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后我重生了[八零]   作者: 一觉行光   文案:   林敏君重生了。   上辈子查出不孕不育,婆家还是对她和和气气,鼓励她打针吃药,做试管,到处求生孩子的偏方,大家都夸婆婆丈夫仁义,她命好,麻雀攀上了高枝头,掉进福窝窝。   只有林敏君自己知道,她的人生早就毁了,几十年的求医路把她折腾的不像人。求子路上出了车祸,临死之前她想,如果重来一次,我不嫁人,也不生孩子了。   再醒来,人在返城的火车上,上辈子的丈夫也重生了。   丈夫说:“敏君,我们再不生孩子,好好过日子。”   林敏君淡淡拂开他的手:“算了,我累了。”   她决定活出个人样!   乡下姑娘别的不会,只有一身好手艺。   她在四九城支小摊儿,卖起了家乡的云贵美食。   卷粉糯米糍槐花饭,酸汤黄辣丁糟辣鱼洋芋粑。   ……   摆摊、开店、盘酒楼,重生后的生活简直美滋滋。   上辈子的婆婆一家得知做生意赚了钱,紧赶慢赶过来提亲。   然而他们看见的是,林敏君身边站着个剑眉星目的英俊男人,男人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   林敏君微微一笑,“刚坐完月子,周岁的时候请你们喝酒。”   前夫全家脸色惨白,那到底是谁生不出孩子?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敏君阎立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全文完结   立意:在逆境中努力开出自己的花 第1章 重生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有多苦?   昨晚林敏君喝了据说能治女人生不出孩子的汤药,转眼就吐了半宿,躺在床上还没眯多长时间,又被丈夫陆德平叫醒了。   陆德平的妈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蒙自有个老苗医,专治不孕不育,天还没亮就打了无数个电话,闹腾着让他们两口子去看看。   林敏君吐了半宿本来就不舒服,被风一吹头又开始疼了。   新上市的帕萨特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林敏君坐在后座,陆德平在前面开车,俩人一路上没说半句话。   风呼啸着,林敏君头疼欲裂,突然启唇说,“德平,咱回家吧,我不想去。”   陆德平脚下继续踩着油门,语气温柔,态度却很强硬。   “忍一忍,我开车,你在后面睡会好不好?”   林敏君不说话。   陆德平便叹了口气,搬出父母这座大山,“这次是我妈托老同学打听到的,咱们要是不去,老两口不知道得多失望,过年的时候亲戚也得在背后说闲话。”   他缓和了语气,又说,“房子、车子、钱,别人有的咱就有,别人没有的,咱也有了,以前那帮人现在不知道多羡慕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孩子,再忍一忍,好吗?”   顺着丈夫的话,林敏君便开始回忆起自己这一辈子。   二十二岁那年知青大返城,她一个乡下姑娘跟着丈夫回首都,嫁进了四合院。   婚后丈夫搭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做生意突然就发了大财,她也成了吃喝不愁的富太太。   虽说后来查出不孕不育,婆婆一家子还是对她和和气气的,鼓励她打针吃药看医生,还做过试管。   一开始还讲点科学,找首都大医院看,后来就开始到处找生孩子的偏方,说句可笑的话,还找人跳过大神。   大家听了,都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一般早就被婆家甩掉了,但陆家没有,还对她百般鼓励容忍,是陆家仁义,婆婆和丈夫仁义,还夸她命好,麻雀攀上了高枝头,掉进福窝窝了。   是,在外人眼里,她这一辈子确实过的风光又顺心。   但只有林敏君知道,她的人生早就毁了,早在查出不孕不育的那天就毁了。   打针、吃药、做手术、做试管,二十年的求子路把她的身体折腾坏了,把她折腾的不像人。   一想到这里,她只感觉心口堵了一块,堵的她喘不过气。   头靠在车窗上,林敏君闭着眼睛轻声说,“德平,咱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傻话,离婚?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陆德平毫不犹豫的说,声音激烈,“咱俩感情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离婚两个字说出口之后,那种堵在心口的感觉顿时缓解了好多,林敏君睁开眼睛,反过来劝他,“你现在还不算晚,跟我离了婚,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再生个孩子,你就什么都不缺了,咱们俩也都自由了。”   在林敏君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但陆德平居然更激动了,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这不是自由,你要甩掉我了是不是?你不想跟我过了是不是?不就是去看看医生,求个孩子,就当宽一宽我妈的心,你怎么就不能忍忍?”   后座没动静,他便转过头看妻子,本来还想继续吵,突然看见妻子如死灰一般的眼神,好像没了任何感情似的,人还在这,心已经不在了。   陆德平莫名的来了一股恐慌,他不想离婚的,他吓坏了,“那咱们不要孩子了,不离婚行不行?咱们不去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不生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打了方向盘。   “有话回去再说,陆德平你看路,看路啊!”林敏君带着哭腔喊。   砰!   飞驰中的帕萨特轰然撞上另一辆车,甩到了路边,林敏君也跟着狠狠往前撞去。   一股剧痛传过来,仿佛要把她撕裂,这是没命了吧。   临死前林敏君只觉得遗憾,就这么死了,白白虚度了青春。   要是能重来一次多好啊,如果能重来,我不嫁人,也不生孩子了。   ……   哐哐哐!   林敏君是被一阵敲车窗的声音吵醒的,她知道自己出车祸了,应该是没死,这会是警察在敲车窗吧。   但睁开眼睛,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她是在一辆前进中的火车里,还是那种老式的绿皮火车。   敲窗户的人不是警察,是一群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年轻人,他们敲的也不是帕萨特的车窗,是火车的车窗。   林敏君缓缓撑起上半身,听觉恢复了,她听见那群年轻人哭着在喊,“首都,我终于回来了,我回家了。”   “首都!首都。”   一边敲着玻璃一边喊,眼睛贪婪的注视窗外略过的一切。   林敏君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火车外面,景物在迅速倒退,能看见的都是农田,矮矮的民居,和路上也穿着灰扑扑衣服的人。   可首都,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这时林敏君又倒抽了一口气,她才发现趴在窗户上的人她几乎都认识,这都是老朋友,当年跟她一起从曲靖回首都的知青们,大家的模样都变了,都变成了年轻的模样。   离她最近的是沈红玉,她记忆里的沈红玉已经快五十了,总喜欢往脸上注射个叫什么尿酸的东西,弄得脸上坑坑洼洼油光瓦亮,老朋友们说她的脸像个发面馒头。   可她看身边的沈红玉,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也没有皱纹,分明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的人生,真的重来了?   林敏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梦太真实了,让她忍不住有了期盼。   拉着沈红玉的手,林敏君开口问,“红玉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沈红玉在愣神,没说话,倒是旁边的知青们转过头来,擦擦眼泪,笑嘻嘻的说,“小阿君,你睡傻了!现在是下午六点多,天都快擦黑了,咱们这批返城的知青,马上就要到首都啦!”说到最后这人的语气都快飞起来了。   返城,知青。   一个又一个字眼闯进林敏君耳朵里,她心里又惊又喜,知青大返城是年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小阿君这个名字,也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有人这么叫她。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觉立刻传来,到这时候林敏君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从前。   她回到了1981年!跟丈夫一起从云南曲靖回首都的这趟回车上!   呜呜呜的一阵鸣笛声响起,火车快要到站了。   远远的,有人从另一节车厢挤过来,“敏君,敏君,火车到站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这是她上辈子的丈夫,陆德平。   在一群穿着老式军装的知青里,陆德平是一身白衬衫,斯文又俊秀,他提着个青绿色的背包,过来便要握林敏君的手,“走,一起回家,等稳定下来咱们就领证,结婚。”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知青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上辈子林敏君一心扑在陆德平身上没留意身边人的反应,重生回来才发现,有些事早就有了端倪的。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说十月开就十月开文!文里一些地名是我杜撰的,属于架空,大家不要联想现实,这就是架空。   本文物价和美食方面分别参考《冰心日记》《云南烹饪荟萃》《随园食单》   ————   我的下本书《六零大杂院的小日子》   萧宝珍重生了,睁开眼就听她娘在哭:“这可咋办,好不容易相上的城里好对象,都要上门提亲了,你堂姐个不要脸的居然抢姊妹对象,我的闺女,你命苦啊!”   带着仨孩子的二婚男,这也算好对象?   上辈子她嫁了,要斗闹腾挑事的婆婆,要怼面甜心狠的小姑子,还要费心费力抚养三个熊孩子,她从小被父母宠到大,活生生把自己累成个黄脸婆不说,男人还要叽歪。   要是嫁过去,才是命苦!这后妈谁爱当谁当!   萧宝珍并不在乎,媒婆却过意不去,又介绍了个城里对象。   “小伙子是厂里职工骨干,城市户口,秉性没得挑,就是有点内向,无父无母还有个拖油瓶弟弟。”   无父无母,话少钱多,这也算缺点?!   萧宝珍盯着对面男人英俊的脸和发红的耳垂,点了头。   于是姊妹俩嫁进了同一个大杂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   …………   萧宝珠做了个梦,梦里堂妹宝珍是一本年代文里的女主,嫁进城里当了后娘,她养的三个孩子全成了大佬,男人还是本省首富。   醒来以后她左思右想不高兴,凭啥堂妹命就那么好,凭啥她就不行。   突然脑子一拐弯,她咋就不行?不就是当后娘,谁当不是当!   听说堂妹也嫁进了大杂院,还是院子里有名的破落户,萧宝珠肚皮都快笑破了。   但谁能解释一下,为啥堂妹一家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和和美美,被丈夫宠的依然娇娇俏俏。   而她的男人咋还不当首富?她的继子咋还是那么熊?   为啥! 第2章 告别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陆德平一说跟他回家,知青们你看我我看你,秘而不宣的交流。   当时林敏君年纪小,又是乡下来的姑娘,还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是老朋友跟她提起来的,老朋友撇着嘴说,“你跟陆德平还没结婚,黄花大闺女,凭啥还没结婚就住到他家去,当时我们都觉得德平在欺负你一小姑娘不懂。未婚住到婆婆家,以后会被人看轻的。”   这话也没说错,林敏君想到后来,自己确实一脚踏进那四合院,就再也没能挣脱出来。   好在这次情况不同了,她懂了。   她后退一步躲了陆德平的手,干干脆脆的说,“我不去,你自己回吧。”   陆德平表情一僵,急急的说,“别胡闹,不就是拌了嘴,你还真要跟我分手?”   林敏君回想了片刻,才隐约想起来,上辈子这个时候,在返城的火车上,自己确实是跟陆德平吵过一架的,为什么吵架的她已经记不清了,但这是个好借口。   “是,我想了想咱们不合适,结婚的事情就算了吧,你自己回去,我也另找地方住。”林敏君再往后退了一步。   陆德平被她躲避的样子伤到了,“你能找什么地方,你没有介绍信,住不了招待所,难道要睡大街去?你宁愿睡大街,也要跟我分手?”   是了,林敏君不是知青,也不是首都本地人,她是无法回城的,所以没有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就住不了招待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难道要去睡大街?   这么一想,知青们又都理解了林敏君的无奈,她除了去陆德平家住着,结婚,无路可退呀。   大家又开始劝说,“小阿君,不要闹脾气,这年头睡大街可不安全,大晚上盲流多着呢,你又长的这么漂亮,可别犯傻。”   “就是这个道理,不去德平家,你还能去哪呢。”   还能去哪?   林敏君心里也思索着,她能去哪。   在其他人眼里,她还只是个初来首都,哪哪都不熟悉的小村姑,但林敏君上辈子在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熟悉着呢。   要没记错,火车站附近的胡同里藏着好些小招待所,她多给点钱,把自己的难处说一说,不用介绍信也能住,先安顿下来再想自己的后路。   不过就在林敏君沉默的时候,身边有个女知青站了出来,“跟我回去吧,是我们帮你打掩护上了火车,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小阿君,你要不嫌弃,先跟我回家吧,跟我挤一挤?”   顺着声音看过去,林敏君才发现说话的是赵宁。   赵宁也是一起从曲靖回来的知青,她只记得这是个很有文化,很傲气的姑娘,林敏君自觉文化不高,俩人并不熟悉。   没想到赵宁会站出来帮她。   “好。”她感激一笑,点了点头。   赵宁便挤开身边的人,拉上林敏君的手,这就准备要下车了。   林敏君往前走了两步,另一只手又被人拽住。   “敏君,跟我回去吧,咱们不是说好回首都就结婚吗?”   她回头一看,陆德平的语气近乎恳求,他的眼神也带着恐慌,仿佛知道自己这一走,就不会再回头了。   陆德平多高傲的人啊,他在这群知青年纪不算大,但人最聪明,长相最好,后来也确实是混的最好的一个。   此时两只眼睛一起盯着她,咬着牙,恳求着说,“你要是担心在我家受气,那咱们下了火车就去登记结婚,名正言顺。”   听见这话,一时间林敏君居然有点想笑。   她笑陆德平的天真,笑陆德平总觉得自己能忍。   后知后觉的,林敏君发现自己真的笑了出来。   到底是当过一辈子夫妻的,她想了想,跟赵宁说,“我跟他单独说两句,你能等我一会吗?”   赵宁抿了抿嘴,松手,“快去快回。”   俩人一起走到火车搭接的地方,林敏君开门见山的说,“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不行,我不同意!”陆德平两只眼睛都瞪圆了,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青筋都在往外崩着,好像随时要挥起拳头。   他这反应倒是让林敏君想起了重生之前,当时她提出离婚,陆德平也是这幅反应,还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之后他们就出车祸了。   而现在的陆德平不应该这么愤怒的,自己提分手,他顶多会觉得纳闷,生气,他的傲气不允许他为了个女人丢了面子。   都是一辆车上出的车祸,自己能回到过去,陆德平也能。   林敏君心里冒出一个猜测,她盯着陆德平,上上下下的重新打量,越看越觉得刻意。   她迟疑着问,“德平,你是不是也……”   还没说完陆德平就开口打断了,躲开林敏君的眼神,强硬的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说不知道。”林敏君开门见山的说,“你也回来了吧,我们出了车祸,一起回了1981。”   陆德平张张嘴,沉默下来。   既然都知道彼此重生,有些话就可以说开了,林敏君看了一眼火车外面如织的人流,平静的说,“咱们离婚吧,不,现在不用离婚了,咱们分手,好聚好散。”   “为什么要离?咱们感情那么好,我从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陆德平说着就激动了,“咱们上辈子过的不是挺好,要什么有什么,这辈子重来,我会让你过的更好。”   “车子,房子,钱,这些你觉得我在乎吗?有了这些,就是过得好吗?”林敏君反而平静下来,“那我告诉你,我过的一点都不好,中药太苦了,每次喝下去都会干呕,反胃,一喝就是二十年,喝到最后我闻到中药味就会吐。还有你妈送过来的什么符灰水,各种偏方,喝完整个人都会脱力,这些就不提了,你知不知道做试管有多疼,这么长的钢针。”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这种针要打进肚子里,在里面取卵,每次打完我都会流好多天的血。听完这些,你还觉得过得好吗?”   “这些,你之前怎么没说过?”陆德平张了张嘴,脸色灰白。   林敏君便笑了起来。   以前她没底气说,毕竟不能生孩子的是她,在外人看来,这是她该做的呀。   不能生孩子,丈夫和婆婆没有嫌弃,还万般包容鼓励,这时候她没法开口抱怨求子有多辛苦。   但重活一辈子,林敏君就能开口了。   “说了有用吗?”她反问。   沉默半晌,陆德平忽然上来抓着林敏君的手腕,仿佛下定了决心,“敏君,我们不生孩子了,好好过日子,行吗?”   “不。”林敏君几乎是立刻拒绝,索性说,“我不会再结婚了。”   “不结婚?”陆德平诧异的说。   他两只眼睛一起盯着林敏君,仿佛她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累了。”林敏君听见赵宁在车厢外面喊她,拂开陆德平的手,淡淡说了一句。   紧接着,她转身出了车厢。   或许在陆德平看来,上辈子她过的不错,但林敏君要过的,是崭新的,更好的一生!   看着林敏君一步一步走远,留在原地的陆德平满脸的茫然。   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爱人就翻脸了,死活要分开。   他开始怀疑是上辈子,有人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林敏君。   可谁会知道他的秘密?   谁会知道,真正不能生孩子的人,是他?   作者有话说:   每天按时更新,大家放心入坑 第3章 叨扰   一时间陆德平又想,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上辈子他也是后来才查出来的,也只告诉了自己的妈妈,当妈的不可能害儿子。   所以林敏君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那她突然翻脸,提离婚提分手,大概就是闹脾气了。   陆德平脑子里拐了几个弯,便开始思考怎么把林敏君哄回来。   对于他脑子里想的事情,林敏君现在没心思琢磨,出了火车就在找赵宁。   “我在这,快过来。”赵宁个子高,在人群中一挥手,招呼了一声。   林敏君笑着走过去,俩人肩并肩的,就开始往外走了。   “本来想着坐公交车回家,但是想想,距离我家不远,你这是刚来首都,我也好多年没回来,样子早就变了,街上也更热闹了,不如我们就走着回去,顺便逛逛,看看。”赵宁提议说。   林敏君上辈子进了陆德平家的门,就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此时盯着路两旁,目不转睛。   “好,走一走也能长长见识。”她点头。   赵宁的家住在东城的胡同里,俩人就一起往那边走,一路上林敏君可算开了眼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跟上辈子不一样。   路过大栅栏,远远的就听见叫卖声,有两家的声音特别明显。   “冰~糖葫芦~”小摊贩拉长了声音。   另一个也说,“烤~红薯”   就跟唱戏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互相较劲,林敏君看见好多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插在稻草上,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卖冰糖葫芦的是个大叔,看她一直仰头盯着冰糖葫芦,笑嘻嘻的凑过来,“丫头,来一串?”   正好这时候赵宁也跟了过来,林敏君兴致勃勃的掏钱,“赵宁,咱俩一人一串,我请你吃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跟小孩看见珍宝一样,嘴角都是带着笑。   赵宁扑哧笑了,想逗逗她,“我不吃,这在咱们老规矩里,只有孩子能吃的,大人吃,要给人笑话。”   她边说边给大叔使眼色,让他不要拆穿,开个小玩笑。   “只能孩子吃啊……”林敏君有些失望,拉长了语调,她想尝尝这冰糖葫芦的滋味,又觉得给人笑话了不好。   一时间又有些孩子气的想,我连不结婚,不生孩子这种违背祖宗的事情都干了,给人笑话了也没啥的。   捏紧拳头,鼓足勇气跟大叔说,“我还没结婚,年纪也不大,吃了没啥,叔,给我来两串吧!”   看她认认真真说服自己,赵宁真的笑出来了,“小阿君你上当了!我骗你的,大人孩子都能吃,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冰糖葫芦不是山楂做的,还有其他口味吗?”她睁圆了眼睛。   这是一双极为水润的杏眼,眼神特别清澈,像孩子一般的好奇。偏偏她并不是完全的天真,她知道保护自己。   这一点让赵宁特别有好感,俩人笑着闹了一番,之前不算熟悉,现在也都亲近起来了。   她指着插糖葫芦的稻草垛子说,“多着呢,你看这儿是山楂的,还有橘子,葡萄,草莓味儿的,这儿还有糖葫芦上撒了瓜子仁的,你想吃哪种?”   没想到一个糖葫芦都做出了花,林敏君很快下了决定,“我要橘子味和上面撒了瓜子仁的山楂味,赵宁你吃吗?”   “我不吃,没那好牙口。”赵宁摇头。   林敏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布包,这里面装着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拿出钱来给了大叔,举着冰糖橘子就咬了一口。   先是咔嚓一声,糖衣脆蹦蹦的,甜滋滋的化在嘴里,成了蜜水,先品尝过这甜蜜的滋味,才能吃到冰冰凉凉,又清爽的橘子。   边走边吃,等林敏君一口气吃完两串冰糖葫芦,也就跟着赵宁,走到了她家的胡同。   从胡同进去,有人在井口边擦洗自行车,一边洗一边哼歌,“虽然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   哼歌的是个小伙子,穿个半旧的棉服,看见有人从胡同里进来便抬起头,看见俩人先是一愣,“是赵宁吧,你从云南回来了?”   “是我。”赵宁停下了脚步说。   林敏君好奇的扭过头,发现赵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一个劲儿的往那边看,还不停的吞咽口水,看着有点紧张。   赵宁调整了一下,又笑着说,“许义,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已经成了老师,也成家了吧,我可得见见嫂子和孩子。”   “成什么家,远着呢。”小伙子失笑的说,“赶紧回家去,你妈见天在胡同口盼你,眼睛都快看细了。”   说罢,小伙子朝着林敏君友好一笑。   林敏君也就笑着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跟着赵宁继续往里走,一路上好几个邻居走出来,碰见的都在说,“回家了!回来就好。”   “快去看看你爸妈,都等着你呢。”   听见这话,林敏君就跟着赵宁加快了脚步,走到胡同最里面的一家四合院门口,推门进去,穿过影壁,穿过一进院,再从抄手游廊往里走。   一直走到第三进,从侧门进去数三间就到了,门是打开的,赵宁深吸了两口气,拉着林敏君进门。   进门是个狭窄的客厅,有个中年男人坐着在箍煤炉子,听见动静就看了过来,颤抖着双唇,半晌没说话。   “爸!”赵宁一声哭腔,眼泪就落了下来。   赵父哎的一声站起来,奔过来,伸出双手想抱抱闺女,最终又没能抱上来。   送出去的时候是个小丫头,这一回来就成了大姑娘,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扭头喊道:“她妈,闺女回来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屋里一阵乒乒乓乓,紧接着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出来,跌跌撞撞跑到赵宁面前。   没说话,先崩溃的大哭,“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妈,以后我不走了,不离开你。”赵宁强忍着眼泪打量,“你瘦了好多,脸色也很差,怎么会这样?”   “妈没事,就是最近身体不大舒服,但是我闺女一回来,我什么病都好了。”赵母怜惜的看着闺女,自然而然的又看见了站在旁边的林敏君,“这位是……”她有些迟疑的问。   赵宁拉过林敏君介绍道:“爸,妈,这是我在云南的朋友,下乡的时候帮过我们好多,她跟着我们一起来了首都,暂时住在咱们家。”   林敏君立刻露出笑脸,乖乖叫了一声,“叔叔好,阿姨好,我叫林敏君。”   “哎,好孩子,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赵母给俩人都倒了杯茶,又拉着他们坐下,招呼林敏君吃点杂果子。   心里还是惦记着闺女,夫妻两个不停的拉着赵宁说话,脸上的关心几乎要溢出来。   “瘦了,也黑了,肯定受了不少苦。”   “这身衣裳也旧了,孩子妈,改天带宁宁上街扯布好好做几身衣服,或者直接买成衣,现在街上的小姑娘不都爱穿裙子,把孩子也打扮起来。”   “我闺女瘦成这样了,在那肯定没好好吃饭,每次一到过年过节,我跟你爸就在想,你在那吃什么,穿什么,吃不吃得饱。”赵母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那边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赵宁被父母围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关心的不行。   林敏君喝着茶,心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在一起,她都没有过这种体会,回首都的知青们现在大概都在被全家人围着关心着,她是没有家的。   上辈子就是因为着急的想有个家,匆忙嫁给了陆德平,事实证明那一步路走错了。   好在一切都重来,这辈子不一样了。   也许是看出了林敏君的不自在,赵宁说,“其他话咱们晚上再说,家里有饭吧,我们坐了一路的火车,肚子饿的咕咕叫。”   赵母擦着眼泪,“赶了巧!刚才正做着,你们就回来了,菜还没下锅呢,我现在做去。”   说是这么说,她眼睛还是一个劲儿黏在闺女身上,很是不舍得离开。   “阿姨,我去吧,你们一家人肯定有好多话要说。”   林敏君找到机会,站了起来。 第4章 两条路   林敏君刚才就看出来了,赵宁的父母围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女儿说。   但因为还有自己一个外人在这,他们不好开口,正好林敏君在这坐着,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心酸,便站起来说了这么一句。   赵母是个脸色蜡黄的女人,精气神很不好,脸上还挂着眼泪,犹豫着,“这怎么能行,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动手做饭。”   “我来借住本来就是打扰你们一家了,正愁着没地方报答你们,正好我会做饭,做顿饭让你们尝尝我家乡的口味。”这是林敏君的真心话,她原本跟赵宁不熟悉,人家愿意在这种时候让自己借宿,本身就是一份人情,她手上没钱,就想着用这种方法报答。   “你是宁宁的朋友,搭把手是应该的,哪能让你来,等着,阿姨给你们做饭去。”赵母说着往外走。   好在这时候赵宁开口了,睁着哭的红彤彤的双眼,“妈,你坐下吧,小阿君手艺好着呢,就当她替我做顿饭,尽尽孝,回头我单独谢她。”   林敏君朝她投过去感激的目光,问了厨房的方向,便打招呼出了门。   大杂院里住着的人们是没有一个正经厨房的,大部分是搭着一个棚子,放上蜂窝煤路,有个台子能切菜,这就算厨房了。   林敏君走到赵宁家的棚子一看,蜂窝煤炉里面烧着火,上面是口锅子,锅里已经有了米和水,正在煮粥。   回来的匆忙,赵母应该只煮了两口子的粥,正好旁边放着几块红薯,林敏君顺手削了几块红薯,切成块扔进去,让这锅红薯粥在煤炉子上咕嘟着。   另外赵母还洗了大白菜放在旁边,她拿过来切成丝,再剥几颗蒜拍碎,放几颗小辣椒,一会做清炒白菜丝。   说是说让赵宁一家子尝尝云南风味,但人家日子也不宽裕,林敏君在厨房找了一圈,找到三颗土豆,全部削皮切成丝,一会做土豆丝饼,配上她自己做的辣椒面,一顿饭就算齐活了。   等饭菜都熟透,天也就黑透了,饭菜往桌子上一摆,这就可以开饭。   吃饭之前林敏君还有点紧张,她做饭是按照上辈子陆德平一家子的口味做的,并不是纯正的云南风味,不知道赵家人喜不喜欢,吃不吃的惯。   好在赵父品尝了一口清炒白菜丝,眉头就舒展开了,“好吃。”   再夹一筷土豆丝饼,咬一口立刻说,“这个最好吃!有油香,又不会吃一口满嘴的油。”   “我只放了一点油,用小火慢慢煎,煎到焦焦脆脆就出锅。”林敏君说。   “小姑娘,会做,会吃!”赵父呵呵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他是一级厨师,得他一句夸不容易。   赵宁端着饭碗笑,“小阿君的手艺在我们一群人里是最好的,以前她一下厨,大家为了挣着吃饭,简直要打起来。妈,你也尝尝,你瘦的厉害!”   “是好吃。”赵母也吃了一口土豆丝饼,虚弱的咀嚼着。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再吃吸溜一口带着甜味的红薯粥,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亲近起来了。   刚到这的时候林敏君还觉得有点不自在,吃着饭便觉得这一家人很热情。   吃到一半,赵家人开始询问林敏君是什么情况,毕竟女儿说好的是一个人回北城,冷不丁带了个云南姑娘回来,当然要过问一下。   林敏君喝完最后一口粥,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解释道:“叔叔,我是云南本地人,这次是跟着他们知青一起来的北城。”   说到这里林敏君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本来我有个谈了很久的对象,打算跟他一起回城结婚的,但是在火车上吵了一架,我想,我跟这个人不太合适,所以不结婚了,这才跟着赵宁来了你们家。”   “谈的好好的,怎么吵一架就不结婚呢,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们是为什么吵架?”赵母问说。   为什么吵架?林敏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她生不出孩子,不想再受求子的苦了。   一时间便有些沉默,赵宁忽然开口,“是她对象的原因,当时在火车上说,让小阿君下了火车就跟他回家。”   “那哪行!这男孩可真精!”赵母吓了一跳,啐一口,“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仗着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清清白白的姑娘,哪能不结婚就去他家住着,这分明是想一分钱不出,娶个媳妇!”   “那你现在是准备重新回家?”   提到家这个字,林敏君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阿姨,我没有家,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把我托付在舅伯家里,这次是因为舅伯看我到了年纪,长的还不错,盘算着要把我卖掉换彩礼,给自己的儿子结婚,我这才跑出来的。”   “是啊,这个我们都知道,她舅伯真不是人,从小不给她吃饱,又动不动非打即骂,要不是跑得快,现在已经被卖掉了。”赵宁在旁边帮着解释。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三两句话把林敏君的情况给说清楚了。   无父无母,从小寄养在亲戚家,亲戚拿了钱又不干人事,还想把她卖了换彩礼。   林敏君这才跟着陆德平上的火车,本想着到了首都结婚,没想到刚下火车就一拍两散。   赵母听着听着皱起了眉,不是觉得林敏君胆字太大,而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坎坷的经历。   她是居委会职工,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听到这种事情都忍不住唏嘘,也用心的帮林敏君想起了办法。   “你这种情况挺麻烦,没有北城户口,没有住处,更没有正式工作,在这里属于盲流,待一天两天没问题,但时间长了会被联防队发现,要被劝返的。”   “啊?”俩姑娘一起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着急,“那怎么办?这种情况,舅伯家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他们就不是东西!”   “别急,想留在城里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找个本地人嫁过去,拿到北城户口,顺理成章的留下来。阿姨建议你还是好好跟那个对象谈谈,想嫁人,还是先考虑他,毕竟是认识的。要么就自己找个地方住着,找个活干,那就不是盲流了。”赵母又说。   所以现在摆在面前的两条路,要么回头找陆德平结婚,要么,自力更生。   “丫头,你好好想想。” 第5章 出路   吃完了饭,碗筷是万万不要林敏君收拾的,赵母赶着俩风尘仆仆的丫头洗了个澡,给他们把煤炉子烧起来,屋子里烧的热透透的,留了条缝,就让她们躺着睡觉去了。   但哪里睡得着,林敏君躺在床上反复的翻身,脑子里只想着刚才赵母的话。   又一次翻身的时候,赵宁也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我翻来翻去吵得你睡不着?对不起,我不动了,你睡觉吧。”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谁不累,林敏君身体疲惫,精神却松不下来。   她不睡赵宁要睡的,立刻躺平平。   赵宁笑着说,“不是你的原因,说实话,睡惯了农场只铺破褥子的硬板子,再回到家里软乎乎的床上,还有点不习惯。你呢,为什么睡不着,我妈说的事情你想好了吗?结婚还是自己找工作?”   “我不结婚。”林敏君下意识的说。   这条路她上辈子走过了,确实是想留在北城最简单的办法,但二十年的求子路太苦!苦到只要一想起来,林敏君就浑身发冷,觉得做试管的时候那种取卵的钢针要打在自己身上。   再加上这次跟陆德平吵了一架,说好的下了火车过去,却不过去,陆家肯定犯嘀咕,再去跟陆德平复合,这条路只会更加艰难。   她生不出孩子,她也不想再受这种苦,重生一辈子,总得活出个人样吧。   所以结婚这个选项,林敏君从一开始就排除了,剩下的就是自己找工作,找住处。   赵宁闷了一会,“我妈说回头帮我找个工作,要不我也帮你留意着,看看能不能暂时找个临时工干着,到时候你可以有一份收入,说不定还能住在厂子的职工宿舍里。”   要是事情真能像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林敏君弯了弯嘴角。   这个时候的返城知青是最多的,人口一下子从全国各地涌进了首都,这都是急需安排工作的。   负责这件事的知青办每天都排着长队,人家有空岗位肯定是优先安排本地户口,怎么轮得到她一个外地人。所以指望着找个正式工作便可以留在首都,这条路困难重重。   赵宁是好心,林敏君不会泼她冷水,反而好奇的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帮我。”   她不好意思的咬了唇,“我记得咱们之前不是很熟的。”   “你都忘了?”赵宁扑哧一声笑了,“之前我们刚去的时候不会干活,口粮又不够,只能去山上采菌子,又分不清,差点吃了毒菌子,要不是你过来踢翻了锅,我们一群人都得闹起来,后来你又带着我们上山找东西吃,才勉强能混个饱肚子的。”   她转身过来,面对面看着林敏君,笑眯眯道:“不要有心理负担,不只是我,我们这一批回来的知青都记挂着你呢,我下火车的时候好几个人告诉我,让我照顾好你,大家对你就像对自己的小妹妹一样,谁没吃过你做的饭菜,谁没吃过你采到的菌子?你人好,所以我们也对你好,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我很好吗?”林敏君重复了一边,慢慢的笑了起来。   这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被人夸,感觉特别不一样。   上辈子围绕在她身边的,要么是说这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要么是说这个女人命好,不生孩子家里人也要她。   总之她就是一个等待生孩子的母鸡,大家夸的都是陆家仁义,陆家宽容。   现在被赵宁这么一说,林敏君才恍然发觉,哦,原来这个时候的我,这么讨人喜欢的。   赵宁很肯定的说,“对,你很好。”   林敏君的眼睛便立刻笑弯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说到这个,你说我能摆个摊吗?”   赵宁:“摆摊?”   “对,现在不是允许自己做生意了吗,今天路过大栅栏的时候我看到好多人在那卖吃的,我想着,也不一定要找个厂子里的工作,毕竟人家岗位就那么多,凭什么放着本地人不用,用我呢。”林敏君慢慢的分析,“如果我能摆个摊,自己挣钱,是不是也算一份工作,就不是盲流了?”   “这个我还不知道,回头跟我妈打听打听。”赵宁又问,“你准备摆摊卖什么?”   林敏君一开始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摆摊这个年头一冒出来,就好像洪水开闸了一样,脑筋特别灵活。   “我没有别的手艺,只有做饭还不错,摆摊卖我们云南风味的小吃或者饭菜呢?”林敏君又说。   赵宁立刻点头,“这个可以!我们之前还想着呢,回到首都就吃不着你做的那么好吃的饭菜了,也想念在云南的那一口,总不好意思天天去你那蹭饭,你要是摆个摊儿,我天天去光顾。”   她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变慢了,“可做生意要本钱。我这还有点在云南的工资,要不我借给你。”   想要摆摊卖饭,至少要买把菜刀,买锅碗瓢盆,还要个煤炉子,这都是钱。   但钱这东西,就没有个够用的时候,林敏君知道赵宁也不宽裕,“不要,我已经够麻烦你了!”   “要不,我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商量着凑点钱给你,一人出一点,也就不影响了,我下火车的时候大家还提过这茬。”   “不用了,我在陆家还有一笔钱的,去要回来就好了。”林敏君想到了自己的出路,心思一下子松快了,再翻个身,躺在床上就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等着入睡。   林敏君侧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迷糊的时候还在想,没想到赵宁表面看着冷清,其实这么热情,又是把她带回家,又是想着搭把手帮她把生意做起来,这个朋友,值得交!   热心的赵宁还是没有困意,再翻个身,拍拍林敏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不知道你跟德平是什么情况,又是为什么分手,但我得告诉你的是,你要是跟德平结了婚,日子不好过的,我们也算认识,陆家门第高,不好进,德平他妈人也不怎么好相处。嗯?小阿君,你听到了吗?你睡着啦?”   林敏君呼呼大睡,早就在听到陆德平名字的时候就毫无兴趣的进入了梦乡。   美美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去陆家要钱!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第6章 上门要钱   北城老话说了,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陆德平家恰好就是那个富,当然也住在东城。   不过他家不是祖上就富裕的,陆德平的爸是个工程师,他妈在医院上班,两个人工资加起来能够他们一家子过得特别滋润。   赵宁爸爸是一级厨师,妈妈还在居委会工作,也是双职工,日子已经过得够好了吧?   赵宁一家还住在大杂院,一院子里住了几十户人家,在家里吃着饭就能听见邻居家的吵架大戏,陆德平一家则是单独住在一座三合院里了,一整个三进的大院子只有他们一家子住。   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林敏君收拾收拾出了门,按照记忆里的路找到了陆德平家的那条胡同。   走进胡同就没有叫卖声了,安安静静的,这就是林敏君上辈子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故地重游,也没等她想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远远的就看见陆家门口有两个人,还在推推搡搡的。   林敏君立刻放慢脚步,仔细一看,那不是陆德平和他姐吗?   陆德平不是独生子,他还有个姐姐陆雪萍,陆父是个文化人,并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臭毛病,当初街道动员各家各户下乡的时候陆父做主把陆雪萍留下,让陆德平走了。   此时陆雪萍站在门槛里,不停的把陆德平往外推,嘴里还在催促,“我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林敏君不是你对象?赶紧的,去给我把她找过来。”   “不去,我俩闹了点矛盾。”陆德平烦的跟什么似的。   陆雪萍又瞪眼,“闹再大的矛盾还能有你姐的工作重要?你知道今天咱妈请的什么人吗?医院人事部的主任,只要跟她拉好关系,我就能进医院工作了,以后也是正式职工,就为了这个,你还不愿意帮我一把?”   “主任跟敏君有什么关系,你让我进门行吗,我只想在家安静会。”   “怎么没关系?苏主任以前在云南干校下放过,就爱吃云南菜,这不是你说要带对象回来,对象会做饭,咱妈才有这个借口把她约到家里的!否则你以为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来咱们家做客。”陆雪萍继续推着弟弟,“快点,就当帮帮你姐,你知不知道医院的工作待遇有多好,我跟朋友把话都放出去了,要是这事儿黄了,你姐的脸也丢光了,赶紧的,快去。”   林敏君就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什么主任来吃饭,要吃她做的云南菜,这事儿还跟陆雪萍的工作有关?   上辈子没有请客吃饭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这一切,总之现在她跟陆雪萍的工作搭上关系了。   陆雪萍对她一向不客气的,还想指望她帮忙搭把手找工作?做梦!   林敏君感觉自己重活一辈子,脾气也变得像小姑娘了,记仇!   她准备趁着陆德平姐弟俩还没看见自己,先回去,等陆家的客人走了再上门要钱,省的碰上了掰扯不清。   “赶紧的,快去找林敏君。”陆雪萍还在推。   陆德平说:“我都说闹矛盾了,真是,你跟妈一点都不考虑我……不对,敏君,你怎么来了?”他说到一半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敏君,脸上的表情立刻从不耐烦变成了惊喜。   惊喜什么?当然是惊喜林敏君主动来找自己,他几乎是立刻转头朝着林敏君走过来,还以为是爱人回心转意了。   “敏君,你想通了吗?我向你发誓,答应你的话一定不会反悔,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陆德平满脸希望,他说的事情当然是不生孩子,他觉得这话只有他和林敏君两个从未来回来的人懂,这是他们的秘密。   陆德平只要想到有这么一件事,只有自己和林敏君知道,就觉得心头火热,仿佛冥冥中,除了孩子,有其他事情把他们两个捆在一起了。   “不好。”林敏君拒绝的十分干脆。   陆德平:“你不要闹脾气,不要嘴硬,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有什么气我都受着,只是你不要再说分手了,行不行?”   陆德平一边说还一边走了过来,看林敏君冻红了手,下意识的就想要握着,帮她暖暖。   他觉得自己好体贴,好暖心,敏君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但手伸出去就落了个空。   林敏君目不斜视,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走向了陆雪萍。   她发现了,陆德平没有像她这么快的接受重生的事情,他还活在上辈子,所以不用多说,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速战速决,要钱走人!   “带路吧,我是来找你妈妈的。”林敏君说。   陆雪萍刚才还跟弟弟推推搡搡,毫无形象,这会儿看见林敏君倒是端起来了,还是那副高傲鼻孔看人的样子,抱着胳膊打量林敏君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说,“跟我来。”   “你还是别闹脾气了,见好就收。”走到一进院子,陆雪萍睨了林敏君一眼,淡淡的说,“我弟从小到大就是这附近的头一名,打小追着他的女孩子不知道多少,我劝你别玩儿脱了,到时候高枝攀不成,还得回云南。”   陆雪萍一贯就是这样的,永远感觉他们家门第特别高,自己配不上,以前看见了不是爱答不理,就是这幅居高临下的样子。   林敏君也不是不生气,一开始她会跟陆雪萍吵架,后来查出她生不出孩子,自己难受,陆雪萍就更得意了。   现在她跟陆德平什么关系都没有,轮得到陆雪萍说话吗?   “攀不上我不攀了,别人稀罕,我不稀罕。”林敏君也学着她淡淡的语气,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陆雪萍立刻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又有些气闷的看着林敏君的背影。   “不识好歹!”   陆雪萍又讽刺一笑:“不稀罕你还来了干什么?”   她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想想今天自己还有事情要求林敏君,只好先忍了下来。   正说着,又进了二进院,这时候陆母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甩着满手的水珠,上下打量林敏君一眼,再扫厨房,特别理所当然的说,“来了?该说的德平已经跟你说了吧,但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客人都要上门了,先去厨房做饭吧。”   林敏君听着都觉得好笑了,谁给你们的自信和勇气啊? 第7章 西洋镜   林敏君还没开口说话,陆母就自顾自的吩咐上了。   陆母手指着屋檐,“要辣椒屋檐上挂着,我在厨房里准备了黄辣丁,还有一只活鸡,其他要什么东西你就说,我让德平出去买就是了。德平总说你做饭手艺不错,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今天正好帮我们家个忙。”   她就这么吩咐了一通,末了,仿佛是意识到眼前的人还不是他们家正经的儿媳妇,这样使唤人不好。   想了想,陆母终于勉为其难的提起了结婚的事情,“至于你跟德平的事情,只要今天帮我们家把苏主任招待好了,你们结婚我就帮着操办操办,你怎么想?”   “我不怎么想,我跟陆德平已经分手了,是来要钱的。”林敏君说着伸出手。   听见钱这个字,陆母眉头一挑,她这人是苦日子过来的,从小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把钱看的很厉害。   这丫头上门不立刻帮忙也就算了,张口就要钱?   而且还要跟他儿子分手?   这不笑话,在陆母眼里自己的儿子陆德平就是全北城最优秀的年轻人,只有他甩人的份儿,哪有被人甩的份儿。   “要什么钱?”陆母一开始是装傻,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听德平说你们俩是在吵架,但也不至于就分手了,听阿姨一句劝,好姻缘不容易,我们家德平又是从小惯着的,你哄一哄,他不是坏人。”   陆母一开口就停不住了,很想说教说教。   林敏君刚想开口就被打断,再开口,陆母又打断,好几次下来心里就不痛快了。   我是上门要钱的,都说了分手分手,你叨逼叨跟我说了这么多不着调的东西,还这么高傲的看着我。   是想我感激涕零,感激你们家给了我一个当老妈子做饭,换取嫁进你们家的机会吗?   她觉得陆母可笑,再次伸手,加重了语气,“阿姨,我跟陆德平真的已经分手了,以后也没可能了,麻烦你别说这些,直接把钱给我就行了!”   “什么钱啊?”陆母明显是急了,声音猛地一高。   林敏君刚想说话,门口又有人进来,扭头一看,是陆雪萍正领这个女同志往里走,态度特别殷勤,看见她们的时候还一惊,“妈,你们还在这干嘛?苏主任都来了,你怎么还不让她去做饭?”   苏主任将近四十岁,胳膊上带着袖套,一进院子就在打量这边。   客人都来了,陆母急着去招待,凑近了,压低声音说,“看见这女的了吗?医院的主任,我们家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嫁进我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姑娘,见好就收,不要跟德平闹脾气,现在赶紧去做饭。”   林敏君彻底恼了,这母子俩都听不懂人话。   她看了苏主任一眼,放大声音,“阿姨,我只是来要钱,你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想赖账呀!你记不清我提醒你,是我那些药材的钱!咱们说好了的。”   陆母一边要打发林敏君去做饭,又一边要去招待客人,急的快跺脚了。   偏偏事情还在一步一步的,朝着陆母最不希望的事情发展去了。   这边陆母想上去跟苏主任套近乎吧,苏主任却撇开她,急切的看着林敏君,“小姑娘,你有药材?你是卖药的吗?还有吗?”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砸过来,林敏君懵了懵,“我不是卖药的,那都是从我们老家的深山上采来的,你是想买吗?”   “对。”苏主任再点头,恳切的说,“我女儿生下来就带着病,常年得吃药救命的,北城的药不好买。”   林敏君看她虽然是个主任,但说起女儿满眼都是心疼和恳求,心里一软,“暂时没有了,不过等我安定下来可以帮你联系一下老家的人,我们那偶尔能采到药材的。”   “谢谢你,小姑娘,真的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找你,咱们留个地址保持联系。”苏主任说着就要找纸笔,一摸口袋才想起来,今天是来做客的,啥也没带。   陆母多精明,多会看眼色的人,一看苏主任对林敏君态度不一样,立刻开始招呼,“雪萍去泡茶,苏主任,咱们进去仔细谈谈?敏君你也进来,我到外面叫一桌菜,咱们边吃边谈。”   她不要林敏君做饭了,外面叫一桌,利用林敏君跟苏主任搭上关系,她觉得自己已经让步了。   林敏君甩开她的手,耐心彻底走到了头,“我的时间不多,直接还钱就行了,做人可没您这样的,以前你说自己身体不好,我一包一包把自己攒的药寄给了你,给你补身体,你也说了按照市场价给我钱,结果一次都没给,现在我上门来要,你东拉西扯就是不给,到底想怎么着。”   她知道陆母抠门,说给钱其实就是客气客气,上辈子她嫁进陆家,这钱就没下文了,现在她跟陆德平一刀两断,凭什么不要!   “哎哎哎,你说这些干嘛?”说到一半,陆母叫起来了,赶紧打断。   林敏君还没明白她怎么了,苏主任突然问,“都是什么药材?是不是天麻,石斛?”   “你怎么知道的?”林敏君也纳闷了。   苏主任继续问,“她说她身体不好,你给她寄的?”   林敏君点头。   “唉!我身体是不好啊。”陆母脸上涨红,拿着茶杯喝水掩饰尴尬。   林敏君就越发疑惑了。   苏主任皱着眉,仔细分析,“她以身体不好的理由经常跟你要东西,据我所知的,陆大姐这两年也经常拿中药材给人送礼,有两回还送到我家了。”   林敏君跟苏主任对视了一眼,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还用说吗?陆母一边骗小姑娘的药材,一边借花献佛拿林敏君的东西做人情,送礼攀关系。   最关键的是,还赖着不给钱,这还是个人吗?   林敏君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陆母身上,仿佛要把她盯穿, 第8章 天翻地覆   林敏君一下子觉得眼前的陆母面目可憎。   那都是她从山上采下来,亲自处理的药材!   她怎么有脸!   说过的谎言被当面拆穿,陆母想扯谎解释都找不到借口,脸都臊红了,“给给给,我又没说不给。”   她说着转身进了后面的院子,不一会拿出钱包,数了十张大团结,“钱在这,你可拿好,以后也别纠缠我家德平了。”   “阿姨你再打听打听,到底谁在缠着谁。”一百块钱,自己该得的,林敏君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   不过那些药材究竟价值多少林敏君已经记不清了,毕竟对于她来说,送药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记不清现在市场上药材的价格,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寄出去多少。   陆母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抠门,连小姑娘的钱都要坑。   她收起一百块钱,转身准备离开。   刚准备走,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苏主任突然开了口,“一百块钱?你这是在欺负小姑娘吧?”   “这两年首都药材价格涨了很多,你提出去送礼的药材也不少,就一百块钱把人小姑娘打发了?光是你提到我家的石斛,在市面上就要五十多。”苏主任又说。   林敏君果断回头。   她真是高估陆母了,她真就是这么的抠门,这么下作!   给俩女人齐刷刷的盯着,陆母这回是真的下不来台了,牙齿咬的紧紧的,攥着钱包的手都在发抖,“跟我进来,一五一十的算账!”   有苏主任盯着,陆母不敢再耍滑头,拿纸笔一笔一笔的写下来,收到了多少药材,苏主任又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给算了算。   最后算出来四百八十六块钱,一分钱不少,拿钱的时候陆母还紧紧的攥着,舍不得给,林敏君稍微一用力就拽过来了。   她懒得再呆,起身要走人,临走之前朝着苏主任投去感激的一笑。   这世界上有陆母这种连儿子前女友的钱都坑的人,就有苏主任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   林敏君走到抄手游廊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陆雪萍。   陆雪萍刚才被老妈派去泡茶了,手忙脚乱的端着托盘走过来,看见林敏君就大惊小怪,“你怎么还在这?你怎么还不去做饭啊?”   她不做饭,苏主任吃不到喜欢的云南饭菜,套不了关系,她的工作怎么办?   这么想着,陆雪萍就着急了,朝着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厨房就在那,你乱跑啥?”   从上辈子到现在,林敏君就没有一秒钟是不讨厌陆雪萍这个大姑姐的,看她这一脸焦急,恶向胆边生,突然起了点小小的坏心思。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敏君凑近了陆雪萍,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指望我做饭给你拉关系找工作的话,那就泡汤了,你的工作没戏!”   说完抬脚就走。   陆雪萍愣了好几秒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敏君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一身轻松的抬脚迈过门槛儿。   她走了,她的工作怎么办?!   陆雪萍那个生气啊,又气又急,想把人追回来吧,端着茶水摇摇晃晃的又不好追,只能满心忐忑的把茶水送进二进院的主屋。   进去以后她就听见苏主任说也要走,工作果然泡汤了!   苏主任屁股都没沾一下凳子,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陆母这下知道着急了,上前拦着,“这就是一点误会,那丫头跟我家德平闹别扭呢。”   “合着你们是一家人合起伙欺负小姑娘,我不管别的,你坑人钱是真的吧?”苏主任拂开陆母的手,语气很客气,说的话直戳陆母心窝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要工作自己想办法考,别指望这些歪门邪道。”   陆雪萍傻了,呐呐的说,“苏主任你别走啊,什么时候我们一家请你吃个饭,就吃云南菜。”   “改天有空再说。”苏主任撂下这句话,也走了。   愣住的陆雪萍转头问陆母,“她说改天,咱们什么时候再请一顿,搞搞关系呢。”   “什么改天,这就是没戏!”陆母气得跺脚,“谁知道她哪天有空。”   “我的工作也没戏了?”陆雪萍端着茶水的手在发抖,惨白着脸问。   “咱不着急,咱们自己考。”陆母连忙安慰闺女。   但要是她能考上,还至于这么着急的去巴结苏主任吗!   砰!   陆雪萍气得直接把手上的托盘给砸了,茶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茶水顺着地面往外流着,她蹲下来气得哭出声,“不是说好了请她吃饭就行了吗,又说自己考,我都跟朋友把话放出去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滚烫的茶水漫过地面,被赶回来的陆德平踩了一脚。   刚才林敏君进来之后,陆德平就被他姐支出去买饮料了,这会才到家。   他提着特地给林敏君买的汽水,她的最爱,一进门就踩了一脚的水,抬头一看,他妈坐在沙发上发飙,他姐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家里简直乱成了一团!   陆德平左看右看,脑子有点懵,“敏君呢?”   这话一出,家里俩女人直接炸了,陆母拍着桌子怒骂,“敏君敏君,你就知道个林敏君,她把你姐害惨了!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了,你还在这敏君!”   “妈,我不管,我要进医院工作,要是没有正式工作,我就不活了我。”从小到大被惯坏的陆雪萍哭着说。   陆德平还是不明白,直到他妈喘着粗气,一五一十的把林敏君是怎么要回药材的钱,又是怎么把他们一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的过程说了说。   听完以后陆德平就想不通了,他感觉林敏君是真的跟自己翻脸了。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还不够好?他出去买瓶饮料都记得给她带最爱喝的汽水。   陆母依然在喘粗气,看儿子依然在沉思,知道他放不下林敏君。   陆母头一次狠下心,严厉的告诉儿子,“那个林敏君,你必须断掉!咱们家容不下心气这么大的儿媳妇,你是自己找也好,我找人给你介绍也好,咱们必须找个比她优秀,比她长得好,比她家庭好的女孩,她算个什么东西,配嫁进咱们家吗?”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敏君哪里差了?”陆德平皱着眉跟老妈回嘴。   不过他刚表现出不想另找人的心思,陆母又炸了,“她都把我气成这样了,你还想着她,你是找不到对象了吗,去惦记那么个乡下人?”   她立刻要死要活,拿头去撞柔软的沙发,“我不活了,儿子找了媳妇忘了娘,为了这么个女的,不问全家人的死活,你是想我给人笑话死吗?我们单位的医生,你爸单位的实习生,哪一个不是长的又好,家庭又好的女孩子,你非要去惦记林敏君,不行,过几天我给你安排相亲,我得让那个丫头看看,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她能配得上的!”   陆母就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要陆德平去相亲,彻底甩了林敏君,让她伤心欲绝!   陆德平只要表现出一丁点不愿意的心思,陆母就闹着要上吊。   “行行,你别吵了,我脑袋都大了,随你安排行了吧。”陆德平只好暂时妥协。   他一边敷衍的答应了母亲相亲的要求,一边还在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把敏君重新追回来。   毕竟两辈子,他心里只有那个扎着麻花辫,朝他笑出一弯月牙的女孩。   不谈陆家因为这事儿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再说林敏君这边。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不好意思呀,明天早上九点准时 第9章 答谢宴   林敏君出了陆家的大门,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人追上了。   “小姑娘,等等,你等一下。”身后有人追上来。   她扭头一看,“苏主任。”   苏主任笑着点点头,几步跟上林敏君,两人并肩往外走。   林敏君笑着说,“还没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我就被她给骗了。”   “没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做事这么不讲究,咱们老北城人要的就是个面儿,不管家里怎么样,对外人必须把事情办好,不能让人家吃亏。”苏主任撇了撇嘴,“他们一家子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林敏君笑了笑,没说话。   眼看快要走到胡同口了,苏主任这才说道:“刚才我们说好的留个地址,这一打岔倒忘了!”   林敏君也想起来,左右看了看,“可这里没有纸笔啊。”   最后跑到合作社,顶着服务员巨大的白眼要了纸和笔,互相留了个地址,林敏君给的是赵宁家的地址,“这是我朋友家,我刚来首都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你要是想找我,去她家说一声就行。”   告别了苏主任,从合作社出来的时候林敏君顺手还买了一瓶汽水,边走边喝。   摸着兜里热腾腾的四百多块钱,再看一眼晨光雾霭中逐渐模糊的陆家院子,林敏君这时候才有了种重生回来,真正跟过去告别的感觉。   现在钱已经有了,租房子,做生意,看看她究竟能活成什么样儿吧!   ……   借住在赵宁家,光是做顿饭感谢当然不够,从陆家回来的路上,林敏君就盘算着今天给赵家人正式的做一顿云南风味美食。   先去菜市场买食材,改革开放没多少年,那种五花三层的五花肉依然要凭票购买,林敏君有钱没票,只能望着五花肉,买不到手,最后割了一块带有肥肉的肉,再转到别的摊位去。   好在今天的鸡很新鲜,林敏君要了一只大的,再转到蔬菜摊要了青蒜苗,四季豆之类的。   临走的时候海鲜档口正在上货,老远就闻见一股海鲜的腥气。   “同志,今天来什么了?”林敏君走过去问。   服务员指着袋子里的东西,“海蜇头,要吗?”   “要!给我来一斤吧。”   提着食材和调料回赵家,屋子里只有在家修养的赵母一个人,林敏君打过招呼说自己今天专门做一顿,便进了厨房。   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今天做什么了,老母鸡先宰杀放血,单独把鸡胸脯肉留出来,把剩下的鸡杂和鸡肉剁成块,用切碎的红糖和粗米酒来腌制。   腌制的鸡肉放到炉子上炖着,咕嘟咕嘟,林敏君还在里面放了自己带来的三七,满院子都飘着鸡肉的鲜和中药材的淡淡药香。   其实这道菜本来应该用瓦罐,炖着更入味儿,但条件简陋,也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先把鸡肉炖上,林敏君才开始准备其他的菜。   赵家今天吃饭的,加上她一共是四个人,既要吃的好,也没必要太过铺张浪费,所以林敏君一共准备了三菜一汤。   赵宁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林敏君把鸡肉丝和海蜇头一起倒进锅里,刺啦一声,热油瞬间沸腾。   深深吸了一口厨房飘出来的味道,她说,“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等赵家爸爸到家,所有的饭菜正好熟透上桌,热腾腾的摆满了整个小桌子。   赵宁尝了一口海蜇皮炒鸡丝,细细品了品,点头,“好吃!”   鸡胸肉炖汤肉会很柴,切成鸡丝炒一炒,掌握好火候反而吃起来很嫩。   再夹一筷子酥红豆,赵宁才开始说,“就是这个味儿!就是我们在云南吃的味道!四季豆酸酸辣辣,又酥又脆。”   林敏君不禁莞尔笑起来。   酥红豆里的豆子并不是红豆,而是四季豆,因为出锅以后色泽是红的,才取名叫酥红豆,炒的时候还会放她从云南带来的酸腌菜,吃起来是既酸又辣的风味,还没吃到嘴里,光是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更别提咬一口四季豆,那种嘎吱脆的口感。   赵父也夹了一筷子酥红豆,慢慢品着,他没有说话,但筷子一直没有停下,饭也加了一碗。   林敏君今天下厨做这么一顿,当然不只是为了感谢赵家暂时给了自己一个住的地方,还有事情想要请教。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先给赵爸爸带了个高帽子,“叔叔,我听赵宁说您是首都酒楼的一级大厨师,手艺特别好,肯定很了解首都人民的口味吧?”   赵父夹了一筷子海蜇皮炒鸡丝,嘎吱嘎吱的嚼着,“这个咱们不谦虚,我是老北城人,干的又是勤行,说了解,肯定了解几分,你想问什么?”   林敏君:“您说,我能在首都摆个摊儿吗?就做云南风味的饭菜或者小吃,我这情况肯定是不能回云南了,舅伯非把我给卖掉不可。我想着,现在摆摊的人这么多,我也只有一身做饭的手艺过得去,摆个摊怎么着也能把自己养活了。”   听完这段话,赵父缓缓停下了筷子,皱着眉沉思,也在帮着分析起来。   过了一会,他沉声说,“丫头,我不能说这个生意做起来一定会赚钱,还是一定不赚钱,我给你提两个建议。”   “您说。”林敏君又给倒了杯茶,一脸诚恳好学。   “第一是锅碗瓢盆之类的工具,虽然摆个摊不算正经生意,但你该买的也得买,就算炒个鸡蛋这些也不能缺了,是不是?”赵父睨了林敏君一眼说。   林敏君点头,“对,这些我都打算好了,到时候找地方买。”   “那就是第二,云南风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就比如你阿姨,你想在首都做生意就必须得把饭菜的口味改良,去迎合本地人口味,不然这生意干不长。”赵父又说。   这话也没错,就好比赵宁的妈,她不喜欢酸酸辣辣的口味,桌子上四道菜,她只吃醉鸡和蒜炒豌豆尖。   林敏君想了想,“您说得对,我目前的打算就是等租到房子之后,就开始改良饭菜的口味。”   既然说到了租房,林敏君还得再谈谈租房的事情。 第10章 找房子   说完摆摊又说租房。   林敏君拿出今天出去买的茶叶,不好意思道:“我刚来北城,对附近还不太了解,今天出去转了转,也没找到人能打听这件事,要是你们有空,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不论环境好坏,只要能让我先有个地方安置下来就行。”   现在的北城还没有那么多外来人口,也就没有房产中介,她思来想去只能再麻烦赵家。   饭桌上,赵母从吃饭到聊天一直没有说话,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林敏君特地做的醉鸡。   这道菜吃着有点像是药膳,鸡肉滑嫩,汤喝完浑身暖洋洋的,再加上林敏君说话客气,待人又真诚,一时间赵母确实把她当成自家孩子了。   再喝一口鸡汤,赵母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笑着说,“你是咱家的客人,说的什么客气话,不就是打听租房,反正我现在在家修养身体,得闲的时候帮你打听打听就是了。”   赵宁和赵父也都说,“就是,你这孩子还买了茶叶,浪费钱,不就是说句话的事情,我们都帮着打听打听,咱都是老北城人,这事儿不难。”   林敏君知道人家帮自己不是应该的,是出于好心,这茶叶左推右推,最后还是给了赵爸爸,找房子这件事也正式开始了。   说是说找房子不难,但其实还是有难度的,现在城里家家户户住房都不够用,有些院子十几平米的地方住了一家五口人,人家有房子自己都不够住,又怎么可能会出租。   赵家人在帮忙找,林敏君自己也在找,就这么一连找了三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天依然没有房子的消息,林敏君从街上回来,刚走进胡同就听见邻居们在聊天,聊的,似乎就是赵宁一家子。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洗着衣服说,“我看赵宁回家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不见振刚和他媳妇?就小六子最近也看不着了。”   老太太洗衣服,还有个中年妇女在帮忙晾着,笑着道:“您不知道?这不家家户户住房紧张,听说妹子回来,正好老丈母娘生了病,振刚就带着媳妇孩子回娘家了,跟厂子里请了假,不过厂子里最多也就请一个星期,这也该回来了吧?”   老太太抖擞了湿衣裳,这下明白了,“我说怎么妹子一回来振刚就走了,你记不记得赵宁带回来个丫头,说是在她家借住,拢共就那么两间房,赵宁和丫头住了,振刚总不能带着媳妇再回来挤,孩子哪是不回来,他是回来了也没地儿住。我说最近怎么总看见赵宁她妈愁眉苦脸的。”   赵家一共两个孩子,林敏君也曾经听赵宁提过自己还有个哥哥叫赵振刚,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她还纳闷怎么这次过来没看见人。   现在听这俩老街坊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赵宁她哥见妹妹回来了,正好带着媳妇孩子回了丈母娘家,本来是给妹妹腾个地方,让她好好休息两天。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到来,赵宁她哥待在丈母娘家不好回来了。   现在眼看厂子请假的日期快到了,自己还没找到地方搬走,赵家人的焦急可想而知。   林敏君也感觉到了紧迫,更加急切的想找个地方搬出去。   抬脚路过俩老街坊,回到了赵家。   到了赵家以后,进门就看见赵母和赵宁坐在客厅,见林敏君进来,赵母两只眼睛泛着希望,“找到了吗?”   林敏君摇头,“没有,我在街上转了一圈,找了几个胡同问了问,都说没有空闲的房子,你们找到了吗?”   赵母摊手,苦笑说,“我把附近的房子都问遍了,就是没听说谁家有房子要出租,闺女,你那边怎么样?”   “也没有。”赵宁的脸色好看一点,给林敏君倒了杯茶,示意她喝着暖暖身子,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今天不是又去知青办了吗?正好排队的时候问了问,但大家都说没听说谁家房子出租。”   赵宁最近天天去知青办排队,等着知青办安排工作。   三个人一对信息,发现附近根本就没有出租的房子,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爸爸身上,他在北城有名的国营饭店当厨师,见的人多,能打听到的消息自然就多。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赵父才慢悠悠从外面回来,一进门赵母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打听到消息没有?”   赵爸爸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的说,“打听到了。”   林敏君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住在赵宁家占了人家哥哥的屋子,压力比赵宁大,也想早点搬出去。   赵母比林敏君还要激动,“真的?是个什么样的房子,位置在哪?院子里住了多少人,邻居好不好相处?”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从哪里开始说?”赵父皱着眉头,还是不紧不慢的。   “那就一个一个说。”   赵父不紧不慢的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啜饮一口,“这房子是个四合院,也跟咱们这似的大杂院,不过院子里住的人有点多,几十户呢,地方就在崇文,邻居嘛,其他的都不错,就是我听说四进院里住了个刚劳改出来的。”   末了,他眼神在屋子里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敏君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林敏君还没说话,赵母先说了,“穷崇文穷崇文,那地方环境估计好不到哪去。”   “阿姨,我不怕脏乱差,大不了自己收拾起来就是了。”林敏君连忙说。   赵母摇头,“不是那意思,咱们这院子只住了二十户人家,你搭一个地震棚,我盖个小厨房,都挨挨挤挤成这样了,那边几十户,你想收拾都没地儿收拾,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刚劳改出来的邻居,还住在四进,他可是每天要经过前三进的,万一起什么坏心思怎么办?”   “我妈说的有道理,崇文距离咱们这儿也不近,敏君还是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连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赵宁跟着说。   虽说赵母特别着急,大儿子请假的时间快要到了,还等着回家上班。   但她不能昧着良心,让一外地来的年轻小姑娘去住有劳改犯当邻居的房子。   所以虽说心里焦急得跟什么似的,赵母听完丈夫的话,还是坚决的不同意,“不行,那房子不用去看我都知道环境差,一小姑娘住在那可不行,老赵,你上班的时候再继续打听打听。”   赵爸爸却有点不耐烦了,“打听了一个你又不同意,哪里还有其他房子等着挑。”   找了三四天没有合适的房子,好不容易打听来一个,却又住不了,事情就这么先陷入了僵局。   不过林敏君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11章 劝返原籍   说话间赵母去做饭了,林敏君眼明手快,也帮着去端饭碗,心里则一直在想房子的事情。   走到外面厨房,林敏君低声说,“阿姨,要不我先搬去叔叔说的那个房子,后面再找也是一样的。你们一家子好好的,别为了我起什么矛盾,再说我要是一直找不到房子,赵宁哥哥怎么办?”   林敏君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借住在人家本来就够麻烦了,她不想赵家为了自己吵架。   赵母坚决摇头,安抚的拍了拍林敏君的肩膀,“你是不是听见周围说什么了?别放在心上,我家老大厂子本来就没什么效益,总放假的,请两天假没什么。我也不能为了腾房子,把你一小姑娘赶到那种地方去,劳改犯!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你要是在那出了事,那是我的罪孽,我心里过意不去。你也不用着急,我会让她爸继续打听的,她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放在心上。”   说完赵母先端着盘子出去了,林敏君落后一步,心里则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赶紧找个房子。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动静特别大,踢踢踏踏的,听声音像是来了好几个人,而且都是壮年男人。   林敏君还隐约听见赵母在喊,“你们干什么这是?”   她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把碗筷放下,赶紧出去了。   到了门口一看,赵家来了四五个壮年男人,右边胳膊上统一带了个红袖章。   不用问了,这是城里的联防队,专门管理各街道的治安情况。   联防队长,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进门就问,“你们家是不是收容了盲流?”   其实联防队并不凶狠,只是屋子里突然间来了四五个壮年男人,赵家人都有些懵了,谁都没说话。   