫鬟一般,被罚跪得几日下不了床?”   廖嬷嬷一愣,看着床榻上主子那苍白得几乎随时都能晕厥过去的神色,她在慌乱中终于回过神来。   于是廖嬷嬷以极其快的速度,只见她一个翻身就极其麻溜的从冷硬的地板上给爬了起来。   然后赶紧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更是不知道从林娇婉屋子的那个小玉罐子里头摸出了红糖蜜水给林娇婉泡上了一小杯。   慌乱过后,廖嬷嬷在林娇婉细声的训斥下她终于从慌乱的神情中恢复了往日的贴心能干。   只见廖嬷嬷以极快的速度泡好红糖蜜水后,小心翼翼的端到了林娇婉的床榻前,先小口小口的味了林娇婉小半碗红糖蜜水后。   见得林娇婉摆手表示不要了,才轻声安慰说道:“姑娘,这来了癸水那对于女人家来说那是极好的事,这说明姑娘已经真正的长大成人了,姑娘不必慌张,想必世子爷是去请钟二姑娘去了。”   廖嬷嬷一边安慰着林娇婉,然后抬手便往身后拿了一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出来。   对于廖嬷嬷那极快的速度,林娇婉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前头还手忙脚乱的,这会子回过神来的廖嬷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那汤婆子里头灌好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杯廖嬷嬷小心翼翼的放在林娇婉小腹上暖着,这时林娇婉才舒服的一口气叹了出来。   林娇婉这口气还没叹完呢,只听得外头一震喧闹声后,便是一阵佩环响起的声音。   不一会儿贵妃娘娘那训斥的声音便从外头传了进来。   那声音一听,就是分明就是在训斥魏珩的,毕竟这东苑上上下下的能让贵妃娘娘这般尖这声音毫不顾忌形象的训斥的人,那也只有魏珩一人了。   林娇婉隐隐约约听得贵妃娘娘骂道:“姑娘家的事儿你跟来作甚?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胸口的伤处又崩开了,你前头不是和钟老御医发誓说你再把伤口崩开你便是一个蠢货么?”   “你这小蠢货还不给老娘滚回去躺着养伤?我家娇娇这里不用这个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人操心,快点回去。”   接着外头贵妃娘娘的声音停下来后,那被骂的人似乎没有接话,而是进行了无声的反抗。   又过了一会会儿的功夫,外头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了。   从林娇婉的视线那处往出,只见贵妃娘娘走在最前头,头后则是跟着紧紧的抿着唇瓣的魏珩,魏珩后头跟着的是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钟朝颜。   钟朝颜还不忘俏皮的对着林娇婉眨了眨眼睛。   贵妃娘娘林氏一看见床榻上躺着的那个面色苍白的林娇婉,只见她捏着帕子带着疼惜的声音道:“本宫的娇娇哟~真是心疼怀了姑母了。”   贵妃娘娘说着便捏了帕子冲了上去,一下子就坐在林娇婉的床榻前,拿了帕子亲手给林娇婉擦汗,更是一边擦汗一边细声细气的问着姑娘家的话题。   看贵妃娘娘那样子,似乎要直接把魏珩当成空气对待了。   林娇婉蜷缩着身子,看着那故意被贵妃娘娘挤在身后,进不得身来的魏珩。   林娇婉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依旧死死的钉在那处本根就不打算挪动的魏珩。   于是她对着身旁的廖嬷嬷委婉的说道:“嬷嬷你去找我房里的丫鬟们要了换洗的用品过来,我这突然来的,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合适的。”   贵妃娘娘来了后,便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礼的廖嬷嬷。   她一听林娇婉的吩咐,在看了看站在贵妃娘娘后,又看了看她身后正黑着脸的魏世子爷。   于是。   廖嬷嬷赶紧对着屋子里所有的主子行礼后,以极快的速度往一旁丫鬟的院子里去了。   看着走出去的廖嬷嬷后,林娇婉才抬手指了指之前廖嬷嬷站着的地方,那里正是离林娇婉极近的位置,她对着魏珩道:“表哥你站在这处来。”   魏珩的眼神却是闪了闪,丝毫不为所动的站在贵妃娘娘的身后,那样子道像是不愿意过去,在躲着什么东西一般。   林娇婉她一看魏珩那样子,便知道魏珩身上一定是有极重的伤势,肯定不是一个血窟窿就是两个血窟窿的。   之前他回来的时候那是伪装得极好,加上她又在气头上根本就未曾发现,如今想必是伤口里的鲜血渗透出来了,所以以魏珩那狗皮膏药的性子,这时竟然极其反常的占得离林娇婉那般的远。   于是林娇婉又对着魏珩叫了一声。   魏珩依旧是不为所动。   那个倔起来十头牛都来不回去的性子,气得林娇婉眉头一皱,也不管贵妃娘娘在不在场了,林娇婉那娇俏的小眉头一皱看着魏珩道:“表哥我生气了。”   魏珩那暗沉的眸光一顿,在林娇婉的直视下终于还是扛不住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了,他在离林娇婉还有十公分距离的位置赶紧停了下来。   不想本还是乖巧的窝在床榻上的林娇婉,她却是突然抬手,轻轻摸向魏珩胸口的位置。   果然!   娇嫩的手掌摸过的地方,上头的玄色长褂是一片滑腻的触感,林娇婉在看向自己白嫩的手掌心,上头已被玄衣外头血水染成了殷红色。   “魏珩!”   林娇婉惊叫一声,她死死的咬着唇瓣,倔强的看向魏珩道:“魏珩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为成亲前便做了寡妇么?”   这毫不留情的话,可谓是诛心了。   换做一般人家,哪怕对未来的儿媳妇再宠爱,也听不得这般话的。   可惜贵妃娘娘她偏偏就不是一般的人家。   她还极为赞同的点头道:“娇娇说的没错,珩哥儿要是再这般逞强下去,非要把自己作死去!那钟老御医便在你院子外头的花厅里候着你,偏偏的这个蠢东西就是不愿意去,说非要看了你无平安无事。”   “听着珩哥儿前头的话,我】本宫和颜姐儿都同他说了,不过是姑娘家的癸水而已,修养个七八日便好了,可是本宫看他那样子。”   “哼”   贵妃娘娘她看着魏珩突然冷笑一声,接着极为嫌弃的看着魏珩道:“本宫看珩哥儿这样子,他这几日非得日日守着你床榻前不可!哪怕是本宫不同意,但是谁让珩哥儿有本事呢!那梁上君子,可别提他当得有多快活了。”   有个这般倔脾气的儿子贵妃娘娘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既然老母亲都毫无法子了,那么她也只能把求救的眼光看向这世间唯一能治得了魏珩的林娇婉了。   毕竟在贵妃娘娘的见解里头看来,魏珩这已经不能说是单单的喜爱一个姑娘家了,而是偏执过了头的独爱了。   林娇婉一杯红糖蜜水过后,她腹中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看着自家姑母对上来的求救的木管,她在心中叹了一大口气。   重来一世,她已经深刻明白,魏珩对她的在乎已经是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夜里让他日日爬墙,看那样子更是受了重伤。   还不如!   林娇婉心中一咬牙!   还不如把魏珩直接安置在她的屋子里头,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呢! 第68章   林娇婉心里头那个想法一冒出来, 她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把魏珩那不省心的坏东西安置在自己屋子里头!   她疯了吗?   林娇婉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疯。   她的内心非常清楚的告诉她, 她必须把魏珩给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否则以魏珩那性子, 翻墙上梁的, 谁知道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般想着。   林娇婉的眼神更是在魏珩的胸口处扫过后, 她眉目中的神情越发的坚定了。   微微直起身子, 抬手握住贵妃娘娘那保养得宜的双手, 林娇婉抬着那坚定的目光看向贵妃娘娘道:“姑母, 侄女有一事相求,不知姑母能不能违背了礼数答应了我?”   贵妃娘娘一愣。   这是什么事?   能在她家那娇娇丫头眼中竟然是违背礼数的事,贵妃娘娘也不过是转念一想,她下一秒就断定,这事儿必定和她那不省心的嫡子魏珩有九成关系。   于是贵妃娘娘拍着林娇婉的手道:“婉姐儿你不用顾忌我家珩哥儿那个蠢东西, 凡事都有姑母我给你撑腰, 你想说什么说了便是。”   听得自家姑母那毫不犹豫的回答。   林娇婉忍不住咬着自己娇嫩的唇瓣。   她看了魏珩一眼后, 才鼓起勇气目光直视着贵妃娘娘说道道:“姑母!侄女想着既然如此……”   “不如就把表哥给安置到我闺房侧间处,前头我家那几个守夜丫鬟睡的屋子里去?也省得表哥这日日夜夜的折腾自己。”   贵妃娘娘一愣, 对于林娇婉刚刚的话还未反应过神来呢。   不想站在一旁, 之前冷着表情死死的抿着嘴角的魏珩,他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反驳道:“不行!我不同意!若是娇娇不愿意我不过来便是!”   面对着魏珩那毫不犹豫的拒绝,林娇婉的眼神闪了闪, 但是眼神依旧是坚定。   这回!   贵妃娘娘她终于回过神来,她先是愣愣的看着身前面色还略微有些微苍白的小姑娘, 接着更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她家那珩哥儿虽然是她肚子里头生出来的魏家嫡子没错,平日里那满身傲气的性子也像极了年轻时的她,但是自从七年前她家珩哥儿突然落水之后。   这个孩子后头的成长轨迹,已经不是她事先预想好的轨迹了。   从那之后,这个孩子曾今那双如星空般璀璨的双眸,在不知何时已悄然变得暗沉沉的,就仿若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看着无情更是无爱,只有到了后来,也就是五年前在她的华清宫里头,魏珩第一次在她面前对上她家哥哥那个侄女,整个京城里头有名的病秧子的时候。   那时的魏珩,让贵妃娘娘仿佛看到了落水之前的那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的时候,眼中的是亮晶晶的璀璨星光,有情有爱,更有着更深的欲\望\和占有欲!   那样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贵妃娘娘她这辈子也只在一个男人身上见过,那是一个成年男人深埋在骨子里的欲念。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那时候才十多岁的嫡子,会对一个看着似乎还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娃产生这种所谓占有欲的非分之想。   哪怕那时候的魏珩掩饰得很好,但是贵妃娘娘能确定她看得清楚,这也许就是那所谓成魔的执念吧!   这天下间的事,究竟何为怪力乱神,连贵妃娘娘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毕竟她的这辈子不也是怪力乱神中的一种么!   脑中想着这些。   坐在林娇婉床榻旁的贵妃娘娘,她突然间软了眼神看向魏珩,如儿时那般抬手揉了揉但是探着身子有些费力的揉了揉魏珩的脑袋。   在魏珩又羞恼又气氛的眼神中,贵妃娘娘她突然勾唇一笑,抬手握着林娇婉那娇嫩的手掌心道:“这有何违背礼数的,终究说来那是珩哥儿对不起你,好孩子你莫要放在心里头有负担。”   贵妃娘娘说着,她又瞪了魏珩一眼道:“魏珩你也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待会本宫便叫了嬷嬷过去把你的换洗衣物给收拾了,不过也就是睡个七八日的时间,等婉丫头的身子骨好了你便给我滚回去自己的院子里去!”   贵妃娘娘说着她也不待魏珩的同意,便叫了自己的贴身嬷嬷荣嬷嬷去找魏珩的贴身小厮乌川,去把魏珩的衣服给收拾到隔壁的厢房里头去。   魏珩冷眼瞧着自己母亲的举动,他那漆黑的眼神暗沉沉的,站在一旁,袖中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觉得委屈了自家娇娇,但是心里头却是非常可耻的竟然是有莫名的期待。   想了两辈子的同住一屋子,毕竟比起他夜里头日日的睡不着,便日日的爬墙上梁的,躲在姑娘家闺阁的房梁上头看着下头的小娇娘,才能勉强睡那么一夜。   魏珩的拳头握得死死的,手心里都是绵密的细汗。   不想这个时候,一个娇软的小手轻轻的顺着他宽大的袖摆竟然悄悄咪咪的摸了过去,一只娇软的手指更是大着胆子轻轻的抠了抠他的手背。   魏珩浑身一僵,略微僵硬的微微侧身,看着那个缩在薄薄的夏被里头正悄悄的对着他眨眼睛的美娇娘。   魏珩心头一紧,喉咙微动,悄悄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不动声色的把那娇软的小手给包进了手掌心里头。   乌川的速度很快。   他和容嬷嬷二人,也不过是钟家二姐儿钟朝颜不太放心下,给林娇婉诊治后开方子抓药的功夫,便以极其麻利的速度把魏珩七八日的用具给在林娇婉闺房侧间的屋子里整理好了。   ……   魏珩看着眼前那焕然一新的,连笔墨纸砚平日里他常看的书籍都摆放得妥妥当当的屋子。   他那暗沉沉的眼眸闪过一丝压抑的隐忍与得逞的笑意,而魏珩口中的舌头更是在口腔上壁处舔了一圈,轻轻的‘啧’了一声。   背着双手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数圈。   魏珩转身看着门前站着低眉顺眼神态十分恭敬的乌川,已经换过药后的魏珩他眼角闪过一丝满意,看着乌川道:“你可是整理了几日的物件儿?”   乌川对着魏珩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那张看着纯良又俊美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如老狐狸般的老谋深算,看着自家主子恭敬答道:“回主子,小的可是准备了主子在这院子里头常住的所有物件儿,主子若是有不满意的,小的今日夜里便可以添置好的。”      魏珩抬手磕了磕一旁的桌子,他清脆的声音听得乌川心头一跳,脑袋却是越发的往下恭敬的低垂着。   这时后魏珩的声音终于慢悠悠的响起了:“乌川你做的很好,不会擅自做主,也不会蠢笨不堪当年我救下你,如今想来还是我赚了。”   乌川他不知道魏珩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是他却是看着自家主子毫不犹豫道:“乌川这条命本就是世子爷您救下的,没有您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乌川,乌川这一辈子都会是你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魏珩看着站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乌川,前世乌川也同样说过这般的话,最后他也同样说到做到了,但是这一世他都得以得偿所愿,为何他最好的下属也是他最好的伙伴不行呢!   魏珩突然身前一步,在乌川又震惊又紧张的神情中,他突然抬手拍了拍乌川的肩膀道:“蠢货!你这给那丫鬟带着烧鸡哪怕包的再严实,本世子我鼻子还是灵的!”   “何况那烧鸡是要趁热吃才美味,你再这儿待下去那烧鸡凉了可不好吃了。”   乌川对于魏珩的话,前半句是吓得他面色煞白,毕竟他觊觎林主子家贴身丫鬟的事被魏珩给发现了,然而魏珩的下一句话却是非常表明了魏珩自己的态度。   于是,乌川那悬得高高的心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突然单膝跪地对着魏珩行礼道:“乌川多谢主子成全!”   魏珩摆了摆手对着乌川笑骂道:“快滚快滚,若是银钱不够,你便直接从我的账上支一百两去。”   乌川:“是!”   乌川走远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   贵妃娘娘难得来了兴致,她兴冲冲的带着丫鬟婆子要亲自下厨给林娇婉炖汤。   毕竟在贵妃娘娘看来,今日姑娘家来了癸水。   而她又是这东苑里头唯一的长辈,白日里虽说是鸡飞狗跳的一天,但是不妨碍她愿意宠着一个姑娘呀。   贵妃娘娘拉着钟朝颜那因为整日在药房里头泡着,自然比一般姑娘家略微粗糙点的手,看着钟朝颜问道:“颜姐儿的癸水可是前年冬至那日来的?”   钟朝颜一愣,她没想到这般隐秘的事贵妃娘娘竟然知道得这般清楚。   哪怕平日里钟朝颜性子随意,但是她也不禁羞着脸微微点了点脑袋回道:“是的。”   贵妃娘娘抬手拍了拍钟朝颜的手道:“本宫就说没记错呢!当日冬至那日,颜姐儿喝得那碗红枣桂圆乌鸡汤可是本宫亲自下厨炖的。”   钟朝颜彻底愣住。   她一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贵妃娘娘,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难怪那日去外头找人借那癸水来的东西,那小丫鬟倒是去了许久,后头还神色怪异的端了一小碗子红枣桂圆乌鸡汤过来,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喝了个干干净净。   当时她还以为那一碗汤里头被人下了毒呢,喝了一口后发现并没有毒,如今听得贵妃娘娘的话,钟朝颜终于把那日怪异的地方联系在了一起。   她看着走在前头神情依旧如少女一般的女人,抬了手中的帕子擦了眼角处的湿润。   钟朝颜眉眼弯弯对着前头满身华贵的女人道:“娘娘这是去给娇娇炖汤么?我给娘娘打下手如何?”   贵妃娘娘对着钟朝颜招了招手道:“你来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我们魏世子爷简直是太腹黑了,感觉可以出来挨打了。哈哈哈哈~~(@^_^@)~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 5瓶、不是姍姍来遲的珊 3瓶、33085943 2瓶、hua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69章   当夜!   魏珩他背着手, 在那间极小但是被乌川整理得妥妥帖帖的屋子里头转悠。   而一墙之隔的林娇婉。   她喝了廖嬷嬷端过来的那份贵妃娘娘亲手熬的鸡汤后,便捂着汤婆子百无聊赖的靠在窗前的贵妃椅上纳凉。   炎炎夏日, 哪怕如今到了泛着凉意的夜间, 但是抱着汤婆子林娇婉总归是热的慌的, 于是她央求着廖嬷嬷把贵妃椅旁的窗户给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透透气。   对于那初来癸水的主子。   廖嬷嬷虽然觉得这般不妥, 但是央不住这位林家小娇娘的撒娇, 左右瞧着这小主子也是的确热得紧了, 便抬手把窗子推开了一小条细缝。   就着外头的凉风, 林娇婉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她一边摇着精巧好看的团扇, 一边翻着手中的话本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曾察觉隔壁不远处那屋子里头的世子爷,已经眯着双眼透过窗边的缝隙如着魔一般盯着她的背影。   屋子里头,林娇婉看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呢,不想一抬头便看着廖嬷嬷偷偷的转身打了个哈欠。   廖嬷嬷如今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今日又打着二十分的精神忙了一整日, 能扛到这个点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于是林娇婉抬眼看向廖嬷嬷道:“嬷嬷回去歇着吧, 这院里院外的都有小丫鬟伺候着,哪怕我那几个贴身丫鬟不在也是不打紧的。”   廖嬷嬷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她赶紧摇头拒绝道:“老奴知道姑娘体恤老奴, 但是夜里头老奴怎么放心姑娘一人在屋里头住着,就算外头候着端茶倒水的小姑娘,老奴也是万万不放心的。”   林娇婉翻着话本子的手微微一顿, 知道这廖嬷嬷一定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于是她安慰道:“嬷嬷放心便是,这皇庙里头的确是不安全, 但是我们这东苑可是重重把守,一般的贼人也不见得进得来的,再说了,如今世子爷不是就住在外头的厢房里头么,有他在嬷嬷还不放心。”   瞬间!   廖嬷嬷看向林娇婉那表情变得格外的一言难尽。   她担心的是谁!   她这东苑上上下下的最担心的不就是世子爷的心思么!   如今这位更是直接搬到了她家主子的院子里住了下来,廖嬷嬷心里头百分百确定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她就不信那位世子爷既然住进来了,还会那么容易请得出去,她家这姑娘简直是太纯良好骗了。   廖嬷嬷忍者一言难尽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她今晚是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她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她也得在她家这金贵主子的屋子里歇着!   她就不信!   那也是世家当做嫡子教养出来的世子爷,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她都在屋子里头守着了,难道大半夜的还摸进来不成!   就在林娇婉千方百计的使了法子要把廖嬷嬷支出去休息的时候,这时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却是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林娇婉一愣。   她赶紧坐直了身子对着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道:“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们四个好好的在屋子里头歇息一段时间养好伤么?”   最为年长的剪春对着林娇婉笑了笑道:“姑娘,奴婢的伤不碍事的,我们歇息了半日功夫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如今想着姑娘来了癸水,身边不能没有个丫鬟的照顾着,我们便商量着过来了。”   林娇婉看着剪春和另外三个丫鬟眼中,都是一模一样的坚定又焦急的神色。   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廖嬷嬷道:“嬷嬷既然剪春她们不放心过来了,嬷嬷不如赶紧去歇着吧,等明日里嬷嬷才有精神照料我呢!”      廖嬷嬷一看春夏秋冬四个贴身丫鬟,那一副打定了主意今晚就歇在自家主子这屋子里头的坚定神色。   加上她的确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林娇婉的话更是处处在理,于是廖嬷嬷就歇了给自家主子添乱的主意。   她恭恭敬敬的对着林娇婉行了一礼后道:“老奴谢姑娘体恤,老奴这就回去歇着,明日老奴再过来伺候姑娘。”   林娇婉赶紧对着廖嬷嬷微笑道:“嬷嬷放心去便是,这里头自有剪春她们照顾着,夜里头天黑路滑的,嬷嬷记得让外头值夜的小丫鬟打了敞亮的灯笼过去。”   直到看到廖嬷嬷的身影终于走远了,林娇婉她才悄悄的松一口气。   于是她对着四个丫鬟招了招手道:“如今我腿还伤着呢,你们走近些,过来让我瞧瞧伤情可是严重?”   待四个丫鬟互相搀扶着走近了之后。   林娇婉微微侧身拉着四个贴身丫鬟的手更是红了眼眶道:“倒是委屈你们四个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的受了委屈的,等过些日子回了京,我定会给你们找回场子的!”   四个已经被魏珩吓破胆了的丫鬟,一听林娇婉竟然要给她们找场子,四人更是吓得纷纷白了脸色。   四人同时惊慌摇头道:“姑娘莫要说胡话,分明是奴婢没能照顾得好姑娘,世子爷罚了我们那也是应该的,世子爷什么身份,奴婢们是什么身份,姑娘给奴婢们找场子,这是折煞了奴婢们。”   林娇婉又是心痛又是气的。   无奈下,她只得拉着四个丫鬟的手,指了指床榻的方向道:“贵妃椅太小太矮了,你们四个坐在一起肯定不舒坦,那小绣凳更不要说了,坐着难受,如今晚间我身子也利爽了不少,你们几个坐在床榻上陪着我说回子话。”   床榻的位置离贵妃椅摆放的位置还是有一小段距离的,四个丫鬟同时摇头道:“姑娘既然想说回子话,奴婢们站在姑娘身前陪着便是了,何必隔着那般远的距离。”   四个丫鬟也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在体恤她们的腿伤,特地给她们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坐着。   但是那有自家主子脚脖子肿的和面疙瘩一样还委屈着,她们这几个不过是点皮外伤的丫鬟,就要千娇百贵养着的道理?   于是!   四个丫鬟同时都非常坚定的拒绝了林娇婉的一番好意。   当下林娇婉有些烦躁的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看着四个贴身丫鬟问道:“是不是魏珩那厮又威胁你们了?”   “这回是用怡红院呢?还是天香楼?我护着的丫鬟也是他能随随便便威胁的!下次魏珩再来威胁你们,你们告诉乌川,本姑娘就把他给买到‘小倌儿’的馆子里头去!!!”   “哦~娇娇这真是好大的口气?娇娇是要把谁给买到‘小倌儿’的馆子里去?本世子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家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家娇娇竟然会有这般的见识,连小倌儿的馆子都知晓”   魏珩的声音是在林娇婉的闺房外头响起的,林娇婉顺着声音看过去,也不知道那人在外头究竟无声无息站了多久了,之前的话他更是听了多少去。   但是总归这人听墙角的本事,那是无人能及的!   但是对于自己前头说的话,林娇婉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娇嫩的舌头!   前头的乱账还没有好好理清楚呢!   这才一转身,却又是被魏珩抓了把柄去。   于是林娇婉轻咳一声看着那外头的身影道:“可是表哥来了?如今这外头夜深露重的,表哥还是莫要在外头站着了,免得等会子受了凉气!”   随着林娇婉话音刚刚落下,那外头站着的人便毫不犹豫的一脚踏了进来。   魏珩看着林娇婉,他眼尾挂着邪邪的笑意道:“既然娇娇疼惜我,那我进来便是,本来我想着哪怕是深夜露重的,但是毕竟在夜里头又是女儿家的,我本打算在外头守着娇娇便是了,但是我倒是没想着娇娇竟然会亲自邀请我进来。”   魏珩那说得都是什么鬼话!   一瞬间!   林娇婉差点被魏珩的话给气得背过气去!更是百口莫辩,几句话便把她所有的反驳给堵得死死的!   她的意思分明就是夜深露重让魏珩自觉点,早点会回去歇着,别妨碍她和自己丫鬟说悄悄话。   偏偏这个魏珩的从小到大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是那一副不要脸不要皮的混不吝的性子!   林娇婉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癸水影响了她的情绪。   她在四个丫鬟震惊的眼神中,直接把手里的画本子直接往魏珩怀里一丢,语气坚定看着魏珩道:“表哥既然知晓外头夜深露重的,那表哥还不赶紧回去歇着!”   “我这屋子里头有丫鬟照顾的!表哥别忘了自己胸口上还有一个血窟窿没好全呢!”   魏珩捏着林娇婉气恼之下丢过来的画本子,他随手一翻后嘴角却是挂起了淡淡的冷笑:“我倒是没想到,娇娇喜欢这般的话本子?娇娇竟然喜欢看穷秀才与高门女子私奔的戏码?”   “啧啧啧……”   魏珩又随手翻了几页后,他嘴角挂的已经不是冷笑了。   他眼中带着沉沉的冷光看向林娇婉阴恻恻的问道:“霸道乡绅和农家娇女的爱恨情仇?妙手神医爱上霸道娇花?啧啧啧……”   林娇婉:“……”她要完蛋!!! 第70章   她完蛋不完蛋, 林娇婉不确定。   但是魏珩生气不生气,林娇婉心里头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   她眼睁睁看着魏珩揪着手中那话本子, 黑着脸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   而且是每走进一步, 魏珩身上的气场更是又冷上一分, 偏偏的这人还走得极慢。   等慢悠悠的晃到了身前。   魏珩冷眼瞧着贵妃椅上歪着的的人儿。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林娇婉问道:“娇娇, 我可不记得你书房里会有这样的画本子!而这来之前就被我派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就连耗子窝都没有放过皇庙里头更不可能有!”   魏珩突然对着林娇婉邪气一笑, 眸光中闪过丝毫不掩饰的危险神色道:“那么娇娇你倒是说说看, 你这破玩意儿, 究竟差遣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跑腿的出去买的?”   魏珩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眸冰冷的同时在四个战战兢兢的丫鬟身上略过。   四个丫鬟对上魏珩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她们四人同时惊恐的把脑门给要成了拨浪鼓!   她们也想不到,自家姑娘平日里正大光明的拿在手里晃荡着的话本,竟然里头会有这般大的乾坤。   也不晓得里头究竟是写了什么内容, 竟然把世子爷给气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更何况!   这要是让贵妃娘娘或者就在不远处的三夫人和三老爷知道了, 这还不要翻了天去不成?   四个丫鬟越想越害怕!   此时哪怕心里头怕的要死, 但是四人依旧是死死的护在林娇婉的身前,咬牙看着步伐丝毫不见停顿, 越走越近的世子爷。   最后!   四人更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看着魏珩用生平最大的勇气道:“世子爷!姑娘只是一时不查,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话本子,世子爷不喜, 毁了去便是!姑娘如今身子虚弱得紧!世子爷莫要吓着姑娘!”   四人说完话,那是死死的闭着眼睛, 就怕这魏世子爷戾气上来后,一脚一个把她们给直接踹死了去!   魏珩冷笑一声,看着四个丫鬟道:“你们如今倒是个护主的!但是这事儿我不给她点记性,这坏东西能长记性?”   “真是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的闺阁里头塞,日后要是回了京中,那还不得天天让人拿个把柄,又给闹出不好的名声去!”   林娇婉因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贵妃椅上头冷眼瞪着魏珩看!   不就是一个话本子么!   也亏他能这般大惊小怪的!   里头又未曾写什么入不得眼的污秽内容!   但是看着四个丫鬟前头跪得腿伤还未好全的,这会子竟然又朝着魏珩跪下了。   林娇婉一下子气炸,下身的癸水更是在怒气之下毫不夸张的‘血崩’了。   林娇婉轻轻的‘嘶’了一声,她忍着小腹上那坠坠的痛意,她看着跪在身前的丫鬟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怎么的又给我跪下了!这膝盖是不想要了?这画本子的事儿本就是与你们无关!”   “还不给我起来!”这回林娇婉的声音中带上来丝丝的火气。   剪春四人浑身一抖便在魏珩几乎是杀人的眼神中起来了。   魏珩看着剪春四人的动作他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意,冷笑着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娇婉。   林娇婉看着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剪春四人。   她抬手指了指屋外道:“都给我回去好生歇着!外头又不是没有小丫鬟照料我,你们几个要是真的把自己给整残废了!日后别说是照料我了,恐怕还得买了丫鬟来照料你们!所以你们自己也好好的掂量掂量吧!”   剪春四人被林娇婉说得浑身一抖,知道主子疼惜,但是也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   但是如今夜都这般深了,廖嬷嬷又回去了!   她们四个要是走了!   她们主子怎么办?   林娇婉看着剪春四人的神色,大致也猜到她们究竟在担忧什么了!   这大半夜的,魏珩如今一个成年男子,虽说两人早早的就定下了婚约,但是魏珩的我行我素的样子,也实在是偏执又固执!   等剪春四人走远后,林娇婉微微歪了歪身子,竟然是又从身后的多宝阁里头抽出了一本话本子来来,看也不看魏珩一眼,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小人书!      魏珩对着正在气头上的小娇娘,他抬步上前,先是抬手吧一旁留了一条缝隙的窗子给关了严严实实后,才俯下身子一个打横把身下那个轻若无物的小娇娘给抱了起来。   这回!   林娇婉倒是极为反常的任由魏珩抱着也不敢轻易乱动,待魏珩轻轻的把他放在床榻上后,她才不动声色的往床榻里头挪了挪。   然后冷眼瞧着魏珩道:“表哥如今又是折腾个什么幺蛾子!你怕廖嬷嬷会去姑母那头告状,便故意使了人吧消息告诉给养伤的丫鬟!”   “这般剪春她们来了后,廖嬷嬷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守着的理由了!如今你又拿了话本子说事儿,无非就是想把剪春她们也顺便遣出去!”   林娇婉毫不留情一语道破魏珩所以的算计,她便抱着怀中的汤婆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慢悠悠的翻着手中的书册。   魏珩抬眼,看着床榻上,如今初初长成眼角已经带上若有若无春色的小娇贵。   他把手中握着的那本话本子轻轻的放在林娇婉的身旁,语气中皆是无奈道:“娇娇何时变得这般聪慧了?”   林娇婉把手中的掀开的书册,直接往脸上一盖,声音闷闷道:“难道表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认为我是个蠢得不成?”   林娇婉也不待魏珩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可是论行事作风,我虽不甚了解表哥上辈子究竟是个怎么活法,但是比起上辈子表格恐怕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至于我?”   林娇婉突然讥讽的自嘲一声道:“上一世我的确是蠢笨不堪识人不清,但是这都重来一遭了,这谁是狗谁是人我难道还会分不清么?”   接着林娇婉她说话的嗓音突然一顿。   她的声音带上来无可奈何道:“只是我倒是不成想到初来乍到重来一遭,我还未大显身手报仇呢!这五年来倒是被你护着连脑子都不太愿意动了,但是如今想来最多三个月,我们便要起身回京城,表哥是否在担忧京城局势?”   “娇娇……”   魏珩顺势在林娇婉床榻上的脚踏上边盘腿坐了下来,他抬眼打量着眼前已长成眉目如画的林家娇娇。   魏珩眼中起初还带着戾气的神色渐渐的温柔了下来。   他抬手隔空点了点林娇婉的眉心道:“京城的局势哪里比得上你一星半点的安危,这五年来我不时想着要不在局势稳定前一直把你留在这赤都郡城也好,等稳定后再把你接回去也不迟。”      魏珩苍凉一笑,眉眼沉沉的看向林娇婉,他眼中既是矛盾又是纠结!   但是依旧把心中那个疯狂的心法,看着林娇婉一字一句清晰道:“……后来我渐渐发现你也回来了,,但是娇娇,自草原王庭深处的那一次生死战役,我突然觉得……”   “既然你回来了,那娇娇你便随心所欲的活着吧!杀人也好!毁尸灭迹也罢,对于前世那些敌人,只要是你想做的你便大胆去做便是!”   “至于后果?能有什么后果?我帮你扛着便是。”   魏珩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半块玉牌。   这玉魏珩日日带着,已经被他养的极好,上头是莹润无暇的光泽,但是偏偏的这块东西却是他手上最至高无上的令牌。   魏珩指了指手中的玉牌:“娇娇日后有事,便直接拿了与我一般的玉牌,找乌川吩咐便是!我魏珩手中所有的下属,见此玉者!如我本人亲临!”   林娇婉愣愣的躺在床榻上,盖在脸颊上头的册子不知何时掉落在了一旁,她微微抬手,第一次极为主动的抚上魏珩的眉眼。   林娇婉哑着声音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般惦记着眷顾着?我前身也不过是众多贵府中不起眼的嫡女而已,这世间无论前世今生优越于我的女子更是多不胜数……”   “嘘……”   魏珩直接抬手轻轻按上林娇婉那娇嫩无比的唇瓣。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眼中带着淡淡的星光道:“当年我父母和离不久,端午赛龙舟那日我祖母也不知抱了什么心思把还在病中的我带了出去,偏偏的那日我就被还未嫁给我父亲做填房的余氏给暗中推下水了!后来我你母亲救了我一命。”   林娇婉看着魏珩的双眸,她迷茫的摇了摇头。   前世她和继母李氏的关系未被挑拨离间之前那是极好的,也的确是年年的端午那日,李氏一定会亲自带着她出去看龙舟。   当时她身子骨墟,也只得在画舫里头烧了足足的银霜炭,透过窗子看看,但是至于魏珩落水,林娇婉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魏珩眯着眼睛,如打盹一般的打老虎,撑着脑袋蹭了蹭林娇婉那娇嫩的手掌心。   他眼中的这个已经美到惊心动魄的少女,渐渐的和儿时那个病弱的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那一年他九死一生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那娇娇软软的林家三姑娘。   当时那小姑娘趴在床榻边上,正偷偷摸摸的往自己的口中塞糖果子呢,后来看他醒来后,便顺手分了一颗给他。   此致一生,便是魏珩执恋的一生。   求而不得,愈发疯狂。   一个眼神,一颗糖果,便是一场救赎……   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前世便是初见在魏珩最无助迷茫的时候,而林娇婉便是魏珩的一场救赎。   再年年岁岁之后的求而不得,终究成的是魏珩的魔障,但是魏珩是谁……心头白月光,永远都是白月光,必须护着、爱着、疼惜着呀~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085943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虚某人的阿虞 15瓶、凉。 10瓶、33085943 2瓶、茉莉薄荷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71章   回想当年那惊鸿一瞥, 虽然只是个病弱到几乎脱了形的小奶娃,但是当年的林娇婉依旧在魏珩眼中绽放了最惊艳的美丽。   何况如今, 早早相遇, 便被他仔细的护着, 娇养成比娇花还惊艳的小娇贵。   魏珩清楚, 林家娇婉从此便是他一人的林家娇婉, 心头肉、白月光、心尖宠这词都不足以形容林娇婉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   因为!   她就是他的命!   成魔或是积善不过是她的一念之间。   心头放了多年的话, 前世来不及说出的所有, 魏珩坦言之后, 那颗几乎被时间琐事压沉的,但是依旧强大的那颗心脏,在这一瞬间似乎轻快了不少。   这一番话下来。   魏珩浑身就仿若是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般,他眼中泛着莫名的光,更是小心翼翼的把大大的脑袋埋在林娇婉的手心里。   细腻的掌心似乎还泛着属于当年小姑娘那娇软的奶香。   他那比一般男子更为纤长浓密的睫毛, 轻轻划过姑娘家那细嫩的手掌心。   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意仿若是从骨子里窜上来一般, 林娇婉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寒颤。   垂眸看着跪坐在她床榻边缘脚踏上, 此时就像只温顺的大老虎般的魏珩。   林娇婉抬手,仿佛是受到了某种魅惑般, 贴着魏珩下巴的手掌心, 托着魏珩的脑袋轻轻的抬了起来。   她的另一手则是顺着魏珩的眉眼,从魏珩的眉毛到眉心眼尾,到挺拔又不失俊逸精致的鼻梁, 最后指尖停留在魏珩的唇瓣上。   男人的唇瓣薄而性感,圆润的唇珠却是少见的格外的饱满, 往往嘴角一勾,便是颠倒众生。   林娇婉盘腿坐在床榻上,然后她眨了眨眼睛,突然俯下身去,在魏珩极度震惊的眼神中,大胆而勇敢的吻上魏珩的唇瓣。   不曾接过吻她也毫无技巧可言,林娇婉只得学着魏珩曾经吻她的样子,在那性感的唇瓣的轻轻蹭着。   魏珩倒吸一口凉气,漆黑的瞳孔猝然变大,他双手撑在身后的脚踏上,哑着嗓子低声又压抑的呜咽道:“娇娇!”   林娇婉一吻即收,正要准备后退,不想那床榻上的人却是突然起身,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吻了上去。   不同于她的杂乱无章,攻城掠地呼吸间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娇娇……”魏珩把大脑袋轻轻抵在林娇婉的脖颈上,温热的呼吸,更是把她肩头上那块连薄薄夏衣都遮挡不住的娇嫩肌肤,吹得粉嫩诱人白里透红。   魏珩并不满足的舔了舔嘴角,忍着想要一口咬上去的疯狂想法。   抬手轻轻的把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几乎是忘了呼吸的娇软人儿,给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中间,然后他拉过薄薄的夏被,帮林娇婉把下巴以下的肌肤都严严实实的遮了起来。   他眼中的神色依旧是疯狂的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眼前的小娇娘给吞入腹中,但是强大的意志力,使得魏珩根本不会做出真正会伤害到林娇婉的举动。   被子里,怀中还抱着汤婆子的林娇婉她抬腿挣了挣,却是被魏珩一把摁住了不安分的小脚,他哑着嗓音安慰道:“你如今初来癸水,那是万万不能凉了身子骨,娇娇莫动,你再这般闹腾下去……”      魏珩别有深意的看向林娇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怕我会忍不住伤了你。”   伤了她?   前世她与赵家表哥并未有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之礼,但是懵懂中,作为大姑娘的她,多多少少她也能猜到一些,魏珩那双对着她毫不掩饰的双眼之间,究竟藏着怎么样惊心动魄的疯狂。   ……   呆呆的愣了半晌。   林娇婉伸出手来,大着胆子戳了戳魏珩的眉心道:“表哥如今身子还带着伤,到了后半夜这山间里头定是会寒凉,表哥不回去歇着?”   “如今一墙之隔你还有什么可忧心的?我的身子骨虽然比不得那些生来便是健康的,但是如今也被姑母她们调养的愈发的好了,省得明日等钟老侯爷看得你伤口恢复不佳,那又是恨不得拿了剪子戳你!”   魏珩沉默半晌,然后直接抬手,温热的掌心抱住了林娇婉那娇俏的指尖。   两人四目相对,魏珩舌尖在口腔内掠过一圈,口中还是残留着属于他家小娇贵独有的甜味。   离开?   那肯定是离不了的。   下一秒,脚踏上的男人突然起身,往外头的侧室里的厢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抱了一床薄薄的夏被和枕子,又从外头走了进来。   林娇婉看着魏珩的动作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魏珩随意的把手中的东西往床榻旁的脚踏上一放,把脚上的靴子一踢,便盘腿坐在了脚踏上。   他以行动表示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林娇婉抿着嘴唇看着身材高大的魏珩束手束脚的坐在脚踏上,她纠结半晌后往床榻里头挪了挪,然后咬牙道:“要不你睡上来便是!”   魏珩却是突然的笑出声来。   他眼中带着淡淡的光,打量着眼前双颊嫣红明明羞怯到不行,偏偏的壮着胆子说出这番话来的小娇贵。      眉眼弯弯眼尾都带上了明媚的色彩,魏珩低声笑了半晌,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林娇婉道:“小蠢货。你好好睡便是了,总归这脚踏上是比那房梁好睡多的。”   房梁?   林娇婉她不可避免的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跟房梁,这人明明比一般皇子还要得势的身份,偏偏的却是比那些起于微末的寒门学子更能吃得苦。   林娇婉起身把床榻上的纱帐给放了下来,侧身躺在床榻上满头青丝顺滑的垂在一旁,她垂眼隔着朦胧的纱帐看着已经躺好的男人。   然后她微微的叹了口气,接着幽幽道:“表哥定莫要忘了今日所言,日后哪怕是腥风血雨,表哥若是不离,我必定不弃的。”   魏珩嗤笑一声,一边把玩着林娇婉那一缕格外不乖顺落在他手边的青丝,一边幽幽道:“啧~小蠢货,这话哪里容得了你说,什么狗屁不离不弃的,这辈子就没有人能把你从我手边夺走!”   林娇婉无奈,这般霸道的人,她便勉强为了京中的那些个贵女着想,早早的把魏珩收了吧。   ……   白日里折腾了一整日,林娇婉又受了伤来了癸水,早就疲惫不堪了,如今躺着也没一会儿功夫,眼皮便沉沉的垂了下去,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而魏珩呢!   他看着就离他咫尺距离的小娇贵,心头微安。   前些天赶了好几日的路。   今日白日里他又未曾好好休息一番,再加上重伤未愈,他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略有些扛不住了,他看着林娇婉熟睡之后,便也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闻着那娇软的甜香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愁了一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的廖嬷嬷便赶紧起身了。   她急忙忙的梳洗好后,看了看天色,又去小厨房里给林娇婉炖了一碗红枣桃胶羊奶羹。   如今天色尚早,廖嬷嬷也知道自家主子身子不舒坦呢,也许并没有那般早起来。   她便拿了特制的食盒,红枣桃胶羊奶羹特意放在温着,就等着主子起身后能第一时间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暖暖身子。   于是等天色大亮的时候,廖嬷嬷便提着食盒轻手轻脚的往林娇婉住的闺房里头走去了。   推门进去,走过屏风,廖嬷嬷才轻手轻脚的把手中的食盒给放下,正准备退出去呢!   不想余光一扫!   这时!!!   那床榻旁本该躺着的贴身丫鬟的地方,不想变成了魏家世子爷。   更何况世子爷那眼睛正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如狼似虎的盯着她呢!   廖嬷嬷大惊!   当场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一黑!   若不是身后的那张黄花梨木八仙桌刚好在一旁撑着,恐怕她便要歪着身子摔下去了。   但最后那巨大的动静,还是把睡眠极浅的林娇婉给吵醒了。   对上魏珩那冰冷的眼神,廖嬷嬷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心里头更是不知念上了多少声的‘阿弥陀佛’,她就知道千防万防,她这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婆子怎么防得了世子爷那颗不安分的心!   她也是小看了这魏家世子爷的脸皮,曾经她怎么看怎么喜欢的少年郎,如今廖嬷嬷尽心尽力伺候了林娇婉五年之后。   感觉这魏珩呐,那分明就是那只盯着她精细伺候出来的白菜的猪,日日想着怎么把她那娇贵的玉白菜给拱了。   廖嬷嬷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   林娇婉睡眼朦胧的从纱帐里头伸出了脑袋。   不想她迷迷糊糊的一抬眼便看到廖嬷嬷一副委屈又气恼,加之更加害怕的情绪,战战兢兢的跪在不远处的八仙桌旁。   而那八仙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一看那食盒的样子。   林娇婉就知道那定是廖嬷嬷日日清晨必定要亲手给她炖的羊乳羹。   “嬷嬷这是怎么的了?大清早的为何跪在这里?”林娇婉说着眼神飘向了老神在在盘腿坐在脚踏上的魏珩。   看魏珩那样子。   他眼睑上昨日里还泛着的青色,可今日一觉好眠,那青涩便就消失不见了。   林娇婉看他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想必昨日他是睡得极好的,往日里一觉醒来也能一丝不苟的发髻,今日倒是显得微微凌乱。   林娇婉坐起身来,抬手掀开纱帐,便要起身下地。   不想她下身一阵汹涌澎湃的血水,吓得她又赶紧坐着不动了。   而一旁跪着的廖嬷嬷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   她便看见床榻上那位乖巧坐着的主子,衣裳整齐发丝虽然略微凌乱。   但是那一副好眠到天亮的样子,让廖嬷嬷松了好大一口气,她那颗几乎已经吓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老心脏,都给顺顺当当的回来了。   今日看来魏珩那是心情极好的。   他看着林娇婉清醒过神来之后,他眼中的狠戾的神色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眼尾还难得带了笑意的看向廖嬷嬷道:“今日倒是辛苦嬷嬷了,不过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嬷嬷搭把手的,嬷嬷这般早起来想必是累了,嬷嬷不如下去吃了早膳再过来伺候便是。”   廖嬷嬷哪里敢拒绝,在魏珩那笑里藏刀的眼神中,她赶紧退了下去。   廖嬷嬷走后……   魏珩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出门。   走出去后。   他在林娇婉的闺房外,对着那几个拿了洗漱器具正等着里头主子吩咐,便进去伺候的几个宫中女侍察一番。   他点了外头三个看着极为伶俐的叫进去伺候,而自己便抬脚直接往一旁的侧室去了。   侧室里头,乌川虽然不在。   但是早早的便算了时间,在炉子上已经温好了一壶浓浓的碧螺春,一旁的不起眼的小匣子里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数个封着密件的蜡球。   魏珩随手捏开一颗快速扫了一遍后,眼中愉悦的神情倒是渐渐冷了下去,随手捏碎手中的纸条,魏珩眼中带着杀意冷笑道:“既然自己找死!那么就莫怪本世子不惜才了!”   ……   这般过了许久。   等天色彻底大亮的时候,出去许久的魏珩这时已然从外边回来了。   夏日清晨的光斑透过枝桠间的缝隙温柔的洒在魏珩那身玄色的夏衣上,斑斑点点。   一旁路过的无论是宫女还是后头来的丫鬟,纷纷都低垂了脑袋,羞怯着迷,但是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五年前。   魏珩已经非常血腥的让所有的伺候着的下人,那更是无论男女老少,就连厨房里烧火的老婆子都知道,惦记着他的下场!   那已经不是死无全尸了,而是生死不如!   丫鬟们想着这些,那更是恨不得离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魏家世子爷远远的,毕竟印象太深刻,小命最重要。   于是!   当魏珩背着手,慢悠悠的晃进来的时候,林娇婉已经洗漱好,也换了干净的衣裳在一旁吃早膳了。   早膳的样式十分齐全,而且每样菜的量那是准备得足足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准备了魏珩的份的。   毕竟魏珩这架势,伺候着的廖嬷嬷这点颜色还是极好的。   那一道道菜,不说林娇婉满意,魏珩看着也是极为满意的。   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桃胶羊乳羹。   两碟子点心,一笼子鲜虾猪肉小笼包,三个酱菜是魏恒的。   还有两碗小米粳米粥,再加上青菜甜汤,林林总总的精心又别致。   林娇婉抬头看向魏珩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过来的,所有的东西都特意让人热着。”   两人一问一答这说话的相处模式。   而在一旁看着的廖嬷嬷她倒是觉得,两人就如老夫老妻一般,难得和谐又般配。   两人才将将吃完早膳,外头便有丫鬟来报说曹家的人闹上门来了。   魏珩确如早就料到一般,放了手中的碗筷,对着林娇婉道:“等娇娇吃好了,我便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第72章   林娇婉知道魏珩的食量大。   看他那样子似乎也只吃了个半饱而已, 但是却又顾及着她的食量和速度并未明说。   不过这说来也奇怪,两人满打满算如今已经相识五年了。   然而两人之间能坐在一起, 闲适的吃上一顿膳食的次数却是又少之又少。   前些年魏珩在军中历练, 回来的时间更少。   而到了后头的这几年, 军中的事务魏珩已经极其熟悉。   以及对于那些该安插进去的人, 该偷偷把控在手里头的事物, 及各类的关系脉络魏珩早就了然于心, 但是这几年来大梁却是与草原王庭之间的关系不断恶化。   就连之前说的好的和亲都因为某些事件最后变得不得而终。   林娇婉想着这些, 她对着魏珩微微一笑道:“你吃便是, 嬷嬷今日的膳食是按照你平日的量准备的,至于那曹家,那位曹家姑娘昨日虽然伤了我,但是你不是替我找回了场子么?我才不着急这些,曹家要闹, 让她们候着便是, 我还不信没有你的同意她们还能闯进来不成?”   魏珩一愣, 抬眼亮晶晶的看着林娇婉道:“这倒是我着急了,这只顾着给你教训人了, 娇娇说得的确在理, 候着便是,没有我的同意那是谁也别想闯进来的!”   魏珩说着,他重新拿起了前头放下的碗筷, 对着满桌子吃食风卷云残一通扫荡。   终于魏珩吃了个九分饱后,也罢桌子上头的早膳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魏珩擦擦嘴, 他便直接起身把林娇婉从绣凳上给抱了起来。   而廖嬷嬷一看魏珩那架势,她赶紧忙不迭的从一旁拿出了早早便准备好的油纸伞,她生怕如今正是炎炎酷暑难耐的时候,把她那金贵的主子给晒伤了那娇嫩的皮肤。   院子外守着的乌川。   他远远的便看见了自家世子爷正抱了林家三姑娘正往贵妃娘娘的正院的方向走去呢!   而撑着油纸伞忙不迭的走在外头的廖嬷嬷那是恨不得长了四条腿才好,那怕她用了老命的力气那也才将将追得上魏珩的速度而已。   乌川对着身旁的下属轻声吩咐一声,那下属便领命快速出去了。   接着面白心黑的乌川看着那下属远去的背影,他嘴角挑过一丝坏坏的笑意。   毕竟林家三姑娘可是他未来的女主子,而是他还日日惦记着那贵人身旁的丫鬟剪春呢。   等日后他家主子把林家三姑娘顺顺利利的八抬大轿娶回府后,他就不信近水楼台他还求娶不到主子身边的大丫鬟。   于是这次的事情,在乌川看来不过就是件小事儿。   但是他依旧用了十足十的心思把这个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   时间的分秒都经过了细密的计算,在既不打扰主子歇息也不打扰主子用膳的情况下,还把这一出好戏给安排顺顺当当的!   也可见这魏珩身边跟着的这个看着手无弱鸡之力,外貌纯良又极度好看的第一小厮,他的心思那是深沉得有多么的可怕!   那领命而去的侍卫,他以极快的速度往东西两苑相隔的月亮门洞处走去。   东苑那头的月亮门处是守卫森严人高马大的侍卫。   而西苑那处呢!   大多数都是寻着热闹而来香客、妇人以及一些官眷家中的管家小厮一类的任务。   一看的那个除了是凑热闹,那剩下更多的那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对于昨日,赤都成郡守家的二姑娘,不知做了什么蠢事得罪了陪着贵妃娘娘一同过来礼佛的某位姑娘,而被那位心思毒辣的姑娘吩咐了打断了手脚丢回府上的事情。   那简直是,一个晚上就闹得满城风雨。   若不是晚间,那位曹郡守家的曹家二姑娘夜里突发高热,几乎是命悬一线。   曹郡守忙着几乎是请了满城的大夫,那曹家二姑娘也不见好转。   还是后头那严夫人也不是使了什么法子,求了詹家那位吴夫人。   也不知那归德伯府夫人詹氏究竟是善心大发呢,还是怎么的。   她那等小气的心思,竟然会愿意拿了钥匙开了库房从里头拿了千年人参出来,给那曹二姑娘吊着命。   而这一株千年人参还是前几日从京城过来的老嬷嬷带过来的最贵了礼物了,而那京城来的两位老嬷嬷正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数年的老嬷嬷。   别说在宫外头了,就算是在宫里头,一般的皇子见了也的给个三分笑脸,何况如今在外头,受了一番礼遇后那嬷嬷的心思自然也就跟着飘了起来了,那是恨不得这归德伯府上上下下的人给她当成祖宗给供着。   就连那詹氏啊,这几日里日日的晨昏定省的,抽着脑子过去请安!   就连往日她对上自己的婆母,也不见得上过这一分的心思。   至于那曹家二姑娘的千年人参,那当然是那宫中的老嬷嬷开口了,那詹氏就是再肉疼那也得欢欢喜喜的给拿出来,也只是不知道那郡守夫人严氏哪里来的这般高明的手段就是了。   昨日曹淑然被魏珩叫了人给扔会曹府后,她便立马发了高热不省人事了。   曹家上上下下的折腾了一晚上,才终于靠着那颗千年人参把曹淑然的那条小命从阎王爷的手中给躲了回来。   于是,那曹郡城和夫人严氏等那曹二姑娘脱离危险后,他们也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松完,两人的睡意也渐渐的爬了上来,毕竟都熬了一晚上了,哪能不累呢!   只是那眼皮子打架的严夫人突然一个机灵才反应过来!!!   他们二人都忙昏头了,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平日里在这赤都郡城都是横着走的曹二姑娘,究竟是被哪个黑心肝的给折断了手脚伤成了这副模样!   如今成曹淑然那怕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但是那只脚日后会不会废掉都不好说。   等再过几年别说是说个好人家了。   哪怕是寻常百姓人家也不见得会,娶这么个不良于行的人回去当祖宗供着!   严氏越想越气,瞬间那还有睡意,她心中一个咯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根本就不敢往那处想去。   于是她瞪着怒火重重的双眼看向自家老爷道:“老爷!你是不是外头得罪了什么势力?伤你不成!于是定上了我们然姐儿?”   曹一城一愣!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他这些年来得罪的人的确是不少,但是一般都是外族了,而且那些外族跟本就没有这般的胆量敢潜伏到这把守森严的赤都郡城来行刺他家的姐儿。   最重要的是,这些梁子那是早早的便结下的了,更不可能找一个大家都在停战安养生息的时候来没事找事!   曹一城正想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路过严氏那略微躲闪的眸光,曹一城先是一愣,然后他仿若是回过神来一般紧紧的盯着严氏道:“你倒是说说看,你最近倒是得罪了那些人?”   严氏一愣,她心里头发怵。   整个人根本就不敢对上曹一城那带着深意的目光。   因为从成亲道现在,曹一城就从未用这般的目光看过她。   于是严氏僵硬一笑,看着曹一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头也就得罪了那庙里头修行的贵妃娘娘,不过她就是一介女子,就算要报复怎么会找了我们然姐儿呢!那也应该找我才是!”   说道贵妃娘娘曹一城眼神一闪而过某种深意,他想也不想直接否认道:“不可能是她,我了解她,她一向行的正坐得直并不是那般心思毒辣的人!”   在这种关键时刻,严氏并没有注意到曹一城话中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曹一城这种早早的便回了边境做父母官,娶妻生子的人,和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但是曹一城的语气倒是熟稔得奇怪!   就在双方都猜不到是谁的情况下,那整整烧了一夜已经烧得迷糊的曹淑然醒来了,她看着床榻上站着的一男一女。   虽然看不清,但是那总归是一男一女,她开始疯狂的尖叫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魔鬼!魏珩!魏珩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放开我,林姑娘!你求求他,求求魏珩让他饶了我,我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   听着那曹淑然疯狂的呓语,曹一城和严氏也是大惊!   因为那从曹淑然口中吐出来的那个名字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魏珩!   这天下达官贵族名门贵子谁人不知道魏珩这个名字,所有人更是知道哪怕是得罪某个不得宠的皇子,也是莫要得罪了魏珩那个仗势欺人的魔王!   那究竟是仗了谁的势?   那当然是贵妃娘娘的势和宫中帝王的势了!   更为过分的是,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是暗地里许多豪门贵族还在猜测,当当今帝王也许根本就不是魏珩的后爹,而是亲爹都搞不好!   毕竟魏珩就那张脸,长得倒是像极了贵妃娘娘七分,却是没有一分像那个名义上的亲生父亲魏国公爷的!      虽然背地里众人说的欢快,但是明面上没有人真的会蠢得拿命去挑战魏珩的底线!   想着这些曹一城心中一颤!   那人一定是魏珩没错,而那林家姑娘他就不清楚是谁了。   这是曹一城也顾不上责怪严氏了,而是赶紧派了人把那日跟着出去的丫鬟婆子给叫了进来,但是那几日近身跟着的,也不知道是被吓惨了还是怎么的!   竟然两个丫鬟和一个贴身婆子,一个时辰前竟然在外头拿了裤腰带上吊自杀了!   当下!   曹一城大怒!   他拍着桌子指着外头道:“就三个人跟着吗?远处做力气活的丫鬟呢?拿衣裳香包的小丫鬟呢?”   不一会儿外头有走进来两个战战兢兢的小丫鬟。   曹一城冷眼一问,那小丫鬟便战战兢兢的把事情全说了!   可是!   那两个七八岁左右的小丫鬟说出来的东西,还不如曹郡守知道的齐全呢!   严氏在一旁听着,她的怒气根本就没处撒去,于是尖叫一声便气不打一处来的就压朝着小丫鬟给扑上去!   口中更是含着要把这两个小丫鬟给打杀了!   最终还是曹一城他沉得住气!   他抬手一把拉过疯狂的严氏厉声呵斥道:“严氏,你给我冷静一点,那小丫头才几岁的年纪,何况都说了在马车里守着的!哪里知道前头发什么了什么!”   好在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匆匆出门的管家也从外头回来了。   那管家跑的满头大汗,站在门外一五一十的把打听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那位人中的确是有魏家那位大魔头没错,但是另外一位最值得关注淡淡是姓林的一位姑娘。   听外头的夫人们传言,那林家姑娘好像是陪着姑娘娘娘一同出来礼佛的,也算作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了!既然是贴身侍女,又被魏珩宠着,那身份地位一定不高!   而且极有可能是某家大族不得宠的庶女而已,所以才会放了这苦寒之地来陪着贵妃娘娘出家。   那管家一口气说完后,他又偷偷打量了一眼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的郡守大人。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小的还听说……”   严氏急不可耐的打断道:“你听说什么你说出来便是!”   管家赶紧道:“小的听说,那跟着贵妃娘娘一起礼佛的姑娘,可能回事魏世子爷的通房或者是贴身丫鬟一类的,反正日后定是要抬了做妾的,昨日那姑娘据说是被二姑娘绊倒了,狠狠的摔了一跤,最后还是被世子爷给怜惜的抱在怀中安慰!”   有些人那一遇到事,便是尽可能的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去想的!   比如现在的严氏。   此时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那最严重的后果。   但是心思倒是不自觉的偏向那姑娘就是,她在贵妃娘娘院子里看到的那两个姑娘的其中一个。   而管家口中的那个人。   则是跟后头进来的那个,看着年纪小些,个头也略微矮些,但是那张小嘴却是格外厉害的姑娘给对上号了!   严氏当下便气得撕烂了手中帕子尖声骂道:“原来是那个小搔蹄子!我就说得怎么的归德侯府家那般好的人家,诚心诚意求娶了她去做正房夫人,偏偏的心高气傲不愿意呢!”   “哼!”   严氏眼中带着恶毒的冷光冷笑一声道:“原来的攀附上了更为厉害的权贵了!我就说呢有那般清高?真是下贱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竟然敢把我家金贵的然姐儿折腾成这般模样!”   严氏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看着纱帐里躲着的瑟瑟发抖的然姐儿唉声哭道:“我可怜的然姐儿呢!然姐儿不怕!母亲等会子就过去帮你弄死那个小贱人!我就不信,皇后娘娘哪里从贴身嬷嬷还收拾不了那几个小贱妇!!!”   “严氏!”   曹一城厉喝一声道:“如今形式还不明朗,至于那姓林的姑娘究竟是何种身份那也只是你的猜测。”   “何况以贵妃娘娘那性子,一般的姑娘根本就入不得她的眼!你莫要把皇后娘娘那处的人带过去瞎参合!朝中的局势可不是我们这般人家能随意左右的,到时候一个不好便是灭族抄家灾祸!”   “灭族抄家?”   严氏冷笑一声讥讽道:“曹一城!这辈子我没能给你生下一个儿子那是我的错!”   “但是我就这两个姐儿!这一辈子我嫁给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去京城生活!既然你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鬼地方兢兢业业的守着你的黎明百姓那你守着便是了!姐儿们的前程我自己去挣!”   曹一城愣愣的看着这个一点都不想他心中妻子那般贤良的女人,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妻子吗?   与他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女人?   曹一城迷茫了,他眼中沉沉的痛意一闪而过,看着严氏终究还是谈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下头的两个孩子!今日的事,要是真的是个贴身丫鬟,那我哪怕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看,也要让你处置了她去!”   于是天才昏蒙蒙亮呢!   归德伯府詹氏,赤都成郡守夫妇,以及那宫中的人浩浩荡荡的便往贵妃娘娘住着的东苑奔来。   不想众人顺着山路走得半死,才到了东苑的位置,迎接他们的却是东苑处那森严又肃杀的守卫!   曹郡守一愣!   他知道这事不简单!   东苑的人仿佛是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有备而来一般!   曹一城心中微悬。   他们一行人更是在外头直接等到了太阳高高升起。   太阳升起后还不算,那东苑里肃杀之气的守卫,一人都分到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汁喝着,而他们一行人只能口干舌燥的在外头等着!   这看着哪里像是去找场子的!   倒是分明像极了是上门去道歉认错的!   无论的曹一城还是詹氏或者严氏也好,那一口气是憋在心里头不上不下的气得要死,但是呢!人又进不去!   那别说的多丢人了!   终于,几乎是到了日上三更的时候,才从不远处跑来一个黑衣侍卫,那侍卫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冷冷的瞧着他们一眼后!   才终于放了他们进去了!   …… 第73章   一群人在外头晒了半日的太阳, 从天灰蒙蒙亮到日晒三竿。   更是从刚开始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到如今就像是被太阳给晒得焉巴巴的白菜一般。   毕竟谁能想得到。   传说中一个已经注定失宠了的贵妃, 怎么的暗地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侍卫, 这哪里像是失宠, 到像是被完好无缺的护着。   而且, 就单单前头在东苑前手拿弓弩的士兵就叫人心生畏惧!   郡守曹一城他虽然面上不显。   但是作为走在最前头的他却是最能感受到, 那前头带路的侍卫身上特有的肃杀之气!   曹一城心里头略微一思索, 心中立马咯噔一声, 他莫名的有一种羊入虎口的荒唐。   他们这哪里像是去找仇家的, 倒像是上赶着一般去找死的!   此时曹一城身后的严氏,她心中虽然害怕,但是想着走在最前头的自家老爷,以及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个嬷嬷。   严氏还是觉得自己莫名的有了底气!   至于那两个皇后娘娘身旁的贴身嬷嬷,前头还一副老祖宗的态度呢!   后头也不知是不是太阳太大受不住了, 终于才想起来, 似乎在宫里头哪怕她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但是那该晒的太阳还是得晒的, 该下跪的膝盖那是一样得下跪。   ……   于是这一行人被带进了内院后,就被外头特意等着的嬷嬷给带到了花厅里头。   花厅里头安静得紧, 只能听得丫鬟端茶倒水的声音。   那嬷嬷把人带到后她也不说话, 而是赶紧对着屏风那头行礼后,便往一旁退了下去。   此时。   正厅里头放着一幅特别应景的莲叶荷花屏风。   这屏风看着清爽又雅致。   而且那屏风放的位置也特别的讨巧,刚好隔着两边的人, 里头的人能清楚的看着外头的人,外头的人却看不清楚里头的人。   曹一城抬头, 透过朦朦胧胧的屏风,大致能模糊的看清楚那头坐着的人影儿,这时他眼中升起淡淡的感慨。   但是,他还未有所动作呢。   屏风那头便传来一个令他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来都来了,还站着做什么?”   “呵~还不给本宫下跪行礼!再怎么说也是世家贵族礼仪之家,你们这一行人就连这点教养都没有!”   这声音一开口便是先发制人,那浑身的气势,一听便知道这是一个久居上位的人。   严氏听着那声音心里头正在纳闷呢!   前些日她不是没来过,也不是没见过那传说中的妖妇!   但是那妖妇除了一张脸之外,似乎也没有今日这般的气势!但是她又是非常确定这声音就是贵妃娘娘那妖妇的!   而詹氏呢!   她一听这声音,虽然詹氏也在外头晒了半日,但是詹氏她是一个没脑子的猪队友呀!   她就冲这声‘下跪行礼’。   于是,詹氏在外头忍了小半日的火气的,这一听之下她当场就炸了。   反而非但没有下跪行礼,倒是一蹦三尺高道:“下跪行礼?你当你自己是谁?我堂堂伯府夫人怎么要给你一个被发落的宫妃行礼,我可是当今皇后的表妹!论身份不比你差半分!”   贵妃娘娘林氏听得那詹氏的话眼神一冷,端着茶水的手就毫不犹豫的从她手中摔了出去!   但是也不知道她怎么摔的!   那一盏子滚烫的茶水就那般跃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将将擦过了屏风的最高处,最后摔在了詹氏的脚边。   虽然没有砸到詹氏本人,但是那滚烫的茶水倒是把詹氏的鞋袜烫了个湿透。   詹氏吓得惊叫一声,她还没叫完呢!   里头哪个威严的女声又接着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可是当今皇上亲自可了玉蝶的贵妃!由得你这般放肆!”   “我……”詹氏一愣!   她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嬷嬷,她依旧硬着声音冷笑道:“贵妃娘娘你也别高兴德太早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我身后的这两位嬷嬷可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要亲自给您送过来,赔着您落发出家的!”   “哦~是么?”   贵妃娘娘晃了晃手中握着的那杯从新换的茶盏子,她抬眼看向林娇婉道:“娇娇你可见过蠢货?”   林娇婉看着自家姑母眼中那神采奕奕兴灾惹祸的神态,她微微一笑应道:“蠢货自然是见过的!但是比蠢货更蠢的东西,那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这时屏风那边的人只听得两个女声还毫无顾忌的说着话,接着一个极为好听的男声冷笑道:“那便让人撤掉屏风看看那蠢货究竟长了何等模样便是!”   随着那个声音落下,便又伺候的人赶紧上前手脚麻利的把屏风给撤了。   曹一城却是根本不敢抬眼,他微微低垂着眼眸,倒是带头第一个跪了下去行礼道:“赤都郡城郡守协同内人拜见贵妃娘娘!”   虽然严氏不愿意跪,但是看着自家男人都跪了,她也得忍着那口气跪下去!   于是这场间站着的人那也只剩下詹氏和她身后跟着的两位宫中嬷嬷了。   至于前头跟来的那些人,前头就给那些森严把守的侍卫给拦在了外头。   至于他们一行五人那其实更是被魏珩的侍卫给直接请进去的。   当时曹郡守看着那侍卫的架势,他正要拒绝呢,但是那侍卫的眼神却是非常明确是告诉他,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曹一城悄悄抬眼余光看向那依旧站着的詹氏,他前些年也听说过这詹氏是个极没有脑子的,要不是那肚子争气给吴家生了个儿子。   那吴家上上下下肯定是拼了老命也要把这所谓皇后娘家的表妹给休了的。   如今终于一见,曹一城不得不承认为何作为皇后娘娘的嫡子的大皇子,处处都是比不过其他的皇子!   看着这詹氏,曹一城瞬间觉得哪怕那皇后娘娘手段再厉害再高明!比起宫里的其他宾妃,若不是家族厉害,恐怕也没有如今过得这般舒适。   想着这些,曹一城自然而然的想到他的先生顾相,他的眼中的崇敬又复杂。   这跪了半晌,那上头的人却是丝毫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曹一城不得不偷偷抬眼朝着前头看去,看着那上头的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表情。   故人相见,四目相对。   其实两人相别已然将近二十余年,然而曹一城抬颜看去,眼前那高高在上的女人,却是丝毫未曾改变一般,就连那平日里私底下偷偷磕着瓜子仁的样子,也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模样。   曹一城愣住。   然而主位上的那位娘娘她的眼神也只是淡淡的从曹一城脸上扫过而已。   这时候!   哪怕眼睛再瞎!   但是作为自己的枕边人!严氏终于察觉出曹一城表情不对劲的地方了!   她顺着曹一城的眼神大着胆子往上方看去,看到的却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贵妃娘娘!   严氏心中瞬间就像是梗了骨头一般不上不下的!      然而贵妃娘娘林氏却是极为大方一笑看着曹一城道:“原来曹郡守是本宫的故人,这倒是多年不见,不知道曹郡守携眷来此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又是一句话,把曹一城的话给全部都堵死了!   曹一城眉头深深一皱,眼神直直的看向主位上的女人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为了我那无辜的小女讨一个公道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动声色的瞟过魏珩和魏珩身旁端坐着的格外温婉的姑娘。   魏珩邪气一笑,直接接了贵妃娘娘的话道:“公道?不知曹郡守要的是什么公道?你倒是不如问问你家夫人严氏又做了什么蠢事!再来说这公道!”   严氏一听魏珩的话她眼神微闪道:“我不过去前些日子和詹家夫人特地去拜见了贵妃娘娘而已,从头到尾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做?”   魏珩冷笑,他对着外头说了一声道:“给我带进来!”   这时候外头踉踉跄跄的推进来一个人!   那是昨日之后便莫名其妙失踪的车夫!   他们之前还以为的畏罪潜逃了!没想到倒是在魏珩的手中。   魏珩指着那车夫看向严氏道:“你倒是说说你们家夫人是如何唆使你们家二姑娘上门去得罪我的?”   那车夫匍匐在地板上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身旁依旧跪着的曹一城道:“老爷!这真的不关小的事,是夫人,那日二姑娘出门后去了詹家找了夫人,也不知夫人说了什么!二姑娘便让小的驾车往这皇庙赶了。”   曹一城一愣,不敢相信的看向严氏,指着严氏的鼻子问道:“他可说的是真的?”   严氏嘴唇颤抖了半晌,但是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曹一城看向严氏的神情他已经猜到了八成,这二姑娘出事恐怕和她这个生母脱离不了半点干系!   但是让曹一城心寒的是!   作为生母这严氏的心是冷到何种地步!为了在她面给给自己脱罪,竟然连实话都不说了!   但是曹一城作为一个父亲,他想着那病床上躺着的女儿,他还是大着胆子看向贵妃林氏道:“娘娘!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这事是发生在赤都郡城那么把我的女儿伤成那般终究是要给个交代的!”   贵妃娘娘眉头一挑,看着曹一城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个什么交代!”   曹一城目光在场掠了一圈,他也没有找到他心中所想的魏珩放在心头是所谓的贴身丫鬟,贵妃娘娘的眼前红人。   唯一这场间坐着的姑娘便只有那位眉目温婉一看便是及有教养的钟鸣鼎食之家娇养出来的嫡女。   曹一城把要说的话在心里头过了一遍后,虽然他觉得不妥大。   但是他还是说道:“贵妃娘娘下官听说是你身边的一位姑娘叫人伤了我家二姑娘!下官别的不说,那位姑娘下官还是要麻烦娘娘说出来的!”   “按照我们大梁律法!行歹毒之心,暗害他人这是当诛的!”   “当诛?”   坐在贵妃娘娘手边的林娇婉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只见她一笑,这满室的光似乎都亮了一度般,美的惊心动魄。   林娇婉看着曹一城笑吟吟道:“曹大人口中的暗害他人者其心当诛!这说的可是尊卑之间?”   曹一城看着看上那眼睛肿带着浅浅笑意的姑娘,他回答道:“正是!”   林娇婉她看着曹一城突然冷笑道:“那好!那就麻烦曹大人回去之后把你家二姑娘给亲手诛杀了吧!毕竟尊卑之间!我的身份地位比起你家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曹一城愣住!   前头不是说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庶女或者是婢女吗?   刚开始她突然怀疑,但是找来一圈也没有找到符合身份的人,他就以为这外头的传言那是真的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针对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位姑娘!   曹一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他在魏珩带着杀意的眼神中微微踏前一步道:“那本官就问问姑娘为何这般无缘无故伤了我家二姑娘!”   林娇婉冷笑:“无缘无故!那就要曹大人去问问你那好女儿为何无缘无故的要来害我!害我就算了!竟然还不知廉耻的想着自奔为妾!我倒是要问问你们曹家的家规家教究竟是何物!”   这话可谓是诛心了!   曹一城当场煞白了脸反驳道:“你这个小姑娘竟然这般胡言乱语!我家二姑娘怎么会做出你口中那等子蠢事!”   “那你就要问问你家夫人严氏了!她怎么告诉自家女儿找好人家的!竟然连当贵妾的心思都出来了!呵!恐怕曹大人你还不知道你家大姐儿去京城打的是什么注意!”林娇婉一字一句的看着曹一城说道。   这下子曹一城的脸色可不是用惨白来形容了,那是直接酱成了猪肝色,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严氏,深受打击。   坐在主位上的贵妃娘娘一下子笑出声来。   她眼神带着深意的看向曹一城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没长进!我嫡姐当年定是瞎了眼了!会看上你这等连内在都镇不好的废物!”   这话字字诛心,更是句句都充满恨意!   里头也不知道包含了上一代人的多少过往。   曹一城失魂落魄,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站直了身体。   然后疯了一般,竟然朝着林娇婉的方向冲了上去,手中握着的是闪着寒光的弯刀!!! 第74章   曹一城手中那把寒刀闪着仿若是萃了毒一般的蓝光, 竟是直直的朝着林娇婉的方向刺了过去。   然而下头跪着的那些人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坐在贵妃娘娘身旁, 打一眼看过去有些娇娇弱弱的姑娘。   此时她却是连眼皮也不见得眨一下, 依旧是那般坐着, 嘴角处更是带着嘲讽的笑意。   曹一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想着哪怕是要不得那姑娘的性命, 但是以他曾经在暗卫营多年的身份, 只要能伤她分毫也是能做得到的!   然而他却是小看了魏珩!   就在他一步踏前有所动作的时候, 坐在林娇婉身旁的魏珩他的速度却是如鬼魅一般, 在曹一城抬着手中的弯刀踏出第二步的时候!   魏珩他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抬起一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直接一脚踹在了曹一城胸口上!   曹一城被魏珩那一脚踢得飞了出去,当场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爷!”严氏惊呼,这一下子她是真的慌了神,哭喊着扑了上去, 看着地板上面白如纸似乎下一秒就能断过气去的曹一城!   “老爷!老爷你可不能有事……”严氏看着曹一城口中一直汹涌而出的鲜血, 这一回她终于显得有些无措了!   然而曹一城却是用了所有的力气狠狠的推开严氏, 沙哑着声音道:“你给我让开!这不关你们妇人间的事!你莫要插手!”   魏珩这毫不留情的一脚。   不光是把严氏给下了个半死!   也把场间站着的詹氏和那两个嬷嬷给下了个半死。   詹氏看着那嘴角挂着如腊月寒冬冰凌般冷意,眼神中带着无尽杀意的魏珩, 如今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这边走来。   詹氏先是一愣。   然后她感觉到身后正有人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詹氏偷偷侧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前头还与她一样硬气站着的那两位嬷嬷,如今已经那是端端正正的跪在地板上了。   而那看那嬷嬷的表情正是要叫她一同跪下去!   她怎么能跪!   她可是皇后娘家的表姑娘!   代表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脸面,就算皇后娘娘不要脸了, 她还是要的!   她在这赤都郡城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她看过谁的脸色过日子!   但是詹氏一抬头, 她便看见魏珩如今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虽然如今魏珩的眼神并不是看着她的,但是詹氏抬头就那么一眼看过去,魏珩身上泛着的冷气,那是下一秒就把她给冻到牙齿发颤!   于是詹氏双膝一软,更是以极大的动静‘噗通’一声朝着魏珩跪了下去。   这毫无尊严的一跪,在伴着那仿若是奇耻大辱般的响声,詹氏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觉得自己丢脸丢到恨不得当场就晕死过去算了!   于是!   詹氏把怨恨的眼神瞟向在她看来就是罪魁祸首的严氏。   但是严氏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去理詹氏,她心肝巨震看着已近走至身前的魏珩。   严氏看了看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曹一城,然后又看了看跪在不远处的詹氏。   心里权衡着,滚开一旁也许还能活一条命!   但要是陪着曹一城,那就是命都没有了,没了曹一城她不过是个寡妇,如今长女几进京,以长女的手段肯定是风光无限的,到时候她不过从新挑一个男人嫁了而已。   严氏就不信她凭借着自己的手段难道还不能再找一个郎君?   毕竟上头坐着的那位,可是和离二嫁,还能嫁给当今帝王当个独宠一宫的贵妃!   于是严氏她咬了咬牙,还不用魏珩开口呢!便麻溜的往詹氏那边滚了过去。   看着严氏那动作,坐在前头嗑瓜子看戏的贵妃娘娘眼中嘲讽一闪而过。   她看着身旁的林娇婉道:“娇娇,本宫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能同富贵不能同祸患的蠢货!哼!这曹狗也只有严氏这种女人配他才刚刚好!”      林娇婉看着那严氏的动作,她眼中也是闪过淡淡的嘲讽。   她可是看得出来这曹郡守哪怕是为了名声也好,或者真的是单纯纯敬重这位发妻也好,这严氏在曹家的地位肯定是不低的!   不过这严氏的品质是真的值得唾弃了!   曹一城看着严氏那麻利的放弃他的动作,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魏珩他看着狼狈的躺在地上几乎是起不了身来的曹一城,魏珩眼中讽刺的冷意一闪而过,他勾着嘴角冷笑着夺过曹一城手中那把泛着蓝光的匕首。   他在那些人震惊的眼神中,对着曹一城之前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狠狠刺了下去!   一匕首下去,直接从手背到手掌心刺了个对穿!   刹那!   曹一城疼得冷汗就像不要钱般的滚落而下,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就连咬出血来了,他也极为硬气的未曾哼上一声。   魏珩讥讽的看着曹一城,然后他站起身冰冷的带着冰渣子的眼神扫过众人道:“本世子也只不过是试一试我们这曹郡守是否包藏祸心,在匕首上涂抹了毒药而已!”   魏珩声音一顿,他接着道:“要是真用了军中那一剑封喉的毒,本世子当然是让我们的郡守大人自己先尝尝味儿,等尸体凉了在剁碎了拖出去味了野狗便是了!”   这是一个看着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说出来的话吗?   无论的跪着的嬷嬷以及是严氏,或者詹氏也好,四人的表情已经不是单单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此时此刻她们才深深理解到传言中这位世子爷为何会有这般令人闻风丧胆般的名头!   要是那匕首上真的被曹一城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的话,魏珩刚刚那一匕首下去,曹一城如今已经是个尸体无疑了!   在生死边缘徘徊而过,哪怕曹一城已经做了生死的准备了,但是面对这样的魏珩他心中还是不可控制的开始后怕起来。   魏珩呢!他则是晃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对着曹一城慢悠悠的蹲了下去。   他看着曹一城眼神一眯,眼眸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突然的,魏珩对着曹一城讥讽又玩味的低声道:“曹郡守你这作为暗卫营的总卫,你这功夫难道是废物不成!”   暗卫营!   听着这三个字,曹一城的眼神突然间瞪大,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魏珩,那可是皇家的秘密暗卫训练基地!而且里头的几乎都是死侍!   这魏珩究竟是从哪里知晓这个地方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三个字。   这时候魏珩从怀中掏出一个似铁非铁的牌子在曹一城眼中一晃而过!   然而曹一城却是看清楚了!   他是暗卫营的总卫没错,那还是帝皇看在多年的交情和出生入死的这份信任上给他的,而这个少年他才多大的年纪!却是如今最为神秘的暗卫营总督!   他配的上吗?   凭什么!   然而魏珩却是丝毫不给曹一城质问的机会。   他看着曹一城慢慢抬起了手中的匕首:“曹总卫,你真的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我不敢杀你就这般的肆无忌惮!你动的可是我魏珩的命!那不如以命抵命!” 第75章   以命抵命!   听着这四个字曹一城突然间瞪大双眼, 他喉咙间因为激动发出了‘咔咔咔’的声音,然而他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神情狠辣的少年, 迷茫更是不敢相信, 这明明与丞相在信中与他说的不符。   信中不是说魏珩为了稳定边陲之地的军情, 会直接想办法收他为己用, 而且丞相信中说这个少年虽已有一方霸主的魄力, 但是毕竟羽翼未曾丰满正是蚩伏阶段。   而他只是想用这次试探的态度试试魏珩的底线而已!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 会吧魏珩刺激得那般疯狂呢!从他拜师丞相门下起, 他便知道丞相料事如神, 更是是灵卦占卜之术,从未失利过!   为何这次却是偏偏出了差错,曹一城至今都弄不明白这差错究竟出于何时。   而且就算不说别人,他作为一个郡城的郡守,前头自己的嫡女出城,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也随便了严氏去折腾, 不过是个嫡女而已,丞相既然讨去当了棋子, 他还不如顺水推舟呢!   毕竟为了帝王放心, 在外人眼中他是没有嫡子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去京中当质子的危险,如果能舍得一个嫡女过去, 让上头的人放心,何故而不为呢!   毕竟他能死死的钉在在赤都城这般边陲重地, 而且是当了二十余年郡守,几乎是等同于扼制住了整个大梁国的命脉!   边疆军队更是不知道安插了他多少的眼线。   这就是为何帝王如今已然视他为眼中钉,却是丝毫不敢有动他的动作,因为怕他造反更怕边陲嘉峪关这个命门大乱。   至于回京,他怎么会回去。   他在这赤都城里,说难听点那就是不亚于个外姓王的地位,回去之后叫出手上的兵权然后在进京贵族中哈腰点头的过一生!   那也只有严氏那个蠢货会想着去京城里生活。   曹一城想着这些,他终于有了力气,丞相一定不会有错的,而且魏珩一定不敢杀他。   于是他看着魏珩手里高高举着,却是迟迟不落下来的匕首,曹一城看着魏珩他突然间笑了。   他咧嘴一笑,本该雪白的牙齿上糊着猩红的血沫子,眼中带着有恃无恐道轻声对魏珩道:“你是暗卫营总督又如何!你不会杀我你更不敢杀我!就连远在京城的陛下都不见得敢杀我!我与你母亲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算起来还是你的长辈!”   长辈?      魏珩笑了,他嘴角弯起嗜血的笑意道:“不敢杀你?凭着你行刺护国将军林承志的嫡女,更是企图造反这一点我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护国将军林承志的嫡女?   曹一城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丞相给的信中明明不是这样子说的,明明来的人是侯府的某位庶女!   于是他惊讶反驳道:“不可能!明明来的是承恩侯府的庶女!不过一个庶女而已,伤了我家嫡女算什么东西!”   魏珩眼神一闪,对着曹一城那极为肯定的表情深深的看了一眼,为何这曹一城那般肯定来的是庶女!   虽然的确是悄悄来的,那个本该来对四姑娘如今依旧被老太太给关在屋子里头,而且他家娇娇又是个病娇的名头!平日也不曾出过府,几乎没有人认得她对面容。   但是只要有心人一打听,那还是可以打听出来的。   但是这曹一城为什么这般肯定来对是庶呢呢!   除非他知道上一辈子对事,所以才能这般肯定,但是看曹一城对眼神这是不可能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是=就是有人告诉来他什么!   魏珩心中一紧,但是面上依旧是不动神色的看着曹一城讥讽道:“就算来的是庶女,那也不是你行刺的理由?何况你真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曹一城捂着发痛也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眼眸微垂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就在下一秒。   曹一城他突然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贵妃娘娘,他用尽全身力气说道:“绾绾……我与你之间的情分,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于你嫡子的刀下,就算是再恨我,你也得为着边陲的黎明百姓,和大梁的一方安宁着想。”   绾绾是林贵妃的闺名。   如今却是被曹一城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亲昵的叫了出来。   何况林贵妃如今还是帝王的妃子,若是有心人一传那便是要了命的事。   贵妃娘娘她坐上主位上。   位置虽说不远,但是之前曹一城和魏珩说的那几句话声音却是说得极小的,她听不清究竟是说了什么,但是这曹一城想活命对嘴脸,就和当年陷害她嫡姐时如出一辙。   下边对众人也同样被曹一城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亲昵万分的‘绾绾’叫的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其中就属严氏的表情最为夸张!   严氏瞬间抬眼,眼神狠毒的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贵妃娘娘,眼中对震惊、怨毒、羡慕等各种情绪。   然而贵妃娘娘却是像没事等人一般,依旧是笑盈盈的端坐着,她看着下头那个男人嗤笑道:“曹一城这些年你倒是越活越出息了!本宫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你与我之间有情分?你倒是说说你的脸呢?为了活命你倒是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曹一城眼神闪了闪,但是他依旧是坚定的看着贵妃娘娘林氏道:“我有何下作可言,我不过是作为一个父亲等立场,我为了自己的女儿报仇又有何错!”   曹一城伸出带血等手指着林娇婉道:“她折断我女儿一手一脚,我就算以同样等方式毁了回去又如何!”   这多么冠冕堂皇等理由,多么高大的慈父形象,只是曹一城他做的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完成那幕后只人的试探与算计,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魏珩却是和那信中描述得丝毫不一样。   狠戾有但是不鲁莽!更是成熟稳重心思深沉如深渊,这样的人倒是想一个整日某于算计的老者。   不!曹一城突然浑身一阵冷汗而下,他突然觉得这魏珩的行事作风,更本就不是顾丞相在算计魏珩,而是这一步一步的他们所有人都被魏珩算计着,往他安排好的方向走。   就算那日他家二姐儿未曾伤了那个林家女,魏珩也绝对有其他的法子让他们自投罗网的!   这般想着,曹一城只觉得浑身阵阵阴冷,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就如被冻结在身体里一般,而魏珩手中的匕首已经不知何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肋骨雷魏珩一脚踹断数根,根本就不能轻易行动的曹一城,他这时候才感受到死亡的恐怖阴影,他奋力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往贵妃娘娘那处爬去。   身上的血液在地板上拖出了一道刺目蜿蜒的痕迹。   曹一城向着贵妃娘娘那处伸手道:“绾绾,绾绾你难道不看在你嫡姐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可就是你嫡亲的姐夫!”   这人要脸吗?   已经根本不好了。   贵妃林氏厌恶的如看一团脏污般看着以极其卑微的神态爬过去的曹一城,她眼中的快意一闪而过,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小宫侍贵子。   那看着格外年轻的小宫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双目发红的瞪着地板上卑微匍匐爬过来的男人,他抬过一边的屏风挡在了林娇婉和贵妃娘娘身前。   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魏珩。   魏珩却像是了然一般,把手中的那一把匕首递给了他。   “不……不你不能杀我,我可是赤都郡守!这是皇庙是暗卫营的本部!我可是卫总!来人呐!来人!!!我手下的暗卫……”   没有人听明白那曹一城临死前究竟说了什么胡话,但是魏珩知道。   在这大梁的皇庙便是暗卫营的基地,这曹一城不过是仗着自己是总卫就这般无恐,但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个暗卫营最为神秘的总督却是魏珩呢!   既然宫里头那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以流放魏借口暗保贵妃,更是把她放在了看似最危险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魏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做文章的机会。   那小宫侍贵子从魏珩手中接过匕首,他眼中讥讽一笑,然后收起刀落!   喷射而出的鲜血刚好被那一扇荷花屏风给挡着,只有那网纱上被溅上了点点的红梅,端坐着的林娇婉放在膝头上的手一紧,但是她额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冲天的血气,里头坐着的人并看不清楚外间几乎已经是如修罗场般鲜血淋漓的一幕,但是感官上的刺激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严氏惊叫着,就看见那个看似手无握鸡之力的小侍眼中泛着仇恨,竟然直接把曹一城的手脚都给一节一节的剁了下来。   而曹一城看着格外不甘心又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这般滴溜溜的滚到了严氏的脚下。   严氏双眼一翻便晕死过去。   而严氏身后的詹氏和那两位嬷嬷不知什么时候早早的便晕死了过去。   这花厅外头守着的是层层侍卫,不说人了就是连苍蝇也别想飞一只出去。   而花厅里头魏珩冷眼看着曹一城北砍断手脚的尸体,他眼中是毫无波澜的冷意,他转身看着坐花厅另一头角落里的四皇子,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四皇子的肩头。   而四皇子则是忧心的看着魏珩,踌躇半晌还是问道:“大哥之前不是说着曹郡守不能动么?为了边陲的安稳?”   魏珩看着自家弟弟的忧心的双眸,他扯了扯嘴角道:“不动他,是之前不想动他,毕竟他和顾相之间的牵扯颇为深厚,但是如今他想着动我的心头头,那么动了之后我总有法子给他圆过去。”   魏珩说着对着身后的空气道:“乌川!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外头走进一个全身黑袍的人!   那人看着魏珩先是恭敬行礼,接着他吧浑身上下包裹着的黑袍一扯,四皇子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这人虽说不是和曹郡守十成十的相像,但是他的衣着服饰神态动作就连平日里的小细节却是模仿的一模一样的。   加上边城风沙大,边城的男人同样也粗糙许多,那容貌上细微的差别,要是数月不见定不会有人注意到。   “这是?”四皇子指着身前的人,对着魏珩问道。   魏珩指着眼前的人道:“你不管他之前是谁!日后他便是这赤都郡城的郡守曹一城!”   四皇子一愣,虽说外头的人不一定能认得不出来,但是日日一起的枕边人要是相处下来还是会发现的,看着魏珩问道:“那大哥!詹氏和严氏要怎么处理?还有那两个老嬷嬷?”   说道这四个人,魏珩眼中冰冷一闪而过。   接着他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意道:“那两位夫人自然是受不住刺激疯魔了,而至于两位嬷嬷,我前头可是听说这两位嬷嬷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给我母亲落发出家用的!”   “哼!”   魏珩鼻孔里冷哼一声道:“那便直接剃了头发,给我送到山下的尼姑庙里头去。”   就这样单单一句话,便直接断了皇后娘娘手里头余家培养了数十年才培养出来的两个得力嬷嬷。   也不知道当初那皇后娘娘余氏究竟是如何想的,自己的表姐妹詹氏是个没脑子的就算了。   没想到自己作为皇后,在宫中也不知是听到了谁的风声,竟然急慌慌的就把这两个嬷嬷给安排到了赤都城来。   若是家那位老祖宗詹氏要是知道了又是个什么神情。   花厅里的事情处理得很快,等魏珩和四皇子谈完话后,外头曹一城的尸首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那四个晕死过去了的女人也被人送回了该回的地方。   花厅里的血迹也被擦得干干净净,那一架荷花屏风不知何时换成了用金丝线绣成的海棠花,林娇婉和贵妃娘娘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只是贵妃娘娘她也不嗑瓜子了,而是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她突然就红了眼眶,一抬眼看见魏珩正和四皇子一同过来了。   于是贵妃娘娘赶紧眨了眨眼睛,被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道:“刚刚被风沙迷了眼,这赤都城的风沙太大了,本宫不喜,本宫想回京了!”   魏珩看着自家母亲那倔强的样子,他软了眉眼道:“母亲既然想回去,那回去便是。”   “娇娇可要回去?”魏珩转身看着面色是略微有些发白,但是还好娇嫩的手心依旧是温热的林娇婉问道。   魏珩就怕刚刚的大场面把他心头肉给吓着了,还好这娇小娇贵是个争气的。   这也算给林娇婉前世的父亲报了仇了! 第76章   既然是要回京, 这路上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加之这一路上又都是女眷,如今正是盛夏最为炎热难耐的时候, 若是此时出发, 路上难免中暑。   于是贵妃娘娘和魏珩商量了一下, 等到这个月月底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再起身回去也来得及。   何况今年林娇婉十五岁的及笄礼, 承恩侯府里老太太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安排在冬日的年末里。   此次随行的除了林娇婉贵妃娘娘一群女眷之外, 一同回去的还有林娇婉的继母李氏一行人。   如今李氏才查出身孕没多久, 等到月底也差不多坐稳了三个月的胎, 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动身回去只要精心照料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李氏的身体又是个一向健康的。   于是等到七月最末尾的那一日,早早的林娇婉还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她便被魏珩拿了薄薄的毯子裹着亲手抱进了马车里头。   那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得站在一旁的李氏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极为满意的看着魏珩。   如今天气依旧算不得凉爽, 李氏如今也就三个月的身孕而已,远远的看去倒是极难看出任何的孕像, 倒是此时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哥儿极为打眼。   那哥儿看去也就是三四岁的年纪, 人生得白嫩又精致。   小小哥儿身旁跟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郎打一眼看去他的皮肤略微偏黑,那是一种被日头晒得极为健康的小麦色。   少年郎的五官是格外精致好看的,星眉剑目俊朗无双, 偏偏的他眉眼魏珩左手紧紧的把那个三四岁的小哥儿牵在手中。   那小哥儿看着抱着林娇婉走过来的魏珩,他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双眼问道:“大哥, 为何我婉儿姐都这般大的姑娘了偏偏要人给抱着?我三岁之后母亲便不让伺候的丫鬟婆子抱着我了?”   眼前这个童言童语天真无邪的哥儿,他便是李氏到了赤都十月怀胎便生下来的林家三房二哥儿,也是如今护国将军的嫡次子林承嘉。   那怕此时林承嘉他是有三岁,如今天色更是尚早他早早的便被伺候的奶嬷嬷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起来,此时他那大大的眼睛里此时因为没睡饱缘故,看向他大哥林承礼到时候还带着可怜巴巴的神态。   那一副我也是哥儿,也要举高高也要抱抱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觉得分外逗趣。   如今怀着身孕的李氏一看自己儿子那副样子,她一时间便软了心。   想着自家的长子当年小小年纪便被国公爷狠着心给带到了军营里历练,虽然她平日里也颇为严厉,但是对于这年纪如今还尚小的嘉哥儿难免疼惜些。   林承礼看着自己二弟,他温润的眸子里神情难得的严厉,他看着嘉哥儿训斥道:“你嫡姐她是姑娘家,你是哥儿自然是不能比的,别的不说日后你长达了可是得保护你嫡姐的,你若是这小小的便要人抱着了,日后你如何成为男子汉?”   林承嘉被自家大哥一说,他纠结的比着自己十根短短胖胖可爱到不行的小手指计算着,算了半天他纠结的看向李氏好奇问道:“母亲,家哥儿何时回长大才能保护我婉儿姐?”   李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点了点着林承嘉的脑门道:“莫要听你大哥胡说,你如今还是小小年纪,莫说长大了,你能把日日练习的那几个大字练好已经是不错了。”   被自家母亲当众揭短处,嘉哥儿小小年纪也知道要害羞了,他不好意思的躲了躲小脚,转身屁颠屁颠的就要往马车里头爬进去。   奈何整个人短胳膊短腿的,那个车辕的位置又太高了,于是林承嘉怎么撅着屁股也爬不上去那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就在这时马车里头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看着就分外有力的手,他抬手拎林承嘉的后衣领子就把他给轻轻的拎了起来。   一下子双脚悬空的林承嘉吓得‘啊’的一下短短的惊呼一声,便看见马车里走出来了那个把他家嫡姐抱进马车里安置的男人。   林承嘉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这个男人他是他家大哥最为崇拜的人,好像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于是林承嘉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对上男人的黑沉沉的眼睛后,又有些惧怕的向后头缩了缩。   而一旁的林承礼看着魏珩从马车里探出身体后,一手还轻轻的拎着他家那蠢弟弟,林承礼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上前正要把林承嘉给接过来。   然而魏珩已经小心翼翼的把林承嘉给放在了车辕上,魏珩抬眼看着车辕上的小奶娃娃,他难得温和了眼神道:“可要进去?”   林承嘉看着魏珩怯生生又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于是魏珩拍了拍林承嘉那毛茸茸的脑袋道:“进去吧,但是莫要吵了你嫡姐休息便行。”   等林承嘉进去后,林承礼看着魏珩双眼亮晶晶的喊道:“魏大哥!”   魏珩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抬手拍了拍林承礼的肩头道:“等回到京中后,我自是不能日日待在侯府中守着的,若是府中有人若是敢熊心豹子胆的欺负了你姐姐,莫要客气,打死了算我的!”   林承礼双眼一亮脆生生的应道:“是,我都听魏大哥的!”   李氏个贵妃娘娘在一旁看着,看着少年们在一旁轻声细语相处的极为融洽的样子,二人同时转头相视一笑,看得出来这两位姑嫂间虽在这赤都成中也不见得经常见面,那感情也是相处的极为融洽的。   贵妃林氏是个爱首饰衣裙但是又见识广博的人。      而李氏呢!年少时跟着自家父亲走南闯北的,见过的东西当然也是多不胜数。   所以往往有时候贵妃娘娘给出主意,而李氏呢按照贵妃娘娘的主意总能想了法子弄出许多新奇又好玩的物件儿。   女人之间靠着八卦靠着首饰衣裳,在加上两个人一个出主意一个出人出力的,年年做出的东西那都能大赚一大笔银两的。   如今这一路回去,路途遥远的少则两月多则三月的路程,贵妃娘娘也顾忌着李氏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她便请了李氏和她共乘一辆马车。      等天色大亮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数量华贵的马车已经顺着蜿蜒的山路往山下而去了。   马车里头,魏珩才掀了帘子走进去,他一眼便望见了车厢里头熟睡的美娇娘。   这林娇婉从早晨迷迷瞪瞪还未清醒呢,便被魏珩拿了薄薄的毯子裹着,又低声轻哄着把她给妥妥帖帖的安置在车厢里头了。   如今太阳都高高挂起了,她依旧睡的跟小猪仔一般,那张小脸蛋睡得红彤彤粉扑扑的,魏珩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轻轻的咬上一口。   然而他一垂眼便看见了林娇婉怀中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而那小脑袋正是林家三房二子林承嘉,嘉哥儿此时也同他嫡姐一般呼呼大睡,藕节一般嫩嫩的手袖子高高的卷起放在薄被外头纳凉。   毕竟年纪小,今日起得又早小孩子觉多,睡成如今这般也是无可厚非的。   魏珩的眼神轻轻的从林娇婉那娇嫩的脸颊上扫过,又慢慢的停留在林承嘉那肉嘟嘟的小脸蛋上。   魏珩的目光一顿,他有些想要一个孩子了,一个只属于他和林娇婉血脉的孩子。   于是魏珩的眼神闪了闪,开始算计着林娇婉年关前及笄的时间,而等了新年过后,二月里他是不是就可以和林家商量着成婚的事宜了?   想着也许来年开春后他就能把那个日盼夜盼望的小娇娘娶回去,魏珩的神情渐渐的变得激动起来,他藏于袖中的手抠了抠,眼中眸光流转璀璨如繁星。   ……   等到了将近正午的时候,睡了饱饱的林娇婉她才伸着懒腰睡眼朦胧的整备起身了。   不想渐渐回过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摇晃的马车里头,这车厢里头还有一股令她心安的冷香。   林娇婉抬眼望去便看见某位帅气道不似人间凡物的世子爷,抱着一本兵书啃得津津有味,而世子爷旁边还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小小哥儿。   那哥儿生得唇红齿白的,一看与她如出一辙的面相,那自然是林娇婉的二弟嘉哥儿。   当林娇婉抬眼对上魏珩的时候,魏珩便在第一时间抬眼望了过去。   他看下被子里伸着懒腰似乎还有些迷瞪瞪的小娇贵,魏珩赶紧放了手中的书籍,兑了一杯温温的蜜水亲自端了,小口小口的喂着林娇婉喝下去。   终于!   半杯蜂蜜水下肚,林娇婉终于彻底醒过神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道:“嘉哥儿要喝蜜水么?”   嘉哥儿看着小方几上魏珩放着的那半杯他家嫡姐刚刚喝了一半的蜜水,便非常自觉的迈着小胳膊小腿的,正要端了喝上一口。   不想魏珩的速度却是比他更快,端着那杯蜜水咕咚咕咚一滴不剩的给喝完了。   于是,嘉哥儿愣住,这不是他家嫡姐给他的蜜水么?   怎么的!   被这个比他父亲还严厉的男人给喝了?   委屈!   想哭!   但是大哥说了男子汉不能哭,但是真的好委屈怎么办?嘉哥儿忍不住扁了扁嘴,委屈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嘉哥儿:“委屈极了……”   魏珩:“哼!小东西,我女人用过的杯子,我女人喝了一半的水?想都别想”(魏醋精上线)   更新……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会很晚,于是我就再加了一千字,更三千(算03.23号)   周天不出意外的话,依旧双更哈。   小妖精们,对你们好吧。   啾啾啾。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amEve. 5瓶、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77章   魏珩看着扁着嘴巴眼巴巴的望向他, 整个小脸蛋上神情是极为委屈的嘉哥儿。   只见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对着嘉哥儿道:“嘉哥儿可记得你大哥身旁的小厮余年?”   此时嘉哥儿正是懵懵懂懂但又是天真无邪的年纪,他如今也看不清魏珩眼中的深意, 而是抬着清澈的眼神认认真真的看着魏珩。   嘉哥儿乖巧点头道:“记得的!余年他前些日子还给我从溪里边抓了三只大河蟹”   说道大河蟹, 嘉哥儿极为不好意思的咽了咽口水。   这事魏珩他是知道的, 他颇有深意的看着嘉哥儿道:“三只大河蟹?给嘉哥儿做何用?”   说不知道是不是说道伤心事儿了。   嘉哥儿他一想到那三只螃蟹最终的归属, 他有些伤心的吸了吸鼻子道:“余年说给我仰着当宠物碗的, 目前给我把那三只大河蟹给放在了缸子里头养着。”   林娇婉她在一旁听着, 又看着魏珩脸上那别有深意的表情。   林娇婉她当下眉头一皱, 总觉得以林承礼那性格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   果然。   嘉哥儿杂着一下子泛着格外委屈的目光可怜巴巴道:“大哥说他有法子给我河蟹换一身红衣裳穿着, 更为霸气,于是他就抱着我那缸子给端着去了小厨房。”   “我本是要拦着他的,毕竟这是余年送我的玩意儿,但是余年是大哥的小厮,我便想着放着余年什么东西都是听大哥的……呜呜~”   魏珩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看着欲哭不哭的林承嘉道:“你大哥可给你拿青河蟹换了衣裳?”   这一句真的戳到林承嘉的痛处了, 只见他委委屈屈道:“换了的, 他哥他是没有骗我的, 可是……呜呜呜~”   嘉哥儿呜咽的半晌才道:“可是!可是我大哥把我那青河蟹放了小厨房了,让厨娘给红烧了……呜呜~”   似乎觉得还不够, 嘉哥儿又极度委屈接着道:“余年可是说好了给我当宠物的养着的, 可是那日余年分得了六根红烧蟹腿他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呜呜呜~嘉哥儿可委屈极了。”   这回魏珩他终于笑出声来了。   就连林娇婉在一旁听着眼尾处都泛着淡淡的笑意,这不就是她那弟弟林承礼做得出来的事儿么!   那个坏心思的东西。   林娇婉想着她有些无奈的微微起身,赶紧把林承嘉给搂在了怀里好一通安慰道:“吃了便吃了, 日后等会了京,我让老祖宗做主给你后院挖一小方塘子出来, 给你专门养青蟹可好?”   顿时嘉哥儿眼神一亮,吸着鼻子道:“婉儿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林娇婉点了点林承嘉的鼻尖:“我何时有骗过你?”   两人是一脉相承的姐弟。   虽说同父异母,但是林娇婉也算得上是李氏亲手养大的姑娘,所以她的面容中仔细看去也有三分李氏的影子在里头。   如今她和嘉哥儿也算得上的嫡亲的姐弟。   两人一同窝在一起,细细看去两人倒是足足像了七成,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比起寻常一母同胞的姐弟更为的亲密。   于是嘉哥儿在林娇婉的怀中蹭了蹭,他极为不好意思撒娇道:“阿姐你自然是从未骗过我的,我想要大大的的青蟹,最后的肉质肥美一些的,希望祖母家的厨娘手艺会比赤都郡城的更好一些……”   林娇婉越听越不对劲,她抬眼瞧着嘉哥儿依旧是极为委屈的面容道:“这关厨娘何事?”   何时呢?   嘉哥儿他看着林娇婉,他极为忍着的咽了一大口唾液认真道:“厨娘自然是做红烧青蟹的厨娘了,那日我只吃了四根蟹腿子和一个蟹壳壳……余年他都得了六根呢!剩下的全部都让大哥一人给吃了,虽然那青蟹被吃了我是心疼的,但是……真香!”   林娇婉:“……”   一时间林娇婉所有安慰的话语全都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更是差点被自己一口气给背过去。她默默的做直了身体,眼神中带着深意看着一旁早知如此的魏珩。   魏珩的被林娇婉带着深意的眼神一看,他赶紧轻咳一声看着嘉哥儿认真道:“看来嘉哥儿和余年的关系那是极好的,你可知道余年为何少了一颗大牙么?”   余年少了一颗大牙的事嘉哥儿也是知道的。   于是嘉哥儿他愣愣的看着魏珩,不知道为何前头还是青蟹呢,这头怎么又变成了余年了。   魏珩端着手中那杯被他喝的一滴也不剩的茶盏子看着嘉哥儿别有深意道:“因为余年他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整日想着喝蜜水,蜜水喝多了那牙自然就没了。”   林娇婉听着魏珩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就是嘉哥儿想和她那茶盏子里的一口蜜水么,有必要这般吓唬人家。   但是魏珩这个醋精,记仇吃飞醋这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往近了说也许是一年两年的事,那往远了说,一辈子两辈子放在魏珩身上也是可行的。   窝在林娇婉怀里头的嘉哥儿一听,他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毕竟他是日日都要一盏子蜜水的,生怕这一开口牙就全没了,那可多可怕呀!   林娇婉无奈,她们林家三房的孩子,那是被李氏养得格外的精细,像这种会蛀牙的东西,丫鬟婆子伺候得格外小心,吃过之后那是一定要洗漱的,哪里会那般容易蛀牙。   但是林娇婉抬眼望着魏珩眼中对于其他人难得也神情温和眼角带笑的样子,她淡淡笑,也就随了魏珩去了,反正这醋精在林娇婉看来,他就是比嘉哥儿大一岁的魏四岁而已。   ……   这一路上,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各种身体上的小毛病,又钟老御医和钟家二姑娘两位医界圣手在路上把持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加上这一路,魏珩又是光明正大的带着大部队人马一路随行,回去的路程倒是比来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好太多了。   哪怕有点小打小闹,或者莫名其妙流窜出来的山贼,那也是人还未出来呢,就被乌川带着的先头部队给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等到了九月底的时候。   本该渐渐消散的暑气,依旧晚间不时凉爽的风,却是被最后的秋老虎给冲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里京城也只剩下小半个月的路程了。   若是真的快马加鞭,而不是林娇婉她们这种慢悠悠的速度的话,那两日的行程便能赶到的。   然后如今虽说入了秋,但是离京城越近,那秋老虎倒是越热。   行车在路上,那冰肯定是极少的,林娇婉是身子骨又稍微会较弱一些,冰更是极少用的。   她晃着手中的团三,抬手把嘉哥儿脑门上的汗水擦了擦后,看着跪坐在马车里头,额间也带着阵阵汗意的剪春道:“剪春如今也算不得极热,你先歇息一下,都扇了一整日了,莫要伤了手。”   “姑娘。”   剪春淡淡一笑有些忧心的看着病恹恹的躺在一旁的嘉哥儿道:“奴婢不碍事的,倒是姑娘你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因为照顾嘉哥儿把您也累到了,嘉哥儿还有奴婢几个照顾着呢。”   林娇婉抬手探了探嘉哥儿脑门上的温度道:“还好,不过是有些中暑罢了,钟家姐姐说过几日便好了,如今一方子汤药下去,发了汗,晚间必定会会退了高热的。”   如今李氏已经有将将五个月的身孕了,与之前相比已经是非常显怀了。   加上孕妇的身子骨比起常人肯定是会若一下,如今偏偏遇上秋老虎天气这般的炎热,林娇婉根本就不放心嘉哥儿在李氏身旁照顾着。   于是她便叫人把嘉哥儿挪到她这里头照顾着,本来这路上的将近两个月,嘉哥儿时不时的都是在她的马车里头睡着。   而魏珩虽然白日里日日都要进来坐上一回,或者骑马在外头跟着,可是到了晚间魏珩倒是极为规矩的不会进去里头的。   魏珩的这般做法李氏也是极为满意的,毕竟这少年年纪轻轻就算得上身居高位,年少有为但是确实不骄不躁进退有度。      前些年她知道了魏珩求了老太太私底下和林娇婉订了亲事后,她气得恨不得让她家老爷剁了魏珩。   但是她家老爷那确实极为反常的想着魏珩的,后来李氏才知道早在几年前,魏珩便在她家老爷身前去求娶过她家娇娇了。   那时候更是气得李氏日日都睡不得好觉,觉得魏珩那心思真真是深沉得可怕。   那时候魏珩才几岁的年纪,十岁不到偷偷摸摸一人跑到了边关不说,还得了她家男人的青睐,装作一副纯良的样子,那般年纪就开始算计着她女儿了,这能不可怕吗!   万幸!   最后令李氏虚惊一场的是。   至少这几年来她细细观察下,魏珩的的确确是真心在疼爱着她家那娇娇的。   日后若是真的结了亲,以魏珩那姿态,恐怕镇国公国魏家人,哪怕再强硬的态度,只要有魏珩在她家娇娇定是一点委屈也不会受的。   想着这些,李氏摸了摸已经圆滚滚的肚子,她看着一旁磕着瓜子的贵妃娘娘道:“娘娘你往日常问我希望这一胎是男是女,前头我觉得那女都好。”   李氏的声音接着带着淡淡的感慨道:“可是如今我倒是觉得希望这肚子里的一胎能继续是个哥儿,日后我家娇娇嫁了人,家中有三个弟弟帮衬着,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贵妃娘娘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她感慨道:“你倒是个想得开的,哥儿也好,若是是个姐儿,日后有你愁的,可不是谁家的婆母都能像我嫡母那般善良。”   贵妃娘娘口中的嫡母自然是林娇婉的祖母,承恩侯府的老祖宗周氏。 第78章   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行程, 本应在十月初的时候便能顺利抵达京城。   但是应为前段时间秋老虎太甚,嘉哥儿又在路上中了暑气, 于是魏珩权衡一番便让前头的人慢了速度, 也本应该十天左右的行程硬生生走了半个多月。   于是, 就在十月中旬的时候, 林娇婉她们一行人才顺利抵达了京城。   因为如今已经到了年光林, 本来贵妃娘娘在京中的风评就不如人意, 所以这次她们回京的时候并没有太过高调。   但是过了城外的枫叶林, 眼看的就要往京城里头行去的时候。   这时候林娇婉正半靠在车厢里摆放的大迎枕子上看画本子打发时间, 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外头的气氛突然一便,似乎是外头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剪春敏感的注意到自家姑娘的动作,她轻轻摇着团扇的手一顿,看着林娇婉道:“姑娘,可要奴婢出去瞧瞧?”   然而林娇婉却是抬手死死的揪着剪春的手轻声道:“莫去, 就要进京了, 万事小心。”   林娇婉说着, 她抬手轻轻撩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偷偷往外头看去, 果然最前方贵妃娘娘的马车那处, 一个明黄的身影一闪而过。   林娇婉手心一紧她已经猜到那个人的身份了,前世虽然是她们承恩侯府站错了队,但是终究他们也不过是前头那位手上玩弄的一颗棋子罢了。   林娇婉手心一紧, 整个人的面色也是隐隐有些发白。   这时候,魏珩正好弯腰从外头钻了进来。   林娇婉一见来人她便紧张的看着魏珩道:“可是那位过来了。”   魏珩看着林娇婉那略微泛白的笑脸, 他抬手握住了姑娘家因为紧张变得冰冷的双手道:“不碍事的,来了便是来了,你莫要担心如今已是不同的,万事都还有我在。”   “那位过来,只不过是冷落了这些年特意过来总要摆个态度的你说是不是,如今说来我可是他手中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要护着的人,以那位利益至上的性子,必定是轻易不会动的。”   虽然魏珩这般说着,但是林娇婉依旧是紧张异常,她紧紧的握着魏珩的手。   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我记得上一世我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嘉峪关莫名其妙战败被革了官职的。”   “我就怕……就怕那位是不放心我父亲手中的兵权,如年他虽说正值壮年,但是下头的皇子毕竟都一个个长大成人了。”   林娇婉说的没错,前一世作为护国将军的林家三爷之所以会得了那般惨烈的下场,就是因为身边奸佞之人通风报信,说他通敌卖国更说他要起兵造反。   而当今这位又是个疑心极重的,后头也不知是谁暗中出了主意,更是在这位的默许下把林家三爷给硬生生废掉。   哪怕宁愿占时失去嘉峪关这座,也要把护国将军给废了,更是在失去嘉峪关后头用了无数人的血肉给夺回来。   想着这些魏珩安慰的拍了拍林娇婉的后背安慰道:“你莫要担心,过些日子你父亲便会回京上交兵权,只是如今你母亲有了身孕你有事个姑娘家家的,他便未曾告诉你罢了。”   停了魏珩的话林娇婉倒是真的松了一大口气。   要是一般人觉得自己的父亲若是辞去了官职,日后无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还是在京中的地位一定不如曾经的。   毕竟作为堂堂护国将军的女儿,林娇婉平日里都是养在深闺钟并不常在外头行走,若是她真的是个善于交际的,在这京城的贵女圈子里,那个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姐姐妹妹热情的称呼着。   但是林娇婉她本就不是寻常姑娘,她也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再说了如今她若是真的想要京钟交际,有魏珩这个响当当的名头在,她还怕人欺负了不成?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马车到了京城里头,便开始向着三个方向散了出去。   最为前头的贵妃娘娘的马车自然是往皇宫的方向行去,而中老御医家的马车呢则是往钟家的方向行去。   林娇婉掀开帘子一角,便看见钟朝颜伸出手来,在两车相会的时候直接朝着她这边的窗户里头丢了一罐东西。   马车里头魏珩抬手便极其准确的把那东西接在了手里头。   小小的瓷瓶里头是细白的粉末,外头还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林娇婉伸手拿过打开来一看,纸条上用端庄又大气的簪花小楷写了‘泻药’二字!   一时间林娇婉倒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不过既然是钟朝颜准备的泻药,那自然是比一般的东西要好的,毕竟她手中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有不管用的呢。   魏珩看着手中拿小瓷瓶里的白色粉末,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林娇婉道:“娇娇下手时,可要小心点,莫要下了重手游戏还没开始呢,就把人给玩死了。”   对于魏珩这种难得要下轻手的提醒,林娇婉先是一愣,也大概知道这瓶泻药究竟是有多厉害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过瓷瓶让剪春赶紧把它给收好了。   ……   既然进了京城,四周又是热闹的街景,加上五年前林娇婉就几乎是未曾出过门,然后离京之后又是在山中住了五年。   所以一下子置身于这般热闹的地方,林娇婉倒是有些微微的不适应和大大的好奇。   她抬手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外头吆喝的小贩,还有不时相遇的各式华贵的马车,也不知日后她有没有机会这般多出来看看。   魏珩对上林娇婉那向往的眼神,他宠溺的捏了捏姑娘家娇俏又精致的鼻尖道:“等日后你我成了亲,这外头只要有人跟着,你若是想出门派人与我说一声便是,那魏府里头的妖魔鬼怪谁也别想拦着你的。”   林娇婉倒是笑了,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魏珩道:“你倒是有自信?”   这个自信究竟是家中的自信呢?还是能立马娶到她的自信?   魏珩还未开口呢。   摇摇晃晃的马车已经到了承恩侯府的正门,正门大开,然后马车更是在府中奴仆的注目礼下直接到了二门内的位置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然而林娇婉她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紧张。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揪着一起,被魏珩握在手中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有些发颤,手心冰凉里头都是冷汗。   魏珩抬手轻轻揉了揉林娇婉的眉心道:“好姑娘出去吧,老祖宗定是在外头等着了,我等你安排好了再回国公府上去。”   林娇婉知道魏珩他明明有要是在身,为何偏偏陪了她去,因为近乡情怯她总要紧张的。   二门门口,老太太已然带着一群的媳妇以及小辈还有伺候着的丫鬟婆子在那处等着了。   而一旁跟着的大夫人幸好还是个端得住的,面容上那倒是笑意连连满目都是不及眼底的喜气,但是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大夫人袖中的帕子都快被她尖锐的指甲给揪烂了。   而微微站在后头一点的二夫人梁氏呢。   她看着老太太那一副急切的样子,她能不冷着脸已然算是极好的了,毕竟她的孩子可不见老太太这般的惦记着。   马车停了下来。   这会子最先走过来的是一个看着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站在最前头的老太太眯着眼睛一看,当场红了眼眶伸出手道:“可是礼哥儿回来了?”   “祖母!孙儿不孝,今日回来看您了。”多年未曾归家的林承礼当场便在老太太身前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起身握着老太太的手说道。   老太太看着眼前高大又俊朗的三房嫡长子,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满意。   这孩子!   天哪!   无论的样貌还是气度,就连他那略微比京中少年公子哥黑色略微一分的肤色,此时在老太太眼中那都是极为完美的,于是老太太笑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与老太太说完话,林承礼赶紧转身,把一旁马车里头坐着的李氏给扶了出来。   等李氏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撑着后腰慢悠悠的走过来的时候。   如今她已经将近六个月的身子,那小腹凸起浑身孕气的模样,看得大房二房两位夫人又瞬间酸了数分。   她们同时难得默契的对视一眼,毕竟只知道前头这三房继夫人给老太太打着照顾三老爷的名义派到了边陲之地去。   本以为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是去了又如何,那日子能有京城里舒服不成,但是没几年便听说她生了一个嫡子,那时候一得到消息的大房和二房便嫉妒了。   如今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好家伙!   这李氏竟然是挺着肚子回来了,这不是存心打她们的脸么!   毕竟这五年,这两位夫人那倒是一个孩子也未曾怀上,大夫人还好,那大老爷是个拎得清的。   二二夫人那才是真正的日子不好过,因为那二老爷妾室姨娘一个个的娶进来就不说了,那个庶子庶女更是一个个的生,如今要说哪一房人丁兴旺,那自然是二房无疑的。   等李氏见过了老太太后,老太太又笑眯眯看着被婆子抱在怀中似乎累极了已经睡过了的嘉哥儿,老太太更是望眼欲穿的往马车后头看过去。   李氏知道老太太等的是谁,她便开口笑道;“目前,婉姐儿她定是不好意思了,这五年不见老祖宗您,您不知道她有多想您。”   老太太欣慰的拍着李氏的手道:“我怎么会知道,那孩子是个孝顺的。”   “不枉是我身前看着长大的,外头里看着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时时都惦记着给我送上一份,这五年不说别的,当属我这老婆子每半个月就能收到婉姐儿特地叫人送过来的东西。”   正说着呢。   最末尾的马车里头,先是一个一身娇俏的姑娘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来,单单是那气度都让大夫人的眼睛一亮,毕竟下来的人无论的气度还是样貌都不是一般的府中贵女能比得的。   然而呢!   这跳下来的姑娘她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马车里头伸出了手。   只见这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里头伸了出来,那手精致得就像被造物主特地精雕细琢一般好看。   接着是一个极其娇美的身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只见出来的人小心翼翼的扶着丫鬟的手走下马车。   然后那人便提着裙摆,便像一只雀儿一般朝着老太太的方向冲了过来,更是一把抱住了老太太,声音哽咽道:“祖母,不孝孙女婉儿回来了!”   当场!   老太太便直接激动的哭出声来:“哎!好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    第79章   只见老太太一哭, 这承恩候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慌了。   毕竟这位府上说一不二的老祖宗,平日里在府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哭过一回, 如今不过就是一个离家许久的姐儿回来而已竟然会哭成这般模样。   此时老太太的姿态在大夫人陈氏看来, 那是别提多少的偏心眼了。   她家大姑娘林惠珺前些年出嫁也不见得老太太哭成这般模样, 大姐儿可是这承恩侯府的长房嫡长女, 论身份地位哪里是一个区区三房嫡女能比的。   大夫人陈氏想着这些她心中愈发的不屑。   但表面上她还是不得哪怕是暗中咬碎了一口银牙, 也要揪着手中的帕子擦着眼角。   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朝着老太太安慰道:“母亲, 您莫要伤心, 你看看你想着三姐儿这是三姐儿的福分, 如今三姐儿回来了”   老太太看着怀中那个也如她一般几乎哭成了泪人的小娇娘,她伸手轻轻抚过林娇婉的脑袋道:“好孩子,随祖母进去,让祖母好好的看看你,这外头风大, 莫要把我家娇娇冻坏了身子骨。”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梁氏此时听得老太太的话, 她就连脸上僵硬的笑容都端不住了。   什么叫做风大吹坏了三姑娘的身子骨, 怎么的她们这几个长辈眼巴巴的站着这二门里头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老太太就没觉得风大呢。   这下倒好了, 这块心头肉回来了, 在老太太眼里那便是磕不得碰不得的精贵,就是连府中的哥儿也比不得的。   等众人来到了花厅里头,李氏因为怀着双身子, 身子骨乏倦便得了老太太的允许让桂妈妈伺候着李氏先下去洗漱了。   而同样的三房的大哥儿和二哥儿也都一同下去了。      如今花厅里头就林娇婉一人,她就像一块娇娇软软的牛皮糖一般依旧粘着老太太身边。   又让老太太好一阵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搂在怀中好一通哄着。   而坐在下首的大夫人陈氏和梁氏看着祖孙俩那亲热的劲头心里头别提有多泛着酸了。   这陈氏怎么也搞不懂了, 老太太都把这三房嫡女亲手送了那苦寒之地吃斋念佛了呆了五年,以这位三姐儿那往日里拎不清的性格,怎么的回来了也得给老太太闹才是。   怎么的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边。      啧~别提那张小嘴有多甜了。   等林娇婉搂着老太太的身子腻了许久后,她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走到大夫人和二夫人身前乖巧的行礼。   