联防队长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外地人,正好跟林敏君撞了个正着。   “你是哪里人?”联防队长就问。   其实不用回答他也看出来了,林敏君不是北城本地的,北城大妞和云南妹子长相就不一样,林敏君骨架偏小,身材更加纤细,因为云南强烈的紫外线,皮肤不如赵宁那样牛奶一样的白。   既然藏不住,林敏君就坦白说了,“我是从云南曲靖来的。”   联防队长又问,“有正当职业吗?有没有固定住所?”   这肯定是没有的,林敏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联防队长示意林敏君不用紧张,温声说道:“你是外地人,来北城没有正当职业,没有固定住所,按照规定是不能长期留在城里的,我们现在必须按照规定将你劝返,回曲靖去建设家乡,好吗?”   人家话说的很温和,但意思非常明确,林敏君不能留在城里,这属于盲流。   这时候,齐刷刷懵掉的赵家人才反应过来,赵母走上前说情,“她是个小姑娘,是跟我们家闺女一起过来的,只是暂时没找到住的地方,能不能通融通融,别让她回去了?”   “不好意思阿姨,我们是按照规定办事的。”联防队长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紧接着又拿出一本小册子,把林敏君的基本信息记在本子上,边写边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迅速将你劝返,返回原籍,明天我们回带着你去买火车票,尽快回曲靖去。”   这要是不做点什么,明天联防队就要把她打包送回云南了!   林敏君攥着拳头,深吸了两口气,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联防队突然上门,她跟赵家人都懵了,一开始只想到了万一被联防队送回去,就要面对恨不得把她论斤卖了的亲戚。   但林敏君动了个脑筋,开始想怎么才能让联防队同意自己留下来。   等联防队长把小册子收起来,林敏君才上前说,“这位同志,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你说。”   “我是因为没有工作,没有住处才被劝返的是吗?并不是因为我是外地人。”林敏君首先要确认这个。   联防队长点了点头,“对。”   “那如果我尽快给自己租个房子,有个住处安顿下来,再摆摊把自己养活过去,是不是就不算盲流了?”林敏君又问。   这倒是把联防队长给难倒了,他把所有队员叫过来,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最后才来告诉林敏君,“是的,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就不是盲流,那你就可以留下来。”   林敏君不经意的松了口气,“那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我很快就会有收入,有房子住的。”   联防队长审视的看着林敏君,过了一会才说,“好,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一下,找个地方住下来,如果半个月以后还是现在这样,就必须要回去了。”   林敏君微笑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切配合你们。”   联防队长一招手,领着人走了。   屋子里一空,赵家人也松了口气,互相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赵宁眨巴眨巴眼睛,“那咱们还吃饭吗?”   “饭在锅里,我心口不太舒服,你们先吃,我回去躺躺。”赵母虚弱的说着,转身就进了里屋。   赵宁追了过去,“妈,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谁都没胃口吃饭了,简单对付了一顿,就赶紧的洗脸刷牙,上床睡觉,只等着第二天继续去打听房子的事情。   林敏君洗完脚出去倒水,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赵宁坐在炕头上,也不躺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好像在思考什么。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赵宁的肩膀,示意她躺下。   赵宁就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惊醒,看见是林敏君,又松了口气。   脱了鞋子爬到炕上,赵宁边盖被子边说,“我就是在想,别人脸上又没写自己是不是盲流,也没写自己是不是外地人或者有没有工作,这好端端的,联防队是怎么知道你在我家,又是怎么知道,你是外地人的?” 第12章 举报人   从联防队走了以后赵宁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好端端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精准找到自己家的?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赵宁索性就拿出来跟林敏君讨论。   林敏君也上了炕,脚贴着炕头,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她放松了下来,猜测道:“会不会是你们附近的邻居去说的?”毕竟只有邻居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没道理的。”赵宁毫不犹豫的否认,摇头说,“你住在我们家里,也不是住在邻居家里,挨不着他们什么事情,害你对他们没好处的。而且,这些邻居跟我们家都住了几十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   这话倒是没错,林敏君住在这,跟邻居没什么关系,也没有挨着谁,无缘无故的,人家没理由去对付一小姑娘。   但赵宁有句话也说的没错,别人脸上又没写着自己是无业游民,除了邻居,还有谁会知道?   林敏君漫无目的想着这件事情。   她突然想起来件事,话说上辈子的新闻上总会提到一个词,朝阳群众,这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会在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坏分子,犯罪分子,并积极的向公安举报。   林敏君想到的不是朝阳群众,而是举报。   分明脚丫给炕头捂的暖洋洋的,林敏君脑子里却突然升起一个让人浑身发凉的想法。   “你说我会不会是被人给举报了?”她翻了个身,突发奇想的问赵宁。   “那怎么可能,哪有人会这么坏?”赵宁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脑子一转,她也反应过来,如果不是有人举报,联防队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赶过来,而且这么精准的知道林敏君的信息?   沉默片刻,赵宁又说,“你觉得会是谁?”   俩姑娘相依躺在炕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其实心里都有了答案。   林敏君盯着房梁垂下来的蜘蛛网,声音平静,“除了这周围的邻居,就只有跟我们一起从云南回来的知青知道我的情况。”   “周围邻居基本不可能,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人家无冤无仇的,没理由要害你,而且你总是出门,更不知道你的情况了。”   那就只有一起回来的知青。   这批回来的一共十几个人,玩得好的有六七个,都是在云南农场相依为命过的,大家把对方当成可以彼此依靠的战友。   他们受过林敏君的恩惠,也帮她一起打掩护上了火车,还约定到了首都也不能断了联系,大家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但现在林敏君发现这里面有人在暗暗的针对自己,想让自己不好过。   赵宁也想到了这一点,气得骂骂咧咧,“在农场的时候大家有个馒头都要分着吃,怎么回了家反而有人心变了,变得这么坏!不帮着你没啥,还要害你。”   她气坏了,捏着拳头痛骂,“这人心太坏了!我明天就去把大家叫到一起,查一查到底谁干的这事儿,以后可不能在跟这种人来往了,心眼太坏,什么时候被他坑了都不知道。”   林敏君拍了拍她的手,“算了,暂时先别找人,等我找到房子安顿下来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房子。”   “也对,要不明天我帮你一起找吧?”赵宁说,“咱们分头找,速度也能快点。”   林敏君断然拒绝,“不用,明天我早点出门,多跑几个地方就行了,你现在在知青办排队等工作,也是正要紧的事情,别为了我的事情分心。”   “你刚来首都,对周围也不熟,要不还是我陪你吧?”赵宁已经困了,迷迷糊糊的说。   林敏君也半梦半醒,“没关系,多走走就熟了,我既不想跟陆德平结婚,也不想回云南,所以这条路,不行也得行。”   前有联防队等着把她劝返回云南。   后有一起并肩的朋友转手就把她给举报了。   上辈子,因为迷茫,也因为软弱,她被命运推着走,跟陆德平结了婚。   但这辈子林敏君想自己走,房子她会找,举报人她也会揪出来,她不会再软弱了。   林敏君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不仅没有难过和失望,反而更有斗志了是怎么回事?   ……   今年首都的初雪来的格外早,头一天晚上还没怎么滴,第二天醒来,整个四九城都是银装素裹,瓦片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被太阳一晒,雪水往下滴答着。   下了场雪,城里的温度陡然降下来,林敏君大清早从赵家出门找房子的时候,还特地给自己裹了个棉袄,踩着雪出去的。   附近的几个胡同已经被赵宁他妈问遍了,没有房子,林敏君就走远了几个地方。   这一上午都在东城转悠,一连找了好几条胡同都没有结果,有些人家一提租房子就赶紧摆手,“房子?没有没有,咱们自己家都不够住了,哪还有空闲房子出租,家里的孩子都快挂在墙上睡觉了。”   还有人提起房子,直接把林敏君带到大杂院里,把门打开给她看。   林敏君仔细一看,这人家里一张大炕,炕上放满了东西,地上也放满了东西,压根不够住,她赶紧的退了出来。   就这么找了一上午,从东城找到西城,一个空闲的都没有。   走到西城的时候林敏君就在想了,要不然就先搬到赵爸爸打听来的那个房子里去,不管好坏,总归是个住的地方,让她能有个容身之处,等安顿下来再找地方搬走也不迟。   林敏君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看见路边合作社门口停了辆大卡车,后面还有很多推着车,拿着各种大袋子的大妈们,一副劲头十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她一下子笑了,这是在抢秋菜吧,以前一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来抢白菜,买上几百斤,一冬天的蔬菜就指望它了。   果然是的,大卡车的门刚推开,大妈们拿着袋子就冲上去了。   “来来来,先给我幺*,我要一百斤白菜。”一个大妈率先冲上去说。   旁边的人立刻叫开了,“大妈,你看这一共才多少斤,你买别人不买啦,没那么多,今天少买点。”   “那先给我来六十斤吧。”大妈只好说。   就这么热热闹闹的抢着秋菜,你挤我,我挤着你,每个人袋子里装的都是满满的。   刚下过雪,路上特别滑,老太太们买完秋菜艰难的提着回家,一步都不敢走快了,生怕不小心摔下来。   就这么小心,还是有人摔了。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个人提着一大袋子的秋菜小心翼翼走着,忽然被身边人撞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阿姨仿佛摔倒了尾椎骨,疼得直皱眉,她先忍着疼把白菜装回袋子,然后开始挣扎着想爬起来,尝试了好几次,愣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她开始朝着身边的人求救,“哎,谁能扶我一把,搭把手,摔了,起不来了。”   这会路过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一个个走的跟踩高跷的似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怎么可能听得见别人说的话。   阿姨就这么坐在地上,疼得一直在咬牙。   林敏君转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毫不犹豫的,她抬脚上前。   作者有话说:   以防有读者不知道,*幺就是称斤两的意思   ————   有宝说太少了,呜呜我也写的很艰难,因为字数太少收不住,等周四上了榜就好了,我会恢复三千字一章的 第13章 租房   “阿姨你怎么样了?自己感觉一下,有没有摔到骨头?”林敏君走到阿姨身边问了一句。   她伸着手,没敢立刻上前扶起来,不是怕被碰瓷,而是摔倒的人,尤其是老年人容易摔到骨头,这时候随意乱动很容易造成第二次伤害。   “谢谢你啊,让我看看伤没伤到。”这阿姨说着,从腿骨开始摸,一直摸到胳膊肘,自己也松了口气,“骨头没伤着,就是尾巴骨有点疼,应该没啥大事,来,丫头,你扶着我一把,扶着我站起来行吗?”   “当然行,您慢点。”林敏君说着伸手馋了一下,阿姨慢悠悠的就站起来了。   站起来以后这阿姨掂量了一下装白菜的袋子,艰难的拽着准备继续往前走,林敏君以为她没事了,就准备继续去给自己找房子。   脚刚踏出去四五米,只听见阿姨在后面喊,“丫头,请你个事,我出钱,你搀着我回家行不行,恐怕是摔着了,走路都在疼。”阿姨一边说,一边在嘶嘶的倒抽着冷气,看起来真的是疼得厉害。   林敏君一看她站都站不稳,又回头扶了一把,“要不您还是把子女叫过来吧,我要是没事就送你回去了,但我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得去找房子。”   “找什么房子?”这阿姨就问。   “住的房子,您听口音应该就知道我不是北城本地人,这不,得赶紧找个房子安置下来,不然就要被当成盲流劝返啦。”林敏君阿笑着说。   阿姨先指了个地方,让林敏君把自己扶到路边休息一下,这才细细的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位置啥的有要求吗?你几个人住?要多大的地方?租金呢?你能接受多少的租金?”   从上辈子林敏君就知道,这些胡同里的老太太呀,阿姨呀,一向是情报中心,附近发生点什么事情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说不定这阿姨就知道哪里有房子出租呢。   “我就一个人住。”她想了想,才说,“位置没什么要求,只要不太偏僻就行了,毕竟我还要生活,太偏僻的地方工作都不方便,地方也不需要大,有张床都行,租金……我还没想好。”   林敏君说的时候,这阿姨就一直在锤着自己的尾巴骨,听完以后直起身来,“我这儿呀,正好有一套合适的,也不远,过一条街就到了,你要是感兴趣,跟我一起去看看?”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敏君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合适的,大街上因为善念扶了个老太太,竟然碰上了。   “走,我扶着你,一起去看看。”   说着,林敏君扶着阿姨就往前走了。   去看房子的路上,这阿姨估计也看出林敏君有点忐忑,便自我介绍。   “我姓徐,叫徐永芳,你叫我徐大妈就行了,我原来是咱们供电局的职工,后来办理了病退。”徐大妈一边说一边笑,先介绍自己的身份,也好让林敏君知道自己不是坏人。   林敏君点点头,顺势问道:“那套房子呢,是个什么情况?”   刚下过雪的北城胡同小路上,结冰的路面反射着太阳光,林敏君扶着徐大妈慢悠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了解房子的情况。   徐大妈:“我正要跟你说呢,那套房子原来是北城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书房,前些年的时候被政府收走,当成了供电局的职工宿舍,前两年大小姐摘了帽子,院子又给还了回来,不过里面的职工还没有搬走,只是院子的主人从房管所变成了大小姐的儿子,这个跟咱们没关系,你只要知道,那院子里住着的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是啥坏人。”   林敏君听了,又问,“出租的那房子有多大?”   “房子是个好房子,是进门以后的南倒座,就在影壁旁边,我看着不到十平米,门口有个小厨房。”   现在的居住环境肯定不能跟后世的比,不过十平米一个人住也够了。   按照徐大妈说的,这间房子位置在东城,属于繁华地界儿,院子里住了十几户不拥挤,还都是供电局的职工,属于好单位。   林敏君越听越心动,同时,心里也有点忐忑,这么好的房子,租金应该不便宜吧?   正准备开口问租金,徐大妈带着她拐进了一条胡同,指着最里面的四合院说,“看,那就是咱们的院子,我带你进去看看。”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到四合院门口,胡同前有俩孩子听见动静蹦蹦跳跳的窜了出来,上下打量林敏君一眼,突然就唱起来了,连蹦带跳,“来人了,来人了,寡妇院来人喽!”   寡妇院?这哪来的俩熊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林敏君皱了皱眉。   俩熊孩子还在嬉皮笑脸,“寡妇院来人啦。”   他俩一边说一边在胡同里窜来窜去,徐大妈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个,指着熊孩子的鼻子就说,“狗蛋,你再带着弟弟在这胡咧咧我就去找你妈。”   熊孩子既然是熊孩子,要的就是个没皮没脸,嬉皮笑脸,听见这话依然是摇头晃脑,“找我妈干嘛,我又没说错,大家都说你们那院子是个寡妇院。”   这么难听的名头肯定是大人说的,但他们只会私下嚼舌头,也只有孩子会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   徐大妈冷笑一声,“行,那我就告诉你妈,前两天你带着弟弟在院子里玩儿火,差点把柴垛给烧了,这事儿你妈肯定不知道。”   熊孩子哇的一声,拉起弟弟就跑回家了。   徐大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林敏君一脸茫然,这才接着解释,“刚才我正想跟你说呢,咱们这个院子还有个来历。”   “您说。”林敏君竖起耳朵,听得越发认真。   徐大妈先指着处于东南角的四合院大门,“咱们先进门吧,到我家,倒杯茶慢慢说。”   林敏君便跟着徐大妈进了四合院,徐大妈指着说,“我家住在一进,你看,这里是垂花门,穿过垂花门,左拐就是我家。”   这垂花门上还有漂亮的花纹,既气派又好看,林敏君还没正经看房,就已经对这里心生好感了。   可它的寡妇院名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先跟着徐大妈进去,听她说说究竟吧。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小天使提醒:女孩们在外面遇到陌生人求助,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当他们提出让你送回家或者指路去其他地方,一定要拒绝,直接帮他们报警,打110,不要一个人跟他们走,不管对方看起来多可怜善良,不要!文里是错误示范——狠起来连自己女主都黑的作者留 第14章 野孩子   老北城人的待客之道,进门先沏茶,请客人坐下,喝着茶安安稳稳的谈事情。   等林敏君第一口茶到了嘴里,徐大妈也就围绕着这套院子的来历说开了。   “刚才在路上我跟你说了,这是本来是大小姐的书房,后来被供电局征用的,这院子里原来住的全是供电局的职工和家属。”徐大妈也喝了口茶。   “供电局有时候要出任务,好多年前首都下了场暴雪,把城郊的电路给下毁了,供电局派了好多人分别出去维修,有那么一队人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事故,七个人出去,只回来了两个,剩下的五个全都死在路上。我丈夫也是那时候去世的,那次院子里多了五个寡妇。”徐大妈笑的当然很讽刺,“但就是有那种舌头长的,老是背着说咱们院子是寡妇院,晦气,说谁进来都要当寡妇,要么就是说这院子里有人命硬,专门克死身边人。”   “简直胡说八道,这就是意外。”林敏君听不下去了,上辈子她生不出孩子,陆德平妈去找神棍,神棍也说她命硬,生不出儿子,这什么破说法,所有的苦难都强加在女人身上。   徐大妈收了讽刺的笑容,拍了拍林敏君的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我都跟你讲清楚了,你可以回去想想,房子是个好房子,就是名声不咋好听,你要是愿意住,回头我带你去找房东。”   “我不用回去想,现在就能决定,现在就把房子给租下来,成吗?”林敏君呼吸都急促了。   她果断的让徐大妈都觉得稀奇,笑着问道:“你个小姑娘,不怕住进来沾了晦气,当寡妇?”   “我不结婚也不嫁人,怕什么?”林敏君笑着回答:“再说了,那都是封建迷信,有人传说明有人心里有鬼,该是他们害怕才对!”   “你可真像我年轻的时候。”徐大妈怜爱的看她一眼,果断起身说,“既然你着急,那咱们现在就去找房东,争取今天把事情办落停了。”   林敏君也起身准备跟着徐大妈走,没想到徐大妈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在家找了找,找出个大白馍,这才揣上带着她出门。   出了徐大妈家的门,这会儿是在往四合院的门口走,一直走到门右边的小房子才停下来。   徐大妈边走边解释,“之前不是跟你说,房东是大小姐的儿子吗,当初大小姐成分不好自己抹了脖子,她丈夫没多长时间也去了,当时这孩子就自己搬到了门房住去了,现在也一直住在那,孩子有点小,不过能听明白事情,到时候你们好好谈谈。”   因为即将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哪怕是租的,也是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一路上林敏君都特别兴奋,没怎么注意听。   等进了门房,她才知道这房东有多小。   十岁。   跟着徐大妈进了门房,进门就看见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凳子上写作业,见有人进来,第一反应是要抽柴火打人,这男孩凶巴巴的,留着一头板寸,几乎是贴着头皮剃掉的,皮肤又黑,乍一看像个野孩子。   林敏君被吓了一跳,拉着徐大妈要躲出来。   徐大妈却喊了一声,“二娃,是我,徐奶奶。”   这声一出,那个叫二娃的孩子才停下动作,扔了棍子,重新坐到凳子上,“啥事儿?”   徐大妈把手上的大白馍递过去,孩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抓过去,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咬着,声音含含糊糊的说了声谢谢,林敏君都没听清,也许不是谢谢,是别的什么话。   等二娃好几口下了肚子,徐大妈把林敏君推上前,“前段时间老王头被他儿子接走,倒座房不是空出来了吗,我这碰见个投缘的小姑娘要租房子,你看看,合适的话就把房子租出去。”   二娃便转过来打量林敏君,他人不大,眼神倒是凌厉,上上下下的打量,问的问题也很精准,“你不是本地人?”   林敏君捏着手,让自己跟他对视,“云南人。”   “哦,那你没有工作吧,有工作单位会分宿舍。”二娃又问。   “没有,我打算摆个摊,自己做生意挣钱。”林敏君又说。   就说奇不奇怪啊,不过第一次见面,林敏君感觉自己在这小男孩面前居然有点紧张,因为他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的老底给掀掉了。   小男孩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你是怎么从云南来首都的,为啥要找房子,确认林敏君不是个坏人,也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以后,这才点了点头,这意思是同意把房子租给她了。   下一步就是谈租金,这个倒没什么困难的,小男孩也不漫天要价,他只要了两块钱一个月,一年就是二十四块,对现在的林敏君来说,这价格不算多,她痛快的要掏钱,不过还有个要求,“想请你陪我去街道办,不用别的,就是证明我把这房子租下来了,证明我现在有个住所。”   小男孩一愣,几口吃完大白馍,又在本子上画了几笔,利索的收拾起了书包,“那午休时候过了就去,反正租金也是要你交到街道办的。”   不是说这房子属于他,为什么又要交到街道办?   林敏君没弄明白,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点了点头,“那我现在提前把屋子打扫干净,下午就跟你去。”   徐大妈看半天了,一听这话,立刻说,“我家有打扫的工具,先借给你,打扫屋子去。”   那间空出来的倒座房原来是个老头住,房子没有破败,就是里面味道大的厉害,灰尘也很多,让林敏君惊喜的是,里面有张床,有个小方桌和板凳,这就不用她自己买了!   林敏君跟徐大妈借了扫帚和抹布,从水井里拎了水,用一中午的时候把个小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打扫完也正好到了下午一点多,跟二娃一起去街道办交了租金,办了证明。   出了街道办大门,二娃背着书袋要去学校,林敏君要去赵家取自己的行李,各分两头。   她深深的松了口气,从现在起,她不是盲流了。   也就是说,新生活即将开始了。 第15章 甜梦   林敏君从云南带过来的所有行李都在赵家,现在租的房子里空空荡荡,趁着冬日的暖阳高照,她得在天黑之前把所有东西,像是小蚂蚁搬家似的全都搬到自己的房子里,这样就能彻底安置下来了。   两辈子呀,上辈子这时候她在陆德平家等着结婚,属于寄人篱下,这辈子重新来过,在这偌大的四九城里,她居然给自己扑腾出一个可以容身的小地方。   这一路上林敏君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一路脚步如飞,走到赵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也是赶了巧,赵母在家,赵宁也在家,正说着关于租房的事情呢。   赵母拍着赵宁的掌心,思索着说,“你哥厂子里已经催过一次了,你哥是必须得回来上班,妈想着,要不你先带着敏君回你外公家一趟,外公家在乡下,房间还够住。”   “那也行,正好知青办现在暂时安排不了岗位,我天天就是去排队,去云南这么些年,我还没回去看过外公呢。”赵宁对她妈妈说话的时候,什么清高冷漠都没有,就跟一只乖顺的小绵羊似的。   母女俩还不知道林敏君那的进展,所以在这商量着,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叫闺女带着林敏君一起去乡下住一阵。   林敏君站在门外,鼻子有点发酸,眼睛有点发红,她感觉赵母,赵家人都是自己的大恩人,尤其是赵母。   分明自己跟赵家什么关系都没有,算个陌生人,但她就愿意这样全心全意的替自己考虑。   从小到大没有收到过来自长辈疼爱的林敏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才让眼泪没有掉下来。   这动静惊到了屋子里的人,赵母深深咳嗽了两声,朝着门口看,“谁在外面,家里有人,进来吧。”   赵母身体不好,而且性格很真诚,看见人落泪自己就会落泪,林敏君在进去前赶紧擦了自己的眼泪,重新挂起笑脸,几步进了屋子,进去就笑,“阿姨,赵宁,我找到房子啦!已经租下来打扫干净了,这会儿是回来拿东西,今晚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呢!”   “真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帮你去看看。”赵母先是一惊,直接从凳子上坐起来了,着急道:“你年纪小还不懂,住房不只看租金,还得看邻居呢,邻居不好,有你闹腾的!”   赵宁赶紧给她妈拍背,又说,“妈,你先别着急,咱们听小阿君讲讲房子的情况,不一定就很差呢!阿君,你的新房子在哪呢?”   “就在东城。”林敏君也很快给赵母倒了杯温水,送到嘴边,这才继续说道:“就是原来给供电局职工住的月牙胡同,最里面的一个四合院,我就租了个倒座房。”   “里面住了多少家?”赵母喝了茶,终于接上了一口气。   林敏君:“十几家,有个住在一进院的大娘人很好,我也是通过她才找到这个房子的,您不用担心。”   “十几户不算多,而且都是供电局的职工,有家有业的,人家不可能闲的没事儿为难你,好,这个房子很好。”赵母松了口气,笑着说,“你找到房子,有了住的地方我就放心了,不要松懈,赶紧找个能把自己养活的行当,以后就能在这安家了,谁也不能赶走你。”   林敏君再次的红了眼,又愣是憋回心里去,用力点头,“好!我一定在这安家。阿姨,我会回来看你的。”   现在冬天,北方天黑的很早,眼看太阳快下去了,林敏君进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袱,拎着包袱走到赵家门口,对着赵宁和赵母鞠了一躬,谢了又谢,林敏君才离开了。   回东城的路上,林敏君一直在思考个问题。   刚才赵阿姨说的没错,房子落下了,但没有收入来源,她依然是坐吃山空,所以必须要赶紧的,把摆摊的事情准备起来。   她现在手上拢共还剩下四百六十多块钱,还不能一次性的全投进去,顶多分配一百块钱把摊子支起来,万一生意做不成,她还有条活路。   一百块钱支起来的摊子,想要卖饭卖汤卖米线是不成的,林敏君思来想去,想到了家乡的一种小吃,既香又脆,麻麻辣辣,一口咬下去,外皮是脆的,里面是软糯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小吃的原材料很便宜实惠,很适合她用来摆摊!   一路盘算着,林敏君就回了月牙胡同,这天晚上躺在小房子里,外面北风呼呼的吹着,她还没来得及买煤炉子,也没有火炕,她便给自己裹了两层被子。   东边卷一下,西边卷一下,然后抬腿把被子塞进脚下,林敏君像个蚕蛹,她合上双眼,重生以来第一次睡了个甜梦。   ……   吃饱睡足,第二天林敏君就开始着手摆摊的事情,她已经想好了摆摊卖什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改良口味,让它适应北城人民的口味。   所以大清早的林敏君就出了门,先去买煤炉子,买锅,买煤,买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料,先把工具收拾好了,再出一趟门,这就准备买原材料了。   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篓子进门,正好碰上徐大妈。   徐大妈很诧异啊,“丫头,你这一上午忙活什么呢,买完这个买那个,还提了这么大一篓子?”   煤炉子,锅,林敏君买的都是双份,她要把自己用的和给客人吃的分开,既然要做,她得做的最好,当然代价也不小,这么两套置办下来,差点要三十块。   “之前不是说准备摆摊吗?我在买工具和原材料。”林敏君停下来擦了擦汗。   “什么摊子啊,这么大阵仗。”徐大妈更好奇了,“我看见别人摆的摊子,不过是一张破布或者蛇皮袋,好点的搞个大炉子烤红薯,还没见过你这样呢,锅碗瓢盆齐上阵。”   她走过来一看,篓子里放着的是满满当当的土豆,一个个又圆又大,连忙说,“你是要摆摊卖土豆?土豆大家早就吃腻歪了,这个卖不出去的。“   林敏君依然笑眯眯,“我知道,不过大家吃土豆,大部分都是炖吧,我要卖的是我们家乡的炸洋芋,洋芋表面炸的焦焦脆脆,配上我自己磨的辣椒粉,那是不一样的口味,不过我感觉你们这里的人不太能吃辣,所以还得再调整一下辣椒的量。”   土豆就是洋芋,洋芋就是土豆,这东西很能放,一到冬天就泛滥,徐大妈早就吃腻了,但是听林敏君这么一说,嘴巴里莫名开始分泌口水,只觉得已经闻到了那股香辣的油味。   可她还是有点替林敏君担忧,“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谁都能做,你能卖得出去吗?”   要说其他的林敏君还不敢保证,但是她的手艺绝对是过关的,别说大餐,就炸洋芋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吃,在家乡的时候,好些孩子也不愿意吃自己家的,捧了洋芋和油让她来做,她调出来的口味独一份的好。   所以林敏君温着声说,“大妈,炸洋芋要用到油,还有辣椒粉,自己在家做很麻烦,再说一个人做出来的是一种口味,也许就有人爱吃我做的口味呢。”   两个人就着炸洋芋能不能挣钱讨论了一番,最后徐大妈被说服了,“也有道理,丫头,你不是要调整口味吗?”   “对,咋啦?”林敏君一脸茫然。   徐大妈两手一拍,“你刚搬过来,我打算带着你在院子里认认脸,以后大家在外碰见了,也能帮衬你一把。咱们这院子里住着的都是正宗的老北城人,口味也是老口味,他们要说好吃,你这生意保准差不了,我现在想着,你要是想找人试试口味,回头准备一点,我带着你挨家挨户送一点,互相认认人,礼多人不怪,你说呢?”   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这个还是看你自己的想法,你要愿意送就送,不愿意我就带着你串个门,总之把这院子里的脸认熟了就行。”   “我愿意啊,要不这样,我下午做了,咱们晚上就去?”林敏君当然是点头。   “就这么说定了,快回去吧,外面的风冷飕飕的。”   试口味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又不用管人家吃饱,一小份尝尝,还能提提意见,这多好。   最主要是,土豆它便宜呀!   林敏君拎着洋芋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的小厨房里,把洋芋洗了洗,这就开始削皮了。   削完皮切小块,还得在水里泡一泡,泡出里面的淀粉。   就这么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天擦黑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开始下班回来,林敏君也开始起油锅炸洋芋,有人喜欢吃炸的表皮焦脆里面软糯的咔嚓洋芋,也有人喜欢吃生脆的,林敏君分别炸了两种。   炸完以后的洋芋放上各种调料,再放薄荷和香菜,以及自己从云南带过来的辣椒粉拌拌匀,用一个小盆子装着,这就做好了。   林敏君先给徐大妈送了一份,再由徐大妈领着在院子里认人。   先从二进院开始,二进院主屋没人住,西厢房住着一大爷一家。   “一大爷是电工,级别高工资高,在咱们院子里管事,以后有什么困难你找他就行了。”徐大妈叮嘱说。   拿着炸洋芋上门,一大爷家里一开始说不要,但是他家的小孙子一直蹦蹦跳跳的说要吃,最后分了一碗,吧唧吧唧吃的特别香,全家人便也分了一块尝了尝。   走完一大爷家,再去一进院主屋马大爷家,马大爷也是供电局的职工,是个领导,虽说不担任大爷的头衔,但也是院子里的无冕之官。   带着礼上门,两家大爷都是笑眉笑眼的,听说林敏君是云南姑娘,一个人来首都,都夸她自立自强,妇女能顶半边天。   吃了炸洋芋,俩大爷也赞不绝口,一大爷还在旁边帮腔,“据说小丫头准备在附近摆摊做炸洋芋,我看行啊,这东西好吃,生意肯定不错。”   马大爷是个领导,说起话来更加体面,“嗯,国家现在支持个体经济,你自己摆摊解决生计,也是给国家减轻负担,好样的,好好干,肯定能行。”   就一个炸洋芋,让她得到院子里俩大爷的认可了?   而且他们都很喜欢,这证明生意做起来不会差吧?   林敏君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大爷很会说话的,但他的老婆一大妈就差远了,说话从来不过脑子,忽然神来一句,“天啦,女人出去摆摊,这不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顿时,一大爷杀人似的眼光就撇过去了。 第16章 不好惹的邻居   一大妈没有看见满屋子人投过去的目光,在低头吃洋芋,满嘴油光,吃的香喷喷,还在笑着说,“看见咱们后面的三进四进院儿了吗?以前大家闺秀住的地方,以前的大家闺秀,都不能出二进院的门呢。”   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气氛直线下降,马大爷刚说完就被她驳了面子,气得脸都绿了。   徐大妈收起笑脸,没好气的说,“吴秀花,你这嘴从来就没把过门,啥叫不守妇道,这土豆还是不守妇道的人做的,有种你别吃,还给人家。”   “吃都吃了,怎么还,你这不是为难人?”一大妈格外委屈的说。   徐大妈:“那你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要叽叽歪歪,跟谁欺负你似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不行吗?”   一大妈撇撇嘴,“就是开个玩笑,你也太较真了,怪不得人都说你注定当寡妇,脾气太……”   说这话的时候一大妈或许没有过脑子,没有坏心思,但此时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大爷直接摔了她的筷子,“滚回家去,洗你的碗!”   马大爷也朝着她瞪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一大妈就去看林敏君,想让小姑娘开口帮自己圆个场面,不至于完全丢了面子。   但林敏君只是对着她笑,并不说话。   “还不走?”一大爷再呵斥一句。   到底咋了嘛,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一个个的,就跟她犯了天大的罪一样。   一大妈觉得自己委屈,心里嘀咕着,捡起筷子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大爷几步追上。   一大爷:“秀花,当了多少年夫妻,我也不是故意叫你丢面子,刚才老马的脸色你也看见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是徐永芳太较真。”一大妈心里顿时舒坦了很多。   转身往二进院走,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想着,老头对我真好。   一大妈走的时候,林敏君就下意识的追随她的背影,等一大妈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她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跟马大爷笑了笑,“谢谢马大爷,你们都说这口味吃着不错,我就放心了,要不,我跟徐大妈再去别人家送点?”   “快去快去,小徐你陪她去,这丫头真不错,自立自强。”马大爷连忙说。   盆里还有一半的洋芋,林敏君跟在徐大妈后面,主要是认识一下倒座房和一进院的人。   先走到一进院,徐大妈指着旁边的耳房和东厢房,“这边三间住的是夏家一家子,他们家做主的是夏桂容,你叫她夏大妈就行。”   林敏君点了点头,正准备把炸洋芋送进去,再打个招呼。   走出去几步又被徐大妈拦住,“先别进去,我跟你嘱咐一下,她家男人当年也出事了,跟我男人一起走的,也是个寡妇,只剩下个儿子,现在儿子娶了媳妇,外派到其他地方去了,家里是一个老婆婆,一个媳妇,俩孙子,其他人倒还好,就是夏桂容这人……”   说到这里徐大妈停顿了一下,“脾气跟炮仗似的,总喜欢把自己当男人,她跟一大妈走得近,你平时少来就行了。”   夏大妈不好惹!   林敏君立刻得出这个结论,默默点头,跟着徐大妈进去,找了一圈发现夏大妈不在,只有两个小男孩在家,便从她家厨房拿了个碗,先给俩孩子解解馋。   徐大妈看着俩吃饭跟打仗似的孩子,又说,“这家就算走过了,回头等老夏回来,我再来一趟帮你说一声就行,咱们现在再去倒座房,倒座房就住了两户人家,走完就行。”   倒座房一共五间房,林敏君占了最外面的一间,隔壁依然是个寡妇,叫徐嫂子,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最里面两间属于供电局一个技术人员,单身男人,早出晚归,林敏君就没有过去。   院子里的其他人就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认识了一下院子里新来的人,忙碌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最近囤秋菜,土豆正好便宜,零售要二角五分钱一斤,林敏君去郊区跟农民手上批发,只要一角五分,她起初是自己来回买了搬运,徐大妈有一天撞见了,帮她借了一辆三轮车,林敏君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屋子角落里堆着的全是洋芋。   既然是调整口味,光给四合院里的人吃可不行,正好洋芋多,林敏君每天做一点,送给邻居尝过以后又去找以前的知青朋友,给他们尝尝口味。   趁着送东西的功夫,也正好互相通一下地址,告诉他们自己现在住在哪里,以后打算干什么。   大家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上辈子也是真的维持了一辈子的友谊,林敏君不想丢了这些朋友。   不过当个体户,摆摊,在这个年代还是个时髦的事情,有人看好,自然就有人不看好。   今天林敏君去拜访的最后一家是韩小蕊家,韩小蕊的妈在学校当老师,已经把她安排进学校工作了。   韩小蕊正咔嚓咔嚓的吃着炸洋芋,听林敏君说自己租了个房子,惊得动作都停掉了。   再听林敏君说,自己买了工具,打算以后就摆个摊卖炸洋芋,这下可好,筷子也吓掉了。   “别别别,小阿君,我自己来捡。”韩小蕊连忙说,弯下腰捡了筷子,再上来的时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悄悄问,“你真的跟德平分开了?以后都不联系了?”   林敏君想了想,“真的分开了。也不能说不联系,毕竟北城就这么大,我们还有共同的朋友,以后谁家有事喊一声过去吃饭,是我不去还是他不去?所以我想着,就当普通朋友,没事别见面了。”   “那是,你俩都是我们的朋友,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谁不去我们都不痛快。”韩小蕊连忙点头,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分手的,上火车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林敏君在脑子里想了一圈,陆德平这人也不能说犯了什么错,或者哪里对不起她,他只是太贪心,又想安抚自己的妈,又想让老婆过得太平,总想一碗水端平。   但在不能生孩子这件事上,是永远端不平的,这碗水早晚都得洒掉。   一想到陆德平,就忍不住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想到上辈子,就会想到为了求个孩子到处折腾的二十年,林敏君闭上眼睛,收回思绪,再睁开的时候目光清亮,声音虽然轻,但格外坚定,“总之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男俊女靓,他们以前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韩小蕊觉得有点遗憾,不过她又凑过来说,“既然你不想结婚了,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前两天罗林托我问你,他可以帮你安排个工作。我想呀,你摆摊卖吃的多辛苦,不如让他安排一下,有个正经工作总比天天摆摊强,你说呢?”   罗林是他们知青当中家庭条件最好的,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只听说他爸当官,经常出现在报纸上,他妈是个报社的主编,安排个工作不是问题。   但林敏君早就知道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不行吗?她不会背叛自己。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暮色四合,她笑着起身,依然是拒绝,“你替我谢谢罗林,不过真的不用了,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天快黑了,我还得赶回去,我先走啦。”   她看出韩小蕊还想留自己说话,也知道她是想劝自己,摆了摆手,快走两步跑出韩家了。   出来的时候满满一竹篓,回四合院的时候篓子已经空掉了,剩下的全是空碗,林敏君走路的时候篓子里叮叮咣咣,跟铃铛一样。   她脚步轻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还碰上了徐大妈。   徐大妈正在埋头洗衣服,就是听见叮叮咣咣的声音才抬起头的,一看见林敏君就问,“敏君,炸洋芋你现在能不能卖?我今天洗了澡累得慌,懒得做饭,你卖我一份行不行?”   “怎么不行?当然行啊。”林敏君想也不想的说,“正好家里还有一份,我一会重新复炸,给您送过去?”   家里还留了一碗,本来留着准备当晚饭的,既然有人想要,就卖出去吧。   徐大妈拿了肥皂搓衣服,一边搓一边应声儿,“多少钱一份?”   这倒是把林敏君问住了,这些天她忙活着调整口味,还没正式开张,当然也没想过卖多少钱。   想了又想,算了又算,她说,“您给一角钱吧。”   一角钱?徐大妈觉得有点贵了,又问,“一份儿里面有多少?”   “就昨天我给你端过去的搪瓷碗,大概就那么一碗。”林敏君比划了一下。   徐大妈刚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情不自禁的说一声,“好便宜,你能挣钱吗?”   现在土豆一斤卖二角五分钱,林敏君说的搪瓷碗装起来可得六两,买六两土豆也不过这个价。   同样的价格,买的东西还是人家做好的,可不就是便宜吗?   林敏君两眼一弯,笑眯眯,“能!我先回去准备,一会给您端过去。”   她拿的土豆都是批发价,比零售便宜的多,就算加上材料和油,也能挣一小半,这就够了。   小生意还没正式开张就有了生意,林敏君提着竹篮,一路上叮叮当当个没完,到家以后立刻放东西,去门口的厨房,打算复炸一下,给徐大妈送去,让人家吃个热乎的。   但她的好心情在打开厨房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留在桌子上的那碗炸洋芋不见了。   不,碗还在,里面的炸洋芋不翼而飞! 第17章 糖腿破酥包子   林敏君站在厨房门口,还没进去就看见桌子上的瓷碗里空空荡荡。   她都楞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压根就没有留一份出来。   但她回想了一下,分明上午是多出来一碗的呀,就盛在瓷碗里,搁在桌子上,现在那碗是空的。   林敏君走过去拿起碗看了看,一开始以为是被野猫给窜起来打翻的,但野猫会留下脚印,打翻的洋芋也会到处洒,现在厨房干干净净的。   比厨房更干净的是手上的碗,别说洋芋,连点辣椒渣子都没有,比狗舔过的还干净。   猫狗是绝对不可能吃成这样的,家里该不是遭贼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林敏君就打了个寒蝉,她把从陆家要回来的钱封了个小布包随身带着,但家里还有刚买的锅和煤炉子,那也值不少钱的。   一时间也顾不上洋芋了,赶紧回小房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少掉。   在小房间里检查了一圈,找了一圈发现只是丢了一碗洋芋。   盯着空碗,林敏君就纳闷了,家里进贼,但这贼放着煤炉子和锅不偷?只偷了一碗洋芋?   但想想又觉得正常,这大院里人多眼杂的,煤炉子和锅拿着多显眼,一碗洋芋,吃了就吃了,谁也不知道。   所以现在林敏君也不确定到底是小偷吃掉了,还是附近的小孩偷吃了。   这事儿想不明白,只好暂时按下,重新拿了两个洋芋削皮,泡水,下油锅。   半小时的功夫又做好了一碗炸洋芋,给徐大妈端了过去。   洋芋是从郊区农民手里买来的新洋芋,复炸过一次,装在搪瓷碗里泛着油光,拿着的时候不觉得香,等咬上一口,听到嘎吱一声,那香味才在嘴里放大扩散,再咀嚼一下,满嘴辣椒和洋芋混合起来的香味。   徐大妈一边吃一边说好,“就这么普通一土豆,怎么到你手里味儿就不一样了,真好吃。”   “在老家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小孩都说,家里的洋芋做得没我的好吃。”林敏君一笑。   看徐大妈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嘴里送炸洋芋,吃的心满意足,林敏君心里一动,试探着问,“大妈,咱们这附近有没有那种人?就是手脚不太干净的?”   “怎么了?你家有东西没了?”   这意思明显是家里有东西被偷了,徐大妈立刻上心,询问了一句。   本来就是拿不准的事情,林敏君不想说的,但徐大妈一直在追问,“你不用怕,有什么就说,有啥说啥。”   徐大妈再三追问,林敏君便说,“早上我留了一碗炸洋芋在家里,刚才回去发现洋芋给人吃光了。”   “会不会是野猫?”徐大妈问。   “是人吃的,野猫吃不成那么干净,碗都舔的反光了。”   徐大妈脸色逐渐凝重,“你赶紧回去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丢其他什么东西?”   林敏君:“这倒没有,家里的煤炉子和锅都还在,只是炸洋芋没了。”   这事情透着蹊跷,徐大妈三两口吃完了剩下的炸洋芋,连下面的糍粑辣椒都给刮干净了。   至于偷吃洋芋的人选,她先是张了张口,明显是有人选的,但最终咽了下去,起身说,“这院子里好些年没人小偷小摸了,不知道是附近来了贼,还是院子里出了贼,都不是小事情。你先回家,我到附近问问去,看还有没有人家里丢了东西。”   林敏君跟在后面出了她家的门,想了想,又说,“大妈,你打听的时候别太张扬,万一是附近的小偷,一听风声就跑了。”   徐大妈回头,给了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徐大妈走了,林敏君便回家收拾做完饭的厨房,收拾完才开始给自己做晚饭,今天家里没什么菜了,她随便炒了个菜应付了一下。   不过菜还没出锅,徐大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脸上的表情看着特别火大,进门就说,“这院子里出贼了!”   林敏君动作一顿,正好菜也熟了,果断把煤炉子一熄,问说,“大妈,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顺手,她还给徐大妈倒了杯水。   喝了口水,徐大妈就说,“刚才我去附近几个胡同里问了问,没听说周围谁家少了东西,然后我又在咱们院子里问了,也没有,只有你家少了一碗洋芋。而且刚才我找人打听过了,今天胡同里没有来陌生人,那肯定是院子里的人干的,就是不知道大人还是小孩了。”   林敏君没说话,徐大妈又说,“不行,我得找一大爷,让他开个全院大会,小偷太可恨,今天偷吃的,明天就敢偷鸡摸狗,后天就偷钱。”   说着她风风火火的起身,抬腿就往二进院走,林敏君赶紧说,“等等,先别去。”   徐大妈回头,“咋啦?”   “先不要去找一大爷,一开全院大会,所有人都知道了。”林敏君便说。   一听这话徐大妈就误会了,她以为林敏君是怕了,一个小姑娘孤身来首都,被偷了东西也不敢说,在徐大妈眼里,林敏君就越发让人心疼了。   她赶紧说,“你是怕闹太大了小偷报复吧?千万不用怕,这里有我,有一大爷,没人能翻天。你是我介绍来的,在院子里出了事情我必须帮你做主。”   I其实林敏君也不是怕小偷报复,而是她刚来这里,一来又丢了东西,再开全院大会就太高调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情况,到时候更危险,而且就在刚才,林敏君想到了个更好的办法。   “我知道您是热心肠,不过我这还有个办法,不用开全院大会也能抓住小偷。”林敏君拉着徐大妈坐下,又说,“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小偷到底是谁,开了大会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想着他既然敢偷,那就肯定有第二次,改天我做点好吃的,故意躲起来,看看能不能抓到人。”   这招还是上辈子跟陆德平学的手段,这叫什么?守株待兔!   看徐大妈一脸犹豫,林敏君又添了把火,“成不成的先试试,我就是担心开了全院大会,小偷没找到,反而吓得他不敢再动手,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看看到底谁在小偷小摸的。”   徐大妈又想了想,痛快答应,“行,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做,要是抓到了你就叫我。”   俩人这么说好了,暂时按下不动,也不声张,就等着小偷再次动手。   要诱惑小偷动手当然要给他创造条件,这天林敏君专门空出一个下午,要做一顿大餐,这叫请君入瓮!   吃过中午饭就开始发面,还要泡米粉,她要做的是糖腿破酥包子和肉臊子米线。   烤好的破酥包外皮柔软又酥松,有咸有甜,吃起来油滋滋又不觉得腻人,上辈子林敏君只要一做破酥包,左邻右舍闻着味就来了。   破酥包要用到正宗的火腿,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狠心从家里带来的大火腿上割了一块带着肥肉的,切碎拌到馅料里去,上过蒸熟之前还要在包子表面再刷一层油,蒸汽腾腾往外冒着,香味简直要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勾的翻筋斗,最有忍耐力的人路过门口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香味。   破酥包的味道传出去,林敏君就把厨房门打开,自己躲在屋子里不出面,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屏住了,就等小偷露面。   等了好长时间,从傍晚等到天黑,林敏君站的腿都酸了,眼睛也盯花了,愣是没有等到小偷。   门口好多人路过,但大家都很有素质,停下来深深吸一口就走了。   她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东西肯定是香的,但小偷居然没来,到底是咋回事?   难道这个方法不管用?   眼看天越来越黑了,破酥包的香味也愈发的诱人,小偷还是没有来,林敏君等不住了,打算放弃,但就在她准备抬腿的那一刻,外面有了动静。   她隔着门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人先是停在了自家门口,跟小狗似的四处嗅了嗅,大概是闻到了包子香味,一路顺着香味钻进了厨房。   林敏君透过门缝看,只看那个人个子矮矮的,脚步声倒是很重,胆子还很大,毫不犹豫的就钻进了自家的厨房!   她顿时有些气呼呼的,这个小偷胆子也太大了!看都不看就进别人家厨房,这是当自己家了?   为了抓个正着,林敏君又在门后面躲了一会,等小偷完全进去,她猜那个小偷应该已经开吃了,立刻往厨房走。   进去一看,小偷是个小孩,背对着人,正掀开蒸笼往里看,果然是抓了个正着。   林敏君乍一看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就喊了一声,“这是我家厨房,你进来干什么?”   小偷明显是悚然一惊,浑身一抖,立刻转了过来,正好跟快步进来的林敏君打了个照面。   等看清小偷是谁的时候,林敏君也是一愣,“啊?你是二娃?”   刚才看见小偷背影又矮又小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小偷估计是院子里的孩子,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二娃,她的房东?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起都一章三千了喔!入v以后可能日更三章可能两章,我会尽力多写的,谢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留言评论呀! 第18章 哼哈二将   此时二娃也被突然一嗓子吓到了,愣愣的转身,有些茫然的盯着林敏君。   厨房只是个搭起来的棚子,并不大,林敏君立刻堵着门不让他出去,就想不通了,既然是房东,母亲还是个大小姐,留下了一套四合院,照理说二娃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为啥还要偷人东西吃。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拉着二娃不让走,气呼呼的质问,“上次也是你偷我的炸洋芋吧,说说,为啥要偷人东西?”   “谁偷东西了?”二娃先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一脸错愕。   林敏君:“别不承认,上次我的炸洋芋也是你吃掉的吧,这次又来偷吃我的破酥包!”   终于回过神了,二娃脸上的错愕换成了生气,一个挥手就从林敏君手上挣脱了,语气听着也特别生气,“我没有偷!是买的!”   “你不是准备摆摊卖东西!卖给谁不是卖,我那天给了钱的,难道你卖吃的还分人,谁都卖就是不卖给我?”   林敏君愣住了,钱?她没看见啊,一分都没有。   “你给了钱?”   二娃可生气了,指着林敏君用来放碗的小桌子,“对!我不知道卖多少,就给了两角钱,就压在碗下面,你为什么要诬赖我偷东西!”   “要是按照你说的,在碗下面压了钱,应该是一眼就能发现的,但我那天回来什么都没看见。”林敏君逐渐冷静下来,“会不会是被风吹到地下去了?”   二娃立刻蹲下去开始翻找,“我给了钱的。”   夜幕低垂,满天繁星,小破厨房里当然没有灯,好在隔壁家的光照了进来,就着昏黄的灯光,林敏君也蹲下来一起翻找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她索性进屋拿了个手电筒,一寸一寸的找。   简直了,俩人快要把整个厨房的地皮都翻一遍,林敏君甚至把煤块全都一块一块的搬开翻找,愣是没找到他说的两角钱。   林敏君的炸洋芋没了,二娃又一口咬定自己是花钱买的,给了钱的,但这钱愣是找不到?   二娃还在不停的翻找,酱油醋的瓶子被他拿起又放下,甚至伸手在米缸里掏了掏。   “我真的给了钱,就压在碗下面。”二娃还在不停的说,忽然转身,“我知道了,肯定是被别人拿走了,你这个厨房门没锁头,我能开,别人也能开,肯定是我走了以后,别人看见钱偷走了。”   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我要把这个小偷抓住!”   二娃头上都出汗了,还在翻找。   林敏君没说话,二娃翻着翻着,瞥了她一眼,动作逐渐慢下来,脸上挂起自嘲的笑,“你肯定不相信,觉得我压根没给钱。”   他一甩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索性不去看林敏君了,开始摆烂,“那就当是我偷的吧,反正大家都说我爱偷东西。”   他低着头走出厨房,语气还凶巴巴的,“你以后离我远点里,不在家就关好门,少我往屋子附近走,省的以后丢了东西都赖我。”   从翻找到承认,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但二娃从小到大就给人冤枉,没人相信他,他习惯了,他一开始还辩解,后来发现大家根本不是想听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后来二娃索性就不辩解了,背了这个黑锅就是了,反正冤枉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这不是啥大事。   但就在二娃快要离开的时候,林敏君突然说,“等等,你说是别人把钱拿走了,那就去找,把小偷找过来给我看看。”   “你相信我?”回头,二娃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居然还有点无措,“你应该听别人说,我品行不好,喜欢偷东西了吧,你还相信我?”   林敏君刚来那一两天吧,大家对她很好奇,确实有人想跑过来看热闹,顺便嚼点舌根子的,就比如隔壁一个人带着女儿的徐嫂子,再比如一进院的夏大妈,都来过的。   但她天生对于这种八卦没兴趣,而且还忙着调整炸洋芋的口味了,索性借口说自己特别忙,就把人给打发了。   现在想想,他们恐怕就是要跟自己说说二娃的事情?   “你真的相信,我没撒谎?”二娃一脸的怀疑,还在追问呢。   怎么说呢,林敏君不是相信他,毕竟她租房子那天二娃凶巴巴的,又很没礼貌,第一印象并不咋样。   但林敏君发现二娃刚才那悲愤的眼神,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从小寄宿在舅伯家,也是无父无母随便人欺负的,小时候附近丢了什么东西,大到农具,小到一根线头,都会赖在她身上,大舅妈又啥也不听,抬手就打,根本不听人辩解的。   那时候的林敏君,就跟刚才的二娃一样委屈,悲愤,但又丝毫没有办法,因为很多人从来不会把孩子的话当回事,总觉得孩子嘛,没有自尊心的,受了委屈也没啥。   林敏君却能感同身受,哪怕为了小时候的自己,也为了二娃,给他一次机会,万一这孩子真能找到真正的小偷呢?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你只要找到真正的小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林敏君朝他摆摆手,“快去吧,找小偷去。”   “我现在就去。”二娃拔腿就跑,跑出两步又回头,“你别着急关门,我今晚就能找到。”   林敏君一口答应,等二娃走了以后继续做晚饭。   腌制好的肉臊子先放锅里炒熟,炒出香味以后放酸腌菜一起炒,再加水炖开,先这么炖着,炖出香味来。   米线早就已经泡软了,软软的吸饱了水,林敏君拿着米线准备下锅。   刚才二娃临走的时候说很快就会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抓的小偷,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两只腿跑得飞快,一边拎着一个孩子。   跑到林敏君面前的时候,二娃已经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了,娃也顾不上休息,两手一扔。   他手上两个孩子,就跟俩哼哈二将似的,直接吓傻了,被扔到了林敏君面前。   “就是他们。”二娃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们偷了我的钱。”   “不着急,你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林敏君看他脸色都白了,连忙进屋倒了杯温水,想了想,又往里面撒了点白糖,怕他有点低血糖。   二娃端起来一口喝完,砸吧砸吧,更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跟林敏君说啥,索性去吼哼哈二将,“站起来!把你俩前两天干的事情告诉她。”   这时候林敏君的目光才转移到哼哈二将、不,是俩孩子身上,这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夏大妈家的俩孙子。   左边大一点的叫顺子,右边的就是柱子,俩孩子给吼了一下,更傻了。   俩男孩嘴边都挂满了奶白色的糖浆,小手吃的黑乎乎的,怯怯的看着林敏君。   “快说,你俩前两天是不是偷偷进这间屋子,看见碗下面压着两角钱,就拿走买大白兔奶糖去了?”二娃再吼一声。   毕竟二娃年纪比他们大,态度又很凶,俩孩子直接吓哭了,柱子一边哭一边从口袋里往外掏糖,还真是大白兔奶糖,“我不敢了呜呜呜,哥哥让我干的,哥哥带我去买糖的。”   顺子直接吓得两手捂着脸,嘴一张,就嚎起来了。   林敏君给他们吵得头都疼了,二娃再说,“你看,我真的给钱了,我不是小偷。”   “我知道你不是,你没偷。”林敏君先给了他一句肯定。   看几个孩子真的吵的没边,林敏君索性拉起了二娃,“你拉着顺子跟柱子,走,咱们去夏大妈家要个说法去。”   “要什么说法?”二娃一愣。   “给咱俩都要个说法,他们是偷了我的钱,害的你背了黑锅,再说了,柱子还小,顺子也五六岁了吧,弟弟不懂事,他还能不懂这是偷?这次不管,以后他们更随便进别人家房子了,这种风气不能纵容。”   “咋啦?你不愿意吗?”林敏君走了两步,看二娃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回头就问。   二娃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了哼哈二将,“那就去一趟吧。”   林敏君脚步快就走在前面,几步路就到了一进院。   她是带着二娃来要说法的,本意是想让夏家婆媳俩知道这事儿,管教一下孩子,可别纵容成小时偷针,大了偷金的习惯。   所以林敏君并没有大声嚷嚷,给夏家留了点面子。   走到夏家门口,看见里面没人,她就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夏大妈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找你。”   脚步声响起,出来的不是夏大妈,是她儿媳妇夏嫂子,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梳头,翻翻眼皮,上下看了林敏君两眼,“我娘不在,你找她有事儿啊?”   “没事,你在也一样。”   林敏君说着,就把哼哈二将给拉过来了,开门见山,“嫂子,前两天二娃从我这买了一碗炸洋芋,当时我不在家,他就把钱压在厨房的碗底下,谁知道这钱被顺子兄弟俩偷走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什么叫个偷,你一大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有你这么欺负孩子的吗?”夏嫂子一听,声音特别尖锐的就嚷嚷起来了。   说着又瞪了大儿子一眼,其实她心里知道大儿子手脚不太干净,有时候喜欢小偷小摸的。   但没办法,她男人工资不高,她跟婆婆都没工作,家里日子就不太宽裕,虽说能吃饱,但孩子嘴馋啊。   这时候他们去别人家里拿点东西,也情有可原嘛。   再说了,又不是拿了贵重东西,就一点小钱,小吃小喝,谁还能真的跟孩子计较这个,以前也没有这么计较的。   偏偏巧了,这事儿在林敏君这没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天她就得计较一下。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下基友的文,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分手后和前男友穿八零》作者:空煜锦   苏星辰文采出众,肤白貌美越来越出挑,奈何没爹没妈,姑妈想拿捏她的婚事,急需彩礼给儿买房。   夏如琛医学博士,年纪轻轻前途远大的骨科大夫,奈何爹妈催着结婚。   俩人一拍即合谈起了不咋联系的异地恋。   七年后和平分手。   一朝睡醒,苏星辰居然出现在八十年代的相亲现场。   她是好吃懒做赖在娘家不肯出出嫁的小河村书记家的闺女苏玉凤。   坐在她对面的,是她刚分手的前男友,大河村书记家不光有洁癖眼光还高的不行的大龄剩男夏如宝。   媒婆说:“哎呀,你们这么合适,不如就不罐子破摔……呸!不是,要不就凑合凑合吧,如果没什么意见,咱们尽早准备办事儿?”   苏星辰尴尬,“算了吧,不合适。”   夏如琛:“要不再试试?”   苏星辰:??她觉得夏如琛大概是疯了。   村里人听说俩懒货结婚了,都暗搓搓等着看笑话。   “看吧,这俩货凑一起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怜她俩的爹妈,造孽哦。”   偏偏苏星辰不信邪,不光和夏如琛一起考上了大学,还做起了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成了省里出了名的企业家。   这下村里人都傻眼了,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第19章 辩是非   转眼间,头上就给夏嫂子扣了个欺负孩子的罪名。   林敏君还是心平气和,“嫂子,我没有欺负孩子,不问自取视为偷,他们就是偷了我的钱,也是二娃的钱。”   “好嘛,你说偷,那你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别乱说!”夏嫂子两手一叉腰,嚷嚷开了。   偷东西这种事情,最好是把人抓在当场,人赃并获,那才叫铁证。   而林敏君刚才说了,那是前两天的事情,夏嫂子就抓住了这点做文章了。   林敏君依然平静,从自己发现洋芋不见了开始说起,把哼哈二将从自己家厨房拿钱的事情告诉了夏嫂子,整个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刚才我问过俩孩子,柱子已经承认了,是哥哥打开的门,在门口守着,让他进去拿的钱。”林敏君说,“他们也说了,这钱是拿着去买了奶糖,奶糖还在这呢,这就是证据。”   夏嫂子一转眼珠子,眼睛里透着精明,“这钱是二娃给你买炸洋芋的?”【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是。”   “这些事情你没有亲眼看见,从头到尾都是他说的?”夏嫂子又问。   林敏君依然是点头,“对。”   她还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扯上二娃了,就听见夏嫂子一拍手,“那就对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肯定是二娃说谎了,二娃自己偷吃了你的炸洋芋没给钱,栽赃陷害给我家里俩孩子了。”   “你说什么?”林敏君简直被她说迷糊了。   夏嫂子忽然一笑,上来想拉林敏君的手套套近乎。   林敏君抽回手,“您有事情就说,不用拉我,二娃怎么就说谎了?”   夏嫂子:“你刚搬过来不知道,我家俩孩子在院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听话懂事,二娃呢,从小喜欢偷鸡摸狗,还喜欢偷偷在暗处打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这件事,不是他搞的,还能是谁?”   “但你俩孩子已经承认是他们拿的钱了。”林敏君看了哼哈二将一眼,就这会的功夫,好像知道自己有人撑腰了似的,一溜烟的就跑到妈妈身后。   但二娃呢,知道自己没人撑腰,捏着拳头孤零零站在门口,一步都没走进来。   两种说法,到底谁在说谎?   夏嫂子冷哼,“承认啥了,二娃会打人,有句话叫屈打成招你知不知道,肯定是二娃自己偷了东西不肯承认,拉了我儿子逼着他们承认。”   “二娃,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林敏君就问二娃。   二娃张着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又被夏嫂子打断,“你问他有什么用,小骗子,就喜欢撒谎。”   把林敏君一拉,夏嫂子说的越来越来劲,那一张嘴就跟机关qiang似的,不仅说的二娃没办法插嘴,就连林敏君都说不了话。   夏嫂子:“敏君,你听嫂子一句话,这孩子命硬着呢,克父克母克哥哥,一家子人全给他克完了,自己还不学好,天天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这种人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在夏嫂子嘴里,二娃简直成四害了,不仅做人有问题,就连他生下来都是错误,总之,全天下的坏事都是因为二娃。   林敏君最烦有人拿迷信说事,而且她刚才分明看见二娃是有话想说,他大概还有别的证据。   但夏嫂子一提出什么克父克母,孩子把头一低,就不说话了,仿佛自己真的犯了错。   “他生下来就把他妈克死了,没过几年他爸也……”夏嫂子越说越来劲,也越来越离谱。   “行了!”林敏君耐心用光了,猛地提高声音,嫂子都懒得叫,“你说的这些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说的是到底谁拿了钱,现在你说你家孩子没拿,证据呢?我们在他口袋里找到了奶糖。”   这一嗓子把夏嫂子吓了一跳,她觉得林敏君不识好歹!   “总不能看见个奶糖就是偷钱买的吧,那是我给孩子买的,不行吗?”夏嫂子再次咄咄逼人。   “行,你说你买的是吧。”林敏君把二娃拉进来,双方对峙,“二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二娃直接上前,伸手一抓,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从顺子口袋里拿了一张毛票出来,“一角钱买了奶糖,剩下一角钱,这是我的。”   “嘿真有意思,你说是就是吗?这上面写你名儿了吗?”夏嫂子一看,二娃还想张嘴,还想指着钱币说话,立刻来戳他的心窝子,“你个坏种,你爹妈都给克没命了,还有脸说话,你有脸吗我问你。”   “你还瞪我!我说错没有?哎呀,你还打我,踢我。”夏嫂子一声惨叫,被二娃连蹬带踢,直接指着二娃叫开了,“小林你看,这还是个孩子吗?这么小就会打人,你还相信他说的话?”   说着她举起了大巴掌,眼看着要给二娃一个耳刮子。   夏嫂子刚才的话是真的难听,林敏君都听不下去,而且她长的高高壮壮,这一耳刮子下来,小孩子会给她扇飞的。   眼疾手快,林敏君就把二娃拉到自己身后了,在娃肩膀上轻拍了两把,示意他别乱动,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   迎上夏嫂子怒气冲冲的眼神,林敏君反问:“我谁也不相信,但是,你刚才说那一角钱是你给孩子的?”   “是啊,咋啦?不行吗?”夏嫂子的语气依然带着愤怒,在自己身上连拍带打,感觉腿都给踢折了。   “你确定?”   “就是我给的钱。”夏嫂子说的斩钉截铁。   林敏君转头拿了二娃手上的一角钱,仔细的看了看,忽然拍桌子上了,“真有意思,这钱上还写了别人名字。”   这一张毛票上写的可不是夏,而是阎绍。   “是我的名字。”二娃默默的说,“这钱本来是去交到学校的,老师没要,又让我拿回来了。”   现在的学校没有移动支付,老师都会让孩子在纸币上写名字,到时候好统计谁交了钱,谁没交。   “夏嫂子你说奇不奇怪,你给孩子的钱,居然写了二娃的名字。”林敏君又问,“到底是你去二娃家拿的钱,还是你家孩子偷了二娃的钱?”   这是道送命题,要么是大人偷孩子钱了,要么是他家孩子偷了别人钱。   情况在这一刻反转,夏嫂子直接给问了个哑口无言,张嘴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时候她只能说,“我一个大人怎么可能拿孩子的钱,那估计是顺子不知道,拿错了呗?”   “他还能进我家厨房,从碗下面拿错吗?”林敏君再反问,“不问自取,这不就是偷?”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吧?”夏嫂子理亏,不好再嚷嚷,“我道歉,我给你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你不只是该给我道歉,你得给二娃,给阎绍小同志道歉。”林敏君把二娃拉到前面,“而且你还该赔钱的!这娃背了个大黑锅。”   还得赔钱?夏嫂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一把火从头烧到脚,孩子开个玩笑,哪来的赔钱不赔钱!   但林敏君的下一句话,就仿佛一盆凉水,把她的火给浇透了。   “实话告诉你吧,刚才二娃还说要去派出所报案。现在据说要严打,别说两角钱,就是两分钱,公安知道了都是严查,到时候可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是我劝住了二娃,孩子才没去报案,你得给他个交代。”林敏君长了个心眼子,扯虎皮拉大旗,故意说。   重活一辈子,林敏君也想通了,人对她客气,对她好,她才应该以善良真诚来回报。人对她不客气,那何必善良,善良的过分,就会像上辈子的陆德平一家子一样,蹬鼻子上脸。   夏嫂子果然给吓到了,“孩子才五六岁,公安不会管吧。”   “谁知道呢?要不把公安喊过来问问?”林敏君把问题抛了回去。   “不不不,不要报公安。”夏嫂子才不敢赌,伸手从口袋里掏钱,“赔钱就赔钱,赔多少?”   “双倍!”   肉疼啊!   夏嫂子不敢让他们报公安,只能忍痛拿了几张毛票塞给二娃。   林敏君:“还得道歉呢,不然二娃回了家越想越生气,去报公安咋办?”   “对不起!行了吧。”夏嫂子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行了,咱们走吧。”二娃摇了摇林敏君的手。   这夏家果然不好惹,虽然还没见过夏大妈,但林敏君已经在心里决定以后少跟这家人来往。   二娃走在前面,她落后一步,快要走出夏家大门的时候就听见夏嫂子在后面嚷嚷,这声音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果然是要做个体户的,见钱眼开!孩子就拿了点东西,非要这么计较。”   林敏君脚步一顿,“夏嫂子,这可不是拿了点东西,这就是偷,小时偷针,大了偷金,你要不好好管教,以后国家会替你管教,到时候哭都晚了。而且我这人就这样,别的事情上或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这种大是大非,必须计较!”   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夏嫂子还在嘟嘟囔囔,显然是没把这话听进去。   林敏君不禁替哼哈二将捏了把汗,有的人求子二十年怀不上孩子,受尽了折磨,有些人轻易当了爹妈,又不好好教养。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不过这件事情跟林敏君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跟二娃前后脚的出了一进院。   二娃人小,腿倒是不短,走起路来比林敏君还快。   不过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林敏君就发现二娃故意放慢了脚步,还时不时的回头看自己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呢。   钱都要回来了,清白也要回来了,他还想说啥? 第20章 生意开张   分明才十岁吧,阎绍小同志走起路来背着手,跟个小老头似的,一身老成的气息。   林敏君看到他这幅故作冷静的样子就忍不住要笑,也不说话,静悄悄的跟在二娃后面走。   走到垂花门的时候,一直特别冷静的二娃忽然回头看了林敏君一眼,然后动作特别小的蹦跳了一下,再恢复冷静,继续往前走。   距离林敏君家越来越近,二娃的脚步就越来越慢,还时不时的回头,再蹦跶一下。   这说明他外表很淡定,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吧?不然走路为什么要蹦蹦跳跳。   林敏君想逗逗他,明知道娃有话要跟自己说,但憋了一路,她愣是没问。   走到林敏君家门口,她闻到一股浓香,突然想起来米线的汤还在煤炉子上炖着,赶紧过去揭开锅盖。   好在火并不大,而且林敏君还在汤里面放了切成两半的猪脚,此时猪脚炖的软烂,戳一下,上面的猪皮连带着蹄筋一起在晃,泛着晶莹的油光,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嘴里流口水。   这种炖到软烂的猪脚,配上蘸水,林敏君一口气能吃俩,她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嘴可挑了,现在还没改变过来,今天去菜场看见有便宜的猪脚卖,索性买了一根。   而这时候,二娃也做好了心理建设,站在厨房门口对林敏君说,“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喔。”   “真的?院子里没人相信你吗?”林敏君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她此时拿着勺子在舀猪脚,随口问道:“徐大妈也不相信你吗?”   二娃撇嘴,“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偷了东西往我身上赖,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我是小偷,爱偷东西爱打人。徐奶奶对我很好,但也不跟我多话,偶尔说话,也是劝我不要偷东西,不要打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这娃其实很孤独吧?   他拥有一个二环以内的大四合院,以后只要不败家,轻轻松松身家上亿。   但从小到大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坐下来好好听他说话的人。   二娃摸了摸眼睛,“今天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话音刚落,忽然肚子里咕噜噜的一阵叫,二娃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我回家吃饭去!”   “你连灶台都勉强才能够着,家里哪有饭?”林敏君笑着招招手,正准备叫他一起吃。   没想到二娃抢先开口,“那我能在你家吃吗?我给钱的!”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夏嫂子赔的四角钱递过来。   “不用,算我请你的。”林敏君说。   她已经煮完了米线,泡过水的米线烫一烫就熟了,再放在肉臊子煮过的汤里,出锅之前撒一把韭菜,那味道一下子窜上来,隔壁几家都跑出来闻香味。   二娃还在坚持给钱,“我得给钱。”   “那你先进来吧,再这么说下去整个院子都要闻到香味了,先进来吃饭。”林敏君把锅子一端,走进了小房间。   进去以后二娃依然要给钱,林敏君犟不过他,收了两角钱,“你年纪比我小,吃不了多少的。”   一锅破酥包子,两碗米线,热气腾腾,外面的风呼啸着,竟然也不觉得冷了。   林敏君挑了一筷子米线,随口说,“上次你就给了两角钱,这次又给两角钱,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呀。”   “无所谓,反正每个月一过五号就饿肚子。”二娃咬着破酥包,很淡定的说。   林敏君:“什么意思?这么大一房子的房租,不够你吃饭吗?”   说到这个她又想到件事儿,挺好奇的,“上次我交房租的时候就想问了,徐大妈说你才是院子的主人,那为什么房租是交给街道办,不是交给你自己?”   破酥包给二娃咬开了一个口子,往外不断冒着热气,娃着急的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解释,“我父母走的很早,当时我年纪也小,房管所的人就让厂子把房租直接交给街道办,按照每个月给我生活费,等我长大了,到了十八岁再把存下来的一起交给我。”   “这个主意挺好的,照理来说街道办给你的生活费也够花,你怎么一过五号就饿肚子?”看他实在是吃的着急,林敏君又给挑了一些米线放旁边晾凉。   二娃嘴比脑子快,“因为每个月生活费一发下来,就会被人……”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了,立刻闭嘴,大口大口的吃包子。   林敏君发现不对劲了,“被人咋了?被人抢走吗?还是被人偷走?”   二娃却摇摇头,不肯再说了,几口吃完了剩下的米线准备回家,走出小房间之前却又问了一句,“你要摆摊卖洋芋,什么时候开张?”   “估计六号吧,咋啦?”   砸了砸嘴里的香味,二娃说,“那以后我每个月五号把生活费给你吧,每天你给我一碗炸洋芋,行不行?反正那钱在我身上也留不住。”   “不行。”林敏君张口就是拒绝。   二娃动作僵了一下,他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毕竟自己的名声在附近确实很差。   但就在二娃要走的时候,林敏君又说,“天天吃洋芋营养不够,而且还是油炸的,你会变成一个满脸痘痘的小胖子,只长肥肉不长个儿,你想变成那样吗?”   “不想。”二娃脱口而出一句,表情好惊恐,想了想他又说,“那这样行不行,我每个月给钱,你吃饭的时候带我一份。”   林敏君一时没有拐过弯,“可我只卖炸洋芋。”   十岁的二娃默默瞥了林敏君一眼,那眼神里居然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你自己也要吃饭,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就好了,卖炸洋芋赚钱,卖饭不也赚钱,怎么赚的重要吗?”   现在十岁的孩子都这么早熟,这么聪明的吗?   林敏君:“好,丑话说前头,我吃啥你吃啥,我也不是天天大鱼大肉,或者天天吃猪蹄,有时候一个月都吃不到一回的。”   “一言为定。”二娃摆摆手,刚想蹦跶着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跟个小老头似的背着手走了。   等那阵蹦跶的脚步声走远了,林敏君想起刚才二娃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   ……   既然接二连三的有了客人,开张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林敏君定做的三轮车好了,十二月初六这天下午,林敏君就把炸洋芋的小摊子支起来了。   她这房子租的好,地理位置特别方便,附近有个秀水东街,从早到晚人特别多,林敏君就把三轮车骑到街头,往那一摆,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   现在的秀水东街还不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假货一条街,现在街上卖的几乎都是日用品,服装,各种各样的东西,全四九城的人只要有空就愿意来这里逛一逛,据说就现在这个时候,里面的摊主只要能坚持到最后的全都发财了。   林敏君并不眼红里面的盛况,点了炉子以后先削洋芋,这东西得现弄,不然洋芋表面很快会氧化发黑,就不好看了。   正把洋芋切块泡水呢,有个大妈停下来问了,“丫头,你这是卖土豆啊?”   “卖炸洋芋呢,炸熟的土豆拌上调料,很好吃的。”林敏君放下菜刀起身,拨弄了一下盆子里炸熟的洋芋,让大妈听见那脆壳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   刚过了计划经济时代,大家对于油,脂肪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妈果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怎么卖的?”   “一角钱一份。”林敏君话还没说完,光是听见一角钱,大妈抬脚就走了。   开张第一天倒是来了几个人,不过都是周围的邻居,之前吃过炸洋芋觉得口味很好,第二次来光顾的。   后来林敏君学聪明了,开始降价,六分钱一份,分量也随之减少,只有原来的一半,这次生意好了一些。   第一天洋芋卖的不多,第二天摆摊的时候,林敏君先炸了一盆的洋芋给大家看着,等有人闻着味道过来,再重新复炸,倒调料。   这么一来生意果然好了很多,来买的几乎都是小年轻,进去之前先吃一碗炸洋芋填肚子,转眼的功夫林敏君准备的洋芋就卖空了。   今天不只是生意好,还来了好几个一起回首都的知青朋友,听说林敏君自己做生意都跑过来捧场。   临到七八点,秀水东街没人逛,路上的路灯也亮了起来,林敏君准备收摊的时候韩小蕊来了,“同志,要一份炸洋芋,多多的辣子,我爱吃。”   “好,您稍等会儿,我现炸。”林敏君应声儿的时候还在心里想着,这声音有点耳熟,要求怎么也这么耳熟。   抬头一看,“韩小蕊!你怎么来了?”   三轮车前面站了个俏生生的大姑娘,不正是韩小蕊。   韩小蕊:“你今天开张,我怎么能不来捧捧场。”   “赵宁呢,你们俩家不是离得很近,怎么不一起来呀。”刺啦一声,是林敏君把洋芋下了油锅。   叹了口气,韩小蕊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唉,别提啦,赵宁现在烦着呢,等回头你俩见了面再说吧。”   “到底怎么了,她说过几天来找我吗?”林敏君有点纳闷儿。   韩小蕊又挂上了笑脸,暧昧的朝着林敏君眨眼睛,“那倒不是,是罗林叫大家一起吃饭,特地叫了你哦,就在护国饭店,赵宁也会去。”   “你咋了?沙眼吗?眼睛怎么看着不怎么好。”林敏君特别不解风情的,关心的问。   “算了算了,总之你十五号晚上记得去护国饭店,大家都在呢,别忘啦?”接过热腾腾的炸洋芋,往嘴里扔了一块,韩小蕊笑着就走了。   林敏君便收了摊子,骑着三轮车往家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想,罗林组织的聚会,陆德平应该也会去吧?   她有点不想看见陆德平,不过转念又想,上次举报自己的人还没找着呢,也许就在知青当中,也许就是陆德平,这次过去,说不定能把这个暗处给人使绊子的小人给揪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   本文定于15号21章入v,下一章在凌晨,万字更新,请大家多多支持,留言,订阅,感谢支持。   我的下本书《六零大杂院的小日子》   萧宝珍重生了,睁开眼就听她娘在哭:“这可咋办,好不容易相上的城里好对象,都要上门提亲了,你堂姐个不要脸的居然抢姊妹对象,我的闺女,你命苦啊!”   带着仨孩子的二婚男,这也算好对象?   上辈子她嫁了,要斗闹腾挑事的婆婆,要怼面甜心狠的小姑子,还要费心费力抚养三个熊孩子,她从小被父母宠到大,活生生把自己累成个黄脸婆不说,男人还要叽歪。   要是嫁过去,才是命苦!这后妈谁爱当谁当!   萧宝珍并不在乎,媒婆却过意不去,又介绍了个城里对象。   “小伙子是厂里职工骨干,城市户口,秉性没得挑,就是有点内向,无父无母还有个拖油瓶弟弟。”   无父无母,话少钱多,这也算缺点?!   萧宝珍盯着对面男人英俊的脸和发红的耳垂,点了头。   于是姊妹俩嫁进了同一个大杂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日子就这么过了起来……   …………   萧宝珠做了个梦,梦里堂妹宝珍是一本年代文里的女主,嫁进城里当了后娘,她养的三个孩子全成了大佬,男人还是本省首富。   醒来以后她左思右想不高兴,凭啥堂妹命就那么好,凭啥她就不行。   突然脑子一拐弯,她咋就不行?不就是当后娘,谁当不是当!   听说堂妹也嫁进了大杂院,还是院子里有名的破落户,萧宝珠肚皮都快笑破了。   但谁能解释一下,为啥堂妹一家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和和美美,被丈夫宠的依然娇娇俏俏。   而她的男人咋还不当首富?她的继子咋还是那么熊?   为啥! 第21章 我知道举报人是谁了   “同志, 给我来一份炸洋芋。”   天还没完全黑,林敏君就已经开始收拾摊子了,听到这声音手一顿, 为难道:“可是我这只剩下一点洋芋了,凑不齐一份儿。”   来买炸洋芋的女同志舔了舔嘴巴, 踮起脚看了看, 看见盆子里还有一些, 立刻说,“那就把剩下的这些都给我吧,你少收点钱就好啦。”   “好,那这些我就给你算三分钱?”   “好呐。”   林敏君说着就把剩下的一点洋芋也给重新倒进了油锅,复炸、拌上调料,快十天下来,这些动作她都已经做熟练了。   “给, 你的洋芋。”她把东西装进了女同志自己带来的饭盒里。   女同志深深吸了一口洋芋的香味,拿着饭盒朝着胡同里走了, 但走到一半,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你明天能给我留一份儿吗?这两天下班晚, 我都没买到。”   “好, 我会多准备一点的。”正在收拾的林敏君笑着说。   话说,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她还担心生意不好, 担心投入太多会亏本, 但现在看来,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   今天是十五号, 六号开张, 不过九天的时间, 除掉刚开始两天生意不是特别好,后面几天简直了,炸洋芋都不够卖。   因为最近眼看要过年,家家户户都要买年货,秀水东街的人来来往往,大家的购物欲正是旺盛的时候,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抠抠搜搜,看见炸洋芋总要买一份尝尝口味,林敏君每天准备的洋芋都不够卖。   今天还没到天黑就卖光了,正好还要去参加知青们的聚会,林敏君索性就提前收摊,骑着三轮车往月牙胡同去了。   一路上想着这些天的生意,心情别提多好啦。   走到胡同里,林敏君得下来推车,正好碰见了徐大妈。   徐大妈这会儿大包小包的,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看见林敏君还招呼一声,“敏君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都卖光了,生意不错吧?”   路上碰见街坊,当然要寒暄两句,林敏君也停了下来,“还不错,这两天街上的人很多呢。”   “那就好,当时看你买那么多东西我还担心呢,现在看来,这生意适合你。”徐大妈也笑开了,特高兴的看着林敏君。   林敏君看徐大妈大包袱叠着小包袱,也要问一句,“大妈,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呀,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快过年了,我回娘家。”徐大妈扬起手上的小包袱,“你也知道,我没子女,一到逢年过节别人家热热闹闹,我家冷的跟冰窟窿似的,往年春节我都是回娘家过的,板车就在胡同口呢。”   徐大妈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当时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确实冷清。   林敏君不由得说,“那您等等,我帮你拎着包袱。”   “不用,我自己可以。”徐大妈很要强,还上下打量了林敏君一番,突然笑了,“你今天拔了眉毛,还擦过润肤霜,是不是?”   “你看出来啦?”   “我也年轻过呀!”徐大妈说着,摆了摆手,“谈对象了吧小姑娘,今天是不是约好了一起看电影?快去吧不用管我。”   “我没谈对象,是朋友一起吃饭。”林敏君哭笑不得,赶紧否认。   徐大妈说是说自己能行,但几个包袱压得她背都直不起来,林敏君把三轮车停在墙角,上去接过了几个包袱,帮她送到路口的板车上,这才回了家。   回家以后也不休息,今天十五号,知青们聚会的日子,林敏君大清早给自己拔了眉毛擦了润肤霜,此时还要解开辫子洗个头,把油烟味洗掉,再给自己换身衣裳,梳个更好看的辫子。   做完这一切,林敏君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双大大的杏核眼,两只黑亮的辫子垂在胸前,她穿的是新做的衬衫,搭配长裙,不显得土气,反而清丽又漂亮。   护国饭店离此不远,林敏君索性换了双鞋子,走路去。   此时的首都百废待兴,以前大家都没钱,现在有钱了,就舍得下馆子,国营饭店也是刚刚开始喘息,装修的并不豪华,但护国饭店,从进门以后就写着俩字,气派!   林敏君走进大厅,被豪华的装潢给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正在找知青朋友,也不知道罗林定的桌子在哪里,他们来了没有。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林敏君就看见罗林了。   罗林家境好,而且是个读书人,即使在下乡的时候都永远是带着眼镜,非常体面。   回到首都就更加体面了,西装衬裤,文质彬彬,为人脾气也温和,说话带着三分笑,看着就是个富家子弟的样子。   林敏君抬腿几步正准备去打个招呼,问问在哪张桌子吃饭,又顿住了。   她看见罗林面前还有个男人,俩人正在聊天。   这人是陆德平。   虽说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知青聚会陆德平肯定会来,但林敏君目前还不想见他,左右看了看,找了个不远处的桌子坐下,找前台服务员要了纸和笔,就写开了。   正好这个时候知青们还没来,她可以趁着这个时候算算最近的账目。   一共开业九天,头两天加起来才卖了一百份,后面几天,每天都是两百份往上,林敏君每两天去收一次洋芋,全都卖的空空的。   九天下来,减掉成本,已经收回了二十五元的本钱,这生意不仅很有得赚,好好干,兴许,她真的能在首都安家呢。   不同于林敏君在这算自己的钱,嘴角带笑。   二十米开外的罗林和陆德平两人,气氛可算不上好。   陆德平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就要递给罗林,“来,手表,收着吧。”   “德平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手表了?你是要有事情求我吧,别别别,别往我这塞,我爸说了,他不可能给任何人走后门,要是我敢收别人东西,打断我的腿。”罗林立刻拒绝。   “不,这跟走后门没关系,咱们私人关系我送你的,也没有事情要求你帮忙。”陆德平说。   毕竟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听见这话罗林松了口气,“好,那我可就收下了?”   他伸出手要接盒子,还心说德平这是咋了,突然给我送块手表,他在心里盘算着也回送个东西。   朋友情谊嘛,就是在送来送去中维持的。   但陆德平紧接着就是一句,“这也不算我私人送你,是我姐送你的。”   那手表盒子都快被罗林接过去了,一听,立马缩回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嫌弃,“那我不要了。”   “怎么了?”陆德平还很不解。   罗林:“自打我从云南回来,你姐找过我好几次了,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事,现在又要送手表,男女之间送手表啥意思她不知道吗?你替我回去转告她,不收,以后别送了。”   陆德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出门之前她非要我带过来,不答应就要死要活。”   “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德平你替我转告一下,我不会跟她处对象的,好吗?没有可能。”   陆德平:“也不用说的这么绝对吧,我姐其实不差,反正你现在又没对象,试着处处呢?”   “我没对象,但我有喜欢的姑娘了。”罗林左看右看,就是不跟陆德平对视。   陆德平好奇道:“谁啊?”   见罗林不说,他又开始推销自家老姐,“唉,我姐其实本性不坏,就是被家里宠坏了,她喜欢你,你说什么她都愿意听,你管着她就好很多了,怎么就不试试呢?”   他还想再说一会,罗林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林敏君,眼神就亮了,拍拍陆德平的肩膀,“那什么,你先进包厢吧,我看见其他知青了,招呼一声。”   “谁来了?”陆德平四处看看。   罗林上前挡住他看向林敏君的视线,“没谁,你不太熟,快去包厢吧。”   陆德平就这么被忽悠走了。   林敏君还在美滋滋的算账,九天挣了二十多块钱,按照这个挣钱速度,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能把本钱全部收回来了,剩下的就是净利润。   就算过年以后生意不如现在好,三四个月也能收回本钱,实在不行,她还能搭着卖其他东西,她会做的东西多着呢。   就这么盘算着,突然感觉面前投射出一道人影。   林敏君抬头,看见是罗林就笑出月牙眼,“是你。”   罗林耳朵根子都红了,却一脸镇定,“咋了,你想是谁?”   “没谁啊,你不用招呼我,告诉我哪个桌子,我直接过去就是了。”林敏君起身去还纸笔。   她不愿意跟罗林多说话,因为罗林跟陆德平很熟悉,两人刚才还聊了会,她怕罗林是说客,受人所托来劝自己复合。   她再也不想听这种话。   “着什么急,咱们聊聊。”   说着,就拉着林敏君就近坐下来了,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林敏君大眼睛瞅着他,“聊什么?我不可能跟陆德平复合,除了这个,咱们都可以聊。”   “真的?真的不复合?”罗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   “你怎么看着这么高兴?”   罗林摸着上翘的嘴角,“没有。”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找你是聊聊工作的事情,上次我让韩小蕊转问,说给你找个工作,你怎么不答应。”   林敏君笑眯眯,“这事儿啊,还没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现在自己摆摊做生意呢,也很不错。”   “摆摊哪有上班好,我给你安排的是正式工作。”罗林轻轻皱眉。   “我一没学历二没专业知识,能干什么正式工作?”林敏君很真诚的发问。   罗林:“不会可以学,我……我可以教你。”他的耳朵又红了。   “可是首都有很多知青,人家学历比我高,更适合干这份工作。”林敏君满足的笑着,嘴角露出个浅浅的梨涡,“而且你知道的,我喜欢自由,不喜欢有人管束,现在自己做生意不是挺好的嘛,时间宽裕,也没人管着。”   “我可以给你找个自由,没人管,上司好说话的单位。”罗林几乎要眩晕在那个梨涡里,不假思索的说,他爸是绝对不会给人走后门的,但他妈可以,报社现在改成私营了,“自己做生意还是比不上铁饭碗,至少吃喝不愁。”   “可咱们只是朋友,你没有义务这么帮我,这么大的人情,我怎么还?”林敏君依然是拒绝。   罗林简直要抓耳挠腮了,“不用你还,我只是想帮帮你,一个人来首都,一个人做生意,总归还是不安全。”   他的语气非常担忧,“只是怕你一个小姑娘受人欺负,想着去正式单位我还能照顾一下。我们的关系不只是朋友,至少不是普通朋友。”   林敏君瞪大眼睛。   罗林立刻说,“大家的关系都不分彼此,你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吗?”   他几乎是面红耳赤,根本不敢说透。   林敏君也没往其他方面想,毕竟差距太大,“可这么大的人情我还不上,而且现在这样挺好的呀。”   “有个正式工作,你会更好的。”罗林还是不赞同。   不过这时候正好好几个知青一起来了,他给林敏君指了个方向,便招呼其他人去了。   起身之前他还不忘嘱咐一句,“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宰了丫的!”   就好比兔子咬人,林敏君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   林敏君一路走走看看,找到了包厢。   进去没多长时间,就有人甩着水珠进来了,她转头一看,是最不想见到的人。   “敏君,你来了,上次的事情我想明白了,我给你道歉,是我妈的错,她不对,我已经把她狠狠骂了一通,她也很后悔。”陆德平几步冲过来,张口就是道歉。   但说到一半,他发现不对了,林敏君一脸忌惮的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德平顿时一脸受伤,“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真的狠狠把我妈骂了一顿,我不知道她拿去送礼了,她也被我骂得进医院了。你要分开,我同意了,尊重你的选择,但咱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你这种朋友我要不起,上次是你举报我的吧?”林敏君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依然非常忌惮。   刚才看见陆德平的时候她就冒出一个想法,上次她跟赵宁都想歪了,想错了!   之前她以为举报人是看不惯自己,想让自己回云南。   但仔细一想,举报还有个好处,就是让自己在首都待不下去,那么,最希望自己在首都待不下去的就只有陆德平了。   只要自己待不下去,又不想回云南,那就会走投无路,只能跟他结婚。   这招叫瓮中捉鳖,堵死对方所有的退路,然后坐等着对方走进自己的牢笼里。   上辈子的陆德平在商场上就是用这招对付对手的,还成功吞并了对方的公司,他有这份心机,也有这个魄力,能对付商场对手,也能用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林敏君就更忌惮陆德平,冷冷的盯着他。   分明一个多月之前还是夫妻的呀,一场重生,居然成仇人了,陆德平特别抓狂,“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举报,什么要不起,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表情根本不像装的,林敏君开门见山,“前两天我住在赵宁家的时候被人给举报了,差点就被联防队劝返回云南,不是你干的?”   “我怎么可能让你回云南,我疯了吗?”陆德平简直难以置信,“那是个火坑,我推你回去?”   陆德平坚决否认了,说不是自己干的。   林敏君还是怀疑,“我在首都待不下去,想留下来就得跟你结婚,真不是你?”   “你现在铁了心要跟我分开。”陆德平苦笑,“以你的性格,真的被劝返,就会回云南,那只会把你推得更远,咱们夫妻二十年,我还不了解?”   他又气又伤心,“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哪个王八犊子举报你,不得好死,我得帮你找到这个人。”   “不用了。”林敏君淡淡拒绝,还是一脸狐疑,“不是你,那你家里人呢,肯定不想我留在首都吧。”   “我妈被我气得进了医院,我姐去照顾她了,你被举报的那几天她们一步都没出医院,这个你可以去问医院保安,问医生问护士,问任何你觉得能相信的人。”陆德平说的很坦然。   陆德平拿不得好死发誓了,说真的不是自己或者家人干的。   这下事情又没线索了,林敏君有点纳闷,唯一跟自己闹的不痛快的就是陆德平,不是他们家,又能是谁。   这个隐藏在知青里头的举报人到底是谁?哪怕他跳出来光明正大的斗一斗法,都比现在躲在暗处捅刀子强。   “敏君,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找,我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把人找出来,不过,你跟我说两句话行吗?不要一见面就是横眉冷对的,咱们再怎么样,也是上辈子做了……”陆德平还是不死心,说着就过来想拉林敏君的手。   但姑娘那柔软无骨的小白手还没摸到,猛地一抽。   “没门,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咱们分手了,不要再纠缠了,不要把我对你仅剩的朋友情谊给糟蹋掉。”   这不眼看赵宁踏进了包厢,林敏君撂下这句话,起身就去找赵宁了。   林敏君找到赵宁,把她拉倒了隔壁包厢,本想是想找赵宁聊聊有关举报人的事情,但还没开口就被赵宁的脸色给吓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手还这么凉?”林敏君给吓到了,赵宁现在简直就像个游魂,魂不守舍的。   她想起来,韩小蕊上次提到赵宁的语气,明显是有事儿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宁抿着唇,一张嘴眼泪就往下流,“小阿君,这段时间我身上发生了好多事情,你知道吗?我妈、我妈得了肺癌,晚期!”   肺癌晚期,别说是现在这个年代,就是二十一世纪都是不治之症。   那么慈爱善良的阿姨,得癌症了?   林敏君眼睛也红了,“怎么会这样。”   “我这段时间特别压抑,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跟谁说。”   “我懂,你跟我说,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赵宁这段时间是真的憋坏了,抽噎着,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却原来,她妈身体已经生病很长时间了,但全家人都没当回事,以为是常年工作累坏了,就请了个病假在家修养。   这次赵宁从云南回来,看自家妈妈这身体怎么都不对劲,于是拿着在云南攒下的工资带着她妈去了医院,这一拍片子不得了,肺癌,这些天赵宁的眼泪快哭干了。   但有坏事,也有好事发生,赵宁说自己跟许义确认关系了,“就是上次你来我家,在胡同口碰见的那个男孩,跟我是发小。”   林敏君:“我要是没记错,他是老师吧,知根知底,很好啊。”   “这也算唯一的一件好事吧。”赵宁勉强笑了一下,“我妈现在不肯手术,也不肯治疗,只肯在家呆着。”   这个时候的肺癌治疗方案就是手术,但对于早期肺癌有用,晚期肺癌,只能说,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林敏君劝说,“那你就多陪陪她,顺着阿姨的心意,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干,怎么痛快怎么来,多留一点高兴的记忆,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事情已经这么发生了,这些天赵宁自己也想通了,被林敏君安慰了一番,心情也就恢复过来,反过来问起林敏君的情况,“那你呢,房子的邻居好不好相处?生意怎么样?”   “都好!邻居我不往来,他们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生意也很好,这两天收回不少本钱呢。”林敏君笑的见牙不见眼。   赵宁也跟着高兴,“那就好,我妈还放心不下,我回去一说,她肯定高兴。”   提起赵母,气氛又低落下去,林敏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还记得上次有人举报我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我还忘了告诉你,会不会是德平?”赵宁压低了声音,“上次咱们都没想到,但后来我想了想,你被劝返,不就得去找他结婚?”   赵宁皱眉,“要真是他,可真是卑鄙,我们错看他了!”   “可他刚才说,举报我的人不得好死,这么毒的诅咒,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吗?”林敏君也纳闷。   “那不是他,还能有谁?”   俩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陷入迷茫了。   “赵宁,阿君,快来吃饭,开饭了,大家都到齐,就等你俩了。”罗林在隔壁包厢喊。   林敏君拉着赵宁进门的时候,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下了,正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她便拉着赵宁也坐下。   屁股刚沾着椅子,又有人从门口走进来,看见林敏君,进来的人先是一愣,继而眼睛瞪大,露出了特别错愕的表情。   不过,这人还没开口,包厢里的一小部分男同志集体沸腾了,拿起筷子敲着碗,敲得哐当哐当。   “红玉你终于来了,我们可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过来了。”有个男知青就说。   另一个男知青在暗中跟他别苗头,更是卖力的笑着,“就是,我刚才还说了,怎么大家都来,就你没来,我还得打算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去接你呢,外面风这么大,你可不能受冻呀红玉。”   这句话里的意思有两重,一个是怕姑娘受冻,另一个就是显摆一下自己新买的自行车,毕竟这年代,自行车可是堪比后世的汽车。   来不是别人,正是在下乡知青里最受欢迎的女孩沈红玉,当初林敏君在火车上刚重生回来,第一个问的就是沈红玉,但是当时她在发呆,并没有回答。   沈红玉长的并不是特别漂亮那一挂的,既没有赵宁的清冷气质,也没有林敏君精致的五官,但她性格最好,最爱笑,跟男知青的关系也就最近嘛,好几个男知青都暗恋她呢。   此时走进包厢,听见几个男知青都在跟自己献殷勤,沈红玉眼里不免浮现出几分得意。   有人把身边的椅子拍了又拍,真诚邀请,“红玉,坐我身边来?”   “谢谢,不过算了。”沈红玉说着,破天荒的坐到了林敏君身边。   林敏君还在想到底是谁举报自己的事情,忽然就听沈红玉问,“敏君,你怎么来了?”   林敏君觉得莫名巧妙:“罗林叫我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决定留在首都了吗?我记得无业人员属于盲流,按照政策是不能留下的。”沈红玉颇为意外的说。   林敏君跟她关系不算特别好,以前也不是很熟悉,语气就有点敷衍,“没错,但我现在不是无业人员,我自己摆摊卖吃的。”   “卖吃的?你住哪?生意怎么样啊?”沈红玉一连串就是三个问题,一边说一边往前探,脸都快凑到林敏君面前了,问的那叫一个急切,眼神那叫一个咄咄逼人。   林敏君还没说话,赵宁冷不丁来了一句,“什么意思阿沈红玉,我怎么听你这个语气,不想让小阿君留在这呢?”   包间是明黄色的桌布,桌布还绣着淡雅的花瓣呢,但桌布下面,沈红玉的手突然攥紧了。   就是她去联防队举报的,她当然不想让林敏君留在首都!   这一切都得从一个月之前说起,一个月之前的沈红玉还在二十一世纪,因为跟丈夫吵架闹离婚,男人讥讽她心高气傲,空有个富太太的心,没有个富太太的命。   男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一脸嘲讽,“行了沈红玉,你不就想当个富太太吗?当初我有钱的时候捧着我,现在我破产了,你就急着找下家。是,你年轻的时候追的人多,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玻尿酸打多了,脸就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要不要找个镜子看看自己?看看以你现在这幅样子,年轻时候追你的人,现在怎么说你的。”   “你不就嫉妒那个林敏君吗?人家就是富太太的命,你嫉妒也没办法。”   这话说的特别难听,沈红玉几乎要气疯了,更生气的是,丈夫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她气的把家给砸了,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要找地方散心,谁知道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旁边的一辆帕萨特突然跟疯了似的就撞上了她的车,车子一下子就翻掉了,沈红玉也当场丧命。   临死前她脑子里还回荡着丈夫那刺耳的话!   她确实是嫉妒林敏君,嫉妒了半辈子,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沈红玉半辈子都没想通啊,她是首都户口,还有高中学历,林敏君只是个云南乡下的姑娘,还只读了小学,她性格温婉大方,林敏君软弱又倔强,照理说两个人这辈子都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谁知道后来,乡下姑娘林敏君成了首都的富太太,住着大别墅,身边好几个保姆伺候着,出门就是豪车接送,不能生孩子,婆家居然还不把她扫地出门。   而她沈红玉又差在哪?她的命运怎么就这么坎坷?她年轻的时候被好多人追求,是知青们心目中的女神,她在里面千挑万选,一直选到四十多岁才跟个富三代结了婚,结果这人特别没出息,不出三年把家产败了个精光,还倒欠一屁股债,害的她连打玻尿酸的钱都没了。   直到临死之前沈红玉都没想通,凭啥她就过的不如林敏君,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被这种冲天的嫉妒和不甘给吞没,谁知道再一睁眼,她发现自己重生了,回到了返城的火车上。   更让人高兴的消息还在后面,她又得知林敏君主动跟陆德平分手了,那一瞬间沈红玉觉得上天终于眷顾了自己一次!   陆德平未来是大富商,大老板,既然分手了,她完全可以嫁给他,取代林敏君的位置,再说她还能生孩子呢,不比林敏君强多了,等她给陆德平生两个儿子,这辈子就是富太太的明。   但林敏君留在首都,陆德平难免要放不下,这时候怎么办?   举报她个盲流,让她滚回云南,做一辈子的村姑!   于是沈红玉就想出了这么一招举报。   不过这时候赵宁警觉的问起来,为了维持自己女神的形象,沈红玉当然不可能承认。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特别惊讶,又委屈的说,“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也是关心小阿君啊。现在首都回城的知青几十万,一口气全涌进来,本地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何况敏君一个外地人,我也是替她着想。”   她看向林敏君,“敏君,我看你那个摆摊的生意也不安稳,你想想,政策方针才变了多少年,万一以后又不允许私人买卖,你到时候怎么办?依我看,还不如趁着现在回云南,你舅伯未必是个完全坏透了的人,你去求求他,让他重新给你找个对象,你们本地人知根知底,日子肯定过的比现在好。”   “小阿君,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沈红玉说到最后,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她刚开始说的时候,林敏君还爱答不理的,但说到后面,林敏君就转过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林敏君不由得开始打量沈红玉。   她还记得在云南的时候,自己决定跟陆德平上火车,当时沈红玉还帮过忙,还跟她一起痛骂过舅伯不是个人。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沈红玉居然换了套说法?   正所谓使出无常必有妖。   “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沈红玉又问了一句,她还反思了一下,自己说的没错啊,这些都是现实问题。   确实,她说的都没错,但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点?   “没啥,我只是突然想上厕所了,你先坐着,我失陪了。”林敏君转头拉住赵宁的手,“你要不要一起去趟厕所。”   “要,咱们走吧。”赵宁也立刻起身,俩姑娘互相拉着手就出了包厢。   走到厕所,林敏君接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好像知道举报我的人是谁了。”   赵宁:“我也知道了。”   “沈红玉。”俩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吐出一个名字。   赵宁无语的吐槽,“她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她是个大聪明,还装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这也就是刚才大家在聊天没听见她说话,否则早就拆穿了。”   “也不一定,我们没有证据,她完全可以抵赖。”林敏君说。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林敏君想了想,“我们得想个招,让她自己上钩,露出马脚。”   一时间又有些犯难,沈红玉虽说不聪明,但也不是完全傻,她这么看重自己的女神形象,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举报的。   林敏君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给自己出了这口气。   “有了。”   赵宁:“什么办法?”   林敏君凑到赵宁耳朵边,叽叽咕咕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赵宁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你胆子也太大了,这能行吗?”   不过再一想,她又觉得这个办法很妙,一拍巴掌,“不过这个办法也够绝,她要是上钩,今天脸皮都得给扯下来!看她还怎么抵赖。”   林敏君说:“那咱们回包厢,就按照我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掉落红包! 第22章 引蛇出洞   商量完计划, 林敏君又用冷水冲了个脸,重新回包厢。   进包厢之前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所有知青都已经到齐了, 不过十个人左右,聚会已经开始, 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   在这坐着的都是在云南呆了好多年的, 再回到首都, 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方面都有不适应,这时候的苦闷,也只有一起回来的知青朋友才懂了。   一群知青互相朝着对方吐了苦水,比如回首都以后工作上跟同事相处不到一起,或者分明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还小,这一回来,全家人跟急着把他打包送出去似的, 一个劲儿的劝着要安排相亲。   其中一个叫江泉的知青叹息,“你这还好了, 有工作, 家里还安排了相亲。你再看看我, 现在还在知青办等着排队呢, 更别提相亲了, 家里条件太差,连个愿意跟我相亲的姑娘都没有。”   另外那个一直在抱怨的知青就不说话了。   在云南的时候或许没感觉, 但回到首都大家就有了差距, 他再说下去就成显摆了。   一时间,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林敏君身上, 毕竟林敏君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从老家那个火坑里解救出来的, 对于他们来说, 林敏君就跟小妹妹一样。   江泉就问,“小阿君,你现在不是在摆摊卖炸洋芋,这生意赚钱吗?能不能把你养活过去?”   这句话,恰恰可以让林敏君的计划提前开始了,她要开始引沈红玉这条蛇慢慢出洞了。   赵宁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在桌子下面捏捏林敏君的手。   按道理林敏君是该财不露白的,但此时她不仅说了,还故意夸大。   林敏君笑着说,“没想到首都的生意很好做,我的生意很好,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这么一说,大家的好奇心都上来了。   “赚了多少钱?不少吧?”江泉好奇的凑过来。   林敏君:“唔,几十块钱。”她一副乡下来的村姑不懂行情的样儿,天真发问,“这是多还是少?你们有正式工作的应该挣得比我多吧?”   大家的笑容都苦涩起来,他们现在还在考察期,最多最多一个月不到三十块,而人家小阿君十天功夫挣了几十块,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其他知青也只是在心里羡慕一下就作罢了,唯独有个人,桌子下面的手捏成了拳头,指甲把手心抠破了都没察觉。   这人当然是沈红玉,她家庭条件只能说中下,家里只有一个爸爸是正式职工,还有俩弟弟嗷嗷等着吃饭呢,当然没法帮她安排工作,现在正在家等知青办安排工作,这时候听说林敏君几天就挣了这么多钱,你让沈红玉怎么高兴,怎么能不嫉妒。   沈红玉是废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狰狞,再深吸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温婉的神态。   “对,我们这些有正式工作的是不如你挣得多,小阿君你可真能干。”沈红玉先夸了一句,又说,“只可惜咱们阿君这么能干,却不是首都人,在这里落不下户口,买不了房子,以后难免还是要回曲靖的,我是真的心疼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带着点怜悯,还有一种隐藏很深的优越感,但大家都没细想,毕竟在云南的时候红玉就是这么一个温婉大方,知情达理的女孩子,心疼小阿君也是正常的。   落不下户口?   林敏君顺着她的话开始瞎编,面不改色的说,“你提起户口我想起来件事,我来首都这么些天碰见了个好心人,跟我说只要有房子住就可以落户了,她家在东城正好分了个套房子。”   大家的好奇心全都被提了起来,一眼不眨的看着林敏君。   林敏君笑了一下,继续说,“正好这好心人跟我特别投缘,说如果我能拿出来五百块钱,就可以让我迁进她家的房子,这么着,不就能在首都落户了?我算了算,我这一个月能挣一百多,正好手里还有一些存款,大概过了年就能落户了。”   “乖乖,你这运气也太好了。”江泉听呆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什么运气啊?”   其他人都跟着点头,一时间心里都是震惊外加羡慕,但转念一想,阿君身世这么可怜,能碰上这么个好心人也是她的造化,就都帮着高兴了。   “确实是运气好,不过天上不会掉陷阱的吧?”沈红玉的笑容有点勉强了,“这好心人可靠吗阿君,据我所知,现在大家的房子可紧张着呢,哪有人只跟你见一面就愿意让你落户的?虽然是给钱,但首都户口是钱能衡量的吗?人家为啥就对你这么好?”   她忽然一声惊呼,故意说道:“该不会这好心人是个男人吧?你可不能答应,现在好些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就喜欢拿城里户口骗小姑娘的身子,你可不能上当呀。”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被她这么一说,忽然就恶心起来了。   罗林差点要坐不住,“阿君你别冲动!这好心人可靠吗?不然还是我帮你安排个工作算了。”   “不用。”林敏君继续瞎编,心里在冷笑,脸上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这好心人是个孤寡老太太呀,她没有孩子,我迁户口进去,等她老了,也能照顾照顾她呢。”   “那就好,红玉你也别多想啦,一孤寡老太太能有啥坏心思,估计就是看敏君投缘,想认她当个干闺女,以后伺候着养老的,要我说这交易不亏,养老换首都户口,多划算啊。”有人说。   沈红玉勉强笑了一下,不说话了,心里的愤怒几乎要翻天。   林敏君怎么就这么好命啊,上辈子嫁给陆德平,个不下蛋的母鸡居然也做了富太太,衣食无忧。   这辈子虽说跟陆德平分手了,居然又认识了个好心人可以落户。   因为林敏君说的太真了,而且几乎每句话都踩在沈红玉的嫉妒心上,让她意识到林敏君真的碰上了好心人,要永远留在首都了!   这怎么能行啊,沈红玉又觉得嫉妒,又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想出办法,来阻止这件事。   她想嫁给陆德平,而陆德平显然是放不下林敏君的,两个人都在北城,难免要忘不掉。   于是思来想去,就在大家都惊叹林敏君运气好的时候,沈红玉赶紧站了起来,“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吃吧。”   “啥事儿啊?要不我送送你?”江泉看见心目中的女神要走,赶紧的,就站起来要相送了,献殷情刷好感。   一个谎言说出来,就要用另外的谎言去圆,沈红玉下意识的就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小弟在家没吃饭,我回家给他做饭去,你们吃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摆摆手,就打开包厢们出去了,江泉追了两步没追上,舍不得护国饭店的好饭菜,挠着头又走过来,“奇怪了,我们桌子上还有菜没动,到时候给你弟带点回去就好了,外面下着雪呢,这么急着走。”   沈红玉的离开并没有让大家觉得不对劲,其他人依然绕着房子落户的事情在问。   江泉一屁股坐下来,急吼吼的问道:“小阿君,你那个好心人还缺不缺人照顾了,我家有个表弟,这不是来北城找工作嘛,我们也可以给钱,让我表弟也把户口落下得了。”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这儿还有事,要先走了。”林敏君算了算时间,沈红玉大约已经出了饭店的大门,也赶紧起身。   赵宁跟着起来,“我跟阿君一起回去。”   “你们俩咋回事嘛,红玉走了,你们也要走,阿君刚来北城能有啥大事,先别走,咱们再坐下聊聊。”江泉喝了点酒,大着舌头说,“不许走,我这还没问完了,你就跟我说说,那好心人住在哪,叫啥?她家的房子大不,有没有可能给我表弟也落个户口,我表弟现在跟我挤一个房间,可憋死我了。”   “下次再说吧,我真的要走了。”林敏君还急着去抓沈红玉的现行,当然不肯留下来继续东拉西扯。   江泉拉了好几次没拉住,眼看林敏君要走,突然就生气了,开始撒酒疯,“怎么了阿君,我就问问那个好心人的事情,你这么急着要走,该不会是说大话吹牛皮,压根就没有这个好心人吧。”   话说林敏君本来也打算找个机会坦白的,不然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爱撒谎的人。   此时江泉喊出来,她正好坦白,点头承认,“对,没有好心人,刚才我是在撒谎。”   啊?   不只是江泉,其他知青也傻眼了。   “这、这,来了首都阿君也调皮了,我们都是自己人,你撒谎干啥?”   林敏君一边急着要走,一边又要急着解释,简直是分身乏术。   好在这时候赵宁去而复返,从外面走进来,朝着林敏君点了点头。   林敏君松口气,总算能多出那么几分钟的时间,让她把沈红玉的事情好好说说了。 第23章 拆穿嘴脸   刚才撒了个弥天大谎, 又当众承认是胡编的,这时候所有人的好奇心简直空前的旺盛,全都在盯着林敏君。   “至于我为什么要撒谎?”林敏君笑了一下, “前段时间住在赵宁家的时候我被人给举报了,联防队上来, 说我没有工作, 没有住处就是盲流, 要把我劝返回云南。今天一来,沈红玉话里话外想让我知难而退,回云南,所以我才编了这些话,想看看红玉会不会再举报我。”   大家都傻了,江泉酒醒了一半:“所以你怀疑红玉就是举报你的人,就是那个害你的人?这不可能吧, 红玉没有那些坏心思。”   “我也不想怀疑红玉姐,但之前在云南她也觉得我舅伯不是个人, 劝说我跟你们一起来首都, 这才不到两个月, 她又说舅伯不坏, 让我回去, 态度变化的太快,很难不让人怀疑。”林敏君摊了摊手, 正色道:“按照道理来说, 让陌生人落自家户口这件事情也不算正规,如果红玉姐真的是那个举报我的人, 那她现在这么着急的走, 说不定又是去举报了, 我刚才是想跟赵宁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她,我得好好问问,究竟哪里得罪她了,要这么害我。如果不是,我会跟她道歉。”   其实说起来,知青们帮着林敏君一起打掩护上火车,按道理也是不允许的。   可林敏君当时的处境那么危险,要是不离开就会被卖掉,上火车的计划也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大家都同意的,这时候有人一到首都就翻脸不认人,转眼就把林敏君给举报了,让她重新回去,这事儿干的不地道,不道德!   那么举报的人真的是沈红玉吗?几个知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都是茫然。   倒是罗林听完举报的事情,脸都气红了,闷不做声的深吸了两口气,直接站起来要往外走,“既然怀疑,那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看看她有没有举报,究竟为什么要举报。”   罗林一说话,陆德平后知后觉的也跟着起来,“我也去看看,就算分手了咱们也是朋友,我给你撑腰。”   林敏君还急着去追沈红玉,看了陆德平一眼没说话。   罗林和他都有自行车,骑车去追,也省的跟丢了。   一行人要走,饭桌剩下的几个人也吃不下去了,尤其是好几个还暗恋沈红玉的男知青,在他们心里沈红玉依然是个善良温柔,还很体贴人的女神,她真的会干这种缺德事吗?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和震惊,以江泉为首的几个男知青也跟着起身,“我是不信红玉会做这种事,都去看看吧。”   饭都不吃了,大家一起去找沈红玉。   走到饭店门口,一股子冷风裹挟着雪沫子飘过来,大家齐齐打了个哆嗦,江泉的酒也完全醒了。   看见林敏君在门口看来看去,他扯了扯嘴角,“人早就走了,偏偏你们还在怀疑人家,当初在云南红玉对咱们多好,你们这群人就是胡乱怀疑人。”   赵宁冻了半天,可烦躁了,“江泉,我们只是怀疑,没有确定,这不是在找证据吗?要没有举报,回头我跟小阿君一起给她正式道歉。”   “道歉有啥用,红玉知道你们怀疑她,保不齐多伤心呢。”江泉说的当然很讽刺。   “一口一个红玉,江泉,你也追了这么长时间了,东西没少送,事情没少干,沈红玉把你当盘菜了吗?”赵宁转过来反问。   那当然是没有,沈红玉以家庭条件困难当理由,偶尔会收点点心啊,猪肉啊之类的,但从来没松口承认过自己是谁的女朋友。   被戳穿了心思,江泉自尊心受不了了,“怎么就没把我当盘菜,怎么就没理我了,赵宁你别把人想那么坏行吗?”   赵宁:“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江泉一口咬定:“什么事实,你们就往坏处揣测人,红玉不可能故意吊着我,也不可能举报林敏君。”   这会大家都在找线索呢,他在这吵吵开了。   赵宁觉得这人好咋呼,“你不信就别跟过来,咋咋呼呼影响我们。”   “凭啥?我当然要留在这,我要帮红玉洗刷冤屈。你们一群人一点也不讲同志情,我当然要帮红玉做主。”江泉不肯承认沈红玉就是那样的人,一承认,不就显得他以前的追求很傻,所以他撅着脑袋不肯走。   俩人正吵吵着,一直在地上找脚印的林敏君说,“赵宁别吵了,你看,这是不是沈红玉的脚印子?”   刚才沈红玉说了句话就溜走了,赵宁特地跟出来看了脚印,此时瞪了江泉一眼,过去看了看。   “是她,刚才走的人不多,也只有沈红玉穿了这种带着跟的靴子,这方向是哪?不是他家吧?”赵宁说。   北城在下雪,一层薄雪覆盖了地面,人走在上面就能看见脚印,顺着脚印,就能知道这人去了哪。   林敏君仔细辨认,“我记得她家在南城,这方向,不是南城吧?”   这不就表示沈红玉刚才在撒谎?   “她刚才还说自己要回家去给小弟做饭,说小弟都饿扁了,怎么着,一出饭店就不饿了?”赵宁似笑非笑的说。   林敏君说,“好了好了,不吵了,别回头举报的人没抓出来,咱们先起内讧,如果不是沈红玉举报我的,回头我会郑重给她道歉的,咱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她的方向和脚印,现在得赶紧追上去,不然脚印会给人踩乱了的,但是这么多人,怎么去?”   角落里停着好几辆自行车,陆德平重生回来,多快的脑筋,立刻推来自己的自行车说,“我骑自行车带你,快一些。”   林敏君大大方方的回望,“咱们已经分手了,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   正说着,一辆自行车停在林敏君身边,罗林攥着车把手,“我带你去吧。”   就这么商量定了,林敏君坐在罗林车上,陆德平车后座坐着赵宁,其他几个人有自行车的就带着没自行车的,一路走一路辨认,迎着雪沫子骑车,骑了有二十多分钟,脚印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下,罗林打眼一看就皱眉了,“联防队?”   “沈红玉不会真的来举报了吧?”赵宁跳下自行车,气势汹汹。   “来联防队就是举报啊,再说就是举报了又怎么着,违规落户本来就不对。”江泉看赵宁不痛快,心里就痛快多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敏君呵呵,“那你刚才怎么还问我好心人的事情,你那时候忘了这是违规吗?”   江泉给堵了个无话可说,缩着袖子站到旁边去了。   这事儿说白了,就好像天上掉钱,没捡到的人都说你们怎么能捡钱,这属于不道德的。   但要是自己看见天上掉钱,一个个的全跑过去捡。   林敏君:“不吵了,先进去看看吧。”   说着一群人把自行车停在隐蔽的地方,放轻了脚步声朝着院子里走。   联防队现在是下班时间,院子里黑灯瞎火,屋里的灯也都关掉了,黑漆漆的一片,压根没有人影。   一时间大家心里都在打鼓,按照脚印,沈红玉是来这里了没错,但屋子里压根没人啊。   走到院子里,林敏君先朝着最外面的屋子去了,靠在门上听了听动静,里面只有几只耗子在夜里搬家的声音,没有人在说话。   “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赵宁拉着林敏君的手往西走。   这联防队是个大院子,前面三间大平房,后面两间小平房,看样子前面三间是用来办公的,后面大概是小仓库外加职工来不及回家,住在那的宿舍。   绕着三间大平房转了个圈,愣是没找到沈红玉的人影子。   林敏君跟赵宁面面相觑。   林敏君:“你真的看清楚了吗?确定那是沈红玉的脚印吗?”   “我看的真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穿了靴子,走起来把吧嗒吧嗒,你忘啦?”赵宁说。   可脚印确实是进了联防队的大门,可惜天太黑,院子里又没有灯,进来以后就找不到脚印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把大家伙一起叫来,要是抓了沈红玉个现行还好,要是抓不到,江泉肯定会给沈红玉通风报信,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害自己。   一想到沈红玉那副我为了你好,结果一扭脸就捅刀子的嘴脸,林敏君就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能继续当朋友了。   在大屋子找不到,一群人正要绕到小屋子里去找,偏偏这时候江泉还说风凉话,“我说的吧,有没有?你们找着红玉了吗?”   话还没说完,林敏君听见不远处有人走过来,立刻压低声音,“躲起来,别说话!”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按着一个,躲在屋子旁边的大树和草丛后面,江泉动作慢了一步,想躲在赵宁旁边,被赵宁嫌弃的推出来,想去找罗林,被罗林一脚蹬开,最后没办法,跟个猴子一样把自己架在门框里,一声不敢吭。   大家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屋前面的这条小路。   雪愈发下的大了,落在地上成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闷响。   听着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大家又支起耳朵仔细听。   “小舅,我这次跟你说的是真的,这就是违规落户,你回头让手下的人去查查,要是能查出来,就直接给她买火车票回云南。”这分明是沈红玉的声音,语气哪里还有刚才的温婉和柔和,恨不得林敏君立刻当场进火坑。   跟沈红玉走在一起的男人个子不怎么高,但带着个满是毛茸茸的帽子,脚下是一双皮靴,这身行头虽不好看,但是如今有钱人才能穿得起的。   男人语气挺不满的,“上次你就这么说,结果呢,闹得我好像容不下一小姑娘似的,我手底下的人回来脸色都不痛快,这次呢,别又是空放炮。”   沈红玉深吸口气,手举过头顶,“我发誓是真的,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说有个好心人让她落户,但她们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小舅你就信我一次,带人去看看。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要是我撒谎,叫我全家……”   所以嘴里口口声声说为了林敏君着想,把她当小妹妹看待的沈红玉,真的连着举报了阿君两回?   她怎么有脸的啊,她心肝都黑透了吧?   躲在后面的知青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有一个算一个,脸上的表情都缓缓崩裂,罗林甚至捏紧了拳头要冲出去,被林敏君拦住了。   再听听,说不定沈红玉还能说出更多有意思的话来呢?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星期五,也就是18号的晚上,以后每天都是两更啦,因为要上夹子这两天更新有点少,以后我会补回来的 第24章 她配不上?   那边沈红玉还举着手在发誓, 说到一半男人给她打断了,“呸呸呸,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你妈不是我姐?你全家不也包括我,小舅信你, 信你还不行?”   男人便妥协的说, “真拿你没办法, 改天的吧,有空我带着人去看看,要是找到线索,就按照你说的办。”   “尽快啊小舅,别回头人家都弄完了,你再去也赶不上。”沈红玉还不忘了叮嘱一句,说完, 两手往后一背,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羞涩的神情, “对了, 我还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男人问:“什么事情?一口气说了。”   “就是, 我记得舅妈不是在东城卫生院当护士吗?那她认不认识……”沈红玉说着, 又突然反悔, “算了算了,今天不说这事了。”   “什么丫头啊, 话说到一半又不说完。”男人扶了扶帽子, 一脸纳闷的走了。   站在原地的沈红玉发泄似的踩了踩地上的雪,也是感觉一阵气闷。   她刚才其实是想到一件事, 小舅的媳妇, 她舅妈就在东城卫生院工作。   就说巧不巧, 陆德平的妈也在卫生院,正好跟小舅妈是同一个单位,也算同事。   沈红玉刚才是盘算着,想让小舅妈找陆德平的妈给自己说说好话,拉拉媒,说不定能直接从未来婆婆那把关系给打通。   但说到一半沈红玉又想起来,陆德平这人性子很孤倔,又一心扑在林敏君身上,现在找人说媒肯定成不了,还会惹恼了陆德平。   思来想去,就只有让林敏君赶紧离开首都,消失在陆德平眼前,才能让他彻底忘了这段感情,跟自己在一起。   真是的,林敏君怎么就不认命啊,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都已经嫁不了陆德平了,怎么就不回云南啊! 这些   想到这茬沈红玉更觉得生气,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发泄似的自言自语,“做人就该认命啊,留在首都干什么,早点回你家去不就行了!”   这时候躲在暗处的林敏君忍不住了,她听了半天,听见沈红玉亲口说要把自己赶走,又想到不到两个月之前,沈红玉还一脸愤慨的跟自己说:“跟我们走吧阿君!这地方简直就是个火坑,魔窟,你留在这人生就毁了,跟我们走!”   所以她现在是要亲手把自己推回火坑和魔窟?   林敏君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走到沈红玉面前,眼睛都红了,但忍着没哭。   不是心虚不是气短,她完全是被气的!在云南的时候她一直把这些女知青当姐姐,有时候得了什么稀罕的好东西就悄悄把女知青们叫过去吃。其他女知青嘴上不说,但一直对她很好,只有沈红玉跟个白眼狼似的,一回首都就翻脸,还要举报她!   她走到沈红玉面前,双眼通红,就这么盯着沈红玉,“我到底哪得罪你了,还是哪里碍着了你的路,要这么害我,一次举报不够,还要连着第二次是吧?”   “你怎么来了?”沈红玉瞳孔一缩,差点摔个跟头,同时,愤恨又从心里涌上来,她恨不得现在就跟林敏君撕破脸,让她滚回云南,永远不要再纠缠陆德平了。   要是今天林敏君一个人来,沈红玉就打算这么做了。   一句讥讽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去,沈红玉就发现不对劲。   林敏君一个人从草丛里走出来也就罢了,跟在她后面的是满脸愤怒,冷冷盯着她的赵宁。   赵宁也就算了,纸老虎傻丫头一个,成不了什么气候,上辈子这丫头自己过的也惨着呢。   “带了人是吧?那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沈红玉挑了挑眉,打算连赵宁一起说一顿,省的她老跟林敏君黏在一起。   但话还没说出口,沈红玉猛地被口水呛住了,一边咳嗽一边死死的盯着林敏君身后,跟看见了鬼一样。   除了赵宁,她还看见了捏着拳头的罗林,满脸冒火的陆德平,江泉,齐松……   所有参加聚会的知青们都来了!   他们怎么都来了!他们怎么能来,那他们刚才听见了什么?   沈红玉吓了一大跳,这时候还能跟林敏君翻脸吗?当然不能,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立刻换了个嘴脸,装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阿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害你?我是看你一个人留在首都讨生活,早出晚归的不忍心,才想让你回去,再怎么说也是你从小长大的家,熟悉一些,我都是为了你好。”   “哦,上次举报是为了她好。”罗林扯着嘴角,冷冷盯着沈红玉,压抑着怒火问:“这次呢?还是为了她好?”   重活了一辈子,尤其是带着那么大的怨气重生,沈红玉当然比一般人豁得开,脸皮也更加厚点。   她还想伸手拉林敏君,被甩开了,便开始给自己辩解,“这次是违规落户,本来就是错的,我就是不想看她一错再错,我这是维护正义,怎么了?”   “就是,我刚才就说了,红玉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性子太直不会说话,你们都误会她了。”女神落难,英雄救美的江泉当然要出来说句话,说不定就因为这事,他跟沈红玉还能有点进展。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在云南那么些年,红玉是个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吗?她心里是好的,就是嘴上不会说,好心办了坏事,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了,别吓着人。”后面暗恋沈红玉的男知青也跟着帮腔。   江泉立刻跟上,“就是,违规落户本来就不对。”   毕竟在农场那么艰苦的环境下,长相温婉,脾气好又爱笑的沈红玉可是大部分人心中的女神呢。   “哦,现在说不对了,那刚才你听说可以落户,怎么一个劲儿的问阿君好心人的事情,你那时候不知道这是错的吗?你忘了吗?”赵宁眼神跟杀猪似的,对着江泉一句接着一句。   这时候大家就吵吵起来了,暗恋沈红玉的男知青分成了一派,一个劲儿的说沈红玉没有坏心思,就是性子直白不会说话,心里还是替林敏君着想的,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另一派就是林敏君这边,赵宁一个抵三个,跟几个男知青吵吵着,罗林和陆德平都喘着粗气,恨不得上去逮着人揍两拳,偏偏对面是个女人,不好动手。   差一点!差一点阿君就被她赶走了,让他们心里怎么能不愤怒,想打人。   就这么吵吵着,一时间也没有个结果,那群男知青吵不过赵宁,就来找林敏君,“阿君你也说句话,今天这事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说,红玉有没有坏心思?”   “有没有坏心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林敏君盯着沈红玉,眼眶还是红的,但声音一字一句,“沈红玉你听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不是朋友了,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要是真觉得跟我不对付,咱们可以放在明面上来,背后搞小动作,不是我不会,是我不想搞这种勾当,太下作!”   说到最后,她目光从一群男知青身上划过,“你口口声声说咱们是朋友,朋友做错了事情,你不阻止不劝说,第一时间想把我整死,这朋友谁要的起,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又觉得我哪里做错了,扭脸就去举报?”   见沈红玉直接给说了个哑口无言,江泉还想跟林敏君犟两句,但是仔细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有点被说服了。   说到底,阿君做的事情真的不可饶恕吗?她是因为在老家没了活路才来首都的,要是真的回去了,岂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沈红玉觉得这么做不对,但她之前明明也劝了阿君来首都。   再退一万步讲,谁身上没点瑕疵,万一下次沈红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上纲上线的去搞举报,谁能受得了?   上纲上线,江泉脑子就跟给谁打了一棍子似的,不仅没有迷糊,反而更清醒了。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本来已经站到沈红玉身边了,忽然有点觉得后背发凉,赶忙的跑到罗林身边,给罗林踹了一脚,骂了一句,“见色忘友!”   其他男知青也渐渐跑回来,摸着脑袋,互相对视着。   仔细想一想,他们也觉得沈红玉变了,变得没意思了,万一以后自己干点啥的时候,她也上纲上线的举报咋办?   她说的再好听,再善良,不也差点害的阿君被遣返回云南?   这么一想,沈红玉的形象在他们几个眼里忽然就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我……”沈红玉张了张嘴,想给自己解释两句,一看其他人躲自己的时候,就跟躲害虫似的。   “你也别我我我的了,红玉,这件事情你干的确实欠思考,不地道,要不跟阿君道个歉吧,都是朋友,怎么就闹成这样?”有人说。   “我道歉?”沈红玉睁大眼睛,又气,又觉得不敢置信,“凭什么啊,我给她道歉?”   “不用了,你好自为之。”林敏君懒得再看她一眼,拉着赵宁转身就往外走。   不管沈红玉是发什么颠,又是为什么突然针对自己,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努力留下来,就已经够让沈红玉生气的了。   林敏君一走,罗林也要走,临走前不忘了警告沈红玉,“别以为阿君没人撑腰,我、还有我们大家都是她的家里人,以后做事走走脑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沈红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还没举报呢,先成了个里外不是人。   她跺跺脚,叫住走在最后的江泉,“江泉,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送我回家行吗?咱们路上好好聊聊。”   “算了算了,咱们两家不顺路啊。”江泉手揣着兜,几步追上了其他人。   齐松原来暗恋沈红玉的,但是没有江泉追的紧,东西也送的没他多,这时候心情好轻松啊,斜眼调侃:“她让你送她回去,你咋不送?要放在以前早就蹦上去了吧?”   江泉:“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就怕她冷不丁也给我来一举报,我还等着知青办分工作的。”   “你不追了?”   “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追过。”江泉一副赶紧撇清的样子,“别败坏我名声,我这还等着家里给安排相亲。”   看着一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沈红玉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已经跟小舅说了举报的事情,但她总觉得这事儿自己还是没赢怎么办?她在知青那,尤其是在陆德平面前的形象都没了!这是不是就是后世说的塌房?   一时间心里又烦又急躁,忍不住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结果人倒霉的时候连石头都欺负,沈红玉感觉脚下一股剧痛,她都怀疑自己的甲沟炎犯了,低头一看,刚买的皮靴子居然给她踢的裂口了,这什么质量啊!   这什么破皮靴,什么破朋友啊!   沈红玉把所有的不痛快都怪罪在林敏君身上,要不是林敏君带着人过来找自己,哪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她不敢冲上去跟林敏君对峙,只好落后一步暗暗的记恨在心里,心说,就你一个村姑也想在首都立足,还摆摊?不嫌丢人?   她诅咒林敏君永远干不起来!   此时的林敏君还不知道有人在暗搓搓的诅咒自己,刚走出联防队的大门,正好走到大家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一场聚餐,本来大家高高兴兴的来,是想诉说一下回首都以后的烦恼,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的,谁知道居然从里面揪出个沈红玉,啊呸,真扫兴。   几个男知青蔫头耷脑,心里还藏着点对沈红玉的鄙夷,骑上自行车,约好下次再聚餐就走了,“那什么,下次别叫红玉了,她这人是真的变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林敏君正打算跟赵宁一起走,忽然一辆自行车就跟上自己了。   “阿君,我送你回家吧?现在天黑了,我们顺路。”罗林攥着车把手跟在旁边,边走边说。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另一边陆德平也跟上了,“还是我送吧,怎么说咱们也谈过几年。”   “你俩都分手了,再送人回家不合适。”朋友妻不客气,罗林毫不犹豫说。   陆德平:“你送也不合适啊,你送算怎么回事儿?”   林敏君和赵宁也俩人互相夹击着往前走,偏偏这俩二傻子斗嘴不说,还越说越往里挤,赵宁都没地方走路了。   “行了你俩,争来争去,我送!我送行了吧。”赵宁一人推了一下,调侃罗林:“再说了,你说顺路顺路,咱俩更顺路才对,你咋不送我?”   罗林耳朵根子都红了,揉了揉耳朵,“那你送阿君,我送你?你们两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真的不安全。”   “那感情好,我先谢谢你,有空路过的话来找我,请你吃炸洋芋。”林敏君笑眯眯道。   她理都没搭理陆德平,心里已经完全把上辈子的婚姻给放下了。   而且她也知道,陆德平这人,不能给他希望,给了他希望他就会一直缠着。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陆德平落在后面,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不过一边骑着车,他又忍不住多想了,觉得有点不对劲,自打他跟敏君分手以后,罗林好像殷勤的过分啊?他是不是喜欢敏君?   转念一想,陆德平又觉得不可能,罗林家里比自己家里还好,看不上敏君的,再说他从小就宽厚,估计就是朋友情。   首都干部子弟能看上乡下来的姑娘?这不笑话?   ……   暖黄的灯光照在马路上,拉长了三个人的倒影,罗林一路走就一路盯着前面林敏君的背影,就连圆圆的后脑勺都觉得很可爱呢,他一寸一寸的用眼神描摹,要用多华美的语言才能准确形容出姑娘那种乌黑的发,饱满丰润的唇?   今天终于把举报自己的人给揪了出来,林敏君可高兴了,跟赵宁手拉着手往前走。   赵宁:“阿君,你未来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你呢?”林敏君语气带着笑意。   俩人边走就边聊起来未来的打算了,赵宁想了想:“打算在我妈临走之前把婚事给办了,她说她这辈子谁也不担心,就担心我,所以早点办完婚礼,让我妈高兴高兴。”   “到时候你通知我,我去看看阿姨,也去参加你的婚礼。”