前头大夫人和二夫人心里头积郁着怒气也没有认认真真的打量过林娇婉,如今待林娇婉俏生生的站在二人身前。   此时二人正眼打量过去,却是被眼前这个女大十八变的小娇娘惊艳得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终于还是二夫人梁氏忍不住,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极为亲热的拉着林娇婉的手道:“五年不见,三姐儿这倒是变得二伯母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前头我还想着这是谁家的小娇娘长得这般俊俏。”   二夫人梁氏夸完人后,她话风一转看着林娇婉认真问道:“婉姐儿可是在赤都郡城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你看看你这肌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不是谁边城风沙大,姑娘家过去容易伤了皮肤,怎么的婉姐儿如今看着身子骨似乎也好了不少,人也长得愈发好看了。”   主位上坐着的老太太一听梁氏那泛着酸意的话,她当场便眉头一皱,什么叫做去了赤都城后吃了灵丹妙药变得好看了。   哼!   在老太太的心中她家的三姐儿那可是全府中最漂亮的姑娘,一直都是最美的哪一个!   这梁氏说的这叫什么话!   难道她家娇娇之前不好看不成?   老太太极为不满的瞪了梁氏一眼!   但是此时全身心都在林娇婉身上的梁氏哪里会注意到,她此时就等着林娇婉告诉她在外头吃了什么好东西,回去她必定要花重金给她家林宜萱给弄上一份的!   自从前些日子林宜萱之前定下来的婚事黄了之后,二夫人就变得愈发的神神叨叨了,与二老爷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的不融洽。   虽然林娇婉无论上辈子或者是这辈子也好,对于这个存在感极底的二姐姐并未曾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她依旧是实话实说道:“二伯母您说得是哪般话儿,我不过是日日待在苗里头吃斋念佛的,平日了不曾出门晒着日头,也饮食比较清淡罢了。”   也不知道二夫人到底听进去没有,反正她听着林娇婉的回答那是极为不满意的,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她才不信一个人可能无缘无故变得这般美丽,那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要说林娇婉的变化。   其实她的五官除了长开之外,真正的变化到真的不是很大,只是前些年她日日病着起色也不见得有多好。   再加上所有人对她的映像不外乎就是一个病秧子,这哪里能有什么好印象。   如今在外头被人细细护着娇养了五年,此时林娇婉整个人的心态也和曾经大不相同。   眼界宽了,心胸也宽口了,然后贵妃娘娘又是那般豁达的人养了林娇婉五年,这整个人无论是气质上还是动作上能会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就连林娇婉身边伺候着的嬷嬷,那也是在华清宫里头一等一有脸的大嬷嬷,也不是外头随随便便伺候着的妈妈能比较的。   大夫人陈氏默不做声的从头到脚打量了林娇婉一同,本来在她心中这承恩侯府上下,无论美貌还是才华,那自然是她家刚刚嫁出去的大姐儿林惠珺那是最为出众的。   这大姐儿别的不说,那嫁的人还是还是当朝尚书的嫡长孙,那日后定是要做宗妇妇,在她想来日后这府中有机会嫁的比她家大姐儿好的,那也只有她家二姐林惠瑾。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出去外头五年了的三房嫡女,之前明明是个就连庶女也不过的姑娘,怎么的在外头五年回来后这就跟换了一个人般。   别人不说,就单单那她走路的姿态步伐的大小,整个人浑身的气度,哪怕她是在宫里见着的公主也不见得有她优秀半分!   这还真别说。   那陈氏心里头越想越酸越看越酸,就在她心里头五味杂陈的时候,外头一阵喧闹。   陈氏顺着声音转头向外头看去。   她便看见那三房的李氏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身旁站着一个十二三岁肌肤略微黑上一分,但是依旧帅气无比的哥儿,那哥儿手中还牵着一个奶团子。   奶团子看着三四岁左右的年纪,但是那步伐却是极稳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迈着步子,也不见得要一旁的奶妈妈抱着,倒是自己一个人走得可欢快了。   那奶团子走进了花厅后,先是挣开呗林承礼握着的手,小短腿一迈着就朝着林娇婉飞跑过去。   小小的人儿,那声音却是格外的清脆好听,等跑到了林娇婉的身前他慢慢的停了下来,抱着林娇婉的腿轻轻脆脆的叫道:“婉儿姐!”   林娇婉拍了怕嘉哥儿的小脑袋道:“去~嘉哥儿去给祖母请安行礼!我与你大哥可是都给祖母行过礼了,你可记得母亲教你的?”   嘉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怕生,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了老太太身前,老太太正要伸手去抱呢。   那嘉哥儿倒是及有礼貌的快速在老太太身前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道:“老祖宗,嘉哥儿给您行礼了!”   那清脆又格外清晰的吐字,听着倒是一点都不像才将将三岁多的奶娃娃。   老太太极为满意的看着被李氏带得极好的嘉哥儿。   她笑的满脸都是愉悦的褶子,看着嘉哥儿道:“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瞧瞧,瞧瞧我的小乖孙哟~”   “祖母~”嘉哥儿迈着小短腿便扑进了老太太的怀中,老太太那是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当初就觉得这个三媳妇是极好的!   你看看,如今可不是么!   虽然大房二房都不缺孙儿,但是还是三房的哥儿那是最得老太太的心意的,更是一个个的有礼貌又上进,那模样更是一等一的好的!   这花厅里头呆了半晌,林娇婉兴奋过后,精神上也渐渐的开始有些困倦的。   老太太看在眼中,她转而拍着林娇婉的手道:“好孩子,这一路上的你也必定是累极了的,如今你母亲、礼哥儿、嘉哥儿都在我身前陪着解闷的!”   “虽说你上头的极为姐姐和嫂子出门做客还未曾归家,这也是不打紧的,你也莫要特意等着了,早些会你的院子里洗漱好了,睡上一觉,等晚膳时再与她们见面也是来得及的!”   林娇婉看着老太太满眼疼惜的神情,她微微一笑也着实的累了,她便也不推脱了,便和场间的长辈行礼后,便在廖嬷嬷的搀扶下往她平日居住的玉棠居处走去。   不想才走到那九曲回廊的檐下,她便和前头一个脚步急冲冲的姑娘撞在了一起。   只见那人看着似乎年纪也不算大,但是梳着的却是婚后妇人的发髻。   身上一袭水蓝色的娟纱金丝腊梅花长裙,头上的发簪看着也都是上好的玉器,看着眉眼温婉,偏偏她身旁跟着的丫鬟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   “你是何人?这般不长眼睛?”那丫鬟是声音一听便是极为厉害! 第80章   问她是何人?   那看似不好相与的丫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竟然问了一个这般极蠢的问题!   她能是何人!   毕竟这大白日里带着丫鬟在承恩侯府园子里行走的,那自然就算不是这府中的主子, 那也一定是外头的贵客。   怎么的在那丫鬟眼中, 她就仿若是没见过世面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一般!   就这丫鬟这种目中无人的语气。   偏偏的。   前头那个姑娘打一眼瞧过去看着倒是个眉眼极其温婉的新妇, 一身淡蓝色的秋装更是把人给衬托得娇嫩得紧。   但是林娇婉站在丫鬟身后不动声色的抬眼仔细看去, 这便可以瞧见那姑娘满目温婉的眉眼下是满满的傲气。   那种天生的高人一等的傲气,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   林娇婉她眨了眨眼睛, 眼中流光婉转眼尾也闪过淡淡的笑意, 怎么的就才刚回来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就有不长眼的自己个儿给撞了上来了。   一看她这身新妇的打扮, 这五年来府中成了家的哥哥们倒是有几个,但是眼前这个一身贵气打扮的新妇,也不知是哪个哥哥娶的媳妇。   只是,林娇婉的眼光闪了闪。   眼前在呢个女人是真不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呢!   看着那温婉的模样, 偏偏的身旁的丫鬟倒是个嚣张跋扈的平日看着就没少仗势欺人, 林娇婉她就不信了, 这本的主子身边会有这般性子的丫鬟。      那丫鬟竖着眉头问出话来后,她本以为眼前的那个姑娘会如府中小姐一般, 放下身段捧着她们, 她怎么也没想到偏偏是碰上了一个硬茬的。   只见那美的极为精致的姑娘,眉眼含笑,眼眸深处却是带着深深的戏虐, 看着竟是如她家主子般的温婉。   偏偏的那位姑娘嘴角一勾,戏虐的笑容一闪而过, 此时正盯着她道:“我是何人?啧~本姑娘只不过是五年未曾归家,竟然在自家的院子里被一个伺候人的奴婢质问我是何人?”   “本姑娘倒是要问问你,你是哪家的奴婢竟然是这般没有规矩!你自个儿撞到人了,不道歉就算了,反而这般质问我?谁给你的这包天的胆子!”   一时间前头还神情嚣张的丫鬟,她此时正白着一张小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主子的面色,背上更是爬满略微冰冷的汗水,神情更是说不出的慌张。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蓝衣新妇前头还任由丫鬟嚣张的样子转瞬间一便,她瞬间换上一副较弱的样子,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林娇婉的手。   看着突然上前欺身而来的人,林娇婉自然是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一步,一旁跟着的剪春更是户主心切往前踏了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交错间,只见他蓝衣姑娘恍然惊呼一声道,便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若是这真要倒下去了,那自然是直接从九曲回廊一旁的青石板楼梯处滚了下去,定是会摔得极惨的。   但是偏偏的这个时间似乎被把控得极好,在那蓝衣女子向后倒去的一瞬间,她被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也算得上英俊的男人给稳稳当当的扶住了。   从到头尾。   林娇婉她都被剪春牢牢的护在身后,而那人那可以算得上丝毫看不出破绽的动作,林娇婉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还林娇婉还未开口说话那。   那蓝衣女子便红了眼眶看向身后的男人,哽咽道:“夫君……”   也不知是来的巧,还是来的好的。   承恩侯府的长房嫡长子林顾之,他看着自己怀中的身体一向娇弱的妻子。   再一看自己妻子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此时正是新婚燕尔只是,那感情自然是蜜里调油。   霎时间林顾之眼中带着怒意瞪向站在他身前的姑娘,声音冷厉道:“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姑娘,竟然是这般的没教养,撞了人也不见得道歉一声,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家丫鬟把我发妻给推下去的!这样心思歹毒的丫鬟还不如打死算了!”   林娇婉抬着她那一双带着冷光的眼眸,嘴角突然间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看着林顾之道:“大哥哥真的是好记性,妹妹我不过是才离家五年而已,大哥哥竟是能把妹妹给忘了,问我是哪家姑娘?莫不是你要老太太亲自告诉你我是那家姑娘?”   林顾之一愣,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前长得比那花儿还要娇美想姑娘。   林顾之声色干涩道:“你是……娇婉妹妹?”   林娇婉扶着丫鬟剪春的手,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有些不敢相信,更是惊呼出声的林顾之:“看来大哥哥还是好记性的,不过,大哥哥的眼力妹妹就不敢恭维了,妹妹也不知大哥哥是哪只眼睛把她给推了!”   “顾之~”   这在这时林顾之怀中的蓝衣姑娘嘤咛一声,雾蒙蒙的眼中要落不落的眼泪就这般滚了下来。   这一瞬间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是不知被人怎么欺负了一般,又较弱无助又可怜得令人心疼。   林顾之看了心中一紧,他又抬眼看着眼前的林娇婉道:“这是你大嫂嫂顾嫣,娇婉妹妹你也莫要小孩子脾气了,让你身旁的丫鬟给你嫣儿嫂子磕头道歉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别的不说我外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霎时间林娇婉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她目光慢悠悠的往顾嫣脸上挪去,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清冷的眸光。   林娇婉看着顾嫣道:“那哥哥先让这位嫂嫂身旁的丫鬟给我丫鬟磕头道个歉”   “前头这位嫂嫂把我给撞了,我可不见得有人给我磕头道歉,我作为家里未曾出嫁的姑娘,竟然在自家院子里被人骂不长眼的东西!大哥哥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林顾之一愣,他的确是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自己的妻子脚下一个不稳,似乎是被人往外推了过去。   就在这两难之间。   林顾之察觉到怀中的顾嫣轻轻的扯了扯的衣袖,霎时间他心疼:“嫣儿……”   “夫君,这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小心把三妹妹给撞了,也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身边的丫鬟,望夫君莫要为难三妹妹了……”   这衣服娇弱的语气,先是卖惨说都是自己的不对,后头又给自己设一个大气的人设,更是不忘把一回来的林娇婉弄出一个蛮横无理的名声。   扶着剪春的手站在一旁听着的林娇婉,她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她就说这这个女人怎么的这般面熟,原来是顾家的女儿顾嫣。   只是与前世相比,这一世她离京五年,倒是没想到这一世她家大哥哥倒是真的把这位顾家的女儿给娶回来了。   她可是记得上一世她大哥哥这个婚事可是黄了的,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上一世,这个顾嫣最终是嫁给了……   林娇婉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她记得上一中钟家姐姐被人污染了清白,从正妃的位置变成了侧妃,而似乎上一世的二皇子正妃正是顾家的女儿,但是是不是顾嫣林娇婉她并不能确定!   心中想过无数种猜测,这一世这顾嫣能这般顺利就嫁给我她家大哥,可能是因为钟家二姐姐并没有嫁给二皇子为侧妃。   更可能是魏珩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毕竟上辈子林家被流放后。   在林娇婉的记忆中似乎唯独只有大房独善其身,到底是天子念在君恩,还是大房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都是她要搞清楚的。   这般想着,林娇婉就有些着急的想找魏珩沟通这件事。   不过看着眼前顾嫣这一副德行。      林娇婉突然间弯了弯嘴角,这女的当真以为装个病卖个惨,就能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往她身上泼涨水?还有她上一辈子似乎和这个女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她究竟在哪里得罪这个顾嫣了?   不过,哼!   林娇婉心中冷笑,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不成!   装病这种东西,她两辈子加加减减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病了三十多年了。   于是林娇婉一手扶着剪春的手,一手捏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被林顾之搂在怀中的顾嫣道:“嫂嫂既然这般说,想必嫂嫂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我这做妹妹的自然不会跟嫂嫂计较。”   林娇婉说完后看着剪春道:“剪春,扶我去玉棠居休息去,然后你再叫廖嬷嬷去把宫里的御医给请过来,不知怎么的我似乎是受了惊吓,若是这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骨,一回来便生了病去,我祖母可是会心疼的。”   林顾之怀中的顾嫣听着林娇婉那不紧不慢的话,她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但是她又不得不忍下来,毕竟她嫁入这承恩侯府才一年多的时间,虽然她作者嫡长孙媳妇老太太那是极为疼她的,但是她知道这位承恩侯府有名的病秧子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那不是谁都能碰里了的。   初初见面,也不过是想试试林娇婉的底线而已。   但是如今顾嫣看来,这位承恩侯府的三姑娘看着倒是真不像传言那般娇弱,只不过这一个病秧子的名声,这人看着也只不过一副皮囊罢了也不见得有多聪慧。   顾嫣心中酸涩,这魏珩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 第81章   剪春作为林娇婉的贴身大丫鬟, 她自然是知晓她家主子定是处处护着她的。   前头在赤都郡城,她家主子能为了她们四个丫鬟直接甩了世子爷的面子。   何况如今不过是一个大房长媳, 在她家姑娘眼中自然是不算什么的。   毕竟这府里头有老太太护着, 有三夫人护着, 再过些日子将军就回来了, 外头更有魏珩护着。   更何况在剪春看来, 那人让她这贴身大丫鬟跪着给人道歉, 那不是当场打她家主子的脸面么!   她家主子在京中都有横着走的本事, 如今这委屈林娇婉能白受?   肯定是不能的!   她那算账的小本本可是记得厚厚的呢, 就等着有人凑上来杀鸡儆猴的!   ……   往玉棠居走的路上。   林娇婉扶着剪春的手并未说话,而且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一边又有些散漫的目光,慢悠悠的打量着这承恩侯府一路上的景致。   这侯府里头,五年时间说没变也的确没有太大的改变。   要说变呢!   也的确变了不少。   园子里往日林娇婉喜欢的一些花花草草, 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换了其他的品种, 而且看那样子还是新栽下去没几月的花草。   还有些呢, 依旧如曾经那般,只是五年时光大多数的树木也高大了不少。   这般走马观花下来, 不知不觉的林娇婉便走到了自己的院子玉棠居。   玉棠居里头。   前些日子, 老太太早早的便叫了人把日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屋里里头要用到的被褥什么的,老太太更是日日的都叫了伺候的人拿出去晒晒,就等着林娇婉回来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看着熟悉的闺阁景致, 林娇婉眼中微微有些感慨。   而正在屋子里头整理的另外三个贴身丫鬟听得外头的动静也是赶紧迎了上来。      里头年纪最小的戏冬,倒是激动的双颊泛红, 眸中流光溢彩的看着林娇婉道:“主子,我们最终回家了,就算外头千好万好的,但是戏冬还是觉得如何的金屋银屋,自然是没有我们家姑娘的玉棠居好的。”   廖嬷嬷正端着东西过来呢,她也忍不住调笑一声道:“戏冬这丫头倒是嘴甜,不过姑娘这玉棠居的确是极好的地方,老奴说声不好听的,恐怕这府上,也只有老太太住的福寿堂能与之媲美了。”   廖嬷嬷说的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这玉棠居虽说是略微偏了一些,但是胜在清净,离老太太住的地方又是极近,哪怕是要过去请安,也能比别的姑娘多睡几刻钟。   可以说是老太太给林娇婉安排的这个院落那简直是费尽了心思,前世林娇婉却是还偏偏不领情,觉得着玉棠居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就是比不得前头姐姐妹妹们住的地儿。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有多少眼红她的玉棠居,如今想来林娇婉轻声一叹,倒是真的有些乏倦了。   于是她便被几个丫鬟伺候着到屋里头洗漱去了。   等轻轻爽爽的把一身疲倦洗去,到了后头,等戏冬帮林娇婉绞干头发后,林娇婉靠在贵妃榻上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剪春在一旁看着,她便赶紧扶着林娇婉往床榻上躺去。   也许这一路上真的是累极了。林娇婉一沾着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更是睡到了掌灯时分。   屋里头静悄悄的,外头的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把屋里的烛火点亮了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此时。   魏珩手中拿着一本书,就坐在林娇婉床榻边的小绣凳上,他看一眼床榻上的小娇贵继而又看一眼手中的书。   最后又过来半盏茶的功夫,魏珩见着那小娇娇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便微微叹了口气,转而抬手推了推床榻上的人。   不想里头睡着的那小娇娘,抬手直接软绵绵的一巴掌拍在了魏珩的手背上,口中呢喃一声:“魏珩你别闹~”   “啧~”这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魏珩眼中泛着淡淡的笑意。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工夫,林娇婉她才慢慢的清醒过神来。   她眨了眨迷瞪瞪的眼睛,看着床榻外头坐着的魏珩,她也不见惊讶而理所当然问道:“表哥怎么过来了?你这不是才到国公府上么?”   魏珩抬手自然而然的理了理林娇婉微微有些凌乱的发尾道:“这不是听了消息说你让廖嬷嬷去宫里头请御医么?正好路过呢,我便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过来看看?   林娇婉才不信魏珩那鬼话呢,承恩侯府和国公府根本就是东西两个方向,根本就没有半条路是顺的。   魏珩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早早便准备好的蜜水递给林娇婉道:“你先喝口蜜水醒醒神,莫要再睡了,再睡下去,到了夜里你必定又是睡不着的。”   林娇婉一边喝着蜜水一边听着魏珩唠叨。   这个男人,在外头分明就是冷的一副要掉冰渣子的模样,要不就是浑身痞气,揍起人来更是往死里揍的那种。   偏偏的在她这里头呢,却是唠唠叨叨,更是恨不得与她有关的事都要亲力亲为。   林娇婉握着那盏子蜜水慢悠悠的喝着,听了魏珩唠叨了半晌后,她才看着魏珩问道:“表哥,你可知道我大哥他娶了顾家的女儿为妻?”   顾家的女儿?   魏珩皱眉想了一下:“顾家三姑娘,顾嫣?”      “对!”   林娇婉点了点头接着道:“可是我分明记得前世我大哥和那顾家姑娘的婚事最后是黄了的,怎么的这一世倒是把那顾嫣给娶进来了?”   看着林娇婉那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   魏珩有些怪异的摸了摸鼻子,酝酿了半晌他才看着林娇婉道:“因为上辈子国公府私底下给我定过一门亲事!”   亲事?   林娇婉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了!   心中开始微微泛着醋意了,手中捧着的那盏子蜜水此时倒是便得如陈醋一般酸涩。   林娇婉一听魏珩这般说,她不开心的嘟着嘴巴道:“表哥,你这事儿我可是从未曾听说过!”   这事儿魏珩之前他就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想着要和林娇婉交代,倒是今日林娇婉提起后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前世我母亲离家京五年,便是那个时候魏家趁着我母亲不在京中的时候,胆大包天给我私底下定了一门亲事!”   “就是那顾家三姑娘顾嫣!”   难怪!   听着魏珩的话,林娇婉抠了抠手中的杯子看着魏珩道:“所以前世顾家为了拉拢你和你定亲,便使法子黄了和承恩侯府的婚事?”   魏珩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理解,虽然前世不知道什么原因要和你们林家联姻,最后又黄了,但是因为这一世我不在京,而魏家更是没有掌控的我的权利,那顾嫣所以才嫁给你大哥。”   那上一世呢!   林娇婉记得魏珩上一世是未曾娶妻的!   上一世顾嫣是个什么结局?   魏珩似乎看出了林娇婉的想法,他抬手抚着眼前姑娘那精致的眉眼,看着林娇婉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娇娇想知道上辈子那顾嫣是个什么结局!”   “上辈子,顾嫣我杀的,亲手杀的!毕竟我的身子那只有我家娇娇能惦记!那顾嫣倒是不识好歹,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倾心与你,她便想着要害了你去……”   林娇婉一愣,上辈子她究竟莫名其妙被多少人惦记着,她倒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她也没想到她和这顾嫣的仇怨倒是上辈子就结下的梁子!   那么这辈子呢!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   瞬间!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她终于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起身扑了上去,抱着魏珩的脸颊就‘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 第82章   初初掌灯时分, 四周万籁俱寂。   浑身娇俏的小娇贵林娇婉歪着身子坐在一旁的床榻上。   此时。   只见她半个身子微微往床外探出去。   而那秀气娇嫩的小手略微有些紧张的揪着身前男人的衣裳,整个人带着微微的怒意, 毫无顾忌的往前扑去。   魏珩只觉得鼻尖一阵香风, 条件反射抬手那把软软的身子被护在怀中。   下一瞬间他只觉得左边脸颊, 被那软软的透着姑娘家身上特有的甜味儿的唇瓣给轻轻的一口吻住。   接着那一对儿尖尖的小虎牙, 对着他脸颊上的肌肤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   林娇婉这一口下去。   魏珩并不觉得有多痛。   倒是把之前听到林娇婉叫御医的消息时, 他心中那股火急火燎的几乎是想杀人的怒火, 给安慰了下去。   火气去了七分, 但是魏珩觉得自己的左半边脸颊上正泛着酥酥麻麻的满足感, 那娇软的唇瓣仿佛带着蜜水一般,隔着肌肤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里头的甜美。   魏珩捂着那半边脸颊,垂眼看着此时因为用力过猛还依旧趴在他怀中半天都直不起身的小娇贵。   他的手一手扶着林娇婉的肩膀,以防她磕到脑袋,另一只手在那纤细的腰身放着, 接着更是一个用力便牢牢握住了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顿时。   魏珩身上的鲜血不受控制的往一个地方涌动而去。   刹那间他哑了嗓音, 眼神暗沉沉的看着半靠在他怀中的林娇婉道:“那顾嫣不过是顾家行三的姑娘而已, 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正的有那本事顾家就不是把她往承恩侯府嫁了, 而是直接送到宫里头做妃子去了。”   林娇婉微微一愣。   看着眼前眸间黑沉沉的, 也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的魏珩道:“你倒是说的轻松,总归她如今嫁入我林家,又是家中嫡长孙媳妇, 我祖母就算是平日再护着我,也不会佛了顾家的面子去的!”   “往日我虽说和大哥并不见得有多亲近, 但是他总归是我大哥,又是府中世子,我总不能处处与他妻子作对的。”   林娇婉说的也没错。   如今哪怕老太太平日里再护着她。   但是这顾嫣作为承恩侯府林家长房长孙媳妇,何况又是初初嫁进来的新妇,多少家中长辈总要把她往重了看去的。      而老太太作为府中分位最高的长辈,自然是再护着她心头那宝贝疙瘩,也不会轻易落了顾嫣的面子去,平日里若是真的闹起来,为难的也是老太太。   何况今日晚间那九曲回廊上闹了那么一出,也不知道府中已经传成个什么样子。   毕竟林娇婉在离京前,她因为身体的原因跟府中的姐妹并不亲近,那名声更是不见得有多好,比起顾嫣那就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二期在离京之前,她还与在外人看来是关系最为亲近的四姑娘闹了一通,后头不是还被推池塘里头去了。   如今那四姑娘还被老太太给拘在屋子里头,已经足足五年未曾出过院门一步的。   就这外人看来,病秧子的命,还偏生娇蛮惹事的性子。   如今她才初初回来更是不足一天的功夫,便与府中看着娇娇柔柔的大嫂嫂又给闹了生分。   这无论谁说,只要是有嘴巴的人,那肯定都是觉得是林娇婉她任性妄为,无理取闹的。   想着这些。   林娇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看着坐在绣凳上的魏珩道:“还不是表哥你惹得这些子烂桃花,我才初初回来呢,便不知何时被人给惦记上了,也不知表哥你这张脸子日后要给我招惹多少的麻烦事儿!”   魏珩看着近在咫尺那满眼笑意的小娇贵。   他嗤笑道:“那顾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毕竟如今这京城里,如今闹得最闹腾的可是顾家四姑娘顾媣,还有那顾家大姑娘顾冉也不见得是个好的,毕竟她与那大长公主可是手帕交的好姐妹,平日里谁知道背着人做些什么龌龊的事儿。”   顾家大姐儿?   这个人林娇婉心中倒是极少有印象的,但似乎也是个极为厉害的。   这顾家上上下下的,那顾相也就得了大哥儿那么一个嫡长孙,后头一顺儿的都是姑娘。   那顾夫人秦氏似乎也是个极其能生的,除了那顾家二姐儿一出生便夭折外,似乎这顾家后头的几位姐儿,一个个的都是嫡女,这嫡女多了似乎也就没有那般值钱了。   林娇婉想着这些,便听见魏珩声音一顿道:“娇娇若是不喜欢我这张脸,我日后少出来见人便是,实在不行,我弄一道口子上去,毁了便是。”   “你要是想要教训人,你也不用怕麻烦,如今我手底下的人你何时想用吩咐一声,如今这京城里头谁要敢动你的,既然回来了还怕什么!弄死几个不长眼的,后头都有我兜着呢!”   魏珩前头的话,林娇婉她也只是听听未曾打心里去放着,而是接着魏珩后头的话。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若是真的要说毁了,那她可真的舍不得的。   毕竟日后若是真生活在一张屋檐下,能日日看着这样全京城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脸那也是极好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   丫鬟剪春轻手轻脚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站在屏风后头隔着屏风对里头的人道:“姑娘,老太太那头来人吩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过去用膳。”   如今这个点,大老爷和几个成年了在外头当差的哥儿们也都将将下了衙子回到府中,此时正是用膳是时候。   林娇婉听着外头剪春的声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推了推魏珩的手道:“如今各个府中正是用膳的时候,表哥你今日才将将到家,国公爷必定也是要一同与你用膳的。”   说道国公爷,魏珩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我前头才和府中那个几个老不死的大吵一架,如今她们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呢!用膳?哼!那余氏看着我活生生的回来,都恨不得给我下\砒\霜!”   五年前余氏生了两个姑娘之后,好不容易怀了一胎。   虽然后头被魏珩掀出了绿帽子这件丑事,但是那国公爷顾着自己的面子,这绿帽子一事那是一直被他瞒得死死的。   余氏如今依旧是镇国公府上的国公夫人,在老太太催氏眼中依旧是极其又地位的,除了那肚子不会生之外。   所以老太太如今正记恨着魏珩呢!   因为她全然觉得余氏五年前没了孩子,一定是个男胎,是魏珩亲手弄死的!   而后天余氏怀不上孩子,那也是因为魏珩的原因,所以今日魏珩才将将回府呢,老太太眼中便如萃了毒一般盯着魏珩,那副样子倒是真的是恨不得吃了魏珩一般。   回府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魏珩哪里会在乎这些,只要他的止闲居里头牢牢的如铁板一般把控着,那谁也别想钻了漏子去。   所以如今正是晚膳的时候,林娇婉前头又受了委屈,魏珩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看着,既然来都来了,这承恩侯府的晚膳他是吃定了。   于是林娇婉看着魏珩的表情,她大致也猜出来了,这位世子爷肯定不是过来白跑一趟的,他是过来给她找场子来了。   于是她抬手推了推魏珩道:“表哥既然来都来了,这侯府在怎么说也是表哥的外家,难道还差了表哥一双筷子去?”   魏珩继而接道:“娇娇说得极是,我这不是许久不见外祖母了么?过来请安的。”   请安?说得到是冠冕堂皇。   林娇婉笑道:“那表哥先到外头等着,我让剪春她们几个进来伺候我换了衣裳我们便过去。”   ……   如今天冷,又到了求秋末,这京城的气候保不准再过上几日必定是回结了冰凌子下起雪来的。   天气渐冷,天色又黑的及早。   等林娇婉换好了衣裳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擦黑了。   魏珩亲手提着灯笼站在屋檐下,林娇婉从灯火通明的屋内看去,外头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兽,像长着血盆大口般,要一口把那夜色中站着的男人给吞入府中。   就在林娇婉心头揪起的时候,那个男人他缓缓的转过头来。   魏珩手中提着的明亮的灯笼,更是把他那张俊逸得人神共愤的俊朗的面庞,隐隐绰绰得照耀得愈发美的惊心动魄。   林娇婉这一眼过去,如痴了一般愣愣的,原来那怕她永远坠身于黑夜,但是这个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带着明亮的温暖,走在无边黑暗的最前方。   魏珩看着一下子似乎被她的美色给迷惑住的林娇婉,他眼中仿若是带着耀眼的星辰抬手上前一步,微微抬手握住了林娇婉的手道:“娇娇难道被本世子的美色所迷住了?”   要是换了往日魏珩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林娇婉必定是要回击回去的。   然而今日林娇婉却是一手反手握着魏珩的手,另一只手点了点天空的星辰道:“表哥的容颜不说这京城,就是这世间也没有男子能够比得上的。”   魏珩嘴角一弯,他别提有多愉悦了,能被自家娇娇这般夸奖,哼,就是今日能把顾相给弄死在当场,也比不得林娇婉今日一句夸奖的愉悦的。   此时,魏珩正在黑夜里头,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着自家心爱的小娇娇往老太太的福寿堂中走去。   而另一边,林家大房那里。   大老爷才将将从外头进来,陈氏便红着眼眶迎了出去,前头同陈氏在屋子里头坐着的,还有大儿媳妇顾氏。   顾氏一看到自家公公回来后,便极为懂事的退了出去。   大老爷看着同样眼眶通红的婆媳俩,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83章   林氏听着外头走进来的大老爷问的话, 她的眼眶红得愈发的厉害了。   这还能怎么了?   哼!   陈氏死死的揪着手中的帕子,这也是她嫁进承恩侯府这么多年, 极为难得的几次红了眼眶。   这样的陈氏, 大老爷肯定是要重视的。   于是大老爷林鸿德他等外头的顾氏走远后。   他才往前走了几步, 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陈氏那通红的眼眶。   半晌!   他儒雅的眼中中难得带上了一丝厉色道:“夫人莫不是和儿媳妇闹了生分?”   陈氏揪着手中的帕子, 看着眼前的主心骨委屈道:“老爷说的什么话, 那丞相府中的顾三姑娘能嫁与我儿为嫡妻, 我护着都来不及, 那般惹人疼的姑娘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大老爷听着陈氏的回答, 他顿时眉头一皱问道;“那夫人你与老大家媳妇的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红了烟款,难道被外头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不成?”   “不长眼的东西?”   陈氏看着大老爷反问道:“老爷莫要这般说,否者最后心疼的又是你,那位这侯府上上下下的哪个不要把她捧在手里?”   “你说的这叫何话!你可是侯夫人,除了老太太外, 难道谁还能甩了你的脸子?”   “老爷~”陈氏她一下子委屈得拿着手中已经揪得不成样子的手帕按了按眼角。   接着难得一次泪眼朦胧看着大老爷道:“这承恩侯府中妾身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妾身看不得的是我儿还不容易娶了个孝顺温婉贤惠的媳妇, 偏偏的被府中的人欺负了去!”   陈氏说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大老爷一眼继续道:“妾身可不敢说那人=位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   “若是母亲知道了我这个当大伯母的背地这般说她, 那还不得扒了妾身一层皮去!那位本就仗着自己的生子骨日日的无法无天的主儿,却没想到今日才回府呢, 便把大朗媳妇给撞伤了!”   虽然陈氏这么一个人, 她心里头也明白顾家嫁过来的那位三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是打了她大房的脸面的事, 她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听了半晌。   这下子,大老爷终于回味过来这陈氏说的究竟是谁了。   毕竟说来说去, 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也只有这么一位。   那便是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边陲之地呆了五年,如今人儿终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的林家三姑娘林娇婉,那本就是病的命悬一线的人儿,如今能回来,老太太能不开心吗!   今日的家宴自然也是特意为了三房一行人特地准备的。   只是!   大老爷想着这些,他再想到如今依旧是手握兵权驻守在千里之外的手足,林鸿德眼中黑沉沉的神色一闪而过,讳莫如深中更是透着难以捉摸的深意。   继而林鸿德转而握着陈氏的手道:“你便体谅一下我三弟,他就那么一个嫡女,何况前头宫中太医不是说活不过及笄的生子骨吗?那丫头如今算着就算再能撑,也不见得能活几年!”   说了许久后。   林鸿德的声音突然一顿,看着陈氏道:“再说了,那丫头我也是真心疼过几年的,今日人才将将回来,老太太正是高兴的时候,你若是当场训了她,这不是扫了老太太的面子么?”   “就算她活得过及笄,最多也过不了几日,定是要嫁出去的!你何必与一姑娘家计较呢!”   陈氏这么听了下来后,她家老爷这一副处处维护别家姑娘的样子,陈氏也听不得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心里头一下子就酸了上去了。   陈氏有些着急的扯着林鸿德的袖子道:“可是!就算是老太太再护着,我家大媳妇这委屈也不能白受,若是闹到顾家去!我看你怎么交代!”   林鸿德听着从陈氏口中蹦出顾家这两个字,他的神情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下一瞬间林鸿德语气冰冷的看着陈氏训道:“陈氏你说的太多了!内宅的事你就用内宅的方式解决,平日里你怎么折腾我也不管你,但是你要牵扯到外宅,你就莫要怪我心狠了!”   陈氏心中一颤,也知道她自己说漂了嘴。   毕竟林家与顾家虽说是姻亲的关系,但是明面上大老爷与顾家并不见得有多么亲密的关系,这因缘结的也不过是两姓之好罢了。      当今天子善猜忌,若是真的过于亲近,被外头的人道出来,那是给他们大房找麻烦。   但是这口气要她白白咽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大老爷林鸿德看着陈氏的神情。   他也猜到自家夫人虽然平日里是个精明善变的,但是偏偏的她却喜欢挣那么一口气,想着府中的关系,和平日里是事。   于是林鸿德无奈一叹,握着陈氏的手道:“这事你待会跟老太太说一声,三姑娘这般调皮不知事儿,她父亲又不在身边,身旁跟着的又是继母三姑娘那性子不见得能轻易管教,我这个做大伯与你这个做大伯母的管教一番也不为过!”   听着大老爷的话,陈氏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了。   她这才满意的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道:“老爷说的极是,妾身也是这般想的,这马上就要及笄的姑娘了,亲事还未定呢!是该好好拘着静静性子!”   林鸿德点了点头:“那便依你说的便是,等会子我便跟我母亲知会一声,过几日让她跟着你和我们家二姐儿多学学,省得那边陲之地山里野着,就像个没教养的姑娘一般!”   “至于三姐儿的婚事,我自会休书过去与他说一番,我想他远在外头,这几年也不见得能回来相看,还不如我给三姐儿找一个如意夫君!”   夫妻二人说着,便携手往老太太的福寿堂去了。   福寿堂内。   此时的花厅里头灯火通明。   如今里头更是坐了满满当当的人儿。   今日里,除了在书院里头未曾回来的哥儿。   那可是,就连被拘在院子里五年轻易出不得屋的二房庶女,也就是承恩侯府四姑娘,林宜悠也难得被老太太给放了出来。   再加上如今府中成了亲的也只有大房的两位嫡哥儿,一位庶哥儿,以及二房一位已经开始议亲的庶哥儿,下头的那都是还未到年龄的在书院学习的小哥儿们。   如今二哥儿是今年才成了亲。   昨日刚陪着新婚妻子回了娘家,前头特意派人来说,在岳丈家醉了酒,今日这家宴是赶不回来了。   所以满打满算,算上下头的哥儿姐儿的,也差不多要满满当当坐两大桌子人呢。   老太太如今的年龄依旧是算得上年轻,银丝中夹杂着黑发,肌肤依旧保养得意,若不是衣服较为深色,那是外貌,说好听点,一点儿也不想说即将要当曾祖母的人儿。   可见这些年老太太她是保养得极好的。   此时花厅里头老太太正笑盈盈的坐在桌前看着下头的小辈!   将到饭点的时候。   各房各院的哥儿姐儿都来了,不时的关系好的坐在一处儿三五成群的聊天嬉闹。   府中老太太又是个爱热闹的主儿,看着下头的小辈这般,她心里头的极为高兴的。   花厅里。   老太太坐在上首的位置,她身旁正做着二房夫人梁氏和嫡长孙媳妇顾氏,以及下方的绣凳上坐了二姐儿四姐儿和五姐儿一同陪着说话呢。   这打一眼望去,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那别说有多漂亮的。   此时老太太正握着嫡长孙媳妇顾嫣的手道:“如今算算看,嫣丫头嫁给我家大哥儿也一年多了,回头嫣丫头让大哥儿加把劲,我这老婆子还想着早点当曾祖母呢!”   顾嫣哪怕是心思再深,她也是被老太太说得羞红了脸,垂着脑袋不敢往花厅里头看去了。   便这这时候,大腹便便的三房夫人李氏扶着桂妈妈的手慢悠悠的从外头走进来,只见极为年轻的李氏,她肚子里挺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位哥儿。   老太太一见得李氏,她赶紧对着李氏招手道:“老三家的!走慢些,如今你月份也大了,莫要伤了身子。”   李氏笑盈盈的朝着老太太微微行礼道:“媳妇省得的,而且身旁的丫鬟婆子也照料得精细,母亲不用担心。”   老太太顿时满脸笑意朝着看着外头道:“婉姐儿呢?怎么是不见婉姐儿过来?”   李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的顾嫣,又看了看仿佛什么事儿也不知道的老太太。   于是李氏勾唇一笑,扶着桂妈妈的手慢悠悠的往一旁的大靠背椅子上做下去。   她一边理这自己的衣袖一边道:“婉姐儿那丫头前头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身子骨不舒坦,晚间才将将把宫里的御医给送回去,母亲莫要担心,那小娇娇呀待开饭前一定会过来的!。”   老太太顿时大惊:“这我怎么能不担心!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哟!不如就让那丫头在屋里头歇着,不过是一顿饭而已,末要伤了身子!”   李氏笑了笑看着老太太道:“不碍事的,只不过不知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而已!母亲莫要担心。”   李氏这话是不动声色的看着顾嫣说的。   而且!   这似似而非的话!   一旁听着的顾嫣,她暗中死死的揪着手中的帕子,低垂的眼眸中带着冷意! 第84章   外头的宴席已经准备妥帖了。   如今就等着屋里头喝茶闲聊的主子坐上桌去。   大厨房里准备的各色美味佳肴便能像流水一般端上桌了。   老太太握着李氏的手说了半晌话, 但她却是一点儿想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如今这承恩侯府上上下下的,若说是最得宠最得老太太在意的那非说是李氏莫属了。   毕竟在其他的媳妇婆子看来, 谁叫李氏的肚子争气呢!   前头生了两个哥儿不说, 如今这肚子瞧着尖尖的, 指不定里头又是一个哥儿呢!   因为李氏的到来, 老太太又喜欢拉着李氏的手说话, 虽然李氏是三房的继夫人, 但是老太太却是偏偏要一碗水端平了去。   关键时刻那是极其给李氏面子的。   所以, 前头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梁氏, 她哪怕是再不甘心,那也是不得不往后挪了一个位置让李氏坐下。   ……   顾嫣低垂着眼眸,冷着眼看着手中那一团已经被她揪得不成型的帕子,听着那一旁的李氏三两句话便把老太太逗得笑声连连。   然而顾嫣冷着眼眸看了一眼李氏那凸起的小腹,而后她的眼神愈发的冷了, 她极瞧不得那些个连生儿子的妇人的。   就在这时候, 大夫人陈氏和大老爷也一同从外头进来了。   如今秋老虎已过天气也愈发的寒冷。   大老爷当着众人的面, 亲手解了陈氏身上披着的那厚厚的披风,还不忘叫了一旁的小丫鬟拿了暖手的汤婆子给陈氏捂着。   这一副知冷暖的样子, 可见得是给足了大夫人陈氏的面子。   陈氏看着满屋子里头坐着的女眷, 她眼神中的得意之色都快压不住了。   毕竟,她家大老爷那是无论外头如何,但是在宅子里头那面子从来都是给得她足足的, 谁也别想比过她去。   陈氏这般想着,她的眼神便有些得意的往怀着双身子, 却是因为自家老爷不在府中显得孤零零的李氏看去。   眼中更是不动声色的挑衅!   然而李氏却是像没看见一般,拿了帕子按了按嘴角。   转而极为关心的朝陈氏笑道:“大嫂可是今日身子骨不舒坦?我看着外头的天气似乎也不见得会极冷的,大嫂若是如此怕冷,不如我改日求了贵妃娘娘,让娘娘宣一个御医过来给大嫂看看?”   “咱们女人家,这身子骨万万的寒凉不得的。”李氏说完手,她还不忘朝着陈氏轻抚自己已经极为显怀的肚子。   李氏这番话中有话,只要成了家的谁听不出来。   这不是在不动声色的嘲讽那大夫人陈氏,有男人又有何用,男人日日歇在屋子里头,五年了她不是还是怀不上么!   这一番话下来,陈氏的脸都气青了!   但是碍于老太太在场,陈氏又偏偏发作不得,她也只得咬牙忍下。   最终还是一旁的大老爷看着老太太道:“母亲,怎么不见婉儿那丫头?马上就开席了!也太任性了!难道又是身子骨不好了!”   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子,老太太只好瞪了一眼大老爷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婉姐儿那丫头如今身子骨好着呢!只是她母亲说前头回来的时候,被惊吓着了,过会子她便过来!”   “吓着了?”陈氏装作吃惊的样子看向老太太一脸震惊问道!   “可不是!”老太太端了一旁的茶盏子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   她压下眼中的冷意看着不紧不慢看着花厅里的众人道:“前头在花厅里时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回去的时候便被吓着了,还叫了宫里的御医来!”   陈氏摸不清老太太此时的态度!   但是她估摸着道:“怎么会吓着呢?”   “前头我准备宴席的时候便听丫鬟说,婉姐儿如今看着身子骨好了不少,带着丫鬟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赶,不知怎么的还把我家那大儿媳妇给撞了!   随着陈氏的话。   一下子。   花厅里坐着的人,目光都看向了垂着脑袋坐在一旁,看着娇娇弱弱性子极好的顾嫣。   顾嫣垂着脑袋。   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眼中泛着的冷意。   半晌。   顾嫣她才极为不好意思的抬头,慢悠悠的在屋子了看了一圈后,最后把目光对上老太太的眼中。   顾嫣那双极为漂亮的带着娇俏的眼眸子,微微一眨,霎时间她便红了眼眶。   抿了抿唇后才开始说话,她的声音是丝毫听不出委屈的,但是偏偏的从她口中说出来又棉又软的,似乎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顾嫣看着老太太道:“母亲和祖母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三妹妹的错,是怪我不小心光顾着欣赏院子里的花,没顾着三妹妹跑过来。”   说完话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衣袖。   也不知怎么的,那秋日里厚重的衣袖不小心掀开了一小块,露出了一小节白嫩精致的手腕。   只见她的精致白嫩的手腕上此时一片通红,打一眼望过去,感觉伤的极为严重一般,而且最打眼的是,看着上头似乎还涂了膏药。   陈氏看着老太太皱起的眉头,她惊呼一声快步上前走了一步,握着顾嫣的手腕道:“嫣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的伤得这般的严重!可是三姐儿那顽皮不懂事性子故意撞了你?”   随着陈氏这么一问!   顾嫣的眼眶红的愈发的厉害了,她看着陈氏极细声的悄悄吸了一口气道:“不是的,不关三妹妹的事,是怪我自己不小心!”   那副委屈的样子,看得一旁的大哥儿简直是心疼极了。   但是碍于他母亲在场!这女人家的事儿,自然是由他母亲做主的,哪怕伤的那个是他的妻子,大哥儿依旧觉得自己不好贸然插话!   老太太握着手中的佛珠,她并没有答话。   而是拉耸的眼皮,仿若是精力不济睡着了一般,老太太身旁伺候着的万妈妈,她则是认真的给老太太捏着肩膀。   这时!   大老爷轻咳一声,看着并不答话的老太太道:“母亲!儿子觉得三姐儿是该好好的拘在屋子里学学规矩!否则马上就是及笄嫁人的年纪,还这般冒冒失失的不知事儿。”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看着大老爷道:“我家婉丫头怎么不知事了?”   大老爷对上老太太那双透着威严的眼眸,他摸了摸鼻子道:“就说说今日三姐儿把她大嫂给撞了的事儿!伤了自家人最多一句道歉便翻篇了,若是日后撞了外头的贵客那怎么办!岂有撞了人便装病的事儿!”   “如今我三弟又不在京中!她母亲又去得早,再说那丫头往日里身子骨不好,这府中上上下下那个不是宠着,如今年岁也大了,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我看着不如把婉姐儿放到陈氏院子里同我家那五姐儿一同养一段时间!拘拘性子!”   大老爷话中句句听着都是一副为了林娇婉着想的样子。   偏偏的在他却是把林娇婉的继母李氏形容的一文不值。   生母不在了又如何,算起来林娇婉可是李氏养大的孩子。   如今在大老爷口中反倒是成了,林娇婉会养成他口中那般骄纵的样子,全部都是继母李氏的错!   被大老爷在花庭里当着所有小辈的面这般毫不留情的贬低,若是换做是一般人,早就气晕过去的,幸好李氏她本就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主。   平日里林娇婉与她的关系那是比寻常的母女还要亲上数分,哪里是大房夫妻二人随随便便就能挑拨的!   但是这要是换了其他府中的继母与继女之间的关系,那可能就不好说了!   于是李氏端直了身子,扶着身旁桂妈妈的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花厅里的众人,然后再慢悠悠走到老太太身前,欠身道:“母亲!若是婉儿姐有任何骄纵的地方,那自然是媳妇的责任!”   李氏的话音一顿继续道:“但是那孩子我认为是养得极好的!”   “婉姐儿性子好不说,她跟着贵妃娘娘在外头的五年,每逢战乱她和娘娘便会乔装打扮到坊间施粥救济灾民,更是不忘日日在佛前祈求母亲您福寿安康,我怀了身子后嘉哥儿更是婉姐儿事无巨细亲手照料着的!”   说道最后李氏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媳妇倒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家才刚刚回府的姑娘,在大哥和大嫂口中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随着李氏的话音落下!   “啪!”一声!   老太太手中的茶盏子也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   她眉目冷厉在看了在场同时闭嘴的众人半晌后。   老太太才冷着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怒道:“什么事都等婉姐儿来了!好好的问清楚!若是婉姐儿有错那自然是要罚的!”   “但是!若是她是个好的!那么那些个胡乱嚼舌根的丫鬟!就给我通通发买出去!”   “我还没死呢!我这承恩侯府留不得那些个乌烟瘴气的搅家精!”   顾嫣听着老太太那狠厉的话,她浑身一紧!   仿佛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让她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那带着杀意的目光,她就连心肝儿都在发颤!   就在这时候!   一道娇娇软软的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接着一阵佩环响起的叮咚声,伴着一阵极为清脆娇软可人的女声道:“祖母说的什么搅家精?可是说的什么画本子里的内容?”   那声音才说话!   便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道鹅黄色仿若是带起了一阵暖意,如风般轻快跑到了老太太身前,一头便扎进了老太太怀中撒娇道:“祖母前头和大伯在讨论什么?我在九曲回廊外头便听见大伯的声音了。”   老太太怜惜的摸了摸林娇婉的脑袋。   此时姑娘家还未及笄,便并梳髻,上头并没有簪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发簪。   于是老太太一手摸上去,那保养得极好的秀发仿若是缎子一般细腻,就连边陲之地那般猛烈风沙都未曾吹伤了头发,可见的娇养得极好的。   老太太看着眼前娇娇软软的小娇娘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听说你把你大哥家嫂嫂给撞伤了?还装病?”   装病?   老太太话音才落下,林娇婉就一下子瞪大了无辜的双眼! 第85章   老太太话音才落下不久。   林娇婉那双大大的眼眸里边霎时间泛起雾蒙蒙的水汽。   那水汽还未散去, 接着她眼尾是一抹淡淡的嫣红色,那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里头带着些许震惊。   震惊之余, 但是更多的是泛着委屈。   那三分震惊七分委屈的神色, 看得老太太心里头丝丝的疼。   林娇婉抿着娇俏红润的唇瓣, 那双清澈得仿若林间溪水般毫无杂质的双眸望向老太太, 她带着委屈的声音轻声问道:“祖母~这话儿是哪个惹事儿的丫鬟说的!”   “孙女才行了数月的路程从遥远的边陲之地归来, 怎么的就撞了我大嫂嫂了, 再说了我之前连大嫂嫂的模样都未曾瞧见过!便特地去撞了她?”   林娇婉这话并不是在辩解, 她只是把不合理的地方说出来而已。   而坐在一旁前头一直都不见出声的顾嫣。   此时她听着林娇婉的话, 浑身一僵!   于是悄悄抬眼望向一旁端坐着,但是摸不清心思的老太太。   顾嫣自以为动作做得隐秘,但是她却忽略了站在老太太身后的万妈妈,此时顾嫣的神态正一点不落下的落在了万妈妈眼中。   万妈妈的眼神闪了闪,眼中若有所思, 转而低低的垂了头。   因为万妈妈记得清楚, 前头承恩侯府大少爷成亲的时候, 老太太并不见得有多高兴。   后头虽然对这个长孙媳妇也一直都是亲亲热热的,但是前头万妈妈总觉得老太太多半是装出来的, 也许心里头并不满意这个丞相府三姑娘的。   如今对比了三姑娘婉姐儿那落落大方的样子, 一时间前头还在顾妈妈印象中极好的顾嫣,一比较下,竟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   老太太此时正冷着脸的呢, 她眼皮微微下垂,花厅中的众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眼中的神色。   倒是前头林娇婉这一番有条有理的反问, 听得一旁的大夫人陈氏脸皮子一抽,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感情还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们大房欺负她了不成!   毕竟顾嫣去哭诉的时候,手腕中的红痕陈氏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好不容易找了由头杀杀了三姐儿的威风陈氏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更何况前头陈氏可是也是找人去问了自家嫡长子究竟有没有这回事的。   但是陈氏她倒是没想到,五年前还蠢得和木疙瘩没啥区别的林家三姑娘。   这五年不见,嘴皮子倒是如换了一个人般的能言善辩,末不是这些都是贵妃娘娘交的?   陈氏打量着老太太的神情,她突然轻声一笑。   然后看着林娇婉言笑晏晏道:“三姐儿,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这屋子里头又没有人说是你故意把你家嫂嫂给撞伤了。”   “我与你大伯只是觉得你是马上就要及笄的姑娘了,日后莫要这般冒冒失失的,如今赶紧的给你嫂嫂道个歉,这事儿就翻篇了,再说了你嫂嫂还能因为这种小事便跟你斤斤计较不成?”   这难道还不是斤斤计较吗?装着一副白莲花的样子,要让整个侯府的人知晓她一回来便欺负了她这个嫂嫂去。   林娇婉心中冷笑,这陈氏打得真的是好算盘。   这一开口!就是把顾嫣被撞伤的错处死死的定在了她这个刚刚回来的姑娘身上。   这已经是不光想毁了她名声,更要逼着她道歉呢!   只要这个歉道了后!   日后谁说起这件事。   不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她一回府便容不下自家嫂嫂,便使坏把自家嫂嫂给伤了。   这说出去,再加上她前头那病秧子的名声,何况她还是三房的姑娘,心眼子坏到去欺负大房的嫂嫂,这不是成心践踏她的名声么!   这真是打的好歹毒的算计!   林娇婉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她慢慢转身冷眼往陈氏那处看去。   突然!   林娇婉嘴角一扯!   她扯出一个凉薄的笑意,偏偏那双看似清澈无邪的眼睛里泛着冷意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妖异,那张脸被衬得越发的娇美。   一时间,陈氏被林娇婉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弄得脑子一慌:“三姐儿你说说看,我这说的对不对?”   林娇婉一扯嘴角看着陈氏道:“大伯母这是认定嫂嫂手腕上的伤是我撞了?这是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了,便要一锤子垂死我?”   这嘴皮子!   陈氏捏着帕子冷笑:“我可是你大伯母!也不过是想着你年纪小不懂事。”   “给你嫂嫂道个歉这事儿便翻篇了,你母亲走得早,你这性子跳脱也无可厚非!都是一家人我自是希望你好的,你怎么能这般想我?”   陈氏说着,揪着手中的帕子摁着眼角,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哪怕自己孩子出事也不见得会这般作态。   看着陈氏那作态。   林娇婉冷笑一声,她抬手拉起衣袖的一角嗤笑道:“不过就是一个伤么!前头我在院子里故意被人撞了,我可不知道那撞我的人便是我家大嫂嫂!”   “后头我就算是知道了,我也觉得都是一家人,这毕竟的小事儿,我倒是没想到这事儿就偏偏怪到我头上了!大伯母难道是欺负我父亲不在身边!便能这般作践我么!”   这话说出来可是诛心了!   毕竟家和万事兴!      老太太再爱林娇婉,但是她作为一家的老祖宗也是看不得这般小辈顶撞晚辈的!   于是老太太眼皮一掀,眼中透着冷光看着林娇婉有些严厉道:“婉儿丫头!你这是过头……!”   然而老太太的训斥的话还未曾说完呢!   老太太当场便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林娇婉拉起的袖子那一角!   但是能清楚的看见那白能到皓腕上,一大块的青紫色那是说不出的刺眼!   那么一大块,也不知是被人使了多大的力气撞得!   顾嫣白归白,那是一种用了美白嫩肤的药草泡出来的白皙!   而林娇婉的白嫩。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健康莹润自内而外的白皙!   偏偏的此时此刻,那就在那一节白若无暇仿佛上天最满意的那一节皓腕上,一块大块而狰狞的青紫色横在上头,刺目又丑陋!   刹那!   老太太她便慌了神,前头还维持的冷厉的样子,当一看到林娇婉的手腕后,便白着脸把林娇婉给搂在了怀里。   眼神更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焦急问道:“婉姐儿你这是哪儿伤着了?怎么这般的严重!宫里来的御医瞧见了吗?可是说了什么!你身旁伺候着的丫头是怎么回事,连自家主子都护不好!”   林娇婉安慰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   虽然她知道老太太为了给她找场子,这样子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头。   不过她皓腕上那刺目的伤痕那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把老太太给吓到了。   继而林娇婉眼神微微一瞟,看向也同样的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煞白的顾嫣。   于是!   林娇婉嘟了嘟嘴,两颊更是嘟出来一对儿酒窝窝看着分外的可爱,那放在胸前微微绞者的小手又是说不尽的委屈。   过来半晌后。   那简直是吊足了场间众人的胃口,林娇婉才看着老太太慢吞吞的说道:“我想着也不过是撞了一下,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何况后头大哥也瞧见了,孙女倒是没想到到了晚间便成了孙女蛮横无理的!”   “哼!”   林娇婉冷冷的瞧着顾嫣冷哼一声接着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眼的丫鬟要坏了我与大嫂之间的情谊!我想以大嫂那般京城了出了名的温婉性子,万万是做不出这般两面三刀的事儿的!”   林娇婉看着面色煞白的顾嫣,还不忘轻笑一声看着顾嫣问道:“嫂嫂我说的对吧?”   顾嫣死死的咬着后牙槽,气得都快浑身颤抖了,她还得端着一副温婉大气的样子看着林娇婉回道:“三妹妹说的极是!”   这样子的顾嫣别提有多委屈了!   平日在顾家论起争宠的手段,就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的。   然而却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她从来都未曾放在眼睛里的林家三姑娘,冷不伶仃的是个这么厉害的!   如今无论结果如何!   前头她还在屋子里卖惨呢!   又是委屈又是欲言又止的那副样子,此时就像无数个狠厉的耳光,狠狠的掴在她的脸颊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老太太握着林娇婉的手,眸光中更多的是沉思!   她正要开口说话呢!   外头又是一声闹腾的动静!   却是魏珩背着手黑着脸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冷着脸进来也不说话,而是直直的往林娇婉那处走去!   伸手便轻柔的牵过林娇婉的手腕,轻轻的掀起她衣袖的一角,然后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后,魏珩开口说道:“怎么伤得这般重?前头也不见得你说上一声!我若是没在外头听着,恐怕就要被你瞒过去了!”   这本就是小伤,若不是顾嫣没事找事,林娇婉也不会把这伤拿出来说事!   她皮肤本就生得比寻常人娇嫩,在山里头按照贵妃娘娘给的方子那是养得极好的!   如今这伤看着狰狞可怕,其实不过几日额功夫也就消了!   但是在魏珩眼中这就不一样的!毕竟林娇婉是魏珩的宝贝疙瘩。   顾嫣倒吸一口凉气,愣愣的看着一路走来的魏珩,浑身颤抖双眸通红,里头更是掩饰不住的痴意。 第86章   顾嫣在看魏珩。   同时这花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往魏珩身上瞟去。   或是好奇的打量, 或是暗中偷偷观察,也有像林家大爷林鸿德那般僵着脸, 眼中的惊愕更是不满。   进来的人, 毕竟是京里出了名的人物。   哪怕此刻许多场间的小辈并不认识魏珩这个人。   但是, 就前头魏珩从外头走进来那带着狠厉的气势, 也不得不让人自觉的侧眼看去。   对于这位已经京城里悄无声息失踪了五年的魏家世子爷。   认得他的人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 而那些不得人他的小辈们, 则在一旁悄声讨论着。   特别是某些年纪稍大些的小姑娘, 那简直是颊飞双霞, 在暗中羞涩的扯着手中的帕子。   毕竟魏珩那张脸,那些个不知道他恐怖名声的,谁能过的了那关。   花厅里不少坐在一旁的小姑娘姐儿的,还有些年纪大些的丫鬟,一个个的少女怀春, 是动了心思的。   然而魏珩呢!   他此时满眼都是林娇婉那一小节泛着青紫色的皓腕, 哪里好顾得其他的东西。   就连老太太那他都不顾及先请安, 而是直接皱着眉头几步走上前去,端详着林娇婉那一小节在他看来已然是伤得极重的皓腕。   越看魏珩脸上的神色沉的愈发厉害。   林娇婉看着魏珩此时的神情, 内心无奈一叹, 便知道他这是动了火气了。   想来今日若不见了血,以平日里魏珩护着她的脾性,那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哪怕这里是承恩侯府, 哪怕如今已然回了京城,那怕什么, 她们回来本就是为了把真一滩浑水搅和得愈发浑浊不堪。   何况如今她才归家不过半日,便被磕了那么一大块青紫,这分明就是有人早就暗中盯着要与她过不去。   林娇婉眼波流转轻轻的看了魏珩一眼,这人前头明明与她一同过来的,偏偏留在外头不进来。   想必就是想在外头等着,等着这花厅里的妖魔鬼怪一个个的都现行了,他才好一个个的收拾。   但是这外头的话才听了一半!   魏珩就听见那千护万护的娇娇,就在他未曾注意到的时候,真的伤了手腕,那一大块青紫色,揪得他心里抽抽的吸凉气!   他万般舍不得伤了的人儿偏偏给外头的人伤了!   哼!   这还了得!   魏珩压下心中翻腾的要嗜血杀人的冲动,抬脚便走了进来。   进来后他一手轻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轻声和身旁的小娇贵问了几句后,便冷着眼在花厅里扫了一圈。   最后,魏珩那冰冷的眼神钉在了浑身僵硬面色煞白的顾嫣身上。   那毫无保留的杀意,这屋子里头只要是个人的都能感受出来。   魏珩朝着顾嫣嗜血一笑,转而又看向坐在主位的老太太道:“外祖母,外孙儿在外头可是听得清楚。”   魏珩接着冷笑一声:“怎么的都欺负我三妹妹好脾性?自个儿撞了人了便贼喊捉贼,本世子倒是没有想到一向被允公正的林家大爷竟也这般荒唐的跟着自己夫人欺负自己家侄女的?”   魏珩这话说得可是极重了。   这要是传出去,已经不是林家大爷脸上无光这回事了。   毕竟这是魏珩口中说出去了,日后就算失了圣恩也是极有可能的!谁会想跟一个整天盯着内宅鸡飞狗跳的男人交好呢!   这一下。      林家大爷林鸿德僵了面色,然后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氏。   他僵笑着看着魏珩道;“世子恐怕是误会了,这不过是内宅姑娘自家的小玩闹,哪里会当真呢!我与大夫人忧心的是三姐儿那冒冒失失的莽撞性子,我们也不是疼惜她才关心她么!”   魏珩嗤笑,眼中颇有深意:“内宅姑娘家的小玩闹?那你们大房倒是好大的脸面,你一个朝廷命官,你插手内宅姑娘家的玩笑作何?你末不是欺负我三妹妹父亲不在府中?”   “关心她?本世子倒是没有见过那个长辈能合谋了一大家子人,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关心自家侄女的!你这打的是什么手段?趁着她及笄前好毁了她的名声?再挑拨一下三妹妹与她继母的关系?弄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魏珩的话,花厅里众人听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魏家的世子爷这张嘴怎么能这般毒!   而林大老爷只觉得面皮一僵。   魏珩当着花厅说有小辈把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当众给了他一耳光一般响亮,脸颊上都莫名疼了起来。   他沉着脸急急辩解道:“胡闹!珩哥儿你莫要胡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不……”   “够了!你给我闭嘴!”   大老爷的话还未说完!   老太太便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毫不留情直接打断,冷眼看向大房众人道:“够了!这事儿本就是姑娘家的小矛盾,你插手进来的确是不像样子!”   “连事情的经过都未曾问清楚原由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像什么歌样子!”   老太太一句话下来,大老爷瞬间便失了声音。   他不甘心的握着拳头,但是依旧恭敬的朝着老太太道:“母亲说的没错,我这也是关心则乱,何况三姐儿她又不声不响的受了委屈也一个人忍着不声不响的。”   听着林家大爷的话老太太眉头一皱,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儿子,做不到像二房那个妾生的又离了心的那般冷声呛回去。   老太太心里头忍着那口气,握着佛珠的那只手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半晌后,老太太才冷眼看着林大爷道:“因为在婉姐儿看来这不过就是件小事儿,她性子好便不在乎了,难道还满侯府的嚷嚷道说才一回家便被自家嫂子给欺负了?三姐儿可做不出那种搅家精的事儿!”   老太太这话说得极为直接!   前头不就是顾嫣嚷嚷着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遮遮掩掩,搅得连大夫人大老爷都过来掺和一脚了么!   如今又被老太太这当面点出,那别说是失了面子,如今恐怕连里子也不剩了。   当场顾嫣整张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无,身子骨摇摇欲坠。   若不是丫鬟在一旁死死的扶着,她恐怕是连坐都坐不稳的!   但是她又要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面子,死死的咬着牙关低垂着脑袋,尽量的把自己往柔弱上扮。   于是随着老太太话音落下,这极静的花厅里只余下顾嫣那细小的哭声,哭声细细的娇柔无助。   重话也说了,改敲打的也敲打了,老太太看着魏珩眼中依旧沉沉的黑色,她深吸一口气道:“珩哥儿,这也不过是件小事,让大哥儿媳妇给娇娇道个歉,这事儿便翻篇如何?”   翻篇?   老太太平日里对着自家小辈,哪怕她再不喜,终究不会把人给踩到泥地里去的,何况林家大哥儿才将将娶了这么一个嫡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再重的话老太太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要翻篇,魏珩他却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他家娇娇的委屈可不能白受!   于是魏珩他冷笑一声:“既然外祖母都这般说了!我婉儿妹妹这委屈也不能白受!大夫人和大老爷是长辈,我也不好要求什么!但是!”   魏珩面色阴沉沉的看着顾嫣道:“今日谁把三妹妹给撞了的,谁便过来三妹妹行个大礼道个歉!我三妹妹这委屈可不能白受,否则日后哪个阿猫阿狗的看着三妹妹好欺负便欺负上她去!”   魏珩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是人都有三分脾性!   何况是林家作为嫡孙的林家大少爷,如今被魏珩羞辱的那个可是他的嫡妻顾嫣!   于是林家大少爷他终于忍无可忍沉着脸看着魏珩道:“魏世子爷你莫要得寸进尺!这可是我林家,你末忘了你姓魏!我林家的家务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外人?   魏珩冷笑:“得寸进尺?你莫不是没弄清楚得寸进尺这四个字的意思?我魏珩的三妹妹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莫说得寸进尺了!就算是杀之而以绝后患那都是可行的!”   魏珩眼中那如实质的杀意!   顾嫣浑身颤抖。   她死死的揪着身旁丫鬟的手,心里头是翻江倒海的震惊!   她就想不明白,这是承恩侯府!府中家宴,魏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魏珩不是五年前边失踪了么!   更何况!   顾嫣想起今日她外头赴宴回府时,林家四姑娘派人过来同她说的话!   难道今日四姑娘私下同她说的都是真的!   今日顾嫣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撞林娇婉,她其实心里非常清楚,只不过是她听四姑娘提了五年前魏珩护着林娇婉的事。   无论真假,当她看见林娇婉那张脸的时候,她心里头便泛着一种莫名的嫉妒!   只不过是忍不下这口气想着撞她一下,她却是没想到这传闻中的病秧子竟然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   当日回去便宣了御医过来诊治!   于是顾嫣才会到大夫人那处哭诉!   而如今,顾嫣看着魏珩护着林娇婉那样子,她心里头那是酸的都快千疮百孔了。   五年前她曾偷偷的迷恋魏家世子爷那张脸。   而五年后的今天!   当魏珩一脚跨进花厅的时候,顾嫣身上的血液仿佛如静止一般,不敢相信这个传闻中害了自家继母腹中孩子后,消失五年的魏家世子爷怎么会在承恩侯府中出现!   早早的京城里便传言魏珩死了,被他生父私底下秘密处死了。   后头她才会打消了与承恩侯府大房解除婚约的念头,在拖到芳龄十七的年纪才嫁进了承恩侯府。   但是谁能想到成婚才过来一年而已,魏珩竟然回来了!   如何还逼着她给那病秧子道歉!   顾嫣死死的揪着手中的帕子,她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起身直接跪在了老太太身前哭诉道:“祖母,是孙媳教导无方身旁的丫鬟冒冒失失撞了人,后头孙媳也差点被三妹妹给撞了回去,这事儿我夫君他亲眼瞧见的。”   这反转!!   接着顾嫣眼神一冷道:“丹红!你撞了三姑娘,还不过去给三姑娘道歉!”   顾嫣身旁的大丫鬟但是,霎时间白了脸颊。   她作为一个丫鬟!   她会被魏家世子爷打死的! 第87章   丹红白了脸, 但是对上自家主子的眼神,丹红知道若是今日她不把这事儿给单独扛下来, 日后她别说是顾家三姑娘身旁第一贴身大丫鬟的份位了, 能不能活得下来拿都是问题!      于是丹红白着脸‘噗通’一下便跪倒在林娇婉的身前。   她看着林娇婉不住的磕头道:“三姑娘这都是奴婢一人从错, 你末要怪了我家主子, 前头我们不小心撞了您, 在那九曲回廊外头您不也把我家主子撞得堪堪跌了出去!这事儿可是大少爷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林娇婉对上丫鬟那带着不甘的眼神, 这张口闭口的还都是她一人从错处?   前头她还略有些怜惜这丫鬟, 虽然是个厉害在但是跟了个这个冷心的主子, 但是如今看来这叫做丹红的丫鬟也没有什么好怜惜的!   这心思着手段,临头了还不忘踩她一脚,倒也真的是个忠心的。   林娇婉冷笑一声,眼神却是慢慢锐利的看向那丹红道:“放肆!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个丫鬟插嘴的份儿!”   “末不是你真的认为把大少爷给拖进来当一个证人那便能全身而退了?”   丹红正是打着这么个主意,不想当场便被林娇婉毫不留情的给戳破了, 当下她面色一白脑门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回是真的有些怕了。   这一下子, 整个花厅里众人的眼神都慢慢的转向了扶着丫鬟的手,看着娇弱无比的林娇婉身上。   众人一会儿看看林娇婉, 一会儿也同样的看着平日里装着一副柔弱样子的顾嫣, 这一对比下,多数人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来。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林娇婉未回府的时候,顾嫣装病弱哪怕只要能装到精髓的七分, 那也是像足了的,令人疼惜。   而如今这正主儿已经回府了, 别说装不装的,就那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名声,打一眼望过去那也是十乘十的病弱。   这一对比下,就仿若是顾嫣披了一成妖魔鬼怪的皮囊,浑身上下都是虚情假意。   李氏坐在一旁轻抚着自己圆润的孕肚,看着场间众人各异的神色,李氏嗤笑一声略微有些吃力的撑着丫鬟的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她伸手撑着后腰神色淡漠的看了大房的陈氏一眼,最后看着老太太道:“母亲,这里容儿媳插一句嘴。”   “这事儿本就如母亲所说本不过是姑娘家的拌嘴,二人无论谁对谁错私下闹闹也就罢了,但是偏偏的要搬到这台面上来,就连外头的长辈也掺和进来的,那么母亲就容儿媳说一句不中听的话!”   李氏扶着肚子慢悠悠的走到林娇婉的身后,然后掷地有声的看着陈氏道:“若是大哥大嫂容不得我们三房,我们明日便搬到外头安置的宅子里住着,免得闹得家中不宁鸡飞狗跳的!”   当下陈氏和林家大爷面色同时一僵!   这承恩侯府还未分家呢!   三房的人好不容易千里迢迢从外头回来,自家的老爷又不在家中,若是真的搬了出去,这已经不是孝顺不孝顺的事情了。   这是分明的人才回来,便被她们大房的人给欺负出去!   这要是传出去,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林家大爷面色一沉,正要开口端着兄长的威严训斥。   然而才抬眼便对上了李氏那挺着笔直圆润的大肚子。   这样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她肚子里那胎儿如今就是个保命符,就算在侯府中横着走那还是真没有人敢拿他如何。   林家大老爷一下子就像了那哑了声音的炮仗一般,一肚子的火气,但还是得硬生生憋着。   最终他对着主位上的老太太行礼道:“母亲,这事儿的确是儿子考虑不周,想着关心婉姐儿那丫头,却是让误会去了,今日的事,儿子全凭母亲做主!”   “父亲!今日的事我是……”   大房嫡长子林顾之看着自家父母的态度,他正要开口为自己的嫡妻狡辩。   然而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被自家父亲那黑沉沉的脸色给压了下去。   “闭嘴!姑娘间的事儿,自然有你祖母做主!你一个男人志在四方莫要被这内宅的琐事给拘了眼光!”大老爷林鸿德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还不动声色的看了魏珩一眼。   ……   老太太转着手中的佛珠,面色沉得可以说是要滴得出水了,随着林鸿德话音落下,花厅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老太太,就等着老太太发话呢。   然而老太太不知在沉思想着什么!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太太才抬眼看向魏珩问道:“珩哥儿,这可是内宅姑娘间的事儿,你确定你要这般护着你三妹妹?以你三妹妹那性子必定是个心软又好说话的孩子,但是换了你这个混球儿,外祖母可就不好拿捏了。”   魏珩微微一笑:“三妹妹可是我的三妹妹,我不护着她,她上头又没有嫡亲的哥哥护着,当然得我护着了!”   这不着边际的护着。   众人一愣!   魏珩凭什么来断承恩侯府的家事,哪怕老太太是他的外祖母也是不行的!   但是老太太却是像看不清众人的神色一般。   她看着魏珩继续道:“既然你愿意护着你三妹妹你便护着她吧,这事儿你看着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但是别失了公正便是!”   听了老太太的话,魏珩那沉沉的眼中里终于带上了点点笑意。   他清冷的眼神慢慢的转向了顾嫣,突然魏珩邪气一笑:“既然外祖母说要公正,那么便公正吧,主子间的小矛盾相互抵消便翻篇吧,反正我家三妹妹就不是一个会计较的主儿。”      顾嫣听着魏珩的话,她霎时间一愣!   翻篇?   这是要护着她吗?   然而魏珩的下一句话,却是一瞬间便狠狠的把她给打落了谷底。   只听得魏珩那清冷额声音不紧不慢道:“主子间的事儿翻篇,但是那欺上瞒下唆使人使坏的丫鬟那是万万不得饶过的!这般丫鬟想必外祖母也是这样觉得的!”   魏珩声音一顿:“不如打了二十板子作为教训,给直接发买出去吧!”   二十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打重了可以分分钟要了人命去,而打轻了,那不过是养半个月也就养好了。   但是顾嫣听得这二十板子,她依旧觉得无尽的屈辱,打她的丫鬟这不是打她的脸面吗!   这本该向着她的局势,在她看来再不济那也不过是被训斥几句罢了。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从魏珩进来了以后,三房一个个的那是底气足足的,恨不得把她所有的脸面都给踩在地板上,日后她在这府中在侯府大房还怎么立足。   而且顾嫣把丹红推出来,她可没想着让丹红去死的。   这丹红可是她手下第一得力的大丫鬟。   家中父母更是被她死死的捏在手中,府中家生子身份清白,又是个心思深沉有主意,宽且命门还是被她牢牢把控着的家奴!   魏珩这一句话下去,要是丹红被打死了,那无异于拔了她最锋利的爪子!   但是这事儿,却是想什么便来什么!   花厅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呢,这时就从外头进来了两个人高马壮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先是恭敬的给老太太行礼后,便转身用如闪电般的速度,一个掏出帕子一个抬手便朝着丹红掐去。   那跪着的丹红就连一丝求饶的声音还没有发得出来。   就被那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一个堵着嘴巴,一个捆了手脚给快速架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头的院子里边响起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老太太转着佛珠的手一顿,拉耸的眼皮微微抬起,往魏珩那处看去。   然而在这凄厉的惨叫声中,她却看见不远处的少年眼神始终粘在林娇婉的神色,那几乎溢出眼眶的深情,老太太心中一叹,又继续垂了眼眸认真转动手中的佛珠。   这凄厉的惨叫声大概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渐渐的弱了下去。   顾嫣的面色愈发产白,身侧的手死死的揪着,保养得宜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断进皮肉当中她都毫无察觉。   她眼中的神色如萃了毒一般,若不是她此刻一副要晕死过去的样子低垂着眼皮,恐怕注意到她神色的人,会觉得她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   渐渐的,那惨叫声一丝一毫也听不见了,外头那两个婆子走进来了一个,对着魏珩恭恭敬敬行礼道:“世子爷,人已经不行了,还差五板子!”   不行了!   魏珩倒是没想到这丹红这本不经打,他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看着那身强体壮的嬷嬷道:“无论生死!本世子爷必须要言而有信!哪怕是死了,那最后的五板子也给我打完来!”   “是!”   连死人都不放过!!!   在那惨叫声的衬托下。   场间坐着的那些年岁比较小的哥儿姐儿们一个个神色发白,如看魔鬼一般看着前几刻钟她们还觉得如谪仙一般俊逸帅气的少年公子。   然而此时此刻魏珩这张脸,在她们眼中那简直是比魔鬼还要可怕数倍!   毕竟魔鬼是在话本子里存在的东西,而魏珩的狠厉却是眼前活生生实实在在的。   终于!   顾嫣嘤咛一声终于受不住真的晕死了过去。   林娇婉扶着剪春的手,适时候的惊呼一声:“呀~嫂嫂晕了?没想到嫂嫂的身子骨真的是比我还弱?那大哥哥还不把嫂嫂保回去休息,不然外头还以为我把嫂嫂给吓晕了!”   大少爷林顾之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娇婉,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娇婉口中说出来的!   这个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病歪歪的三妹妹? 第88章   这场晚宴精心准备, 最终以草草收场结尾。   宴席上。   老太太在万妈妈的伺候下吃了几口老鸭汤粳米粥,就着几筷子青菜便草草的丢了筷子, 找了一个头疼的借口让万妈妈扶着去屋里头休息去了。   老太太一走, 这宴席自然也就热闹不下去了。   毕竟前头花厅里闹出来的事, 无论对错总归可是算作是侯府这大半年来整得最厉害的幺蛾子。   别的不说。   就单单那大房的大少夫人身旁的丫鬟, 可就在前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摁着, 打了二十板子, 直接给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这院子里前头才死了人, 谁还有心思好好吃席面.   于是等老太太走后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众人草草是吃了几口就都找了借口早早的散了。   ……   陈氏才回到屋中,便被沉着脸色的林鸿德反手掴了一巴掌。   当场!   陈氏便被那一巴掌给打蒙了去。   她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屋子里沉着面色的林鸿德尖叫道:“你凭什么打我!”   陈氏与林家大老爷成婚二十余年,虽然也有红脸的时候,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林鸿德会为了这种事去掴她耳光!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嫡妻要需得他敬重的女人!   然而此时林鸿德却是冷笑一声看着陈氏道:“蠢妇!你可知你今日犯了多大的事!我没有一封休书休了你便是好的!”   “被儿媳妇耍得团团转不说!还偏偏让我在老太太哪里失了往日好不容易立起的形象!”   “你平日里看不惯三房处处针对,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闹腾也就算了!就想着你能给我牢牢的把内宅给我把控住!但是你连那三姐儿什么时候和那魏珩大煞星勾搭去的事儿你也不说”   “偏偏的还我在魏珩那处也事了脸面!他若是在圣上那处参我一本, 我若是失了圣恩, 我看看你日后还怎么在那些小姐夫人面前作威作福!”   陈氏捂着脸看着满目都是恶嫌的眼神看着她的林鸿德,她的心也沉沉的落了下去, 平日里的宠爱甜言蜜语似乎都被这一巴掌给活生生的打碎了去。   同时陈氏心中也暗暗恨上了那她当枪使的儿媳妇顾嫣。   凭什么整个大房自己踢到了铁板上, 这错处就要她一人来担当呢!   越想陈氏心里头愈发的不是滋味。   她看一抬眼便看见,打了她一巴掌过后怒气似乎散了不少,此时正坐在一旁喝茶思考的林鸿德。   陈氏咬了咬牙, 便提着裙摆不管不顾的对着林家大老爷冲了上去,抬起尖利的十指指甲变挠了上去。   “陈氏!你!!!”   霎时间。   林家大老爷躲闪不及加上他本就是个斯文俊逸的文官, 陈氏又在气头上突然袭击。   最终陈氏被林鸿德一脚给踹开摔倒在地上,但是林鸿德的脸颊上脖子上,道道鲜红色的抓痕极为刺目,那也是挂了彩的!   但是陈氏呢!   被林鸿德一踹之下,竟然扑在地板上捂着小腹,却是半晌都起不得身了。   外头陈妈妈焦急的站在院子里,但是偏偏没有陈氏的吩咐她又不敢进去。   竖着耳朵听得屋子里头瓷器碎地的声音,她知道自家主子肯定又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性和大老爷对上了!   先不说大房里头闹翻天的破事。   就说这宴席散了之后。      往三房院子走去的路上。   林娇婉抬手轻轻扶着李氏的手,兴致却是格外低落的走在李氏身旁。   她那低垂的脑袋看着整个人都是恹恹的格外的无精打采,就连身旁的魏珩什么时候不见了她都未曾注意到。   李氏瞧着一旁的姑娘家个格外低落的神情,她安慰的拍了拍林娇婉的手道:“好孩子,你那嫂嫂使的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你莫要放在心里头,这事儿日后妖魔鬼怪的你见多了,便也就见怪不怪了。”      林娇婉微微一叹眼眶红红的看着一旁的李氏:“我那嫂嫂的手段我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只是母亲我不过是不想让祖母伤心,她那般疼我,我却是偏偏的忍不下那口气。”   “何况那顾嫣她就算不是林家的姑娘,但是她如今的身份也是承恩侯府的长孙媳,顾丞相家出的嫡三姑娘,有个在朝中当丞相的爷爷,更有个也算作是重臣的父亲,她在这京城贵女里也算是位高的身份!”   份位高?   哼!   也不过是个弃子罢了,那顾家养得好的用的上的女儿不是都送宫里去了么,折了一个又送一个,不然怎么会有人私底下说难怪顾家生不出儿子来,一个两个的女儿一窝,偏偏带把的都是一脉单传!   听着林娇婉的话,想到那些传言。   李氏她突然冷笑一声,抬手宠溺的揉了揉林娇婉的脑袋。   看着眼前小娇娘那清澈的眸子道:“傻孩子!那顾嫣说的好听是顾家嫡三姑娘,说难听点那也不过是她出生时命好,上头嫡母刚刚夭折了与她同岁的女儿。”   “她姨娘又是个安分守己的,=。”   “因为是那正房太太养着用来做通房丫鬟的下人,没想到那嫡母才怀上孩子,把那伺候的丫鬟开了脸做通房!那个丫鬟肚子也是个争气的,那避子药喝下去了,还是愣是被她给火速怀上,这前脚后脚的出生。”   “后来那嫡母没了孩子,那通房丫鬟又落下了病根没多久就去了,嫡母思女心切那顾嫣便从小被嫡母抱在屋子里养着。”   “时间久了也养出感情来了,再加上当年知道事的老人也走了,慢慢是她不就是成了嫡三姑娘吗!”   说道这里,李氏眼角泛出淡淡的冷意:“可这到底不是亲生的,那顾家大夫人秦氏又是个狠心的,那顾嫣被抱回来养了不久,那顾家大夫人又怀了身子,不久又生了四姐儿顾媣,但是到底顾忌的颜面,这顾嫣也就依旧用了嫡三姑娘的名分养着。”   林娇婉一愣。   原来还有这种事。   难怪那顾嫣一点儿都不像丞相府中娇养出来的嫡出姑娘,那说话做事的方式反而是愈发的小家子气。   不过这顾家!   这上辈子的仇怨,林娇婉想到这些眼眸不禁冷了下来,她至今都未曾明白,怎么的上辈子她还是一个闺阁娇女的时候便被人给算计上了,她究竟是得罪了谁!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李氏居住的院子里头,林娇婉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的忧虑便要扶着李氏进去。   不想这时候,李氏反手握住了她软嫩的手掌心,抬手亲昵的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   李氏抬眼,她眼中尽是满满的宠爱。   最终李氏下定决心道:“好孩子,母亲告诉你这些便是让你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做去便是,那顾府的消息一般人恐怕了解得不上清楚,但是你别忘了你外祖父家是做什么的!”   林娇婉一愣。   她才反应过来,李氏口中的外祖父并不是赵家,而是皇商李家。      李家人虽然不曾入士当官,但是一个个却是经商好手。   若说消息。   那当然是作为皇商的李家最为灵通。   这京城里各个府邸之间的采买办事,还有各府各房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作为皇商的李家只要留一个心眼去打听,那各种消息来源简直是一应俱全。   林娇婉还在愣愣的思考的时候。   李氏那温柔的声音又继续道:“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姑娘,但终究你是我第一个孩子,日日夜夜的把你扯大,若是日后再受了委屈你尽管找我说去,万事都是你母亲我给你撑腰!”   “这京中上上下下的,论比家财谁也比不得你!若是比地位,那除了宫里的公主郡主外,谁也别想和你比!”   “何况你下头的弟弟一个两个的你尽管使唤去,你那般疼着他们,如今都长大了,护着你这个嫡姐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我的姑娘!莫说外头人欺负你了,哪怕是你二弟嘉哥儿他敢欺负你,我都要打他的手心板子!”   林娇婉被李氏握着的手一抖,哑着声音半晌几乎都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李氏的用意。   李家作为百年皇商,大梁皇权的更替也丝毫动不得李家的地位,那是因为李家不站队,也不入朝为官,更从来不会做任何惹上位者不喜之事。   但是偏偏的今日李氏的话却是……   林娇婉紧了紧干燥的喉咙,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李家最终家破人亡结束了百年皇商的荣誉。   那么这一世。   林娇婉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任何的声音。   然而李氏却是安慰的拍着林娇婉的手道:“好孩子,这事儿是我与我父亲商量的结果,你作为我的女儿,李家的外孙女我们自然是要护你无忧的!”   “何况如今的李家早就没有了先皇当年的圣宠,江山更迭,我们李家自然也到了新旧替换的时候,若是不是釜底抽薪,等待我们的自然就会覆灭,所以好孩子你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商人重利,我父亲与哥哥自然是在利益的前提下才站贵妃那处的!”   是吗?   林娇婉知道不是这样的!   哪怕前世的李家失了圣恩,但也不会最后落到惨到抄家的下场。   分明就是为了她!   为了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女奔走相救,最后礼哥儿也被人利用,骗去赌场染上赌赢更是欠了无数赌债,导致最后李氏不得不倾家荡产。   想着这些林娇婉心里的顿顿的抽疼。   她反手紧紧的握着李氏的手,垂下眼帘把眼中几乎要低落而下的泪水死死的憋了回去,哑声道:“母亲,女儿这是何德何能得了你的宠爱。”   李氏眼尾溢出淡淡的笑容。   她眼中尽是慈爱,别看她前头那几年时不争不抢的,那是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   如今儿女双全,正是享福的时候。   她作为李家的嫡长女她曾今小小年纪便跟着兄父走南闯北的,要是正真玩起手段来,也许就那宫里头的娘娘都是玩不过她的。   于是李氏伸手拿出锦帕子轻轻擦去林娇婉眼尾泛着的泪花,安慰道:“傻孩子,你除了不是托生到我肚子里这一点,其他的哪样不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家娇娇哟~那是好到世间姑娘谁也比不了的,等你及笄后,你与珩哥儿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而且支持贵妃娘娘也是你父亲同我商议过的,本就是自家姐妹,总比便宜了别处去强,何况这几年你父亲暗中观察着四皇子那是被魏珩和贵妃娘娘教养的极好的!”   林娇婉欲言又止,她想着四皇子的腿伤,不良于行,但是……林娇婉心中轻轻一叹,幸好总归会好的。   到了秋日也过了秋老虎,到了晚间林娇婉哪怕身上披了厚厚的披风依旧挡不住那阵阵寒意,但是此时她的心窝子却是暖呼呼的。   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林娇婉握着李氏的手道:“母亲这外头风大,您赶紧回屋子里呆着,晚间女儿便不陪你说会子话了,我得去祖母院子看看。”   李氏满意的拍了拍林娇婉的手,把手中握着的暖手袖炉塞进林娇婉手中道:“你也是个孝顺的,去多陪陪你祖母,如今小辈间的矛盾指不定她老人家该有多伤心。”   “若是老太太要是训你,你也别往心里头去,毕竟这些年她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一般的宠着,老太太若是说话重了些那也都是为你好。”   “女儿省得的。”   ……   林娇婉从李氏院子出来后,她便让小丫鬟打着灯笼,一旁跟着剪春和折夏直直的往老太太住的福寿堂去了。   福寿堂内。   老太太低头一直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佛珠久久不语,万妈妈忧心的候在一旁。   不远处的金丝檀木小圆桌上还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山药枸杞老鸭汤、一小碟豆沙小花糕以及一小碗芝香南瓜粥配着一碟子酱菜。   桌上的吃食似乎刚端上不久。   但是老太太却是连吃一口的打算都没有,只拿着手中那串玛瑙做的佛珠细细端详着。   万妈妈低眉顺眼的站了半晌,最终万妈妈还是咬牙道:“老太太,如今婉姐儿也回来了,瞧着身子骨倒是健康了许多。”   “今日只不过是姑娘家的小摩擦,你莫要气坏了身子骨,奴婢怕您夜里饿,便私自做主去小厨房里给您整了些膳食,老太太您多少也是吃点。”   这回老太太她终于有了反应,她看着一旁也容颜老去跟了她数十年的丫鬟万妈妈道:“万芳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当年就不该心软把那孩子抱回来养?更不该救了那孩子的命,如今养着也是个祸患!”   这祸患是谁?   当年的孩子!!!   万妈妈一下子恭敬了神色,但却是连答话的勇气的没有,这事儿分明就是老太太心里头的一根刺! 第89章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过了半晌老太太不见万妈妈回答, 她便抬手敲了敲一旁的黄花梨木桌子架子。   这人那。   一旦上了年纪,哪怕保养得再好, 血肉依旧会渐渐干瘪下去, 不复少女时青葱一般的娇嫩。   老太太那已然泛着沧桑之意的手指关节与木头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下一下的极富节奏感。   然而这声音此时就像鼓点一般的敲在万妈妈的心头。   万妈妈心中一悸, 满眼惊惧看着老太太依旧端坐在那的老太太。   因为万妈妈心里头清楚这是老太太动怒时的前兆, 她这一辈子从十来岁还是小丫鬟的时候便在老太太身旁伺候。   然而从始至终她伺候的这位主子却是个出了名的脾气极好的主儿。   这一辈子,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   当年显国公府周家嫡女也从承恩伯府的少夫人, 变成了承恩侯府的侯夫人。   再到如今的当朝浩命夫人, 老太太的身份愈发尊贵,地位也同样的愈发的显赫。   但是呢老太太的脾性却是几十年都未曾变过的,少女时的娇娇软软的周家嫡女,到侯夫人时的包容大气柔中带刚诰命夫人。   再到如今日日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也从不为难下头的媳妇孙辈。   这比起别府上的老祖宗, 老太太别说有多好伺候了。   说到动怒。   当年, 老太太也就初初怀了大老爷生产后, 差点被人夺了孩子动过一次怒。   再到后来便是老侯爷纳妾,与老侯爷冷脸了半年。、   但是啊, 最后那妾室生下来的孩子, 老太太依旧好好养着未曾苛怠了半分去,也就是如今的二老爷。   再兜兜转转到了十几年后婉姐儿出生。   也就是那次。   在万妈妈的记忆中,老太太发了这一辈子最大的一次脾气。   那一次是因为三老爷的原配赵氏回娘家参加嫡母寿宴, 还差半个月就即将临盆的人,本就被万事小心的照料着。   却偏偏回了一趟娘家后, 就被人抬回承恩侯府。   那时候已然见红,更是浑身湿透,赵氏整个人都不省人事了。   几十年都不曾慌乱过的老太太,她那时候当场便慌了神,一叠声的叫人把赵氏送到已经准备好的产房里头,百年的红参直接炖了浓浓的汤往她口中灌下去。   等赵氏醒来后,却是连生产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孩子也要保不住羊水也破了。   这样子足足挨了三日。   三日后赵氏面色已白如宣纸,眼看着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偏偏的三老爷还在边关,哪怕是快马加鞭也是赶不回来的。   而那因为早产那还未足月的人儿却是留在了生母的腹中,产婆使了所有的法子还是出不来。   唯一万幸的是。   小小的人儿明明不足月那生命力却是极为顽强的,在母体中依旧有动静,但是产婆说身子卡在产道里就是出不来。   那日老太太她念了整整一夜的佛。   最后起身走进赵氏的产房中。   产房里赵氏半睁着双眼,含着泪对着老太太叫了一声母亲后,便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她依旧死死的扯着老太太的手。   到了后头已然是回光返照在托孤。   一声凄厉的哀鸣,赵氏在得了老太太的承诺后她终于两腿一蹬走了。   就在那日!   一向念佛不舍杀生的老太太,却是在赵氏走后,收了手里头的佛珠,对着外头擦黑的夜空愣了半晌。   她突然冷声吩咐了人把赵氏的肚子给破开。   当时老太太说着话的时候,眸子里是沉黑沉黑的冷光,连万妈妈都不曾想到温柔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却会有这般狠厉的一面。   当时的情景,万妈妈这时候回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心惊胆战。   那时候听得老太太的话的人,整个屋子当场便跪倒了一片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敢动手。   最后还是外头扫洒的一个婆子抖着手脚被叫进来。   她家男人是杀猪的,平日里她力气大也跟着学了几手。   但是杀人这事儿她却是从来没有学过的,哪怕是个死人也不行。   最后那杀猪婆子看着黄灿灿的金元宝的份上,她壮着胆子拿起刀具把那赵氏的腹部给剖开。   最后取出了一个已经憋到面色发青眼看就是不活了的女婴出来。   当下杀猪婆子双脚一软哭嚎一声跪了下去,悲凉叫道:“老太太,这是折寿的活啊,您看看这孩子眼看着已经是不行了,再说了再腹中憋了这般久,就算救活了,恐怕日后也养不好。”   还有更多的那杀猪婆子不敢说。   毕竟这是从死人肚子里剖生出来的女婴看着就是个不吉利的煞星,还不如趁着眼看养不活随她母亲葬了好。   当时老太太一看那面色青紫跟奶猫般一样小的女婴。   她眼中出现了微微的波动,不顾丫鬟婆子的劝阻抬手便把那个已经拿襁褓裹起来的女婴接了过来。   那个眼看是活不了的女婴被老太太接过来后,却是奇迹般的在她怀中发出了微弱的哭声,竟然喘过气来了。   青紫的面色竟也渐渐的红润了起来。   ……   后来在三老爷再次娶妻前,这个小女婴也就是如今的三姑娘婉姐儿,她都是养在老太太的房中,更是亲力亲为的养着。   说得难听点。   那几年婉姐儿就如老太太的幺女一般。   而且前头老太太是折了一个马上就要及笄的嫡女的,也不知是老太太思女心切呢,还是这婉姐儿天生便与老太太有缘分。   但是!   万妈妈想着这些。   她的心脏如鼓般的跳起来。   难道当年那个孩子还比不得这个还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婉姐儿?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万妈妈因为紧张,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异常的唇瓣,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   却是一声轻响打断了她所有的话语。      正是外头的值夜的小丫鬟快步跑着来报,说是府中的三姑娘林娇婉从外头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不偏不倚。   碰巧就正在这种时候过来请安。   ……   老太太端着着佛珠的目光一顿。   万妈妈浑身惊惧,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老太太。   然而老太太却是摸着手中那串佛珠道:“前头问你的话你不回答就算了,如今那丫头都在外头候着了,这秋日夜里寒凉外头的风又那般的大,她那身子骨那能受得了,还不赶紧请进来。”   这一句请进来代表了老太太所有的态度!   万妈妈她此时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小跑着出去,把站在福寿堂外头的林娇婉给迎进来。   还未到极冷的时候,老太太身子骨又一向的硬朗。   于是屋子里头并没有烧地龙,而是在屏风那头放了一个小小的火盆子,怕夜里温差大寒凉了去。   林娇婉进来的时候,万妈妈赶紧上前亲手解了她身上的披风,又赶紧拿了热乎的暖守护换上她手中那个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袖炉。   林娇婉有些奇怪的看了今日态度格外殷勤的万妈妈一眼,闻着屋子里令人安心的佛香味儿,她抬脚便垮了进去。   屏风那头。   老太太正靠在一旁的软榻上,身后靠着一个软绒百福字大迎枕子。   老太太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今日宴席上的那身。   不远处的金丝檀木小圆桌上放着一碗山药枸杞老鸭汤、一小碟豆沙小花糕以及一小碗芝香南瓜粥配着一碟子酱菜。   林娇婉一眼扫过去都是老太太平日里爱吃的,一看就是万妈妈亲自吩咐小厨房里头给做的。   但是那放得整齐干净的碗筷,似乎老太太心绪不佳,那金丝檀木小圆桌上的吃食看着一口也未动。   林娇婉看得心中抽痛,正要开口说话,不想老太太朝着林娇婉招了招手道:“婉姐儿来了?来祖母这边让祖母好好看看我的娇娇哟~”   老太太这一声带着沧桑的‘我的娇娇’让林娇婉霎时间湿润了眼眶。   她踩着有些发软的步子,快速走到老太太身前,也不待老太太说话便直直的跪了下。   林娇婉直直的跪在老太太身前,低低的垂着脑袋声音嘶哑道:“祖母,婉儿回来的,恕婉儿不孝离了您身旁五年不曾尽孝,这如今一回来更是闹出了坏事伤了三房与大房间的和气,让祖母您难做。”   屋子里的烛火‘啪’的一声轻响。   烛光暗了暗接着又亮了起来。   老太太眯着眼看着在她身旁跪得笔挺的林娇婉,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何况眼前这个小娇娇还是她的心头肉。   谁也别想欺负去了的那块宝贝疙瘩。   老太太伸出手轻轻抚上林娇婉那娇嫩的脸颊,看着身前娇娇软软但是却不是英气的小姑娘。   就仿佛是当年的她自己,一时间老太太恍惚的想起她年少时一心一意爱慕的那个男人。   那个与她携手半辈子风雨,如今已然深埋地底的男人。   林家的儿郎自老太爷那一辈起便是出生微末的寒门士子,靠着骨子里的血性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更是用命堆出来的荣耀,哪能毁在那文文绉绉的一辈子上!   老太太轻叹一声,她更加坚定了心中某种信念!   哪怕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   那也是不允许的! 第90章   “祖母?”林娇婉红着眼眶, 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有些担忧的望着老太太那浑浊的双眸。   老太太向着半空中伸去的手微微一僵。   她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抬眼看向自己僵在半空中已然不复年少时娇嫩手。   那无法阻止的生命流逝哪怕是保养得再好, 她曾经的尖尖如玉般的十指上, 此时已经泛着岁月特有的沧桑的皱纹。   “祖母。”林娇婉再次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她此时跪得身姿笔挺, 双手有些紧张的垂于身侧, 那看着娇娇软软的眼眸深处却是藏着不可窥视的倔强。   回过神来的老太太深深一叹, 看着身前娇软的人儿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就未曾怪过你, 你这般一回来便跪在我身前, 心疼的还不是老婆子我吗?”   林娇婉垂着脑袋,紧紧抿着嘴角,半晌她才微微抬头看向老太太道:“祖母,我错了。”   她这句‘我错了’,却是把她所有的倔意都给深深的压了下去。   室内极静, 暖黄的烛火打在老太太那上了年纪的脸颊上, 她沉着眉眼前所未有的严厉的看着林娇婉问道:“既然知道错了, 那你便说说你终究是错在哪了?”   林娇婉习惯性的咬着唇瓣,鼓起勇气对上老太太那双分辨不出喜怒的双眼。   眸光渐渐的从老太太那随着年纪变大有些微微下垂而且爬上细密鱼尾纹的眼角, 到昏黄灯火下老太太夹杂着些许黑丝的满头白发。   这个疼宠她十多年老祖宗, 哪怕如今佛祖保佑身子骨依旧是硬朗,但是五年不见,老太太的确是老了不少。   五年一转眼, 她已花甲之高龄,就连她那平日里立得笔直几乎从未下弯的腰, 如今打一眼望去已然有了微微的弧度。   仿佛是岁月过于沉重压低老太太不得不向岁月低头。   她顺当了前半生的祖母,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却是被她们这些不肖子孙拖垮了身子骨。   前生便是这般。   她及笄不久好便匆匆出嫁,后头老太太哪怕是再疼宠她,她却依旧糊涂得听信身旁小人的妄言,与老太太的关系愈发的疏远。   后来她出嫁后更被赵家给拘着,加上身子骨不好更是出不得家门。   而出嫁时李氏和老太太给她准备的那几数不胜数的名贵药材银钱,更是一样样的都被赵家搜刮去。   她活着的那几年,几乎是用了她全部的嫁妆养活了赵府那一大家子黑心肝。   后来。   也就是在她成婚后的第二年,嘉禾二十九年时老太太却是突然间得了疾病,至此反反复复却是始终不见得有所好转。   到了最后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侯府衰落,最终在卧床数年后病死于嘉禾三十六年年初那场大雪。   老太太走后。   侯府最后的一根稻草也生生压断。   抄家流放。   之后大房莫名平反,唯独他们一房幸免于难。   但是最终大房是个什么结局。   他们究竟是投靠他人,还是供出侯府谋反的证据。   那时已经病弱到无法起身的林娇婉也是断断续续从伺候的婆子口中知道了只言片语,到了嘉禾三十七年年初她也最终被赵家寻了个由头沉塘了。   想着这些,林娇婉垂于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   今日之事她有错吗?   她根本就没有!   虽然找不出任何大老爷要手足相残视她们三房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原因,但是她们三房这千里迢迢的才一回府呢!   便被大房的人找了由头给杠上了。   虽说打着处处为她着想的名义,但是说难听点她如今父亲健在还是朝中大臣,与继母关系亲如母女,更有老太太在上头罩着。   她就不知大房哪里来的自信与脸面,好像她就要一夕之间没了父母一般,打着说教的名义处处针对于她。   但再多的不甘与倔强.   但当林娇婉抬眼对上老太太那双已然浑浊不复曾今清明透彻的双眸时,她心中所有的抵触却是颓然崩塌,这是她的祖母,她不能让她老人家为难。   “我……”林娇婉正要答话。   老太太却是朝着她摆摆手道:“起来吧,来祖母这边,祖母告诉你你究竟是错哪了!”   对于老太太那依旧慈爱的态度,林娇婉一时有些木愣愣的。   然而老太太却是等不及的。   她哪能看着自己的心肝肉儿在那冰冷的地板上跪着呢,如今天气冷屋子里头又没有烧地龙,一盆炭火顶得了什么事儿。   于是她急急俯身,抬手亲昵的弹了一下林娇婉那娇俏秀气的鼻子:“傻孩子!赶紧起来,如今这地儿冷着你莫要跪坏了身子。”   老太太说着便亲自抬手把林娇婉给扶了起来。   等把娇软的人儿拉起来后,老太太几乎是红着眼眶把林娇婉给拉到怀中紧紧的抱着,口中更是一遍遍的心肝儿的叫着。   这声声真切的‘心肝’却是听得林娇婉几乎是悔恨到肝肠寸断,反手抱着老太太开始嚎啕大哭。   那委屈的哭声哟,听得老太太就像五脏六腑都被人揪着搅和一通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娇娇可是受了委屈,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家里,娇娇只要告诉祖母,祖母定是要给你做主的!”老太太一边轻轻的拍着林娇婉的后背,一边拿了绣帕轻轻擦拭着自己通红的眼角。   万妈妈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几乎的哭成一团的祖孙俩。   想劝呢又不知如何下手,不劝呢又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幸好三姑娘这位娇娇女,也就一会子功夫她便渐渐的止住了哭声,像个未断奶的娃娃一般亲密的粘在老太太身上,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   万妈妈一看这情景,她又赶紧吩咐了外头的人去拿了热水和帕子,给这一老一少的两位娇贵的主子净面。   待到两人都收拾妥当头,老太太握着林娇婉的手道:“我瞧着你晚间也没用多少吃食,想必此时也是饿极了的?”   老太太说着转头看向万妈妈,她因为前头才哭过,此时眼角微红,微红中更是衬出了一抹戾色,看着万妈妈道:“万芳你把那黄花梨木桌上的东西撤下去热一热,再让小厨房煮几个婉姐儿平日里爱吃的送过来。”   万妈妈恭敬行礼后,便带着屋里屋外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就留了另个身强体壮又极为信任的婆子在外头守着。   万妈妈知道老太太这时候连她都给支出去了,那定是有极为私密的话要同婉姐儿说的,又想到前头老太太那态度。   突然万妈妈心里头一跳,袖中的手微微一紧,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尽是无奈又是叹息。   抬头往远处看去。   这月凉秋寒,大老爷在京中享福数十年,就算当年把他留在京中放在祖母身旁照料几年不曾回来。   但是往后的那些日后事事都是最好的,老太太这一生也是极为对得起他的。   那些本该大老爷承担的责任和边陲的风沙。   这二十几年间可是三姥爷一人承担,如今孩子大了,婉姐儿马上变及笄了,过个几年要是婉姐儿肚子能争气,那三老爷也是即将当祖父的年纪了,是该回来好好享清福的时候了。   ……      屋子里。   老太太就着灯光仔细的端详着林娇婉的眉眼。   愈看,老太太愈发觉得满意。   在这暖黄的灯火下看去,林娇婉那张脸简直是无一不是精致的倾城绝色。   那浑身的气度,比起顾家那两个名动京城的贵女顾媣与顾冉,那更是不知高了多少倍去。   对于顾嫣。   哼!   老太太心中冷笑,不过是一个好命的庶女而已,真当她不知她是什么货色,就凭着大哥儿这一年来的宠爱,就忘了自己在顾家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明明就是一只草窝里的鸡,真以为飞了出来,别人不知她的身份,真给她当凤凰供着了?   也只有那不知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的大房,她那大儿子是为了迎合把自己的嫡子拿去当筹码!   而那陈氏呢!   就是个看着精明,在某些事上愚钝不堪的蠢货而已!   老太太想着那大老爷这些年做出来的一桩桩糊涂事儿,她深深吸了口气后又缓缓的叹了出来,握着林娇婉的手严肃道:“你是不是觉让老婆子我为难了?一边是大房,一边又是你这个心肝肉?再加上那长子嫡孙女的身份?”   接着老太太冷笑一声,她拍着林娇婉的手道:“那见不得台面的东西!下场她若是再是手段诬陷你,你莫要给她面子,让丫鬟抽着大耳光子掴上去便是!”   “面子这东西是人给的!那顾三不给我面子不说,还要打我的脸面,我何尝需要给她脸面,她真以为自家祖父是当朝丞相便无法无天了?”   “她也不想想她祖父那丞相的身份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的!我们家出了个当朝贵妃,哪怕四皇子不良于行但是我们林家那是早早的打上了贵妃派的标签!”   “你大伯那是糊涂了!但是你与你父亲不能糊涂!日后不说别的你及笄后与珩哥儿的婚事也要赶上日程,我们林家是武将!从你曾曾祖父那一辈便开始了,林家的家训家风不能毁在你大伯一人手里……” 第91章   林娇婉听着老太太的话, 心中连连震惊!   老太太这强硬的态度。   以此看来她对于长房嫡孙娶了顾家的女儿为嫡妻,这桩因缘那是极其不满意的。   但是碍于大老爷的强势, 以及大夫人陈氏在大老爷的唆使下早早的便和顾家定了亲事, 那时候八字已合, 双方父母也正有此意, 便是木已成舟这桩因缘便这般定了下来。   何况, 在林娇婉看来林家要娶的贵女, 日后能成为林家当家主母的女人, 以老太太如今这种态度绝对不会是顾家的女儿!   那么!   上辈子呢?   上辈子老太太也是这般极力反对的吗?   就在她嫁入赵家后, 那时候夺嫡之事也被渐渐摆到了明面上。   大老爷公开支持顾相,而她二伯又是个见风使舵的人。   后头她父亲又没了,整个侯府三房孤儿寡母的只剩下她继母和弟弟和已经被嫁出去的她。   那时候弟弟承礼也才不到十五岁,正是善恶难辨青黄不接的年纪。   多年前承礼更是在嘉峪关那一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剁去双腿, 看着将士一个个的被砍去头颅。   最后林承礼回来后便是性子大变, 变得孤僻又内向, 最终在有心人的唆使下更是染上了赌瘾。   愈发的往下想,林娇婉心中却是愈发惊惧!   如果真的如她想着的这般, 大老爷不知什么原因不喜三房或者不喜整个承恩侯府。   那么!   当年老太太那般健朗的身子骨, 后来那莫名其妙的病恐怕不是真正的生病!   无论是下毒,或者是其他什么更为恶毒的法子。   能既不会要了老太太的命去,又可以限制老太太的行动能力, 在最后以无可挽救之时再给她致命一击!   想着这些林娇婉浑身不寒而栗,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 几乎来不及思考便急急道:“祖母,若是,若是大伯真的做了违背老祖宗祖训的事……你要,你会怎么做?”   听着林娇婉的话,老太太拉耸的眼皮子一下去抬了上去,她眼中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看着眼前满目都是担忧的小娇娘,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指道:“违背老祖宗祖训的事?”   于是她伸出了那虽然保养得宜但渐渐变得如枯枝般干瘪的手放在林娇婉的身前道:“若是这手啊伤了皮肉久久不见好,那腐肉是要剃了重新长的。”   “若是连剃了腐肉都不见得好,那为了保命这手也只能断去。”   “但是娇娇呀,人这一辈子总有太多的无奈与牵扯,这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那大老爷也同样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血肉!”   “祖母,你莫要难过,也许、也许大伯他只是一时的想法罢了。”林娇婉哽咽一声,抬手给老太太轻轻擦掉挂在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慰道。   老太太却是慈爱的摸了摸小娇娘那毛茸茸的脑袋:“你也莫要安慰我了,你祖母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没瞎到那种份上!这些年观察着他的作为,若是他真的做出那手足相残的事来,我知道以你父亲的性子定是会留他一命的!”   老太太深深一叹:“但我怕啊,你马上要及笄,以你的父亲在朝中的身份地位,你莫说要嫁公侯之家,恐怕那几个未娶妻的皇子都在打着你的注意,我就怕你大伯那个蠢货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   “你父亲心软,但是你这个小娇娇哟,我看着珩哥儿这些年对于你的心,珩哥儿可不见得是个能心软的人!珩哥儿的心那是比石头还要硬的,恐怕所有的心软都给了你一人!”   林娇婉捏着帕子是手紧了紧,心里头却是酸酸涩涩的。   她大概已经猜到老太太接下来的话了。   无非是他大伯日后若是真是做了蠢事,希望能饶他一命。   但是老太太要是知道,她那个心怀愧疚不忍伤害的大儿子,最终坏的承恩侯府家毁人亡,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是葬在他的手上,不知老太太会作何感想。   老太太看着林娇婉的眼睛一字一句严肃道:“若是日后你祖母我不在了,而你大伯他他日后真的犯蠢,但罪不至死,你们便饶他一命。若是……”   老太太说道这里嗓音顿了顿最后坚定道:“若是他伤及整个家族的荣辱,让我日后死了都无法与你祖父交代,那你便让珩哥儿让他消失,彻底世间消失!!!”   林娇婉浑身巨震!   简直是不可置信的往向老太太。   然而老太太眼中冷冽的神情却是让她心底发颤,这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太太苍凉的笑了笑,又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林娇婉的脑袋:“傻孩子,看你这表情,是不是觉得祖母是个极其冷血无情的老家伙?就连……就连那自己亲生儿子的命在最无法挽救的时候也能轻易夺去。”   “但是你要想想,你祖母这一辈子已经活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见过世间千百生离死别无可奈何,祖母与你说的也是最无法挽救的时候,他若是要觉得活着不好自己找死,你也莫要拦着便是。”   林娇婉在老太太泛着威严的目光中,艰难的点了点头道:“祖母说的孙女都已铭记在心。”   “但是如今孙女最为担忧的便是您的身子骨,老祖宗您定要照顾好自己,如今京城暗流涌动,那些个一个个都是不安分的,若是日后孙女闯了祸事还得求老祖宗您给我罩着呢!”   林娇婉这俏皮又略带关心的话,一下子打破了屋里那严肃沉闷的气氛。   老太太‘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她笑的连那眼角的皱纹都是慈爱,抬手指着林娇婉道:“你这个皮猴儿,你若是要闯了祸事,不我罩着你还谁罩你?珩哥儿就算是三头六臂但是在那些女眷扎堆的场合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说道此处老太太又严肃了神色道:“莫要说是外头了,我们这侯府里头那些没长眼睛的东西,若是谁要坏你名声,你也别图个什么温柔的名头了,哪怕是娇蛮些叫了人直接给打回去也是行的!毕竟比起被人气得半死,还不如那那人摁在地板上打她个半死再说!”   林娇婉心中一定!   老太太这是在给她吃定心丸呢!   但是直接把人按在地板上打会不会太粗暴看一些,这可不像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但是林娇婉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撕下顾嫣那张伪善的皮,把那个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家魏表哥的女人按在地板上打个半死,想想林娇婉就觉得通体舒畅。      等打了人后,再放出话去,这是魏珩打的,反正那粗暴的样子也像极了魏珩平日里一言不合便套麻袋的行事风格。   想着这些,林娇婉当下心头一松,嗤嗤的笑了起来。   ……   便这这时。   在外头等了许久的万妈妈,她听着屋子里的谈话声似乎歇了许久,于是她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敲了敲屋门试探性的问道:“老太太,小厨房里的吃食都已经整好了,您和婉姐儿可要现在再用一些垫垫胃?”   林娇婉的肚子便在这时候极为映景的‘咕噜’一声叫了起来,羞得她恨不得立马找一个缝隙钻下去。   老太太看着这般娇俏的姑娘,她眼中着淡淡的笑意,连那眼尾的鱼尾纹都泛着愉悦对外头道:“万妈妈,你带着小丫鬟把东西都拿进来,我这小馋猫儿哟~早早的便闻到外头的香味咯~”   外头恭敬站着的万妈妈她听得老太太屋里头传来的声音。   霎时间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了,她就怕老太太会想不开累垮了自己的身体。   如今听着倒是愉悦的,于是万妈妈便快速带了伺候的小丫鬟进去,赶紧把小厨房里刚做出来的依旧热乎的吃食一一摆上桌。   ……   晚间二人都吃得极少,如今这大半夜的,看着那冒着香气又是精心准备的食物,祖孙两人难免食指大动食欲极好。   老太太平日里哪怕胃口再好,那也是一碗粳米饭便是极多的。   但是大半夜的,这祖孙两人倒是一人都吃了一碗粳米南瓜粥,这还是万妈妈怕夜里积食特意让人把粳米饭换成了粳米南瓜粥。   但是一碗粥下去,一个人有吃个一个三色吉祥如意卷,以及桌子上林林总总的菜肴每盘都动了几筷子。   二人的好食量,吓得万妈妈又赶紧吩咐了小厨房熬了两碗浓浓的山楂汤过来,就怕二人晚间积食。   最后实在是夜深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熬不得那般久。   林娇婉便换了寝衣心满意足的睡到了一旁的碧纱橱里头。   她裹着被子在碧纱橱里头如儿时那般愉悦的滚了一圈又一圈。   在滚到第七圈的时候,林娇婉终于反应过来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皱着眉头正打算滚第八圈的她,突然的身子一僵,眸光不自觉的往房梁处飘去,晚宴散了之后,她似乎!也许!可能!把魏世子爷那个京城第一大醋精给忘了!   她就连魏珩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曾发觉。   于是林娇婉看了看房梁又看了看老太太床榻的位置。   权衡之下。   以魏珩拿胆子,夜探老太太的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   就在万妈妈准备熄灯的时候,林娇婉自己抱着被子慢悠悠的挪到了老太太的床榻上,皱着脸看着老太太娇声问道:“祖母,那碧纱橱还是比不得您这榻上的,婉儿多年未和您一同睡了,今日不如祖母收留我一晚上?”   “你这猴儿……万妈妈你给娇娇再拿个枕子过来,这丫头可睡不惯那些硬邦邦的东西。”   ……   ……   至于那玉棠居里依旧等着的魏世子爷,他在连打了数个喷嚏后,终于黑着脸起身大步往外头走去…… 第92章   魏珩的脚才踏出玉棠居外, 还未走远呢!   他便被急急回来的剪春给拦了下来。   剪春先给魏珩恭敬行礼,然后才看着这魏珩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世子爷, 姑娘, 姑娘恐怕今日夜里是不回了, 前头她已经在老太太那处用了晚膳。”   “晚膳?”魏珩冷哼一声。   月色下他的脸看着黑沉沉的, 在剪春眼中这章俊逸的脸简直宛如鬼魅。   一时间剪春也摸不准这魏珩究竟有没有动怒。   她斟酌着看着魏珩道:“姑娘用了晚膳后便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 眼见天色甚晚便在老太太那处洗漱了。奴婢瞧着姑娘的样子, 是打算在老太太的碧纱橱那处休息的。”   “休息?”魏珩眯着眼睛把‘休息’这二字咬得极重。   还托着个长长的尾音, 尾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剪春一听便是浑身一颤。   她知道一向不常动怒的世子爷, 一旦碰到有关她家姑娘的任何屁大点的事儿,都能分分钟变成那炸毛的猫儿。   当初她家姑娘这般形容世子爷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她家姑娘瞎说。   世子爷那般狠厉的人再怎么说也是猛兽,怎么可能会是猫儿呢。   如今剪春看着魏珩这个样子,瞬间觉得她家姑娘那是说得极为正确的, 可不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么, 一点就炸!   于是剪春赶紧低俯着身子道:“是的, 奴婢瞧着姑娘今日也是累极了的,便在老太太那处安置下来了。”   “累极了?”   剪春这话又换得魏珩一声冷笑, 他眼中泛着冷光直接把剪春给盯得浑身都快要冒冷气了。   半晌。   魏珩才看着瑟瑟发抖的剪春道:“你倒是个忠心的, 处处为她说话,那小东西前头不是在屋里睡足了两个时辰,以她的性子这会子能睡得着?恐怕她连本世子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吧?”   剪春对上魏珩那泛着邪气的凉飕飕的笑容, 她把脑袋低得更厉害。   毕竟她家那娇娇主子恐怕是真的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起世子爷这号人物。   不然她也不会这半夜里又特地回来一趟,就是怕这脾气极为不好的世子爷等会子在这玉棠居里头炸毛, 一个冲动拿着院子里不顺眼的东西祭天怎么办!   魏珩垂眼看着剪春那都快低到地板上去的头颅,他又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家姑娘睡前可有想起我来?”   剪春那恭敬的表情霎时一僵,这一下都不知要怎么回答才能圆的回去。   魏珩一看剪春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的面色又沉了沉,抬脚就往老太太住的院子那处走去。   一会儿工夫,在这沉沉夜色中便不见了人影。   剪春深深一叹,也只能祝她家姑娘好运。   毕竟作为主子的贴心丫鬟,她已经把所有的风险降到了最小,毕竟世子爷在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眼里,那可是无异于地狱修罗般的可怕存在!   魏珩心头泛着火气,那步子走得极快。   再加上玉棠居离老太太的院子非常近,一会儿工夫他便到了福寿堂门口。   魏珩抬眼往里头望去。   整个福寿堂里头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婆子外,其它不当值的下人都已经下去休息了。   于是魏珩深吸一口气,几个翻身便以极快的速度摸了进去,然后他凭着记忆中碧纱橱的位置悄悄摸了过去。   在榻旁站定,抬手一摸!里头竟是空空的,可见他那心里头日思夜想的小东西并没有睡在这里头。   如果不睡这里,那便是睡了老太太的榻上!   魏珩一想到他家的娇娇竟然和老太太同睡一榻,魏珩的心里头又慢慢的酸了起来!   但是能怎么办呢!   这根本就没办法,因为老太太是老祖宗这个王牌他是动不得的,要是换做是钟二那蠢东西,他倒是可以想办法把人给弄走!   魏珩暗中咬牙,一个翻身几个起落后跳到了房梁上头,他正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的时候!   不想这时外头一阵喧闹。   接着远远的便能听到外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往,正这福寿堂的方向过来了。   魏珩当下眉头一皱,立马便打消了往外走的念头。   不一会儿,外头一阵絮絮索索的声音,接着睡在外间的万妈妈也听得声音起来了。   她轻声开门出去。   只听得外头一阵慌乱的声音里头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哭声,万妈妈也就出去一会儿便匆匆进来。   她走进寝居内时尽量放轻了步伐,就怕把屋里头两位金尊玉贵的主子给闹醒。   万妈妈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老太太的时候。   不想老太太已经醒过神来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了,本来就觉浅。   今日夜里看着婉姐儿吃的那般欢喜,她也跟着多吃了半碗粥,哪怕喝了浓浓的山楂茶,但是她依旧没有睡去,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外头一丁点儿声音便把她给吵醒了。   待到万妈妈进来后,老太太她才缓缓的坐起身来,轻声对着不远处的万妈妈道:“万芳?外头是何事?这大半夜的都要过来惊动我?”   万妈妈往前走的脚步一顿。   此时黑灯瞎火,外头月色又清冷,看不清万妈妈的脸色。   但是万妈妈依旧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赶紧几步走到老太太床榻前,轻手轻脚的拿了一旁放着的大迎枕头塞到老太太身后,让她靠着。   做好一切后,万妈妈才看着老太太声音沙哑的悄声道:“大房的陈妈妈派来小丫鬟过来,说是大夫人今夜里滑胎了,如今正昏迷不醒呢。”   老太太扶在床沿的手一紧。   夜里静悄悄的,万妈妈的声音哪怕压得极低,但是依旧一字不漏的落进了老太太耳中。   但是老太太依旧以为自己听差音了,瞧着万妈妈的方向再问了一遍:“万芳,你说什么?”   万妈妈咽了咽口水,干着嗓子再次一字一句道:“外头的小丫鬟过来说大夫人滑了胎,正不好呢!”   “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现在才来说?”老太太扶着床沿的手微微一用力便直起身来。   万妈妈也觉得喉咙发紧,她小心翼翼看着老太太道:“说就是晚间的事,大夫人晚间从花厅里头出来便不适了,然后撑着身子用了晚膳回去后便见了红!”   “但是便想着夜深老太太您定是睡了,便没有声张,自己个儿去叫了郎中,但是没想到那郎中才来大夫人便不好了,如今落了胎实在没办法了,才遣了人过来告诉老太太您。”   听得万妈妈的话,老太太那拉耸的眼皮微微一眯。   她苍老的目光在夜色里泛着寒光继续问道:“晚间回去便见了红?倒了这夜里才来说?这可不像陈氏的性格!那郎中是怎么说的?”   郎中怎么说?   万妈妈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外头请来的郎中说,大夫人这是郁结于心,被气的!”   被气的!   霎时老太太双眸一瞪,声音也大了起来,突然冷笑一声:“她有脸说是被气的,是被老婆子我气的,还是被三姑娘给气得?”   “前头都好好的回去便落了红,这不是明里暗里都指着是晚间那回事么?”   “哼!前些年我那娇娇落水那时间我躲了她手中半数的管家权力,后头三房要去边陲,我看着那二房又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便想着她这一个教训也就够了,便又把管家权还给了她!”   “如今三房的人才回来的!便看不得好了?万芳你觉得以陈氏那个身子骨能是被轻易气得落胎的?”   这时候,床榻里边的锦被里一声极细的嘤咛声。   却是林娇婉听得声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然后咕哝一声依旧有些迷瞪瞪的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孙女怎么听得万妈妈的声音?