林敏君点点头。   赵宁:“还有工作,我爸帮我找人问了问,知青办那边有消息了,说是可以把我安排去党校,虽说工资不高,但时间宽裕,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复习,考大学。你呢,是继续摆摊,还是做什么?”   林敏君:“目前肯定是继续摆摊,先攒点钱再说,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想在首都买个房子,就定居在这里。”   遥想上辈子林敏君是个富太太,也不敢说自己能在首都买套房呢,但重生回来,她居然挣脱了上辈子的命运,没跟陆德平结婚,现在看来,买房,定居,好像也没有那么的不可能?   不过买房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情,聚会以后林敏君就把举报这事儿给放下了,这事在她这翻篇了,要想买房,还得继续挣钱。   这天早上林敏君依然是早起,比平时起来的还早了点,出门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她得先骑着三轮车去一趟郊区,找农民买土豆,顺便再买点今天吃的蔬菜。   不过刚出自己的小房间,路过门房的时候就看见二娃蹲在大门口,背着自己的破书包,蹲在地上,本子放在膝盖上,拿着只铅笔头奋笔疾书。   看见他的一瞬间,林敏君脑子里下意识的开始唱:“小呀嘛小二郎,背上个书包上学堂……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她差点笑出声,心说这可不就是没学问,大清早的起来赶作业。   “二娃,我一会去郊区买菜,有土豆,白菜,红薯,说不定还能找到几颗西红柿,你想吃什么?”林敏君就问。   二娃蔫头耷脑的,听见林敏君的声音时眼睛一亮,抬头,分明想说点啥的,张了张嘴,“算了,你随便买,我不挑的。”   林敏君刚来的时候这娃瘦的跟个麻杆一样,跟着自己吃了几天,脸蛋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了。   十岁左右的孩子哪有不爱吃的,他刚才分明想说话。   “真的吗?随便吃啥?那我买点大白菜回来炖土豆片,或者买点土豆炒土豆丝?”这些东西味道寡淡,吃惯了林敏君做的饭菜,再去吃这些,总觉得缺点味道。   她忽然又说,“哎呀,可是我想吃好菜,什么醋椒鱼,芙蓉鸡片,桃花肉,还有红三剁……”   说到红三剁的时候,二娃忽然吸溜一下,发出了老大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林敏君笑着说:“你也想吃红三剁?”   其实前面说的那些,什么醋椒鱼啊桃花肉啊,别说吃了,就连名字都没听过。   只有红三剁,二娃前段时间在林敏君家吃过一次的,那是一道材料特别简单,但味道特别下饭的菜,吃起来有辣椒那微微的辣味,还有番茄的酸甜味,偶尔还能吃到猪肉沫,往白米饭上浇上两勺,别提多好吃啦。   但这娃嘴巴很硬的,而且不愿意麻烦人,低下头嘴硬,“我不想,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话音刚落,又吞了一下口水。   林敏君直接笑出声了,“家里还有点猪肉,回头我剁碎了做臊子,就吃红三剁吧。”   她怎么觉得逗逗这小孩,这么有意思呢。   林敏君骑上车去买了土豆,满满的装了一车斗,又顺路买了辣椒和番茄,晚上果然做了红三剁。   嘴上说随便吃点的二娃连着刨了两碗饭,吃完还眼巴巴的看着,最后把锅底的锅巴铲出来拌了汤汁,临走的时候差点要扶着墙,这次不嘴硬了,走到门口又回头。   这娃犹豫了一下,“姐……明天中午还能继续做这个吗?”   “行。”林敏君一口答应。   二娃:“对了,明天五号,我把这个月的伙食费给你,我跟街道办说了一下,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二十块钱,我拿五块,剩下的十五都给你,我们可以吃点好的。”   他原来的生活费是一个月八块,看着是不少,但他一天除了早餐,其他都在林敏君这吃,八块就不太够用了。   前两天娃提了一嘴,想吃红烧肉,林敏君当时说:“可是这个月的钱不够用啦,前两天咱们刚吃了鱼,再前前几天吃了鸡,我只能保证能提供你身体需要的营养,但这钱是不够咱们天天大鱼大肉的呀小伙子。”   结果今天他就提了,一个月十五块。   “不用这么多吧,十五块,你要天天吃肉也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咱们一起吃,这间房子的房租很多。”扶着墙,一副有钱就是老板样的二娃溜溜达达走了。   随着农历春节的到来,林敏君的摊子生意越来越好了,每个月进账十五块不说,洋芋也卖的快,有时候天还没黑就卖完了,她便骑着三轮车慢慢往家赶,路上顺便看看首都的风土人情,还能在路边买点菜回去,这不,今天买了只鸡,打算回去炖只鸡。   这只小公鸡在三轮车后面扑腾着,一路就扑腾个没完,林敏君风景都不想看了,只想赶紧回家取了它的鸡命。   一时间三轮车踩出了风火轮的架势,一心往家赶,走到胡同里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平时的胡同要么老太太在这洗衣服唠闲嗑,要么隔壁狗蛋几个孩子在这玩地道战,那叫一个热闹,但今天怎么全体都不见了?   林敏君放慢车速左右看了看,还真是,前面的大杂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见鬼了这是?   “大妈,您等等。”看见有个人往胡同里跑,林敏君跳下三轮车就把人给拦住了,“这是怎么了,胡同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您跑什么呢?”   这大妈急着去看热闹,指了指最里面林敏君住的那座四合院,“你还不知道?这里头出小偷啦,现在他们正把小偷捆起来审呢,赶紧的,看看去。” 第25章 以后我把你当弟   小偷?   林敏君在这住了也有一个多月了, 除了一开始误会过二娃偷东西,别的没看见小偷啊。   难不成今天又进贼了?   也不对,大白天的, 一群大妈整天坐在院子里,别说小偷, 就附近的耗子大白天也得夹着尾巴才敢从墙根地下溜一圈, 大妈们的眼睛尖着呢。   林敏君现在满肚子的问题, 眼看着大妈要跑,又一把拉住了,“大妈,这小偷是谁啊,而且要是真的抓住了小偷,不是应该交给派出所,让公安去审理吗?怎么能私自捆起来用私刑, 这是犯法的呀。”   “我也是刚听说,不清楚, 不过听说小偷是院子里的。”这大妈一边说着, 还一边往门里面张望, “也不叫用私刑吧, 是你们院子里的大爷要开全院大会, 我估计呢,也就是跟前些年似的, 捆起来骂两句, 批两声,不然呢, 你说一个院子里住着, 难道还真的要报公安, 把人送去坐牢?”   随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明显是热闹起来了嘛,大妈就着急了,“哎姑娘你别抓着我,让我进去看看呀,你要是好奇自己也过去看就得了。”   大妈一甩手就跑了,林敏君肚子里的问题就更多了,而且,心里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打她过来,就总听见人说院子里有小偷,一说小偷就是二娃。   该不会这会儿院子里被捆起来批的就是二娃吧?   林敏君把三轮车停在墙根,简单锁了一下就跑进了院子。   进去以后才是真的热闹,一进院里没人,但是进了二进院,好家伙,整个胡同里只要不上班的应该是都来了,人挤人,就连抄手游廊里都站着人,都伸着脖子往院子中间栽着的一颗石榴树下面看,林敏君到里面的时候大家还在窃窃私语呢。   一个站在抄手游廊下面的大爷背着手就问,“这里头什么情况,咱们也看不见啊,好端端的怎么开大会,又搞批人那套了?”   “我刚才听了一耳朵,说是二娃偷了一大爷家要留着过年的腊肉,好大一块,估计是值不少钱呢,你看,一大爷一家人把人抓住就开始审了。”另一个说。   “这孩子怎么也没人管管啊,成天偷鸡摸狗,长大了还了得?”   “没爹没娘,没人教育,可不就成这样了。”这人说着笑着,忽然眼睛一尖,“您看,审起来了。”   林敏君一听果然是二娃,汗都冒出来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挤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让让,我是这院子里的人,你们让我进去看看。”林敏君说。   但是大家看热闹看的正高兴,怎么乐意让开,最后林敏君愣是用力把旁边的推开,从人群里挤出了一条路,走到跟前。   这一看,她牙齿咬上唇,手忽然捏紧了。   阎绍小同志,也就是二娃此时被绑在一条板凳上,面朝下被朝上,看不清孩子的表情,手脚都被捆着,是个有几分屈辱的姿势,旁边围着站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几乎都在,一大妈拿着藤条站在旁边,眉梢高高的吊起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她手指二娃,态度特别强硬,“你偷人东西还不承认,快说,你认不认错?”   “我没偷,凭什么认错?”二娃的声音闷闷的,也很倔强,而且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还没偷,我家腊肉好好的挂在房梁上,一个下午的功夫就不见了,这院子里除了你还有谁会偷东西,还嘴硬。”一大妈平时说话的时候就不过脑子,现在仗着自己占理,说话就更难听了。   “看在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你还小小年纪,今天就不把你送派出所去了,但你必须认错,这么小的孩子学会偷鸡摸狗,还了得?有娘生没娘教养,我是你长辈,今天就帮他们教育教育你。”   二娃吼了一声,“说了我没偷,你凭啥冤枉人!”   “我怎么冤枉你了?啊?我怎么就冤枉你了,今天周五院子里的人都要上班,顺子柱子跟着小夏回了娘家,只有你个逃学的在家里,下午我还从你家闻见肉香味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告诉我啊?”一大妈最恨人嘴犟,拎着藤条就要抽屁股。   一大妈这话说的特别难听,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大家也觉得不好,但大家都怕她把话头对准自己,于是就暂时没说话。   再说了,一大爷还没发话呢,轮不到他们。   一大爷就站在旁边,叭叭的抽烟,其他人更不敢说话了。   林敏君站在人群里面,看见眼前这个场景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童年了。   二娃的情况跟她小时候特别像,没有爹娘,没人撑腰,附近一旦少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往她身上赖,亲戚什么都不管,听见别人说她偷了东西,二话不说就是打,其他人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说。   她既气愤又觉得委屈,小孩子怎么了,没爹娘怎么了,小孩子就该给人打吗?连证据都不讲,凭着几句推理就能把人绑起来打?   林敏君不仅仅是替二娃委屈,还替小时候的自己委屈。   小时候她没有能力反抗,没人替她撑腰,但现在她能!   眼看一大妈要抽二娃屁股了,林敏君一下子怒了,推开前面的人就要往前走。   “小林你干啥去?别贸贸然的上去出头,你没听见他们说二娃偷吃腊肉吗?”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林敏君回头看了看,一下子认出来了,抓着自己的人是夏大妈,常年把头发绑着,跟谁都是粗咧咧的,用徐大妈的话来说,夏大妈常年把自己当成男人使唤,跟谁都要好。   林敏君就想不通了,既然你跟谁都要好,为什么看见不公平的事情不说两句,就算不说,还不让别人说,难道你的要好还看人下菜碟?   “他们说偷了腊肉就偷腊肉了吗?有证据吗?有人证吗?”林敏君拉开她的手反问。   夏大妈:“这院子里除了他,也没人爱偷东西了。”   “哦,就这么把帽子扣下来了,那我还说是我偷的,是不是还得把我捆起来打一顿?”林敏君再问一句。   “你们都知道,现在除了早饭,其他两顿都是给钱在我这吃,今天中午二娃吃了一碗红三剁,两碗大碴子饭和三个窝窝头,最后我急着去摆摊,三个窝窝头是娃自己拿回家吃的,你们闻见的肉味大概就是这个味。你们都有孩子的人,我想问问,一个十岁的孩子吃完了这些,还要去偷腊肉吃,他是想把自己活活撑死吗?”   “那不是他自己吃的,就是卖出去了。”一大妈插了句嘴。   好嘛,她还有脸说话,林敏君这时候也不管对面是院子里的领导了,推开人就走上去。   “一大妈,你有证据吗?有人看见他卖掉吗?什么都没有,光说他家有肉味就要打孩子,怎么了,他欠了你家的吗?要真说谁欠了谁,那是你欠了二娃,白住了人家这么大一房子。你说他偷了东西,我还说你欺负人家无父无母,没人撑腰。”   一大妈给她说了个张口结舌,藤条还拿在半空中就问:“这么说,你要给他撑腰了?”   “对,那咋了?”林敏君一狠心,豁出去了,她小时候就没人撑腰,上辈子才那么软弱没自信,才下了火车就嫁给陆德平。   “你就不怕被他给克死?这娃命坏着呢,一出生就把他妈给克死了,后来又克死了他爸,后来把他哥都克死了,你就不怕他克你?”   这是拿命格说事了,林敏君更觉得可笑,反唇相讥,“实话告诉你,我也被从小说到大,多少人说我命硬,我俩看谁克谁。”   一大妈气得脸都白了,狗急跳墙:“行,那我等着,我就等着看你倒霉,被他克死。”   话还没说完,被困在板凳上的二娃突然吼起来了,“行了,我偷了,我承认我偷了还不行吗?别说了。”   “你看你看。”一大妈大呼小叫的,“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替他说话,这娃有出息吗?从小偷鸡摸狗,以后就是进监狱的命!”   一大妈可算是找到机会了,开始得理不饶人,“你们大家伙说说,我打错了没?娃偷东西就要教育,我教育错了没?”   “我承认偷了还不行吗?别说了。”二娃喃喃的说。   林敏君还就不信这个邪!   刚来的时候人人都说二娃这孩子偷鸡摸狗,品行不好,一旦说有人偷东西,就连徐大妈都怀疑是他。   但是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林敏君发现二娃根本不是这样的啊,他虽然嘴巴硬气,说话不讨喜,但是吃了东西就给钱,从来不占她便宜,偶尔路上碰见了,还过来搭把手帮她抬土豆。   再说了,中午吃了那么多,他再去偷腊肉吃,是不是要把自己撑死。   林敏君才不信他偷人腊肉,蹲下来,掰过二娃脑袋。   一看,二娃泪流满面,不敢看她的眼睛,闷闷的说,“我偷了,你们别吵了。”   “不,你根本没偷,你是怕她诅咒我被你克死,才说偷了,是不是?”林敏君问。   二娃撇过脑袋,不说话了。   林敏君站起来要给娃松绑,他面朝下,手被捆在板凳腿上,手都勒红了。   “哎不行,这事儿还没结束呢,你怎么能松开?”一大妈上来阻止。   林敏君气了个浑身发抖,突然回头狠狠瞪她一眼,“你要是不让,我现在就去报警,我说你们欺负虐待孤儿。”   扶着二娃起来,他应该是被吓到了,一直在说,“我偷了,别吵了。”   “没偷就是没偷,凭什么认罪。”林敏君憋着一口气,两只手握着二娃肩膀,语气特别重,“我没爹妈,你也没有,你叫我一声姐,以后我就把你当我弟,你现在给我振作起来,没做过的事情就别承认,上次你不是抓住顺子和柱子偷我钱了?这次为啥不行,咱们把小偷找出来证明给她看,真要找到了,要他们一家子赔钱,要他们当众赔礼道歉!”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二更,今天把这事儿整明白了,阿君冲啊! 第26章 你们家出了家贼!   二娃一直在哭, 泪流满面,林敏君就拿手绢给他擦,憋着一口气看他。   一大妈扔了藤条, “你这意思就是要包庇小偷?”   “一口一个小偷,你有证据吗?如今公安局都管人叫犯罪嫌疑人, 知道叫嫌疑人是什么意思吗?没有证据你就不能定罪。”   “我没证据, 难道你有证据, 你拿出来啊?”一大妈也怒了。   “拿出来你就给我弟弟道歉?”   “对,拿出来我给他磕头行不行,我还真就不信了,拿出来我给他三拜九叩,我叫爷爷行不行,但是拿不出来,今天他得给我赔钱, 而且以后房租我们都不给了,真是的, 住在这院子还要给贼偷 。”一大妈说话是真的一点都不走脑子。   林敏君左右看了看, “你们大家都在这, 都听见了, 到时候得给我们作证。”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证据在哪!”   林敏君:“你家腊肉放在哪,证据就在哪, 既然是给偷掉的当然会有证据。”   “哦, 那我找了半天了,咋就没找到你说的证据。”一大妈两手叉腰, 觉得可好笑了。   “万一就是你自己家里人偷的, 有证据你也会当成看不见!”   “那你们进去看, 你们自己进去找,找出来我们两口子就磕头叫爷爷。”一大妈这是真的非常自信啊。   一大爷坐不住了,“我们这么大年纪给人磕头不是笑话,秀花,不要胡闹!”   林敏君下一句就接上,“找就找,你们可别抵赖!”   她拉起二娃就朝着西厢房走过去了,走到二大妈家的门口,忽然有点懵逼。   刚才她是愤怒的心情一下子顶上来,拼着一口气要给二娃讨个公道,但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学过办案找小偷啊。   就好比兔子急了也咬人,刚才林敏君就是个被逼急了的兔子,现在站在一大妈家门口,反而有点无从下手了。   林敏君脑子里乱乱的,一大妈从后面跟上,“找啊,你不是说偷了就有证据,为什么不进去?”   二娃拿手绢擦了眼泪,眼看着是振作起来了,冷冷的问,“你家腊肉放在哪?”   “就挂在厨房房梁上。”   二娃抬脚就往厨房走,林敏君跟了上去,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二娃已经有模有样的调查起来了。   他先看厨房的门锁,拿起来看了半天,见林敏君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要是真的被偷了,不是外人,就是他们家人自己偷的。”   这就有进展了?   林敏君有些意外,“为啥?”   “一大妈做人细,平时哪怕去上个茅房都会把厨房的门锁起来,这个锁头上面没有给人撬过砸过,只能是用钥匙开的门。”二娃解释说。   林敏君:“会不会是她自己忘了关?”   “不可能。”二娃斩钉截铁,“今天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碰见她跟夏大妈抱怨,说自己在厨房剁馅,忙得都没工夫上茅房,那会才出来了一趟,当时他们家厨房是锁着的,后来上完茅房没过多长时间就说自己腊肉给人偷了,所以贼只有那时候可以下手。”   说着又走进厨房去看灶台,围绕着灶台转圈,抬头看看头顶,林敏君也跟着抬头,就看见房梁上挂了个钩子,钩子下面是个竹篮,那应该就是放腊肉的地方。   这间厨房房梁还挺高的,林敏君在女孩子里身高不算矮小,这么站着都够不到竹篮。   “姐,你能把我抱上灶台吗?”二娃突然说。   “行。”   林敏君把他抱了上去,就看见二娃一脸认真的比量,又跳下来围绕着灶台转圈圈,找了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去看灶台旁边的木桌子。   本来上次抓住哼哈二将偷钱,林敏君还以为只是二娃运气好,没想到办案抓小偷这件事情,他做的有模有样。   你光是看他那副认真正经的样子,就觉得肯定能找到真相。   正找着,门口忽然一暗,一大爷进门了,吐了一口烟圈,开始打圆场,“行了,这事儿就算了,我们家吃个哑巴亏,不计较了,你们也别忙活了,二娃,爷爷在这给你道个歉,你一大妈那人就是不走脑子,还喜欢咋呼,一点小事情闹的惊天动地。”   一大爷这么一说倒是像句人话,但刚才一大妈把二娃捆起来打的时候,他怎么不出来?   也许他心里也认为是二娃偷的东西,也许是他怕麻烦,所以缩在后面不吭声。   这时候才出来说话?晚了!   林敏君客客气气的看着他,却丝毫不让步,“您这话说的可不对,什么叫吃个哑巴亏,搞得好像我弟真的偷了东西,这事儿不能含糊过去,您道歉也没用,真要查出来,你跟一大妈一起道歉,我们虽然没父母撑腰,但这件事也不是一句没脑子就能糊弄过去的。”   “这件事情必须有个说法!”   “你还真觉得二娃没偷?”一大爷反问。   “呵呵。”林敏君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大爷本来是进来打圆场的,觉得以自己的威严,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也就算了,他都让步决定吃了这个亏了,还要咋样。   没想到林敏君这丫头还跟自己呛呛上了,一大爷甩了袖子,一副你们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样子,转身就出去了。   一大爷出了厨房也不消停,站在院子里跟大家说,“你们都别走,呵,今天这丫头还真的跟我们犟上了,都留下来看看,我要看看他们能调查出来个啥?”   “找到了。”一直绕着灶台和桌子打转的二娃忽然冒出一句。   林敏君:“你找到贼了?是谁?”   这一声出来,院子里本来就好奇的不行的人一下子凑了进来,“谁啊?”   “一大爷的小儿子,曹彬。”   哦豁,这竟然还真出了家贼?   “不可能吧,小彬虽然平时人混蛋了点,但也不至于偷自家的东西。”有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是,小彬傻了不成,一大妈最偏心这个小儿子,他说一句要吃,难道还能短了他的嘴巴?”   一大妈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脚了,“你们胡说什么啊,败坏我儿子名声,我儿子平白无故的偷家里的东西干啥?”   她跟一头护崽的母老虎一样,瞬间暴怒了,“行啊,我以为你们找证据是真的,结果临到头是往我儿子身上扣屎盆子。”   一大妈是打死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偷东西,但一大爷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作者有话说:   错误的估计了数字,我忏悔,一大爷一家子吃亏今天写不完了,不过明天我早点更新,上午九点不见不散 第27章 人赃并获   一大爷一共生了仨孩子, 大儿子在轧钢厂上班,娶了同厂的女职工当媳妇,婚后不到三个月就怀上了孩子, 还一口气生了个孙子,这是他毕生的荣耀。   二儿子前些年支援边疆, 在那娶了媳妇, 安了家, 现在还没回来。   三儿子运气最好,前些年要下乡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而且家里已经有个二哥下乡了,他就留在城里上学,早些年跟着小红兵到处串联,现在待业在家,钻头觅缝的想找个工作, 前几天还跟自己要钱,说给人塞钱找个临时工的工作。   一大爷当时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就押着没给钱, 该不会这傻孩子拿了自家的腊肉出去送礼了吧?   一时间一大爷心里又是慌张, 又是欣慰。   这什么傻孩子啊, 缺钱跟自己要啊, 何必偷了自家的东西。   这时候有人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有人知道曹彬现在在哪里吗?既然说要证据, 他拿了家里东西肯定要卖掉, 或者送人,这会儿还来得及, 咱们去找找呗。”   “我今天下午看见了, 也就是傍晚的功夫, 曹彬拿着个大布包出了胡同往东拐了,咱们看看去?”   一大爷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立刻说:“二娃胡说的你们也相信,我儿子好端端的偷自己家的东西干啥,闲的没事干了,再说首都这么大你上哪找,我儿子不可能偷家里的东西,知道吗?”   一大爷心里是这么想的,要是二娃偷的,这事情闹出来就闹出来,但要是自家儿子拿的,那他被一大群人找过去,多丢面子啊,孩子得多难受。   “那谁说得准啊。”有人唱反调。   一大妈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扯着嗓子喊,“什么玩意,他说啥就是啥吗?刚才要证据,现在我也要证据,你说我儿子拿的,有什么证据?”   于是大家伙齐刷刷的,就把目光聚焦在二娃身上了。   林敏君感觉二娃后背紧绷绷的,立刻拍他肩膀,“没关系,说,把你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二娃仿佛受到了鼓励,先指上面的房梁,“这竹篮挂的高,平时都是拿竹叉子给取下来,我刚才看了一下一大妈的竹竿,上面厚厚一层灰,只有两个手印,就是她自己的。”   “那能说明啥?”有人问说。   “门锁没有给人撬过砸过,是他们自己家人干的,又没拿竹竿,那就是踩着灶台踮脚上去拿的,今天下午一大爷家里一共三个人,一大妈,小孙子,还有曹彬,一大妈跟孙子够不着,曹彬的身高正好可以踩着灶台够着拿。”二娃捏着林敏君一根手指,继续说,“刚才我在灶台找了一圈,没找到脚印子,估计是他自己给擦掉了,但是他腿不够长,想上灶台还得有个垫脚的,于是他踩着木桌子上了灶台,又踩着灶台上了房顶,拿了肉就走了。”   说着,二娃手指点了点木桌子边缘,“你看,这里还有半个脚印,他们家除了曹大哥和曹彬,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脚丫子?”   有人凑过来看,“好像是这个道理,分析的挺对啊,这么大的脚丫子,只有曹彬了。”   一大妈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一句粗话脱口而出,“放屁,我儿子要吃,一句话吩咐下来我立马就做了,还用得着去偷?”   二娃不甘示弱,“他要是说自己吃,你肯定立马做,但他最近总去董家胡同,我好几次路过的时候看见他在那抱着姑娘啃,他拿着去送姑娘了。”   “啊呸!”   这话听着逻辑好通顺啊,一大妈居然有点被说服了,但她还是强撑着反驳了一句,“这都是你猜的,没有证据。”   二娃把刚才那股不认错的倔劲儿拿了出来,“今天不是有人看见他下午去董家胡同了?他就是处对象了,拿去送姑娘,现在还不晚,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大妈还想呸,但有气无力,呸不出来。   林敏君:“对,咱们去看看,是真是假都得有个结果,您可别忘了,刚才说要是没有偷,给我弟磕头赔罪!”   有热闹看谁不愿意啊,而且大家这时候也好奇了,曹彬真的为了谈恋爱,偷自己家的东西吗?庡㳸   一大妈一大爷两口子,真的要给二娃磕头叫爷爷,那场面得多有意思啊?   有人便跟着起哄,“那咱们去看看,我认识董家胡同,去看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林敏君和二娃后面,就朝着董家胡同去了。   临走之前有人发现一大妈和一大爷没跟上,索性伸手一拉,半是拉着,半是架着,就把人架着跟了上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去就去,小彬就不可能偷钱,这孩子懂事着呢。”一大妈可自信了,走的雄赳赳气昂昂。   倒是一大爷脸上冒出了汗,真想把一大妈拉出去揍一顿,什么傻老娘们,净坏事儿。   不过他一路也在跟其他人解释:“哪怕真找到了,我儿子也不可能是为了处对象拿家里的东西,这孩子要强,估计是拿了东西找工作呢。”   “要是真的一条腊肉换个工作,也不亏啊。”一大爷还在说。   “不对,他爸,咱们小彬根本不可能在董家胡同,他乖着呢。”一大妈转过来反驳一句。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董家胡同离得不远,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胡同口,胡同口坐着几个老太太正打着井水洗衣服。   这边撺掇着一起来董家胡同找人的老街坊就走上去了,“老太太,问你个事儿?”   也是赶巧了,找的这个老太太头发花白,但眼不聋耳不花,老态龙钟的就问,“啥事啊?”   “咱们胡同里今天下午有没有来个小伙子,拿着个布包?或者你们胡同里最近有没有姑娘处了对象?那小伙子大概一米七,脖子上有颗大痣,年纪在二十多岁左右。”街坊说。   老太太一撇嘴,“进去东边第二家,那个小平房。”   这还真把人给找着了?   这时候一大妈才知道后怕,脸色一白,但大家伙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走到小平房门口去了。   大家蹑手蹑脚的凑过去,把耳朵凑在门上听,忽然转过来,轻声说:“里头还真有曹彬的声音,在说话呢?”   “赶紧的啊,让我们听听!”   “别着急,我把门打开条缝,大家都能听见,都别吵吵,别让他们发现了。”这老街坊说着把门开了条缝,大家就从这条缝往院子里看。   林敏君站在人群前面,正好能看见院子里。   她就看见院子里的小方桌边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年纪小,看着才刚成年,男的年纪稍大一些,二十四岁左右,男人正是脖子上了颗大痣的曹彬。   此时桌子上放着条大腊肉,曹彬把腊肉推到女孩面前,笑的特别流氓,“怎么了?我都给你拿来这好东西了还不满意?”   “满意,怎么不满意?这东西够我家里人油好长时间的嘴儿了。”女孩盯着肥滋滋的腊肉,不住的就在分泌口水。   曹彬挪着凳子凑到女孩声音,拉长语调:“不过腊肉我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得答应跟我处对象,或者……”   “或者什么?”女孩警惕的追问。   “或者给我亲一口,再不行进屋把外套脱了给我看看。”曹彬吹一口气,还特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   他自己大概是觉得特别帅,但站在门口偷听的一群老街坊都傻了眼。   拿腊肉利诱女孩跟自己处对象,还亲一口,还进屋脱衣服?   这这这、这不臭流氓吗!   这放在几年前可是要被抓进治安队的!有伤风化!   一时间大家都在心里唾骂起来了,这什么臭流氓啊,偷自家的东西出来调戏姑娘,没出息的东西!   离门远了一些,有个老街坊斜眼看一大爷老两口,“一大妈丽嘉,刚才不还说你儿子乖得很吗?他现在是在干啥,这是在调戏吧,臭流氓。”   还有人看一大爷,话说的就更加嘲讽了,“我要没记错,刚才一大爷还说曹彬拿了腊肉是出去换工作,合着上这儿来换工作来了?”   “你们家曹彬的工作真不错啊,他是专门出来找耍流氓的工作吧?”   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说话不带脏字儿,但句句把人损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们、你们……”一大妈粗喘了两口气,看看那平房,又看看站在旁边的老街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晕过去。   晕到一半被个大妈掐着人中给掐醒了,“秀花,你清醒点,现在可不是晕倒的时候,人家二娃和小林还没说话呢,这事儿没完。”   林敏君:“刚才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腊肉不是我弟弟偷的,是你儿子偷的,人赃并获,你们得开全员大会给我弟澄清,还有,刚才一大妈说什么来着,要是抓住了小偷,她给我弟干嘛来着?”   “我儿子他……”一大爷正想说话。   这时候大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女孩的一声尖叫,“啊,你干嘛啊!臭流氓!离我远点!”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哦,写完就发   ——————   推推我基友的书,沙雕欢乐崽崽文,中午12点稳定更新,入v后万更欢迎入坑。   《惊!龙傲天奶包竟是满级天师![玄学]》 作者:红月刀   *   五岁的冬冬时常看着自己奶fufu的身体犯愁,想她堂堂一代战神,居然会沦落被困孤儿院的地步!直到一道特殊的声音响起,提示[检测到高阶恶鬼靠近]时,冬冬立刻支楞了起来!   罢了!奶包就奶包!这丝毫不影响她脚踢邪祟,拳打恶鬼!   *   特殊事件调查局天师谢洲屿接到任务,前往一座孤儿院捉拿恶鬼,提前做好攻略的他重装上阵。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身揣符文,手握法宝冲进孤儿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高阶恶鬼给一个奶娃娃捶腿的画面?   更离谱的是!罪孽满身怨气丛生的恶鬼还对着奶娃娃谄媚讨好道:“大人,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只做正事,您就饶我一命吧!”   *   谢洲屿为查明真相寸步不离的跟着奶娃娃,却不料某天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冬冬突然跟他说:“我知道你想拜本战神为师,这份诚心也打动了本战神,但是我要给你一道考验。”   说着,冬冬拿出了水彩笔,在一张纸上画呀画。   这时,那道特殊的声音再次对着冬冬喊道:[警告!警告!大人!乱写乱画是没有用的!!请不要玷污符文的真正奥秘!!警告!!以您目前的功力!不能……]   [力量加成中……极品符文完成……]   冬冬把画好的图丢给了谢洲屿,傲然说道:“我赠予你一张符,何时你能画出这张符的威力,本战神就收你为徒。”   当时谢洲屿要不是看到纸上画的是个老王八,他差点儿就信了冬冬的鬼话,他只当这是个爱幻想的小奶娃意外从恶鬼手中逃生,扭头就离开了孤儿院。   直到后来谢洲屿被邪祟围攻,九死一生之时,一张王八图横空出现,瞬间击退众邪祟救他一命。   谢洲屿:!!!!这个师傅!!!他认定了!!!!   *   一开始,不少人看到特调局的天师捧高一个奶娃娃,甚至是还有人认奶娃娃为师后,全都嗤之以鼻,纷纷嘲笑这群人是不是疯了。   直到他们看到冬冬一巴掌扇飞了恶鬼……   “艾玛!真香!”   紧接着天师圈子掀起一阵冬冬战神的热潮。   #今天你们求到冬冬战神的符了吗?#   #冬冬战神什么时候再收徒?#   #今天冬冬战神有空带我去捉鬼吗?#   再后来,这股热潮开始蔓延。   #在线等,挺急的,冬冬战神能帮我破个阴桃花吗?#   #关于我家祖坟被刨这件事,冬冬战神有解吗?#   #我有冬冬战神一首《正道的光》击退恶灵的视频,大家要看吗?#   天师等级划分:初元、中元、上元、高境、上道、合道、极道、混天。   邪祟等级划分:邪灵、恶灵、怨灵、恶鬼、妖灵、聻、鬼怪、魔鬼。   符和法宝等道具等级划分:三品,二品,一品,上品,极品,绝品。   阅读指南:   ①:冬冬真五岁小孩子,也是真战神,只是记忆神经受损,所以综合看起来就是龙傲天性格的小奶包。   ②:架空私设,等级划分为本人自设。   ③:欢乐沙雕治愈文,冬冬无敌,也请勿考究。   ④:特殊的声音不是系统,是冬冬的神力。 第28章 要鞠躬,要赔罪   “你要过来干什么?离我远点!”女孩还在尖叫。   听着里面的动静, 曹彬是真的在耍流氓吧?   一群热心老街坊忍不住了,有人提着拳头就要冲进去,结果有个人比他们还快, 一溜烟的转头就跑进了院子里。   这当然是一大爷,他不禁在心里夸儿子, 耍流氓好!耍流氓妙, 耍流氓呱呱叫!   这流氓耍的太是时候了, 刚才林敏君那丫头差一点就要提出磕头赔罪了。   一听见里面的动静,一大爷连忙就跑了进去,正好看见儿子撅着个嘴正在跟姑娘耍流氓。   “爸,你怎么来了?”曹彬还一脸茫然呢。   有句话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一大爷咬咬牙,上去给了曹彬一个大耳光,“我来打死你个耍流氓的混账, 姑娘,不好意思啊, 大爷在这给你赔罪, 这腊肉你家留着, 这事儿可千万别传出去, 我这就给你出气!”   “谢谢你大爷, 我不会往外说的。”姑娘吓坏了,不过听说腊肉可以留下, 顿时就觉得好感动啊。   一大爷上前连踢带打, 把小儿子就从人家院子里就揪出来了,“你说你想谈对象, 直接跟你妈说不就完了, 至于出来耍流氓吗?咱家的条件又不差, 你爹还是七级电工,你至于吗?”   上去又是一巴掌,还踢了踢曹彬的屁股,让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去,“你简直给我丢脸,没出息的东西,混账东西!”   一顿连踢带打,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曹彬早就给骂懵逼了,愣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他爸就闯进来了,外面还有这么一大群围观的老街坊。   不过曹彬也没有反抗,因为他感觉出来了,老爹没有下死手,虽说表面上骂的凶打得凶,其实落到身上一点都不疼,都是假装的。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好家伙,回去的时候更是壮观,也就是现在天黑了,没什么人出来看热闹。   就这么一路上连打带骂的进了月牙胡同,一大爷的嘴就没停过,把小儿子从上到下问候了一遍。   准备进门的时候忽然有个大妈一拍脑袋:“不对啊一大爷,你们一家子就这么准备走了?人家二娃才是受了委屈,人家还没发话呢。”   “来二娃,你想怎么着?”   二娃拉着林敏君的手,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撑腰的人, “我听我姐的。”   “小林你说呢?”大妈又问。   林敏君瞥了一大爷略显紧张的脸色,绷着脸说,“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开全院大会,还我弟的清白,免得以后说起来,还说不清楚呢!”   开全院大会?   已经走到影壁的一大妈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往前数二十年,这院子里开了一次又一次全院大会,每次都是她老头主持,谁能想到有一天要开全院大会批评他们家啊,这不是老脸丢尽,晚节不保了?   不行,绝对不行!   几十分钟之前一大妈还自信的不行,觉得自家儿子不可能偷东西的,现在这些话全都变成大嘴巴,一下一下,把她脸都扇红了。   一大妈后悔了,后悔刚才自己放了那种大话,她打死也不想开全院大会,简直丢死人了。   于是她转头走到林敏君身边,把人拉到旁边去,低声就说,“敏君,跟你商量个事,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清白也回来了,能不能就别开全院大会了?”   为了全家人的面子,她忍辱负重,她低头!   林敏君抽回自己的手,也不跟她争论,就问二娃,“你说呢?”   二娃还没说话,只是愣了那么一秒钟,林敏君又说,“我不同意,全院大会必须开,现在就开!”   “不是,我们老两口一大把年纪了,马上都要进棺材的人了,你是想把我们气死吧?”一大妈声音一高。   “你们气死那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儿,自己想不通,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敏君一脸无辜。   不管一大妈怎么说,林敏君就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咬死了要开全院大会。   一大妈又着急又上火,又拿林敏君没招,心里生气的要命吧,还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脸哀求一下。   犹豫了半天,她只能转头去想想办法,好让自家人不要那么丢脸。   办法还没想出来,事情又往一大妈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去了。   好多老街坊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说要开全院大会。   “我看一大爷一家平时挺会做人的,现在看来,怕不都是装的!跟咱们好声好气,你看对二娃那么不客气,就是欺负人家没爹没妈呗。”   “就是,要不是今天有小林在,二娃是不是就挨了这顿打?”   “唉,惭愧,我是真的惭愧,以前总听说二娃爱偷鸡摸狗,以前丢了东西我还怀疑是他呢,现在看来,娃说不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开全院大会吧,把马大爷叫过来,好好批一批一大爷一家子,这不是胡闹嘛!”   有人一句话下了定论,尘埃落定,一大妈差点没晕死过去,一大爷拉着曹彬站在旁边,一脸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动作快已经进去叫了马大爷,不一会的功夫全院大会召开,一进院里摆张方桌,马大爷坐在主位,对面一大爷一家子坐在板凳上,老老实实接受大家的批评。   事情比一大爷想的还要糟糕,平时开全院大会只有院子里的人参加,也就是说丢人也在院子里丢,但今天整个胡同的都来了,全都来看他家丢脸!   马大爷主持会议,“今天咱们开这个全院大会,主要就是为了展开对一大爷家丢了腊肉,诬赖在二娃身上这件事的讨论,来吧一大爷,你给大家作自我批评,一定要深刻,诚恳。”   一大爷顺势站起来,手上还拽着自家的臭流氓曹彬,走到大家面前,面对着目光炯炯的人群,痛心疾首的说,“我现在展开自我批评,我们家出了个毒瘤,臭流氓,简直丢了我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面,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要好好揍他一顿!”   一群人的好奇心全都给钓起来了,眼都不眨的盯着,毕竟逢年过节打孩子,这可是大家最爱看的娱乐活动。   “我打死你个臭流氓!臭不要脸的!”一大爷说着抬起手,狠狠在儿子身上打了一下,这次是用尽了全力,一点没有留情。   他得来点真的,用打孩子的事情把磕头赔罪的事情糊弄过去!   紧接着一大妈上台了,她一向是很疼孩子的,大家又咽了口唾沫。   一大妈跟一大爷对了个眼神,立刻哭开了,“老头子你就饶了小彬这一回,他肯定都知道错了,就别打了!”   “不打能行吗,都跑出去耍流氓去了,不行,今天我必须打死他。”一大爷抽出皮带,啪的一声抽在儿子背上。   就这么着,老两口还唱起了红白脸,一大爷狠命的下死手打孩子,一大妈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劝着,一出大戏啊!   一大爷心里觉得自己给人当个猴儿一样唱戏,特别的耻辱,但同时又松了口气,这下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二娃的事情了吧?   “这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以后我们会管教好,坚决不让他出来耍流氓!”打到最后,一大爷给大家打了一声招呼,这就准备带着一大妈离开了。   这时候大家给这出戏都唱迷糊了,哪还有心思想二娃的事情,眼看可以蒙混过关,一大爷眼神露出了点得意,到底还是俩小孩子,心思还嫩着呢。   但还没走出几步,身后要命的声音响起来了。   林敏君叫住他们,高声问说:“一大爷,我这也有句话想问问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说话就能不算话了?刚才一大妈说的话您全忘了?一个字都不提呗?”   有人反应过来,绕过了这个弯子,“对啊,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们打孩子那是你们家的事情,二娃的委屈还没说完,刚才一大妈可是说了,找到证据就给孩子磕头赔罪,你磕头啊赔罪啊!你怎么敢说不敢做!”   一大妈嘴刚咧开,又差点哭出来,她都给人当猴耍了一通了,怎么还要赔罪啊!   她简直不敢置信,扭头就问,“还真要磕头?我一六十多岁的人,给二娃磕头,你们就不怕折了他的寿?”   “磕头就免了,二娃年纪小,别吓到了娃。”林敏君说。   一大妈一口气还没松完,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林敏君随即又说,“要鞠躬,要赔钱,要亲口承认是你自己家的孩子偷的,跟二娃没关系,要给二娃洗刷冤屈!”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我要去领证,请一天假,这件事不会耽误本书更新,我会完结了再办其他的。   ps:如果事情不多,忙完了我就回来码字,人生只有一次,还请大家担待一下啦 第29章 全院大会   这简直要命了, 林敏君每说一个字,一大妈就眼前黑一下,等到说完, 她摇晃了一下,差点晕过去。   “您现在别晕, 等这事儿完了再晕。”林敏君微笑说。   听到这话, 一大妈那叫一个生气, 掐了掐自己人中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双手叉腰,她就开始撒泼,“你这是想把我们老两口逼死吧?我一把年纪了要这么丢人,你们大家伙看看,我现在就死,我死给你看!”   呦,这是开始拿死吓唬人了?   要是放在上辈子, 林敏君这时候就该软弱的,但她并不, 反而越发的清醒。   所以林敏君脑子立刻转过弯来:“就您丢人, 二娃给绑在凳子上不丢人是吗?你要不愿意澄清的话, 我只能自己把这件事情跟更多人说说了, 反正我在街口做生意, 有空的时候就跟人说说,给我弟洗掉脏水。”   这样一来, 事情不就传播的更广?一大爷一家子不也更丢人了?   一大爷知道这次含混不过去了, 重重的吭了一声,脸色难看的要命, 拉着一大妈上前, “我们道歉, 澄清,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吧,别继续闹腾了。”   他抹了把脸,又走回来,几乎是咬牙说出了一段话,“今天我在这给二娃正正名声,娃没拿过我们家的腊肉,是曹彬自己拿的,我们诬赖了二娃,在这给娃赔不是,二娃,爷爷对不住你。”   说完,他能屈能伸,给二娃鞠了个躬,一大妈还在犟,给一大爷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也鞠了个躬,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抖着手,这就准备走了,当然,心里的屈辱和难受只有一大爷自己知道。   “赔偿呢?”有人冷不丁冒出一句,“刚才还说好了赔偿的。”   一大爷转过来的时候脸色都青了,从兜里掏了两块钱放在桌上。   赔了不是,补偿了,洗刷了冤屈,这事儿在林敏君这才算过去了。   林敏君:“二娃,你不要害怕,刚才一大爷给你鞠躬是为他们的错道歉,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摇了摇头,一直冷着脸的二娃忽然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个弧度很小的笑容,他很想压抑住这种开心的,但笑着笑着,突然笑出了个鼻涕泡。   噗!   热闹看完了,大家稀稀拉拉的鼓了个掌,这就准备结束,但在结束之前,马大爷清了清嗓子,还要做个总结。   “咱们都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几十年,都是老街坊了,以后不要为了屁大点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太平点不行吗?以后都要管住嘴,不要逮着点帽子就往人家脑袋上扣。就像今天这样,过分了,是讨不了好的!”   这话听着只是在告诫大家以后谨慎说话,但一大爷听完以后脸直接黑掉了。   别人听不出来,他门儿清,老马就是在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在院子里胡说八道,不要太过火!   一大爷猛然回头,似乎是有点不服气,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来,气哼哼的扯着自家的臭流氓曹彬和一大妈回家去了。   到了西厢房,一大爷本来就气不顺,倒了杯茶还是冷掉的陈茶,一大爷这邪火就压不住了,冲着站在旁边唉声叹气的一大妈吼道:“你怎么年纪大了,越来越懒,桌子上的茶怎么是冷的,还馊掉了!”   “闹了一下午,热茶早就冷掉了,哪有空烧水,再说了。”一大妈觉得自己很委屈,“这事儿能怪我吗,不都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耽误了一下午的功夫。”   “怪来怪去,要不是你做的太过,能闹得这么大吗?”一大爷反问,唾沫星子乱喷,“没有证据就针对上了,有你这样的吗?害的全家都被连累,惹得全院子都来围观,这下都跟着丢人,你满意了?”   一大妈撇了下嘴,感觉自己特别委屈,“你这不是马后炮吗?丢腊肉的时候是你先说的,说可能是二娃拿走的,也是你说这娃现在偷鸡摸狗,咱们得好好替他父母管教一下,现在倒是把什么错都往我头上推了。“   “你、你!我跟你没话好说。”一大爷气得拂袖,这就要出门。   临走前还在气急败坏的说,“我那只是怀疑,随口说两句,谁让你把二娃绑在凳子上打了,这不是引人注意吗?”   要说到这里也就罢了,偏偏一大爷还在不停的叨咕,“你这人就是说话不走脑子,还磕头赔罪,你怎么敢说的!你啊,嘴笨脑子还不灵光,就是比不上老夏,我找老夏说说去。”   老夏就是夏大妈,她让院子里的男人们都管自己叫老夏,好像自己也变成了男人,自己撑起一个家。   要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一大妈也生气了,抹布一甩,发火,“你动不动就说夏大妈好,夏大妈脑子灵光,全院子的寡妇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那你别跟我过了,你跟夏大妈过去。”   一大爷都要出门了,听见这话回过头,狠狠瞪了一大妈一眼,警告道:“秀花,不要胡说八道,这是在败坏别人名声。”   一大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就在自己脸上拍了几巴掌,“我是着急,我说话没过脑子。”   一大爷这才满意,迈着步子出门,去一进院了。   一大妈迈出门槛的时候还在打自己的嘴巴,准备去厨房做晚饭,结果一进厨房就看见有个人跟只大耗子似的,在自家厨房里翻箱倒柜。   她快吓死了,张嘴就喊,“小偷啊,我们家进小偷了。”   “别吵吵啊妈,是我!”小偷一转过来,鼻青脸肿,原来是臭流氓曹彬。   不过在一大妈眼里,这可不是臭流氓,这是自己的大宝贝蛋,立刻拍着心口说,“早说啊,吓死妈了,你在厨房找什么呢?”   曹彬闷声闷气,“找鸡蛋滚滚我的脸,你看我爸给我打的。”   一大妈:“你爸下手太重了!怎么给你打成这样,来你坐着,我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滚完吃掉补补。”   说着忙活开了,烧一锅水煮鸡蛋,等着水开的功夫,一大妈扶在灶台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对着儿子一股脑的就说开了,“要我说,今天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怪林敏君和二娃,一个大姑娘这么较真,脾气也不好,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怎么就不懂呢,我看她这个臭脾气,以后能嫁给谁去,怕是嫁不出去在家当老姑娘!”   她就诅咒林敏君嫁不出去。   曹彬疼得龇牙咧嘴,到现在还不明白到底发生啥了呢,他今天只是提了一挂腊肉去追小姑娘,追到一半给亲爹揪回来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问,“这事儿和林敏君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听我跟你说啊!”一大妈两手一拍,立刻喷着唾沫星子开始说了事情经过了,不过在她嘴里肯定不会提自己污蔑了二娃,又主动负气说磕头赔罪的,在她嘴里,自己家只是犯了点小错误,误把二娃当成小偷而已,是林敏君太较真,多管闲事。   “你就说说,她一丫头片子,还是外地来的,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不就是看二娃有家产,来抱大腿的吗?大哥不说二哥,谁也别笑话谁。”一大妈撇嘴。   两颗鸡蛋煮熟,事情也说完了,曹彬拿着鸡蛋滚了滚脸,一边滚一边冷笑,“二娃是觉得自己找到靠山了,翅膀硬了,也不想想她一个孤女子,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给他撑腰。”   “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敏君跟二娃说了啥,这娃以前没这么倔啊。”一大妈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曹彬若有所思,再一声冷笑,“咱们家丢了这么大个人,能这么容易就算了吗?我不得想个办法,给她点颜色瞧瞧?”   一大妈性格自私又没脑子,但要论起坏心思还真不如曹彬多,赶忙就说,“你也悠着点,别太过了。”   “行了行了,烦死了,我先走了。”曹彬把鸡蛋剥了壳往嘴里一扔,嘟囔着就走了。   ……   与此同时,南边的倒座房。   林敏君正在煮米线,闹腾了一个下午兼一个晚上,谁家都没吃晚饭,这时候能最快吃上,并且安抚受惊的心情的,当然就是小锅米线啦!   家里有一点猪肉和酸腌菜,剁吧剁吧放进锅里炒香,把煮软的米线放进汤里,出锅之前再放一把韭菜,这就能吃饭了。   因为二娃现在心情特别的低落,林敏君还往米线里放了个煎鸡蛋,俩人边吃边聊天。   挑了一筷子米线放进嘴里,林敏君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正面的吵架了,现在吵完,反而觉得心情很舒畅呢。   再看二娃,垂着眼皮慢吞吞的吸溜米线,小男孩看上去就是一脸的丧气。   林敏君:“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笑出了个鼻涕泡呢,怎么现在又不高兴了?”   提到鼻涕泡,二娃脸一红,赶紧说,“我只是感冒,不是笑出来的!”   “行,那你为啥这幅表情?”林敏君说。   二娃有气无力的吃了一口米线,“一大爷家丢了脸,这事儿还没完,曹彬不会这么容易就揭过去的,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什么意思?”林敏君下意识的问。   照理说二娃平时在学校,而曹彬的爱好在耍流氓这一块,俩人是碰不上的,但二娃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说,他不是个好东西?   林敏君几乎是下一秒就意识到二娃有事情瞒着自己,追问说,“他是不是欺负过你?”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今天还有二更,写完就发,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谢谢,给大家沾沾喜气哈哈哈,这本书恢复正常更新,一般是上午一更,下午一更 第30章 想哥哥   见二娃不说话, 林敏君又追问了一句,“他背地里骂过你,还是找人一起打过你?告诉我。”   以曹彬那种死狗流氓的习性,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种。   二娃捏紧了筷子,跟林敏君对视了一眼, 嘴巴张了张。   就在林敏君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这娃欲言又止, 闷闷的低下头,“没有,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林敏君依然在追问。   “这件事情你是被我连累进来的,得罪了一大爷一家子,我怕你再院子里被排挤,他们都不搭理你,而且, 曹彬还会打击报复。”二娃瓮声瓮气的说。   林敏君:“你记得我今天说过什么吗?我没有爹娘,你也没有, 咱们都是孤儿, 你叫我一声姐, 以后我就把你当弟弟, 有连累这一说吗?”   说着她又扬起嘴角, 挑着眉头,一笑, “排挤我, 孤立我有啥的,说到底只是个邻居而已, 不来往就是了, 你现在可能觉得大家都是老街坊, 没人搭理很可怕,也许过了几十年以后大家都住在高楼里,连对面住着谁都不知道。”   她安慰二娃,“再说了,我是个大人,他们报复我,我也会想法子应对的,还可以报公安呢,这次咱们不就应对的很好?”   但二娃大概是有心事,听了这话眉头松开了一点,但还是忧心忡忡的。   林敏君看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由衷的说:“皱鼻子皱脸,你现在看着真像个小老头。”   她说完自己先噗嗤一声笑出来,完全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就像她说的那样,邻居嘛,不来往就行了,反正也只是邻居而已。曹彬会打击报复,她就不会反抗?她不行,还可以报公安,还有赵宁、罗林、韩小蕊他们帮着想办法,还怕了一个小流氓不成。   不过这事儿在十岁的二娃看来,简直天塌了,小男孩皱了皱鼻子,越发的像个小老头了。   林敏君看他实在是发愁,便转移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今天我听他们说你还有个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没有听你说过呢?”   想想之前夏嫂子也提过,说二娃克死了哥哥,林敏君当时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今天一大妈又提起来,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   这就奇怪了,林敏君在这住了也快两个月,关于二娃的父母听过好几回,就是没怎么听人家提起这个哥哥。   “他们说你克死了哥哥,我不信,这到底怎么回事?”林敏君又问。   刚才说曹彬报复的时候二娃只是忧心忡忡,提起哥哥,二娃突然牙齿咬上唇,鼻头红彤彤的,一秒钟之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   他抽泣着说:“我哥没死!他只是去当兵了,前几年经常寄信回来,但是一年前突然没消息了,大家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哥肯定还活着!”   林敏君连忙说:“没死,肯定还活着呢,我得告诉你小伙子,如果你哥哥真出了事情,会有人上门来通知,并且把遗物和抚恤金给你的,没人上门,你哥哥好好的。”   “他们就是看我哥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总说人死了,我知道没死。”二娃恨恨的吸溜了一口米线。   林敏君:“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不过,为什么我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你还有个哥哥。”   二娃住在门房,这四合院属于他们兄弟俩,那总该有哥哥生活过的痕迹,林敏君对此还挺好奇的。   二娃抱着大碗吃米粉,嘴巴油乎乎的解释说:“当时国家把这套房子还给我,街道办跟我商量这里哪些房子可以住人,我说哪里都可以,但东厢房不能住,那是我哥哥的房间,我在,他回来还有个家。所以东厢房就锁上了,我家以前的老东西都在里面,所以你不知道。”   “你很想哥哥吧?”林敏君说。   二娃点点头。   林敏君:“那在他回来之前,我帮他照顾你,别再伤心了好不好,什么命硬,克死家人,都是胡说八道。”   “好,我现在没有不高兴,姐,我回去睡觉了。”二娃说着,拿起碗去门口洗了干净,临走的时候还在砸吧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大爷道了歉,还是因为第一次在受委屈的时候,有个人信任他,站在他身边,从始至终的,跟他站在一起,二娃感觉今天的米粉格外的好吃,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明天吃啥?”   他都开始期待第二天了。   话说今天林敏君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这会儿给二娃一提醒才想起来,“对了,明天中午我要去别人家探病,顺便带点吃的过去,所以午饭提前吃,或者我留在锅里,你自己吃,明天吃醉鸡。”   二娃已经撑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啥也没听清,只听说吃醉鸡,于是馋吧馋吧,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第二天上午,林敏君提前起来准备完了晚上要摆摊的洋芋,然后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专门找地方买了瓦罐儿,抽出时间来做这只鸡。   做完以后也不装碗,提着瓦罐就去了赵家。   上次知青聚会的时候从赵宁嘴里得知,赵阿姨得了肺癌,林敏君一直想去探望一下,但生意刚开张实在是腾不出空,这不,生意上了正轨有了稳定的客源,这就准备去看望一下赵阿姨。   走到赵家门口,敲了敲门,好长时间才有人来开。   赵阿姨脸色有点苍白,走路也慢腾腾的,不过精神倒是不错,看见林敏君也很高兴,“敏君来了,我听赵宁说你自己摆了个摊子,自力更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看看您。”林敏君说着,提着瓦罐进门,进去就看见厨房还烧着炉子,炉子上一口锅,好像是要做饭。   她左右看了看,“赵叔叔呢,赵宁也不在家吗?”   “他们都在上班,赵宁去党校上班了。”赵母笑了笑。   “但您一个人在家,还要做饭,能干得动吗?”林敏君不免担忧。   赵母摆了摆手,“你不用把我当成个病人,那病是很严重,但我也不至于立刻就动弹不了,一顿饭而已,没有他们,我还吃不到嘴了?”   一说这个,林敏君提起瓦罐来,“今天不用做饭,看,我给你带了醉鸡,我去给你拿个勺子,就这么喝汤吃肉,很补身体的。”   她说这从厨房里拿出个瓷勺,递个赵母,笑着说,“我在里面加了从家里带来的当归,而且这次的做法更正宗,用瓦罐小火焖煮,瓦罐口盖着小碗,还用面粉活水封住了,所以营养和风味一点都没有流失,很滋补身体。”   “确实好喝,比上次的味道还好。”赵母尝了一口,简直赞不绝口。   边喝汤边叙旧,这就是林敏君今天来的意义,她上下看看赵母,很惊喜的就说,“您看着一点也不像个病人,精神状态真好。”   “你以为的病人是什么样子?”赵母笑着说。   林敏君说不上来,上辈子因为求子,她去过大医院,去找过老中医,还找过神棍,在那里碰见很多得了绝症的人,但那些人基本都是脸色蜡黄,精神状态很不好,很少有像赵母脸色这么好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林敏君说。   赵母笑的特别豁达:“那可能是因为我想得开,我的病反正现在没法治,医生也说开了刀也好不了,就是多活点时间而已,而且身体还不好,我想着还不如趁着身体好的时候,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把自己过开心了就行了,我就这么在家调养身体,反而身体好多了,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在家见不到人,有点闷。”   “你呢敏君,你现在生活怎么样?跟我说说呢。”赵母又问。   林敏君说:“那要不我给你讲讲我那边发生的事情,给你解解闷儿?”   “好啊,给我说说。”赵母兴致勃勃的,还倒了两杯茶,拿来过年招待客人的花生,这就准备开始吃瓜了。   事情刚发生一天,有些细节林敏君记得很清楚,所以一五一十的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赵母讲了讲。   从自己回家发现二娃被捆着,一大妈要打人,到一大爷一大妈在全院大会上一唱一和的演戏企图蒙混过去,再到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无奈道歉,林敏君一五一十的给赵母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赵母一直在点头,“这件事情你做的对,难道小孩子就可以给人冤枉?我们家俩孩子从小都是,但凡有人冤枉了,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被我听见,我一定要拉着孩子上门去给人家掰扯清楚,孩子就没自尊,孩子就不要脸吗?”   她笑了笑:“所以我现在就算得病了也能放心的走,因为赵宁有自信有自尊,她就算以后真的遇到挫折,也能爬起来。”   这不正是一个母亲,给孩子留下的最好的东西?   不过夸完林敏君,赵母又生气的说:“但是你们院子里这个一大爷一家子做的真是不像话,别说孩子没偷,就算孩子真的偷了你也该告诉家长,没有家长就告诉街道办,你算哪根葱就打别人家的孩子。这是我现在生病了在家出不了门,否则我非得上门跟他们理论理论,都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吧,昨天这事发生以后我还有个没想明白的地方,我听旁边邻居说一大爷一家子之前为人特别好,跟谁都客客气气的,这次怎么就抓着二娃不放了?”林敏君皱着眉,把困扰了自己一晚上的问题拿出来问赵母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第31章 上新品   赵母喝了口茶, 沉吟一声,“你之前说,那孩子有一套四合院?”   “我们现在住的就是那套四合院, 是他的房子。”林敏君点头。   忽然脑子一个转弯,她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 这些人是看中了这套房子, 不想给房租吧?”   想想还挺有可能的,昨天吵架的时候一大妈就提过,不想再给房租。   “敏君你年纪还小,可能不太懂,照你说那里是供电局的职工宿舍,那么房租应该是由供电局来出的,他们本来就不用给房租。”赵母失笑的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跟谁都好好的, 就是抓着二娃不放了。”林敏君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拥有一个大四合院,他们家在解放前应该不是普通人。”   林敏君点头, “他妈是个大小姐, 那四合院本来就是小姐的书房。”   赵母忽然勾起嘴角, 笑的特别讽刺, 一直在摇头。   林敏君都给说迷糊了, 既然不是为了房租,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得有个原因呀。   “既然是大小姐, 手上存着的宝贝肯定是不少,那些东西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照你说的, 这孩子现在可是个香饽饽, 好多人盯着呢。”赵母说的意味深长。   不过到底是个癌症晚期的病人,赵母坐了一会精力就不行了,不停的在打哈欠。   林敏君本来还想跟赵母多聊一会,看她实在是困得不行,赶忙的就起身告辞,“阿姨,你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好呀,如果忙就不用特地过来了,不用把我当成个重症病人,就当我要去其他地方玩,好吗?我看到你们这群孩子过得好,心里就很高兴了。”赵母半眯着眼睛又说。   扶着赵母上了床,给她盖好被子,关好门,林敏君动作轻轻的从赵家就出来了,一路出了大杂院,回自己家。   走在路上林敏君就在回想刚才跟赵母聊天的话题。   她想起二娃昨天晚上说的,东厢房里放着他们家以前的东西,既然二娃的妈以前是北平城的大小姐,估计家私是不少的,没有珠宝首饰,家具也是好东西,也能换钱。   怕不是,一大爷一家盯着是这些东西吧?反正房子他们又拿不走,街道办不会让他们抢了二娃的房子,那就只有以前留下来的老家具,或者是古董珠宝。   那他们一家可真是良心都黑透了,一个十岁的娃,父母都死了,留下了点遗物给孩子,这些人都恨不得抢过来。   想到这里,林敏君的疑惑解开了。   那么这次的事情估计就不是一时兴起,怕是一大爷一家子早就盯着东厢房的东西,趁着丢了腊肉借题发挥。   林敏君猜测,他们这么干是想搞臭二娃的名声,再通过某种手段得到他的东西。   这可不行,既然二娃把她当姐姐,她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这事儿得先让二娃知道,提高警惕。   才能提前准备,打赢这场财产保卫战!   这不,第二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大清早的林敏君就骑上三轮车去了趟菜市场。   最近郊区的土豆都让她给转遍了,附近好点的土豆都已经卖掉了,想要买又便宜又好的,还得去更远的地方,林敏君索性就在菜市场找到一家卖蔬菜的老板,谈好了,每天她来拿货,每天结算现钱,但必须是新鲜没有发芽的土豆,价格是比以前去郊区买贵一点点。   好在因为是批发,也没贵到哪去。   不过今天到了拿货的摊子前,林敏君就看见个好东西。   “老板,这个卖吗?”   摊主忙着给林敏君挑土豆,瞥了一眼,“这是西南才有的菜,价格不便宜啊。”   “我知道,多少钱?”   摊主报了个不算便宜的价格,林敏君想了想还是要了,最近她打算给摊子上新的口味,正好没思路,这不打着瞌睡送来了枕头。   装着洋芋回家,到那就发现二娃坐在门口。   “你来干嘛?没到吃饭时间呢。”林敏君下了三轮车,擦了擦汗。   二娃起来帮忙卸货,“帮你削土豆皮,洗菜。”   林敏君没敢让他拿刀,给了个木头筷子,让他一点一点的刮,小伙子干的可麻利了,刷刷刷的,几个土豆就让他刮完了。   “没想到嘛,你做事还挺细致的,来,帮我洗这个菜,把上面脏的须须摘掉,然后放水里洗干净就行了。”   等二娃接过刚买的菜,在水里淘洗开的时候,林敏君顺势就把之前想到的事情跟他说起来了。   “你以后注意点一大爷一家,我感觉他们好像在盯着你的东西,就东厢房里的那些。”林敏君压低声音说,“我怕呀,他们这次闹起来就是想闹臭你的名声呢。”   “我早就知道了。”二娃唇角一勾。   不过他特别自信的又是一句,“他们拿不走,就算以后我出去上学,不在这院子里,东西他们也拿不着。”   听起来,这娃是把真正值钱的东西藏起来了?   既然他这么自信,林敏君也就不说了。   洗完菜,就看见二娃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今天新买回来的菜。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林敏君笑着问。   二娃摇头,“是什么?”   林敏君:“这是一种蔬菜,也可以当成作料,在我们家乡可受欢迎了,要不,我用这个做一份炸洋芋你尝尝?”   说干就干,起油锅,把刚才泡水的洋芋捞出来放进油锅,这些事情林敏君已经干的驾轻就熟了,不一会一份不同口味的炸洋芋就做出来。   二娃尝了一口,突然苦着脸,要吐不吐,被林敏君一把捂上嘴,“不要吐!”   于是娃嚼吧嚼吧咽了下去,脸皱巴巴的,伸着舌头,“不好吃,一股鱼腥味。”   “哈哈哈哈哈。”林敏君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欢实样儿,笑的前仰后合,“这是鱼腥草,又叫折耳根,是我的家乡口味,正打算明天在摊子上上新这种口味呢,你觉得怎么样?”   “怪不得叫鱼腥草,真是一股子的鱼腥。”二娃连忙呸呸的吐着舌头,接过林敏君递过来的一碗水,满脸怀疑人生。   又听说要在摊子上上新这种口味,小男孩一脸震惊,“这个口味,真的有人爱吃吗?”   “怎么说了,爱吃的人非常爱,不爱吃的人,就像你一样,吃一口就要呸呸呸的吐出来,怎么样,刚才那味道还挺呛嘴巴的吧?”林敏君笑眯眯的说。   二娃这辈子没出过北城,还真不相信有人会爱吃这种口味,想了想说,“姐,下午我陪你一起去摆摊吧。”   他要去看看,这个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结果不出二娃所料,这天摆摊还真是只卖出去了一份加了折耳根的,大家都吃不惯这种味道。   好在买的也不多,剩下的林敏君打算留着晚上凉拌了,给自己添道菜,离开云南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除了觉得解脱以外,就是思念这口家乡味。   “同志,我正打算进秀水东街逛逛,我买一碗炸洋芋,你这碗能不能借给我端进去,边走边吃?”摊子前来了一位女同志,正眼巴巴的盯着,看样子很有消费的打算,但又在犹豫。   “这个……”林敏君毕竟两辈子第一次做生意,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摆摊做生意,她买了不少瓷碗,但是这碗也得不少钱呢,万一有人借了不还就亏了,从这头进秀水东街,另外还有个出口可以悄咪咪的出去。   女同志连忙说,“我是正式职工,就在轧钢厂上班,不会借了不还的。”   林敏君:“我不是担心你,你一看就不是那种人,但是摊子上没开过这种例子。”   这时候在旁边给土豆削皮的二娃走过来,“姐,你跟人家要点押金就行了,一只碗收一点押金,拿回来的时候押金还回去。”   本来那女同志遗憾的准备走了,听到要收押金也同意,生意就做成了。   林敏君摸摸二娃的脑袋,“我怎么经常觉得,你脑筋转的比我还快?”   “可不,现在学校的算术作业我都不做,但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第一,同学都考不过我。”二娃有了人撑腰,孩子脾气也出来了,得意一笑。   “好啊,给我套出话了,这儿不用你帮忙,快回去写作业!”林敏君故作严厉的说。   洋芋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天还早着,林敏君赶紧的,就让二娃回去学习了。   剩下的洋芋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卖得精光,她便骑着三轮车回胡同,刚进屋还没收拾就听见隔壁的徐嫂子家闹腾起来,那叫一个激烈。   “你凭啥不让我出去,我就要出门,今天星期六又不上课!”这是徐嫂子十五岁的女儿丁玲在吼。   徐嫂子也给气得不轻,“你说我为什么不给你出门,你是个学生,现在就该干学生该干的事儿,这都快天黑了,你出去干啥?我就问你,现在出门上哪去?”   “不用你管我,反正我不想呆在家里。”丁玲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是吗?外面都传遍了!你不想呆在家里,就是不想看见我呗,那你想去见谁?”徐嫂子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丁玲沉默了一会,“反正我不想呆在这!不想待在这个院子,我呆在这难受!”   “你给我站住。”徐嫂子哐当一声关了门,还给锁上了,“大晚上的你要出去疯,外面世道乱着呢,我要不拦着你,我就不是你妈。”   听声音,这母女俩一个在房间里,一个站在外面,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嘴呢。   林敏君听见动静就没出去,实在是不知道该咋办,丁玲十五岁,用后世的话来说已经进入青春期叛逆期了,这时候谁劝的话都听不进去。   上次夏大妈来帮着劝,给玲玲怼了回去,好长时间没往徐家走。   等隔壁的大战结束,林敏君才出了房间门,打算叫二娃过来吃饭。   这一过去就觉得奇怪,门房挂了把锁,照理说这个时间已经准备吃晚饭了,二娃不在家。   他要去哪?他能去哪?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二更在写 第32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二娃, 二娃。阎绍!回来吃饭啦!”林敏君以为二娃去胡同里玩了,就跑到胡同里喊了两嗓子,但没人出来。   这就奇怪了, 这娃今天中午给鱼腥草弄得没吃多少,按理来说早就饿了, 这会儿跑哪玩去了。   林敏君这时候还没觉得不对劲, 回家看了一眼炖的红烧肉, 等红烧肉炖烂,又跑到门房看了一眼。   本来是想看二娃回来没有,但凑近窗户一看,她才发现事情不对。   屋子里跟被洗劫了一样,粮食没了,被褥卷走了,就连碗筷都拿走了。   “二娃!”林敏君拔高声音, 喊了一嗓子,又用力的推了推门, 没推开, 拿起锁头一看, 居然是锁上的。   大杂院里没什么隐私, 大家出门的时候就会在门上挂把锁, 不锁上,防君子不防小人。   当然, 不锁上就代表自己没出远门, 一会就能回来,但要是锁上了, 就代表这家主人出远门了, 三两天回不来。   屋子里一副给打劫了的样子, 特别像是遭到了小偷或者土匪,但是土匪会给人锁门吗?那只能说二娃自己锁的。   但是二娃一个孤儿,只剩下个在当兵的哥哥,他能上哪去。   林敏君出了这院子,跑到胡同里找人,看见隔壁大杂院里的奶奶出来,连忙拦住了,“奶奶,你知道二娃去哪里了吗?”   “看见了,下午那会儿来了一伙儿人,说是二娃的亲戚,他大伯家的人,把娃接回去过年了。”奶奶笑着说。   林敏君脑子嗡的一下。   她跟二娃聊过天,据二娃所说的,他家的亲戚只有在他小时候见过几面,也不亲近,后来他妈给打成了黑五类,就彻底的不来往了,否则要是有亲戚帮衬,他这些年也不可能过成这样。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是家里亲戚带走的,二娃也不可能不跟自己打声招呼,他平时出胡同都要跟自己说一声的。   “奶奶,您看着像是亲戚吗?二娃真的认识他们吗?不会是人拐子吧?”林敏君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声音也特别的忐忑。   奶奶知道她跟二娃关系好,笑着拍拍林敏君的手,“别怕啊孩子,那真的是亲戚,他们来的时候二娃认出来了,是主动跟他们走的。”   林敏君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说,“那怎么没跟我打声招呼,我这还给他带了晚饭,您知道他往哪边走了吗?”   她想追过去看看,那亲戚究竟是不是好人,好亲戚真的这么多年不上门吗?另外就是看看二娃什么时候回来。   “具体的方向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家了。”这奶奶说着,手一指,“那是不是老夏,你去问问她,当时她正跟那群亲戚说话呢,估计是知道的,也刚走没多长时间,你现在去还赶得上。”   老夏就是夏大妈,林敏君走到了正从巷子口走进来的夏大妈面前,因为不太熟,就非常的客气,“夏大妈,您知道二娃跟他亲戚什么时候走的吗?往哪个方向走的?”   “可能是出了胡同口往南,你瞧瞧去,应该没走远。”夏大妈指了个方向。   林敏君回家锁上门熄灭了炉子,骑上三轮车就跟上去了。   接走二娃的是一群人,人多就不可能走得快,她猜测是拉着板车,或者骑着牛车,如果夏大妈指的方向是对的,她肯定能赶上。   但沿着马路找了很长时间,连小巷子都找过了,愣是没看见人影子,林敏君还停下来问了过路人,就没有一个人看见过这群人。   一直找到天黑,实在是找不到,而且按照这群人的脚程估计已经走到火车站了,林敏君才放弃,调转车头回了胡同里。   到了胡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先去夏大妈家。   “夏大妈,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往南起码找了五里路,没有看见人啊。”林敏君又着急又担心。   夏大妈楞了一下,忽然特别抱歉的就说,“小林啊,不好意思,我可能是看错了,当时他们大概是往东走了。”   末了,夏大妈又一脸真诚的安慰林敏君,“没事的小林,你听大妈说,那几个人真的是二娃的亲戚,我跟他们聊过,是二娃爸爸那边的亲戚,他们来的时候还说了,这么多年没上门,这次是来把娃带回去见一见家里的亲戚,叔叔伯伯婶婶,以后也能有个照应,还说给二娃买新衣服呢。二娃当时也说了要去跟你打声招呼,但是他老家在廊坊,怕赶不上火车,就着急的走了。”   是,这群亲戚听上去可真好。   但要说前些年他们是因为二娃妈妈的成分不敢上门沾边,那摘帽子已经好几年了,改革开放也好几年了,难道那几年他们就没想起来二娃?偏偏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林敏君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又因为二娃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心里更没底。   偏偏这事儿还不知道找谁发火,夏大妈说自己看错了。   “好,那谢谢您了。”林敏君跟夏大妈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家了,跨过垂花门,看见了月光下的门房,是那么的寂寥,萧瑟。   回家以后自己吃着红烧肉,怎么都觉得不如跟二娃一起吃的时候那么香。   林敏君便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过个年就回来了,二娃到了开学的时间,总要回来上学的。   要是到了时候真不回来,她就去找。   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过完年,好好赚钱,身上有了钱才能去找二娃,并把他接回来。   转眼,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过去了,吃年夜饭那天赵宁还来家里叫过,让林敏君一起去家里吃年饭,被林敏君婉拒了,陆德平也找到这里,在门口找了好长时间。   林敏君也是现在才发现,陆德平这人顶没意思,他们上辈子是夫妻,但上辈子感情已经破裂了,她提出了离婚。   再说这辈子,压根就没结婚,她也说了自己不愿意结婚不愿意生孩子,陆德平还要过来找不自在。   索性,林敏君装了个不在家,没吱声,等陆德平走了才出门的。   年夜饭那天她一个人在家打了顿火锅,也觉得很安逸呢。   吃完年夜饭,趁着街上到处都是放假的人,林敏君就又把摊子给支起来了,春节人多,更能大赚一笔。   正月十五,距离二娃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没回来。   街上人流量明显少了很多,学生们开学了,工人也回去上班,林敏君就越发的担心这个小家伙,怎么就还不回来呢。   她特别想去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把二娃给带回来,偏偏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意也不太平。   话说林敏君过年之前上新了折耳根,但那时候一天下来,只能卖出去一份儿。   过了个年,大家的嘴巴更刁了,原味的炸洋芋卖的跟以前一样,加了折耳根的一份儿都卖不出去。   林敏君甚至用上了试吃,但效果也不行,因为好多人愿意试吃,吃完以后都撇撇嘴走了,要不就是要了原味的。   仔细想想原因,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又闻上去臭烘烘的,都不愿意尝试,林敏君就因为这事儿着急呢。   一边想着二娃,一边想着新品销量不好,林敏君就出神了。   “你好同志,你面前摆的这个一根一根的,像须子一样的是什么?”摊子前面又来了生意,一下子把林敏君给拉了回来。   她熟练的开始介绍,“这叫折耳根,是我们云南的一种调料,可以当作料,这儿还有现成的,要不我做一点给你尝尝?”   “好,我尝尝看,如果好吃就给我来一份。”这客人就说。   林敏君动作迅速的炸了几颗洋芋,用折耳根和调料拌匀递过去。   客人尝了一口,顿时苦了脸,“算了,还是给我来个之前那种的,只要香菜和葱。”   再一次的,推销折耳根失败了。   林敏君都有点自我怀疑,这东西在首都是不是真就水土不服?要不把手上的卖完就下架?   正想着,又来了两个人,左边这个穿着喇叭裤,双手插着裤兜,面无表情,仿佛有人惹了他不高兴似的,右边那个长得有点憨,带着个墨镜,特别没分寸,伸着脑袋够着看林敏君的调料都有啥,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混迹在街头不咋学好的小混混,流里流气的。   林敏君想了想,这俩人从来没有卖过自己的炸洋芋,但他们开口就说,“给我两份炸洋芋,就那个,闻起来臭烘烘的那个。”   没有吃过炸洋芋,上来就要挑战折耳根?   卖出两份折耳根口味的,林敏君还是挺高兴的,不过看这俩小混混,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眼神,她怎么觉得,这俩人好像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第33章 化危机,为机遇   “确定吗?折耳根的好多人吃不习惯的, 这是云南风味。”林敏君动手做之前还要确认一遍,“你们吃过滇味美食吗?第一次可能不太习惯。”   她想了想不放心,还是说:“要不我先给你们做一点尝尝味道吧。”   其他客人倒是无所谓, 主要这俩卧龙凤雏一看就不是善茬,小心一点比较好。   结果一脸不高兴的那个混混板着脸说, “不用, 就两份, 赶紧给我们做好,就在这吃。”   这就是做餐饮的难处了,客人上门,你总不能把人轰走。   林敏君心里越发确定这俩人怕不是上来找茬的,谨慎的做了东西递过去。   果然,拿筷子吃了第一口这俩人就开始发难。   林敏君也彻底确定,这就是过来找麻烦的, 但她一时间就看不明白了,这俩人找麻烦的方式也太奇怪了点?   这应该是兄弟俩, 五官长的有相似的地方, 不高兴大概是哥哥, 没头脑是弟弟, 也不知道俩人之前怎么商量的。   没头脑吃了一口折耳根炸洋芋, 突然呸的一声吐出来,大声说, “这什么东西, 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这是给人吃的吗?又腥又臭。”   他嗓门又粗又大, 一边说一边又把碗往鼻子上凑了凑, 脸都皱成了一团, 骂骂咧咧的:“这什么破玩意,小爷我活了十九年,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这是人吃的吗?你居然还拿出来卖!”   这已经不是找茬,这是污蔑!   林敏君的脸瞬间冷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做之前就跟你们说了,这是我家乡的风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你接受不了可以说不好吃,凭什么说这不是人吃的东西,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家乡的都不是人?”   因为刚才没头脑嗓门特别大,有些路人就好奇的停下来看热闹,听见这话赶忙说,“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祖国这么大,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说这不是人吃的东西。”   没头脑脑瓜子看着就不聪明的样子,看见有人来劝自己,更来劲了,“这话算我说错了,但你们闻闻,这东西能好吃吗?哥你说呢?”   路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就又转移到了不高兴身上。   “对,确实难吃,大家都别买,这东西一股臭味,臭烘烘的。”不高兴接了句话。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筷子还没停,一口炸洋芋刚咽下去,下一筷子就接上了,还跟大家伙解释,“这个东西虽然难吃,不过是钱买的,我觉得不能浪费,你们说呢?”   旁边一个路人在心里腹诽:一口接一口,小伙子,你的动作可不像是难吃的样子啊。   “对,我就说这东西难吃,哪有喜欢臭味的,呸,我一口都咽不下去!”没头脑还在继续说,表情特别夸张,简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东西到底有多可怕。   没头脑在说难吃,不高兴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满满一碗的折耳根,眼看给他下去了一半,一边皱眉一边吃。   这个场景,越看越搞笑。   因为俩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而且没头脑又表现的特别夸张,一时间只要不是有急事儿的,就都凑过来看热闹了,看看到底是有人找茬,还是这东西真的难吃的让人反胃。   林敏君看着这俩混混,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们的找茬的手段也太原始了吧?不就是想吸引人过来,宣传她的东西有多难吃,让她的生意变差?   但他们肯定不知道,折耳根有魔力,不喜欢的人厌恶的要命,但喜欢的人,吃第一口就会忘不掉,一口接着一口,这东西会上瘾,你看不高兴眼看要把手上的那一碗吃光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环顾了一圈,这时候因为俩小混混的胡搅蛮缠,摊子附近已经来了一圈的人围观。   自从摆摊以来,林敏君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人。   照理说她该怕的,但现在又好笑又无语,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做生意是找了谁的不痛快,一大爷还是沈红玉?   不管是谁,她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看着面前这么多的人,林敏君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趁机打开自己新品的销路呢?   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林敏君已经有了计划。   此时没头脑还在大声说,“你们大家都记住了,这个摊子上的东西不好吃,以后都得绕着走,你们看我,现在嘴里还有一股子的鱼腥味,我今天晚上回家恐怕都吃不下饭!”   林敏君倒了一碗水递到没头脑面前,“那你喝点水漱漱口吧?这味道可不好受。”   没头脑都没看清是谁递过来的水,一仰头喝了下去,再呸呸几声,提高声音,“这东西真难吃,以后我就在这看着,谁来买我看不起谁,谁吃了,我就笑话谁!”   “小伙子,你哥现在就在吃着呢。”有过路人揣着两只手,笑话了一句。   没头脑:“我哥?”   他转头一看,不高兴还在吃,炸洋芋已经吃完了,他哥正在捞里面的折耳根须须吃,虽然还在皱眉,一副吃的特别痛苦的样子,但东西都给吃完了。   “我这是勤俭节约,这难道不是花钱买的。”不高兴嘴巴要忙着吃东西,还要忙着说话,哎呀,简直忙不过来了。   没头脑立刻附和,“就是,我哥这是发挥优良传统。”   “要说节约还是得看你们哥俩。”林敏君作出一副满脸佩服的样子,说着又递过去一碗折耳根炸洋芋,对着不高兴就说,“小哥,我这还有一碗呢,是刚才做了剩下的,要不你也帮我吃了吧,发挥一下优良传统。”   有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高兴人高马大的,一碗炸洋芋充其量也就是垫垫肚子,正觉得没吃够呢,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馋的吞了口唾沫。   “你可不是嘴馋,你是帮忙打扫剩饭,这是节约,向雷锋同志学习啊。”林敏君适时的就说。   不高兴立刻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帮你吃掉。”   “谢谢你小哥,我真得谢谢你,你端着慢慢的,去旁边吃。”林敏君嗓音好温柔,好甜,张开了一副密密麻麻的温柔大网,就跟蜘蛛结网似的,一点一点把这兄弟俩捕入网里,让他们帮自己打开销路。   毕竟兄弟俩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虽说是小混混,但也没坏到骨子里,面前还是个扎着俩麻花辫,笑容和煦的跟那春风似的小姐姐,俩小伙子瞬间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端着碗跑到摊子旁边去了,反正他们已经把东西不好吃给表演了一通了嘛。   一场闹剧发展到这个地步,过路人的好奇心全都聚焦在林敏君摊子上卖着的炸洋芋上去了。   大家心里都在忍不住想,这个叫折耳根的东西真有那么难吃?如果真的很难吃,为什么那个小伙子还一口接一口?   一时间有人就对旁边的朋友说:“你闻见那个摊子上飘过来的油香味没有?我还觉得挺香的呢,要不咱们过去尝尝吧。”   “别冲动,你没听见小伙子说了,一股鱼腥味,你最讨厌鱼腥味的人,还是别尝试了。”他朋友赶忙劝住了。   但是小伙子已经完全的被这俩人的表演给勾起了兴趣,“那你说为什么另一个吃的那么香,嘴上说不喜欢,一口一口的,咣咣干掉一大碗,现在还在吃呢。”   “这也是,要不咱们买一碗分着吃,也不会浪费。”他朋友犹豫了一下,妥协了。   俩人一起走到林敏君的摊子前面,好奇的看了看两种口味,“同志,你这两种,哪种更符合我们的口味?”   刚才利用他们看热闹的功夫,林敏君眼疾手快的炸了两种口味,此时摆了两个盆子,一样一种,笑眯眯的就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儿可以试吃,你们用竹签子挑着吃吃看呢?”   试吃?刚从集体经济走过来的俩小伙子顿时觉得好稀奇啊。   “好,那我们都试试。”   “你们尝尝看,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难吃。”林敏君说。   这俩小伙子把两种口味都尝了尝,其中一个说:“果然一嘴的鱼腥味,确实不符合我的口味,不过我感觉这个原味只加了葱和香菜的好吃,给我来一份吧。”   另一个给辣的不停的在嘶哈,但是对折耳根情有独钟:“哪有鱼腥味啊,这挺香的,吃起来还有点脆,给我弄一份折耳根的。”   “好呀,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做。”林敏君心里差点要笑出声,她这算不算化困难为机遇。   俩小混混本来是来找茬的,结果一顿表演,反而给她的生意带来了销量!   林敏君动作飞快的把泡完水的洋芋下了油锅,锅里热油沸腾,滋啦滋啦的不断迸发着香味,摊子前面俩小伙子盯着锅里的洋芋,不停的在吞口水。   旁边围观的路人都特别好奇,当然,也特别的想尝尝,这跟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于是一个个的走过来,“给我来一份折耳根的,再来一份原味的。”这是个财大气粗的客人。   另一个排在他后面的迫不及待:“我也来个折耳根的,我能吃辣,多放点辣椒。”   “好的,我现在就下锅。”林敏君边说着,手上动作飞快。   后面的人看见了,也赶紧说,“折耳根的也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   “同志,给我来两份!”   一个接着一个,转眼就卖出去二十几份了,本来碗都要不够用,好在有不少人本来就准备出门吃饭,随身带了饭盒,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第一批吃完的人抹了抹嘴,觉得这味道果然是好,而且价格还不贵,赶忙的又说,“给我再来两份儿,我带回去给爱人和孩子尝尝。”   “稍等,我现在就做。”林敏君忙得有点出汗,不过眼看着钱罐子一点一点的满上,心里简直乐开花。   后面还有个人递了个大铝制饭盒过来,“给我做满,估计是三份左右,你就按照三份的算钱。”   “什么意思啊,你买完我们不买了,这一共就剩下这么多,你一下子买三份,我们后面排队的怎么办!”有人顿时不满意了。   “那你早点来排队啊,我来的早排在前面,而且人家卖我买,我给钱又不是抢劫,咋啦?”   “你是不是该少买点,我们后面的人还没得吃了。”   “我是带着去上夜班,买少了不够吃。”   林敏君正忙着炸洋芋,搅拌调料,手上动作不停,隐约听见后面吵起来了,连忙说,“今天是我不好,没准备太多,你们别吵架,我每天都在这,想吃的明天还可以来,明天我会多准备一点的,好吗?大家不要吵架。”   谁能想到前段时间一份儿都卖不出去的,今天居然不够卖,要是被二娃知道了,小男孩会不会惊的眼睛瞪溜溜圆?   一想到二娃,林敏君又有点担心,这都要开学了,二娃还没回来,这娃到底去哪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眼前的事情,几个人都快因为买多买少吵起来了,林敏君又说,“这样行吗,大哥你买两份,给后面的匀一份儿,下次你来的话我给你多装点,可以吗?”   “可以,你先给我做吧。”这大哥说。   林敏君点点头,动作麻利的把洋芋下锅。   因为挤在前面等着吃洋芋嘛,大家就开始聊天了,“我觉得折耳根的好吃,吃过折耳根的就觉得原味不够劲儿。”   “谁说的,折耳根的一股怪味,还是原味的好吃。”   “什么叫怪味儿,那是香味儿好不好,你不懂吃。”   “我怎么不懂啦,东来顺吃过吗,xxx去过吗?我是哪里的常客,你说我懂不懂?”   “那只能说明你爱吃,照我看,折耳根的是最好吃的。”   刚调理完一个矛盾,还没到三分钟的功夫,一群人又因为哪个口味最好吃吵起来了,林敏君听得有点发笑。   就好像后世的甜粽子还是咸粽子,甜豆花还是咸豆花,这永远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炒不出来的。   她笑了笑,没有插嘴,大家就讨论的愈发欢快了嘛。   “哥,那边人太多,咱们先找个地方等会吧。”没头脑手搭凉棚,朝着林敏君的摊子上看了一眼,又拉着自家哥哥跑到路边去了。   不高兴手上端着一碗炸洋芋,一颗接一颗,还矜持的小口咀嚼,不想让人看出来。   “嗯,我饿了,正好蹲在路边垫垫肚子。”他还在嘴硬,找了个电线杆子一蹲,就吃开了,“你帮咱们望望风,看看那边情况咋样。”   没头脑依然是手搭凉棚朝着那边看,远远的就听见那边吵得热火朝天,他颇有点得意的说,“吵起来了!吵得很凶啊,前面围了一堆人,咱们这算是做完老大交代下来的任务了吧?”   不高兴一听,大家都在吵架,立刻就放心了,“老大让咱们来砸她的招牌,现在人人都说不好吃,肯定是做完了,那咱们在这等会吧,等我吃完了再说。”   说着他就心满意足的蹲下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嘴里填洋芋,这一碗又香又辣,还有一股属于折耳根的香味,简直让人停不下来啊。   洋芋外面是脆的,咬下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脆皮里面是粉糯糯的洋芋,沾上香香辣辣的调料特别开胃,越吃越起劲,不高兴觉得这一碗下去自己还是没吃饱,他用竹签子挑着,把剩下的折耳根都给吃光了呢。   最后一仰头,把洋芋碎屑都刨进了嘴里,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吃完以后还觉得不够,正盘算着找个人给自己也去抢一碗。   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不高兴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突然就多出了两碗炸洋芋。   端着碗的手并不算细腻,带着干活的痕迹,但皮肤白的跟暖玉似的,骨节修长,关节也不大,这是一双特别好看的手。   不高兴愣了一下,嗅了嗅碗里飘出来的香味,又顺着细细的手腕往上看,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林敏君。   兄弟俩都吓了一跳,没头脑直接往后退了两步,慌了,“哥、哥!别吃了,她是不是发现啥,要找我们麻烦啊。”   “我怎么知道她唱的哪出!别怂,拿出点北城小爷的气势来!”不高兴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说着,他自己挺直了腰板,正准备摆出凶狠的表情去跟林敏君对峙。   谁知道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林敏君反而把两个碗分别往他们兄弟俩面前递了递,笑吟吟的说:“吃吧,算我请的。”   俩人都愣住了。   林敏君又往前送了一下,“真的,没下毒,真心请你们吃的。”   她是真心觉得这俩傻子挺搞笑的,来找茬不成,还给了她机会,把今天准备的洋芋提前卖光了,这才出摊两个小时呢,太阳都没落山,平时起码五个小时才能全部卖掉。   没头脑也有点饿了,试探性的接过碗筷,往嘴里填了一颗,是原味的,顿时眯起了眼睛,“哥,这个口味好吃。”   “嗯,没放折耳根,你这个放了。”她又跟不高兴说。   林敏君这波没按套路出牌,把不高兴都给整蒙了,迷迷糊糊接过了碗,又迷迷糊糊往嘴里送。   趁着他们吃东西的功夫,林敏君回去骑上三轮车,路过他们的时候就说,“端着碗跟我一起走。”   俩人还捧着人家的碗,也不敢跑,一脸懵逼的就跟着林敏君后面走了,林敏君在前面汽车,他俩跟在后面,慢慢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不高兴发现有点不对劲,“你要把我们带着去哪?”怎么越走越觉得着路线不对。   林敏君:“公安局。”   俩混混吓了一跳,撂下碗,不高兴就准备带着弟弟脚底抹油开溜了。   林敏君厉声说,“这两碗不谈,你们之前还吃了两碗没给钱,吃霸王餐,我难道不该报公安?”   “哥,怎么办,她要找公安。”没头脑立刻就慌了,抓紧了哥哥的手。   林敏君继续说,“你俩之前没买过我的东西,今天第一次来就找茬,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有人指使的吧?”   没头脑又慌了,呆住,“哥,她猜出来了,咋办?”   “你看你怂成这样,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弟弟。”不高兴没好气的抽回手,对上林敏君凌厉的眼神,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了,双手插着喇叭裤的裤兜,拽的不行,“你有什么证据?难道东西难吃还不让人说?”   “东西难吃你吃了两大碗?”林敏君似笑非笑。   不高兴一下子破功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来买东西的,觉得不好吃的就出来,这很正常,难道你家东西就比别人家的金贵,说都不让说了。”   他这是倒打一耙?   林敏君知道这小子脑筋转得快,不跟他说,转过去跟没头脑说,“我都猜出来了,你们就是受人指使来找茬的,现在国家鼓励个人创业,我这是响应国家政策,你俩来找我麻烦,我现在就去找公安,到时候你们背后那个人没啥事儿,你俩,哼哼,说不定要去劳改,筛沙子。”   现在被抓去劳改的都要筛沙子,整天吃着沙子不说,风吹日晒,那叫一个苦。   没头脑果然给这一通拉虎皮扯大旗吓住了,有点惊恐,拉着哥哥求救,“怎么办,她真的全猜出来了,咱们怎么办啊?”   “你就不能冷静点,她说啥就是啥?我们啥也没干,没打人没骂人,凭啥抓去劳改。”不高兴觉得有点无奈,这个傻弟弟,给人三言两语的就吓唬住了,“你别吭声!别哆嗦,瞪她!”   “我不敢。”没头脑有点怂。   这弟弟缺根筋吧?不高兴本来还想跟林敏君对峙的,这一看弟弟还没咋地就给人吓唬住了,顿时就没底了。   万一到了公安局,他也这样,啥都没发生就把自己受人指使来找茬的事情全说了咋办?   “你到底想干嘛?”不高兴索性跟林敏君对视着,就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二更合一大家看起来更爽一点,所以以后就两章放一起吧,我会早点更新哒 第34章 挖了个大坑   不高兴又加了一句, “你可以直说,别吓唬我弟,我们根本没干啥, 虽然是来找茬的,但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林敏君下了三轮车, 坦白的问,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你们的, 你不用再说没人,刚才你弟弟已经承认过了。”   她再一笑,“再说,咱们也没啥深仇大恨吧,刚才还吃了我那么多炸洋芋,难道就不能让我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暗搓搓的要对付我?”   说出这话的时候, 其实林敏君心里是有人选的,她觉得是沈红玉, 或者一大妈, 因为自己最近只跟这两个人结过梁子。   不高兴犹豫了半天, 看了看已经开始飞快吃洋芋的傻弟弟, 最终还是说, “曹彬,是他让我们过来的。”   曹彬?一大爷家的臭流氓?   他是咽不下前两天的那口气, 才找了个这俩小混混来找自己麻烦的吧?   明明是他们家做错了, 还好意思来找茬?   林敏君心里其实特别生气,但她没表现出来, 正好这时候她看见自己三轮车上的东西快掉了, 这是因为刚才急着把没头脑和不高兴骗走, 只是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此时东西摇摇欲坠。   一边收拾着,林敏君一边又在问,“他让你们到处宣传我的东西不好吃?让我没生意?”   不高兴犹犹豫豫:“他让我们告诉其他人,你家的东西脏,不能吃,也不好吃,最好是让大家在你摊子前面打起来,砸了你的东西。”   看林敏君不停的在深呼吸,也是看她一个人,身材纤瘦,不高兴连忙说:“我劝你一句,不要跟曹彬硬碰硬,你斗不过他。”   炸洋芋真好吃啊,尤其是原味的,此时站在旁边的没头脑吃光了炸洋芋,心满意足,很诚恳的说,“曹彬是这一带的头头。”   林敏君觉得很莫名其妙,又很没道理。   “不是我想跟他斗,是他来找我斗!他自己做错事情害的自己出丑,把这个账算在我头上。”   一个两个的来找茬,是觉得她软柿子好捏,专门逮着她欺负吗?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再碰到他,你替我转告曹彬,上次的事情只要他去好好打听一下就知道,起因在他妈,在他们全家身上,我只是要替二娃讨个公道,不想跟人起冲突,如果他知道错了,以后少来我面前找不自在,如果他还是觉得我有错……”   说到这里,林敏君慢条斯理拿起拿把菜刀,用抹布擦着,寒光一闪而过,她又说:“我一个孤女子从边境来首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就是想活出个人样,他再跟我来劲,咱们就正大光明的斗一斗,看谁斗得过谁!”   “你俩记住我说的话了吗?回去转告他。”林敏君说。   俩小混混被她眼里的孤勇吓到了,又看见林敏君手里的菜刀,顿时俩人一起点头,大气都不敢出,贴着墙根赶紧的就溜出去了。   出了这条巷子,没头脑擦了擦一头的汗,转头告诉哥哥,“哥,我觉得她有点可怕。”   不高兴没说话,但此时心里也在庆幸,还好没有真的惹怒她,这简直是母老虎哇。   没头脑缩了缩脖子,“那咱们现在去哪,我看要不直接回家吧?”   “还不能回家,之前曹彬不是说了,让咱俩办完事情以后去找他,你跟我一起去找他,说两句再回家。”不高兴说。   不高兴左右看了看,找准方向带着弟弟就离开了,去找曹彬。   他俩刚才被吓到了,谁都没注意到,他俩走了以后,林敏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三轮车一锁,自己也跟了上去。   她就是想去看看,曹彬会跟这俩人说啥。   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俩混混走进了另一条巷子,就在月牙胡同附近,林敏君跟在后面,就看见巷子尽头站了个男人,背对着巷口,嘴里叼着烟,还自认为很帅的一只手撑着墙。   见他们都没发现自己,林敏君躲在巷子口,就在听里面的动静。   “事情办完了?”曹彬深吸一口眼,扔了烟头,转过来看着俩混混,“周然你说,事情办的咋样了?”   他问的是不高兴,这兄弟俩哥哥叫周然,弟弟叫周勇。   “这个……我们。”   “别这个那个,是不是男人,直接说。”曹彬特别不耐烦的说。   见周然还是不说话,他也知道周勇比较傻一点,又问周勇,“那边情况怎么样?”   周勇挠了挠头,一骨碌的把话全说开了,“我们按照你说的去找茬了,也跟好多人说他们的东西特别难吃,但是不知道咋地,大家反而对她的东西好奇上了,你一个我一个,都给买光了。”   这么说,找茬不成,反而给人家带了生意?   “你俩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情都能办砸了?”曹彬吼了一句,又指着周勇吼了一句,“是不是你搞砸了?没脑子!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专门拖后腿。”   劈头盖脸的,他就骂开了。   周勇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老大突然就发怒了,一时间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头上还带着那个特别可笑的墨镜,瞪圆了眼珠子,曹彬一看就觉得特别欠骂,“你瞪什么瞪,说错了吗?你有脑子吗?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行了曹彬,事情我们都办了,没办成你也不能这么骂我弟弟。”说着,周然挡在弟弟面前,表情都冷了。   周然护短,走到哪都要带着弟弟,曹彬也就住嘴了,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烟雾绕成圈从他嘴里吐出来,“这样吧,这事儿不能让它这么着,明天你们再去一趟,我就看不惯这女的。”   “不去。”周然下一秒就说。   曹彬:“啥?”   “我说我们不去。”周然说着,把弟弟头上那个可笑的墨镜摘下来往地上一扔,拉着就要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曹彬给叫住了,他几步走上去,直接一把就撕上了周然的领子,“呵,你什么意思,去了一趟,事情没办成反而让敌人的糖衣炮弹洗脑了是吧,刚才你蹲在路边一口接一口的吃,以为我没看见?我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全都看见了。”   “你敢打我哥?”周勇一拳头打过来,把曹彬给搡开了   这兄弟俩,一个脑瓜子好使,一个拳头有力气,曹彬还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他举起两只手,脸上的笑容特别欠揍,也特别的讨打,“行啊,我以为你们兄弟俩是个人物,结果也就这样,一点也不坚定。”   周然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见这话又转过来,“你少给我们头上扣帽子,现在不是十年前,我们也不是你手底下头脑简单的小红兵。你这人顶没意思,骗我们过去找茬,其实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是你自己跟人家有私仇,是吧?”   不等曹彬说话,他又说:“我已经看过了,人家的摊子干净的很,不是那种黑心摊贩,人家的东西也好吃,你拿我俩当枪使,以后兄弟没得做了,滚蛋吧你。”   把二愣子似的弟弟一拉,兄弟俩就从巷子里出来了。   出来以后周然又找个成衣店,进去的时候还是喇叭裤,出来以后就成了正常的裤子,再带着弟弟去了一趟理发店,这两趟倒下来,兄弟俩就成混混变成街上特别特别精神的小伙子啦,简直朝气蓬勃。   回去的路上周勇有点垂头丧气,就问他哥,“以后咱们不混社会了吗?”   “混个屁,没意思。”周然啐了一口说。   周勇有点怂,“那刚才你骂了曹彬一顿,没事吧?他不是我们这一代的头头吗?”   “那是以前,没有摘帽子的时候,现在不讲成分,他算个屁。弟我跟你说,这人顶没意思,以后你碰见别搭理他。”   周勇想了半天,“行,不过我觉得,他还会去那个摊子上闹的。”   这次还真给周勇说对了。   兄弟俩走了以后,曹彬一个人在巷子里呆了半天,想了半天,忽然一脚踹在墙上,“什么东西,出去一趟给人洗脑了?”   他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可笑,“这也就是现在,要是放在十年前,老子早把你斗的混不下去。”   曹彬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上次在全院大会上,被爹娘连抽带打,丢了那么大的人,就觉得言不下这口气。   想了想去,他自言自语的说,“不行,还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否则都爬到我头上去了。”说完,他一路思索着,就也出了巷子。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敏君才从这里离开,心里也愈发的好奇,曹彬还有什么损招?她等着看。   大不了正大光明的斗一斗,看谁斗得过谁。   再说曹彬这边,想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对付林敏君,最好能一次性的把她给斗垮,让她在首都混不下去。   但他最擅长的是斗人,给人扣帽子,要说阴谋诡计还真是肚子里没货,想了一路都没想到办法,那叫一个气急败坏。   但就在路过一条小街的时候,曹彬的脚步慢慢的就停下来了,支起耳朵仔细听。   有个摊子好像起争执了这是?   “同志,还记得我吧?”   “您是?”   “我刚才在你这买了一串糖葫芦。”   摊贩嘴里哈着白气,“想起来了,怎么了?你还想再来一个?”   没想到这人直接翻脸,兜头砸了一串吃到一半的糖葫芦过去,指着摊贩怒道:“啊呸,还再来一串,你自己看看这糖葫芦,咬开的一半里面生蛆了,要不是我眼尖看见了,这东西就被娃给吃掉了,这可是给孩子吃的东西,你敢这么黑心?”   “不可能啊,里面怎么可能会生蛆。”摊贩也吓了一跳,也是怕这种事情闹大了,赶忙就说,“别嚷嚷,我给你换一串,或者两串行吗?”   呵,对于这种给孩子吃的东西,卫生问题是人们最关注的,试问谁还敢给孩子吃这种生蛆的糖葫芦。   这顾客直接就吼开了,“还换一串,你的东西都生蛆了,这东西能给孩子吃吗?你们快来看看,这人卖生蛆的糖葫芦,你们都过来看,我家娃差一点就吃下去了,这人的东西不能买!”   听见这声音,不只是旁边的过路人,就连旁边摊贩都凑过来了,一看红灯灯的山楂果子里果然不干净,顿时有人开始干呕了,“不行,咱们赶紧的去找公安吧,太黑心了,不能让他再卖吃的,以后咱们都长点记性,别在他这买东西。”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糖葫芦的摊子就给人砸掉了,还想拿糖葫芦封口?想都别想!   曹彬看见摊贩被压倒在地之后就没兴趣再观察了,收回目光继续吊儿郎当的往下走。   但走到一半,他一拍脑袋!   “我怎么没想到!”   他因为刚才的事情,瞬间就有了对付林敏君的计划!   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首先关注的都是吃的东西卫生问题,他也可以拿这个做文章啊!   曹彬脚步飞快的进了月牙胡同,进门的时候瞥了倒座房一眼,继续哼着歌去了二进院。   正是月上枝头,吃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烟火气缭绕。   一进门,一大妈就迎上来了,“儿子,今天咱们吃啥?妈就等着你回来,看你想吃啥,再做饭。”   曹彬一路上都在思考对付林敏君的计划,哪还有心思想着吃啥,顺嘴就说,“死老鼠。”   “啥?你要吃死老鼠?!”一大妈吓得差点没栽倒在地,声音一高,“孩子,你这是上哪看见这道菜了,老鼠这东西可不能吃,四害!”   曹彬一下子回过神,朝着一大妈瞪眼睛,“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我是说错了,过年的肉还有没有了,我要干一场大事,给我做点肉补一补就行。”   “家里还有块肉,我给你切了熬白菜吧,猪肉炖白菜,加点粉条,别提多好吃。”一大妈说着就进了厨房,看小儿子跟着自己进来,又问说,“不过你刚才说要干一场大事,是啥?你是不是找到好工作啦儿子?”   人到中年,操心的可不就是儿子的婚事和工作,哎呀,这可是压在一大妈心里的两块大石头。   提到工作,曹彬摸了摸鼻子,不过随即一个想法也跟着冒了出来。   据他观察,林敏君那个小摊子别看不起眼,但天天人来人往的,也能挣不少钱呢。   反正炸土豆这东西,简单好做,土豆又便宜,就算做不出林敏君那个味道,弄点辣椒面拌一拌还是可以的吧?   如果他能把林敏君斗的在首都混不下去,不就可以让他妈也过去摆摊?也卖炸洋芋,这样家里多了一份收入,还能让他妈不用天天盯着问他工作,简直烦死人。   越想越觉得可行,曹彬更来劲了,凑到一大妈身边低声说,“妈,你能不能给我弄个死老鼠?”   哐当一声,一大妈手上的铲子直接掉了,她十分傻眼,“孩子,你到底咋了,为啥就迷上死老鼠了,那东西真的不能吃。”   “谁说我要吃了,我是拿来对付人的。”曹彬脸上浮现出无语,随即又说,“我是看出来了,只要这个林敏君呆在这个院子,咱们一家是过不安生的,我就看她不顺眼,你去给我找个死老鼠,我把她的摊子整的开不下去,让她回云南。”   “这不好吧,人家只是个小姑娘,不至于这么狠。”一大妈毕竟自己有孩子,还保留几分人性,觉得不能这么做,“上次的事情也过去了,再抓着不放,显得咱家小家子气。”   曹彬不同意,“你的意思是我小家子气?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你想想啊,她现在那个生意谁都能做,把她赶走了你去把地方占上,说不定还能便宜点把她的工具买了,咱家多一份来钱的门路,不就能给我娶个好媳妇?”曹彬又说。   这一下子掐住了一大妈的软肋,“能行吗,光是死老鼠就行了?”   “你还不相信我?”曹彬反问。   眼看老娘松动了,曹彬接过铲子敷衍的炒了两下,赶着老娘出去,“快去,随便你去哪,给我找找死老鼠去,一定要快。”   给曹彬一顿洗脑,再想到赚了钱就能娶媳妇,娶了媳妇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一大妈已经同意了,出门之前还不忘了嘱咐一句,“你勤快点翻炒,别炒焦了。”   这不,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做,就赶忙的给儿子找死老鼠去了。   “死老鼠死老鼠,哪有那么好找。”一大妈一路念叨着出了垂花门,忽然就听见有人说,“一大妈,这是打算出门呢?”   一大妈抬起头一看,“那个,小林啊,你刚回来?”   站在一大妈面前的正是林敏君。   她是跟着曹彬前后脚进门的,刚才在外面锁三轮车,安顿自己做生意的工具,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大妈,灵机一动,心想着可以先从一大妈这了解点情况。   毕竟邻里邻居,上次的事情虽说闹的难看,日子还得过下去,一大妈这会儿脑子里全是死老鼠三个字,又想到自家的儿子还在盘算着把人小姑娘逼着回云南,顿时就心虚的厉害,连跟林敏君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嗯,这不刚进家门。”林敏君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不是吃晚饭的时间吗,您出去干嘛呀?”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曹彬给人一问就脱口而出一句死老鼠,一大妈说话向来不过脑子的,再加上这会儿心虚的厉害,当然更不走脑子。   她的话比上了黄油还顺滑,嘴一张就是一句,“找死老鼠。”   “啊呸,不是,我出去打壶酱油,这不家里的豆子全都给老鼠吃了,只能出去买酱油,这些老鼠,我早晚打死他。”一大妈赶忙的,又给自己解释说。   说着,她朝着林敏君招呼一声,“你先回家忙吧小林,我这还赶着去买酱油。”话还没说完就赶紧出了大门。   林敏君的目光就一直跟着一大妈,直到她出了大门才笑了一声。   死老鼠?曹彬是打算拿死老鼠对付自己?   一大妈倒是反应快,立刻就找补上了,但她没发现自己的话里有漏洞吗?   这又不是几十年以后,哪有人打酱油不带瓶子的,她是打算拿嘴把酱油装回来?   人一心虚说话就不走脑子,一大妈不走脑子,就把事情给暴露了。   林敏君瞬间明白,这母子俩绝对是憋着坏,打算拿死老鼠做文章。   不过进门的时候她又一笑,心里没有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勇气。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就跟上辈子一样,怕自己干不起一个生意,怕自己对付不了那些坏人。   但事实证明,只要她鼓足勇气,事情就会有转机,现在在知青当中名声臭大街的沈红玉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就看这次曹彬打算怎么做,他想给自己点颜色瞧瞧,林敏君还想,好好让这个臭流氓吃个教训,吃个大亏!   再说一大妈,出了四合院以后就在胡同里找着,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墙根处的老鼠们出来走动。   要说前些年,胡同里的老鼠可是泛滥成灾的,有时候进自家放粮食的地方,一脚就能踩死一个老鼠,但经过组织出手,街道办配合,胡同里如今干净多了,老鼠也是夹紧了尾巴,不敢出来兴风作浪。   所以一大妈从胡同口走到胡同尽头,只看见了一只小老鼠,她拿起扫把扑过去,没抓到不说,还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眼看天都要黑透,老头要回家了,一大妈扶着老腰一瘸一拐要回自己家,但是走到一半,她眼睛一亮。   胡同里的这些孩子出来玩了!前几年学校有个暑假作业,每个学生放假回来要交上十五条老鼠尾巴,这是为了除四害。   就因为这个,胡同里的小孩一个个的全是灭鼠能手,抓老鼠特别灵活,她找这些小孩帮忙抓个老鼠不就行了!   一大妈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几个小孩走了过去,她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以隔壁大杂院孩子王,狗蛋为首的孩子,正站在一堵墙下面,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狗蛋在看墙上的广告,刚才他带着弟弟出门玩的时候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墙上贴了个小广告就跑了,狗蛋特别好奇,就带人过来看。   “哥,这上面写的啥?”弟弟不认字儿,还够不到,踮着脚着急的问。   狗蛋眯着眼睛看:“换工作,从石家庄邮局换到首都,联系地址:xxxx”   “这个没意思,看看另一个呢?”弟弟蹦跶着又说。   狗蛋:“哇哦,这个有意思,专治鸡眼脚气灰指甲,牛皮藓羊角风。”   狗蛋由衷的说:“这人能治的病可真多。”   正说着,一大妈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狗蛋,我听说去年寒假学校要求你们交老鼠尾巴?”   “是啊?咋啦?”狗蛋狐疑的说。   “别管咋啦,你是小孩,就该听大人的话,去,跟你弟弟一起帮我抓个老鼠来。”一大妈仗着自己是院领导的家属说,“知道啥是领导不,我们家就是这院子里,胡同里的领导,你去给我抓个去。”   狗蛋差点要笑死,“你以为我是个傻子,什么院领导,你家上次丢人丢大发了,人家马爷爷才是大领导,你算个屁!离我弟远点。”   一大妈本来觉得小孩挺好糊弄,才这么不客气的,一看狗蛋不知道啥时候嘴这么厉害了,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   但家里的曹彬还在等着要死老鼠,她只能改口,“奶奶跟你开个玩笑,这样吧,我这儿有几颗糖,你们几个分一分,给我找死老鼠来。”   孩子嘛,都吃软不吃硬,这一看还有糖吃,狗蛋一把就抢过来了,先撕开扔进弟弟嘴里,又给自己剥了一颗,这才又问,“你要死老鼠干什么?难道说他们还要求大人也交老鼠尾巴?那你以后还要不要?”   他多贼的心眼子,为了吃糖,这是想长期发展,长期靠死老鼠赚糖吃。   孩子以为是大人也有交死老鼠的任务,但真正的原因,一大妈敢说吗?当然不敢。   她随口跟狗蛋扯了个谎,“是治病,我家有人要治病。”   “耶,拿死老鼠治病,不会是要熬汤喝吧。”狗蛋想想那个画面,干呕了一下,“好恶心,治什么病啊,要吃死老鼠。”   一个谎言,必定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上,普通的病要吃死老鼠当然很不现实,还得是那种疑难杂症,只能用偏方去治的病才合理。   一大妈想了半天,想起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听见狗蛋说的话,立刻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借口,“羊角风。”   她还不忘了嘱咐,“你可不能把我找你要死老鼠的事情说出去,这不是啥光彩的病,知道没,你要是说出去,就不给糖了。”   “不说,绝对不说。”狗蛋立刻答应。   “那行,你啥时候能给我东西?”一大妈一本正经的跟孩子做起了交易。   狗蛋想了想:“现在老鼠少,轻易不敢出来,三天之后吧。”   俩人还真的一本正经的约定了交货的时间,说好到了时间由狗蛋上门送货,一条死老鼠换五颗奶糖,这笔交易就成了。   一大妈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只花了五颗奶糖,三天之后就能取代林敏君,做炸洋芋的生意。   到时候钱就跟长了脚似的哗啦啦的往自己家里跑,想到那个画面,简直美滋滋啊。   但她丝毫不知道,自己给儿子挖了个大坑。   作者有话说:   臭流氓曹彬:听说有人在外面到处说我得了羊角风?   ————   今天多更了半章哟哈哈哈哈 第35章 轮不到你撒野   且不说这个。   狗蛋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守信用的孩子, 收了糖就得干活儿,三天之后,用片树叶包着, 拿着死老鼠就敲响了一大妈家的大门。   咚咚咚。   这个时间点只有一大妈在家,而且是刚午觉睡醒了, 准备起来忙活忙活做晚饭的。   “谁啊, 这个点有啥事儿?”她打着哈欠打开门。   左右看了看, 居然没看见人,嘟囔一句,“谁闲的没事干了,开了门又跑了。”   “一大妈,我在这!”一个声音从下面传来。   一大妈低头一看,呦呵,这不狗蛋, “你来干啥?”   “你忘了,三天之前我们说好了, 我抓只死老鼠给你, 你给我五颗糖, 现在东西我带过来了, 糖呢?”狗蛋人小鬼大, 跳着蹦蹦就说。   一大妈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赶忙的拍了拍脸, 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先把东西给我看看。”   “那不行,我是小孩你是大人, 万一拿了东西不给我糖咋办, 一手交糖一手交货。”狗蛋坚持着说。   就跟狗蛋说的一样, 自己是大人,反正他也跑不掉,一大妈就回房间拿了五颗奶糖递过去。   “给,拿好了。”狗蛋终于把树叶递了过去。   现场验货,一大妈掀开树叶看了看,一只手指长的小老鼠伸爪子瞪眼的躺尸在树叶上,看样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噫,好恶心啊。   一大妈最烦老鼠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不过再觉得恶心都要干下去,这都是为了赶走林敏君,给自家挣钱!   狗蛋拿了糖也不走,踮着脚,特别好奇的问了一句,“一大妈,我还想问你,羊角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狗蛋就问了自己父母这个问题,羊角风到底是啥,听起来好怪异啊。   但父母都特别忌讳,是这么说的:“呸呸呸,小孩子不准瞎打听,给我把嘴闭上,不许提这三个字。”   所以狗蛋就拿来问一大妈。   对于狗蛋这种没有利益冲突的孩子,一大妈倒是挺好心的,就解释了一句,“就是嘴里吐白沫,眼珠子往上翻,嘴歪眼斜,手脚不停的哆嗦。孩子,这不是啥好病,你可别出去乱说,给人当成羊角风,你以后讨媳妇可就难了,这病是治不好的,而且,一辈子都会带着,知道吗?”   “哦。”狗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出去了。   一大妈托着死老鼠来到自家的厨房,拿起准备好的洋芋削皮,狠心在锅里放了很多油,把洋芋块放下去炸,很快,一份炸洋芋也出锅了。   虽然味道比不上林敏君卖的,但从样子上来看,是八九不离十,毕竟炸洋芋这种东西做法单一,决定味道好坏的是调料,调料多一样少一样都是巨大的不同。   做完炸洋芋,一大妈忍着反胃把死老鼠藏进了装着炸洋芋的碗里,还故意藏了藏,让别人看不出里面有啥。   做完这一切,一大妈端起这碗加了‘料’的炸洋芋找到儿子曹彬,“怎么样儿子?妈这个做的也不差吧?像不像?”   曹彬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像!妈你真行,不但样子像,闻起来味道也差不多,看来这也没啥技术,那我就放心了,这就找她去。”   这个她当然是说林敏君,道具都已经准备好,曹彬当然就准备行动了。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了提醒一大妈一句,“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吗?动作一定要快,一定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先去,你一会就出门。”   显然的,母子俩为了扳倒林敏君,已经计划了好一阵儿了。   一大妈立刻点头,“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曹彬觉得万无一失了,一身轻松的晃悠出了门,一路跟个小混混似的,溜达着去了秀水东街。   他也不往其他地方去,直接找到林敏君的摊子,张口就说,“给我来一份炸洋芋。”   “好的,稍等一下,我做完这些就做你的。”林敏君正在忙着,顺嘴问了一句。   问完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这不曹彬吗?   林敏君一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他是奔着坏事儿来的。   她知道曹彬今天来者不善,但还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发难。   此时深吸一口气,就打算先顺着他来,看他到底准备干嘛。   林敏君假装个没看出来,平静的问,“同志,你要葱和香菜口味的,还是折耳根的?”   “随便,我在这吃。”曹彬说着,露出个流里流气的笑容。   在他前面还排着人,林敏君熟练的炸洋芋,调口味,每一个步骤都力争做到最好,让人挑不出刺。   她瞥了曹彬一眼,“后面排队去。”   与此同时,一大妈这也开始行动了。   她端上那碗炸洋芋就出了门,一路就到了胡同里。   冬天下午的暖阳是怎么晒也晒不够,所以胡同里只要今天不上班的人都出来晒太阳了,一看一大妈端着碗出门,大家当然都觉得好奇。   “秀花,都这个点儿了,你不在家做晚饭,拿着碗出门干啥去啊?”有个大妈就问。   一大妈故意走的大张旗鼓,引人注意。打的主意就是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此时发现有人注意到她,一大妈也不着急走,凑过去就说,“这不上次我脑子发昏,错怪二娃偷了我家的腊肉,为这事儿还跟小林和二娃闹了不痛快。”   她猫哭耗子假慈悲,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唉,现在想想真是猪油蒙了心,小林多好的人,来的第一天就给我送吃的。”   其中一个大妈点了点头,“你能想通就好了,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知道小林不是啥坏人,你也不是啥坏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不要闹矛盾的好。”   “嗯,这不,她送我炸洋芋,我也学着做了点送给她吃,给她赔礼道歉,你们说怎么样?”一大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炸洋芋。   一个长辈愿意给晚辈道歉,这可真是不多见,其他人一听,就觉得一大妈这人可真懂礼数,是真的知道错了,给她竖大拇指,“行,太行了,秀花,原来我们都觉得你嘴巴坏,现在看来,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快去吧,给小林送过去,她已经做生意去了。”   别人让她去,一大妈反而停住了,又说,“不过我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小林,这事儿关系到她,也关系到我们啊,唉!”   她这声唉,真是吊足了胃口。   “怎么了,有啥事儿你先跟我们说,咱们大家一起出出主意。”   “小林不是在街口卖炸洋芋吗?我这两天隐约就听好多人说,她那个摊子好像不太干净呢,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千万要注意,要是吃了不干净的会拉肚子的,咱们大人倒还好,小孩子拉肚子不是小问题,还会发烧。”一大妈露出了忧愁的样子,“我就是一邻居,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这个不是小事,她可能也是刚来首都,在乡下做习惯了,不太在乎卫生问题。”   这话刚一说完,其中一个大妈刷的站了起来,脸色顿时变了,“不可能吧,你真的听人说她的东西不干净?”   “可不?她是乡下的姑娘,你们见过乡下谁家东西干净的吗?”一大妈反问,说的那叫一个煞有其事。   住在胡同里的基本都是城里人,难得去一次乡下,对于农村的印象基本就是满地的鸡屎牛粪,永远驱赶不干净的苍蝇和粪便,就是这种刻板印象,把这个跟林敏君卖的炸洋芋联系在一起,大家顿时不淡定了。   “这可不行啊,我家小孙女最爱吃她做的炸洋芋,每次回来都闹着要我去买,要真的不干净,孩子吃坏肚子怎么办?”大妈说着站了起来,拉上一大妈就往外走,“这事儿一定要告诉她,我跟你一起去,咱们现在就去。”   反正这个下午没事儿干,大家都很无聊,有热闹就看看去呗。   于是,一半是看热闹的,一半是真心提醒的人,大家结伴跟在一大妈后面,就朝着林敏君的摊子去了。   狗蛋正带着一群孩子在巷子里玩地道战的,不过地道战哪有这个热闹,于是也领着弟弟跟了上去。   ……   林敏君的摊子前,等待买炸洋芋的人正在排长队。   自从上次没头脑和不高兴来过以后,她摊子上的生意就变得特别火爆,原味的很多人爱吃,本来就卖的很好,折耳根口味的吸引了一大批的人,好多人吃过以后大嘴巴都不想丢了,反正卖的也不贵,三五不时的就有人拿着自家的饭盒过来买。   就这么着,忙起来的时候队伍甚至能从这边排到马路对面。   好在林敏君手上动作也不慢,捞起炸好的洋芋放在旁边沥油,再把下一批的洋芋下油锅,趁着油锅里翻腾的时候开始给洋芋调料,搅拌,装盒。   这一套动作她做的行云流水,一秒钟都没浪费。   顾客一个一个的拿着炸洋芋心满意足的走,终于轮到曹彬了,他吸了一鼻子飘出来的香味,却没有买,单手撑着三轮车把,摆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帅气,但其实非常油腻的姿势。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并没有开口要东西。   林敏君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跳过他,问下一个,“同志,您要什么东西。”   利索的炸洋芋,拌调料,期间就一直在观察曹彬,看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发难。   但并没有,曹彬等了半天了,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林敏君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曹彬就是单纯的来吃个东西?否则,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干坏事?   一边给剩下的客人炸着洋芋,林敏君一边还在思考。   不过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咋呼起来了,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说,“小林,小林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这声音听着是一大妈啊?好端端的她来道什么歉?   林敏君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大妈手上端着个碗走的四平八稳,后面跟了四五个胡同里的老太太和大妈们,仔细一看,还有俩鬼鬼祟祟的小孩。   “那天诬赖了二娃,还说你多管闲事,是我不对,我得给你道个歉。”一大妈说着,往林敏君手里塞了个碗,看她不接,又放到了摆摊的台面上,再说一句,“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道个歉,对不住了。”   林敏君下意识的看了那只碗,里面也装了一碗炸洋芋,跟她做的卖相差不了多少。   她挑了挑眉。   这母子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敏君正疑惑着,忽然间听见自己摊子旁边的桌子上,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也闹起来了。   她转过头看,是曹彬。   曹彬刚才还安安稳稳的站着,忽然走到一个顾客旁边,拍着桌子吼道:“我看见碗里有只死老鼠!”   这一声可谓是平地惊雷,就好比往油锅里倒了一碗水,简直猝不及防。   在曹彬后面还有两个客人的,也都在这里吃,正吃的美着呢,忽然就听说碗里有死老鼠,有个客人嘴里的炸洋芋直接吐掉了,蹲在地上使劲的干呕。   另一个筷子还没动,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的嫌恶。   曹彬还在添油加醋,怪声说:“一只黑不溜秋的老鼠,尾巴特别长,好像被油炸过,啊,好恶心啊。”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客人又是一声干呕,偏偏已经吞下去了,什么都吐不出来,虚弱的干呕了半天,撑着桌子爬起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妈的,退钱!”   “就是,退钱,死老鼠能吃吗,这不是在害人吗!”曹彬继续添油加醋,生怕事情闹不起来。   顾客闹着要退钱,曹彬还在不停的搅混水。   从挑选洋芋到油炸,到搅拌调料,再装碗出锅,所有的流程都是林敏君亲自来的,她有自信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家吃的还干净。   而不论什么时代,食品安全都是重中之重,是不能忽视的,所以今天他轻飘飘的泼了一盆脏水,林敏君必须想办法洗清。   林敏君立刻走上去,找了个盘子把曹彬说的那碗炸洋芋倒在盘子里,所有的洋芋和调料统统分开找了一圈,别说死老鼠,连个黑影子都没看见,她抬起头质问,“老鼠呢?你看见的,在哪里?你现在给我找出来。”   旁边被吸引过来的人也凑头一看,“没有啊,连根老鼠毛都没看见,哪有死老鼠?”   林敏君都已经把这只碗翻过来再找了,愣是没有看见他嘴里的死老鼠,按道理曹彬应该很尴尬的,因为这说明他是故意找茬,在说谎。   但曹彬居然耸了耸肩,很无赖的说,“那就是我看错了,是在你的锅里。”   林敏君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已经知道曹彬是在没事找事了,他看了个屁的老鼠。   “锅里?妈呀,那更不得了,咱们吃的炸洋芋岂不是炸老鼠油做的?”有人一惊一乍的叫嚷起来。   “那可不行吧,这东西身上多脏,哎呦,可别真的有老鼠,我感觉我肚子有点疼了。”又有人因为自己的心理暗示,就跟着捂上了肚子。   胡同里的那群老太太和大妈们,本来就是听一大妈说林敏君的摊子不干净,才气势汹汹的跟过来的,一听这话还了得,也跟着响应,“要真是有死老鼠,小林你不能再摆摊了,这不是害人吗?这摊子不只是大人吃,小孩子也不少,吃坏了肚子你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   所有人都凑过来说老鼠的事情,有人捂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疼,有人在干呕,仿佛真的看见了老鼠。   林敏君走到摊子前面,当着众人的面,用漏勺把锅里一寸一寸的捞出来,炸洋芋放在盆子上,又在摊子上找了一圈。   老鼠没找到,但她看见一大妈动作特别快的缩了一下手。   看起来特别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林敏君没声张,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摊子,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一大妈刚才送了一碗跟她做的差不多的炸洋芋,就连装的碗都一模一样。   现在林敏君发现自己放干净碗的地方少了一个,旁边还多了个脏碗。   又想到一大妈刚才的动作,她大胆猜测,一大妈刚才该不会是趁着所有人都在起哄,她忙着处理那边的时候,把她在家做的炸洋芋,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冒充自己做的吧?   一大妈只需要拿个干净碗,把东西倒进去就行,这叫滥竽充数。   那边曹彬还在闹着说自己看见了死老鼠,该不会他们母子俩自己在家做了一碗有死老鼠的炸洋芋,过来嫁祸给她?   这一瞬间,林敏君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曹彬先过来买东西,买到一半咋呼起来,说她的东西不干净,有死老鼠。   实际上一大妈趁着所有人闹起来的时候,把一碗真的有死老鼠的炸洋芋倒进了她的碗里,诬赖给她。   这样一来,他们母子俩里应外合的,就可以彻底让她的生意做不下去。   好在林敏君做事细心,有随时清点东西的习惯,也幸好她早就发现这母子俩要干坏事,提前提防了,才没有真的着了道。   越是危险的时候林敏君越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趁着一大妈不注意,不动声色的把那碗真的有死老鼠的碗倒了回去,放在显眼的地方,同时,心里也有了应对的办法。   一口一个死老鼠,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吃。   林敏君看了曹彬一眼,心说,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污蔑的滋味。   那边,经过曹彬的一番添油加醋,大家已经特别怀疑林敏君的东西不干净了,而且刚才买过炸洋芋的人都在闹着要退钱,曹彬喊得尤其来劲,“退钱!退钱!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吃了拉肚子咋办,赶紧的退钱!”   林敏君并不慌,先把一大妈带来的那碗炸洋芋放在台面前头,特别显眼的地方,大声说,“这是我们院子里一大妈送来的炸洋芋,不是我做的,刚才你们都看见她送过来的,这个我就先放在前面。”   说完,她又说,“如果我做的东西真的不干净,让你们吃坏了肚子,我愿意退钱,甚至,我会赔钱的,但是现在没有找到死老鼠,也没有任何证据,我不能凭着几句话就退钱,也不能就这么给我扣帽子。”   “你只能证明刚才那碗里没有死老鼠,刚才我看见油锅里跳进去一只,你让我搜一搜。”曹彬立刻发难。   林敏君刚才已经把油锅里所有洋芋都捞出来了,此时又伸进去捞了两下,“有吗?”她反问。   “有没有,我搜了才知道。”曹彬双手插兜,眼神特别无赖。   林敏君笑了一声,眼神有些鄙视,“你搜,你一个臭流氓,凭着一句话就要来搜我的东西,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什么身份来搜查,凭你无业游民的身份吗?”   曹彬给这话噎住了,一时间还真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   “不对,你可不是无业游民,你是这附近混混的头子。”她跟其他人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我摊子上来了两个小混混,使劲儿说东西不好吃,后来我特地问了,他们说就是曹彬让他们来砸我的场子,找茬,为的就是让我在这干不下去。”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   “是真的!”旁边卖烤红薯的小贩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是真的,不过小林,那俩混混真的说曹彬是混混头子?”   “对,亲口跟我说的,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想跟我们收保护费。”林敏君点头,又问曹彬,“你三番五次的找小混混来砸场子,一次不行就自己上,不是为了收保护费是什么?这还有王法,还讲法律吗?曹彬,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还轮不到你这种土匪流氓到处撒野。”   这句话说的曹彬差点跳起来,他给林敏君泼了盆脏水,谁能想到林敏君下一秒就捧起脏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土匪流氓可是个大帽子,这些年还好,前些年是要给枪毙的,天知道,他前些年是做了些坏事,是个小头子,但随着改革开放和摘帽子,那群小弟早就不鸟他了,现在光杆司令一个,怎么就成林敏君口中的大混混头子了嘛就。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保护费了?”曹彬哪还有刚才混混流氓的样子,简直是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林敏君条理清晰,再问一句,“那不然呢,你想干什么?吃都没吃就来污蔑我,说我的东西不干净,还要搜查,你凭什么搜查?你是小混混当久了,觉得全天下都是你的了吧?”   凝视着曹彬,林敏君心说,小混混,咱俩的战争号角才刚拉响,你可别不敢迎战。 第36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周围的小摊贩基本都是在这摆摊时间长了的, 当然知道前两天林敏君被小混混找茬的事情,此时再一听说曹彬是个小混混头子,立刻愤怒的看着他。   不为别的, 他们的摊子也经常遇到那种买了东西不给钱,耍混的臭流氓, 或者故意过来找茬的小混混, 现在大家都觉得是曹彬指使着过来的, 目的就是要收保护费。   大家拧着成了一股绳子,看着曹彬的目光简直了,就跟看仇人一样。   “我刚才一直看着呢,这人东西还没买就叫着说有死老鼠,你说有就有吗?刚才不是找了,没有!”   “就是,本来就是个小混混, 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另一个卖驴打滚的小摊贩跟着说。   跟在一大妈后面来的大妈不同意了,“不管有没有, 这件事情咱们得查清楚了, 以后才敢放心的吃。”   双方各执一词, 就这么吵吵上了, 曹彬说, “她的东西不干净,我是顾客吧, 难道我没有资格搜查, 检查一下?”   “你故意诬赖还有脸搜查?而且你算哪门子的顾客,你买东西了吗?”另一个小摊贩呸的一声, 就问。   这还真是把曹彬给问住了, 刚才他也拿不准老娘什么时候会领着人杀到, 生怕自己提前买了,到时候吃完就赶不上了,所以一直站在那里等,远远的看见老娘过来了才敢叫嚣的。   但现在没有买东西就不是顾客,他没理由搜查,现在说要买炸洋芋,林敏君更不可能同意,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时候林敏君走到桌子前面,把另外两个顾客的碗端过来,连同自己刚从锅里盛出来的炸洋芋一起拌了拌调料,放在台面上,就跟曹彬说,“这些都是你刚才说看见老鼠的时候做的炸洋芋,要是有,也在这里面,现在你吃,吃出老鼠来,我自己卷铺盖走人,保证以后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要是吃不出来,你也算我的顾客,可以搜查,还是那句话,在我摊子上找出老鼠来,我卷铺盖走人,但找不出来……”   林敏君笑笑,拉长了语调:“曹彬,你口口声声说看见老鼠跳进了油锅,这事儿你必须给个交代,是故意找茬,还是想收保护费,我们去公安局说。”   面前三碗炸洋芋,都在冒着腾腾的热气,而且一股子辣椒的香味扑鼻而来,看着就特别美味。   但这一刻曹彬头上汗如雨下,顺着发根流到了额头,又顺着额头溜到下巴,啪的,一滴汗滴在地上,曹彬骑虎难下。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林敏君会反将一军,让他吃炸洋芋。   而他,又不知道老娘到底把带有死老鼠的那碗换到哪里去了,要是真的被他吃到,不是恶心死人?   曹彬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他想搜一搜林敏君的摊子,但他特别讨厌老鼠,恶心,是绝对绝对不愿意吃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这一次先放弃,等着下次有机会在找时机对付林敏君,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   “妈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跟我较上劲了,算我看错了行吧,真是倒霉。”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这是准备撤退了。   但就在曹彬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林敏君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跟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脑子里忽然清醒。   其实林敏君早就把加了料的炸洋芋,换回一大妈带来的碗里了,所以面前的三碗都是可以吃的。   要是此刻曹彬心里还有一点善念,知道悬崖勒马,他最多就是认个错,丢个脸,林敏君没想让他真的吃老鼠,只是吓唬一下,毕竟老鼠这东西带着好多病菌,吃了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但在曹彬看来,他意识到林敏君已经发现自己的计划了,说不定连他让自己老娘换东西的事情都知道了。   曹彬以己度人,以自己的想法揣测了一下林敏君,觉得林敏君肯定是在给自己挖坑,否则她为什么非要自己吃掉这些炸洋芋?   所以这三只碗里大概是有一个死老鼠。   林敏君确保面前的三碗是干净可食用的,但曹彬铁了心觉得林敏君在给自己设套,这三碗里大概率有一只,他的思路就这么疯狂跑偏了。   他不能确定有没有,但也不想尝试。   曹彬打消了就此放弃的想法,立刻决定在不吃这三碗炸洋芋的情况下,搜查林敏君的摊子,找她的破绽,如果摊子上找不到,那肯定在三个碗里,到时候板上钉钉可以把林敏君赶走。   扫了摊子一眼,曹彬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他再三跟林敏君确认,“我吃了就可以检查?”   “可以。”   曹彬在摊子前面站了一会,故意要迷惑林敏君的视线,转过身装出了一副要走的样子,走出几步以后忽然一个回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台面另一个地方的炸洋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你说我吃了就可以检查,但没说吃哪一碗,别不认账。”   但说着说着,他感觉嘴里的口感不太对劲,怎么那么苦,那么粗糙,周围人的眼神怎么那么耐人寻味?   这时候曹彬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呢,因为他先一步猜到了林敏君的做法,并且成功绕过了林敏君给自己设下的坑。   曹彬觉得林敏君肯定是把装有老鼠的一份,混合在三碗当中,他吃另外一碗就不会吃到死老鼠了。   这叫预判了你的预判。   但嘴里的口感明显不对劲啊,曹彬一口咬下去感觉特别臭,而且软绵绵的,吃着感觉还有毛茸茸的质感?   土豆什么时候长毛了?   他低着头定睛朝着碗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碗里怎么有一只死老鼠!   不到三米的地方,林敏君站在那也傻掉了,这什么大聪明啊,放着三碗可食用的不吃,非要自作聪明的吃加了料的?   这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意识到自己吃到死老鼠的曹彬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绞痛,刚吃下去的东西直接开始往上顶,冲破喉咙口,冲破他的防线,干呕了一声,他跑到旁边去吐了。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那块软绵绵还带着臭味的死老鼠还在自己的嘴里,越想越觉得反胃,又是一声,“呕!”   曹彬特别想把那个画面给忘掉,但死活就是忘不掉,他趴在路边的下水道,一声一声的吐着,吐得完全说不出话。   所有人都傻掉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一大妈还心疼儿子,赶紧上前扶着曹彬,“儿子你咋啦?怎么好好的吐成这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把儿子扶起来一看,一大妈直接要吓哭了,“你眼睛怎么是斜的,嘴巴怎么歪掉了,手不要抖,你跟妈说,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曹彬:……   他刚才一直是在给老娘暗示啊!   老鼠已经吃了,就算吐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曹彬一边吐还一边想着不能把这次机会浪费掉,所以赶紧暗示老娘去找林敏君的麻烦。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做的太明显,所以只能挤眉弄眼,还用手比划着,谁知道老娘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曹彬这次是真的气坏了,又是干呕了一声。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这黄疸都吐出来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大妈说着,撑起儿子就要走。   曹彬那叫一个着急,趁着这个机会跟一大妈小声说,“老鼠,她这里吃出来的!”   大概是爱子心切让一大妈的脑袋原地开了窍,在儿子的一番暗示下,一大妈终于知道曹彬的意思了,立刻转身质问林敏君,“你刚才说自己的东西干净,我儿子这就吃出死老鼠了,这叫干净吗?这得赔钱,送我儿子去看病!”   “刚才吓死我了,小彬从嘴里吐出那么大一个死老鼠,这得赔钱。”有人说,“小林,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找出老鼠来你卷铺盖走人,我们也不要求你走,但以后你不能再摆摊了,害人嘛这不是。”   “对,我看小彬吐的不轻,这还得去医院看病,也不知道要不要打针吃药。”一时间大家都跟着讨论起来,讨论的特别来劲,热火朝天。   就在他们讨论到林敏君要不要赔钱的时候,林敏君指着那碗说,“吃了我的东西出问题,让我赔钱是应该的,但这不是我做的。”   “好啊,大家伙刚才都亲眼看见的,你还要推卸责任?”一大妈又着急又上火,嘴里都起了个大燎泡。   她越找林敏君越觉得好笑,看着一大妈母子俩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你说我推卸责任,自己做的东西都忘了?你儿子吃的这碗炸洋芋不是你自己做的?”   “什么意思?”有人给说迷糊了。   “你们刚才都看见了,一大妈给我送了碗炸洋芋,我当着大家的面放在台面的东边,刚才曹彬吃的就是这一碗。”林敏君不紧不慢的解释,女孩素白纤细的手随意的拿起一只碗,“而且,为了不跟别人的弄混,我的碗底下都做了标志,你们自己看?”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更,二更在写,二娃今天回来   评论里有宝提到进度慢,其实是我发现自己上本书写的太快,很多细节没写到,故事看着不算很完整。