祖母是要起夜么?”   老太太一下子轻了声音,她侧身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林娇婉那单薄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有的事儿,你好好睡便是?如今天色还早着呢!好孩子……你再睡会子,等时辰到了祖母在吩咐丫鬟叫你起来!”   一下子归于安静的屋子里。   林娇婉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白日里本就是风尘仆仆的才回府,再加上那比常人娇弱的身子骨。   夜里睡在老太太身旁,闻着那淡淡的佛香,她这一觉是睡得极沉的。哪怕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但是老太太一阵安慰她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林娇婉睡熟过去后,老太太才扶着万妈妈的手轻轻起身,在万妈妈的伺候下,两人打着豆大的灯火往外间走去。   到了外间,老太太轻叹一声看着万妈妈目光沉沉道:“万芳你拿了我的名帖去把钟家的那位老太爷和钟二姑娘给一同请过来!”   万妈妈一愣!   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太太,请钟老御医没错毕竟他是产科与儿科圣手,但是请钟家那位还未出阁的二姐儿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万妈妈并不敢多问,她匆匆拿了老太太的名帖,交给外院跑腿的小厮后便又匆匆回来了。   夜色里灯火昏黄,老太太正木愣愣的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不知在想着什么,那隐隐绰绰的火光,愣是把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照得前所未有的狠戾。   万妈妈心中一颤,轻声道:“帖子已经递出去了,您不如在去屋里头歇着?这夜里寒凉的您莫要坏了身子骨。”   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道:“这让我如何能睡得着,三房的人才将将回来呢,这幺蛾子便一出接着一出的闹,万芳我老了,不顶事了,就怕哪天我双脚一瞪走了,这府里头没我镇着,那些心怀鬼胎的要闹事儿。”   “今日老婆子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做幺蛾子的敢动我的那团子心肝肉!!!” 第93章   万妈妈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当老太太这话一出口的时候,她当场便倒吸一口凉气。   明明是站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头, 却是觉得这浑身冷的发颤, 那种直接从脚心上窜上来的冷意。   这侯府恐怕是过不久就要变天了。   她聂聂的站在屋子里踌躇半晌, 却依旧是觉得嗓子眼发干, 张口却是说不出安慰和讨喜的话儿来。   老太太看着万妈妈那副忧虑的样子。   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绣凳道:“你也坐会儿, 这夜里凉莫要坏了身子, 老婆子我可是离不了你的, 我们等钟家御医过来了, 再过去也不迟。”   “是。”听得老太太的话,万妈妈赶紧挨着旁边的绣凳虚虚的坐了半个屁股,但是依旧难掩心中的忧色。   老太太看着左手边那不一会儿功夫便凉透了的茶水,她抬起指尖沾了沾,抬手便摁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那泛着丝丝凉气的茶水, 带着决绝的冷意一阵阵的往她的眉心里钻去, 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一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老太太看着万妈妈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难得疲惫的叹了口气:“你是不觉得我老糊涂了?给陈氏诊治叫上那钟老御医便是极好的了,怎么还把钟家那未出阁的小姑娘给叫上?”   万妈妈赶紧起身道:“奴婢不敢的, 奴婢只是不明白老太太您叫钟家那未出阁的姑娘是何故?那小姑娘瞧着也不必三姑娘大上几岁, 看着还是个小姑娘呢。”   老太太冷笑一声看着万妈妈眸色冰冷道:“老大家的既然敢把滑胎的事儿怪到三姐儿身上,想必他们已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若是这个孩子是陈氏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呢?或者是被大老爷给弄掉的呢?”   万妈妈一愣, 脸色又白了数分。   老太太说的话并无不可能,因为这全府上下并并不知道这陈氏有孕, 恐怕的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吧!   不然三夫人挺着肚子回来的时候,陈氏也不会酸成那般样子的!   以陈氏那性子,要是真的怀了孩子她舍得自己弄掉?   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剩下只有大老爷了!   但是大老爷就算再怎么样,也能为了三房不好过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   万妈妈简直不敢往下头想下去。   老太太轻轻敲了敲桌沿哑着声音道:“以我对老大哥老大家的那位的了解,弄死自己的孩子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两人回去发生了口角,一个不小心把孩子给弄没了,然后便趁着这事儿再倒打一耙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这倒是符合老大那天生爱算计,但是表面上又要滴水不漏的性子!”   老太太话音才落。   外头守着的小丫鬟便来报,说钟家的御医已经进了二门往大房的院子去了。   万妈妈赶紧扶着老太太带着外头候着的伺候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也往大房的院落走去。   此时大房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是四周却是静悄悄的,丫鬟婆子们端着面盆来回奔走,但都特意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儿动静来。   老太太带着丫鬟婆子赶到的时候,正好外边带路的管事妈妈也带着钟老御医往这边走来。   二人就在大房的院落门前打了一个照面。   老太太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钟老御医抱歉道:“钟老侯爷,实在不好意思,这大半夜的还要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钟老御医摆摆手道:“林老太太你莫要这般客气,不就是几步路的功夫,病人要紧,我们先进去。”   然而老太太却是上前一步,轻声与钟老御医耳语几句后,待得了钟老御医的肯定后微微松口气,然后才带着众人往大房的院子里走去。   才进去呢!   便对上了正从屋里出来的大老爷。   昏暗的灯火了,大老爷姿势怪异的微微测过身子,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老太太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我前头听了丫鬟说你那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我能不过来看看么?”老太太说着便要往屋里走去。   然而大老爷的步子却是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拦在前头道:“母亲安心便是,前头叫了郎中诊治过了,还未足月,说是最近情绪波动大伤了身子了没保得住,陈氏已经睡下了,您就好好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当场唬了一跳惊异道:“这怎么行!谁知道你外头叫进来的是什么野郎中,既然滑了胎,那身子骨可是要好好的诊治清楚,莫要日后落下病根可不行!”   大老爷眼眸深处划一丝不耐,他看着老太太道:“瞧母亲说的,没有事儿,这夜深寒凉的母亲就莫要折腾了。”   “这怎么是折腾呢?我这还是不是为了你们好!”   老太太指了指身旁的钟老御医道:“我把钟家老爷子都请来了,我带着人进去给陈氏瞧瞧,不瞧瞧我怎么能谁得着?”   老太太看着拦在门前的大老爷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大老爷的眸光闪了闪,背在身后的手掌微微握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怒气。   最终!   大老爷还是直直的站在门前看着老太太道:“母亲,前头郎中诊治完陈氏都睡下了!这回去过去实在有些不方便。”   钟老御医一摸发白的胡须看着大老爷道:“你这大郎看着倒是个疼媳妇的。”   这话才说完。   大老爷的面色霎时间一僵。   钟老御医又继续道:“既然觉得不方便,那就叫我这孙女进去诊治一番也行的。”   这一下子,大老爷的目光往钟老御医身后看去。   一个还梳着姑娘头的女娃娃,看着似乎才将将及笄的年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如今老太太大半夜里又亲自过来一趟,大老爷也知道他要是再这般强硬下去必定是要引起怀疑的,而且那种家御医的孙女看着就是一副娇小姐的样子,恐怕也就是个花架子。   于是大老爷微微后退一步,极为孝顺道:“既然母亲如此关心便依了母亲便是,是儿子不孝,这大半夜的还扰了母亲好梦。”   钟朝颜对着大老爷行了一晚辈礼后,便跟着陈妈妈进去了。   进去后过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钟家二姑娘钟朝颜便沉着小脸出来了。      大老爷一看陈妈妈那比前头恭敬了不少的神色,他心里头莫名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钟朝颜出来后便走到钟老御医身旁轻声说了几句。   钟老御医当场眉头一皱,侧身对着老太太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的面色从刚开始的震惊,再到不可置信,到了后来她几乎是沉着脸望向大老爷的。   大老爷面色一僵,正欲出口辩解!   老太太却是几步上前沉着脸,当场便掴了他一巴掌!   “啪!”格外响亮的巴掌声。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头都静了静,丫鬟婆子战战兢兢的退到一旁,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大老爷道:“孽障你倒是做得好事!”   “你是当我老了不中了了?还是当我死了不成?被气到怒急攻心郁结于心所以才落了胎!你这是什么理由!你是怪我今日处事不公?还是偏偏就是看婉姐儿不顺眼?那么娇娇弱弱的姑娘,不也是你从小抱着宠着长大的?”   “你倒是说说你们这夫妻俩这是安得什么心?是要逼死我不成?”   “母亲!您听我解释!”大老爷看着老太太急急说道。   如今他被老太太这般当场甩了面子,面色更是一阵青白,但是又偏偏碍于那个‘孝’字,不得不死死的忍着所有的怒火。   他背在身后的拳头几乎是握紧后又松开,松开了握紧,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帮,死死的咬着腮帮子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   竟然是对着老太太屈膝跪了下去。   大老爷他死死的垂着头颅,看着是一副极度忏悔的样子。   但是若是仔细看去,他此生眼中皆是屈辱,更是浓浓的恨意与不甘。   然而此时的局势便是如此,何况这场中还有不相干的外人。   家中奴仆要是乱嚼舌根的杀了便是,但是此次来的又是那德高望重之人,他更是不能因为这等小事与疏忽会了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挣下的孝顺的名声。   老太太愣愣的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大儿子,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他都做出了这等事来,真的是诚心悔过?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太太满目都是失望,但却是在大老爷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她又不得不忍下所以的怒意。   这一跪就仿若当年她陪着老太爷离家五年后,再次回来时,他明知道她是他的母亲却不认她那般,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在后来他满身天花命在旦夕……   老太太几乎是不敢往下回忆下去。   罢了罢了也许这都是命吧,老太太失望的摇了摇头,抬脚便往外头走去。   她在经过钟老御医身旁时,看着钟老御医道:“家门不幸,这真是家门不幸,今日实在叨唠钟老侯爷您了,改日我定登门拜访,今日之事还望老侯爷与钟家姑娘莫要传出去,真是让你们笑话了。”   钟老御医摆摆手笑道:“您莫要担心,这不过是家事罢了。”   “再过几日家中那几个小姑娘正准备赏菊宴,你要是不嫌麻烦得了空便上门来坐坐,你和我家那老婆子也是多年未曾见了,是该说说话了。”   老太太往外头走的步伐一顿,缓缓转身,深深的看了钟老太医一眼道:“你说的对。” 第94章   夜很静。   半弯月牙隐进层层乌云中, 那层层叠叠的缝隙里头露出点点清冷的寒光。   大老爷林鸿德依旧笔直跪在大房门前,一半身子隐进黑暗里头, 一半身子如幽灵一半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此刻却是阴沉得几乎能滴得出水来。   这大房院子里本该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 此时都弯着身瑟瑟发抖的躲进了阴暗不显眼的角落里头。   林鸿德听着老太太那渐渐走远去的脚步声, 他死死的咬着后牙槽, 袖中的拳头因为用力过紧发出咔咔的关节响声, 只觉得此时浑身都是屈辱与不甘。   在他看来凭什么三房得尽好处就算了, 老太太更是处处维护, 他如今可是站着嫡子的名头。   前头不过才传出一句自家夫人被三姑娘气得滑胎的话头,这不过是一点儿不利于三房的风声,老太太竟然就不顾大半夜的冲冲赶来,赶来也就算了,还特地请了御医过来打他的脸面!   这明摆着就是不相信他!   大老爷他越想心头越冷, 心胸里头郁积的怨念便越大, 脑海里更是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当年那个女人所说得话, 这就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不说, 还得咬着牙死死的摁下去。   待到外头的脚步声远去后, 他才深深吸口气把眼眸中那如萃了毒般的冷光压下去,撑着身子缓缓的从地上起来。   沉着脸便往外头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   等人走远后,院子里那几个战战兢兢缩在一旁丫鬟婆子这时才悄悄的松了一大口气。   殊不知还不等她们那口气松完, 院子外头便突然走进来数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看着那身形竟全部都是成年男子,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捂住院子里丫鬟婆子的口鼻后,便把人给悄无声息的拖了出去。   ……   魏珩就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冷眼看着下头的这一幕。   当那些训练有数的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冷若有所思的看着大老爷林鸿德离开的方向,那些训练有素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承恩侯府的侍卫,也更不可能是下属。   那些人是谁?   魏珩眉眼一沉,猫着腰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这一夜过得极快。   转眼间便天亮了。   福寿堂里。   老太太靠在外间的软榻上,这一夜之间她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岁不止,眼皮拉耸着如一尊佛相般坐在那处,悄无声息得可怕。   万妈妈正从外头进来。   她看着似乎也熬了一夜,眼下青黑神情疲惫,就连平日里梳得整齐妥帖的发髻此时都微微有些松散。   深深叹口气,万妈妈紧了紧手上拎着的食盒缓步走到老太太身前道:“奴婢在外头小厨房里头给您熬了软烂的粳米莲子粥,清新补肺您不如吃点?”   老太太摆了摆手手道:“我哪能吃得下,那孽障真的是要气死我才会安心,把自己媳妇打的落了胎,竟然想着用那龌龊的手段想着嫁祸到婉姐儿身上去?他是想活生生逼死我吗?”   万妈妈紧了紧手上的食盒,心中深深一叹。   莫要看着这侯府里平日其乐融融的一片,虽然三老爷远在边城不能回来孝顺,但是那嫡出的大老爷和庶出的二老爷看着都是一个孝顺的。   但是谁能想得到看似一生顺畅子孙满堂的老太太,她竟然和嫡亲的大儿子有着这样深的隔阂呢。   别说的嫡亲的儿子了,这大老爷平日的孝顺底下,待三老爷还不如待那庶出的二老爷好。   再加上老太太这些年来为他默默的不知付出了多少。   但是呢!   大老爷不念在心里头就算了,还偏偏的以怨报德,更是把自己嫡亲的弟弟逼得去了边陲之地近乎十年不曾归家。   就连当年婉姐儿出生百天后,但老爷回来办完嫡妻的丧事后便又匆匆赶了回去,   想着这些往事,万妈妈抿了抿嘴角。   那嘴角因为用力过度皱起了深深的褶子,似乎每一条褶子都在表达着极度的不满。   万妈妈快速走到老太太身前轻声道:“您好歹吃一点,熬了一夜未睡,这会子奴婢伺候您吃点东西再去屋里头歇着”   说到这,万妈妈的声音又顿了顿道:“您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身子,老太太您也为您的婉姐儿好好看看,再过些时候便是她的及笄了,您准备了整整一年,难道要最后病着连您最疼爱的婉姐儿的及笄礼都出席不了?。”   听到及笄礼几个字。   老太太那如同一滩死水般的眼眸子才动了动,浑浊里头渐渐的泛出清明。   她抬起苍老的指节指了指一旁的黄花梨木小方几子:“便放在这儿吧。”   “哎!”万妈妈极快的应了一声,赶紧打开食盒把里头的吃食一一拿了出来。   菜色不过是一些极为常见的清粥小菜,最后再配上一碟子酱菜。   老太太看着桌上的吃食目光闪了闪,看着万妈妈问道:“今日怎么准备得这般的朴素,这倒是不像你往日的风格?”   万妈妈打了一小碗炖得软烂的粳米莲子粥轻轻的推到老太太身前:“奴婢想着您日日吃那些想必也是腻了口味的,不如就给您换个口味您也能多吃几口。”   老太太端着万妈妈推过来的瓷碗,她眼眸微微波动,这些东西是老侯爷生前爱吃的。   她一生得了两个嫡子,夭折了一个嫡女。      那个从小养在祖母身旁的嫡子处处精贵,那是从来吃不得这些粗糙的吃食,反而是那些年养在她和老侯爷身旁的嫡次子,从小便在边陲长大,莫说粗茶淡饭了。   那年嘉峪关被困数月时,还不足五岁的他就连草根都啃过。   想着这些,老太太前头还有些妥协的目光渐渐的变得狠厉起来。   她就着酱菜喝了几口粥后,眸色淡淡的看着万妈妈开口道:“万芳你去一旁的小书房里头拿些笔墨纸砚来,我想着我家三郎也是该回来享福的时候了,总不能好处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东西占尽了。”   当场万妈妈心头一跳,知道老太太这回是真的要下定决心了。   ……   不一会儿这信件写好后,便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了出去。   这会子,老太太吃了半碗软烂的粳米莲子粥,整个人那是真的疲惫了下来,在万妈妈的伺候下就直接去了一旁的碧纱橱里安置了。   等天色大亮日上三竿时。   万妈妈轻手轻脚的走到里头,看了看时辰后小心翼翼的把寝居里头的林娇婉给叫醒。   迷迷糊糊中林娇婉似乎听得万妈妈的声音。   待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后。   接着一个温热的帕子伴着万妈妈清晰的声音,已经轻轻的盖在她的脸颊上:“姑娘如今就快用午膳了,您再睡下去夜里该睡不着,老奴便自作主张把您给叫醒。”   “无碍的,倒是辛苦妈妈了,祖母可在花厅里头?”林娇婉就着万妈妈手上的力道擦完脸后,终于渐渐的醒过神来。她真着眼睛往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万妈妈的表情霎时间一僵:“老太太觉浅,前头早早的便醒来了,如今用了早膳去碧纱橱里头休息呢。”   看着万妈妈那极力掩饰的表情,以及老太太超出平日里的生活作息,林娇婉当下心头一跳,隐隐觉得她一睡似乎错过了府中什么大事。   压下心头的猜测,待梳洗妥当后,林娇婉便急急的往碧纱橱那处走去。   待走进了,看清了里头沉沉睡着的人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的安下心来。   在碧纱橱旁站了半晌,林娇婉转身看了眼身后面色略带焦急的万妈妈,但是她并未多问什么,而是压下心头的疑惑起身便往走去。   待到出了福寿堂的院子后,院子外站了许久面带焦急的剪春和折夏两人赶紧匆匆迎了上来。   林娇婉一看来人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往日我便是在贵妃娘娘屋里头睡着你们也定是在外头守着的?今日你们就算要躲懒,也不该这般的明目张胆了去?”   “姑娘。”   剪春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娇婉急忙解释道:“并不是我们躲懒,而是万妈妈在里头拦着不让我们进去。”   “不让你们进去?可是发生了何事?”   剪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她才对着林娇婉轻声耳语道:“姑娘,听说昨天半夜里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没了,后来老太太带着丫鬟婆子冲冲往大房的院子里赶去了。”   “没了?”林娇婉一惊,心头闪过无数种想法。   她直直的望向剪春问道:“你可打听出来怎么没的?”   剪春推了推身旁的折夏。   折夏深吸一口看着林娇婉道:“奴婢想了法子打听,打算奇怪的是,今日大房就像是铁通一般,老太太过去之后的任何消息便打听不出来了!”   折夏话音一顿,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娇婉继续道:“但是那半夜里的事,奴婢听说了风声说,大房……大房说昨日在花庭里受了气,回去没多久后便见了红,后头叫了郎中过来诊治,那孩子依旧没保住!”   林娇婉听得折夏的话,她眼中冷光一闪而过,毫不犹豫转身便往老太太的福寿堂走去。   福寿堂里头才把林娇婉给送出去的万妈妈才松了口气,之后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看见那平日里看着娇娇软软和和气气的三姐儿眼中带着冷光又走了回来。   当下万妈妈心里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外头的消息她以为一时半会的三姐儿是察觉不到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出去还不到一会儿功夫呢!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万妈妈僵着身子看着从外头一只脚跨进来的林娇婉,她慌乱到就连脸上疲惫异常的神情都来不及掩饰好。   林娇婉看着万妈妈突然微微一笑,软着声音问道:“万妈妈您似乎是有什么话忘了告诉我了,我想着定是万妈妈一宿未睡定是糊涂了,我便又亲自回来问妈妈一次,万妈妈您定是要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姑娘!”   万妈妈压着声音惊叫一声:“姑娘您就莫要为难老奴了,也不过是什么大事,您如今回来了好好休息便是,老太太说了,晚间叫您过来陪她一同用膳呢。”   “这是我祖母不让妈妈说?”林娇婉看着万妈妈的表情一针见血的问道。   万妈妈浑身颤抖,依旧死死咬着唇瓣就是不开口。   于是!   林娇婉跨进去里头的脚顿时一收,她自顾自道:“既然万妈妈您不愿意说,不过这也没关系,听说这事儿是在大房发生的,我直接过去问大夫人便是,想来大夫人是有许多话要同我说的!” 第95章   万妈妈当场便被林娇婉的话给唬了一大跳。   吓得那条本就熬了一个通宵的老命, 差点直接当场背过气去。   要是婉姐儿直接杀到大房的院子里去,那还了得!   那还不直接闹翻了天去!   别的不说, 就是那性子极为泼辣的五姑娘, 前头婉姐儿还在老太太的福寿堂里头休息的时候, 她便听丫鬟来说五姑娘已经闹到玉棠居去了。   但是玉棠居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魏珩的威严和恶名镇压着的地方。   那带着一群膀大腰圆丫鬟婆子的五姑娘, 硬是被玉棠居里头的丫鬟婆子给拼死拦在了外头, 愣是进不得里头一步。   后来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通风报信的, 跑到五姑娘那处去说三姑娘昨夜一直歇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头。   这下子,五姑娘心里头酸得更加厉害了。   但是偏偏的那是老太太的院子,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上去闹腾呀。   被铩羽而归的五姑娘如今正在大房的院子里头发脾气呢!   若是这个时候娇娇软软的三姑娘过去,再对上那个泼辣凶狠的五姑娘,万妈妈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这不就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么!   ……   林娇婉收回去的脚又一步跨了回来, 她看了一眼在这瞬间面色变换了数次的万妈妈。   再次问道:“万妈妈您可是想好了?是你说呢?还是我现在就去大房的院子里问问是个什么章程去?”   “三姑娘!”万妈妈顿时浑身一抖, 有些无奈的望着林娇婉,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哦~看来妈妈还是不想说, 既然如此我便过去了。”   “不不不……三姑娘, 三姑娘算是老奴求您了……”   “求我?”   林娇婉冷哼一声,眯着眼神看着万妈妈道:“求我?妈妈你这不是在求我,而是我在等您如实告知!”   当万妈妈对上林娇婉那眯着的漂亮双眸时, 她顿时身子微微一震。   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着娇弱的三房嫡女, 她那性子究竟是像了谁。   五年前她便想过老太太那样的人怎么会养出三姑娘这般软弱的人?难道三姑娘这性子是像了她那已经离世了的生母赵氏?   看着同样是软弱的,但是万妈妈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是不像的。   如今五年后,当万妈妈对上林娇婉那泛着怒意更是带着寒光的眼眸时,她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这老太太亲手养大的姑娘,哪会像了别人去了,她分明是像极了老太太她本人。柔中带刚,娇中带俏,看着是个娇软好欺负的,实际上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就连此时此刻姑娘家眯起眼睛时,眼尾泛着怒意的神情,其实都十足的像了老太太年轻时的样子。   若真的是倔起来,那性子铁定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更何况如今都直接杀上门来了,老太太不愿让姑娘知道太多,自然是想着一日活着便一日护着姑娘的道理。   但是如今姑娘长大了,日后总要面对这些内宅里的糟心事的。   那镇国公府上的老太太看着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还不如现在早早的放手,出了篓子身后还有长辈看顾指点一番。   想通了这些后。   万妈妈赶紧走到林娇婉身前,恭恭敬敬的把昨日里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说了一遍。   林娇婉越往后听,眸间泛着的冷意却是更胜。   到了最后她几乎的拧着眉心看着万妈妈问道:“所以老太太她昨夜是一宿没睡?到了后头实在熬不住了才草草的用了些吃食垫垫肚子后,才去安置的?”   “对。”   万妈妈点点头:“老太太顾念着您,这些事儿让老奴瞒着,但是老奴想着你总归要知道的,今日便斗胆告诉姑娘您。”   林娇婉对上万妈妈那忧心的神情,开口安慰道:“没什么说不得的,这事儿就算是今日能压下,不过没过些日子我也会迟早知道的。”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再过几日,外头已经是不知要怎么风言风语的传我了,毕竟我们三房才一回来,大夫人当日便滑了胎,别的不说,但是我们三房克她这一点总是跑不了的,”   “这烂掉的脓瘤包在骨头里继续痛下去,还不如狠狠的挖掉那块肉求一个痛快算了!”   “妈妈也熬了一夜了,老太太那就让小丫鬟去守着,妈妈先去休息。”林娇婉一边对万妈妈说着,一边抬脚往外头走去。   万妈妈看着姑娘家那挺得笔直的脊梁,娇美到玲珑剔透的曲线以及那浑身的气势,不知为何她就莫名的安下心来。   林娇婉才从福寿堂出去,脚下一拐便直直的往大房夫人住着的聆风苑走去。   马上就要正午了,秋日里的天气却是一日冷过一日。   等走到聆风苑门前时,她的小脸已经被突然诈起的寒风吹得微微发白,看着倒像是病弱体虚一般。   今日这聆风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扫撒忙碌的丫鬟婆子来来回回的看着不少,今日等林娇婉都穿过长廊走到聆风苑的正房门前了,才碰到从里头匆匆出来的陈妈妈。      陈妈妈看着突然出现的林娇婉,她当场唬了一跳,手中提着的食盒都险些拿不稳,呆着半晌才赶紧对着林娇婉行礼道:“三姑娘您怎么来了?”   林娇婉微微一笑,看着陈妈妈道:“这不是听说大夫人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她是长辈我总要孝顺的。”   孝顺?陈妈妈一愣,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三姑娘定是不安好心呢!   林娇婉直接趁着陈妈妈愣神的功夫,抬步就往里头走去了。   待到陈妈妈反应过来要阻拦的时候,才发现前头看着面色发白一副病恹恹的三姑娘,那脚下的步子倒是走得飞快的,她小跑着去追都赶不上。   这时候,陈氏在顾嫣的伺候下才用完早膳。   而顾嫣呢,正低眉顺眼的拿了帕子给陈氏擦嘴。   便在这时,二人同时看见一个身穿烟霞石榴红百蝶穿花云锦袄的姑娘从外头走了进来。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屋中的二人却是同时僵硬起来。   顾嫣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忍着恨意。   而苍白着脸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棉被的陈氏,她则是死死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脸上却是摆出僵硬的笑容看着林娇婉问道:“婉姐儿怎么过来了?难道是昨日的事儿还有未理清楚的地方?”   林娇婉看着陈氏,她突然弯着眉眼笑道道:“哪能呢,侄女不过是听着大夫人您病了便过来瞧瞧您,毕竟昨儿才发生了那般不愉快的误会,今日您便病的下不得床,待会子外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被我给气病去的,您说是不是?”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霎时一僵,差点维持不下去。   她扯着嘴角看着林娇婉笑道:“怎么会呢,你一向是个孝顺的,我这也不过是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过些日子便好了。外头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要是让我逮着这般搬弄是非,我非把她给发卖了去!”   林娇婉自顾自的直接在大夫人身前坐下来,她突然‘噗呲’一笑看着大夫人惊讶道:“难道又是误会了不成?这大清早的五妹妹便带着膀大腰圆的婆子都打到我的玉棠居门前了,指名道姓的说我害了您呢?”   “要不是我那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拿了命的守着,她是不是要直接杀近我的玉棠居里头,来打杀了我这个算起来也是她名义上嫡亲的三姐姐?”   “所以啊,我便过来问问大夫人您,是我害了您吗?虽说我平日里是个软的,但是也不能这般莫名其妙的让人给欺负了去,大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娇婉这话,大夫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呢,是打她自己的脸面,不接呢,人家又步步紧逼,非得让你认下这句话来,但是偏僻的她还得忍着发作不得。   陈氏简直是被气得心肝肺都疼,眼前阵阵黑影,又想着腹中刚刚失去的孩儿。   她都这个年岁了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如今又滑胎了,日后真的要怀,那恐怕是怀不上的。   一想着这点,陈氏他就恨不得起身抓花林娇婉那张看着俏生生的脸,但偏偏的人家老太太护着,继母护着,那愣是谁也别想动她一下去。   但是说到五姑娘林惠瑾,大夫人陈氏的眸光也是一冷!   昨夜才发生的事呢!   以她家瑾姐儿那性子,绝对不会那般早早的便起身的,要是她不拘瑾姐儿,她那丫头定是要睡到日晒三杆才起。   今日竟然这般早早的便醒了?绝对不可能!   莫不是又被人拿去当枪使了不成!   大夫人心头一跳,转而冰冷的目光扫向,哪一旁坐着看着低眉顺眼的顾嫣身上。   顾嫣却是好似不知道般,依旧坐在一旁权当自己是空气。   大夫人一时半会也摸不准这事到底是不是顾嫣搅和出来的。   她转头看着林娇婉笑道:“婉姐儿莫不是误会了?我这也是小毛病了,哪有那般严重。你也知道你五妹妹那性子,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在府里头闹腾也没个正行!”   这说曹操这曹操便到了。   大夫人才话音刚落,外头便跑进来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急乎乎道:“母亲你这是说谁呢?谁咋咋呼呼的没个正行?”   这声音接着一顿,霎时间尖叫道:“林三!你还有脸过来?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你把我母亲害得小产了不说?还害得我父亲被祖母掴了一耳光!您这个搅家精,你怎么还有脸过来!看我今日不撕了你这张嘴脸!”   林惠瑾说着便如小炮仗般朝着林娇婉冲了上去,看那势头是不伤了林娇婉,她是不善罢甘休了! 第96章   林惠瑾前头才在自己的玉槿居里头闹完脾气。   那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几乎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把她堪堪给哄住了, 却不想这人才从玉槿居里头出来,转身不过一刻钟功夫, 便对直接在大房聆风苑正房里头对上了林娇婉。   前头她还想着要怎么去打杀的林娇婉!   这下子!   新仇加旧恨。   林惠瑾简直就是那被点燃的小炮仗, 别说过脑子了, 林惠瑾这人要是真的有脑子, 今日早晨也不会傻傻的让人随便用了几句话便给唆使了去当枪使。   前头她父亲坐下的那蠢事, 当场被老太太给揭了出来, 后头还不得不舍弃了脸面给老太太下跪, 那态度就差磕头认错了。   结果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 她这个嫡亲的女儿转眼便带着膀大腰圆的丫鬟婆子,直接杀到三姑娘的玉棠居里头叫骂!   林惠瑾这般做,究竟是要打老太太的脸呢?还是要打她父亲的脸面!   所以说这不就是个蠢货,给自己没事找事的折腾,如今闹得满府都知道了, 到头来最后丢脸的还不算她们大房一大家子人!   陈氏看着那尖叫着挽着袖子就要上去揍林娇婉的五姑娘瑾姐儿, 她吓得差点直接从榻上翻下来, 气得眼前阵阵青黑。   她怎么会生了个这般蠢的蠢货!   别的不说,要是今日这三姑娘真的要在她大房的聆风苑里被伤了一块油皮去, 等会儿别说是老太太了, 恐怕就算大老爷也得冲回来再给她两个耳光。   陈氏气得心肝疼,奈何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没一个敢上去拦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瑾向着林娇婉的方向冲过去。   最让陈氏气急的是, 那林娇婉丝毫不见任何慌张,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就坐在那处, 还不忘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那几乎是带着寒光的眼神看得陈氏心里头惊惧万分,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扯了身后靠着的大迎枕子狠狠的朝着林惠瑾丢了过去。   哪怕如今陈氏小产正卧病在床呢,但是在气头上的那力气也不见得小了去。   这一大迎枕子那是丢得极准,直直的朝着林惠瑾的脑袋上丢了过去,直接丢得林惠瑾的脑袋一偏,脚下步伐一顿便重心不稳朝着一旁跌了过去。   陈氏这一枕头,直接把林惠瑾给丢懵了。   她跌倒在地上半晌都记不得要爬起来,看得陈氏又是心疼又是气急。   林惠瑾愣愣的看着陈氏,不可思议尖叫:“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可是那林三害得你小产的?你期待了多少年了的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女儿!女儿这是为你报仇!撕了林三那张伪善的脸,让她付出代价来!”   “蠢货!”陈氏气得浑身发抖。   几乎是拼尽力气坐起身来,抬手指着林惠瑾骂道:“你这个蠢货!谁跟你说我小产是三姐儿害的?你哪里听了那些胡乱嚼舌根的风言风语?你有带脑子想过事吗?你三姐儿才回京呢?你这是做的什么蠢事!”   林惠瑾根本就不相信陈氏的话。   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定是迫于老太太的压力,而林娇婉又是老太太在这府中最偏袒的那一个,一想到这个女人才将将回府呢,便抢了她作为大房嫡女的全部宠爱!   她怎么能不气。   林惠瑾几乎是尖叫崩溃的站起身来,指着林娇婉尖声骂道:“不是她这个搅家精还是谁?昨日才回来府呢?便撞伤了我家嫂嫂,更是倒打一耙害得她受尽委屈不说。”   “更何况昨日在花厅里头,她不过是仗着祖母偏宠,不也唆使了祖母指责了您和父亲吗?”   “凭什么都是孙女!我还是这侯府大房的嫡孙女!父亲更是这府中的侯爷,她一个三房的外人算个什么东西?就凭着自己是三房嫡女的身份?那还不如早早的分家,把三房这一群祸害给分出去!”   “啪!”响亮的耳光,打得整个屋子里头都安静了半晌。   陈氏一只手紧紧的扶着床沿,另一只手因为用力过度几乎到了痉挛的程度,她望着自己发麻的手掌心,再看着林惠瑾脸上那通红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也才眨眼的功夫,林惠瑾的左半边脸颊便快速充血肿胀得如那馒头一般。   五姐儿林惠瑾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陈氏:“你竟然打我?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她有……”   “你给我闭嘴!”   陈氏高高的举起右手眼看着又要一巴掌对着林惠瑾那张红肿不堪的脸颊掴下去,然而当目光触及到林惠瑾那双泛着倔意是眼眸时她终究下不了手。   陈氏深吸一口气左手死死的揪着床沿,右手指着林惠瑾几乎是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都是谁跟你学的?你祖母父亲健在,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闹着要分家?你是想逼死我还是想逼死你父亲?你怕是想被送到庵堂里头当姑子?”   林惠瑾面色一白,她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气头上会把分家这话给挂在嘴边,她前头只不过是与自家嫂子抱怨是顺带提了一嘴,却没想到她嫂子就直接顺着她的话头给接下去了。   今日在这聆风苑里看着林娇婉那贱人她几乎是被气昏头了,才想也未想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这时候要让她低头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林惠瑾倔着脑袋看着陈氏红着眼眶道:“我宁愿去剃了头发做姑子,我也不想跟那个搅家精待在一个院子里头!”      “孽障!”陈氏眼前一黑,便软着身子就要倒下去,幸好一旁站着的陈妈妈眼疾手快扶了陈氏一把。   陈氏死死的揪着陈妈妈是手臂,指着林惠瑾道:“去!你去给你三姐姐道歉!现在给我去道歉!”   “道歉?”   林惠瑾尖叫:“你除非让我死!或者你现在变把我给送到庵子上去算了!”   陈氏在林惠瑾的尖叫声钟气得双耳嗡嗡直响,此时几乎是全凭着一口气吊着才没有晕死过去。   她对着陈妈妈指着林惠瑾道:“把她,把这个孽障给我关回她的玉槿居里头!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若是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再五姑娘面前编排什么!无论是哪个身边伺候着的,你直接绑了人给我打了二十大板,再逐出府去!”   陈妈妈浑身一震,她知道夫人这是狠了心要整治五姑娘那不过脑子的性子了。   最后林惠瑾是被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给押着回去的。   这聆风苑里头发生的事就宛若是一出精心准备的闹剧。   陈氏此刻白着脸像那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靠在床榻上,她闭着眼静了半晌后,才缓缓睁眼看着林娇婉面带讥讽道:“婉姐儿你日倒是让你看了好大一出笑话,也不知你这心里头的怨气消了没有?”   听得陈氏的话,林娇婉眸色淡淡是看着袖摆上那金丝绣线的精致蝴蝶花纹,半晌她才抬眼淡淡看着陈氏道:“怨气?”   林娇婉冷笑一声,眉眼间泛起淡淡的冷光道:“大夫人你倒是说说看我哪来的怨气?就像五姐儿说的那般,我这是上有祖母护着,下头更是嫡母宠着,后头还有两个极其聪慧的弟弟,外头不同样有贵妃娘娘护着吗,我何来的怨气?”   “若说怨气?”   林娇婉冷着眸光毫不掩饰的看了顾嫣一眼,冷笑道:“这比怨气恐怕顾家姑娘的怨气都快冲天了吧?不知顾家三姑娘你是嫁的不如意的?还是看这承恩侯府不如意?或者是你只是单单针对我一人,看我不如意?”   顾嫣的身子顿时一僵,陈氏的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盯在她的身上,她嫁的人可是陈氏的嫡长子,要是真的被陈氏发现了她的心思,她日后还如何在这承恩侯府中立足下去!   何况这样两难的境地,更不利于她日后的谋划。   顾嫣想着这些,她缓缓抬头无辜的看着林娇婉柔柔弱弱道:“三妹妹这说得是什么话,昨日的事是我的不对,我也是慌了神,都折了一个丫鬟的命给你道歉难道还不够么?”   够不够?   林娇婉看着顾嫣突然嘴角一弯极为嘲讽笑道:“对了我前头还忘说了,我还有魏珩哥哥护着呢?顾嫂嫂觉得够不够?一个丫鬟的命在魏珩眼中值得几个钱?我可清楚的记得那丫鬟可是你自己亲手推出去的,难道嫂嫂转过身来便又要怪我折了你的贴身丫鬟了?”   “你!”   顾嫣刚要开口,陈氏便出声冷冷的打断,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林娇婉道:“三姐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今日的五姐儿那口无遮拦的事你要怎么才能当做未曾发生?”   林娇婉理了理衣袖站了起来,她轻轻移步走到大夫人身前,微微侧身对着大夫人轻声耳语道:“你这腹中的孩子是被大老爷给一脚踹没的吧?怎么就会想着要嫁祸给我呢?你这安的是什么心思?我三房可是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陈氏狠狠的喘了一口气,看着林娇婉那张近在咫尺的几乎是吹弹可破的脸颊,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林娇婉看着大夫人那快速起伏的胸脯,缓缓站直看身子看着大夫人道:“我也不想怎么样,我叫你一声大伯母那还是尊敬你,而这次是我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你们大房少出幺蛾子,我们自然相安无事,但是这京中若是再传出毁我名声的风言风语,你们也别怪我心狠手辣,毁了五姐儿的名声!”   陈氏的脸色一下子憋屈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死死的咬着后牙槽,硬生生把自己目光中的怨毒给压了下来,若不是为了她的五姐儿她何须这般忍着。   而后陈氏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娇婉咬牙道:“婉姐儿果然是五年不见长大了不少,连先发制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呵~这不都是被逼的么!”   林娇婉看着大夫人,她突然俯身:“你莫不是忘了五年前我究竟是怎么摔倒那池塘里去的?那石头边缘上的油脂你可叫人处理干净了?”   大夫人浑身巨震,这回是真的两眼一翻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你……”   林娇婉微微一笑:“你放心,不过是吓吓你罢了,难道你真的在那石头上做了手脚心虚了不成?”   大夫人这已经不是心虚了,她差点就给林娇婉刚刚问出的那句话给直接吓死了去。   她觉得此时站在她身前笑盈盈的女孩,根本就是一个妖孽!   更是专成来克她大房的! 第97章   林娇婉看着大夫人陈氏那青白交错的面色, 对着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后便头也不回的抬步往外头走去。   等提着裙摆即将跨过门口的时候,她却又突然转身看向屋里头的顾嫣。   四目相对。   果不其然林娇婉对上了顾嫣那怨毒的眼神。   顾嫣却是仓惶转头不敢与其对视。   林娇婉嘴角一勾弯起一抹冷笑, 眼眸中的嘲讽更是不言而喻, 对着身后的丫鬟道:“走, 回玉棠居。”   折夏侧头往后方看了一眼, 她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踌躇半晌才道:“姑娘何必与她们废话, 大房本就不安好心, 日后她们若是逮着机会一样会害姑娘的。”   林娇婉边走边看着园子里四处的景色, 听得折夏的话她微微一笑:“目前也只能死死的压制住大房,若是真的对上了,终究吃亏的还是我,她是长辈我能怎么着?难道真的打杀去不成?别忘了我那大伯如今看来也是一条外心,肚子里还不知灌着什么祸水呢。”   折夏扶着林娇婉忿忿不平道:“姑娘的话是没错, 大夫人和大老爷是长辈您不能如何, 但是五姑娘和那顾氏与您同辈, 你若是真的抓了把柄要教训总归的可以的。”   林娇婉抬手点了点折夏的额间笑骂道:“你倒是变得比廖嬷嬷还要啰嗦不少。”   折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总归是担心姑娘您。”   林娇婉一手拉着安静听着的剪春,一手拉着折夏:“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 样样都为我操心, 我总归在娘娘身旁养了五年,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不过是在山里待得时日久了,性子散漫不想去动脑子而已。”   “至于那顾嫣……”   林娇婉突然冷笑一声:“总是要教训的!只是我如今才刚刚回来两眼一抹黑对着京里贵女圈中的形式也不太了解, 如今她是我嫂嫂,与我那哥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我总不能作为一个小辈让大哥哥把她休了去!”   “但是五妹妹呢,说到底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人并不是有多坏。也不知道陈氏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教养出五妹妹那样的姑娘,大姐姐就是个极好的,知书达理不说,那性子更是一等一的好。”   林娇婉虽这般说着,但是她心里头清楚。   如今思前想后细细一理,她那大姐姐被她大伯那般费尽心思的培养,恐怕打的是嫁给皇子皇孙当正妃的心思,以他和顾家的关系,恐怕那二皇子才是不二人选。   然而二皇子却是偏偏就没有瞧上她大伯精心养出来的姑娘,而是盯上了钟家的二姑娘。   至于大皇子作为皇后嫡出,虽然身子骨弱些但是早早的娶了正妃的,而适龄的三皇子,那虽然是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子,但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恐怕大老爷也看不上。   于是拖来拖去没办法,到了年龄也得给大姐儿相看找婆家了。   本来大姐儿应该按照前世的轨迹嫁给康王嫡子萧成显当世子嫡妻的。   但是当年林娇婉还在赤都郡城时收到了老太太寄过来的信件,信中说起了大姐儿的婚事。   老太太看好的是文国公府上的嫡长子晋海,而大老爷看中的是帝王兄长康王所出的嫡子萧成显。   这萧成显就是大姐儿前世的夫君,表面上看着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背地里却是个衣冠禽兽,更是与二皇子同流合污。   那时林娇婉想着大姐儿最后的下场,她心下一软,就直接求着魏珩想办法把大姐儿与萧成显的婚事给黄了。   所以。   如今大姐儿嫁给了文国公府的嫡长子晋海做嫡妻,成婚不到两年更是在今年春末的时候怀了身子,看眼看着是和她继母李氏同个月的产期。   想着这些。   林娇婉大概也想清楚了,为什么同样是大房的女儿,一个是知书达理,一个却是娇宠无边。毕竟一个担着整个家族的荣辱从小知事,天生又是个心善的。   另外一个也因为前头事事有自己的嫡姐扛着,父母又宠着,家里的姐妹更是让着,这么多年了事事都是顺着心意来的,自然的那性子变得越发野蛮无法无天了去。   林娇婉深深一叹,后来风云涌动,她又日日病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后来她这个五妹妹是嫁给了哪家府上的少年郎当嫡妻。      三人说着话,一会子便到了玉棠居外头。   守在玉棠居门前的廖嬷嬷几乎是捧着一把老泪冲上来的。   她一上来便殷勤道:“姑娘可是饿?饭菜都在小厨房里热着,姑娘可是要用膳?姑娘是否觉得冷了?屋子里的地龙要不要给你烧起来?还是再加两个火盆便可?今日大厨房送了新鲜的羊奶过来,老奴留了一半给姑娘夜里沐浴用,另一半已经让小厨房蒸了羊奶羹,待会就给姑娘送过去。”   林娇婉奇怪的看了廖嬷嬷一眼。      接着又看了看这悄无声息的玉棠居,那丫鬟婆子走路的声音简直如做贼一般,恨不得自己能当场就凭空消失。   林娇婉拧着眉看着廖嬷嬷轻声问道:“是世子爷过来了?”   廖嬷嬷差点直接感动哭,她赶紧狂点头:“世子爷辰时便过来了,一直等到巳时还不见姑娘回来,这期间便出去了一趟,如今世子爷正在屋里等着姑娘呢。”   “如今什么时辰了?”   廖嬷嬷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唇道:“午时了我的好姑娘,世子爷已经足足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林娇婉心中道了一声难怪!   难怪这玉棠居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宛若是阎王索命,原来她那屋子里头真的坐着一位活阎王。   ……   寝居里头,魏珩正靠在窗前那张林娇婉平日里闲来无事最喜欢躺着的贵妃榻上。   林娇婉让廖嬷嬷在外间摆了午膳后,便屏退左右的丫鬟下人,自己提着裙摆往里间的贵妃榻那处走去。   只见贵妃榻旁的窗子支开了一半,外头秋日里的阳光如镀了一层金光般打在魏珩身上,十七八的少年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满头墨发用上好的玉冠箍住。   此时从林娇婉的角度看去,魏珩侧脸的轮廓如刀削般带着分明的棱角,俊逸的眉眼中的那份精致愈随着年纪的变化,愈逐渐变成了令人依赖的沉稳。   外头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细腻得连脸颊上的绒毛都是根根分明。   便在这时那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魏珩蓦的睁开眼来,他似乎早就料到来人一般,随手一抬便精准的握上林娇婉那娇嫩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扯。   来人便跌坐在魏珩身下那贵妃榻中空出来的位置上。   林娇婉也不见任何紧张,她似乎早便习惯了偶尔间这魏珩这种保持距离有时不时的亲密的小互动。   她抬眼看清男人眼眸下那抹淡淡的青黑色,抿了抿嘴道:“魏哥哥昨夜是去了哪疯了一宿?莫不是才回京呢,便寻了你的那群狐朋狗友逛楼子去了?”   “你这坏东西!”魏珩捏着林娇婉的鼻子无可奈何一笑,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林娇婉坐在榻上,抬着娇娇嫩嫩的指尖戳着魏珩那泛着青黑色的眼睑道:“那表哥倒是说说你昨夜去了哪儿?”   魏珩起身,随手拿过一旁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直接大口灌了两口冷茶口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还不是跟着你们侯府大老爷,足足跟踪了他一夜!”   “哼!”魏珩冷哼一声。   林娇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魏珩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魏珩胡乱的嚼了几下口中的茶叶沫子醒神后囫囵吞下。   他看着林娇婉严肃了神色道:“昨夜我跟着他的人一路到了甜水巷子的一出院落前,便看见你大伯正巧也在里头,我前头还想着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外室见不得光,结果等我翻墙进去查看的时候!”   “啧啧!我倒是没想到二皇子已经出宫建府了,竟然还在那甜水巷的宅院里头圈养了/娈/童!”   林娇婉一惊脱口而出:“那他之前还给大姐姐相看二皇子打着二皇子正妃的名义?”   魏珩冷笑:“所以我说你们这承恩侯府的大老爷恐怕从根上边开始烂了!前头我以为他不过和那顾相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得讨好顾相那是自然的,如今看来恐怕他们两早些年便勾搭到一处去了。”   “只不过这林鸿德在这期间不知又使了什么法子越过顾相,直接和二皇子勾搭到一块去了。”   “想必是那顾许山年纪大了,恐怕是见不得二皇子这些花花草草的胡乱玩意。”   “而那二皇子呢被拘得紧,上头有帝王盯着,他母妃又是个野心大的希望他事事都是最好,下头又有外祖家盯着,他恐怕是急需一个人给他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污糟事儿,于是便与林鸿德一拍即合,倒是真的合谋道一处去了。”   林娇婉听得魏珩的话她气得几乎是全身发抖。   她看着魏珩道:“钟家不知道那二皇子是个什么货色就算了,可我听着你话中的意思,我那大伯想必早些年便知道了,他怎么还能把自己嫡亲的女儿往哪火坑里推!若不是二皇子根本就瞧不上他大房,恐怕日后受罪的便是他自己嫡亲的女儿!”   魏珩冷笑的接着补了一刀:“若不是萧成显出游狩猎时被我想了法子折断了腿,你那二姐儿若是嫁给他,也不见得有多好的下场!”   可不是么!   前世她那大姐姐就是与她一般,明明占着嫡妻的位置,过得还不如伺候人的贱妾! 第98章   玉棠居内。   此逢秋日阳光正好, 秋风正俏。   贵妃榻旁的窗沿上正放着的一盆子开得极好的秋菊十丈珠帘。粉白色的花瓣就如同仙子的衣带一般,在秋风里长飘。纤细的枝条托着一朵巨大的花朵, 打一眼望过去就像是夜空里炸起的烟火一般好看。   秋风卷着外头的菊香带起一股温柔缱眷。   秋老虎刚过。   金秋飒爽, 但白日与夜里温差极大。   此时正是午时, 算不上极冷又不显得过热, 正是气温极为舒适的时候。   然而坐在贵妃榻上的林娇婉, 她被外头那带着淡淡菊香的秋风一吹, 浑身一个寒颤, 脖颈上更是冒出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心下巨震久久不语,几乎不能从魏珩刚才的话中回神来。   魏珩却是不催,抬手丝毫不见怜惜的掐下了外头那朵粉白色十丈珠帘的一丝花瓣儿,握在手里轻轻的揉捏着,也就不一会儿工夫, 那娇嫩的丝丝花瓣儿被他揉成了花泥。   似乎觉得是及有意思的, 魏珩掐完一丝随手一揉, 接着又掐起了第二丝、第三丝以此往复。   在外头等得焦急的廖嬷嬷怕天气冷,吃食一会功夫就凉了。   她虽然知道世子爷正在里头, 但是一想到待会过了饭点, 姑娘若是三餐不定日后恐会落下胃疼的毛病,便壮着胆子往里间走去。   才堪堪走到门口的位置廖嬷嬷便顿住了脚步,抬眼往里头望去, 便看见坐在床榻上发愣的林娇婉,以及一旁站着的正在掐着这那朵十丈珠帘玩儿的世子爷。   打一眼瞧去, 那一坐一站的二人真是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简直是般配极了。   廖嬷嬷眼光再一瞟。   便看到魏珩正拿着那一株她精心伺候着的,更是千里迢迢从边陲带回来的十丈珠帘在掐着玩儿。   廖嬷嬷看着魏珩那掐了一片又一片的势头,她只觉得心痛到滴血。   今日不过是想着外间日头正好,便把那十丈珠帘从暖房里拿出来晒会子太阳。   廖嬷嬷怎么想得到才一转眼的功夫,那盆子她尽心伺候了好几年,好不容易今年才结出极美的花朵的十丈珠帘,不过是半日不见便硬生生的差点被魏珩给掐秃了头!   廖嬷嬷紧了紧发干的喉咙,眼前阵阵青黑,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对着里间叫道:“呀!姑娘!姑娘您的十丈珠帘!姑娘您……”   再后面的话廖嬷嬷说不出来了,因为魏珩那带着刀子一般的眼神已经扫射过来了。   最后廖嬷嬷在发干的喉咙里转了几圈的话语,如硬生生被人掐住一般,变成了几乎是变了腔调的:“姑娘您若是休息好了便移步到外间用午膳吧,莫要过了饭点,伤胃。”   被廖嬷嬷那变了强调的奇怪声音一惊,正在发愣的林娇婉她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奇怪的看了一眼正在外间踌躇不敢进来的廖嬷嬷。   又看了看似乎什么幺蛾子也没整的魏珩,但是为什么此时的廖嬷嬷面如土色几乎摇摇欲坠了?   林娇婉瞅着魏珩道:“你又欺负廖嬷嬷了?”   魏珩背着身后那还沾着花泥的食指与拇指不动声色的搓了搓,然而眼神极其无辜的看着林娇婉道:“没有,也许是嬷嬷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罢了。”   林娇婉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便起身下榻往外间走去。   ……   一同用了午膳后,魏珩终于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林娇婉闲来无事,早间又起得太晚,午间也不见有多少困顿,于是便直接起身往老太太的福寿堂去了。   福寿堂里头,老太太已经醒了,正在万妈妈的伺候下洗漱呢。   外头花庭里已经候着好几个听说老太太身子骨不舒坦特意过来探望的晚辈。   大哥儿林顾之、四哥儿林顾旭以及林承礼与林承嘉还有二房的庶六哥儿林轩,再加上各房的姐儿们,这打一眼望过去十来个人,无论嫡庶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花厅里等着。      当林娇婉带着丫鬟一脚跨进花厅里头的时候,十来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同事想他看了过去。   其中年纪最少的嘉哥儿直接迈着小短腿朝着林娇婉的方向冲了过去,小手张得开开的,一把便抱住林娇婉的小腿,眉眼弯弯道:“大姐姐,嘉哥儿好想大姐姐。”   林娇婉宠溺的揉了揉嘉哥儿的那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问道:“谁带你过来的?”   “哥哥”林承嘉指了指身后的林承礼道。   一说到自己的哥哥,嘉哥儿的眼睛又转了转,突然看着林娇婉悄声道:“大姐姐你莫要忘了告诉老祖宗,让她给我做主在我的后院里头挖一小方塘子出来,给我专门养青蟹。”   “你这小鬼机灵。”林娇婉无奈一笑,她倒是没想到逗过了这般久了,嘉哥儿还在心心念念的念着他的大青蟹。   无奈俯身把圆滚滚的小肉团子给抱了起来:“那我带你进去给老祖宗请安,你自个儿去和老祖宗说可行?”   对于这个年龄的嘉哥儿来说,一切东西在吃面前都是行的,没有什么不行的。   ……   当林娇婉抱着嘉哥儿直接往老太太寝居内走去的时候,正坐在花厅里等着的哥儿姐儿们,又羡慕好奇的,也更不少嫉妒泛酸的。   毕竟在那些年纪小的看了,这个不过是个离家五年几乎是素不相识的三姐姐,凭什么独宠一份。   而对于那些年纪大的哥儿姐儿们来说呢,就搞不懂不是说是一个活不过及笄的病秧子吗?怎么的五年时间,出落得宛如仙子一般不说。   那身子骨,连看着那般实沉的嘉哥儿都能抱的起来,怎么看也不想随时会咽气的样子。   寝居里头老太太正在万妈妈的伺候下梳洗穿戴完毕,便看见林娇婉那瘦瘦小小的胳膊抱着肉嘟嘟的嘉哥儿进来了。   老太太‘哟’的一声,便赶紧起身要把嘉哥儿给接过来。   嘉哥儿看到老太太后,极为不好意思的在林娇婉怀中扭着身子道:“大姐姐你放我下来,我是男子汉。”   等嘉哥儿一落地便极为热情的往老太太那头抱去,一把搂着老太太的胳膊小嘴儿极甜道:“祖母身子可好些了?嘉哥儿给祖母请安来了。”   老太太一看天真无邪又充满朝气的嘉哥儿,她顿时便笑弯了眉眼,搂着乖巧的扑倒在她怀中的嘉哥儿道:“祖母的小心肝哟,祖母没事儿,嘉哥儿能给祖母请安,祖母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嘉哥儿赶紧踮起脚尖‘啪嗒’一下在老太太那布满淡淡皱纹的脸颊上亲亲的亲了一口。   这一下子,直接把老太太给亲愣住了。   林娇婉一看老太太那愣神的样子,她‘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眉眼弯弯看着老太太道:“祖母你别管嘉哥儿那小精灵鬼,前头在贵妃娘娘哪里呆了一段时间,也不知他和娘娘怎么学的,一开心起来便往喜欢的人脸颊上亲去。”   而老太太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往事一般,她愣愣的抚着被嘉哥儿亲到的地方,霎时间竟然是红了眼眶,摸着嘉哥儿那毛茸茸的脑袋道:“好孩子,祖母是嘉哥儿是个好孩子哟。”   老太太说着又极力压下眼眶中的湿润,转头看着林娇婉问道:“婉姐儿,娘娘这五年过得如何?在宫里过得可好?绾绾丫头那性子,这些年恐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林娇婉看着老太太那突然而来的情绪。   她先是一愣,接着便压下心中的震惊看着老太太柔声道:“祖母不用担心,娘娘过得极好的,外头五年不与宾妃争宠,日日在山里头闲情雅致,别提有多潇洒了。”   “那便好,那孩子过得好我便安心了。”老太太深深一叹道。   过了一会,她想了想,又转身从身后的多宝阁架子上抽出了一张请柬递给林娇婉:“这是镇南侯府钟家今日让人送过来的请柬。”   “婉姐儿若是得空了替我去一趟便是,想必你才将将回京,京中除了那钟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交好的手帕交,婉姐儿若是嫌府中闷得慌,多去走走也是极好的。”   林娇婉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帖子,打开来细看。   原来这所谓的宴会,便是京城里一年一度出了名的赏菊宴。      而且哪家府上办宴会,是按照每年金秋万菊宴上的评选来确定的。   谁家的培育出来的菊花能在一年一度的金秋万菊宴上夺得头筹,那么次年的赏菊宴便在你府中举办。   这对于各府贵女来说,能以自己的名义或者自己府上的名义办这么一个宴会,那是极为有面子的事。   特别是那些将将及笄或者已经及笄,但是还未说亲的姑娘。   毕竟那日来参加宴会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来的都是京中有权有势或者家世底蕴极好的权贵。   这要是宴会办得好了,得一个贤惠多才的名声,第二日家中的门槛准被京中的媒婆给踏破。   而去年金秋万菊宴上夺得头筹的便是钟家二房的大姑娘钟朝虞,也就是如今的二皇子侧妃。   ……   小书房里,林娇婉想着白日里老太太的话,又看着手中的请柬,再垂眸看了看下头的要求。   ‘凡参加宴会着,必须带一株上品秋菊。’   这不是为难她吗!   林娇婉皱着眉头想着,她与贵妃娘娘一起在外头生活了五年,风花雪月这种不实际的东西倒没学会多少,但是说到秋菊,她是知道秋菊的十种吃法!   若是论赏菊,她可是真的不会了。 第99章   玉棠居。   屋内, 鎏银八宝宫灯既明亮又温暖。   外头的气温渐渐寒凉,守夜的丫鬟婆子都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棉衣, 屋子里头此时烧着上好的银霜炭暖, 四周更是融融的, 说不出的舒适。   林娇婉似乎刚刚沐浴过不久。   此时她身上穿着简单的寝衣, 一头墨发还泛着水汽垂在身后, 那双极好看的手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张烫着金边的请柬。   那请柬看着也是极其用了心思的, 上头还特地被人用熏香熏了淡淡的菊香在上头, 倒是显得格外的应景。   镜台前。   林娇婉撑着腮帮子眉心微微拧起。      这赏菊宴她究竟去还是不去呢!   想着这些她略微有些焦躁的拉开梳妆镜匣, 随手拨拉着里头的各式各样精致异常的首饰。   这些东西不是魏珩送的便是贵妃娘那赏赐的宫里的精贵物件儿,里头更多的是李氏那。,每个季度都会精挑细选让特定的金银楼给她送来最时兴样式的首饰。   真的要出席什么宴会的话,林娇婉那身的家当,随随便便都能找出十身应景的行头来, 丝毫不会显得仓促了去。   若说是赏菊她是真的不会的, 但是前头听着她祖母的意思, 的确是有意让她去参加今年钟家举办的赏菊宴。   毕竟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及笄后婚事自然也得提上日程。   再说了林娇婉也知道, 在她祖母把她当成心肝肉那疼惜的份上, 她哪怕是陪着娘娘在庙里修佛,那也同样是在山中困了五年。   老人家想着总是心疼的,等成婚后能像姑娘家那潇洒又快活的日子肯定更是是极少的, 毕竟上头有公婆长辈要孝敬,下头更有夫君好伺候, 哪怕整日里成群的丫鬟婆子跟着,倒是究竟若日后成了成了婚的夫人,更多的事事身不由己了。   林娇婉想着这些,再估摸着老太太的心思,她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花花草草,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图个雅致东西,需要的时候装点一下气氛而已。   更何况自从她发现了廖嬷嬷那一手栽花的技艺后,她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可是特地拨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小丫鬟,让廖嬷嬷带着,直接给她全权负责便是了。   前头在赤都郡城的庙间山院里,若是那花草涨势极好,她必定是与钟二一同合谋着挑挑拣拣,能吃的通通摘了送到贵妃娘娘院子里的小厨房去,让里头厨艺高超的嬷嬷直接来一顿百花宴。   在林娇婉看来,吃花,这不也是一种雅致么。   身后正在认真的帮着林娇婉绞干头发的斩秋与戏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戏冬耐不住好奇看着林娇婉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么?   这也算不得一桩烦心事,不过是她日日懒散惯了不喜出门而已,再加上外头的世家贵女她也认不得几个,那更别说有没有交好的了。   林娇婉这拧着精致的眉心纠结呢,待到斩秋与戏冬二人都把她的头发给熏绞干了,她依旧没有想个所以然出来。   便在这个时候,剪春和折夏两人匆匆忙忙从外头走了进来,仔细看去此时剪春手中还抱着一盆花,林娇婉打一眼望去那粉白色的花瓣倒是觉得格外的眼熟。   一向稳重的剪春此时略有些焦急的走到林娇婉身前道:“姑娘,廖嬷嬷晚间……似乎,似乎是病了。”   “病了?”   林娇婉眉头一皱,看着剪春道:“我记得廖嬷嬷白日里看着都精神尚可,怎么的晚间就病了?可是请了郎中?”   剪春看了看自家主子,又想着廖嬷嬷生病的原因。   也不知她姑娘听了后会不会生气?或者是哭笑不得?   毕竟在赤都郡城里,她家姑娘平日里辣手摧花那可是丝毫不见得怜惜的。   剪春就怕自家姑娘觉得廖嬷嬷那是仗着主子的宠爱便得意忘形了。   林娇婉那张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她一时有些迷糊,看着剪春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严重的话便请了御医好好的养着,养好后再来当差便是,我是那般无情的主子么。”   剪春先是把手中抱着的那盆花小心翼翼的放在林娇婉身前。   “这是怎么了?咦……?”林娇婉的声音突然一顿,她打一眼望去。   好家伙!   她就说前头剪春抱在怀里的白粉色的菊花怎么的那么眼熟。   这不是廖嬷嬷养了好几年才精心培育出来的十丈珠帘么!   这几秋风正盛,这花儿也极其应景的开得正好呢。   昨日看去,那从一朵朵花芯里翻出来的花瓣,那可是漂亮精致得如仙女的衣带一般好看,如今怎么才一天的功夫,这每一朵花芯上头的花瓣怎么像是被人掐了,活生生的秃了半边的脑袋。   瞬间!   林娇婉的表情变得格外的一言难尽。   剪春指了指镜台上放着的十丈珠帘,又指了指外头的方向,咬了咬呀道:“姑娘,廖嬷嬷这得的恐怕是心病,打着花儿变成这般后,廖嬷嬷便病倒了。”   “谁?谁做的?”林娇婉莫名的咽了咽口水。   她突然想到了白日里的情景,似乎当时廖嬷嬷站在屋子外头叫她用膳时那面如土色的表情,此时可以说是历历在目了。   后头她用了膳,又不觉得困顿,便一边消食一边往老太太的福寿堂里去了。   整个下午,几乎在福寿堂里陪着老太太说了半日的贴心话,她是用了晚膳才回来了。   回来后也不见得往日必定日日在月亮门外头迎接她的廖嬷嬷,林娇婉她虽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往心里头去。   如今反应过来那罪魁祸首恐怕就是魏珩那混不吝的货了。   听着自己姑娘问的,剪春几乎是用了生平所有的勇气对着林娇婉道:“是,世子爷做的。”   这话说完后,剪春只觉得自己后背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活腻了。   果然!   林娇婉深深一叹,看了看身旁表情也同样是格外一言难尽的另外三个贴身丫鬟,她忍不住抬手戳了戳那几乎是摇摇欲坠的花瓣!   不想就是这样子轻轻一戳!   又被她戳了两片花瓣下来。   林娇婉格外可惜的对着那两片花瓣儿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本打算等再过些时日这赏花期过了,她便叫人把这盆十丈珠帘给整躲掐了,带进宫里头去,让贵妃娘娘身旁的容嬷嬷给炸了来吃掉呢!   “真是可惜了!”   林娇婉再次深深一叹:“魏珩这个蠢货!掐成这般宛若是秃子,还不如直接整朵掐了,拿去吃掉呢!”   四大丫鬟:“……”姑娘,你可考虑过廖嬷嬷的感受?   ……   林娇婉起身,理了理身后的墨发。   她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是浅浅的笑意,抬手拾起镜台上放着的那张请柬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剪春。   林娇婉看着剪春道:“你把这东西交给廖嬷嬷。”   “告诉她,三日后便是钟家的赏菊宴,她若是能在三日的时间里头养好了身子,那日赏菊宴我便带她过去,那院子里的秋菊她爱怎么观赏便怎么观赏,若是真的看着有满意的,便挑拣直接花了银子买回来放在我院子里的花房养着便是!”   剪春结过林娇婉递过来的请柬,便匆匆行礼后提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往廖嬷嬷居的屋里跑去。   当正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胸闷气短几乎怀疑自己活不过今晚的廖嬷嬷,当她看着剪春给她带过来的那张请柬的时候,她先是双眼一亮。   而剪春接下来的话听得廖嬷嬷几乎要一蹦三尺高,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紧紧的揪着剪春的手,声音更是中气十足问道:“春姐儿,姑娘说得可是真的?”   剪春无奈的点点头:“千真万确,嬷嬷您还是赶紧养好了身子骨,三日后好跟着姑娘去赴宴。”   廖嬷嬷两眼放光的看着剪春:“我觉得我现在的身子骨那是极好的,这一会子,胸也不闷气也不短了。”   她一边说着就要翻身下床,要往林娇婉的院子去谢恩。   幸好剪春眼疾手快,这大半夜的又把廖嬷嬷给急急拦住。   她耐心的看着廖嬷嬷劝道:“嬷嬷莫不是糊涂了,这个点了,姑娘指不准已经安置了,嬷嬷不如明日早早的便过去吧,若是打扰了姑娘休息,等会子世子爷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今晚就把你那精心伺候的花房里的话全部都撸秃了去。”   听着剪春的话,廖嬷嬷浑身一颤打了个寒颤,别说撸秃了,就是世子爷自己亲自撸起胳膊袖子把她那花儿全部都连根拔起都是极有可能的!   不然之前在哪赤都郡城的庙间山院里头,她精心培育的花儿老是时不时的被人莫名其妙的整朵儿都给掐了去,连尸体都找不着的那种。   ……   玉棠居正房里头。   林娇婉正浑身慵懒如猫儿一般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她那头极为秀美的墨发盘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坠在后头,整个人打一眼望去格外的娇俏。   而靠近床尾的位置是戏冬坐在哪儿,她手中拿着花样子正在绣荷包。   而另一旁折夏与斩秋两个丫鬟,她们则是盘腿坐在垫了厚厚锦被的脚踏上。   四人围在一处,也不知是谁说了什么极为逗趣的话。   笑的林娇婉歪着身子倒在了一旁。   她抬手点了点斩秋的脑袋道:“你这个鬼机灵!若是你剪春姐姐知道了,还不撕了你这个小东西,你倒是说说后头那乌川侍卫又怎么了……?”   便这时候,外头的屋门吱呀一声,却是剪春从外头回来了。   林娇婉一看回来的剪春,她又赶紧止住了前头的话题,指了指一旁黄花梨木桌子上摆着的暖炉:“剪春你先抱着暖和,如今乍暖还寒的莫要生病了去。”   剪春赶紧行礼谢过自家主子,后头又抱着那暖炉也挤到了脚踏旁和折夏她们挤在了一处。   等剪春一坐定,四双乌溜溜的眼睛变一同盯向了她:“廖嬷嬷如今如何了?”   剪春无奈一叹,看着自己主子道:“廖嬷嬷说自己的病全好了,三日后便可跟着姑娘去参加钟家的赏菊宴。”      听着剪春的话,林娇婉别说有多少的哭笑不得了。   这廖嬷嬷对那花儿草儿的可是说是爱到了极致,若不是她担着贴身嬷嬷的重要职位,恐怕那真是是要一头撞进那暖房里不出来了。   剪春看了自家主子的表情,她又接着无奈道:“姑娘日后去掐嬷嬷种的花儿,姑娘可要小心了,嬷嬷以为那花房里的花儿都是世子爷掐的,她说过几日要让乡下的远房亲戚送条凶猛犬子来镇守着!” 第100章   屋子里灯芯‘啪’的曝起一声轻响, 接着便在一股淡淡的松油暖香味。   外头似乎起风了,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树叶唰唰的轻响, 仔细听去似乎这夜里头恐怕是要落雨了, 瞧着那架势这后头的雨势恐怕不小。   坐在床尾的戏冬听着外头的响动, 她赶紧起身去了屏风那头, 不一会儿便把暖榻上放着的狐裘毯子给拿了过来。   戏冬拿着那雪白的狐裘仔仔细细的盖在林娇婉的身上, 不忘嘱咐道:“姑娘夜里寒凉, 你还是多顾念这身子, 要不你便早早的歇息了?”   林娇婉依着戏冬裹了狐裘后, 她略微侧身也不知是从哪处的暗格里摸出了一匣子的零嘴。   匣子打开,里头放了坚果、话梅、糖豆瓜子等各类易存放的各色小零嘴,看她这娴熟麻利的动作,就知道平日里偷吃的可不见少了。   林娇婉把那匣子往身前放着的小方几子上一方,看着戏冬道:“不如你们再陪着我说会子话, 吃会零嘴, 我今日白日里睡得极久了, 这会子还精神着呢!”   四个丫鬟无奈,不过也知道今日姑娘好不容易没有世子爷管束着, 能不放纵一点么。   毕竟之前在赤都城的那最后几个月。   自从世子爷搬进她们姑娘院子里后。   她家姑娘夜里莫说是吃零嘴了, 就算是留着她们几个伺候的贴身丫鬟说会子八卦耽误了睡觉的时辰,那世子爷的眼刀子都要咻咻咻的飞上半天,恨不得把她们四个给生吞活剥了。   如今好不容易回府了, 世子爷又不能如之前那般日日的侧间里盯着。   于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再说了今日就连最爱唠叨的廖嬷嬷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歇着。   于是一个主子, 三个贴身丫鬟,四个年岁一般大姑娘便盘腿坐着围成了一圈,吃着手里的零嘴儿,听着折夏这几日来打听的各种八卦。   比如听说二房老爷似乎是在外头养了外室,听过连外室生下来的孩子都会走路了,那二房的夫人还被瞒在鼓里。   还有就是大老爷似乎这些年喜欢往甜水巷那一带走,而且大夫人派了信得过的小厮跟了数日,但依旧是无疾而终。   其中最让林娇婉关心的便是二房嫡女,林二姑娘林宜萱的婚事。   听说这林宜萱前头足足黄了两个婚事。   如今更是有克夫的名头,现在都拖到十七岁了,依旧没有想看好合适的人家。   这个事儿对林娇婉来说的确是太奇怪了,因为她清楚的记得,那林宜萱前世是嫁给了忠义侯家的嫡次子程高逸当嫡妻。   虽然那程高逸在婚后的第二年就死在了春香楼里的姐儿身上。   但是那林宜萱倒也不曾回娘家改嫁,而是带着妾室留下来的刚满月的姐儿,为那程高逸守寡。   最后更是被程大房好好的赡养着。   后头似乎也没几年那大房老爷的嫡妻便莫名暴毙了,那后来的忠义侯爷听说也是个痴心的,一直未曾娶妻。   而是她这个守寡的弟妹则是代替了当家主母的职责,更是把那忠义侯府给一手打理起来。   想着这些林娇婉微微拧着眉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她眼神微微一闪,总归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她那二姐的性子被她母亲也不知是怎么养的,胆小又自卑,明明一个嫡出的姑娘,还过得不如四姐儿那个庶出的姑娘。   但是谁也想不到,日后那个守了寡还端着当家主母派头的人是林宜萱。   但按照如今的轨迹来,似乎一切都变了。   起初林娇婉还不相信,她看着折夏认真确认的两遍才确定这倒霉了人似乎就是这辈子的林宜萱。   林宜萱及笄前便早早相看订亲了忠义侯家的嫡次子程高逸。   本是准备及笄后便与程家尽快完婚的。   但是却不想在林宜萱及笄的第二日,那忠义侯嫡次子程高逸与康王嫡子萧成显那一群公子哥出门游玩时。   因为康王嫡子萧成显惊马折断了腿,而那马儿又正好是那程高逸为了康王的马屁花了重金弄来的。   却不想当日害那康王嫡子萧成显折断了腿不说,指不定日后能不能好还不好说呢。   于是那一向欺软怕硬的忠义侯,他为了表忠心便亲自绑了程高逸到康王府前去作秀。   打着把自己儿子打一顿这事儿就翻篇了,命也能保住,日后还能靠着康王这颗大树好乘凉。   不想那忠义侯为了表忠心,却是没拿捏好自己的力道,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嫡次子给打死了。   这下好了,那忠义侯府的老太太和侯夫人在府里头哭天抢地的闹了半个多月,最后这消息也不知是怎么传的,便传成了是因为林家的二姑娘克妻。   虽然京城里的众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有为林宜萱鸣不平的。   于是与忠义侯府退亲之后,那林宜萱也立马定下了淮阴侯府刘家的嫡子为嫡妻,这日后便是当家主母的身份。   也不知比前头的婚事好了多少去,但是偏偏的呢,也不知是倒霉还是怎么的。   那淮阴侯府刘家嫡子呢,定完亲不出三日便从家中的假山石阶上给跌了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的,更是差点没了命去。   这不!   当天从刘家传出了消息后,这侯府二姐儿林宜萱克夫的名头那就是实打实的坐实了。   当天刘家连第二日都等不到,连夜便来了承恩侯府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   听着折夏说完后,林娇婉愣了半晌,更是唏嘘不已的叹了口气。   她看着四个丫鬟问道:“你们说这真是我那二姐姐命硬克夫呢?还是真的倒了霉头碰上而已?”   四个贴身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便这这个时候房梁上一个好听又带着嫌弃的声音道:“小蠢货,这有什么好猜的。”   “那淮阴侯世子刘嗣远之所以会从那假山石阶上给摔下来,不过是因为那忠义侯府程家忍不下这口气罢了,凭什么他儿子死了,你那姐姐不替他儿子守寡,转头便与他人定亲,所以程侯爷才想着毁了你二姐姐的名声去!”   那声音说完后,只听见房梁上一声细微的响动。   便见来人那如鬼魅般的身影从那房梁上一跃而下,直接给跳了下来。   林娇婉指尖儿一颤,便想着要以极快的速度把那小方几子上放着的零嘴给快速的收起来。   不过那魏珩的速度却是比她快多了,长手一伸便直接越过丫鬟坐着的地方,把那一匣子零嘴儿都给端了过去。   接着魏珩他那泛着冷意的黑沉沉的目光,如带着刀子一般在四个贴身丫鬟身上快速一扫而过。   带着冷意的唇瓣一抿,开口便威胁道:“还不给我滚出去!这大半夜的纵着主子吃零嘴儿,要是你们主子明日又胃酸不适,本世子爷就把你们四个给买到青楼里去!”   这话大多数只是威胁恐吓的成分在里头。   平日里魏珩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然而这四个几乎是被魏珩吓怕胆子的丫鬟,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魏哥哥你倒是厉害的,日日里想着吓唬我的丫鬟,等过些日子我便把乌川也给买了出去。”   林娇婉歪着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此时她身后小小的拳头里似乎握着一样东西,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打量魏珩,趁着魏珩一个不注意,装作是打瞌睡的样子,往口中塞了一个东西。   却不知自己的小动作,一样不少的全部都落入了魏珩的眼中。   此时林娇婉身上盖着暖融融的厚厚狐裘,整个人哟裹在那雪白色里头,再加上屋子里鎏银八宝宫灯那暖黄色的灯火隐隐绰绰,自成一股风流……   此时的林娇婉根本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显得有多么诱人,或者是假装不知道。   肤白如雪又如玉,一头墨发松松挽。   那秀气的眉目如远山云雾,仔细看去不施粉黛但更胜粉黛的精致。   凤眼中波光点点映着辉辉烛火,双颊各自一抹淡淡嫣红,那丰润的樱桃小嘴因为前头吃了果脯的缘故,上头沾了薄薄的一层糖液,娇软中带着撩人的春//色。   一时间魏珩竟是看得痴了。   然而那小东西似乎还嫌不够,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糖液,转而对着魏珩嫣然一笑,娇娇软软更是满目无辜。   魏珩霎时间眼神一暗,眉目微挑盯着近在咫尺的小娇娘黯哑着上音问道:“娇娇你这是作何?莫不是仗着我如今不敢对你如何变愈发骄纵了?”   林娇婉对着魏珩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但是那红红的唇瓣依旧是微微张着就是不开口说话。   “娇娇?”魏珩突然上前一步,垂眼看着乖乖巧巧坐在床榻上弯着眉眼对着他笑的小娇娘。   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味顺着二人咫尺的呼吸间,无孔不入的往魏珩身上钻去。   软白又好吃,更是香甜可口……   魏珩不动声色暗中咽了口水,舌尖抵着上颚的位置在口腔里转悠了半圈,最终是忍不住抬腿单膝跪在床榻上,一手捏着林娇婉下颚微微抬起,一手绕过她身后去隔着厚厚的狐裘毯子搂着那依旧一袭盈盈一握的腰肢,一个俯身便吻了下去。   入口先是一股甘甜。   接着便是酸涩的糖渍青梅的味道,魏珩伸出舌尖往里头轻轻一挑。   果然这小东西之前头不愿说话,原来是口中藏着东西的呢。   魏珩舌尖再微微一个用力,便轻而易举的把小娇娘口中的糖渍青梅给一丝不剩的卷走了去,这偷吃的证据总归是人赃俱获了。   随着魏珩的动作,林娇婉突然轻声嘤咛一声,她眼眸突然间瞪大,里头更是撩人的波光粼粼,好似坠了整个漫天星辰一般的诱人。   那一声酥酥软软的低呼声,更是叫得魏珩的骨头都酥了半边。   他愈发用力的吻向娇软撩人的小姑娘,那黯哑的眸色里头更是暗流涌动,某些疯狂的念头更是被他给死死的按了下去。   他得忍着,这还不到时候,他不能伤了他那头那娇贵的小娘,最好的一切,最完美一切都应该属于他家娇娇一人的,包括他的全部。   哪怕是命都行!   这一吻直接让人沉沦,宁愿死在这娇软里头也不远离去。   到了最后,林娇婉几乎是呼吸不畅抬着小粉拳头捶着魏珩的后背的时候,魏珩他才不甘不愿的放手。   等魏珩一放手,林娇婉便想一尾游鱼一般远远的滚进了床榻里头,泛着水汪汪的凤眸带着羞恼的怒意如张牙舞爪的猫儿一般瞪着魏珩。   本想着偷吃,便不如把他给讨好了去,也许此事便能翻篇了。   没想到往日里逮着她都是蜻蜓点水以示惩罚的魏珩,这回却是要把给拆了吞入腹中一般的发狠。   林娇婉越想越气,林娇婉觉得今夜亏大发了,还不容易藏着的那一匣子零嘴被魏珩没收了不说,就连藏着的那唯一一颗糖渍青梅也被他给吃了。   那一副生气又娇软的样子别说是有多诱人了。   “娇娇这是生气了?”魏珩身子微微一斜便靠在了林娇婉之前靠着的大迎枕子上。   他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林娇婉那一双被他吻得红润润的唇瓣,伸出舌尖对着林娇婉突然邪魅又色气一笑,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那骚气冲天的样子。   看得躲在一旁的林娇婉忍不住捂着眼睛无奈道:“魏哥哥,请你自重,你这一副样子实在是像……”   “像什么?”魏珩眉目微挑,看着林娇婉问道。   林娇婉咽了咽口水,看着魏珩实话道:“楼子里接客的小倌儿。。。”   魏珩听着也不生气,他而是嗤笑一声道:“哼!你这个小坏东西,这还没成亲呢你便过来编排我,等成亲本世子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秋后算账!”   魏珩说着还不忘指了指一旁桌子上被他随手丢在上头的放着各色零嘴的匣子。   林娇婉看着魏珩指着的那一匣子零嘴,她心虚的眨了眨眼睛,直接想着装傻充愣算了。   不想魏珩却是对着她勾了勾手道:“小东西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按捺不住好奇,林娇婉终究还是慢吞吞的给挪了过去,但似乎是吃亏多次,这次吃她终于是长了记性,没错直接一个好奇便滚到了魏珩身旁。   终于在有一点点远的安全距离的时候,林娇婉停了下来,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眸盯着魏珩问道:“表哥倒是说说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魏珩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得寸进尺:“娇娇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亲还是不亲?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张在烛火下俊逸得几乎是勾魂摄魄的脸,毫不犹豫便身子微微上前‘啪嗒’一下在魏珩的左边脸颊上轻了一口。   心满意足!   于是魏珩也不再欺负眼前的小娇娘了,他仿佛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拎出了一个竹篮子,竹篮子上还盖着一块锦帕子,里头似乎有什么小活物在一扭一扭的动着。   “这是什么?”林娇婉想着魏珩那经常脑子抽抽的性子,她好怕把锦帕一掀,里头躺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看看便是,我想你定是喜欢的。”   最终,林娇婉她还是安奈不住好奇,扯着锦帕的一角轻轻扯开来。   只见那竹篮子里滚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这似乎是一只小奶狗!   “呀!”林娇婉惊呼一声,看着那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向她的方向滚着滚着滚了过来。   那小东西看着似乎才将将足月,浑身毛茸茸暖呼呼的,特别是那一双林娇婉从未见过的蓝眼睛,此时如倒扣了汪洋一般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毛发黑白相间,整个背上都是全黑的神色毛发,眉心还有两末雪白的标志性大眉头。   当那摇摇晃晃的小东西爬到林娇婉身上的时候,她竟然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而是抬手拍了拍那东西的小脑袋,又握了握它毛茸茸的尾巴。   对于被握了尾巴,那小东西似乎极为不满,抬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皱着小眉头瞪了林娇婉一眼。   那皱起眉头瞪人的样子,林娇婉惊异的看着魏珩道:“魏哥哥,它瞪我了?”   魏珩抬手弹了弹那小奶犬的脑袋,那小奶犬就被魏珩弹得一翻,咕噜咕噜的从林娇婉身上滚了下去。   “不过是个有点灵性的小东西,日后它聪明的地方可多少着呢!”魏见怪不怪的看着林娇婉笑盈盈道。   林娇婉顿时好奇看着魏珩:“表哥怎么知道的?这犬儿可是我从未见过的品相,不知表哥是从哪处得来的?”   哪处得来了。   魏珩勾了勾唇道:“这是从北边那些金发碧眼的蛮夷处得的,前些日子我让乌川去了北边办了点事,后头乌川回来的时候看着这东西聪慧便想着带一只回来玩耍。”   说道这里,魏珩声音一顿,眼中闪过淡淡的嗜血的情绪:“后头乌川带着的人在回来的时候遭遇了伏击,死伤大半。”   魏珩抬手戳了戳那小东西的脑袋继续道:“这小东西的生母为了护着乌川死了,死前倒是生了六只小东西下来,但是那头天气极寒乌川放在胸口养着,最终也只活了两只下来,但这也是极为不易了。”   魏珩看着林娇婉那欲言又止的神色道:“至于另外一只,我那蠢货弟弟拿个他私库里的东西给我交换了去”   “既然乌川求了我这处来,我又听得嬷嬷要往你那花房里放一只犬子,啧~总归不能你这个小东西做坏事的时候本世子给你背锅就算了,你若是再被花房里的犬子给欺负去了,那我多没面子。”   听得魏珩的话,林娇婉心疼的把那小东西给一把搂进了怀中,她看了看怀中皱着小眉头挣扎的小东西,又看了看一旁同样微微皱眉的魏珩。   林娇婉终于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看着魏珩道:“魏哥哥,我怎么觉得这小东西越看越像你了去,你们皱眉头的样子,别说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兄弟!”   魏珩:“……!!!”   忍不住想掐死他家林娇婉这个坏东西怎么办!   突然很后悔送狗了怎么办!   魏珩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第101章   三日后。   清晨。   此时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远处天边, 月牙儿低低垂挂在天边,四周星光依旧隐约可见得。   清晨里的日头正慢慢悠悠的往上空攀爬而去。   这些日子里连降了几日的雨水, 到了最后头那天倒是倾盆大雨渐渐变得淅淅沥沥, 雨中竟然渐渐夹着雪沫子。   而气温同样是一日冷过一日。   到了第三日中午的时候竟是真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来……   虽说如今已是秋末, 就算是下雪也还未到那冷到极致的时候。   但是就这三日里, 林娇婉便日日缩在了烧着地龙暖融融的屋子里头, 连门都没有踏出过一步了。   林家三姑娘怕冷, 这是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知道的事儿。   虽说才回京没几日, 本应该日日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但是早早的老太太那便遣了丫鬟婆子过来说, 天气冷,免了府中小辈的请安,等过些日子日头出来了再去给她请安也不迟。   虽说往年若是天气转冷到了下雪或者说极冷的阴雨天时,时老太太也都是这么吩咐的。   当然若都是个勤奋的,那下头的要来给老太太请安, 她也不会阻止。   但是今年就显得格外的不一样了, 林娇婉众人眼中那个最娇气的三姑娘回来了。   所有今年呢, 在某些歪心思的人看来这会子还不到天气极冷的时候,老太太便这般早早的吩咐了, 不就是看在那三姐儿身子骨弱舍不得她类着么, 她们这些个不受重视的也不过是沾了她的光而已。      所以这几日虽是连绵的雨雪天,到处湿湿漉漉的阴冷。   但是老太太的福寿堂里头,大房与二房的人倒是来得格外的齐全, 就连那还不会走路的府中如今最小的庶姐儿都被奶娘裹着厚厚的毯子给抱了过来。   福寿堂寝居里头,老太太正坐在镜台前被丫鬟婆子伺候着梳洗, 她看着从外头急急走进来的万妈妈道:“走来了?”   万妈妈看着老太太道:“是的,就连二房里头的福姐儿都被奶妈妈抱着过来了。”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她把手中握着的金累丝鹤纹形玉簪往镜台前狠狠一掷冷声道:“这一个个的眼皮子就那般浅!是想逼死我呢!还是想气死我!”   “往年我也没见得她们有这般殷勤,前头大姐儿还没有出嫁的时候,也只有大姐儿那是真心的日日来我跟前请安,如今三姑娘回来了,我前头都吩咐下去不用来了,这一个个的是想怎么样!表现个自己是个孝顺的?好衬托三姑娘是个懒的么?”   “这一个个的也不知嫡母是怎么教养的,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老太太这是发了极大的火气了,那金累丝鹤纹形玉簪被她往镜台前狠狠的一掷,正好敲到了那珐琅镶金匣子上头,‘啪’的一下,摔成了两节!   那可是老太太用了多年的老物件啊!   万妈妈看在眼里,心里头霎时一惊!   她赶紧看着老太太安慰道:“您莫要生气,也许只是想着孝顺您老人家,您若是不愿意见,便叫了她们回去便是,再怎么说您都是她们的老祖宗。”   老太太疲惫的朝着万妈妈摆了摆手:“让她们回去吧。”   “今日来的人,除了个那些不会拿笔的,剩下的去学堂了读书习字的所有哥儿姐儿,全都回去把我们侯府的家训给抄了。”   “年纪长的抄十遍,年纪小一点的就五遍,那些个刚刚习字认字的给我抄一遍长个教训便是!什么时候写完了,再什么时候再过来给我请安!”   “是!”万妈妈压下心里头的震惊赶紧匆匆出去了。   福寿堂里头。   那些一个个翘首以待的哥儿姐儿们,当他们看得出来的万妈妈后,霎时间精神一震,身子都坐直了些。   因为按照往日的套路,先是万妈妈走出来,后头才会转身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太给扶出来的。   然而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老太太出来。   而是万妈妈走到花厅的正中央,把老太太前头的话用漂亮的借口给圆了一遍,丝毫不见不打众人的面子吩咐下去。   众人听得万妈妈的话。   那些个关系亲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个的对于自家老祖宗突然的惩罚,倒是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只有三房唯一过来请安的礼哥儿站起来对着万妈妈抱拳道:“辛苦万妈妈了,我三日后再来给祖母请安。”   等礼哥儿走了后,剩下的人也陆续起身往外头走去。   其中就有五年前伤了林娇婉,后头被老太太下令关在院子里头关了五年的四姐儿林宜悠,她自从前几日家宴被放出来后,便被自己的姨娘求了二老爷,终于给解禁了。   而此时林宜悠倒是极为亲密的和顾嫣走在了一处,她同顾嫣往外头走的脚步一顿,下一秒便找了借口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往另一处走去。   远远的顾嫣停下了往大房院子里走的脚步。   而是站在一处隐蔽的枝丫后头,冷着一双眼中看着林宜悠往与她说的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了,那处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三房的玉棠居。   顾嫣讥讽一笑,便直接带着丫鬟婆子准备往如今正被陈氏禁足的五姐儿林惠瑾的玉槿居走去。   玉棠居里。   廖嬷嬷精神饱满的早早就侯在了正房门外了,她那双目放光满脸兴奋的样子,无不与平时一脸严肃的她差异实在过大。   这让大清早路过的来来往往小丫鬟无不侧目,这廖嬷嬷家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了不成?   寝居里头。   那睡着的娇人儿,几乎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如云朵一软柔软的锦被里头,只把满头如墨一般乌黑的秀发留在外头。   这时一声嘤咛,锦被里头的人微微一动似乎有了转醒的迹象。   接着两只白嫩嫩的胳膊从锦被里头慢悠悠的伸了出来,里头的人儿再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   那亵衣的袖子看着略微有些宽大,此时显得那露出来的小半截胳膊又紧俏又勾人。   守在沙帐外头的剪春看着自家姑娘那刚睡醒时那楚楚动人恍若是能勾了魂般的样子。   只见榻中娇娘,俏脸上如胭脂一般是一层极淡的酥红,琼鼻挺翘是老天爷精雕细琢的弧度,丹唇饱满红润,还有些迷瞪瞪的凤眸里头含着水光。   此时人儿微微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只见她玉颈微微往后一仰,亵衣松松垮垮露出了更下头已含苞待放,少女特有的饱满身段儿。   剪春顿时脸上一热。   哪怕这些年她日日伺候着自家主子洗漱,但是日日都觉得她家主子那是一日美过一日,特别的晨起那一刻,那张举手投足不受控制流露出来的风情,她哪怕是个女子也同样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林娇婉保持了这个懒腰的姿势数吸后,她才慢慢的卷着柔软的锦被,从朦胧的纱帐间探出脑袋来,低低的唤了一声:“剪春~”   剪春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她赶紧带着身后早早的就算好时辰端着洗漱用具的小丫鬟走上前去,伺候自家主子梳洗。   这时候。   戏冬从外头走了近来。   她看着坐在镜台前,墨发披散双颊酥红,眼波流转的自家姑娘,她先是一愣面色微红,接着不由自主开口夸赞道:“姑娘真美。”   林娇婉看着这般样子的剪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丫鬟也不知什么性子,日日见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娘真美,那小嘴儿日日的就像莫了蜜水似的。   于是她淡淡一笑,从镜台的妆匣子里里头翻出了一个更小些的匣子,随手递给戏冬道:“今日不年不节的可没有金豆子赏你了,这匣子蜜饯儿便给你甜甜嘴。”   顿时戏冬笑眯眯的接过,当着林娇婉的面打开了那精致的匣子,也不吃独食,而是自己先尝上一颗后,挨个分给了这屋子伺候的小丫鬟们。   得了蜜饯儿的丫鬟们,一个个小嘴儿也甜得如蜜一般,又对着林娇婉一通夸赞。   剪春眉眼弯弯正给林娇婉梳头,她手指翻飞,那一手梳头的技艺是专门和廖嬷嬷学的。   ……   因为今日林娇婉要去钟家参加赏菊宴,但因为她又还未及笄。   但是也不是那年岁极小的箍着两个花包包就好打发的小姑娘了。   于是剪春便细心的给她梳了个双丫髻,双髻上头更是簪着从妆匣里翻出来的,数朵用了金累丝与玛瑙水晶制作而成的小朵的淡紫色矢车菊。   栩栩如生精致又好看。   这花儿逼真的样子,何况更是京城里不常见的制式,倒是真的添了一丝别致的娇俏。   林娇婉看着铜镜里的人儿,年岁尚小又是肤质极好的年纪,脸上光洁无暇不施粉黛,就是黛眉上被剪春用眉笔淡淡少了数下,哪怕就是这般也依旧是没得不可方物。   倒是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这一世能有这般的美貌。   上一世林娇婉她年岁大了以后,身子骨长开后,虽说也是算得上一个俏美人儿,但是肤色煞白成日里病病殃殃,浑身上下的病气,倒是硬生生的把她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貌给压没了。   如今这一世,她身子养得好好的,心态也摆得正正的,底气更是足足的。   林娇婉摸着铜镜里倒映出来的那张脸,浑然天成,天庭饱满嘴角不弯而笑,一看就是带福气的脸。   于是她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学着戏冬的样子同样深深感叹道:“哎~我可是真美,魏珩那坏东西可真是好福气!”   霎时间。   一屋子的大丫鬟小丫鬟们都同时笑出声来。 第102章   待到梳妆完毕。   林娇婉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她觉得今日的妆容满意极了。   然后她又对着外头的天色看了又看。   如今天色尚早不过也才晨时末而已,反正这赏菊宴是一整日的事情, 再加上如今外头天气极冷, 昨日还落了雪, 按照林娇婉那性子她是极不愿意出门的。   于是她更是趁着魏珩不在玉棠居蹲点的时候, 和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分吃着零嘴儿, 笑闹到一处去。   便在这个时候。   斩秋裹着浑身的寒气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见斩秋进来, 林娇婉便眉眼弯弯对着斩秋原地转了个圈问道:“斩秋、斩秋, 我今日这般打扮如何!”   听着自家主子的问题, 斩秋倒是认认真真的研究起来。   不说别的,这一切都是搭配得极好的,几乎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而斩秋观察了半晌,她转身从林娇婉身后的妆匣里翻出了一朵,是用紫色水晶打磨得极薄做工极好的, 而且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花钿贴在她的眉心上。   这花钿一贴上。   屋中的丫鬟皆是看得一愣, 接下来都是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姑娘今日真是极美的”   于是林娇婉又愉悦的原地转了一圈。   这玉棠居里, 她有四个贴身丫鬟。   剪春与斩秋专门打理她的衣物和首饰的。戏冬呢!是专门负责她的吃食的。   其中最关键的是折夏!   看着文静又内向的折夏呢。   她其实是这院子最八卦的一个丫鬟,平日里最重要的事就是专门帮林娇婉负责打听八卦, 或者的院子里男人女人之间的各种私密消息的。   寝居里头。   斩秋看着眼的眉眼弯弯没得仿若不是人间凡物的自家主子。   她先是压下自己心里头的惊艳, 站直了身子对林娇婉说道外头的情况:“姑娘,二房的四姑娘前头过来了,正被廖嬷嬷拦在了寝居外头的花厅里头, 说是姑娘回来了,她作为你平日里的好姐妹, 专程来看望姑娘的。”   林娇婉她顿时笑容一收,眉眼的神色也渐渐的冷了下去。   “好姐妹?啧~”林娇婉突然间冷笑一声,便转身抬步往外头走去了。   这屋子里早早的就烧起了地龙,四周都是暖呼呼的,林宜悠望着手中端着的盏子上好的明前龙井,她眼中的情绪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都是府中的姑娘,凭什么到了这个就长了几个月的林娇婉这里,事事她都是最好的。   这明前龙井莫说是随随便便就拿来待客了,哪怕她父亲的书房里也不见得能凑出二两。   以前林宜悠觉得她那三姐姐身子骨不好,也许活不过几年那也就没了。   反正她日子好些就好些吧,到底她那三姐姐也是个傻的,好东西最后都不是被她骗来了么。   可是啊自从那蠢笨不堪的病秧子摔到池塘里去后。   最后在眼看看这就要病死的时候,没想到竟然又被人给救回来了,之后醒过来的那个蠢货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   简直是又泼辣又厉害。   林宜悠哪怕是过了五年了,她至今也忘不了林娇婉当年抡起凳子往赵家嫡子脑袋上砸的情景。   后来。   她被老太太禁足在院子里。   更是五年不曾出过院子。   这五年来林宜悠感觉自己快疯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虽然被禁足在院子里,但是吃喝、衣裳、首饰这些方面老太太还是没有真的要短了她的。   反正府里头姑娘该有的那一份,都会完完整整的送到她的院子里头。   于是林宜悠看着那些东西,也只能自我安慰道,反正过不了几年,等她及笄了要找婆家了,老太太自然会把她给放出去的!   她怕什么!   她的命还长着呢,老太太已经老了,她能护得了那个蠢货几年!   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好吃好喝的熬个四五年的事情,毕竟那时候在林宜悠想来,比起跟着失宠的贵妃去庙里清修祈福的林娇婉来说,她那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毕竟谁知道那病秧子能不能熬过边境那等苦寒的气候,再说了那寺庙里头在她看来自然的粗茶淡饭,日日诵佛念经了。   指不定啊!   就算是小命保了下来,等过不了几年,宫里的那位帝王忘了远在天边的贵妃之后,然后皇后娘娘一道口谕,直接让贵妃给剃度出家了。   那病秧子不是也一同落发出家吗!   林宜悠她就这样子等啊等……   靠着林娇婉过得必定比她凄惨无数倍的这个信念,她足足熬了五年,但是也没熬来林娇婉病死或者出家的消息!   这五年来,那个病秧子就好像从中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除了府中的老太太,谁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既然没有消息,那想必是极苦的吧,毕竟也是个嫡女,怕人知道丢了脸面。   然而!!   就在某一天清晨,林宜悠她得到了自己姨娘送过来的,老太太打算在过几日解除了她禁足的好消息。   当时。   林宜悠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疯狂的大笑起来。   一时间,她以为老太太终于心软了,或者林娇婉终于死了,她终于可以出来了。   结果没想到差遣了丫鬟出去打听。   却得来一个林家三姑娘过几日便要回府的消息!   而且那玉棠居更是在老太太的亲自指挥下,里里外外的不知道扫了多少遍。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那一夜林宜悠几乎是摔烂了自己屋内所有的摆件,她疯狂的哭了一夜,又哭又笑,吓得屋里的丫鬟都以为她疯了。   她并没有疯!   她只是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那个病秧子能一出生便是嫡女,老太太宠爱不说,继母又是个极好的家底更是殷实,更何况她父亲还是个有能力。   而她呢!      出生便是个庶女,嫡母又是个厉害的,亲生父亲呢,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日子。   林宜悠笑了一夜,也疯了一夜……   第二日。   她大哥哥那位新婚后格外会做人的嫂子又来她这院子里头坐坐了。   而老太太的禁足令,她虽然出不去,但是外头的人却是可以进来探望她的。   那日林宜悠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便把当年魏珩护着林娇婉的事,给添油加醋的对着顾嫣说了出来,虽说当时顾嫣的表情变了数变,但是几乎快被气疯了的林宜悠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是后来,林娇婉回来的那一日。   那日晚宴前,林宜悠亲眼目睹了晚间在老太太福寿堂的花厅里头的那一场官司后。   到了那时候,林宜悠她终于是转过神来了,恐怕那位已经嫁给她大哥哥的大嫂嫂,心里头装着的男人恐怕并不是她大哥哥!   而是魏珩!   想到魏珩。   林宜悠又是浑身一颤,又怕,又有着莫名的爱慕。   看看,连长得那般好看的男人都是护着林娇婉的!   那个煞星,怎么不会把那个病秧子给克死了去算了!   便在这时候。   一阵佩环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宜悠所有的思绪,她愣愣的回神顺着那声音侧头望过去。   便见着一人,被丫鬟众星拱月的扶了出来。   只见来人一身淡紫色的苏绣月华暗纹锦缎小袄,下头是成套的苏绣月华软银轻罗百合裙,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衣裙上搭配的佩环却是叮咚作响好听极了。   林宜悠的目光再往上头看去。   便看见来人梳着格外精致的双丫髻,发髻上头也不知的簪着什么珍贵材质做成的珠翠,打一眼望去仿若是真的一般,若是仔细看便发现那是用金丝合着珍贵玉石穿成小朵小朵的淡紫色矢车菊的样式。   最终!   林宜悠的目光一顿!   顿在了林娇婉眉心的位置!   那看着是用紫色水晶打磨得极薄的,而且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菊纹形花钿,被小心的贴在她的眉心上,更承着她那极好的肤色如玉又如雪。   打一眼望去那是不施粉黛,但更胜粉黛的精致。   别说这府里的,就算是这京城里头,林宜悠她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美的人儿!   偏偏这人!   却是她嫉妒得要死的三姐姐林娇婉!   林宜悠都快忍不住自己眼中那萃了毒一般的神色了,她死死的握紧拳头,对着林娇婉扯出一丝笑容:“三姐姐,多年不见,妹妹倒是不曾想到姐姐哪怕是在庙里吃斋念佛,也已经能娇养得这般好,想必是娘娘她有特殊包养的法子吧。”   林宜悠此时她并不知道,她现在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比哭还难看。   僵硬着一张脸不说,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极好。   殊不知她那狰狞的面色,咬牙切齿的神情,再加上似乎多年不曾在外头走动,也未曾见过阳光。   林宜悠的皮肤白是白,但是却有一种仿佛是尸体的煞白,那白中更是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那面目!可憎又可恨!   林娇婉扶着丫鬟的手,一步步俏生生的走到林宜悠身前。   她打量着眼前人突然一笑,语气淡淡道:“听着四妹妹这般说,我的确是要诚心感谢四妹妹了。”   “要是没有当年四妹妹那么狠了心的一推,把我给推到池塘里头,脑子泡了些水,恐怕姐姐我也没有那般快清醒过来,指不定现在还在那死胡同里转悠着,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东西忽悠呢!”   林娇婉她把‘心怀鬼胎’这四个字,那是咬得极重的。   更是说的林宜悠的面色一青一白,但是又不得不极度忍让!   林宜悠突然深吸一口气,抬手那秀帕摁着眼角到:“妹妹想着,姐姐恐怕是怪我的,当年的错,世子爷已经替你教训我了,姐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妹妹今日想念当年的事,心里寝食难安,所以趁着三姐姐一会京我便早早的赶过来与姐姐道歉。”   道歉?   林娇婉冷笑!   恐怕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已小修。   整理不变哈。   我不管,今天我依旧是是勤奋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VickiSong 10瓶;33085943 5瓶;小胖墩浣纱哈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这的确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宜悠才把前头的话给话说, 后头又观察了一下林娇婉的脸色,看着似乎还是如往日看上去毫无心机的蠢货一个。   于是她略微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今日不是要参加镇南侯府家的赏菊宴吗?我便想着不如就同姐姐一同结伴去吧。”   真的只是结伴?   她有请柬吗?   钟家恐怕并给没有她发请柬吧?那给二房的请柬, 以梁氏那个性子, 她会把林宜悠给带上?   不可能的!   二房的嫡女还未找到婆家呢。   那梁氏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几乎是愁白了头发, 这好不容易有的一场明里打着赏菊宴, 暗地里还可以相亲的宴会, 以梁氏那性子, 别说是带上林宜悠了, 她恐怕提一句都不会提。   林娇婉眉梢微微一挑, 心中也有了数。   她垂眸,似笑非笑的等着林宜悠接下来的话。   果然!   林宜悠她语气一顿!   继而又皱着眉头,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极度委屈道:“姐姐你自从离京后,你恐怕不知我在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日日被祖母禁足不说!”   “就连那些时兴的衣裳首饰我更是一件也无!你也知道我姨娘她是个没用又胆小的, 我上头的嫡母是个厉害的, 事事苛刻不说, 如今那我还不容易被祖母给放出来了,我却是连一件像样的出门会客的衣裙都没有!”   林宜悠说着, 她倒是当真哭了起来。   摁着通红的眼眶看着林娇婉道:“姐姐!曾经在这府中也就是我们关系最好了, 我上头的嫡姐又是个小气的,如今姐姐这般心善的人,恐怕是看不得妹妹我这般出去丢脸的。”   这说得!   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似乎就等着林娇婉接她的话!   林娇婉眉头微微挑起, 接着扶着丫鬟的手慢悠悠的坐到了不远处的主位上,神情似笑非笑, 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笑盈盈的看着林宜悠道:“妹妹既然这会子要过来与我说话,那便好好的说话。”   “莫要哭哭啼啼的,这指不准你还没出了我这玉棠居呢!外头传的消息,保不齐又变成了我仗势欺人,欺负了你去!”   “妹妹五年没见,我还以为妹妹你成熟了不少的,这说话的样子怎么还是如小时候那般,要说不说的,句句话也没个合理的章程!”   林娇婉这三五句话的,直接把林宜悠准备的满肚子的话头,给活生生的堵了回去。   堵得她仿佛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心中更是堵着一口恶气,看着那个被丫鬟婆子众星拱月的围着,恨不得当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来伺候的林娇婉。   林宜悠霎时眉头一皱,就要开口反驳,不想一抬眼便对上了林娇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心头一跳,赶紧拿着手中的帕子就捂着眼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姐姐难道这是看不起我?”   “莫不是姐姐如今得了世子爷的青睐,又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识,飞黄腾达好日子指日可待了,便看不起我这个之前地位如姐姐一般的妹妹了?亏得往日这承恩侯府上上下下的姐妹里,就属我与你最亲密无间!”   “亏得妹妹我在姐姐回京时日日夜夜的想念着姐姐你,从前姐姐在府中的时候,姐姐你身子骨不好,府中的姐妹不愿同姐姐一同玩耍,不还是妹妹我日日守在姐姐身前,陪着你么……”   这口口声声的仿若都是她的错了?   府中姐妹嫌弃她身子骨不好,不与她玩耍这大部分不都是林宜悠那处传出来的么!   再说了!   她小时候日日陪着她,那是图什么!   不过是图她日日的那一碟子李氏精心准备的极好吃的点心,以及下午的燕窝粥罢了。   后头长大了些!   姑娘家开始爱美戴上珠花首饰了。   到了这个年岁的林宜悠可是看不上什么点心了,她盯上的都是那些年林氏给她精心准备的首饰衣裳,而且哪次走的时候不是直接拿走大半的。   只是当时李氏有钱也不计较,她小时候的又是个又自卑又傻的。   哼!   想着这些,林娇婉心中冷笑不已!   如今她才将将回京呢!   这人就像是闻到肉香的苍蝇一般,又眼巴巴的围了上来。   更是一上来便哭诉自己有多么可怜,自己曾经有多少为她着想,林宜悠她还要脸吗!   这简直是可笑!   于是林娇婉她就真的讥讽的看着林宜悠笑出声来,还不忘提醒道:“四妹妹,你有一句话恐怕是说得极错的!”   林宜悠握着帕子是手一紧,局促的看着林娇婉道:“妹妹不知,妹妹究竟那句话又碍着姐姐的眼了。”   林娇婉嗤笑一声,声音凉凉道:“姐姐哪敢觉得你碍着我的眼了,只不过有一个还是要分得清清楚楚的,更是不能胡乱的混淆道一处的!”   “这侯府里头,你是二房的庶女!而我呢!我则是堂堂三房嫡女,护国将军嫡亲的女儿,我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与四妹妹你不同的!所以请四妹妹记好了,无论是曾经还是之后,你莫要再把嫡庶这二字混淆到一处谈去!”   “否则传到外头去,别人只会觉得我们这承恩侯府的姑娘没有教养,竟然连嫡庶都不分的!”   林宜悠简直是气得半死!   这是什么话!   这是践踏她是庶女的身份么!   往日那病秧子不是上赶着去讨好她的吗!   如今她都放下身段来找她了,那个病秧子竟然是连眼皮子都不见得抬一下。   她虽说一个庶女,在二房的院子里头,凭着姨娘受宠,再凭借着下头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庶弟轩哥儿,二房唯一的男丁。   就凭着这些。   莫说外头,就单单是二房的院子里头,她过得比那嫁不出去,却偏偏生为嫡女的林宜萱不知道要风光多少倍去!   凭什么林娇婉这个贱人,便能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践踏她所有的脸面,但是偏偏的她所有的一切却是不知比她好了多少倍!   林宜悠看着林娇婉发髻上那些精致的珠翠首饰,眼中尽是贪婪,她知道今日她若是不把目的给说出来,她这位不知何时变得聪明的三姐姐定是不会接她的话的!   至于那赏菊宴她是必定要去的!   她那嫡母日后肯定不会给她找个如意郎君,但是既然老太太放她出来了,她怎么不紧紧的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顾嫣那头已经答应会带她过去了,如今她只差一套拿得出手的头面衣裳而已!      于是林宜悠咬牙忍下所有的不甘心。   她看着林娇婉楚楚可怜道:“好姐姐,妹妹前头说得不过是气话而已,三姐姐您是嫡女身份自然比我尊贵了不知多少倍,如今妹妹既然求上门来了,三姐姐末不是要看着我出丑的?”   “三姐姐的头面衣裳也不知有多少,妹妹今日来不过是求着三姐姐借我一两套急用罢了,妹妹知道姐姐你这般心善的人定会同意的。”   林娇婉慢悠悠的端着戏冬从小厨房端来给她垫肚子的羊乳羹吃了起来,那嫣红的丹唇轻轻一抿,看着林宜悠问:“四妹妹就这般确定我会借你?”   林宜悠拿着拍着按了按那带着怒意的嘴角,可怜道:“三姐姐,妹妹把你当成嫡亲的姐姐看,你不借我,你心里头过意得去吗?”   然而林娇婉却是冷笑一声:“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你向我借去的东西何时有妥妥帖帖的还给我过?不是丢了便是碎了,不然四妹妹你把前头借着那些东西还了,我再借你也不迟!”   “你!!!林娇婉你莫要过分!!!”林宜悠气得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眼中是根本就压抑不住的怒意!   她眼神冰冷,抬手指着林娇婉意味深长的威胁道:“三姐姐真当自己一朝得势便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万事无忧了?你信不信我把你和魏世子爷之间的龌龊事给捅出来?”   “你还未及笄定好婆家呢!便和世子爷私相授受!丢了侯府的名声,我看老太太在这事上还能不能护着你!指不准就把你给送达庵子里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我奉劝三姐姐还是小心为上!”   当林宜悠说完这话后,便觉得这花厅里头伺候着的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格外的怪异。   莫不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她。   “哼!”   林娇婉把手中端着的那碗羊乳羹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看着林宜悠讥讽问道:“私相授受?呵!林宜悠这几年不见,你这手段倒是不见长进的,你当真觉得魏珩那只是青睐我而已?你莫不是天冷了,还想去那月亮门外头的池塘里游一圈?”   林宜悠听着林娇婉的话,想到了当年被魏珩一脚踹下池塘里的事。   一下子她脸色一白,反驳道:“不是青睐那是什么,他不就是觉得找了个有趣的玩物,指不定那日便是厌弃了你去,你当真她一个堂堂世子爷,会娶你这么个也许日后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病秧子?”   “厌弃?病秧子?生不出孩子?”   林娇婉慢悠悠的重复着那几个字,嗤一声,而后她便毫无预兆的突然起身,反手便一个耳光往林宜悠的脸上抽去。   “啪!”响亮的巴掌声!   林娇婉似笑非笑的看着捂着半边脸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的盯着她的林宜悠道:“老太太亲自做主给我定的亲事,我父母皆同意!你倒是说说何为私相授受?连长辈都是同意了的亲事,在你眼里倒是变成了私相授受了!”   定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可能!   魏世子爷那般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这个病秧子?   绝对不可能!林宜悠死死的捂着半边脸颊,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巴掌呢,还是林娇婉口中的那几个字,震得嗡嗡嗡的想个不停。   虽然之前魏珩那般护着林娇婉,她也难免猜测,但依旧是自欺欺人不敢往那处想去便是了!   如今却得了正主的当面承认!   内心的嫉妒不甘开始疯狂的翻滚!   最后!   林宜悠已经记不得自己后头究竟说了什么了,她逃也是的从玉棠居里狼狈的跑了出去。   ……   林娇婉等人走远了后,她那冰冷的眼眸才渐渐有了温度,不知想到什么,她对着剪春吩咐一声。   便端着茶盏子在一旁等着了。   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乌川便如幽灵一半出现在林娇婉的花厅里头,恭敬对林娇婉道:“不只婉主子又何吩咐?”   林娇婉看着恭敬立在身前的乌川,又看了看小脸似乎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俏红的剪春。   林娇婉勾了唇。   转而对着乌川道:“你回去与你家魏主子那个坏东西说一声,日后少在外头招蜂引蝶,我这还没出承恩侯府呢!暗中喜欢他的姑娘都一马车了,若是等我出了府,对着外头随便丢一块砖头,是不是十个都能丢出九个爱慕他的?”   乌川心下一抖,觉得这位婉主子说得那简直是太对了。   五年前,这京城里不就是的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出八九个爱慕他主子的姑娘么!   虽然乌川心里头这么想着,但是他却是不敢当着林娇婉的面这么说的。   他抬着自己那张格外纯良的脸,看着林娇婉极为真诚道:“婉主子放心,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何况我家主子对您那绝对是一心一意的,那些个姑娘别说是近身了,就是世子爷的一角也别想沾上一片。”   呵!   林娇婉心中冷笑,这乌川的嘴,也就是个骗人的鬼!   真当她是个傻的!   不过是忍不下这口气,给魏珩一个她吃醋了的警告罢了!   于是林娇婉摆了摆手,便放乌川回去了。   等乌川走后,林娇婉便带着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去了老太太的福寿堂,陪着她用了午膳。   午膳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   老太太便赶着林娇婉出门去了。   出了二门后,林娇婉带着魏珩特意留下来的侍卫,以及一匣子点心、一匣子零嘴,让外头候着的管家套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接往镇南侯府钟家去了。   等林娇婉出发后不久。   承恩侯府里头另外两辆马车也一前一后的出发了。   梁氏本打算早早的便去的,奈何前头又被怒气冲冲回来的二老爷莫名其妙的怒骂一顿,夫妻二人吵了足足一个时辰,那梁氏的出门时间便晚了。   而另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却是顾嫣与四姑娘林宜悠。   至于大房的五姑娘,她如今依旧被关在院子里头。   而陈氏又小产在坐月子,于是几乎一人独大的顾嫣便自作主张把林宜悠给带上了。   …… 第104章   镇南侯府钟家位于皇城东面的枣家子巷里头, 属于寸土寸金的地儿。   当林娇婉的马车到达镇南侯府门前的时候,那巷子里头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   而此时镇南侯门前, 侯府老太太身旁极其得脸的房妈妈正带机灵聪慧的丫鬟在门前候着呢, 她们远远的便看见一辆极为华贵的马车从不远处慢悠悠的驶了过来。   那马车才将将一停, 房妈妈便带着丫鬟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那打头的一看就是极有脸面的房妈妈先是快速扫了一眼停在门前的马车。   却是发现并认不出来这是哪家府邸上的马车。   她看抬眼一看, 便看见那车帘微动, 先是跳出来一个贴身妈妈打扮的婆子。   房妈妈目光老辣, 她一看那贴身婆子的气度与打扮便知道这来人并不简单。   因为首先跳出马车的婆子她浑身上下的打扮一丝不苟, 那举手投足的姿态动作就像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一般, 得体又不过分突兀。   特别是她头上簪着的发簪,一枚镂空金丝嵌珍珠蝙蝠发簪,一枚乌木簪,简单又贵气。   身上的衣物虽见着朴素,但是仔细看去那细密的针脚上好的做工, 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贴身妈妈能穿得起的。   接着!   那贴身妈妈打扮的婆子下车后, 马车里头又跳下来了两个姑娘, 那两个姑娘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段窈窕,容貌艳丽气度更是不凡, 身上的衣裳打扮也是格外的精细……   房妈妈心里正思索着这是哪家的贵女, 怎么的这般奇怪,出门怎么的带着竟然是老婆子而不是贴上丫鬟。   她心里头虽然是这个想着,但是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弯着眉眼迎了上去。   就在房妈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那跳下车的两位姑娘, 却是一位抬手带着车帘子,一位微微伏身朝里头伸手, 那恭敬的神态……。   难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马车里头伸出了一只白嫩又精致的手,那精雕细琢的肌骨就如上好的骨瓷般,十指雪白修长指甲圆润,指尖处还带着淡淡的一抹粉嫩。   接下来一抹淡紫色的影子从里头探出身子来,来人扶着丫鬟的手,脚下微微用力一蹬,倒是自己跳下马车来。   房妈妈的视线一瞬间便定格在了那淡紫色衣裙的姑娘身上,她不由在心头头赞叹一声!   真的好一个神仙人物儿!   只见那姑娘看着还未及笄的年岁。   如云般的墨发在头上梳了个双丫髻,发髻上簪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珍贵玉石做的簪子,数朵淡紫色矢车菊栩栩如生仿佛就像在发丛中长出来的一般。   房妈妈的目光再往下看去。   那张脸是挑出不任何错处年轻依旧略显稚嫩的五官。   眉心一点淡紫色水晶打磨而成的花钿,肤色如玉又如雪。   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姑娘家修长的脖颈上围着雪白的狐裘皮毛做的围脖。   身上是淡紫色的苏绣月华暗纹锦缎小袄,成套的苏绣月华软银轻罗百合裙,腰间挂着小巧精致的佩环与香囊。   再外头是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看着那极好的皮子,房妈妈眼皮一跳,难道来人是宫里的公主不成?   此时房妈妈的态度那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她看着那众星拱月走上前来的姑娘,她那一张老脸都快笑出菊花褶子来了:“姑娘有请,老奴是这府上老太太身边伺候着的房妈妈,今日老奴得了脸,被老太太派来迎客。”   林娇婉看着房妈妈微微一笑:“倒是辛苦妈妈了。”   说着她便朝身旁的剪春看了一眼,剪春会意,赶紧把袖子里放着的请柬拿出来递给房妈妈。   房妈妈拿过手去快速看了一眼,这是她家老太太特地给承恩侯府老太太送过去的请柬,这侯府也就是独此一份的东西,怎么的出现在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身上。   房妈妈微微一愣,恭敬问道:“饶老奴眼拙,不知姑娘是?”   林娇婉微微一笑道:“我是承恩侯府上的三姑娘,我祖母今日要进宫去拜见贵妃娘娘,便派来我代她过来。”   房妈妈看着眼前的人儿,一时间,她竟对不上三姑娘就是哪号人物了。   但是眼前这请柬可是做不了假的。   这时候,她见着见外头又来人了,便赶紧让身后的丫鬟迎出去,自己则亲自带着这位三姑娘往女眷呆的内院里去了。   内院里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园子里头。   此时阳光正好,前几日虽说降了雪,但是随着日后的升高这气温又渐渐有些回升。   园子四周又有轻纱围起来的亭子,里头放着银霜炭,若是觉得冷了还可以去里头暖着。   姑娘里头,以钟家二房次女钟巧如为首的一众姑娘正聚在了一处。   钟巧如抬眼望着不远处,那伸长了脖子也不知是在等什么人的钟朝颜,她眼尾闪过一丝讥讽,眉间也是淡淡的得意。   五年前只要是在钟家里头办的聚会,那些个贵女不是围着大姐儿钟朝夕便是围着钟朝颜。   后来钟朝夕嫁人了,钟朝颜去了边陲,再加上她嫡亲的姐姐又嫁人了,她在钟家的地位与风头才变得说一不二。   本来,钟巧如是希望钟朝颜最好是一辈子呆在边陲别回来了。   不想千盼万盼,那钟朝颜这最后还是回来了。   但是回来了又如何!五年前离府,本该去二皇子府做正妃的她,黄了婚事不说,就连如今都十七岁的高龄了,连亲事都还没有着落。   想到这里,钟巧如又不禁得意。   她嫡姐如今是二皇子府上的侧妃,本来是嫁的是嫡妃的位置,她嫡姐不争气呢,坏了名声!   但是自从她嫡姐嫁给二皇子后,钟巧如觉得这些个贵女看她的目光都变了,一个个的上赶着来巴结她。   这众星拱月的感觉,已经把钟巧如给哄得有些不知所以,如今钟家在去年又凭着她嫡姐的手段得了菊会的头筹!她嫡姐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嫁入二皇子府上。   如今这宴会的事情,大房不管,自然是落到了她二房的手上。   日后凭着她这亲手办了赏菊宴的名声,莫说世家豪门子弟了,她也许嫁给皇子也是使用得的。   钟巧如如此想着便愈发的飘飘然了。   然而她眼尾的目光又不可控制的往钟朝颜身上飘去。   哼!那个嫁不出去日后要到庵子上做姑子的老姑娘!   便在这个时候,钟朝颜突然一声惊呼,便提着裙摆往不远处的九曲回廊跑去:“娇娇……”   钟巧如顺着钟朝颜的身影看了过去,她的目光先是一顿,接着是惊艳与羡慕,渐渐的那眼底的羡慕又变成了深深的嫉妒。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貌!   这个外头进来的姑娘是谁?   难道是皇宫里的公主不成?   那不远处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其她姑娘的注意,众人的目光控制不住好奇的往哪九曲回廊去看去,来人越走越近,那张脸却是越看越美。      而且在场的人更没有人认识来人究竟是谁,只是看着那人与钟家二姑娘那亲密的动作,想必是极为亲密的手帕交。   同样的,林娇婉也注意到不远处正打量着她的一众贵女,她并没有走上前去,也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便脚下一拐往另一处走去了。   ……   等已经远到见不到园子里的人时。   钟朝颜才亲密的挽着林娇婉的手吐槽道:“你说不知道外头那些个姑娘就像个鸟雀一般烦人,比衣裳首饰不说,就连我如今还未成亲,便也要明里暗里的嘲讽一番,气得我差点然不住一包哑药下去,让她们安静数个时辰!”   林娇婉听着钟朝颜的话,她噗呲一笑,眉眼弯弯道:“好姐姐,你千万别这么做,这可是你府中办的赏菊宴,你要是弄砸了,老太太脸上无光不说,你这府里头的姐姐妹妹想必是恨不得撕烂你的!”   钟朝颜听得冷哼一声:“钟巧如那个蠢货,她恐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是我干的!毕竟她不就是个脑子里只有勾心斗角的蠢货!”   两人一边说着各自府上的八卦,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钟家老太太的院子里头。   此时那房妈妈也正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匆匆忙忙的出来呢,她见着来人先是微微一愣,便赶紧行礼道:“姑娘安好。”   钟朝颜朝着房妈妈摆摆手道:“今日妈妈辛苦了,妈妈有事去忙便是,三姑娘这位贵客,我定给我祖母好好的招待的。”   房妈妈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前头正来了大人物,她报了老太太后,正要请侯爷和夫人一同去迎接呢!   ……   二人近了老太太的院子后,里头迎面便是一股极为令人安心的佛香,让林娇婉一时恍惚得以为自己来了自家老太太的福寿堂。   “祖母……”钟朝颜看着平日就是个乖巧省心又极其受宠爱的,她也不用外头的丫鬟通报,便直接拉着林娇婉的手,提着裙摆,匆匆的往花厅跑去了。   待到二人进了花厅才发现此时里头正有客人呢。   林娇婉一眼看去,她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弯着眉眼朝着一旁极为年轻的妇人叫道:“大姐姐……”   正陪着钟家老太太的说话的林惠珺顺着身音看去,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眶:“三妹妹……”   花厅里头,除了老太太和林惠珺外,此时还坐着两个男客。   看那外貌到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二人也顺着外头的声音望了过去。   其中看着年纪稍微要年少点的少年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双耳却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那目光一下子更是变得小心翼翼。      继而他轻咳一声后,便垂了脑袋不敢往外头看去了。   因为他恍惚看到了那传说中九重天上的紫衣仙子。 第105章   花厅里头。   那主位上头坐着的钟家老太太她先是一愣。   然后无可奈何抬手, 隔空点了点从外头提着裙子跑进来的钟朝颜格外宠溺的笑骂道:“你这丫头就是个皮猴儿转世~”   老太太说着又转头朝着一旁坐着的两个少年公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府中最皮实的那个二姑娘朝颜姐儿,你们的二妹妹。