所以这本换了写法,我只能保证每一个情节都是我雕琢过写在大纲里,对主线有推动作用的,看着慢大概是我日更六千的缘故,下个月我日更三章吧,早点写到大家想看的情节,还是谢谢支持。 第37章 二娃回家   “还真是, 这摊子上每一只碗底下都拿铅笔写了个字,这是啥字?”有个大妈上来,翻过每一只碗看了看, 颇为惊奇的就说。   “林,林敏君的林。”林敏君说着, 深吸了一口气, 鼻子有点发酸, 她想二娃了。   这个办法也是二娃想到的,也是他一个一个的,放学回来以后拿着铅笔写上的,这娃到底在哪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的碗底下都有字,一大妈拿过来的虽然跟我的长得一模一样,但下面没有字。”林敏君继续说, “所以你儿子根本就是吃了你做的炸洋芋,才吃出死老鼠的, 为什么说我推卸责任, 这是我摊子上的东西吗?”   林敏君一句话戳中了要点, 还要再问一句, “我还有句话想问一大妈, 你说是送东西给我赔礼道歉,送了个死老鼠来, 你是什么意思, 想跟我结仇?”   从一开始林敏君就对他们提防着,此时铁证如山, 一大妈张了张嘴, 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曹彬更尴尬,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见大家都朝着自己看过来,立刻装了个呕吐不止,干呕一声又回去吐了。   “你该不会要说这是送错了,你们家自己吃的吧,但你们家自己吃的,怎么还有死老鼠,我记得一大爷是七级电工,照理说工资很高的,不至于吃不起肉。”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们家一次两次的欺负人,林敏君打定主意要撕破脸皮了,当然不会客气。   一大妈本就不聪明的脑子此时疯狂转着,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事儿敷衍过去。   谁知道没等她开口,忽然有个人说,“哦!我知道了,是因为彬哥哥得了羊爪疯!”   “是羊角风不是羊爪疯,不对啊狗蛋,你咋知道的?”旁边的大妈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忽然又愣住了。   狗蛋一脸的恍然大悟,因为还记得一大妈不准自己把这事儿说出去,孩子没有说话。   其他人都傻了,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了羊角风?   此时的医疗并不发达,很多病都属于疑难杂症,医院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大家就会去找偏方,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而越是找偏方,大家对于这些病症的认知就会越发的愚昧。   就比如上辈子的不孕不育,再比如此刻的羊角风。   在所有人的心里,羊角风带个疯字,发起病来就跟疯子一样,他们把这看成是一种精神疾病。   可这不得了,曹彬得精神病啦?疯啦?   这不是能随便说的东西,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甚至能毁掉别人的人生,旁边有个奶奶赶紧说,“狗蛋不要胡说,这怎么能是羊角风,孩子瞎说的。”   “狗蛋再胡咧咧,回头我告诉你妈,让她好好揍你一顿!”有人恐吓孩子。   狗蛋这个年纪正是人嫌狗憎的时候,而且特别的逆反,别人不让他做什么,就偏要做!   孩子逆反心上来了,“这就是羊角风,之前我问过一大妈,她说羊角风是口吐白沫,手脚抽抽,嘴歪眼斜,彬哥哥刚才不就这样。”   这一说大家又觉得有点像了,“好像曹彬刚才就是这样的,嘴歪眼斜,还翻白眼。”   他们哪里知道曹彬是在给自己老娘打暗号?   狗蛋胸有成竹,得意的说:“而且还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吧,之前一大妈跟我要死老鼠,说自己家有病人得了羊角风,要吃死老鼠治病,一大妈你说是不是这样!估计她是把彬哥哥的药给拿错了。”   一群人齐刷刷的,又把目光落在一大妈身上。   一大妈简直心都要烂了,好半天了,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她怎么一步一步的,就好比作茧自缚,给自己儿子套上了个羊角风的病啊!   但一大妈这时候又不能否认,一否认大家不就要刨根究底的问她,你为啥要给小林送死老鼠,或者你要不是治病,好端端的跟孩子要老鼠干什么?   这事儿,她没办法解释了呀。   所以一大妈想了半天,只能承认,“是、是,我把药给拿错了,我们家小彬的药。”   “你们家小彬到底得了什么病?”有人锲而不舍的追问说。   一大妈咬着牙,几乎是从牙根子里挤出一句,“羊角风。”   所有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曹彬是个随时会发疯的精神病。   曹彬刚吐过一阵,脑子晕乎乎的,一抬头就听见自己老妈说他得了羊角风,再看见其他人对他这种恨不得避开八百米的架势,顿时气得跳起来,还原地跺了跺脚,很想吼一句:“我他娘的没病!”   但他吐太久了脑子缺氧,刚一站起来,呱唧,晕了过去。   “看来,曹彬真的病的很严重啊。”林敏君也有点傻眼,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热闹看完,大家都抬着晕掉的曹彬走了,生意还得继续做,林敏君得先把糟蹋的碗筷收拾掉。   从三轮车到给客人们坐下吃的桌子,不过四五步的距离,林敏君走一路笑了一路,想起曹彬刚才那个发疯的样子就很想笑。   不过走着走着,忽然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林敏君还以为是个石头,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块手表,女式手表,非常的精致小巧,但因为掉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看着脏兮兮灰扑扑的。   就掉在街边的大树下面,估计是刚才看热闹的客人掉下的,但现在人已经走了,她就先收了起来,准备明天交到街道办或者公安局去,寻找失主。   ……   曹彬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了。   他盯着房梁上一只正在结网的小蜘蛛,心里居然松了个口气。   还好还好,他及时的晕过去了,没有亲自面对自己丢光脸的事实,而且一觉醒来,那种疯狂反胃的感觉居然好转了很多。   曹彬再松一口气。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是一大妈进来了。   一大妈端着一碗鸡蛋汤,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见儿子清醒了当然很高兴,“小彬你终于醒了,傻孩子,怎么无缘无故的你把那碗炸洋芋给吃了,还吃到了死老鼠,可把人恶心坏了。来,我给你做了鸡蛋汤,趁热喝掉吧。”   在听见死老鼠三个字的时候,曹彬条件反射的干呕了一下,同时额头上的青筋狠狠一跳。   他忍了忍,啥也没说,接过那碗鸡蛋汤咕咚咕咚的干了。   一大妈往床边一坐,情商基本为零的她又开了口,“唉,怎么就吃到死老鼠了呢,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影响,要不明天我找你姐,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药。”   曹彬额头的青筋再一跳。   她还在思考,“不过应该也没啥大事情,想当初那三年,饿急了别说死老鼠,就是地里的蚂蚱我们也吃过,不用浪费这个钱。”   曹彬忍不住了,朝着一大妈干呕了一下,吼道:“死老鼠死老鼠,你生怕我不够恶心是不是,到底要说几遍!闭上嘴行吗!”   “你咋啦?我是为了你啊。”一大妈吓得起了身,特别委屈的说。   但儿子这火还没发完,转眼一大爷也进门了,一进来就朝着一大妈发火,“你俩怎么一个馊主意接着一个的,上次二娃的事情就不说了,这次倒好,坑人家不成,自己还落了个羊角风的名声,自己丢了脸,还连累了我,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一路上碰见人都说曹彬得了羊角风,就连供电局的领导都在问我这件事,你让我怎么说?!本来我还想让小彬接我的班,这下怎么办?”   一大妈委屈的差点要哭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赖我,怎么就里外不是人了我。   但她知道儿子的工作最重要,只好逆来顺受的问,“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个怎么办?”一大爷气得跟驴拉磨似的在屋子转了几圈,语气特别恼怒,“你现在赶紧找人给三小子介绍对象,结了婚出去找个住处,分出去过,时间长了等大家忘了才好。”   “现在,找谁啊?”一大妈呐呐的说。   好嘛,直接点燃了一大爷的怒火,他咆哮,“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在胡同里串门,狗蛋她奶,老夏,谁不行啊,快去!”   一大妈出门的时候心里还在委屈呢,这一出门就而更加委屈了,因为她发现,胡同里的孩子们全都在学她儿子发病时候的样子。   “手脚抽抽,翻白眼,嘴歪着。”狗蛋还在绘声绘色的表演自己看到的。   一大妈差点没给气死!   忍着怒火再去找狗蛋他奶,胡同里最爱给人介绍对象的老太太,到了那把情况一说,更让一大妈傻眼。   “秀花,不是我不想帮你,你家小彬都有羊角风了还要娶媳妇?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过来?”狗蛋奶奶还特地离远了点,一副生怕被传染上的样子。   一大妈差点没忍住,把真相说出来,说她儿子根本没病!   但话到嘴边,忍住了,“您就不说羊角风的事情,以我家的条件,谁家不愿意嫁?”   “那人家姑娘嫁进来以后小彬发病了,别人不就说是我这个媒婆故意骗人,不行不行,这种事情太缺德啊,你找别人去吧。”狗蛋奶奶连推带撵的,才把一大妈给轰走了。   一大妈这时候才算醒悟过来,之前儿子出的那个昏招,它到底有多昏。   现在可好,摊子没拿下来,她儿子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了!   越想越生气,气得嘴里的燎泡都破了,一大妈回家以后左右看看,拿了把扫地的扫帚就要冲出门。   “傻婆娘,你又要干啥去?”一大爷跟在后面,一把把人给拉住了。   一大妈气的冒火,“我去找林敏君那个丫头,咱们家小彬被她毁了,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我去找她算账!”   “你还要去找她,你那点脑子玩儿的过人家吗?”一大爷指着一大妈的鼻子就问。   “那你说咋办?别人现在一听说羊角风,面都不肯见!”   一大爷当然也很生气,但此时他在冷笑,“着什么急,等再过两天,这房子没主儿了,有的是机会叫她滚蛋!”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让房东消失就行了,但现在一大爷改了主意,林敏君这丫头只要在这一天,他们家就不得安生,那就连同林敏君,一起赶走!   此时林敏君还不知道一大爷一家子在密谋,她刚收摊回家。   今天闹腾了一天,因为老鼠不是从她手上吃出来的,大家帮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这事儿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反而是周围好多人听说今天有人吃了死老鼠,觉得好奇过来打听,摊子生意还比平时好了不少。   月上枝头,林敏君骑着三轮车刚到家。   饿的饥肠辘辘,到家第一件事当然是做饭,但就在走进厨房,拉开灯绳的那一瞬间,林敏君动作一顿。   “二娃!”   有个人影蜷缩在柴堆旁边,双手抱胸,安静的闭着眼睛。   林敏君手上还拿着暖瓶,乍一看有个人在厨房,还以为进了小偷,差点失手把暖瓶砸掉,但看清以后又松了口气,“二娃?你睡着了吗?醒醒,你怎么在这睡了?”   “你怎么了,二娃?”林敏君蹲下来,伸出食指点了点二娃的肩膀,谁知道这娃直接往旁边一倒,晕了过去。   林敏君吓的差点心脏骤停,小心翼翼的伸手到二娃的鼻孔下面,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儿,但人应该是晕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   这下还吃什么饭,林敏君连拖带抱把娃弄上了三轮车,带他去了卫生院。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第38章 一路逃亡   二娃被林敏君发现的时候有多狼狈?   娃明显是瘦了一大圈, 林敏君这种九十斤的体格都能把他抱上三轮车,抱着的时候骨头在硌手。   虽说刚过完年,日子往春天过, 但气温还是零下,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袄, 脸都冻青了。   林敏君在三轮车上铺了一层褥子, 又盖了个毯子, 赶着天黑把他送进卫生院,回来的时候心脏还在噗通噗通跳,吓得不行。   第二天清早林敏君就起床了,但今天的任务不是做生意,另有安排。   第一件,她得去一趟工商局,办理食品相关的经营手续。   昨天曹彬来闹了一通, 算是给林敏君提了个醒,虽然她现在才支了个小摊子, 但说不定以后就能开店, 她得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全了, 以后再碰见混混闹事也不怕, 自身硬, 她便百毒不侵了。   第二件事,还得给二娃买两身换洗衣服和被褥, 这都是现在急需的。   他跟着亲戚走的时候, 除了房子没搬走,剩下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早上林敏君去看了一次, 屋子里空空荡荡, 一件衣服都没了,床上更是除了老鼠屎什么都没有。   而他昨天晚上穿着的衣服,外面是一件薄棉袄,脱了衣服一看,林敏君直接就惊了。   说那是衣服已经是客气了,就是破衣烂衫。   这娃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回来的时候直接成了小乞丐。   好在二娃临走之前给了十五块钱,足够置办衣服和被褥,就算不够也不怕,他每个月能从街道办领钱。   林敏君规划了一下早上的时间,先去工商局注册,约定好到了时间来拿营业执照,她本来还想办个卫生许可证,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食品安全这个概念,工作人员一脸懵。   退而求其次的,林敏君便计划着自己在医院做一次体检,这个可以在看护二娃的期间做。   出了工商局的大门,再去成衣店,成衣店目前还没有儿童的棉袄,林敏君索性拿了一件最小号的黑色成人棉袄,冬天穿的衣服多,里面多穿几件毛衣线衣,这样就不冷了,另外还要了一条棉裤。   出了成衣店还得去一趟裁缝店,给二娃扯布定制衣服,这么一来,买回来的衣服穿脏了,定制的衣服也好了,正好能赶上。   这一上午虽然去的地方多,林敏君却觉得忙中有序,一点都没乱掉,带着衣服回卫生院,先去跟医生开个单子体检,体检完了就可以去看二娃。   进了病房,朝着病床上瞥了一眼,林敏君就有些发愁。   这都一夜外加一上午了,二娃居然还没醒,娃到底咋啦?   正坐着,给他用手绢沾着水,湿润一下嘴唇,护士就拿着药水进来了。   瞥一眼玻璃瓶,护士就问,“叫什么名字?”   “阎绍。”林敏君说。   护士一边给二娃换药水一边说,“等这两瓶药挂完,家属叫我一声来下水,然后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出院?”林敏君赶紧追上护士,看了一眼病床,惊讶的说,“可是孩子还没醒过来呢,这就要出院了吗?不要好好查一查吗?”毕竟他昨天晚上僵直着晕过去的样子,把林敏君吓坏了。   护士一笑,“我们接到的通知就是这样,具体情况你得去问主治医生,就从这条走廊走到头,二号办公室找孙医生。”   “好,谢谢你了。”   林敏君道了谢就往医生办公室走,到了那才发现没人,倒是隔壁有交谈的声音。   两间办公室帘子后面是打通的,方便医生们互相交流探讨,这时候隔壁的声音就清楚的传进了她耳朵里,就说巧不巧,说话的来人还都是老熟人。   一个是邻居一大妈,另一个声音化成灰都忘不了,是陆德平的妈。   仔细一想,这是正常的,陆德平妈就在西城卫生院工作,在这碰上的几率特别大。   真正让林敏君诧异的是,听起来,这俩人好像认识?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一大妈正在跟陆德平妈说话。   一大妈昨天嘴上起了个大燎泡,又着急又上火,早上起来嘴巴更肿了,酷似两根大香肠。   此时指着自己的香肠嘴,问陆母,“我这嘴有啥好办法没有?”   陆母边看边笑,“没啥特效药,回家吃点清淡的,多喝点热水败败火,马上就好了。”   “喝点热水就能好?”一大妈满脸狐疑。   “不信拉倒。”   普通医患关系说到这就该结束了,也不会这么随意,俩人显然是认识的,因为一大妈又谈起了自家的闲事儿。   “我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我家三小子小彬眼看也到了结婚的年纪,照理说二十岁就该结婚了,拖到现在娃都给耽误了,咱两家是亲戚,你给介绍个好姑娘。”一大妈开门见山。   陆母倒也愿意帮忙,耐心的问,“好姑娘我见多了,你要啥条件的。”   自家儿子自家疼,曹彬虽然是个臭流氓,但在一大妈心里就是天山雪莲,海上明月,她很敢开口,“普通条件就算了,姑娘要长得漂亮,家里父母最好是双职工,要是能有个当官的就更好了,其他的看着来,不过姑娘得有个正式工作。”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母皮笑肉不笑,“您是真敢说,我给德平找对象都不敢开这么多条件,我家德平还是高中生,马上准备去单位上班了。”   一大妈拉了脸,有点不高兴,但她忍着,朝着陆母伸出手,“不介绍姑娘就算了,那你给我开点羊癫疯的药,用不着整盒的,给我两片就得,你跟药房打个招呼,回头我去拿。”这意思就是想要白嫖,薅羊毛,不可能给钱的。   两只铁公鸡相互交锋,显然陆母更狠一点,“羊癫疯哪有什么特效药,我没本事拿到,你另找别人吧。”   不就提了两个要求,于一个医生来说都不是难事,但她居然都拒绝了,一大妈声音猛地提高,“我是你姑奶奶,还是你的媒人,没你这样的吧?”   林敏君在隔壁听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逃离了陆家的火坑,又成了陆母姑奶奶的邻居,辈分可真够高的。   果然,陆母率先服软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又没说不帮忙。”   “都是亲戚,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没药就没药。”一大妈也顺着台阶下来了,“最近满大街贴的小广告,鸡眼脚气灰指甲,还能治牛皮藓的广告你看见了吧,那药能不能吃?只要吃了不死人,我就买回来给小彬尝尝。”   “你刚才不是说小彬没病吗?”   “我信,胡同里的人不信啊,你不知道,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一听说羊角风全都吓死了,我拿药片回去给孩子吃,就说吃了药已经好了。”一大妈解释说。   陆母听完也没多说,笑着从抽屉里拿了个药瓶,倒出两颗药,再拿出一张说明书,几番对折以后包成小纸包。   “这是维生素c,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跟那小广告上的效果一样。”陆母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淡定,而且,还特别的笃定。   一大妈薅到羊毛就不废话了,拿上小纸包就走。   所以一大妈既是陆母的姑奶奶,还是他们老夫妻俩的媒人?   林敏君在隔壁房间听的正入迷呢,身后有人说,“你就是阎绍的家属?”   她一秒抽回神,“是的,我是。”   “孩子在家是不是被虐待了?”孙医生的眼神很犀利,仿佛只要她承认,就立刻要报公安了。   林敏君立刻摇头,“你误会了,我是他邻居,也是他姐,不过这孩子一个月之前跟亲戚回家过年去了,昨天回来的时候就这样,是我把他送来医院的,大夫,娃是不是给人毒打过?”   她心里有点忐忑。   听她这么一说,孙大夫的脸色好看多了,“从片子上来看,没有外伤和内伤,就是饿的厉害,身体极度疲惫,应该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没好好睡一觉了,不用太担心,小孩子恢复能力不错,很快就能缓过来。”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饿昏过去了?”   林敏君大松一口气,跟大夫道了谢走出办公室,又看了一眼,二娃还没醒,索性去菜场让人宰了只鸡,送到医院旁边的饭店请他们帮忙加工,又买了点馒头和蔬菜,提着鸡汤和这些东西回病房,进门的时候二娃已经醒了。   林敏君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就看见二娃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听见动静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怔怔的盯着自己,就这么盯着,眼神特别陌生。   “二娃同志,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林敏君故作轻松的开了一句玩笑,说着,她把鸡汤放在桌子上,掀开盖子,一股浓香扑面而来,笑着指了指鸡汤,“大夫说你又累又饿,现在睡饱了没?睡饱了就吃点东西,这儿还有馒头、青菜……”   话说到一半,二娃突然呜咽一声,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二娃原本一直是很恐惧跟人接触的,就算是以前,也很少主动跟林敏君接触,但今天毫不犹豫的扑进了她怀里。   林敏君还是第一次被小孩子抱个满怀,脑袋靠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   她张着两只手,愣了好长时间,慢慢的,很不习惯的把娃揽进怀里,拍拍他的背,温柔的说,“好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以后不要再走了。”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四合院,又是什么原因这么狼狈的回来。   此刻,回家就好,这是林敏君唯一能说的。   抱了好一会,林敏君胳膊都举酸了,“你不是饿肚子吗,松开吧,我让人煮了鸡汤,可香的,不吃吗?二娃同志,你不会偷偷把鼻涕往我身上擦吧,我会揍你的,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你好吵。”娃瓮声瓮气的说。   林敏君听着,觉得这声音怎么不对,捧起二娃的脑袋一看,这孩子泪眼婆娑,鼻子比樱桃还要红。   “你怎么啦?”她问。   不问还好,一问孩子脸色都变了,呜咽了一声,“我就知道,姐在等我,姐会等我的。”   林敏君吓了一跳,“我一直都在呀,先别哭了,吃点东西,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天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你知道我后来还去找过吗?但夏大妈指的方向不对,我没找到,而且,那群亲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就回来了?”   她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一口青菜一口馒头,再来一勺香浓的鸡汤,二娃足足吃了两个大馒头才填饱了肚皮,还得继续喝鸡汤溜溜缝。   吃饱喝足,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开始给林敏君讲述这件事情的经过。   “那天我放学回来,夏大妈跟我说家里来亲戚了,我一看确实是家里的亲戚,他们说这次来是带我回家过年的。”二娃就说。   林敏君:“这不像你啊,之前我刚来,你可警惕了。”   二娃一脸上当受骗以后的愤怒,“对,我一开始不肯走,但他们说村里有个当兵的回来休假,当初也上过战场,知道我哥的消息,让我过去一起听听,我就跟着过去了,想跟你打招呼,但他们把我拉走了。”   “结果这消息是假的?”   二娃眼神一暗,“嗯,假的,我一到那他们就逼着我把家里房契地契交出来,还让我把家里藏的宝贝交出来,我说我没带,他们就搜身,没查出来就把我衣服扒走,关起来了,这些天一直关着,每天轮流有人看管,说让我长长记性。”   林敏君听得屏住呼吸,“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还那副模样。”   “他们吓唬我,说我哥已经死了,我是孤儿了,就算死在那也没人出头,我不信,我知道你在家等我,所以我趁着天黑打晕了看守的人,自己跑出来,一路逃亡回来的。”二娃说完还挺高兴的,“你看,就知道你会找我的。”   虽然二娃一直在笑,说的时候语气也很平静,但就在听到这段话之后,林敏君的头皮一整个麻掉了,麻森森的,从头皮麻到指尖。   一路逃亡,这四个字说出来轻轻松松,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大冬天用脚走了这么远的路,饿着肚子回到这里,饿晕在她家门口,林敏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既感动二娃对自己的信任,又觉得这些亲戚简直罪该万死。   “那你这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就完全用脚走路吗?”林敏君声音一哽,问说。   二娃依然在笑,喝了一口鸡汤,“我藏了干粮,身上还有点钱,饿了就买窝窝头或者馒头吃,渴了到别人家里要口水喝,路上还碰见好心的老爷爷让我坐驴车。”   说着,他挠挠头,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穿回来的棉衣里找来找去,找出一个青色的果子,捧到林敏君面前,“姐,这是路上人家给我吃的,我吃了一个还不错,可甜的,你尝尝?”   一枚青色的,表皮微微发皱的果子,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特别甜,尝尝呀。”二娃依然还在笑,但眼神里居然有点讨好。   林敏君之前想不通,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敢走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徒步回首都的,是什么在支撑他的信念。   但这一刻明白了,二娃是想回来看看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把他当亲人的人,还是不是在等他?   所以他恐慌,他讨好,他还得笑。   林敏君心里百感交集,愤怒也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夺过果子咬了一口,强行压制自己声音里的哽咽,“你不需要讨好,也不用害怕,我说了你是我弟弟,咱们就永远是亲人,这些王八蛋,我要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她说着往外走,但余光却一瞥,又发现二娃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简直是惨白。   她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晚了!!不好意思,我以为自己放在存稿箱了,结果还没放,晚上一看人傻了 第39章 开个店   刚才二娃还在笑, 但是晴天霹雳,这会儿他的脸色简直惨白的像纸。   他说:“姐,如果报了公安, 他们来的第一件事恐怕是先把我抓起来。”   林敏君:“为什么要抓你?”   二娃的手一下子拽紧了床单,把白色的床单拽的发皱, “我出来的时候不是砸了看守我的人吗?”   他垂下眼睛, 眼里闪过一丝狠, 又惴惴不安的说,“恐怕下手狠了点,那人脑袋开瓢了,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这么严重吗?”林敏君倒吸一口凉气。   “当时我恳求他放我走,他不肯,还想抢我的钱,我没办法才砸人的。”   其实当时的情况还更加糟糕, 二娃手上只剩下最后一点钱,是藏着准备回家的, 看守的人想过来抢, 没抢到, 大概也是喝了点酒, 那个人醉醺醺的拿了根棍子想进来打劫, 被二娃抢了棍子跳起来砸了脑袋,当时就开了瓢倒地上了。   林敏君觉得不对劲, “可你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能一口气把人砸死?”   “我担心的不是他被我砸死。”二娃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后来在路上的时候想明白的, 我走的时候没敢惊动他们村子里的人, 没人知道他晕在那, 我怕他冻死。”   林敏君也皱了眉。   北方的冬天,尤其是到了夜里,温度只有零下二三十度,冻死在野外的人可多了,万一那个人没被人发现,就冻死了呢?   二娃很不安,“姐,能不能别报公安。”   “但要是他真的冻死了,找上门来,公安也会知道的,是他们先关押你抢你的东西,咱们是受害者,如果现在不报公安,等他们恶人先告状了,反而是理屈的一方。”林敏君说。   二娃脸色更白了,好长时间没说话。   林敏君看的心里不忍,又说,“但他也不一定就死了,没准儿给人发现了呢。”   “那我还要坐牢吗?”   林敏君:“这我还真不知道。”   上辈子她虽然做了富太太,但陆德平没有让她插手自己的生意,而且一直为了怀孕到处奔波,没有精力关心别的事情。   不过林敏君记得就这两年开始了第一次严打,没出人命还好,要出了人命,说不定要给枪毙,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了。   想了半天,林敏君说,“要不然这样,咱们先不报警,我们找人打听一下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出事,没出事,咱们就报公安,出事了,那再想别的法子。”   “能行吗?”二娃依然很恐慌。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看守你的人肯定要接班吧,他还倒在屋子里,没到天亮就会被看守的人发现,真的闹出人命的概率很小的,况且要不是他想抢劫,也出不了这件事,这叫报应,现在不要吓唬自己了,起来穿衣服,那,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穿上我给你去办出院手续。”林敏君说着,拿出自己刚才买的新衣服。   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林敏君还长了个心眼子,让孙大夫开了一张证明,证明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体状态非常不好,直接饿晕过去的。   出了医院的大门,林敏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今天怕是还得去一趟派出所。”   一看二娃脸又白了,“你别吓成这样,别自己吓自己,他会冻死的概率很小。”   “那咱们去派出所干嘛?”   林敏君拿出昨天捡到的手表,“昨天捡到了这块表,交过去失物招领,你看。”   二娃瞥了一眼,目光忽然一顿,“这是我家的东西,我妈妈的手表。”   “什么?”   林敏君下意识的打量手上的手表,左看右看都很普通,上面沾了好多土,索性拿手帕沾了点水,一点一点的,仔细的把上面的土都擦了,再一看,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一只国际名牌手表,上辈子她作为富太太也有两三个,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百达翡丽。   这牌子无论从前还是后世都是贵的吓人啊。   二娃语气里带着疑惑,“姐,你是从哪捡的?”   “昨天摆摊的时候捡到的,我还以为是客人掉下来的。”林敏君仔细打量这块手表,确认了,就是百达翡丽,还是一块古董表,能买得起的可不多。   二娃妈妈既然是大小姐,还留过洋,这手表应该就是她的了,但为什么又出现在小摊附近?   林敏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时二娃又说,“这块表在前些年就被小红兵们给砸掉了,说是资本主义的东西。”   “既然砸掉了,怎么会被我捡到?”   林敏君跟二娃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迷茫。   “等等,我每天早上都会把摊子附近打扫一遍,昨天去的时候还没看见,走的时候就看见了,应该是来买洋芋的时候有人掉下来的。”林敏君仔细分析,“我是在摊子旁边的树下面捡到的,照理说那树总是落叶子,没人喜欢站那,昨天也只有……”   说到这里,林敏君猛地捏了一下二娃的手。   “姐,咋啦?”二娃很懵逼。   林敏君再捏一下,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走,回家说。”   姐弟俩本来准备再去一趟公安局,既然东西是二娃母亲的,那么物归原主,当然就不用上交了。   但早就被砸掉的手表,居然神奇的出现在树下面,还被林敏君给捡到了,这事儿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林敏君拉着二娃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思考,昨天到底有哪些人路过了树下面,哪些人有可能掉落这块表。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   到家以后林敏君就跟二娃说,“我估计这块表是从曹彬身上掉下来的,昨天他来摊子闹了一通,没成功,自己吞了个死老鼠,就蹲在树旁边吐,吐完以后又起来蹦了两下,估计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   “曹彬?”   林敏君:“大概是他,你说这块手表早在十年前就被小红兵们给砸掉了,我得告诉你,曹彬之前也是小红兵,甚至还是个小头领,发现什么了吗二娃同志?”她看向二娃,挑了挑眉。   “曹彬可能借着小红兵的名义,表面上是砸,实际是偷过我家的东西?”二娃一下子坐正了。   林敏君算了算,摇头,“有这个可能,但按照你说的那个时间,他当时才十几岁,还没能力号召人来你家砸东西,这事儿你说怎么办?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二娃家的东西是被小红兵们销毁的,而曹彬曾经就是小红兵,现在早已经销毁的东西出现在曹彬手里。   线索串在一起看,事情肯定跟曹彬脱不了干系,但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手上只有一只百达翡丽吗?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这些问题都等着去解决。   林敏君第一反应当然是:“这事儿咱们查不了,曹彬这么干属于借着名义偷窃,得让……”   公安俩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二娃咬住了唇,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差把害怕俩字写在脸上了。   这娃一心认定自己把人头砸破,要坐牢了,现在听见公安的名字腿都在筛糠。   林敏君只好先改口,“那你说怎么办?”   “我自己查吧,上次曹彬拿腊肉的事情我不是查出来了吗?”二娃搓了搓手,“我可以先尝试一下。”   林敏君扑哧一声笑了,“上次只是一块腊肉,这次的东西比之前值钱多了。”   “可我查过两次,抓过两次小偷,顺子柱子我给查出来了,曹彬也查出来了。”二娃低声道。   林敏君看他一脸认真,提醒道:“我得告诉你,曹彬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个小混混,不能用对付孩子那套还对付他,你得小心点,不要让他发现,不然,谁知道他会干出点啥来。”   “好,我明天就开始查。”   这任务就被二娃揽下来了。   不过他也才十岁,真的行?   林敏君也没多说,只说,“今年因为这事耽误了你报名,回头进了学校记得把学习进度补回来,千万别耽误了学习。”   “知道了姐,明天我就去学校,只在放学的时候打听一下,要实在打听不到,就找公安,行吗?”二娃一本正经的举手发誓,自己不会耽误学习。   不过出了林敏君家的门,二娃揉了一把冻红的鼻子,也在思考,他该怎么查清楚这件事,从哪里入手。   ……   二娃把事情揽过去,林敏君暂时就不问了,把重心放在自己的生意上,这段时间生意简直好的出奇。   因为曹彬连着闹腾了两次,一次找了没头脑和不高兴,一次自己来,让林敏君的摊子名声更响了。   老客户该吃还是吃,还反过来宽慰她,“没事,这年头就这样,人家看你挣了钱就要眼红,眼红就眼红吧,自己不踏实的干,反而给人家捣乱,太正常了,我们吃惯了的不会因为这个就不来的。”   “我没放在心上,没关系的。”林敏君笑了笑。   老客户便说,“这么想就对了,我之前还怕你被这些小混混搞得不想干了,回老家,到时候我去哪找这么好吃的炸洋芋?”   也有被上次吃出死老鼠事件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站在摊子前就问是不是吃出了死老鼠。   林敏君一个个的解释,“不是我做的炸洋芋,是人家把自家治疗羊爪疯的偏方端过来了,这是个误会,你看,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人家一看林敏君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摊子上也擦得干干净净,嗅了一口炸洋芋的香味,便说自己也要吃。   从开店到现在四个月了,生意越来越好,林敏君一边炸着洋芋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开个店啦?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家里发生点事,全都拧到了一起,心情有点差,导致更新不太稳定,先跟大家道个歉,今天还写的话我就把二更发上来,明天开始一天三更。   真的很抱歉私事影响了更新,我今天一定调整回来。 第40章 请客吃饭   今天周六, 生意特别好,收摊也比平时早了很多。   林敏君骑着三轮车往月牙胡同去,边走边想自己要开店的事情。   走到一条小胡同门口, 忽然她目光一瞥,就看见有个女同志从巷子里走出来, 走到街边的店面房, 在门上贴了一张粉红色的纸,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店面出租。   虽说想着要开店,但也没想着这么快。   但刚打了个瞌睡就来了枕头,事情就这么巧,林敏君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把三轮车停到了路边。   问问、我就问问租金,问问又不犯法,她在心里想。   走过去, 正好女同志还没走,林敏君客气的问:“姐, 这店面是你们家的吗?要出租?”   “是啊, 你要租吗?”女同志笑着看了林敏君一眼, 拍拍店面的门板, “这个店面位置特别好, 以前是国家租下来开理发店的,现在还给我们了, 地方虽然小, 但市口很好,你看, 人来人往的。”   这地方确实不错, 是个十字路口, 无论去哪都要经过店面,要是能盘下来生意一定不错。   林敏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从过年前到现在开店已经四个多月了,成本早就收回来了,她一个人没有什么开销,目前攒了八百多块,不到一千块钱的存款,足够开个店吧?   于是她鼓足勇气问,“对,我想租,多少钱?”   女同志沉吟一声,“这房子好长时间没进人,得你自己打扫一下,本来租金是一千,第一年我只收你八百,你自己来打扫吧。”   “这么贵?”林敏君目瞪口呆。   “现在好多人都在摆摊开店,这个价格已经不算贵啦,你打听打听旁边几个铺面就知道了,我这个价格很客气。”女同志笑着说。   林敏君一时间没说话,她一共只有一千块的存款,租金一年就八百了,更何况开了点还得买锅碗瓢盆,桌子椅子,这又是一笔大开销。   她迅速在心里算了笔账,意识到自己暂时是开不了店的。   “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了?”女同志试探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价格太贵了?其实也能商量,要不这样,1750。”   “还是太贵了。”林敏君回过神,坦然的说,“谢谢你了姐,但我现在钱不够,还是租不起,不过要是在等半年没租出去,我就来找你租。”   “现在女孩子出来做生意的可不多,你有这份心气,肯定能攒够。”   林敏君跟她了个招呼,骑上三轮车又走了。   一开始还挺失落的,但再一回想,她摆摊不过四个月就攒齐了小一千,已经很不错啦,一步一个脚印来。   再说她现在的攒钱速度并不慢,再攒上四个月也能租下来开店,不急这一时半会。   想着想着就高兴了,一路回到胡同里。   到家之后先锁车,路过门房的时候林敏君特地看了一眼,见二娃在家,便打了个招呼,“二娃,你在干嘛?”   “写作业呢。”二娃举起作业本,刷拉拉的晃着。   林敏君点头,“一会过来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红三剁。”酸酸辣辣,两个人都很爱吃呢。   吃饭的时候林敏君就想起那块手表的事情了,问说,“曹彬你查的怎么样?当时的事情查到了吗?”   这话问出去就知道情况不好,二娃一开始还在刷拉拉的刨饭,听见这话饭都吃慢了,一脸为难和尴尬。   林敏君:“怎么啦?打听不到?”   “不是打听不到,是根本见不到人。”二娃说着有点郁闷,放了筷子告诉林敏君,“事情僵住了,我想从之前的小红兵们入手调查,问问他们当时的情况,找了一圈才知道当时的小红兵们要么是下乡了,要么还在外地,留在首都几乎都有工作,我一个小屁孩去他们工作单位找,根本见不到人。”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找当时的小红兵问问情况,应该会有人知道的,但找不到人……”林敏君说着,想到没头脑和不高兴。   这兄弟俩自从上次吃过炸洋芋之后,也不知道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爱上了炸洋芋的口味,隔三差五的就来吃一次,吃着吃着,跟林敏君也就熟悉了,偶尔还会跟林敏君聊聊最近的生活状态。   想了想,林敏君提醒他,“这样吧,你去大栅栏那有个大国营饭店,找周然,就说你是我弟,问他啥话,他应该会说的,他们兄弟俩知道曹彬以前的事情。”   “姐,你还有朋友在国营饭店上班?”二娃顺嘴问了一句。   “好像不是上班,是搬运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林敏君舀了一碗汤,慢悠悠的喝着。   周家兄弟俩现在已经是她摊子上的常客了,有功夫就来点两碗炸洋芋边吃边聊天,林敏君也是在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听说的,说兄弟俩现在已经不混社会了,找了个工作,虽说不是什么正经单位,也不是正式职工,但总比整天在社会上转来转去好一点。   林敏君回过神,又说:“总之你过去找他们就行了,是兄弟俩,很显眼的,你一说是我弟弟,他们应该会说一说的。”   “好,我这会儿就去。”二娃飞快的吃完了剩下的饭,起身就要往外冲。   林敏君一把拦住,“你的作业呢?不写啦?”   “姐,那些作业都是乘除法,要么就是一百字作文,我早就会了,没必要写。”二娃颇为自信的说。   “小伙子,我怎么发现你现在有点傲慢了,上学期期末考试你不是第一名呀。”   “粗心扣掉了两分。”二娃挠了挠头。   “既然知道自己粗心,就老老实实把作业写完再去呀,你说呢?”林敏君依然很散漫。   二娃一听也不说话,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噔噔跑到门房拿了自己的作业本,又拿了个板凳放在门口,林敏君在给洋芋削皮,他就在旁边一字一句的把作业写完了。   写完以后作业一收,打了声招呼就冲出去了,那样子像是火烧眉毛了,恨不得立刻就把当年的事情都弄明白。   不过林敏君转念一想,那是人家妈妈的东西,也许是人家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这么一来,二娃这么急切也就能理解了。   出去大概一个多小时,二娃去而复返,回来以后一头扎进林敏君的厨房,兴冲冲的说,“姐!明天我要请客吃饭。”   “你?请客吃饭?”林敏君差点笑出声来。   她看着二娃,分明还是个小孩儿的样子,嘴上的胡须绒毛都还没长出来呢,估计是跑回家的,从头发根子都在往外冒汗,打眼一看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他居然正经的说自己要请客吃饭,他在周家兄弟俩那究竟问到啥啦?   林敏君这么想着,嘴里便问出来了,没想到二娃居然卖了个关子,“这个,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又兴冲冲的告诉林敏君,“姐,以后我有了钱,给你把那个国营饭店给盘下来,让你开酒楼!”   乖乖,还没开店就要开酒楼,林敏君被他的豪气万丈镇住了,也逗笑了,笑眯眯道:“我自己挣的钱也不少,怎么就要你帮我开了,再说了,人家国营饭店开的好好的,怎么会让我开酒楼?”   “不是的,今天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国营饭店的生意不行了,砍掉了一部分包厢,周然哥就在那帮忙抬桌子,把多余的桌子抬出去卖掉。”   改革开放的浪潮下,有人绝地翻身,有人彻底被市场经济击垮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林敏君并不关心,反而问说:“那你明天准备在哪里请客?”   “你这。”二娃咬了咬唇,满脸讨好,“姐,我把这个月的钱都给你,你帮我做一顿酒席行吗。”   其实俩人现在当亲人相处,钱方面反而算的不太清了,更何况自己做一顿酒席要不了多少钱。   “钱就不用了,可我只会做云南风味的菜呀。”林敏君摊手说。   二娃:“没关系,就做云南口味的,让他们尝尝鲜,到时候更好说话。”   林敏君听到这个更迷惑了,“你到底要请谁来家里吃饭?为什么要吃饭?”   “三个人,周大哥和周二哥。”二娃说,“请他们过来吃饭聊天,我要在饭桌上把当年的事情问出来。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还学会卖关子了?   还有,他想怎么问?人家又不是傻子,傻不愣登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一个小屁孩。   林敏君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大概是不行,但二娃眼睛亮晶晶的,瘦巴巴的胳膊一直在摇晃她,林敏君便说,“好吧,明天我早点收摊,提前准备一桌菜,你悠着点,不要害了自己。”   到了第二天,她早上先去菜市场买菜,下午又提前两小时收了摊子,直接回家开始准备酒席。   做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来了,二娃先出去招呼,把人往他自己的小门房里领,还专门过来打了个招呼,“姐,周大哥来了。”   林敏君一看,周然和周勇兄弟俩来了,便点了点头,示意厨房里油烟大,自己不好说话。   她继续翻炒锅里的饭菜,等做的差不多的时候,二娃噔噔跑到外面合作社买了一瓶二锅头,跟他一起进来的就是第三位客人。   林敏君端菜过去的时候看见了,曹彬。   所以二娃的最后一个客人是曹彬?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三更,坏人一个一个的扳倒,今天是幸运儿曹彬 第41章 鸿门宴   林敏君看到曹彬的第一眼就懵了。   他们之前跟曹彬差不多是结仇了, 而且这次调查的就是曹彬。   二娃为什么要把周家兄弟跟曹彬一起请过来?曹彬怎么可能说实话?这不是自投罗网?   林敏君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还在做最后一道菜,这是酸菜芸豆炖猪脚, 酸菜是自己腌制的,芸豆炖的入嘴抿一下就能化开, 猪脚已经炖的耙烂, 上面的猪皮连着经络颤巍巍的晃动着。   端着猪脚过去的时候, 林敏君把二娃拉到旁边想问问,这是来哪出?怎么把曹彬也给叫过来了。   一看见二娃手上的二锅头,她仿佛又明白了,“你是不是想灌醉曹彬,让他酒后说真话?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酒后吐真言。”   “不灌醉也可以,我可以在他清醒的时候跟他聊天,让他说真话。”二娃吐了吐舌头, 笑着说,“姐, 你知道什么是鸿门宴吗?”   合着他今天是给曹彬设了一出鸿门宴?   林敏君点了点他的鼻子, “你胆子真大。”   不过说是这么说, 该帮的还是要帮。   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本来菜已经上完了, 林敏君想了想,把挂在廊檐下面的排骨取过来, 剁了两根, 切成小块,正好家里还有用来做炸洋芋的薄荷, 就准备做一道薄荷炸排骨, 这个菜用来下酒最合适。   趁着腌制排骨的功夫, 林敏君出了一趟门。   再说门房这边。   曹彬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轻蔑的瞥了一眼周家俩兄弟,又顺带瞥了一眼二娃,眼里满是不耐烦,“不是说今天就请我们三个吗?人都到齐了,菜也齐了,为什么不吃?”   这年月买肉要用票,要么就高价买,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桌子的肉,谁能不馋,偏偏二娃一个劲儿的不让吃。   “我姐还没回来呢。”二娃好声好气的解释,说着上前给曹彬倒了杯酒,客客气气道:“等我姐回来了再吃。”   曹彬已经差不多要发火了,“狗屁的姐,她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再说今天是你请老子吃饭,你姐来不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的,要么吃,要么滚蛋。”   听他脏话一个接一个的,坐在对面的周家兄弟俩都皱了皱眉。   二娃依然客客气气,“再等等吧,我姐还没回来呢,今天这顿不只是我跟周然哥和周勇哥认你当大哥,还有我姐之前跟你也结了个梁子,咱们今天都解开,说开,就好了,大家以后都是好邻居,好兄弟。”   看曹彬还要再发火,二娃又是一句,“彬哥大人有大量,不可能跟我计较的,人家是什么胸怀,我们是什么胸怀,要我说,彬哥现在就是那句话,潜龙在渊,总有一天能腾飞的,总有一天能当官发财,到时候别忘了我们这些小弟。”   一通马屁拍下来,原本还觉得愤怒的曹彬一下子消气了,有些意外的看着二娃,“你现在这么上道?”   “我以前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这不是懂了,咱们这谁最有出息,肯定是你。”二娃脸上是笑着的,那笑容乍一看很真诚,让人看不出破绽,但林敏君跟二娃相处的时间最长,仔细一看就知道这娃其实在冷笑。   “算你有点眼光。”曹彬冷哼一声,不再催着要吃饭了。   给二娃这么一通马屁拍下来,拍的他通体舒畅,拍的他飘飘然,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就是潜龙在渊,就是虎落平阳,只等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了,这个时候当然要摆点架势,不能轻易发火,平白跌了份子。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没多久林敏君进来了,刚出过门,带着满身的寒气,冷的大家打了个哆嗦。   但很快,又被她手上那一盘的炸排骨给吸引了,全都不由自主的咽口水,排骨多金贵啊,更别提还是油炸的,这已经不是做饭了,这是伺候排骨。   曹彬都给馋的吞了口唾沫,“你姐来了,可以吃了吧?”   “来,彬哥你先吃一块。”二娃依然是那副笑容,夹了一块放进曹彬的碗里。   曹彬迫不及待的吞了,感觉自己脑子在发晕,酒还没喝,先给排骨醉倒了,他再喝一口酒,啧的一声,“痛快!”   等林敏君坐下动了筷子,这顿饭就算正式开始了。   二娃再给曹彬舀了一碗猪脚,肥肥的、颤巍巍的晃着人的眼睛。   “我听说彬哥以前在咱们北城可是呼风唤雨的小将,小红兵,特别好奇,当时究竟什么样子啊?”二娃就问,“我前两天听人说了,彬哥以前可威风的。”   他开始引导话题,引导曹彬主动吹牛皮,吹嘘一下当初自己当小红兵时候的事情。   但这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曹彬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吐出一根排骨,眼皮都没夹一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想说。”   “那就喝酒,今天这杯酒是我特地给你买的,只给彬哥一个人喝。”二娃说着又给倒了一杯。   这时候曹彬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完全没往那方面想,毕竟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把百达翡丽的女士手表给弄丢,更想不到好巧不巧的,林敏君每天都有打扫的习惯,会捡到这块表。   所以他自信,自信不管二娃这个小屁孩想玩什么,他都招架的住,索性就留在这白吃白喝一顿。   马屁一句接着一句,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酒过三巡,曹彬开始醉了,眼睛开始犯着迷糊,脸也开始喝红了。   二娃继续刚才的话题,“彬哥,今天这顿酒喝完,咱们的梁子也解了,你就跟我说说,当初你在北城的威风,我听说当初整个北城,谁家的小将都没你威风的,呼风唤雨。”   二娃毕竟年纪小,就算看惯了人情冷暖,但见识和眼界在这里,等他长大了,或许对这些事情可以游刃有余,但现在还是不行。   二娃的马屁已经拍上了天,差点把嘴皮子磨破了,曹彬就是不接招,咬着排骨哼笑,“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谈了,谈了没意思。”   二娃捏了捏拳头,有些纳闷。   这时候周然插了一句嘴,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满不在乎,“二娃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再辉煌那是当初的辉煌,现在呢?”   说着他看了二娃一眼,俩人互相递了个眼神。   要说周然一开始还不懂二娃卖的什么关子,现在已经全明白了,他开始帮忙,“现在成啥了,小混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放在以前,排骨算啥,见过红烧肉吗?大块的,曹彬能吃到腻味。”   这话才算说到点子上了,曹彬恨恨道:“要放在以前,这些算啥啊,什么山珍海味我没吃过,地主老财吃啥,我就能吃啥。现在这什么世道,你们知道吗,前两天我碰见个被我批过的臭老九,居然成教授了嘿,走在路上都有学生跟着,一口一个教授,我呸。”   他又骂了一句,“这什么世道!”   曹彬对这个世道特别不满意,借着酒劲儿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了,“这个破世道,当年我们这些小将要啥有啥,那些臭老九,黑五类,谁见到我们不害怕,现在呢,这tm什么世道!”   二娃还要说话,周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摇头。   自己则是又说,“也不是所有小将都能要啥有啥的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他这么一质问,曹彬反而不服气了,歪着嘴角一笑,“普通人当然不能,但脑子灵活的就能了,找个典型批一□□一斗,给自己揽个功劳,当上小头领不就行了?有个词儿叫投名状,听说过吗?”   周然并不知道二娃今天这顿鸿门宴的目的,还准备继续往下问,但林敏君听了半天,已经明白了,全明白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她开门见山的说,“那我懂了,当年你就是拿二娃的母亲开刀,带着人把她批一□□一斗,才能当上小头领的吧?”   这话一下子把曹彬吓住了,酒都醒了一半,“谁说的?”   “难道不是这样?你别不承认,这种事情真想打听,一点都不困难,以前是没人给二娃做主,现在我们都替他打听。”林敏君又是一句。   曹彬喝酒已经喝懵掉了,下意识给自己辩解,“当年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再说了,他妈是□□,还留过洋,难道不该斗?”   “可你明明知道他妈是个好人,当初免费把房子给你们住,呵,谁知道找来一家子的白眼狼,领着人就把他妈给批了。他妈因为这件事情病倒,身体也垮了,你居然还好意思,恬不知耻的提起你当初的风光,我就问你,看见二娃的时候你好意思吗?你夜里睡觉不怕人家妈妈来找你索命吗?”虽然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但一想到二娃变成孤儿,过的这么苦,曹彬这个罪魁祸首不仅优哉游哉的天天在院子晃荡,还住着人家的房子,林敏君简直气坏了。   看见桌上还有一杯酒,索性泼了过去,“你还好意思喝酒,你有脸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第三更哦 第42章 真相   要说林敏君之前都只是怀疑, 怀疑这些事情是曹彬干的,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有他在背后捣鬼。   现在是完全确定了, 当初二娃妈妈被批被斗,绝对少不了曹彬在里面捣鬼。   这时候曹彬已经懵了, 抹了把脸上的酒水, 一时间都顾不上发火, 立刻开始给自己推卸责任,“找我索命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你还没什么都没干,你就是通风报信的。”林敏君又诈他一句。   不等曹彬继续推卸责任,林敏君看他一眼,忽然又说,“好啊, 你说不是你,那小将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批吧, 总会有个通风报信的, 这人可真是心眼子坏到家。”   “我不是说你啊曹彬, 我在说这个通风报信的白眼狼。”嘴上这么说着, 林敏君就盯着曹彬, 又说,“我猜这个白眼狼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革命, 或许他就是一颗老鼠屎, 想混进来,趁着批人的乱劲儿偷东西, 毕竟二娃妈妈是个留过洋的大小姐, 白眼狼肯定觉得这里面有好东西, 趁乱偷走,反正砸掉或者偷掉,别人也分不出来。我说的对吗?”   “你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着我干什么?”曹彬听出话中的意思来了,一个劲儿的质问,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他瞪着眼睛在喊,“你说谁呢?”   “我没有说你啊,我说那个白眼狼。”林敏君继续盯着他。   曹彬忽然猛地挥了一下拳头,酒气熏熏,“我打死你!”   “你又不是这个白眼狼,你打我干什么,该不会你自己承认了吧?”   这句话把曹彬激怒了,他眼睛瞪的更大,拳头捏的更紧,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他喝过酒以后特别粗的喘气声,他像是一头发狂的公牛。   二娃真的被吓到了,他还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攥着林敏君的手恳求,“姐,别说了,他会打你!他真的会打你。”   林敏君捏了捏他汗津津的手,继续说:“既然我说的不是你,你打人干什么,我说的是这个白眼狼啊,这人心思太坏了,现在过的一定不好,这是活该,报应,简直就是……”   林敏君把毕生骂人的话都想了一遍,已经词穷了,她想不出更能戳中人心窝子的话。   “一辈子没出息的命,一辈子娶不到媳妇,一辈子当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就是报应。”周然接了一句。   曹彬吼了一声,借着酒劲直接要上来打林敏君了。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他挥舞起了拳头,上来就要跟林敏君耍两拳,拳头距离林敏君只差一点。   但这时候有人捣了他一拳。   周勇从头到尾没说话,一直在埋头吃饭,吃吃猪脚吃吃排骨,嗯,是真的香。   这时候他站了出来,拳头直接捣在曹彬肚子上,粗声粗气,“你干什么啊,打女同志?我哥说了,男人不该欺负女人,你欺负人,我打你。”   这愣头青一拳头差点把曹彬送走,打完又回去啃猪脚了,曹彬却是被他打的蜷缩在地上,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周然也够义气,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现在他也看出来了,曹彬,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挡在林敏君面前,“一个女同志,另一个是小孩,你要打,先跟我们兄弟俩打。打不打?”   这时候还打啥啊,曹彬蹲在地上,捂着肚子,酒完完全全醒了,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但老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装成醉的厉害的样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刚才干啥了,脑子晕的厉害,不行了,我得回去睡觉,我这是在哪呢?”   他狠狠拍了自己两巴掌,把脸打红了,装出醉得厉害的样子,扶着墙踉跄的走了,一步一步的回了二进院,不过刚过了垂花门,确认屋子里的人看不见以后,他立刻压低声音啐了一口,撒丫子跑回家了。   屋子里,周然准备追过去的,被林敏君给拦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你们把我都说蒙了,那话是真的吗?曹彬故意把人领过来斗二娃弟弟的妈?”周然就问。   林敏君看了二娃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就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从怀疑曹彬借着砸东西的名义偷走东西,再到鸿门宴套话,从头到尾就说了一遍。   “按照曹彬这个反应,他当初肯定偷东西了,刚才也没醉,这会儿肯定是要回家销赃,你刚才为啥不让我们去追?”周然又问。   二娃也说,“姐,再晚他就跑了,再也找不到证据了。”   林敏君捏了他鼻子一把,反问,“你之前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行?事情有你想的那么顺利吗?下次还自己行动吗?至少你要跟我商量一下,咱们一起想办法。”   二娃又看了门外一眼,哑火了,“我是不想让他记恨你。”   他现在惦记着曹彬,怕他卷着东西跑路,急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林敏君拉着,都要窜出去了。   “可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你要一个人当?”林敏君依然不紧不慢的,而且她跟二娃说,“我已经报公安了,曹彬跑不了,现在赶紧回去睡觉,你还得上学呢,明天一早起来就真相大白了。”   二娃知道自己逞能,蔫巴巴的,又忧心忡忡的爬上床了,盖上被子只露了个眼睛,“我不出去了,明天早上可以出去吗?”   “可以。”   这一夜给二娃折磨的,翻过来是后悔和难受,不该瞒着姐姐自己行动。   翻过去是担忧,一晚上都支着耳朵听动静,生怕曹彬给跑了。   唉~   ……   曹彬在二娃房间的时候酒就已经醒了,等跑到外面,被冷风一吹,彻底的清醒了。   他站在自家门口,站了半天,忽然咂摸过来。   自己之前干的事情怕是败露了,这里不能再呆了,是时候该跑路了。   跑路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又有个问题跟着来了。   是他自己跑路,还是带着全家一起跑?   现在出行不用介绍信了,买张火车票就能走,他有钱,什么都能办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就可以拿着这些东西享受天堂人生了。   要是带着全家一起走,可就麻烦多了,首先,全家都要改名,而且还得保证不露馅,上班的大哥走不了,远方的二哥也来不及通知,有亲戚在这,迟早会被揪出来的。   也就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妈妈的好大儿,爸爸的乖儿子,曹彬立刻决定抛弃全家,卷款潜逃了。   他悄悄的推门进去,发现全家人都已经睡熟了之后,从自己房间的炕洞里挖出了一个木头箱子,用包袱皮一卷,连衣服都懒得拿,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走出去几步,想想自己确实有点畜生,毕竟他一走,受苦的就是全家了。   于是曹彬又转过来,在一大爷枕头旁边放了个黄金手镯,又放了个小耳坠,这才拿着一大包的东西悄悄离开了家。   外面春寒料峭,夜风呼呼刮着,不知道哪来的乌鸦嘎嘎在叫,简直晦气到了极点。   曹彬抱着包裹,一路骂着晦气,一路出了胡同,从此以后他要去享受天堂人生了。   但就在他要跨出胡同的那一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公安,差点把他给当场吓死。   俩公安出示了一下证件,“曹彬是吧,我们接到市民举报,你曾经偷窃过别人的财产,数额巨大,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可能啊,我是老实人,一向遵纪守法的。”曹彬故作镇定,抱紧了手里的包裹,“公安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偷过东西。”   “有没有偷过,跟我们回去再说。”公安这时候还很客气。   但曹彬冷汗直冒,他脑子在疯狂运转,他知道自己要是这时候跟公安走了,那就完了!这辈子毁了!就跟林敏君说的一样,一辈子打光棍,娶不到媳妇,就像过街老鼠。   他感觉冥冥当中,仿佛有人在摆弄他!就好像死去的二娃妈妈在报复他一样!   曹彬差点当场吓死,这时候公安看他一副不走的样子,上前邀请,“跟我们回去一趟,同志,如果你没偷,不用害怕,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不不,我不去。”做了亏心事的曹彬当然更慌张了。   他还想辩解两句,但公安已经上来拉着他的胳膊,曹彬疯狂挣扎起来,“我没偷,你们不能抓我!”   “我们没有抓你,只是让你去配合调查。”公安同志严肃的说。   曹彬挣扎的更厉害了,“我没偷,我不去。”   忽然,哐叽一下,他怀里掉出来个包裹。   曹彬脸色一下子白了。   另一个公安捡起包裹,掀开一看,差点被黄金闪到眼睛,“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了同志,几百克的黄金,还有各种手表,戒指,这是你家能存下来的吗?”   “跟我们走!”   曹彬还想再辩解两句,但他腿已经软掉了,嘴是麻的。   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完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送达 第43章 犯罪嫌疑人   大清早儿的, 天刚蒙蒙亮。   平时这个点,胡同里静悄悄,大家都在睡觉, 今天却都没睡好。   “特奶奶的,昨天晚上哪来的乌鸦, 叫了一晚上没消停, 吵死人了。”有人骂了一句。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 乌鸦走了,更大的吵闹声来了,所有人只听见院子里谁家把盆给摔了,紧接着,一大妈的声音跟过年的炮仗似的,炸着所有人的神经。   一大早一大妈就在院子哭起来了,嚎丧似的, “我的小彬一夜没回来啊,这大冬天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要是我的小彬在外面冻坏了可怎么办?”   “你个小兔崽子, 昨天晚上就是你把我儿子叫过去吃饭的, 谁知道吃一顿饭的功夫人就没了, 你得给我个交代, 我儿子呢?我家小彬呢?”   “你要不说,我就打死你!小兔崽子!”一大妈的声音又尖又锐。   院子里的人还没睡醒, 被声音吵闹的, 在床上翻了个身,骂骂咧咧的, “一大妈又怎么了, 又是嚎丧又是喊打喊杀, 她不嫌晦气啊?”   还有人在问,“一大妈嚷嚷啥呢,叫谁小兔崽子,要打谁?”   寒冷的早上,被窝里暖洋洋的,大家都不愿意起来,但外面又实在是热闹,于是大家就挣扎着爬起来,要去看热闹了。   还不等院子里,胡同里的人爬起来,有人已经推开院子大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徐大妈,过年前她被娘家的侄子带回去过年,因为娘家妈身体不太好,她就在家多呆了一段时间,到了快开春才回来,没想到这一回来,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一大妈又闹腾了。   徐大妈顺着声音找到一进院,就看见一大妈和二娃站在院子的水龙头旁边。   一大妈拽着二娃的耳朵,一只手高高的举着,一脸凶相,“我家小彬呢,昨天晚上是被你这个小兔崽子叫走的,现在人没回家,人呢,我儿子呢?”   她一声声的质问,那样子简直要把二娃活吃了。   徐大妈最看不惯的就是人欺负小孩子,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上去给了一大妈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先说开啊,动不动就要打孩子,这是你家的孩子吗我问你,是你家的吗,别人家的孩子你凭什么动手?”   一大妈一看有人来拉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徐永芳,今天这个事情你别掺和,昨天晚上我家小彬说二娃请他吃饭喝酒,结果一晚上都没回家,你说我该不该打他,你请我儿子去喝酒,把我儿子弄丢了,外面天寒地冻,万一冻出个好歹来,我要你给我儿子赔命!”   一大妈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推开徐大妈,抓着二娃还要动手。   二娃一边挣扎着,一边又在心里着急。   他昨天晚上乖乖的,一晚上都没出去看,也不知道曹彬究竟是卷着东西逃跑了,还是被公安给抓走了,一时间就没说话。   他越是沉默,一大妈越是觉得他害了自家的小彬,护犊子的心理让她失去理智了,就要打。   眼看再逮住了二娃,一大妈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倒座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   林敏君从里面出来,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定在一大妈身上,然后她又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根烧火棍子,直接就把二娃拉到自己身后了,“我看谁要打我弟弟。”   一大妈气得嘴唇在哆嗦,“小林,怎么了,这次你还要多管闲事?”   “这就是我弟,啥叫多管闲事?”林敏君反问。   第一次是偷腊肉害的自家当中耍了个猴,第二次是害的自家小彬在胡同里名声毁的一干二净,连媳妇都娶不到,第三次更好了,人直接不见了。   新仇旧账一起算,一大妈这时候恨不得连林敏君一块打,她冷冷盯着林敏君,质问说,“既然是你弟,那我问你,昨天你弟把我儿子叫去吃饭,结果一晚上没回家,我儿子人呢?”   呵,她还好意思问。   “你儿子人呢,一大妈,这话你不该问我,你该问公安。”林敏君不慌不忙。   这下院子里的人都给折腾出来了,有人披着棉袄就问,“小林,这是啥意思?”   “你们大家都记得之前二娃的妈妈被定性成□□吧,但人家免费让你们住,收过一分钱没有?人家剥削过你们的劳动没有?”林敏君反问。   那当然是没有,大家纷纷摇头。   林敏君:“但就有那种白眼狼,跟走狗似的,悄悄通风报信扭曲事实,领着人过来把二娃妈妈给批了,但他也不是真的为了革命,他是要偷东西,趁着批人的功夫偷人家的东西。实话告诉你吧一大妈,你儿子曹彬昨天晚上已经被公安抓走了,抓去坐牢了!”   一大妈听见坐牢两个字,脑瓜子嗡的一下,差点厥过去。   但她其实不知道自家儿子偷了别人的东西,所以当然不相信,“是、我儿子是有点小毛病,但做人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你要说他偷人东西更不可能,这是污蔑。”   她呸的一声,一副收到了迫害的样子,“这什么世道,随随便便就能指着别人家的孩子说是小偷了吗?我话就放在这,我家小彬好得很,他要是偷了人家的东西,我立刻去吃屎,吃三斤!”   一大爷本来在屋子里听着,没出来的,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出来的时候差点摔个狗吃屎,“秀花,别胡说八道!”   “我说错了吗老曹,我家小彬不可能偷人东西。”一大妈说的大言不惭。   但她压根没看见一大爷脸上,那种一闪而过的心虚。   林敏君提着烧火棍子,棍子的另一头直接从一大妈身上转移到胡同尽头的方向,“官茅房又没上盖子,你想吃就吃去,没人阻止你。”   “你,你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吗?欺负我,欺负我家小彬,我不活了。”一大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林敏君刚来的时候没这么凶啊,看着挺好说话的一姑娘,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如果任由你们欺负,那就是尊老爱幼的话,我今天还真就不尊老爱幼了,你要怎么样随便你,欺负我、欺负我弟,就是不行!”林敏君冷声说。   “等等,你们先别急着吵架,到底怎么回事,啥叫小彬不见了,又是啥叫小彬偷了人东西,到底咋了?”   院子里、胡同里的老街坊听见动静就都来了,全都摸不着头脑。   这边正说着,忽然有人说,“让让,都让让,有俩公安进胡同了。”   也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人群从外面散开,还真有俩公安走进了一进院。   看见那身草绿色的公安服,一大妈立刻开动脑筋,上去先是一句,“公安同志,我要报案!”   她这是要恶人先告状?   一大妈声泪俱下,“我要举报二娃和林敏君,俩人昨天晚上把我儿子叫过去吃饭,结果去了以后一晚上都没回来,孩子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就是害人啊。”   见公安朝着自己看过来,林敏君心里一咯噔,很快又冷静下来,一把扔了烧火棍子,“公安同志,我也要举报我们院子里的一大妈,她虐待孤儿,虐待军属。”   她把二娃拉到跟前,“这孩子的爸妈很早就去世了,哥哥在当兵,她趁着人家家里没有大人,动不动就喊打喊骂,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今天早上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要打孩子。”   胡同里的人全都看傻了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该帮谁。   到底是二娃联合林敏君害了曹彬,还是曹彬偷了人家东西,一大妈倒打一耙?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曹彬的安全,现在大冬天的,晚上温度太低,在外面冻一夜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大家只好先去求助公安,“要不还是先找找曹彬吧,可别出人命。”   今天来的一共两个公安,一个年长一点,满脸严肃,另一个看面相年纪就不大,而且嫩气一些。   林敏君认识那个年轻一些的,昨天去报案的时候就见过,索性就说,“孙公安,你跟他们说说吧,曹彬是不是被我们害了,还是冻死了。”   年轻的孙公安轻咳一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一大爷心思深,一直在观察公安的表情,一看他们这表情就知道不好,拉着一大妈要往家走,低声说,“别闹了,先回去。”   他意识到儿子的事情怕是已经败露了,再追究下去也是自己讨个没脸。   但一大妈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大嗓门的说,“凭什么走,我儿子还没着落呢。”   这时候一大爷才开始后悔,他后悔以前利用一大妈的没脑子,让一大妈给自己冲锋陷阵,惯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说话从来不把门。   