前些年她陪着娘娘去庙里头清修, 给大梁祈福去了, 前头才将将回来呢。”   老太太说道这里又无可奈何的对着钟朝颜道:“你这鬼机灵, 在娘娘身边呆了五年也治不了你这性子, 这厅里也没有外人, 坐着的都是你亲姑母家的表哥。”   “你倒是说说吧, 来我老婆子这院子里做什么, 外头那赏菊宴不是正热闹着?”   到底年岁渐长, 钟朝颜也不如往日府中那般顽皮。      她听着自家祖母的介绍,倒也是认出来了。   一旁坐着的那两位正是文国公府晋家的二位表哥,晋江与晋海二人。   而她那嫡亲的姑母正是嫁给了文国公府上的国公爷晋源当嫡妻。   于是钟朝颜先是对着那两位表哥也是极为友好一笑,微微屈膝行礼道:“二位表哥安好~”   她说完后也不待二人回答,便急急转身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后娇声笑道:“祖母, 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钟朝颜说着, 便转身把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的小娇娘给拉了出来。   “哟~”   老太太当场就乐了, 她看着下头站着的小娇娘,指着钟朝颜笑道:“你这皮猴儿, 这可是把九重天上的仙子给掠了下来?真是俊俏的姑娘……你莫要被我家那皮猴儿的嘴皮子给骗了去。”   钟朝颜听得自家祖母打趣她的话头, 她眉眼都是愉悦的色彩,看着老太太眉眼弯弯道:“祖母,我可是把承恩侯府上的三姑娘, 我娇婉妹妹给带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承恩侯府三姑娘?   那个名动京城的小病弱?   老太太先是一愣,转而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钟朝颜身后的小姑娘。   很显然, 这看起来温婉娇贵,面色红润身子骨健康的小娇娘那是与传闻中给人的印象一点儿也不相符合的。   毕竟,那人前头才进来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单凭着那外貌就是个绝色无双的人儿,何况又是她从未见过的贵女。   老太太前头还在心里头嘀咕道,她家那皮猴子哪里找来的这天仙一般的人物。   没想到,这倒是她那几十年没见的冤家的嫡亲孙女儿。   不过转念一想,她那冤家做姑娘的时候,不也是这娇娇软软的性子么。   “好孩子,过来让老婆子我看看。”老太太慈祥的对着林娇婉招了招手,眼眸深处是淡淡的感慨。   林娇婉这才从钟朝颜身后走了出来,走上前去朝着钟家老太太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老太太安好,今日突兀来访倒是打扰了您的清净。”   “你这孩子!”   那钟老太太愉悦一笑,轻轻扯过林娇婉的手慈祥道:“这般俊俏的姑娘,怎么能说是叨唠呢,你能过来看我这老婆子,老婆子我心里头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如今看来,还是你那祖母有福气,哪里像我家里头都是一群皮猴儿。”   听着老太太的话,几乎毫无经验的林娇婉心中还是略微有些忐忑的。   她一时间倒是弄不清老太太这对于她的突然亲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也只能装作害羞的样子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   不想她这样子倒是换得钟家老太太‘噗呲’一笑,看着她道:“你这害羞的样子可与你祖母年轻的时候可谓的一模一样的,你那祖母做姑娘的时候,看着也是个娇娇软软的,但是哟,那泼辣起来的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   林娇婉一愣,听着这钟家老太太话里话外的熟稔。   于是她看着老太太说道:“今日本是祖母带着我一同过来的,但是今日我祖母不赶巧去,突然去宫里头拜见娘娘去了,于是便让我过来给老太太您请安。”   钟老太太听得林娇婉的话,她先是一愣,接着竟是深深一叹。   突然有些释怀道:“哼!我那个老姐妹哟,那倔脾气,想来终于是想开了。”   “这是好事儿,多少年了她从那养在身边的庶女嫁为人妇后便再也未曾见过,如今想开了能解了这个疙瘩也是极好的。”   林娇婉微微一愣。   她知道自家祖母与贵妃娘娘之间似乎有一道积怨多年的隔阂的,但具体原因她倒是不胜清楚的。   没想到眼前的老太太却是了解甚多。   但是老太太也不多解释,而是拉着林娇婉的手道:“好孩子,你今日能来是极好的,今日里就在钟家玩得尽兴便是”   “若是愿意多住几日也是不打紧的,若是什么少了不用客气尽管让丫鬟去准备便是,这府上你便当做是自家便是。”   “不用觉得拘谨,我与你祖母那可是嫡亲的表姐妹,曾经更是亲密无间的手帕交,如今你能和我家朝颜姐儿那小皮猴儿交好,老婆子我心里头开心极了,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祖母也是使得的。”   “哎!果然是年纪大了,只记得和你叙家常了,倒是忘了介绍了。”   老太太说着,她又指了指一旁年纪稍长一点的青年公子道:“这位是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想来如今也是你嫡亲的姐夫,晋海,我这外孙哟,别提与你姐姐又多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那晋海被指名道姓后,他赶紧起身抱拳道:“三妹妹安好。”   “姐夫好。”林娇婉轻轻屈膝行礼。   后头。   老太太又指了指另一边有些紧张的坐着的,看着莫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道:“这是文国公府上的二哥儿晋江,你若是不见外,你便同颜姐儿一般叫声二表哥,他们母亲乃是颜姐儿嫡亲的姑母,我嫡亲的女儿钟慧慧。”   “二表哥好。”林娇婉同样的也对着文国公府二公子晋江,轻轻屈膝行礼道。   那晋江却是一下子双颊爆红,极为不好意思的起身回礼道:“三表妹安好。”   “都是好孩子。”钟老太太微微一笑。   接着她的眼眸略微带着深意的看了晋江一眼,心中想到,这孩子她本来是打算着撮合了与颜姐儿的一起的,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   这边众人问安后,林娇婉又极为乖巧的与众人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子话,等老太太略微有些困乏了,她们一行小辈才告辞出去。   出了钟家老太太的百福堂。   林娇婉这才弯了眉眼往林惠珺身前走去,她小心翼翼的挽着林惠珺,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惠珺那已经圆润的小腹。   她又惊喜又极为亲密的看着林惠珺问道:“大姐姐,想来姐夫是对你极好的,姐姐瞧着比在府里头更滋润许多,想来过不了几月我便要当姑姑了。”   这声‘大姐姐’却是叫得林惠珺心头一酸,一下子红了眼眶。   但她想着这在是在外头,又只能死死的压下眼中的情绪,看着林娇婉道:“三妹妹。”   家中这几日发生的事,林惠珺她也不是不清楚,   一想到想着父母与妹妹做下的事,就觉得愧对这个三妹妹,想回娘家说说父母糊涂,奈何她如今又是个双生子的人,想了想,后头又被贴身的妈妈劝住了要回去的念头。   本来今日她是不出来参加宴会的。   但是她婆母正是这府中嫁出去的嫡姑娘,这陪着婆母一同过来,也算是陪着婆母回一趟娘家了毕竟今日她母亲想必也会过来的。   何况再加上身旁跟着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深怕她闪失了半分去。      毕竟那肚子里怀的可是文国公府老太太那第一位重孙!能不金贵么!   刚才,她听得林娇婉还能这般没有隔阂的唤她一声‘大姐姐’林惠珺心里头别说有多少的满足了。   于是她微微一哽咽正要开口道歉。   不想这时候林娇婉捏了捏她的手心悄声道:“大姐姐莫要有负担,这些事儿与大姐姐你无关的,再说五妹妹也被拘了起来,这也算让她长了些教训。家中的事大姐姐莫要操心,大姐姐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把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才是最大的福分”   听着林娇婉的话,林惠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这个三妹妹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个善良的姑娘。   眨了眨通红的眼眸,反手握着林娇婉的手道:“这事儿虽说妹妹心中不怪罪,但是这也是我们大房的不对,今日我还是要替我父亲兄长和妹妹,与三妹妹你道一声歉意的。”   二人在后头说着悄悄话儿,不知不觉便与前头的三人拉远了一些距离。   便在一个三叉口的位置,另一边又是迎面走来了一行人。   那打头的二人看着便是极其高调的。   那新妇装扮的女人身上穿着的是正红色的曳地飞鸟描花暗纹长裙,长裙上头绣着的略微形似凤凰的鸟儿。   那裙子在这种天气里头看着极薄,但是又极其贴合着腰身,倒是把姑娘家那极为诱人的身段儿给显得一览无余,外头再一件火红的狐皮披风,倒是把整个人儿给衬托得极其美艳。   林娇婉在一眼扫过去,那人头上戴着也是极其应景又贵重的成套菊花纹珐琅彩步摇,那上头簪着的大颗红宝石哟,恐怕也只有那大内皇宫里头才有的东西。   而那年轻妇人身旁站着一位身形高挑,但是身子骨看着又过于偏瘦薄弱的男人。   男人唇红齿白,看着也是个极其俊美的,奈何那身上总是透着一股阴柔劲儿,林娇婉一眼望去便是打心眼里格外不喜。   就连此时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袭本应该极为好看的,宝蓝色金丝描暗纹湖杭夹袍,现今在林娇婉看来也是过分阴冷了去。   几人狭路相逢。   林娇婉看着那一行人,她心口一跳,此时倒是猜出了那二人的身份了。   恐怕这二位就是那二皇子和二皇子侧妃了!   林娇婉她脚下一顿,便想拉着她大姐姐往另一边走去,她们应该是只顾着说话倒是与前头的三人走岔道了。   然而此时却是已经是来不及了。   前方那一行人,为首的那二人已经见着她们了。   她身旁的林惠珺也能发现了前头人的不对劲,却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她挺着圆润的大肚子脚下一个错步,死死的用身子把林娇婉给护在了身后,轻声道:“三妹妹莫怕,只要我们低头行礼便行。”   二人退到狭窄的道路旁,正打算给拿身份尊贵的二人让路行礼。   却不想最打头的那男人却是走到林娇婉身前的位置时,非常突然停下脚步来,似乎在打量也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这二皇子,男生女相面色阴柔,少了份阳刚,但是那眼眸深处却藏着没有底线的毒辣与变\\\\态\\\\。   林娇婉在这一瞬间宛如被毒蛇盯上一般。   她浑身鸡皮疙瘩炸起,心脏因为感受到危险,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但是那人的脚步也只是轻轻一顿,丝毫看不出破绽的携着自家侧妃继续直直的往前走去了,看那方向似乎是钟家老太太的百福堂。   走了大概十来步的路程后。   那男人他突然微微侧头看着身旁站着的侧妃,声音温和又充满爱意的问道:“巧儿,前头遇见的那二人这可是你哪家的妹妹?”   那被叫做巧儿的二皇子侧妃钟巧意突然心中一紧,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但是她依旧压下心中所有情绪,满目都是崇拜的笑意看着二皇子无奈道:“回殿下,恕妾身眼拙,其中一位姑娘妾身也未曾认出她究竟是哪家府上的贵女。”   “不过!”   钟巧意的声音一顿接着道:“不过她身旁站着的文国公府少夫人妾身倒是认识的,这位少夫人她是京中承恩侯府的大姑娘林惠珺。”   承恩侯府么?   二皇子脑子掠过关于承恩侯府的所有信息。   da并未找出一个姑娘能与前头那个女人的资料契合到一起的。   他此时心头发热,眼中惊艳的神色莫名闪过,喉咙更是发紧,身下那处竟然起了反应!   他从未想过对于女人没人丝毫兴趣的他,竟然在看到前头那个似乎还未及笄的姑娘时,想着的竟然狠狠的撕碎她,看着她在他身下痛苦求饶承受\\欢\\爱\\。   那人太美了,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雏儿都美。   哪怕是那些专业老鸨训练出来的从小从\\媚\\药灌出来的都要美上成千上万倍!   若是训练得当……   想着这些。   二皇子眼中闪过无数种疯狂的念头,眼眸深处是如毒蛇般的贪婪与阴冷。   待到那二人终于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走远了。   林娇婉提着的那一口气才终于松懈下来,她脚下一软便差点站不稳了。   同样。   她身旁站着的林惠珺也是同样的惊魂未定。   她先是看了看林娇婉面色,确定没事后,她才拍着胸口情轻声道:“今日的二皇子他那眼神怎么会这般怪异可怕,往日我也见过他与那位钟家侧妃的,平日看着也是和和气气的一个人,今日他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就仿佛是毒蛇一般。”   可不是毒蛇吗!   浑身阴冷!   又让人恶心!   便在这时候,前头发现她们不见了的晋江与晋海还有钟朝颜三人,这时候也从另一边的小路走了过来。   三人远远的便看见了神色非常不对劲的二人,以及她们身旁跟着的丫鬟婆子也是神色僵硬到了极点。   “娇娇!”钟朝颜面色一变,赶紧冲上前去看着被丫鬟搀扶着的小娇贵,眼中尽是关切。   林娇婉看着钟朝颜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只是前头我和我大姐姐应该是走错道儿,碰到你二皇子和皇子侧妃了!”   二皇子!   钟朝颜便在此时眸色一冷。   晋海也同样关切的望着自己似乎惊魂未定,还身怀六甲的小娇妻。   那二皇子他的知道的,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这几年来因为那人愈发放肆不知收敛,他也是多少听过一些歌风声的。   ……   此时。   虽然如今已经入秋,四周本该草木稀疏。   奈何钟家的园子却是打理的极好的,四周不光是菊花争奇斗艳,还有这其他各色秋日里开放的花儿。   前些天下得大雪也未融化殆尽,这打一眼望去白中透粉透黄透紫的,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如今五人走在青石板与鹅软石扑街的曲径小道上,五人隔着重重叠叠的花草树木,便能看见赏菊宴那头正是热闹非凡。   那园子里头不时传来年轻姑娘的娇笑声,伴随着一些年长的妇人的笑声。   四周隐隐菊香。   那成百株入围的秋菊正一盆盆的被粗使婆子小心翼翼的从暖房里搬出来,摆在园子里头,最中间的放着的那一株自然是今年的头筹!   然而林娇婉看着那些个争奇斗艳的一个个贵女,她却是任何加入她们的想法都没有。   于是她脚下一顿。   侧头看着钟朝颜道:“钟二姐姐这儿可有什么安静的去处,如今不过未时而已,如今过去与那些个贵女交缠妹妹肯定是吃不消的,何况我大姐姐如今还怀着身子骨呢!”   实属钟朝颜也不愿意那外头那群个蠢货一起勾心斗角的。   奈何她前头的想着她这个娇娇妹妹前五年都拘在院子里病着,后来又与她在山中呆了五年,想必的会喜欢这没见过的场合的。   没想她家娇娇妹妹不喜,那便是极好的!   于是钟朝颜爽朗一笑。   她那明媚的笑容更是更过外头争奇斗艳的秋菊,转身看着林惠珺道:“表嫂嫂觉得如何?不我们三人一同去我那园子里坐坐如何?就让表哥们过去便是!”   林惠珺想着前头二皇子那眼神,她依旧有些胆寒,心里头也不想再次对上。   在想着去姑娘家的院子里躲清净也好,便点头同意道:“我听钟家妹妹的!”   这样三人说定,便要带着丫鬟婆子往钟朝颜的院子里头去。   不想这时候,平时一向安静文雅的晋江他却是突然出声。   他俏皮的朝着林惠珺眨了眨眼睛道:“嫂嫂你可不能丢下我与二哥不管,我们自然是要护着你们一同过去的,不过我们就在表妹那白露阁的院子里头呆着便是,不会进去的。”   “大哥你说是不是?”   晋海的年岁比晋江年长了十岁不止,到底是成过婚的人了,他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弟弟那司马昭之心。   于是晋海也极为配合道:“不如就按照我二弟说的去吧。”   五人同行,便往钟朝颜的院子里去了。   她们还未进院子里头呢。   里头便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小奶狗的叫声,汪汪了数声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那声音‘呜咽’一声后可怜巴巴的停了下来。   钟朝颜一愣,看着林娇婉欢喜道:“娇娇,我等会子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保准会喜欢的!”   这一下子林娇婉也掩饰不住心里头的好奇了,她听得那声音还隐隐熟悉。   等到五人走进去白露阁里头后。   却见着那那院子里此时无声无息的坐着一个身量极为高挑的少年公子,重点是那四周守着的丫鬟婆子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极为诡异。   只见那少年的背影,一身黑衣,黑色长靴,墨色的乌发用于冠在头顶上束了一个男髻,此时他手上似乎还揪着一个可怜巴巴小奶狗子。   林娇婉看见那人她先是一愣,接着提着裙摆便冲了上去。   一旁的晋江看了,便要抬手阻拦,怕那人伤了不管不顾冲上去的林家三妹妹。   然而!   背对着他们坐着的那人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转瞬间双目如电,眼神冰冷的朝着晋江的方向带着毫无保留的杀意看了过去。   一时间!   晋江瞬间浑身僵硬,仿若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身后脖颈处的鸡皮疙瘩更是起了一圈。   然而跑在最前头的林娇婉却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提着裙摆跑上前去,一把就从魏珩手中把那小奶狗给小心翼翼的夺了过来,还不忘指责道:“魏表哥!你好端端的怎么把我家魏宝拿出来胡乱泽腾做甚?”   魏宝?   魏珩舌尖低着牙齿,心中更是把这几个字重复了数遍后。   他终于笑出声来,看着林娇婉颇有深意道:“魏宝?啧!~我家娇娇倒是有天大的胆子!”   可不是有天大的胆子么!   冠以魏珩的姓氏,却是拿来给她家的狗崽子取名儿。   这全京城上下也只有林娇婉有这个胆子了。   林娇婉也不理魏珩,她欢欢喜喜的抱着怀中的狗崽子朝着钟朝颜跑去。   不想那狗崽子在闻到钟朝颜的味道后,便嗷嗷嗷嗷的叫着要往钟朝颜的怀里头扑去。   林娇婉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着钟朝颜问道:“钟二姐姐,这莫不是你的狗崽子?”   “可是我听得魏珩不是说一只给了我,另一只给了萧……”   说道这里!   林娇婉她终于顿住了话头了。   乌溜溜的眼神颇为有深意的往钟朝颜身上扫去。   但毕竟这事儿,又想着二人之间年龄的差距,以及身份的问题,何况如今还有外人在场呢!   林娇婉她便也就没有点破,   而是把手中的小奶狗往钟朝颜怀中一塞,意有所指道:“想必这就是姐姐要给我看的惊喜吧?我家与你这只是一般大的,一母同胞的狗崽子,我给他取了个极为震撼的名字,叫做‘魏宝!’”   嗯!   魏宝!   非常碰巧,钟朝颜内心吐槽想到,她家的狗子虽然不敢姓萧,但是也耐不住她给人家取名四宝呀!   看着钟朝颜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林娇婉又眨了眨眼睛道:“不知姐姐家的狗崽子叫做什么?”   于是!   钟朝颜轻咳一声:“四宝。”   林娇婉:“……”果然是好姐妹! 第106章   钟朝颜看着林娇婉那颇有深意的眸色, 她虽然性子本就是个落落大方的,但是也耐不住自家姐妹那眼眸中的打趣呀。   此时正值午间, 阳光正好。   秋风也是暖融融的带着沁人心脾的菊香, 斑驳的光影从白露阁院子里枝丫间的缝隙里照下来。   照得钟朝颜那张明媚大气的脸上, 就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双颊上覆盖的那一层红晕, 凭添了几分属于少女特有的娇媚。   这时。   一直坐在不远处石桌子并不说话的魏珩, 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   站起身来的魏珩, 那高挑修长又有力量的身体, 隐隐的更是给人以无形的压迫。   然而此时他却是步伐慢悠悠的,又带着让人不能轻易忽视的贵气,一步步直直的往林娇婉那处走去。   待走到林娇婉身前时。   魏珩的目光好似不经意般的扫了一眼离他也不过两三步距离的晋江。   接着。   魏珩他突然勾唇一笑,在晋江震惊的眼神中一步向前,与那站在一旁的林娇婉并肩站在了一处, 两人一前一后, 魏珩更是隐隐落后小半步的距离, 那仿若是把一旁的人儿搂进怀中的般的姿势。   男的俊逸非凡,特别是那张脸上的容貌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女的美貌如仙, 也同样的这京城贵女中谁也比不得的容貌。   两人这一站, 就好像是上天注定的金童玉女一般登对儿。   晋江看着几乎紧贴着她背后而站的魏家世子爷,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看得眼睛疼,特别是魏世子爷那似乎是宣誓所有权一般的态度。   然而。   就是站在魏珩身前, 肩膀几乎与魏珩肩膀都叠在一起的林娇婉,她依旧是毫无所觉身后人的存在一般, 或者也可以说已经非常习惯了这人的无时无刻的存在。   所以!   此时她依旧与一旁的钟家二姐儿聊得极为开心,二人眉眼弯弯的逗弄着怀中的狗崽儿,两人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晋江越看越气,到底是少年心性,又作为嫡次子家中又宠又护的,也没有经过什么事儿,哪里逼得上魏珩那种死人堆里滚打摸爬,几乎成精了的老辣。   也就是被魏珩这么几个不轻不重的动作一激,他眉头一皱就要上前去理论。      不想才刚有所动作,他的手腕便被自家大哥给一把握住!   他大哥那手仿佛是铁作的一般,把他死死的箍住,那晋江哪怕是起红了眼,也依旧是动弹不得半分的。   而且晋海拉住晋江后,不忘给他使眼色,眼神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魏世子爷这个人并不是他们能轻易惹得起的,哪怕是文国公府也是不行的!   毕竟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哪怕是没有亲眼所见这人做了什么恐怖之事,但是单单是那名声也够人吃一壶了!   便这时,晋江差不多已经压下心中怒意的时候。   魏珩却是错不及防的对着他邪邪一笑,然后突然间又垂下眼眸,神情更是格外自然的抬手理了理林娇婉鬓角边的那一丝散落的乌发。   如玉一般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轻一勾,便把那一丝乌发勾到了林娇婉耳际后方。   “魏珩!”一声暴喝!   这时候,怒上心头的晋江他终于是不管不顾的挣脱了晋海手中的力量,几步走到魏珩身前,抬手便要把那几乎的靠在林娇婉肩膀上的人给推开来。   然而,这人才刚刚抬手呢!   他的手腕便被魏珩以极快的速度死死的握住。      魏珩那手中的力道可不是盖的,他只要愿意轻轻一个用力便可以当场拧断了晋江的手。   毕竟在魏珩看来,这种京城里过活的公子哥儿手无缚鸡之力,饱读诗书又如何,还不是给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捅么!   此时魏珩正紧紧的拧着晋江的手腕呢,霎时间晋江脑门上疼得都是细密的冷汗,然而他依旧是眼睛死死的盯着魏珩,似乎丝毫不见妥协。   “世子爷手下留情!”晋海面色一紧,赶紧上前一步,生怕魏珩此时一个用力就把自家那嫡亲的蠢弟弟的手给废了去。   然而晋海的话还未说完呢!   晋江便煞白着脸咬牙道:“大哥你莫要求情!我只是看不得魏珩这小人的行为,三表妹如今还是未及笄的姑娘,那魏珩却是仗着自己是个厉害的,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便对三表妹动手动脚的!这厮不就是乘人之危么!”   “呵!好一个乘人之危!”魏珩眸色冰冷,更是带着毫无保留的杀意看向晋江。   然后他死死的捏着晋江的手腕,一个错步上前,更是用自己的身子把林娇婉整个人都给挡在了身后。   魏珩看向晋海冷哼道:“晋海我今日看着你的面子上并不想废了他的手,但是你这嫡亲的弟弟若是真的这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莫要什么不该惦记的人也放在心里头惦记着!”   晋海当然听出了魏珩话中的意思,奈何他那嫡亲的弟弟那就是个棒槌,此时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劝告。   那晋江此时虽然时刻都有被折断手腕的危险,但是他那张也算得上温润如玉的脸上虽然痛的神色煞白,但是眼神依旧是倔强的瞪着魏珩看的!   看得魏珩他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离京五年,这些个蠢货都把他的恶名给忘了一干二净了。   毕竟五年前这些个象牙塔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哪怕心里对他恨得要死,表面上谁不是恭恭敬敬才称呼他一声魏小公爷!   ……   这一切对于林娇婉来说,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前头她正在与钟朝颜愉悦的逗弄着怀中的四宝呢,二人都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场间气氛不对。   便在那个时候,二人只听得一声似乎是晋江的怒吼。   而那被吼的对象竟然是魏珩……!   二人正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   而后!那电光火石间,她们便见得那晋江的手腕便已经被魏珩轻而易举的拧在手中。   似乎只要魏珩轻轻一个用力,便能随后把晋江的手给拧断了去。   于是林娇婉转头看向似乎同样也摸不清头脑的钟朝颜。   二人一对眼,也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同样是满目焦急的林惠珺。   “大姐姐……”   林娇婉扯了扯林惠珺衣袖后悄声问道:“大姐姐我魏表哥与晋二表哥这可是怎么了?”   当时目睹全程的林惠珺也是着实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作为已经成了婚的妇人,如今与文国公府嫡子晋海又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自然是看得出来晋江暴怒的原因的。   毕竟一眼便爱慕上的姑娘,又是她三妹妹那个仙子一般的人物,偏偏的却是被魏珩那个混世魔王给勾搭上了。   怎么想着也就是,魏珩那名声极差的祸害,污了他心中的那朵白月光。   林惠珺看着场间拔弓弩张的场景,一边是他夫家的嫡亲弟弟,一边又说她们根本就人不齐的混世魔王,再加上夹在这中间的是她家三妹妹。   于是拔弓弩张以极快的速度把前头发生的事给极快的秒速了一遍,这听得林娇婉一愣,眉头却是微微的皱起。   这架她不能劝!   林娇婉她心里头清楚,以魏珩那个乱吃飞醋的性子,要是此时此刻她劝了哪怕一句话。   好的!   下一秒钟魏珩那厮非折了晋江表哥的手腕不可!   若是不劝呢!   她干站着这里头看戏也是不太好的!   而林惠珺看着林娇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她以为是自家妹妹为难呢,正要替晋江解释几句,不想林娇婉却是抬手亲亲拉过她的手,在她手掌心里头画着儿时逃学的暗号。   林惠珺霎时间一愣,也是不明所以。   然而林娇婉却是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便一手拉着抱着四宝的钟朝颜,一手拉着大腹便便的她。   似乎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敢用跑的,但是那脚下的速度还是走得极快的。   一样的,身后紧张的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一看自家主子那是突然间转身便走,那还是脚下生风的走得飞快,那也丫鬟婆子也同样的,想也不想,一群人跟着追得飞快的。   转瞬间!   这偌大的白露阁里头,只剩下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男人。   此时魏珩依旧死死的掐着晋江的手腕。   而晋江死死的瞪着魏珩。   那晋海呢,他则是一下子紧张的注意着晋江,生怕他又会说出什么蠢话来,一下子又要紧张的看着魏珩,生怕魏珩一个用力便把他嫡亲弟弟的手给废了去。   等到林娇婉她们三人都走得没影了,魏珩倒是勾唇笑了出来,他开口声骂了一句:“小蠢货……”   这也不知是在骂谁,反正此时他眼底皆是淡淡的愉悦。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了晋江,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那似笑非笑略带嘲讽的笑容,刺得晋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冒了出来。   然而魏珩看着满眼怒火的晋江他却是嗤笑一声道:“如何?你这蠢货不是想着英雄救美么?啧……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我宠着长大的小娇贵要给你这个蠢货面子!看见了吗,那小坏东西才不管你死活呢。”   此时魏珩的语气,那简直就是要有多少嘚瑟,那便有多少嘚瑟,若是他此时有尾巴的话,他翘着尾巴的样子一定与林娇婉的魏宝一模一样。   晋江听得魏珩的话,以及那语气中满满的嘚瑟,晋江瞬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心悦的姑娘出头,不想那姑娘却是连多看她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没有就算了,就连他嫡亲的哥哥看他的眼神都是‘蠢货’二字!!! 第107章   林娇婉一手拉着钟朝颜, 一手拉着自家大姐姐,闷头便是往前走。   此时三人裙摆飞扬, 脚下步伐也是极快的, 后头更是跟着浩浩荡荡面带焦急的丫鬟婆子。   这场面可以说是要有多打眼就有多打眼。   幸好此时她们三人走的都是那偏僻的地儿, 不然总归会把前头正在吟诗作对秀才艺的贵女给吸引过来的。   三人从白露阁中出来后, 便直接穿过其中一条并不起眼的园中小道儿。      穿过小道后, 接着是眼前景色一变, 三人倒是跑上了镇南侯府钟家园子里那条极为漂亮但是又远离前头喧闹地儿的九曲回廊处。   那廊下是一汪清澈的荷塘。   廊的两头连接了镇南侯府内院的园子与各房居住的院子, 这处是算不上主道的地方, 但是炎炎夏日时,这处倒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奈何如今已然深秋之时,荷塘里的荷叶也皆已枯黄,这头正是菊花正盛的时候,谁会跑到这般偏僻的地儿来赏那满荷塘枯黄的荷叶。   但是偏偏的, 那枯黄的荷叶底下一群色彩艳丽的大锦鲤在下头倒是悠闲自在。   而且那锦鲤个个都是个头硕大的, 成群结队游鱼摆尾好不悠闲, 还不时用身后的尾巴拍打出细小的水花来。   ……   此时三人裙摆飞扬,就如这秋日里最为艳丽的花朵儿。   到了这九曲回廊处, 三人终于才渐渐慢下了脚步。   林娇婉扶着林惠珺的手, 极为关系的问道:“大姐姐可还要紧,今日倒是劳累你的。”      因为双身子的缘故,此时的林惠珺看着倒是比往日胖了不少。   只见她那微微圆润的双颊此时泛着淡淡的嫣红色, 轻轻托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林娇婉道:“这点距离倒是不碍事的。”   “但若要在这般走我就不行了,产婆说我是首胎, 胎儿如今又生得极好,怕日后难产,我那婆母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方子,婆母她关心我”   “所以在府里头,我日日去她那头请安顺便用了早膳,之后便陪着我一同走上数圈,我如今虽然月份也是极大了,但是整个身子倒是轻快了不少。”   林娇婉听得林惠珺的话,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是终于放下心来。   毕竟前头那极不好的姻缘,可是她的人为原因有意坏了去的。   若是换了一人林惠珺依旧没能嫁个好的,哪怕这本不关她的事,但是林娇婉心里头依旧难免愧疚。   一旁站着的钟朝颜也抬手拍了拍林娇婉的手,继而眨了眨眼睛悄声道:“你放心便是,我那嫡亲的姑母她从小就是个聪慧又和善的女人,只要她在文国公府中坐镇,下头就算是有妖孽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的。”   听得钟朝颜的话,林娇婉这才把心里头的最后一口气给松了下来。   此时她心情胜好的看着那荷塘下头的鱼儿,那肥硕的样子,于是林娇婉的目光闪了闪看向钟朝颜:“钟家姐姐我看着你这塘里的鱼儿生得这般肥美,可不知红烧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红烧?   一旁听着的林惠珺脚下的步子一个趔趄。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家三妹妹惊呼道:“傻姑娘,这可是镇南侯府中特意饲养的观赏鱼儿,那就算是再肥美这观赏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红烧?”   林娇婉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转身扶着林惠珺的胳膊,笑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想着那菊宴上长得极好的花儿,能做些个什么菜儿呢。”   “大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妹妹我小时候的怪毛病,偏生喜欢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以前在府里头,我年岁小身子骨又不好,后头我与娘娘去了庙中后,莫说山中的浆果花草,我就连庙中住持饲养了许多年的那一池子鱼儿,都已经被娘娘手底下的容嬷嬷给红烧了去。”   林娇婉说着,她倒也是把自己给乐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牙,而后又眉眼弯弯看着林惠珺道:“大姐姐你恐怕是不知道,那些个皇庙里头的鱼儿也不知是不是庙中佛香闻多了,倒也是一个个修行得清心寡欲了”   “啧~毕竟那味道无论是红烧还是清蒸,倒都是前所未有的肥美。”   这头林娇婉话才说完呢,后头不远处就一个清脆的声音接了上来:“前头那个仙女姐姐说得可是真的?不如我们把这荷塘里养着的锦鲤儿让婆子捞一尾巴去红烧如何?”   林娇婉寻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那后头提着裙摆跑上来的人儿,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眼底是泛着的是天真无邪,加上那齐眉的刘海,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衬得又大又圆,眼底亮晶晶的。   那声音更是清脆又透着一股喜意。   此时那姑娘的发髻上也是梳了个精致的双丫髻。   不过那发髻上簪着的倒是用硕大圆润的珍珠与黄水晶,加上金丝掐成的珠花儿。   这般打扮倒是显得稚气未脱,却又是格外的俏皮。   那就在那跑来的姑娘身后,此时也同样是跟着气喘吁吁的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得出来那丫鬟婆子是追了自家主子一路的。   那姑娘一开口便是对着林娇婉身后的林惠珺道:“大嫂嫂你真是好快的速度,害我追了一路,莫不是你们终于停了脚步,我恐怕是跑断了腿也是追不上你们的!”   待到人走近了。   林娇婉打着一眼望过去。   那走来的看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般年龄,却是一点防心也无,想必府中必定是个上头有长辈宠着的,下头又有兄长护着的贵女。   打瞧着这一眼。   莫名的,林娇婉便喜欢上了这个她还道不出姓名的贵女,就宛若她当年,打从第一眼看见钟朝颜后便打从心里头喜欢她一般。   “大嫂嫂……”来人先是快步走到林惠珺给她行了一礼。   接着她又转身看着钟朝颜道:“二表姐安好”   接着这一位目标十分明显的姑娘,她睁着自己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娇婉问道:“仙子姐姐,请问你是哪处的仙子。   ”   这一声仙子姐姐倒是叫得林娇婉哭笑不得。   这位姑娘恐怕是文国公府的嫡姑娘吧,但是这位文国公府上的嫡姑娘是不是有点太自然熟了。   林娇婉正在心里头咕哝呢!   不想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钟朝颜!”   那声音气势汹汹接着道:“钟二这可是我们镇南侯府侯府举办的赏菊宴!”   “你不出去招待贵人给自家长脸便罢了,如今竟然是躲着这处偷懒,我三姐姐与二皇子一同过来也不见得你去请安!”   那声音说着却是突然嘲讽道:“二姐姐你还当真认为自己当年差点成了二皇子妃,如今便高人一等了,有了天大的脸面不成?”   这打头的姑娘,只见她一身极为艳丽的桃红色素软缎冬衣。   那成套的衣裙上头更是用金银丝线绣出了大朵的菊花。   这打一眼看去倒是华贵极了。   但是那姑娘哪怕此时她涂了厚厚的脂粉,依旧掩盖不住那本就偏黑的肤色。   来人的五官也算得上出挑的,但是那衣裳的颜色挑人,肤色偏黑的人穿着,只会显得更黑,并不衬肤色。   最终倒是适得其反,显得老气横秋了,又没了起色去。   林娇婉看着那气势汹汹打头的贵女,这人恐怕就是她钟家姐姐口中钟巧如那个蠢货了吧。   毕竟如今是自家园子里办赏菊宴,外头不知多少贵人在谈天说话呢。   这会子真的是要闹起来的话,那消息都不用丫鬟通报,要是碰到耳朵灵敏点的贵夫人,恐怕还能顺风听上那一两句呢!   况且如今还是当着外人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姐妹的威风,像钟巧如这种做法不是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的蠢么!   别说日后钟朝颜会不会要传出了坏名声,但是那种拿自家姐妹开刀的人那名声也不见得日后会好到哪里去。   想着这些,林娇婉的目光又微微一扫,她便看见了站在那钟巧如身后站着的顾嫣与林宜悠二人。   这顾嫣倒是莫名的与她一同都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因为嫁人的缘故,她头上梳得发髻倒是繁复许多,上头也是簪着与衣裳颜色一样的成套的头面。   见着钟朝颜那一群人并不说话,那钟巧如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看着钟朝颜讥讽道:“二姐姐,前头听说你与娘娘去边陲之地时,是有一位承恩侯府的姑娘陪着你一同去的!今日怎么不见得你把那位传说中的病秧子带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前头我可听说了,传言本该是府中的四姑娘陪着娘娘一同去的,毕竟四姑娘身子骨健康,人也俏丽又讨人喜欢。”   说道这里,那钟巧如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她接着说道。   “但是后头传言有说,侯府中那位名动京城的病秧子林三姑娘,嫉妒四姑娘得了这个天大的好处。”   “后来竟然黑心肝的叫了府中的婆子把四姑娘给推到那冰冷的池塘里去了,害得四姑娘缠绵病榻足足五年,如今才将将养好了生子骨,能出来走动了。”   听得那钟巧如的话,林娇婉目光淡淡的扫了林宜悠那僵硬的脸色。   继而看着钟巧如冷笑道:“钟家三姑娘的消息可是灵通,我倒是不知连侯府里头都未曾发生的事儿,钟家三姑娘你倒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什么叫做未曾发生的事儿?”   钟巧如眉头一皱反驳道:“这可是林四姑娘亲口承认的话,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有本事让我那二姐姐把那个病秧子叫出来对峙!”   “再说了,本姑娘倒是要看看,那个病秧子是不是病得有一副能把鬼怪都吓跑的丑八怪容貌!省得这么多年来,竟是个没脸出来见人的!” 第108章   林娇婉听得钟巧如那志得意满的样子, 她心里头冷笑一声。   转而看向身旁的钟朝颜,对着钟朝颜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略带着抱歉道:“朝颜姐姐也知晓妹妹平日里的脾性, 若是这后头多有得罪之处, 妹妹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钟朝颜看着那最打头站着的钟家三姐儿钟巧如。   她突然冷笑一声道:“三妹妹这般好的性子, 若是把三妹妹都惹急了, 三妹妹也莫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忍着, 往日你改=该怎么样就怎么便是了!”   “钟不能真的让那些眼睛长来出气的东西, 在这里平白无故占了那口头上的便宜, 坏了你的名声!”   那钟巧如随不知前头说话的那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钟朝颜口中的话, 她猜得十有八九肯定是在骂她的!   于是钟巧如突然上前一步,指着钟朝颜声音尖锐道:“钟二!你莫要过分!”   “我们这可是同族嫡亲的姐妹,你竟然不知好歹的帮着外人说话。”   接着那钟巧如的声音又是一顿。   她目光嫉妒又羡慕的看着林娇婉的方向讥讽道:“哼!有些人当真就仗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相,便出来丢人现眼看!这赏菊宴当真是什么破落户都能参加了!”   “毕竟不知道是那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也许还是那府中见不得人的侍妾生的东西, 如今想着要及笄了便打算蹭着我们钟家这趟宴会, 来勾引世家贵族的少爷!”   钟巧如这话说得, 别说是当事人了,就连她身后那些与她一同交好的贵女也是看得直皱眉!   毕竟其中不乏许多个都是妾生的姑娘, 这不是把她们也一同都给骂进去了么。   这哪里像是钟家二房嫡出的姑娘该有的样子。   这说难听点, 那眼皮子浅的样儿,就是妾生的女儿,若是教养的好的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然而。   此时林娇婉对上钟巧如那带着嫉妒的又带着莫名的敌意的双眸, 她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当着空气瞟了过去。   只见她冷笑一声, 直接抬步上前,从人群里抬手便把躲在后头的林宜悠给拖了出来。   声音冰冷道:“四妹妹倒是说得好一嘴巧话,三姐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在四妹妹眼中我竟然这那般不堪的模样。”   这种时候,林娇婉她那少有的泼辣样子,可不是平日里京城贵女喜欢的作风。   于是。   在场的众位贵女看着林娇婉那极其粗暴的动作,那些胆子小的更是惊呼一身,便往丫鬟的身后躲去。   那林宜悠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头被钟巧如的话给惊懵了,还是被林娇婉的力气给吓到了,她煞白着面色,竟然是直愣愣的被林娇婉给拖了出来。   要说吓懵也是极有可能的。   、   毕竟她怎么也想不到钟巧如那个没眼色的蠢货,竟然会当着林娇婉的面,把她前头污蔑的话通通都给说了出来。      这话儿她本来是算计在在贵女之间悄悄的流传。   毕竟谣言这种东西就是众口铄金,积销毁骨,总有一天能让那贱人的名声尽毁!   但是没想到竟然被那个蠢货坏了好事儿。   所以,这一下子场间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林宜悠的身上。   但是众人眼中更多的是震惊。   震惊于是这位林家三姑娘的美貌,说好的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呢!   不是应该面色苍白病病弱弱一副快要死去的样子吗!   怎么的眼前的林三姑娘看着面色红润,天庭饱满,整个人那朝气蓬勃通身贵气的气质!   在场的众人只觉得脸颊生疼,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其中特别的钟巧如,她嗡动着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没办法,觉得失了脸面,于是先是狠狠的瞪了林宜悠一眼,又转头看着钟朝颜小声威胁道:“钟二你莫要得意!等二皇子殿下把我家大姐姐提正成嫡妻的时候,到时候你给我大姐姐提鞋都不配!”   ……   林娇婉她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九曲回廊中站着的那群贵女。   她眼尾一眯,突然看着林宜悠嗤笑出声道:“四妹妹,你倒是当着三姐姐我的面再把前头与钟三姑娘的话,说一遍给我听听!”   “三姐姐我倒是不知道何时这陪着娘娘去清修的福分是姐姐我从你手上抢走的,哼,还掉到池塘里头?”   林娇婉说着,她多少顾忌府中的面子。   于是上前一步,对着林宜悠轻声耳语道:“四妹妹怎么不会把是因为自己吧三房的嫡女给推到池塘里头,后头更是与外头的人合谋来害了自家的姐妹,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还本姑娘抢了你的好福气!”   “哼!”   “四妹妹难道是嫌弃在府中还不够丢脸么!这丢脸的事情都打算丢到府外头去,毁了府中未出嫁姑娘的名声你才满意?”   林宜悠听得林娇婉的话,霎时间她面色一白。   前头她只顾着疯狂的想要诋毁林娇婉了。   她忘了这府中未出嫁的姑娘除了她二房的姑娘,那可是还有大房的五姑娘!   若是大夫人知道她犯下的蠢事,害得侯府的姑娘毁了名声,哪怕那陈氏不是她的嫡母,但是她作为侯夫人真的要整治她一个庶女还是有的是法子。   思想来去,这事儿她是千万不能承认的,如今这脏水那也只能往林娇婉身上泼了。   想到那些厉害关系。   林宜悠神色一冷,反正如今这镇南侯府做客而且在场的也只有她与顾嫣还有林娇婉那贱人三人,谁会相信她一人的话。   何况这人言可畏,她就不信等会子说通钟巧如后,便唆使钟巧如与场间的贵女达成共识,然后倒打一耙。   到时候,她就不信这群巴结着钟巧如死要面子的贵女会说出真话。   反正她那三姐姐的名声前头就已经够烂了,就算老太太做主给她与魏家世子爷订了婚事那又如何!   她就不信林娇婉那种名声真的能风风光光的嫁到镇国公府上去当正房夫人,像那种贱人最好是嫁人为妾,才能消了她心中的怨气!   于是林宜悠霎时间眼眶一红,极度委屈的哽咽道:“三姐姐!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们府里,上上下下的哪个不宠你,你哪怕是掉那么一颗金豆子老太太都要心疼上半日,我若是真的把你给推到那池塘下头去,老太太还不直接把我给打死了去!你想要怎么样那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林宜悠说着,突然的目光一顿望向人群中站着的顾嫣。   然后继续凄惨道:“别的不说!前几日三姐姐你才回府呢!就因为我大嫂嫂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便仗着老太太对你的宠爱!把我大嫂嫂的贴身丫鬟给杖责了去!”   “姐姐你都做到这般程度了,难道还不够?三姐姐莫不是想把妹妹我给逼死了去?”   林宜悠话音才落。   人群里那群自命清高的贵女便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们一个个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林娇婉。   更有些个胆子小的贵女那是吓得战战兢兢,连眼眶都是通红的,好像那被仗责的人是她们的贴身丫鬟一般。   但幸好这群人里面也不是个个都是蠢货的,有一小部分人对于那林四姑娘的话还是保留着怀疑的态度的。   此时林娇婉她也不着急辩解,而是看着一旁的钟朝颜道:“朝颜姐姐我可否借你府中的丫鬟婆子一用。”   不过是借几个人,这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林娇婉点了点钟朝颜身后站着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丫鬟婆子道:“今日便麻烦各位,把这位得了癔症的林四姑娘送到林家二夫人梁氏身旁!”   这林宜悠可是瞒着梁氏偷偷出来的,前头她看着梁氏来了,才唆使了钟巧如那群蠢货往这偏僻处走,不然是她们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到林娇婉一行人。   如今她若是被钟府中的婆子给绑了送到她嫡母面前,以她嫡母那种尖酸刻薄的性子!   能让她有好果子吃?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林宜悠她面色一变,哪怕在这些贵女面前丢了面子,她也绝对不能在那些个夫人面前丢了脸面,于是在镇南侯府中的婆子上来前,她便提着裙摆冲了出去。   不想林宜悠才跑了十来步的距离,便撞进了一个男人怀中。   不知怎么的,林宜悠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一刻她感觉那秋日里的寒气顺着她的脚底,往她的四肢百骸里头疯狂的窜了进去。   接着她的肩膀一沉被人死死的捏住,那力道却好似要硬生生掐死她一般,林宜悠仓惶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阴沉沉的双眸。   便这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大姐姐!”   然后便是钟巧如提着裙摆带着一群贵女快速走了上来,她万分羡慕的看了一眼钟巧意身旁站着那个男人,然后羞涩着双颊轻声叫道:“大姐夫。”   “如姐儿不可无礼!”听着钟巧如那没脑子的称呼,钟巧意微微沉了脸色训斥。   自家那没脑子的妹妹,究竟有什么心思都是写在脸上,如今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这一刻钟巧意觉得自己的妹妹越来越缺乏管教!   也不知自家母亲究竟是怎么教养她的,京中贵女该有的规矩,那是一样也没有。   不想此时二皇子却是轻声一笑。   他极好的掩饰去了眼中的阴沉的冷意,宠溺的看着钟巧如道:“无妨,你们嫡亲的姐妹,她叫我一声姐夫也是理所当然的。”   二皇子说着,眸光却是不动声色的微微往远处眺望过去,他只见得一抹极为眼熟的紫色,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压下眼中的贪婪,他抬手把被他扶着肩膀的林宜悠亲亲往前一推。   目光温和的看着钟巧如问道:“这位姑娘可是与二妹妹一同的?前头看着慌张跑来,差点摔了。”   钟巧如看着那被二皇子双手扶着肩膀的林宜悠,她目光一顿继而冷了下来,声音凉凉道:“林宜悠你这是发什么愣?你若是把二皇子给撞伤了,就是拿你十条命也赔不起的!还是给我姐夫与姐姐道歉。”   这时候林宜悠只觉得肩膀一松,前头那冰冷的杀意就好似她的错觉一般,她小心翼翼抬头,却是对上了二皇子那双温和的双眸。   那人温和一笑,:“这位姑娘可是遇到什么急事?”   一旁看着的钟巧如,她哪里受得了自家姐夫那般温和的同其它女人说话。   听着二皇子的问题,她赶忙接嘴道:“还不是那承恩侯府的三姑娘林娇婉么!仗着自己是个得宠的便无法无天了,逼得自家府中的姐妹差点投湖自尽!不就是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狐狸媚子的脸!”   听着钟巧如的话。   二皇子目光一闪,想起前头那么一闪而过的一抹淡紫色身影,他的某处便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眼中渐渐泛起贪婪又\\\\变\\\\态的冷光。   他转而不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一旁的林宜悠,然后又忍着恶心看着不远处正给他行礼的一众贵女。   这条九曲回廊通往的地方也只有前头赏花的院子了。   想到这里。   二皇子目光一闪看着钟巧意道:“意儿前头不是与我说你去年培育出来那一株极品菊花么?听说今年也是开得极好的,不如意儿陪着我去瞧瞧?”   那钟巧意一下子摸不清二皇子的心思,前头她话里话外的都是去外头赏菊,但是二皇子却是偏偏的要去拜见老太太。   却是偏偏的到了她祖母的院子里后,这二皇子的心思却又是像飞到了外头,敷衍了她祖母十来句话后,便又起身告辞了。   如今本事准备带她回皇子府的,却是偏偏的闹着要去赏花。   女人的心思总归是敏感又多疑,前头她分明看见了钟二的身影,以及……以及一抹紫色的身影!   霎时间!   钟巧意心头一跳,想起了前头碰到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姑娘!   如果!   那人便是她嫡亲妹妹口中的林家三姑娘呢!   若正是那样!   又是二皇子看中的女人!   日后她这个侧妃的位置是别想扶正魏嫡妻的!   这一下子!钟巧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僵硬的扯过意思笑容,看着二皇子道:“殿下,今日妾身身子骨有些不适,不如等着宴会过了,我直接让府里头把我培育的那一株菊花送到皇子府去?殿下觉得如何?”   如何?   听得钟巧意的话!   二皇子眼眸深处闪过意思阴沉,他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身旁的侧妃道:“今日难得好兴致,侧妃你倒是真不知趣。”   这听着似乎也只是夫妻间的玩笑话。   那钟巧意却是听得浑身一抖,被男人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也许因为害怕而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于是钟巧意深吸一口气,她拿着手中的帕子按了按嘴角,掩饰那慌张的情绪小心翼翼道:“殿下难得好兴致,自然要去的,妾前头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二皇子这才满意的牵过钟巧意的手道:“本王的意儿果然是个好的,贴心又知道趣。”   ……   那九曲回廊尽头的三岔口处。   林娇婉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大姐姐的手,语气镇定道:“大姐姐便安心去那园子里与文国公夫人一同,妹妹这里不碍事的。”   “如今大姐姐身子重,钟家姐姐送我出去便好,大姐姐若是在园子里头碰见我家廖嬷嬷,麻烦大姐姐与廖嬷嬷说下,再麻烦大姐姐派人把廖嬷嬷给送回去。”   说到这里,林娇婉又对着她大姐姐身旁的姑娘晋清儿友好笑道:“今日要麻烦清儿妹妹送我大姐姐过去了,妹妹若是愿意随时可以来府中找我说说话的。”   此时林惠珺的面色有些煞白,身旁紧紧的跟着晋清儿,身后的丫鬟婆子也是紧张的扶着她的身子,深怕自家金贵的主子有个上闪失。   最终林惠珺在丫鬟婆子的劝说下,从另一条路往钟家赏花的园子里去了。   不过心中究竟是担心,想着前头二皇子那如蛇一般阴毒的眼神,林惠珺便不禁加快了步伐。   而另一边,林娇婉则是带着贴身的两个丫鬟跟着钟朝颜往镇南侯府外头走去。   虽然匆匆告别,这会子一定显得极为奇怪。   但是林娇婉的第六感告诉她,若是她不离开钟家回到对她来说最为安全的玉棠居,恐怕今日她便轻易走不了了!那二皇子的手段前世她便隐隐听过各种传闻。   钟朝颜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只见她的唇瓣紧紧的抿着,面色也是气到发白,她看着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离去的林娇婉。   钟朝颜眼中泛着冷意,抚摸着怀中揣着的四宝心中冷哼道:“那个人渣!日后一定要让四宝咬死那渣!”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不好意思,最近在搬家。。。鹿鹿感觉身体被掏空。。。   事情基本解决,不出意外恢复双更。感谢。   推荐:《重生后我嫁给了佞臣》by臣年   这是我基友臣年的文文哦~已经很肥很肥了,有兴趣的小可爱记得去看哦~   云亭惦记了秦南星一辈子。   夜夜入梦皆是她软香娇嫩的身躯,妩媚娇艳的容颜,湿润泛红的樱唇。   然而,还没得到她,却战死沙场!   重活一世,云亭决心要将前世美梦化为真。   谁知还未动手掳人,前世对他爱答不理的小郡主竟主动送上门,对他笑的媚色横生,“夫君,我甜吗?”   云亭双眸发亮,长臂狠狠箍住她的细软腰肢,覆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黯哑,“甜,甜死了!”   妩媚娇软的女人甜起来,简直要人命!   划重点:双重生,权势滔天闷骚醋精大将军VS软嫩娇甜霸王花小郡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两宋清风 20瓶;虚某人的阿虞 10瓶;胡歌的老婆? 8瓶;未晞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出了镇南侯府, 林娇婉在折夏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人才将将走进去。   马车里头便一阵熟悉的扑面而来的气息,林娇婉深吸一口气, 闻着那是属于魏珩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时候她浑身紧绷的身子这时候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这车厢里头魏珩应该是来过的。   此时那小方桌上头还放着一个雕漆食盒, 不用打开也知道, 那里头都是专门给她准备的一些吃食, 其中每一样都是魏珩精挑细选的。   这个男人, 这五年来, 几乎是年年岁岁的不变事事都给她做到最好, 最贴心。   林娇婉愣愣的看着那小方几子上放着的雕漆食盒。   ……   而这时候。   一旁伺候的折夏拿了柔软的大迎枕子,轻手轻脚的垫在她的身后。   而后又倒了一盏子前头一直放在炉子里头温着的蜜水,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喝了小半盏子。   小半盏子温热的蜜水下肚,林娇婉这才深深一叹,把胸口中那股浊气给吐了出来, 此时她那冰凉发木的手脚也开始渐渐的回暖过来。   虽说今日她与那二皇子萧轩湛那人渣, 也不过是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而已, 若是说道盯上她,林娇婉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紧张和敏感了。   但是总归心里头不踏实, 觉得若是继续留下去, 以萧轩湛那人渣的手段,总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到了后头,自从在九曲回廊里头再次遇到他的身影后。   林娇婉的整颗心便莫名的提了起来, 她脑海中不时翻滚而过的更是那段几乎快要忘却的奉恩侯府赵家内院,那方寒彻透骨的塘水。   只要一想到, 便让人不寒而栗。   ……   马车外头。   此时剪春眉目间皆带着冰冷的杀意。   她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在确认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后,才提着裙摆动作灵敏的跳上车辕,而后对着负责驾车的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一扬马鞭。   马车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但是坐在马车里头的人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的。   剪春看着外头飞驰而过的街景,然而此时她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微微直起身子,对着外头悄无声音的跟随着的那些暗卫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后,在看着外头喧闹的街景以及那些不时来往的商贩,四处都是人影,也格外的热闹,这时候剪春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俯身钻进了马车里头。   进去后,剪春的目光第一时间望向了靠在大迎枕子上林娇婉。   只见此时林娇婉眉目微垂,神情略显疲惫。   那本该红润的唇瓣此时也微微泛着苍白,她手中端着一盏子蜜水,似乎是端了许久了也不见有喝上一口。   然而那金贵的人此时却是目光呆愣,也不知想着什么事儿,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直在愣神的状态。   剪春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她心头忧虑渐起,抬眼对上同样也满目忧心的折夏。   两个贴身丫鬟对视半晌,两人心头更是微微发紧,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匆匆离去,但是总归来说警醒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便在这个时候!   飞速行驶的马车突然一震!   急速停了下来。   林娇婉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震,手中虚虚握着的茶水打翻了一身,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的向着前方跌了出去。   幸好剪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林娇婉的身子,更是把自己的身子硬生生的垫在了下头,才护了个周全。   也幸好魏珩是个处处皆求最好最金贵的。   所以这车厢里头那是足足铺了三层垫子,最下层铺着柔软的褥子,然后是防水的皮子,再上头就是一层雪白的狐裘,二人瞬间摔在了一处,但是幸好都未曾伤了半分。   这般大的动静下。   林娇婉她终于回过神来,前头发愣失神的眼眸中渐渐恢复清明,她心头一紧硬撑着坐了起来。   林娇婉看着也同样面色略微有些发白的剪春和折夏二人,她对着折夏使了个颜色。   折夏会意,她抬手轻轻撩开帘子的一角,方便自己主子看清外头的情况,而这位置又是开得极好的,外头的人却是几乎看不清里头的人。   林娇婉看着外头才车夫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车夫前头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怎么好端端的外头便冲出了一跳黑狗,而且看着还是朝着马车的方向从过来的。   那车夫为了避免撞狗惊马,他也只得快速的停下马车。   不想前头除了那狗之外,不远的地方更是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   不可避免的马车还是撞了上去。   这才会有那般大的动静,惊动了车厢里金贵的主子。   如今车夫正是心惊胆战的时候,他听得里头的声音赶紧迅速回过头来,看着车厢里头道:“小人前头为了让一条过道的畜生,不想撞到了石块上头,小的该死。”   撞到了石块么?      还是她想多了?   林娇婉抬眼望了一眼外头的街景,估摸着距离侯府应该也只剩下三里不到的路程,这处随不是繁华之处,但也算不得冷清。   想着这些,她心头略微松了下来,于是便对着前头驾车的车夫道:“不碍事的,还是先紧着回府!”   听着自家主子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那驾车的车夫便心头一松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此时显得极为显目。   便在他开口正要答话的时候,只见得脖颈间一凉,喉咙里只剩下‘咔…咔咔’的怪音。   车夫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向着喉咙摸去,却是一根箭矢穿喉而过!   马车里头。   林娇婉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前一秒车夫还对着她这个方向朴实的咧嘴一笑。   然而下一秒便是一根锋利的箭矢,极其突然的从那车夫的喉间穿过。   车夫瞬间瞪大的双眼,接着蜂拥而至的血水从他口中喷溅出来。   那还来不及收起来的最后的笑容,那星星点点的血腥子,带着生命最后的灼热……   林娇婉左眼反射性的一眨,愣愣的抬手摸了上去,却是发现一点猩红溅在了她的眼皮上方。   “姑娘!”这是剪春和折夏的惊呼声。   林娇婉僵直了身子愣愣的往身后看去,她想笑一向,让她们放心,但是终究发现自己的脸颊僵硬得宛若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咻咻咻’的箭矢声不断的响起。   剪春与折夏二人几乎是在这个一瞬间,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想也未想便用身子死死的把林娇婉挡在了里头。   接着空气里是剪春那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一营暗卫听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姑娘!”   ……   刀光剑影,在伴随着从瓦檐上射下来的无数的箭矢,‘咻咻咻’的密密麻麻无数只扎在坚硬的马车车厢里头。   幸好是马车是魏珩特定为林娇婉弄出来的东西。   在加上林娇婉平日也是个懒散的,又被魏珩宠得身子骨受不得一点儿颠簸。   所以哪怕她今日一人出行,也是依旧不嫌麻烦的吩咐侯府中的车夫套了这辆马车。   也幸好是这一辆,若是一般府中的马车,被这样子明目张胆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的射击下,那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那马车里头的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外头那刀剑入肉的声音,几乎是一刻也未曾停歇下来,厮杀声中还不时伴随着灼热的鲜血飞溅在马车的帘子上。   便在这个时候!   也不知是谁得空隙,带着鲜血的长刀突然间从外头刺了进来,那几乎只离剪春脖颈不过一公分的距离。   林娇婉死死的咬着牙,看着更是死死的把她护在怀中的丫鬟。   此刻三人几乎都是的满脸血污。   林娇婉那精心梳起的发髻几乎是散了一半,头上簪着的珠花更是不知掉到了哪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怕到了极致,她发软的手脚渐渐的有了知觉,散乱的眸光也渐渐的清明坚定起来。   这时候林娇婉眸光一闪。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在剪春与折夏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来,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把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个东西往天空中投掷了出去。   “姑娘!!”剪春惊呼,她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从远处射来的箭矢往窗口的这处射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剪春几乎是想也未想,她身子一歪便毫不犹豫的朝着林娇婉撞了过去。   那锋利的箭矢几乎的堪堪擦着林娇婉的发髻与剪春的身子射了过去,一下子林娇婉另外半边发髻也散了下来,而剪春的肩头却是被那箭矢擦出了一道狰狞异常的血口子。   下一瞬间!   烟花的声音在天际间炸响!   也许是因为外头的战况过于惨烈,外头的刺客几乎没有人察觉到那一闪而逝的东西。      此处出发林娇婉身旁跟了近乎二十个暗卫,然而此次敌袭却是足足超过百人的人数。   哪怕林娇婉所带的人再厉害,但是也抵不过外头那一拨又一拨几乎是毫无停歇的箭矢与刺杀。   外头几乎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但是那些刺客却是铁了心要把林娇婉刺杀在刀下一般。   那怕宁愿填进去十个人的命,也要换暗卫一条命去。   到了此般时候,还依旧活着在外头拼死抵挡的暗卫恐怕已不足三分之一。   就在此时,一声极为阴沉又沙哑的声音几乎就是在车帘外头响起的:“护着!护着!抓活的!主子吩咐了必须要抓活的!”   前头那是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这会子却是要抓活的!   难道!!!   这是两拨人……!? 第110章   剪春与折夏两人手中握着不知从马车的哪处暗格里头翻出来的锋利的匕首。   她们两人更是不顾林娇婉的拒绝, 死死的把她护在身后,眼中是带着拼死一搏的决绝。   接着, 外头又是几声刀剑入肉的惨烈声音……   那提刀而进的刺客似乎被另外一拨人给放倒不少。   那鲜红的血水就在这呼吸间便随着死去的人喷溅马车的帘子上头。   那带着令人作呕腥味的新鲜血液如整盆子泼撒上去的一般, 瞬间便把车帘子淋了个通透。然后前头那些剩下的鲜红, 此时却是顺着车帘子上那浸得湿透的软布滴滴答答的往车厢里头流了进去。   便在这个时候外头的车帘动了动。   一个带着\\猥\\琐\\的声音笑嘻嘻道:“柳爷爷, 不如让小的先看看里头那金主子点名要的小娘皮究竟是个什么天仙样儿, 往日上头的金主子不过让兄弟几个弄点长得水嫩的男孩, 怎么的今日倒是对姑娘家感兴趣的。”   此时另一个沙哑又阴沉, 仔细听去似乎还带着一阴柔的男声接道:“哼!本爷爷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那今日这第一个甜头便便宜你小子哟,那小娘皮身旁听说还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贴身丫鬟!”   “等事情办完后,本爷爷请示了主子,便把那两个姑娘赏给你们下头的人乐呵乐呵。”   “得嘞,小的在此先谢过柳爷爷您了。”那声音说着, 脸上便带了得逞的笑意搓着手, 一个俯身便掀了车帘子钻了进去。   此时车厢里头四周的帘子都严严实实的拉了起来, 里头的人几乎是瞧不清楚的。   但那一矮身钻进去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眼中尽是贪婪\\猥\\琐\\, 那神情就像若不是外头有人镇着,都恨不得此时就当场脱了裤子把人给办了。   只是进去的人便在这个时候,那瞪大的眼睛往外一突, 那眼中令人作呕的神情还还来不及收回去。   只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他只觉得小腹间一凉, 湿湿的温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接着。   下一瞬间便是翻江倒海的疼痛,就仿佛是被人活生生的搅烂了肠子一般。   那人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去,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插在他的腹部,那匕首上的小手比他见过的任何楼子里的姑娘还要水嫩,几乎是看一眼都会要了人命去。   这可不是真的是要命的事情么。   “你们……”那人只说了两个字便脚下一软,惊恐的捂着小腹向后仰着跌了出去。   ‘噗通’一声。   直接从车辕上头滚了下去,摔了个死透。      外头此时正是未时,金乌依旧挂于天际,正是天色大亮的时候。   那车辕上摔下来的极大动静,惊得外头依旧在厮杀的各方人马先是一静,接着目光纷纷往马车车厢里看去。   前头那个被称为柳爷爷的阴柔男人。   他也是眉头一皱,抬手便捡起一旁的长刀阔步走了过去。      毕竟都这种收尾的时候了。   竟然当着他的面儿死了人,而且看着还是被马车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捅断了肠子,活生生给绞腹而死的。   此刻那柳爷爷觉得这不是损了他的面子打了他的脸吗!   但是终究,这柳爷爷也就是提着长刀走到了这车厢前头站着,抬手指了身旁不远出的下属道:“你进去!把里头的丫鬟给我拖出来!”   那下属先是一愣,但是前头死了个人他也不敢托大。   终究怕死。   于是就叫了身旁的另外一人,两人同时走上前去,其中一人抬手“刷”的一声,便把车帘子给削断了。   那严丝合缝的车帘子一断,马车里头的三人把外头的情景看了个清楚,而马车外头的人也同样的把马车里头的情景看了个清楚。   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后头护着一个秀发披散,哪怕此时满脸血污也就是美若天仙的小娇娘。   那柳爷爷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的低低笑出声来。   他抬手点了点车厢里头:“去!把前头护着的丫鬟给本爷爷拖出去!等会子便赏了你们今日所有的兄弟享用!”   剪春和折夏死死的护在林娇婉身前,奈何前头偷袭一次得逞,二这天光之下的第二次根本不肯能的!   手中握着的匕首被人抬手便夺了去,两人直接被人拧着手拖了出去。   “姑娘……!”剪春与折夏满目绝望,看着车厢里头死死的抱着膝盖无助坐着的林娇婉。   林娇婉此时半张脸上,都是不知何时被污血染上的嫣红。   墨发披散,身上衣裙凌乱,她仿若是无助的小兽一般抱膝坐着,更是把整个柔软的腹部蜷缩起来。   那无助的样子,竟然有另一番风情惊心动魄的绝色。   一旁正站在车厢外头背着手看着的柳爷爷,他先是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了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阴毒,下一秒便抬步走了进去。   林娇婉莫然的睁着双眼,她看着外头这会子背着双手男人正在细细打量着她的男人。   男人看着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眼中透着一股子阴柔,此时双手叠在身后踏着外头的尸体与血水一步步的向她走去。   下一瞬间林娇婉眼前一暗。   却是男人一脚踏在了车辕上,半俯着身子看着她,把外头的天光给挡住了。   “承恩侯府三姑娘。”   那柳爷爷舔了舔嘴角他再次低低的笑出声来,这话也不知是疑问还是肯定的语气。   他也不待林娇婉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柳爷爷我倒是没想到你们林家有女初长成,那真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连柳爷爷我这种看遍人间绝色倒是当年也是瞧瞎了眼的,倒是没瞧出你这个病秧子如今竟是有这般大的造化。”   那柳爷爷说着便弯下了身子,慢悠悠的蹲在了林娇婉的身前。   然而在他蹲下的那一瞬间,林娇婉也是瞬间睁大了双眼,她嘴唇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眼中的淡淡的光,带着希望……   然而此时那柳爷爷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对方,他蹲着身子与林娇婉平视。   此时嘴角弯着意味不明的深意道:“爷爷我倒是没想到那护国将军的嫡女道是个如此胆小的,但是说来也没错,你一个堂堂侯府嫡女,哪里能与楼子里那些放浪形骸的姐儿相比的,总归家世再好,也是许多场面没有见过的。”   “不过没事,这有什么打紧的,那里头的嬷嬷什么人教不会,什么样的手段没有,那怕是个贞洁烈女,不出七日也能让你给跪舔上去……”   那柳爷爷说着。   他突然阴沉又可怕的对着林娇婉咧嘴大笑,那样子活脱脱就是长大了嘴的怪物一般,他抬起那苍白的手便要对着林娇婉的下巴捏了过去。   却是这时候,林娇婉她突然抬起低垂的眼皮,对着那柳爷爷讥讽一笑,冷着嗓音声音平稳的吐出了三个字:“狗太监!!”   !!!   一下子!   那柳爷爷四周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看着林娇婉阴森森笑道:“呵!我倒又是看走眼了。”   “不愧是林大将军的嫡女!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多少年了就连我主子都得尊我一声柳大,你倒是厉害,今日你这条命柳爷爷我暂时留着,等哪日我家主子厌弃了你后,本爷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留着?”   林娇婉冷笑一声,抬手便往那柳爷爷身上刺去。   此时她手中握着一把削铁如泥匕首,那锋利的冷光刺得那柳爷爷双眼一眯,抬手便准备拧断林娇婉的手腕。   不想这个时候。   那柳爷爷浑身一僵,他脖颈上的汗毛更是本本能的反应,因为过分的惊恐与害怕而根根直立起来。   他僵着脖子想要往后看去,却不想这时整个身子几乎是动不了分毫,而林娇婉手中举起的那把尖锐的匕首也已经刺了过去。   奈何是姑娘家第一次杀人,心里总归是惧怕的,再加上力量的悬殊,位置似乎也没有找准。   林娇婉手中那把匕首是直接对着那柳爷爷的心窝子捅去的,却是堪堪戳在了肋骨上头,进不得半分去。   于是她只得拔出匕首,换了一个部位,学着今日剪春与折夏两人的样子,对着那柳公公的腹部捅去。   顿时鲜血溅了林娇婉满脸都是。   那柳公公也只能保持睁眼的姿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给捅得全身血窟窿。   在此时。   就站在那柳公公身后,浑身上下透着戾气的魏珩。      他嘴角死死的抿着,几乎抿成了一条刻薄的直线,眼眸通红,直愣愣的看着跪坐在马车里头浑身是血的林娇婉。   魏珩的神情似悔恨更是疯狂,他眼中压抑着熊熊怒火。   渐渐的,魏珩的神情慢慢变得前所未有平静,等到林娇婉终于捅累了,手中失了力气,匕首跌落在车厢里头后。   ……   魏珩抬手揪着柳公公的头发,直接把他像尸体一般丢在外头,寒声道:“这个柳狗必须给我活着!治好了!本世子爷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下头的人听到命令后便悄无声息的把人给拖了下去。   而魏珩,他狠狠咬牙,把口中翻涌上来的血气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然后捡起车车厢里头那把匕首塞到了林娇婉手中,单膝跪在马车里头,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人儿哑声道:“娇娇……娇娇不怕,你若是不甘心,你便刺我两刀便是,你莫要怕,是我的不是,是我没有护好你。”   “珩哥哥”林娇婉‘哐当’一下丢了手中的匕首,扑进魏珩的怀中嚎啕大哭。 第111章   此时, 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那车厢里头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到了后头那声音渐渐无力, 最后变成了细微的哽咽声。   软玉娇香, 此时那金贵的人儿却是浑身是血。   那双青葱一般娇嫩的双手更是无意识的死死揪着魏珩的肩颈。   修剪得精细平整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 在魏珩的肩颈出抓出了道道血痕。   但是那人却是毫无感觉, 他只是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娇娇……”魏珩抬手轻轻托住姑娘家那娇嫩带着血污的面颊, 他丝毫不介意的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刻。   细细密密的吻。   男人那轻柔的吻带着属于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把林娇婉脸颊上的泪痕血迹给吻了个干干净净。   魏珩几乎心痛到每一口呼吸都如夹带着刀子一般, 在他胸腔里头翻江倒海。   他脑海中是压抑到几欲疯狂弑杀念头, 这些念头就在堪堪到了疯狂的边缘后又被他死死的给压了下去。   此刻。   他哑着嗓音不停的安慰怀中那娇软的人儿,根本不顾她发髻中的血污,更是一遍遍的不停的亲吻着怀中人的秀发、脸颊、眼睑。   慢慢的,那神情几欲奔溃的娇软人儿终于渐渐的安静下来,只剩下时不时的如猫儿般无助的呜咽声。   “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娇娇……等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向你祖母你父亲请罪。”   “但是娇娇, 我的娇娇,你可是我的命, 我魏珩生生世世的命……”   “至于那些人, 你放心我一个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身不如死!”   魏珩几乎是发疯。   他如魔愣了一般, 不停的在林娇婉耳际间低语。   直到后来也不知是究竟是过了多久,外头已经金乌已然西垂, 待到天际漫天红霞时,那车厢里头才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守在外头的乌川,霎时间精神一震!   他赶忙拿了手中巨大火红色狐裘递了上去。   魏珩抱着那似乎已经昏睡过去,但是依旧格外不安稳的人儿,小心弯腰从马车里头走了出来。   那郑重有小心的样子,仿佛是那世间至宝。   他抬手接过乌川手中递过来的狐裘。   而后小心翼翼的把怀中的人儿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里头后,这才微微抬起眼皮看向乌川。   当场!   乌川对上魏珩那双血丝密布,眸色更是暗沉道几欲入魔一般的双眸时,乌川浑身一震,膝头一软,竟然是不自觉的单膝跪了下去:“属下该死!”   魏珩垂眼看着单膝跪着的乌川,他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怀中人儿的眉心,哑着声音道:“这事与你无关,你莫要自责,后头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乌浑身一紧赶忙汇报道:“敌人方一百四十七人,死亡一百零七人,生擒四十人。”   “经过属下查探发现一共有两拨人马,从战斗痕迹上判断,一拨是冲着婉主子的命来的,一拨是打着生擒的念头过来的。”   说道这里乌川语气一顿偷偷看了魏珩一眼后,他再接着往下道:“我方守护婉主子的暗卫一共二十人,除了婉主子身旁的两大贴身丫鬟剪春与折夏二人重伤外,其他无一活口,全部护主而亡!!!”   由此可见今日的刺杀是有多么的惨烈,那些几乎是素不相识的守卫,全部在最后几乎是拼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自己的职责,惨死而亡。   ……   其实今日护主而亡的那些人已经不是暗卫了。   因为魏珩明面上保护林娇婉的人,虽是打着暗卫的名头。   但是,这些人真实的身份,那一个个都是训练出来的死士,只有死,没有退!   若是今日没有这些人的拼死相护,那最后的结局魏珩几乎是想都不敢往那处想去。   若是他的娇娇真的被人伤了去。   他不知他会不会疯,但是他一定做得出来让整个大梁给他家娇娇一人陪葬!   魏珩沉默这看着不远处沉沉夜色里无尽的黑暗。   这处离承恩侯府若是马车速度快的话,那也不过是剩下一盏茶的时间了,明明这可是京城里的街道之上,却是早早的布下了埋伏,更是这般明目张胆,这京城里胆子暗地里过天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但是究竟会是谁!   想着这些魏珩眼神一眯。   他看着跪在身前的乌川道:“那二十人厚葬了去,至于家属的银钱,你派来人让账房双倍分拨下去,好好善后!”   “是!”   “活着的那些,你把他们给我关到水牢笼去!然后去把顾家四姑娘给我弄出来!”   乌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心思的细密。   今日这般大的阵仗恐怕早就已经传了出去,但是这脏水绝对不能泼到婉主子身子的,那么替罪羊总要有一个!   毕竟!   顾家!那可是最佳选择了。   ……   魏珩吩咐完一切后,便抱着林娇婉上了另外一辆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的马车。   下一瞬间那马车就如幽灵一般。   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北边巷口深处。   秋日里夜风开始愈发的寒凉,那几欲吹到人骨子里头的寒风,打着圈儿吹过林娇婉之前马车出事的位置。   此时街上横着的马车,马车四周无数的四人,几乎成河般粘腻的血水,尸块头颅那些几欲作呕的浓重血腥味,似乎都被这凉风吹散了一般。   马车已经拖走。   尸体除了那些厚葬的。   剩下的所有在乌川的吩咐下,都拿去剁碎了喂了一处圈养场中的野狗。   一桶一桶的清水冲了下去,一遍又一遍的冲洗下。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恢复了它本来的颜色,四周安安静静,就好像是今日的惨烈从未发生过一般。      ……   此时正值深夜。   承恩侯府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尤其以三房的院落外头最为热闹。   府中各房姐妹仿若是相约好的一般,一个个都立于林娇婉的玉棠居外头,无论此时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此时一个个的脸上都表现出了极为关心的神情。   别的不说!   就在这种时刻,脸小产正在做月子的大夫人陈氏都在陈妈妈与顾嫣的搀扶下,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站在外头。   不远处,更有不时经过的丫鬟婆子往那处偷偷打量去。   便是这时候!   李氏挺着不过二余月份便即将临盆的大肚子站在玉棠居的月亮门前。   她一手牵着才将将三岁的嘉哥儿,另一边站着的是虽然才不过十二岁那个头已经隐隐超过李氏的礼哥儿。   嘉哥儿那张小小的脸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更是因为生气他小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礼哥儿倒是年岁长,学会控制情绪了,他虽然心中气氛,还是就是桩子一般立在玉棠居门前,那架势倒是除非他死!   否则谁也别想踏进玉棠居半步!   这时候。      梁氏抬手拿了帕子掩去眼角处的幸灾乐祸。   她看着李氏嘴角一抿刻薄道:“三弟妹!虽说你是后头嫁进来的填房,但是好歹我们也做了十多年的妯娌。”   “如今听得外头说三姐儿被外头的劫匪强了去,但是我们这些做伯母的总归要去看看的,哪怕日后婚事成了难题,我们这侯府上上下下的,养个姑娘还差了那一口饭去?”   那梁氏说着,她又眼睛一睁圆道:“怎么的前头钟家才好好的赏花宴,她偏偏就要一个人先走呢,身旁也没个长辈看护着。”   “虽然发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这侯府上上上下下的哪个不难过,但是弟妹她好歹不是你亲生的,论关系,恐怕说难听点还亲不过我们这些个从小便看着她长大的府中长辈与府中姐妹。”   “你也让我们进去看看,好劝说劝说三姐儿,否认若是想不开了那可要怎么办?”   那梁氏眼珠子一转。   不知是不是为了恶心李氏一般,她又继续戳心肝的道:“实在不行,不如让府中出中公里的银钱,建一座姑子庙去,把三姐儿好端端的养在里头也是极好的。”   梁氏一边说着,更是还不忘抬眼看向那被人搀扶着站着身子,哪怕是坐着月子也要等不及出来看热闹的大夫人陈氏。   大夫人陈氏对上梁氏的目光,她并没有说话,而是难得愉悦的拍了怕顾嫣的手。   下一瞬间又装作的极为难过的样子,掩去了眼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   今晚加上府中大房与二房夫人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唆使下。   那些个庶女只要是个看得懂眼色的,都打着关心姐妹的旗号一个个的守着这玉棠居外头,随时准备着嘘寒问暖一般。   李氏扶着自己硕大的肚子,只觉得这一时间气得太阳穴抽抽的痛个不停。   此时她眼前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更是把她往日这十几年间对于大房与二房的哪一点情谊,消磨得一点不剩!   这些个阴沟里老鼠一般阴暗心思的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老太太今日不在府中,被娘娘留在了宫中才敢这般上赶着来欺负她们三房。   至于她家娇娇。   李氏死死的压下眼眸中翻涌的忧心,既然珩哥儿那头传来了平安二字,那一定是无碍的。   但是这流言蜚语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李氏抬着眼眸神情冰冷的望向场间的众人,今日有出门会客的那几个,一眼扫过去李氏眼中也就有了八分成算了。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慌乱,慢悠悠的扶着后腰,更是不慌不忙的坐在了桂妈妈搬来的紫檀木雕花椅子上头。   然后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我家姐儿也不过是在外头惊马而已,前头钟家老爷子才过来诊治过,说是需要静养,你们这一个个的是抱着是什么心思?想着我家三姐儿身子骨娇弱,便想着要把她给折腾死不可?”   “怎么的!仗着我家老爷如今不再,我们三房孤儿寡母的?你们是想逼死里头的嫡姐儿呢?还是想把我肚子里头的与我一同逼死去?”   李氏问出的这话可是诛心了!   若是承认的,便是她们两房居心不良,若是不承认呢!   陈氏咽不下这口气,毕竟她肚中孩子夭折她如今可是把所有的错处都算在了林娇婉的头上。   至于那个二房梁氏呢!   她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见不得任何人好,凡是能踩一脚的事儿,那更是少不了她的份了。   如今也不知被那个丫鬟婆子一唆使,便大半夜的都要梳妆打扮,兴冲冲的便过来了。   李氏眼神一顿,突然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围上来的那些膀大腰圆的婆子。   突然间,她背上凉意渐生,心中想到莫不是这些个黑心肝的竟然打着强闯入的心思!   究竟是谁通风报信,走漏了林娇婉并不在府中的风声!   便在这玉棠居外头月亮门处这一触即发的时候!   “你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外头不远处,一个沉稳异常更是带着沉沉杀意的声音透了进来!   那声音!   李氏当场精神一震,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她远远的便看着那大步走来,几欲顶天立地如天神一般的人。   那人此刻身上穿的是来不及脱下来的战甲,身上风尘仆仆。   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他似乎的匆忙之下回来的,胡子邋遢,看着似乎许久未曾梳洗了。   也不知是不是孕妇敏感,李氏远远的便可以若有若无的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儿。   若不是那人正是这五年来日日的枕边人。   此时,恐怕就连李氏都认不出此时邋遢的三老爷的样子了。   李氏喜极而泣道:“夫君!”   霎时间!   这月亮门外头又是一阵慌乱。   那大夫人陈氏与梁氏也是同时慌乱了神情,府中其他人谁也想不到如今不是在边陲嘉峪关收着的三老爷怎么好端端的就回府了呢!   莫不是一个假的吧?   ……   同一时间。   大梁皇宫华清宫里头。   老太太扶着万妈妈的手,佝偻的身子站在寒风中她哪怕是手脚都已经冻木了,都感受不到任何凉意一般,依旧是站在宫殿门前远远的往哪夜色里头瞧去。   老太太的身后,站着的眉目温婉的贵妃娘娘林氏,而此时贵妃娘娘身后无声无息的站着神情格外严肃的钟朝颜。   此时钟朝颜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药箱,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   终于……   远处一个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的往她们这处走来了。   那男人一看便是身形极为高挑,他怀中抱着一个火红又宽大厚重的狐裘,那通身的煞气就宛若是地狱修罗一般。   霎时间。   老太太双眸一红,哭喊道:“娇娇……” 第112章   华清宫。   正值深夜, 外头早早的便熄了灯火,唯独那宫中寝殿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此时寝殿外头守着的皆是贵妃娘娘的心腹之人。   不说别的。   就连如今华清宫中的第一大管事嬷嬷, 容嬷嬷今夜都得在已经飘起雪米子的夜里带着宫女侍太监守在外头, 而容嬷嬷身旁此时站着的却是老太太身旁伺候着的万妈妈。   以此见得那寝殿中此时的气氛有多么的压抑沉重。      ……   钟朝颜眉眼沉沉看着床榻上昏睡的人儿, 她深吸一口气收了手里头的药具, 起身便要往一旁放着笔墨纸砚的八仙桌处走去。   却是在不经意间眼眸扫过从始至终一直蹲坐于床榻旁脚榻边缘的魏珩。   这个往日里放荡不羁不可一世的魏家世子爷, 此时他眉眼间皆是戾色以及深深的自责。   瞳孔间血丝密布, 明明一眼望去还是那般俊逸非凡世间无二的俊颜, 却是偏偏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满身身颓废的暮年之感。   钟朝颜眨了眨眼眸, 深深一叹,又转过身给昏睡中的林娇婉掖了掖被角后,才提着手中的药箱走到一旁的八仙桌处写方子。   床榻上昏睡的人儿此时呼吸轻轻浅浅,更是时不时的发出不安稳的嘤咛声,而魏珩他此刻就仿若一根木桩钉在一旁, 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床榻上的小娇贵。   一旁钟朝颜写了方子, 便提着药箱起身往外间走去。   “颜姐儿……”   老太太一看见从里头走出来的钟朝颜, 她霎时间又红了眼眶问道:“娇娇她可是如何?”   钟朝颜赶紧扶着向她踉跄走来的老太太,把里头的情况细细的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后, 几乎是气得浑身颤抖:“作孽!这究竟是做得什么孽, 我苦命的婉丫头!究竟是哪些黑心肝的要害了她!”   “母亲。”   贵妃林氏从后头走了过来。   她从后头搀扶了老太太声音温和道:“母亲,这事儿珩哥儿定是会查清楚给娇娇一个交代的,只是母亲莫要气伤了身子。”   老太太红着眼眶看着身旁的宫装女子。   只见她通身贵气, 更是说不出的明媚动人,这般出众的容貌却是丝毫不像老侯爷, 也不像她见过的其她人。   老太太想着种种过往,以及她那个及笄前便夭折了的嫡女,她深深闭眼,许久才哑着声音道:“绾绾~”   这声‘绾绾’更是把贵妃娘娘叫得一愣。   多少年了,这个曾经待她如亲生母亲的女人,到了后来……   贵妃娘娘只觉得鼻尖一酸,她哑着嗓子应道:“母亲,您说。”   老太太紧紧的握着贵妃林氏的手,十分认真又郑重道:“等我家婉丫头及笄后,她与珩哥儿的亲事便快些定下来,绾绾你觉得如何?”   “如今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承恩侯府恐怕是出了窝里的老鼠,护不住我家娇娇了,我这条老命也不知道还能多活几年。”   “不如早点把我那心头肉交给珩哥儿护着,总归珩哥儿那孩子外头传他再狠毒再坏,总归他就是个好的,对我家婉姐儿好的。”   贵妃娘娘看着老太太眼中那几乎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失落,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母亲放心便是,这婚事到时定是风风光光名正言顺,谁也欺负不去的!至于那些包藏祸心的,总归珩哥儿会一个个找去算账的。”   贵妃娘娘看着老太太眼中的无奈又气愤,她想了想后安慰道:“只是如今女儿还希望母亲养好身子骨,侯府里的事,还需要母亲操劳镇着,也给珩哥儿一些时间。”   说到这里,贵妃娘娘拿了帕子摁了摁嘴角道:“母亲您知道我家那孩子的,从小就是个心善的。”   她更是把‘心善’二字咬得特别重。   老太太听着贵妃娘娘口中这二字,她极为同意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那些祸害就是欺负珩哥儿是个心善的!”   这一夜似乎是格外的漫长又无边……   林娇婉在无边的噩梦里头寻找了整整一夜的魏珩。   魏珩在床榻旁守了整整一夜的林娇婉。   而老太太守了小半夜后,身子骨终于是熬不住被贵妃娘娘劝说着休息去了。   贵妃娘她则是身着华丽的宫装,在华清宫垫钱的门槛上枯坐了一整夜。   想着她嫡姐的死,想着老太太今日进宫时与她说的那些话,她的父母,她的生世。   曾经她被老太太养在身前总觉得自己不是嫡母生的,这副身子长得不像那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她却是发现也一点儿不像自己的父亲,后头她就想会不会是像生下她的姨娘的,可惜她没见着姨娘。   如今,贵妃娘娘看着手中的金丝镂花小圆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镜中明眸善睐的少妇也跟着微微一笑。   原来她曾经纠结的谁也不像。   是因为她本就是老侯爷与老太太在边陲捡的孩子,因着她特殊的身份才对外头说的新纳的姨娘生的孩子。   但是这又如何,她与老太太已经解开了嫡姐生亡的这个误会。   至于老太太……   贵妃娘娘弯了弯嘴角,这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养育了她十多年的母亲,值得尊敬又让人喜爱的母亲。      此时华清宫里头,虽然因为前头的事,气氛依旧是压抑,但是至少算得上安稳。   但是宫外头那可是闹得差点掀翻了天。   承恩侯府里头。   大房与二房是人虽然因为三老爷突然的回府而无功而返。   但是她们依旧是时不时的派了丫鬟婆子过去打探,而三老爷林承志他则是大马金刀的坐在玉棠居的月亮门洞前,此时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而林娇婉昨天傍晚马车出事的地方。   此时此刻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平民百姓,或是达官贵人府中早早的出来采买顺便打探消息的婆子小厮。   因为也是同在那处。   连位置都没有偏上一丝一毫的地方,一辆马车侧翻在道路上,马车前还躺了一跳被撞得头破血流的死狗。   但是那马车里头的情景却是恨不得让人长了一双会飞的眼睛才好,这才能把里头的场景给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那马车翻倒在地上,那车夫也是摔得浑身是血,晕死了过去。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侧翻马车里头的人儿。   众人抬眼望去,那帘子半掀的车厢,从里头垂出了一节纤纤玉手,那光洁无暇的胳膊竟是整个都暴露在外头,让一些人一眼看去,那眼睛都差点看直了。   而那手的主人。   此时竟然也有小半个身子躺在外头的地上。   只见那女人头发披散堪堪遮住了半张姣好的脸颊,继而一节玉颈修长又诱人,上头似乎还带着草莓瘢痕般的淡淡粉色春意。   再往下头看去。   让人血脉膨胀的是玉峰横陈,上头一抹薄薄的抹胸半遮不遮又勾人又浪荡。   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是露出了一小块,若是在想看下去,但是可惜里头的春色被车厢与车帘子给挡住了。   在离马车车厢不远的地方,此时还躺着一个上半身半裸更是不知生死的男人,男人下身只着亵裤,背上尽是某些不可描述的抓痕。   ……   因为昨日傍晚马车出事那般大的动静,但是昨日凶险,没有不要命的人敢过来围观。   于是今夜一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有胆子大的出来查看了。   等天色大亮的时候,这处已经是外三层里三层密密麻麻的不知被多少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昨日的厮杀声依旧隐约在耳朵间回响而过。   但是人们往往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第一眼所见的东西。   关于前头的某些不合理,总会有更多合理的解释去掩盖。   人群里嗡嗡嗡的议论声响个不停,各种解释流言都有,逃婚、私奔、投奔亲戚各种各样的版本应有尽有。   便这这个时候!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的声音格外响亮道:“这……这人!夭寿哦!这人不就是敬德侯府邓家的侯夫人顾氏吗?”   这声音就像是一枚炸弹直接把人群给炸开了。   接着又有人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问到:“那地上躺着的难道是敬德侯?”   “敬德侯?怎么可能!那人的年岁看着也就是十七八岁,敬德侯可是快三十的侯爷了,你莫是瞎了眼的胡说!”这赶忙解释的声音。   这声音一出,这人群中又是一静。   接着是更为热闹的讨论起来。   “那不是敬德侯是谁?”   “那女的分明就是敬德侯夫人,我见过的,这夫人听说可是丞相府顾家的嫡长女呢!才学出众相貌更是艳丽无双,当年可是多少京中多少少年公子爱慕的对象,我家少爷娶妻前可也是偷偷藏过那顾家大小姐的画像的。”   镇七嘴八舌的声音。   一下子所有的消息都传了个遍。   而敬德侯府出来采买顺便围观的小厮,一听有人讨论府中的事,便挤破脑袋的往前挤去。   那风言风语越说越详细,那小厮终于挤到最前头,他抬眼一看!   霎时间面色大变,几乎不敢有丝毫的停留,转身便往自家府中跑去了。   同样的,当顾家那出来采买的婆子看着那里头衣衫不整躺着的人后,那婆子也是面色大变,不敢有丝毫停留往府中赶去。   这已经是捅破天的大事了,日后别说顾家大姑娘能不能活下去。   单单是丞相府的脸面恐怕已经是没有保住的余地了,如今府中从四姐儿开始都是未说亲的姑娘,发生了这种龌龊事儿,日后还有谁敢娶府中的姑娘。   那婆子吓得几乎的跑掉了鞋子,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府中…… 第113章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   那些个规矩森严的公侯之家里, 更是早早的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起身梳洗。   作为孙辈的要去给府中长辈请安,还有那些个做媳妇的自然是要去婆婆身前伺候着立规矩用早膳的。   所以这个时辰敬德侯府备份最高的那位老太太房中自然是最热闹的时候。   这敬德侯府邓家老太太, 虽被府中小辈尊称为一声老太太。   实际上这位老祖宗可是一点儿也不老, 她看着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 梳得精致又沉稳的发髻上就算是找花了眼, 也找不出一根白发来。   只见她面容端正, 少了几分京城女子该有的温婉娴雅, 倒是多了几分男子身上的雷厉风行, 这位老太太她哪怕是笑起来的时候, 眉目间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严厉。   此时只见她穿着一身偏暗的莲青色夹金线绣百福字暗纹冬衣,头上簪着的也是京城各府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平日里爱带着的样式。   偏偏的她那张脸嫩得就像是做媳妇的人,但是这般打扮也是有效果的,至少年纪上大一眼看去,那是上翻了十岁不止, 这府中下头的媳妇倒是谁也不敢小看了她去。   为何这敬德侯府老太太胡氏她竟是这般年轻, 因为她并不老侯爷的原配, 而是在前头夫人意外身亡后娶的填房。   那前头夫人走的时候是留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嫡子的,而那老侯爷对于原配也是极有感情的, 在娶了后头的夫人后, 早早的就给自己的嫡子请封了世子,日后若是不出意外自然是自己原配的孩子成为下一任侯爷的。   这老侯爷什么都算计到了,后头便安安心心的和继室夫人以及妾室有生了一堆的嫡庶子女, 但是偏偏的就在那嫡子成年的时候,父子二人外出遇到了山体滑坡双双殒命。   这若不是正巧是一场自然灾害, 恐怕全京城都会以为这事必定与那继室脱不了干系。   老侯爷与世子爷一命呜呼,那嫡长子又是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于是这归德侯府中的嫡次子就顺理成章的越级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爵位。   于是啊那位年纪轻轻侯夫人胡氏便当了寡妇。   但是到底她也是个厉害的,十多年来作风端正不说,更是极为注重礼数规矩,这府中出来的姑娘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那一个个的更是上头孝顺公婆下头体贴夫君。   到了这几年,无论谁提到这敬德侯府还是这府中的老太太胡氏,那都是肃然起敬倒像是提起一座贞节牌坊一般。   此时正房的花厅里头,胡氏在三儿媳妇的伺候下用了早膳。   早膳后胡氏看着下头恭恭敬敬过来请安的媳妇以及孙辈,那胡氏的心情别说有多好了,这些年哟她总算是熬过来了。   年纪轻轻上头又没有婆母要伺候,丈夫早早的去了也不用她操心,那些个府中姨娘老的老死的死,还有几个能闹腾的,如今她才正是享福的时候。   胡氏满目都是喜气的逗着怀中才将将一周岁的嫡长孙。   这嫡长孙便是她大儿子邓文康与顾家嫡长女顾冉成亲后生下的嫡子。   打一眼瞧去抱在怀中的孩子那眉眼瞧着虽然有些可惜不像她的嫡子,但是像那顾冉也是极好的,浓眉大眼小小年纪便是浑身灵气,一看便是个做官的料。   这胡氏那可是越看就越满意。   毕竟那儿媳妇顾氏可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   有个在朝中为丞相的祖父不说,父亲也是朝中重臣,顾氏自己呢那又是知书达理名动京城的贵女,身子骨从小健康不说,那身子哟,一看就是个能生的。   这不成亲还未出三年呢,给她生了一个嫡长孙不说,如今这腹中还怀着一个一个多月还未显怀的金疙瘩。   ……   便这这花厅里头这个热闹的时候,一个这般冷的天气里依旧跑得满头大汗的婆子从外头冲了进来,她一进来便赶紧跪倒在这胡氏身前大声道:“老太太!这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能有多大的事。   看着那婆子一副极其没规矩的样子,那胡氏的眼眸瞬间便冷了下来,她厉声道:“成何体统!府中规矩死了不成,你这般慌慌张张是如何学的规矩!”   那外头的进来的婆子她在这种都快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头,她跑掉了鞋子跑了一路都没发觉自己跑烂了脚板心,她哪里还顾得这年纪轻轻的老太太训斥什么。   只见那婆子红着整张脸,狠狠的喘了数口粗气,然后慌乱的看着上头的老太太几乎叫破了嗓音道:“老太太不好了,夫人!夫人今日清晨衣衫不整与……与外头野男人私会,被……被全京城的百姓瞧了个全程!”   什么!!!   那胡氏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婆子那句话后她就双耳嗡嗡嗡的响着个不停,只看得那婆子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说了个什么。   便在这个时候孩子的哭嚎声,终于又把胡氏的听觉给找了回来,她愣愣的看着被她抱在怀中因为用力过度而痛哭出声的嫡长孙。   这孩子!   这怎生得这般丑,哭着怎么这般的烦人,全身上下都没有规矩!   胡氏就觉得自己怀中抱着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烫手的山芋,她想也不想便把那才将将学走路的嫡长孙从膝头上推了出去。   若不是她旁边站着的赵妈妈眼疾手快,拼了命把摔下去的人给接住,今日恐怕那还不知事的孩子便要见血了。   胡氏颤抖着身子,她根本就不去看之前那摔下去的孩子,而是看着跪在门前的婆子歇斯底里道:“把前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你说的是谁?顾氏!顾氏她不是被长大公主给应邀道院子里赏菊去了!你这贱奴若是要胡言乱语坏了侯府的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花厅里霎时间安静得那可畏是落针可闻。   这时候。   外头走进一人男人,看着倒是快三十的年纪了,实际上他只是有些显老而已,其实也才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身朝服似乎才将将下朝归来,眉眼虽说是俏母,但是生得并不出挑,倒是显得有些平凡了去。   只见这人垂着眼帘身上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颓废看着自己母亲眸色沉沉道:“母亲就莫要为难那婆子了,她说的并没有错,我……那顾氏确实是与外头的男人私会,翻了马车双双在安和巷那处的三叉街口昏迷不醒,被京中百姓围观了全程。”   “母亲,儿子不孝,未能管好后院丢了您的脸面丢了侯府的脸面,儿子请母亲责罚!”那男人说着便当场对着胡氏跪了下去。   那老太太胡氏只觉得后腰一软,她竟是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阵阵黑影胸口堵着的那一口气却是怎么也提不上来。   她拼命的拍打着一旁的黄花梨木桌子看着跪在身前的嫡子尖声质问道:“那贱妇呢!那贱人去了何处,你可带回来了,我们邓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去当娼妇!”   “儿子觉得竟然做出那般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儿子让丞相府的人给接了回去!”   “接了回去?”   胡氏面目狰狞的指着眼前的嫡子骂道:“你这个蠢货!那娼妇就该弄回来让她生不如死,扔到池塘里活活浸死去才好!”   骂完这话后,那胡氏终于捂着胸口身子骨一软,便直直的朝着前头摔了过去,看那样子竟然是被活生生的气晕过去了。   而另一边呢!   那顾丞相才刚刚下朝回府,一路上他便发现府中下人那偷偷打量他的目光那是欲言又止又小心翼翼,府中的气氛也是压抑得吓人。   那顾相才走到书房便看见直挺挺的跪在他书房门前的儿子与儿媳妇二人,   那顾许山一愣沉声问道:“你们这是作何?”   那顾夫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公公,却是垂了眼皮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最终倒是身旁的丈夫咬牙看着自己的父亲沉声道:“父亲,我们是特地向您给冉姐儿请罪来的,冉姐儿做了令府中蒙羞之事,儿子……儿子只求父亲饶了冉姐儿一命!”      说完后,那夫妻二人对着顾许山磕了三个响头。   顾许山一看这架势,他泛着银丝的眉头一皱道:“她做了何事?”   “冉姐儿她……”   二人把早间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后便羞愧的垂了脑袋,丝毫不敢抬眸对上身前威严的老者。   然而那顾许山却是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紧紧的拧着眉头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过了许久,那苍老的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问道:“冉姐儿出事的地方是在何处?”   这问题。   二人皆是一愣,于是那顾夫人愣愣道:“在安和巷不远处的三叉街口”   三叉街口?安和巷?   那顾许山被在身后的手一紧!   这时候眉眼才是真的沉了下来!   昨天的刺杀不也正好是在那安和巷不远处的三叉街口进行埋伏的,虽然最终任务失败,但是怎么的才一夜时间,那出事的人变成了他的嫡孙女!   后头的黑手是谁?   承恩侯府林家吗!   不可能!   林家觉得没有那般的本事,魏珩吗!似乎也不可能,那人看着放荡不羁,这时候还不是他羽翼丰满的时候。   难道是巧合!   可是这世间哪有这种可怕的巧合。   于是,那顾许山看也不看跪在那不远处的媳妇和儿子,而是头也不回的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头。 第114章   书房里。   大梁丞相顾许山他看着手中的那本破旧单薄墨迹斑斑的小手札。   但一眼看去那小手札平凡无奇却是没有任何打眼的地方。   可是, 此时顾许山的神色却是极为郑重的,他眯着眼睛似乎不相信一般, 愣是把上头那被墨迹污染了的苍蝇头大小的簪花小楷来来回回看了数遍。   直到外院的日头高高挂起。   也不知哪处街巷里头突如其来的嘹亮鸡鸣声才把他吵得回过神来。   ……   他看着手中那本不过也就是巴掌大小的手札上头的字句, 以及那两个特别扎眼的名字。   这一刻顾许山那苍老低垂的眼皮子微微一颤, 满是褶子的眼皮子下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又狠厉无比。   那阴冷与狠厉的眸光下, 更是包藏这不知怎样可怕的祸心。   他极为郑重的捧着手中那本手札, 眼中的神色渐渐疯狂, 又是喜悦又是疑惑。   到了后头, 他口中更是不自觉的发出低沉又压抑疯狂的自言自语:“不可能的!这上头的东西怎么会有错!这可是顾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绝对不会有错的, 老夫当年能从一个并不起眼的顾家庶子,一步步走到如今!靠的不就是这东西!那挡路的石头绝对不能轻易留着!老夫这么多年的谋划不能毁于一个内宅女人的手中!”   那巴掌大的小手札虽是被极细致的保存。   但是依旧看得出来上头的内容其实早已经破旧不堪,那苍蝇头大小的簪花小楷也不是每个字都能看得清的。   那上头的内容,以及上头记录的东西,就像是一个画本子里头描绘的故事一般。   虽然里头字迹格外的模糊, 有些内容更是寥寥无几, 杂乱无章还空缺了许多页纸的内容。   但是。   打一眼看去, 上头胡乱写着的某些内容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比如那嘉禾三十七年初秋。   顾家造反被异姓王魏珩斩与刀下,后顾家九族流放……二皇子\\荒\\\\淫\\无度死于皇子妃顾媣手中。   再比如, 嘉禾三十七年冬!   异姓王魏珩起兵……嘉禾三十九初太子不良于行身子骨逐渐衰败, 于三十九年暴毙于东宫,太子妃钟朝颜深情殉葬。      次年嘉禾四十年魏王登基为帝,登基大典后天子魏珩封王妃林娇婉为后, 贵妃林氏为皇太后,更是从此后宫空置, 独宠林家女一人。   外头一阵风吹来,那顾相手中的那小手札又往前翻了几页。   里头又有一段话写到。   顾家庶子顾许山于‘庆禾’十二年救太子于惊马下,被惊马踩踏而瘫。   而后,顾家嫡子因顾家救驾有功得了太子伴读的差事……   又有林家三姑娘天生凤命……   那手札上林林总总,仿若一篇杂记一般,似乎想到了什么变又写上去几句。   更多是却又是断断续续,东拼西凑的话语,有时又像话本,更像是谁梦呓中的话。   然而这本子上写的东西,如今说来却是没有一样是与现实中相同的。   毕竟,顾许山没瘫,他还成为了三朝臣子。   因为那瘫后又郁郁而死的人,变成了顾家的嫡子顾山海,瘫于惊马,死于不甘。   而反过来是顾许山沾了他的恩惠,成为那时候还是太子时的太上皇的信任,当了他的伴读。   而那位先皇后头更是早早的便去了。   后来这位已经成为重臣的顾许山,他继续得了当今帝王萧煜的信任,于是在嘉禾元年萧煜帝登基时,被封为了当朝丞相。   这东西!   顾许山眼神突然间一冷,只见他双手狠狠一握,似乎本是想把手中的东西给狠心毁了去。   然而最后。   那顾许山他依旧还是小心翼翼的把那手札给放在了书架某处不现眼的暗格里头,小心翼翼的保管起来。   这东一般人看着,恐怕以为不过是个胡乱编说的画本子而已。   但是。      若是把这手札摆在魏珩眼前的话。   魏珩必定会认出这个胡言乱语有些字句都不见得连贯的手札的恐怖之处。   毕竟!   前一世明明一手好牌的魏珩,若是不出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的话,可能前世魏珩的一辈子便是与那手札上写的一般无二。   一生独宠一人,在自己的亲弟弟生死之后,为他亲手毁了仇家,登基为帝,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那个女人。   本应该如此的人生,最后却是得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   然而这东西魏珩此时见不得,林娇婉也见不得。   这顾家这个秘密恐怕也只有这位一只脚已经迈入棺材里头的顾相知道。   秋末。   天寒。   顾家虽说不像敬德侯府家那般大吵大闹几乎翻了天去。   但是那被接回来的顾家大姐儿虽说最终保住了一条命,就在当日也是被一辆不起眼的青油布马车给远远的送到了外头的庵子上去关着。   但是那人至少是个活的,这般大的事都留了条命,至少那顾家的保她的。   至于最后能不能回来。   在顾家的规矩里头,那至少是看这位嫡出的大姐儿的手段与价值,还值不值得顾家让她回来。   毕竟虽然顾家只有一位独苗苗的哥儿,可那姐儿却是莺莺燕燕肥燕瘦环随意挑选,不然也不会在京中传言这顾相的一相之路,可是用顾家女儿的命与人生堆出来的。   这一日要说热闹的可不止顾邓两家。   毕竟这顾邓两家的是在外头丢了天大的脸子,被外人耻笑。   但是这承恩侯府林家呢,那是自家人恨不得家里头关起门来给家中的姑娘狂破脏水,也不知道是哪处地方碍着她们的眼了。   承恩侯府老太太周氏她是等林娇婉醒后,祖孙俩人又说了一会子掏心窝子的贴心话后,她是在卯时时分在魏珩的安排下坐了宫中的马车回府的。   在马车距离侯府还剩不到三里路程距离的时候,老太太按照魏珩前头暗示的话,让万妈妈拉开了马车的帘子。   呵!   果然这外头人声鼎沸,那喧闹的劲儿就是恐怕当年的帝后登基大典,这城中的百姓也未曾有这般激动。   于是老太太冷着眼,抬眼往那处看去,那里头昨夜魏珩跪在她身前认错,责怪自己未曾护好娇娇时,那毫无情绪的嗓音给她描述的血迹描述的死人与尸块统统不见了。   此时那处同样的地方一辆华贵的马车侧翻在路中心,马车里是一个上半身向外摔出,身上几乎只穿了几片布料顾家嫡长女。   而马车不远处还有一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穿了亵库男人。   呵~   这顾家女人的出息,老太太冷笑一声,心中也有数了,她便催着车夫往府中回去了。   等马车驶进了二门后。   满肚子怒火的老太太直接在那万妈妈惊讶又惊恐的眼神中,刷的一下掀了马车的帘子,提着手中握着的拐杖,便直冲冲的往玉棠居的方向去了。   那麻利矫健的步伐,跑得万妈妈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才堪堪跟了上去。   待走到了月亮门处时。   老太太百年看到了大马金刀的守在门前的三儿子,和挺着肚子也同样在一旁坐着的三儿媳妇。   还有那外头围着的大房与三房的人。   一看见眼前的这场面,老太太便不用自主的想到昨日深夜里,魏珩跪在她身前讲的那些话。   老太太知道魏珩认错自责是一部分。   但是魏珩他更多的是要把昨日那凶险的场面事无巨细的描述给她听,让她恨让她怕,然后让她再也不能对任何人心软!   老太太不得不承认,论手段论玩弄人心魏珩这是天生的。   这人是天生骨子里自带邪气,更是天生骨子里的阴险狡诈嚣张跋扈,但是偏偏的这个可怕的男人,他却是把所有的善良都给了她心里头也要护着的那个心头肉。   于是!   老太太看着眼前情景,她直接气得气血翻滚举着手中的拐杖想都未想便朝着大老爷与二老爷,还有一旁跟着的府中姑娘媳妇给敲了下去:“你们这是做什么?当我死了还是怎么的?围在我家娇娇的玉棠居里头做什么!难道又是趁着我不在,便又欺负三房孤儿寡母?”   老太太那比年轻人还硬朗的生子骨,那砸起人来可不是开玩笑。   首当其冲的就是大老爷林鸿德,当场林鸿德便给老太太的拐杖给砸了个头破血流。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心里头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第二被砸得惨的人,竟然不是二老爷也不是大夫人陈氏,偏偏的是那站在陈氏身后的林家新妇顾嫣!   那顾嫣虽不及大老爷的头破血流,那至少也是鼻青脸肿的。   而且偏偏的,大梁以孝治国,这被上头的长辈打了还是不能还手的。   这毕竟这京城中头谁不在乎个名声,也不是人人都有魏珩那种胆量的,于是府里头这些个被打的,那也只得默默的咽下心里头那口怨气了。   其中最让大房与二房的人不解的是,那前头老太太不是说了要在宫中住上几日么?   怎么的才不过一日的时间便回府了!   难道她也是听到了林娇婉的消息急冲冲的回来的?   于是在这种时候,顾嫣急中生智尖声叫质问:“祖母,孙媳不知错在哪了,孙媳只不过听得三妹妹出事,便特地过来探望,不想祖母回府后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了儿媳一顿的。”   “出事?我家娇娇能出什么是,不过是惊了马车便回了府中安神,倒是你们这一个个的口中,她活不成了一般!你倒是说说她出了什么事?”老太太说着,又逮着缝隙狂敲了顾嫣几拐杖。   听着老太太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这顾嫣想着外头传来的那个消息,她心中是愈发的确定。   但是她却是极为聪明的偏偏不说,更是把目光无可奈何又可怜巴巴的望向二房夫人梁氏。   这梁氏不过一个没脑子的,她一看顾嫣那欲言又止不敢说的样子,她便是脑子一抽,像倒箩筐一下把肚子里的话全都说了:“母亲,媳妇听说了,那三姐儿被歹徒劫持玷污了身子,这出事的地儿就在京中,那出事的地方听说还未来得及清理呢!”   “如今都日上三更的点了,恐怕这全京城人都知道了,母亲也不要气坏了生子,府中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三姐儿我们这做大伯母的自然会细心照顾着的,若是实在想不开觉得没脸见人,那便出钱给她弄一个舒舒服服的庵子上样子。”   “反正都庙里头住了五年了,恐怕三姐儿如今是更习惯了吃斋念佛,我们这府中重荤腥的恐怕她是吃不惯了。”   听得梁氏的话,老太太打人是拐杖一顿,慢悠悠的放下那个杀伤力极大的拐杖,冷飕飕的瞟了一眼梁氏讥讽问道:“梁氏你这话可是听哪个黑心肠的说的,你莫不怕我狠起心来直接撕烂你这张胡言论语的嘴去?”   老太太说着,更是目光一转,直接瞪向了缩在陈氏身后的顾嫣。   此时老太太眼眸里头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老太太回府了,这玉棠居门前自然也不是大房与二房撒野的地方。   此时她扶着万妈妈的手,目光冷冽:“弄不清事实,听着某些小娘生的又没教养的东西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就以为自己掌握了天大的秘密了,你们也不看看那个不过是在嫡母房里养了几年的东西,便真的那般自命清高把自己给当嫡女了?”   “有些人莫要忘了,庶女的命的庶女的命,既然愿意给你嫡女的体面,便不要把这体面不当一回事!”   “万芳,你倒是与府中这些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说说,外头那安和巷不远处的三叉街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让某些个黑心肝的东西这般去诋毁我家姑娘的名声。”   万妈妈冷冷的扫了一眼面色微微发白的顾嫣直接道:“敬德侯府侯夫人与外男幽会,深夜在安和巷不远处三岔口翻车,事情败露如今已被娘家接回。”   “对着老奴忘说了,如今的敬德侯夫人正是顾丞相家的嫡出大姐儿顾冉,我们府中孙媳妇顾氏那嫡亲的姐姐!”   怎么可能!   那出事的人明明的林娇婉!   她明明是亲眼所见那黑衣人都进去了马车里头的!   如今!   如今怎么会变成了她的嫡亲姐姐顾冉!   那顾冉家的可是家风出了名的严厉的敬德侯府邓家,那邓家老太太更仿佛是一座活着的贞节牌坊!   那顾家毁了名声,那她的名声怎么办?   日后她在京中圈子里头的脸面又要如何保得下去。   顾嫣越想越怕,便在这个时候真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就以为能逃过一劫了?   如今狠了心思要整治人的林老太太心中冷笑,她家婉姐儿的那口恶气还没出呢! 第115章   在四周丫鬟婆子的惊呼声中。   那顾嫣的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还好陈氏身旁站着的陈妈妈眼疾手快, 堪堪把那就要后脑勺着地的顾嫣给扶住了。   老太太看着满院子里做妖的东西,她眼眸渐冷。   心中想着她家娇娇平白无故受的这口恶气可就不能这般算了, 但是奈何那个搅和起事端的贱人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晕死过去。   那么也只能等人醒来之后再一五一十的新账旧账一起算。   没多久, 那顾嫣便被身边顾家陪嫁过来的那些个丫鬟婆子给送了下去。   这玉棠居外头的月亮门前也只剩下大房二房两夫妻, 以及之前那些个为了讨好两房的庶子庶女们。   老太太冷眼从众人身上扫过, 然后目光淡淡的盯在了沾了鲜血的拐杖上头, 声音无不讽刺问道:“你们这一个个的是盼着我死呢?”   “还是一个个的觉得我不过是几日不在这府中, 便想着要把那也不知何时碍着你们眼睛的姑娘给逼死去, 也不派人去外头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府中给我瞎折腾!”   老太太说到这里, 她突然间眼眸带着锋利的光直直的朝着大老爷看去问道:“怎么的,鸿德你是不是觉得那顾家给了你天大的好处了,不过一家的庶女说了几句得了你心的话儿,你便上赶着要把自己嫡亲的侄女弄死去?”   对于老太太那句句诛心,以及那给一字不漏的指出他心思的话。   林鸿德握着的手紧了紧, 他微微低头并不敢抬眼对上老太太的眼神, 他就怕掩饰不住自己心里头的厌恶与那压也压不住的龌龊心思。   那紧紧咬着的牙关, 脑门上抽痛的伤口。   还有!   林鸿德眼神偷偷的望向那个此时正站在老太太身后的林承志,他心中掀起无限的嫉妒以及恨意, 这个该死的人他怎么能回来, 他不是应该一辈子留在那边关到死也别回来的么!   如今这种时候回来!   难道是想趁着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便要夺走他的爵位取而代之么!   大老爷林鸿德心中冷笑,果然那种养在身边的嫡亲儿子, 和他这种身份的果然就是不一样,不过是口中口口声声说的他也是她嫡亲的儿子。   如今呢!   举起拐杖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把他给打出血来, 也没见老太太给他手下留情过,还是前段时间陈氏滑胎时,他这位嫡母不也是当着所有丫鬟婆子的面,落了他全部的面子么!   大老爷愈想心中的怨气就愈大,半晌他突然沉声开口道:“母亲,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也不过是关心三姐儿而已,怎么的我们的关心在母亲眼里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再说了,这侯府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母亲的心早就往三房那处偏去了,若是母亲觉得我们要害了三姐儿,日后三姐儿遇到事就莫要求了我们府上的面子!”   老太太听得大老爷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你!孽障!”   “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么!林鸿德你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这侯爷的位置是怎么来的!若是不是你三弟为了你去守卫边陲,你当你真的能安安稳稳的在京城里当你的侯爷,做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她怎么也想不到,往日再怎么样,面子还是会顾全隐忍的大老爷,如今倒是自己嫡亲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一回来,便连那颗歪着的心不要,面子也不要了。   大老爷冷笑一声,他直直抬眼看向老太太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怨毒:“母亲,这话并不是这样说,当年可是你自己亲手放弃我的,要不是姨娘和祖母把我拉扯长大,你以为的还能活得过现在!至于这侯府的位置,我本就是这府中嫡长子,难道母亲与父亲当年是想弄死我,好让三弟继承侯爷的位置!可惜我不是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话!   四周听着的丫鬟婆子那一个个都是面色苍白的回不过神来,这大老爷说的这话,到底是气话还是心里话。   平日里众人多少也能从那些侯府中伺候的老人中知道些大老爷与老太太并不亲密的风言风语,但是那也只当是饭后闲聊的八卦话题而已。   毕竟这亲母子间怎么会有隔夜的仇怨,再说了这府中的老太太,那可是一等一好伺候的老祖宗了。   大老爷对着老太太说完这话后,他便甩袖转身走了,那陈氏自然也赶忙跟着一起走了,那些个庶子庶女们自然也是脚底抹油走了。   至于二房的人。   就二房老爷那种货色,他自然也是跟着二房众人紧跟大老爷的脚步往外头走去。   老太太看着那走远的连身影都看不见的嫡亲大儿子,这时候她身形一软就如失了力气一般站也站不稳了。   幸好三老爷一直站在老太太身后,赶忙伸手把自己母亲扶回了玉棠居的花厅里头。   这路上他声音里的淡淡的自责:“母亲,也许儿子不该回来的,大哥好不容易下去的怨气如今倒是因为儿子的回来,又让你与他产生了隔阂。”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接过万妈妈端上来的热茶轻轻的呷了一口,摆了摆手道:“这与你无关,他还要你如何!你代替了他的职责为他镇守边陲数十年,当年娇娇出生的时候你若是在府中也许也就不会是那般的下场了。”   “要怪便怪我这老婆子吧,若不是我当年对不起他,他也不会把所有的怨气都转嫁到你的身上去。”   “但是承志你听我一句,我为你守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既然你听了我的话回来了,那么便别走了,在京中好好的看着你那儿女吧。”   “娇娇要嫁人了,过那些年礼哥儿也要娶媳妇了,孩子出生成长你都未曾在他们身旁护着,这一辈子你失去的东西,若是真要算起来,你那哥哥几辈子也是弥补不了的,母亲我就不知道那孽障为何会偏偏的如着了魔一般的怨恨你与我。”   老太太说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前头她又被大老爷给气到,如今能坚持说完这么多后,她是身子便直直软了下去,看那样子似乎是真的要大病一场了。   ……   华清宫里头。   林娇婉才将将在魏珩的伺候下用了早膳。      她昨日虽受了极大的惊吓,但是多少是重生过的人了,心里头想着的东西总归要强大些,今日用了安神药又休息了一整晚后,她整个人多少也恢复了些。   此时魏珩正拿了软绵的帕子细细的给她擦着脸,而贵妃娘娘却是坐在不远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盈盈的望着她那处。   此时!   哪怕是脸皮再厚的人,被自己未来的婆母这般瞧着,多少都会有些不好意思,更别说面皮子那般薄的林娇婉了。   此刻她就觉得自己双颊红得厉害,双耳温热到几乎是灼人的程度,反观魏珩呢!   那简直是我伺候我家未来媳妇那不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他似乎还嫌不够似的,直接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在林娇婉的额间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口。   声音淡淡道;“娇娇这宫里头好好休息便是,昨日那事儿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反正这处是我母亲的地盘,你冷了热了还是东西不合口,随意折腾便是,这宫里的闲人多得是,难道还会伺候不好我家娇娇么。”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   就像是自家后花园一样。   魏珩她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这是在大内皇宫不是他魏家更不是林家。   但是林娇婉才这般想着正准备叫魏珩适可而止的时候。   那贵妃娘娘倒是笑盈盈的开口道:“娇娇你就把这处当成自家院子便是,反正你也跟了本宫五年,平日怎么处的,在这宫里头依旧怎么处着,若是嫌屋子闷得慌,那便带着下人去御花园里头走走也是可以的,毕竟外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你是我特意接进宫里头陪着我小住的娘家侄女。”   借口找好了,人也准备好了。   这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过一个晚上时间,魏珩手底下的人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查出了这幕后黑手。   二皇子的心思魏珩多少猜到了一些。   但是,至于顾相,魏珩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若是说顾嫣想害林娇婉这也许还能对的上,但是那顾嫣虽说手段是有的,但顾家那顾相爷不会给她这般大的权力,不然前次陷害不成,她的丫鬟也不会被魏珩被白白弄死了。   才不过回府中那一段距离而已,便出了事,而且是整个林府没有任何反应,恐怕这林府里头也是不安全的。   魏珩就怕等林娇婉回府中,而二皇子那手段定会是千方百计的把人给掠了去,而且他如今已经出宫建府,更不会没事跑到他母亲的华清宫里头。   所以魏珩昨日夜里,权衡之下便把人给送进宫里去养着了。   那些个不安全的因素,至少他得把人清理干净了才放心让林娇婉回去的。   想到顾家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魏珩的眼神又冷了冷,那些个应该碎尸万段下地狱的东西。   魏珩眉眼沉沉的看着林娇婉郑重道:“你安心养着便是,其他的事情你莫要多想,那些个人自然有我去收拾,等我处理好了那些杂碎后,你也莫要在屋子里头拘着了,这京城里头上上下下的你看谁不顺眼你尽管找了麻烦去便是,我宁可你与我一般得一个凶神恶煞是名声,也莫要娇娇软软的被那些个杂碎欺负了去。”   这话说的!   林娇婉看着魏珩无奈笑道:“你注意安全,我在这宫中有姑母护着,你莫要担心,只是我母亲与老太太就麻烦魏表哥多护着些。” 第116章   听着林娇婉前头的话, 魏珩眼眸闪了闪。   毕竟那些个林娇婉在乎的人,哪怕不用他家娇娇吩咐魏珩那也必定是要多护一些的, 到头来这些个事情也不过是看在他家娇娇的面子上而已。      至于那些个毫不相关的人。   哼!   哪怕是死在魏珩眼前, 他也必定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魏珩垂眼看着此时乖巧异常的抱着锦被靠着身后大迎枕子上, 明明心里头还恐惧得半死, 却是偏偏的未了往他安心, 此时眼中带着熠熠星光一般望着他的小娇贵。   魏珩霎时间心头一软。   他再次不舍的低头亲了亲自家姑娘那娇嫩的眉心。      沉吟半晌后哑着嗓音道:“前头皇上宣我过去, 外间的事我也得亲自过去处理, 你便在华清宫中好好养着, 我母亲在这处护着我自然是安心的,我晚间再来陪你。”   说道这里魏珩的声音一顿。   似乎无意一般继续说着:“剪春与折夏二人我已经让乌川给送到钟家,你……你便莫要担心,钟二也说了,虽被折断了双手, 但是好好养着日后定是无碍的。”   林娇婉眼皮子一颤, 她便知道剪春与折夏定是出事了。   昨日钟家姐姐在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 她迷迷糊糊间醒来一次,便揪着钟家姐姐问自家贴身丫鬟的情况, 不想那钟家姐姐却是拧着眉头给忽悠过去了。   今日她醒来后这事儿便一直放在心里头, 看着对着她忙前忙后的魏珩,却是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   就怕昨日那场屠杀,把她身旁那两位贴身丫鬟给折了进去。   如今听着魏珩的意思, 恐怕那性命是保住了,但是那被折断的手可能是不容乐观了。   因为那魏珩心里头自然是清楚的。   这两个丫鬟对于林娇婉来说, 在她心里头超乎寻常的地位,不然也不会受伤后直接送到了钟家去治疗。   毕竟以钟家的地位来说。   哪怕就是府中的高门千金得了病也不一定能请得出钟家亲自诊治,何况是亲自把两个丫鬟给接到府中诊治。   时间紧迫。   前头那人又是地位崇高,魏珩哪怕是平日里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那也可能拂了上头那位天子的面子。   于是魏珩整理好一夜未换,如今上头都已然皱褶斑斑的衣服,他再次低头吻了吻林娇婉的额头,便大步朝外头去。   才走出里间,却在屏风那处碰到了匆匆走进来的两个丫鬟。   此时来人正是斩秋与戏冬二人。   