这下报应来了,他们全家的脸要在此刻丢光了。   孙公安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行了大妈,别担心了,你儿子没事。”   一大妈这口气刚吐出来,下一秒差点晕死过去。   “他昨天晚上已经被我们抓了,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作者有话说:   今日依然三更 第44章 狗屁大爷!   一大妈傻眼, 什么叫别担心了,她这下更担心了好吗?   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成犯罪嫌疑人了?   不等一大妈给儿子喊冤枉,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孙公安, 为啥好端端抓人呢,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我们这胡同里还从来没出过劳改犯呢。”   小孙公安正经又严肃,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半夜我们在胡同口找到了曹彬,抱着包袱准备离开,我们要带他去派出所接受问话,但他解决不肯,还一个不小心,把包袱弄掉了, 里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黄金首饰和珠宝,以及各种珍贵的文物, 我们就把他带回去了。”   歇了口气, 孙公安又说, “现在曹彬已经承认, 这些东西是前些年他当小红兵的时候, 以批、斗为借口,从被害人家里偷出来的, 我们这次来, 是要找曹彬的家人,据他供述, 还有一部分赃物他给了他的家人, 这位大妈, 你刚才说曹彬是你儿子,现在赶紧把赃物拿出来。”   公安同志说的特别清楚,曹彬是因为偷了东西被抓的,而且他自己也已经承认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傻眼,有人琢磨了半天,忽然捏着下巴就是一句,“刚才一大妈不是说,要是她儿子偷了东西,就去吃屎的?还吃三斤,谁回家拿一把称来,给咱们一大妈称一下,可别吃多了。”   一大爷脸都绿了。   又有人说,“你就别瞎白话了,那东西人吃不下去,不过要我说啊,一大爷家真是培养了个好儿子,既是臭流氓,又是小偷,能把一好好的孩子培养成这种大害虫,也真是不简单啊。”   字字没有骂人,但字字杀人诛心,相处了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们啊,简直一字一句的要把一大爷老两口给戳死了。   “一大妈别光看着啊,赶紧的回家拿勺子去官茅房,难道说,你要拿手抓着吃?”   先是得知儿子偷了别人家的东西,而且即将坐牢,再是被老街坊们一顿挤兑,一大妈简直了,手脚就跟抽风了似的,不停地在哆嗦。   她脸上控诉诬陷林敏君的眼泪还没干了,听见大家问的这一句,直接两只眼睛一翻,结结实实的厥了过去。   要放在原来,她晕过去大家还会关心一下,现在出了这事谁还敢沾这种人家,全都往后倒,一大妈就这么躺在地上,就连一大爷都没看一眼,还忙着跟公安辩解呢。   林敏君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大妈,和弓着腰,不停跟公安说话的一大爷,心里浮现出来的只有俩字儿:活该!   生了孩子就要好好教养,不教养,迟早是社会教他做人,就好像曹彬这种败类,自私、没有道德底线。   但凡父母在他小时候好好教养一下,怎么可能闹到今天的地步。   想到曹彬,林敏君又想到了夏嫂子的俩儿子,哼哈二将现在即将走上的就是曹彬的老路,但愿夏嫂子看见一大爷一家的下场,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   不过这两件事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林敏君也只是感慨了一声。   回过神来之后,她拍拍二娃的肩膀,“刚才吓到没有?”   “没。”二娃沉默的看了半天,忽然一拉林敏君的手,认真的说,“姐,我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逞能了。”   娃到现在还记得昨天晚上的那种后悔和焦灼。   “嗯,你知道就好。”林敏君一笑,伸手捂着嘴,打着哈欠,“厨房里有馒头,你自己腾热了吃,吃完就去上学吧,别再管他们家的事儿了。”   躺在小房间里,听着声音,二娃自己吃了饭,背上书包去上学,林敏君才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其实昨天晚上她也没敢睡,哪里睡得着呢。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干过这么大胆的事情,她就算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也只是一些经验而已,这次是大着胆子,勇敢反击欺负自己的人。   没想到结果这么好!没想到曹彬一下子就被抓了,还在派出所承认了!   林敏君又困又觉得兴奋,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也没醒,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嘴上劝二娃不要再管那一家子的事情,林敏君也没再管了,就连打听都没再打听,总之她知道那一家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有时候晚上摆摊回去,听见胡同里的人在嚼舌头,林敏君也加快脚步,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她这段时间照常摆摊,做生意,钱哗啦啦的往兜里流,日子过的平静又惬意。   不过林敏君不想掺和这件事,甚至都懒得知道,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进她耳朵里。   这天周日,林敏君摊子上的生意又涨了一波,客人源源不断的来。   大部分都是单位职工,只有周日放假,要扯布做衣裳,要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还要带着老人孩子洗澡理发,简直跟打仗似的。   路过林敏君摊子的时候,便有小孩闹着要吃炸洋芋。   家长一想:把孩子放在这吃洋芋,总比进了秀水街,大家挤挤挨挨的强,孩子万一丢了就是大事了。   “妈,我给你们买两份炸洋芋,你们在这吃,我进去一买就出来,好不好?”   “炸洋芋,很贵吧?”   “老刘,一点都不贵,这就是咱们胡同里小林做的,分量大价格便宜,做的还干净,咱们就在这等着,看看孩子,别给年轻人添乱了你说是不是?”   当下就有两个胡同里的大妈带着自家孙子过来,“小林,给我们来两份炸洋芋,不要放太多辣椒,孩子吃的。”   林敏君看了一眼,认出是胡同里的街坊,便多给了一点,洋芋装的满满的,放在桌子上让他们慢慢吃。   俩大妈边吃边聊天,其中一个就问,“这两天你听说了没有?秀花天天在家哭呢,天天跟老曹吵架。”   林敏君听了一耳朵,这么说一大爷家过的水深火热?   另一个说,“能不哭吗?曹彬定罪了,说是要坐好多年的监狱,老曹到处找人疏通关系,天天捧着钱出去送礼。”   “我呸,难不成还真给他放出来?”   “哪能啊,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谁给他放,说是偷的东西太多,不只是二娃妈妈的,还有其他人的,金额巨大,这回坐牢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要坐几年,我估摸着六七年?”   林敏君勾了勾嘴角。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小儿子坐牢了,这把火顺着就烧到了一大爷身上。   大妈又说,“其实我觉得老曹不该再做院领导了,他儿子都坐牢了,还有啥资格来管我们?”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跟院子里的人说啊,大家怎么想的?”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闹出这种事情谁还服气他,还有人跟我说,以前家里总丢东西,秀花说是二娃偷的,现在看来啊,估计是曹彬偷的,就专门坏人家二娃的名声,昨天还有人往他家里扔臭鸡蛋呢。”   “这事儿得让他们家给个说法,否则还哪有脸做院领导。”   一时间又说起院领导的事情,“你记不记得平时秀花总在院子里充领导夫人,看见我们都端着,这两天看见她咱们就管她叫领导夫人,看她臊不臊!”   俩大妈说着笑出了声,仿佛已经看见一大妈和一大爷俩臊眉耷眼的样子,也不是她们落井下石,主要是因为一大妈平时就爱在院子里充领导夫人,谁家有事儿都要去掺和一脚,搅和进去,说话还不走脑子,经常弄得人家家里情况更坏,本来只是夫妻间吵架拌嘴,或者是婆媳之间有点小摩擦。   只要一大妈掺和进去,那夫妻就要升级成全武行,婆媳就要闹着分家,现在一大妈落难了,大家不呸一口那是人家仁慈。   俩大妈笑着说话,声音传到林敏君耳朵里,她啥也没说,漫不经心的擦着碗,心里也在想着这事儿。   以她跟一大爷家这几次的吵架来看,她觉得一大爷的脑子不会这么笨,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等着大家往他家砸臭鸡蛋。   等着看吧,在大家冲上一大爷家要说法之前,一大爷绝对要有行动的。   到了晚上收摊,回到胡同一看,林敏君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一大爷行动了,院子里坐的满满当当,这是在开全院大会。   “小林,快过来,咱们院子就差你了,来开全院大会,说是一大爷对这事儿要有个说法呢。”有人招了招手。   林敏君本来不愿意参加,不想太显眼,但她也确实好奇一大爷准备怎么处理,想了想还是过去了,“好,我坐二娃旁边。”   姐弟俩一起坐,一起看一大爷的处理方式。   说话间全院大会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大家不交头接耳,几十双眼睛盯着一大爷,炯炯有神。   一大爷走上了前面的空地,先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就给人扔了个臭鸡蛋。   “狗屁的大爷,狗屁的领导,滚下去!”有人振臂一挥,吼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二更到啦 第45章 可你是我姐啊   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情绪, 院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狗屁的大爷!狗屁的曹彬,都进监狱了, 你好意思么你!”   这两天事情迅速在院子里发酵,好多人串门子的时候讨论的都是当初二娃妈妈被□□的事情。   只要是认识的, 说起二娃的妈妈, 都说这是个好人, 有善心,仁义,从来没有剥削过大家,当初谁家有了困难,人家还主动帮忙呢,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这么好的人, 怎么就生生的害死了。   “组织都给二娃妈妈平反了,她是好人, 不是□□, 你们一家子害死了她, 你们滚下去!”还有人吼了一句, “你们害死了好人!”   一大爷上了台, 一句话还没说,就给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头上盯着臭鸡蛋, 腐烂的味道传进鼻子里,他还是面无表情。   林敏君看见了只觉得佩服, 她一直理解不了这种坏人的心态, 一般人被人这么指着骂早就哭了, 你瞧一大妈就在旁边哭得死去活来。   一大爷愣是一声不吭,抹了把脸就不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他。   过了一会,大家骂够了,一大爷这才开口说,“我家小彬干了这种事情,真是没脸再当这个一大爷,这个院领导,我在这提出辞职,我以后就是老曹,不是一大爷了,请大家原谅。”   一把年纪了,说完还鞠了个躬,有人就不好意思再骂了,还有人声音由高转低,从大声咒骂变成小声叨咕。   一大妈依然是哭得死去活来,“老曹你凭啥辞职,我们小彬是被冤枉的,我儿子没偷东西。”   大家听见这话都嘲讽的看过去,你家小彬自己都承认了,现在是新社会,又没有屈打成招这一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况且公安是直接从他这搜到了赃物,还能冤枉?   大家都觉得一大妈疼儿子疼疯了,简直是眼睛瞎了。   当下懒得再管她,看见马大爷要说话,又把目光转过去。   马大爷是院子里的定海神针,供电局的领导,现在一大爷不是一大爷了,他就是无冕的领导。   马大爷清清嗓子,做收尾工作,“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小彬不对,但他已经被公安抓走了,要坐牢了,大家以后就别再讨论了,你们说要把老曹赶走,但这院子是供电局跟二娃租下来的,他还是供电局的电工,怎么可能走呢,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公安吧。”   马大爷宣布全院大会结束,让大家回家各自忙自己的。   但院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憋了一肚子的话,是一两句话就能堵住了吗?   当然不行,马大爷走了,大家还没走,聚在一起,聊的依然是这件事情,聊得正热闹。   有人看着以前的一大爷,现在的曹大爷老两口互相扶着离开,突然嘶的一声,“不对啊,我觉得不太对劲呢,以曹大爷的性格不可能这么痛快认错啊,还辞职了,我怎么觉得辞职的事情,是他们家想赶紧把偷东西的事情遮过去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们家认错认得也忒快?”   突然有个人一拍大腿,“你们说会不会当初的事情就是曹大爷挑唆的?曹彬是他儿子啊,当然听他的话,而且当初曹彬才几岁,自己真的能想到这么恶毒的办法?”   “你一说我都觉得害怕,那曹大妈还有脸欺负人家二娃,她怎么不怕啊,她不怕人家爹妈来找她?”   这当然是大家嚼舌根子乱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曹大爷挑唆的,公安自然能查出来。   不过这话传着传着就不像样,传到曹大妈耳朵里的时候,就变成了,当初就是曹大爷挑唆儿子加入小红兵,专门对付二娃妈妈,狼心狗肺,现在出了事情又把所有责任推给自己儿子。   “简直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害了自己儿子,连我都不知道小彬藏了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曹大妈听见以后气得跺脚,立刻去找曹大爷诉苦。   曹大爷其实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后来过了几年,曹彬把东西拿给他看,他便知道当初儿子偷了人家东西。   知道了以后曹大爷也没说啥,就当天上掉馅饼了,让曹彬收好。   但打死也没想到这案子有翻出来的一天,天上的馅饼快把他家砸死了!   “外面的人心思太坏了,说这种话不怕烂掉舌头,我家小彬已经被抓走了,还要怎么样!”曹大妈气得一直在跺脚,“我要出去看看,到底谁在说这种话,我撕了她的嘴!”   “别出去,你还嫌不够添乱?”曹大爷一动不动,看着也是一副死气沉沉,受了大打击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外面人说话都是被人引导的,真正坏的是引导的人,就跟以前的二娃一样,不是你在外面说二娃喜欢偷东西,大家会跟着说?一样的道理。”   老头还没心虚,曹大妈先心虚了,讪讪道:“那你说谁在背后引导?”   “还能有谁,谁最恨咱们家?除了林敏君和二娃还能有谁?”曹大爷思来想去不得劲,浑身不舒坦,“上次给二娃跑回来了,一回来就给我们找事,这俩人都不能留下,把他们分开,全都赶走。”   “哪那么容易。”曹大妈想也不想的就说,“人家的房子。”   曹大爷已经决定了,立刻就用命令的语气说,“事在人为,你现在再去联系老阎……”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曹大妈气得跺脚,“还联系,二娃上次回来的时候打了人,听说还挺严重的,老阎觉得亏得慌,不肯再跟咱们联系了,说咱们坑人。”   “等等,你说啥?二娃打人了,还挺严重的?”曹大爷一拍桌子,忽然眼睛就亮了。   分明自己家已经倒了,不能再折腾了,曹大爷还是不认输,非要垂死挣扎。   人要找死,有什么办法呢。   再说林敏君,此时还不知道曹大爷还盘算着最后一次,垂死反扑的事情,她现在的目标只有挣钱。   专心挣钱,早点在首都买房子,扎下根子,从此后便什么都不用怕,没有人能把她赶走,没有人能左右她的人生,想不结婚就不结婚,想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没人能置喙。   二娃倒是说过,可以让林敏君落户在自己家的房子上,也不用给钱,反正都是亲人了。   但林敏君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倒不是她有什么犟脾气,非要跟谁较劲。   而是因为二娃还有个哥哥,虽然大家都说人死了,但部队没有送过抚恤金,那就说明人没事,迟早会回来,这房子不是二娃一个人的,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兄弟俩闹了矛盾。   “反正我现在摆摊,赚的钱也不少,再攒几个月,不管是买个小窝棚,还是租个小店面都够了。”林敏君骑着车,对后面坐着的二娃就说。   二娃在后面坐着,感觉姐姐的头发不停往自己头上扫,闻着香香的,忽然咬上了嘴巴。   其实他挺不想姐姐搬出去的,害怕,害怕姑娘以后都要嫁人,等姐嫁了人,也就没精力来看自己了,又怕姐嫁的人对她不好,他没能力帮姐撑腰。   小男孩蔫头耷脑的坐在车斗里,翻来覆去都是愁。   林敏君还在兴冲冲的盘算,“上次我问过了,有个十字路口的小店面,一年租金要八百块,等全部弄好也要一千出头,我现在是不够,但攒到年底就够了。”   “我这还有东西,可以卖掉先给你垫上。”二娃闷闷地说。   林敏君:“不行,二娃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知道有个词叫什么什么罪吗?”   二娃的愁绪一下子被打断,狐疑的看着文盲姐姐,“什么什么罪?”   “什么其什么罪?”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林敏君好着急,她在乡下没条件念书,认识的字都是知青们一个一个教的,后来也没机会再读书。   这会儿倒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么下去不行,她这辈子是要做生意的,跟人打交道,没读过书被人蒙骗了怎么办?   上辈子的陆德平后来可是读了大学,还念了研究生,大家都说他是儒商。   林敏君现在对陆德平没有丝毫感觉,但从他身上可以看出来,读书是件好事,她得想办法去读书。   先不说这个,到底是什么其什么罪,林敏君冥思苦想。   二娃突然反应过来,“姐,你说的是怀璧其罪吧!”   “对!就是这个,你现在还是个小孩,不能说别人随随便便对你好一点,你就要卖了东西借钱,这样做迟早要给人盯上的,知道了吗二娃同志。”林敏君一脸严肃。   二娃认真想了想,“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姐。”   “我是你姐也不行,等你长大了再说。”   姐弟俩正在这边说着,林敏君骑着三轮车到了胡同口,狗蛋笑嘻嘻的过来打招呼,连蹦带跳。   “老大!”狗蛋有模有样的喊着,一脸要打小报告的样子,“你家来了亲戚哦,我刚才看见了。”   作者有话说:   阿君不会一直当文盲的,相信我,握拳.jpg   三更送达 第46章 装病   “亲戚?”这是二娃说的。   “老大?”林敏君直接扑哧一下笑喷。   姐弟俩同一时间发出疑惑。   林敏君下了自行车, 掏出颗糖递给狗蛋,又问,“二娃什么时候成你老大了?”   “一直是啊。”狗蛋笑的眼神贼贼的。   二娃也跳下车斗, 站在狗蛋身边笑,“姐, 你就别问了。”   其实是因为以前二娃在胡同里的名声不好, 家家户户丢了东西都要说一句是二娃偷的, 还要嘱咐自家孩子不许跟二娃一起玩,时间长了,孩子们就不搭理二娃。   但林敏君来了之后,帮二娃洗刷了原来爱偷东西的名声,现在胡同里的家长们对于二娃也没有原来的偏见,还总说二娃成绩好,不学习都能考第一名, 让自家孩子跟着学。   所以现在二娃已经凭着自己的聪明和成绩,成了胡同里的孩子王。   狗蛋就是他的手下, 他的狗腿子, 正儿八经的。   “不过狗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亲戚?”林敏君又问。   这下提醒了狗蛋, 他把圆圆胖胖的肚子一收, 有模有样给二娃打报告,“老大, 我刚才看见你家来了亲戚哦, 还拿了不少东西来。”   “什么亲戚?具体长什么样?”二娃先是一愣,心说家里亲戚早八百年就不联系了, 怎么可能突然上门。   他还没反应过来, 狗蛋便说了具体情况, “三个大人,有两个是走进来的,另一个是抬进来的,好像是生病了,我看他们带了包裹,你有好吃的了。”   说着狗蛋舔了舔嘴巴,他家的亲戚都不错,回回上门都会带自己家养的鸡,要么就是晒得山芋干,每次家里一来亲戚,狗蛋就知道有好吃的了,他也好想家里来亲戚啊。   狗蛋还在笑着,忽然就看见二娃脸色一变。   二娃回想着狗蛋形容的话,一下子猜出来了,脸色白的像纸,看向林敏君,“姐,是他们。”   “他们?谁?”   林敏君一下子猜出来,“你老家的亲戚?把你带走的?”   二娃点点头,抓紧了林敏君的手,“他们找过来,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冻死了吧?”   “别自己吓自己,你才十一岁,也不可能坐牢,看他们到底什么情况,抓着我的手,咱们先进去看看。”林敏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左右看了看,先把三轮车停在胡同远处的地方,还特地上了锁,把带回来的菜寄存在狗蛋家,她空着两手,只领着个吓坏了的娃走进四合院。   吱呀一声,推门进去,穿过影壁,就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一进院里站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院子里出来看热闹的,看见他们回来,全都躲远了。   这群人走了以后,就能看清了,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还带着大棉帽子,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大娘,另外就是那个抬过来的人了,睡在一张门板上,裹着厚厚的大棉袄,还在不停的咳嗽。   林敏君带着二娃刚准备往一进院里走,大娘听见动静了,转身看了一眼,立刻张牙舞爪的往这里扑,声音尖锐的冲着二娃冲过来,“你个杀人凶手,小兔崽子!我就没见过你下手这么黑的,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你看你看,大冬天的,差点把人打死!”这大娘又是一句,简直是嚎叫着,冲了过来。   林敏君反应快,立刻站在二娃面前,把他藏到自己身后,上下打量这大娘,“你们是谁?”   “我、我是来要钱的!”这大娘想都不想的嚎了一句。   林敏君脸色便冷了下来,“敲诈是吧,勒索是吧,无缘无故上门来要钱,先跟我去派出所?”   说着她拽着大娘的袖子,“走!”   她这出打的人猝不及防,把节奏都打乱了,这大娘走出几步忽然甩开林敏君的手,支支吾吾半天,只说出一句,“我儿子被打坏了,得赔钱!”   “那你总得先告诉我们,你是谁,谁打坏了,怎么就打坏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林敏君态度也很强硬,“否则,说破天了也得去派出所。”   这声音倒是提醒了一群人,当即就有人上来问,“我们找二娃,那你是谁?”   “这是我姐。”二娃在后面说。   林敏君看着上来问话的中年男人,盯着他。   中年男人便拿了棉帽子,表情老实巴交,“我是二娃的大伯,二娃的爸爸是我弟。”   “这位是你媳妇?”林敏君指着大娘问。   “我们不是两口子,我是村子里的远亲,你弟把我儿子打坏了!”大娘嚷嚷说。   林敏君依然很冷静,“打成什么样,你倒是给我们看看。”   这大娘立刻走到门板旁边,掀开捂得严严实实的被窝,再拿掉帽子,门板上是个年轻男人,立刻还是嚷嚷,“哎哟我的娘,头疼,腿疼,我疼死了!”   大娘一脸心疼,也帮着说,“头上打坏了,腿也给冻坏了。大夫说以后脑子可能不灵光,腿脚不能走路,我儿子还没娶媳妇了,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躺在门板上的年轻男人,乍一看伤的确实很严重,头上裹得结结实实的,一层又一层,刺目的白,白的人心惊肉跳,纱布上还隐约能看见印出来血迹,腿上就伤得更严重的,远远的看过去,那男人腰部以下,一直到脚指头的都是青色的,明显是冻伤了。   大娘抬起儿子的腿,软软的,没有知觉,“看见了吗?这两条腿废掉了。”   二娃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后面低声跟林敏君说,“姐,真的出事了,他冻坏了!”   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娃,智商高脑子聪明,但乍一听见自己把人害的腿废了,一辈子都要受影响,他当然会慌张,当然会害怕。   林敏君却眯起了眼睛,也放低了声音,“不一定,咱们先瞧瞧。”   她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怪啊,二娃回来的时候说过,他是趁着半夜逃跑的,少说是三四点,那人还是倒在室内,屋子还有煤炉子,怎么可能这么会的功夫,把腿冻成那样。   退一万步说,冻坏了的腿是长那样的吗?   林敏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人受伤是肯定的,但他们应该也骗人了,伤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她盯着病人看了一会,拉着二娃走到旁边,声音压得很低,“我觉得他们在骗人,那人的腿不对劲。”   二娃便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掉光叶子的石榴树旁边,病人躺在门板上,从腿到脚踝全都是青的发黑,骇的他不敢再看第二眼,因为他怕那是自己导致的,他当初只是想打一棍子给自己出出气,顺便逃走,没想过要害别人的一生。   他收回目光,握紧了姐姐的手,没说话。   林敏君轻轻拍着二娃的后背,又说,“你试探一下,看看腿到底是不是瘫掉了。”   “怎么试探?”二娃晦涩的开口,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里。   林敏君想了想,“拿冷手冻他一下,或者轻轻捏他一把,看他知不知道疼。”   “姐,可他要是真的伤了怎么办?我下不去手。”心慌意乱,二娃捏紧了拳头说。   “要不我去?老大,我敢!”狗蛋伸了个脑袋,从旁边凑过来。   这嗓子把姐弟俩都吓了一跳,林敏君看狗蛋贼兮兮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一动,“那你去,不要伤人,冻他一下就行,别让人看出来。”   “好呐,我这就去。”狗蛋简直兴奋的不行,一副要为老大排忧解难的样子,说着就冲过去了。   他身后还跟着个拖油瓶,狗蛋的弟弟钢蛋正是走路走不稳的年纪,最爱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   “哥哥,等等我,等等我嘛。”小钢蛋就追着说。   狗蛋故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你来追我啊,小钢蛋,追到我给你糖吃。”   走到门板旁边的时候,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抓了一下病人的脚踝,又很快松开,再路过一次,他又掐了一把。   林敏君这时候就站在旁边盯着,看病人脸上的表情,没想到这人倒是沉得住气,愣是一声不吭,还一直在哎呦哎呦的捧着头,说自己头疼的要炸了。   难不成,伤的真的很严重?   那这就麻烦了,这家人恐怕要赖上二娃了。   “哥哥,等我,等等我嘛。”钢蛋还在一摇一拐的追着,小孩也不懂绕路,看哥哥就站在门板对面,钢蛋直接从病人身上爬过去,一肘子按在某个最脆弱的地方。   林敏君就看见病人猛地瞪大眼睛,疼得憋红了脸,更可笑的是,他只穿着袜子,能明显看见他左边脚指头猛地蜷缩在一起,右边脚指头猛地张开,疼得差点跳起来。   试问腰部以下冻坏了腿的人,脚指头能这么灵活吗?   所以林敏君完全确定,他们在骗人,他们是来讹钱的!   可能吗?当二娃是肥羊,谁都能来薅一把呢?   林敏君看着还在吱哇乱叫的‘病人’,还有他那个闹腾个不停的老娘,心里有了主意。   装病?有本事就装到底!   作者有话说:   我掐指一圈,哥哥今天该回来了。   依然是三更 第47章 胡说八道   二娃大伯带过来的亲戚还在不停地拉着人说, “二娃得赔钱!我儿子被他给打坏了,娶不到媳妇了,孩子一辈子都毁了, 不赔钱甭想我们走,这事儿没完!”   她眼睛扫了一遍这间四合院, 刚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 越看越有意思, 这四合院这么大,地方这么宽敞,院子里种着多子多福的石榴树,就连上面的砖瓦都是他们在乡下从来没见过的,这房子一定值不少钱,要是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儿子还担心娶不到媳妇?   想到这里, 大娘的眼神里便流露出贪婪,她哇哇叫着, “不对, 光是赔钱就行了吗?我儿子现在是废人了, 娶不到媳妇了, 得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 让我们住在这。”   这话一说,林敏君便知道这是赖上来了, 要赖着二娃了, 见他一个小孩子好欺负好说话。   “他婶娘,话怎么能这样说。”大伯赶忙上来, 劝着说, “要点钱就罢了, 你怎么能拖家带口的过来,二娃还是个小孩子,事情不能这么办!”   “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你看我儿子的腿,再看孩子的头,以后还能找到媳妇吗,破相了!”大娘立刻嚷嚷回去。   二娃的大伯嘴上说着劝阻的话,但也只劝了那么一句,咧开转过来跟二娃说,“二娃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就掏钱赔了吧,不管怎么说,你把人家的脑袋打坏了。”   “你的钱呢?我记得这房子被国家给租过去了,应该拿了不少钱吧?要是没钱,你把房契地契给我,我也可以借给你。”说着他就要把二娃拉过去。   二娃当然不同意,死死盯着他,眼神那叫一个愤怒,“什么赔钱,要不是你把我骗过去,把我关起来,我怎么可能打他!”   “娃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你大伯,我跟你爸是嫡亲兄弟,怎么可能关着你。”大伯连忙上来捂着二娃的嘴。   这时候夏嫂子和倒座房的徐嫂子都出来看热闹了,大伯就捂着二娃,一脸赔笑,“二娃在胡说八道。”   二娃跟个愤怒的,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用力踩着大伯的鞋子,踩的他疼得龇牙咧嘴。   他脚下受疼,手上力气就不够了,二娃用力挣扎开,两只眼睛几乎喷火,“我没说谎,你们过年之前说把我接回去,得了我哥的消息,结果全是骗人的,我一过去就把我关押起来,跟我要房契地契!我没说谎!这个人就是想拿我的东西!”   二娃又气又急,呼哧呼哧的在喘着粗气,简直就像是一头被逼到极点的小兽,张牙舞爪,竖起全身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在他看来这是在自保,但是在大人眼里,小孩子说的话几乎没什么分量。   看了一眼还躺在门板上,头上裹满了绷带的病人,林敏君知道二娃现在说这话是没人听的,只能是添乱。   她上前把炸毛的二娃拉过来,重新拉到自己身后,不停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等二娃稍微平静下来一点,林敏君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说,“什么赔钱,养老的都放在后面,我现在有办法把他给治好。”   “治好?都伤成这样子了,还能治?”   顿时,二娃的大伯和大娘都傻了眼,“你要怎么治?”   林敏君想了想,学着上辈子去谈生意的陆德平,露出一个淡定从容的笑,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从云南来,我们蒙自深山里有数不清的宝贝,最多的就是药材,天麻你们听说过吗?石斛听说过吗?灵芝听说过吗?那都是能治病的宝贝,我从小就跟着同乡人进山采药,也熟悉药性,正好我从云南带了一味药,可以治冻伤。”   “什么药?”大娘都给林敏君说蒙了,顺着她的思路就问。   林敏君装没听见,故意转移话题,“什么药你不用管,反正是好药,而且是专门治疗冻伤的药材。”   她捏着拳头,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但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胡编,“当初我家附近也有个人,大冬天喝了酒睡在外面,大夫来看以后说冻伤了,命都保不住了,他爹娘就去别人家求了这药材,回家煎成药给他喝下去,第二天就能走路了,神奇吧?正好我把那味药材从云南带过来了,现在就去煎药。”   如今的人们还相对比较淳朴,根本想不到会被骗,甚至好多年后,还有人相信可以把喜马拉雅炸个口子,再造出一个塞上江南来。   大家愣愣的听林敏君说的天花乱坠,一时间都信了,还有人在心里想,还有这种好药?   林敏君说着,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裹里取出已经炮制好的三七,找来瓦罐放了点水便开始煎药。   把水放进瓦罐的时候,大娘终于反应过来,跑来阻止林敏君,“哎,我儿子不用你煎药。”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你儿子身体好起来?”林敏君皱着眉故意问道:“难道你是故意来讹钱的?不会吧,你跟二娃不是远亲吗?难道为了点钱就可以牺牲儿子的身体健康?”   院子里的街坊众人在旁边看着,听见这话便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做生意磨练人,看小林刚来的时候还不会跟人打交道,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说起话来这么利索,简直把人噎死。   关系到儿子的身体,大妈当然不好再拒绝,一句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   煎药、倒进碗里,晾凉,这些流程林敏君一气呵成的做完了,端着碗送到病人那边。   此时因为天色阴沉沉的,大家害怕要下雨或者夏雪,就把病人抬到了抄手游廊下面。   林敏君一边往抄手游廊的方向走,一边用勺子搅和着晾凉,嘴里还在说,“这位小哥你别害怕,我这个药对身体特别好,你是冻伤对吧,我保管药到病除,以后你绝对能活蹦乱跳的走路,这药材就是活血化瘀的。”   煎药的时候二娃就一直跟在林敏君身边,此时听她说的这么神奇,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姐,你的药真的这么神奇?”   “没有啊,胡说八道的。”林敏君用气声儿跟二娃咬耳朵。   她只放了三七,这东西确实是活血化瘀,还能扩张血管,对人体有益无害。   但他们又不知道。   林敏君就这么一路端着送到病人面前,还招呼说,“二娃狗蛋你们也别闲着,把哥哥扶起来,别浪费了我的药。”   狗蛋感觉跟过家家似的,还挺有意思,就过来帮忙扶了一把,俩娃把病人撑起来。   这病人看见林敏君皮肤雪白,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坠在胸前,眉毛弯弯,脸上还带着温软的笑容,一时间都看呆了,也不挣扎,迷迷糊糊的张嘴,被喂了一口汤药。   等他完全喝了一口,林敏君这才面不改色的说,“对了,刚才我忘了说,这药虽然可以治疗冻伤,但有个副作用。”   她歇了口气,又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以后嘴歪眼斜,两只眉毛不一样高。”   嘴歪眼斜,那还了得?   大娘一听简直要吓死,立刻扑过来,“你敢给我儿子下毒!”   “这怎么能是下毒啊,我是在治病。”林敏君端着药碗轻巧躲开,又喂了一口,安慰说,“你儿子已经冻伤了,腿废掉了,我现在能治好他的冻伤,让他站起来,跟这个比起来,嘴歪眼斜算什么,总比半身不遂好吧。”   “你!你!”大娘气得哇哇叫起来,气得在原地跺脚,手指着林敏君,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儿子的半身不遂本来就是装的啊!本来没病,要是吃了药嘴歪眼斜可怎么好!   这时候她儿子也反应过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一个仰卧起坐从门板上坐起来,再一个箭步,冲到旁边就开始吐了,生怕吐不干净,他还在原地跳了两下,用力往嗓子眼里抠。   直到把胃里吐空之后,病人指着林敏君咬牙说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心思这么狠毒,你要我面瘫!”   呵呵,终于撕破脸了吧,露馅了吧。   “说我狠毒,那你们母子俩这是干什么呢。”她冷着脸反问,“难道不是你们母子俩先装瘫痪吓唬小孩的?”   大娘跟儿子对视了一眼,都傻了。   对啊,他这一站起来,不就表示腿根本没事?   “真有你们的,装病来吓唬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林敏君一句话,就把他们的计划给揭穿了。   “我、我们、我们是……”大娘张着嘴,愣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简直像是要着火了一样,丢人啊。   不等他们给自己辩解,林敏君又回到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医院的检查单子。   她一把拍在大娘怀里,“看看吧,当初你们把孩子接走以后故意虐待,绑架未成年,孩子回来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现在你们竟然有脸过来找茬,你敢跟我去公安面前说吗?”   这大娘不认识字,但光是听到这话,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第48章 抚养权一说   林敏君再看二娃的大伯, “怎么样,我这话没说错吧,你们骗走了二娃, 还把他关起来,让这个人看着他, 真要论起来, 你们就是绑架。”   “可……可又不是我儿子出主意绑人的, 我儿子只不过失去帮着看守了一下。”大娘脸上本来臊红了,此时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下去,说话都在颤抖。   “这话你跟公安说,跟派出所说,还有,过来装瘫痪吓唬小孩,还敲诈勒索的, 总是你们母子俩吧?”林敏君又问。   大娘给问了个张口结舌,哪还有刚才的嚣张和神气。   她本来在家照顾儿子的, 听阎老大说, 打儿子的那个小孩家里以前是资本家是大财主, 兴冲冲的过来要钱, 谁能想到还得闹上派出所, 什么敲诈什么勒索,她从来没听说过。   但这事儿真说起来, 就是在乡下都会遭人吐唾沫, 因为这算欺负人家小孩,欺负孤儿!   大娘知道自己家不占理, 立刻吓了个屁滚尿流, 望了望天, “儿啊,我突然想起来,这天好像要下雪,咱家地里的大白菜好像还没收。”   毕竟母子连心,刚才还在装瘫痪的小伙子立刻领会到了老娘的意思,“这么冷的天,要不咱们赶紧回去,再不收,烂在地里白瞎了。”   “有道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着,母子俩也不纠缠,赶紧的互相搀扶着就走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是心虚,随便找了个收大白菜的借口跑了。   林敏君也没追,因为难缠的不是这母子俩,他们就是别人的棋子,难缠的是背后指使他们过来的人。   林敏君又看向二娃的大伯,阎老大,“你还不走?”   大伯看见同村的走了,赶紧追上去喊人,喊了好几声,那母子俩就跟被狗撵了一样,跑的谁都追不上,只好又回到走廊下面,正气得跺脚。   此时听见林敏君赶着自己走,大伯有些郁闷的瞥了她一眼,忽然往旁边一坐,“这是我弟弟的家,是我侄子的家,我凭什么走。”   林敏君便盯着他看。   这人明显是怂了,却又不肯走,有时候还东张西望的,一个劲儿的清嗓子,好像在等什么人。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有人从二进院出来,林敏君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曹大爷老两口,一前一后的往外走。   走到这边的时候,曹大爷停下来,往这边看了看,忽然说了一句,“我刚才在屋子里也听见了,我说孩子大伯,你是不是不放心二娃,毕竟才十岁出头的孩子?”   阎老大仿佛一下子被点醒了,立刻点头,想上来拉着二娃说话,但被二娃躲开了,他一个劲儿的说,“孩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你的东西,咱们都是亲人,我还能惦记你的东西?我是怕你拿在手上不安全,想把你接过去照顾,我们乡下人嘴笨不会说话,是不是吓着你了,你千万别多想啊。”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徐大妈撩开帘子走出来,就说了一句,“他大伯,前些年你可没怕孩子不安全啊,现在社会太平了,不讲究成分了,你这就想起来了?还有曹大爷,隔着这么远你也能在家听见,你这耳朵也够灵光的。”   要换在以前,一大爷早就发脾气走人了,今天却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我家秀花的娘家就在他们隔壁的村子,知道一点情况,我知道他大伯不是个坏人。”   “之前是我糊涂,把儿子惯成那样惹出这种大祸,我觉得对不起二娃,这不,也想着二娃要是能有个人照顾该多好。”曹大爷说的振振有词,“说一千道一万,这孩子肯定是要让亲戚抚养,现在社会上有个新词儿叫什么来着,抚养权?就是抚养权的问题。”   “我不用别人养,跟着我姐就行了。”二娃说。   “二娃,你一口一个姐姐,这林敏君是你亲生的姐姐吗?”曹大爷一副要较真儿的样子,背着手走过来,反问了一句。   二娃盯着他,呼吸一沉。   曹大爷当然不会把个小孩的仇恨放在眼里,笑了笑说道:“既然不是亲生的,她是个姑娘,早晚要结婚,等嫁给别人了,没空来看你了,到时候你咋办?还不如趁这个时候,跟你大伯一起回家去,老家都是你的亲人,还能把你怎么着?”   林敏君:“曹大爷,我从没说过我要结婚吧?”   “姑娘大了哪有不结婚的。”   林敏君:“我就不结婚。”   结了婚就要生小孩,她身体天生不孕,重来一次,还要结婚,接受婆婆七大姑八大姨的催生,她疯了不成。   徐大妈看半天了,因为刚回来还没了解情况,刚才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赶忙就说,“小林你不要说气话,你一个人不结婚,难道就这么飘着?”   一时间,一大爷也要说话,徐大妈也要说话,场面就有点乱了。   二娃的大伯左看右看,也听出来了,这个姓林的小姑娘在跟自己抢二娃,抢这个有一套四合院的金娃娃,于是他特别着急的就嚷嚷,“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弟弟只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   他大手一挥,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才是二娃的亲戚,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抢孩子。”   曹大爷看了看天色,转身就说,“他大伯,我看天也不早了,你今天也回不去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二娃的大伯打了个哈欠,一看天确实快黑透了,左右看了看,看不见空房间,嘀嘀咕咕出了门,说是出去找个招待所住下。   看他这意思,是打算来个持久战。   这边,林敏君跟二娃也要回到倒座房,在家门口分别的时候,二娃忽然问,“姐,我的抚养权真的只能给他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林敏君斟酌着说。“但在法律上,你跟我确实没有关系。”   看二娃嘴一撇,她连忙又说,“不过明天我们一起去街道办问问,总之我不会把你丢下的。”   “快回去,不要胡思乱想,先回家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去打听。”   说是说明天一早,但到了第二天,比林敏君起来更早的,是二娃的大伯。   他天还没亮就来过一趟,见大家都没起,让院子里一个邻居带了话,说自己先出去吃早饭,等二娃醒了转告。   “二娃的大伯让我跟你们说,要么二娃跟这他一起回去乡下,要么他们一家子搬到这里,让小林你把房子腾出来,让他们一家子住,专心的照顾二娃。”   传话的是个大妈,说完以后便皱起了眉:“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他怎么不干脆说,让我们全都搬出去,把这个院子腾给他们全家,真是,前面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知道二娃有钱就冲上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那个大伯从面相上看,不像是这么精的人啊。”   传话的大妈念念叨叨的就走了,林敏君坐在自己房间里,等人完全走了,才讽刺的笑了笑,“你那个大伯想不出这种点子,看出来了吗?是曹大爷在背后出主意呢,又是敲诈又是挣抚养权,为了把我赶出去,可真是费了劲了。”   要说曹大爷这人也真有意思,他是为了自家的曹彬和丢了一大爷职位才这么对付自己的吧,但这些事情说到底是他们自家的毛病,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一个劲的对付别人。   林敏君越想越觉得可笑,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倒了杯茶,慢吞吞的喝着。   二娃本来很着急的,看姐姐为了自己的事情这么焦头烂额,忽然就平静下来。   “姐,你说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一定要跟他们走?”他问。   林敏君:“也不一定,现在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一会我们去街道办问问。”   她忽然看到了二娃的眼神,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眼睛沉沉的盯着杯子里的水,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话?”   二娃楞了一下,忽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再因为这件事情再拖累你,你看,为了我,你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之前也是因为我才跟曹大爷家吵起来的,咱们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呢?”   林敏君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她定定的看着二娃,觉得这娃一会成熟一会幼稚,但这一刻,二娃有种让她看不透的感觉。   二娃继续说,“姐,一会我跟街道办说一声,把你的房租退给你,你另外找个地方住着吧,继续摆摊,过自己的日子,但你永远是我姐,等我不用人抚养了,你要愿意认,我就再去找你。”   “那你呢,你现在怎么办?”   “我?”二娃上翘的嘴角缓缓拉平,眼神沉静,“只要我在一天,曹大爷就一天看我不顺眼,大不了鱼死网破。”   林敏君心里咯噔一下。   她感觉二娃想偏激了,伸出手摸了摸娃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给他顺毛,“哪里有这么严重,你把曹大爷看的也太厉害了点。”   平时二娃很讨厌给人摸头发的,总说自己会长不高,今天林敏君居然感觉,他用脑袋蹭了蹭自己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我忏悔,我又预估错了字数,哥哥还在赶回家的路上,明天我一定早点更新,下一章就回来了 第49章 哥哥到家   林敏君一下一下抚摸着二娃的脑袋, 娃的头发根子很硬,摸着都在扎手,就跟他这个人的脾气一样, 倔的很,一旦决定要跟曹大爷和大伯他们死磕到底, 就真的打算这么做。   但林敏君凝视着二娃, 左看右看, 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而已。   她并没有想过扔下二娃不管,这时候却顺着二娃的话思考起来,要是自己真的走了,他年纪这么小,要怎么跟曹大爷抗衡?   想到这个,姐弟俩都沉默下来,桌子上的热茶从热腾腾的冒着气儿, 最后彻底冷却。   等杯子里的水彻底冰凉的时候,林敏君站起来说:“不管怎么样, 咱们得试试, 我现在带你去街道办问一问。”   “问什么?”二娃瓮声瓮气的说。   林敏君一把把他拉起来, 立刻往外走, “问抚养权的事情。”   林敏君带着二娃去了街道办, 今天周日,街道办忙得很, 她走过去问了工作人员, 询问关于抚养权的事情,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抚养权——我们街道办不管这种事情啊, 这得去法院打官司吧?”   “就是想问问我们胡同里的阎绍, 就是二娃,他的抚养权应该归谁?”林敏君细细的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说工作人员就懂了,笑着指了指走廊里的办公室,“二娃啊,他的事情几年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了,这个你去找夏大妈,问她就行了。”   “夏大妈?”林敏君有点诧异。   她知道夏大妈在街道办工作,但不知道夏大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对呀,夏大妈就是负责二娃的人,进去吧。”   林敏君带着二娃找到夏大妈,跟她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只想问,二娃的抚养权是必须给他大伯吗?”   夏大妈听完以后先请姐弟俩坐下,说话的时候倒是很和气,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基本上是这样,曹大爷话糙理不糙,二娃现在年纪小,还是必须有个人照顾的,去年他哥没了下落,我们还专门找过他大伯,不过那个时候他大伯说家里没空,给拒绝了,现在他大伯如果真的去法院打官司,抚养权就是归他,毕竟人家的亲属关系放在这,人家是嫡亲的大伯啊。”   林敏君紧紧皱着眉,“可他大伯过年的时候把二娃骗回去,还把娃关起来了,回来的时候几乎瘦的皮包骨头,在医院打吊瓶,这些我都有证据,有病历。”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小林,你可能把这件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夏大妈便笑了起来,和和气气的说,“你想想,孩子的大伯除了把他关起来,还有别的行为吗?打过他没有,饿过他没有?二娃的身体是在回来的路上弄伤的。”   林敏君一愣,跟二娃对视了一眼。   这倒是啊,二娃的大伯是个农村汉子,胆子小,关押了二娃以后也没打也没骂,只是找了个人把他关起来了。   夏大妈坐在办公室后面,再开口,“别说大伯了,就是我们家亲生的顺子和柱子,调皮起来我还让他们不许出门,在家罚跪呢,这有啥呢,孩子不听话,管教一下没什么,他大伯也过来跟我们说了,说之前肯定不对,二娃毕竟是他弟弟的血脉,想带回去好好养着,你说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要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他是想好好养着吗?他是眼馋二娃的房子,东西。”林敏君一针见血。   夏大妈摊手:“那他嘴上说的可好听了,现在也没行动,你说,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难办啊。”   说白了,和稀泥,两面光。   林敏君沉默了片刻,又问了一句,“那房子呢?如果二娃的抚养权被他大伯要走,房子会不会也被他抢走?”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正好门口有个工作人员路过,笑着回了一句,“那倒是不会,人家还有哥哥呢,这房子不可能被别人抢走,就属于二娃。”   林敏君点了点头,知道跟夏大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抚养权属于大伯,这个不用质疑,至于什么财产不财产的,对方没动手,他们也不好管。   其实想管也能管,无非就是街道办多多照应着二娃,但负责这件事的是夏大妈,人家懒得接手这个包袱,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敏君也不再多说,拉着二娃走出街道办,忽然听见二娃唔的一声,“下雪了。”   昨天的天空看着就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雪的样子,没想到一晚上都没动静,现在倒是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了。   这雪还不小,鹅毛大雪,很快地上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林敏君吐出一口气,一片雪花被她吹远了。   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刚重生回来那天,其实刚出火车站的时候也下了一回的雪,不过下的很小,没多久就停了。   那时候她刚重生回来,看着天上的雪,心里其实可茫然了,不知道前方的路怎么走,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甚至于,她觉得自己离开了陆德平,是没办法在北城生存下去的,因为她又没有北城户口,也没有一技之长。   但是想想现在,做生意收入不少,还有了住的地方,甚至还有了个胜似亲人的弟弟。   林敏君再呵出一口气,忽然笑了。   “姐,你笑什么?”二娃哭丧着脸,跟霜打了似的。   笑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开了,现在想想,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是难办的,只在于肯不肯办。”林敏君轻声说。   二娃一脸懵逼,茫然的看着姐姐。   林敏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拉起二娃的小手,搓了搓他冰凉的指尖,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沪城?”   “去沪城?”二娃再一愣。   林敏君说:“对,你家的东西不是已经藏好了吗?反正他们也拿不走,房子呢,他们更拿不走,我想带你去沪城,先把你大伯的事情过去了再说,反正我有手艺,到了哪都饿不起,你也饿不死,等你哥回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这还得看你自己,我带着你,总归不会让你饿死。”林敏君又笑着说了一句。   二娃眼泪都要出来了,咬着唇半天没能说话,心口堵的满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姐已经在这里发展的差不多了,已经有熟客了,本来再干几个月就能开小店,但为了他不被大伯带走,才决定去沪城的,到了那又要重新开始。   “怎么啦?不愿意?不愿意就直接说,哭什么啊。”林敏君故意调侃,“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可不兴这么哭鼻子,偷偷抹一把眼泪就得了。”   二娃擦了擦眼泪,一口答应,“好,我们去沪城,我不会吃白饭的,我可以帮你干活。”   “不行,你还是得上学,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可以长大以后再报答我。”林敏君说。   二娃:“好,怎么报答?”   “我这辈子是不想结婚了,到时候你找些长得好看的小男生,陪我出去游山玩水,我就开心啦。”   “找多少?”二娃居然问的一本正经。   林敏君直接笑出声了。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走出来,看着姐弟俩渐行渐远,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也是无力的叹息。   ……   既然决定了要去沪城,就不能再拖延了,林敏君在路上就跟二娃嘱咐了,回到家以后别的先不动,收拾一两件换洗的衣服,把房契地契带上,方便携带的那些贵重物品也带上,兵分两路,她也回家收拾东西。   这件事情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最好赶紧的把必要的东西收拾了,轻装上阵,直接坐火车去沪城。   至于留在这的工具和三轮车,林敏君也想好了出路,到时候她安顿下来,再寄信给赵宁,请她帮忙变卖了,也不至于完全浪费。   两个小时之后二娃收拾好了,林敏君把全部的存款缝在衣服口袋里,牵着二娃往外走。   风雪越来越大了,地上的积雪已经到了脚踝,踩上去都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走到四合院大门口,林敏君裹紧了围巾,又给二娃带了一双手套,“都收拾好了吧,门也锁了吧?”   “都弄好了!”二娃大声说。   林敏君便说:“好,拎着包裹,我们去火车站买车票,争取今天就走。”   这话刚刚说完,二娃还没张嘴,忽然有个声音从门外响起。   “林敏君,你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二娃是我们院子里的孩子,你凭什么把人带走,你这是属于拐卖。”   顺着声音望过去,有两个人蹲在大门口,一左一右,就跟两个石墩子似的,等他们抹了脸上的雪露出五官来,林敏君才认出来,左边是曹大爷,右边曹大妈,俩人就拦在大门口,眼神不善。   林敏君的怒火蹭一下上来了。   你们老两口未免也太过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要不是他引导二娃的大伯找上门,还要抢夺二娃的抚养权和财产,她至于带着二娃离开吗!   这么一想,林敏君也回呛了一句,“你说呢曹大爷,我凭什么把孩子带走,要不是你这个当一大爷的带头欺负孩子,恨不得他立刻跟亲戚滚蛋,我们至于走吗!”   曹大爷一愣,也是没想到林敏君这么快就猜出自己干的事情,但他也只是愣了一秒钟,压根不慌。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能把我怎么样呢?   索性就撕破脸皮了,“别跟我吵吵这些,你走可以,爱上哪去上哪去,反正不能把二娃带走,这是我们胡同的孩子,小心我告你拐卖!”   刚才二娃一直被林敏君拉着,此时忍不住了,也被曹大爷的不要脸给震惊了,蓄了满眶的眼泪,拿头直接顶上了曹大爷的肚子,骂了一句脏话,“去你大爷的拐卖!这是我姐!”   “秀花愣着干什么,拉着他,今天不可能让你出这个大门。”曹大爷忍着痛说。   曹大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了二娃的胳膊,死死的拽着,就是不肯他走。   曹大爷狞笑说:“小二娃,这是你亲姐吗你就跟人家,不怕她把你给卖了?还是老实点,呆在这跟你大伯一家子过,你现在一个亲人没了,不跟他们过,还想上哪去?”   林敏君被他的不要脸深深震惊了,左右看了看,找了块砖头,心一狠,打算直接把这俩老东西打晕,带着二娃离开。   但就在她四处找砖头的时候,忽然有人一脚踏进了四合院。   这是个年轻男人,风尘仆仆,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三分,进门就说:“一大爷,谁跟你说,我弟没亲人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其实已经写完了,但是哥哥出场感觉不太对,删掉重新写了,现在所有存稿都要现写,今天先二更   第二更正在写 第50章 哥来了,真好   男人拐过影壁, 皮鞋声音踢踢踏踏的,最终在门内站定,他看着人的时候, 那眼神能让人从头凉到脚,凉透, 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是亲人?”   那男人一进来, 门口就没声音了,只听得见粗喘声,大家都吓傻了,都没敢说话,愣愣的盯着这男人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娃先反应过来了,啪的一下扔了行李, 跟个找到族群的小兽一样扑上去,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哥!”   “你终于回来了, 总算回来了, 我以为你……”二娃说到这里没声音了, 呜呜的哭着, 发泄情绪一样,手脚并用的扒拉他哥,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这声音呜呜咽咽的, 带着沙哑,简直让人心里一缩。   让人一听就知道娃受了大委屈。   这下好了, 撑腰的人回来了, 做主的人回来了, 所有问题都不存在了,他只要回来,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二娃咧着嘴,像只壁虎一样趴在哥哥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林敏君站在旁边,却是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   二娃的哥哥回来了,她上下打量这个男人,看他身姿挺拔气势更是冷峻,留着一头板寸,眉毛格外的浓,眼眶眉骨都很立体。   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身上都有种肃杀感,往那一站,谁也不敢造次。   她替二娃高兴,替自己高兴,总算有了法子,可以不用奔波了,一切都解决了。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二娃忽然又不哭了,从哥哥身上下来,擦了擦眼泪,居然回头拉起了林敏君。   “二娃你干嘛?”林敏君一脸诧异。   二娃拉起林敏君,把她拉到哥哥面前,带着鼻腔的介绍,“哥,你看这是我姐林敏君,我认的姐姐,比亲人对我还好,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我俩相依为命,以后她就是我亲姐。”   说着,二娃又给林敏君介绍,“这是我哥,阎立。”   林敏君被二娃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大大方方的望过去,点了点头。   这一看还有点意外,阎立长的跟二娃很像,但又不像,他的五官比二娃锋利许多,一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要把灵魂看穿。   她这么看过去的时候,阎立忽然摘下帽子,给她敬了个礼,沉声说,“谢谢,谢谢你照顾我弟弟。”   “没关系,我跟他很投缘。”林敏君说。   二娃一手拉着一个,嘴角差点飞出去,感慨了一声,“哥,幸好你回来了,真好,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我就跟姐姐去沪城了。”   其实阎立刚才在门口已经听见了几句话,心里也憋着疑惑,此时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追问说:“为什么要去沪城?”   二娃这才想起来现在有人给自己撑腰了,有人能解决这件事情了,语气气愤的说:“就是因为抚养权的事情,乡下的大伯找过来,说要把我带走。但是哥你知道吗?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已经来过一次,说有你的消息,把我骗过去以后就跟我要钱,要东西,我不给,还把我关起来。”   “对了哥,你跟大伯说我哪都不去,就跟你和我姐一起过,大伯呢?”说到最后二娃走出门看了看,发现门口没人。   刚才他跟曹大爷吵起来的时候,明明看见门口有个影子过去了,看那身形就是大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二娃怎么可能知道,他大伯刚才确实是来了,但是看见阎立回来就没敢进来,直接偷偷的溜走了。   大伯生怕阎立回来找自己的麻烦,连招待所都没敢去,直接卷着东西跑路了。   “抚养权?我又没死,怎么会来争你的抚养权?”阎立的声音依然很冷,眼神轻飘飘的扫了曹大爷老两口一眼,他俩脑袋一缩不吭声。   二娃解释说:“是曹大爷提起来的,说你总也不回来,又没消息,我一个人这么过不行,非要让大伯把我的抚养权抢走,我跟我姐这两天就因为这件事情闹腾呢。”   二娃说这话的时候,阎立就把目光落到了曹大爷老两口身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看的曹大爷头上冒冷汗,大雪天,他感觉有一股凉意从背后窜起来,汗毛竖立。   曹大爷早就傻眼了,在阎立走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傻了。   比他更加震惊的是曹大妈,简直像是青天白日活见了鬼。   她脸色都吓白了,失声问了一句,“阎立,你没死啊?”   “我什么时候死的?”阎立甚至笑了两声,眼神依然冷的吓人,顺手,拿起了二娃扔在地上的包裹。   曹大妈干笑了两声,“估计是我听岔了,呵呵。”   这时候,她心里简直后悔又懊恼,简直后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前几年阎立时不时的往家里寄信,寄津贴,所以二娃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大家都不敢欺负他。   从一年前开始阎立没消息了,津贴也没了,正好儿的,曹大妈娘家村子有个小伙子跟阎立在同一个地方当兵,小伙子退伍回来说阎立大概是上了前线,不用担心,战争结束就有消息了。   这话传到曹大妈耳朵里,她就自动理解成阎立死在战场上了,回不来了,说给老伴儿听,曹大爷也觉得是回不来了,二娃现在就是抱着黄金招摇过市的小孩儿,一块肥肉。   但谁能想到阎立回来了!跟个活阎王似的,杀回来给弟弟撑腰了!   想到自己之前干过的事情,曹大妈差点没吓晕过去,扶着老伴儿的胳膊,勉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倒是曹大爷,擦了把汗以后就冷静下来,跟阎立对视着。   他心说,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阎立就算上过战场,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小孩,退伍了他还算个啥?   他想给他弟弟讨公道?   笑话!他还要给他摆长辈的谱!   一时间曹大爷清了清嗓子,端起了长辈的样子,那句大娃愣是没敢叫出来,他就关心说,“阎立,你这次是退伍回来?”   “退伍转业。”阎立说。   曹大爷再问,“现在退伍军人太多了,工作可不好安置,你那有眉头没?我也七级电工了,老关系不少,要不帮你打听打听?”   只说打听,却没有进一步的追问,这是在等着阎立给自己好处,这是立威。   阎立:“不用,我的工作已经办下来了。”   哦?   曹大爷心里嗤笑,没钱没背景,能安置什么好工作?   “是去乡里当干部啊,还是在卫生局管扫大街?这都是好工作,你也别眼光太高。”   阎立扯起了嘴角,“工作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为人民服务,我去了公安局,刑侦大队。”   “老头子你咋啦!”曹大妈顿时大呼小叫,因为曹大爷直接噗通摔地上了。   “没事秀花,你把我扶起来,先把我扶起来。”曹大爷的汗就跟下雨了似的,心虚的不行,改口的特别快,“好工作,真是好工作,那什么、咱们之前可能有点误会,我提起来抚养权的事情没别的意思,就是纯属多了句嘴,是我多管闲事了。”   曹大爷说着,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我多管闲事,不用管我,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拉着曹大妈,俩人颤颤巍巍跟逃命似的跑回家了,那样子跟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   曹大爷离开的时候,阎立始终冷眼盯着他们,一直到这俩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拐角的地方,才收回目光。   再看向手牵手的二娃和林敏君,阎立的眼神融化了,变得极为温和。   二娃说:“哥,你回来了真好,我可想你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只是我受委屈,我姐也跟着一起受委屈,他们这群人太不是东西,太混蛋了!”   说到最后娃忍不住哭鼻子了,偷偷转过去抹眼泪。   “你仔细说说,受了什么委屈?”阎立把弟弟拉过去,给他擦着眼泪,语气温和的说。   “他们说我是小偷,说我姐拐卖,还找人欺负我姐,不让她好好做生意。”二娃越说越哽咽,这些话以前他不敢说,因为他得撑住,不能给姐添麻烦,现在好了!现在可算好了!   阎立对于这些情绪全盘接受,语气越来越冷,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温柔,“好,这些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帮你讨回公道,帮你姐讨回公道,不哭了。”   风雪越来越大,雪花呼啸着盘旋在半空中,又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   但这时候二娃和林敏君心里都是满满的高兴。   林敏君看了一眼天空,便说,“在大门口不好说话,要不你们先把东西放回去,咱们进屋好好说?”   作者有话说:   今天恢复三更,哥哥回来撑腰啦,那些坏人该遭报应了 第51章 情哥哥   二娃说自己是男子汉, 不会咧嘴大哭,但还是咧开嘴了,鼻子红彤彤的, 眼泪在脸上结成了冰。   风一吹,直接冻坏了, 冻得打了个打喷嚏。   “那就麻烦你了, 我先领着他回去收拾东西。”阎立说着, 拉起弟弟冰冷的小手,拉着他就往二进院走。   二进院是他们兄弟俩的房间,东厢房是他的,西厢房是弟弟的,他还以为弟弟住在西厢房。   二娃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把他往门口拉了拉,“哥, 我现在住在门房。”   昏暗中,林敏君看见阎立的眉毛狠狠一皱, 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是没说。   她嘴角带着笑, 提起行李也回了倒座房, 因为约好了一会儿要坐下来谈, 那肯定是来自己这谈。   上次大伯来带娃回家过年的时候把二娃的房间几乎倒腾空了,现在连一张多余的椅子都找不出来。   “嘶。”林敏君到了家, 把已经封上的煤炉子重新点燃, 刚拿起夹煤球的钳子,就被冻得哆嗦了一下。   大雪寒冰, 钳子比冰还要冷, 把她的手指头都冻红了。   但不拿不行, 一会过来谈事情得烧水,泡一壶热热的茶,边喝边说话。   林敏君给冻得实在没办法,准备拿块抹布裹着,刚一起身,煤钳子就被人接了过去,是一双同样冻红了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顺着手往上看,是阎立。   “我来。”阎立说着,接过钳子,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开始点火,动作特别娴熟的烧水,泡茶,洗茶杯,他好像不怕冷,碰冷水的时候吭都没吭一声。   林敏君冻得实在受不了,回房间跟二娃一起缩着等热水了。   过了一会,三人面前都有了一杯热茶,林敏君还找出来过年买的芝麻糖和花生糖,坐着就谈开了。   谈什么?主要讲的就是阎立没有消息的这一年里,二娃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二娃的日子当然是由他自己来说,喝了口热水,二娃就说开了,小孩说话的时候逻辑并不是很清楚,只能从头一直说到尾,阎立也不嫌烦,让他细细的说。   二娃就从自己被污蔑成小偷开始说,说到林敏君过来租房子,林敏君过来以后才有人开始相信他,帮他洗刷嫌疑,帮他证明自己不是小偷。   再到自己被大伯带走,大半夜的打晕了人逃跑,回来以后才听说林敏君做生意的日子也不太平。   说完这事,又说怀疑曹彬偷了自家的东西,他跟姐姐一起设了场鸿门宴,把曹彬送进监狱,一大爷因为这事儿只能辞职。   再说大伯过来,“一大爷辞职以后没多久,大伯就过来了,还把上次被我打伤的人也带过来,敲诈我的钱。”   说完以后二娃嘴巴都干了,喝一口水,总算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哥,你怎么不说话?”   阎立沉默,拳头微微捏紧。   林敏君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早就在怀疑,是曹大爷把你们的大伯叫过来的,两个人应该是串通好的,串通好把我跟二娃都赶出去。否则,为什么前些年不来,现在才来?”   她微微抿了唇,又说,“他应该是因为记恨我跟二娃,毕竟因为我俩,他在大家面前出了丑,一大爷的领导职位没了,现在儿子都进了监狱,他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好过。”   阎立却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为啥?”二娃诧异的问。   阎立:“照你刚才说的,在小林同志来之前,胡同里就在传你手脚不干净,是……”   说到这里,阎立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说你是小偷,但你没偷过东西,真正心术不正的人是曹彬,那你爱偷东西的名声是谁传出去的?”   林敏君跟二娃对视了一眼,“一大妈?”   “嗯,八九不离十。”阎立沉沉的说,“所以他们家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你,动机呢?想拿咱们家的房子?还是想要家里的东西?”   说到最后,阎立一口气喝完了水,起身要离开。   他的声音透着沉稳,一是一二是二,答应了的事情必定会做到。   “这件事情你们不用再担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一一查清楚的,弄清真相,这件事,在我这不会稀里糊涂的过去。”   说着,又仿佛想起什么,“小林同志也不用着急,你就在这安心住着,我回来了,没人能把你赶走。”   “小林同志……”阎立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没想起来,皱着眉思考。   林敏君听着他一口一个小林同志,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笑着说,“你不用叫我同志同志的,不累吗?”   她说这话本来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阎立眼里立刻浮现出愕然,仿佛被她吓了一跳。   林敏君弱弱道:“我不是问罪,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阎立也有点慌,生怕自己把人吓到,“我知道,你别害怕,我只是很感激你,特别感激。”   光是从二娃嘴里听说,他已经能想象到当时一个十岁的孩子过的有多困难,好在林敏君来了,好在还有她,弟弟现在虽然不爱说话,但身体健康,性格也算开朗,如果没有林敏君,他想象不到弟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不忍去想。   “我年纪比你小一些,不用叫我小林同志,直接叫小林或者阿君,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林敏君笑着说。   “那你以后随二娃,也叫我哥哥。”阎立说。   “阎立哥哥。”林敏君下意识的说。   阎立的脸突然绷起来了,耳朵都透着粉红。   林敏君忽然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太对,这称呼也太亲昵,仿佛在喊情哥哥似的。   于是她立刻改口,“哥。”   “嗯。”