魏珩那两个丫鬟他想也不想,脑子一抽便朝着眼前的两人威胁道:“你们二人把你们家主子给我好好的照顾好了,若是你们家主子再出现哪怕一丁点儿闪失,你们是知道本世子的手段,必定是要把你给远远的买了出去!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们家姑娘!”   这般威胁十足的话。   这种话偏偏的被这位手段狠辣的世子爷放在口中足足念叨了五年不止。   丫鬟们前头听着可能还会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然后吓得心惊胆战小腿发颤。   但是如今这话说多了,她们几人倒是没有觉得这世子爷如往日那般可怕了,哪怕心里头颤了颤,但是脸上的神色那是可以保持得不动神色了。   听着魏珩的话,靠在里间床榻上的林娇婉噗呲一声笑了出啦,忧心忡忡的眼眸间难道有了笑意。   对着外间的二人招了招手:“你二人进来便是,莫要听那世子爷胡乱说的话,他如今不过也只是口头上吓吓你们而已,若是他敢把你们给卖了,我转身便把乌川给卖了去!”   两个丫鬟虽然此时心情沉重,但好歹面对着自家姑娘,她们还是努力调整好心情后快步走了过去。   二人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林娇婉行礼,而后起身把手里一路提着的那个小竹篮子放到了林娇婉身前的小方几子上。   只见这时候,那小篮子里慢腾腾的钻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崽子。   这狗崽子看着比之前的样子似乎又长大看不少,浑身毛茸茸肉嘟嘟的,钻出来后便一点儿也不怕生的往林娇婉的怀中钻了过去。   更是用他那湿漉漉的小鼻头,蹭了蹭林娇婉的手掌心,似乎的逗趣一般,突然间又身形不稳的滚着翻倒在了一旁软绵绵的锦被上头。   霎时间林娇婉被逗得一乐。   她指着那毛茸茸的黑背白腹,眉心两处白点的小家伙道:“这魏宝莫不是成精了不成?知道我心情不好,便想法子逗我开心?”   她一边说着便随手拿了一旁放着的只用了小半碗的羊乳羹,亲自拿了小勺子喂给那小家伙吃。   那家伙也是个胆大的。   皱着小鼻子闻了闻那奶香味儿后,便小后腿一蹬竟然是直起身来了,前爪小心翼翼的趴着婉边缘,也不用人喂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那贪吃的样子恨不得把小脑袋也埋了进去才好。   就在这时,贵妃娘娘不知何时从一旁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她眉目一挑,看着那扒拉着玉碗边缘吃羊乳羹的魏宝。   于是想也不想便提着魏宝的后颈把他给提了起来。   “啧啧啧~”   贵妃娘娘难得有些惊讶的盯着手中四脚乱蹬的小东西,看着林娇婉道:“这是珩哥儿哪处给你弄来打发时间的蠢物?”   “怎么的也弄个浑身白毛的呀?怎么弄了这么一个蓝眼睛、毛茸茸三角耳,毛发黑白相间,眉心还有两莫雪白大眉头的蠢物作何?等着日后拆家用么?”   贵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可畏的嫌弃极了,倒是一点儿见稀罕物的样子也无。   更是一副这蠢物老娘早八百年前就见过了,也就是你们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会稀罕。   不过贵妃娘娘接着眼眸一转,又把那魏宝轻轻的放在了林娇婉怀中。   她眼中不知闪过怎样的坏主意。   突然看着林娇婉微微挑着眉头冷气森森道:“不过这蠢物也有蠢物的好处的,再养个一年半载的,瞧着这东西野性还是在的,日后你若是出府做客便带着这蠢东西出门便是,看谁不爽你便让他咬说。”   “咯咯咯咯咯咯~……”   说道这里那贵妃娘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愉悦的事情,她便突然如少女一般小的花枝乱颤笑道:“日后本宫的娇娇哟~那就是带着魏宝在京城里横着走,看谁敢欺负了去!”   那样子一副活脱脱的恶霸他老母亲的样子.   林娇婉又不禁想到,魏珩这般横行霸道的行径总归本质上还是得了贵妃娘娘的真传。   ……   华清宫里头,因为姑娘家养伤,贵妃娘娘又是一个惯会宠着的主儿。   此时屋里头那魏宝逗趣又极为讨喜的样子,倒是让屋里里头那娇贵的人儿暂时忘了昨夜那残忍又血腥的画面。   屋子里头欢声笑语,倒是听得四周忙碌的宫女嬷嬷们,听着那极为灵动的笑声,脚下的步伐都不禁轻快少许。   毕竟自从她们贵妃娘娘复宠回宫,更是在当夜把当今天子给赶出了华清宫后。   这华清宫里那沉闷的气氛就没有轻松过。   便在这正是热闹轻快的时候,一个火红的身影倒是不顾宫人的阻拦从外头急急的冲了进来。   来人倒是不客气。   她看着软绵绵的靠在外间贵妃榻上的娘娘,也不见她行礼,而是抬了步子便蹭蹭蹭的跑了过去:“林贵妃娘娘,我前头听闻珩哥哥可是来了娘娘这华清宫的,不知我珩哥哥如今在哪儿?”   然而那贵妃娘却是连个眼皮都没有甩给眼前的人。   而是看着自己精致的手指甲道:“本宫那孩儿可是你一口一个珩哥哥能叫得的?”   “三公主你莫要忘了你可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这宫里头的皇子才是你正经的哥哥们,你可莫要胡乱叫着坏了我家珩哥儿的名声。”   这三公主萧玉婵从小便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主儿。   五年不见魏珩虽说心里头也没有多少的想念,但是总归不甘心,咽不下那口气的。   毕竟得不到的嘛,总归在心里头就变成了最好的了。   听着贵妃娘娘那毫不给面子的话,这三公主萧玉婵也是个无所谓的,或者说平日在贵妃这吃得闭门羹只多不少了。   她也不管那主位上坐着的贵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只见她耳朵动了动,倒是听得那屋子里头不时传来姑娘家的笑声。   这魏珩没见到就算了,偏偏的那处寝居可是魏珩成年时候经常在里头小住的地方。   三公主萧玉婵一听那姑娘家的声音,那还了得,她一下子就像着了火的小炮仗一般直冲冲的往里头冲去。   这人才进去呢。   便听见这三公主萧玉婵怒吼一声:“这……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气死本公主了!那可是我珩哥哥睡得床榻,你这个狐狸精凭什么睡在我珩哥哥的床榻上头!”   正在和魏宝玩闹的林娇婉听着那突然冲进来的声音,她先是一愣,接着抬头往那处看去。   呵!   虽然五年不见,当年也就是一个照面的机会而已,林娇婉对着这一身火红衣裳的姑娘还是认得清楚的。   这不就是大梁三公主萧玉婵么!   当年那个被魏珩戏称为老姑娘的三公主。   不过!   林娇婉眉尾一挑,她看着三公主如今还是一副姑娘家的打扮,恐怕还是未曾成亲的。   都这般年龄了,不成亲本是不关她什么事的,但是偏偏这三公主她心里头惦记的人可是魏珩!   于是!   林娇婉她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   毕竟万一这位三公主真的闹腾起来,求了一道圣旨,那么结局就是要么魏珩抗旨不娶,要么魏珩私底下把三公主给咔嚓了。      可是无论哪一样,似乎都是比较棘手的事情。   此时,林娇婉对于三公主那狐狸精的言论,她却是眉目如画突然间笑了起来而后身子一软慢悠悠的往身后靠去。   接着林娇婉抬手就从锦被里头扯出来一个毛茸茸的黑白色大尾巴   她对着三公主的方向晃了晃,突然媚声笑道:“狐狸精?你说的可是这条尾巴?”   这话音刚落呢,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倒是极为配合的晃了晃,晃得三公主眼神一痛,以为自己真的见了狐狸媚子不成。   她脚下一软便往身后摔去,不想那身后的门槛有些高了,三公主后退的力度又是极快的,她便一个囫囵往后头翻了过去。   那样子又是因为冬日里衣裳穿的厚实,这三公主这人虽然泼辣无比但是奈何是个生得娇小的主儿,她此时便如一个包裹结实的球儿一般滚了出去。   这一下子不偏不倚的滚在了贵妃娘娘的脚边。   那贵妃娘娘倒是不慌不忙的呷了一口茶,笑盈盈的问道:“公主殿下,您这又是作何?”   “怎么的不年不节的便给本宫行如此大的礼?”   “再说了,就算你在本宫脚下便是长跪不起哟~本宫也不会同意把自己那般俊俏的珩哥儿给你做驸马的,毕竟比起年岁来,三公主您确实的老了一些的!” 第117章   “老了点?”   贵妃娘娘这简直是捅破心窝子的话哟!   当场便把三公主萧玉婵给气得面色青白, 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若是以她平日里那泼辣的性子,那早就一蹦三尺高掀翻天去了。   这宫里头有谁敢这般不留情面的落了她面子, 要是真敢这样, 那三公主她不去皇后娘娘、皇上以及太后娘娘面前狠狠的哭诉一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的呢。   这三公主萧玉婵对上的却是宫里头最不按理出牌, 也最不给人面子的贵妃娘娘。   所以哪怕是此时她心里头再不乐意, 但是这口气她又得咬着牙给咽下去的。   谁让这贵妃娘娘是魏珩的生母呢!   于是!   这前一秒还跪在地上的三公主, 下一秒她便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一咬牙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窜了起来。   她也不用身旁的贴身宫女动手, 而是自己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 然后拖了不远处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贵妃娘娘左下手的位置。   萧玉婵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主位上依旧保养得如少女一般女人。、   她有些紧张道:“林贵妃娘娘,我可是看得那珩哥哥的屋子里睡着一只超级漂亮的狐狸精,她前头尾巴还在动呢,身边还伺候着两个小狐狸精!”   “狐狸精?”   林贵妃一愣。   继而她突然间眼眸一弯,眼中带着淡淡的戏谑看着萧玉婵:“三公主可真的确定是见着狐狸精了?莫不是你这丫头诓本宫不成?”   “可不是!”   这萧玉婵一拍桌子激动的站了起来, 她拉着贵妃娘娘的衣袖悄声道:“本公主无缘无故诓你干嘛, 平日里娘娘你可没少诓我去御花园里偷花儿, 娘娘若是不信你同我一同进去见见便是,若不是狐狸精这宫里怎么的还会有比你更美丽的女人!哼!”   偏偏的贵妃娘娘她却是不为所动的。   她抬着眼眸看着下头坐着的姑娘淡淡一笑道:“若是本宫给你珩哥哥找了那狐狸精做媳妇, 你觉得如何?”   媳妇?   这当然不行的!   那她怎么办?   这萧玉婵想也未想便摇头:“这怎么可以!那珩哥哥可是要给本公主当驸马的, 怎么能娶了那狐狸精呢!本公主如今都十七了还未择驸马,这不是就是在等着珩哥哥么!”   “你这蠢货!”贵妃娘娘亲昵的抬手点了点那萧玉婵的脑门,不知是无奈, 还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的这个蠢货就偏偏生在这皇宫里头呢,能长到如今这般大也不知是运气好呢, 还是个厉害的扮猪吃老虎的东西。   真当自己被留到十七岁是帝王为了如她的意,嫁给魏珩!   哼!   贵妃娘娘心里头冷笑,她都有一个亲生的四皇子了,那上头坐着的那位还会让魏珩娶了自家那嫡亲的公主去当嫡妻?   天真!   这个最擅长玩弄权术与人心的男人,他当然知道要怎么样维持天秤的平衡。   他怎么可能让她与别的男人生的儿子娶了他的嫡女作妻!   似乎是为了那萧玉婵早点死心,这会子贵妃娘娘她倒是主动站起身来了。   抬手捏了捏萧玉婵那看着似乎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走吧,本宫带你进去看看你口中那狐狸精哟~可把我家珩哥儿迷得,恨不得原地成亲哟!”   原地成亲这是什么话?   三公主萧玉婵就这般愣愣的被贵妃娘娘给牵着,走到了那屋子屏风后头的寝居里头。   这个时候。   巳时刚过而已。   外头阳光正好。   那屋子里头红棱雕玉兰花样长窗下头放着几盆冬日里依旧长青的绿植,而被绿植前后包围着的是一个极其精致的八宝琉璃美人软榻。   此时软榻上头点着厚厚的褥子。   屋子四周也烧着暖融融的地龙,似乎还怕里头的人冷了一般,屋子的四个角落也各放了一盆烧得火热的银霜炭。   此时榻上跪坐着一位姑娘。   只见这姑娘一身鹅黄缎子掐花对襟棉衣,下头是淡青色就鹅黄色缎带留仙裙,头上墨发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头簪着一个玉蝶八宝簪。   单单一个侧脸便是眉目如画,温婉俏丽,竟是说不出的动人!   更为令人注意的是。   此时那姑娘怀中竟然抱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崽子。   那狗崽子看着似乎还不足三个月的样子,浑身圆润又奶声奶气的哼着声音。   那三公主萧玉婵目光一顿,便看着那狗崽子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打一眼望去似乎和前头那狐狸精的尾巴是长得是极像的!   于是这会子萧玉婵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她指着那软榻上此时侧身坐着的姑娘,颤着嗓音道:“这狐狸精的尾巴怎么就长到狗崽子身上了?”   那认真又严肃的模样,双眼亮晶晶的:“这狗崽子看着挺蠢的,怎么的看着也不像那狐狸精,这可与我前日里看着的画本子说得可不一样!”   前头的时候,林娇婉瞧着外头阳光正好便想着出门晒晒。   但是她整个人经过昨夜那场惊吓后,便是浑身提不起力气,更别说是出去了。   于是她就让斩秋与戏冬二人给扶着到那红棱雕玉兰花样长窗下头的贵妃榻上坐着,正好一边逗着魏宝,一边她也好晒晒日头,驱散心头那久泛不散的寒意。   却不想前头才把自己绊了一跤摔出去的那三公主红倒是又来了。   听着声音,再看着被萧玉婵扯着一只袖子一同过来的贵妃娘娘。   林娇婉眉眼弯弯,眼中是淡淡的笑意,赶紧抱着怀中的魏宝起身下榻便要俯身行礼。   不想才快速把那米白色珍珠缎攒珠绣软底绣鞋给套上呢。   那容嬷嬷便赶紧走上前来搀扶着她的身子恭敬道:“婉主子您榻下歇着便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娘娘她呀可是从来不在意这些个繁琐的礼数的。”   “您可千万把自己的身子骨给养好了,若是等晚间世子爷回来看着您精神不足哟,那等会子上上下下的折腾起来哟,可是要翻天的。”   林娇婉看着听得容嬷嬷那极其熟稔的话后,突然瞪大双眼的萧玉婵,这皇家的三公主那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逗趣。   于是林娇婉转而便朝着三公主的方向微微弯了弯身子道:“臣女给三公主请安。”   “她……?她是谁?她不是狐狸精么?嬷嬷你刚刚叫她什么?”三公主萧玉婵说着便噔噔噔的往林娇婉那处跑去。   在丫鬟斩秋与戏冬紧张的眼神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娇婉半晌:“她不是狐狸精么?她的尾巴呢?”      这下子。   贵妃娘娘她终于是憋不住了。   她指着萧玉婵无可奈何道:“本宫说你是蠢货,你可真是蠢货呢!”   “我不在宫中的这五年,你究竟看了什么话本子?看蠢了不成?这世间哪来的狐狸精,那不过是话本子里头胡乱写出来的东西,你这小蠢东西也当真?”   又被贵妃娘娘骂蠢东西了。   三公主萧玉婵她觉得心里头委屈极了,但是偏偏的她又是个好面子的,怎么能在比她长得还好看的姑娘面前哭鼻子呢!   若是哭丑了,她本来就比不过她的美丽了,那不是显得她更丑了吗?   便在萧玉婵心头泛酸的时候。   贵妃娘娘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这蠢姑娘哟,她呀是承恩侯府林家三房的嫡姐儿,也就是侯府的三姑娘林娇婉,当年在宫中你不是有见过她一面么?怎么的认不出来了?”   见过吗?   在宫中?   萧玉婵眨了眨眼睛,她的记忆突然定格在华清宫门前,魏珩牵着的那个瘦瘦弱弱的黄毛丫头身上。   难道眼前这个长得像仙子一样的姑娘,便是当年那个被魏珩牵在手中的黄毛丫头!   这是没错了!   前头不是叫林娇婉么?   那这不就是那个名动京城的承恩侯府三房的病秧子么林娇婉么!   怎么的!   吃了灵丹妙药脱胎换骨了?   人便好看了不算,这身子骨看着也是顶顶的好了,看着哪里会像宫里传言的是个短命的。   三公主觉得她本该是嫉妒的。   但是莫名的她对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成样子的,还可以在魏珩房中睡着的三姑娘就是嫉妒不起来。   那怕她平日里在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但是偏偏的这位公主实际上连一个下人都未曾打杀过,更别下了阴险的手段弄死一个人了。   于是三公主擦了擦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贵妃娘娘委屈的不得了:“林贵妃娘娘您是不是不要我当你媳妇了?是不是要那狐狸精做您的媳妇?”   贵妃林氏难得柔和的面色看着萧玉婵道:“你这个蠢货,本宫不是早早的就告诉过你了这是不可能的,别说我了,哪怕就算是你的父皇也不会同意,你当真不知道你父皇为何要把你迟迟留到如今的年龄却是没有强压着你嫁人?不过是你还未到嫁人的时候罢了。”   一个公主什么时候嫁人,至于嫁给谁,这也不过是帝王的一道圣旨而已。   三公主哪怕在天真无邪,但是多少在皇公主出生长大的姑娘,她多少也猜得到一些她父皇的用意,不过是日后的两国联姻罢了。   所以那心里头对于魏珩的一切想法也不过是因为对于联姻的抗拒,整日做妖折腾出来的一道挡箭牌。   而这道挡箭牌呢。   却是在今日被这贵妃娘娘用了一道极其软绵又委婉的手法给揭开来了,更是把鲜血淋漓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她不想走她大姐姐的后路,也不想成为大长公主那样的女人。   这在宫里头,她不羡慕她父皇也不羡慕她母后。   她反而最羡慕的却是这位独居一宫从不争宠的贵妃娘娘。   所以平日里这贵妃娘娘哪怕是对她再不留面子,她依旧是莫名的想要亲近她。   偷偷的看着她弄出来的那些吃食。   偷偷的看着她带着宫中的宫女酿酒、种花、赏月,顺心顺意,活的自在又潇洒。   好生羡慕…… 第118章   可是到头来羡慕又有什么用。   三公主萧玉婵深深叹了口气, 有些羡慕的看着不远处抱着狗崽子眉目如画,眼眸中泛着熠熠星辰的姑娘。   哪怕她是嫡出的公主, 上头更是有两位哥哥宠着, 下头的公主郡主们一个个的没有一个能比不得她的尊贵去, 但这最后她不也是依旧要羡慕的别人的份。   往日里别看这三公主她个嚣张跋扈横向霸道的样子, 那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可是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鼻子流了多少眼泪的。   她母后虽为尊贵的大梁皇后。   平日里那手段也是算得上高明的, 奈何有时候糊涂起来哟, 只会把三公主气得急跳脚。   尽做一些蠢事。   比如说那二皇子的生母顾淑儿如今是淑妃吧。      说难听点那二皇子是什么人, 他生母又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宫女生下来的种,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哪怕后头那女人与自己生父顾丞相顾许山相遇,后来认祖归宗得了一个庶女的身份。   但是那又如何!   想着这些萧玉婵心里头冷笑一声。   那个当过宫女的女人就算是如今升了份位当了一宫之主,野鸡成野凤更是成了凝芳宫的主人,变成了风头正盛的淑妃娘娘。   但是哪怕是这样,她依旧改变不了外室养大的名声和宫女爬床的这个事实!   宠妃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她父皇手中一枚棋子么。   毕竟那个女人她自己就是一个奸生子的名声, 名不正言不顺, 后头更是学了她那外室母亲的手段勾引了她父皇,也以同样见不得光的手段生下来的二皇子。   这样的母子二人还真的以为有了顾相的支持, 就能娶代了她嫡亲的大哥哥的地位, 登上那个位置!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都别想!   她哪怕是死都不会让他们如意的!   至于她那个不知被那淑妃灌了什么迷魂药,更是想上赶着和淑妃当手帕交的母后。   想到这个萧玉婵心里头就像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毕竟那女人竟然还唆使了她的母后, 想把她给下嫁给顾家那位新婚之夜便死了嫡妻的世子爷当填房!   他们怎么不去死呢!   她是什么身份!   她可是堂堂大梁的嫡公主。   那顾家是什么身份!   说难听点那顾家的家风就是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毕竟那顾相当年的那些个传闻萧玉婵她可是让人打听了不少的,弄残弄死了自己嫡亲的哥哥, 逼死嫡母,后头更是想了法子逼着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姨娘给扶正,才正了他顾相那一房庶子的血脉。   这样嫡庶相混的人家。   若不是这顾相在朝中学生众多,又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到头来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加上那老头子又是个手段厉害的,她父皇当真会让这个老东西当了三代重臣后,到头来又给他一个丞相的位置。   这最后不过是被逼无奈的牵制罢了。   这好不容易才把消失了五年的魏珩这块大挡箭牌给盼回来,   不然她也不会被逼无奈,一听得他回来的消息便急冲冲的给杀到了贵妃娘娘的华清宫里头,这其中的有苦难言不过是想把这毒霸王揪出来当个挡箭牌而已。   但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三公主萧玉婵觉得自己那聪明的小脑袋依旧是算不过老天爷的安排,这个看着注定娶不到媳妇的大煞星魏珩究竟是去哪里骗来了这个一个长得像天仙一样好看的媳妇?   于是越想越郁闷的萧玉婵她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那机灵的脑子就不适合算计更不适合思考问题,她这辈子想要的最大福分就是祈祷日后不用脑子,在宫里头混吃等死一辈子就好了。   省得她想了头疼,若是一个万一日后嫁了人家,那为了过顺心的日子天天做起妖来也是头痛。   于是这认清现实的萧玉婵,她又眯着眼睛在林娇婉身旁前前后后的打量了几圈。   这最后啊,这三公主在屋子里丫鬟紧张的神色中,那她也只是抬抬手戳了戳林娇婉那娇嫩的脸庞。   然后……   三公主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身上那件夺目又精致好看的海棠红底金丝绣线小花袄,对着林娇婉高傲的抬起下巴,满脸傲气:“林三,本公主决定了,日后你便给本公主当手帕交!凡事本公主罩着你!”   这大哥在收小弟的语气。   不过似乎这种事情在萧玉婵这里做出来也是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毕竟前几年那萧玉婵及笄前后,这皇后娘娘也不是没有要给她相看找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爷的想法的,本家的青年才俊、京中有名的世家公子,那只要是年龄适当的都看了个遍的。   但是呢!   这三公主平日在宫里头再鸡飞狗跳再泼辣那都是有个底线的,。   可是一到了那相看的时候啊,那性子变得就像是中了邪一般,那可是恨不得把天给捅下来,让世人都知道她的嚣张不学无术才好!   十三岁的时候便扮了男装去逛青楼不说,这些个也只能算是小事了,毕竟这种事也只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闹一闹,最后都被皇后给死死的压了下来。   到了后头,等着三公主十四岁的时候,那就是变本加厉了。   更是被关在宫里头也能传递了消息去与宫外头的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干群架,那可畏是一身红衣站在城楼上头指挥着这下头那帮小弟,一群人皆是打的鼻青脸肿鸡飞狗跳。   最后直接闹到了皇上那头。   于是,这桩足足持续了半月有余的冲突才算是消停过一段时间。   但是消停了那又如何!   那大梁皇后所出的嫡三公主萧玉婵名声可畏是彻彻底底的出去了。   别说这这京城里头了,就连与大梁有天险之隔的晋国汴京城里这大梁公主的名声那也可畏是如雷贯耳了。   于是,哪怕是后头这公主及笄后,放眼望去也没有哪个人家还敢娶这个一个能折腾的小祖宗回去供着,到时候这小祖宗娶回去后莫不是把家里的祖坟都给挖了。   于是成功把自己名声给作烂了的萧玉婵她那可畏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了,一改往日作风,日日的在自己的宫殿里头斟茶、酿酒、更是在园子里弄起了花花草草的。   偏偏的哪怕是这时候又转了性子不闹腾了,但是别说择驸马佳胥了,等公主及笄后就是上朝的时候帝王的目光往哪个臣子身上多看一眼。   哼!   第二日那臣子家里头的老祖宗,那是天不亮就要上赶着去寿康宫给太后娘娘哭诉,或者的实在不行的那就是连夜给自己家中的适龄孙儿们订了亲事,直接给一劳永逸。   所以魏珩不在京中的这五年这三公主的战绩那是可谓是不知有多丰富,那更是隐隐的就要压过魏珩那五年前留下来的头。   如今她倒是厉害了,在华清宫里头吊儿郎当一副外头调戏姑娘家的样子,指着林娇婉要收她为手帕交。   不说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了,就连贵妃娘娘都觉得这所谓的手帕交着实是有些没眼看。   毕竟这手帕交自然是闺阁中交好的女子相约着赏花、喝茶聊天或者是一起做做绣活,总归都是一些闲情雅致的乐子。   若是这娇娇与那三公主成了手帕交的话,莫不是这三公主带着娇娇那种乖姑娘宫里上树掏鸟蛋?   宫外碧水河畔逛青\\\\楼取乐?   然后再去甜水巷里打群架划地盘?   贵妃娘娘想到这里就觉得那画面简直是没眼看,心肝子更是气得抽抽疼。   毕竟林娇婉这姑娘跟了她五年,那看着柔柔弱弱好欺负的外表下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她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了。   平日里别看着的确是个乖巧又令人疼惜的姑娘,这也只限于她家娇娇自己独处的时候。   若是前头真的有姑娘带着上蹿下跳的。   呵!   她家娇娇侄女哟活泼起来,当年可是在皇庙里和钟家姑娘敢把寺庙里头那住持亲自养着的,吃着供奉香火长大的鱼儿都一锅炖了的人物。   平日里在林子里日日都要出去放风,若是遇到天气好魏珩又恰好不在的时候,那小娇贵还敢脱了鞋袜直接下水摸鱼去的。   这若是真的跟了这三公主成了手帕交。   贵妃娘娘一想到这里就眼睛疼,没法想下去了。   毕竟这三公主不就是不想嫁人么,不就是想求着他家珩哥儿帮忙么。   那也不用魏珩这挡箭牌用不成就直接去抱了林娇婉的大腿子吧,这祸害人不成就祸害他未来媳妇这算个什么样子。   于是在贵妃娘娘正想出声阻止的时候。   林娇婉抱着怀中的狗崽子对着三公主微微一笑,眼眸中竟是带着隐隐的兴奋,微微屈膝行礼眉眼间带着欢喜不亢不卑道:“多谢公主美意,小女主这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听着林娇婉的回答,于是三公主满意了,她山前拍了拍林娇婉的肩膀,极为义气道:“日后凡事本公主罩着你,但是嘛……自然的本公主若是遇到某些不能解决的小麻烦,林三你可别忘了罩着本公主呐~”   这个意味深长的‘呐……’   林娇婉揉了揉怀中的魏宝,落落大方一笑:“公主放心,臣女自然也会罩着公主殿下的。”   这二人间也不知打着什么哑迷糊,等三公主带着宫女嬷嬷离了华清宫后,这宫里头前头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于这林家三姑娘与嚣张跋扈三公主间那说来就来的手帕交。   等到晚间林娇婉用了晚膳,在丫鬟嬷嬷的伺候下洗漱干净也换了寝衣,如今正卷着锦被窝在床榻间看着三公主让人送过来的话本子。   这时候,魏珩裹着寒气从外头走进来了。   他看着屋里里眉目如画的姑娘,前头还是带着戾气与杀气的眼眸一下子便柔和了下来,轻咳一声:“娇娇是在等我么?”   林娇婉扬了扬手中正反着的话本子,头也不抬道:“我正在看前头三公主派人送来的话本子。”   好了。   这是很明确的答复了,人家并不是在等你,人家只是在看话本子。   但是这时候魏珩的重点根本就是不是在那个屡禁不止的话本子上,而是在‘三公主’这三个字上。   魏珩当场眉头一挑:“三公主?你说的可是萧玉婵那个蠢货?娇娇你何时和那个东西混到一起去了?她还给你送话本子,莫不是没安好心?”   “不是。”   这回林娇婉她终于抬头了,她看着魏珩微微一笑颇有深意道:“今日我可是与三公主成了手帕交呢,前头她给我送了话本子,我便让斩秋送了一罐子糖渍的青梅过去。”   “毕竟前头这三公主可是闹死闹活也不知闹了多少年非要嫁给你,这些年这全京城中有适龄少年的人家那不是都日日盼着你回来,恨不得你这个祸害娶了三公主那个小祸害才好。”   林娇婉娇笑一声:“怎么的珩哥哥不满意?”   说这话的时候,林娇婉眼中笑盈盈的似乎带着光又带着星辰,看着并不像生气吃醋的样子,但是这个话提魏珩也别想那么轻易就揭过去的。   至于三个公主闹出来的那些个幺蛾子,魏珩怎么会有不清楚的。   哪怕他在边陲呆了五年,这京中的事他自然是第一时间知晓,毕竟那几年间他暗中已一手建立起的情报渠道可不是白整的。   至于这三公主,一时间魏珩也弄不清他家娇娇心里头究竟是打了个什么主意。   但是若是两个人真的能交好,日后他家娇娇在京城里横着走确定是多了一张底牌没错。   但是这萧玉婵要是真的打了什么坏注意,那也就是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毕竟魏珩能给了萧玉婵几分面子,放任让她接近林娇婉,那是因为前世在林娇婉死后这萧玉婵难得出来为他家冤死的娇娇说了几句公道话。   这一世,二人若是要交好,他也不过是全看在前一世的面子上。   魏珩看着那床榻上靠在大迎枕子上看话本子的小娇娘,他无奈一叹。   等身上终于回暖了这才大步走了过去,揉了揉林娇婉那毛茸茸的脑袋宠溺道:“我家娇娇开心便是,那萧玉婵若真是个好的与便与她处着也并无坏处,若是个坏了你与我说了便是,我自然会帮你解决的。”   而后。   魏珩声音突然一顿:“娇娇你平日里若是想想欺负谁的时候让人带着萧玉婵便是,带着那蠢货想去哪处都能横着走。”   “但是!若那蠢货成日里打架不学无术,娇娇就莫要学了去的,我家娇娇可与那些个男人婆不一样。”   …… 第119章   如何能不一样呢?   听着魏珩的话林娇婉挑了挑眉头。   她前辈子拘于一方小院, 这辈子好不容易身子安康能出了院子世间看看。   那总归日后要去看看大梁最南边的海以及最北边的山,更想翻过传说中的那道天险之隔去往晋国的汴京城, 去看看那传说中秦淮河畔八千画舫, 是否真能比得她这大梁京中的碧水河畔。   想着这些林林总总。   林娇婉眉眼弯弯眸中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变成了某种隐隐的期待。   那当然呀~她所期待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东西, 日后自然是要同魏珩一道的, 与他一同看山看水逍遥自在。   至于眼下的事。   于是, 林娇婉她一下子坐起身来, 对着等候在一旁的贴身丫鬟戏冬招了招手。   戏冬会意, 便赶忙行礼后便出去了, 戏冬出去后不久斩秋便打了帘子进来,手上端着真是一盏子炖得温热的羊乳羹。   斩秋才从屏风那头走进来便看见屋里头那位正委委屈屈坐在脚踏上的世子爷,屋中二人也不知是说着什么话头,魏珩的眉目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而她家姑娘呢, 则是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那本话本子。   二人间的气氛是诡异的泛着醋意的温馨。   此时那魏珩明明是长手长脚的, 却是偏偏的要挤在那狭窄的一处脚踏上, 手脚无处安放又倔强的想离那床榻上的人更近一些。   那一副尴尬的样子,令斩秋莫名的想到了讨吃食时扒拉着手脚的魏宝。   于是斩秋眉眼一弯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 又觉得这般嘲笑主子是大不敬的事情, 心里头又是替自家姑娘开心能遇到世子爷这般好的人。   而手中端着的这盏子本是给魏宝准备的羊乳羹,恐怕那魏宝今日是吃不着了。   于是斩秋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放了那盏子羊乳羹后,便又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更是细心的去后头吩咐外间留守的宫女嬷嬷们去后头准备洗漱的用具。   ……   三更一过,此时夜深人静。   外头只有偶尔宫人走过时那轻巧如猫儿般的步子。   林娇婉口中虽说着看话本子, 实际上也不过是熬着困顿定要等着魏珩回来见上一面她才能安心睡去的。   等斩秋端来了羊乳羹后,林娇婉看了看在不远处篮子里已经睡得翻了肚皮的魏宝,又看了看似乎有些可怜巴巴坐下她床榻下边脚榻上的魏珩。   戏冬已经去外头准备吃食了,虽然小厨房那处早早的一直热着那头的,但是这个时间点了,也只有守夜的婆子在看着,总归还是要等上一会子时间的。   于是……   林娇婉轻轻一叹,抬手便端过那小方几子上放着的羊乳羹递到魏珩身前:“魏哥哥~你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垫胃,我已经让戏冬去小厨房那处准备吃食了。”   此时魏珩早就饿的那是前胸贴后背了,他看着那端着玉盏子指尖处还泛着淡淡粉色的娇嫩小手,魏珩咽了咽口水:“这不是外间伺候的给你准备的吃食?我再等会子便是不碍事的。”   听着魏珩的话。   林娇婉尴尬的轻咳一声:“不碍事的,这东西本就是斩秋那丫鬟多准备了,你先吃点垫垫。”   到底是今日饿惨了,魏珩也没注意到那玉盏子里头的量似乎与平日里林娇婉所用的量不太一样。   一顿风卷缠云也就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羊乳羹便见底了,等魏珩放了手中的盏子抬头时,便发现身前不知何时蹲了一个可怜巴巴又满脸愤怒的望着他的毛茸茸小身影。   魏珩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蹲在他身前呲牙咧嘴的小东西。   然后在抬头看着此时正坐在床榻上,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不好意思看着他的林娇婉。   “娇娇~”魏珩指了指地板上蹲着的魏宝,又指了指那玉盏子。   正巧。   这时候戏冬也提着早就准备好了的一直在小厨房里热着的吃食送了进来。   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一些怪异,戏冬看着一旁魏宝那浑身都快要炸毛的样子,以及世子爷此时手中握着的可是前头她给魏宝准备的吃食。   世子爷这般的人,总归不可能亲自喂了魏宝去,那也只有是抢了魏宝的吃食,于是在这怪异的气氛中戏冬快速在小方几子上摆好东西后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   小方几子上头摆着一碗冒尖儿的粳米饭,再配上那巴掌大的竹篓子里叠着三个烤的金黄酥脆的牛肉酥饼,后头又是一盘三鲜饺子就着一小碟子酱菜和沾酱,然后是麻辣桂花鸡丝。   最后再是一大碗青菜豆腐汤。   打一眼看过去都是管饱又下饭的吃食,一看就是早早的就精心准备好的。   这些个东西更是个个都是按照魏珩的口味来的,就连最后那青菜豆腐汤都是考虑到油腻的问题,特别换了易克化的又防着夜里积食的青菜豆腐。      看着那些为他准备的东西,魏珩深深一叹放了手中拿玉盏子,眼中皆是意动最后那些个疯狂的情绪又被他死死的给压了下去。   林娇婉卷着身上的锦被,伸出一只小手指了指方几子上的东西:“可还合心意。”   魏珩这一下子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抬手搂过床榻那娇软的人儿哑着嗓音:“你予我的皆是这世间最好的,吾此生得娇娇乃是平生一大幸事。”   听着魏珩这般诉尽衷肠的话。   林娇婉淡淡一笑,抬手拿了那几子上放着的金黄酥脆的牛肉酥饼塞到魏珩口中。   那一口下去满嘴的葱油肉香,好吃得魏珩一下子便把满肚子的情话混着那股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给咽了回去。   这一下子屋子里的书页翻动的声音、饭菜的香味,筷子与瓷盘间相互碰撞不时发出的轻响,倒是构成了一副生动又格外具有人间烟火真实的画面。   等魏珩吃完了晚膳,又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后,林娇婉已经抱着那好不容易被撸顺毛的魏宝沉沉的睡了过去。   魏珩嫉妒的看着胆敢靠在他家小娇贵怀中酣睡的狗崽子,他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便直接放弃了房梁上的绝佳位置。   毫不犹豫的转身去那早早就准备好的侧间里头卷了锦被,毫不犹豫往脚榻上一抖便倒头睡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清浅的呼吸声,也不知这人是多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等外头斩秋与戏冬二人算着时间进来收拾的时候,两人也是齐齐唬了一大跳,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本该睡在侧间的世子爷怎么就这般屈尊降贵的睡到了丫鬟睡的位置上头。   虽然这寝殿内烧了东龙屋子的四周也放了暖融融的银霜炭,但是世子爷这般不合规矩的做法,等会子贵妃娘娘知道了心疼不说,会不会觉得自家姑娘没规矩。   二人轻手轻脚的收了屋子里的东西,忧心忡忡几乎是在外间睁着眼睛守了整整一夜,就怕夜间世子爷闹出什么事来,等会子她们家姑娘心一软便顺了世子爷的意思去。   这里头可是皇宫可是华清宫,万万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等外头天蒙蒙亮的时候,熬了一整晚的两个贴身丫鬟齐齐打了个哈切后便听得里头一阵轻响。   不一会儿便见着魏珩精神饱满的从里头走了出来,而且今日还难得赏了她们一个眼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个贴身丫鬟心里头一凸,等魏珩走后便赶紧往屋子里头走去。   却见着那床榻旁放着的被褥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这魏家世子爷也不知是要面子还是怎么的,那准备好的侧间里头还极力弄出一副他睡了一夜的样子。   总归是让两位丫鬟那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的心,又妥妥帖帖的放了回去。   等林娇婉一觉睡到日晒三杆的时候,在宫中休息了一夜的魏珩早就出了这京城的地界,也不知是往那处去了。   而那三公主萧玉婵更是已经来来回回在这华清宫里跑了三趟不止,最后一趟更是与推着四皇子外头散步的钟朝颜打了一个照面。   二人也不知是如何说到一处去了。   便见着钟朝颜从怀中掏了几包药粉给了那三公主,那姑娘便又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   昨夜熬得太迟,等林娇婉睡醒的时候早就过了早膳的时辰了,那戏冬看着时间点便干脆整了一桌子午膳出来。   此时林娇婉正端着一盏子茶树菇乳鸽汤正在慢悠悠的喝着呢,便看着外头的廖嬷嬷忧心忡忡的带着一个看着极为面生,但是又一副府中管事婆子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婆子倒是一见着林娇婉便哭喊着叫了出来。   她霎时间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姑娘……三姑娘不好了,老太太病了,老太太昨日清晨回去后在府中大发了一场脾气,后头便病得起不了身了。”   那婆子说着,更是大着胆子对着林娇婉指责道:“老太太都病成那般模样了,如今姑娘您怎么还能独自一人在宫里头享清福!姑娘您就安得下心来对老太太她那般不管不问?您莫要枉费了老太太那般疼你!”   当那婆子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带着人过来的廖嬷嬷一下子便是面色大变,她本事看着这人拿着往日老太太拜见贵妃娘娘时的信物,才会亲自把人给带了进来的。   怎么会想到这歹毒的婆子,一开口便是这般诛心的话!   这莫不是外头那些人给姑娘下的套子吧。   这恐怕是算准了姑娘无论如何都定会会了府中去的!   毕竟这承恩侯府三姑娘是那老太太的心头肉,那自然的这老太太若是真的有性命之忧,这位姑娘定是拼了命也是要回去的。 第120章   那婆子的话才说了一半。   林娇婉手中便跟着一颤, 那手中端着的一盏子茶树菇乳鸽汤便在这时间一翻打得浑都是。   其中这屋子里头斩秋与戏冬二人反应最快。   斩秋赶紧几步上前一脚便踢在了那婆子的后心处,那婆子顿时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那婆子倒下去后便要惊叫出声引人注意时, 不想那斩秋的速度更快, 她也不知从哪处掏出来这屋子里不知前头那宫女拉下了擦洗那百宝架上器具的抹布, 便一个用力便狠狠的塞进了那面生的婆子口中。   顿时那婆子气得双目向外突起死死的瞪着斩秋, 口中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而一旁的戏冬, 则是赶紧上前去, 一手扶着林娇婉一手扯出怀里头随身带着的帕子, 赶紧把林娇婉身上那汤汤水水的油渍给擦了个大概。   也幸好戏冬细心, 端上来的这盏子茶树菇乳鸽汤是早就放到了适合入口的温热,是给主子饭后消食用的汤水而已。   那若是刚刚出锅的东西话,这撒了林娇婉半身都是的汤水那还不得让她去层皮。   哪怕就是这般的温度,她身上那露出来的肌肤也依旧是烫出了一层细微的红肿。   戏冬看了一眼眸色沉沉的自家主子,又看着被斩秋拧着双手跪在地板上口中塞着厚厚布条的婆子, 戏冬斟酌道:“姑娘, 不如奴婢先扶您去后头洗漱上药, 至于那婆子说的那些话,莫不是用来唬你的。”   林娇婉摆摆手, 看着地板上那个依旧是奋力挣扎的婆子:“让她说说老太太究竟是怎么了!若是这东西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就……”   说到这里林娇婉的话突然一顿,眼中的摄人的寒意:“若是她说不出了理由来,那就让廖嬷嬷给我拖下去, 既然在这宫里头那就直接按照这宫里头的规矩,打死了便是!”   “哼!”   “不过是府中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而已, 真当自己傍了大靠山那张嘴便是什么话头都能乱说的!”   那婆子听得这话,忽然浑身一抖面色青白,双目死死的向外突起,似乎是想往外头跑去,但是奈何她身后拧着她脖子的斩秋的那双手,却是禁锢得她丝毫不能动弹的。   场间斩秋会意,抬手便把那婆子手中的布条子给撤了。   她婆子先是深吸一口气,继而便是把脑袋在地板磕得‘砰砰砰’的响:“三姑娘饶命,老奴这话那是千真万确,姑娘若是要不信,那便请姑娘会府中看看姑娘你再打杀了老奴也不迟。”   那婆子此时又是哭又是嚎叫的,在加上那磕头的疯癫样子,看着是个胆小的,实际上恐怕这是个厉害的。   那说话半真半假的掺着说,更是恐怕是算准了这与府中老太太有关系的事,这位三姑娘恐怕那是拼出去性命也要出宫去的。   就在这婆子哭得起劲的时候,林娇婉对着廖嬷嬷的方向抬了抬手。   到底也是林娇婉身前伺候了五年的老嬷嬷了,于是廖嬷嬷目光一闪便撸起袖子上前去,当场数个耳光便扇在了那面生的婆子脸上。   这一下子十来个耳光下去,那是真的把那婆子给打蒙了,在加上廖嬷嬷那股狠毒的劲儿,这下去那婆子倒是有些胆寒了。   毕竟她前头算准了这三姑娘是个软绵又心底善良的,哪怕口中的话威胁的再厉害那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的,但是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嬷嬷那就不好说了。   光是这打扮一看就是宫中得脸的老人了,哪怕是真的把她给打死了,那到头来也不过是她这条贱命倒霉而已。   于是那婆子这时候也不敢哭了,而是整个人跪得笔挺,嘴角处还挂着鲜花呢,她死死的盯着林娇婉:“三姑娘,你要打死老奴这条命也是老奴认栽,不过您真的不回府去见见老太太最后一面么?枉费了平日里这五年间老太太日日惦记着您,想着您,这府中姑娘哥儿间,老太太看得最重的便是您一人。”   “老奴夫家姓马,她们都叫我一声马婆子,算起来老奴也是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也是看着姑娘您长大的,不过是七八年前老奴家的儿子得了疾病老奴才得了老太太的恩典出府照顾我那短命的儿子而已。”   “如今老奴家中的事处理好了,便又回府照顾着老太太,姑娘您瞧着老奴我眼生那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马婆子一张嘴瞧着就是极其厉害的,知道强的不行不通后,这会子倒是打起了感情牌,就想着林娇婉能心软能,这样也能赚足了信任。   不得不说这马婆子这一招是用得极妙的。   霎时间林娇婉的眼神闪了闪,她向斩秋摆了摆手手示意先把人给放了。   斩秋一愣:“姑娘?”   “先把她给放了。”   斩秋无奈也只得先松了手。   那马婆子虽面上镇定,此时心里头也是发虚的,前头还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对付的三姑娘,这会子表现出来的镇静与聪慧倒是令她害怕。   林娇婉抬手在桌子上扣了扣看着那马婆子问道:“你倒是说说我祖母怎么了?”   马婆子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老太太昨日清晨回的府,回府后便无缘无故训斥了大老爷与二老爷一番发了脾气,后头老太太也不知是如何了便喝了一万妈妈端上来的珍珠玫瑰汤圆后便整个人如中风一般不省人事了。”   “当时府中便叫了郎中,郎中法,后头大老爷又去请了宫里头的御医,却是偏偏御医也是没有法子的,到了如今老太太已经是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去的气,看着就是不好了。”   “但是老奴却是不知那三夫人究竟是怎么写想的,就是不让府中的人去知会你,前有说您再玉棠居里养上,这老太太才病,姑娘您怎么又来了这贵妃娘娘的宫里头了!”   那马婆子说道这里她突然脸色一白,煞有介事道:“不会是昨日清晨的时候老太太在贵妃娘娘这宫中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会一会去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然后那马婆子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林娇婉的方向道:“有一事老奴不知当不当讲?”   林娇婉虽然此时听着心里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是万分焦急,但是她依旧是死死的咬着牙声音平淡道:“你说便是!”   于是那马婆子咽了咽口水道:“姑娘恐怕是不知道吧,其实啊当年嫁给魏国公爷的人本该是老太太嫡亲的女儿林娇意,但是呢就是那嫡亲的姑娘后头却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于是那贵妃娘娘才捡了漏洞,以庶女的身份取代了魏国公爷与府中地嫡出姑娘的婚约。”   “哼!还不知这一切都是那贵妃娘娘算计好了的呢!就是觉得是老太太亏待了她,要报当年的仇怨呢!不然怎么的偏偏十几年没见了,老太太这进宫第一回 呢,回去便出了事。”   那马婆子间她说了这么多那林娇婉也不见阻止的,她便越说越激动,似乎什么脏的臭的都要往贵妃娘娘身上放。   而主位上坐着的林娇婉她的听得后头这眼神也是欲发的冷冽。   那些人恐怕是不知道她一直便在这贵妃娘娘宫中的,更是见了老太太的,若是她真的如她们想的那般是突然进宫的,高不好是真的被她们忽悠去信了八层。   如今唯一要确定是就是她祖母到底是不是出事了,至于其她的东西,等魏珩回京后她既然会让魏珩查去的。   想来是魏珩以同样的手段让那顾家大姐儿出事,后头的人才慌乱了手脚,这般急忙忙的趁着魏珩不在宫中便是要忽悠她回府!   也不知这府中到底有什么歌妖魔鬼怪在等着她!   但是那些的确是酸的没错,她确实是不能置老太太的性命不顾的,回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于是!   林娇婉扶着戏冬的手站起身来对着斩秋吩咐道:“那马婆子你先给我绑了就留在这宫中,等我亲自去确认了府中的事,我若是没事我祖母也是个妥当的这婆子自然放了也是无碍的!”   “我若是出了事或者是我祖母出了事,那便让那些守着的人直接把这婆子乱棍打死后,喂了宫门后头那条小巷外的野狗算了!”   这话一出口!   那马婆子霎时间面色大变!   她开始疯狂的挣扎尖叫起来:“三姑娘!三姑娘你怎么能这般恶毒!老奴我好心好事冒着生命危险来通知你!老奴处处为您着,您确实打心眼里要打杀了老奴!”   林娇婉冷笑:“打杀!马婆子你倒是想多了,我不过是验证一下真假罢了,你若是说得都是真的那自然是无事的,你担心个什么!给我拖下去!”   于是那马婆子尖叫着被人拖了下去。   林娇婉深吸一口气看着斩秋与戏冬道:“给我换一身衣服,我要出宫去!”   “姑娘!这使不得!这一看便是外头的人使了手段的陷阱!”两个丫鬟霎时间大惊,同时出声阻止道!   林娇婉眸色沉沉:“哪怕是陷阱我能弃我祖母与不顾!我能弃我身怀六甲的母亲于不顾!我府中还有两个尚未成年的嫡亲弟弟!我作为嫡姐这也是我的责任!”   “至于那后头的手段,赶紧派人去与我姑母交代一声,后头她自然会给我想法子的!”   林娇婉这话说完,那一旁站着的廖嬷嬷霎时间面色大变道:“姑娘!娘娘前头刚让皇后娘娘的人过来给请了过去!” 第121章   偏偏在这种时候。   这个时间点巧得就像是为她特地准备的大陷阱一般, 更是令人进退不得几乎是没了后路。   魏珩如今在离京数百里的地方,就算要赶回来也不是一会子功夫就能到的。   而那贵妃娘娘更是在这种时候巧的不能再巧的被皇后娘娘那处下旨宣了过去。   这手段分明就是想堵死她全部的后路, 更是进退不得。   林娇婉心头一紧!   恐怕就算不拿老太太生病这事儿作筏子, 她就算躲在这华清宫中不出去, 那麻烦恐怕也会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如今敌暗她明还不如主动出击!   想着这些和自己后头的底牌林娇婉一咬牙站起身来。   清冷的目光里头透着淡淡的戾气, 那嘴角此时那微微抿起的一丁点儿弧度, 这打一眼看去倒像是魏珩平日里生气时的模样。   她看着下头的贴身丫鬟:“先伺候我更衣洗漱!我们不能再如此被动下去!”   “姑娘。”虽然不能违背自家主子的命令, 但是斩秋与戏冬二人难免忧心, 那府中莫不是布置好了陷阱让人去跳。   林娇婉拍了拍戏冬的手安慰道:“安心!前头才那么一次光明正大的暗杀, 我此次回去他们定是万万不敢在这般猖狂!这可是京中,可是天子脚下!”   “若是那顾家与二皇子还有这般搞一次的胆量,他们这是要干嘛!是要逼宫还是要造反!我就不信上头坐着的那位天子他还能坐的安稳!”   “再说了他们真当我会如平常的闺阁女子一般坐以待毙?”   其实林娇婉她分析的一点也没有错。   龙座上的那位天子生来便是生性多疑的性子,能容忍顾家这么多年恐怕已经是了极限,若是顾家再这般猖狂下去, 那已经不是打他的脸面的问题了, 而是打了整个大梁国的脸面。   至于为何迟迟不立太子!   这恐怕也是为了三方牵制。   其一就是不想看皇后一家独大, 而后更不想看着顾家独大,所以才会在今年又把贵妃娘娘与四皇子给召会宫中。   至于那立太子之事。   如今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虽也算得上是个聪慧的, 奈何那大皇子出生时便不足月, 后头更是得过天花,那生子骨病弱到哪怕是宫里头那般精细的汤药养着,养了数十年了也不见得能是一个健康长命的。   大皇子如今不被帝王看好。   那就再往后了说。   那二皇子因为天生就是个男生女相的, 再加上前几年不过是个宫女所出的地位,方方面面的加起来本就生得不讨帝王的喜爱。   如今哪怕那淑妃认祖归宗成了顾许山朝中丞相的庶女, 奈何这个顾家这两年的那频繁的动作,所以哪怕表面上维持着某些荣宠,但是这背地里依旧是看得烦心。   这二皇子目前来说也是没了可能的。   那就至于皇后名下的三养着的三皇子。   说到这三皇子,他本就是个如空气一般的人,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存在感,恐怕那龙座上的天子连还有没有这一号儿子都难得想的起来吧。   论了三皇子后。   这后头接着的年龄勉强也算得上合适的,那也只有贵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了。   但是可惜就可惜在这四皇子小时候得了一场怪病,后头更是莫名其妙的摔了废了双腿,作为一个不良于行的皇子那自然出事之后就注定与这皇位无缘的。   不然恐怕这宫里头风头正盛的就应该是这位林家所出的贵妃娘娘,而不是那顾家所出的淑妃娘娘了。   至于其他的。   那也只有坊间传言的那位身份一直成疑的世子爷魏珩了!   那魏珩的一举一动这京中不知又多少人都盯着!   就怕哪日这事情大反转后那魏国公头上的绿帽子戴的起飞,再爆出某些惊天大丑闻,所以哪怕四皇子是个不良于行的,但是就因为他前头的魏珩,这宫里那个娘娘不把这林贵妃暗地里看成皇位的竞争对手。   毕竟。   不怕流言蜚语,就怕那龙座上的天子一个想不开,把那流言蜚语当真了,一道圣旨就让魏珩给认祖归宗了去,   那就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了,毕竟那位目中无人手段狠辣更是嚣张跋扈的世子爷,他若是抡起荣宠来,可是一般皇子皇孙那都是比不上的。   至于权力最顶端的那位帝王,坦白说,此时这帝王还是正值壮年呢!   只要不出现突然暴毙这种意外情况,这皇位他就算是再坐个二十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问题就在于某些人不一定能等得到二十年!   本就是半只脚快要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手中又握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手段,他那里等得到,自然是要看着那人能安稳坐上那个位置他心里头才能安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   ……   等林娇婉换了一身出来后,廖嬷嬷已经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都给准备妥当,就等林娇婉到了外头直接上了贵妃娘娘的轿撵后便可以出发。   临出发前。   林娇婉在被廖嬷嬷搀扶上轿撵的那一瞬间,她对着廖嬷嬷快速耳语了几句话,后头本该一同出宫的廖嬷嬷就单独留在了宫中。      等林娇婉一走。   那廖嬷嬷便提着衣摆匆匆往华清宫外头去了,而看着那方向却是似乎往三公主的寝宫那去了。   一行人,到了宫外头后便换了马车。   这马车正是老太太回府时,特意留给林娇婉用的,那马车也丝毫未曾掩饰光明正大的挂了承恩侯府独有的标记,至于是这京城里对外负责接待的婆子管事那是一眼便能认出的。   此时马车车厢里头静悄悄的,林娇婉端坐在一旁那看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那镇静的外表掩饰下,这要说不紧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至于魏珩留给她的那些手段与暗卫,毕竟那也是暗地里的东西,又不是能正大光明的在身旁出现的,总体说来林娇婉心中还是有些发虚的!   虽然她心里头明白,哪怕是再来一轮前日那般惨烈的暗杀,她依旧是定能保住性命去,但是总归会有诸多意外防不胜防。   似乎为了让自己安心,此时林娇婉手中死死的握着魏珩当年给她的半枚玉佩。   马车呼啸,天空中更是不时有不起眼的鸟雀飞掠而过。   而那些在更远的地方,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巷子里,房屋阁楼处更是时不时有无数身影闪过。   至于那些跟随着马车而走的黑影,外头看着似乎是在跟踪,实际上若是仔细看去总会的看出一些子门道来的,这哪里是追踪这分明是形影不离的保护。   那是数百个身影形影不离的保护,可是说是启动了京中全部暗卫的数量,更是做好的完全的保护,这自然是魏珩离京前留给林娇婉的无数底牌之一。   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在冷清的街道上行驶着。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林娇婉的手心在这大冬天里已经泛上了一层黏腻的冷汗,更显得手中那半块暖玉的温润无暇。   此时马车已经行了大半路程,再经过前日出事的那条安和巷不远处的三叉街口。   经过这个街口便马上到了承恩侯府门前。   就在此时,林娇婉身侧坐着的斩秋突然浑身一紧:“姑娘!”   斩秋的眸光带着惊惧之色往外头看去,双手更是下意识的收紧,把林娇婉护在了身后。   同样听着斩秋的声音,林娇婉顺着斩秋的目光透着车窗帘子的缝隙往外头看去,一清二楚。   如同前头夜里一般的位置,此时那房顶上正埋伏了数十个黑衣人,若不是已经经历过那一晚的惨烈,恐怕她们并不会注意到那些人的存在。   目之所及蒙面黑衣人手中的寒刀,在这午间的日头里反射出了摄人的寒光。   似乎下一刻便要曝起而击杀。   然而当当马车稳稳当当的经过后,这些人却是没动。   他们仿若如同死人一般匍匐在瓦檐顶端,毫无所动的看着林娇婉的马车经过安和巷三岔口,直接从侯府门前施了进去。   等马车走远后。   那些匍匐在瓦檐顶端的黑衣人,却是双目突起更是浑身青经曝起,也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气,依旧是一动不动!   此时同样的不远处,单一眼望去那扮相几乎是与乌川一般无二的黑衣男人,因为蒙着面看不清整张脸,但是仔细看去却是在身高上更加修长高挑的男人,他突然冷笑一声!   而后!   面无表情的向着空气中比了个极为隐秘的手势。   随着那手势的落下。   下一秒这空气中便是无数刀剑入肉鲜血喷溅的声音。   那些个伏击的黑衣人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从他们身后而来从脖子上抹过的寒刀。   鲜血顺着瓦檐的缝隙滴滴答答的往下滑去,但是奈何这位置挑选得又隐蔽又安全,哪怕那些血水最后被日后晒干了晒成了粉末,那屋里头的人家也不见得有人能发现这处曾经呼吸间便死了数十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人杀了自然是有专门善后的人来处理此事。   那立在屋顶的男人此时身上莫名一股由内而外的贵气,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手中握着半枚与林娇婉一般无二的玉佩。   湿漉漉的手心里手心里头更是拽着一张前头那专门传递消息的燕雀‘褐雨燕’从宫里送出来的密令,但从那字迹看去便是出自林娇婉只手。   只是那男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带起了眼尾那股邪气。   他抬手轻搓,那字条儿瞬间便在他手心间化成了粉末,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22章   马车直接从承恩侯府侧门处进去了。   到了属于内院位置的二门处。   林娇婉才将将下了马车, 那正在二门处守着的探头探脑的婆子便赶紧迎了出来:“三姑娘,奴婢是这二门处守门的刘婆子, 侯夫人吩咐了等姑娘会府之后便带姑娘直接去了老太太的福寿堂。”   那婆子生得面向倒是端正的, 奈何满脸苦相的那张脸上那双小眼睛却是泛着精光的四处乱转, 她说起话来的时候便硬生生的把那脸憨厚的苦相给破坏的一干二净了去。   那刘婆子先是眯着眼睛悄悄的往林娇婉的身后打量去, 待看得这位三姑娘身后也只跟了两个年纪轻轻倒是美貌十足的丫鬟。   至于那传言中手段十分了得难以对付的廖嬷嬷, 如今倒是没有见得的。   这一下子, 让这刘婆子松了一大口气不止。   她对着林娇婉谄媚一笑:“奴婢这就带了姑娘去那福寿堂见见老太太, 毕竟啊老太太如今就是撑着一口气要见姑娘你一面那!”   那刘婆子说着便拿了手中的帕子开始擦眼睛。   那帕子上也不知是涂了什么东西, 这一擦下去她霎时间双眼通红,眼珠子里头更是泪眼蒙蒙的,真是做作到了极致。   林娇婉看着刘婆子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厌恶的眉间一拧转头便朝着身后的斩秋与戏冬二人道:“去我母亲的院子!”   “姑娘!”那刘婆子一慌,便紧张得要去撤林娇婉的衣袖。   不想林娇婉一甩衣袖神情狠戾怒斥:“放肆!”   她这声放肆才将将说完呢。   那斩秋便一步上前一个耳光便甩了上去:“贱婢!姑娘的依旧也是你能轻易碰得的!”   这强硬又彪悍的态度。   有余与心中所想的落差实在太大, 那刘婆子一下子便被打懵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林娇婉已经带着身后的两个贴身丫鬟远远的往三房李氏的院子里去了。   那刘婆子心下顿时一慌, 便赶紧抬步上前就想阻止了去,但是奈何那斩秋一个冰冷的眼神下去, 那刘婆子往后缩了缩捂着脸颊愣是不敢跟上前去。   三房李氏的院子里头, 打门外走去林娇婉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   只见整个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就连那看门的婆子都不知躲到了哪处。   等林娇婉拧着眉头走进正房门前时,才看的那丫鬟打扮的人, 端着一盆子水匆匆往外头去,于是她心下不由得一动开口道:“站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那丫鬟给下了一跳。   霎时间, 那丫鬟手上一滑,她手里头端着的那盆水便打了一地都是。   林娇婉分明看得清楚。   那盆子里头打出来的东西,透着一股诡异的绯红色,更是有淡淡的刺鼻的血腥味,到了后头更是星星点点的溅了些许在她的裙摆上。   “这是做什么!毛手毛脚的!你这是嫌院子里头还不够乱么?如今老爷……”那说话的声音突然一顿,却是像被人掐着脖子一般停了下来。   林娇婉听得清楚,那分明是她母亲身旁的贴身管事妈妈桂妈妈的声音。   “桂妈妈!”林娇婉袖中的手拽得紧紧的,她朝着声音那头喊了一声。   那桂妈妈终于僵着脸,提着一个食盒从檐廊那头走了出来。   “姑娘……姑娘您怎回来了?”说到这里,那桂妈妈似乎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激动说出话了,而后她又神情呐呐的,她眼神极度不安的看向了林娇婉。   “这是怎么了?”林娇婉口中发紧,目光森然的直直盯向那桂妈妈。   桂妈妈咬了咬发干的唇瓣,霎时间却是眼眶通红的朝着林娇婉的方向跪了下去:“姑娘!老奴该死,老奴未曾按照姑娘与老爷的吩咐照顾好夫人。”   一听夫人二字,林娇婉急慌慌的便往里头冲去。   才一进那屋内呢,便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冲了进来。   林娇婉当场那镇定的面容下多了一丝慌乱:“母亲!”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往里头冲进去的,当冲到床榻前看着面色苍白的躺在榻间头上戴着抹额的李氏,林娇婉的目光一顿看向了李氏那依旧是高高隆起的肚子。   霎时间她脚下一软几乎的跪倒在床榻前:“母亲,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泪水便不受质控的滚落而下,眼眸深处泛着沉沉的冷意。   李氏勉强一笑,她努力抬手轻抚林娇婉那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的面颊安慰道:“我无碍的,你这傻孩子莫要担心,前头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那钟家的颜姐儿已经过来替我整治过了。”   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妇人摔了一跤!   林娇婉听着便是心惊胆战,别说摔倒了,哪怕是受惊后晃了一下神,那身子不好的都可能要了命去,哪怕李氏再健康这一跤摔下去恐怕也是不容乐观的。   当先林娇婉心肝一颤,急急转身看着桂妈妈道:“桂妈妈你说说我母亲是如何摔倒的?怎么好端端的我才不再府中不到三日,前头还好好的人,此时却是连床都下不得了?”   桂妈妈面色一僵,嘴唇颤抖想说却依旧是不自觉的往李氏身上看去。   李氏轻声一叹:“娇娇你也莫要为难桂妈妈了,你已不是不知道桂妈妈那人,我也不过是老太太昏迷的时候我站在一旁便顺手扶了一下,不想人才将将扶稳呢,却是被那大房的长孙媳妇顾嫣绊了一跤,便就算了。”   “幸好,这也算福大命大,你父亲堪堪扶了我一下,如今腹中这孩子也幸亏颜姐儿来得及时算是保住了,不过这安胎到生产前我恐怕是轻易下不得床了。”   那般惊险却是被李氏寥寥数语带过,林娇婉心中听得又是酸涩又是愤恨。   那该死的顾嫣!   不过!   她父亲是何时回来的。   还是老太太。   林娇婉扯出袖中一直揣着的那张字条,上头写着极为潦草的‘平安,勿来’四个字,看着极为潦草,但是林娇婉一眼辨认出这是老太太亲手写的条子。   所以她在下了马车的时候才未曾急慌慌的便往福寿堂去,而是先去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看重林娇婉手中握着的那张字条,那是她让颜姐儿特意用那飞得极快的燕雀‘褐雨燕’传递出去的东西。   她无奈的看着林娇婉:“傻姑娘,不是说了让你勿来,你却是偏偏不,这事儿都发生了反正又不能真的要了我们的命去,你便好好在宫中由着贵妃娘娘护着便是。”   “母亲~”   林娇婉轻轻的扑在林氏怀中,情绪激动道:“母亲您与祖母在府中受苦,我这做子女的怎么能不回,我若是真的不回,这辈子女儿我都将良心难安。”“   如今母亲您与祖母也护了我十多年了,也该让我这做晚辈的为你们做些事。”   说到这后头,林娇婉慢慢的抬起头来。   她擦了擦眼中的湿意眸光渐冷,那双清冷的眼眸一下子对上了桂妈妈的眼睛:“我母亲如今身子骨正虚,就劳烦嬷嬷您说说我祖母究竟是怎么病的?”   桂妈妈咬了咬牙:“姑娘你出事后的第二日清晨老太太便回府了,那日老太太看着大房那般的做派便举着拐杖敲了大老爷与大夫人还有顾嫣一顿。”   “后头因为三老爷回来的事情,大老爷便顶撞了老太太,后头到了午间那大老爷不知什么原因又去了老太太的福寿堂中,老奴听着万妈妈那处的说法是…是…”   林娇婉看着桂妈妈:“是什么!说!”   “是听说那大老爷那日是提二皇子来求娶姑娘您的!老太太当场便发了大脾气,直接叫人把大老爷给轰出了福寿堂了!”   “便是这后头,老太太晚间在屋子里各房请安的时候,喝了一盏子那马婆子端上来的银耳羹后,便一子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都昏迷过去的!”   桂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眸光心疼的看向看似闭目养神的李氏道:“巧就巧在那马婆子端进来的银耳羹,那是一人一碗的,老太太的那碗更是夫人亲手端了过去的,偏偏就是老太太吃了后便出事了。”   “若不是夫人当时拼死听着肚子挡一下,恐怕这事儿便已经被那大老爷揪着发作,要找了理由整治了夫人去了,也……也幸好的菩萨保佑了,我们三老爷恰好也在场间。”   林娇婉听得桂妈妈的话眼眸一沉。   转而想到,恐怕是正是因为她父亲回来了。   毕竟她父亲若是未曾回来,只要老太太点头答应,她的婚事她那心思歪的大伯便想着全权做主了去,用她去讨好了那二皇子吧。   而因为她父亲突然的回来,那么她那大伯答应了二皇子这件事,恐怕是觉得这事那是办不成了。   于是,这才会狗急跳墙去毒害自己嫡亲的亲生母亲吧。   只是林娇婉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大伯就算是再蠢,怎么能下得了狠手去毒杀自己的母亲。老太太这些年对他大房的好那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的良心难道是真的被狗吃了不成?   不过对与这幕后主谋,前世也没少恶心她,祸害她家的人。   她真的能让那些个心思阴暗的东西如愿?这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把一个个的都逼到了极致她便是孤立无援?   那些阴沟里的蛆虫也只会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罢了!   林娇婉深吸一口气,扶着斩秋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她理了理裙摆上的皱着轻声道:“母亲你好好休息便是,后头的事儿,自然有女儿去处理的,那肮脏的东西想娶我?也不是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说完后便背脊笔挺的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桂妈妈有些忧心的看了一眼林娇婉那远去的背影:“夫人,姑娘那般娇贵的人儿,老奴担心她被大房那群财狼给害了去。”   李氏闭着的眼眸眨了眨,她突然看我桂妈妈哑声道:“前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现在便想了法子给我娘家哥哥给送过去,让家里头的人做了万全准备!若是不行,我们便去晋国汴京!”   “是!”   听得李氏的吩咐,桂妈妈转身便要往外头走去。   不想她才走了几步,脚下的步子却是快速顿住,眼中竟是惊恐的神色。   因为不知何时她身前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位身形修长浑身贵气的蒙面男人!   而那男人那双她似曾相识的眼眸中此时带着淡淡的邪气,也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   这人是谁!   桂妈妈心中大惊,正要尖叫!   却是发现当人惊恐的极致之后,就连发出声音那都是一种极致的奢望。   那人并未理会桂妈妈那惊恐到奔溃的神情,而是声音黯哑直接不容拒绝开口:“林娇娇呢?娇娇去了何处?” 第123章   林娇婉离了三房的院子后。   她便带着贴身丫鬟, 三人一路往老太太的院子福寿堂去了。   这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也不在少数。   但是那一个个的倒是一点也没有老太太身体抱恙的忧虑。   反而是多数看去,特别是那些大房院子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 眉宇间都是压也压不住的喜气, 那些人瞧着林娇婉时, 那眼神里头更是带了往日里没有的讨好与奉承。   等林娇婉一脚踏进福寿堂院们的时候, 那院子里头早早的便得了消息候着的婆子便赶紧迎了上来了。   她一见的林娇婉, 便是眉眼的带着讨好的献媚:“哟~三姑娘, 您可是让奴婢好等, 终于可把您给等来了。”   林娇婉脚下的步伐一顿, 她看着眼前那拦在前头那眼生的女人。   这女人长着一双杏眼,但是偏偏的那眼睛到了眼尾的地方却微微下挑,鼻子微塌,那张嘴笑起来的时候献媚中带着刻在骨子里的刻薄。   眼看着倒是精细打扮过的,脸上擦着劣质的珠粉, 头上簪着花花绿绿俗气异常的发簪, 身上的衣裳也是往了明艳俗气那方面靠的。   待到离得近了那女人身上是那种劣质又刺鼻的脂粉香气。   那女人一边说着话, 竟然是一边上手就要去拉林娇婉的手。   这人!   当下林娇婉心中一定。   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府中伺候的下人,这浑身的风尘味儿, 就说是那窑子里伺候的也不为过。   “放肆!你是何人!”林娇婉脚下一顿。   后头, 斩秋而戏冬二人,她们一看那女人的动作,便一个错身上前把林娇婉给牢牢的护在身后。   “哟~你这姑娘可是好大的气性。”   那女人娇声一笑, 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我是何人?我可是你们府上专门请来给你们老祖宗救命的人!就连那大老爷都得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马神婆。”   府中请来给老太太救命的?   林娇婉眸光一闪,再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前头还觉得面生的紧的, 此时细细看去,她倒是看出几分熟悉来了。   那眉目那神情动作与那精明又刻薄的样子,那不是和前头宫里头那个被她绑了的马婆子如出一辙么。   林娇婉心里头冷笑一声,看着那马神婆讥讽的勾了勾嘴角:“前头进宫里头拿了老太太信物的婆子是你何人?”   说道这马婆子,她女人先是一愣面色僵了僵后,抬眼偷偷往林娇婉身后打量去。   却除了那两个美貌如花的丫鬟外,却是连那马婆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的。   她不安的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僵笑道:“那哪能是我谁呢!不过就是与我同村的一婆子罢了,不是前头听说你们老祖宗病了么,那马婆子她是知道我的厉害的,便特地求了大夫人与大老爷后请了我过来给老太太诊治,我不也就是行个善么。”   “至于我那位同村的马婆子不知是去了何处?”问这问题的时候,那马神婆的目光又再次往林娇婉的身后望去。   这话倒是说得条条框框都在理的,这倒是想以一个同村的理由便全部圆过去?   这些个内里漆黑无数坏心思的脏东西!      林娇婉冷哼!   嘴角讽刺一勾,叹道:“那幸好你们也只是同村的熟人而已,这若是真的是那亲眷我却是不知怎么跟你这救命的人交代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林娇婉声音顿了顿。   那马神婆随着林娇婉顿住的声音,她整颗心都不自觉的跟着提了起来:“她怎么了?”   “怎么了?”   林娇婉冷笑:“怎么了?当然是做了错事被我留在宫里头关着了,我就等着看你如何能就治我祖母,若是你这神婆真的能治好了我便把你们给放了,若是治不好呢!”   “我出宫时也吩咐过了,若是我祖母真的出了事,那马婆子就直接那乱棍打死算了,再把那尸体剁碎了去喂宫外头的野狗!”   林娇婉这话说完的时候,那马神婆听得脸色都白了。   她忍了又忍。   终于冷不住把她在那村子里头那股撒泼的劲儿给使了出来:“好你个歹毒的三姑娘!我可是奉了那九天神佛的命令来救你家老祖宗的!你竟敢如此大不敬!”   大不敬么?   林娇婉眼皮子都不见得抬那么一下,而是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呻吟冷冷清清吩咐道:“把这个口出狂言的贱婢给我绑了!”   泼辣惯的马神婆眼睛一瞪:“你敢!”   马神婆那‘敢’字才收音呢!   后头站着的斩秋与戏冬人二,已经抬脚便踢了上去。   二人那异常利落的伸手。   她们到底是魏珩精挑细选给林娇婉早早就准备好的贴身丫鬟,这身手虽不及外头那些暗杀的侍卫,但是对付几个内院中的妇人还是错错有余的。   那马婆子直接被两人一脚就给踢翻在了地上,斩秋更是反手一拧瞬间便折了那马婆子的双手,戏冬也不知是从哪处抽出的绳子,直接给马神婆来了个五花大绑。   那马神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怒骂道:“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你知道吗!这是要得罪神明的!”   那尖锐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怒骂尖叫。   林娇婉看着那不远处的福寿堂正院,她如今可没工夫这般耽误。   于是脚下步伐不停,一边走一边对后头的人吩咐道:“太吵了,让她闭嘴!”   下一秒!   只见那马神婆后颈上戳着一根纤细的银针,眼睛惊恐的向外突起,瞬间便失了所有的声音。   ……   此时福寿堂里头。   老太太依旧躺在寝居中的床榻上昏迷不醒。   而外间的花厅里头,此时已经候着不少人。   老太太病着,那陈氏自然被陈妈妈扶着堂皇而知的坐在了这花厅的主位上,而她左手边第一位坐着的则是被身后婆子小心翼翼的护着的顾嫣。   在往下便是二房的夫人梁氏以及二房嫡女林宜萱,接着再后头便是二房庶女林四姑娘林宜悠。   这花厅里头大大小小满满当当的挤着满屋子的人。   如今哪怕老太太看着就要不行了,但是花厅里人多难免吵闹,这其中多数人倒是没有丝毫尊敬的想法。   陈氏此时正端着茶盏子慢悠悠的喝着手中那盏子上好的碧螺春,便在这时候她端茶的手一顿,下一瞬间这花厅里头的吵闹声也全都静了下来,更是目光齐刷刷的往一处看去。   却是此时林娇婉背着手一步从外头逆着阳光跨了进来。   那挺直的背脊,梳得整齐又温婉端庄的墨发,一身厚厚的嫣红色小袄,下头配着同色的马面裙,丝毫不见众人想象中的狼狈。   特别的那张脸,白中带着健康的粉嫩,依旧娇俏娇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这屋子里头所与人的呼吸霎时间都为之一顿。   陈氏的双手一僵,接着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子,她掀了掀眼皮声音凉凉道:“三姐儿,你来得可是早,老太太都病了两日了,我们这些个做晚辈的也在这里头熬了将近两日。”   “哼!倒是三姐儿你这身子格外的娇贵,还有那闲情逸致去拜见宫里头的贵妃娘娘,也真是白瞎了老太太这些年对你的好。”   陈氏这话说的看似不痛不痒的,那可是句句都是往林娇婉的心窝子里捅去,字里行间解释毫无掩饰的讥讽。   她话音才落人,下头另一个声音便赶紧接着道:“可不是,三姐姐这人那,我看着就是个狠心的,也枉费了祖母白对她那么好,对她好,好不如样条狗来得实在。”这说话的人正是四姑娘林宜悠。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讨好的对着顾嫣笑了一下。   听着这些个又酸又讽刺的话,林娇婉眼皮也不见得有抬那么一下,而是微微侧头朝着身后说:“把那该死的贱婢给我带上来。”   下一秒。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被斩秋与戏冬二人提上来。   陈氏一看那人便心头一跳,眉头更是因为紧张而高高的挑起:“放肆!婉姐儿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府中专门请来给老太太治病的神婆!你这是做什么?在咒老太太死吗?”   “咒老太太?”   林娇婉看着主位上的陈氏她冷笑一声。   人后随手扯了那马神婆后颈上的银针:“你这装神弄鬼的东西,本姑娘如今倒是听听你今日要说什么!。”   那找回声音的马神婆先是大喘了口气,而后尖叫道:“夫人!夫人!你们府中老太太只所以生病,是你这府上的三姑娘刻了老太太的命数,若不是她夺了老太太的福寿,老太太那般健康的人怎么会突然病倒!便是这三姑娘命中与老太太相克!”   看着马神婆那狰狞的眼神,林娇婉掀了掀眼皮子,嗤笑道:“你倒是说说如何能救了老太太的命?杀了我对吗?”   那马神婆一听林娇婉的话,赶紧接声道:“对对对!可不是么!自然是杀了你那老太太的命也就回来了,夫人!夫人您听我说,若是想救府中老太太的命数,自然是把这三姑娘给杀了!老太太她自然也就好了。”   马婆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发亮看着陈氏,毕竟她们二人心里头都清楚老太太究竟是怎么病的。   至于杀了林娇婉。   这也是林氏后头与那马婆子特地交代的话,她就是不能看着这个妖孽活着!   总归人死了,那就是一了百了,至于她家老爷打一门心思想着的那个婚事,陈氏她并不知内情。   所以心里头一想到这个事,便愈发的不甘!   凭什么二皇子那般好的人,她家老太太偏偏要撞破了脑袋般去为三姑娘那个贱人说亲!   她家惠瑾姐儿还没许人家呢!   这不是正好乘着府中的三位老爷如今都在老太太床前守着,这一时半会也注意不到她这里去,那便顺手把林娇婉给逼死了算了,那二皇子她自然会想了办法撮合她家的嫡姐林惠瑾!   那不是正巧的般配么! 第124章   福寿堂。   随着马神婆那句林娇婉与老太太命数相克的话, 这里间的整个气氛都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那场间坐着的众人,更是时不时的把目光看向林娇婉, 其中有讥讽、有幸灾乐祸, 也有些人眼中夹杂着忧心。   此时。   大夫人李氏看着表情看着那是一片镇定, 但是她那下压的嘴角难免微微上挑, 那弧度中是压也压不住的愉悦。   如今, 她只要一想到能弄死林娇婉, 后头再使了手段让自己的嫡次女嫁给二皇子当皇子妃。   若是她家的姑娘当了皇子妃, 这日后不说荣华富贵, 这京中上上下下的贵夫人谁不巴结她去,再说那顾相如今的位置,她可是从自家老爷口中听了一口,那二皇子是极其有机会荣登大宝的。   至于那林娇婉。   哼!若是真的能逼死了,这也算给她腹中那未成形的孩儿报仇了, 若不是三姑娘那贱人回府与她家媳妇出现了争执丢了大老爷的脸面, 她家老爷怎么会失手把她腹中的孩儿给踢没了。   她盼了多少年的孩儿啊。   陈氏越想越气, 又难掩得意,但想到总归那里头老太太还留着半口气没死透呢, 她作为这侯府夫人自然要端着, 不能给任何人抓了把柄去。   于是大夫人抬眼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坐在后头的四姑娘林宜悠,她手中端着的那茶盏子往桌上一放。   林宜悠前头还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的双眸,听得那动静便往上头看去, 正巧了,对上了那陈氏颇有深意的眼眸。   那其中的含义, 林宜悠目光一顿,眼眸继续扫向花厅里那个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女人。   她心中的排山倒海的嫉妒与不甘,眼中冷光微闪,接着轻轻一笑道:“三姐姐有句话妹妹还是要好好的与三姐姐说说的,也让这场间的人听听,妹妹我说得可有错。”   林宜悠这种歹毒心思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无非就是那些欲加之罪的话。   林娇婉目光淡淡看向林宜悠:“四妹妹这说话的样子怎么总是这般要说不说,莫不是妹妹你这些年了还没有学会要如何好好说话?再说了,这府中上有长辈,下也有嫡出的姐儿,轮得到你来说到我么?”   “你!”   林宜悠气得站起身子道:“三姐姐你倒是好厉害的一张嘴,妹妹我倒是想问了,既然那神婆子都说了你与祖母命数相克,不如三姐姐你便成全了自己的孝心,求一个祖母长命百岁。”      “毕竟昨日清晨祖母都病成那般模样了,三姐姐你倒是个心大的,还有心思去宫里头拜见贵妃娘娘,三姐姐你这副做派妹妹想着,那往日里挂在嘴皮子上的孝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可不是么。”顾嫣抚着后头婆子的手也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寒光,看着林娇婉冷笑:“三妹妹我看着如今也是你该尽孝的时候了,省得老太太她为了你连连失心疯,连我这种怀了身子的人都狠心去打。”   林娇婉看向那顾嫣,她面颊上的确是有难以掩饰的青紫痕迹,看着倒像是这几日的伤痕。   可是那不是她自己自己自找的么。   这一个个的,也不知抱着怎么样的心思,这般恨不得她去死。   看着众人那丑恶的嘴脸与吃相,林娇婉直接气笑。   她如今连老太太都未曾见过呢,这一个个的也不知的对她有着多大的仇怨,连神婆这种蹩脚的理由都能想出来。   就在这气氛拔弓弩张的时候。   “你们这是作何?”一个儒雅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人也不知在一旁偷听了多久,眼见那陈氏自作主张了才出来阻止。   林娇婉顺着声音看去,却是看见了大老爷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   那屏风后头正是老太太的寝居。   林娇婉心头微微发紧,掌心间渐渐泛起了湿意。   大老爷看着林娇婉目光一闪。   此刻他倒是难得的扬起笑容,一副慈祥的面容道:“婉姐儿倒是回来了,前日听说你惊马,这几日都想见见你的状况呢,没想到你倒是有心思去了宫里,如今看着倒是健康的。”   到底是长辈,此时还未彻底撕破了脸皮,林娇婉微微一笑:“劳烦大伯父挂念,那惊马不过是小事,休息两日已经好全了。”   “好全就还!本侯还有一桩喜事未曾与你说!”   说道这里林鸿德嘴突然话题一转道:“你如今既然健康那便极好,也省得我日日忧心,等及笄后你这婚事自然可以府中着手办起来了。”   “婚事?”林娇婉眉头一拧。   她心中微凉:“婚事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皆未曾与我说,不知大伯你口中说的是哪处的婚事?”   那林鸿德看似儒雅一笑,眼中此时却是沉沉的深意:“这自然是你与二皇子的婚事,过几日帝王便会下旨赐婚,这于我们林家来说,府中姑娘能嫁入皇家自然是光宗耀祖之事,你如今也别日日往外头去了,那些个与你不相关的人,你也莫要来往了,好好在府中待嫁便是。”   林娇婉看着大老爷那铸定的神色,她心里头突然间一突,心中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以她大伯的性子,这事儿若是不出现转机,恐怕八九就成真了。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见了老太太与她父亲,她这后头留着的后手才能放心的用出来。   也不知魏珩那处此时收到她的消息没有,以那‘褐雨燕’的速度魏珩那处定是得到消息的。   如今魏珩不在,也幸亏她手中的那半块令牌能动用魏珩手中所有的力量。   林娇婉心下大定,继而眸光一转看着大老爷道:“大伯这说得什么话,前头大伯母那请来的神婆还说我命数克了祖母的命数,这花厅里头逼着我去死”   “怎么的转头你便叫我嫁给二皇子为妃?如今我倒是该听你的呢?还是听大伯母的去死呢?”   说道此次林娇婉突然笑出声来:“难道那二皇子是想在我死后,抱一块牌位回去?”   她这话问出来,那大老爷的神色一下子便难看了起来。   眸光更是不经意间冷冷的往陈氏那处看去。   陈氏被林鸿德那目光看得心里头发颤,幸好那只是亲亲一眼并不打算当场追究。   下一秒,林鸿德把目光继续转向林娇婉,他又异常儒雅道:“婉姐儿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大伯母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那个什么神婆的,不过是被那些别有心思的人唬了去罢了。”   “我可是听二皇子说了,他那处正请了神医,只要婉姐儿答应了婚事,那神医自然是上府中来与老太太诊治,老太太若是救回来了,不就是算你的天大的功劳么,再说了皇子正妃这位置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的。”   林娇婉眉梢一挑,清冷的眼眸中带着深意:“大伯你说的可是真话?”   林鸿德以为林娇婉这姑娘依旧是个好骗的,那表情八成是心动了。   于是他大笑一声:“那是自然,我作为你嫡亲的伯父,哪会害了你去,二皇子那般好的人,你嫁过去当的可是正妃,过的可是好日子,这府中姐妹谁不羡慕你。”   的确!   想想那可是正妃,多少人梦寐以求,谁不羡慕呢。   就冲着林鸿德这话说完后,那一旁坐着的陈氏脸色青白阴沉的样子,林娇婉就知道她们这些个人心中的有多少不甘心。   但是!   那种二皇子那种垃圾府中正妃的位置,她会稀罕?   林娇婉眸光一闪,看着林鸿德慢悠悠道:“既然您也说了那马神婆不过是个别有心思的东西,侄女看着就不如就直接让人把她打了二十个板子丢出去算了”   “反正她这罪名也够她死个一百次不止了,如今只不是过是罚她二十个板子,那也算是轻的了。”   这二十个板子那说起来是不多也不少。   但是前头那顾嫣的贴身丫鬟不是直接让魏珩给二十个板子打死了么,这要是真用了极大的力气,那二十个板子下去,那马婆子也不见得能活。   但是大老爷林鸿德铸定这府中上下如今都已是他手中的人。   如今这不过是个起了那么一点点小作用的马神婆而已,打二十个板子,别说是二十个了,就算是四十个下去他也能让那马神婆活得好好的。   于是大老爷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一顿板子么,那心思不正的东西,自然是依了三姐儿说的拖了出去打了板子便是。”   既然大姥爷都开口了,哪怕那马神婆再撒泼嚎叫依旧被外头进来都两个身强体壮都婆子给拉了出去。   那两个婆子看着着实面生得紧,但是大老爷也并不见得会在乎,比较这府里上下都丫鬟婆子那么多,他总不可能一个个都过了眼的。   下头的那些个小动作,自然会有下头的管事去一一替他安排。   也就不一会儿。   外头便想起马神婆那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还有那板子与屁股嫩肉亲密接触的砰砰声。   听着那惨烈的声音,陈氏的目光闪了闪,到底是压着心里头的怒意没有出声,那大老爷也不禁皱了皱眉头,那外头的声音是不是也演得过于逼真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真的打呢。   那二十板子才打了十五个不到,便有一个管事妈妈打扮的老婆子匆匆走了进来。   那头发全白的老婆子一进来便跪在地上焦急道:“大老爷,如今才十五个板子,那马神婆便要被打死了,这若是再打下去恐怕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第125章   这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大老爷曾经的奶妈妈刘氏。   那刘氏十多年前便被老太太给送到庄子上去荣养了,也不知怎么的, 老太太这一病她却是立刻被人从庄子里头给接了回来。   打死了?   怎么可能!   外头不是为了哄骗那乳臭未干的三姐儿做戏么?   怎么会下手重到打死呢。   林鸿德这一时间面色僵硬, 但是这前头说出来的话, 如今若是再让他收回, 这不是打了他自己的脸么!   林娇婉却是像个没事的人一般, 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头发发白的老婆子道:“你是哪处伺候的婆子这般的没规矩, 府中主子说话时也有你插嘴打断的份?打死了又如何!那可是我嫡亲的伯父亲自下的命令!”   那刘婆子在庄子上舒舒服服的过着半个主子的日子, 这时日久了自然是受不得任何气的, 一时间被林娇婉说得面色青白。   但是奈何院子里那马神婆被打的实在是太惨了,一想到那画面,这刘婆子便心里头发颤,竟是连顶嘴的勇气都没有了。   震慑的效果虽然是达到了,但是林娇婉也没想着要手下留情。   也就这说话是功夫外头那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 那马婆子倒是被人特意留了半口气吊着, 看那样子这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那惨叫声一停, 这花厅里头的气氛那是越发的诡异。      众人更是不由想到那日家宴时被魏珩活生生打死的那个丫鬟,与此时的场景那不是如出一辙么。   这场间, 其中就属顾嫣面色最为难看。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忍着心中那作呕翻滚的恶心感,目光森然的打量着依旧场间身形站得笔挺的林娇婉。   终于那顾嫣依旧忍不住咬了咬道:“三妹妹真是好大威风,好狠毒的手段, 老太太病着你不给她积德就算了,这还把人给弄死了, 你这是打的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   林娇婉本要往四姐儿那处去的脚步一顿,一个转身便大步朝着顾嫣那处走去。   她也不说话,就是目光冰凉的看着顾嫣,正当看得顾嫣心里发毛的时候。   突然!   林娇婉欺身上前反手一个耳光便掴在了顾嫣的左边脸颊上。   那响亮的巴掌声,霎时间震得这花厅里头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顾嫣更是不敢相信,这林娇婉竟然能就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她耳光!   她眼中透着萃了毒一般的怒意。   但是!   接着风声响起。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风声响起,林娇婉又是一个耳光掴到了顾嫣的右边脸颊上。   这下子陈氏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她惊恐的尖叫:“拦住她!给我把这失心疯的三姑娘给拦住!给我护着少夫人,她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那千万是磕碰不得的。”   这花厅里头一时间众人皆是惊慌,那些个想上前阻拦的下人,更是被斩秋与戏冬二人几脚遍踹翻在了地上。   而那大老爷林鸿德的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致,偏偏看着那场间背脊笔挺的林娇婉却是发作不得。   但是转念一想,那顾嫣也只不过是个儿媳妇罢了,算不了什么。   如今只要二皇子满意,日后保不齐他还能混个丞相当当。   想到这里,林鸿德的目光不动神色的往外头瞧去。   而那外头树影间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林娇婉突然间心头一紧。   便看得那一闪而过的人影从树荫间慢慢的走了出去,那男生女相的阴柔外貌,一身淡蓝色衣袍的人不是二皇子是谁!   这下子。   整个花厅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响起,其中特别是林宜悠当看得那人时,眼中竟是闪过了惊喜。   那二皇子却是看也不看的走到林娇婉身前道:“娇婉姑娘,好久不见。”   他那声娇婉叫出来的时候,林娇婉只觉得背脊一凉,浑身上下就仿佛是有蛇爬过一般,被恶心了个透彻。   整个人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却又是在下一秒硬生生的顿住脚步,她扯了扯嘴角:“臣女不知何时与殿下见过。”   “本殿与姑娘你自然是在钟家府中见过的,自那日府上一别,想来不过三日而已,本殿便时时刻刻想着再次见上姑娘一面。”   那几欲是咄咄逼人的样子。   却是这时候一阵甜甜的香风,门外便一个清脆的声音接着那话头道:“二皇兄你这是要见谁?”   那说话的人,步伐不停几步走到林娇婉身前,她更是以隐隐把她护在身后的姿势。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头才将将与林娇婉认了手帕交的三公主萧玉婵。   此时只见她眸光冷厉的看着眼前面色转瞬间阴沉的二皇子:“二皇兄你这是作何?这林三姑娘可是本公主罩着的人,你这做派莫要明日我便告了父皇那处去,林三可是正正经经的侯府姑娘,不是你府中侧妃那等放浪形骸的贱人,我劝二皇兄自重!”   二皇子眼眸一闪,他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人,看着林娇婉:“娇婉姑娘,本殿可是听了府中老太太身子不好的消息特地请了神医过来给府中老太太诊治的,还望娇婉姑娘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么?   她如今也不过是故意把大老爷引出来后在这花厅里拖延时间罢了,不冉她也没必要就这般又是打杀婆子又是亲自动手打了顾嫣去的,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些人的目光罢了。   至于特地被她请来的三公主,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个镇场子的人在。   这时候似乎是特地为了打那二皇子的脸面一般,却是万妈妈匆匆从屏风那头的寝居里头跑了出来,老泪纵横道:“老太太!老太太醒来了!”   这一句老太太醒来,就宛若平静的湖面被投掷了一块大石下去一般。   林娇婉也顾不得那二皇子阴毒了眸光了,她提着裙摆便心急如焚的往里头冲去。   那二皇子正抬步要跟上前去呢,不想三公主一个错身挡在了二皇子的身前。   她看着此时已然空旷的花厅,便也就不掩饰了,直接看着二皇子厌恶道:“二皇兄,你最好对林三收起你心里头那些个龌龊心思!不要真的以为抱上顾家那颗大树你便能踩着我大哥哥上位了!低贱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三公主说完后,也不管那二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转身便往屏风那头走去了。   此时花厅里头空当当的,除了从始至终一直僵硬的站着的大老爷林鸿德。   他眼中先是不敢相信,后头又是不甘,接着却是后怕!   老太太怎么可能会醒呢!   那一碗药下去能留下一口气已经是不错了,那贱妇,害了她姨娘抱走他的贱妇。   愈想愈慌,林鸿德青白的脸色看着二皇子那阴沉到极致的面庞,终于鼓起勇气哑着嗓子:“殿下!”      那二皇子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废物!”   “一个月内你若是不能把那林三送到我在哪甜水巷的院子里头去,你便滚回顾许山那老不死的跟前当条狗吧!”   ……   当林娇婉冲进去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钟朝颜扶着靠在了一般的大迎枕子上了。   而那床榻不远处的软榻上,此时还躺着一个闭着眼睛胡子邋遢的男人。   林娇婉一愣,这是:“父亲?”   对!   此时这看着似乎也是昏迷不醒的男人是林娇婉的父亲,护国将军。   一旁的钟朝颜安慰的拍了拍林娇婉的肩头安慰道:“你莫要当心,你父亲身上的毒我也一同帮他解了,只不过他为了给老太太试药,不得已才以身试毒。”   林娇婉听着钟朝颜的话,她心间刹那如被刀片片割开一般,痛入骨髓,几乎是不能呼吸。   继而她目光一顿,看向床榻上那坐着的,一夕之间仿佛是苍老了十岁不止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也是泪眼朦胧的看着不远处那小娇贵,她声音沙哑又虚弱:“娇娇,我的娇娇哟,祖母让娇娇你担心了。”   “祖母!”林娇婉直接扑到在老太太怀中,双手死死的揪着老太太的衣袖,身体更是不住的发颤。   那是惊魂未定与虚惊一场的害怕。   从宫中开始到此时的数个时辰对于林娇婉来说那便是炼狱,她的整颗心仿若被人放入油锅里的煎熬。   她根本就无法想象,若是没有钟家姐姐的医术,没有魏珩给她留下的那半块令牌。   她别说面不改色与那些奸恶之人周旋的底气了,就是那大内皇宫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都走不出去。   在老太太怀中哭了半晌,那后头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做足了把戏的人,林娇婉死死的咬着后牙槽慢慢的站起身来,因为现在还不是她软弱是时候!   这前头后头的新账旧账可是得一样样的都来算清楚了才好!   她抬手擦干眼中的湿气,清冷的眸光在屋子里头扫了一圈。   却是突然眸光一顿!   看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熟悉身影在后头的角落里一闪而过!   那人!   看着是做了乔装打扮!   但是她依旧能一眼便认出那是魏珩的身影!   只是魏珩他不是出京了么!   但是如今的场面根本容不得林娇婉多静下心来思考,因为那陈氏已经哭喊着朝着老太太那处扑了过去,谁知道她只是做戏还是抱了怎么样的坏心思呢!   林娇婉想也未想便挡在了老太太的身前。   这边林娇婉在和府中那些别有心思的纠缠。   ……   二那承恩侯府外头。   二皇子被三公主奚落以及威胁一番后,便阴沉着脸上了自家的马车,便想也不想的往他甜水巷那头隐秘的院子去了。   因为着急回去发泄怒火,那二皇子却是没有注意到那车夫的怪异之处。   马车一路急行。   终于在某个隐秘的巷口处停了下来。   二皇子一掀车帘正要下车呢!   却不想此时当头一棒,直接就这般被人一棍子砸晕了扔进了马车麻袋里头。   等人捆好后,那个如幽灵一般全程尾随的身影,他就如看死人般看着那不断挣扎的麻袋。   而后那人哑着声音道:“把他给我喂了药丢进那最低贱的小倌馆里头!放出风声去一个铜板便能玩一次!在给我再找上十个鳏夫去陪他玩玩,让他尝尝那些下作滋味!” 第126章   那二皇子被人被丢到了那京中最有名的小倌馆子里头后, 这京中如何被掘地三尺寻找,后头着其中究竟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先不说。   如今这眼下承恩侯里头的那一场戏, 眼看着还未到收尾的时候。   ……   如今府中, 本以为要去见阎王爷的老太太就突然这般醒了, 这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林娇婉提着裙摆冲进去后。   紧跟着后头大夫人陈氏、长孙媳顾嫣依旧府中的那些个在花厅里坐着的哥儿姐儿们那都是削尖了脑袋的姿态往老太太卧房里头去了。   其中大夫人陈氏先是一声哀嚎, 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便要往老太太身前跪下去, 奈何人才将将几步走过去呢, 便被老太太身前的林娇婉给死死的挡住了。   当场那大夫人陈氏面色一变, 声音尖锐质问:“三姐儿你这又是个什么个意思, 前头你磨磨蹭蹭不来老太太床前伺候这着也就算了,还去宫里头讨好那贵妃娘娘!”   “哼!如今你倒是后,老太太醒来了,你倒是第一个冲上来上,那你叫我们这些个衣不解带的伺候老太太的要如何?”   这陈氏好一个先发自然。   那通红着眼眶子, 再配上她那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明明是日日夜夜衣不解带的老太太何时能双腿一蹬就这么去了, 府中能早些办丧事。   如今到了这陈口中,倒是变成了都是她们这些个罪魁祸首的功劳了。   林娇婉冷笑一声, 挺直了腰板, 正要开口怒斥回去呢。   不想靠在大迎枕子上的老太太却是抬手拍了拍林娇婉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老太太冷眼瞧着陈氏那做派,前头那是真当她要死了能下一刻就能去见阎王了, 所以这在府中做起妖来那也就是不计后果了,如今她这条命捡回来了, 这陈氏倒是有怕的时候了。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目光虽平静无波,但是她那病弱的嗓音里是不容忽视的威严:“陈氏你给我跪下!”   听得老太太的声音,陈氏心头一紧抬眼便对上老太太那平静到格外可怕的双眸。   于是这陈氏腿肚子一颤膝头一软就真的这么跪了下去了。   老太太抬手敲了敲那黄花梨木做的床架子,看着外头那些个战战兢兢的下人沉着嗓音道:“大老爷呢?去叫那个孽障给我滚过来!”   那被老太太盯着的婆子,一下子吓得面色发白,颤抖着身子便要往外头去了。   却是一转身对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大老爷那阴沉的目光。   当即!   那婆子张了张嘴,却是直接被吓到,两眼一翻真的当场晕死了过去。   因为那婆子的巨大动静,这下子屋子里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外头那处看去。   这时,便见着身着一双乌黑色的皂角靴从外头踏了进来,那人此时身上穿的是一身深绿色的官袍,腰间系着象征身份的玉带,乌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丝毫不见狼狈,反倒是浑身儒雅气质温和。   也就是这般的人,却是能狠心去毒害自己嫡亲的生母。   那人他踏进门时身形顿了顿,而后看着里头里头的老太太一下子沉住了眉目道:“不用去请,儿子便在外头,儿子不知母亲如今又有何话想对儿子说?”   老太太握着林娇婉的那只手无由的紧了紧,最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鸿德,你过来。”   大老爷林鸿德抬步便走了进来,他虽然是文官,但是到底是遗传了老侯爷的气质,也是生得人高马大眉目端方,如今随已然四十多岁的人了,奈何偏偏随显年龄的增大倒是愈发儒雅也愈发的英俊。   他几步便走到老太太身前,目光格外矛盾的盯着老太太看。   然而老太太却是抬手指了指陈氏身旁的位置:“你也跪下!”   大老爷林鸿德眉头一皱,身子微微后退半步,纵然纠结数秒,终于他还是缓缓的跪在了老太太的床榻前。   等大老爷跪下后,老太太抬起那混着的眉眼,目光冰冷的看着屋子里头神色各异的众人:“你们这一个个的盼着我死,也不知外头的人终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如今见得我依旧是好好的活着这是不是觉得分外的可惜?”   “不过可惜也就归可惜了,我这老婆子命还长着呢!毕竟现在还不是我能死的时候,我还没活够!”   “至于你们下头的这些人,如今你们还是收收那些个丢人现眼见风使舵的本事”   “今日在外头花厅里头冷嘲热讽的那些人,如今都给到到那院子外头跪着!至于那些个冷眼旁观瞧着的,那就一个个的给我回自己的院子里面壁思过去。”   老太太说完这番话后,屋子里头静得落针可闻。   但是屋里那些站着的人却是谁也没有动一下。   老太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看着眼前的情景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四姐儿!大哥儿他媳妇!还有梁氏!你们三人,还不给我去外头跪着!”   被老太太点到名的那三人皆是面色惊慌,老太太就是一句话,却是不给出半句缘由,就这般去外头跪着,这哪能甘心!   特别是那恨林娇婉已经恨之入骨的顾嫣!   她哪能就因着老太太一句话,便去乖乖那外头的院子里跪着!何况如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一个免死金牌呢!   这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她就算在顾家在那嫡母秦氏手中,那秦氏后头就算是再不喜她,不是以后要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欢欢喜喜的给她家进了侯府中做嫡亲么!   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区区一个承恩侯府林家却是敢落了顾家的面子去为难她。   顾嫣面色青白死死的咬着后牙槽,那手掌心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被指甲掐得通红,她楚楚可怜的抬眼往老太太的床榻那处看去。   此时她更是特地高高的仰着脑袋,把那张红肿的脸颊给清清楚楚的露了出来。   顾嫣上前两步,噗通一声往老太太身前一跪,极度委屈的哭泣道:“祖母!您这是要不问缘由便要轻易发落了我去?”   “孙媳知晓祖母您是个偏心的!但是孙媳怎么也没想到祖母您能偏心成这般,如今我如今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您的曾孙呐!您到底是能狠得下心让我去外间院子里头跪着?您就算是再偏心也不能想着要绝了我们大房的根!”   这顾嫣也是个有点脑子的,三言两语的就把整个大房都给拖了进来。   这话语间更是想着以大房的血脉去压制老太太。   毕竟她肚子里怀着孩子,那就算是再狠心也不见得会拿那未出世的孩子去说事的!   然而她却算漏了她们大房所坐下的那些坏事,已经耗尽了老太太最后的耐心与情分。   只见老太太冷笑一声,目光如带着刀子般看了一眼顾嫣后,又缓缓的扫过屋子里的那些人:“狠心?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这颗心本就是偏的吗?你祸害了我不算,如今还想着祸害我家娇娇?”   “莫不是老婆子我还要怜惜您这个包藏祸心,更是想着要亲手毒害我的贱人?”   老太太话音一落!   这屋子里的人那一个个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跪在前头的大老爷与大夫人陈氏眼眸闪了闪,最终夫妻二人惊诧而又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此时满脸病容的老太太,又悄悄的垂下了脑袋。   在那暗处此时大老爷林鸿德双手更是握得死紧,他眼中是矛盾又是震惊。   那顾嫣也被老太太那话给吓得浑身一震,双眸大大的张开,她嘴唇颤抖那张看着红肿又可怜的的脸颊更是高高的仰起:“祖母!您莫不是糊涂了!”   “那汤水是前头的婆子端进来的,我们一同都用了,您手中的那一盏子更是大夫人给送到您手边去的!怎么怪罪到我身上了?您莫不是为了给三房开脱,就……就要那了孙媳与我腹中那还未出世的曾孙的命去抵不成!”   “放肆!”老太太双目一寒,双目狠狠的盯着那顾嫣,抬手便要往她那张脸上掴去,却是最终没有力气,也只是衣袖堪堪擦着她脸颊而过便是。   然而那顾嫣却是真的被打了一半,便顺着那个力气自个儿往地板上摔去。   她一摔下去后便捂着小腹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呻吟起来。   如今这屋子里头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哪怕那顾嫣的演技再精湛但是多少还是有破绽的地方。   老太太前头才醒过来,如今气血一翻涌她便一下子喘气不上气来,哪怕就是这般老太太依旧指着顾嫣咬牙切齿道:“把她给我拖出去跪着!”   老太太说完后,那眸光下一秒便上那梁氏与四姑娘林宜悠身上扫过。   那二人虽然震惊于老太太与顾嫣的对话,但是也是知道今日肯定是逃不过了,若是真的像了顾嫣那般被丫鬟婆子给驾着出去,比起自己走出去那可是更加的丢脸。   等那三人出去后,屋子里头站着的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倒是老太太冷哼一声:“怎么的还不给我滚出去!难道要我让丫鬟婆子给你们请出去不成?”   众人浑身一抖!   虽然极想留下来听后头大老爷与大夫人老太太会怎么处理,但是想着如今这情形,她们留下来?   难道是想不开找死不成!   等屋子里头人都走了,老太太对着林娇婉招了招手:“娇娇,你扶我做起来。”   老太太如今的身子骨,林娇婉忧心一叹,终究拗不过老太太,伸手接过一旁钟朝颜递过来的药丸子给老太太含着后,便与万妈妈一同扶着老太太坐了起来。   等老太太坐了起来后,钟朝颜再次给老太太把脉后便要拿了药箱先回避,却是这个时候老太太拉着钟朝颜的手:“好孩子,今日老婆子我就留你在这听听,也给我做个见证。”   钟朝颜一愣,正要同意。   却是这时候,房梁上头一个冷清的声音慢悠悠的从上头传了下来:“外祖母,不如这见证也加上外孙儿我一份,终归某些个蠢货,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什么啊猫阿狗都能忽悠了去!”   林娇婉抬眼看去,那此时在房梁上头蹲着的人,不是魏珩又是谁。      只见他脚下一点,便轻飘飘的从房梁上头跳了下来,等他落地后被他随手丢出来的还有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正是外头被林娇婉那二十板子揍得只剩一口气的马神婆。   如今也不知那魏珩使了什么手段,明明都快死了却是至今都吊着一口气,想死都死不了。   老太太看着那浑身是血的马婆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而是看着魏珩无奈道:“你要做见证我还能阻了你不成,今日这条老命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交代到那个愚蠢不堪的孽障手中了。” 第127章   魏珩听着老太太那似打趣又似无奈的话。   突然的, 他邪气一笑。   挑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尾看着老太太道:“外祖母,您前头不是早就知道您那大嫡长子是个蠢的么?怎么如今倒是狠得下心去了!”   “莫不是他若是真的没有要了您的命去, 你这心后头外孙儿看着还是恨不下来的。”   魏珩这话说得这般毫不留情, 跪在地上头的大老爷面色变了数变后。   终究他还是咬着牙关忍了下来, 但也依旧是气得浑身发抖。   而其中的当事人老太太呢, 听着魏珩那话, 她倒是也不生气, 仿若前头那被嫡长子毒害的人不是她一般。   反而是笑盈盈的看了魏珩一眼道:“这不是皆是命数么?若是老东西我再不恨下心来, 等珩哥儿你狠气心来, 那别说是命了,老婆子我看着是连尸骨都不见得能找到。”   老太太说得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是说得字字在理的。   若是她现在都这般了还狠不下来来,那后头魏珩出手也就不是大老爷一人的祸事了,指不准若是伤了娇娇, 那是会让整个大房去陪葬的。   那跪在地上头的夫妻二人, 听得老太太与魏珩间的对话。   那大夫人陈氏是听得面色苍白浑身不住的颤抖, 当那魏珩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她身上时,她就感觉那后心窝子被人拿刀捅着一般可怕。   而那大老爷林鸿德却是听到最后, 他终于忍不住愤恨的站了起来。   他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 颤抖着手指着老太太质问:“周氏!你莫要装出一副与我母子情深的样子!谁要你可怜!谁要你护着!若不是你,我姨娘也不会死,你也做不得当家主母这个位置!”   “你风光了几十年了还不够?”   “你害死我祖母!害死我姨娘, 你养我!你养我不就是为了那侯府的位置,你不就是为了三房吗!如今你嫡亲的儿子回来了!这是回来夺我那侯爷的位置的不是!”   老太太哪怕心里头早就有了准备, 但是她听着大老爷这般愚蠢的说辞,眼中依旧还是难掩失望。   她深深吸了口气,浑浊又疲惫的眼眸深深的盯着大老爷看:“你这孽障,我生你养你,你不过是留在京中养了几年,便是养得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你当真以为没有你嫡亲的弟弟,你能安安稳稳的做好这京城里侯爷的位置?”   老太太唾弃冷笑:“你可滚吧你!我当年就算是养一条家狗,养了这般些年也懂得惦记恩情的,养你这东西还不如养一条狗!”   却是大老爷终于受不得这话。   他冷笑一声目光凉凉的看着老太太反击道:“您都知晓养我都不如养一条狗,那您当年养我是为何?”   “为何?”   老太太终于是忍不住,扬起手几乎的用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便掴在了大老爷林鸿德的脸颊上:“还不是你这孽障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舍不得你死罢。”   “不然当年你得了天花后那府中老太太不心疼你?那位口头上打着看你如亲生的姨娘不心疼你?那时候她们呢!”   “她们别说是照顾你了,自从你病了后,却是连见都未曾见过你一面,你是怎么捡回这条命来的?那我是抱着你在床榻上日日夜夜的守着,才捡回了你这一条命!”   “若是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让你死了算了!”   但是这大老头林鸿德他却是被洗脑了一般,死死的咬着后牙槽,那喉间的质问仿佛是从嗓门里逼出来一般。   他冷冷的盯着老太太:“你莫要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不过是死了嫡亲的儿子,为了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罢了,我不过是你手头上那个维护嫡亲二弟地位的工具!”   “工具?”   听着那大老爷林鸿德的话,老太太抬着眼皮子冷笑一声:“孽障!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家承志的地位需要你维护?”   “你莫不是痴人说梦!这些年下来你能在这京城里头过得这般舒坦逍遥,你也不想想谁在外头替了你去守边疆的重任!”   就在这屋子里头气氛僵持住的时候。   外头一声哀嚎。   却是不知何时出去的魏珩,他单手从外头扯着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扭着想要挣脱逃走的婆子走了进来。   那人被魏珩拖进来后,她先是看得主位上的老太太。   下一秒她双目一瞪!   继而疯狂的尖叫起来:“鬼!你莫不是鬼!你莫不是死了找我来报仇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这不能怨我,不能怨我。”   那婆子仿佛见着这世间最为恐怖的事般,疯狂的挣扎起来。   倒是此时她身后的魏珩冷笑一声。   那婆子愣愣回头,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头可不止老太太一人那,屋里或站或跪着的五六大活人。   那……   那上头床榻上坐着的人也是活着的?   那老婆子愣了半晌,然后看着老太太的方向哭嚎:“您终于醒来,老太太哟,你可知道老奴这是有多忧心你。”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前头被林娇婉让给给绑了扔在宫里头的马婆子,也是老太太曾今身旁伺候着的丫鬟。   几十年过去了,那丫鬟也自然是熬成了婆子。   前头因为老太太念着往日里的恩情,加上这人又亲自求了身前来,老太太便在身旁找了一个活儿给她当差,却不想这个包藏祸心的东西,自始至终想着都是要害了她的。   倒是魏珩那脚尖踢了踢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婆子,黯哑的嗓音中带着凉入骨髓的邪气:“马婆子,你倒是把当年与大老爷的话,如今再当着老太太的面重复一遍?本世子爷想着这事儿你当然是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那马婆子刹那浑身一抖,面色苍白,她死死的咬着嘴唇,却是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了。   不说话。   魏珩就没有让她开口的本事了?   魏珩冷笑一声,拿了脚尖撩开那地板上浑身是血躺着的马神婆:“本世子可记得这人是你的女儿马氏?”   人?   那个几乎看不出人样的血团子?   那马婆子浑身颤抖,才鼓起勇气瞧去,却是立马就认出那人来了。   她哀嚎一声,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   对于那些个伤害到林娇婉的人,你让魏珩有同情心?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没亲手全部弄死便已经很好了。   魏珩冷冷的看着那马婆子:“想清楚了?说还是不说!”   “这不说也没关系,总会有人说的!外头那个也给我带进来!”   却是随着魏珩话音落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被人架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林鸿德的奶娘刘氏。   前头她趁着老太太醒来那会功夫,屋里正乱着呢,便钻了空子要往外头溜出去,却不想才走出福寿堂呢,便早早的被守在外头的婆子给逮了个正着。   那马婆子看着来人,她连哭都不知道哭了,而是霎时间面色大变,脑袋不住的往地上磕去:“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说,只要,只要你放了她们。”   那白发苍苍的刘婆子听得马婆子的话,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   那马婆子便把心里头藏着的那个秘密,如倒豆子一般全部都倒了出来。   原来呀。   这大老爷这般怨恨老太太周氏,那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姨娘的孩子。   而老太太抱养他呢,是因为自己嫡亲的儿子死了,那他做替代品而已。   当年老太太与老太爷成亲的第二年老太太便怀了孩子,她更是在第三年春天生下了大老爷。   到了第四年的时候,那时候的大老爷也才将将一周岁而已。   那时候老太太的婆母正接了自己娘家的姑娘来府中常住,更是使了法子让那姑娘怀了大老爷的孩子。   内忧外患,府中的矛盾再加上又因为边陲吃紧。   那时的老太太年轻气盛,又是京中贵女,自然是一气之下便跟着老太爷随军。   天寒地冻的,便把孩子留在了府中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万华与府中的奶娘看护着。   让老太太放心的便是那奶娘刘氏是信得过的。   那贴身丫鬟万华自然也是信得过的,因为那丫鬟万华是奶娘刘氏下头的大女儿。   说道那当年是万华是谁,正是如今跪在地板上被五花大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马婆子。   后来老太太是等着天气热后,便把自己的孩子给接回去的,不想这一年又是一年,府中就是不愿意放人,外头那边疆也一年一年的从未太平过。   到了后头老太太自然也就死了那心了,毕竟留在京中,这总比与他们夫妻二人在边陲吃苦来的强。   却是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边陲第十年,那京城里爆发出了天花。   府中更是传了消息,说林鸿德也感染上了天花。   于是老太太也只得连夜便往京城里赶。   等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的时候,见着的却是奄奄一息的大老爷。   那时候的大老爷也才十岁而已,早就过了记事认人的年纪了,那性子也被养得早就固定了下来。   如今那更是被人远远的丢在府中角落里头,堂堂一府嫡子世子爷的身份,却是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老太太回来后,便是连着白天黑夜的照顾大老爷。   后头也幸好老太太身子骨是个好的,也是个有福气的,老天爷保佑最终大老爷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回来。   但是大老爷活下来,那府中庶子却是没有那般好的命的。   等大老爷那天花差不多快痊愈的时候,那府中的庶子却也感染上了天花,他又没个老太太那般能豁出去命的母亲,最后也不过是熬了半个月的时日,那七八岁的孩子便双腿一蹬就这么去了。      至于大老爷林鸿德为何一直认为自己的庶子呢!   那是因为老太太当年走后。   那府中拎不清的老祖宗便听了自己娘家姑娘的意见,更是把嫡庶两个孩子换了换。   那黑心的姨娘包藏祸心,那是把大老爷当成了庶子去养着,却是把那个真正的庶子当成嫡子去养着,养着养着本以为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但是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后头京中却是好端端的爆出了天花,别说平常勋贵之家了,就是连皇家里头的大皇子不就是差点因着这场天花,去了一条命去。   也幸好承恩府里头是大老爷林鸿德先感染上的,若是那庶子先感染上的,也许这事儿也就被这般瞎混过去了。   奈何坏人自有天收。   那姨娘却是自己死了孩子,忍不下这口气,便是在死前更是想着嫁祸老太太一番,没想到因为那姨娘的歹毒心思也是个有手段的。   欺上瞒下,这误会倒是在大老爷林鸿德心里藏了数十年之久。 第128章   等那马婆子把那些个陈年旧事儿里里外外的都交代一通后。   她便如被人抽空了浑身力气般, 腰下一软这身子是如何也直不起来了。   当即便如一条被捆绑得扎实得蠕虫,躺在那冰冷得地砖上动也不见得动一下。      大老爷僵着身子看着那门边上那仰躺躺着被绑了手脚, 那双眼睛死死动瞪着那房梁上, 也不知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的马婆子。   半晌他才舔了舔发干动唇瓣, 恍惚着身子转向一旁看着气得浑身发颤动刘氏。   大老爷林鸿德咽了咽口水, 只觉得那干涩的嗓子眼里咽下去的不是口水, 而是砂砾一开口便划拉得他嗓子眼生疼:“奶娘……”   “那……她说得可是真的?我……我根本就不是那姨娘动孩子, 而是祖母与你们所有人胡诌乱傍忽悠我的?”   “不!”   “不是的!”   那被丫鬟婆子架着的刘老婆子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 她披头散发形若疯癫:“鸿德!鸿德哥儿你莫要听他们胡说, 他们不过是那我拿我的命与我那外孙女的命威胁我女儿罢了,他们都是诓你的!”   “你莫要忘了那些年你祖母是如何对你的!你就不想想你祖母对你的好!你姨娘可是你祖母娘家嫡亲的姑娘,若你不是她的孩子,你祖母怎么会把你看得那般重,你想想当初生病的时候, 你姨娘不也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数日么, 后来……后来不过是被那周氏给抢了去的。”   那刘老婆子不说这话还好。   她一说完这话, 那林鸿德便浑身一震!   他这数十年来怎么会不知道周氏对他的好,但是他也不过是自我催眠觉得那是因为周氏孩子自己孩子没了, 后头又害死了他姨娘而心怀愧疚罢了。   将近十年的洗脑, 身边的下人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他不过是一个仗着姨娘的面子才得了自家祖母喜爱的庶子罢了。   那十年他对于那个姨娘的感情,那是即忐忑又复杂, 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她的好,她给他带来的地位。   所以哪怕是那姨娘死后, 他心里头那份感情渐渐的变得畸形,他一边享受着嫡母对他无微不至的好,又一遍怨念着周氏夺走的有关于他的一切。   如此那一层遮羞布被捅破了之后,那刘老婆子一提那姨娘,林鸿德脑子里便是一阵剧痛,他脑海中无由的闪过无数画面。   似乎那十年,他时时刻刻就是那个冒牌货的影子一般,用他不用的,捡他不要的,后头那姨娘却是大义凛然的告诉他,因为他是庶子,而那冒牌货是嫡子。   他以前那是觉得是姨娘有规矩,大爱无私那自然是尊重自家府里头的规矩,嫡庶分明。   如今数十年已过,那大老爷林鸿德就觉得那是大头一棒。   那姨娘哪里是无私!哪里是有规矩!   那分明就是那颗心里外透着都是黑色的,那个冒牌货是她自己亲生的,她自己要看得好,若不是后头那场天花瞒不住了,她认为他要死了,等他死后,府中没有嫡子,后头这家中一切不都是自己孩子继承么!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他这条贱命活的好好的,反而是那个女人那个被她自己精细的养着的孩子,却是在后头死了。   这也是就是坏到老天爷都卡不下去了。   大老爷林鸿德是眸子动了动,最终张了张口,他想问问为什么,他的奶娘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他的母亲对她还不够好么!   但是!   如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这样还有何种意义。   他若真的是个有良心的,哪怕他真的是个庶子,就单单凭借着这些年老太太对他的好,更是让他继承了侯爷的位置,他早就该感恩戴德了。   但是想想也是,若他不是老太太的孩子,以老太太那看似软绵实际上异常刚硬的性子,真的会让他安安稳稳的在这京城里头当侯爷!   大老爷林鸿德苍然一笑,转身看向了床榻上被林娇婉扶着,面色蜡黄的老太太。   他有点像笑,却是发现整个脸颊僵硬得连扯一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大老爷对上老太太那浑浊不复往日清明的眼眸,他终于动了动唇,膝下一软便跪了下去:“母亲……”   他抬手无助的扯向老太太的衣袖。   然而老太太却是冷笑一声:“孽障,我哪会是你的母亲,我不过是以为你这些年怨恨我,是因为我当年在外头十年不曾照顾你!”   “老身倒是没想到你这个蠢货!究竟连谁是你嫡亲的生母都分不清楚了!”   “往日觉得你是个固执,道终究还是有几分学问的!你这些年所学的东西学到了狗肚子里不成?认那个贱人当亲娘……如今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既然喜欢认那贱人当亲娘,日后你便随她去吧!”   “她死了这些年,若是知晓你的想法,莫不是会喜得从那坟里头爬出来吧!”   老太太狠狠一抬手,便用尽所有力气扯了被大老爷揪在手里头的衣袖:“蠢货!白瞎了我这些年对你的好,竟然还想亲手毒死你自己的生母!当年我就该让你死在那场天花的!”   此时大老爷听着老太太那丝毫不留余地的话,他眼泪鼻涕不可控制的流了满面都是,他不住的朝着老太太磕头道:“儿子没有,儿子并没有,儿子只想着……想着让您昏睡一些时日,等三姐儿及笄嫁人后,儿子……儿子等你醒来后,自然会孝顺您的!”   一旁跪着的瑟瑟发抖的大夫人陈氏,她一听得大老爷这话那面色自然是惨白得不能再惨白,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生怕此时会发出那么一丁点儿声音引起人的注意!   然而老太太却是冷笑一声,垂眸深深的看了那陈氏一眼道:“没有?”   “你这孽障还想否认,致使人昏迷的药物再混上一点儿砒霜,那不是无声无息的要弄死我吗?现在来否认,老大你既然有胆子坐下这等错事,如今证据确凿你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砒霜?怎么可能!   大老爷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东西里头会混有砒霜。   他前头不信任那二皇子,还特地买了活物去实验过的,那东西昏睡过后醒来时依旧活得好好的。   所以混有砒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突然是那大老爷林鸿德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僵硬的转头望向一旁跪着的陈氏,他几乎是抖着嘴唇道:“你做的?”   被大老爷这么一问!   那陈氏浑身一抖,她赶紧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老爷你要相信我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   林鸿德惨笑一声:“若是没有,你倒是与我说说那里头的砒霜是怎么混进去的?”   大老爷看着陈氏那表情,他便是已然全部猜到了。   恐怕是那陈氏私下里与那马婆子一家做了什么交易,不然好端端的他也不过是把自己的奶娘接回府中罢了,怎么那马婆子也托了人进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后头那马神婆也来了。   他前头不过是以为小打小闹罢了,却没想到这陈氏的心却是个那把狠的。   看着那大老爷眼中的冷意,那陈氏心头一紧,她尖声道:“老爷你要相信我,这事儿与妾身绝无任何关系,是顾嫣!这是顾嫣!都是那顾家三丫头的主意!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能不知道吗!   不可能的!   床榻上头听着的老太太,她也不看陈氏,而是看着大老爷林鸿德冷笑道:“她说不知……哼!入籍你们一个个倒是推得赶紧!这东西能让人昏迷那般久,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我便再也醒不来了?你心里头应该清楚吧,我都这般大的年纪了,若是一个醒不来,那也是可能的!”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那大老爷林鸿德脸上所剩下的那一丁点儿血色也没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若是一个不好,那的确是真的会要了人命去的!   他也不过是仗着侥幸而已!   因为老太太的身体一向健康,平日里比年轻人的身子骨还好,应该会醒过来的。   但是!   如今都这般了!   再解释还有什么用!   只不过是愈发衬得他大房的丑陋。   于是大老爷朝着老太太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儿子明天便……便向皇上禀明,把这侯府侯爷的位置让给三弟,儿子…,儿子知错了!”   此时一旁听着的魏珩冷笑一声。   讥讽道:“你倒是一个聪明的,用一个别人不见得能看得上的位置,去保住你自己的官位?京城的名声?和你这条蠢命?你这算盘打得,你怎么不去当账房先生呢?”   “别的不说,你这弑母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你别说乌纱帽了,你恐怕连命都危险!”   当场大老爷的脸色便被魏珩说得青白交加,他心里不过仗着老太太如今依旧舍不得要了他的命去罢了。   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前头早早的就把这事儿往哪顾嫣头上推去,后头更是遣散了屋里头的人,唯独留下把他们留下!   大老爷林鸿德深吸口气,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过是一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林家的事!你看不上的东西,你以为我那三弟看不上,这些年他不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我那位置?”   却是这时!   一声低喘!   那后头软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三老爷林承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   他扶着一旁的多宝阁架子站起身来,他眸色沉沉的盯着大老爷:“你莫要用你那污秽不堪的思想来揣摩我的心思!你看成宝贝的东西,不代表我会看成宝。”   “你继续当你的承恩侯,我不稀罕,只希望下头的孩子你能好好教育莫要日后都与你一副德行,果然不亏是被小娘养了那十年,眼皮子也是够浅的!”   “日后我林家的名声兴衰,自会有我这一房间来守护!等过些日子我母亲身子骨痊愈了,我们三房间便分家!”   分家!!!   林鸿德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珠子。 第129章   分家?   怎么可能!   如今家里的老祖宗尚为健在, 当年老侯爷去世的时候三房之间都未曾分家,如今却是突然的要在老太太病了后闹出分家的事情, 那外头的人该怎么说去。   这不是在他的脸吗!   大老爷林鸿德只觉得随着那句分家出来后, 他双颊火辣辣的痛。   于是!   林鸿德第一个反应便就是拒绝。   这京中就算有分家的, 哪有在家中长辈还健在的时候便开始分家的。   那大多数也就是几房之间隔个东西两院出来, 这便也算作分家了。   若是像三房说的那般直接搬了出去, 那依照老太太的性子自然后头是与三房一同居住的。   若是真的这般他大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三老爷林承志看着大老爷林鸿德那面上的表情,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他还一眼便猜出了林鸿德的想法。   于是三老爷无由得冷笑一声:“分不分家没有你拒绝的权利, 我看着我们曾经一母同胞的面子上舍了那侯爷的位置给你,至于前头你对母亲做下的那些个祸事,也不会传到外头去。”   “你若是再这般不知足,不愿分家,那今日我就把你毒害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昭告天下, 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逃得了天下人的讨伐, 你日后要以什么样子的脸面去享受你所谓的荣华富贵。”   三老爷林承志这字字句句的都戳到了此时林鸿德心里头, 他最惧怕的那些个方方面面。   他当下面色一白颤抖着嘴唇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你如今辞官回来,三姐儿又即将及笄, 你们三房没了承恩侯府的庇佑, 你要让婉姐儿以什么样子身份出嫁!”   什么样子的身份出嫁!   亏他还惦记着自己加嫡亲侄女的婚事。   三老爷林承志听得大老爷这话里话外的为他三房着想,但是那心里头不知打着怎样污脏东西的主意。   他眼中闪过沉沉杀意:“我这些年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不知道,亏你还有脸担心我家娇娇的婚事!莫不是二皇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头不清楚?”   大老爷一愣, 极力反驳:“我怎么会不知晓二皇子,我这不是念着二皇子他是个好的, 又是个有心的要娶了三姐儿去做正妃吗?”   “他以天家的血脉以及顾家的后台怎么配不上三姐儿?若是真的要说配不上,也是那身子骨病弱是三姐儿配不上二皇子才对!”   “这般好的婚事,你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看在三姐儿是我嫡亲的侄女,我会想着帮她!别的不说她如今这般年纪了,却是连个着落的亲事都没有!”   到底是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林承志看着自家大哥的那翻做派,他头冷笑:“亲事?我家姑娘的亲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若是觉得那二皇子是个好的,我明日便上皇帝亲旨求了皇上的赐婚旨意,也算了结了我们日后所有的血脉之缘。”   听得林承志这话,一旁跪着的陈氏双眸亮了亮,她正张口准备一口便答应下来呢,却没想到被大老爷林鸿德那阴沉的眼神给吓得硬生生止住了。   却是在一旁听着的魏珩看着大夫人那神情,他邪邪一笑道:“你不如问问你家老爷,那二皇子究竟是个什么癖好,你再来欢天喜地也不迟。若是三老爷的求旨还不行,不妨我也为这京城做一件好事,让这侯府五姑娘去当个皇子正妃也是极为般配的。”   魏珩这话直接怼得大老爷林鸿德面色青白交错,却是堵得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啦。   这时候,这陈氏也察觉出来这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为何这般好的事情却是偏偏不肯便宜了自家女儿呢。   陈氏她看着屋里里的人,脑中不断翻滚着各种猜想。   正在老太太身旁坐着的林娇婉,她却是像是要成全那大夫人陈氏一般。   突然间微微俯身对着陈氏凉凉道:“你若是把我那大哥哥给送到皇子府上去,也许还能讨得二皇子的几分欢喜。”   接着林娇婉的声音顿了顿,她声音带着坏意道:“若是把五妹妹送过,婉儿我还是这丑化说在前头,那保不住啊等五妹妹嫁过去还不出三日呢,大伯母您就可以去皇子府上替她收尸了!”   这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那陈氏还有什么不懂的道理呢!   想着这些,愈想愈后怕。   当初!   当初她家老爷不是抱着想把她家大姐儿往二皇子妃该有的温婉端庄的方向去养的么!   若不是那二皇子从头到尾都看不上她家大姐儿,那么恐怕那早早的被推入火坑的就是她家大姐儿了吧。   那陈氏想到这些,她几欲发疯!   她家大姐儿可是堂堂侯府嫡女,林鸿德嫡亲的女儿,他!他怎么就恨得下心来!   把自己的嫡亲女儿嫁给那有龙阳之癖的祸害!   他还是人吗!   他简直就是魔鬼!   想到这里,大夫人陈氏突然‘嘤嘤嘤’的哭出声来。   她看着床榻上坐着的老太太,伸手想要握上老太太的手臂,却是被老太太一巴掌给无情的拍了下去。   陈氏无奈,她也只得挪动着膝盖上前,整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几乎贴在了那黄花梨木的床架子上。   陈氏痛哭流涕道:“母亲!母亲儿媳求你,算是儿媳求求你了,莫要这般便毁了我家姐儿,我家惠瑾不也是你嫡亲的孙女么!求求母亲救救惠瑾 ,三弟……三弟他可是说明日要请了皇上的圣旨把惠瑾姐儿指了去给二皇子当正妃!”   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倒是知道惠瑾那丫头是你的女儿,但是你在害三房的姑娘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想娇娇她也是有父亲有母亲有人疼的姑娘。”   “你们这些孽障怎么就能用这般歹毒的心思去害她!你倒是说说你当初害她的时候又是抱着个怎样的心思!”   那大夫人陈氏听着老太太的话她的哭声一顿,愣愣的抬起头来,眸光更是不自觉的往林娇婉那张娇美异常的脸上看去。   倾国绝色!   凭什么那祸害能长了这么一张脸!于是陈氏看着那张绝美无双的脸,渐渐的也不知与谁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此时,陈氏的声音轻飘飘淡淡想了起来,她似乎是在回忆,更似乎在自言自语。   突然间,陈氏神情激动的指着林娇婉道:“她……她就是个祸害,就是个不详的存在!被老太太你亲手从死人肚子里剖出来的东西,能是个好的!”   “这一出生便抢了我家姑娘的宠爱不说,往日里我也就想着反正活不了几年,到时候死了也不过是一副棺材的事情。”   此时陈氏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但是我怎么会想到这个祸害的那条贱命却是越活越硬呢!你看看她那张妖里妖气的脸,长得美不说,就那蠢货般的性子,偏偏的就能力压我家的两位姑娘得了你一人的宠爱去!那贱人生的孩子凭什么!”   “那本该死的东西,你当初就不该把她从死人的肚子里刨出来的!她生来就碍着我的眼了,都碍了十多年了,难道我不该弄死她么!”   说道这里这大夫人陈氏的声音忽然尖锐的笑了起来。   此时她头发上簪着的那些个玉石翡翠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撒了满地都是,披头散发那神情宛若是疯子。   这陈氏似乎受了前头的刺激,如今看上去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在装疯卖傻。   她抬手指着林娇婉不住的笑出声来:“祸害!你就是一个本该死的祸害!哈哈哈哈……”   说道这里陈氏的神情突然一闪,她又转身指着老太太尖声笑道:“对!没错!不就是该死么!这三姑娘就是应该像当年我那小姑子一般,让我夫君给弄死去的!哈哈哈哈……丢到池子里让人强\奸了身子弄死了!”   当年的小姑子!   那不就是老太太当年那个还未及笄便夭折了的嫡亲女儿么!   老太太她这一生只有两个嫡子以及一个年级最小的嫡女而已,那陈氏口中死了的小姑子,也只有她女儿一人了。   怎么的此时到了这陈氏口中却是变成了被大老爷给害死的!   老太太彻底愣住,一旁的林承志也是彻底愣住。   倒是其中只有大老爷林鸿德的眼眸暗中闪了闪。   他突然的一把掐着那陈氏的脖子,硬生生的逼得她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后又眸色深深的看着老太太道:“母亲,你末要听这贱人胡说,这贱人只不过是疯了而已,她的话能做什么数,毕竟妹妹离世的时候,这陈氏还未嫁进侯府中,她能知道个什么事儿她如今只不过是想陷害了我脱身罢了!”   如何陈氏不知道,为这般故意装疯卖傻的说出来?   老太太的心无由的往下沉了沉。   此刻她也不答林鸿德的话,而是抬眸深深的看着陈氏:“你的孩子有父亲疼,有你这个手段高明的母亲宠着!”   “我家娇娇有什么!她可是我当年亲手从她死去的母亲肚子里刨出来的孩子,生母死了,父亲更是被你们大房逼得镇守边陲,就因为老婆子我多宠了她几分!你们便可以眼红得恨不得害死了她去?”   “我哪怕是再疼再宠她,她得了的那些个物件儿,你大房的两位姑娘哪一个没有!说到底你大房两个姑娘,那得到的东西也是只有多没有少的!说来说去后头你们这班做,不过是眼红她继母李氏手中的那些个你们永远的得不到的财务罢了!”   说到最后,老太太情绪激动的指着陈氏怒骂道:“你们这一家子人还是个东西!”   听得老太太的话,陈氏张了张嘴想要答话。   奈何大老爷林鸿德此时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她哪怕是想回答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其实这些年来陈氏她也分不清楚如何那般恨林娇婉恨之入骨!   刚开始是因为她是个死人肚子里出来的不详的东西,她觉得不能让自家的孩子与她一同,脏了命数去。   后来又因为林娇婉生来就身子骨弱,老太太又多宠爱了几分。   这渐渐的似乎便变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习惯,她就是觉得看这个侄女不顺眼想要还欺负,欺负了还是个蠢得不知道反抗的。   后头渐渐的,林娇婉只从大病一场后。   这陈氏发现她这个侄女似乎变了,变着口齿伶俐滑不溜手,更是变得有明艳动人变得比她嫡亲的两个女儿都要好。   于是这陈氏的心里头的怨气就越发的大了,欺负折磨着林娇婉。   只要觉得林娇婉过得不如她大房她便能浑身畅快,后来这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一种可怕的习惯,再后头她又失了腹中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于是陈氏便把所有的怒气都放到了林娇婉的身上!   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林娇婉这个不详之人带给她的!   若是她当年早早的就死了,那该有多好。 第130章   看着陈氏那不甘心的眼神, 老太太本能的抬手把林娇婉护在了身后:“你这个毒妇!”   “我毒妇?”   陈氏疯狂大笑:“不也是被你们逼的么!若是你处处给我的都是府中最好,处处以我大房嫡女为先, 我犯得着要去害她!若不是她挡得了府中属于我大房的一切, 我犯得着去整治一个病恹恹的贱人么!”   这大夫人陈氏笑着笑着, 她又突然间哭了出来。   她突地神情一度大转变, 眼睛瞪得滚圆的看着老太太哀哀戚戚道:“母亲您莫要误会, 这事可与儿媳无关, 再说了儿媳这般贤惠之人怎么会要害三姐儿那般好的姑娘”   “再说了, 我上帮你治理家务下帮你拘束府中众人, 这些年儿媳做的还不够好?哈哈哈哈……你本该只要日日当个清闲老太太便好了,只是母亲你为了那贱人为何要与我争呢!”   这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那陈氏便又哭又笑了数回,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   到了后头,这屋子里头的人也看不得她那一番做派。   不一会儿也不知是谁叫的, 此时外头便悄声走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那俩婆子先是恭敬给老太太行了礼, 行礼后她们便架着那极力反抗的陈氏往外头拖去了。   老太太的目光一顿, 终究叹了口气在最后留了一丝底线吩咐道:“把她给我关到大房的院子里去,在没分家前, 谁也不许把这心思歹毒的东西给我放出来!这些日子就好好留在里头反省便是。”   等解决了陈氏后。   这屋子里头也只剩下面色苍白神情僵硬的大老爷林鸿德。   当老太太眸光看向大老爷的时候, 那林鸿德对着老太太凄惨一笑:“母亲,现在这后头您是准备如何把儿子我给处理了去?”   “处理你?”   老太太讥讽一笑:“我可不敢,你这侯爷的本事可是大了去了, 那做下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如今就想着要瞒天过海了去, 当年你那嫡亲的妹妹也是傻,若是不傻了后头怎么会着了你的道呢!”   林鸿德他听得老太太的话,突然间神情激动道:“着了我的道?”   “母亲这空穴来风的话,你莫要因为思念我那嫡妹便血口喷人,当初若说怀疑,最应该怀疑是不是林绾绾那个庶女吗!你这多少年都不见她了,怎么就进宫一回,便如被他女人洗了脑一般?”   老太太看着大老爷那激动的嘴脸,语气格外凉薄道:“前头老婆子我听得陈氏那话,我仔细一想,当年曹家的那曹一城与你可不是极为要好的同窗?她对我家娇儿有意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后来我那孩子好端端的就那么没了,他转身又盯上了我家绾绾。”   “我那孩子就那般傻傻的没了,但是不代表绾绾就会如我家娇儿那般傻,也还好她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偏偏的绾绾那孩子太年轻,后头不不知是着了谁的道,如今想到恐怕是着了你这个嫡亲哥哥的道,害得我后头疑神疑鬼愣是断了与绾绾之间的联系!气得她一赌气便转身进了宫去当妃子,受尽天下人的谩骂!”   “要不是老身我前几日进了一趟宫,这事儿恐怕就被你给瞒天过海了去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她深深的喘了口气。   她目光森然的盯着面色僵硬的大老爷:“如今不过是仗着我手头没有证据,当年我也不是没有怀疑你,但是你可是我嫡亲的儿子,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去害自己嫡亲的妹妹的。”   “如今想来,你连我这个亲生的母亲都能想着害死去!那个与你也不过算得上几年情谊的嫡亲妹妹,在你眼里那又算个屁!”   林鸿德听得老太太那一针见血的话,袖中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但是他神情依旧不变冷笑一声:“那陈氏不过也就是风言风语几句话你怎么偏偏的就信了!那疯话也值得母亲你信去?”   至此老太太深深的看了大老爷一眼,嘴角一抿便大口道:“若不是陈氏开口,恐怕我今日这头脑昏沉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你的头上去!反正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们这母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母亲!”   大老爷林鸿德忽然咬牙:“用些事儿,母亲您莫要做得太绝了!”      “老婆子我做得太绝?你还有脸面说我?哼!与你这黑心肝更是没底线的东西也是说不清的。”   老太太朝着外头摆了摆手:“婉姐儿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迷糊记得你母亲前头绊了一跤如今身边也要人守着,就让万妈妈进来伺候我,老婆子我要一人静一会。”   林娇婉知道老太太此刻看着说话骂人都毫无问题,但恐怕也只是凭着那一口气强撑着。   虽然此时担心老太太的身子骨。   但是也知道恐怕此时还是要让老太太一人静静才好,毕竟这世间许多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真的深感同受的!   老太太当年失去了唯一的嫡女,如今更是又被鲜血淋漓的再破开伤口,把里面腐烂的陈年旧伤给活生生的再一遍遍的挖了出来。   屋子里众人很快便退了出去了,林娇婉不放心,又特地拜托了钟家嫡女钟朝颜留在了外间候着,以防老太太身子骨有个万一。   等安置后屋中的人后,林娇婉便跟着自己的父亲匆匆往外头走去。   这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身兼两头,因为此时三房的院子里还有胎相不稳的她母亲。   而已关于她母亲的病情,前头钟朝颜私底下也与她说了。   她母亲之所以被顾嫣绊倒后会变得这般的严重,是因为她当时李氏端着那盏子汤水递给老太太的时候,那碗边沾着的粉末不小心也被她手上沾了一些些上去。   后头那顾嫣看在眼中,那是为了掩饰李氏后头的中毒才使了法子狠狠的绊倒了李氏。      其实那顾嫣就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来掩饰李氏中毒的问题!   最后万幸!   那粉末她母亲手中是沾得极少的,而且李氏往日又是个身子骨健康的,这才堪堪在死神手里捡回了这一条命。   听着钟朝颜那一番话,林娇婉在跟着自家父亲出去的时候,她正巧看着跪在外头正跪在梁氏与四姑娘林宜悠中间的顾嫣。   于是林娇婉脚下一顿,便直直的向着顾嫣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那顾嫣一抬头见得林娇婉出来后,她眼中此时便是毫无保留的怨毒。   于是她看着缓缓向她走来的林娇婉突然的讥讽一笑:“老太太活了又能如何,没了我们大房的庇护,你一样什么都不是!”   然而林娇婉却是看也不看那顾嫣一眼,脚步丝毫不见任何停顿,却是直接饶过了那顾嫣走到了四姑娘林宜悠身前。   林宜悠看着慢悠悠的向她走来的林娇婉,看着那双冷清到丝毫不带感情的眼睛。   林宜悠无由心中一紧,她咬了咬牙却是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怯生生的开口:“三姐姐,这……这与妹妹无关,老太太屋子里的事,妹妹我可是一丝一毫都不知晓的,望三姐姐莫要误会了去!”   丝毫不知情!   她若是真的丝毫不知情,能与顾嫣那种心肠歹毒的人混到一块去?   却是这时候那顾嫣突然的讥讽一笑:“你倒是一个好一个不知情,出起主意来的时候,可是谁都没你的坏心思多!”   顾嫣话音才落下,便又一个惊慌的声音插了进来:“婉姐儿!别不说,这个事儿二伯母我可是丝毫不知情的,你要是怪罪她们便找了她们头上去便是,你不如求了老太太让我回去吧!”   说到这二夫人梁氏!   若是真的要论不知情,那恐怕这梁氏那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的,但是谁叫她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愣头青呢!   府中无论有什么热闹那都是要参和上一脚她才会满意!   平日里老太太不爱管她,反正也都是翻不出天去的小打小闹罢了。   如今摊上这种事这梁氏还不忘倒打一耙兴风作浪,这不叫她吃上一点苦头她又怎么能记得住呢!   于是林娇婉那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他梁氏,她直接略过顾嫣与二夫人梁氏的话。   微微府身抬手便抽出随身携带的丝帕,她用那薄薄的丝帕裹紧自己的手,然后隔着那丝帕捏起了那林宜悠的下巴。   嘴角一抿,林娇婉看着林宜悠声音凉凉的嘲讽道:“有些坏事我总想着事不过三便饶你一命,三妹妹你想想如今这都是第几回了?这回姐姐我可是忍不了了。”   “三妹妹既然这般争强好胜,总想着伸手去抢那些个不属于你的东西!不如这回我便成全了三妹妹你一回吧!过些日子我让世子爷魏珩给你办件事儿!”   “你不是喜欢那二皇子吗?想嫁进皇子府么?姐姐我不如成全了妹妹你如何?”   听着林娇婉的话,那林宜悠的眼睛突然的亮了亮。   她眼中期待的神色一闪而过,有些紧张的看着林娇婉道:“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我这身份进去,那是正妃还是侧妃?”   还正妃?侧妃?   林娇婉看着那林宜悠,无由的如看着那跳梁小丑一般。   她讥讽道:“妹妹既然也知晓自己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那你还肖想正妃?侧妃?能许你一个二皇子府上最莫等的姬妾那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妾室!   瞬间那林宜悠面色煞白!   以她这般的姿色,怎么可以委屈成为区区妾室。   她那还不如想了法子嫁给魏珩呢!   反正魏珩那张脸,不也是他迷恋的么!   她抬手便要去扯转身往外头走去的林娇婉,刚好一手堪堪扯住了她的裙摆:“三姐姐!我们林府出去的姑娘怎么能为妾室呢!你难道为了害我连老太太的面子也不顾了吗!”   “老太太的面子?”   林娇婉忽然转身:“你这种东西还要给老太太留什么面子?”   然后林娇婉他突然笑出声来,她看着林宜悠道:“三妹妹你前头不说话,我倒是有一事忘了,如今这时间也正好,我不如连本带利的掏要回我那些东西如何?”   “什么东西!”林宜悠看着林娇婉那清冷的神色,她无由的浑身紧张起来,想要往后头退去,奈何如今双腿发麻却是起身逃离的气力都没有。   这时候,只听得一阵细微的风声。   接着!   “啪!”   这一瞬间,林宜悠只觉得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痛,再接着便是左边脸颊!   这一下子十来个耳光掴下去,林娇婉只觉得整个手掌心发麻,她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心,看着已经被她那巴掌给打懵了的林宜悠。   林娇婉深深吐了一口浊气,扯着手中那个包着的丝帕丢在林宜悠身前嗤笑道:“我这一直放在妹妹那里十多年的东西,今日可是让我尽数取回来了,倒是谢谢妹妹的爽快,妹妹如今便好好的在屋子里带着吧,等妹妹及笄后,姐姐我必定忘不了成群妹妹曾经给我的那份好意!”   “那二皇子府上的姬妾富贵,妹妹日后便静下心来好好享受去便是!” 第131章   去当妾!   怎么可能!   那不是在作践她, 日后要她在姐妹面前如何挺起腰板做人?   她这上下讨好忍气吞声的十多年,那算什么!   不过是林娇婉的一句话, 便轻轻松松可以害得她一切皆无。   林宜悠想着这些抬头不甘往身前看去, 却是发现她那三姐姐早已经走得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她却是偏偏的在这种滴水成冰的阴寒天气里, 要在院子里头跪着认错。   那罪魁祸首却是能在那烧得暖融融的屋子里休息。   ……   这一跪便是数个时辰。   到了晚间那顾嫣已然被跪得生生晕死过去, 到底看着她如今有了身孕, 老太太也不敢做得太死, 毕竟吃斋念佛这些年。   那顾嫣若是真的罚了一天一夜, 指不准便真的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后头若是要是分家,总归会传出点风言风语去,老太太就怕这后头大房可以拿那顾嫣说事,等会子到了最后再来反咬她们三房一口。   于是待到二更天时,老太太终于松了口, 让大房了丫鬟婆子过来把那顾嫣给抬了回去。   那顾嫣仗着肚子里头的那块肉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但是那二夫人梁氏与四姑娘林宜悠却是没有那般好的命数了。   待她们跪倒了三更天的时候, 才被那膀大腰圆的婆子给拖着架了起来。   就当二人心中一喜以为老太太终于要饶过她们的时候,她们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被拖到那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里头。   月色冷淡, 祠堂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又建在那阴凉偏僻处,四周冷清清的一个伺候的人也看不到。   二人被拖进去后,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婆子扔了两个蒲团道地上后, 便往后头退去。   却是这时,后头阴暗的角落里突然的悄无声息走出一个婆子。   那婆子面容严肃, 眼中透着阴冷到令人寒颤的光芒。   继而她声音冷冷道:“老太太说了,念着往日的情分夜里寒凉,今日便让二位主子到祠堂里头跪着好好反省,若是跪得不好,等明日天色大亮的时候那便继续到福寿堂前的院子里跪着。”   “也好让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涨涨记性,省得一个个都当着侯府是没有规矩的地方。”   那婆子的话才说完,二夫人梁氏与四姐儿同时面色大变!   因为她们认出来了,这个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掌管这府中家法最铁面无私的阎婆子,也更是老太太身旁除了万妈妈之外最得老太太信任的婆子。   毕竟这阎婆子可是不是一般人。   因为她是宫里头出来的嬷嬷,那当差的地方可是宫里头最为恐怖的慎刑司。   那种变\\态地方出来的婆子,那手段自然是残忍得可怕。   只是这阎婆子在林家呆的时间也不长,后头更是莫名请辞,最后得了老太太的恩典养老去了。   怎么的如今又回来了。   她们都以为这阎嬷嬷早就死在外头了。   梁氏想着这些身心具颤,她上前爬了几步后一把扯住那阎婆子的衣摆。      声音前所未有的惊恐道:“阎嬷嬷,我婆母……我婆母她终究是个什么意思,我们这跪也跪了,罚也罚了,说道那面子,面子也算是丢尽了为何……为何还有把我们关到这祠堂里头去?”   那阎嬷嬷冷笑一声:“奴才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老太太说了,这段时间你们便在祠堂里头静静心,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便什么时候出去,若是一年不反省好便一年的关着!若是永远都反省不好的话,那便永远关着便是!”   关一年!      或者可能是一辈子?   梁氏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反省?老太太糊涂了不成?”   “我不过就是个凑热闹的,老太太她罚也应该罚四姐儿与顾家那姑娘,与我这一个丝毫不知情的人又什么关系?这不是一棒子也把我给打死了去?我这不是冤枉吗?”   那阎嬷嬷的面色无由的沉了沉:“二夫人您莫要误会了,这事儿怎么会与你无关系?”   说到这处那阎婆子那昏黄浑浊的眼睛带着令人寒颤的冷意,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二夫人道:“既然夫人您不知道,那老婆子我便把老太太意思也清楚的再说上一遍!”   “第一,你作为府中的二夫人,兄弟阋墙你竟然不忘煽风点火那便是你的错!”   “这第二!你作为四姑娘的嫡母,你没有教养好四姑娘就算了,还与纵由着四姑娘这般放任,这也是你的大错!”   “至于第三!……”   阎婆子深深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这府中的风吹草动,二夫人你真敢对着那这祠堂上头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你真的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人?”   随着那阎婆子的话音落下。   霎时间祠堂里跪着的二夫人梁氏面色煞白,浑身不住颤抖。   但是能在手段那般厉害的大夫人手下蹦跶那般久的二夫人梁氏她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此时她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关看着那阎嬷嬷僵笑道:“怎么会!我婆母她一定是误会了,既然我老太太她心里头有气,那我这做媳妇的自然要跪着受着,更是要诚心诚意的跪倒她满意为止便是!”   这话说完,梁氏对上阎婆子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于是她嘴角扯了一个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可是要与老太太说我这是真心实意的悔过!”   那梁氏说着,还不忘偷偷解下脑袋上簪着的所有贵重的发簪偷偷塞到了那梁婆子手中。      终于那阎婆子扯了扯嘴角收下了那东西,她声音一顿道:“二夫人既然知道那便是最好的,老奴这头也好对老太太那有个交代,等老太太什么时候满意了,自然会放了你们出去的!”   等阎婆子说完,便带着身后的另外几位面无表情的婆子往外头走去。   在最后头而她突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跪着的梁氏与林宜悠,转身往外头走去。   霎时间那祠堂里的门被那出去的人一关。   紧接着便是那咔嚓落锁的声音。   本就黑的祠堂里头,此时更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祠堂里头的梁氏与林宜悠听着那锁声,她们同时不受控制的浑身一抖,内心深处开始渐渐弥漫上一层心惊胆战。   ……   当日深夜,老太太房中来了个行色匆匆的婆子,更是把前头那梁氏塞到阎嬷嬷手中的东西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手中那些个玉石发簪,她神情一冷突然的对外头吩咐道:“让她们给我好好的静静,都到那祠堂里头了还想着收买我的人!”   于是,那夜之后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那祠堂里头的那扇门便没有打开过。   那门哪怕被里头的人死命的去砸,也依旧是丝毫不动一分。   就这般过了三日。   三日后,外头的人才终于得了老太太的吩咐把里头的人给放了出来。   此时那二人眼看着神情枯槁面无血色,哪怕在这大冬日里,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恶臭。   但是如今整个府上丫鬟婆子被那阎嬷嬷整治得战战兢兢,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往那处多看一眼。   这三日的时间。   老太太的身子也被钟朝颜给调理得极好,已经可以在万妈妈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上一会儿工夫。   而那前头见红几乎是滑胎的三夫人李氏,如今那腹中的孩子也被钟朝颜的医术给保住了。   同样的经过那日的惊心动魄,林娇婉更是在自己的玉棠居里头足足躺了三日。   她更是除了时时注意三夫人李氏与老太太二人的身体外,便没有心思再注意过外头的任何事。   却不知这三日除了承恩侯府中闹得天翻地覆外。   那宫里头也同样是闹翻了天去。   因为!   那已经出宫建府的二皇子突然莫名失踪了!   其实那二皇子出宫建府后本就是行踪诡异,那怕是数十日没消息也不一定会引人怀疑,但是偏偏的遇上了那淑妃顾氏的生辰!   自己嫡亲母亲的生辰都未曾出现这本就是极为奇怪的问题。   偏偏的那日皇子侧妃钟氏也不是个省心的,她遇到这事儿,想也不想便当日匆匆忙忙的进宫给那淑妃请安。   请安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那二皇子殿下已经几日没有回府了。   那淑妃皱着眉头一想,也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按照二皇子往日那作风,虽然是个不省心的,但是表面上的那表现的机会他那是做得极好的。   更不可能因为出宫建府便连自己生母的生辰都不来请安。   那淑妃越想越不对劲,便赶紧差遣了宫里头的人往哪顾丞相府中递了消息。   这消息一递。   那顾相皱着眉头一查!   这才发现其中的奇怪之处。   于是!   等众人反应过来后,却是发现那二皇子已经失踪了足足三日!   平日里他身旁跟着的那些个暗卫那也是一个个都莫名消失了。   这下子,这消息一散出来,宫里宫外都慌了神了。   毕竟三日时间,那样一个大活人几乎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出来。   这悄无声息做到这般的,想想也知道那人的手段究竟有多可怕!   那几日时间,那顾府中的人更是愁白了头发。   那二皇子生母淑妃更是日日的到皇上跟前哭诉,把皇上哭得烦不胜烦。   于是那皇上一甩袖子,直接把这事吩咐给了刑部尚书徐卿去查探!   说道这徐卿是何人!   如果那京城里头他们第一个想弄死的人是魏珩的话,那第二个想弄死的人铁定便是徐卿!   这徐卿别看他一副温润如玉佳公子的名字,但是偏偏这人出身寒门,手段狠辣无比,面上更是一道从眉心道嘴角的疤痕硬生生的破坏了他那生得其实是极好的面容。   如果是那魏珩是京城中的恶霸,那徐卿便是京城里头帝王身边的一条最忠臣的走狗!   这探查二皇子的事交到了那徐卿手上,那顾相就算是想动手脚也插不进去手去的。   更别提在这里头悄无声息的做手脚了。 第132章   二皇子失踪。   再加上前几日临街闹市中的那一场刺杀, 后头又是顾家嫡姐与面首临街衣不遮体的笑话。   一桩桩打脸的事,那大梁帝王煜帝只觉得自己的颜面那是丢了不止一次。   又加上这几日他日日被那淑妃哭得烦躁, 但是又不得不碍于顾家的面子, 不能甩了她脸色去。   早朝上被那顾相逼得烦不胜烦的帝王, 他一甩袖子便这寻找二皇子这事儿交到了刑部尚书徐卿手中。   这徐卿不过连而立之年都未到的年纪, 偏偏的就是他这般的年纪, 倒是坐上了刑部尚书这个众人羡慕的位置。   这朝中恨他的人多, 嫉妒他的人更多, 想弄死他的人那更是数不胜数了。   反正这徐卿在朝中得罪的人, 可以说是与魏珩不相上下了。   偏偏的就是这种境况。   这徐卿也不见得会说什么讨巧的话儿,更是没有显贵的出声,连书都没有读过几年的。   但是唯独这样的人却是得了帝王的赏识,那升官的速度,从七年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到如今的刑部尚书。   那一般人就是起了千里马也不见得能赶上他的。   偏偏的就是这样子的人, 到了这般年纪别说娶妻了, 府中那伺候的下人, 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的,这徐卿更是一度被传言有什么变\态癖好。   毕竟这位刑部尚书的那手段可谓是出了名的残忍, 曾经更是一度吓得京城贵女谈之变色。   ……   宫里头。   这前头的朝会才散去。   后头那顾相便紧紧的跟在那徐卿身后, 正打算仗着自己是那二皇子外祖的名义套一些交情的时候。   却是不过一个错眼的功夫,那徐卿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一转眼的功夫,那徐卿便消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宫外一处并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头。   此时那院子里头的摇椅上正坐着一个身形修长, 眉目精致又透着隐隐戾气的贵气公子哥儿。   只见公子哥儿长着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这在大冬日里头,他一手里摇着手中的折扇, 一手端着一盏子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慢,然后眯着眼睛惬意的悠悠呷了一口。   一口下去,这人眉头一皱,却是嫌弃的看了那茶盏子一眼。   紧接着那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便轻轻一顿,把那茶盏子给远远的推了出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承恩侯府那一桩事后便消失多日的魏珩。   而这处呢也不是别的地方。   这处不起眼的小院正是刑部尚书徐卿徐大人的府邸,徐府。   而魏珩坐着的这间屋子呢,正是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徐大人的书房。   书房这种最为隐秘的地方,看那魏珩的神态动作却是与回家一般无二,外头来来往往的下人就仿若是瞎了眼一般,对于那光明正大推门而入是贵气公子直接视而不见。   前头魏珩那满脸嫌弃的样子,自然是被才从外头回来的徐卿尽收眼底。   他眼神不动神色的看了那茶盏子里的茶水,便抬脚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那徐卿进去后看着里头的魏珩他也不说话。   而是自顾自的端着桌上的空盏子,给自己倒了一盏子滚烫的茶水。   刑部尚书徐卿眯眼一品:“啧……这可是本大人府上头最好的茶水了,没想到世子爷您倒是喝不惯,不如给世子爷您带一斤回去?多喝喝也就习惯了。”   是么?   这可不见得!   毕竟徐卿这狗东西,珍馐美馔华冠丽服不也吃穿了好些年了,不是一样也改不了他浑身那下下下下的狗样么!   于是魏珩抬手在那红木桌子上敲了敲。   他眼神微微一动看着那徐卿道:“给我一斤?上好的茶?本世子爷恐怕是受不起你这抠门货的东西,京城里的宅子当年也不是没有给你准备,你偏偏的不就是愿意住在这头么?”   那徐卿听得点了点头:“那可不是么,本大人天生就泥腿子出生的,与你这富贵命可比不了,不如你就装一斤回去吧?”   这两人间也不知是打着什么哑谜。   下一瞬间。   魏珩眉目微微一挑。   他便抬起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拍,便对着屋外的空气道:“乌川!你去给徐大人弄一斤最上品的碧螺春来!给我堵上他的嘴!”   接着那空气出响起了乌川的声音:“是。”   这随随便便一开口便是一斤上品碧螺春!   在大梁这碧螺春的珍贵程度别说一斤了,就算是魏家那实力超群的镇过公府上都不一定能凑出十两来。   这魏珩一开口便是一斤!   也是好大的气派。   这回。   听得魏珩那眼睛也不见眨巴的话,那徐卿终于是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你既然不愿要我的东西,总归你得给我一些不是。”   徐卿那一笑,他那道眉心到嘴角的伤疤,此时随着他那笑容倒是愈发显得狰狞吓人。   那偏偏呢你不去看那道伤痕呢。   这个人的那张脸也是可以算得上是京城绝色,更恐怕是与魏珩不相上下的。   魏珩看着徐卿脸上那道狰狞又丑陋的疤痕。   他微微拧眉嫌弃道:“你脸上那东西破伤疤,都沾了多少年了,也不见你弄掉,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徐卿深以为然:“这可不是么!本公子若不是脸上沾着这个能令京城贵女闻之变色的破东西,哼!这京城里想要嫁给本大人的女人,都能从京城排到嘉峪关了!可惜都是一群俗物罢了。”   听得徐卿的话,魏珩冷笑:“你这自命不凡的东西!当年我在哪嘉峪关暗卫营时便不该那般早救下你!就该让你被那人一刀切了连,带着那疤痕过上一辈子算了。”   “救都救了,你还有后悔的余地?”那徐卿也不是个吃素的,开口便把魏珩的话给怼了回去。   徐卿抬手指了指外头,他看着魏珩一脸严肃道:“今日早朝如你所料,皇上把那寻找二皇子的任务指派给了我,那事你真打算就那么做?”      听得那徐卿的话。   魏珩的目光一闪而后弯起一丝冰凉毒辣的笑意:“人都被我给送到那小倌馆里去接了几日的客了,能不做吗!在说了,你别忘了当年你对我发誓的时候,你真正效忠的人是谁!”   是谁呢!   徐卿眸色一深,他眼中闪过那个坐在轮椅上,更是一脸纯真无害的少年。   而后他又深深的看了魏珩一眼。   其实这七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魏珩,却是有时时刻刻发现魏珩这个人根本就看不透。   他那心思手段与能力,若说要造反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偏偏的呢,他却是连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得空时,日日的围着林家那位弱不禁风的娇女转着。   但是若说魏珩好女色呢!   那也是更不可能的,因为这人那眼睛里也只容得下林家三姑娘那么一个女人。   于是徐卿一度认为这魏家世子爷恐怕是个脑子有病的。   此时魏珩倒是不知道那徐卿究竟是在想什么的,他眸色一深道:“顾相那老不死的如今是愈发的猖狂,我若是不废了他的手脚毁了他的希望,他这几年恐怕还是可以忍得下去的,如今本世子便是要逼他,逼得那顾家自乱手脚!才能找了法子灭他全族!”   那徐卿听得魏珩的话,他回过神来。   啧啧两声看着魏珩道:“你也是够狠的,不过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而已,!也不知你这般手段狠厉的人究竟怎么骗到媳妇的……”   “不过说实在的。”   紧接着那徐卿话音一顿,语气寒气森森道:“到时候你可记得把顾相那老不死的丢到刑部给我千刀万剐?毕竟我想弄死那老不死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听得那徐卿的话,魏珩冷笑一声:“呵……”   魏珩与那徐卿足足在书房里呆了半日,也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东西。   等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那刑部尚书徐卿手中突然有了重大的突破,只见他带着刑部的一群下属凶神恶煞行色匆匆,直接踹开了二皇子隐藏在甜水巷那处的隐秘院子。   这徐卿的一脚可不得了了。   那简直是如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连串的隐藏在那光鲜亮丽外表下的污秽东西这都给带了出来。   这一下子那简直是朝中震惊。   虽然往日二皇子那风言风语的也不少,但是总归的没有石锤的证据,如今甜水巷那处的院子被徐卿给挖了出来。   一连串的,那二皇子那诡异的癖好,圈养娈\\童以及那断袖的传闻已经可是算是坐实了!   钟家的那位二皇子侧妃听得那石锤的传言那是恨不得上吊。   顾家呢!   那顾相更是不知在书房里砸烂了多少块砚台了,当顾相说道徐卿的时候,那是更恨不得生食其肉,都是难以解恨的。   其中最奔溃的自然是当属那宫中的贵妃娘娘顾氏。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皇太后的寿康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却是连那皇太后的衣角也没看到一丝。   也不知是在谁的推动下,那京中的流言蜚语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是几日的时间,整个大梁都知道二皇子那极为不端的品行。   当然这都不是对可怕的,那最可怕的是那二皇子在甜水巷被查的第三日,更是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群去偷宝的毛贼。   然后那几个毛贼对着那甜水巷的院子,里里外外掘地三尺的一挖!   结果挖出了几十具,单单那看那尸身骨架便只是还未成年的尸骨。   第二人天还未亮便有人报了衙门。   那仵作带着人一看!   满身伤痕,那全部都是不堪虐待而死的!   这五六日时间,随着二皇子那龌龊的事儿一闹,京城里几乎是如炸了锅一般,但是偏偏的那当事人二皇子却是连一个影儿也找不到。 第133章   那二皇子究竟是去了哪处呢?   别说宫里头的那些个贵人了。   就是连那宫外头几乎能一手遮天的顾相顾许山, 他这些时日里,哪怕动用了手中所有的绝密势力, 也愣是挖不出一点儿关于二皇子的消息来。   倒是二皇子往日做下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污秽事儿, 倒是拔了萝卜带起了一地的泥, 日日都有新的消息往外扯出来, 许就是所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善恶到头终有报。   ……   终于这十日时间转眼而过。   说快呢, 老太太已经能在万妈妈的搀扶下, 披着厚厚的狐裘去府中的花园里头走走了。   说慢呢!   林娇婉的继母李氏, 如今虽说依旧是下不得床来,但是离她那生产的时日也愈发的近了,那肚子更是如吹气球般一日大过一日。   虽然众人数着日子担心她肚子里头的孩子,但是眼看的也是要临盆了。   再说说大房那大夫人陈氏。   陈氏自从那日装疯卖傻之后,便被大老爷林鸿德给拘在了院子里头, 那是出不得半步门的。   虽说府中老太太醒来后便用了雷霆的手段, 把事态给平息了下来, 但是倒是那陈氏在府中当了十多年的当家主母。   那消息到底是被她传给了那府中已经出嫁的大房嫡女,如今的文国公府少夫人, 也就是也即将临盆的大姐儿林惠珺。   当日那大姐儿便偷偷的让人套了马车, 直接往承恩侯府上去了。   她也没有去找林娇婉,更没有去大房看已经被拘起来的大夫人陈氏,就连三夫人李氏的院子都没有去。      而是直接带着丫鬟婆子到了老太太的福寿堂前。   她愁眉不展, 眸色沉沉的,站在那福寿堂门前, 也没有进去。   而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挺着那即将临盆的肚子,腰板挺得笔直的,利落干脆的往地板上一跪!   这一跪!   跪得那身后伺候着的婆子心惊肉跳,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这时候。   听了下头汇报的万妈妈赶出来一瞧,也是面色苍白的,赶紧找了老太太去。   老太太前头才吃了汤药,正抱着暖暖的汤婆子,昏昏沉沉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显得没精打采。   于是老太太正闭目养神的时候,便听到万妈妈那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老太太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声音有些虚弱的低哑:“万芳,外头那是怎么了?”   万妈妈白了脸色,看着老太太欲言又止:“老太太,大姐儿,大姐儿她前头回来了。”   大姐儿?   “惠珺那丫头么?那便赶紧的让她进来,怎么的大着肚子好端端的便回府来了……”说道这里,老太太神情一愣。   她这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她盯着万妈妈道:“大姐儿如今在哪?”   万妈妈握着的手心紧了紧,声音战战兢兢道:“她……大姐儿她如今就在福寿堂门前跪着呢!”   随着万妈妈话音落下,老太太惊得坐直了身子,愣愣的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半晌。   老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惠珺那丫头啊,从小便是个懂事又孝顺了,只是她也太过懂事孝顺了,难道日子过得不苦?”   “你去告诉她,莫要拿她的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我,老婆子我虽然怜惜她宠她,但是不代表她父母坐下的那错事,要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来补偿!”   “若是她真的想要孝顺我,便乖乖的给我回了文国公府上去,把肚子里的孩子稳稳当当的生下来,与她那郎君过和和美美的好日子!这便是她对我最大的孝顺!”   “老太太。”   万妈妈忧心的拍了拍老太太的心口,颤着声音道:“您千万莫要与大姐儿置气,那孩子老奴看着是个好的。”   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眼眶微红道:“老婆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好的,我哪里舍得与她置气哟,你快让她给我回去!”   万妈妈得了老太太的吩咐便匆匆出去了。   那万妈妈一出去便见得大姐儿那倔强的神色,万妈妈心疼的一叹,便把前头老太太的话一字不漏的,全给大姐儿说了。   说完后看着大姐儿那依旧倔强的神色。   万妈妈到底心下一软,难得自作主张一回。   她看着大姐儿,而后用那极细的声音把府中那数日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大姐儿听。   听到最后,那大姐儿瞪大了双眼,更是身形不稳摇摇欲坠,那面色最后白得一丝血色也无,满目震惊。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做这般的蠢事!   林惠珺揪着万妈妈的手,声音颤抖:“妈妈说的这可是真的?我只知晓母亲犯了错,几乎要丢了性命,但是……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那愚蠢的父母竟然是要合起伙来,要毒杀祖母逼迫三姐儿嫁给二皇子!”   说到这里,大姐儿红着眼眶缓缓的站起身来,一向柔弱的眼神中,倒是泛着一股子坚定,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语气道:“麻烦妈妈与祖母说声,是孙女不孝,贸然打扰了祖母的清净。”   林惠珺知晓了前因后果,再也不多说什么,便扶着丫鬟的手,扶着自己的肚子,转身准备离去。   却是这时候。   万妈妈从身后拿出一个匣子道:“大姑娘你等等!”   万妈妈指着手中托着的那个精美的黄花梨木盒子道:“这是老太太要老奴给您的物件儿。”   “老太太本是等孩子出世那日要亲自过去给您的,奈何如今看着老太太的身子骨,这段时间恐怕是轻易出不得门了!”   “所以老太太便把孩子的东西给提前准备好了,就等姑娘顺利诞下孩子。”   看着那匣子东西。   林惠珺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的。   想着父母做下的蠢事,自己都有点颜面无存,更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到底没脸带着府中。   林惠珺便就此带着丫环,匆匆回了文国公府上。   回府后,她更是紧紧的抱着那匣子东西。   哪怕是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也未曾撒手,而是抱着那匣子东西在屋子里头,哭了整整半日才缓过情绪来。   大房陈氏用了法子,把大姐儿给忽悠回娘家后,到底是得了消息从白日等到了深夜,却是连大姐儿的影子也未曾等到。。   如今前些日子里,承恩侯府中的事多少闹了一点风声出来。   但是这种时候谁还会闲着没事去注意承恩侯府里头。   毕竟那事儿,比起如今京城里头二皇子失踪、短袖、残暴这事儿,已经是算不上一档子事的破事了。   谁让这京城里头二皇子的行踪还没有个着落。   到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作为宫中皇子哪怕是再不堪,那也是皇族贵胄,皇家血脉,那天家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这些日子以来,愁白了不知多少头发的顾丞相,他终于是忍不住,亲自去拜访了那刑部尚书徐卿!   却是不想。那顾丞相最后却是连徐府的门前都没进得,便被那传说中公正不阿,只听皇上调遣的徐大人给赶了出去,略显狼狈的离开了。   那徐卿第二日早朝的时候,更是不忘参了顾许山一本。   气得顾许山面色青白,更几乎是喘不上气来,若不是这顾许山是心态坚定更是个不要脸,连帝王也要忌惮三分的人。   如果是寻常的官员,恐怕是早就被气得吐血晕死过去了。   到了第三日,也就是二皇子失踪的第十日的时候!   这时候几乎被皇帝与刑部尚书徐卿拿刀架了脖子上的京兆尹,终于被逼的无可奈何出了狠招。   他们把那二皇子的画像画了下来贴了满大街都是。   本也就是不知是谁出的注意,抱着勉强一试的心态,不想这蠢法子还真的有了用处。   在二皇子失踪的第十日下午,京城里头终于传来了消息,在那京城中最为有名的小倌馆里头发现了疑似二皇子画像的男人!   小倌馆这种见不得光的风流场所!   谁能想到是这种地方!   等那刑部尚书徐卿带着下头的人,以及京兆尹带着下头的小弟,对着那小倌馆破门而入的时候!   非常巧合的。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见了,那不着寸缕与数个男人交缠在一起的二皇子!   于是!   徐卿怪叫一声:“二皇子这是想着事情败露,放弃自我,饥不择食?”   而那京兆尹大人呢!   则是觉得深深的被眼前的情景辣的眼睛疼!   这一下子场面太宏大了,人又多。   更是来不急清场。   这后头也不知是谁透出去的消息,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这处京城里头最有名也是最繁华热闹的小倌馆,便被那得了风声看热闹的平头百姓。   还有各家府上的小厮、采买的婆子,打听消息的执事,里里外外水泄不通的围了数圈。   那场面也是好不壮观。   这消息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是如飞一般,全京城都知晓了。   等到消息传到宫里头的时候,御书房里,大梁的皇帝萧煜更是不知道砸碎了多少块砚台,指着下头的暗卫道:“把那蠢货给我带进宫来!”   承恩侯府里头,林娇婉吃了手中暖融融的羊乳羹,怀中抱着比汤婆子还暖和的魏宝,在听得魏珩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清冷声音,把外头二皇子那事儿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最后更是听得林娇婉一愣一愣的。   最后,林娇婉眨巴眨巴了眼睛直到看得魏珩有些紧张,身怕自己的手段被林娇婉嫌弃时。   林娇婉却是突然俯身。   她对着魏珩的脸颊就是‘吧嗒’一下,便是一口,极为愉悦道:“果然,珩哥哥的手段就是大快人心!”   这下子,魏珩终于是满意的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抚了抚林娇婉那红润的唇瓣,突然声音邪邪道:“右边脸颊也要亲亲……”   谁他妈给你亲亲!   于是林娇婉快速举起魏宝,对着魏珩那右边的脸颊就是一口。   魏珩这错不及防,倒是被格外给力的魏宝实打实的舔上了一口。   一瞬间他只觉得那魏宝那黏腻的口水恶心无比,连忙擦都擦不干净,估计要耗费好些香膏来洗一洗。   奈尔听得耳际间他家娇娇,那做坏事得逞事如银铃般的笑声,他也是不自觉的弯了眉眼,心下暗暗欣喜。 第134章   大梁。   宫中!   淑妃娘娘顾氏得了宫外头传递进来的消息后, 她便只觉得天旋地转,那是站也站不稳了, 等到了后头更是硬生生哭得昏死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 那金乌已不知何时坠落, 一轮弯弯的月牙儿冷冷清清的挂在了外头那擦黑的天空上头。   外头寒风阵阵, 仿若是鬼哭狼嚎。   顾氏听着那声音, 她也不知怎么的一阵寒意从骨子深处冒了出来, 继而她浑身一抖, 仿佛这无尽的黑暗里头, 又一双双鬼眼在盯着她一般。   心头暗恨,又看着整个屋子里头却是连一个明亮的宫灯也无!   顾氏一拍傍边的床架子,抬手便把一旁的摆件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头。   继而她死死的咬着后牙槽,眉间带着一股子暴虐的冷意:“伺候的呢!下头掌灯的宫女呢!都死了不成!怎么的看着本宫那皇儿出事了,如今就开始阴奉阳违了!你们这些个贱婢莫要忘了我父亲可是当朝丞相!?”   那淑妃顾氏的声音又大又尖锐, 等她话落的时候这宽大的寝殿里头却是泛起了回音, 就愈发显得恐怖毫无人气。   而在那淑妃床榻的不远处, 寝殿里角落处候着的那些个宫女太监,却是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连一丝的声音也不敢发出。   却是这时候, 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缓慢响起。   接着这安静的寝殿里头响起一个淡淡的,看似毫无情绪但是充满威严的声音:“顾氏!你真的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后宫!不是前朝官员能作威作福的地方!你顾家的手伸得可真长!”   听得那声音!   淑妃顾氏突然吓得浑身一激灵。   她突然间瞪大了双眼往哪声源出望去。   隐隐的还是可以看得一个高大威严,但是却格外模糊的身影。   这人!   “皇……皇上!”那淑妃顾氏几乎的带着哭腔的从床榻上滚到地上去跪好的。   她一看见那人, 神情激动便奋力的向前扑去。   整人娇软的身子一扑上去,便死死的抱着那双明黄色的靴子, 更是不忘用那娇酥软香的地方有意无意的蹭着,神情惊慌又可怜道:“皇上!皇上这都是误会!这一定是有人要害他!妾身这些年来一直安守本分,更别说二皇子那般乖巧的孩子了,他绝对不是可能坐下那样恶毒的事的。”   淑妃顾氏,似乎还嫌不够,她又继续道:“你也知道二皇子那孩子他平日里就是个善良又孝顺的,他……他绝对不是可能做出那般的事来的,皇上求您相信妾身!这!真的是有人要害他!”   那淑妃顾氏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是悲壮又令人怜惜!   再加上那若有若无楚楚可怜,仔细听去仿佛如呻\\吟般的哭声。   这眼前的林林总总,若是一般男人见得早就把持不住了,哪里还有正经心思听她那话里有话的套路。   只要一个不慎便可能落入这个女人的圈套中。   这可惜的是眼前这站着的男人他并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是大梁之主,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再加上在他的吩咐下这寝殿里头才会黑灯瞎火的。   如今的情况那,就算那淑妃的脸上此刻是能开出朵花来,那帝王也一定是见不得的!   至于那若有若无时时刻刻都令人浮想联翩的哭声!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眼中神情越发寒凉,他心里头冷笑一声!   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在心情好的时候,这淑妃用个一次两个的这种方式争风吃醋躲宠的,他也不过是当个玩笑的乐子罢了。   如今都这种证据确凿,二皇子那孽障坐下那般让他威严扫地的事,再加上如今顾家呀愈发猖狂的态度!   哼!都的时候了!   不承认错误就算了,还想着当着他的面忽悠!   果然!   这顾家从顾相那一代代开始,便没有一个好货了。   他作为帝王难道还不知那女人生养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帝王萧煜心中冷笑。   他微微俯身,眼中是冰凉的寒光,而后抬脚微微用力便一脚把那顾氏给踢到了一旁。   那顾氏一摔这宫里头更是安静得可怕,除了那背着手在寝殿里头转悠的帝王,以及那脚下的脚步声外,那顾氏如今也是就算是哭都不敢哭出声来了。   就这般过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   帝王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他突然开口道:“淑妃!你知道为什么你到如今还能好好的活在这宫中,我更是愿意给你升了份位。”   那地上跪着的淑妃顾氏一愣。   她撑着地板上的手死死的握紧,但是口中依旧道:“臣妾惶恐,臣妾并不是知晓?”   “不知晓?你这是好一个不知晓!”   帝王萧煜冷笑一声:“你怎么会不知晓呢?”   “你那小心思不是想法可多了!这些年你心里头不是认为自己的份位能一升再升那是因为你那半路出来的父亲顾相吗?”   此时当场被帝王毫不留情戳穿心思的顾氏深深垂了脑袋,她就生怕自己眼中的情绪会泄露了什么东西出来。   “哼!”   帝王萧煜突然上前走了两步。   他看着战战兢兢跪在他身前的女人:“呵!那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头的风流老东西!你真当朕是在忌惮那老东西?”   “不过是觉得你是一枚用的顺心趁手的棋子罢了!不过你这棋子如今倒是风光后愈发嚣张!”   “对于那嚣张的人呢!迟早会死的!”下一秒,那黯哑的声音,却是不留任何感情的吐出了那令顾氏面色大变的话来。   那淑妃顾氏听得浑身一抖,声线发颤:“皇上……”   然而那帝王萧煜却是说出这话后,便甩袖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   似乎这没头没尾的几句话,也只是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突发奇想罢了。   然而那淑妃顾氏看着那男人毫不犹豫远去的身影,却是突然的心下一慌,几乎是疯狂的朝着那恍惚间明黄的身影那头跑去。   然而那人却是走的毫不留情。   外头殿门处,灯火就着那清冷的月色照进来一丝丝的幽幽冷光。   却是随着那往外头走的人,殿门一关,那光线一暗,却是像把人所有的希望关在了里头一般。   那顾氏用尽力气冲向前去,她疯狂的拍打着那一扇扇精致道巧夺天工的屋门,惊慌尖叫:“皇上!皇上您听我说,您听我解释,这件事完全就是误会,二皇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外头传言的那般事的!”   “那些死人尸体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   此时那明黄的身影此时就站在那门的另外一边,他冷眼看着那被敲得发响的殿门。   他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对着下头的人吩咐道:“除了一日三餐!不许又任何人进去!违者杀!”   “是!”   听着这个句话!   里头是女人几欲尖叫。   她不甘心的垂着门:“皇上!皇上您为何就不相信臣妾呢!”   “相信?”   “相信你什么?我今日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朕倒是没想到,那宫外头的事才刚刚传出风声来,连朕的御书房都是前头才将将得到那消息!”   “但是朕这宫里头的淑妃娘娘顾氏,那可畏是手段通天了!那消息传播的速度可是比朕的御书房更快!”   听得外头男人的话!   淑妃顾氏只觉得浑身发冷,背脊上都是冷汗!   她这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致命的错误!   后宫不得干政!   二皇子这事儿,已经算不上是后宫的事了,这已经是涉及朝堂,更是涉及这大梁天下的黎明百姓的事!   二皇子那甜水巷的院子那处,里头死了那般多的人!成年累月,有些尸骨都烂得只剩下骨头了。   然而这些东西刑部才刚刚开始查探,偏偏却是顾家却是最先得到了消息!   然而那淑妃她万万也没想到,顾家给她的这份消息,竟然比御书房更是快了足足半日!   虽然只是半日!   但是如今一想起,便会令人寒毛炸起!   顾家这是要做什么!   是要造反吗!   连帝王御书房的消息都快不过顾家!这天底下到底谁是皇帝!   所以这次,这帝王根本就不是来责问她二皇子的事的!   然而她却是自己慌了手脚,蠢笨不堪的把顾家那给她的消息抖了出来。   于是!   想通这些,突然反应过来的淑妃顾氏脚下一软,却是连站也站不稳了,颓然的跌倒在地上,面色煞白!   但哪怕想通了前头的那些,但是她依旧也想不通那她父亲那头的消息怎么会快过御书房呢!   这是不可能的!   以他父亲那做事滴水不漏,有时候更是仿若是先知的智慧,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她却是想不通这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这淑妃顾氏想不通的事情,当然的,那两人的手段也自然不是她能想到的!   因为这消息本来就是魏珩与刑部尚书联手挖的一个坑而已!   先假装往御书房帝王那处传递消息,接着更是偷偷的把消息漏给了顾家!   等顾家得了消息后,匆匆往宫里传的时候,魏珩再让刑部尚书徐卿慢悠悠的把那消息往帝王的御书房里头传去!   这一来二去的!   于是就变成了那顾家更提早了半日知晓的消息!   那天生多疑的帝王,得了二皇子的消息,他自然会去质问淑妃!   再以淑妃平日里那性子!   这事儿自然而然的便败露出来了。   而且还可以把魏珩与徐卿二人的动作摘除得干干净净!   至于魏珩与那刑部尚书徐卿的关系!   这全京城上下除了魏珩那宝贝疙瘩林娇婉之外,那是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的,哪怕是贵妃娘娘林氏她也是不知晓的。   毕竟那徐卿与魏珩的不对付,当年更是刀剑相向差点闹出人命来的事情,这京城里头哪个不知道!   更有传闻,那是因为魏珩嫉妒徐卿那张面皮子的美色!   毁了徐卿的脸,他的脸上才会留下那么一道狰狞无比的疤痕出来。      如今二人见面没有刀剑相向已经是极好的了,还会合作怎么可能!   但是这天底下能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那徐卿别说是脸了,他就是命都是魏珩救下的! 第135章   那顾家女淑妃被帝王困于宫内的事, 不过才将将一日时间,这事儿便在京中那些个世家大族间传开了, 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至于那二皇子萧轩湛。   他自从被刑部的人找到后, 便被帝王下了密令偷偷的关进了皇子府中, 下令严防死守, 层层包围, 无论他在那里头如何的闹腾, 那也是出不去一步的。   至于宫里头。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太后的寿康宫。   太后看着下头嬷嬷的神色, 她淡淡的抬了抬眼皮子,漫不经心道:“顾家那庶女被皇上给关了起来了?”   那嬷嬷看着太后的神色,而是愈发恭敬的上前两步道:“可不是呢,前头刚刚传来的消息!”   太后端茶的手略微一顿,眼中更是若有所思。   而后她想了想看着那老嬷嬷问道:“那顾家那个最小的嫡女呢?可有何动作?”   那嬷嬷一愣, 便接着回答道:“奴才看着她那宫中依旧是没有丝毫动作, 要说我们这宫中那贵妃娘娘也算是个不争不抢的了, 但是真要说起来,倒是那顾家的娘娘真的个无声无息的。”   “老奴看着她自从嫁进宫中这些年啊, 那位娘娘她平日里除了安心照顾七皇子之外, 倒是真的没有任何动作的。”   太后听得那老嬷嬷的话她冷笑一声:“那贵妃林氏也就这十多年了,哀家是没有看清她究竟是要什么的!”   “至于那顾家女!哼!”   太后娘娘眼神冷了冷:“那顾相眼巴巴的把自己嫡亲的女儿送到宫里来是为了什么?”   “总归死了一个又送进来一个,就连那个莫名其妙的的庶女淑妃, 都不知道是什么下作的手段怀上那二皇子,哼!这后头莫名其妙的就变成顾家的庶女!”   那老嬷嬷听得一惊, 深深垂了脑袋。   却是这时候太后话锋一转,又继续盯着那嬷嬷问道:“如今皇后在宫中可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   那嬷嬷先是一愣,而后赶紧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在坤宁宫里头,听过是皇后娘家那位表妹是嫁在赤都城的,如今女儿也大了,还没见过京城呢,于是那位侄女来京了,娘娘便宣了进宫瞧瞧。”   听着老嬷嬷的话,太后眼神一闪转而想到。   ‘被嫁到赤都那般偏远的地方的的表妹,要么是个惹是生非被家族早早的送了出去的,要么就是个不得宠的,如今千里迢迢的姑娘家跑到京城来,若说不打主意,那怎么可能!’   于是太后看着那老嬷嬷,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可知那孩子几岁?”   老嬷嬷先是一愣,继而也反应过来了,她暗暗咽了口水道:“听说那位姓归德伯府的嫡女吴家的姑娘,正是去年才及笄的,如今正是顶顶好的十六岁的年纪呢。”   十六岁吗?   这可不是顶顶好的年纪呢,花一样的姑娘,把花给送进了宫里头,而这宫里头大皇子因为身子骨的原因,又是帝王唯一的嫡子,自然是如今依旧住在宫中而且还没有正是纳妃。   那剩下的几个皇子,也一样的都是正妃位置空悬的。   这心思那只要是明眼的人,一眼便能看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太后渐渐陷入的沉思。   虽说如今她那生为帝王的儿子,正值壮年的时候,但是她一想到这太子之位迟迟不定,心中便是隐忧。   大皇子身子骨病弱。   如今这皇子那是与废掉没什么两样了。   三皇子是个出身不高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至于四皇子……   太后娘娘握着那佛珠的手一紧,其实这个孩子。才是她最心疼最看好的,虽然不喜欢他母妃的做派与名声,但是若是日后这孩子能成事。   那便是去母留子又如何!   可惜的事,那腿却是废了。   至于剩下的那两位和四皇子年纪相差无二的五皇子和六皇子。   五皇子的生母是顾家嫡出的女儿,至于那六皇子!   那六皇子的生母也是顾家嫡出的女儿,可惜这两个女人都是短命的,享不了这宫中的福分。   死了之后留下的那两个孩子,虽说看着也是聪慧的,但是总觉得稚气未脱难成大业。   至于七皇子!   可别忘了那七皇子的生母,也依旧是顾家嫡出的幺女。   所以这就有为什么,那顾相的丞相之路,全部都是靠着自己女儿的命去铺的。   想着这些,太后娘娘也觉得分外不是滋味,这萧家都快百年的江山了,怎么的到了她儿子这一代,却是连个立太子的人选都找不出!   宫中后宫的女人也不少的,可惜啊生出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废了,要不然那是干脆生不出孩子。   这让她日后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下头的先皇。   ……   而此时被太后娘娘惦记着的皇后娘娘,此时她正满身华服,高高坐在坤宁宫正殿里头的一方缠金紫檀木罗汉榻上,看着下头俩个那是长得比花儿还要娇嫩的姑娘。   那俩位姑娘不是别人,一位是那詹氏的嫡女吴玉婉,另外一位呢正是那赤都城曹家的大姐儿曹素芯。   这二人行了礼后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陪着主位上头的皇后娘娘说话,她们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倒是把那尊贵的女人给逗得眉开眼笑。   却是在这时候,一声脚步声后,却是三公主萧玉婵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进来了。   她一进来后,打第一眼便看见的屋子里坐着的那两个陌生的姑娘,于是下一瞬间,她那带着笑意的眼角便微微垂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寝殿中坐着的姑娘。   却是那两个姑娘同时目光一闪,赶紧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萧玉婵行礼。   然而那三公主萧玉婵却是走路带风,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下,直接走到了皇后娘娘身前大大咧咧开口道:“母后,孩儿还出宫一趟。”   皇后一愣:“又要出宫?你前头不是才出去的吗?”   萧玉婵无所谓的理了理头发:“不是女儿那手帕交听说病了,这不,女儿自然是要出宫去看看的。”   手帕交?   皇后宠溺的点了点萧玉婵的额心,含笑道:“你这是哪来的手帕交?本宫可就没听说过你有什么手帕交,莫不是为了要出宫胡作非为框我的吧?”   于是皇后娘娘指了指下头的那两个姑娘道:“你也莫要出宫鬼混去了,等会子你父皇知道了又要训斥你,还不如与你下头的两个表妹一同玩耍也算是增进增进感情!”   皇后娘娘不说这话还要好。   这三公主萧玉婵最多就是当着两个不相干的人给直接忽略过去算了。   如今呢,当着萧玉婵的面直接说了。   那这萧玉婵还有不做妖的理。   于是三公主眼珠子一转,背着手便转过身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坐着的两个姑娘。      这里里外外的看了半晌,那萧玉婵目光一闪看着她们直接问道:“你们是从哪处来的?”   其中吴玉婉恭敬起身回到道:“回表姐,臣女是从赤都城来的,我听母亲说,她与皇后娘娘是极好的姐妹!”   然而吴玉婉那话说完,却是换的萧玉婵冷哼一声:“表姐?谁说了我是你表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带着我攀亲戚?”   “赤都成?哦~那不就是边陲之地吗,你这番千里迢迢前来作何?不会是真的只是看看京城的风光?还是盯上本公主的哥哥们了?打算自奔为妾?”   这三公主萧玉婵的话说得直接又刺耳,那可畏是说得恶毒无比,但是又实打实的说中了两人的心思。   只见那二人袖中的手同时一紧,纷纷的满目委屈的望向皇后娘娘。   霎时。   皇后娘娘也觉得自己面皮子一僵,当场被自己嫡亲的女儿打了脸面,也是觉得尴尬的不行,奈何平日里这三公主说话做事就是这么一个性子。   她能怎么办,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那性子去,娇纵惯了。   她就算是个再不清醒的,也不能因为自己嫡亲女儿的几句话,便帮着外人打了自家孩子的脸面去。   于是这皇后娘娘也只能不动声色的看了身旁嬷嬷一眼,而后假装疲惫生子骨不适的撑着脑袋。   果不其然,那嬷嬷便极有眼色的,一看便知道皇后娘娘这是需要救场了,赶紧道:“娘娘可又是不舒适了?老奴这就扶您下去歇着?”   “可不么,这日头渐冷本宫这头疼的毛病便犯了。”皇后迎合。   她说着,又看着下头的那两位姑娘:“你们二位这几日便在宫里头陪着本宫吧,本宫今日身子不适,过几日你们再来我这殿中陪着我说说话儿。”   话已至此,那二人也知道今日恐怕是因为这三公主,皇后娘娘与她们这后续的谈话就没有了,不过还好,至少这如今是还宫中住下了,日后的机会还会没有么。   于是二人各抱心思,笑吟吟的退下了下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殿外。   等人都走了,那皇后娘娘才看着三公主,语气凉凉道:“玉儿这下你可满意了?”   那萧玉蝉却是只笑了笑,看着主位上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半晌才道:“母后要做的事,女儿自然是阻止不了的,但是母后莫要忘了如今正被父皇禁闭于宫中的淑妃娘娘!那下场恐怕便是母后的前车之鉴!”   听得萧玉婵的话,那皇后气得浑身发颤,更是忍不住那手高高扬起,眼看的便要打下去了。   然而那三公主却是倔强的仰着脸,道:“母后你要打打了便是!”   但是终究皇后娘娘这一巴掌依旧是打不下去的,唉,这怎么是自己生出来的骨肉......   这回,被这三公主一气她可不是假头疼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脑壳疼。   为了眼不见为净,于是皇后赶紧摆手让嬷嬷把她给扶着下去休息了。   等殿中的人都走后,那三公主才眨了眨泛着湿意的眼角,往哪大皇子的居住的宫中去了。   却不想这路上,却是碰到了那志气高昂几乎的横着走的魏珩。   一看魏珩那样子,三公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魏珩,就没好气的说道:“魏珩!你这是去哪儿?”   魏珩眼皮子一挑,也不太友善的回:“你瞎啊,这不是去御书房的路上么!难不成去哪里去后宫?我家娇娇可是容不得我这胡乱玩的!”   …… 第136章   那三公主被魏珩的一席话一激, 她眼圈愈发红得厉害了,一双眸子里波光粼粼, 好似眼泪随时都要滚了下来。   可是, 要在这个讨厌的人面前哭鼻子, 这不就是丢脸至极的事儿么, 再说了这京中上上下下的有谁能有那么个荣幸看她哭鼻子, 那看她打人还差不多!   奈何这个魏珩, 他今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与她杠上一般, 此时更是与她走的都是一条路。   这俩人之虽算不上冤家路窄, 但是好歹也是相看不顺眼的,虽然有些私底下的事儿免不了要相互合作,但是这青天白日的,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她就是强忍着也不会流眼泪下来。   终于就当三公主忍不住冒火跳脚的时候。   那腿脚修长,已经遥遥走在最前头的魏珩, 只见他脚下一拐, 便往帝王的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而三公主呢。   她脚下的步伐一顿, 目光看着魏珩离去的方向,看着他那颀长的身影, 眼中闪过思索。   本打算抬脚跟上的, 然而一想到自家母后,把那两位看着就是不省心的姑娘接进宫中常住,她眼中就闪过隐隐担忧。   免不得只得把魏珩去御书房这件事先放了放。   于是, 三公主萧玉婵想着这些,她便加快了步伐, 匆匆忙忙往大皇子居住的寝宫走去。   ......   御书房里头。   那雕刻精美的窗前,一袭明黄色的身影立在那处,正是当今天子,身着盘龙纹常服,带着与身俱来的君王气度。      此时,他目光迷离,透过外头不远处那重重树影,看着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少年身影,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少年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正往这处走去。   而这个大梁最为尊贵的中年男人,他眉目沉静的看着外头周身皆是沉沉威严。   只见他背着手立于窗前眉眼沉沉,眼中更是时不时的带起一阵阵杀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是这时候。   那御书房外头,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衣头戴玉冠,更是长着一张极为俊逸面庞的少年郎。   这少年天人之姿,眉眼英俊但是丝毫不见一丝女气,反而是星眉剑目,且有了那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与担当。   那少年男人进来后,他对于那个立于窗前明黄色的身影也就是眸光微微一闪,下一秒钟却是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便抬脚上前走了几步。   几步之后,也不见得他下跪行礼,而是抬起那骨骼修长完美的指尖自顾的拿着那桌上的点心,随意的咬了一口便又满目嫌弃的放了回去。   而这从外头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头入宫的魏家世子爷魏珩。   而御书房外守着的那位大太监,他看着魏珩进来后那一连串的动作,他那心脏吓得都快提到嗓子眼上头了。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前头帝王正在这御书房里头发火呢!   那火气好不容易才将将控制下来,这作死的魏家世子爷怎么的又来了,他那次过了不是那九五之尊气得恨不得灭他九族。   这般时候就怕里头的九五之尊,一怒之下把那魏家的独苗苗给咔嚓了。   最后更是逼得那魏国公造反算了。   然而这位大太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那里头站着的前头还脸色沉沉因为二皇子之事发怒的九五之尊,这会子看到魏珩后眼中倒是带着隐隐的笑意转过身来了。   梁帝萧煜看着立于他身前不远处的那个少年。   倒是这一瞬间嘴角弯过一丝笑意,抬手指了指魏珩前头才吃过是那一碟子点心道:“喜欢?喜欢等会子便整碟子端回去吃了便是。”   然而魏珩却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然后非常不给面子的拒绝道:“臣谢皇上好意,那碟子点心太甜了,我家娇娇并不喜欢那极甜口的东西。”   “你家娇娇?”那帝王神色一深,眼眸深深的盯着魏珩。   然而那魏珩却是毫无畏惧道:“可不是么,那是与臣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姑娘,这不,如今臣来便是想求了您给我一道赐婚的旨意,等那姑娘及笄后臣也能早早的提亲去。”   听着魏珩的话帝王萧煜直接气笑了。   以魏珩往日做事那高调的姿态。   哪件事不是嚷嚷着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才好,如今倒是好了,什么时候连娃娃亲都默不作声的定了。   这悄无声息的看着也是护了几年的,如今倒是忍不住了,他还以为这魏珩能悄悄的瞒着多久呢。   至于那家姑娘。   他自然是知道那家姑娘的,不就是承恩侯府的姑娘么!   毕竟从魏珩跟着贵妃娘去皇庙的时候,他便私底下得了第一手的消息,他当然知道那与魏珩定亲的姑娘是谁的。   那个承恩侯府家的林三姑娘,不就是前些年名动京城的病秧子么。   前头更是与贵妃一同出发去边陲之前,那已经是一口气掉着了的,就在全京城都在等着她一命呜呼的时候,她倒是好那一口气缓过来了。   虽说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死了,但是总归那林家的病秧子所有人都知道是活不过及笄的。   但是后头也不知怎么的,这五年后回京后这人倒是听说依旧好好的活着,而且这眼看便是要及笄了。   难道这姑娘真的是个有福气的。   帝王想到这里,他突然间想到了大皇子的身体。   于是他微微握着的拳头突然一紧,眼眸带上深意看向魏珩,若是这个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不如让她嫁给大皇子冲喜算了。   至于魏珩,这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大不了赐个公主给他又如何。   魏珩看着帝王萧煜那眼神,他心头无由的一跳,口腔内迅速发干,袖中紧紧握着拳头,在这一瞬间也泛上了湿意。   上头那身份尊贵的男人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他看着魏珩道:“承恩侯府林家的姑娘?那个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听说那身子骨这会子的好齐全了的。”   听着帝王的话,魏珩目光一闪,数秒的时间内他闪过无数念头,继而大皇子那张带着病态的脸从他眼中闪过。   莫不是!   突然地,魏珩便直直的朝着那上头尊贵的人跪了下去。   此时他声音黯哑,倒是听不出任何情绪道:“我那娇娇自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那身体怎么能好的了齐全,不过是前些年养得好便捡回来一条命罢了。”   这时候帝王目光一沉背过身去,他看着窗外寒冬料峭的景色,同样的心里头也泛着阵阵冷意:“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   魏珩心中发紧,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漠的笑意:“可不是么,臣之所以求着您赐婚,那就是因为我家里头不同意,我家那老祖宗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听得我家那娇娇身子骨弱,日后恐怕是子嗣艰难的,便闹死闹活的也不见同意。”   “倒是我家里头那继母,听得这事儿欢天喜地的,恨不得自己就能当场生出一个儿子来,您也知道我前些年不容易,被逼的不得不与我亲生母亲一同远避边陲,如今都回来了,臣瞧着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皇上您不会就这般看着臣日后要打一辈子光棍?”   魏珩跪在下头嗓音沙哑,说的又都是实实在在有据可查的东西,而且这个作为权高位重也无数暗探的帝王,他怎么会不知道魏珩前些年的艰难。   当然那也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这天下间他谁也不信,至于那位京中有名的刑部尚书徐卿,京城里都传言那是他养的一条狗,极其得他信任的一条狗。   但是他作为一个主子会去信任一条狗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条狗养的好,听话又能做好事。   至于魏珩!      若说信任,恐怕他最信任的人是魏珩吧,毕竟这个少年只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在他的操作下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生母不在身边教养也就算了,还是担着那样的名声,下头更是有个争夺他所有宠爱的弟弟,那身份地位更是不知高了他多少倍去。   后头那继母,继母也是他精挑细选通过皇后的手给送出去的女人,更是在他十岁那年差点害死了他去。   后头暗卫营、杀戮、寒冷、饥饿以及人性最阴暗的一面,这样的经历长大的人,哪能是个正常的。   哪怕此时表面上看着正常无比,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阴暗。   帝王萧煜看着眼前他觉得是自己最为满意的杰作,眼中是淡淡的满意。   像魏珩这样的人,用得好了他就是一把刀。   然而可惜就可惜在他下头的那些个儿子,却是没有一个是争气的,不然大梁的江山有了这么一把刀,无往不利征战掠杀、扩大版图,成就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可惜,可惜不是他的孩子,更可惜刀太锋利,下头的人若是用不好那总会是要见血的。   于是帝王缓缓转身,看着下头依旧身形跪得笔挺的魏珩,他突然俯身拿出一旁放着的笔墨纸砚,而后快速写下一道圣旨。   那东西写完后他便直接抬手扔到了魏珩身前。   接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道:“这赐婚你好歹也要等着姑娘家及笄,既然你这混不吝的都求到朕身前了,朕若不给点什么表示总归你这雁过拔毛的东西,日后还能好好为我办事。”   魏珩低头面上不动声色,快速扫过那圣旨上头的文字。   这并不是什么赐婚的旨意,而已一道封林娇婉为永嘉郡主的旨意、。   虽然这只是个郡主的名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封地赏赐和嘉奖,但是这也是多少京城贵女羡慕的东西了。   魏珩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太在乎,不然以那帝王的心性,他家娇娇的身家性命,恐怕就是成为上头那男人手中威胁他的把柄了。   于是他恭敬行礼后,便拿着那圣旨带着宣旨的公公往外头去了。 第137章   圣旨册封林娇婉为永嘉郡主, 赏赐颇丰,昭告天下。   虽然不是赐婚的旨意, 但是这种突然而来的册封, 依旧如同一枚透入平静湖面中的炸弹, 把那承恩侯府上下更是炸得翻滚不止, 激起一阵轩然大波, 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纷纷都在议论此事。   这时候, 魏珩带着宣旨的大太监, 正在往承恩侯府去的路上。   另一边,林娇婉从自己郡主的玉棠居出来,正往老太太福寿堂去的路上。   走到半路时候,便正巧被府中不知何时偷跑出来的五姑娘林惠瑾给拦了个正着。   承恩侯府大房的嫡次姑娘林惠瑾,也就是府中排行行五的五姑娘, 她因为以前的事情被大夫人陈氏一直给关了禁闭, 闭门不出, 所以以前那场侯府闹剧中并没有她的参与。   这侯府各房姑娘都在羁押关禁闭的时候,倒是偏偏这个五姑娘林惠瑾倒是出息, 竟然从大夫人手中层层严防的丫鬟婆子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这眼皮子底下都能溜出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真的是那丫鬟婆子疏忽,被林惠瑾钻了个空子,还是这五姑娘林惠瑾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林娇婉带着身后的斩秋与戏冬两个贴身丫鬟, 正要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呢,但是在下一瞬间, 她脚下步伐一顿,便看着那怒气冲冲的五姑娘林惠瑾,此时正朝着她的方向来了。   于是林娇婉脚下步伐一缓便停了下来,她嘴角一抿笑盈盈的,看着林惠瑾道:“五妹妹可是过来探望祖母的?”   林慧瑾翻着死鱼眼睛,衣服来者不善的模样,“呸!林娇婉你休要假惺惺,你当真不知我来找你欲意为何?”   “你害了我母亲不说,如今又是害了我大嫂,我嫂子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林惠瑾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那林惠瑾一来便直接林娇婉开口便骂道,更是丝毫没有贵女风范,当着这府中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的面,开口闭口便是一些极其污秽的词汇,也不知究竟是从哪处学的。   林娇婉听得眉头一皱,都为她感觉到有些丢人,便对着不远处那匆匆赶了的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吩咐道:“这五姑娘如今偷跑了出来,你们还不给我把她给带回去!”   那几人听得林娇婉的话,虽然碍于老太太的威严,战战兢兢许久,但是到底是大房的人有所疏忽,才能让这林惠瑾这般容易的跑出来,那恐怕是上头那些个不死心的人授意的,不知有何意图。   到底是一府长大的姐妹,林娇婉又知道这个林惠瑾虽说表面上看着是个聪明的,奈何这些年年纪越长,但是那脑子越歪,被那陈氏宠溺得愈发不像话了。   于是她对于那些话,也就是当做过耳的空气而已,眉目微沉,周身带着冷意,目光凛冽,看着林惠瑾,语气略微冷漠疏离,道:“我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也好好在这府中问问,你那嫂子与你父母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龌龊事,才会自作自受,有今日这般下场,再来指责我也不迟!莫要仗着你年长一些,不长脑子,真的越发的愚蠢!”   “你!”林惠瑾指着林娇婉,听得她前头的那些话,分明被气得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的。   她嫂子与父母做了什么事,她自然是隐隐听着关押她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下头偷偷的讨论过几句。   但是人这种东西,对于那摆在眼前鲜血淋漓的事实,那也总会是逃避过去的,她总觉得,只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中间肯定有人添油加醋。   于是林惠瑾咬着牙关,看着被那两个贴身丫鬟护在身后的林娇婉,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讥讽道:“三姐姐!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三房只不过是依仗我们大房的爵位活的的蛀虫而已!”   “你凭什么来教育我!我都听说前头要分家了,偏偏你们唆使了老太太,要等老太太养好了身子,等你及笄后便分家!”   “你们三房这一家子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有本事那就立马给我滚出侯府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一个父亲失了外头护国将军官职,递交了兵符的三房,日后能活成个什么样子来!没了我们大房的爵位,这京城里还会把你们三房一家放在眼里么?到时候,你林娇婉还算得上什么承恩侯府嫡女!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丧家之犬罢了!”   然而这林惠瑾的话音才将将落下,那老太太的身音便不知从哪处传了出来。   只听见老太太那沙哑的声音,道:“把三房当做什么东西老婆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们大房一家如今一个个都太不是好东西!”   “来人呐!还不把五姑娘给我带下去,前头我还心头甚慰你是个好孩子,虽说平日里性格毛糙一些的,但是不会像你三姐姐那般是个心思歹毒的。”   “如今看来老婆子我也有看差眼的时候,没想到五姐儿你心中是这般想的,既然五姐儿这般说老婆子,我自然要给足五姐儿一次面子!明日我便让你三叔他们一家子搬出来!日后你们大房便好好与二房搭伙过日子吧!”   老太太的说完后便满脸失望的搭着万妈妈的手,头也不回的往福寿堂里头去了。   便是这时候,老太太目光直接忽略过林惠瑾,而是慈爱的朝着林娇婉笑道:“娇娇放心,你祖母这把老骨头自然是要与你同住的,你莫要嫌了我年纪大不中用便好。”   听得老太太的话,林娇婉心头一酸赶紧几步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孙女哪里会,只是祖母莫要嫌弃孙女闹腾就好。”   正好这时候!   魏珩盛气凌人的,带着宣旨的公公,从外头的正门处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更见着那宣旨的公公手中,更是恭恭敬敬的托着一个明黄色物件儿,正往这处走来呢。   老太太看着魏珩身后那公公手中托着的东西,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更是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那宣旨的公公下一瞬间,便掐着尖细的嗓音道:“圣旨到!请府中三房长女林娇婉上前接旨!”   林娇婉先是一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迈步而出,也是落落大方的上前准备接旨去,毕竟这宣旨的公公可是魏珩亲自带来的,总归那圣旨里头的东西,对她定是有益无害的。   等那公公念完了圣旨,府中各处的人也都呼啦跪倒了一大片后,林娇婉便懵懵懂懂的接过了圣旨。   她本以为这手中的东西八成是赐婚的旨意,怎么的没想到却是莫名其妙的一道给她此封魏郡主的旨意。   想着这些心头难免有些失落,毕竟那若是赐婚的旨意定是极好的。   同样的,一旁被万妈妈搀扶着跪着的老太太眼中也是闪过一丝的失望,不过能赐封一个郡主那也可是说是祖宗保佑以及林娇婉的福分了,这册封郡主的封号,可是亲王之女或者皇室宗亲才有的待遇,册给外头的人也是极少的。   这头等宣旨的公公离去后,还处于懵懵懂懂状态的林娇婉,被魏珩抬手小心翼翼的拉了起来。   魏珩伸手捏了捏林娇婉那细嫩的脸颊道:“娇娇可是失望了?”   失望?   那是自然的,林娇婉刚要点头承认呢,毕竟这郡主不郡主的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她日后京中横着走,需要靠郡主这个名头!   恐怕魏珩嫡妻的名头,会比那个什么劳子永嘉郡主的名头管用多了吧。   这林娇婉刚巧要点头赞同魏珩的话呢,但是她思绪一顿这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魏珩这话不是问的话中有话么!   当下脸下一羞红赶紧摇头,却是抿嘴不答。   ……   而另一边眼看着那林娇婉接完圣旨后,那林惠瑾震惊得脸都白了。   眼前这道圣旨无异于狠狠的的打了她前头说的那些话,此时她只觉得双耳嗡响,那双颊更是火辣辣的痛。   终于那林惠瑾眼眶子一红,怒气满满的往大房顾嫣的院子里去了,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而那大房顾嫣的院子里头。   此时林顾之正沉着脸,满目震惊的死死盯着一旁双眼通红捂着腹部的顾嫣。   前些日子,那顾嫣说是林娇婉撞了他,他信了,觉得是他那三妹妹边陲野蛮惯了没教养罢了。   后头五妹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针对林娇婉,他听得顾嫣的话觉得是林娇婉欺负自家妹妹,他也信了,觉得是老太太偏心了。   再后头母亲落胎、祖母生病、还有府中各种乌烟瘴气的事,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没完没了的,那顾嫣都是一口咬定都是因为林娇婉回府闹的,她就是个祸害。   二人到底是同床共枕,蜜里调油,如今更是腹中有了孩子的亲密夫妻,这林府的大公子林顾之,他也依旧是勉为其难的信了。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他随手翻着多宝阁上的物件时候,随手打翻一个花瓶便从里头翻到了什么!      竟然是翻到了魏珩的画像!   正当他震怒的时候,却是听得顾嫣从她母亲那头回来的声音,于是这林顾之想也不想,便往一旁的角落处躲了去。   然而林顾之怎么也没想到,林惠瑾会偷偷的溜禁闭的院子来此处找顾嫣,而后头更是会听到顾嫣与他家嫡亲妹妹间的那么一席话。   这前前后后的一想。   这前头的事情也都能对得上了,恐怕对于顾嫣来说,什么林娇婉欺负她,再到后来林惠瑾性子大变如被洗脑了一般,以及后头的林林总总,这恐怕都与那顾嫣逃脱不了关系吧!   而林顾之的手无由一紧,他又愣愣的看着手中那个已经被他握得变了形的画像!   这已经不想听什么过多的解释了,她明摆着就是爱慕魏珩不成,委屈嫁给了他,而这些时日来的林林总总,魏家世子爷对于林娇婉的上心程度,林顾之也是看在眼里的。   恐怕是他的嫡妻惦记着魏珩吧,看不得魏珩对林娇婉的好,便想方设法的坏她的名声毁她的一切!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恶毒的人!   那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妻顾嫣!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女人!   等林惠瑾走后,林顾之面色阴沉,从那多宝阁的角落处走了出来。   此时,正坐在一旁吃着燕窝羹的顾嫣一愣,她面色一白,眼中显然是有慌乱闪过的,但是很快的又恢复了镇定,她不能乱了阵脚。   顾嫣看着林顾之娇娇软软一笑,特意用温柔的声音道:“夫君可要用膳?”   然而林顾之却是面容阴翳,眸子猩红,随手一甩!   把那画像直挺挺甩到了顾嫣的眼前!就摆在她桌子上,她视野里,叫她好生看一看!   这下子顾嫣脸色更加难看了,急急的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下一瞬间,眼眶子一红哽咽道:“顾之......你......夫君你听妾身解释。”   她目光闪过一丝狡黠,一瞬间仿佛受了刺激,说着便又突然的眉头一皱,捂着小腹,看样子是腹中胎儿不好的样子,缓缓的蹲了下去。   林顾之下意识是担心胎儿的,看得心头一慌张,正要伸手去扶,然而下一秒,他却是一愣反应过来,于是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他已经有所防备,有所疑惑了,这恐怕又是顾嫣的手段罢了。   林顾之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那里的顾嫣道:“你若是身子骨不适,我便去给你请个郎中过来瞧瞧,你莫要日日都是那肚子里这一出的说事!”   听得林顾之的话,顾嫣心中一紧手心发湿,却是红着眼眶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林顾之道:“夫君你莫要误会了,这……这东西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的!妾身的心,您会不知道么?这肯定就是诬陷……”   然而林顾之却是一甩袖子,冷冷的吐出两个夹杂着冰渣子的字:“和离!”   和离!   听见他竟然说出这句话,这顾嫣真的的慌乱起来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林顾之道:“和离?夫君?这真的是你的意思?妾身如今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骨肉,你这个时候跟我说合理?你这不是逼着妾身去死么?”   林顾之已经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吃她那一套,讥讽一笑:“我逼你?你若不愿意也行,那就把孩子生下来后便和离!或者那就一包药下去和离也行!顾嫣,两条路我都给你了,你莫要逼我动手休妻!和离是我给你留的最后的情分与脸面!望你好自为之!” 第138章   承恩侯府大房的院子里头此时静悄悄的, 下头的丫鬟婆子这时候也都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旁,轻手轻脚的做着手里头的事。   而正房的寝居里头, 顾嫣整个人抚着肚子瘫坐在一旁的黄花梨木贵妃软榻上头。   此时只见她面色煞白神情散乱, 眼眸中更是带着浓重的恨意, 她全身紧绷拳头握得死紧, 那修剪平整的指甲更是死死的掐进了手心的嫩肉里头。   顾嫣就这般似笑非笑, 似恨似癫的死死的盯着前头那林顾之离去的方向。   半晌。   顾嫣突然疯了一般大笑出声来, 对着林顾之那离去的方向狂吼道:“林顾之!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这辈子悔不当初!以我顾嫣在这京中的才气与名声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 却是偏偏的下嫁与你!你这个不知道珍惜的东西!”   用尽全身力气吼完这句话后, 顾嫣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给自己足够里理由和借口。   可不是么!   当初相看时,这京城里头多少少年公子想娶了她当嫡妻!   就算是和离有如何,她依旧有本事嫁给那公侯之家当嫡妻……   然而她却一想到和离之后便要回到顾家,顾嫣心中就不自居的一瑟。   她眸色一动, 直愣愣的盯着前头被林顾之随手丢弃在地上那副她亲手所绘的画像。   这画像上头的男人一身繁复的玄衣, 星眉剑目气质独特。   那略微偏薄的唇瓣微微挑起, 一挑之下更是三分邪气,其中更剩七分是令人挪不开眼的帅气容颜。   就这样的容颜, 这京城中又有谁能比得上, 在加上一个在宫中当贵妃的母亲,后头更是有镇国公府独子的身份。   这人简直就是她最好的郎君,她梦寐以求的哪一位。   顾嫣目光紧紧的盯着上头的男人。   突然下一瞬间。   她疯狂的扑上前去, 抬手便把那一幅画像死死的抱在了怀中,眼眸通红神色中皆是疯狂。   顾嫣冷笑一声, 心中想到,她与那林顾之到底是同床共枕了一年多的夫妻,那个男人这般做不就是逼着她去死么!   给她的所谓的两条路选择,这哪一条不是在逼迫她去死。   哼!   那些选择也能算得上是路?   所谓生下孩子后和离,或者是一碗药下去落了孩子和离!   这又有和区别!   这不都是逼着她回了顾家去。   那顾家前头她嫡姐养面首,后头更是与面首赤\\\\裸当街,才惹出这般的风波出来。   若是如今要是真的把她给休弃回了顾家府上,那府中早就暗恨她许久的嫡母,会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想了法子折磨死她去才怪呢!   毕竟她嫁给承恩侯府林顾之当嫡妻这事儿,可是她前头千算万算用尽了无数法子从她那嫡妹手中哄骗来的婚事。   嫡母秦氏现在还没忍得下这口气呢!   不愿意和离的话便是一封休书回顾家!   总归这都是把她赶出侯府回了顾家,那这和离与休书又有何区别!   越想,顾嫣心中愈发不甘!   为何这世间待她竟然能如此的不公平!   她这一出生便没有那般好的命,更是不能投生在嫡母的肚子里头出生。   后头就算被嫡母放在正房里头养着,但是那又如何,不也依旧是被上头姐妹欺压么,那些个吃穿用度与府中的嫡女们相比,更是一样也比不过的。   后头她便是拼了命的读书习字,更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自然的这若是要论外貌气度她也不见得会比不上家中的姐妹。   但是!   顾嫣想到这里心中暗恨!   这后头无论是及笄还是嫁人,她那嫡母秦氏却是偏偏的不肯如了她的意。   她想与魏家世子魏珩相看她嫡母不同意就算了,但是后头给她找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家。   若不是她手段厉害通天给自己想方设法争取了她那嫡亲的四妹妹顾媣手中的这门婚事,前头她还以为林家大少爷,未来的林侯爷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会被秦氏给千挑万选的相中给自己的女儿当夫君。   后头等她想方设法夺取了这门婚事后,成婚当天确是让她大失所望的,这承恩侯府林家林顾之这个人,无论是面貌性情还是才学官途却是样样的都不见得出众。   顾嫣怎么也想不到她自己想方设法弄来的东西,竟是这么一个令她大失所望的男人。   这辈子难道就要给这种毫无前途可言,看着只是安安稳稳的男人当嫡妻吗?   这嫡妻有何好当的,这样的侯府少夫人这是能配得上她才情样貌性情的东西么!   她要的,她时时刻刻惦记的可是国公府少夫人的位置!   冠以魏珩姓氏的魏家少夫人。   她却是偏偏不能嫁给她那个心心念念,更是不知道惦记了多久的如意郎君魏珩!   这后头嫁人后她也权当是死心,毕竟这都嫁为人妇了。   但是偏偏的为何要让她嫁入承恩侯府呢!   嫁入承恩侯府就算了,然而那个令她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那个男人,偏偏的心里头惦记的却是承恩侯府上的那个女人!   那个各方各面都通通不如她的林家三姑娘林娇婉!   凭什么!   那林娇婉就配不上魏珩!   不!   别说是林娇婉了!   就算这京城里头所有的贵女那都是通通都配不上魏珩的,只有除了她,除了她一人而已。   凭什么一个病弱的病秧子就能这般轻轻松松的,直接抢了她如何使用手段都得不到的东西!   想着这些,顾嫣眼中的沉沉的杀意,她不甘心呐!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便是在这个时候。   外头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神色慌张的从外头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后便噗通一声跪在了顾嫣的身前。   那丫鬟看着坐在一旁软榻上的顾嫣突然的惊慌失措道:“少夫人!”   然而那顾嫣看着身前的丫鬟,她却是想也未想的一巴掌便掴了上去,声音冰冷尖锐道:“叫什么叫!慌慌张张你这贱人莫不是以为我要失宠了,你便可以成功上位了!就算是回了顾家又如何!”   “真当自己是我嫡母房中得脸的丫鬟!谁给你这般胆子大呼小叫的!哼!我如果真的被休弃回府,我第一个打死的便是你这个贱人!”   那个丫鬟这一瞬间,直接被顾嫣那一巴掌给打懵了。   她不过是前头得了消息慌张之下便在第一时间来通报而已。   此时跪在地上的这个丫鬟,她本是顾府正院秦氏院子的里的丫鬟,后头顾嫣嫁人,那秦氏作为嫡母她自然要给顾嫣指派贴身丫鬟,便把她指派给了顾嫣。   本就是好心的一件事,没想到这只要的秦氏院子里出来的丫鬟,这在顾嫣的眼中那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从来是未有好果子吃的。   那丫鬟本以为顾嫣信任的那个贴身丫鬟被魏家世子爷四十大板子打死之后,她后头的日子总归会好过一些了。   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顾嫣这几日来那更是变本加厉的以折磨她为了。   哪怕是尽力尽力的为那顾嫣做事,而那顾嫣只要是心头不顺,便是想也不想的以毒打她撒气。   那丫鬟死死的咬着唇瓣跪在地板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却是这时候那顾嫣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想也未想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个姑娘身上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道:“贱人!”   “贱人!你这般慌忙跑进来作何?不是有话要说吗?这头怎么又不说了!你若是说不出个东西来,我便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哼!   顾嫣却是又突然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歌贱婢这一日日的脑子里都是在想着些什么吗!不是在上着如何勾引我夫君么!想着怎么爬床吧!你以为我不知道秦氏把你派到我身边的用意么?想都别想,我顾嫣就算是不要的东西看不上眼的东西,也轮不到你们这个贱婢享用!”   那丫鬟跪在地上死死的低着脑袋,她却是身形一动不动随着顾嫣打骂的。   似乎她也就是习惯了,等顾嫣消气了这事儿也就是过了,这条小命也就是保住了。   然而今日这顾嫣也不知是怎么了,她这气似乎怎么也消不勾是似的,她丫鬟一惊!   本能的反应才抬起头来想要往一边躲去的时候,没想到那顾嫣已经举起了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花瓶更是想也不想的便往她头上砸去。   “砰”花瓶入肉的闷哼声。   那丫鬟只来得极觉得额头上一股钻心的刺痛,便是眼前一暗,却是跪也跪不稳了然而她依旧是死死的咬牙坚持道:“奴婢没有,少夫人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奴婢……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若是敢有丝毫的心思宁愿被天打雷劈!”   “啧啧啧……天打雷劈,这真的是好歹毒的誓言!”   那顾嫣冷笑一声,她突然站起身来眼神冰冷的蹲在了那满脑袋上都是鲜血的丫鬟身前。   抬手死死的捏着那丫鬟也就是寻常姿色的下巴冷笑讥讽道:“那你这个贱人你倒是说说你这慌慌张张的进来是作何用意?难道不是为了引起我夫君的注意?你这下作的手段别以为我没见过!”   便是这时候,顾嫣抬脚又要往哪丫鬟身上踹去的时候。      那丫鬟却是根本就不顾得脑袋上的伤口,砰砰砰的对着顾嫣磕头道:“少夫人您误会了,奴婢前头听得前院里传来的消息说顾家来了圣旨!”   圣旨!   顾嫣手心一紧!   抬手用力死死的捏着那丫鬟的下巴,几乎是吼着道的:“什么圣旨!谁的?”   那丫鬟看着顾嫣的神色一慌:“听说的,林……三房林三姑娘的!”   林娇婉!   圣旨?   难道是赐婚的圣旨?   顾嫣抬手便一耳光盖到了那丫鬟的脸上:“你这作死的东西!这般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大房院子里的姑娘,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这贱婢!别有二心的贱婢!”   那丫鬟再次被这顾嫣好不留情的数个耳光下去,若不是本能的驱使下她恐怕就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抬起那红肿得几乎可以和猪头媲美的脸颊看着顾嫣到:“听说……奴婢听说那林家姑娘是得了被皇上亲自赐封为永嘉郡主的圣旨!”   “奴婢还听说……”   “听说什么!你倒是说啊!”顾嫣浑身颤抖的对着那丫鬟声音尖锐的怒吼道。   那丫鬟不自觉的浑身一抖:“奴婢听说那圣旨是魏家世子爷魏珩亲自去给林三姑娘求来了的东西,连老太太那里头都是极为满意魏珩的!”   满意!   凭什么满意!   这承恩侯府上的一个个都是贱人!   那魏珩本该是作她夫君的男人啊!   顾嫣抬手,正准备对着这个丫鬟继续撒气,却是没想到她的手才将将抬了起来,却是被外头走来的男人抬手死死的握住了,想要挣脱,却是动不得半分的。   顾嫣眼神一冷想也不想道:“滚开!主子打人的时候,你们下头这一个个的贱婢还有胆量拦着我不成?”   “顾嫣!你疯了不成!你再打下去这个丫鬟定是要被你给活生生打死的!”   这声音!   顾嫣一愣,已经气红眼的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此时扯着她手的人是谁!   这人正是他那好夫君林顾之!   这人回来作何?   难道是心疼着丫鬟!   愈想到这里,顾嫣那神情是愈发的疯狂。   她抬起另一只手直直的指着那林顾之道:“你给我放手!你回来作何?难道是心疼这丫鬟不成?我教训一个丫鬟还用得了你指手画脚的?”   顾嫣说道这里,她的眼神逐渐的冷了下去,既然手被林顾之抓着她使不了力,于是她想也未想的一脚便朝着下头的丫鬟身上踢了过去。   那一脚下去,那就宛如压死字后一根稻草的蚂蚱,那丫鬟被顾嫣这一脚踢得当下身下一软,便朝着一旁倒了下去。 第139章   至于会走了后又回头!   那也是林顾之心中不忍。   前头这林顾之是觉得恐怕是自己在气头上,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毕竟这顾嫣如今也怀了他的孩子,若是真的和离或者是一封休书的话, 日后孩子身旁没有嫡母不说, 就算后头娶进来的女人能是一个善待他的好人吗。   还不如!   这顾嫣只要愿意承认错误, 他便不计较直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等孩子生下来后, 夫妻俩依旧是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然而他才走到正房的外间呢!   便听得顾嫣那如疯了一帮, 在外头疯狂的怒吼声, 与打骂丫鬟的尖锐嗓音。   于是那林顾之便脚下一顿停在了外头不显眼的位置上了。   然而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般一停, 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顾嫣我如何打骂自己的贴身丫鬟的。   就连花瓶瓷器那般尖锐的硬物也很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往哪丫鬟的脑袋上毫无顾忌的砸上去。   更何况那丫鬟看着也只是通报一个消息而已!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有没有良知的!   这般的人!   这般的痛恨他的三妹妹,这般的痛恨承恩侯府。   这样的人真的还敢留在府中吗?   而后林顾之看着那顾嫣得了消息后,竟然下一个更是毫不犹豫的拿了那个丫鬟撒气!   于是他便是想也未想便上前阻止了去。   这一下子。   这林顾之的动作在顾嫣眼中便成了护着那丫鬟,为那丫鬟说话了。   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那几乎已经失去神志的丫鬟一脚踹翻在地上。   林顾之看着顾嫣的一连串动作。   他抬手指这顾嫣的鼻子道:“疯子!你这个疯子!成婚到如今我待你如何你难道是没有心的?我连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哪怕是我母亲想要往我们这院子里头塞人我都是想方设法的给你挡了回去!”   听得林顾之的话, 那顾嫣却是看着他讥讽的笑道:“借口!这些只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的借口而已!”   “你怎么不想要通房妾室, 你只不过是碍于顾家的威严罢了!林顾之你根本就配不上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只不过是我看不上眼的东西!你给我滚!滚出去!”   听得顾嫣那话!   林顾之一甩袖子,却是蹲下身来抬手把那昏死过去的丫鬟抱在手中。   他抱起人后转身看着顾嫣道:“碍于顾家的威严?”   “顾嫣!我林顾之真的是有眼无珠看错你了!原来我对于你这一年多是宠爱, 在你眼中倒是成了碍于顾家的威严?配不上你?”   说道这里, 那林顾之的眼神渐渐的冷了下来,他有些身心疲惫的嗤笑道:“我堂堂承恩侯府的世子,府中嫡长孙配不上你这个顾家所出的冠着虚假嫡女名头的顾家庶三姑娘!我堂堂正正的侯府继承配不上你!你这是在做春秋大梦不成。”   这林顾之的话, 就像是一剂热油,直接毫不犹豫的泼在了顾嫣的脑子上头。   当场他便直接炸了!   这是她对揭不得的东西!   却是没想到此时却是被林顾之这个平庸无为的男人给鲜血淋漓的揭露了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双颊火辣辣的疼, 比那日林娇婉当着所有人的面掌她还疼上无数倍!   顾嫣愤恨抬眸!   却是对上的林顾之那冰冷的双眸!   当顾嫣正要挽回脸面时。   那林顾之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抱着怀里头的那个双颊红肿浑身是血的丫鬟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了。   顾嫣浑身不甘,指着林顾之离去的方向声音疯狂又尖锐道:“林顾之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你配不上我,你就是配不上我这个顾家的女儿!你把你手中那个贱人给我交出来!那个勾引你的小狐狸精!我要弄死她!”   不远处林顾之听得顾嫣的话,他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看着顾嫣道:“你不是觉得本世子配不上你这个顾家的庶女么?既然配不上你的话,那便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后我们便和离!”   “既然我配不上你,那么我们林家血脉的孩子自然也是配不上你这个顾家尊贵无比的庶女!和离之后便自行嫁娶,你是要入宫为妃子,还是要去给人当妾还是当天填房那都是随了你意去的!”   “哦对着,这丫鬟是叫彩环是吧?等她醒来后我会让她来给你磕头行礼,日后这彩环便在这府上的姨娘了,你莫要忘了赏赐见面礼!”   那林顾之说完这话后。   他便对着外头的丫鬟婆子冷声吩咐道:“”少夫人如今因为夫人与老太太的事有些伤心过度魔愣了,你们给我好好的照顾好少夫人,直到她生产为止!“   说道这里林顾之声音一顿后他又接着道:“若是少夫人不能顺利生下孩子,或者是疯魔了又跑到外头去祸害他人,本世子便拿你们试问!是死还是活,本世子想着你们这些个能在大房里头当差的,也是聪明的有颜色的,有些话我便不多说了。”   顾嫣这一系列作死的举动可以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   大房这事儿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传到了林娇婉的耳朵里头了。   她看着此时跪在她身前说得绘声绘色的小姑娘,便随手抓了一把桌子上头的糖豆点心等东西赏赐了后,便又敲打了数句后便把人给打发了到外头去了。   此时林娇婉浑身仿若是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靠在一般的贵妃软榻上。   而她身旁脚边的位置便匍匐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崽子魏宝,林娇婉更是时不时的抬起穿着厚厚绒袜的脚丫子去蹭魏宝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四周静悄悄的,斩秋与戏冬两个贴身丫鬟正拿了花样子极为又颜色退到外间,明面上是绣着花样子,实际上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一边注意这外头的东西,一边还要分出一般的心思来注意里头的动静。   因为此时在玉棠居里头林娇婉的寝室里可不止那娇贵的姑娘,和一条毛茸茸的小奶狗。、   因为此时那贵妃软榻旁的不远处还放着一张小绣凳。   那绣凳上头非常憋屈的坐着一二个手脚修长,浑身贵气的少年男人。   此时这个男人身前放了一个火盆,那火盆里头更是烧了旺旺的银霜炭,而那浑身贵气的少年公子他手中拿着一个火钳,正在不停的搅动着火盆里头的东西。   林娇婉嘟着嘴,软绵绵的靠在软榻上头看着魏珩问道:“珩哥哥……里头的东西还没好吗?”   魏珩又认真的翻了数下,他抬头看着床榻上那个几乎被他给宠上天的娇娇女道:“娇娇再等一会子功夫,这东西马上就好了!”   此时那烧着银霜炭里头的火盆上烤的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是极其常见的冬橘而已。   冬橘往哪火盆上一烤,随着魏珩手中火钳的翻动,此时更是一阵阵的橘香飘了出来,闻得那香味,软榻上躺着的林娇婉和她脚边翻着肚皮躺着的魏宝,两个坏东西更是同时咽了咽口水。   这烤冬橘的主意,魏珩也不知道是林娇婉这个侠促鬼哪儿想出的坏主意,就当丫鬟要开口阻止的时候,那外头抖着圣旨进来的魏珩倒是想也不想便同意了下来。   他更是亲自撸起袖子上场。   既然世子爷都同意了,那林娇婉的丫鬟也就不好出声阻止了,而是极为有眼色的拿了一旁的花样子,便在魏珩那下人的眼神中赶紧给退了出去。   魏珩烤好一个后他也不嫌烫,更是直接抬手拿了小心翼翼的剥了外皮,拿起一瓣晶莹剔透的冬橘去了那白丝后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林娇婉。   然而林娇婉眼睛一眯,她却是也不抬手,直接就着魏珩的手轻轻的咬上了那么一口!   这一口下去,温软的酸甜带着阵阵的暖意这一下子更是暖和到了心窝子里头去了。   魏珩看着林娇婉那如贪吃的猫儿一般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娇婉道:“如何?”   林娇婉自然是嘴角一勾:“那当然是极好的。”   说道这里,林娇婉眸色一深,看着魏珩的目光突然间有些深沉道:“前一世我死之前,吃得这最后一道东西便是这烤冬橘,当时啊伺候我的那个老妇人恐怕也是得了外头的消息看着我可怜!”   “但是最后一顿看总归要吃好些,但是有什么可吃的!刚好啊那年我那院子里偷你的冬橘却是长得极好的,那妇人便用了那冒着灰烟的炭火烤了一道这么个东西给我。”   首都哦啊哦这里,林娇婉抬手摸了摸魏宝那毛茸茸的的脑袋:“可惜啊,当年那东西要是珩哥哥你亲手烤的,恐怕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娇娇!”   当下!   魏珩直接丢了手中的东西,一个健步却是不管不顾的把林娇婉死死的抱在了怀中。   他眼眸通红,眼中更是带着无尽的杀意,突然的俯身死死的堵住林娇婉的唇瓣,把她口中那些个还未说完的话给尽数咽了下去。   “娇娇!娇娇别说了,这辈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吻结束魏珩死死的搂着林娇婉眸色深深,眼中尽是当年的疯狂。   然而林娇婉却是眨了眨略微湿润的眼眸看着魏珩道:“前些年在边陲,冬橘这东西倒是极少有的,我便也没往那头想去,如今回来了,总归睹物思的却是我控制不住的前世。”   “珩哥哥你担心的我自然是晓得的,不过是如今都一辈子过去了,我还是觉得是烤冬橘的味道也算得上是这人间难得的美味了。”   魏珩一手搂着一林娇婉,一手拿着那半颗冬橘想也不想倒是尽数塞到了口中!   没味么!   也不觉得!   只是这火烧火燎的东西,既然他家娇娇觉得是美味的,那自然也是极致美味了东西了。   至于前头那小丫鬟过来汇报的那些个话。   魏珩低头吻了吻林娇婉那娇嫩的额头道:“顾家那事儿你莫要担心便是了,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i若是不喜,我直接找人杀了她便是,这也可以一句后患!”   听得魏珩的话。   林娇婉却是轻声一叹道:“还是算了吧!待她日后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我看那大哥哥恐怕是极为期待顾嫣妇中的那个孩子的!”   “留下她一命,也当是我们积德行善了,日后她若是再要不知好歹你再处理了她也不迟就是了!”      既然林娇婉都这般说了,那魏珩自然也是不会再过多插手的,反正这顾嫣如今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与死人无异的东西!   只要是他愿意,不就是动动手指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至极的事么。   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那些个妖魔鬼怪了,而是当今帝王的心思!   于是魏珩吻了吻林娇婉的额头,他指着被二人随手丢在一旁,更是半边被魏宝压在身下躺着的圣旨看着林娇婉认真道:“这几日恐怕是要委屈你了!你再装一些时日的病弱,等着我们赐婚的事解决了,后头再处理那些个妖魔鬼怪也是不迟的!”   不过是装病么!   林娇婉听得魏珩前头与她说的那一番话,也是隐隐忧心,那上头的帝王无论如何也是猜测不到她那是重来一世的命数的!   若是真的当她有那个天大的福分,真的把她拿去给大皇子冲喜了怎么办!   先不说她了!   那魏珩恐怕会直接疯了去!   ……   而这玉棠居里头,林娇婉正在和魏珩商量着后头的事儿要如何处理呢!   那大房院子里头顾嫣与林顾之之间的事,自然是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   老太太听得下人的汇报,她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默默的道了一声祖宗保佑后,便看着万妈妈道:“和离便和离就是了!我们家大哥儿又不是娶不到媳妇!这京中贵女无数大哥人还会差顾嫣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媳妇不成?”   老太太说的这话的确是没错的!   那顾嫣是是谁!   不过是顾相众多孙女中的一个而已!   还是个上不得台面更是眼皮子浅的庶女而已,这娶回家中一出出的更是一个心思黑暗的搅家精的货色!   老太太正与万妈妈在屋里说着话呢,那外头却是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碟子三个黑乎乎的东西进来。   她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太太行了礼后,然后再献宝一般把那东西端到了老太太身前道:“老太太这可是好东西,世子爷和三姑娘亲手给您弄的!”   好东西!   看着黑乎乎额能是什么好东西! 第140章   福寿堂里头。   老太太看着丫鬟手中端着的那一碟子黑乎乎的东西。   她先是愣了愣, 而后听得是魏珩与林娇婉二人亲手弄的吃食,也也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更是一叠声的叫了丫鬟赶紧端上前去。   等丫鬟小心翼翼的端了东西上来后。   老太太便好奇的拿手戳了戳, 那似乎有些软绵绵还热乎乎的东西。   她也不嫌那东西上头脏, 更是随手就拿了一个放在手中掂量着。   那冬橘到底被炭火烤的黑乎乎的, 这一时半会儿更是猜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老太太看着那丫鬟笑眯眯的问道:“你这甜嘴儿的丫鬟, 你倒是与我说说, 这究竟又是你家那个促狭鬼儿的主子折腾出来的什么新花样儿?”   那小丫鬟甜甜一笑, 看着上头慈眉善目的老人声音清脆道:“奴婢回老太太的话儿, 老太太这可是我家姑娘想出来的新吃法,可是拿了上品的冬橘,更是让世子爷放了那银霜炭里头折腾出来的烤冬橘儿。”   “哟~还烤冬橘儿,那珩哥儿亲手上了烤的?”老太太这一听倒是乐呵上了。   到底是见惯了魏珩在对林娇婉那百依百顺的态度。   老太太心中想来,这别说是烤冬橘了, 莫不是恐怕林娇婉开口要魏珩下厨, 魏珩那个魔头小子, 恐怕也是屁颠屁颠的掐着厨子的脖子要学做菜的。   眼前这一道这烤冬橘。老太太到底也是第一次听说过,不过认为是那两个孩子家家, 冬日来闲来无事, 自己瞎折腾出来的东西而已。   看着那卖相虽然是一言难尽,不过这到底是下头人的一片心意,何况还是她最为宠爱的两个小辈弄出来了, 恐怕就是再难吃,老太太也是会笑眯眯的尝上一口的。   于是老太太便让万妈妈拿了那黑乎乎的烤冬橘递给她, 准备亲自动手剥开一个,准备尝尝这被那下头小丫鬟吹捧得神乎其神的烤冬橘儿,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万妈妈本来顾忌着老太太的身子骨,但是奈何看着老太太这几天来好不容易得了笑意,于是便赶紧上手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拿了帕子擦了擦后,小心翼翼的用丝帕包着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就着那薄薄的丝帕,她手长微微一用力,那橘儿便剥开了。   这烤冬橘儿一剥开,老太太看着里头的东西,先是一愣,而后不动声色的把那里头藏着的字条儿给藏了起来。   而后笑眯眯的看着里头的果肉,前头那剥开的一瞬间,那橘皮里头便一股子橘香飘了出来。   那果肉看着黄澄澄热乎乎的,倒是令人食指大动的好看。   于是老太太拿了万妈妈准备好的银签子,抬手扎上一小块儿果肉,尝了一口。   这倒是暖呼酸甜的紧,也不知是不是听说这是林娇婉与魏珩亲自特地弄出来的东西。   这一口下去倒是格外的好吃的。   这头,老太太的福寿堂得了几颗魏珩亲手烤制的冬橘。   那三房院子里自然是李氏也得了几颗。   这拢共魏珩也就烤了十来颗而已。   这么一分之下,倒是林娇婉自己也就剩下六七颗了。   不过林娇婉她生来便是个小胃口,才就着魏珩的手吃了大半颗,便摇摇头表示吃不下了。   真后头剩下的,那魏珩也不嫌弃,直接两三口把那剩下的大半颗给吃完。   二人这一共才吃了一颗而已,这还剩下的五六颗的量。   于是林娇婉留了一颗给魏宝那小奶狗后,剩下的便直接给身旁的贴身丫鬟们分了。   这烤冬橘毕竟这也就是刚烤制出来这会子是好吃的,等会子凉了,那便是软趴趴的没个什么味儿了。   那丫鬟们得了橘子,一时间更是小心翼翼的看向魏珩,毕竟这可是世子爷亲手弄出来的东西,若是被她们吃了,世子爷一个不顺眼,不就是刷刷刷的让她们小命不保么。   好在,魏珩虽然听得林娇婉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好歹并没有让她们这些个伺候的小命不保的意思。   于是那丫鬟们也就心惊胆战的收下了。   这说到贴身丫鬟。   如今林娇婉身旁的四大贴身丫鬟,剪春与折夏二人,她们二人如今依旧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养伤。   而现在在林娇婉身旁当差的,也就剩下斩秋与戏冬二人,再加几个小丫鬟,幸好林娇婉她在外头并没有什么密友,也不需要经常赴宴。   再加上这京城里头天气愈发寒凉,她也就是日日窝在府中的院子里,逗逗魏宝,闲下来的时候绣绣自己蹩脚的针线活,然后再逗逗嘉哥儿玩耍。   所以这暂时的人手倒是够用的。   ……   悠闲时总是过得飞快的。   眼看着春去秋来这日子也一天天过去,她身旁的四个丫鬟的年纪也是一天天的大了。   等她及笄后,她身旁丫鬟的亲事恐怕也是该好好的看看有何好人家了。   想着这些,林娇婉眼眸一闪看向了,依旧委委屈屈坐在小绣凳上的魏家世子爷魏珩。   魏魏珩到底是林娇婉的心上人,这人更是又是天生眉目英俊得紧。   此时屋子里烧着暖融融的地龙,在不远处还放着烧着银霜炭的火盆子,哪怕外头闹得乌烟瘴气惊天动地,这屋子里倒是一片从容自得的温馨……   这日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了。      那闹得满城风雨的二皇子,如今已被帝王深拘在皇子府中没了自由,那顾家更是在这数日时间内赶紧夹紧了尾巴做人。   就连那顾相更是在那二皇子出事后,便经常称病不上朝了。   虽然那二皇子不蹦跶了,但是京中的气氛依旧紧张无比。   因为在众人除了二皇子之外,那剩下的便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了,但是这大皇子自从这入冬后,这身子骨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等开春过后究竟还能不能好得起来。   大皇子身子骨不行,二皇子又废了,至于那养在皇后身边的三皇子呢,这三皇子他依旧是默默无闻的。   而这段时间呢,要说是最为活跃的,那恐怕是自从二皇子倒台后,这京中名声变得愈发响亮七皇子了。   这七皇子不是别人,倒是顾家幺女端妃所出的七皇子,更是日日在书院里头被先生夸奖,夸张点的竟然是传出了这七皇子是神童的名声。   奈何这七皇子再蹦跶,他亏就亏在是个年纪小的,毕竟他这般年岁能不能长大成人那都很难说。   七皇子之后,这便是贵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了。   虽然这四皇子不像三皇子那般,日日里连个声响都没有的,但是到底是个腿脚不便的,平日里也只能装装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再去书院里头露露脸表示一下自己还活着。   要说那皇室中的书院去得最为勤奋的,那处了日日被端妃逼着去的七皇子之外,那剩下的也只有四皇子了。   只是这四皇子萧温漓,他身旁不是何时多了一个女医打扮的,那是生得极其明媚动人的女人。。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钟家的嫡女钟朝颜。   但是奈何两人低调惯了,虽然钟朝颜的出现逃不出那些个权贵,暗地里的一双双眼睛,但是到底并没有引起任何的风波。   毕竟一个腿脚残废,不良于行的皇子,那哪怕就算是出托生在皇后肚子里,那也是当不了太子的。   钟家让钟朝颜跟了四皇子,那些个眼高于顶的权贵,他们只会觉得钟家老太爷一定是脑子进了水了,才会把自己那般好的嫡女送去当女医,哪怕是像顾家一样送到帝王的床上去,那也比去四皇子身边强。   毕竟要说那肚子争气,能生一个八皇子出来,好好的养着,说不定还能养出一个太子出来。   那等大皇子病了没几日后,这京城中又是一番热闹。   因为那个传说中已经养好了身子骨,曾经名动京城的病秧子,林家三姑娘此时也病得不轻呢。   ……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个病秧子生病么。   于是这日子便一日快过一日的过去了。   从林娇婉回京后,这立冬一转眼便过去,这立冬一过,眼看着腊八便要来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立冬一过。   承恩侯府中便传出了那前头身子骨已经渐好的林家三姑娘,此时又病倒的消息。   这不!   这一日才下了一整夜的雪。   等天初初亮的时候,整个京城都被埋没在那白茫茫的雪景里头了。   那些府中采买的婆子小厮才抖着手脚从被窝里头钻出来,那还未来得及回神呢,便被承恩侯府中那来来去去的郎中给惊得提神醒脑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这承恩侯府里头,便开始了一阵闹腾。   原来的那半夜里请的郎中一个个的都束手无策,这侯府中那那三房夫妻二人更是等不得,等天色一蒙蒙亮,便匆匆拿了拜帖去钟家请了老御医过来。   这大清早的,也就是不过一会儿工夫的事情,府中各房,京城各处便都得到了消息。   那大房陈氏与顾嫣这婆媳二人,得了消息后倒是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那愉悦的样子,简直是比过节还喜庆不少。   自从林娇婉回来后,便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顾嫣与陈氏二人,倒是那得的舒心了那么一会会儿功夫。   至于二房。   二房那二夫人梁氏她似乎被那日老太太吓破胆子了。   她听得外头婆子汇报的消息,那先是眉眼一弯正要笑出声来呢,没想到下一秒便是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而后又悄悄的看了看四周后,还装模作样的拿了了佛珠念了数声佛主保佑,却是不敢露出任何喜悦的神情来了。   那福寿堂里头。   当老太太院子里头得了,那斩秋急冲冲过来汇报的消息的时候,老太太那是惊得那是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还好斩秋那丫鬟胆子大。   她不动声色的伸手,借着袖子的掩饰眼中轻轻的捏了捏老太太的手,更是私底下偷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老太太看着斩秋这一连串动作后,那堵在胸口的一口气,才慢慢的喘了上来。   于是老太太她拍了拍斩秋的手,而后便赶紧一叠声的吩咐丫鬟婆子把她厚实的衣裳给找出来。   斩秋看着老太太那一连串的吩咐,又看着便要起身的老太太,   斩秋一惊,赶紧道:“老太太,您这身子骨,姑娘说了她不碍事的就是给您一个安心而已,您莫要顶着这风雪出去,莫要冻坏了您这身子。”   老太□□慰的拍了拍斩秋的手道:“我知道你这个好的,既然你主子说了不碍事,但是总归是这么大的事,你们当真认为上头那位是那般好糊弄过去的,我若是不做做样子,你当着我们这府中没有眼睛盯着?”   “虽说数日前我们便打算搬出侯府去了,奈何这京中的雪下得又大又急的,我估摸着这一时半会肯定是停不下来的。”   老太太说着,便起身让外头的丫鬟进来服侍好了,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抱着暖呼呼的手炉,又带着丫鬟婆子,便匆匆的往林娇婉的院子里头去了。   这自然的,等老太太过来的时候,便看得挺着大肚子也同样匆匆往这处赶的三夫人李氏。   老太太看着李氏那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她赶忙道:“你这傻孩子,这般大的风雪怎么出来了,你赶紧给我回去,娇娇这头有我这老婆子守着呢!”   李氏被外头的大风大雪一冻,加上又行走得艰难,此时她面色也是隐隐的有些歌发白。   幸好一直是个身子骨好的,这数十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三夫人李氏便拍了拍老太太的手道:“母亲放心,这不碍事的,总归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来看看。”   这李氏说着还偷偷的朝着老太太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立马会意,这事儿恐怕那日送冬橘的时候,李氏也是收到了林娇婉送来的那个小条子。   毕竟里头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谁知道这一举一动有没有人盯着。   于是那日林娇婉烤冬橘的时候,便让丫鬟把那条子偷偷的塞到了冬橘里头,一同给二人送来过去。   等两人进了屋后。   便看得此时正苍白着脸色躺在床榻上的林娇婉。   那虚弱的样子,哪怕老太太与李氏二人心中早有准备,也知晓林娇婉此时必定是装的。   但也依旧是心疼的眼眶子一红,眼看着便要落下泪来。   林娇婉看着眼眶通红的二人,她微微一笑,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道:“祖母,母亲,孩儿又让你们二人担心了。”   “你这傻孩子。”李氏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通红眼眶,拍了拍林娇婉的手,后头却是心疼到一个字也说出出来的。   老太太也是心疼得一边擦眼泪,一边默默的握着林娇婉的手不说话。   此时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外头丫鬟的脚步声也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风雪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同时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家世子爷魏珩以及如今辞官嫌在家的护国将军林承志。   看得走进来的两人,老太太与三夫人李氏同时松了口气,本是有些急切的两人,倒是一下子如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   林承志赶紧几步上前抬手小心翼翼的扶着李氏:“你小心些,这落雪的天气,你莫要摔跤伤了身子。”   这个男人他那张脸上的表情虽是不怒自威,但是说话的时候,嗓音中却是不容忽视的宠溺与担忧。   床榻上林娇婉看着满目担忧的众人。   她虚弱一笑,朝着众人安慰道:“不碍事的,我这不过是吃了钟家姐姐给我开的药方子,等过些日子,开春后我这病儿自然是好了的。”   虽然这屋子里头的人,一个个的都知道林娇婉这次不过是装的罢了,但是奈何这娇娇就是众人摆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哪怕心头头是知晓的,但是眼瞧着她那一副虚落的模样,怎么能不心痛。   这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便显得有些沉闷了。   前头林娇婉被帝王亲自下旨封了永嘉郡主的事儿,那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早早的就传了出去。   这捧高踩低的京城里头,自然是有人嫉妒有人酸的。   特别是那些个之前嘲讽过她的贵女,那一个个的心里头更是咽不下这嫉妒的气。   “大姐姐……”   便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童音,夹着那噔噔噔的脚步声。   却是三房的嫡长子礼哥儿,带着嫡次子嘉哥儿,也匆匆忙忙的从书院里头回来了。   两人此时风尘仆仆身上都夹杂着厚厚的雪沫子。   魏珩眼疾手快,直接抬手领着嘉哥儿那厚厚的衣服领子,便把那就要往林娇婉怀里头冲的嘉哥儿给一把提了起来。   提起来后,魏珩抬手拿过一旁还是温热的面巾子,细细的给嘉哥儿擦去身上的雪沫子后,才把干干净净的人儿给轻轻的放到了林娇婉的床榻前。   魏珩拍了拍嘉哥儿的小脑袋,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那声音依旧和善了不少道:“嘉哥儿小心些,莫要吵着你大姐姐了。”   本是格外惧怕魏珩的嘉哥儿,听得魏珩的话,此时他倒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庞,然后又是很是焦急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自家大姐姐。   嘉哥儿这一眼望过去,便被自家大姐姐那苍白病态的样子,给唬了一大跳。   霎时间,他小嘴一扁,眼眶迅速通红,眼看着便要哭出声来了。   本是想哭的嘉哥儿,但是又想着自己如今是男子汉了。   他家大哥哥更是带着他去书院上学了,于是又委屈巴巴的把那眼泪给憋了回去。   同样的,此时站在嘉哥儿身后的礼哥儿的神情也是不太好。   毕竟他可不是嘉哥儿那般好糊弄的不知事的奶娃娃,自然知晓他家大姐姐这突如其来的病,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但是这其中父母不说,魏珩也没有与他知会过,这自然其中的责任并不是现在的他的能力,能担当得起的。   这会子承恩侯府中阴云笼罩。   天还未亮呢,便又是宣御医又是找郎中的,这上下折腾了也不知多久。   当然了,这消息自然是不出半日便传来满京城都是了。   那些个京城贵女中听得这消息的那伙人,自然的大多数人肯定是觉得这林娇婉天生就是个命薄的。   不然怎么的前头才被封了永嘉郡主,这后头怎么的就一病不起了。   那啊,肯定是没有这福分,皇家的福分也是林娇婉那种病秧子能压的住的。   既然京城中都传遍了,那自然的这事儿也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御书房里头,大梁帝王萧煜看着桌上那道册封皇子妃的圣旨,上头的内容都已经写好了,就差在最前头那处填上府邸以及贵女的名字,这道圣旨便是可以颁发出去看。   但是此时帝王心中似乎一直在犹豫不决,他数次提笔后,终于还是烦躁的把手中的笔一丢,眉头深深的拧在一处,眼中闪过无数种神色。   过了半晌,那帝王终于转身,对着一旁的大太监吩咐道:“你去把宫里头所有有品阶的御医都给我派到承恩侯府上去,让他们给我好好的看看,这个林家三姑娘究竟是个怎么的身子骨!”   那大太监听得上头那九五之尊的吩咐,心下一跳,便敢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这般被帝王惦记上也不知是命好呢,还是劫数。   毕竟这京中谁都看出来了,那大皇子妃恐怕并不是那么好当的,毕竟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要守寡的。   ……   这头皇上一道口谕下去,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那宫中只要是有些名气品阶的御医,便一个个的都是往那承恩侯府里头赶去了。   那阵仗哟,恐怕就是这府里头的老太太病了,也不见得会有这般的恩宠。   一下子赐下了□□个御医,这是多大的福分,就连宫中太后听得这消息都是每天一皱赶忙派了人去打听帝王这究竟这个什么意思!   到底是母子,这太后一打听,再想着大皇子身子骨的情况,这也是回过神来了,只是那林家的病秧子真的有那福气?   这太后显然是不信的。   而华清宫中,贵妃娘娘听得外头的消息,她也是心中一紧,眼中更是闪过数道冷光,眼中带上了可怕的杀意。   承恩侯府中,这自然是也是因为一下子上门了七八个御医,而有些人仰马翻。   李氏与老太太看着上门的七八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也是心中微微发紧,就怕这事儿败露后,会害了林娇婉。   其中这最为淡定的倒是林娇婉本人了。   她让丫鬟拉了帘子,把细嫩的皓腕伸出一小节后,上头盖上了薄薄的丝帕后,便心平气和的闭眼等着那老御医的诊断结果了。   “这……”老御医突然一惊,有些惊讶的看着林娇婉。   这一下子,屋子里头众人的心,也跟着那老御医一紧! 第141章   此时屋子里头静悄悄的, 外头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的大雪,这雪已经足足落了小半月了, 也不知究竟要落到何时。   屋子里头烧了暖融融的地龙, 里头的各个偏僻的角落处更是放了上好的银霜炭, 就怕里头的人冻着。   而屋子外头, 那些个穿着厚厚冬衣的丫鬟婆子, 她们轻手轻脚的忙进忙去。   此时每个人眼中都是担忧, 而且主屋里头就算是隔着屏风, 她们也能感受到里头那格外紧张的气氛。   姑娘家的闺房本就是精致小巧, 这一下子里头多了这么多人,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老太太扶着万妈妈的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三夫人李氏则是强撑着,半靠在三老爷林承志的身上,眼中神色也是发紧, 却又是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死死的盯在此时正在诊治的御医那只苍老的手。   而在另一旁。   姑娘家挂着层层叠叠纱幔的床榻前。   那打头的老御医拧着他那花白的眉头, 闭着眼睛,细细的诊治着床榻上女孩的脉象。   突然的, 那老御医神色闪了闪。   他的眸光却是不动声色的, 看向了那立于一旁,一身玄衣面上面无表情的魏家世子爷魏珩。   魏珩那张面目表情的脸上,突然他眉头微微一挑, 眉目如刀回眸看向那为首的老御医。   只见下一瞬间,老御医对上魏珩的眸光, 只见他那花白的胡子一颤,抖着唇瓣战战兢兢道:“这脉象……”   这半晌。   那老御医也只说了三个字。   后头他便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勇气,而是便摇了摇头抬眼看向老太太道:“依老朽看,林三姑娘这病还是精细着养着吧,冬日难熬,总归精细点熬过去便也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熬过来这头,那后头就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一旁扶着万妈妈手的老太太似乎听懂了老御医的话中之意,她感激的朝着那御医点了点头,暗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   这次为首的御医并不知之前府上极为亲近的钟家老侯爷。   而是自从钟家老爷子自从五年前与贵妃娘娘出京,从太医院退下之后。   候着那御医里头,若是单论辈分与医术,自然便是此时为林娇婉把脉的这位头发发白的老御医了,虽如今与钟家嫡次子为正副院判,但是那张医术确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候,既然帝王派下来的最为厉害的御医都这般说了,那自然的剩下的人那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也就都没有细心诊断了。   等那太医院里来的七八个御医,一个个的为林娇婉诊治过后,便都是不约而同的同情的朝着老太太摇摇头,便一个个拿了药箱准备回去复命。   等人走后,老太太与三夫人李氏几乎都是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而下一秒,那李氏更是脚下一软,若是没有三老爷在身后扶着,恐怕那是站也站不稳的。   老太太则是一边扶着万妈妈的手,一边紧紧的拉着林娇婉的手,眼眶通红的看着林娇婉哽咽道:“我的心肝肉哟,真的苦了我的心肝了。”   老太太说着便一把搂住林娇婉,她那压抑多时的情绪,这时候倒是一下子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老太太这一哭,便是哭了许久。   等后头声音渐渐弱下去后,本就大病一场的老太太,更是精神不济的昏睡过去。   这一下子屋里的人更是手忙脚乱,等众人安置好老太太后,便发现本应是守在林娇婉身前寸步不离的魏珩,这时候却是不知何时离去了。   而在侯府的另一边。   以太医院老御医为首的一群人,此时正往承恩侯府外头匆匆离去。   而那魏珩这时候,倒是不知何时走在了那老御医的身旁。   那老御医仿佛早就知道魏珩会跟上去一般。   他倒是丝毫不见半点惊讶,那拉耸的有些苍老的眼皮子微微一掀,看着魏珩道:“老朽这是回宫复命,不知世子爷可是要一道?”   魏珩看着那镇定自若的老御医,他眉头微微一挑,那极薄的嘴角一抿道:“晚辈前头才去了宫中,这会子便不去了,倒是辛苦张院判大人,如今晚辈便前来一送。”   魏珩这一声自称晚辈的称呼,倒是让那为首的张院判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这回,那张院判倒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魏珩一番。   过了许久后,那张院判才看着魏珩道:“你这魏家小子倒是个能屈能伸。”   魏珩对此不置一词,而已格外有深意一笑。      这时候,二人也刚好便在那为首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魏珩更是自抬手打了车帘子,把那张院判给扶着上了马车。   等那张院判上了马车后,魏珩自己便也一掀衣袍跳了上去。   至于后头剩下的那些个御医。   此时。   空旷的马车里头,那张院判坐在一处,魏珩坐在另一处。   对于那张院判前头的话,这时候魏珩倒是邪气一笑。   他那清冷到分不出任何情绪的眸色,微微一闪看着张院判道:“我若是不能够能屈能伸,恐怕当年便早早的死在了我那继母手里头,还轮得到如今的潇洒自在?”   那头发发白的张院判,对于魏珩的话他倒是没有反驳。   反而是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小子倒也是个执念深的,那林家三姑娘恐怕就是当年赛龙舟那日的小姑娘吧?当年我还只是个跟在我家师身旁的小御医呢,没想到这一转眼,我倒是老成了这副样子了。”   听得老御医提及当年的事,魏珩眸光闪了闪,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年那个,娇娇软软还带着奶香的小女娃娃。   魏珩不自觉的,嘴角带起了一丝丝的笑意。   下一秒钟,他又紧紧的看着张院判道:“可不是么,你看看那姑娘被我养得多好,多精细,不是全京城都在传言她是个短命的么?如今你也看得了,本世子爷护着的那娇娇,是不是就是个长命百岁有福份的。”   然而魏珩这话,那张院判却是不接的。   他抬手点了点身前的那个小方几子,那小方几子上放了一张方子。   许久后,那张院判指了指那方子,看着魏珩道:“世子爷此言差矣,依照老朽看,林娇婉姑娘这身子骨虚弱并不见得是个有福气的,若是好好养着的话,兴许能安稳活过及笄,若是养得不精细点,日后的事难说。”   听得张院判那一本正经胡说的话。   这时候魏珩却是满意的笑了。   他看着张院判的方向突然起身,恭恭敬敬对着那御医行了一个晚辈礼。   介于成熟男人与少年间的声音,此时带着淡淡的威压道:“此行便是辛苦您了,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晚辈的,自当是晚辈今日欠您一个人情。”   那张院判却是摇了摇头:“我们这些个老东西,年纪大了玩不动,是你们这些个年轻小子的天下,你要谢的话便谢谢钟家吧,若是没钟家老御医带着我,我这辈子能有这般福分?”   说到这里那张院判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不过说到厉害,钟家朝颜那丫头倒是深得我师尊的衣钵,我也只是跟着家师学了点皮毛,若不然,恐怕也是如后头那些个蠢货一般,一点也察觉不出来的。”   原来这位看着头发发白,看着已经极为年老的张院判,他却是钟老御医的学生。   这其中的做法也难怪。   虽然魏珩早就知道这张御医与钟家的渊源,但是依旧要亲自确认后,他才能安心。   于是魏珩起身拉开马车车窗的帘子,正准备离去。   那张院判却是拿了那张方子递给魏珩,突然的看着魏珩道:“你明之我与钟家的关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确认一番?”   魏珩却是眉目一冷。   这时候也不掩饰了,而是看着那张院判道:“确保万无一失。”   听得魏珩的话,张院判心头一冷:“若是有失呢?”   “有失?”   魏珩冷笑:“你觉得死人能说得出什么?那鬼话活人能听得懂么?”   说完这话后,那马车上头的帘子却是如被风吹开了一般。   而里头的魏珩,却是瞬间消失不见。   然而,那马车里头坐着的张院判。   他却是觉得被那外头那突如其来的寒风一吹,只觉得身后背脊发凉。   却是不知何时在这大冬天里头,身后冒了一背的冷汗。   ……   大梁皇宫。   御书房里头。   此时那里头静悄悄的。   别说外头走路的声音了,就连那些个站在角落里头当摆设的宫侍,这时候那更是恨不得自己连呼吸声都没有,那才是更好。   御书房的最里头,大梁帝王萧煜坐在龙座后头。   只见他眉眼沉沉,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在身前不远处那一群宫中御医。   半晌,帝王才沉沉的开口问道:“可的真的确认了?”   那以张院判为首的御医赶紧低头道:“臣不才,那林家三姑娘的身子确实是虚弱不堪,以老臣们的医术确实是无力回天。至于用药的话,恐怕那三姑娘虚弱的身子骨那是药都承受不住的。”   听得这话。   那帝王的眼神却是微微一松,而后又更是深深一紧。   又过了半晌他再次问道:“确定无救,只能精细的养着?”   下头的各位御医此时倒是读不懂帝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但是想到之前的脉象,众人却又是纷纷摇了摇头:“皇上,那林家姑娘的弱症那是打从娘胎里便带出来的,别的不说,就凭着那一出生便克死生母的命数,娇娇软软能活到现在,那已经是上头老太太护在心窝子里头养着了,就那般的身子骨臣的确是束手无策。”   既然无救,又确定是个没有福分的。   于是帝王摆了摆手,他那皱起的眉头渐渐的松了下来:“你们退下吧,既然是个没福分的那便算了。”   虽然下头的人搞不懂,为何帝王要对一个病秧子那般上心,但是依旧还是极有眼神的退了下去。   等众人退下后。   安静的御书房里头,这时候突然出现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   那帝王萧煜也没有任何惊讶,而是看着恭敬跪在下头的人道:“前头的事确定了。”   那一身黑衣的暗卫,此时倒是点了点头:“回陛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那诊断确定没问题,那么这事儿便可以先放一放。   于是帝王神色一闪,继续看着黑衣蒙面人道;“那二皇子的事如何?”   那黑衣人的神色愈发的恭敬了:“回陛下,数十日前二皇子从承恩侯府出来后,的确是被魏珩的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后头便被丢在了街角。”   “后来属下查到,后头关押二皇子的小倌馆,那里头是大长公主的人。”   魏珩?   大长公主?   那屋中不自觉踱步的一身明黄色衣服的男人,此时脚步一顿,只见他口中不住的把这两个名字放在口中叨念。   其中那阴晴不定的神情却是转变数次。   这次二皇子出事,其中有魏珩的手段,他早就猜到了。   毕竟以魏珩平日里那性子,他那二子又是那般个下作东西,既然盯上了林家的三姑娘。   如果魏珩真的是没有任何动作的话,那才叫奇怪,更是让人防不胜防,难以安心。   这如今魏珩有动作,那才叫帝王暗中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魏珩还是他可以掌控的。   毕竟那二皇子子,前头对林家那个病秧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早就得了宫中暗卫的线报。   既然这个姑娘是与魏珩定过亲的,以魏珩那行事风格,若是不打二皇子出气一顿,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帝王怎么也没想到,那一顿之后却是整个人消失得无隐无踪十多日。   怎么!   如今这里头竟然还有大长公主的手段。   可是那个女人,何时有这般通天的手段了?   帝王面色一沉,看着下头欲言又止的暗卫道:“关大长公主何事?”   那暗卫浑身一抖。   但是依旧战战兢兢道:“因为前头二皇子把大长公主养的面首给绑了,最后不放人救算了,更是把人给玩死了,后头大长公主记恨心头,便……便在数十日前,乘机把二皇子被魏珩打后,就叫人把他给丢到了小倌馆里头去!”   “啪!”这是砚台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帝王直接拍桌而起:“荒唐!!!”   这可不是就是荒唐么!   长姐行事嚣张,不守妇道也就算了,却是没想到自己所出的二儿子也是那般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今丢了他的脸面就算了。   这留下的烂摊子,却还是要他去收拾! 第142章   大梁皇宫。   皑皑白雪下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 雕龙刻凤。   而这大梁天下间权力的中心,御书房里头此时静悄悄的。   转瞬间,   那上好的砚台, 被帝王极怒之下随手砸在了地上玉砖上头。   此时那水墨雕祥云刻飞龙的砚台更是被硬生生的砸碎一角, 虽说看着也算是无损了, 然而偏偏就是那碎掉的一角, 却是把御书房正中央的那玉砖给砸出了蛛网密布般的裂痕。   砸浓稠的墨汁, 在一瞬间便顺着那裂痕渗透下去, 却是浸出了一块极其丑陋的暗黑色裂纹, 仿若是人心底下那块最为阴暗的地方。   龙椅下头。   那暗卫跪在一旁,此刻却是深深屏住呼吸。   更是极为惊惧的看着上头那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尊贵男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看着带着几分儒雅的帝王,手头的功夫却是这般的了得, 这也可畏是深藏不露了。   两人若真的是对上, 恐怕他连逃跑的机会有没有。   无由想着这些, 那暗卫心里头一紧,却是深深低下头去。   ……   而这京中另一处。   等魏珩送了那御医赵院判回到玉棠居后, 林娇婉已经在那挂着朦胧纱帐的床榻里头睡着了。   此时床榻边守着的丫鬟正是戏冬。   而一向胆小的戏冬看着悄无声息从外头走来的魏珩, 她先是一愣,而后头便赶紧的起身慌忙退了下去。   等那贴身伺候的丫鬟走远了后。   魏珩随意俯身,抬手便拖过一条绣凳, 一掀衣袍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上头。   此刻那绣凳被他这么一坐,浑身贵气, 仿若是坐出了山大王的气质。   魏珩此刻眉目皆是满满神情,他抬手掀起纱帐的一角,眼中深处星光闪烁,抬眼便往里头看去。   此时那层层叠叠的纱幔里头,那娇软的人儿的小手,正是不安稳的放在了锦被外头。   魏珩打一眼望去,那便如最上等的古瓷一般,纤细修长,那嫩如葱段一般的指头,指尖更是透着健康的粉嫩,指甲盖上头更是带着一轮极弯极细的小月芽儿。   魏珩抬手,小心翼翼的握上了那只暖呼呼,时刻都能令他心安的娇软小手。   心下一跳,更是俯下身来便情不自禁轻轻的吻了上去。   此刻。   那梦中熟睡的人儿也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指尖林娇婉指尖微微一颤,却是幽幽转眼醒了过来。   朦胧中,那双林间小鹿一般清澈的眸光中,此时仿佛是带上了水光。   竟然是迷迷迷糊糊的抬起手背,习惯性的往魏珩的脸颊上蹭了蹭。   男人一夜未睡,本是刮花的脸颊,此刻已经泛上了淡青色的胡渣。   林娇婉这一蹭之下,那可是不得了了。   她娇嫩的手背被那胡渣,扎得瞬间醒过神来。   小心翼翼抬眼,下一刻对上的却是魏珩那带着凶光的眼眸,男人那双俊逸得不像话的眼眸,此刻恨不得当场便把她给一口一口吃了吞下腹中去。   这会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的林娇婉,她再对上魏珩那带着凶意,又带着幽幽绿光般的双眸。   这一下子,她心下一缩瑟,却是又小心翼翼的对着魏珩笑了一下。   这二人之间。   一个心中满是渴望目光如狼,另一个却是满眼无辜纯洁无暇得撩人。   这最后,到底还是轻手轻脚端着药盏子进来的丫鬟,斩秋打破了这屋中尴尬的气氛。   随着斩秋的脚步,霎时间这满屋子都弥漫上一股浓重的药味。   魏珩吸了吸鼻子,当下他便是眉头一皱,看着那斩秋道:“这是什么汤药?”   那斩秋也知道魏珩定是误会了。   于是她便赶忙开口解释道:“回世子爷,这是钟家姑娘特意给奴婢准备的东西,钟姑娘说了,这总归病了府里头那汤水药渣还是要有的。”   这话魏珩倒是认可的,哪怕钟二没有提前准备,他后头也定会是让人准备了去。   于是他抬眼扫了眼那黑乎乎的东西,这一扫之下全都是大补之物。   此时倒是林娇婉弯着眉眼娇娇软软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子上。   她微微起身,抬手接过了斩秋端来的那一盏子黑乎乎的东西。   她抬手拿过那东西,伸出舌尖添了舔,却是一瞬间被苦得五官都皱道一处去了,后头又拿出了怀中的丝帕,对着那汤药沾了沾便把那丝帕放在了枕头下方。   魏珩看得眉头一皱:“你这又是何必,若是外头的人若是要来见你,你不见便是,这般难闻的东西,你不需要委屈了自己。”   然而林娇婉却是对魏珩摇了摇头:“如今我又病了,这不是整个京城都想看的热闹么,那些个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的,如今便让她们瞧个舒坦便是。等日后她们跪在我身前的时候,便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这可不么!   这不气总归不是一个个去找的,还不如让那一个个的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魏珩嘴角一挑,看着林娇婉道:“既然你愿意折腾,那我便给你撑腰便是。”   于是魏珩抬手拿过林娇婉手中端着的那盏子黑乎乎的东西,抬手便倒到了一旁长势极好的一盆子兰花里头。   另一旁。   斩秋站在里头站了一会儿,算着林娇婉平日里喝药的时间,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便收了东西,端着空空的药碗便往小厨房去了。   等斩秋走了,林娇婉张嘴咬过魏珩递上来的糖渍青梅。   她口中含着那酸甜可口的梅子看着魏珩道:“珩哥哥你也莫要过于担心,那些个不过是补身子的药而已,如今喝不喝对我也无异,反正我那库房里我母亲与外祖父家中送来的滋补药材,我恐怕是几辈子也吃不完的,不如做做样子,拿去炖了浇花留了药渣也让那些人有地儿查去。”   既然病了,那自然的是要吃药有药渣的。   屋子里头,二人正要说一些体己的悄悄话。   却不想这个时候,那外头却是戏冬端着一盏子羊乳羹进来了。   戏冬先是把那羊乳羹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还在翻着肚子呼呼大睡的魏宝窝前。   后头她又从袖中拿出了用蜡层层封好的秘信,把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魏珩,戏冬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魏珩抬手接过戏冬递过来的东西,他拿着那东西,几下拆开,展开后看着上头那些个苍蝇头大小的字迹,一目十行看了下来。   等看完后,魏珩却是把那东西一递,顺手便递给了靠在床榻上头的林娇婉。   林娇婉此时慵懒的靠在那大迎枕子上,随手接过魏珩递上来的东西,眸光细扫,下一刻她却是看的眉头一皱。      看着那密信上头的内容,林娇婉看着魏珩道:“你把这脏水往那大长公主身上泼去?你更是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   魏珩他倒是无所谓一笑。   认认真真的看着林娇婉道:“这可算不上脏水,那大长公主她能干净得了多少,我就不信她那公主府里的骨头能比二皇子府中的后院少了去。”   说道这里,魏珩声音一顿。   便继续道:“乌川那小子你知道吧?”      乌川?   这关乌川什么事?   一旁魏珩的声音却是幽幽道:“大长公主那毒妇,她打乌川的主意这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当年我与我母亲出京前,那大长公主便动作频繁的用了手段,你想想当年那时,乌川他才多少年岁,要是落到大长公主手中还能活的过今日?”   多少年岁?   那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罢了。   那当年的事就不提。   可是魏珩却是偏偏的把自己与二皇子失踪有关,这一点暴露了出来,他难道不怕帝王直接查到他身上去吗?   想着这些,林娇婉心中隐隐担忧。   此刻,魏珩似乎也看出了林娇婉的担忧。   他微微一叹,把那娇软的人儿搂在了怀中:“我把自己暴露出来,这无非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以上头那位的手段,他难道不知道其实二皇子已经盯上你了。”   “盯上你后,便莫名其妙的失踪倒霉,这不就是把那把柄主动往他手里送吗?”   “与其被动,这还不如我们自己暴露出来吸引他的目光,总归这也好放松他的警惕,我们主动出手,以他那种疑心病极重的性子,他才会把目光给死死的盯着遮遮掩掩的大长公主身上。”   想到大长公主,林娇婉心头一跳:“可是,那大长公主与他总归是血脉相连的兄妹。”   “兄妹?”   魏珩突然冷笑:“你当那天家会有亲情?当年死去的太子可是大长公主嫡亲的哥哥,我不就不信那女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到底是魏珩,手段通天。   这头,林娇婉听得魏珩的解释倒是微微一口气松了下来。   如今二皇子倒台,大皇子身子骨看着恐怕活得还没有那梁帝长久,三皇子不堪大用,四皇子……。   至于那五六七三位皇子,那自然是年纪尚小几乎更没可能的。   太子未定,众人难暗。   这帝位之争,京中各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表面上看着一派祥和,实际上恐怕时刻都可能出现刀剑相对血流成河,至于四皇子的腿,林娇婉眼中也是闪过隐隐的担忧。   却是这个时候。   出去不久的戏冬与斩秋同时回来了。   她们看着林娇婉面色煞白道:“姑娘!夫人……夫人她恐怕是要生了!”、   生?   这不是还没有到那生产的时候吗?   顿时!   林娇婉心下一惊!那口气紧紧的提了起来,她看着进来的贴身丫鬟神情煞白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夫人不是要等下月我及笄后,才到产期?” 第143章   这些日子那鹅毛般的大雪是一日大过一日, 日日这般下着,也不见得停的。   玉棠居里头, 虽说烧着暖融融的地龙, 然而林娇婉听得外头丫鬟带来的消息, 她的心却是如坠冰窟, 惊得整个人都从那床榻上坐了起来。   到底是前头为了蒙混过关吃了钟朝颜特地给她配制的药, 如今她这么的突然间猛然用力, 倒是有些个晕眼花, 精神不济了。   还好魏珩眼疾手快, 一把搂住那摇摇欲坠的小娇娘。   想着前头的消息,他眼中掠过阵阵杀意。   林娇婉这时候却是反手便握住着了魏珩的手,她眼中尽是祈求:“珩哥哥,你带过我去!”   过去?   去哪?   这去的地方自然是李氏的产房那处。   比起李氏的安危,魏珩心里头在乎的也只有林娇婉一人。   奈何如今魏珩那一颗如铁打的心, 对上林娇婉那带着祈求的目光的时候, 却是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他的娇娇, 他的心头宝,他能拒绝他的要求?   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魏珩起身, 背着手退到了屏风后头。   而一旁候着的斩秋与戏冬两人会意, 赶紧上前,手脚麻利的伺候着林娇婉洗漱穿衣。   等匆匆忙忙打理好一切后,林娇婉便抬步往屏风外头走去。   不想才迈出一步, 便迎面撞上了那厚实却温暖的男人胸膛。   魏珩大步上前,抬手便接过戏冬递上来的狐裘毯子, 毫不犹豫的便把那娇娇软软的小娇娘给紧紧的包了起来。   而后抱着那浑身娇软的人人,便迎着风雪大步往李氏那处的院子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进去后,便正巧看得被万妈妈搀扶着往里头走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魏珩,她先是一愣。   接着她目光一顿,便看得正被魏珩严严实实给包裹在怀中的林娇婉。   老太太心头一跳:“婉姐儿你怎么来了?”   “这般个天气你出来作何?外头的事祖母我会帮你看顾着,你便是在玉棠居中好好养着便是。“   ”你莫要担忧,你母亲没事,这大风大雪的天儿你给我好好的回去养着,等会子你母亲定会是完完整整的把你弟弟给生下来的。”   林娇婉靠在魏珩怀中,裹着那软绒绒的狐裘里头。   细白的小脸,此时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此刻见得老太太她也来不及害羞。   而是看着老太□□慰道:“祖母,孙女儿没事,母亲这突然间早产我总归是难以安心,我这做女儿的总是要过来看看的。”   说道这里,林娇婉却又是险些落下泪来。   老太太深深一叹,这知晓林娇婉自小便是个孝顺的,与李氏只见的关系,那是比一般亲生的母女,那是还要亲上数分。   于是老太太抬手拍了拍魏珩的肩膀:“你这孩子,这些日子来倒是辛苦你了,娇娇性子倔强,日后你得多担待一些。”   魏珩倒是担待一笑:“外祖母放心,娇娇于我自然是心中最重的那个。”   她们一行人说着便往花厅里头走去。   此时花厅外头都是端着水盆,吃食,参药匆匆忙忙往产房里头去的丫鬟婆子。   但是众人哪怕是再充满,也依旧是把脚步声降到了极低。   而林娇婉侧耳听去,那产房里静悄悄的。   而她的父亲,三老爷林承志眉头深锁紧紧的拧在了一处。   那三老爷一看来人便急切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母亲!”   老太太却是眉头一皱,拿了手中的拐杖便往那林承志身上敲去。   老太太看着林承志厉声骂道:“你这怎么照顾你媳妇的,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她便滑到了,前头不是好端端的吗?你说说着落雪的天气,你把你媳妇待到外头做什么?”   滑倒?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头戏冬她们得了消息便匆匆来报,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打听。   此时林娇婉听得老太太的质问,她也先是一愣,看着林承志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在林娇婉看来,她以她父亲的能力并不是会做出什么糊涂事的男人,虽说在外头十几年也未曾归家,但是总归李氏那默默付出,他父亲也是看在眼中,对于李氏的那份感情自然也是极好的。   三老爷林承志看着林娇婉那关切的神色。   他面色一僵,也是深深自责道:“前头那你母亲说想要看看院子外头的腊梅,我便想着这不是有我护着么一旁么,便带着她去了外头观赏腊梅花去了。”   “不想就在我去前头摘那腊梅的时候,你母亲却是莫名其妙的被我那二弟房中的妾室,那个什么杏儿姨娘给撞倒下了。”   杏儿姨娘?   林娇婉霎时间一愣。   这个杏儿姨娘是谁?   她为何会感到这名字确是这般的熟悉?   老太太当场听得林承志的回答,这回倒是火冒三丈,拿了手中的拐杖又狠狠的往三老爷身上敲去。   这三老爷林承志到底是皮糙肉厚的,又是行兵打仗在边陲呆了数十年。   那一身野蛮的腱子肉,哪里是老太太的拐杖就能打趴下的。   所以这大将军林承志与当初被打的大老爷林鸿德一比。   场间,老太太都打累了,那三老爷林承志依旧是不痛不痒的站在那儿。   老太太也知道这打了也是白打,何况在未来的女婿身前这般打了,后头也是落了三老爷的面子。   于是老太太便抬着拐杖指着三老爷道:“你倒是怎么照顾你媳妇的?去摘腊梅?亏你这豆腐脑子想的出来的主意,府中伺候的丫鬟婆子死了不成,这还要你们亲自去动手?”   “你也不看看你媳妇多少个月份的身子?你真蠢不会真的是带着你媳妇独自去的吧?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带?”   三老爷林承志看着老太太那带着火气的拐杖,他尴尬一笑。   这可不是么。   毕竟前头他遇着从外头进来的魏珩,便看得那小子手中拿着红彤彤的腊梅花,那红彤彤沾着星星点点雪花的样子倒是是格外的好看。   于是林承志想到他这未来的女婿,这日日来府也没见着他空着手的,要么是那极贵重的物件儿不要钱一般的往他家闺女那处送。   要么是一些个格外新奇的小玩意儿,也往他家闺女那处送。   这日日见着,哪日不是哄得他那傻闺女眉开眼笑。   于是这脑子装豆腐的三老爷林承志便想到了他自己了。   他都与自家夫人成婚这些年了,也不见自己送个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且不送东西就算了,成婚这些年来,还是数年不见的。   于是这三老爷林承志的脑子被魏珩刺激得一抽,便偷偷摸摸的带着自家夫人要出去摘腊梅。      李氏呢。   虽然从小便是一个心胸宽阔也不拘小节,也格外有见识的女人。   虽说着落大雪的天气里,疲懒得连床都不想下,但是难得那木头一样的三老爷突然开窍了,要带她去摘腊梅。   所以哪怕李氏如今八个多月的身子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但是哪里有不同意的,依旧是欢欢喜喜的把自己包裹得个暖呼后便与三老爷欢欢喜喜偷偷摸摸的往外头溜去。   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却是找到了仿若当初当闺阁少女时般的乐趣了。      虽说是雪天路滑,但是李氏想着这不是有三老爷跟着么,这也就是在自己府中还怕出事不成。   本是毫不担心的,但是这真的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到了那园中的腊梅林里头,李氏大腹便便,再加上就要生产的原因,这浑身上下有些圆润水肿了,但那姣好的皮肤,依旧明媚动人的五官,在三老爷眼中看着依旧如同初次所见的少女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于是沉稳了数十年的三老爷林承志脑子一热,便想摘了那林子里最显眼的腊梅送给李氏。   那林承志便就往那小腊梅林子的深处走去了,也不过的一个转身的功夫。   而那李氏呢,她则是嫌自己腿脚笨重便在原处等着了,这一等啊却是没想到遇上了二房的妾室,那是李氏看着面熟,倒是见都没见过的杏儿姨娘。   毕竟这府中二房姬妾成群,若真的要是认全了,恐怕那二夫人梁氏自己都会糊涂许久。   那杏儿姨娘与李氏折一个照面不要紧。   要紧的是,在那杏儿姨娘眼中这眼前的人看着是个大腹便便的,如今身下穿的朴素得紧,头上也就是随随便便的簪着一个白玉簪子。   重要的是,这人身旁还没有带任何一个伺候的丫鬟婆子。   于是那杏儿姨娘一个错眼便把李氏给认错了,虽然也觉得眼前的女人分外眼熟,但那杏儿姨娘依旧是把她当成某个院子里头的姨娘了。   别的不说,但是这腊梅园,这处离那二房还是极近的。   二人一个照面,那杏儿姨娘一看李氏的肚子,她便是嫉妒了。   毕竟自从前头给二老爷生了个哥儿后,这都五年了也不见得有再怀上的,如今她只要看到有孕的妇人,便恨不得那些人能当场落了胎去。   何况那杏儿姨娘看着李氏的扮相,不禁想到眼前这女人,莫非不会又是那二老爷偷偷藏起来的一个妾室吧。   毕竟肚子都那般大了,带回府中生产,那一锤子定音也是有可能的事,毕竟她不也就是外头养了五年的外室,就等着过些日子二老爷去找老太太报备了去。   于是这杏儿姨娘霎时间便起了恶毒的心思。   再说了,何况这处也不见得有任何外人。   于是那杏儿姨娘竟然是突然向前冲去,然后一个用力便把李氏给推到了。   自然的,这一幕已然是被才从远处回来的林承志给瞧在了眼中。   他当场目眦欲裂,更是恨不得当场便杀了那东西,奈何此时李氏一跤下去,本就不如以往的身子骨,这一下子便是见血了。   抱着人以极快的速度往三房早早就准备妥帖的产房赶去。 第144章   花厅里头。   老太太听得三老爷林承志的解释, 这下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又对着那林承志的脑袋上砸了上去。   这‘邦邦邦’的几拐杖下去, 那三老爷林承志的头哪怕是铁打的, 此时也是被老太太砸得眼冒金星‘嗡嗡嗡’的响。   林娇婉靠在魏珩怀中轻轻一叹。   她抬手悄悄的扯了扯魏珩的衣襟道:“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的, 珩哥哥你别看我父亲是个行兵打仗的粗人, 他也就是看着面上粗犷些而已, 平日里那里头头细腻聪明得却是像明镜一般, 我就不信这世间会有那般巧合的事情。”   魏珩眸光一闪。   抬手捏了捏林娇婉那娇俏的鼻子:“我知晓的, 后头的事我会去查, 那些事儿无非就是与大房有关的破事,至少你父亲还是顾念这兄弟情分的。”   可不是么。   林娇婉心里头也知晓自己父亲的难处,倒是的血脉亲情,老太太能铁了一条心下去,她父亲却是不行的。   但是, 林娇婉神色一冷, 还敢这般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伤害她们, 难道真的以为不会付出代价?   却是这般时候,那产房里头只听得李氏一声凄厉的哀嚎。   众人心中一紧。   却是下瞬间, 一声断断续续的婴儿啼哭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不一会儿功夫后, 却是稳婆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红色襁褓出来了。   那产婆满眼都是笑意的看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天大的喜事,您又当祖母了, 是一个身子健康的小金孙。”   老太太听得那产婆的话,当下心头一松, 颤抖着双手道:“抱过来,抱过来给老身我看看。”   那孩子虽看着是个生子健康的。   但是到底是早产的,这又碰着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头,那产婆也就是为了这喜气把话说的满而已。   毕竟生在贵族之家,东西那是样样不缺的。   若是这般的孩子,生在一般的平民百姓家,那恐怕便是一个养不活的了。   老太太抱着那孩子也就是看了一眼,她虽满目都是激动,但依旧是指了指一旁几乎在发愣状态来的三老头:“抱去给老爷瞧瞧,我去里头看看我那三媳妇可如何了。”   那稳婆当下一惊,赶忙道:“老太太这可去不得,那产房里头血气大,你受不得的。”   这时候三老爷也是终于回过神来了,把手臂僵直的抱着怀中的孩子,直直的跟在老太太身后道:“母亲,母亲我同您一起去!”   听得三老爷的话,老太太又是恨不得举着手中的拐杖就要把三老爷的脑袋瓜子给开瓢了才好:“你抱着孩子给我去暖房里头呆着,李氏那头我去看看等收拾好了,自然会把她给安置过去,你一个大老爷们的,还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你浑身煞气那般重,你去干嘛!”   “你这个蠢货,你进去克你媳妇啊?”   这一下子大老爷傻住了。   愣愣的抱着怀中的孩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后头还是这厅里头的丫鬟婆子有颜色,赶紧带着大老爷到那早就准备好的暖房里头去了。   而握在魏珩怀中的林娇婉她此时浑身紧张,倒是想进去呢,但是奈何魏珩那手却是如钢铁般的紧紧的扣住她,她却是动不得分毫的。   产房里头。   那李氏到底是早产,前头本就见了血。   这次又这般摔了一跤。   也是她运气好了,老天爷保佑,这一跤下去再次见了血,后头羊水便破了。   再加上前头她已经生了两个足月生产的儿子,于是虽然情况凶险,但是因着早早的就做了准备,后头到也是顺利。   这前头不过是三个时辰,便把孩子给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了。   此时她早就脱了力气迷迷糊糊的躺在床榻上,满身血污的下身也已经被贴身的丫鬟婆子都给清理好了。   她恍惚间感觉到一只苍老的手,紧紧的握着她满是湿汗的手掌心,那随着来人走进,那身上带起的礼佛之人特有的佛香。   李氏当下心下一安,知道老太太来了,有了主心骨她还怕什么,于是李氏迷迷糊糊间便睡了过去,她朦胧间倒是听到老太太仿佛是呢喃自语般的话:“这到头来,还是老婆子我对不起你。”   是吗?   可是她以继室的身份嫁进侯府,其实上头有着这般开明善良的婆母,已经是多日女人梦寐以求了几辈子的福分了。   等李氏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换到了舒适明亮的屋子里头,她抬眼望去这里正是自己平日里居住的寝居。   而床榻旁不远处正放着一张小小的婴儿床,上头睡着的正是她拿命生下来的孩子。   接着李氏一愣,不是应该把她挪到侧间的厢房去吗,毕竟这女人刚生产,血腥味大,对于男人终归的不好的。   前头那两个孩子,因为自家老爷一直在外头行军打仗这也就算了,如今在府中了,这般不是坏了规矩么。   于是李氏抬手摇了摇床榻旁的铃铛。   不一会儿,外间正在给奶娘给交代事情的桂妈妈便匆匆进来了。   桂妈妈一看里头的人醒来了,便赶忙到了一杯在一旁温着的参茶,递给李氏:“夫人,可是渴了?老奴伺候着您喝点茶水。”   李氏却是摇了摇头,看着桂妈妈道:“前头不是把侧间的厢房给置办好了么,怎么的我还是在这屋子里头坐月子?”   桂妈妈倒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李氏坐起身来:“夫人,前头老爷说了,没什么好顾忌的,你安心做月子便是,他说一个大老爷们都不在乎那东西,夫人您便安安心心的把身子养好便是了。”   李氏一愣,但是还是不放心道:“可是这不合规矩。”   那些个规矩不都是死的么。   桂妈妈到底是过来人,她看着李氏体贴道:“夫人你安心便是,您又不说不知道老太太她是个明理的,这事儿还是三老爷亲自求了去的,她便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还要让三老爷这段时间闲在家中好好的照顾您呢。”   桂妈妈的话说完后。   李氏听得心里头暖呼呼的,她反手握着桂妈妈的手:“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前头没精神,如今倒是能好好看看我那小讨债鬼了。”   ……   李氏在三房的正室里头看着孩子。   而在三房偏远的一处柴屋内里头确实挤满了人。   打头站着的是拿着龙头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后站着抱着林娇婉的魏珩,二人身旁是神色铁青的三老爷林承志。   而这柴屋里头确实跪着一个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这女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淡粉色的冬衣,头上更是簪满了金灿灿的发簪。   看着倒是有几分颜色的,但是浑身上下又透着一股妇人的尖酸刻薄。   林娇婉在魏珩怀中隔着那毛茸茸的狐裘毯子,抬眼便往那地上躺着的人看去了。   看着那依旧有五分相熟的脸蛋,林娇婉先是一愣,然后惊呼出声:“金杏!”   这不就是五年前被她留下一命,后头便莫名消失的丫鬟金杏么,怎么的如今又出现在了侯府中。      老太太听得林娇婉的惊呼声,也是眉头一皱,下一瞬间也是反映过来了,这个就是那个当初和二老爷发生奸//情的,她家心头肉的贴身丫鬟。   那个卖主求荣的贱婢!   这会子,那杏儿姨娘也就是丫鬟金杏,看着满脸怒容的老太太,她这时候也是回过神来了。   那金杏对上眼前这场景,再想到前头那妇人那张分外熟悉的脸,这金杏也知道她恐怕是把三房的大夫人给推到了。   这下子回过神来的金杏,她看着场间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开始,金杏那是吓得恨不得自己当场便能晕死过去。   她想着自己当初忍气吞声给二老爷当外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风风光光的回侯府,仗着自己生的那个金孙,得一个姨娘的名头,好报当年林娇婉带给她的那些个屈辱么。   怎么的。   她才好不容易回来了,这才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呢。   她还没有开始报仇,还没有开始扬眉吐气,如今怎么就把手中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呢。   这下子面色惊慌的金杏开始不住的磕头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该死!”   “该死?”   老太太冷笑:“你这贱婢这可不就是该死么!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但是你如今犯下这等祸事,当年府中你谋害婉儿姐的账还未与你算清呢!你倒是个胆大包天能,自己溜进来找死!”   老太太说着,也不打算多问了,直接便叫了身强体壮的丫鬟婆子进来,准备把金杏给直接拖出去送官府的。   却是这个时候。   那金杏先是哭喊着叫着林娇婉的名字,然而发现林娇婉却是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的。   于是她便转变目光,看着老太太声音尖锐道:“老太太,这事我本就是不小心撞到夫人的,何况……可是我如今……我如今可是给二老爷生了儿子的,等磕头见了太太后我也就是二房姨娘了,老太太您真要这般处置我?”   孩子?   林娇婉听得金杏的话,目光一顿,她想到了前头院子里头丫鬟们私底下八卦的关于二老爷样外室的事情。   莫非,二老爷那所谓的外室,便是金杏不成。   然而由不得林娇婉往下想去。   老太太此时的声音却是仿佛如萃了寒冰一般:“万妈妈!你去把二老爷那个孽障给我叫过来!我到底要问问他,这个贱婢该不该去死!”   本老太太把金杏交给官府,这也就是当场留了她一命的打算,官府怎么判决那是官府的事!   但是这个金杏倒是个不知好歹的。   拿着个外头生下的身份不明的东西来威胁她。   真当她吃斋念佛多年不杀生吗?   老太太心中冷笑。   这不一会儿功夫,二老爷便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进来了。   他见着里头被五花大绑的金杏先是一愣:“母亲,这是……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老太太看着二老爷冷冷一笑。   “你倒是问问这个贱婢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望向近府当姨娘,痴人说梦!”   等那二老爷把那金杏做的事儿,前前后后给理清楚后,这一下子也煞白着脸回过神来了。   他看了看地板上那个五花大绑的女人,又看了看自家嫡母那铁青的面色!   霎时间,二老爷心肝一抖。   他赶忙看着老太太道:“母亲!不就是一个不长眼睛的贱婢么,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不过三房的事可与我们二房无关,这全部都是金杏那贱婢一人的歹毒心思。”   这下子金杏彻底愣住,她一直认为这个男人只要来了,一定便能救她的,毕竟那李氏不是顺利生下孩子了么。   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了她的命去。   老太太看着金杏那不可思议的样子,她神色严厉对着丫鬟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把这贱婢按照府中的规矩处理了去!祸害主子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小修)先这些吧。……   jj网页崩溃了,来不及电脑了……唉唉唉 要命。   么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9523080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怎么会这样?   金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 她好歹也是给承恩侯府中生了个金孙的。   老太太是个厉害是看不上她也就罢了,怎么的那二老爷她好歹也是给他生了孩子的, 昨日夜里那些个还历历在目的甜言蜜语。   金杏开始在地上疯狂的扭动挣扎起来:“二老爷, 二老爷救我, 你前头不是许了我姨娘的位置, 好歹润哥儿都五岁了, 好歹那是奴婢给您生的孩子。”   然而那二老爷看着金杏那张楚楚可怜还带着泪花的脸, 虽然心中多少又几分怜惜。   说到底这个女人正是花儿一般的好年纪, 那方面的活儿又是极好, 每次都能把他给伺候得舒舒服服,那风骚起来的劲儿,哪里是府中那些个姨娘侍妾比得上的。   但是而老爷心中才将将软那么半分呢,却又想到了老太太那张冷厉的脸。   于是二老爷赶紧摇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些个胡说八道的东西本老爷何时许过你, 不过是看着你母子可怜便把你接回府中罢了, 你倒是个得寸进尺的, 连三房主母都敢伤了去!”   “来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照老太太的吩咐, 把这贱婢给我带下去处置了!”   当场。   这金杏便被那些个身强体壮的丫鬟婆子给捂着嘴巴给拖了下去。   这金杏到死都不能理解, 怎么的她不是肚子争气生了儿子了,还得了姨娘的许诺,怎么的进了这府中后, 她还是如一个下贱的丫鬟一般,要打要杀的没有半点主子的权利。   等那金杏被拖下去后, 这柴屋中便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老太太冷着脸看着二老爷讥讽道:“老二,你到是个狠心的,这算着那金杏被你养在外头这多多少少的同床共枕也不过百日了,这人那你倒是说杀就能杀了,下头她生的那孩子你要如何处理?”   二老爷对上老太太那冷冰冰的神情,霎时间他心里头一抖,以为老太太是连那个孩子都不准备放过呢。   不过这二老爷又转念一想,不放过便不放过就是了,至于这庶子他还少那么一个两个么。   于是二老爷搓了搓手道:”母亲的意思儿子省得的,不就是那金杏生下来的一个庶子么,儿子自然会倚了母亲的一直,把那孩子给处理得干干净净。”   说着,那二老爷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到底是虎毒不食子。   老太太虽然痛恨金杏,但是到底对于那无辜的孩子,老太太却是从未想着要迁怒到他的身上去的。   毕竟二老爷还差那一个庶子不成,反正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放个心地善良的姨娘屋中好好养大成人便是了。   怎么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二老爷会错了她的意思也就算了,这还真能狠下心要去把自己的庶子给弄死。   这气得老太太冷着脸,抬手便一耳光子掴到了二老爷的脸上:“你这个畜生!处置金杏姨娘是我的意思,但是那孩子总归是你亲生的庶子,你就真的狠得下心?”   “我问你如何处理,便是想着你那院子里成群的姨娘侍妾通房,总归找得出一个善良的,放在房中养着便是!”   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气不过,拿了手中的拐杖对着二老爷的头又是‘砰砰砰’的几下:“你这蠢货倒是好,想着自接杀了一了百了。你也不想想这事儿你总归是偷偷摸摸把人给带进府的,里头的人知道的也没几个,你那庶子也年纪小,养个几年便忘了。”      这会子,直接被老太太敲得眼冒金星的二老爷。   这时候倒是胆子大了起来,看着老太太小心翼翼道:“儿子,儿子还不是理解错了母亲的意思么,养着便养着不过就是多口饭么,等会子儿子便去找了个可靠的,下头又没有子女的姨娘放在她那处养着。”   至于这金杏,总归这处也终于成了她的终点。   谁让她攀龙附凤不知足,若是安安心心的在外头当个外室,或者的被二老爷接进府后,安安分分的当她的姨娘,保不齐这一生倒是真的能不愁吃穿的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那二老爷房中的姨娘多得别说是外头的人了,恐怕就是那正房太太也未必认得全的。   看着眼前二老爷那张嘴脸,林娇婉又想到了之前的事,到底与金杏主仆一场,虽然前头恨她恨不得这人直接死了。   如今死了呢,林娇婉心里头又是一叹,吩咐了下头等会子把人给找了个地方好好葬了便是。      二房这事,到底被老太太压了下来,至于金杏那孩子,到底是年纪小,这哭闹了几日后便也就渐渐淡了。   说白了。   那金杏恐怕也不见得是个好母亲,与她那孩子之间看着也没多少情分。   这事儿眼看着随着日子渐渐过去便是要翻篇了。   而李氏生下来的嫡三个嫡子,这再过几日功夫那孩子便好满月了。   而林娇婉的及笄宴呢,这则是一日拖过一日。   本该这个月便办了的,偏偏遇上了这李氏早产,于是这日子便延后到了等李氏的孩子办了满月宴后,再举行林娇婉及笄。   那孩子一出生看着因不足月,毛茸茸的一小团还邹巴巴的,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这到底孩子是见风长的,这倒是一天天的都不一样起来。   ……   等满月宴这日,李氏出了月子,与三老爷林承志同夫妻恩爱抱着孩子满面红光。   而林娇婉呢,责是因为依旧在装病的缘故,倒是躲在自己的玉棠居里头也并没有出来露脸的打算。   那些个改举行的习俗,昨日里一家人早早的就在私底下给热热闹闹的举行了。   这今日的宴席也不过是招待宾客,以及三老爷林承志借着这白日宴的名头也出来见见人的。   此时林娇婉懒散的靠在玉棠居中的贵妃软榻上,房中烧着暖融融的地龙,四周的角落处也放着上好的银霜炭。   而林娇婉床榻前,倒是莺莺燕燕的,坐了不少特地过来探望她的贵女。   林娇婉抱着怀中暖呼呼的,也是一日一个样儿,已经长得极大的魏宝。   她此时脸上也不知是打了粉还是怎么的,脸上带了淡漠的苍白,眼中倒是笑盈盈的打量着眼前作者的□□个贵女。   这些个贵女,有些个之前在钟家宴席上有见过的,也有些个是从未见过的。   这众人围着衣裳首饰唧唧喳喳的说了半天,不一会儿功夫,那话题也不知是谁牵头的,这会子竟然又说到了林娇婉的身上来。   那话里话外的不乏有各种各样的试探。   就比如现在。   其中两个看着是两姐妹一般打扮的贵女,眸中正带着深意的细细的打量着林娇婉,那眼神虽然看着是掩饰得极好的,林娇婉还是看出了其中带着的杀意。   那话语中的内容,更是难免带着几分针锋相对。   毕竟这林娇婉前头莫名其妙的被帝王赐为永嘉郡主,这众人想来想去,那唯一想得通的便是要么帝王自己看上了那病秧子,要么就是这永嘉郡主是为大皇子择妃的人选。   若是真的当了大皇子妃,那后头大皇子会不会被立为太子呢,这些个抱着各种各样心思的贵女,无论是嫉妒,还是为了交好,或者还有别的目的。   一群女人唧唧喳喳的话语,倒是把林娇婉给吵得烦不胜烦。、   便这这个时候,林娇婉手下轻轻一动,便暗中悄悄的扯了扯戏冬的衣袖。   接着林娇婉便是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戏冬倒是立马入戏。   她装作十分惊慌的样子:“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前头不是还好好的。”   戏冬说着便拿了怀中的帕子去给林娇婉擦嘴,却不想这一擦之下那帕子上头倒是擦出了鲜红的血迹。   那嫣红的颜色,更是吓得屋中的贵女一个个的阵阵惊呼不已。   而在外头候着的斩秋听得里头的声音,便丫鬟婆子给冲了进来,这屋中里头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那些个本打算留在这玉棠居里头看好戏的贵女们。   看着这般的情况自然也就待不下去了,一个个的起身告辞,赶忙离去,就怕林娇婉这咳血的病症会传染给她们似的。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林娇婉这才舔了舔嘴角那甜蜜蜜的艳红色糖水,看着房梁上头站着的魏珩道:“珩哥哥你还不下来,婉儿我可是为了你,把那些个唧唧喳喳的麻雀都给赶了出去。”   随着林娇婉话音落下,那已经长得极大的魏宝也是更是汪汪汪了几声,倒是显得格外的应景。   魏珩闷声一笑,这会子倒是从那站了许久的房梁上一跃而下。   霎时间林娇婉眼神一亮:“珩哥哥,你这是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魏珩无奈走上前去捏了捏林娇婉的鼻子:“你倒是个鼻子比狗子还灵敏的。”   魏珩说着便掏出了怀中的油纸包,里头一打开便阵阵板栗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正是林娇婉心心念念许久了的抄板栗。   府中的厨子可做不出这般带有烟火味的板栗。   林娇婉揪着魏珩的手笑眯眯的吃了半个后,抿了抿嘴角看着魏珩问道:“前头那腊梅林的事,珩哥哥你可查出眉目?”   魏珩随手把剩下的半个板栗扔进口中,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他嗤笑一声看着林娇婉道:“我家娇娇可是个聪明的,你猜的没错,那事儿的确与大房有关系,不过那林鸿德的手段倒是难得该死的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让他得逞了一回。”   “前头我本是要给他点教训的,不想才跟着人到了那偏僻的巷子处,娇娇你猜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林娇婉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魏珩。   魏珩忍不住俯身在那娇嫩的脸颊上啪嗒亲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倒是糊了满嘴的脂粉。   这气得魏珩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坏东西,我就说你日你怎就这般乖巧让我得逞,原来上头涂了东西。”   看着魏珩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林娇婉这一回直接笑倒在魏珩怀中:“你倒是说说你看到了什么?你要是不说,我这玉棠居,珩哥哥你日后便别想进了。”   魏珩无奈,对着林娇婉的嘴角轻轻一吻后。   后头他才笑盈盈道:“我看得你父亲正把林鸿德那个废物堵在巷子里头暴揍一顿,看你父亲那样子,你大伯父最近这些个日子那肯定是没胆量再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第146章   林娇婉听得魏珩的话, 她那伸手那栗子的手一顿,眼中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她就知道, 她的父亲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些年来她们三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那哪里是一顿打就够的, 这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总归骨肉情亲, 顾忌着情面。   她大伯与她父亲那是嫡亲的兄弟, 但是那又如何, 难道就仗着这份骨肉亲情她大伯就能胡作非为?   这犯下了错处后, 不知悔改就算了, 后头更是想借着这份骨肉亲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林娇婉想着心里头冷笑,日后总归会有让他们大房受的。   此时,前院正是热闹的时候。   前头被林娇婉吐血而吓得匆匆忙忙出去的那些个贵女,这能特地跑到玉棠居揣测林娇婉态度的,能有几个是真的单纯的, 到底也是一个个心思深沉。   等那些个贵女出了林娇婉的玉棠居后, 那一个个的便如没事的人一般, 端庄典雅的在特地安置出来的暖房里头谈笑风生。   但是那一个个的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没有一个停的。   这也就不过一会子功夫。   那承恩侯府三房的姑娘, 林娇婉在玉棠居里头吐血的事儿, 便已经纷纷扬扬传的满京城都是了。   等帝王那处得到消息的时候。   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正拧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   半晌后,看着下头的暗卫突然问道:“这可确定是真的?那林家三姑娘当真已经不好了?”   那暗卫心里头一抖, 倒是把自己收集到的所有消息,又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这都反反复复已然是不知查了多少回的事情。   终于这回, 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他似乎才真正的有些信了。   帝王眸光中闪过深意,终于转身往身后走去。   此时那桌子上正铺开着一道,看着似乎放了许久的赐婚圣旨。   那圣旨上头该有的话语,已经写了满满当当都是,就差补上姑娘家的姓氏与府第的名称。   帝王站在书桌前静默半晌。   终于。   这个男人拿起那书桌上放着的笔墨,手下用力笔尖微动,在那个写了的半个偏旁‘木’后面又加了几笔。   变成了一个‘杨’字。   于是,这世家贵女中挑选的大皇子妃。   却是在这瞬息之间变成了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也是礼部尚书唯一的女儿杨惠柔。   同样的这位礼部尚书家唯一的嫡女,却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似乎是从小便养在了深闺中,从未在外头走动,这也不知是个何种性情的姑娘。   ……   这道圣旨,在等承恩侯府三房的满月宴结束后,便在次日一早便早早的送到了杨家。   当场礼部尚书拿着那道圣旨,浑身发颤更是双眼一番便晕死过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儿怎么就会落在了他家中。   他那唯一的宝贝女儿啊,藏了这些年,他怎么舍得。   就是因为怕了这种事儿,他与自家夫人把家中那位娇女藏了十多年,眼看着马上便及笄了,就连亲事也是从小便早早的与妻子家的远房表哥那处定好的。   知根知底的人家,日后定是会一心一意爱她,绝对不会纳妾收通房的。   这眼看的就是,等着及笄后立马成亲的。   这道圣旨不就是无异于在礼部尚书心窝子里,捅刀子么。   这礼部尚书这么一晕,这京城里头那简直是要闹翻天了不止,那翻天的传言里头都是说,因为礼部尚书极度兴奋,才这般晕了过去的。   毕竟礼部尚书可比不得财务尚书,或者刑部尚书这种官儿。   前头那些都是有实权的东西,礼部说得好听,说白了平日也不过就是一些擦屁股的事儿。   等着圣旨出来后,林娇婉倒是足足的松了一大口气,这位杨家的姑娘她之前也倒是从未听说过的。   虽然有些惋惜,但是林娇婉无奈一叹便想到了前头她们三房满月宴的时候。   当初盯着她看,眼中更是满满杀意的那两位姑娘。   至于那两个人,林娇婉私底下已经叫人打探清楚了。   这看着有些面熟的两人,其实也并不是别人。   说到底呢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那两人正式当初在边陲赤都成时遇到的曹家与吴家的姑娘。   曹家嫡出的大姐儿曹素芯,以及吴家嫡出的姐儿吴玉婉。   也不知这两位那打着深意进京的姑娘,如今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倒是这一个个心大的,都想使了手段当大皇子妃,但是也不想想自己家族在京中的地位,若是后头没个助力,那手段极其高明的帝王会选了她们去?   最多也就是有着那后宫的皇后娘娘,小打小闹罢了,毕竟论侍妾,皇子可是不嫌多的。   ……   至于这其他人是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那曹家与吴家的姑娘收到消息当日,倒是不约而同的当晚便撕了数条手中的帕子,毕竟又是住在宫中,那宫中的东西自然是砸不得的。   哪怕二人如今都气红了眼,但是表面上倒是一声声姐姐妹妹的,叫得比谁都亲切。   如今这大皇子正妃的位置没了,那么退而求次,这二人也只得瞪大了眼睛紧,死死的盯着那皇子侧妃的位置。   但是这人算就是不如天算。   那道圣旨才出了不过十日呢。   这曹家姑娘,与吴家姑娘,这二人竟然同时在大冬日里头,双双掉进了皇后娘娘宫中的荷花池子中。   这掉进去就算了,更是被宫中的内侍看见救起,后头又遇到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各路宾妃。   这虽然是内侍和女人,但是倒是走光了身子失了青白。   那吴家的姑娘还好,到底在京中有厉害的外家,这便在外家的安排下就直接匆匆嫁了人。   虽说嫁的不是嫡长子,但是好歹这也是名门正娶八抬大轿嫁给伯府中的嫡次子,好歹是当了个嫡妻。   但是那曹家姑娘便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了。   当众失了身子加上这又丢了名声,暗地了做的那些个小动作,也是一样样的被魏珩记在仇恨的小本本小的。   这倒了霉,魏珩没有暗地里解决她已经算得是极好的了。   这曹家的姑娘啊,直接被皇后娘娘派了人,又给远远的送回了边陲之地。   至于后头嫁人还是怎么的,便是真的没了声息。   ……   这眼看着日子一日冷过一日。   前头那满月宴看着也才没过几日而已,但是一转眼便又是过腊八的时候了。   等这腊八节一过,宫里头施了腊八粥,便就要封笔,各部的官员也准备开始放假,这腊八也便是小年。   小年一过呢,转眼便是除夕。   腊八节前一日。   林娇婉依旧借着生病的名头,除了日日让人扶着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头坐坐,或者去李氏的房中坐坐,逗弄逗弄满月不久的瑞哥儿外。   她便日日无所事事的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逗弄着已经长得极大的魏宝,那是玩得不亦热乎。   至于魏珩。   也不知是因为林娇婉的及笄礼将至,还是怎么的,他倒是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本该日日到林娇婉那玉棠居报道的魏珩。   倒是自从那日杨家的赐婚圣旨过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这别说是林娇婉了,就连魏家的国公爷都不知道自己那唯一的嫡子究竟在做什么。   毕竟那魏珩自从秋日里从边陲回来后,那国公爷拢共也只见过了魏珩三回而已,至于那魏家老太太,老太太却是可怜得也只见了一回。   自从那魏国公夫人五年都没有生得下嫡子,后院里的姨娘通房,也一个个的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都多少年了,老太太也就死心了。   这回,她终于又把心思放在了魏珩身上,毕竟她再讨厌魏珩,再厌恶那贵妃娘娘,总不能让魏家无后吧,这最后的盼头却是魏珩赶紧成婚,好给她生个嫡长孙。   后头那嫡长孙,她好亲自带,亲自培养了去。   魏家老太太这一想天开,却是完全忘了那魏珩是个怎么恐怖的性子。   依旧做着美梦呢。   ……   这除了魏珩外,那宫里头的帝王,这些日子日日的也不知在忙着什么。   而且他似乎也知道那大皇子的日子恐怕也没多久了。   前头那才刚刚下旨赐的婚,后头便是来年春天便成婚。   至于那大皇子能不能撑得过春天,林娇婉从钟家那得来的消息,恐怕这大皇子别说春天了,能坚持过着一个新年那都已经是极好的了。   便在这腊八的前一日,那本应该待在宫中的三公主倒是悄悄的溜出宫来了。   三公主溜出宫后,倒是什么都没有做,目标明确的直直往林娇婉住着的承恩侯府去了。   这一日。   林娇婉只见得这个往日都骄傲得不得行了的少女。   此时眼眶通红,就连那标志性的红衣都没有穿,而是随意套了一件粉白色的袄子,整个人倒是显得清减不少。   林娇婉皱眉细细看去,却是发现那三公主此时脸颊上头似乎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子。   还未待林娇婉开口呢,那三公主倒是闷头便往林娇婉身上扑去,她什么话也不说,而是抱着林娇婉开始嚎啕大哭。   三公主萧玉婵不说,林娇婉自然也不好问。   等等那三公主哭了半晌后,她才自己抬起头来看着林娇婉可怜巴巴道:“娇娇……我父皇,我父皇要让我去晋国联姻!”   林娇婉一愣。   晋国?   天险那处的晋国?   可是现在并不是联姻是时候,帝王心中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林娇婉怜惜的摸了摸三公主的脑袋:“皇后娘娘怎么说?”   说到这里,那三公主的神色倒是冷了下来,她看着林娇婉道:“我母后,我母后能怎么说,只要我联姻了便里我兄长为太子,我母后还会管我的死活?” 第147章   林娇婉靠在床榻上, 看着扑在自己怀中哭得双目红肿,宛如小兔子一般的三公主。   这个到底坚强外表下的姑娘, 却是有一颗那般柔弱的心。   林娇婉深深一叹, 她抬手揉了揉三公主萧玉婵的脑袋。   声音清浅看着三公主道:“你若是不愿意, 我自当会让魏珩想了法子帮你逃婚, 但是若是当真那晋国的皇子是个好的呢?”      “你这般错过了, 不就是可惜了?”   晋国皇子会是个好的吗?   三公主萧玉婵被林娇婉这一问。   突然间她便是愣住。   她这一瞬间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兄长。   皇室之中能有好的?   在三公主自己刚要否定的时候, 然而她的心里头却是微微一顿。   这富贵之家里头, 她莫名的想到看她的皇弟四皇子,那个不良于行,但是却也是偏偏温润如玉的男人。   然后萧玉婵握着林娇婉的手一紧。   一向极有主见的她,这回却是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道:“可能吗?皇室中可能会有好的吗?娇娇你觉得呢?”   林娇婉拍了拍萧玉婵的手道:“你觉得你父皇会给你找一个怎样的男人?你相信你父皇的眼光么?晋国与大梁天险之隔,行兵打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这自开国以来两国便一向交好, 其中却是连最牵动人的利益冲突都没有。”   “要不你想了法子见见, 等见过之后你再确定嫁不嫁,这些年了, 我看着你宫中你父皇最为宠爱的便是你, 他总不会为了害你,却是偏偏把你嫁到那般远的地方去。”   听着林娇婉的话,萧玉婵烦躁的心却是渐渐的安静下来, 她想着这十多年来,真心实意宠爱她的父皇。   以及她知小自己父皇心里头那个要统一各国的野心, 她父皇会把她当做交换的筹码么?   这如果不说的话,再往后头说。   其中,虽说母后的确偏宠她嫡亲的大哥哥。   但是大哥哥那身子,她似乎也怨不得自己的母后。   只是想着今日与自己母后争吵后的这一巴掌,终究萧玉婵心里头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玉棠居的屋子里头。   两人说着体己的话。   这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午间。   等萧玉婵留在林娇婉屋中用了午膳后。   她便想起了今日来的另一件事。   于是三公主萧玉婵这才扭扭捏捏拉了林娇婉的手:“娇娇,我今日来自然是有另一件事要求你的。”   林娇婉端着茶盏子的手一顿,她眼中淡淡从三公主身上扫过,看着她那似乎许久没睡好的青黑色的眼底。   这会子林娇婉大概也猜到了,这三公主所求之事。   于是林娇婉放了手中的茶盏子,目光带着笑意的看着萧玉婵道:“你说便是,你我之间虽相识不过数月,但是到底如今你我可是极好的手帕交。”   听得林娇婉的话,这萧玉婵才淡淡的松了口气。   于是看着林娇婉紧张问道:“我今日想拜托你求了钟家二姑娘,能去给我那嫡亲的哥哥看看?”   钟朝颜么?   林娇婉的手一紧。   她目色沉沉的盯着萧玉婵,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道:“可是大皇子,身子已经不好了?”   这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萧玉婵她先是一愣。   虽说着也算是皇室中的辛秘,但是她依旧艰难的点了点头道:“昨日我兄长去了御书房,求我父皇把那婚事给退了。”   “后头不想却是被父皇训斥了一顿。”   “那杨家姑娘我也派人去查了,那是极好的姑娘,我本是要去劝我皇兄的,却不想我皇兄却是说‘这将死之人,娶了那杨家姑娘,不是害得那姑娘给他守寡一辈子么’”   “娇娇……”   萧玉婵突然紧紧的握着林娇婉的手道:“我皇兄自入冬以来,便已经失去意识数会,如今更是常常睡着睡着却会突然没了鼻息,他的情况恐怕比宫里头的御医说得更为严重。”   听得萧玉婵的话,林娇婉盯着她那通红的双眸。   后头微微一叹:“所以你便去你母后那处闹去了,还有,那曹家与吴家姑娘掉池塘的事儿,不会你的手笔?”   说到这两家姑娘。   那萧玉婵的神色却是冷了下来:“可不是么,那两个贱人,自从我皇兄定了正妃后,这两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为了那侧妃的位置,正计算着给我皇兄下药,若是我皇兄真的吃了那东西,到头来不是要了他的命去么。”   “这事儿被我知道了后,我自然是要废了她们的。”   “不过我那母后那拎不清的,她到底是真把那吴家的姑娘当侄女疼,那吴玉婉被我害了后还去我母后那里头告状。”   说道这里。   萧玉婵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后头我母后气急之下,便把我父皇把我与晋国联姻的事给说漏嘴了,听得这事,我自然是忍不住顶撞她的,她却是说为了我皇兄能当太子,别说是联姻了,舍了我也行的。”   听得萧玉婵的一番话。   林娇婉想着这位皇后娘娘往日里的做派,知道这位皇后随着年纪愈大后时常也就是个拎不清的,恐怕会说出这般的话出来,那权当是正在气头上。   于是林娇婉又得,好好的安慰了一番三公主。   更是让屋子里的魏宝逗三公主开心。   ……   后头等三公主回宫后,也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林娇婉本以为这事儿就这般过去了,那杨家的姑娘自然也成了未来太子妃的内定人选。   却是这不想腊八节一过。   宫里封笔,在各府赏赐了腊八粥后。   竟然又爆出了某个游方道士的说法,那杨家的姑娘杨惠柔的八字与大皇子相刻,不宜成亲。   这谣言也不知是何时起的。   这消息转眼便是传遍了京城各处。   而那杨家呢。   那礼部尚书杨大人听得这消息,他却是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那神情相比前几日的委顿,这事儿出来后,整个人反倒是精神了不少。   这谣言还未传多久呢。   那不知哪处的游方道士出又爆出了新的消息,这京中与大皇子八字最配的不是杨家的姑娘,而是顾家嫡出的四姐儿顾媣。   这顾媣正是顾家夫人秦氏所生的最小的女人。   那样貌自然也是有余自家嫡姐齐名,京中一绝的称号。   只是这顾媣当初爱慕二皇子,闹得满京城都是的热闹,到至今还会有人提起。   再加上前头顾家嫡姐儿出了拿档子有辱家风的事儿,这皇家的媳妇还能做得了。   在林娇婉得了到外头消息这一日,这日正巧是腊八后的第一天。   宫中封笔。   京城里头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闲了下来。   而近日最为热闹的,除了那漫天四起的八卦外,自然还有便是承恩侯府三房姑娘的及笄礼了。   然而这让人意外的却是,这承恩侯府三姑娘的及笄礼,却不是在承恩侯府中举办的。   ……   说到这里。   却是那日满月宴过后的第二日,老太太便在府中做主分了家。   日后承恩侯府的地界呢,上一道墙割开来,再分东西两院。   东院住大房,西院住二房,三房则是另寻住处。   后头三房便搬出了府中,却是南门大街的那处北角巷子处买了个极大的院子,在那处安了家。   至于这院子却是月前便早早的准备好了,说准备也是牵强了一些,这院子本就是李家的产业之一。   李家作为皇上,如今又从魏珩手中得了关系,那行事手法便自然也是越来越稳妥了。   自从听了三老爷有搬出来的意思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妥妥帖帖的准备了这处的院子,再以李氏嫁妆的名义送到了李氏手中。   ……   至于这承恩侯府上的分家呢。   大房如今一堆的把柄在老太太手中握着,加上大老爷林鸿德似乎也吃了苦头。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造次。   然后老太太又分的非常的公平。   更是无论嫡庶,三个儿子平分。   二房作为庶子这说这种求而不得的事,自然也不会多话。   再加上三房一家的目的便是搬出侯府去,自立门户,于是老太太一锤子定音,就这般分了家。   所以腊八一过,三房一家子,便带着老太太也一同搬出了侯府去了。      至于这第二日便办及笄礼,自然也是图个喜庆办得极为热闹,再说了三房自立门户后,更是不差钱,不差人的。这及笄礼看着匆忙却是一样都不少,那是办得极其的隆重。   到了及笄这日。   那正宾则是镇南侯府的钟家老太太担任。   说起来这钟家老太太却是个极为有福气的人,与林家的老太太又是极好的手帕交,表姐妹。   如今林家老太太最为宠爱的嫡亲孙女及笄礼,那镇南侯府钟家老太太除了担任正宾外,自然也是送了一份大礼的。   除了这正宾外。   剩下的赞者则是镇南侯府大房的二姐儿钟朝颜担任。   那钟家二姐儿自然是不用说的,与林娇婉只见的关系,这京城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的。   毕竟那承恩侯府林家极为孤僻的病秧子林娇婉,最好的手帕交便是那镇南侯府钟家,最嫁不出去的嫡女,钟朝颜。   当然,这正宾与赞者是不难猜。   但是,最后却是让众人惊吓掉目光的,却是这赞礼的人选。   因为这最后谁也想不到,这赞礼的人,竟然的帝王最宠爱,也是平日里最嚣张跋扈的三公主萧玉婵。   这三公主是什么身份。   林娇婉就算凭着有个永嘉郡主的名头,她的身份比得上当今公主来的尊贵。   这三公主竟然会屈尊给林娇婉挡赞礼,却是谁也想不到的。   众人见证下,这场面热闹不说。   等礼成之后。   却是不过半盏茶水的功夫,那宫里的赏赐却是陆陆续续的下来了。   首先的帝王的赏赐。   帝王赏赐之后。   众人还不带回神的。   下头接着的竟然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这下子,不说那些个看热闹的宾客众人了,就连林娇婉都愣住了,她和皇后娘娘之间可是没有一点儿关系的。   就凭着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死对头的关系,她作为贵妃娘娘的侄女,皇后娘娘不恨死她已经是极好的了。   这怎么不过一个及笄而已,莫名其妙的却是来了赏赐。   等皇后赏赐过后。   这也不过一会子功夫。   那后头接着的便是贵妃娘娘的赏赐。   这一溜的赏赐下,以及那些个几乎要跑断腿的内侍。   这下子,场间众人看着林娇婉的目光这会子都带上了深深的打量。   毕竟这个如今看着似乎也活不久的病秧子,怎么的回了京城后抱了魏珩与贵妃娘娘的大腿不说,怎么的有那般好的运气,又得了皇上与皇后的青睐。   众人这哪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一个缘由来的。 第148章   随着林娇婉及笄礼的结束。   整个京城更是风起云涌。   如今京城里头, 各个世家更是瞪大了眼睛,明里暗里的都盯着林家三房新府邸的一举一动。   更是有些个好事者, 那些个拜帖, 请柬的不停的往林家送去, 要么是想攀上点关系, 要么便是借着奇奇怪怪的由头打探消息的。   然而这个专门送到林家的请柬就算是再多, 但是林娇婉却是自从那次及笄后, 便再也没有露脸过。   因为从林家透出的消息里头便是, 林娇婉在及笄后的第二日便病倒了。   本来众人以为那不过是林家闭门谢客的一个手段而已, 然而只从后头宫中的御医请了五六拨,但依旧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后。   这京城里头的人终于的信了。   到了后头,林娇婉身上那汹涌而至的病症,也不知从哪个御医口中传出了,她恐怕是活不过来年开春的说法。   而我们娇娇她虽然平日里是个低调惯了的。   但是因着那本就是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名声, 再加上这后头随着那次接二连三的宫中赏赐。   腊八次日林府上及笄那天的风头, 这更不用说了。   这也许便是物极必反, 后头随着林娇婉的病秧子名声,她那京城一绝的美貌, 这也是不知觉间竟然被人写入了话本子里头, 个更是不知迷倒了多少世家少年郎。   更有些个头脑发热的,为了一睹林娇婉的美貌,半夜里爬墙不说。   更是闹死闹活的闹着自家的长辈去林家提亲。   说到这提亲, 只要那还有点理智的人家,那是绝对不会, 也不敢去提这门亲事的。      那林家姑娘被皇家选中,可能会当了侧妃这先不说。   就那连开春都活不过的病秧子命数,谁敢把这样的祖宗娶回家去供着,这不是存心给自己家中找晦气么么。   然而这样的事儿,哪怕家里头的长辈不同意,但是总归是还有些情种根深蒂固,闹死闹活的一定要闹着家中长辈去的。   这其中,就比如文国公府晋家的嫡次子晋江。   说到这文国公府呢,也并不是别家。   它正是承恩侯府大房嫡长女林惠珺所嫁的人家。   那林惠珺就是嫁给了文国公府上的世子爷当嫡妻。   那林惠珺也算是晚嫁了,直拖到将近十八才嫁人。   不过那大姐儿林惠珺的肚子也是个争气的,她与那文国公府嫡长子才成亲不过一年多而已。   初夏的时候,便诊出怀了孩子。   如今按照月份来算,本来是与林家三房李氏同些日子生产的。   但是前头李氏早产,这林惠珺呢,因为这胎养得极好,后头比起预计的日子又拖了几日。   正巧却是在林娇婉及笄那日,上午发动的。   虽然林惠珺遗憾自己不能出席林娇婉的及笄礼,但是依旧让府中的丫鬟送了极其贵重的物品过来的。   这林惠珺肚子也是争气的。   虽然头胎,愣是生了一天一夜,但是好在母子平安,给文国公府生下了一个极其健康的嫡长孙。   文家的老太太得了消息后,更是喜得在那日吃了一整碗冒尖的粳米饭。   这国公府上下,对于林惠珺的赏赐更是没有停的。   于是林惠珺生产后,又加上林家分家后,老太太也随着三房搬出了承恩侯府。   这侯府中自然是侯夫人陈氏独大,老太太离府才不过一日,这陈氏便是恢复了往日里的派头,那疯癫的病症更是转眼间就好了。   哪怕是与大老爷之间的矛盾,也是在整个家族的利益下,也火速重修于好。   所以此时在文公府上,林惠珺自己的院子里头。   陈氏看着抱在怀中健康可爱的外孙,她别说心里头有多开心了,谁让自己的女儿肚子争气呢。   这肚子争气不说,那孩子更像是克林娇婉的一般,毕竟自家女儿的孩子一出事,那林娇婉又病了。   于是好事连连的陈氏,倒是那是一改往日里的狼狈,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此时屋子里头。   陈氏看着床榻上做着的,拧着眉头的嫡亲女儿。   许久后,陈氏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如今肚子争气给文家生了嫡长子,这不是开心的喜事?怎么还成日里拧着个眉头?难道是世子爷对你不好?”   听得陈氏的话。   林惠珺拧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国公府上的长辈对我都是极好的,我如今只是担心三妹妹的病情罢了,怎么的前头还好好的,这及笄后怎么的又病了?”   陈氏却是听得林惠珺的话,气得冷笑一声。   眉眼都是刻薄道:“你顾好你世子爷便行了,那个短命鬼你想着她作何?那个东西,我不盼着她早点死了便好了,你这不省心的竟然还有心思还担心她?你是觉得这文国公府里头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也不见你关系关系我与你妹妹?”   “哼!”   说到这里,那陈氏突然冷笑一声:“前头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倒是一件没给我办好,如今倒是自己给自己长脸去关心那个贱人!你脑子糊涂了不成?”   听得陈氏的话。   林惠珺一愣。   她有些陌生的看着自己母亲眼中怨毒的神色。   最后林惠珺忍不住反驳道:“母亲,您怎能这般说三妹妹,她是我三叔的嫡亲女儿,再说了,三妹妹的事,还是我们大房对不起她。”   “你!”   刹那间。   陈氏却是被林惠珺的话气得,急红了眼。   她狠狠的指着自己的女儿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那贱丫头把我与你妹妹害得有多惨,你如今倒是同情起她了,你莫不是吃了迷魂汤不成?还是那东西私底下给了你什么好处?”   “母亲!”   这林惠珺虽说在月子里头,但是她到底还是被陈氏的话气得双眼通红。   更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与面无表情坐在一旁,也不知是发愣还是怎么的嫡亲妹妹。   “母亲你这是说得什么糊涂话。”   “这下年来,你们扪心自问你,做下那一桩桩的祸事,若不是三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早就不知被你害死了多少次了。”   “就连当初三妹妹掉到那池塘里头,你敢说没有自己的手段,你们……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三叔对于我们大房的恩情吗?”   林惠珺的话音才落下。   “啪!”   却是迎来,响亮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掴得林惠珺双耳轰鸣,脸颊红肿。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突然冲到身前,抬手便对她打来的嫡亲妹妹。   后头目光一顿,看向了坐在一旁,抱着外孙,却是满脸淡漠的嫡亲母亲。   林惠珺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是她那个平日里温婉动人,虽然手段厉害但是到底做人还是有良心的母亲。   以及和那个天真无邪,偶尔有着一丝丝小坏心思,但也无伤大雅的妹妹吗?   这两个人如今的表情,与性子,却是阴沉可怕到令她心肝发颤,无比陌生。   却是在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清浅的脚步声。   那陈氏与林惠瑾听得外头的脚步声。   先是陈氏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抱着怀中的婴儿,脸上渐渐弥漫上一层慈爱的笑容。   而那林惠瑾呢,则是慢悠悠的起身走到林惠珺的身前。   她慢悠悠的俯下身子。   看着林惠珺如恶魔般轻声道:“姐姐你好好休息便是,至于那病秧子,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呵!”   林惠瑾冷笑一声接着道:“别当真以为高嫁了晋家世子爷,文国公府世子爷不纳妾通房,你便可以高枕无忧去关心林娇婉那个贱人了,我总归会为你找点事儿做的。”   那林惠瑾说完这话后,她便是手上狠狠一用力,便把身子虚弱的林惠珺给推倒在了床榻上。   手下更是毫不犹豫,拿着锦被用力一扯,盖上林惠珺半边脸颊上。   就在这时候。   那文国公府世子爷晋海带着自己嫡亲的弟弟晋江过来了。   陈氏看着样貌英俊的晋江,她先是一愣,后头才目光微闪看向晋海。   陈氏看着晋海慈爱道:“世子爷来了,这倒是极巧的,我如今已然出门许久,家中事务繁多,这头我正要回去呢,我家惠珺便要辛苦世子爷了。”   这陈氏说着,便起身带着林惠瑾准备离去。   而这世子爷晋海却也是尊敬岳母的,行礼后还亲自把那陈氏给送到了内院的二门处。   等送了陈氏离去,晋海回来后,他便看见了依旧傻傻的站在门前等着自己的弟弟。   晋海也知道弟弟晋江是个极有礼数的,自己不在院子里,自然不会贸然进去的。   于是晋海便叫伺候的丫鬟,拖了屏风挡在林惠珺的床榻前。   等整好了后,文国公府世子爷晋海再带着晋江进去。   等进去后,晋海转身,极为熟练的抱起了那婴儿床榻上胖乎乎的嫡长子,在一旁逗弄着。   而晋江则是看了自家兄长一眼。   见得兄长点头示意后,才微微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隔着屏风对着林惠珺道:“嫂嫂,今日我恐怕是有事要麻烦嫂嫂了。”   这时候,林惠珺正愣愣的躺在床上垂着泪。   突然的一下子听得晋江的声音,林惠珺先是一愣,后头才回过神来。   于是林惠珺眨了眨眼睛,赶忙擦了眼泪后,咽下鼻腔里的哭声。   但是嗓子依旧是沙哑开口道:“不知二弟所说是何事。”   听得里头自家大嫂的声音。   晋江不禁想到今日祖母与父亲母亲的反对。   唯一庆幸的是,幸好这还有自家兄长支持,更幸好他家嫂嫂与林家三妹妹有长姐这么一层关系。   于是晋江看着屏风的方向小心翼翼道:“嫂嫂,我心悦林家三妹妹许久,弟弟,弟弟还望等嫂嫂出月子后能去与她说说。”   说完这话后,那晋江的双颊却是羞涩得爆红。   奈何隔着屏风,他也不知,知了这事后自家嫂嫂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第149章   晋江此时正是一想着那林家三姑娘便会极度心动, 又极度不好意思的年纪。   到底是家中嫡次子。   晋江上头有父母保驾护航,下头更有兄长后头撑腰。   这人儿自然更是被保护得心思善良, 单纯又不知外头险恶, 也未经历过什么三观破裂的事儿, 更是一味的以为自己只要诚心诚意爱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定是会被他的诚心诚意感动的。   此时这晋江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当中。   毕竟这将近十七八年的时光里头, 在晋江的认知里, 只有他坚持的事, 便没有不成功的。   哪怕前头上头的长辈再反对。   但是到了最后头, 成功的依旧是他的坚持。   这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大男孩, 心情紧张之下也没有听出林惠珺语调中的怪异之处。   但是这院子里头,当前头林惠珺开口的时候。   那抱着孩子在怀中哄着的晋海,他当场便立马面色一变,到底碍于嫡亲的弟弟还在这处,眼中闪过沉沉的怒意, 又忍了下来。   这头。   等那晋江说了所求之事, 又得了林惠珺答复离去后。   那晋海赶忙叫来外头的奶嬷嬷, 等那软乎乎的婴儿被奶嬷嬷抱出去后。   晋海才快速走到屏风的那头。   抬手便掀开厚重的纱帐,目光一顿便往里头看去, 当场面色大变。   床榻里头。   只见林惠珺双目通红, 左边脸颊红肿的。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觉得突然变得眼前一亮,一股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下一瞬间耳际间响起了自家夫君关切的声音。   那声声带着情意的呼唤。   林惠珺到底人是前头才生产过不久,此时又是最脆弱的时候。   她想着前头那铺天盖地的委屈。   自己嫡亲妹妹冰冷如萃了毒一般的目光, 加上母亲淡漠的神色,父亲各种荒唐至极的做法。   哪怕林惠珺这平日里再坚强,再心思通透的一个人。   但在此时此刻,听得自己夫君焦急的声音。   她依旧忍不住当下也是鼻头一酸,那泪水便是不断的滚落而下。   晋海看着自己妻子那委屈的神色,他心下一空,下一瞬间心头便是涌起极大的怒气。   他家珺儿嫁入他们文国公府两年,这府上的长辈无不把林惠珺当成府中嫡亲的女儿般,更是百般疼爱,处处护着。   加上这林惠珺本来就是个极其孝顺,又极其讨长辈喜爱的姑娘。   这文国公府中,上上下下的有谁会舍得伤了她去。   更何况,如今林惠珺更是成了文国公府晋家第一大功臣,连他母亲开心得,都恨不得亲自照顾自家媳妇的起居。   晋海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看到被自家百般疼爱的妻子,会被人伤到那般惨不忍睹,而且这亲手伤了她的人,看着八成还是她的母亲与嫡亲的妹妹。   刹那间,心间的无数的怒意。   这时间怎么会有这般黑心肝的人。   晋海死死的握着拳头,双眸通红看着脆弱的躺倒在榻上的妻子。   他声音几乎的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猜测问道:“珺儿,可是,我岳母她们伤了你?”   要承认么?   林惠珺听得晋海的问题一下子愣住。   最终心下泛起酸涩的湿意。   到底再坚强的人都有最软弱的一面。   亲人冷漠的神情,似乎成了林惠珺反击最大的勇气。   这一下子,林惠珺突然做起身子,直直的扑进了晋海的怀中,嚎啕大哭。   哭了许久后。   林惠珺抬起泪眼蒙蒙的双眼看着晋海道:“夫君,日后……日后恐怕妾身只有你与文国公府了,我那母亲与妹妹……她们……她们……”   说到这里。   那林惠珺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后头的话。   然而晋海听得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头倒是懂的。   晋海温柔的擦着林惠珺的眼角。   他眼中是无线怜爱:“你莫要慌,你是我晋海的夫人,是这文国公府的少夫人,你既然嫁入我们晋家,自然这晋家便是你日后的底气。”   说到这里。   晋海的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至于承恩侯府大房,你若是不想来往日后不来往便是,我们文国公府可不能容许,在我们府中百般从爱的人,要被外头那些个不相干的人欺负去。”   “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后头我帮你出气了便是,你放心这绝对不会要了她性命去的,最多让她丢了脸面得了教训便是。”   林惠珺想着自家妹妹那个性子。   恐怕一般的教训在她眼中只会变成无端的仇恨而已。   也不知道她前头那样娇俏可人的妹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后她又想着前头晋江隔着屏风所求之事。   林惠珺抬手扯了扯晋海的衣袖:“前头二弟,可是说心悦我那三妹妹。”   晋海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前头我母亲也给二弟相看了许多姑娘,他却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直到遇见了林家三妹妹后,如今林家三妹妹那身子骨,我母亲与祖母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但是我这做兄长的,总归还是得支持一下我那傻弟弟,免得他年少不知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对于这事,林惠珺倒是有些为难的眉头一皱。   她看着晋海小心翼翼问道:“你可知,京中那最蛮横无理手段狠辣的魏家世子爷魏珩?”   魏珩么?   晋海脑中霎时间便浮现出了魏珩那张,眼角带着煞气,桀骜不驯又格外飞扬跋扈的青年男人的脸。   那张脸,的确是少有的惊心动魄的美貌。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会一心一意喜爱一个病娇娇的姑娘么?   但是晋海想着魏珩的可怕之处,他心下一空看着林惠珺问道:“珺儿可是想说,那魏家世子爷也同样看上了林家三妹妹,可是魏家那样的百年大族,加上宫里头贵妃娘娘的身份地位,家中真的会同意么?”   毕竟同样是国公府,但是文家比起魏家镇国公府,的确是差上许多。   然而林惠珺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恐怕二弟这事儿,就算是我亲自去说了也是不会成的,夫君恐怕不知我那三妹妹与魏家世子爷其实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关系,五年前贵妃娘娘出京时,便是我三妹妹与钟家姑娘陪着一同去的。”   “而且魏珩平日里看三妹妹的目光,如今的占有欲比起五年前恐怕是只多不少,若是二弟真的对三妹妹起了心思,又真的惹怒了世子爷,后头莫不是会被魏家世子爷给套了麻袋打一顿。”   晋海听得自己妻子分析的话,又结合了魏珩平日里那混不吝的作风,他越想却是越觉得可能会发生。   但是想着自家那弟弟。   这晋海心中又忍不住想到,也许哪怕被魏珩教训一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至少能让他那弟弟成熟一些为好。   这事儿之后。   日子依旧不变。   林娇婉依旧在传言中是病得起不了身的,似乎下一秒便能双腿一蹬,坐鹤西去。   虽然林娇婉每日里消息不断,但是文国公府上的消息确是没有格外关注的。   等大姐姐林惠珺生了孩子后,她自然是让人准备了一份极为厚重的大礼,自然是希望自家大姐姐日后的日子里能舒心舒意的。   然而这事儿,却是没有林娇婉想的那般好的。   自从那日。   大房陈氏母女俩离开文国公府后,先是风平浪静的一段时日。   等多了十来日后,晋海突然奉宫中命令外出的时候。   那果不其然。   当日下午。   那陈氏母女也不知从哪处得了晋海外出的消息后,便打着探望外孙的名义过来了。   这过来了也就算了。   这竟然还带了两个美貌如花的侍女过来了。   当时那文国公府上特地出去接待的婆子,看得也是发愣,她这一辈子只听说婆婆给自己儿媳房中塞人的,怎么的也没有听说岳母给嫡亲的女儿房中塞人的。   莫非这承恩侯夫人陈氏真的疯了不成?   等那陈氏到了文国公府林惠珺的院子外头后。   便打着照顾林惠珺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带着那美貌如花的丫鬟,进了正院里头。      当时,林惠珺正是抱着怀中的孩子逗弄呢,听得外头的脚步声,她目光一顿抬眸向着外头看去。   这一眼,那林惠珺脸上的笑意却是当场淡了下来。   嘴角更是因为极怒,而死死的抿着。   林惠珺起身,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了奶娘,让她抱着带了出去。   看着目无表情的陈氏,与眼中带着深意的妹妹林惠瑾,以及二人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当下林惠珺气得面色发白。   忍了又忍才没有叫人把陈氏母女俩给赶出去。   她死死的握着拳头看着自己嫡亲的母亲问道:“母亲,你这是作何?”   陈氏拿了帕子按了按嘴角,她眼中带起死死泛着冷意的笑容:“我这能做什么?不过是想念我那外孙了,便带着你妹妹过来看看。”   林惠珺死死的盯着陈氏身后的丫鬟。   当下,陈氏一笑,看着林惠珺道:“我这不是看你日日在府中,下头也没个人陪着,不如便我做了主给你找了两个贴心的丫鬟来服侍你。”   “也也好让你省省心,免得日日胡思乱想,想些个那些不相干的贱人!”   “反正总归你婆母还未给你房中塞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早早的便给你挑了合适的人选,这样握在手中你好拿捏,也好堵了你婆母的嘴,毕竟哪有还在月子里头便于世子爷同住一屋的!”   陈氏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家主子请安,敬茶?”   “母亲!”   林惠珺死死的盯着自家面无表情的母亲:“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疯了不成?” 第150章   “母亲, 你疯了不成?我是您嫡亲的女儿!”   面对自己嫡女的质问。   陈氏心头冷笑想到,她疯了?   她怎么会疯呢!   陈氏把玩着手中那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 心不在焉的把弄着手腕上的东西。   突然的, 陈氏极为讽刺的冷笑一声, 看着林惠珺道:“大姐儿, 我疯了?我作为你嫡亲的母亲, 你怎么能质疑我疯了?这不是你逼我的么?”   “我逼您?”林惠珺坐在床榻上。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氏眼中的冷意, 此时心脏更像是被人死死揪住, 浑身上下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哪怕前些日子里, 她早就料到了如今的情况。   但是当真正面对这摆在眼前的淡漠情亲的时候,林惠珺依旧身心疲惫如遭重击。   然而陈氏身旁站着的小女儿却是讥讽一笑,目光冰冷的看着床榻上面色发白的林惠珺,对着身后的婢女道:“还愣着干嘛?还不给你们家主子请安,敬茶?”   却是这时候, 那两人长相美艳的女人迈着小碎步, 走到林惠珺身前。   声音几乎是甜的发腻的跪倒在林惠珺床榻前, 端着林惠珺贴身陪嫁丫鬟玉露端过来的茶盏子:“少夫人,奴婢给您敬茶。”   “你!”   气急的林惠珺抬手便掀翻了那女人手中端着的茶水:“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   “滚?”   林惠瑾冷笑一声:“大姐姐, 妹妹我在这儿劝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这也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自家姐妹母亲不顾,天天去关心林娇婉那个病秧子, 你良心被狗吃了么?你如今也怪不得我们这般对你!”   那林惠瑾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两个美艳的女人:“这也算是妹妹为姐姐精心准备的大礼, 姐姐只要好好的听话,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成就父亲的大业,我们承恩侯府这依然是姐姐最强的后盾。”      “至于别的。”   林惠瑾讥讽一笑:“姐姐若是不听话,姐姐你也知道,若是这嫁出去的女人若是没有娘家的支持,你当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好的福分在这文国公府上,过着正房太太的好日子?”   “于是妹妹今日便给姐姐找些事儿做,也让姐姐手头好安安心,省得日日去担忧三房那些个贱人。”   林惠瑾说完后,她看着林惠珺的贴身丫鬟玉露道:“你这贱婢,还傻愣着作何,还不给这里头的二位姨娘倒了茶水,好给主母敬茶。”   这头林惠珺还未曾出月子,身子骨自然是虚弱不堪,她看着陌生得可怕的母亲与妹妹,想着妹妹前头口中漏出来的,所谓父亲的大业。   这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竟然是一个一个丫鬟婆子也没有,林惠珺强撑着抬眼像外头望去,却是看见那些个陪嫁过来的。   本来是与她最贴心的人,此时竟然一个个的站在了外头,这随风院里竟然是一个帮她的下人都没有。   被逼成这般程度,最会护着自己的夫君又不在府中,婆母顾忌着她的身子骨,这年关将近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随风院子里头。   文国公府上原先留着的那些丫鬟婆子,今日看着陈氏来了,便也都退到了外头候着,把这处留给了林惠珺的贴身丫鬟们照顾着。   但是林惠珺怎么也先不到,自己陪嫁来的这些个人,竟然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在嫡亲的母亲与妹妹的逼迫下,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两个美艳女人递上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一下陈氏眼中终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她看着林惠珺道:“我就知道你自小就是个乖的,你也莫要怨我,谁叫我被逼无奈呢,如今只要三房那一家子不倒台,我这心里头自然是不能安心的,你看看连你祖母我都下得去手害她,何况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呢?”   陈氏说着,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抚摸在了林惠珺的脸颊上。   此刻。   林惠珺只觉得眼前陌生的母亲,那只手冰凉无比,贴在她脸颊上的时候,她更是如毒蛇爬过一般,打了个寒颤。   二人所行目的达到,自然也不会再留。   陈氏起身正准备往外头走去。   然而跟在陈氏身后的林惠瑾却是突然回头,看着林惠珺恶毒一笑,悄声道:“姐姐,前头母亲说那是极好看文国公府上的嫡次子晋江的,本想着我及笄后便与这文国公府说亲。”   说到这里,那林惠瑾转而讥讽道:“嫁给文国公府上的嫡次子,你日后当着国公夫人的位置,我却什么也不是,事事都要矮你一头?这怎么可能!”   “姐姐你最好不要祈祷我嫁进文国公府上,否则妹妹我一定会想法子废了姐姐你,或者你废了你们大房,让我取而代之的。”   听得林惠瑾的话,林惠珺浑身发颤,仿佛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嫡亲的妹妹。   只听得她声音沙哑异常的质问道:“惠瑾你疯了不成?”   “我疯了?哈哈哈……若是姐姐能帮我,我能顺利嫁给魏珩,日后我自然不会挡了姐姐你的道路的。”   等陈氏母女俩走后。   这林惠珺终于眼前一盒晕死过去了。   等次日文国公府世子爷晋海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还未进自己的随风院呢,便被自家母亲的人给拦了去。   晋海看着母亲那极为不好的面色。   他心底一沉:“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我这么了?”   那文国公夫人钟氏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嫡子道:“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么怎么了?你逼着自己的媳妇给你纳妾?活生生把她气晕过去?倒是一走了之,借口出去?”   “纳妾”晋海惊呼一声。   “这绝对不是可能的母亲!”   钟氏抬手戳着自己嫡长子的脑袋:“怎么不可能?那怎么的她院子里多了两个美貌如花的艳妾?难道你想说,你媳妇自己主动给你纳的不成?纳了之后再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晕过去?”   “我媳妇是这般傻的人?前头她生产前我便与她说过了,我们文家不兴纳妾通房那一套,不要把府中搞得乌烟瘴气,我与你父亲还要多活两年了。”   晋海听得自己母亲钟氏的话,他也来不及像自己的母亲解释那么多了。   他转身,匆匆忙忙的便往外头走去。   这才一步跨进那随风院子里头呢,便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这晋海看着平日里也是个斯文的,但是倒是的嫡长子,作为晋家日后的家主,他武艺学识倒是没有一样拉下的。   于是这晋海想也未想,抬腿一脚便往那闪出的人影身上踹了过去。   只听得一声惊呼。   晋海抬眼看去,便看着一个美艳的女人正以极其勾人的姿势躺在地上,衣裳半解,竟是半天也不起来的。   “世子爷……”那女人眉声一叫,扭着腰身便爬了起来。   晋海却是眉头一皱,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怒斥道:“你们怎么当差的,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还不给我丢出去?”   那承恩侯府过来的丫鬟婆子听得晋海的吩咐倒是不为所动。   而随风院子里原本留下来的丫鬟婆子,虽然是怪异,前头还以为这世子爷或者是大夫人给世子爷纳的妾的。   如今瞧着世子爷这大火的样子。   众人赶紧准备上前就要把人给丢了出去。   不想一旁走出来一个林惠珺的贴身丫鬟玉露却是大声道:“世子爷,这可是少夫人贤惠亲自为您挑选的姨娘,你这样不是伤了少夫人的心意?”   意思?   晋海目光凉凉的看着那玉露一眼。   他抬手指了指玉露站着的那方向:“还有这个丫鬟!也头那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我一同丢出府去!”   把她也丢出去?   玉露愣住。   按照她揣测的这文国公府世子爷的脾气,不应该这般强势才对。   她心头虽然惶惶不安,但是对上那向着她走来的膀大腰圆的丫鬟婆子。   那贴身丫鬟玉露,暗暗咬牙,却是提着裙摆往林惠珺屋中跑去。   她就不信,正是月子这种关键时期,身边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那林惠珺会不救她。   等那玉露提着裙摆冲进林惠珺屋子里头的时候。   那林惠珺也才将将从床榻上迷迷糊糊醒来。   那贴身丫鬟玉露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她看着醒来的林惠珺,毫不犹豫的对着林惠珺‘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声音极为可怜祈求道:“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奴婢吧,世子爷要把奴婢赶出府去。”   正是迷迷糊糊的林惠珺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一道喜意。   她家夫君回来了是吗?   但是林惠珺听得玉露的话,她却是压下眼中的喜意,抬眼凉凉的瞪向玉露。   直到那玉露被林惠珺盯得浑身发毛后。   那林惠珺才开口道:“世子爷为何要丢你出去?”   为何?   玉露一愣。   而后小心翼翼道:“世子爷要把姑娘你亲自给他挑选的姨娘给丢出府去,世子爷这不是打姑娘您的脸么,姑娘您这般贤惠,世子爷便是不看重您。”   “奴婢,奴婢也不过是帮着姑娘说了几句话,那世子爷倒是要一同把奴婢给丢出去了。”   听得玉露的话,林惠珺霎时间讥讽的冷笑出声来。   眼前跪着的玉露看着倒是个老实本分的。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玉露骨子里竟然是这般黑心的东西。   眼睛看着倒是大大的,鼻子略微有些塌陷,脸上还有几颗小雀斑,平淡无奇的一张脸。   若是玉露的容貌过于平常了,恐怕趁着她做月子的时候,这玉露便会自己主动爬床了吧。   她那母亲到也是费尽心思,找了一个这般的丫鬟放在她身旁,是想着日后无论她嫁给了谁,也想牢牢的把控她身旁所有的事去吧。   毕竟在她母亲心里头,她只要没了娘家的势力,那便也是什么都不是的。   却是这时候,一声极淡的脚步声。   林惠珺眼中一喜,看着玉露身后悄悄走来的那个风尘仆仆,但是眼中依旧泛着星光的男人。   林惠珺突然对着玉露深深一笑,声音冰冷道:“玉露你倒是说得倒是极对,我想着你这般厉害的嘴,也不愁找不到新的主子,那你便与那两个贱婢一同滚出府去!” 第151章   怎么会?   不应该是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玉露, 她不敢相信抬头看向那个床榻上,此时因还在做月子, 前头又被陈氏气着, 如今更是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憔悴的女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 有一天自家这个看着极好欺负的主子。   竟然敢违背自己母亲的意思, 更是毫不犹豫的要把她赶出府去, 这个女人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那大夫人不是她作为丫鬟最后的赌注, 以及最后的保命符么。   玉露震惊。   此时双手死死的扣在冰凉的砖面上。   她更是死死的咬着唇瓣。   最后, 前横之下玉露还是愤恨抬头。   几乎的冷厉的表情看着床榻上的林惠珺, 质问道:“小姐!奴婢可是大夫人亲自赐给您的丫鬟,小姐您就算是千不满万不满于奴婢,您好歹也是的经过大夫人同意,才能把奴婢赶出府去的。”   这贴身丫鬟,此时倒是如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 眼中是浓浓的威胁。   玉露不这般威胁还好。   这一开口倒是把林惠珺给直接气笑。   林惠珺不禁想到, 难道是她平日里性子太好了, 如今竟然真的被一个伺候人的贱婢欺负。   那玉露是个什么东西,平日里给她面子, 不过也是看着她这些年伺候下来的本分而已, 如今倒是真当自己是一块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   就在林惠珺撑着那口气,准备咬牙开口训斥的时候。   就在屏风那处站着的晋海。   此时眼中倒是掠过浓浓的杀意,他看着地上跪着的婢女, 冷笑一声。   “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承恩侯府大夫人得力的丫鬟,这说到底不也是个伺候人的东西么, 你的脸面还不是你主子给的,不然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这府上可是文国公府,你家主子是文国公府上的少夫人,又与那承恩侯府有何关系!”   “来人!”   “把这吃里扒外的丫鬟与外头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东西给我丢出去!”   ……   这一日。   文国公府中的随风院中上下整顿。   就连这如今的国公夫人钟氏,都亲自去了林惠珺的院子里头。   亲自把关。   更是把院子里上上下下跳脱,不停使唤的,通通找了牙婆子便转手卖了出去。   等把那里里外外的人手都整顿一遍后。   此时在林惠珺的屋子里头。   文国公夫人钟氏,她慈爱的亲手抱着怀中的嫡长孙。   而另一只手握着林惠珺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这些日子来受了委屈。”   “不过没事,你既然嫁进了我们晋家,那便是我们晋家的媳妇!晋家的少夫人,这门亲事我们晋家可不是与你母亲父亲商定的,而已与你们家老太太商定的。”   “你作为我们文国公府的少夫人,这腰杆子自然要给我立起来,娘家不行不打紧,日后你可是跟着夫家过一辈子,那承恩侯府你要是还顾念着那份亲情,要来往母亲我也不阻止你,你若是能狠狠心,文家自然会为你撑腰的!”   这文国公夫人说着,眼中闪过冷厉的光芒。   她怜爱的看着床榻上格外憔悴的媳妇。   更是心中难免微微一叹。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黑心肠的母亲。   当年若不是晋海的坚持,和因着那林府老太太与她母亲是极亲的手帕交。   她平日里看着那承恩侯夫妇府做派,她万万是不会与林家大房结为亲家的。   这最后,也是万幸。   至少这位大姑娘是个聪慧拎得清的。   这也恐怕因为是放在林家老太太的院子里养了一段时日,那些时日,老太太倒是把这姑娘养得极好的。   ……   这一日之内又是牙婆子,又是卖丫鬟,买丫鬟的。   文国公府上这般大的动静。   这消息自然是极快的传到了外头。   当那承恩侯府陈氏得了消息后,却是发现林惠珺陪嫁过去的所有丫鬟婆子,竟然都被那文国公夫人,抬手便远远的发买了出去。   等那陈氏一打听。   那些个人都已经远远的出了京城的地界,更是不知道向着哪处去了。   至于剩下的几个。   便是那被打了二十板子,被人抬着放在承恩府侯府正门上的丫鬟玉露,以及那两个她给自己嫡亲女儿准备的艳丽妾室。   当场这陈氏气得个仰倒!   陈氏摔着屋中的摆件。   只见她神色疯狂道:“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贱人!我就知道她只要一向着林娇婉那个贱人,就一定会被那个贱人蛊惑得不知东西!”   陈氏神情疯狂的在屋中骂骂咧咧的骂着。   这会子那已经显怀了的顾嫣,她却是端了一碗汤药到陈氏的身前道:“母亲,您该吃药了。”   此时陈氏正在气头上,那里会注意得到顾嫣。   她抬手一耳光便甩在了顾嫣的脸上:“贱人!你给我滚开!”   响亮的巴掌声。   霎时间那顾嫣的脸颊上,便被陈氏甩了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顾嫣也只是一愣,竟然像是习以为常一般,而后却又是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好似知道就是这个结局。   她丝毫不在乎的转身。      接着从丫鬟手中端过准备好的另一碗汤药。   就在顾嫣在低头的瞬间,她眼中闪过淡淡的杀意。   顾嫣抬手端过那碗汤药,便又继续走上前去。   然而却是在半中途,伸出一只玉手,慢悠悠的端过那碗汤药,轻轻的放置陈氏的身前。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陈氏嫡亲的二女儿林惠瑾。   在疯头上的陈氏,到底还是认得出林惠瑾的。   她看着来人,想也未想,便端着那碗子汤药几口便吞了下去。   倒是这一碗汤药下去,这陈氏的神情平静了不少。   一盏茶的功夫后,陈氏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如今又恢复了往日那雍容华贵的样子。   更是吩咐身旁的陈妈妈伺候她梳洗后,便带着成群的丫鬟婆子,往文国公府上去了。   顾嫣等花厅里的人都走了后。   这时,她才慢慢的抬手,抚摸上那半边红肿的脸颊。   慢慢的,这顾嫣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而后她直接转身。   抬手,毫不犹豫的掴了那端药的丫鬟一耳光。   顾嫣怒骂道:“贱婢!还不把东西给我端下去处理掉,给我小心点,要是被世子爷抓到了把柄,我就要你这贱婢全家去死!”   眼前这个黝黑又干瘪瘦小。      偏偏却是当了顾嫣大丫鬟位置的婢女,那一巴掌下她死死的咬着牙齿,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确在顾嫣消气后,这婢女,才战战兢兢的端着药盏子下去了。   这等人走后,这空旷的花厅里头。   顾嫣眼中漫漫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却是这时候。   一个阴影处,慢慢的走出来一个身穿浅绿色袄子的女人。   这女人虽然不是属于惊艳的那种美,比起顾嫣那种时时透出骨子里的媚气,她倒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小家碧玉的好看。   她看着身前背脊站的笔直的顾嫣。   这人淡淡一笑:“大嫂嫂倒是好手段。”   顾嫣却是早就知道那处站了人一般。   只见她不慌不忙转身:“手段?我这失了世子爷宠爱的女人,可比不得二妹妹的手段。”   这个从阴影中走出来,身穿浅绿色袄子的姑娘不是别人。   她正是二房嫡出的姑娘,府中行二的二姑娘林宜萱。   传说中那个数次被退婚,更是数次都克死未婚夫的女人。   如今更是被安了克妻名头,导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林宜萱。   只是眼前这人的神态,倒是与传说中那微笑谨慎有些自卑的样子,差异得有些大了。   只见二姑娘林宜萱慢悠悠的走到顾嫣身前。   突然的,林宜萱勾唇一笑:“如今这药剂,大嫂嫂可是用得习惯?”   顾嫣看着身前的绿意姑娘。   她抬手慢悠悠的抚上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可不,这用得不是极其习惯的,只是嫂嫂我倒是不知道二妹妹竟然有这般好的东西,竟然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那林宜萱确实摇了摇头。   她极为认真的看着顾嫣道:“这不是改变,是激发,谁叫那陈氏骨子里就是个坏的。”   “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合作,你当你日后的侯夫人,至于我嘛……你顾家的兄长不是极其不错的么,听说他前头死了妻子,正巧的差一个顾家少夫人。”   听得那林宜萱的话,顾嫣袖中的手微微一紧。   可不是么,那顾少夫人可就是腊八第二日去的。   腊八一过,老太太搬出府后,顾嫣便解禁了,她回了娘家一趟。   却是不知不觉用那林宜萱给她的药,消无声息,亲手杀了一个人。   这顾嫣想到林宜萱的手段,浑身一颤,然后咬牙道:“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但是林娇婉那个贱人,你记得你说的!”   不就是杀个病秧子么。   林宜萱嘴角抿出一道冷意。   再说了,她在这府中最痛恨的便是林娇婉,其次便是她那个蠢货一般的父母!   人人都说钟家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个天才。   跟着钟家老侯爷学了一手好医术,更是宫中娘娘极为喜欢的医女。   但是这世间又有谁知道她的聪慧与过人之处。   这也怪她运气好,谁让她父亲是个色胆包天的人,竟然什么样的女人都敢往家里头纳。   她更是与府中姨娘学了皮毛的医术,后头却是得了那女人私藏的制毒的方子。   呵呵……   林宜萱想到,若是论起悄无声息用毒。   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她,当年老太太中毒,哼!   若不是她偷偷改良看方子,那些个蠢货,真的以为不会被魏珩暗中守着的暗卫发现。   这该死,便该死在那个老东西竟然没有被毒死! 第152章   这一日。   等陈氏怒气冲冲的带着丫鬟婆子和嫡次女, 去了文国公府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在正门处被那守门的婆子给拦了下了。   只见那婆子满脸笑意的看着怒气冲冲的陈氏, 但是那婆子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陈氏忍着心里头的怒意, 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婆子道:“放肆, 你是个什么下贱东西!我可是承恩侯府的侯夫人!你们这文国公府上的少夫人, 可是我嫡亲的女儿, 我一个做母亲的来你们府中探望, 这还有被阻拦的道理!”   那婆子听得陈氏的话, 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看着那陈氏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要探望少夫人, 老奴自然是不敢阻拦的,不过如今国公夫人吩咐了,少夫人身子骨抱恙,因着世子爷不知从哪些个贱人处领了两个姨娘回来。”   “我们国公夫人听了当场大怒,更是把那两个贱东西打了板子给驱逐出府了, 我们世子爷自然也是被夫人一顿训斥, 所以夫人您不如过段时间, 等少夫人出了月子,身子安康后, 您再来探望也不迟。”   这婆子顶着一张笑脸, 说话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更是不动声色的打了那陈氏的脸面。   当场那陈氏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但是奈何这处是文国公府的正门处, 她马车停在外头便被拦了外头,外头便是热闹的街道, 四周的行人商贩来来往往,若是她真的在这处闹起来。   那真的是活生生的打了自己的脸面,于是依旧宝保存这一丝理智的陈氏,她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   扯着身后面色阴郁的嫡次女,二人快速上了马车后,便驱车往承恩侯府中赶去了。   这时间自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文国公府上,也没有想着要如何遮掩了去。   等陈氏又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回了承恩侯府候。   当日夜里。   这事儿自然也让如今居住在三房府邸上的老太太得了消息。   晚膳的时候。   在老太太自己依旧取名叫福寿堂的院子里头。   林娇婉此时正陪着老太太在用晚膳呢。   老太太动了几筷子后,便抬眼看着林娇婉问道:“你大姐姐在文国公府上的事,婉姐儿可是听说了?”   林娇婉举着筷子的手一顿,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万妈妈一眼后,她微微探口气后,便一五一十的把这几日得了的消息,说给了老太太听。   听到最后,老太太便当成沉了脸色,她眸色沉沉眼中透着冰冷的光:“蠢货!陈氏那个蠢货!珺姐儿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嫡长女,往日那样百般疼爱,如今不过是一些事儿不能如了她的意,陈氏那蠢货,倒是真舍得作践自己的女儿。”   老太太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想着大姐儿如今还未出月子呢。   因为是头胎,那孩子又大,生产的时候便受了不少罪,如今还没有出月子,陈氏那蠢货竟然能做出这般的蠢事来。   前头老太太以为那陈氏是在装疯,如今想来,恐怕那脑子已经不甚清醒了。   虽然林娇婉觉得这陈氏有些性格大变,她也吩咐了魏珩留给她的人,让她们去查了,如今却是一直没有个确定的消息的。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老太□□慰道;“祖母,白日里我便给钟家姐姐下了帖子,求了她以摆放文国公夫人的名义,已经去了文国公府上给大姐姐看诊。”   “祖母安心,钟家姐姐说了,大姐姐只要好好的养着,日后定是没有任何大碍的,何况那府上的世子爷晋海,我听钟家姐姐说那也是个好的,一心一意为大姐姐着想,祖母莫要担心,如果祖母实在不放心,便不如去文国公府上探望探望大姐姐。”   然而听得林娇婉的建议,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不了,老婆子我这身子骨,前些日子你大姐姐生产,后头便去守了一夜,这腊八一过,眼看着便是年关了,天寒地冻的。”   “更何况前头陈氏才去那文国公府上做妖,她前头一走去便去了,不是给她找借口吗,我也不让你大姐姐担心了,等着年过后,开春后我便去探望她。”   老太太此时却是一心为着下头的小辈着想,不想给林惠珺平添烦恼。   林娇婉起身,亲手给老太太端了一盏子汤水,看着老太太问道;“祖母,这府中您可住得习惯,您若是有不习惯的地方便同我说说,如今家中的中馈,母亲可是让我管着练练手。”   老太太结果那心头宝递过来的汤水,她前头没了的胃口,倒是一下子好了些许,慢悠悠吃着手中那盏子汤水。   老太太慈爱的看了林娇婉许久后,才笑道:“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李氏的娘家倒是个贴心的,更是把我这院子修建得与侯府上的福寿堂一般无二,若是这般还不习惯,那便是我这老婆子在没事找事了。”   ……   腊八,腊八。   进了腊八门,转眼便是年。   在距离新年不过几日的时候,魏珩终于是风尘仆仆的从京城外头赶了回来。   这一日。   林娇婉正抱着那暖呼呼的魏宝,握在屋子里的贵妃榻上,打盹午睡呢。   却是迷迷糊糊中,赶紧一个湿乎乎的东西在吻她,更是有刺刺的东西扎得她脸颊上痒呼呼的。   林娇婉反手便是轻轻一耳光往那东西的脸颊上头拍了过去,还不忘咕哝道:“魏宝,魏宝……你别闹。”   然而黏在林娇婉脸颊上头的那东西,一听得林娇婉迷迷糊糊中竟然咕哝这魏宝的名字。   这下子不得了了。   那东西倒是发狠的,一口便轻轻要在了那暖呼呼的脸蛋上,更是不忘使坏一般,用细密的胡渣子,扎着那娇嫩可人的脸颊上。   这一下子。   林娇婉终于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   她睁眼望去,便看见那暖呼呼的魏宝不知何时,已经缩着尾巴可怜巴巴的窝在了自己的小窝里头,更是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大脑袋了,似乎怕惨了外头的那东西。   林娇婉看着魏宝那天底下我最委屈的小表情。   她先是一愣。   继而目光渐渐上移。   便看见魏珩那张带着危险目光的俊脸。   胡子拉碴,但是依旧俊得惊天动地,带着别致的野性。   林娇婉缩在袖子里头的手,先是微微一紧,继而接着不受控制的便起身朝着那人身上就要扑过去。   然而。   魏珩却是微微后退一步,抬手捏着林娇婉肩头,保持着二人间的距离,哑着声音道:“娇娇,我身上脏,等会子洗干净了,便随娇娇处置。”   随她处置?   这般孟浪大胆的话,这一下子,林娇婉双颊爆红,竟是羞得不敢抬眼去看魏珩了。   魏珩回来的事,斩秋在外头听到动静后,便赶忙去准备了洗漱的用具。   毕竟斩秋依据自己的经验,只要这世子爷十天半个月不出现在她家主子的玉棠居内,那一定是风尘仆仆,看着更像是十多日都不曾洗澡的样子。   依着斩秋这熟悉的路数,她们这些个做贴身丫鬟的都没有反应过来,似乎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便被魏珩给同化了。   更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觉得,魏珩回京来林娇婉的玉棠居是一件理所应该的事情,反倒是魏珩要是回了魏家的止闲居,才是极其怪异的事情。   于是,魏珩在除夕将近的第三日他回来了。   回来后,魏珩他也没有闲着,他先是明目张胆的在林娇婉的玉棠居里头洗漱一番,后头又在林娇婉的寝居里头,大快朵颐一顿后。   这才吃饱喝足,精神饱满根本看不出已经三天三夜未曾休息的样子,去了三老爷的书房。   这书房里头,二人也不知谈了什么。   只是到了第二日清晨,那三老爷林承志便早早的出了林府,去了如今已经封笔的皇宫里头。   ……   御书房里。   大梁的天子萧煜,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下头的那个男人。   这人正是今早今宫的护国将军林承志。   此时只见林承志双手高举,手中更是托着半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东西,那样子似乎是求着上头的人手下手中的东西。   然而此时的煜帝面色阴沉如水。   他看着下头已经跪了许久的那个男人,半晌才开口道:“你真的想好了?请朕收回兵符?你可知道这块兵符对于你林家的重要性?”   林承志当然知道这块兵符对于林家重要性,这块东西便是当年林家太爷跟着萧家□□打天下得来的保命符。   可是这东西,如今对于林家来说,那是保命符,自然的也是要了命去的催命符。   林承志想着昨日夜里,魏珩与他深谈一夜的话。   大皇子身子抱恙,恐怕不久于人世。   至于帝王。   自那自七皇子后,这皇室中便再也没有新的皇子或者公主出生。   这恐怕不是帝王不在宾妃身上努力,而已帝王自己有心无力,至于这帝王究竟能撑到何等时候,却是那些极为隐秘的消息中也不好判断的。   如今皇子中参差不齐,除了那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外,这成年的皇子中竟然是荒唐得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于是在这种时候,林承志手中的兵符,便无异于是他林家才催命符。   要么他家嫡女嫁入皇家为质,他成为皇家最忠实的护卫者,要么为了朝堂安定,为了帝王心中安稳,那帝王便会想方设法灭了林家。   让下头的继承者守住祖宗基业,等日后生下更为优秀的继承人。   林承志想着魏珩与他分析讨论的种种可能,只觉得背脊发寒。   用嫡亲女儿的命,嫡亲女儿的幸福,去换取林家的荣华富贵他不是那样的父亲。      但是要让他就这样懦弱的等着决判的降临,他也不是那样坐以待毙的将军。   所以,哪怕如今上头的这位帝王,机关算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林承志竟然会交出手中的兵符。   权力无上地位的诱惑,萧煜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此时林承志的举动无异于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所以此时在御书房里头,这位帝王才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面色阴沉如水。 第153章   上头那人。   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九五之尊。   他眉目不善, 眉眼沉沉的看着下头跪着的林家三老爷林承志。   终究,这个天底下极为尊贵的男人, 他似乎是依旧不死心。   御书房中静默半晌, 最终他拧着眉头, 看着下头跪着的人再次问道:“林爱卿, 你当真确定?你莫要忘了兵符是朕, 也是这天下对于你的信任。这东西对于你们承恩侯府来说,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林承志他心里头, 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本该这半块兵符在林家是嫡长子, 也就是承恩侯所掌管的权利,但是偏偏的他那糊涂的大哥,却是迷醉于权利丢了内心最重要的东西。   自然的。   他作为次子,为兄长承担风雨,替了兄长镇守边陲的那份责任, 这兵符也是他应有的权利。   而如今。   经过老太太同意后, 以一人代表整个林家。   想到这里, 于是林承志再次高举双手。   只见他背脊笔挺,抬头看向上头高高在上的明黄色身影:“臣请皇上收回兵符!”   声音高昂郑重有力, 随着这声音落下。   御书房里头, 霎时间变得死静。   终于。   这过了许久后。      就在林承志内心几乎快承受不住,那块对他来说好似有万斤之重的兵符时。   上头背手而立的帝王,他才一甩衣袖, 面无表情的接过林承志手中高举的那块兵符。   “朕今日便依了爱卿之意!”   此时帝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收了林承志手上的东西后, 上头的帝王便一甩衣袖示意林承志可以退下。   然而。   前头等林承志才恭敬退下,那静悄悄的御书房里头,帝王却是突然毫无预兆的,一口黑褐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霎时间更是把那半块兵符染得黑红。   这使出突然。   但是御书房那四周角落处守着的那些黑衣暗卫,却是像早就有准备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数十人从暗中闪身而出。   一拨人,以极快的速度扶过帝王软绵向下倒去的身子,更是掏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塞进帝王口中。   而另一拨人,那些暗卫则是化作一道极快的暗影,向太医院的方向掠去。   ……   这一日。   林承志刚刚前头离了宫中御书房,那后头,却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安影往林娇婉的玉棠居中掠去。   此时。   这玉棠居里头。   林娇婉逗着魏宝,她正在花厅里头与那钟家的二姑娘带过来的四宝在一同玩耍。   两只已经长成直立起来有一个成年人还高,但依旧是半大的小犬儿,在偌大的花厅里头嬉戏打闹,看那样子倒是极为欢快的。   而已经回京的魏珩呢。   这位名动京城的魏家世子爷。   他此时则是窝在林娇婉那香软甜糯的床榻间,身心放松,几乎是睡得昏天暗地。   然而外头却是突然间,一声压抑的犬吠。   前一秒还睡得眼尾处魅色撩人的男人,此时却是刷的一声火速睁开了双眼,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花厅里头。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在林娇婉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见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花厅里头,如鬼魅一般出现的魏珩,他此时正掐着一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人的脖子。   只见魏珩抿着嘴唇眼中更是透出冰冷异常的杀意:“何事!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蒙面黑衣人心头遗憾,声音几乎打颤。   眼眸中更是透着打心底而出的害怕。   然而。   这人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得挥舞着双手,看着魏珩的眼睛,战战兢兢的在空气中笔画了数下。   看着那蒙面黑衣人的笔画,魏珩的眼神却是慢慢冷了下来。   他朝着黑衣人,点了点头,却是松手让他离去。   “珩哥哥……”林娇婉看着魏珩眼中那冷厉的神色,却是一下子心中发紧。   然而魏珩却是突然上前几步,眼中更是前所未有的肃杀之色。   他抬手,轻轻一拉,便把林娇婉给扯进怀中,紧紧抱住。   然后魏珩侧头看着钟朝颜突然道:“钟二你回宫!恐怕计划有变!我弟弟萧温漓的事,便要拜托你提前进行。”   听着魏珩的话,钟朝颜也是突然间神色一白,而后神情更是渐渐的坚定起来。   她朝着魏珩点了点头,便牵过一旁的四宝,头也不回的往外头去了。   林娇婉一头雾水听着魏珩与钟朝颜间的对话,等到她被魏珩抱着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寝居内,被欺压在床榻上时。   林娇婉这时候在脖颈间那密密麻麻的吻下,却是突然的回过神来。   只是今日魏珩的动作却是前所未有的大胆,他的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好似心中压着什么可怕的事一般。   “珩哥哥!你……”   却是在这时候,林娇婉手上轻轻用力,要把愈发大胆的魏珩给推开的时候。   然而,魏珩却是动作一顿,提前停了下来:“娇娇……”   魏珩低头,再次吻上林娇婉那低垂的眉眼:“娇娇你听,我说。”   林娇婉点了点头:“好。”   于是魏珩心头发软,抬手把人给死死的抱在了怀中,他哑着声音道:“前头那暗影传了消息,恐怕看着身子骨健康的帝王,等着年节过了便要不久于人世。”   不久于人世。   突然的。   林娇婉的脑袋嗡的一声,她有些愣愣的看着魏珩。   前世帝王好像也是突然病倒,才造就了皇子间互相夺位的情况。   只是这一世,她与魏珩二人便早早的已经在着手准备,只是这事怎么终究还会超出他们的预估。   魏珩看着林娇婉发木的神情,他俯身低头再次吻了吻怀中的小娇娘,这时候她突然说出了一个盘很许久的大胆猜想:“娇娇,你觉得会不会这时间除了我们之外,可能有其他的人是重生的,或者是通过的别的手段知道了什么。”   听得魏珩的话。   林娇婉脑海中突然跳出来的,却是顾相顾许山那张苍老无比的脸,她木愣愣的看着魏珩,唇瓣有些发白的吐出两个字:“顾相。”   同样的,魏珩心中猜测的也是此人。   二人想法不谋而合。   然而魏珩他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若是顾许山这个老东西是重生的话,他与林娇婉这一世身上诸多不一样,那必然也是顾许山会注意到的地方。   林娇婉无意思的死死的握紧魏珩的手道:“珩哥哥,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魏珩眼中闪过冷光:“顾许山那个老狐狸,恐怕这其中帝王重病与他也是脱不了关系,可是这御书房层层机密,就算是我也是费了近十年才取得他不到一层的信任。”   “那顾许山他要是真的能悄无声息的毒害帝王,除非他能预料道萧家三代人的结局,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二人分析到这处。   却是外头一声轻响。   只见一只‘褐雨燕’从外头飞了进来。   看着那褐雨燕脚上绑着的明黄色绸缎,林娇婉与魏珩心中同时一跳,不约而同想到,来了!   ……   魏珩匆匆离去。   此时林娇婉自然也没有了逗弄魏宝的心情,只见她撑着脑袋靠在床榻上不知想着什么事儿。   而这个不到三日的新年,恐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庆而平静。   本就很是烦闷的时候,却是外头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进来与林娇婉告知,那林家二房嫡女林宜萱来了。   林宜萱?   林娇婉先是一愣。   她后头这才想起来,那林宜萱正是她那位有着克夫名头的二姐姐。   想着这个倒霉的二姐姐,林娇婉心中难免有些同情。   毕竟这府中上上下下的那些坏事儿,她那二姐姐倒是没有参与过的,前世她与这二姐姐虽然说不上有多少的亲密,但是到底在林娇婉心中这位二姐姐是未曾害过她的。   所以,对于林宜萱的登门拜访林娇婉还是欢迎的。   她赶紧吩咐丫鬟,把那林宜萱待到花厅里头会客的地儿,她却是在贴身丫鬟的一番洗漱下,面带笑意的出去了。   这花厅里头,正慢悠悠坐着品茶的林宜萱,她看着外头逆着冬日里的阳光,向她走来美的好似仙子的林娇婉。   林宜萱先是一愣,袖中的手也是微微发紧。   她脸上却是也扬起了明媚的笑容看着林娇婉道:“三妹妹,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突然过来打扰,只是姐姐我心里头终究有一些事儿,我觉得不与妹妹说说,我心里头有些寝食难安。”   说着这话,那林宜萱却是捂着胸口,面色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林娇婉看着林宜萱那惧怕的样子,她难得起身走到林宜萱身前。   然而林宜萱却是突然的起身,一把抓住林娇婉的手道:“三妹妹,你可知承恩侯府中,大夫人与四妹妹近日的行为极为怪异,她们二人更是无缘无故的发疯,责打下头的丫鬟婆子。”   林娇婉听得林宜萱的话,也是心中挂着的忧虑突然间一紧,大夫人的事,她也察觉到其中的怪异之处,哪怕那大夫人的性子再恶毒,但是对于自己嫡亲的女儿她素来也是宠爱的。   然而。   林宜萱却是趁着林娇婉愣神的功夫,那只死死握着林娇婉的手,微微一颤,在低头的时候嘴角更是勾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便是这时候。   突然一声极为低沉的犬吠在后头响起。   而那一向乖顺的魏宝,他却是龇牙咧嘴发疯的一般就要朝着林宜萱的方向扑倒而去。   林娇婉先是一愣,心头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是在林娇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宜萱却是快速收回了手。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龇牙咧嘴,似乎随时都准备冲着她扑咬过去的魏宝。   林宜萱又回复了之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她看着林娇婉惧怕道:“三妹妹,我……我只是过来与三妹妹说说话,没想到三妹妹家竟然有这般的凶物,那我便先行告退。”   她说着,便提着裙摆做出一副慌忙的样子往外头去了。   却是等林宜萱离去后,那魏宝的神情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林娇婉知道她这养了数个月的狗崽子,极为通人性,定然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发疯的,她又见得魏宝正直愣愣的盯着她。   林娇婉一愣,却是会错意了。   以为魏宝盯着的是桌上摆着的那两盏子还未动的茶水。   于是林娇婉对着外头吩咐一声,却是黑衣暗卫出现,端着那两盏子茶水便下去了。   花庭里。   斩秋赶紧新换了,新的点心茶水。   却是那端着杯子下去的暗卫,又恭恭敬敬的端着那东西上来,对着林娇婉摇了摇头。   看着那侍卫得出的结果,林娇婉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她起身,准备往老太太的福寿堂去的时候,林娇婉竟只觉得一整天旋地转,整个人却是眼前一黑。   晕死了过去。 第154章   “姑娘!”斩秋面色煞白, 往林娇婉身上扑去的时候,她手都是抖着的。   终于。   在人倒地的时候, 剪春终于是把那金贵的主子给稳稳的抱在了怀中。   经过这一颠簸, 林娇婉却是幽幽醒了过来, 她面色转瞬间蜡黄的看着剪春, 却是对着剪春抬起了双手。   只见林娇婉指甲缝里头, 不知何时粘上了淡粉色的尘粒。   林娇婉努力道:“毒……”   却是只说一个字的时候, 那喉咙间的鲜血便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姑娘!”斩秋大惊失色。   然而她却是压下自己心中所有的惊慌, 转身极为淡定的吩咐这花庭里已经慌了神的丫鬟婆子。   ……   然而。   祸不单行。   正当整个林府里头戒严, 林娇婉才将将被安置了榻中的时候。   然而。   那宫里头,帝王的宣旨却突然接踵而至。   这一下子!   别说的老太太与才出了月子的李氏了,就连才将将前头从宫里头回来的林承志都是面色一僵,神色变得极为不好。   这圣旨,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接了, 恐怕里头并不是好事。   然而不接的话, 却又是违抗圣命, 难道他们这一家子是要造反不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却是林娇婉强撑着精神,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这圣旨接, 必须得接!婉儿求祖母您去把那宣布圣旨的公公给请进我寝居中来!”   老太太看着林娇婉那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她突然的心下一定!   到底是相信自家娇娇的判断的。   等戏冬把那宣旨的公公从外头请来的时候, 林娇婉已经处在了精神恍惚的便于。   她听得那外头进来的脚步声,狠狠的掐着自己缩在袖中的手。   她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力气,直到那从连心十指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刺痛感传到大脑的时候, 林娇婉这才打起精神看向外头走进来的宣旨公公。   那正拧着眉走进来的宣旨公公,他先是一愣, 赶紧收起脸上不耐的神色。   火速换上一副惊奇的样子,看着床榻上看着已然真的病入膏肓的姑娘。   观察了半晌。   那宣旨公公,这时候才掐着他那尖细的嗓音道:“三姑娘,三姑娘你可是醒神的?”   林娇婉听得那宣旨公公的声音,她真要李氏扶着她起身。   然而那公公也是极有眼色的,这种买好处的时候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的,于是那宣旨公公赶紧道:“奴才看着三姑娘身子骨薄弱,这也是起不得身的,不如三姑娘你便就这般接了吧,反正这屋中也之久您家长辈再,这要掉脑袋的事,奴家想必你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那公公说着却是打开了手中的圣旨宣读起来。   众人听得那圣旨的内容,老太太僵着脸半晌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站在一旁的林承志也是死死的咬着牙关,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就把那圣旨给当场撕毁了去。   然而床榻上已经迷迷糊糊的林娇婉,听得那公公的圣旨中的内容,却是嘴角处不可察觉的勾起了一丝冰凉的笑意。   她记得前世帝王病重时,便把她嫡亲的弟弟给宣进宫中当人质。   而如今。   这个聪明的充满了智慧的男人,怎么会放过她这个可以一架双雕的身份。   一边是三房最受宠的小辈,一边更是魏珩心心念念的女人,这个身份那是多好的把柄。   不仅可以把上交兵符的护国将军掌控在手上,还可以死死的牵制住魏珩。   只是林娇婉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宫里的宣旨公公会来得这本快,或者是说来得这般赶巧。   也许这便是巧合下的万幸,或者是说她这辈子福泽深厚吧。   前头当林宜萱那莫名其妙的热情握着她手。   到了后头一向乖巧,又极为有灵性的魏宝突然狂吠的时候,林娇婉便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了。   她本也就是想着赌一次。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林宜萱下的毒却是那般的厉害不说,她不过是粘上一点点,便几乎是要了她半条命去。   如今要在府中等着钟家上门医治那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她们不知道帝王病危的消息。   然而林娇婉心里头却是比谁都清楚的。   这种时候,自然是所有的御医都在宫里头,更是要日日夜夜在帝王床榻前守着,以防万一。   她除了外头的郎中,恐怕是请不到厉害的御医的。   那还不如进宫!   趁着这个机会,先打消帝王所有的顾虑,然后再寻求保命的方子,只要魏珩在,只要他在宫中,她的心便是安的。   那宣旨的公公看着依旧看发木的林娇婉,他这时候终于掐着尖细的嗓子道:“林家姑娘,收拾一下,跟着奴家进宫面圣去吧,前头的圣旨您也听了,这不管你是吐血呢,还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只要林三姑娘您还活着,这面圣自然是不去也得去的。”   林娇婉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上一口,她强迫自己醒过神来。   于是努力睁着眼睛看着那宣旨的公公道:“瞧公公您说的,只是我这身子骨从小便是个不行的,这要是走进宫里,恐怕我这条命便是要交代在里头了。”   “我想着本姑娘若是死了,公公您也不好交差,不如劳烦公公请示一下,驾车送我进去。”      然而那公公却是早就料到一般,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道:“三姑娘你安心便是,您这生子骨,帝王怎么舍得让你在宫中步行,等到宫门口时,自然有准备好的娇撵供姑娘您使用。”   “娇娇!”老太太却是一声惊呼,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   然而林娇婉却是眸光淡淡在老太太手中捏了捏,后让老太太俯下身子,努力仰着脑袋在她耳际间说了几个字。   然而,这转瞬间。      老太太却是惊得面色大变,死死的握着林娇婉的手,声音发颤道:“娇娇!你疯了不成?”   然而。   林娇婉却是无所谓的笑笑:“祖母,您放心便是,我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的,等来年开春后,我可还是要与魏珩成亲的。”   老太太当场眼眶一红,却也是无可奈何。   ……   而林娇婉这一走,就好似挖了老太太一块心肝肉一般。   等林娇婉走后不出一个时辰,当场老太太便病倒了。   而此时。   大内皇宫里头。   按理来说本该是昏迷不醒的帝王,他此时却是苍白着脸坐上床榻上头。   手中更是紧紧的握着一方洁白的丝帕,上丝帕上头更是毫无遮掩的触目惊心的深黑色血迹。   整个宫殿内,此时空荡得可怕。   别说那些个御医了,这里头就连那伺候的宫女宫侍一个也无。   也只有离帝王床榻不远处的地方,此时却是恭恭敬敬的跪着一个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依旧俊逸得不像话的青年郎君。   帝王看着下头的人,他却是讥讽一笑:“魏珩!你也看见了,朕这个样子还有多少好日子可活。”   下头魏珩听得帝王萧煜的话,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未曾有丝毫变化。   仿佛上头那个与他说话的男人,并不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九五之尊,而是一个早已病无药救的男人,死便死了与他更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在这时候,魏珩他突然抬头看着上头的男人道:“君要臣死,臣自当去死,但是若我活着我依旧会是这大梁君主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听得魏珩的话。   那上头床榻上坐着的,面沉如水的九五之尊这时候终于才笑出声来。   他盯着魏珩看了半晌突然道:“我若是让你娶了玉婵为嫡妻,辅佐大皇子呢?”   魏珩却是勾了勾嘴角:“您知道的,臣心中有属于自己的心头宝。”   “呵?”   “心头宝么?”   帝王却是来回咀嚼着这话,突然冷笑道:“心头宝,白月光又算得上什么东西!你那怕娶了玉婵,等我去了,你把那林家三女纳为贵妾便是,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给她应有的宠爱便是。”   这妻妻妾妾的女人们,在帝王看来只不过是稳固他帝位的筹码而已。   就在帝王铸定,魏珩定是会给出让他最为欣喜的答案的时候。   然而魏珩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臣不同意!”   “成为萧家手中的剑,是您这些年对我的培养,但是若是给不了我心爱的女人尊敬与名分,我算什么歌男人!”   魏珩说着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上头的男人看着。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中毫无怯意,只有仿佛刀剑一般坚定的信念。   这时候!   帝王萧煜狠狠的眨了眨眼睛,他有些陌生的看着下头跪着的那个已经算得上的青年的男人。   通身贵气,眸色漆黑里头竟然是他也看不透的思绪,那宽阔的肩膀,笔挺的要背,轻松垂在侧边虚虚握紧的拳头。   这个还是他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那把毫无感情的剑?   是吗?   魏珩是他手中一把所向披靡的剑!   然而这把剑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这一刻萧煜陷入了沉思,这其中终究是哪里出了问题,下头那个本该冷血无情的人,什么时候变得有那般澎湃的情感。   突然的!   帝王萧煜突然的捂着胸口,狠狠的咳嗽数声,他看着魏珩转而一笑道:“若是朕把下头这位置传于你,立你为太子,承认你是朕儿子的身份!如何?”   如何?   魏珩却是笑出声来,他看着上头的男人讥讽一笑:“您这说的是什么?承恩我?哪怕我生父再不是一个东西,我魏珩依旧是我魏家的种!”   “你想做什么?去母留子?”   “你妄想!” 第155章   当魏珩那句‘去母留子’说出来的时候。   帝王萧煜捂着胸口的手略微发紧, 眸色不善的看着下头的人。   比起其他人,其实这魏珩更像是帝王亲手养大的孩子, 读书习字不说, 单单就是前头魏珩的那一身武艺, 便是帝王亲手教的。   当年大皇子病弱, 二皇子不讨喜, 三皇子没存在感, 四皇子更是个不良于行的。   这后宫里头, 仗着贵妃的份位, 魏珩作为皇子伴读,那是一个皇子都敢打的刺头。   却是偏偏的这种性子,深得上头那个男人的喜欢。   他更是梦想着,要把魏珩培养成大梁最锋利的剑。   想着这些。   此时又被魏珩当面戳破那心思。   龙榻上的男人,他眸色一沉。   转而深深盯着魏珩道;“朕倒是看错你了, 好一个你是魏家的种!当年你母亲若是没有顺利嫁与我做妃子, 你真以为你能获得过成年”   帝王冷笑一声。   此时他眼中尽是深深的权利与算计。   他看着魏珩, 好似胸有成竹。   沉默半晌后,突然一字一句道:“你要当魏家的种也行, 但是只要你娶了玉婵, 诞下拥有我萧家血脉的孩子,我便封你为摄政王,封大皇子为太子, 日后那孩子便养在太子名下。”   “这自然的,还不就是你与玉婵的嫡子, 日后朕的江山社稷,不也是有你魏家一半的血脉!”   “魏珩!你觉得如何?”   那个拥有着天底下至高权利的男人。   他突然薄唇轻起,看着魏珩蛊惑道:“对于这世间权利以及所有最好的一切,你不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条件?只要你答应了,这大梁的江山都是你一人的。”   真的么?   这可是能让无数人心动疯狂的条件了。   然而魏珩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抬首对上,帝王那充满着诱惑的话语,嗤笑一声:“您也太小看我魏珩了。”   “要是一般人这恐怕便想也不想的答应过去了,等您双腿一蹬升天后,那日后的事,不是有能力者上么。”   “这更何况,十年前你想把我养成一条,对于你大梁最忠诚的狗,后头我却是变成了你手中最为锋利无情的剑,这些年来暗中为你扫除了多少障碍。”   “如今你不行了,依着您的心思您能放任我娶了你最宠爱的嫡女?”   “毕竟我魏珩是把杀戮的刀,你这是怕后头那些没用的子孙指挥不动,所以想着干脆毁了去?”      说到这里。   魏珩突然的站起身来,而后慢慢踱步往帝王身前走去。   口中声音却是淡漠道:“立我为太子,这不是把我放在风口浪尖处,为你那没用的嫡子遮风挡雨么?更是顺带污了我母亲在魏国公府时的名声。”   “皇上,您想做什么?舍不得皇后去给您陪葬,所以对于我母亲你不就是想弄死她,让她去与你陪葬在下头陪着你么!”   魏珩看这那捂着胸口闷咳的男人,此时眼中尽是冷意。   所有的打算尽数被魏珩识破。   这个眼看着命不久矣的男人,他却是突然的变得无所谓起来。   下一秒更是捂着胸口低低的笑出声来。   最后。   帝王萧煜看着魏珩:“顾家的人还没动手?这都等待了多少日了,到了如今怎么的这般沉得住气。”   听得上头的人说到顾家,魏珩眼中也是闪过冰冷额光。   却是这个时候。   外头一声轻响。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监从外头走了进来。   那老太监看着上头的帝王格外恭敬道:“皇上,您要找的人,奴才给你带来了。”   帝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便带上来给朕看看,林家究竟出了个什么绝世美人,能把我们魏家世子迷得都灵魂出窍了。”   听得上头那天子的话。   魏珩他却是瞬间面色大变。   就在这时候,一个软榻从外头抬了进来。   只见那软榻上的少女,连下地行走的力气都没有,而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龙榻上的天子看向来人,他先是一愣。   继而眼中闪过沉思。   前头林娇婉的病他只信了六层,心底终究还是保持着一丝怀疑的。   如今见着那几乎吊着一口气的人,这帝王却是突然间说不出话来,这病难道是真的?   这个男人似乎还是不死心,他撑着自己最后的力气突然起身朝着林娇婉的方向走去,就在魏珩面色大变将要阻止的时候,一把握住林娇婉的手腕。   但是!   那絮乱的脉象,一口气吊着的种种迹象。   面对这般事实,帝王却是深深低喘一口气,看着魏珩突然有些一言难尽道:“你看中的就是这个空有一张脸皮子的病秧子?”   那语气中竟然是深深的嫌弃与不敢相信。   帝王怎么也想不到,他用尽心力,就是为了在他将死之时拿出的那把剑,竟然是因着眼前这个病秧子,便不听使唤了。   看着帝王那神情,魏珩他却是突然的放松下来。   竟是难得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可不是么,臣这一辈子便折在林家三姑娘这个小病弱身上了,难道你以为我喜欢林家三姑娘,是因为贪慕他父亲手中的那半块兵符?”   魏珩冷笑一声:“您只要在一日,这大梁终究是您的大梁,您也放心这造反的事我魏珩自然不会做的,毕竟这是萧家的江山!”   萧家的江山吗?   帝王看着魏珩那沉沉的眸色。   转瞬间,他突然想到。   好像这宫里头除了大皇子外,那最可能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便是当年无故折断了腿,不良于行的四皇子。   想到此处,帝王心中更是不禁烦躁起来,他看着魏珩道:“不可能!我萧家最后能当太子的人,只有大皇子一人,我嫡亲的孩子!”   魏珩想着那位看着聪明,实际格外愚蠢的皇后,她这顺风顺水一路的后宫分位。   这是运气好,或者有母族护着。   这都不是,只不过这个蠢笨不堪的女人是眼前这位天子心中的朱砂痣罢了。   至于他母亲贵妃娘娘,充其量一抹吸引人的白月光。   迥异于这世间女子的性格,平日里不争不抢还聪慧异常的性子,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她哪怕是死了,也要让他母亲下去陪着,而那朱砂痣,自然得在这人间好好护着。   却是魏珩脑海中疯狂分析着种种原因的时候。   外头。   一声佩环轻响。   却见得一身宫装的贵妃娘娘巧笑嫣然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看着上头那位面色蜡黄的男人,巧笑嫣然,手中更是端着一碗汤药。   魏珩一愣,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紧,里头尽是湿漉漉的冷汗,他眼角余光死死的锁在林娇婉身上,却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是,魏珩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贵妃娘娘林氏会突然过来。   然而。      那贵妃林氏,却是如同没看见魏珩一般,步步生莲巧笑嫣然往帝王那处走去,那端着汤药的手更是极稳的。   一边走一边慢悠悠道:“皇上,下头那孩子可是我娘家的姑娘,哟~瞧着病得这模样,不如便接到我华清宫中去住着吧。”   她这头说着,也不顾上头的人是否同意,便微微侧头看着愣在外头的钟朝颜:“颜姐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三姑娘给安置到我宫殿里头去。”   等钟朝颜把林娇婉带下去后,贵妃娘娘这才端着手中的汤药到:“你这与珩哥儿说了也快半日的话了,赶紧把这汤药给喝了,臣妾还等着你长命百岁,与皇上你一同白头到老呢。”   贵妃娘娘突然低声一笑,竟然是抬起手中的汤药,准备先试药后,再端给帝王。   然而她的手在抬了一半的时候,却是被下头的男人给抬手阻止了。   那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去,却是就着她的手,顺从的咽下那碗汤药。   这一碗汤药下去,那人的病似乎好了不少。   他抬手,一手紧紧的握着贵妃娘娘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是顺着女人背后那繁复的宫装,一路向上蜿蜒,直到虚虚握住女人那修长如天鹅一般高雅的脖颈。   却是这时候,帝王突然一笑,看着贵妃娘娘:“绾绾,朕可真是省不得你,不如绾绾你一同去陪我如何?”   陪他吗?   这个多情,自负又疑心病极重的男人。   这要活着过了几十年,死了还要陪着他同葬千百年,这多累。   于是贵妃娘娘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曾变化,还细心的挽上一缕自己耳际间的碎发,看着眼前依旧帅气英俊的中年男人,红唇轻启:“可是臣妾并不想呢!”   预料之外的回答。   帝王先是一愣,接着却是疯狂的笑出声来。   渐渐的那低沉的笑声,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声,他的嘴角渐渐变得殷红,那腹腔中的血液更是不受控制汹涌往外而出。   但是。   眼前的帝王他却是像感受不到一半,抬手抚上贵妃娘娘那十几年不变,依旧较能如玉般的几乎,呢喃道:“绾绾既然不愿意,那便不去了。”   “这一生,朕答应绾绾你的事,便是没有一件能成功的,时到今日,我总算能兑现你一个承诺,朕会在下头等着绾绾的。”   “母亲!”   魏珩看着贵妃娘娘眼中的泪痕,他声音颤抖道:“母亲!”   “去!”   便是在这个时候,贵妃娘娘突然冷厉的看着魏珩道:“你去!去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皇子!大皇子,三皇子都给我叫过来!”   说到这里,贵妃林氏的声音一顿,她突然从怀中掏出半块兵符丢给了魏珩,声音冷冽道:“就是现在!现在你带兵出去!去把顾家给我一锅端了!”   ……   这一日。   二皇子从皇子府中潜逃而出,更是与外族勾结带领顾家起兵造反。   也同是这一日。   魏家那个最纨绔不羁,最能惹是生非的魏世子爷魏珩,亲自带兵镇压。   在那高头大马上。   此时的少年人墨发飞扬,一身战甲,浑身浴血。   眼中更是带着三分邪气,七分贵气,张扬夺目到令人不敢直视。 第156章   嘉禾二十九年, 腊月。   年末。   这一日大雪飞扬。   在那朦朦胧胧几乎瞧不见人影的鹅毛大雪中,二皇子从幽禁的皇子府中出逃。   而后, 顾家起兵造反。   ……   这一年, 年末, 正是即将除旧迎新之时。   顾家谋反。   天子突然暴毙, 不治薨天。   魏家世子爷魏珩, 一反往日吊儿郎当无脑纨绔形象, 率领京皇城禁军平定内乱。   更是在众目睽睽当中, 一刀下去, 屠了丞相顾许山的首级。   而后直冲丞相府。   也就是这一日。   顾家上下,一百二十余口人,更是无一幸免,通通被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至于那二皇子。   当魏珩从顾家门前的尸体与血污中发现他的时候, 这二皇子正是一身奴仆装扮, 浑身恶臭如过街老鼠。   魏珩自高头大马而下, 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如狩猎的狼头一般, 带着冰冷的杀意, 一步步向二皇子那处走去。   然而。   那二皇子,此时却是全然无了往日身为龙子龙孙那般高贵形象,更是不要命一般的往身后的死人堆里钻去。   魏珩慢悠悠的走到二皇子身前, 他抬起手中利剑,直指二皇子眉心。   便在二皇子惊恐的尖叫声中:“魏珩!我可是当朝皇子!你不能杀我!我父皇!我要告诉我父皇!”   魏珩冷笑:“找父皇?你前些年虐杀起那些个孩子的时候, 怎么没有想过你父皇的脸面,往日里的阴狠狡诈呢?如今到头来,哼!你这东西也不过是一条,上不得台面的死狗!”   “你……不!不!”二皇子猝然瞪大双眼。   然而他只觉得瞳眸深处突然一痛。   却是魏珩抬剑剜了他的双目。   嘴巴张大,还来不及痛苦尖叫,那把锋利至极的剑,下一秒却是朝着他喉间直直刺了过去,当即割下他的舌头。   这一瞬间。   二皇子如虾米一般躬着身子,浑身痛到在地板上翻滚,却是除了沙哑的嘶鸣声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终于。   魏珩如猫戏耗子,这下子可算是玩够了,他慢慢蹲下身子,看着那二皇子嗤笑道:“如何!我家娇娇也是你这东西能惦记的?你敢用这双眼睛看她,便要做好被我剜下来的代价,一样的,你这张嘴也是留不得的!”   “至于那几分利息。”   魏珩突然嗤笑一声:“那便用你这条贱去还吧!”   魏珩说着,便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那二皇子的头颅便滴溜溜的往下头滚去,那鲜血撒在雪地上。   更是把那雪色染出了丑恶的血迹。   顾家,丞相府。   里头尽是一片灰败。   来不及收拾好的,衣裳收拾珠宝,更是满地都是,后头更是成对被捆绑的家眷奴仆。   便在魏珩往里头走的时候,那被羁押的人群中,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魏珩!二皇子呢!你把二皇子如何?”   听得那声音。   魏珩抬眼望去。   却是见得一个素衣女子,她谁也被刑部的人绑的死紧,但是就是衣裳整齐发髻完好。   这人。   魏珩颇有意味的勾唇一笑,看着那女人道:“自然是死了,那脏东西留着做何?难道留着过年?”   “死了?”那女人先是不敢相信一愣。   接着声音疯狂道:“死了!你把他给杀了!他可是皇子,是天家的二皇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家丞相府那位对于二皇子最为痴情的四姑娘,顾媣!   此时只见顾媣的神情一下子的疯狂起来,她开始不住的挣扎道:“魏珩!魏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然而魏珩却是意味不明一笑,眼中闪过可怕黑沉的邪色。   眼中的情景好似回到了上辈子,也是隆冬大雪之时。   当年他家娇娇不就是被这个顾家嫡女顾媣让人那赵家人给沉塘而死的么,至于这一世,因为前一世,那二皇子便是突然的惦记上了他家娇娇的身子。   然后这女人,便是在他还未曾赶到的时候,杀了他的娇娇,那可是他的娇娇!   至于这一世,这偷来的一辈子,他自然是用来报仇,再用来娇宠娇娇的一生。   想到这里,魏珩只觉得脸颊上一道湿润的热意,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抬手抹去眼角的淡淡水光,毫不犹豫转身,仿若与让他不得安宁的梦魔道别一般。   抬步便福至心灵一般,往顾相的书房处走去。   ……   此时。   书房偌大的书房里头,书画笔墨,以及来不及整理的小物件丢得满地都是。   魏珩却是如闲庭信步,抬眼扫过这大梁天下一人下万人之上,三朝老臣顾相的书房。   没有想象中的华贵,也未曾有那理所当然的底蕴。   大梁朝中随便一家官员的书房拿出来,那里头的东西也比顾家多得多。   顾家几代人,说起来天资平平,却是唯独好似冥冥中有神明相助,使得顾相这位原本是顾家三子的男人能平步青去。   好似顾家所有的气运福泽都在他一人身上。   今日魏珩一剑下去的时候,还恍惚以为这剑下的必定是什么妖魔鬼怪,然后那如霸道一剑,却是如削萝卜般,那顾相便已然身首分离。   当时魏珩还不由唏嘘,原来这顾家老东西,也不过是个寻常老头罢了。   到了如今,当魏珩迈进顾相书房的时候,他心中那怪异的感觉便更为深刻。   在魏珩看来,顾相那人一幅那不出手的字迹,平平无奇的学识,以为他会观星卜卦,然而这书房里却是丝毫找不到这些东西的蛛丝马迹。   但是顾许山这人,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顺畅一辈子,更好似把大梁三代君王的生活规矩都未卜先知一般。   便在这时候,魏珩皱了皱鼻子。   他拧着眉往一处书架后头走去。   只见那书架一角处,放着一个并不打眼的火盆子。   火盆子外头躺着半本破旧不堪的小册子。   魏珩从那火盆子里的行迹可以看出。   这书房里的人,似乎是匆忙间把东西丢到里头去的,更是来不得确认那物件有没有全部烧着,便匆匆忙忙毁乱书房离去。   这书房的人,自然只有顾相。   魏珩眼眸一顿,看向那破旧不堪仿若是话本子的东西,突然的!   却是在这时候,魏珩心头一跳,颤抖着手抬手把那本子灰扑扑的东西从地板上捡了起来。   魏珩抬手翻去。   虽然已被毁坏大半,但是里头的手写字迹与内容。   魏珩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东西记的不是别的,而是大梁三代朝中局势变动与走向。   其中最让魏珩发木的是,其中隐隐约约一句‘四皇子身废,贵妃身死,魏家嫡子当把持摄政王,五年后,封林家三女为后,独宠后宫。’   林家三女是谁?   不就是他家娇娇林娇婉么!   魏珩看着那话本子上所写的疯狂内容,他先是震惊,而后慢慢的魏珩垂手把那东西又重新丢回到火盆子里头,火折子一丢,那火盆中上好的银霜炭便熊熊燃烧起来。   这一下子,魏珩紧绷的身子渐渐的放松下来,他那独自承担多年的肩膀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松泛。   眼中神色,这一瞬间是了然又是深深的嘲讽。   更多的却是无奈。   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问题,这转瞬间倒是如福至心灵一般,通通都理清楚了。   原来,前世他怎么也不能释然的便是,为何他面面俱到,用尽心机手段,然而却是偏偏那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掌控这时间一切般。   原来他上辈子费尽心机了一辈子,并不是与顾相那个老东西斗,而是与老天爷斗。   若是上辈子的顾许上手中没有,此时已于火盆中燃烧殆尽的话本子,恐怕这结局便是如上头写的那般‘四皇子身废,贵妃身死,魏家嫡子当把持摄政王,五年后,封林家三女为后,独宠后宫。’   可是偏偏的。   这人算不如天算,斗不过老天爷的算计,独独顾许山手中的那东西未卜先知,带着老天爷给的恩惠,让他与娇娇白白遭了那一辈子的磨难。   最后也幸好的老天有眼,许是觉得太对不住他们了,便让他们从来一遭。   这到底是如今的一世。   他与林娇婉又都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于是那话本子在顾许山手中握着便如鸡肋一般的东西,清楚大致方向,然而这事实走向中的细枝末叶,却是开始遥遥的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也不知那东西究竟是哪个转世高人所书。   魏珩深深一叹,腹中积郁已久的那口浊气,终于是深深的叹了出来。   外头来来往往是刑部抄家的人。   便是这时候,刑部尚书徐卿却是如财迷一般,抱着一块上好的玉器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里走了出来,更是满身的蛛网与灰层。   魏珩眉目一跳:“你这是抄家呢?还是掘了顾家老祖的坟?”   那刑部尚书徐卿却是狠狠的一脚,跺在了那已经然灭的火盆子里的灰烬上头。   那徐卿头也不回的与魏珩道:“你这小子,这还用说,抄家抄家,当然是祖宗十八代都得捋一遍,我自然是掘了那顾家老祖的坟!”   “哼!”   徐卿突然冷笑一声:“那顾家老东西!要不是当年抢了我家老祖宗的功名,他不也就是边陲里的个泥腿子,如今还轮得到他当大官!狗东西!我徐家祖宗才仇,我这作为小辈的,自然是君子报仇,一百年也不晚!”   顾家被抄。   京城震动。   就连下头那些个,与顾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怜惜的世家贵族,这一瞬间也不由战战兢兢,开始夹起尾巴做人。   终于!   等魏珩带兵回宫后,这时已然是第三日深夜。   此时,深夜的皇宫里头,少了往日里的威严,而是处处都透着一丝慌乱。   魏珩不由加快脚步往天子寝殿那处走去。   如今代表帝王薨天的丧钟还未响起,但是魏珩看着四处奔走的那些个慌乱的宫人,他更是心中略微发紧。   就在魏珩抬步一脚跨进都梁宫时。   却是一声极为虚落,但却格外平静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你来了。”   魏珩喉间发紧,抬眸向上头望去。   却是这层层龙帐中,拉起一角,床榻上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而这寝殿里头,更是跪了无数的宫女太监,宾妃皇子以及连夜从宫外赶紧来的朝中重臣。   其中。   帝王榻前的金丝楠木椅子上坐着的是面沉如水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身前跪着的是,皇后娘娘余氏,那皇后右手边跪着的则是他的母亲,贵妃娘娘。   此时。   太后娘娘身旁的贴身宫女手头上端着两碗黑乎乎的汤药。   而地上跪着的皇后娘娘面色煞白,魏珩目光一顿往另一处望去,只见他母亲的神色的前所未有的平静,这时候还不忘朝着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更是以口型道‘娇娇’二字。   魏珩心头一松。   接着又是一紧。   他目光直直望向床榻上那个已然是弥留之际的男人。   这时。   帝王朝着魏珩微微勾了勾嘴角:“珩哥儿,你来,到朕身边来。”   霎时间。   这寝殿里头所有人的目光便走直直的朝着魏珩身上看去,或是嫉妒,或是不解。   唯独只有太后眼中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魏珩看着自己玄色衣袍上的血迹,他丝毫不在意的一掀衣摆便抬步走了过去。   走到那弥留之际的帝王身旁,也不见得魏珩下跪,而是居高临下一般直视帝王那双已经失去往日光彩的双眸。   终于!   一旁的太后娘娘终于忍不住怒斥:“魏珩!你还不给我跪下!你身前的可是一国之君!”   听得太后娘娘的话。   那床榻上的帝王终于笑出声来,这时候他眼中才有淡淡的光彩道:“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珩哥儿那性子,如今朕都是要死的人了,这东西要是能给朕下跪,恐怕朕这一时半会还是舍不得死的。”   听得帝王的话,太后娘娘又是心疼又是心急,更是气得嘴唇发颤。   终究对上自己嫡亲儿子的眼神,太后还是忍下说有的怒气,死死的抿着嘴唇便不开口说话了。   “珩哥儿你扶朕起来!”   魏珩神情平静几步上前,却是把这个病弱到已经起不得身的男人扶了起来。   大梁帝萧煜看着下头匍匐跪倒了一片的众人,终于咬牙开口看着魏珩道:“朕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再问你一次!可愿意放弃魏家的姓氏,改姓萧,朕便立你魏太子!”   帝王这话一出口。   所有人大惊失色。   “皇上!万万不可!这可是萧家的祖宗基业!皇上请您三思!”   此时!   就连早就有心里准备的太后都惊得站起身来:“煜儿!你疯了不成!他……他是你?”   这太后突然更是不敢相信的往另一处想去,眼中神色不善往贵妃娘娘身上望去。   而此时跪于下首位置的镇国公府的魏国公爷更是暗中死死的握紧拳头,心口更是闷得发紧。   就在所有人心都不由自主的提起来的时候。   却是那清冷的目光,往下头随意一掠。   突然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意道:“臣……”   “呵!臣当然是不愿意的!臣作为魏家嫡子,肩上担负的可是给魏家延续香火的责任,我父亲都那般年纪了好不容易有臣这么一个嫡子,臣可不能当不肖子孙!”   魏珩这话说完。   帝王无光的眼眸深深看了魏珩一眼骂道:“你这东西!果真的不知好歹!”   “既然如此,母后您便赐药吧。”   帝王说着,太后娘娘便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宫中嬷嬷,然后再指了指床榻上头的帝王,面无表情道:“天公要让你们夫君去上头作伴,你们这些个作为妃子的,这一路上自然得陪着伺候着。”   “吶!”   太后指了指那黑漆漆的汤药到:“你们二人,自然要有一人下去的,皇上于心不忍,便你们自己抉择吧,下去那下边等着,等皇上处理好身后事后,便自然去与你们一同的。”   “不……母后!母后”   皇后突然看着太后尖声叫道:“姑母!看在你疼我这些年的份上,我一国怎么能无后独留一个妖妃,母后您便疼疼我,别让我去吧,平日里皇上独宠的也是那林家的贵妃娘娘,便让这贵妃下去陪着皇上吧。”   这一瞬间,太后眼中掠过冷意,她压着心底的怒意:“林氏,你怎么看?”   此时这场间。   贵妃娘娘依旧是不卑不亢,她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端过那嬷嬷手中的汤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口便丝毫不剩的吞咽下去了。   随着贵妃林氏的动作,皇后却是惊得嘴唇发颤说不出任何话来。   帝王看着贵妃的动作,对着下头的公公道:“德子,把朕先前准备好的圣旨给拿出来!”   那叫做德子的老太监,赶紧转身小心翼翼的那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本打算按照祖宗机制,等帝王薨天后再宣读的。   然而床榻上面色蜡黄的男人却是摆摆手道:“现在就给朕读了吧,省得后头那些个不争气的东西,心头痛嫉妒又整出幺蛾子来。”   太监德子,看着帝王的神情,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深深吸一口气,打开手中的圣旨,对着寝殿中的众人宣读起来。   那太监德子手中握着的却是两份圣旨。   其中一份立大皇子为太子,等帝王薨天后,太子继位。   皇后听到此处却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子是她家皇儿便好,她日后便是皇太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然而,下头接着的一份圣旨却是让皇后娘娘面色大变!   原来接着便是立贵妃娘娘所出的那个残废四皇子为太子!   等大皇子薨天后,四皇子继位!   怎么可能!   就算是她家皇儿真的治不好死了,后头继位的也应该是她身前养大的三皇子,怎么偏偏是那个妖妃所生的残废!   皇后瞪大双眼,满目不敢相信。   等这圣旨宣读完后,帝王萧煜看着下头的人道:“各位爱卿可都听清楚了,大皇子的身子骨你们也清楚,既然珩哥儿不愿意,那么日后便好好辅佐你弟弟,虽同母异父,但是到底你可是朕最失败的作品!”   “明明应该是把冰冷无情的利剑,怎么偏偏的变成这种有血有肉的东西!真是糟心!”   说道这里。   那帝王突然朝着贵妃林氏招了招手道:“绾绾,你过来,陪着朕躺躺可好。   贵妃先是一愣,而后娉娉婷婷起身,看着帝王笑盈盈道:“自然是好的。”   床榻上。   二人并排躺在了一处,帝王抬手悄悄擦掉嘴角处的血迹,帝王这时候才抬眼认真看着身旁躺着的女人,半晌开口道:“绾绾怎么喝了那药,不是说好的不去么?”   贵妃巧笑嫣然道:“臣妾自然是信您的,只是你说好的不赐药呢?”   帝王轻咳着闷声笑了出来:“绾绾,朕自然是想看看绾绾信不信朕的。”   “魏家珩哥儿聪慧,四皇儿也是个极好的,本那珩哥儿朕是想养着做踏脚石的,没想到朕这种冷血心肠的东西,到底还是把魏珩那祸害给养出感情来了。”   “说实话,朕这众多皇子中,偏偏最出息的,倒是你与魏家的匹夫所生孩子,朕心里头嫉妒又无奈。”   帝王说道这处,他抬手紧紧的牵着贵妃娘娘的手,微微侧头看着魏珩道:“珩哥儿,你那日日夜夜念着的赐婚的圣旨,恐怕朕是不想给你了,谁让你母亲常说你就是个坏东西呢!”   这话说完后,这个勤勤恳恳,又心思深沉,更是疑心极重的男人,就这般潇潇洒洒的慢慢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到头来,盖棺定论,这人倒是把这天底下不信任的人通通都信任了一便。   那些个他忌惮的,防范的,依旧心心念念时时刻刻都想弄死的,倒是也被帝王通通饶过了一回。   后来。   那些史书评论者,有的说着煜帝,也许是其人将死,死中也善良。   也有的则是认为,这一代帝王不过是为了天下平定罢了,毕竟他一统江湖的梦想,怎么能毁在自家窝里的内乱里头。   丧钟长鸣。   划过大雪纷飞的黑夜。   却是在下一瞬间,黎明的黑夜里,太阳从一望无尽的深渊里头,一跃而起,金光遍地。   雪停了。   新年来临,除旧迎新。   一笑巧笑嫣然的贵妃娘娘,却是突然的,抱着身旁男人那个渐渐冰冷而去身子嚎啕大哭。   随着贵妃这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下头贵妃的那些宾妃大臣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都极其悲伤的哭出声来。   不管那些大臣是为稳定的江山而哭,或是那些宾妃为逃过一劫的殉葬命运喜极而哭,便是此时寝殿里头便是那沉沉的,一轮接着一轮的哭声。   这时。   宣旨太监德子,却是一头撞在那金柱上,悲戚道:“皇上!老奴这就来陪着您!皇上……!” 第157章   随着太监德子那声凄厉的‘皇上。’   金柱上头, 鲜血四溅,太监德子随梁帝萧煜而去。   于是。   大梁第三代君王, 萧煜的时代彻底终结。   金乌从皇城外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带着无限生机。   下了足足三天三夜的雪, 终于也在这一刻彻底停了下来。   此时到处一片刺目的白色, 那因为宫中禁严, 几日没扫的雪, 更是积得足足有人的膝盖那么厚。   就这样, 魏珩站在煜帝的床榻前, 抬眼从一旁的窗缝处看去,只见万丈金光中,那颗耀眼的金乌,已然不知何时高高挂在天际上头。   新年的钟声,伴随着帝王丧礼的哀乐声, 从宫中四面八方飘了出来。   魏珩心中, 此时既惆怅又庆幸。   嘉禾三十年。   大年初一。   煜帝薨天, 大皇子萧元修继位,成为大梁新帝。   新帝萧元修为了纪念先帝, 大梁年号依旧以嘉禾三十年往下延续。   ……   而现今。   寝殿里头。   太后……不, 现在应该是说太皇太后。   只见已经头发发白的她拄着拐杖,在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此时。   皇后娘娘她依旧木愣愣的跪在太皇太后身前,这时候太皇太后起身的动作终于惊到了皇后娘娘。   只见皇后看着已然于龙榻上毫无生机的男人, 突然的,她疯狂的尖叫着便要往太皇太后的腿上扑着抱过去。   然而这头发发白依旧威严无限的老太太, 却是拎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朝着抬手娘娘的手背上敲去,声音严厉阴冷:“余氏!你给哀家滚开!”   皇后余氏被太皇太后这毫不留情的狠狠一下,给直接敲愣住了。   她聂聂的抬首,看着上头威严又阴冷的老太太:“母后,母后。”   太皇太后阴沉的脸,看着跪在身前的皇后:“你还有脸叫我母后?哀家的煜儿薨了,你都没能陪他最后一程,你到底是还有脸了?”   听得太皇太后的话,皇后袖子的手死死的握起拳头,眼中深处更是带着森然的冷光。   太后拄着拐杖走到煜帝的床榻前,看着匍匐在那处几乎哭得肝肠寸断的贵妃林氏,这时候,这位曾经大梁最为传奇的太后娘娘,她看着贵妃林氏眼中难得带上了些许温度。   但是那神情依旧是高傲得令人心悸。   只见这头发发白的老太太,居高临下气势凌人的看着贵妃道:“林氏,你伺候煜帝更衣洗漱!”   ……      于是。   这一日,煜帝薨天。   全京城上下白衣素镐。   朝中大臣更是在当日换下身上华贵官服,一身素衣,头戴乌沙,帽夹黑角带。   而京中各个府邸中也是在得了消息的第一时间内,便撤掉了府中那些华丽颜色艳丽的物件儿,换上素色摆件。   从后宫开始,宾妃退下华服,朝中命妇陆续进宫。   众人从宫中西南角宫门开始,三叩九拜一路哭进煜帝灵堂,宫中守灵三天三夜。   在这其中,更是有人硬生生的哭晕过去,那些个娇嫩的哭晕过去的宾妃当成便被太皇太后给冷着脸,派人给拖了下去。   那后头至于是陪葬,还是成了哪出角落里的花泥那就不得而知了。   ……   三个月后。   此时已然是春暖花开之时。   林家三房府邸,林娇婉的玉棠居中。   只见此时那靠在窗前的贵妃软榻上,一个小娇娘一身素色衣袄,头上带着精细的素色小花,唇红齿白,双颊红润更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那小娇娘一只皓腕轻轻巧巧的放在窗沿上头,外头的春意如今已是悄然是在枝丫间绽放。   今日正是煜帝三月丧礼的最后一日。   明日新帝,萧元修便要登基。   而此时眯着眼睛正在惬意打盹的小娇娘,哪里还有那一日只是吊着一口气的样子。   窗台外头。   此时老太太正带着贴身的万妈妈,正从那九曲回廊处往林娇婉那儿走去。   老太太在那廊沿处一拐,便看得那靠在窗台上迷迷糊糊打着盹的小娇娇。   老太太心里头一松。   想着三月前的事,她又差点红了眼眶。   那日,当她在听得煜帝重病的消息后,竟然紧接着就是顾家造反,那顾相更是疯了一般的带着士兵便要往她林府上冲。   幸好关键时刻,魏珩及时出现,一剑便把那顾相给斩杀于剑下,后头更是带着大批禁军直冲顾家。   后头怎么样老太太已经打听不出任何消息了。   只从魏珩带兵出来后,整个京中便开始戒严。   那几日老太太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外头更是不绝于耳的厮杀声,那冲天的血腥味,哪怕就是躲在屋子里头,也能一清二楚的闻得到。   终于。   就在老太太在小佛堂中,祈求神明保佑足足三日之后。   那宫中丧礼的钟声终于敲响。   那一声声哀重的钟声,却是仿佛敲在老太太心里头一般,双腿发木到迈出小佛堂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   在日头几乎升天的正午时分。   林府外的门被人从外头敲响了。   老太太得了那消息后,心中一悸,几乎是疯了一般往外头跑去:“娇娇,可是我的娇娇回来了?”   她更是一边跑一边对着身旁的丫鬟婆子吩咐道:“去!快去吧小厨房里的吃食准备好,还有洗漱的东西,对……床榻上的汤婆子给换热了的……”   在那开门的一瞬间。   老太太的喉咙就仿佛的被人掐住一般,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时只见门外,魏珩一身血衣,那鲜血多到衣摆的下沿处竟然结起了纤细的冰凌子,浑身肃杀,但是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狐裘披风,那看着倒是个人形的模样。   只不过那无声无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了。   于是老太太战战兢兢,扶着万妈妈的手,眼看着这下一秒便要站不稳晕死过去了。   幸好,魏珩开了门口,向前走的步伐不停,还是不忘u老太太说一声道:“娇娇前头在宫中守灵,守了许久,我前头才找了个由头把她给带出来,还劳烦外祖母准备一些素淡的吃食,等会子她睡醒后,好用。”   谢天谢地。   老太太哽咽着看着魏珩的背影,对着下头的丫鬟婆子道:“赶紧的,等会子三姑娘醒来后莫要饿了肚子,只要是三姑娘爱吃的都让小厨房给备着,还有!所有东西再去给魏世子爷也准备一份!”   “老天爷保佑……”   这时候。   老太太已经是喜极而泣了。   于是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看着不远处窗台上靠着打瞌睡的林娇婉,这一刻她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死一个皇帝算什么。   只要她家娇娇平安无事便好。   ……   翌日。   新帝萧元修登基。   然而在简了又简的登基大典上,众人看着新帝那张血色全无的脸庞,却是无由的暗暗心惊。   因为新帝的身体实在让人忧心,更有甚者的目光更是悄无声息的看向那个,如今依旧坐在轮椅上的四皇子,眼中也是带着淡淡的深思。   新帝登基后第二日,便开始着手朝政。   无由的。   魏珩却是成了这御书房中的常客。   三月前顾家上下一百二十余口人已经通通被关进刑部大大牢。   但是顾家身后暗暗支持的那些家族,却是想从中逃过,却是不可能的。   新帝看着魏珩手中的那份名单,他无由陷入沉思。   半晌。   他看着魏珩道:“这其中的人会不会太多了?毕竟牵扯朝中利益?”   魏珩却是不卑不亢道:“皇上,不破不立!新旧交替,那些从根上开始便烂了的东西,留着迟早要坏事的。”   “有些东西你不好来,交给臣便是了,您莫要忘了,臣可是一把剑!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利剑。”   这般毫不犹豫的抖出自己的可怕之处,或者是让人忌惮的地方,魏珩说的倒是一片轻松淡然。   新帝萧元修,对于这样直来直往的魏珩,他依旧是不习惯的呆愣半晌。   才问道:“魏珩,你这般帮我,这是为何?”   然而魏珩却是颇有深意一笑:“皇上,臣不是在帮您,而是在帮我那愚蠢的弟弟,大梁,萧家的江山,我那弟弟非常不巧的也是信萧。”   “而非常不巧的是,皇上您这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就算是臣用尽手段请来名医,如今依旧是回天乏术,便也只能想着延长些您的时日,这是公平的交易。”   若是一般人,敢说出这般无脑的话,那肯定下一瞬间便是去死。   然而,此时说这话的人却是魏珩。   魏珩以他掌握整个大梁命脉的能力,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一层遮羞布。   哪怕大皇子的年纪再长,到底还是因着身子骨的原因,久居深宫的之人。   对上魏珩这般无赖的话语,他还是其中命不久矣,天下就要拱手让人的帝王,这难免心中气血动荡,倒是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出声来了。   这一咳嗽,倒是咳出一块漆黑的血块。   只是这东西咳出来后,新帝的呼吸倒是顺畅了不少。   他看着魏珩道:“你非要日日的把我气得吐血便好?我知道我父皇为何不愿赐婚你与林家姑娘了,如今朕也不想了。”   魏珩咬牙:“皇上,我这是延长你的命数,如今也只得日日吐血,才不会积郁与胸腔内,不过那赐婚的旨意你还是早点给我了好,等我把前头与顾家勾连的家族处理后,便要等着成亲了。”   说到这里,新帝指着那名单上的承恩侯府:“林家,你也狠得下心?”   魏珩邪气一笑:“臣说了,新旧交替,毒瘤迟早要除,只不过承恩侯府可与我家娇娇林家无关,林家如今是林府,正等着皇上赐官。” 第158章   旧落新起。   这新帝在登基不足三日后, 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京中各大家族中的乱象。   这首当其中便是已经被下大狱的顾家。   顾家之中,那些个宫中为妃的顾家女, 帝王也不留任何的情面, 全部逐出皇宫后便押入刑部大牢, 之后便是该杀的杀, 该流放的流放。   至于剩下那些个嫁入宫中的顾家女, 以及顾家女所诞下的那些个皇子。   如今也一一的以顾家谋反为由头, 除去了皇子的身份, 贬为庶民, 流放边陲,终生不能回京。   随着顾家倒台,紧接着便是私底下与顾家关系最为亲密的承恩侯府大房,以及奉恩侯府赵家。   其中首当其冲便是承恩侯府大房一家子。   这一日。   当魏珩带着三千禁军包围承恩侯府的时候。   不说承恩侯府里。   就连整个京城里观望的各大家族也都纷纷震惊,心中不禁思量道这魏家世子爷果然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活阎王, 以为那日他一改京城第一纨绔的形象后, 日后的所作所为便会愈发收敛。   但是谁能想到。   这才不出三个月呢。   这位魏家世子爷, 这转眼间便把林贵太妃娘娘的娘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承恩侯府上下,主仆皆是震惊。   其中大夫人陈氏不敢相信的听着下头婆子报上来的消息。   她吓得直接慌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魏珩派人把我们侯府给围了水泄不通?……魏珩!魏珩他凭什么!谁给他这般的胆量!”   “老爷!”   陈氏紧张的看着如今也是面色阴沉如水的承恩侯:“老爷, 你说…你说这要怎么办?再怎么说之前是我们不对, 但是魏珩他也不能公报私事,我们侯府上说起来也可是如今林贵太妃的娘家!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失心疯了不成。”   陈氏说着, 她的呼吸开始极度气喘起来,更是双手不受控制的撕扯着手中的绣帕, 眼眸中尽是阴郁。   如今的承恩侯林鸿德看着那脑门上,几乎的青筋暴起的陈氏。   只见他眼神一闪,转而看向一旁木愣愣的坐着的林惠瑾:“惠瑾!你去,去把你母亲的药给端过来。”   听着这话。   那陈氏便如同点燃的□□一般,尖声叫道:“我没病!我不喝药!”   却是这个时候,外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往这屋子里头走来。   那妇人更是边走边笑道:“母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就是病了才要喝药的么?儿媳这会子可是把您的汤药给亲自端了过来了。”   顾嫣此时便挺着身子,慢悠悠的端着汤药往陈氏身前走去。   却是这个时候,那林惠瑾的面色一变,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去,抬手便把那顾嫣手中端着的汤药给一把打翻在地上。   然而。   顾嫣看着林惠瑾这从头到尾的动作。   她也只是如没事的人一般,眼底拉过一道毫不掩饰的嘲讽后,便转身对着外头道:“还不再重新端上一份来。”   顾嫣说完那话后。   她又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林惠瑾笑道:“四妹妹怎么这般的毛手毛脚,幸好我倒是早有准备的,小厨房里头,整整熬了一大砂锅的汤药,四妹妹继续摔了便是,后头准够的。”   这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那前头被顾嫣派出去的的黑乎瘦小的丫鬟,这时候就战战兢兢的端着新的汤药进来了。   却是这时候。   林鸿德深深的看了顾嫣一眼后,竟然转身亲自端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准备对着陈氏给灌下去。   林惠瑾看着这一幕,她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吗,惊叫:“父亲!父亲你这是作何?”   林惠瑾说着便冲上前去要抢夺那碗子东西。   然而。   此时林鸿德却是阴沉着脸,反手便是一个耳光把冲上前来的林惠瑾掌掴得摔在一旁的地上。   而后抬手便捏着陈氏的下巴强迫她张嘴,把那碗漆黑的汤药尽数灌入陈氏口中。   这下子。   前头还神色疯狂的陈氏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渐渐的她的神色开始变得恍惚起来,从面色开始。   脸上健康的血色开始渐渐退去,接着她的唇色也是变得煞白无比。   只见接着,这陈氏浑身一抖,她竟然是脚下一软那是站也站不稳,转瞬间那鲜红的血液便从她的嘴角处漫了出来。   当魏珩带着禁军破门而入的时候。   正巧。   便看到这花厅里头的一幕。   陈氏神情呆愣,握着腹部便直直的往地板上倒去,最后哪怕人已经没了气息,但是陈氏那双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盯着,盯着承恩侯林鸿德与儿媳顾嫣的方向,死不瞑目。   顾嫣看得走上前来的魏珩,她微微一笑:“原来是世子爷来了,只不过这非常不巧的是,世子爷你迟来了一步,前头的婆母她已经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魏珩冷笑一声,慢悠悠的背着手上前走了几步;“本世子看着,这不是被你们给逼死了么?啧,这毒杀的手段倒是用得不错。”   但是接着让顾嫣面色大变的却是,那魏珩却是根本就不按照套图出牌。   他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   对着身后的禁军道:“通通给我押回刑部大牢再说!”   林鸿德眸色一沉:“魏珩我可是朝廷重臣,你这是要做什么?视王法于不顾!”   王法是什么!   魏珩冷笑一声,却是朝身后的人抬抬手。   随着魏珩的动作,这承恩侯府上下瞬间大乱,主仆间更是想方设法的四处逃跑。   最终,那林鸿德哪怕被人五花大绑了,他还不忘冲着魏珩叫道:“魏珩!我可是承恩侯,你莫要忘了你既然想娶我们林府的三姑娘,你便要掂量掂量你今日的荒唐做法。”   这一下子。   魏珩却是笑出声来,他看着林鸿德讥讽道:“我家娇娇与你承恩侯府有和关系,分家之后,林娇婉便只是林家三房的大姑娘,护国将军的嫡女!”   “全部给我押回刑部大牢!”魏珩冷声吩咐道。   “魏珩!”却是挺着孕肚的顾嫣,她不死心的死死盯着魏珩那处。   魏珩此时却是脸上阴冷的神情一收,转而换上讥讽的神情看着顾嫣。   那顾嫣以为自己得了魏珩的怜惜,她一下子神情有些激动道:“魏珩!魏珩救救我……别的不说,就当看着我对你多年情谊的面子上头,别的不说,那陈氏已经死了,只要让她顶罪便是,只要你不准就,刑部的人定是不会去追究的。”   听得顾嫣的话。   魏珩却是微微后退一步。   却是这时候。   魏珩身后走出一人面目看着少了几分英俊,整体来说多了几分平凡的男人。   这人不别人,真是承恩侯府上的大公子,林顾之。   这顾嫣看着已然多日未见,这些时日来几乎失了踪迹的林顾之。   看着那林顾之严重的冷意,以及如今林顾之身后站着的那个姨娘打扮的女人,她曾今的贴身丫鬟。   这顾嫣先是一愣,接着她便是疯狂的笑了出来。   仿佛她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一般,她看着魏珩,又看着自己冷漠的夫君林顾之,再看向那个乖巧安静站在林顾之身后的女人。   那个本该是她顾嫣站的位置。   一手虽不说是荣华富贵的好牌,但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仆人成群的当家主母位置,却是硬生生被她自己的痴心妄想给作成了如今的下场。   说悔恨么。   顾嫣想着这些年来的林林总总,她自然是悔恨的,但是说怨么!   她怎么能不怨。   她怨魏珩,怨这个男人的冰冷无情。   她怨林顾之,怨林顾之竟然弃她于不顾。   她更怨的却是林娇婉,为什么这世间偏偏要有林娇婉这么个女人,若是没有她,是不是魏珩便就会看她一眼,会娶她为妻。   想着这些。   顾嫣不甘心的尖叫出来,在被禁军扣起的那一瞬间。   这顾嫣外头最假的那层皮囊终于绷不住了,只见她如市井泼妇一般,疯狂的撒泼,更是当着林顾之的面,借由自己的大肚子使命的要往一旁尖锐的东西上头撞去,似乎想借此得了那林顾之的怜惜。   然而事与愿违。   在她疯狂的手段背后,林顾之别说是怜惜了,要不是看着她肚中孩子的份上早就一剑杀了她了,若是这顾嫣真的能狠得下心,废了这孩子,那便废了吧。   林顾之微微一叹,抬手牵过身旁的女人,对着魏珩的方向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下。   哪怕身后顾嫣的叫声再无助,再凄厉,这个曾经对顾嫣付出了近乎所有感情的男人,此时也变得格外的无动于衷。   ……   随着承恩侯府大房被魏珩亲手下大狱后。   紧接着的便是与顾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十来个大大小小的世家贵族。   这随之而起的便是魏珩作为新帝身旁第一佞臣的称号。   更是人人闻之变色。   然而却就是这般情况下。   偏偏的那些个京城贵女却是一个个转了性一般,闹死闹活的闹着要嫁给魏珩,哪怕是当妾也成的。   也不知道那些个贵女是被魏珩数月前那一洗京城第一纨绔,高头大马上一身带着寒光盔甲杀敌的模样给迷倒,或者是看着魏珩那平步青云的大好前程,哪怕是个魔鬼,总归嫁过去也自然是荣华无限的。   所以。   这一时间。   魏家,镇国公府的上门,那都快被媒婆给踏破了。   那魏家的老太太更是整日兴奋的,眉开眼笑的给魏珩相看着好姑娘。   却是偏偏的,这魏珩自新帝登基那日起后,便未曾踏过魏家的家门一步。   要不是魏珩的行踪一向隐蔽,那恐怕京城众人都要以为这魏家世子爷是不是入赘道林家三房的府里头了。   ……   等到初夏。   春暖花开的时候。   魏珩顶着热辣的日头,才从帝王的御书房里头出来,却是在外头碰到了被轿撵抬着正往里头走去的太后娘娘。   也就是曾经的皇后余氏。   那看着还是极其年轻的余氏看着,之见得她目光一闪,看着魏珩:“魏世子爷!”   魏珩往外头走的脚步一步。   微微挑了挑眉尾;“太后娘娘可有何事?”      那太后余氏却是冷哼一声:“见了哀家你也不行礼,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听得那余氏的话。   魏珩微微侧头,突然邪气一笑看着余氏悄声道:“那三皇子把你伺候得可好?这不就是等着大皇子薨了,他好继位。莫要刺心妄想,否则太后娘娘您会有报应的。”   魏珩说完了,便后退半步,潇洒一个转身,独留下那面色发白又掩饰不住愤怒的太后,头也不回的便出宫去了。   御书房里头。   新帝萧元修疲惫的捏着眉心,他看着手上握着那方艳红的帕子,陷入沉思,恐怕他真的是时日不多了。   却是这时候见得太后带着宫人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萧元修一愣:“母后?”   那余氏从外头冲进来后,她也不看萧元修那苍白异常的面色,而是张口就到:“皇上!魏珩魏珩那东西!你不能再这般放任不管下去了,那魏珩留着迟早就是个祸患,你不如把他,与贵妃那一家子,都下旨秘密杀了去。”   “如今哀家瞧着那林太妃与那四王爷,哀家这心头便日日的寝食难安。”   听得太后余氏的话。   萧元修握着那方带血帕子的手一紧:“母后,你莫要忘了父皇生前留下的遗诏,等日后朕归天后,自然的继位的便是我朕的四皇帝!”   “你!你疯了不成!”听着这般话,那余氏更是震惊不已。   她指着萧元修道:“你疯了不成!你就应该趁着现在你或者,便把老四给弄死了去,让与你一同长大的老三继位。修儿你也不相信,你等走后,那老四登基他那个残废难道还能善待哀家不成?你难道要让哀家孤家寡人,最后连着后位都保不住吗?”   听着太后余氏的话。   萧元修低垂的眼眸中闪过冷意。   而后死死的握紧手中方帕。   许久之后,萧元修咽下喉间翻涌的气血,看着余氏道:“母后说得极是,不过这事儿朕还是要与太皇太后商量,毕竟有她老人家的支持也是极好的。”   说到太皇太后。   这余氏一下子想到太皇太后数月前眼中看她的那道冷意。   不过转而又想到,那太皇太后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姑母,那如今的太妃林氏,与她可不是什么得喜的,恐怕这最后他,她姑母还会帮她一把。   想到这处,余氏便不禁心中愉悦。   于是她又想到了今日她来御书房的目的。   于是余氏亲密的拉着帝王的手道:“好孩子,哀家也知道这些年你是个不容易的,但是好歹如今成了新帝,那皇后的人选也是早点定下来的好,前头你父皇生前与你赐婚的那杨家的姑娘,听说是极好的诗书礼仪之家,你不如找个就近的吉日,把她给娶进宫中来。”   “母后。”   萧元修一愣:“母后朕如今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可是把她给娶进宫中那不是害了她吗?”   却是没想到太后却是无所谓的笑一笑:“这有什么害不害的,她能嫁与你当妻子,这一辈子便是她的福分!等你百年后,不管是迟还是早,你都下旨让她陪葬了去,这样子你下头不就是有个人陪着,哀家我也就安心了。”   陪葬?   萧元修听着自家母后口中那不带感情的话。   那心中既是惊诧更是不可思议。   更是不禁想到数月前,跪在地上对着太皇太后痛哭流涕的女人。   这一时间,萧元修却是觉得自己的母后那张脸,显得愈发的面目可憎起来。   当日夜里。   他便匆匆去了太皇太后的住处,二人在这其中也不知商讨着什么,直达天蒙蒙亮的时候,萧元修才一脸疲惫的被人扶着从太皇太后的宫中出来。   ……   这时日愈往后,下头的暑气便愈发的大了。   却是在盛夏的某一日早朝之时,萧元修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如期上朝。   而是把朝中的大臣全部召见到自己的寝宫内。   在那张属于帝王的床榻上,萧元修面色苍白如纸,下头的太医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下头的大臣看着眼前这与半年前那极其相似的一幕,众人都无由的心头一跳,想到了那最坏的结果。   然而萧元修躺在龙榻下,看着下头乌泱泱跪着的一片的人群,他又抬眸看向身旁不远处腰板挺得笔直站立的魏珩。   萧元修抬了抬手,指着那宣旨的小太监:“福子,把朕前头写好的圣旨都宣读了吧。”   那小太监福子手中此时端着三份圣旨。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小心翼翼的拿起其中一份。   然而在这众人心都吊着嗓子眼的情况下,这小太监福子读出来的却是一份赐婚的圣旨。   那婚事。、   自然是魏家的世子爷魏珩,与林家三房嫡女林娇婉。   也不知是帝王弥留之际的戏弄,还是如何,只是那赐婚的理由却是让人面目表情一言难尽。   原来那圣旨上的大致内容便是,林家娇女病重,而魏家世子爷魏珩,求了帝王,当以自己冲喜,要去林家三房嫡女,给这个好命的病秧子冲喜哟。   要不是此时场合不适宜,恐怕下头的人早就笑出声来了。   对着那份圣旨。   在朝中一向冷面阎王的魏珩,此时倒是难得眼中有了笑意,更是极为愉悦的接过那宣旨太监递上来的圣旨,更是难得给萧元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臣子礼。   这赐婚圣旨后。   紧接着的便是第二份圣旨。   然而当太监福子读出圣旨的内容的时候,一旁坐着心中胸有成竹的太后娘娘却是面色大变。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元修问道:“皇上!你是疯了不成,哀家可是你嫡亲的生母,一国之后,如今更是太皇太后!你要做什么!竟然要把哀家送到皇庙里去颐养天年!!!”   原来这份圣旨上的内容不是别的,却是把太后余氏给迁出皇宫,去边陲之地的那座皇庙中颐养天年,这去了还可能回来吗!   那自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太后极怒,正挣扎着要上前去质问萧元修,然而人才将将有所行动,却是太皇太后不知从哪处走了出来,对着她身后的宫中嬷嬷道:“把那皇后于是给我带下去,今日便给我送出京城前往赤都皇庙!”   “不!不!哀家可是太后……可是当今唯一的太后,贱人!元修那个贱人,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萧元修听得自家母后的质问,他却是深深闭了眼。   紧接着最后一份圣旨自然是传位给四皇子萧温离的圣旨。   等宣读完这些后。   帝王萧元修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努力的挣扎着身体做起身来。   看着下头乌泱泱一大片跪着的人群道:“朕这一生,恐怕是大梁在位最短的帝王,实在愧对先皇对朕的信任。不过这半年时间,朕也没做出什么卓越贡献,幸好如今百信安居天下太平!”   说到这里,萧元修深深喘一口气,他的目光看着下头的礼部尚书道:“杨爱卿,朕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朕的母后,也不是父皇,而是杨姑娘!”   “等朕走了后,便让杨家姑娘自行婚配,这也是朕没有福分,不能有那般长的命数立杨家姑娘为后!”   说到这里。   萧元修的身子渐渐的便软了下去。   他口中更是呢喃着不清晰的话语:“也好,朕这一辈子也值了,如朕父皇那般,也在这龙榻上走了一遭!”      “别了大梁……” 第159章   嘉禾三十一年。   立秋。   登基不过一年的帝王萧元修薨天。   新帝的葬礼如先帝薨天一般, 为期三个月的丧礼,京城上下一片素白。   因着新帝登基不久, 便又这般突然辞世, 宫中并未有任何宾妃和秀女, 于是这哭丧的活儿便变成了宫外的命妇。   这其中谁也想不到的是, 杨家那位曾经与新帝有过婚约的姑娘, 却是也出现在了这哭丧的人群当中。   这分明, 那新帝心善, 在最后更是亲口撤了与杨家的婚事, 让那小姑娘自行婚嫁。   然而。   谁也想不到这个姑娘倒是个刚烈的,更是不顾家中长辈的反对,硬是要陪了新帝最后一程。   这一年。   大梁的江山,便就在世间百姓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换了足足三位帝王。   然而让众人, 也是让邻国震惊的是, 大梁的朝廷却是前前所未有的稳固, 更别说是那种新旧更迭必将出现的大动乱。   这一年。   虽说顾家造反,太后余氏被远远的送到了边陲的皇庙中去静养, 下头更是发落了大大小小的家族, 然而这大梁的生机与繁荣却是一日胜过一日。   三个月后。   冬至这日,大梁历史上第六位帝王,也是这浩瀚历史潮流中最传奇的一位帝王, 萧温离登基。   就在萧温离登基后,众人正翘首以盼的等着那林贵太妃娘娘, 能成功转正为太后娘娘的时候。   然而这位一生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她却是格外洒脱的挥一挥衣袖,瞧瞧的搬到了宫外头的庄子上常住去了。   当然。   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   其中最让人惊讶的便是,所有人都认为那位不良于行的新帝,他的那双腿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好了。   这众人正经的同时,心中更是汹涌澎湃,若是当年,当年这位帝王早早的就把腿疾已好的事情,放出风声去。   当年的太子,哪里还轮得到大皇子。   恐怕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他心中真的是顾忌着那所谓的兄弟情分   那看似毫无交集,或者说是死对头般的二人,恐怕并不是如外头人看得那般,手足相残。   ……   当然。   这四皇子萧温离登基后的次年春天。   这京中发生了一件最为瞩目的事。   那便是魏家的世子爷魏珩成亲了。   娶的自然是林家三房的嫡女,林娇婉。   当年那个被全京城都盼着病死的病秧子,如今却是被一人男人屈尊降贵,愿意以自身冲喜的名义去娶她。   这也不知急红了京中多少姑娘的眼。   十里红妆,事事巨细,这场盛大的婚礼别说是娶将军嫡女了,就算是帝王娶妻恐怕都没有这般的排场。   洞房花烛,千金一刻。   二人这些年来的相处模式早就如老夫老妻一般了。   反而在这般时候,林娇婉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而魏珩呢!   一向大胆包天的魏珩,他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娇人如玉,在加上新婚之夜里,这格外喜庆的烛光,更是把林娇婉那张绝色的脸颊照耀得,娇中带媚,那带着水波的目光,看着魏珩的时候。   魏珩却是觉得自己这一刻呼吸都快停止了。   一颦一笑间,那娇软得似乎都能要了他的命去。   春风一夜。   暖帐香酥。   娇花摇曳。   次日清晨。   外头公鸡响亮的打鸣了三声后,下一瞬间似乎便被人掐着脖子给剁了出去。   魏珩如今的年纪,毕竟还算得上气血方刚的少年郎,昨夜浅尝而已,今日自然是早早的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发泄那积蓄了一夜的精力。   而那外头不知是哪处来的公鸡,却是在叫了三声之后,别被那魏珩的贴身小厮乌川,给直接掐着脖子拔了毛给一锅炖了去。   至于那鸡汤。   魏珩那止闲居的人,更是贴心的把那东西给端到了老太太的早饭桌上头。   清早。   那魏府的老太太正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用早膳呢。   却是这时候,一个婆子恭恭敬敬的端了一砂锅的东西过来。   老太太抬眼一看,便见得那是魏珩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于是那老太太问道;“珩哥儿派你这老婆子来作何?昨夜那房里头可顺利,那病秧子挨得过去?”   那婆子把手中的东西往那桌子上一放,便道:“世子爷的事,奴婢不敢胡乱打听,这砂锅补汤,是今日世子爷体恤老太太您,亲自让人给炖了,让老奴给送来的。”   那婆子说了便放下手中端着的恭喜,匆匆退下。   老太太冷眼盯着那锅子东西。   她抬手指了指,对着身边的婆子道:“呐,你去看看,里头是个什么东西!”   那婆子拿了手中握着的玉勺轻轻一搅,面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尽量正定道:“老太太,并不是什么别的好东西,世子爷只是让人送了一锅子鸡汤过来。”   鸡汤?   老太太心头一跳。   她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那贴身妈妈道:“去,给我去看看,早间让人抱到止闲居外头的,我养了多年的金翠呢!怎么的迟迟还不见回来!”   这金翠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已老太太亲手养着打发时间的大公鸡,却是没想到养着养着便是养出感情来了,这府里头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那金翠那扁毛畜生也算得上一个金贵的主子,平时更是不敢轻易招惹了去。   那老太太贴身的婆子顶着刺骨湿冷的春风,却是在外头找了数圈都没有找到那公鸡金翠究竟是去了哪处。   而魏珩的止闲居里头。   这直到日上三竿了,林娇婉才迷迷糊糊的从帐子里头醒来,她先是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轻沿着娇俏的樱桃小嘴打了个优雅的哈切后,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只见姑娘家一头墨发垂在身前,身前的衣襟松松垮垮,里头更是无限春色。   姑娘家原本单纯俏丽的脸庞,经过这一夜后带上来已婚女子独有的颦笑间的媚意,便是这时候,外头的帐子被人轻轻拉开,外头的天光便从窗沿处漏了进来。   林娇婉眯着眼睛,看着外头大亮的天色。   她捂着嘴,小声的惊呼一身,看着身前俊俏非凡的男人抱怨道:“魏珩!怎么的早早的不叫我起身来,我这可是新妇第一日,总归不能让府里头的长辈等去。”   魏珩无所谓一笑:“你安心就是,那个老东西如今恐怕要被气死了,她不晾着我们就好了,早早的那般去作何?受气吗?娇娇你可是我魏珩的妻,那定是一丝委屈也不能让你受的。”   那魏珩果真说得没错。   等林娇婉洗漱好后,又在魏珩的陪伴下,慢悠悠的用了早膳,这时候都快中午了,那外头的人才赶紧来报说老太太终于从她那屋子里头出来了。   当然这其中最惨的便是魏珩的魏国公爷,和那已经变成有名无实的国公爷夫人余氏。   这二人那可是真真的从大清早的便坐在那屋子里头干等着了,直到等到了快午膳的时候,那老太太才让丫鬟婆子给扶着,面色阴沉的进来了。   老太太进来不久后。   外头魏珩也牵着林娇婉的手进来了。   老太太看着新妇先是冷哼一声,便像是忍着什么怒气一般,侧头不看他们那处。   魏珩本就没想劳累自己的妻子,他拉着林娇婉的手,给魏国公爷敬了茶收了红封后,便就要拉着人往外头走去。   至于那面色僵硬的余氏,与面色阴沉的老太太魏珩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甩给她们的。   看着魏珩的明目张胆的样子。   这个时候老太太哪里忍得住!   她把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下一锤:“魏珩!孽障!你那双眼睛瞎了不成!老婆子我还没死呢!你那些年学的礼数呢!”   魏珩却是冷笑一声,看着那老太太道:“早晨的鸡汤如何?那可是孙儿亲自捉了孝敬您老人家的。”   “你!孽障,你是要气死我不成?你置这天下的孝道于何处!”   “何处?”   魏珩嗤笑一声:“孝道?你自己不要脸,我还要给你留下脸面?”   “我与娇娇昨日成亲你不知道?大清早的便逮了只公鸡在外头闹,呵……既然是老太太你的一片心意我自然不能拂了你的好意,便让我身旁小厮把那扁毛畜生给炖了,刚好给你补生子!”   “你!”   这魏家老太太直接被魏珩的三言两语气得面色煞白,手指更是不住的颤抖!   她就说魏珩就是个祸害,这么多年了,终究这祸害有朝一日是要气死她的!   但是!   那病秧子如今都嫁到这府中来了,老太太想着她还会没有机会折腾出事来!   她才这般想。   魏珩却是转头看向国公爷道:“父亲,您如今也亲眼瞧见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这脑子便有些不清醒了,我家娇娇嫁于我是不能受半点委屈的!”   “所以儿子如今早早的已在外头新置了房产,不日我便带着娇娇住出府去!”   听得魏珩这话。   魏国公眉头一皱:“正要阻止!”   没想到魏珩却是眼神一冷,看着他直直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资格?   他的确是没有资格。   这近乎二十年时光,日日都在怀疑魏珩的身份,若不是朝堂上他当场承认自己是魏家子孙,恐怕他这份怀疑还有继续下去,而且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一个的魏珩!   另外一个便是魏珩的生母,林绾绾。   这魏氏夫妇成亲也不过几日,等回门后的第五日,魏珩的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家小娇娇搬出了魏国公府,去了自己的魏府。   上头没有长辈拘着,下头又没有小辈。   再加上丫鬟婆子成群。   这婚后林娇婉的日子别说过得有多好。   那娘家更是想回便回,根本不用顾忌太多。   这一日一顺畅,这更便是更加的明媚动人起来。   ……   而这就是在魏珩与林娇婉成亲的第三个年头,帝王萧煜离也终于排除万难,立了钟朝颜为后。   这后宫中更是只有钟朝颜一人。   便在钟朝颜封后盛典当日,林娇婉一个愉悦喝了一盏子小酒。   魏珩看着那眉眼都带着春色的姑娘,他突然心头一动,紧张得握着林娇婉肩头的那手都是抖着的,哑着声音道:“娇娇,给我生个孩子如何?”   林娇婉羞中带俏:“这自然是极好的。”   (正文完)   2019.06.20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   包子番外会陆续更新   请多多支持,谢谢各位大宝贝。   林林总总算起来,文文差不多也半年了,谢谢你们,感恩,下一本我会继续努力。   第160章 番外(1)   大梁京城。   钟鸣鼎食之家, 诗书簪缨之族。   那论起其中的高门贵女,更是数不胜数。   这其中京城以顾家与钟家的姑娘最为出名。   其中若是单论才华与美貌的话, 这其中两家之间的姑娘必定是不分上下, 也各有千秋的。   而那顾家之所以能稳稳的压着钟家一头, 其中更有顾家在发迹的三代之内。   每代都有嫡女进宫为妃, 更是成为京城百信津津乐道的话题, 更有甚者那私下议论声中, 更是带着浓浓的醋味!   至于与顾家齐名的钟家。   那是女儿之所以出名, 那是因为到了钟家这一代。   钟家大房的嫡姐儿钟朝夕嫁了个极好的人家, 上孝敬公婆下照顾夫君,被府中丈夫独宠不说,那肚子也是极其争气的,也就是五年的时间里头便给府中连生了四个嫡子,一个嫡女。   那家里的婆母老太太的, 看着那钟家的嫡女更是日日笑得合不拢嘴。   特别是那国公夫人, 别说媳妇钟朝夕下头没有通房妾室了, 就连平日里,她自己那眼睛都是擦得雪亮的。   就怕那些个小狐狸精去爬床自家大儿子的床, 破坏了那夫妻间的和谐, 毕竟有个这般争气的媳妇,她可看不得那些个嫡子庶子争宠的戏码。   钟家姑娘好命,那御夫之术也是极有手段的, 再加上出生在医药世家,平日里家中长辈有个头痛脑热的, 她随手便能治好,可比外头那些个有名的郎中还厉害。   这家的姑娘谁家会不喜欢。   说完这处处都不让人操心的大姑娘,那剩下的便是几乎让钟家夫人操碎心的嫡次女,钟家二姑娘钟朝颜。   当年钟朝颜被二皇子盯上,钟家无奈,便是借了贵妃娘娘的那股东风,连夜把钟朝也给送到了边陲去避难,这一去便是五年。   那就连姑娘家一辈子最重要是及笄礼,都是在边陲赤都城完成的。   而五年之后。   钟家大夫人,那是千盼万盼终于把钟朝颜给盼回来了。   回来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就要准备相看了。   而然钟家大夫人她哪里想得到。   这回来在家里头,那钟朝颜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呢,竟然就大摇大摆的跑到宫里头当医女去了。   那宫里头当医女钟大夫人也就忍了,这偏偏的竟然窝在那四皇子的寝宫里头不走了!   一个及笄的姑娘家,婚事不成也就算了,这还和皇子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一时间啊,四处的谣言简直多到要起飞,气得钟家大夫人硬生生在家中躲了半年,愣是不敢出门会客,但是对于那宠在心头的幺女儿,她是怎么也狠不下心去逼着姑娘家回家的。   于是躲了半年的钟家夫人,后头便干脆不躲了。   仗着自己家在京中的地位,后头只要有人敢指桑骂槐说她家姑娘不好的,往日里一向端庄温婉的钟家夫人,那是会撸起衣服袖子,带着丫鬟婆子直接打上人家家门去。   于是这渐渐的,这事儿那些个长嘴贵妇也只敢在背后里说是,钟二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那当面的呀,更是恨不得把钟朝颜给夸上天去。   于是这转眼一年又这般过了。   大梁一年之中,连续更迭了三位帝王。   至于最后那一位,正是钟朝颜形影不离的四皇子,萧温离。   这四皇子登基成为新帝后,这京城里头看钟朝颜的目光又不同了,更是只要私底下说到她,换谁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钟家二姑娘好眼光。   然而这新帝登基后,后宫空置三年却是迟迟的不纳妃也不立后,朝中的大臣劝了又劝,那谏言的文官就是把脑袋磕破在那金銮殿的截图上,这位新帝依旧是无动于衷。   至于那钟家的二姑娘呢。   这新帝登基都三年了,还没娶她,当然又是闲言蜚语四起,更是成了京城里头出了名的老姑娘。   更有些眼红钟朝颜与帝王关系的贵女,私下的总是时不时的要嘲讽一番。   那嘲讽着嘲讽着,直到一道圣旨到了钟家府中。   那个众人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钟朝颜终于要嫁人了。   这嫁的人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天子萧温离。   至于为何会三年不娶,那是因为帝王要为他的父皇与兄长守孝,如今孝期过了,他自然是第一时间让钟朝颜入宫为后。   嘉禾三十四年,立夏。   新帝大婚。   宫中礼节繁复,然而这个看着温润如玉,实际上手段异常刚硬的男人,他却是事事巨细,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出宫迎娶他的皇后。   那日。   万城空巷,钟家门前却是热闹非凡,似乎都为了一睹那天子的仙颜。   然而那个万人瞩目的男人,却是眼中带着星辉,紧紧的盯着一身红衣戴着后盖头被自家兄长给背出来的新娘子。、   宫中规矩自然是与宫外头不同。   这大梁自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位皇后是帝王亲自去府上迎娶的,而是在府中拜别父母后,由礼官迎到宫北门,再由帝王自宫北门亲自迎娶进宫。   但是这位钟家的老姑娘却是偏偏得了独宠,那京城了本该等着看笑话的贵女哪里还能不酸。   大婚三日后。      命妇拜见。   下头跪着的那一群衣着华贵的妇人,哪里想得到曾经被她们百般嘲讽的老姑娘,如今却是稳坐在那凤椅上头,而她们呢,得用最卑微的姿态向她行礼。   下头。   钟家大夫人看着凤椅上那个浑身贵气的嫡女,她也是一阵恍惚,想着便红了眼眶,苍天保佑,她那幺儿终是得了一个极好的归宿。   毕竟钟家大夫人这一生,她怎么都忘不了。   自家女人大婚的前一日,那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他会私下与贵妃娘娘来了府中,更是带着林家那位老太太。   宫外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一日,天子便是礼数极全的带着私下给的嫁妆单子去的。   更是亲口对她承诺,这辈子除了钟朝颜外,再也不会娶其他的女人。   这是何等大的代价,更要面对百官多少的压力。   哪怕这一辈子还长,至少这个男人敢在她面前做出这般承诺,那钟家大夫人时时刻刻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头。   大婚三月后。   朝臣开始劝谏帝王广纳后宫。   然而这下头才刚刚有所动作,那后宫里头便传出了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   这得多快的速度。   凤栖宫。   钟朝颜眉眼带笑,双手轻轻交叠与腹部,正坐在那贵妃榻上头,闲闲的翻着医书消磨时间。   却也是这时候。   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林娇婉进宫来了。   钟朝颜与林娇婉二人间的情分早就胜过了其她姐妹。   钟朝颜也不让林娇婉行礼,而是看着那才四个月不到小肚子已经明显开始显怀的人儿,赶紧起身把人给拉到了贵妃榻上一同坐着。   等林娇婉坐定后,钟朝颜第一时间拉过林娇婉那娇嫩的手腕,一番细细把脉。   半晌。   钟朝颜才送口气道:“腹中的孩子是极好的。”   她说着,目光更是徐徐的往林娇婉的腹中看去,还是稍微有些忧心道:“娇娇,你可知你这腹中的孩子,八成是双胎,我在这宫里又不缺衣少食的,再说了,温离他对我极好的,这宫里头除了伺候我的宫女嬷嬷,温离他可是与魏珩那厮一样,连一只母耗子都不允许有的。”   如今的帝王萧温离,到底算起来也算得上是魏珩嫡亲的弟弟,两人那表面上的性子看起来,倒是极为不一样的。      魏珩那双邪气狠厉。   帝王却是温润如玉。   但是这私底下那宠妻的态度,那倒是真的如出一辙。   林娇婉伸手拂过自己已经是略显圆润的肚子,她微微一笑:“钟老御医每七日便会过来与我请平安脉,朝颜姐姐你莫要担心,孩子我定是会平安生下来的,这一辈子还这般场,我可是要与魏珩那混不吝的冤家,长命百岁的。”   时光总是飞快。   二人间说着极为亲密的话,却是突然的相视一笑。   当年初见。   林娇婉不过十岁的年纪,重生而来,前途迷茫,却又是被魏珩那个强势又温柔的男人虏获,娇宠极至。   而钟朝颜呢,被二皇子那个人渣盯上,从京中慌忙逃离,满身才学,却又是端着京中贵女的矜持与傲气。   一个娇俏明媚,一个大气端庄。   却是没想到,这磕磕绊绊一路,转眼间已然快是十年时间。   两人都已为人妇,府中更是怀中对未来的希望与延续。   一个贵为宫中皇后。   一个是京城出了名的佞臣之妻。   到底都是京中出了名的话题人物。   有些时候。   这人那,命一旦好起来全京城都怕,这的确是没错的。   毕竟一个,是全京城都在等着她一命呜呼的病秧子,偏偏的这一世林娇婉她就是个福泽深厚长命百岁的。   另一个,谁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能好命的。   以二十一岁高龄嫁人,嫁的还是当今天子,封后大典后这还不出三个月呢,便火速怀上了龙子,再按照钟朝颜嫡姐那个生孩子的速度。   还怕生不出来皇子。   钟朝颜这才成亲不过半年时间,椒房独宠,那京城中贵女简直是酸得都如同醋缸子里头泡过一般。   那是嫉妒又羡慕。   嘉禾三十五年,秋。   钟朝颜剩下了她与帝王萧温离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子。   紧接着在嘉禾三十六年冬。   钟朝颜诞下龙凤胎,也就是二皇子与大公主。   嘉禾四十年,三皇子出生。   几年时间过去了,大梁的后宫中依旧钟家嫡次女一人独宠,她那皇后的位置更是做得稳稳当当,上头太皇太后退居小佛堂不管后宫之事。   再加上皇后余氏,更是被当时的帝王给远远的送到了边陲皇庙中荣养。   林贵太妃娘娘更是极喜钟朝颜,也是极好的婆母,她这几年间也是隐居在宫外的山涧,一年回宫的时间,满打满算那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所以。   这大梁帝后一生恩爱,后头的太子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父母的影响,后来太子娶妻之后那也是独宠一人的。   千万人有千万种命。   然而此时。   钟朝颜此时握着林娇婉的手,她眼中是星辉、是庆幸。   半晌她幽幽一叹:“娇娇,日后我们这娃娃亲,恐怕是不定不行了。”   这一声的感慨与无奈,换得林娇婉噗呲一笑。   ……   时光清浅,我们勇往无畏。   ……   (钟朝颜,主番外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颜姐儿的主要番外这里就结束啦。   谢谢你们喜欢,感恩。   ***********************   推荐鹿鹿基友,眠眠的文:   《掌上明月珠》by眠风枕月(好看的甜宠文)   新帝登基,阿月跟随父亲进京朝圣,得见高坐龙椅上尊贵无比的少年天子,那盛世美颜恍若天神一般。   少女情窦初开,怦然心动,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原本阿月是打算如期反乡,与家人团聚的,却不料回程途中,少帝带着一道圣旨追了过来。   他还是那霸道不讲理的样子,捏着的她下巴,几乎凑到了她脸上,“亲都亲过了,你都是朕的人了,还想去哪?”   少女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   只能被他抓了回去,小小年纪就做了皇后,从此一路圣宠不衰。   后宫?不好意思,没有后宫!   *   起初,赵玹对阿月是嗤之以鼻的,父兄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凶猛如虎,怎么就养出了她这么一只得了瘟病的兔子,胆小如豆,动不动就掉眼泪……重点他还梦见被她爹谋朝篡位了。   后来,“阿月别怕,到朕怀里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亭书浅墨灬木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哈hah 10瓶;诗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番外(2)   嘉禾二十九年。   腊月。   这一年顾家协同二皇子起兵造反。   也同是这一年, 煜帝薨天,朝代更迭。   而此时。   顾府。   顾许山看着暗探送到手中的条子, 他死死的捂着胸口轻咳一声后, 那苍老又拉耸的眼皮子下头划过冰冷的光。   半晌, 他那苍老如破布的声音幽幽道:“这是确定活不成了?”   那探子点了点头后便退了下去。   这时候。   这顾家府中格外阴冷幽暗的书房里头, 顾相顾许山慢悠悠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百宝架上, 抽出一本破旧不堪的话本子一般的古书。   只见他用那苍老的手指, 小心翼翼的翻开其中一页, 而后慢悠悠的读了起来:“大梁的三代帝王, 他们在器物上,总喜欢善琏的湖笔,喜欢徽州的徽墨,喜欢宣州的宣纸,喜欢歙州的歙砚。”   读到这处, 那顾相突然间阴冷的笑了起来:“既然喜欢, 那自然是本相爷不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六十年的准备,终于!这是萧家江山结束的时候!”   顾相看着手中那本册子他低低的笑出声来。   然而下一秒, 这个年过古稀的老相爷, 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册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口中怒骂道:“废物!废物没有用的废物!明明十年前里头所写的内容几乎通通都能对的上,但是这十年之后写的是什么胡言乱语!”   那东西正巧被顾相顾许山给丢在了那火盆子上头。   看着那上头正在渐渐燃烧的小册子, 顾许山又一时心疼不忍,正要蹲下身子把那册子给捡起来呢。   却是这个时候。   外头一个仆人进来, 神色慌忙道:“老太爷,二皇子来了,就在外头候着您呢!”   顾许山一愣。   他突然怒骂道:“他疯了不成,在这种关键时候出来,不是说好了,等曹一城手下的暗卫就位后,我们再行动吗?”   然而。   却是这个时候。   顾许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那二皇子已经匆匆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时候的二皇子,他那浑身上下的神情看着是愈发的阴冷,而那身形呢,明明才二十出头的人,看着却是身形佝偻肤色苍白,那脸上一看之下竟然还涂着厚重的脂粉。   整人人竟然也是显得愈发的妖艳怪异。   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顾许山的神情先是一愣,而后又像是突然回味过来,或者是想起什么故人一般。   他突然的面色大变,指着二皇子道:“蠢货!你这时候来作何?你别忘了那上头的人还没死呢!”   然而二皇子那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他竟然无所谓道:“等他死?等他死后这位置还会是我的?你别忘了如今我那其他的皇兄都已经在他床前候着了,唯独除了我!”   这般说着。   那二皇子似乎气不过一般,他抬手便掀翻了一旁的书架,神情暴虐道:“本殿下当初就不应该听信你这老东西的鬼话!都是你这个老东西祸害的!”   这个人!   黑心了一辈子的顾许山,这时间除了二皇子母子,他就从未有在一个热身上付出那深的感情,当年拿庶女顾氏进宫分明就是他早早就安排好的事。   毕竟是这一辈子最疼爱,但是又偏偏不能娶,给他当了一辈子外室所生的儿,进宫后手段高明肚子也是争气的一举得男。   便是如今的二皇子。   但是这顾许山怎么也想不到,偏偏的就是这一对母子,却是成了他必败的□□。   二人在书房争执半晌。   顾许山终于忍不住一巴掌便扇在了二皇子脸上,极怒道:“你这个蠢货!不思进取的蠢货!整天胭脂水粉的,你还不如去当个不值钱的公主算了!”   听得顾许山的话。   那二皇子却又是疯狂的大笑起来:“本殿下蠢货?你这个老东西,当年不是那顾氏为了得到你的注意,日日给我化妆,给我穿女人的衣服,打扮成你所想看的样子?怎么的,你从我身上那看个贱女人的影子还不够么?如今用完了嫌我是蠢货了?”   原来。   这二皇子会有这般怪异阴冷的性子,那是因为那顾氏在二皇子小的时候,为了用他来讨好顾许山,每每总会再私下见面的时候,把二皇子做女装打扮。   于是这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二皇子这般的性子。   此时。   书房混乱,外头顾府中也是闹哄哄的。   顾许山却是面色一变,就匆匆往外头去了。   原来是那早早就联系好的曹一城却是临时倒戈。   于是,这造反之事便是急转直下。   那顾相带着叛军出府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未走到皇宫南门呢,便被魏珩一剑砍下了头颅。   这个霸占的三代朝堂的,三朝重臣,便就是以这般极惨的姿势,死不瞑目。   一眼的。   顾许山都死了,那魏珩恨之入骨的二皇子,当然最终结局也是死得不能再死。   于是。   京城里头。   威望最重的顾家便这本倒下。   直接家眷全部暗中死于天牢之中,剩下的一下仆从亲属的,也是流放千里之外,永世不得归京,更是顾族中所有的子孙都不能入朝为官。   至于那些个嫁出去的女儿。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   然而却是一样,宫中为妃的顾家女们,也是一条跟着流放。   当着这其中难免有意外。   比如那顾家名义上嫡出三姑娘顾嫣。   本该来说,她一不是宾妃,二又是有夫家,若是夫家是个好的自然是能逃过一劫的。   但是偏偏的这个女人得罪的人不是别人,而这这京城里出了名的黑心肝魏珩!   于是这顾嫣,她并是不被下大狱。   而是在天牢里头剩下林顾之的嫡长子后,便一直休书后,被贬为官窑中的姐儿。   玉臂千人枕,玉\\体千人骑,那日日夜夜的不得休息,接的也是最下等的活儿。   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十年后。   嘉禾三十九年,同样也是深冬,大雪飞扬。   那十年之后。   顾嫣年老色衰。   在如今的在看来,那算得上舒适的,伺候男人的活儿,已经轮不到她了。   她在窑子里做的确实最低等的脏活累活。   却是这一日。   她看着自己被懂得已经生了暗疮的手,何曾几时她也是府中娇养长大的姑娘,十指纤纤不沾汤水,那院子里伺候的仆从也是几十上百。   当时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她既然以庶女的命,得了嫡女的福气。   哪怕她便要世间最好的一切。   于是她想成为顾家最娇宠的女人,想嫁给这京城里头最为英俊的男人,高高在上,让京中所有的贵女羡慕。   及笄时,用手段抢了妹妹的婚事,嫁人后,却还是日日想着去那看不得也得不到的男人。   心思阴暗,更是心肠歹毒。   以为只要那个挡道的女人死了,她便能拥有这一切。   她想着想着,到了顾家下大狱,到了她生下孩子后被夫家休弃,到了后来堂堂贵女却是做起了最低贱的活儿。   直到如今。   顾嫣低头看着身下堆积如山的碗筷,在看着那盆子里带着冰渣的冷水,她咬咬牙,正要抬手浸泡下去。   然而外头却是一声吆喝:“让让,让让……说你呢!老妇人,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你挡了我家夫人的道了!”   老妇人?   叫的是她?   她如今才三十出头的女人,怎么就变成了老妇人!   顾嫣咬牙抬头,然而对上的却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那马车上头正是京中有名的大族,林家,承恩侯府的标志。   当年大房被下大狱后,那大房嫡子林顾之却是大义灭亲,包了这承恩侯府的名头。   因为当年有功,等帝王等候后,便直接封他为承恩侯。   顾嫣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东西。   然后那看见那马车上头的车帘子被掀开了一角。   里头坐着的是两个人,看着那面相似乎的妇人和她的嫡子。   然而!   顾嫣看着那那车里头的妇人却是狠狠一愣!   妇人?   前头的车夫是叫她夫人吧!   这个熟悉又陌生,但是就算化成灰顾嫣也不会忘记的女人,顾嫣记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顾嫣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彩环,后头她虐打着丫鬟出气,被林顾之撞了个正着,那丫鬟似乎被林顾之赌气之下收做房中做了姨娘!   只是不是个低贱的下人么!   怎么的就变成了夫人!   那……      那女人怀中那个看着十岁出头的孩子!   难道是?   这一刻,顾嫣的神情突然彻底的疯狂起来,她脑子还未跳出这个想法,身体已经大胆的行动起来。   更是对着马车尖叫道:“停下!给我停下!彩环!彩环你这个贱人!贱人,你还我儿子,我可是你主子!贱人!”   大街上回荡着顾嫣的怒吼,然而那马车却是飞一般的速度从这街道上打马而过。   那顾嫣她如今作为贱籍,她这一辈子是出不了官窑的这条花街的。   路上的人,看着她那疯狂动作,不时的对着她指指点点道:“这个女婆子,莫不是个疯子不成?呵~那胆子可真是大,竟然能对着承恩侯府的马车嚣张!”   “竟然对着那马车里的贵夫人说自己是主子,她不会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   渐渐的那议论声,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深深的感慨。   “听说那承恩侯府上的林大人的嫡妻,在十年前便难产而亡了。”   “可不是么,那林大人倒是个痴情的,都十年了也不见他娶个继室,反而是纳了一个本分的丫鬟为妾,整个院子里就那彩环姨娘一人。”   “呵!如今都当家做主了,下头的伺候的谁不是叫她一声夫人。”   接着另一个声音又道:“那彩环姨娘也不是个好命的么,前头的夫人好端端的难产死了就算了,这偏偏的还留下一个嫡子给她,这从小便养在身边的嫡子,那日后长大成人后不把她给当成那亲生母亲尊敬!”   ……   前头那讨论的声音渐渐远去。   顾嫣听得只觉得双耳嗡嗡嗡的响,里头似乎有千千万万只蜜蜂在飞舞一般。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一顿碗筷,泛着油光的水面,夹杂着冰凌子。   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不说。   然而那个曾经被她百般折磨的女人,如今却是睡着她的夫君,养着她的嫡子,日后儿孙孝敬的依旧还是彩环那个贱人……   顾嫣不甘心呐。   但是她不甘心又能如何。   也是……   这就是老天爷对于她无恶不作的报复吧。   前半生潇洒,前半生富贵,前半生歹毒。   后半生却是人间地狱,终了一生。   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顾嫣,番外完结。) 第162章 番外(3)   嘉禾三十二年, 春。   魏珩大婚。   娶妻林家三房护国将军之女,那个名动京城的病秧子林娇婉为妻。   魏珩成亲那日, 京中贵女心碎一地, 更是不知多少人绝食闹死闹活, 也要去给魏珩当妾。   而这一日后, 林娇婉更是一度被票选, 荣升为京中最好命的贵女。   然而婚后三年。   京中众人人翘首以盼, 却是迟迟等不来那林家姑娘有孕的消息, 这就等着那林家嫡女被休弃, 令娶娇妻呢。   这一下子。   那些个心思不安分的又开始一番蠢蠢欲动。   那段时间。   京中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的恨不得把自己给打包了送到魏家府上去。   那魏家镇国公府上老太太,平日里被魏珩压得死死的一般情况下不敢造次,这后头那心思也同开始活络起来。   然而。   那些个人还来不及被老太太给送到魏珩府上去。   那大魔头魏珩便竟不知从哪处得了消息,直接先下手为强, 手段雷厉风行的把些个心思不安分的京城贵女, 通通都给绑了送到了春楼里头, 那可畏是足足关了一天一宿。   还要京中那些贵女的嫡亲父母来赎,才得以放人。   这下子可算是不得了了。   一下子变成了全京城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毕竟魏珩这人他虽然是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但是这人一不欺男霸女,二也不会欺负平头百姓。   平日里还会整些幺蛾子出来,给京城百姓乐呵乐呵, 所以魏珩在京中的人气反而是极高的。   而如今这时候。   京中那些个被嫉妒冲昏头了的女人。   她们那些人,这才想起魏珩那张京城第一帅气外表下, 藏的那颗黑透黑的心。   这出闹剧还不出三天呢。   后头便仿佛是打脸一般。   那魏家镇国公府的老太太,也不知被魏珩使了什么手段。   竟然转眼便被魏国公爷给送到边陲皇庙里头,陪着那位太后娘娘吃斋念佛去了。   那魏老太太前头才被送走,后头那魏珩与林娇婉单独居住的府中便传来了,林娇婉怀了身孕的消息。   这一下子全京城都炸锅了,那府上的那位身份尊贵的娇夫人,这不是存心看她们笑话么,早不说有孕晚不说有孕的,偏偏个在所有人都被魏珩敲打得服服帖帖的时后,这才风轻云淡的放出一个消息来,有孕了。   ……   到了嘉禾三十六年春,瓜熟蒂落。   林娇婉生下了一双龙凤胎儿女。   这一下,魏珩直接从便从儿女全无,荣升为儿女双全绝世好男人,这也活生生凑足了一个‘好’字。   于是。   自此之后,这京中便没有人敢再嘲讽林娇婉一句不好的看。   毕竟,要比福分的话,这京中上下里里外外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见得有人能比得过她的。   ……   五年后。   魏府。   魏珩看着自己怀中那个哭得双颊通红的小可怜,那粉嫩嫩的小脸蛋哟,上头还挂着亮晶晶的鼻涕珠子呢。   魏珩也不嫌弃,扯了衣袖,轻轻的把小女娃娃那黏糊糊的小脸,给小心翼翼的擦赶紧。   他这会子擦着又忍不住抬眼余光看去。   哟。   其中另外一个,那个漂亮得不得了小男童,此时正坐在林娇婉怀中看着乖乖巧巧人畜无害。   那孩子看着魏珩看过来的目光,他显得格外无辜一笑。   而后转头抬起手中那颗小心翼翼剥好的葡萄,仰头看向抱着他的林娇婉:“母亲,吃……吃吃,可甜了。”   林娇婉看着怀中的小机灵鬼,她无奈一笑,那双一如往日青春年少的眼眸里,此时带上了已为人母的慈爱。   她张口便接过了自家儿子亲手剥的葡萄,一边慢条细理的嚼着,一边咕哝道:“你们这些个坏东西,说吧,你有什什么事求我的?”   那被林娇婉抱在怀中的孩子正是龙凤胎之一的嫡长子,魏卓景。   而魏珩手中抱着的那个女娃娃,而是龙凤胎之一的妹妹魏卓笑。   魏卓景看着那哭得可怜巴巴的魏卓笑,她扯了扯林娇婉的衣袖道:“好母亲,你就把魏宝今日借我与妹妹可好?”   又是魏宝。   林娇婉听得无奈扶额。   她家这两个奶娃娃自从会走路之后,那便是日日带着魏宝无恶不作。   三岁那年,金秋菊宴,把宫里是秋菊之王给魏宝一口吞了。   四岁呢,二人带着魏宝整日里恐吓府中仆妇,更是把某位要爬墙的贵女给吓得在魏府门前摔断了腿。   如今五岁的二人。   林娇婉看着魏卓景眼中那小星星,在看着一旁趴着的魏宝,那竖着耳朵听的可人模样。   林娇婉心里头一软,看着魏卓景道:“那你说说你今日要做什么?”   魏卓景眼珠子咕噜一转:“母亲,今日自然是去文国公府上找大姑母家的姐姐玩耍。”   文国公府,那便是她大姐姐林惠珺府上。   听得这这个地方,林娇婉一下子松了口气,松口道:“等会子让你父亲派人给你们套车,既然去姑母家,那便记得要乖乖的,别又把人家府里头折腾得鸡飞狗跳。”   魏卓景听得林娇婉松口答应后,他那小表情一乐,一副偷腥小狐狸的样子。   听得林娇婉答应后,那前头还趴在魏珩怀中哭得可怜巴巴的魏卓笑,她下一秒钟也不哭了,在魏珩的怀里头,扭着小胳膊小腿,就要往下头也一旁竖着耳朵听的魏宝身上扑去。   魏珩无奈,也只得把人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魏宝的背上。   如今的魏宝,直起身来是近乎成年男子的高度,眼中更是带着狼族才有的野性。   然而他对魏珩的一双儿女那眼神却是格外的温和。   魏珩拍了拍魏宝,魏宝便抬起脑袋蹭了蹭魏珩的手心。   等二人出门后。   魏珩抬手掐了一颗颜色极深的葡萄,轻轻的剥去外表的那层葡萄皮,去了里头的葡萄籽后,才用银簪子簪着小心翼翼的给林娇婉咬上一口。   如今正是盛夏,京中最为酷暑难耐的时候。   那葡萄正是前头放在井水里头冰镇过的,下头又放了一层冰窖里敲下来的碎冰。   往日魏珩是轻易不让林娇婉吃这些个寒凉之物的,奈何今年的气候实在是热得慌。   宫里头的皇后娘娘钟朝颜又有了身子,如今月份还浅,于是林娇婉便在这京中陪着,没有像往年那般,一到这个月份便早早的出门避暑去了。   ……   而另一边。   那文国公府上。   两个小奶包子,魏卓景和魏卓笑二人,此时他们才刚刚到了文国公府门前。   那文国公府上的管家看着那马车的标志先是一变。   接着当他看到马车里头被伺候的下人抱下来的是两个小奶包的时候,那管家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呢,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呢。   紧接着让他变色大变的就是,那马车里头探出的巨大狗脑袋。   这狗子不是别的狗子,而是当年在林娇婉婚后与她雄霸京城教训京城贵女的魏宝,这个京城第二大魔王谁会不认得。   只是。   今日那;两位煞星夫妇没来,怎么偏偏的两个更惹不得的小魔星来了呢。   看着不远处的那只狗。   那管家抖着唇瓣,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漂亮得仿佛观音座下善财童子一般的两个奶娃娃。   他声音颤抖道:“奴才给少爷姑娘请安,请问少爷与姑娘今日是要去找府中的主子们玩耍呢,还是要去荷塘里捉鱼?”   谁有那闲工夫和那些个蠢货一同玩耍。   魏卓景那张像极的魏珩的脸上,此时写满了不耐烦,他指着不远处道:“我要去找姑母!文国公府我熟,你莫要跟着。”   这一下子。   大热天的。   那管家流了一背的冷汗,他咽了咽唾沫,心中想到这不跟着那是会出事的!   但是跟着呢!   他看向那朝着他龇牙留子的魏宝,跟着他会没命的,算了还是装死吧。   于是!   那管家等恭恭敬敬的看着那两个小魔星走得走没了影子后。   他才以十万火急的书读往钟大夫人院子里去了。   等那院子里,钟大夫人得了管家派人送进来的消息后,她眯着眼睛喝了一盏子酸梅汤后,便慢悠悠的起身道:“嬷嬷你伺候我更衣洗漱,我去老太太院子里头一趟。”   那报信的丫鬟有些紧张道:“那妇人,那两位金贵的主子怎么办,他们可是直接往少夫人的院子里去了,奴婢眼瞧着这个时间点,恐怕那个表姑娘也正在少夫人的院子里。”   表姑娘?   想着那个下作的东西,大夫人冷笑一声。   明明是一个投奔府中的穷亲戚,前头勾引她家晋海哥儿没成手不算,如今倒是死皮赖脸的把手想伸到她那好儿媳妇院子里去了。   若不是顾忌着二房的面子,她早就出手把那东西给远远的嫁了出去了,还等得到这时候,如今可是在府中住了足足三个月有余了。   想着这些,那大夫人钟氏整理好行头后,便匆匆往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   这时候。   林惠珺的院子里头。   正是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女子,慢悠悠的往里头走去。   而花厅里头。   魏卓景与魏卓笑正晃荡着腿儿在吃着酸梅汤解暑呢。   平日在府里头,他们两人是轻易喝不得的,毕竟他们父亲说了,母亲不能吃那些个寒凉之物,他们作为小辈自当是要孝顺母亲,于是自然是不能自己偷偷吃独食的。   所以前些日子。   林惠珺的幺女雅姐儿便用了两碗酸梅汤,和魏家兄妹二人达成了交易,只要把一个狐狸精给吓出府去,日后便可以上那府上偷喝酸梅汤。   林惠珺看着下头正在说着悄悄话的小萝卜,她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这几个小奶包子。   真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别人不知道吗。   不过是想惩治一个心思不正的孤女而已,如今她只是怀着身孕不想动,又不想劳累府中的长辈,便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找个由头把那个女人给远远的嫁出去。   她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人。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自己还没动手呢,下头的小奶包子就已经操心上了。   既然带了魏宝过来。   那便用吧。   总归不能换了小奶包们的兴致。   ……   于是这时候。   等那外头的女人扭着腰走进门来时候,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凶神恶煞的魏宝给扑到在地板上了。   魏宝还来不及张嘴恐吓,那个女人便双眼一翻晕死在地板上了。   便是这时。   也不知是哪里从冲出来的丫鬟婆子哦,尖叫道:“表小姐中了暑期晕过去了,老太太吩咐了京中天气炎热,把表小姐给送到庄子里去养上个把月再接回来。”   于是。   当天,二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个不打眼的马车便把那位表小姐给运了出去,至于回不回来当然是不可能回来的。   ……   看着那一匣子便吓晕的表小姐。   魏卓景与魏卓笑,同时嗤笑道:“原来这般不经吓,还不如宫里头那些命妇带进去的女人好玩。”   林惠珺看着眉眼极似魏珩与林娇婉的两个小奶包子,她眼中是淡淡的温意。   这般真好。   儿女双全,还是那般人畜无害的喜人。   两个包子们也极好的传承了二人之间的腹黑本质,这京中一霸便是从奶娃娃开始抓起。   (番外-包子完) 第163章 番外(4)   大梁这百年历史中。   要说传奇人物那自然是不少的。   但是这就近来说, 论传奇。   魏国公府上那个横行霸道的世子爷算一个,林家三房里头那个娇养在深闺中的病美人林娇婉算一个。   后头熬死了两位皇帝最终登基的四皇子萧温离自然也是算一个。   那有钟家那位二十一岁高龄才嫁出去的贵女钟朝颜也算一个。   但是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前这些个娇小姐贵公子还没出生的时候, 这冠绝京城的自然是林家的一位姑娘, 叫做林绾绾的传奇女人。   林绾绾的承恩侯府老太太下头唯一的庶女。   也是最小的幺女。   虽说比不上府中的嫡女娇宠, 但是府中老太太当年也是也心善的嫡母, 她也是锦衣玉食的养着这个庶女, 是没有让她受半点儿委屈的。   但是到底林绾绾是与京中其她的贵女有所不同的。   从小生而知之, 更是在边陲之地被人抛弃的身份不明的女婴。   老太太心善, 便收养了她, 对外头说是某个难产去世的通房生的女儿,便放在身旁和自己的嫡女一同娇养长大。   到底是外来之人,林绾绾她自小便少了少女家该有的天真浪漫,却又是夹着不同于京中女子的意气风发。   自小边陲之地长大,与老太太的嫡次子林承志更是关系极好的兄妹。   后头, 老太太与老太爷回京后, 唯独林绾绾留在边陲之地陪着林承志。   也就是那一年。   她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年轻帝王萧煜, 以及萧煜身旁的宠臣,当年也是魏家世子爷的魏国公爷, 以及那个连资格都排不上好的曹一城。   最终。   兜兜转转她嫡亲的姐姐和魏国公府的世子爷定了亲事, 而她那个傻姐姐喜欢的却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曹一城。   二人私定终生,更是珠胎暗结。   发生这样的事,老太太怎么敢把自家的女儿给强行嫁到魏家去, 这不是有辱门风的事情么。   这件事原本老太太想着瞒下来,等她嫡亲的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后, 再做打算。   然而。   老太太才有所动作。   那府中却是传来了她嫡姐外头落水的消息,最后却是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这不是活生生的挖了老太太一块肉去,要了她的命么!   然而那个罪魁祸首曹一城呢,却是在拜倒在顾相门下后,后头远离京城连个消息也无了。   那年老太太发疯一般的要找到那个野男人的下落,但是这事又是更本就声张不得,于是久而久之,这事儿便变成了林家嫡女失足落水,在大冬日里没了性命。   然而半年后一日的深夜里。   如今已荣升为魏国公爷的男人撬开了她的闺房,黑夜里头把他给绑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头。   然而。   让林绾绾大惊失色的却是那床榻上头躺着的无声无息,但是肚子高耸的女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太太唯一的那个嫡女。   林绾绾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眸,但是瞬间又强迫了自己冷静下来,她死死的揪着衣袖中的手。   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问道:“魏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那时候的魏侯爷看着林绾绾深意一笑:“我与林府的婚约照旧,一个月后我会上林家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林绾绾想也未想便拒绝道:“不可能!”   不可能!   当时年轻气盛的魏侯爷却是举起手中利剑,指着那上头昏迷不醒的人道:“反正从我救了你嫡姐后,她便日日这般睡着,名义本侯爷也请遍了,不见好转!”   “你若是不同意我便要了她的名去,你别忘了如今这个虽是个活死人,但是她肚子里那个还依旧活得好好的。”   林绾绾被逼无奈,也只得答应嫁魏侯爷为妻。   然而这事却是触动了老太太逆鳞!   往日里一向慈爱的她,倒是难得对着林绾绾发了一次生平最大的火气。   然而。   林绾绾看着眼前神情疲惫,因为嫡女离世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的嫡母,她数次张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嫡姐没死,或者已经变成活死人,一口气吊着的事。   让自己敬重的嫡母,在生死边缘在徘徊一次,然后让她再一次生离死别,看着自己瘦得几乎脱了形的嫡女,这不是要了老太太的命去么。   可以说林绾绾脾气倔,也可以说大梁十多年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她骨子了深刻的本质。   于是。   林绾绾到了那日。   根本就不顾老太太的劝住,一身红衣咬牙嫁给了魏国公爷。   至此之后,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足足二十年未曾踏入承恩侯府的府门。   得过且过。   林绾绾在嫁人后,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她也更不可能成为什么被强娶后,要维护青白的贞洁烈女。   婚后的生活。   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是京城众女最为羡慕的对象,毕竟以庶女的身份,嫁给那家世容貌皆是上层的魏国公爷,那些人只觉得林绾绾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气。   后来的这狗屎运中夹杂着各种恶毒评价。   更有甚者说林绾绾之所以这本好的福分,那是因为害死自己的嫡姐,抢了她的婚事,用尽手段才嫁到魏国公府上的。   这风言风语更是传了许多年,直到林绾绾与那魏国公和离之后,一跃成为当朝贵妃这些个恶毒的语言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林绾绾与魏国公爷成婚的第三个月,她那已然成为活死人的嫡姐诞下了一个瘦弱的男婴。   而这个被林绾绾悄悄养大的男婴,也就是后头林绾绾进宫后,她身后永远跟着的那个肤色永远比正常人苍白数分的宫侍贵子。   那男婴贵子出生后,还不出三年,那个女人终于熬不住,在一个雪夜悄悄的去了。   似乎死前她醒来了一次,怀中抱着的正是贵子儿时包着的那个襁褓和布老虎。   ……   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绾绾她自然便没有了要待在魏府中的理由。   那个雪夜里头。   她亲手葬了自己嫡亲的嫡姐后,便回到了魏国公府上自己的院落当中,看着那个在摇篮里头睡得暖呼呼的嫡子。   林绾绾她深深一叹。   于是又忍了三年。   三年后。   魏珩长大记事。   而林绾绾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她却是毫不犹豫的与魏国公爷和离。   然而这和离后。   正当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依旧曾经那些个求而不得的贵女想要笑话她的时候。   她却是潇洒的一转身,便嫁给了当今帝王,一跃成为这后宫当中最为得宠的女人。   为什么这个传奇一般,手段能力也都是一流的女人,她带着骨子里的倔强偏偏选择了大梁的帝王萧煜呢。   这自然是为了报复。   报复谁。   报复老太太的冷情,报复魏府上下,更是保护那个孩子与她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   谁能保护得了她。   当然是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需要一个妖妃来给他平衡后宫,他更需要一个女人来挡在他自己的白月光身前,他需要这个人聪慧果敢,更是在京中有数不清的话题,能轻而易举的便吸引众人的目光。   自然。   林绾绾便是帝王最好的选择。   这两人之间便仿佛是上下属之间的合同关系一般,帝王需要平衡后宫的时候,林绾绾自然便是那个最打眼的出头鸟。   但是这种持续危险的关系,总归男人会有想要征服的时候,便是在那年的中秋之夜,林绾绾难得醉酒。   这难得醉酒的机会,终于是让那个伺机而动的男人得了手。   而后次年四皇子萧温离出生。   这二人间的感情也渐渐的从一个平衡,偏离到了一个令人矛盾的地方。   最终。   七年后。   贵妃离宫,带着四皇子去了那边陲之地的皇庙祈福,一去便是五年。   这五年里。   那个深宫中独处,看遍宫中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帝王他渐渐厌倦了,他开始想念林绾绾在宫中的日子。   似乎林绾绾她表面上看着就是一潭子,看不清底的浊水,没有少女的轻灵,也没有京中贵女的傲气,但是偏偏这个柔媚似水的女人却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绝世独立。   但是当你对着这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女人纵生一跃,你便会发现,那潭水清澈空灵,更是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   五年后。   帝王萧煜终于忍不住,他一道圣旨加上一个蹩脚又败坏好感的结构,他又把那个女人给召回了京中。   ……   于是那年盛夏。      林绾绾看着手中那道八百里加急从京中送来的明黄色圣旨,她风轻云淡一笑。   回去当枪使吗?   自然是回去的。   至于是谁使谁那还不好说呢。   车途劳顿三月有余。   她终于风尘仆仆的到了京中。   看着乔装打扮在城门前迎接她的男人,林绾绾抬手擦了擦嘴唇上艳红的口脂,身后撩起马车的帘子。   对着外头那个眼神格外热切的帝王,微微起身端庄行礼,那不卑不亢的态度,那保养得比宫中更好的肌肤,似乎这岁月对她格外眷顾一般。   宫里头那些个女人都已经开始年老色衰了,唯独这在边陲风沙贫瘠之地呆了五年的女人,却是越活越滋润,看着依旧如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   这一刻。   帝王十分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不正常的跳动。   这时间继续一转,半年又这般转眼而过。   转眼前头那看着格外健康的人,此时却是虚弱到如一层纸一般脆弱。   当这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躺在病榻上,他目光浑浊的看着跪在自己榻前做着选择的白月光与朱砂痣的时候。   他看着那痛哭流涕的皇后娘娘。   在看着那依旧风轻云淡,巧笑嫣然把汤药一饮而尽的贵妃林绾绾的时候。   人活一辈子。   他羡慕过什么。   帝王萧煜这顺风顺水的一路,他就从来没有羡慕过什么,出生便是太子,成年后便是帝王,儿女双全,朝廷安稳繁盛。   然而。   他这一刻深深羡慕的却是他的宾妃,这个叫做林绾绾的女人。   什么白月光,什么朱砂痣。   什么都比不得他心头羡慕中的那一块肉。   于是帝王便抱着这般的遗憾去了。   自然的。   那个永远都巧笑嫣然的林绾绾,她却是难得的哭得肝肠寸断。   有人说她是祸国妖姬。   有人说她不折手段。   更有人说她就是妖物转世。   后来。   当她的嫡亲的孙女魏卓笑,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瞳眸看着她问的时候:“祖母,您这一生,最喜欢哪个男子。”   此时已然白发苍苍,但是依旧是老太太最貌美如花的贵妃娘娘。   她摇曳着手中的团扇,声音黯哑道:“你祖母我心大,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白\\嫖的鲜肉,只是祖母命运多舛,不同时间老天爷给予了我不同的人生际遇罢了。”   “爱过吗?”   贵妃淡然一笑:“爱过。”   当然。   这时候的魏卓笑她一身嫁衣,如花美貌,眉眼间却是极为相似魏珩年轻时的样子,又带着当年贵妃娘娘身上特有的倔强。   今日,原来是多年后林娇婉与魏珩的嫡女魏卓笑的出嫁之日。   (贵妃林绾绾-番外完) 第164章 番外(5)   大梁国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萧玉婵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人说她前半生肆意, 后半生妄为。   这长长的一生中,她却是那个活得最有姿态的女人, 可惜贵妃无女, 只有嫡亲的儿子魏珩与四皇子二人。   也可惜萧玉婵当年投生错了肚子, 偏偏于皇后腹中出生。   这一生。   萧玉婵作为大梁宫里行三的公主, 作为皇后唯一的嫡女, 她比起宫中的其他两皇姐自然是荣宠无限。   从记事起。   她便是宫里唯一一个会被帝王抱着放在肩头举高高的孩子。   更是上有帝王和皇后宠着, 下有自己嫡亲的兄长护着, 那性子也是横行霸道, 在宫里谁都惹不得的小霸王。   往往老一辈人说,这样的人,也只有吃了亏才会长长记性。   但是。   要说吃亏。   萧玉婵她这一辈子也就吃过两次亏。   一件呢是魏珩手头上的亏。   她记得那年与魏珩初见时。   魏珩正是那个被贵妃娘娘牵着手,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男孩。   那时候萧玉婵心里头便想着世间怎么会有比她皇兄二皇子还漂亮的男孩子呢。   后来再次相见。   正当萧玉婵拽着魏珩的衣袖,想与他做朋友的时候, 她却是当场被魏珩眼中那阴郁的眼神给吓得木楞住了。   后头她知道魏珩这个人她是惹不得的。   有原因吗?   当然有的。   因为那日虽是炎炎夏日, 但是她依旧被魏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 给毫不犹豫一脚揣进了宫中的荷花池里头。   至于顺带的,那一旁看戏的二皇子也自然是一并下水的。   当然那最后背锅的也变成了当年便开始性格极度扭曲的二皇子。   魏珩这一脚, 自然也毫不犹豫的踹掉了三公主对于当初, 初见的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更是踹得三公主心惊胆战。   因为她当时清楚的听见,魏珩的呢喃自语中是:“本世子的衣袖也是你能拽的!”   这人究竟有多可怕, 竟然是贵为公主千娇万宠的她,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直到多年后。   萧玉婵在华清宫门前, 看着被魏珩给小心翼翼的牵着手护着的瘦弱女童,当时魏珩眼中那熠熠星辉,萧玉婵虽然心中震惊不可思议,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嚣张霸道,想要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   冲忙一见。   直到多年后。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三公主,竟然是自己忍不住放下身段和林娇婉当了朋友,之后她与林娇婉与钟朝颜三人更是成了极为亲密的手帕交。   三人间的情谊直到嘉禾二十九年。   嘉禾二十九年寒冬腊月。   帝王薨天。   蠢蠢欲动与顾家合谋的长公主被一道圣旨软禁在公主府中,终生不得出府。   剩下那个无声无息的二公主,当然是一直无声无息下去,毕竟本就是不受宠爱,又不讨喜的公主,还是顾家女儿所生的。   至于三公主。   三公主在嘉禾二十九年,腊八节刚刚过后。   她便在寒冬的夜里,被人强行抱上了马车,直接从公主寝殿一路往宫外头去了。   出了京城后。   一路往西而去。   ……   第二日清晨。   大雪纷飞。   这时候,萧玉蝉她才在暖融融的马车里头幽幽转醒。   身边是熟悉的贴身宫女,身上盖着的身旁放着的全都是平日里熟悉的物件。   那宫女看着幽幽醒来的萧玉婵她先是一愣,而后突然的双眼通红哽咽道:“玉……玉婵公主。”   萧玉婵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闻着马车里熟悉的熏香,那的思绪渐渐的回过神来。   猛然的。   萧玉婵做起身来,她眸光里带着冷光,看着跪坐在身前双眼红肿的贴身丫鬟禾雀:“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回事!”   “禾雀!”   那冰冷的语气。   贴身宫女禾雀一抖。   半晌,她才咽下嗓音里头的哭腔道:“公主,这……这是去,去晋国汴京的路!”   晋国!   萧玉婵一愣!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晋国!   突然的,萧玉婵心尖儿一颤,看着宫女禾雀道:“为什么要去晋国?”   禾雀咬了咬唇瓣,终于在萧玉婵那逼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道;“公主,这是去联姻的路。”   联姻?   萧玉婵只觉得自己呼吸一顿,这一刻仿佛有人硬生生的掐着她的脖子一般,窒息得几乎是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会要联姻。   大梁强大又繁盛,更何况与晋国之间更有着天险之隔。   她父皇昨日还答应过她,由她婚嫁自定,那怕一辈子不嫁,养在宫中当个尊贵的公主也行。   这怎么才一日的时间便突然变卦。   萧玉婵想不通,但是到底是个聪明又性子刚烈的。   她趁着贴身宫女禾雀的不注意,突然一个起身,却是在禾雀分神的时候,反手便把人给敲晕在一侧。   萧玉婵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然而。   外头的场景却又是让她颓然的跌坐回去。   那外头重重守卫,别说跑出去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外头的暗卫见了突然拉帘而起的萧玉婵,先是纷纷一愣,而后赶紧单膝跪地行礼道:“三公主!”   萧玉婵眸色冰冷,那揪着帘子的手死死的握着,指节青白:“回去!本殿下命令你们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去!”   然而那跪在地板上头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终于。   便是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那声音极具动听,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放肆。   继而那好听的声音慢悠悠道:“果然,本宫前头听说你们大梁的三公主是个厉害的,如今本宫这瞧着,也不过是尔尔罢了,也不知道我那蠢货弟弟娶了你后,你这出了名的泼辣性子能不能压住他。”   这好听的声音,带着一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   那语气中的忧虑,却是仿佛不经意间的开玩笑一般。   听着那说话人的语气,萧玉婵便这个这个声音极其好听的女人,定是个不好惹的。   她慢慢的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身形更是笔挺的站在车辕上,眸中带着冷光看着那一辆不远处极其华贵的马车,压下心中的惊诧,声音努力平静道:“你究竟是何人?”   “本宫是何人?”   那女人仿佛是听着这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抬手掀起身前的帘子。   凤眼微挑,朝着萧玉婵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一眼。   萧玉婵只觉得这冰寒的冬日里头,眼前的一道明媚动人的春光。   那马车里的女人,一身华服,眉目精致通身贵气,那涂着艳红口脂的唇瓣微微抿起一丝弧度,这是一种带着侵犯的美艳。   萧玉婵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就等着那华丽宫装女子接下来的话。   然而。   便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突然的,一道低沉的男音插了进来。   那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无奈:“内子乃宁国宫府少夫人凤灼华。”   原来那车厢里头还坐着一个男人。   只不过此人隐藏于车厢里头,只闻其音不见其人罢了。   然而那个男人的声音才刚刚落下。   萧玉婵就觉得眼前一花。   前一秒还端庄坐着的女人,下一秒却是以及为快的速度转身掐了身后人腰间的嫩肉一下。   而后,那女人轻咳一声;“放肆!晏昭廷本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称呼的!”   然而。   那车厢里头的男人却是极为宠溺的闷声一笑,更是不自觉的柔了嗓音:“囡囡,叫夫君。”   谁是她夫君。   凤灼华朝天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她可没有一个整天拿着造反来威胁她的夫君。   想着昨日夜里差点被掐断的腰。   凤灼华就忍不住想把身后的人给一脚踹下马车。   然而。   那人却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此时正力道不轻不重的给捏着她酸软无力的那几块软肉,力道不轻不重,又是极具了解她的每一处地方。   凤灼华更是忍不住轻哼一声;“晏昭廷,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   那宁国公府的世子爷晏昭廷却是想也不想便答应道:“依了夫人便是,正好本夫君也想尝尝半夜偷人的滋味。”   那声音是极小的声音。   但是凤灼华那表情一下子僵硬后又变得格外羞红的双颊,却是逃不过萧玉婵的眼睛。   在这种初次见面,应该是格外严肃的场面里,还不忘秀恩的两人。   萧玉婵这一刻只觉得眼睛疼。   身处弱势,何况重重暗卫守着。   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萧玉婵是知道自己想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的父皇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把她给送出去。      终于。   三日时候。   新年的一年到来。   然而这个时候,一封蜜蜡封口的信件却是交到了萧玉婵的手中。   萧玉婵只觉得这一瞬间,手掌心中的那一份信件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信件的。   当第一个字印入眼帘的时候。   萧玉婵便是喉间一涩,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接着一目十行。   字字诛心。   原来。   她想了一百种结果。   却是没有一种对的上的。   那最坏的结果,对于她父皇看来却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天底下最有权势也最为宠爱她的父皇,当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后,怕大梁内乱,更怕魏珩会谋反。   于是在魏珩忠心与否的情况下,他却是给他唯一的嫡女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就是与晋国达成协议。   把自己的嫡女送于晋国汴京城中,嫁给晋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为后。      至少,只要大梁在,无论是谁上位,她依旧是大梁最受宠爱的三公主。   而在晋国宫中,她身为后宫之主,哪怕得不到宠爱,但是以萧玉婵的性子也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萧玉婵抱着怀中那张薄薄的信纸嚎啕大哭。   却是在这个时候。   一个娇软又温暖的身子把她给轻轻搂在了怀中。   那极好听的声音道:“你给本宫当弟媳,日后本宫罩着你。”   ……   (萧玉婵-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   谢谢这半年来的支持与喜欢,鹿鹿在此非常感恩各位可爱的读者仙女们。   日后可能‘围脖’放出不定时小剧场,欢迎关注哦@鹿时眠   接档文《九重春色》(原名《娇蛮》)   这章凤灼华和宴昭廷,就是下本开的男女主哦(一定超甜的)~   然后三公主萧玉婵也会在下本客串。   再次感谢,鞠躬。   全定的小伙伴记得给鹿鹿打个分分哦,爱你们,谢谢,感恩,笔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未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