男人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缓了缓语气,“以后你是二娃的亲姐,也是我妹妹,在这安心的住着,不用怕,任何人都没资格赶你走。”   林敏君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她之前完全没想到,阎立回来会带来这么多的好消息,二娃不用走了,她也可以安心住着。   得了这话,心里就妥帖了,卸下来一块大石头。   从现在起曹大爷的事情就可以交给阎立去处理,她安心的做生意,二娃安心上学,实在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情就这么谈妥了,兄弟俩起身要走。   从凳子上起来,二娃突然一拍脑袋,冒出一句,“对了哥,我能把家里的东西卖掉吗?不用很多,一两个。”   “为什么要卖?”阎立问弟弟。   二娃:“卖了钱,给我姐。”   林敏君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瞬间呛了,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一边咳嗽,她还一边要急着解释。   这个二娃!为什么都不提前商量一下,贸贸然的就提出要卖东西。   他哥才刚回来,猛扎扎的听弟弟这么说,会不会觉得她也是个盯着财产,故意哄孩子的坏人?   这误会可太大了呀。   没想到阎立态度依然很耐心,“为什么?小林有什么难处吗?”   “我姐现在在摆摊,那三轮车太重了,她骑不动,经常要下来推着走,前两天看了个店面……”二娃咬着唇说。   听到这里林敏君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无非是卖掉东西给她开店。   一时间心里又感动,又无奈,“二娃,我不需要你卖东西给我开店,我现在收入也不少,攒几个月也能开的。”   “可我去看了那家店面,位置确实不错,很适合你做生意,而且已经有人开始问价了,再晚,就被别人租走了。”二娃很固执的说,“我还在附近转了几圈,附近合适的店面不多,那家是最便宜的,要是还想再找,就得去更远的地方,你天天早晚去开店不安全,而且我家这样的东西不少,卖掉一两个也可以,以后我再赚钱买回来就行了,你现在错过这个,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是很可惜?”   二娃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数着想让她开店的理由,“还有,虽然现在天气还很冷,但是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往夏天过了,等天气一热,吃炸洋芋的人就没那么多,有了小店你还可以卖新的东西,也不用在大太阳下面炸洋芋,不管怎么说都比现在轻松。”   他说的这些理由林敏君都想过,也都是现实情况,她迫切的需要开个店。   但问题是,再怎么迫切,也不能让人家卖了家里的东西啊,这事儿林敏君做不出来。   所以她特别心动,但理智告诉她必须拒绝。   这时候二娃眼巴巴的看过来,眼神都在祈求她答应,“姐,我说真的,开了店你就不用风吹雨打了,像这种天气,你怎么摆摊?”   他这么看过来,林敏君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已经拒绝了很多次,担心再拒绝,要伤了二娃的心。   可卖东西,万万不行!   当下林敏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求助的看向阎立,“要不你说吧。”   她把希望寄托在阎立身上,希望阎立能拒绝,让二娃歇了这个心思。   阎立本来都要走,忽然之间,就给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了。   他呼吸一窒,喉咙滚了滚。   作者有话说:   未来的阎立一定想穿越回来打死自己,为什么不让阿君叫哥哥! 第52章 开店那些小事   “哥, 你劝劝二娃吧。”林敏君说。   二娃紧接着就是一句,“哥,我觉得东西是死的, 人是活的,现在还在下雪, 万一我姐摆摊的时候冻病了怎么办?”   阎立被两双大眼睛瞧着, 沉默了半天, 只说了一句,“可以借。”   林敏君差点一头栽桌子底下。   这兄弟俩怎么回事!合着只有她一个人想着,他们家的财产得好好留着,不能胡乱卖掉吗!   林敏君头都大了,他们怎么回事啊,她帮忙照顾二娃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要回报,真的要回报, 也可以等二娃长大了自己独立了再说,怎么就要到卖家里宝贝的地步了。   林敏君正准备劝一劝, 这时候阎立又说, “不用卖东西, 我有一笔退伍金, 不多, 五千块钱,可以借给你开店。”   他想了想, 又问, “够吗?”   “借给我你怎么办?”   阎立语气很温和,“我明天就去上班, 有工资的。”   “姐, 你就答应吧, 开个店赚钱速度也快一些,你也能早点还上的。”二娃在旁边搓着手说,他的样子特别可爱,让林敏君想到上辈子养的小仓鼠。   林敏君推辞不过,还是答应了,“好,那我给你打借条,也不用三千,开店零零散散的差不多要两千,我手上有九百块钱的存款。”   “那就借两千。”   阎立这么说便是下了决定了,当下回家拿了一沓大团结来,当着林敏君的面数了两千块,本来想递到她手里,看女孩在发愣,便轻轻放在桌子上,“不够再跟我要,没事。”   兄弟俩走了很久,林敏君还在发愣,直到外面的风雪呼啸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才回过神。   转头一看,原来是窗户没关紧,拉栓松动了,她便走过去把窗户死死的关上,还用东西填了漏风的地方,这才走回桌子边,拿起了那两千块钱。   纸币透着微微的凉意,林敏君心里却是滚烫,这股热意一直在往上顶,顶到心脏,顶上眼眶,让她鼻子发酸。   二娃说的问题她都想过,也知道越往后自己的生意越不好做,要顶着大太阳炸洋芋,那种热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开个店,有了店,至少可以有个地方歇歇脚,要是挣得多,她还能装个小风扇。   但身上的钱就那么多,打死也凑不出开店的钱。   她本来以为要这么错过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她就能拥有自己的店了!   既然钱已经借了,再多说那些感激的话就没意思,林敏君想做的是赶紧把店开起来,齿轮转起来,源源不断的挣钱,就能早点把钱还给阎立哥。   于是第二天林敏君又去了那家店面,抱着希望找到主家,问店面还在不在了。   主家的女同志还记得她,一下子认出来,惊喜道:“居然是你!我记得你,你这么快就把钱凑够啦?”   “是我,姐,你们家那店面还在吗?”林敏君笑着说。   女同志:“还在!其实这些天问的人特别多,但出的起的没多少,昨天倒是有个男同志说他出得起,但我看他卫生习惯不行,怕把店面弄得一塌糊涂,就没答应。”   林敏君心里升起希望。   女同志看出她的迫不及待,露出了爽快的笑容,“咱俩投缘,而且我一看你就是爱干净的人,还是那个价格,1750块,今天就可以租下来。”   林敏君捏了捏衣服里的大团结,又说,“能让我进去看看吗?因为我开的是餐饮店,得看看水电之类的好不好弄。”   “可以,走,我带你去看看。”   女同志拿开木板,走进去介绍,“以前开的是理发店嘛,门口有个水龙头接水洗头的,你可以在这做个水池,专门用来洗菜洗碗,另一边架锅,环境肯定比不上大国营饭店,但你就在门口做,大家看见你怎么做的,吃着也放心是不是?”   林敏君点点头,心里开始盘算,哪一块地方可以做个小水池,哪一块放锅,哪一块放桌子椅子给大家坐着吃饭。   这店面外面看着小,其实里面空间不小,它是纵向的,后面有很大一块地方可以放桌子,还可以做个隔断当仓库。   更让林敏君觉得惊喜的是,房间里居然还有两套桌椅板凳,看着磕碜了点,但木头是好好的,没有腐朽,还能用!   “这桌子是你们家的吗?”她转头问。   女同志一看就笑了,走过来晃了晃,发现没有倒,也有些惊喜,感叹说,“这是我家的老家具,我爱人在回收站工作,前些年好多人扔了自家的好东西不敢要,我爱人就搬回家,把自己家的桌椅板凳置换了,没地方放,只能放在这。”   “别看是老家具,但这都是请老家工匠上山扛木头做的,结实着呢。”   林敏君好心动啊,鼓起勇气问,“那你们家还要吗?我可以花钱买下来。”   女同志爽朗的笑了,“不用给钱,借给你用吧,你可以自己擦一擦,找人来打理一下,钉个钉子稳固一下桌腿,只要不劈了当柴烧,都可以。”   “谢谢姐!”林敏君由衷的感谢,“你人真好,我之前一看见你就觉得投缘,心真善。”   女同志家庭条件不错,巴结的人也不少,这种话都听腻歪了,偏偏林敏君笑眯眯的,两只杏核眼眨巴眨巴,说出来的语气特别的真挚诚恳,让人感觉到的只有真诚和发自内心的欣赏。   她便也笑着回望,“咱们女同志出来做生意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有什么的,别这么客气。”   店面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林敏君跟着女同志去房管局做了登记,签了合同,把一年的房租给交了。   交完房租,就得马不停蹄的开始装修,毕竟空置着一天,就得浪费好几块钱的房租呢。   店面不需要大装,主要是找人来改进一下线路,粉刷白墙,把地弄平放砖块,另外还要砌一堵隔断墙,做一扇门,另外就是找个木匠来把桌椅板凳弄一弄修一修,两个长桌很大,往店里一摆正正好可以坐十二个人,也足够了。   线路的问题可以直接找供电局的来弄,主要是粉刷墙面和砌一堵墙的活儿,得找会建房子的来做。   但谁会建房子?林敏君在认识的人里扒拉了一下,竟然没想起来谁家会做这个。   一时间有些为难,难道要为了这个小活,去找首都建设的施工队?   话说林敏君最开始摆摊的时候,是自己骑着三轮车下乡收洋芋的,因为这个,还跟郊区一个村里的村支书熟悉了,当初人家把全村的好洋芋都收集起来,专门供应她,还有点情分在。   这天林敏君在原来的位置摆摊,正想着该找谁来给自己装修店面,便看见村支书过来了,“小林同志,你还要收洋芋吗?”   “要啊,怎么啦?”林敏君把他请到桌边坐了,给倒了杯热水。   村支书满脸为难,“这个事情其实是麻烦你,我们村里这次洋芋丰收,但因为大雪,收洋芋的人到现在都没来,家家户户手里攒了不少洋芋卖不出去,急坏了,我想着来问问你,要是收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们,都是新洋芋,糯着呢。”   林敏君在家的时候也种过地,知道种地的辛苦,舍不得看他们这么着急,算了算家里的库存,便说,“我这里可以收,不过也要不了那么多,估计只能吃得下一点点。”   “这可怎么办,再放一放,等天气暖和就该发芽了,不能吃了。”村支书急得团团转。   “你刚才说今年的洋芋都很糯,不如做成土豆粉让人卖出去呀。”林敏君便说。   村支书呆了,“能行吗?我们没试过。”   “咋不行呢,北城卖不出去,就让人卖到东北,我记得有好些地方爱吃土豆粉,做粉皮,粉片,这年头大家都喜欢新鲜东西,你自己生产的土豆粉皮粉片不用票,还愁没人买?”   这想法显然是打开了新世界,村支书眼睛一亮,仔细想想也觉得可以,大不了他先把自己家的土豆做出来看看,能卖出去就带着大家一起干,总比在家里发芽了,全浪费的好。   “我们村以前家家户户都做豆腐,村里有个大磨盘,说不定还真能行!”   林敏君思索了一下,又问,“那能做豆腐,能不能磨米浆,做米粉?”   村支书:“可以倒是可以,能磨豆子就能磨大米,但我们不知道米粉咋做。”   “我这儿有配方,咱们可以合作,我出方子,你们做米粉,给我价格便宜点,生产出来的米粉优先供应给我,其他多余的,可以卖给别人,咱们两边都不吃亏,你说呢?”林敏君笑着说。   方子不是她独家的,是在老家的时候老人们口口相传的,做出来的米粉不容易断,吃起来还弹牙。   到首都这么长时间了,最想念的就是那一口筋道爽滑的米粉,可惜北方不生产米粉,店里卖的特别贵,要是能说服他们合作,既能供应店里,村里也能多一份收入,不是一举两得?   村支书显然是心动了,但没有一口答应。“你等我想想,我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明天再来给你信儿,行吗?”   “可以!”林敏君笑眯眯的,心里满怀期待。   毕竟这可是关系着她店里卖什么,以及,未来能不能吃上那一口家乡风味呢!   作者有话说:   3更送达啦!请享用 第53章 我真的把你当妹妹   村支书来的时候愁眉苦脸, 跟天塌了似的,走的时候脸色好看多了,走路都带风, 跟林敏君摆了摆手,背上背篓就要回去。   看他走出去几步, 林敏君忽然又叫住了, “等一下。”   “咋啦?”支书诧异的回头。   林敏君:“你们村里有没有会建房子的人?”   “村里人基本都会, 房子都是自己造起来的,你有活吗?”村支书也来了兴趣。   林敏君说,“我找了个门面房,马上要搬过去了,想找几个人把房子重新弄一下,活不多,两张桌子还有板凳需要加固, 另外就是砌墙和粉刷。”   村支书便说,“这点活简单, 明天我找上四个人过来, 帮你干两三天就好了, 钱方面不用太较真, 比市场价便宜点就行了, 咱们村里劳动力多。”   一时就这么说定了,村支书今天回去跟村里人商量一下做洋芋粉和米粉的事情, 另外就是明天挑选几个过来帮忙粉刷房子。   一下子解决了两件事, 林敏君回家的路上都带着风。   第二天村支书按照约定时间来了,一看见他脸上喜气洋洋, 林敏君就知道事情是成了。   “怎么样?”她还是忍不住问。   村支书兴冲冲的点了点头, “成了!昨天晚上我把大家伙召集起来开会, 说了做土豆粉和米粉的事情,一开始大家不同意,说怕做了卖不出去,正好村里有个从外面回来的小伙子,就说人家好多地方就爱吃这种粉皮,煮汤炖肉都好吃,到时候做出来就让村里小伙子背出去人家村里叫卖,真的卖不出去,还可以卖给饭店,大家就同意试一试。”   “米粉呢?”林敏君追问。   “我正准备跟你说呢。”说到这个村支书挠了挠头,有点犯难,“其实咱们村里种小麦的多,水稻种的少,而且还都是陈米,大家就不乐意弄,只有一家没多少土豆了,愿意试一试,估计做出来量不大,你看要还是不要?”   “要啊,米粉这东西做起来快,主要得有地方晾干,至于新米陈米……做米粉就是得用陈米才好呢。”林敏君笑着说。   她又跟村支书讨论了一番进货土豆和合作米粉的事情,把一条条都说清楚,免得后面再有矛盾。   说完这个,林敏君还得说说装修的事情,问村支书找人找的怎么样了。   村支书:“差不多了,现在正好猫冬的时候,大家还没开始下地,明天我就带人过来帮你干活,总共是找了两个砌墙粉刷的,一个木匠,我也能帮着搭把手,估计三四天就弄弄完。”   “好!”   两件事情都说好落定了,明天就过来动工装修改造,另外那户答应做米粉的人家,也抽时间来跟林敏君商量配方。   所有事情都在往前推进,林敏君送走村支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几个月之前她还在为了生计发愁,这一眨眼,自己的小店都要开业了。   因为兜里有钱,事情推进的特别顺利。   但也有不顺心的地方。   这天林敏君在店里看村支书带着人搞装修,连村支书一共五个男人,其他四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让干活就干活,一句话都不多说,也不乱看,只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动作慢慢吞吞,眼睛还到处瞟,话也多,总没话找话的跟林敏君聊天。   这时候林敏君在算店里改造要花的钱,算总账,忽然感觉身边凑了个人。   她抬头一看,眉毛皱了皱,“你干什么?”   是村支书带来的小伙子,笑着咧嘴,那嘴角的弧度特别大,几乎是殷勤了。   “没啥,我就看看,同志,你刚才是在记账,记你花掉的钱吗?”这小伙子丝毫没感觉到林敏君的防备,问了一句。   林敏君往后退了退,冷了脸,“你干好自己分内的活就是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小伙子热情的过分,而且没有眼力劲儿,她都说了去干活,小伙子还是继续凑过来,两只眼睛都瞪大了,“我刚才看到了,光是店里的装修你就花掉一百五十多,好有钱啊,平时挣的也不少吧?”   他转了转眼睛,“那个同志,我打听一下,你有没有对象?家里有帮你介绍吗?要是没有你的话考虑考虑我咋样?你看我家虽然不宽裕,但是我长的不错,还肯干活,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喜欢虚荣的女人,要是合适,我什么时候去你家见见你父母,咱俩把处对象的事情定下来?”   实际上这人就是村里的街溜子,看见林敏君一个女人做生意挣了这么多钱,心里就激动了,觉得自己可以勇敢上去追求爱情。   林敏君看着这小伙子的大饼脸和三角眼,陷入了一阵沉默,同时也挺生气的。   村支书看着挺靠谱的人,带来的其他三个人看着也很靠谱,但是这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这人也太不讲究!还虚荣,还处对象,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林敏君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叫村支书过来把他轰走,她不要这种人给自己干活!   就在林敏君准备叫人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带着大帽檐,一把推开了还想靠近的小伙子,“她不会跟你处对象,不要凑过来。”   阎立眼神凌厉的盯着小伙子,活生生把他吓退了几步。   小伙子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问,“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说?”   “我是她哥,我妹不想跟你处对象,小林你说是不是?”阎立立刻说。   林敏君从阎立身后走出来,“对,你明天不用来了,不,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一分钱都不会付!”   小伙子惊得下巴都合不上,眼神儿在林敏君和阎立身上不停转悠,看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顿时嗤的一声,“骗鬼吧,你们俩长的就不像一家人,我跟她说关你屁事。”   阎立厉目再一瞪,小伙子举着两只手慢慢从店里退出来了,临走之前还是不服气,他觉得这俩人的关系肯定不清白,心里顿时又嫉妒又羡慕,临走的时候还在嘟囔:“什么哥哥,我看是情哥哥。”   最后一句话林敏君没当回事,反而觉得这人更讨厌了,阎立却绷着脸站了半天,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小林,我刚才是帮你,没想到他误会了,还瞎想。”   林敏君把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拂过耳后,笑着说,“我知道呀,你本来就是我哥,是他想的龌龊,对了,你怎么来啦?”   “二娃担心你被人骗,上学之前让我来看看。”   林敏君失笑:“二娃操心的还挺多,不过好在你来了,不然我刚才真的吓一跳。”   阎立听完一句话没说,但他走进屋子,跟村支书他们说了几句话,也不过普通的几句,问他们活干的顺不顺利,几天能干完,又说外面的是自己妹子,多多照顾一些,干活细心一些。   大家看见个公安走进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听他这么一说,又是一头的雾水,不过点了点头答应了。   从店面里出来,他又去隔壁几家店面都晃悠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便对林敏君说:“我跟隔壁都打了招呼,请他们照顾一下,以后碰见事情不用怕,直接去隔壁找人帮忙,要是碰上解决不了的,去公安局报警。”   林敏君顿时惊喜,她刚来这里还不知道周围的邻居好不好相处,阎立哥一来,帮她把关系都弄熟了。   她立刻说:“谢谢哥,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阎立走出去几步,又走回来。   “还有事吗?”林敏君问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阎立哥的耳根子,居然是红色的诶。   阎立拿着帽子,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不是情妹妹。”   “我知道呀!是他们龌龊!”林敏君摆了摆手,“你去上班吧,再见。”   阎立感觉自己还是没解释清楚,但人家已经说再见了,他转身走向公安局的方向,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没有说明白。   他感激林敏君,万分感激,甚至觉得人家说情哥哥情妹妹这种话,简直是对小林的亵渎!   他怕小林会多想,会觉得他靠近她是为了处对象,这么一来,连他的感激都变了味,显得别有用心。   眼看走到公安局门口,阎立停住脚步,肃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大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现在叫妹妹,以后想改口咋办呢,阎大公安在线求助   ————   今天应该还是三更 第54章 桃色新闻   此时林敏君还不知道阎立哥脑子想了这么多, 她还在为了小伙子的事情跟村支书掰扯。   林敏君找到村支书,说了小伙子对她颇有冒犯的事情,村支书听了直拍大腿, 不停的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村里不是做土豆粉,大家得轮流去干活, 没多少人愿意来干装修的活, 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齐, 他又报名了,说的特别好听,我想着就带过来,有我看着不会出大事,谁知道刚才忙着干活没注意,这个瘪犊子就给我惹事情,你让他滚, 滚远点!大不了我们留下多干一会,让他滚回去!”   村支书这么一解释, 林敏君就说:“我已经让他走了, 他的钱不会结算的, 明天别让他跟过来就行了。”   “那是当然的, 明天就我们四个来。”村支书一脸歉意, 特别不好意思的说。   他摆出这个态度,林敏君心里就不计较了。   装修的事情继续往前推进, 依然是顺利着, 进度快的让林敏君每看一眼,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   开店是很忙, 但林敏君忙的高兴, 忙得痛快, 这高兴持续了好多天,直到星期六的下午,她在原来地点摆摊的时候碰见了韩小蕊。   韩小蕊是来吃炸洋芋的,听说林敏君要开店,自然也替她高兴,一边吃一边点头,笑着说:“真好!真好!阿君你太能干了,那个店面的位置我去过,很方便,现在上你这来要绕路,搬过去以后就直接路过了,真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说完歪了歪脑袋,“对了阿君,你听说了吗?赵宁的妈妈去世了。”   林敏君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什么时候?”   “好像是昨天吧?说是在家里停灵三天,明天去下葬。”韩小蕊叹了口气,“赵宁现在估计心里不好受,过去云南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妈妈又走了。”   “阿君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林敏君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她赶忙擦着眼泪,“没事,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事的。”   韩小蕊:“嗯,是很突然,据说是得了病,身体一下子撑不住了,这也没办法,生老病死,谁能左右呢。”   林敏君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擦了还是往下掉,她哽咽的说:“是啊,谁能左右,我明天去看看,祭拜一下,阿姨对我挺好的。”   她立刻在心里决定明天停业一天,去送阿姨最后一程。   第二天一早林敏君去买了丧纸,一路提着找到赵家。   大约是因为办丧事,赵家乱哄哄的,人也很多,整个大杂院几乎站不下。   林敏君到那的时候看见有个阿姨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做迎接客人的活儿。   那阿姨跟赵母长的还有点像,她乍一看吓到了,不过仔细看了看,又不是完全相似,估计是赵母的姐妹。   正打量着,那边的阿姨看了过来,看见林敏君手上的丧纸:“你也是来凭吊我姐吗?”   林敏君点了点头,她便把丧纸接了过去,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把林敏君往里面引,“就在里面,小心点,不要踩到火盆,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好。”   这样子简直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但听她的口气,她是赵母的姐妹,赵宁的姨妈?   林敏君皱了皱眉,满肚子的疑问,但她终究没说啥,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进去就看见赵宁披麻戴孝跪在棺椁前面,脸上眼泪都没干,林敏君先去上了香,磕了三个头,就去旁边等着赵宁。   她猜想赵宁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她想留下来安慰几句,多少能让人心里好受一些。   等了大概半小时,赵宁走过来,把林敏君拉到了自己房间,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林敏君说:“你怎么了?脸都白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赵宁闷闷的说。   “可是你脸色不对劲,不要硬撑着,阿姨刚走,她肯定还能看见你,看你这样会担心的。”林敏君拉着她的手,轻声说。   赵宁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一直在掉,一边擦眼泪一边恨恨的说,“现在也只有我妈会担心我了,呵,这个家唯一会关心我的人走了。”   林敏君:“你爸呢,他难道不担心你?”   赵宁笑的特别讽刺,“他?顾不上我,现在估计已经掉进温柔乡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抽冷气,这话的意思,是恨透了她爸爸。   林敏君都听糊涂了,“什么意思?你爸怎么了?”   赵宁一下子憋不住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进林敏君怀里,哽咽着说:“阿君,我爸另外找人了。”   “什么?你妈还没下葬呢!”   赵宁:“是啊,你也觉得很快吧,而且你知道他找的后妈是谁吗?是我二姨,就站在门口那个女的,你看她现在就是一副登堂入室的样子,我真想抽她,大耳瓜子抽她。”   林敏君肚子里的疑惑一下子解开了!她终于知道外面那女的为什么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了,合着已经是预定的下一任女主人?   她都气笑了,“阿姨还没下葬呢,说句不客气的,尸骨未寒,你爸就这么着急?”   “他们在我妈临走前就勾搭上了。”赵宁冷冷的说了一句。   林敏君:“这太明显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带回家,难道没人说他们吗?”   “所以你知道我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吗?我气的!这些天所有人都劝我别闹事,我妈还得下葬,不能闹的难看让她走不安生,大家都劝我想开点,但这种事情换作他们,谁能想得开?他们都说天要下雨爹要娶妻,没办法。”赵宁哭着倾诉:“我没说过不让他结婚,但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还要找我二姨,我恨他,也恨那个女的,我恨他们。”   林敏君拍着她的背,就好像自己刚才那天赵宁安慰她的那样,柔声说,“我知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这种心情是正常的,换了我,我也会生气,那你哥和嫂子呢?他们没说什么吗?”   赵宁:“我哥哥和嫂子回来以后知道这事儿,直接气笑了,给妈上了香磕了头就走了,说以后家里的事情他不管,让我爸以后别去找他。”   她冷笑了一声,“我哥应该也猜出来了,我爸早就跟二姨勾搭上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带回家,我妈没走的时候就勾搭了,可惜我找不到证据,抓不了他们。”   赵宁哥哥已经结婚了,组织了自己的小家庭,就这么一刀两断倒是干脆,但是赵宁还在家,没结婚呢,整天对着自己的亲爸和二姨,心里的痛苦就别提了。   林敏君都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抱着赵宁不停的拍拍她的背。   她又想起来件事儿,“对了,之前我听阿姨说你去了市委党校,你不是还要高考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之前一直在复习,这两天因为我妈的事情就暂停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考下去,心情太差了。”赵宁说。   林敏君:“那一定要考下去!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考出去,摆脱他们,只要你靠上大学自己独立了,不管他们怎么闹腾都跟你没关系。”   赵宁看了一眼赵母所在的方向,“我知道了,我妈临走前也嘱咐我,一定要参加高考,考出去。”   林敏君点点头,“对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谈了对象,那对象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赵宁脸色好看了一些,“不就我们家邻居嘛,还行,谈的挺好的,上个月他还跟我提了结婚的事情,估计快了,阿君,老实跟你说,我现在真想立刻结婚,永远不回这里,我看见我爸和那个女人就觉得烦!恶心!”   林敏君便继续安慰了一会,直到赵宁情绪稳定下来,不哭了,她一看天色也差不多要晚了,这才说自己要回家。   回家的路上,林敏君这时候才感觉到伤感,她也生气赵父为什么这么着急!   阿姨还没下葬,他就迫不及待把人带回来了,还是阿姨的亲姐妹。   人刚走就急着找下家,至于么!至于么!就这么猴急么!   她想了想觉得替阿姨不值。   可连赵宁这个亲生女儿都没办法,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因为赵父已经是丧了妻的状态,赵宁二姨早就是个寡妇,两个人在法律上都是单身,他们在一起,是道德问题。   林敏君索性不去想赵父的桃色新闻,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但刚走到胡同口便看见有人聚集在一家门口,一边织毛衣剥花生,一边说的热火朝天。   “你们都听说了吧,曹大爷跟夏大妈好像不清白。”有人说。   另一个大妈挤挤眼睛,“什么不清白,就是有一腿。”   “我也听说了,我们家小六子说这话是曹彬在公安局招供的?他亲口说是夏大妈指挥他去偷人家东西的。”   “这要是真的,真是造孽了哦,也不怕遭报应。”   “可我看着不像有一腿啊,老夏平时跟曹大爷挺正经的,也不乱开玩笑。”又有人说。   林敏君走到这里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她今天是什么运气,躲过了一桩桃色新闻,又撞上了另一桩。   还是曹大爷跟夏大妈?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三更不要等啦,我的脑子现在仿佛被啃过,空空如也,明天是个大剧情,一口气把曹大爷一家解决掉,阿君安心开店 第55章 泼妇打架   林敏君走过去的时候, 胡同里还是讨论的热火朝天,她便加快脚步往前走。   旁边的人还在聊夏大妈和曹大爷,“老夏平时看着是正经, 但你忘了,曹大爷动不动就往她家跑?这要是没事, 干啥总往寡妇家跑?”   另一个大妈拍大腿, “但我有一次路过, 看见他们说话的时候都把门敞开,也没干啥啊。”   “傻妹子,真的干啥,能让你瞧见?”   就这么争论着,有人觉得俩人确实是有一腿,有人觉得是胡说八道。   就在林敏君快要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说, “那不是小林吗?不就是他们院子里的,肯定知道的比咱们多, 去问问不就得了。”   说着, 就来拉林敏君。   这会儿林敏君心里还在想着赵父的事情, 对于这些桃色新闻一点都不感兴趣, 立刻婉拒:“不好意思啊阿姨, 我平时做生意忙不怎么呆在院子里,这些事情知道的还没你们多呢。”   大妈们便讪讪的, 不拉扯她了。   林敏君继续忙活开店的事情, 这时候装修已经结束了,只需要等木匠把桌椅板凳修好, 等水泥完全晾干。   至于店里装修方面, 本来打算把水池和做饭的地点放在门口的, 但真正动工以后才发现不行。   一是因为这些东西房门口,天黑之后搬不回来,很容易被人偷走,或者使坏。   二是因为北城容易刮风,在门口做饭的话很容易掉进脏东西,到时候她在门口给客人做饭吃,给人看见掉进去一个小虫子或者一片树叶,那多倒胃口。   于是思来想去,林敏君让他们帮自己在店面里面做了水池,也在里面做饭。   她还让村支书带着人在屋子中间起了一堵墙,全部刷白,墙中间开了个洞,装了一个大玻璃窗户,旁边是门。   屋檐也往外做多了一米,可以挡雨。   这么一来,客人坐在店里面吹不着风淋不到雨,还能通过玻璃窗户看见里面的制作过程,绝对放心。   装这扇窗户的时候村支书就在感叹,“小林同志,现在装这种玻璃窗户的,我只在国营饭店看见过,你这窗户一装,外面亮堂堂,里面也亮堂堂,这店从外面看进来就知道干净卫生,有空我也带家人来吃一趟,咱们去不起国营饭店,总能来你这吃吧?”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到时候我给你多装点。”林敏君笑着说。   店里装修的事情就这么忙忙碌碌的结束了,现在只需要等墙上风干,木匠把桌椅板凳修好,走一下水电就可以开张。   等着店里开张的功夫林敏君也没有闲着,依然每天下午过去秀水东街摆摊,摆摊的时候就告诉客人们自己要开店的事情,还给了新店的地址。   大家听说了都恭喜,还有好多人说:“真不简单!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现在还能开自己的店,确实不简单!”   “人家味道也好,就这炸洋芋我吃了几个月都没吃腻,三五天就得来吃一趟,小林同志,你新店开张是哪一天?我一定要去捧场。”   林敏君便笑着说:“欢迎,现在开张时间还不确定,不过快了。”   几天下来,经常来的客人便都知道新店要开张了,以后可以继续去吃炸洋芋。   这时候的林敏君哪里有时间分出来关心曹大爷和夏大妈的新闻,自然更不知道这流言已经传成什么样子了。   林敏君摆完摊,照例要去店面看一看,打开门和窗户,前后都通通风,简单收拾一下,估计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开店营业。   回家的时候林敏君心情当然很好,在胡同口看见二娃,笑着问,“二娃,你蹲在这干嘛?”   二娃抬起头,看见是林敏君的时候眼睛一亮,立刻招手说:“姐,你赶紧骑进来,把车停在路边。”   林敏君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下了三轮车,按照他说的锁好车,又问,“怎么啦?”   “带你去看个热闹。”二娃神神秘秘的,拉起林敏君就往院子里走,进了门还不停,还要继续过垂花门。   这个时候林敏君就猜到估计是院子里谁家闹起来了,但她并不感兴趣,满脑子都是开店的事情,“二娃我不想去,你自己去看嘛。”   “哎呀!这个热闹挺难得的,你以后不一定能看见,走吧走吧,带你去看,我特地在门口等你的。”二娃依然不松手,拉着林敏君继续往里面走去。   哥哥回来好几天了,这娃肉眼可见的支棱起来,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害怕,还要强撑着想保护林敏君。   现在的二娃变了,变得更像个孩子了,会撒娇会笑,林敏君特别高兴。   既然二娃都这么说了,林敏君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就跟着进去,路上还在问,“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热闹?”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二进院,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全都朝着曹大爷家门口看。   二娃便说:“是曹大妈跟夏大妈打起来了,你说热闹不热闹?走,我们进去看。”   林敏君听见这话就已经目瞪口呆了,被二娃拉着挤进人群,走到最里面。   她一看,果然是在打架,打的还很凶!   不光是二娃在看热闹,林敏君左右看了一圈,发现阎立哥也在,他这种人居然也喜欢看热闹?   林敏君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意外。   正准备打个招呼,还没开口,忽然被曹大妈吸引了注意力。   曹大妈一把抓住夏大妈的领子,眼神特别凶狠,吼了一声:“你个不要脸的寡妇,自己男人死了就来勾引我男人,你要脸吗?我问你要脸吗?”   好家伙,这就开始打了?   夏大妈沉着脸不说话,她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院子其他妇女不是在厂里上班就是当无业游民,她是妇女里工作最好的一个,当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于是夏大妈狠狠瞪了曹大妈一眼:“吴秀花,别胡说八道,放开我!”   “你个偷人的破鞋还好意思瞪我?你有脸吗?我凭什么放开你,我今天不仅不放,我还要打死你,你要脸吗?你要脸吗?”曹大妈简直气疯了,尤其是她感觉到夏大妈瞧不起自己,更是气得脑子发蒙!   这个破鞋勾引自己的男人,凭啥还瞧不起她?凭啥?!   一时间曹大妈脑子都气糊涂了,扬手给了夏大妈一个巴掌,声音特别清脆,回荡在整个院子上空。   大家吓得集体哇的一声,全都傻眼了。   曹大妈就更加觉得生气,丢脸,她把这愤怒全都怪在夏大妈身上,举起手,还要再来一个巴掌!   边打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老x子,自己男人没了就要搅和人家的家庭,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对得起我吗?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x人!”   她生气的时候什么脏话都往外说,有些简直不堪入耳,林敏君赶紧把二娃的耳朵给捂上了,这小子还晃晃脑袋,想偷听,林敏君指着他的鼻子,示意不要乱动。   那边,曹大妈越打越起劲,盯着夏大妈的眼神特别狠厉,仿佛看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手上动作那叫一个用力,本来只打巴掌的,还是不解气,索性一手扯着夏大妈的头发,一手用力扇她,嘴里不停的骂着x子!x人!   夏大妈本来并没有还手,因为她要脸,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连着给人搧了好几个大巴掌,还骂的那么难听,火气也蹭的一下上来了,“我让着你,你以为我是好惹的是吧吴秀花!什么叫我勾引你男人,你以为你男人是谁,我还用得着勾引啊,我要是想要,你早就离婚了知道吗?什么东西!”   她放出一句狠话,顺手也扯了曹大妈的头发,手上讨不了好处就不停的用脚踹,狠狠一脚踹在曹大妈的腿肚子上。   俩人越骂越难听,越打越凶,大家一开始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好好的,老邻居动起手来,就没敢上去拉架。   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想上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俩人已经打急了眼!这时候反而不敢上去了,因为曹大妈在疯狂扇着夏大妈的巴掌,夏大妈狠狠的踹着曹大妈的腿和肚子。   简直就是现场的泼妇打架!   而这时候,随着夏大妈的一声尖锐的嚎叫,彻底把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林敏君仔细一看,哦豁,曹大妈把夏大妈的头发薅下来一大把,头皮都流血了。   染过的黑色头发扔在地上,夏大妈尖叫了一声,“吴秀花你敢拽我头发,你今天别想跑!”   真正的泼妇打架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三更!今天一定有三更! 第56章 抓奸打人   俩老邻居彻底打红了眼, 夏大妈冲上去给了曹大妈一巴掌,也狠狠的撕扯了一把她的头发。   曹大妈呸的一声,一巴掌扇开她, 又是狠狠一拽,再拽下来一把头发。   林敏君看着这场骂战已经愣住了, 这时候居然听见旁边有人在津津有味的讲解, 还在点评。   “我看这个架势, 夏大妈好像打不过曹大妈啊?”   “可不呗,你看夏大妈现在被曹大妈压着打呢,哎哟,豁,好家伙,曹大妈这一个嘴巴子可真不轻,能把人打成脑震荡吧?”旁边有个小伙子吊儿郎当的点评。   另一个人就问, “为啥啊?不是说夏大妈把自己当男人?平时都让院子里的人管自己叫老夏?还打不过一个曹大妈?”   小伙子斜眼看过来,一脸的意味深长, “夏大妈只是嘴上把自己当男人, 平时搬大米搬煤球, 自己动过一次手吗?没有吧, 不都是叫院子里的大老爷们帮忙?”   “你再想想曹大妈, 家里家外一把手,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 力气大着呢, 夏大妈怎么可能打得过。”   ……   这俩小伙子说话的时候,曹大妈已经彻底胜利了, 她把夏大妈压在屁股下面, 拽着夏大妈的领子, 一下又一下的搧着耳光。   夏大妈脸上印着特别清晰的巴掌印,头发也乱成了鸡窝,躺在地上不停蹬腿,尖叫。   大家想上去拉架,又不敢拉,因为现在的曹大妈实在是太吓人了!   曹大妈打急了眼,又是一个巴掌下去,“x人,我看你就是寡妇命,天生喜欢勾引人,嘴上说自己是个男人,实际上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喊我男人干,你想咋地!”   一时间各种难听话又出来了,简直就跟个机·关·枪似的,把夏大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骂完还觉得不解气,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时候大家都觉得不能再打了,便准备上去拉架。   “吴秀花,你干什么!”忽然人群外面一声怒吼。   所有围观的人脸色一变,从中间分开一条道儿,曹大爷直接从外面冲进来。   “老曹!”夏大妈被压在地上,声音都快哭了。   曹大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眼珠子暴突,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赶回来,第一反应是先保护夏大妈,上前一把掀开了曹大妈,顺带还推了一把。   然后他把夏大妈拉起来,心疼的扶起来,“老夏你没事吧?”   “我……”夏大妈一跺脚,“我不想活了!我去死!”   她说着推开身边所有人,披头散发的就要往墙上撞,好在最后被人拦住了,“夏大妈不至于,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怎么不至于,我被人这么打骂,还有脸在这个院子里生活吗?这就是污蔑,泼脏水!”夏大妈两眼含泪,咬着牙说。   她这么一说,曹大爷简直怒火攻心,指着曹大妈就开骂了,简直是骂的狗血淋头,“你有毛病啊,大白天的脑子不清醒发疯,这都什么有的没的,我什么时候跟老夏有一腿了,别人瞎说的你也信,你脑子给屎堵住了?”   这话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像是夫妻吵架,像是仇人见面。   曹大妈本来怒火已经消下去一半,听见这话,火气蹭的一下子冒出来,她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你为了这个老x人,骂我?”   “滚你丫的蛋!你才是x人!x子!”曹大爷直接迎头骂回来。   “好!好!好!”曹大妈直接气笑了,而且是那种冷笑,眼神特别渗人。   曹大妈这会心直接凉了半截,本来她还觉得是夏大妈那个老贱人勾引自己的男人,没想到丈夫回来不关心她,不跟她解释,反而第一时间去关心那个老寡妇。   更可笑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还骂的这么难听,那老贱人嚎一声,丈夫的心就跟给人挖了一样。   她可是为他生了三个儿子,还不如夏桂容那个老贱人?!   “好你个头,你脑子给驴踢了!大白天的发疯?”曹大爷心疼的看了一眼夏大妈,转过来继续骂,“小彬给你惯坏了关进去还不够,还要来祸祸别人?”   夏大妈扶着脑袋转过来,虚弱的一笑。   她这个时候反而“宽宏大量”起来,很是大气的说:“老曹,算了,咱们都是朋友,我就不跟秀花计较了,以后咱们也别来往,省的院子里说三道四,今天这事儿算我倒霉,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咱们都是好朋友,莫名其妙给人破了脏水,我还遭了顿毒打。”   她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曹大爷觉得老婆子让自己丢人了,“你看看老夏,你看看人家怎么办事的,你脑子不如她,就连性格都跟人家比不了,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种货色。”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曹大妈怎么都比不上夏大妈,人家夏大妈就是好。   这下算是彻底惹怒曹大妈了,她怒吼了一声,“好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儿育女,现在年纪大了就嫌弃我了是吧?你们俩一对老不要脸!”   她左右转了转,正好看见屋檐下面还有个痰盂,是昨天晚上用了没倒的。   曹大妈愤怒到了极点,拿起痰盂直接朝着夏大妈和曹大爷泼过去,“你们俩老东西都不要脸!我呸!”   围观的人在看见曹大妈拿起痰盂的时候,就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闪开,林敏君也赶紧的拉着二娃躲到旁边。   夏大妈和曹大爷来不及躲开,直接被泼了个正着。   “你们俩老不正经的东西,就该给人泼大粪,进监狱!”曹大妈尖叫着说。   夏大妈身上的脏东西是最多的,她直接傻了,低头闻了闻,也瞬间崩溃,“吴秀花,老娘今天跟你同归于尽了,你和别跑,咱们今天一起死!”   她左右看看,盯住了厨房。   大家一看她这是要去拿菜刀,赶紧的拉住了。   一时间整个二进院比早上的菜市场还要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差点吵翻天。   曹大爷一捏拳头,“你大爷的,都给老子闭嘴!”   他彻底发怒了,大声咆哮了一句,“够了!都够了!吴秀花你给老子滚出去,滚蛋!滚出这个院子,我跟你离婚,我们马上就去离婚,你给老子滚回娘家去,永远别回来!”   “离婚?”曹大妈气得在地上跺脚,“你还好意思跟我离婚,你都跟人通奸了你还敢休了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公安局举报你们,我举报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   “明明是你跟人搞破鞋,你还敢跟我提离婚?”   “我什么时候跟人通奸了?”曹大爷又是一句咆哮。   曹大妈声音猛地拔高:“你还不承认?非要我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是不是?行!大前天晚上你跟夏桂容两个老不要脸的在干什么?在地窖里面干什么?不是在干不要脸的事情?你还不敢承认!”   曹大爷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甩她耳光,“我干什么了?我前天晚上啥都没干!”   他指着曹大妈的鼻子怒吼,“你就是个疯婆子,听了点谣言就开始疑神疑鬼。”   林敏君左看右看,看出了点不对劲来。   曹大妈说这话的时候愤怒不是假的,她是真的觉得曹大爷跟夏大妈有一腿。   但曹大爷反过来骂曹大妈的时候也理直气壮,完全不心虚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演戏,他真的没有跟夏大妈在地窖里鬼混。   那跟夏大妈有一腿的是谁?   曹大妈被骂的几乎疯掉,又丢脸又着急,“你不承认?你不承认是吧,我有人证!”   她说着,目光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忽然从人群里提溜出来一个女孩。   林敏君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发现那是徐嫂子家的丁玲。   曹大妈拉着丁玲,特别急切的说,“小玲你说,那天晚上你看见啥了?”   丁玲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被曹大妈猛地扯出来当然会害怕。   曹大妈继续逼问:“你大胆的说,那天晚上看见啥了?别说你不知道,我听见你跟别人说的话了!”   “小玲!”人群里的徐嫂子也快疯掉了,上前想把女儿夺回来,却被曹大妈挡了一下。   就在丁玲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徐嫂子也在说话。   徐嫂子发现女儿猛地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当然急的冒汗,立刻冷硬的说:“这事儿跟我女儿没关系,小玲你给我回来,不准胡说八道。”   她这种勒令的口气让人特别不舒服,丁玲还是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孩,逆反心理一下子顶上来,妈妈不让说就偏要说:“我前两天半夜起来去茅房,路过地窖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动静,有人在干坏事,女的听声音是夏大妈,男的没听清楚,后来我被那个男的发现了,他跑出来追我,我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我咬的特别重,那个人手都破皮了,这就是真的,这是证据,我没有撒谎。”   “老不要脸的,都给人家小玲抓个正着了,还敢狡辩!”曹大妈几乎是下一秒就扑过去,撸起了曹大爷的袖子,仔细一看,右手没有。   她不信邪,扯出曹大爷的左手,每一寸皮肤都细致的看过去。   还是没有?!   曹大妈表情一僵,彻底傻眼了。   与此同时,所有围观群众也傻了眼。   那跟夏大妈有一腿的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第57章 暴雪事件   丈夫手上没找到丁玲咬过的伤口, 曹大妈彻底傻了眼。   “这、这,伤口呢?”她不敢置信的说。   她一把撸起了曹大爷的两个袖子,仔细的找了找, 别说是伤口了,就连小虫子咬过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丈夫真的没有跟夏大妈勾搭?   所以是她误会了?   曹大妈往后退了两步, 眼珠子都看直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听了丁玲的话, 说是半夜起来上茅房听见有人在地窖里干坏事,女的是夏大妈,男的声音听着很耳熟,感觉像是大院里的人,但因为她都不熟悉,所以不知道是谁。   回来以后曹大妈再结合前两天胡同里的流言,再仔细一回想, 发现丈夫那天晚上确实借着说上茅房,出去过一段时间, 这才以为是丈夫跟夏桂容通奸。   于是她拉着夏桂容一通好打, 脸都丢尽了, 也豁出去, 结果现在说是一场误会?   曹大妈张口结舌, 直接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院子里是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说话, 曹大妈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夏大妈反应过来,立刻开始给自己叫屈, “老曹手上有吗?这明明就是污蔑!是丁玲看错了, 她连男的都没认出来, 还能认出我吗?”   她立刻否认了这件事情,朝着徐嫂子看过去,气势汹汹的发难:“小徐你自己说,是不是你闺女看错了,害得我被毒打了一顿?”   “还有吴秀花,事情都没弄清楚你就来打人?你们都给我等着,这件事情我不会揭过去的!”   丁玲不过一个小女孩,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徐嫂子脸色也跟着白了,“夏大妈,我闺女只是随便说的。”   夏大妈抓起自己的头发送到徐嫂子面前,声音嘶哑的问,“就因为她随便一句话,我遭了这么大罪,你说这能揭过去吗?你、你女儿、吴秀花,你们都给我等着!”   林敏君在旁边看着,不得不说一句,夏大妈这人无论有没有跟人搞破鞋,她脑瓜子是真的聪明。   分明刚才的闹剧只能证明男人不是曹大爷,她却立刻顺杆子往上爬,顺利洗刷了自己身上的脏水,还要反咬一口,跟徐嫂子发火,显得自己特别理直气壮。   徐嫂子抱着丁玲,吓得一直在跟夏大妈赔罪,夏大妈却恨恨的不搭理。   这时候人群又从外面散开,马大爷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就大声吼:“谁又在闹了,我在供电局上着班就听说有人在院子里打架,你们是不是天天闲的没事儿干?没事儿干就去厕所挑大粪,我看谁以后还敢打架!”   他头上带着棉帽子,手上还带着棉手套,不停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刚得到消息就赶回来了,那叫一个冒火。   “吴秀花,又是你们两口子在院子里闹腾,行,明天就给我掏大粪去!”说着,马大爷摘了棉手套,想给自己擦擦汗。   正好狗蛋站在他旁边,瞟过去一眼,忽然叫出声,“马爷爷手上有伤口哎!你们快看!”   小孩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顺着狗蛋所指的方向,正好就看见马大爷的右手上有个伤口。   那伤口就在虎口的地方,深深的一个咬痕,已经结疤了。   丁玲挣脱开母亲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立刻点头,“对,这就是我咬的!我咬的右手。”   “所以跟夏大妈搞破鞋的就是马大爷吧?”有人咂摸出味儿来,摸着下巴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的老天爷啊……”有人眼睛都瞪呆了。   原来奸夫就是马大爷!   大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比知道曹大爷和夏大妈通奸更觉得震惊!   一时间院子里比刚才还要安静,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着马大爷和夏大妈。   主要是马大爷。   倒不是因为俩人在一起算搞破鞋,其实马大爷早年丧妻,夏大妈早年丧夫,俩人要是能结婚,大家都会祝福的。   但问题在于,马大爷的妻子是个在抗日战争中壮烈牺牲的革命战士,女烈士。   女烈士死后马大爷就宣称自己的挚爱离开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娶,他要为妻子守身。   无论什么时候,这么痴情的男人都很少见啊。   于是因为这个,马大爷被领导赏识的厉害,尤其是女领导,他一路跟坐了火箭似的升职,顺利的进供电局,顺利的坐办公室,顺利的当起了领导。   夏大妈的丈夫当初因公牺牲,她也说自己要为丈夫守身一辈子,还把自己当男人使。   现在院子里两个最喜欢标榜自己忠贞不二的人居然通奸了!   这才是大家傻眼的原因。   围观的人既觉得震惊,又觉得惊吓,还觉得尴尬!   “我们怎么办?说点啥?还是赶紧走?”人群里有人低声开始讨论。   “走啥走,这热闹错过了多可惜,继续看啊。”   “那现在咋办?骂谁啊?”   “他俩虽然有一腿,但一个寡妇一个鳏夫,还都是自愿,那顶多算是撞破了野鸳鸯,谁也说不了什么,还是说说曹大妈吧,真是的!”   立刻有人干笑两声,把矛头对准了曹大妈,“你说说你,听风就是雨,闹了这么一大通现在满意了?你就说怎么收场吧。”   曹大妈哪知道怎么收场,她人都傻了,戏台子都摆开结果上错了主角,今天可算是把丈夫得罪狠了。   想到丈夫刚才说的离婚,曹大妈又有点心虚,凑过去主动帮曹大爷擦起了身上的脏东西,“对不起啊老头子,我也是一时糊涂了,我跟你道歉,这衣服我帮你洗,以后再也不闹腾了,咱不离婚行吗?”曹大妈低声下气。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就是道歉然后和好或者不和好,没什么好看的,林敏君便拉起了二娃,“走吧,我回去吃饭,今天你跟阎立哥一起来吃?”   二娃一句好还没说出来,忽然就听见曹大爷猛地甩了夏大妈一个巴掌:“夏桂容你个x子!”   本来围观的人都准备走了,见后面有动静又赶紧回来,继续看热闹。   此时的曹大爷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气疯了,看着比刚才还要生气,他气得简直像是给人带了绿帽子,手哆嗦的指着夏大妈,“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一边吊着我,一边跟老马搞破鞋,你们俩都不是东西!”   曹大爷气得脑袋冒烟:“我在这时时刻刻的准备跟吴秀花离婚,只等你一句话就让她滚回家,你呢,你表面上一根手指头都不肯让我碰,结果背地里跟老马勾搭到地窖里去了,你还要脸吗你?你个贱人。”   嫉妒让人失去理智,曹大爷直接问围观群众:“她还骗我说,只要我把二娃赶走,把东厢房也霸占了就立刻跟我结婚,你们说她是不是个贱人?”   夏大妈生气中还带着点错愕,不停的在喘粗气,瞪圆眼睛憋了半天,憋了一句,“你放屁,我从来没说过!”   她被大家鄙视的眼神盯得受不了,直接走到马大爷身边,反正都已经揭穿了,她伸手拉了拉马大爷的袖子,跺着脚,跟个怀春少女似的撒起了娇,“老马,你帮我说句话啊!”   这动作放在夫妻之间私下做还行,当着一群人的面做就有点……   人群中有人啐了一句:“呃,我觉得有点恶心。”   马大爷气得袖子一甩,直接不想说话了。   夏大妈看了一眼曹大爷,又去勾缠马大爷的袖子,“你说句话吧,今天这事儿说不清楚了。”   马大爷气得还是不说话,完全把夏大妈当空气。   “呵呵。”   夜色里曹大爷的脸色都在发绿,脑门绿云罩顶,开口就是一句讽刺:“你还指望他出来给你说话,他敢吗?他会吗?他就是个缩头大乌龟,碰见事儿就躲起来,我才是真男人,夏桂容你眼睛瞎了。”   曹大爷越说越来气,“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手都没拉一下,我以为你夏桂容是个什么好东西,结果也是个x货,你选谁不好非要选他,他怎么可能给你出头,他都窝囊了几十年,从十几年前下暴雪的时候就开始窝囊!”   他提起这个马大爷坐不住了,立刻呵斥:“老曹,你少说两句吧!”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我说错了没有,你不是个缩头乌龟?”曹大爷已经被嫉妒冲昏了脑子,嘴特别快的就说:“还有你老马,真有你的,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个傻子玩的团团转,好玩是吧?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曹大爷:“我真是看错你了,这么多年你一直是躲在背后出鬼主意,我在前面给你冲锋陷阵,这次是,暴雪那件事情也是,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行了老曹,闭嘴!不要再说了!”马大爷彻底急眼了,猛地拔高声音喊道。   曹大爷的声音比他还高:“咋了你怕了?你怕了?你怕我扯出当年的事情啊?”   曹大爷现在已经被嫉妒冲昏了脑子,越不让说他偏要说!   他要扯出当年所有的事情,鱼死网破!   作者有话说:   三更送达啦 第58章 交代罪行   曹大爷感觉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气得眼睛都红了,“十几年前那场暴雪,院子多了五个寡妇, 那件事情你们还记得吧?呵呵,你们都觉得是意外?这件事情就该怪他。”   “够了曹忠祥!”马大爷彻底怒了, 上来捂上了曹大爷的嘴, 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把我拉下马, 你能好到哪去?你能逃得掉?”   曹大爷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仿佛给人打了一棍子,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忽然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去,“那个,刚才是我冲动了, 你们别多想啊。”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是忍不住要瞎想了, 什么叫暴雪事件?什么叫院子里的寡妇都应该怪罪马大爷?那件事情不是意外吗?   围观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有人搬来的时间晚一点, 完全不明白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 便到处找人问:“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当年的暴雪事件,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是十几年前北城下了场暴雪, 把城郊各个村子的电路都给下毁了, 供电局派了几个小组出去抢修,结果咱们胡同里的这个小组去了七个人, 只回来两个人, 院子里徐大妈夏大妈他们这些寡妇的丈夫就是在那次事故里出事的。”   这人倒吸一口凉气, 更好奇了,“为啥会出事?”   另一个回忆说:“好像是说为了赶时间回家抄近路走冰面,结果踩到薄冰全掉下去,就这么被水冲走,找到的时候已经淹死了。”   林敏君听的好奇:“那这事儿跟马大爷又有什么关系?”   二娃拍了拍姐的胳膊,踮着脚说:“这个我知道,之前听人家说的,马大爷是小组的组长,由他带队,据说当时是马大爷走在前面,后面的人集体掉进去,马大爷立刻转身回来救人,但只把曹大爷给救了上来,俩人还回头想救其他人,结果自己受伤不说,人也没救上来,因为救人的事情,马大爷跟曹大爷俩,马大爷受到表彰,说是救人有功,曹大爷受了工伤,也拿到了补偿。”   “既然他是小组的领导,都把人带的掉进河里了,还受表彰?”林敏君觉得不可思议。   “说是夏大妈的丈夫急着想回家,鼓动人家一起抄近路,这才掉下去的,也不是马大爷的问题,主要是谁能想到冰面会一踩就裂开呢。不过刚才曹大爷说这事儿跟马大爷有关系,到底咋回事啊?”   大家越说越迷糊,越说越觉得当初的事情不简单。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死无对证了,谁能给出答案呢?   狗蛋妈就站在林敏君身边织毛衣,绕了一下毛线,忽然拍大腿:“哎呀,你们说会不会是马大爷贪了大家的抚恤金啊,我记得那抚恤金可多了。”   “怎么可能,你没听刚才曹大爷说的,他那意思是,这件事就不是意外。”   一时间又吵吵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但这时候胡同里的人还不知道,事实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让人生畏。   阎立在人群里听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测,他依然一声不吭,听完曹大爷的话之后直接拨开人群出去了。   紧接着过了好不到十分钟,阎立去而复返,跟在他后面来的还有好几个公安。   公安一来,大家就不敢吵吵了,还有人缩着脖子说:“该不会是因为咱们在这造谣,公安来抓人了吧?”   大家有点害怕,赶紧的要躲开,于是人群中就让出了一条路。   其实公安压根没看他们,由阎立带队,走到曹大爷家门口,对着还在吵架的一群人问了几句话,问他们的名字,籍贯,还有工作单位。   确认了身份之后,阎立说:“我们现在要重新启动对于十几年前暴雪案件的调查,请你们配合,跟我们去一趟。”   曹大爷看着面前的阎立,嘴唇哆嗦着,已经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阎立也不跟他多废话,确认了身份,直接把人给带走了,这一下子带走了好几个,走在最前面的是马大爷,后面的是曹大爷,紧接着夏大妈,曹大妈,公安们做事雷厉风行,直接一锅端,把吵架的一干人给抓走了,终结了这场争执。   他们被带走以后,院子里算是安静下来,但胡同里可是炸开了锅。   因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已经过去的事情居然被重新翻出来,大家都觉得稀罕,好奇。   院子里的人既觉得心慌,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傍晚大家下了班在胡同里串门,说的全是这件事。   好几天过去了,那些人还没被放出来,大家就更要咀嚼一下这事儿。   这事情在胡同里算个大新闻,但是在林敏君这儿还排不上号,她现在上午要忙活开店的事情,下午还要继续去原来的地方摆摊,忙得脚不沾地,别说闲聊,就是吃饭都要掐着点。   不过这忙碌也有好处,开店的进展非常快,现在装修已经全部完工,正在晾晒通风,新的锅碗瓢盆也订好了,还新买了三个煤炉子,一共四个,怎么着也是够用的。   基本的事情已经处理完,现在只等着食材到位。   早上林敏君高高兴兴的去店里忙活,下午还要在摊位上告诉大家自己马上要搬迁,至于曹大爷这件事,在她脑子占用的份额不过百分之一,当然没空关心。   不过她也知道,这对于院子里的几个嫂子大妈们来说,是天塌了。   林敏君骑着三轮车走到胡同口,本来准备骑着进去的,但一到门口,往里面一看,她直接下了三轮车,慢慢的推着往里走,连脚步都放轻了。   没有别的原因,林敏君看见院子里的几个丧夫的嫂子大妈都在,而且,全都在哭。   她猜测暴雪事件应该是查出结果来了。   胡同里,徐嫂子走在最前面,拿着一提丧纸,边哭边往前走,手上还在烧纸。   “玲玲爸,事情已经查明白了,你可以闭眼睛了。”徐嫂子哽咽着说。   丁玲就站在母亲旁边,一步一磕头,这时候母女俩才有了点相依为命的样子,徐嫂子哭着站不稳,丁玲就会扶着妈妈往前走。   林敏君看她们哭的站都站不稳,心里对暴雪事件的真相特别好奇,但她有眼力劲儿,这时候当然不能上去问,于是继续推着三轮车往里走。   走到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她又看见了徐大妈,徐大妈的丈夫也是在那次事故当中丧生的,但此时的徐大妈平静的多,她也在烧纸,不过没有磕头,弄了个火盆在大门口烧。   火舌舔上黄色的丧纸,逐渐把纸张吞进去,徐大妈就盯着火盆出神。   林敏君知道人家心情不好,路过的时候呼吸都是停住的。   “小林。”徐大妈忽然开口。   “啊?”   徐大妈笑了笑,主动说:“回头你给我做点下酒菜来吧,今天心情不痛快,你随便给我做,送过来给你钱。”   林敏君哦了一声,想了想,从自己三轮车上拎出来个竹篮,“这是我刚才去菜场买的黄辣丁,准备晚上做酸汤黄辣丁呢,要不我给您做一点?”   “你看着来吧。”徐大妈最后瞥了一眼火盆,进门了。   当下林敏君便提着篮子回家,手起刀落,先把一竹篮的黄辣丁宰了,然后再洗一洗配菜,这年头蔬菜不丰富,她也只准备了豆芽菜青菜和豆腐,一个人吃也够了。   准备好菜以后,林敏君用番茄熬了个汤底,直接连锅端着去了徐大妈家,徐大妈一个人坐在主屋的桌子边,已经开始喝酒了。   看见林敏君过来,徐大妈意外:“菜和鱼还没下锅,这怎么吃呢?”   “这道菜是我们家乡的菜,把炉子提过来一边煮一边吃,这么着冬天吃也不会冷掉。”   徐大妈点了点头,过去把煤炉子提过来,把上面的茶壶拿开,示意林敏君把锅子放上去,“你放着吧,吃完我把东西送回去,到时候一起给钱。”   林敏君便开始下黄辣丁和配菜,等到能吃了她才能走。   屋子里沉默的可怕,徐大妈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   林敏君便想着活跃一下气氛,便下配菜边说:“今天这个黄辣丁很新鲜,还有这个豆腐,一会你可以尝尝,这豆腐是我在乡下买的,人家专门做豆腐的。”   今天下午林敏君还抽空去了一趟乡下,找到村支书的村子,看他们村里人都会做豆腐,索性还跟他们定了豆花,店里还可以卖豆花米线。   林敏君想了想便笑了,“夏大妈,到时候你可以来我店里吃米线。”   “小林,你知道为啥他们在胡同口磕头吗?曹大爷一家子已经在公安局吐□□代罪行了。”徐大妈喝了一口酒,忽然就是一句。   罪行?   林敏君愣住了,“什么罪行?当年的事情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说:   文要进入第二阶段,开店啦   之前因为赶进度日九的,现在恢复日六,我会时不时加更哒 第59章 开业前夕   林敏君听到这话, 连锅里咕嘟咕嘟的鱼都忘了,愣愣的看着徐大妈。   徐大妈再喝一口酒,平静的说:“不是意外。之前他们说是因为夏桂容的男人急着要赶回家, 才抄的近路,但实际上是马大爷说要抄近路, 结果大家踩到了冰掉下去, 他自己反而没事, 还多了个英雄的称号,都是他跟夏桂容设计的。”   林敏君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马大爷和夏大妈早就有一腿?当初就有?”   “马大爷刚当上鳏夫的时候就有了,他俩嫌弃夏桂容丈夫碍事,那是个老实人,眼睛里揉不了沙子,就想设计这么一下, 把夏桂容丈夫给解决了。”   经过徐大妈这一说,林敏君全明白了。   合着这俩人早就勾搭上了, 还狗胆包天的想把夏大妈的丈夫解决。   没想到那天冰面特别的薄, 大家看见夏大妈的丈夫掉下去全都跑过去救人, 一下子全摔下去, 只有马大爷早就有准备, 跑到了岸上,另外还有个曹大爷, 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跟兔子似的窜开了。   据曹大爷交代, 当初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还想下去救人,是马大爷让他走, 不要去救, 还把冰面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 这么一来,才导致大家被淹死的。   于是一次特大事故,死了五个人,他们两个统一口径,仗着死人不能说话,把罪过全推到夏大妈的丈夫身上,他们清清白白,一个当了救人英雄,另一个受了工伤,恬不知耻的在院子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要不是阎立,这件事情永远翻不了案。   听完以后林敏君只觉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寒而栗。   虽然去世的人跟自己无关,但她在此刻依然特别痛恨背后主谋的马大爷和夏大妈,因为这些年院子里的徐大妈和徐嫂子等人,都是因为他们才过的这么艰难。   回家的路上林敏君都没能缓过来,还在想着这件事,想想又觉得是冥冥之中的报应。   本来只是想掰扯一下曹大爷和夏大妈通奸的事情,谁能想到因为这个,还扯出老一辈子的爱恨情仇,和一桩陈年大案!   现在真相大白,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一干人全都坐了牢,犯了罪的,比如马大爷和夏大妈这种主谋,马大爷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夏大妈是死缓,基本是牢底坐穿了。   至于帮凶曹大爷,因为他是最先交代的,轻判了一些,也判了十年,等他出来的时候估计已经七十多岁,可以预见的日子不会好过。   至于夏大妈家的夏嫂子和哼哈二将也受牵连了,她们没犯罪,但只要一出门胡同里的人就指指点点,最后夏嫂子受不了,带着孩子搬走,去找丈夫了。   抓走的时候是四个人,现在三个被判了刑,曹大妈经过审问和调查,证明她确实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被放出来了,也只有她还留在这里。   有了夏大妈作对比,院子里的人一时间看着曹大妈居然也顺眼了。   不管怎么说,她在那几个搞破鞋的人里头,也算是个受害者,大家也没有为难她。   西厢房肯定是不让她住了,她一个老太太,供电局也没敢真的把人赶走,便跟阎立和阎绍兄弟俩商量,在后面找了个小耳房给她搬过去住,一个人天天进进出出,大家看着居然还生出几分可怜。   院子里的人就问曹大妈:“秀花,你看夏桂容的儿媳妇都说跟她断绝关系,以后孩子也不认她当奶奶了,你怎么不离婚呢?”   “现在曹大爷干出这种事情,你没必要等他,那得等到啥时候去。”   还有人说:“没想到秀花以前咋咋呼呼,现在这么讲道义。”   曹大妈听完就开始冷笑:“我呸,狗屁的道义,我不离婚只是想孩子们回来有个家,我家小彬坐牢出来还有个地方可以去,总不能我带着小彬一起去啃老大老二?至于曹忠祥——”   她嘴角扯了扯,眼里冒冷光,“他是真能耐,随时随地准备跟我离婚是吧,我偏偏不如了他的心意,等他坐牢回来可给我等着,我一定给他好果子吃。”   周围的人看见曹大妈的表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时间也不知道曹大爷是在牢里的日子好过,还是出狱的日子更好过,反正曹大妈肯定不会让他安生就是了。   以前院子里闹腾,大部分时间就是曹大爷一家子在闹腾,现在他们都下了监狱,院子一下子消停下来,林敏君知道那群人的下场之后便收心不再关注了,现在的她,准备忙活着小店开业的事情啦!   目前一切都准备好了,店里通过风,没有任何异味,就连煤球都堆满了墙边,锅碗瓢盆擦的干净发亮。   至于食材,林敏君跟乡下承接做米粉的那家人讨论过,他们这里的米做出来的米粉不爽滑,还容易断,但做米线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吃,弹压有韧性,就这么约定好,不做米粉,就做米线。   这下店里可以直接做小锅米线,还可以做豆花米线,村里好多人都会做豆腐,林敏君也跟他们定了豆制品,豆花、豆腐皮、豆干之类的,村民们增加了收入渠道,店里也能用得上。   林敏君专门跟家乡的小姐妹联系上了,让她帮忙采购酸腌菜,约定了一个月买一次,给钱,让大车司机带过来。   现在只等酸腌菜到家,林敏君的小店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林敏君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置办下来的小店,心里既紧张又觉得期待,这次可是把一半的存款都押上了,还跟阎立借了钱,就是不知道小店的生意怎么样,如果能红红火火的,那她就能在北城彻底扎根了。   ……   星期三晚上,距离开张还有两天。   夜色昏黄,路灯已经点上了,林敏君还在店里打扫。   因为店门开着,不停的有人过来问是卖什么的。   “卖小锅米线,云南风味。”林敏君笑着说。   人家就问:“小锅米线是什么?”   “一个单独的小锅子放在炉子上,一人一锅,里面是米线,肉末,酸腌菜,豆腐皮,最后出锅放一把韭菜,冬天吃着身体暖和,夏天放点辣子,吃着冒汗。”林敏君说。   人家呲溜一声,口水差点没流下来:“贵吗?”   “不算便宜,因为酸腌菜是我专门找人从云南买来的,您在整个北城都吃不着第二家,肉末也放的扎实。”林敏君想了想,坦白的说。   她想着既然是做生意,大大方方的,不要靠坑蒙拐骗,生意才能长久,所以贵就是贵,便宜就是便宜,她的东西贵在哪里,优点在哪里,都给客人说清楚了,吃不吃人家自己拿主意。   问话的人凑头在小店里看了看,点了点头,“一听就好吃,你这个小店打扫的也干净,什么时候开张?”   “星期五,开张的时候有活动。”林敏君又说。   这人说着走远了,“那我得来看看,尝尝啥叫个独一份儿的酸腌菜。”   林敏君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埋头继续打扫。   没过一会,又有人站在门口,她以为还是问话的人,索性主动介绍:“你好,我这还没开张,卖小锅米线的,星期五有活动,到时候您可以过来看看。”   “阿君,是我。”   林敏君抬头一看,抹布直接扔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快进来我给你烧水喝。”   她心疼的看着门外。   赵宁就站在店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摔跤了,腿上都是泥点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个浅浅的巴掌印子,眼睛哭肿了,跟桃子似的。   林敏君赶紧上去把她迎进来,怕店里灌风,索性把门给关上了。   看赵宁冻得脸色在发青,她问,“你吃饭了吗?”   赵宁摇摇头。   “店里现在没有酸腌菜,只有点肉末和豆花,我给你做豆花米线,在云南的时候你最爱吃这个,每次都要放多多的辣子,知青里头就你最能吃辣。”她端了杯热茶送到赵宁面前,赶忙的开始生炉子煮米线。   米线上了桌,赵宁还是一动不动,林敏君差点吓哭了,“你怎么啦,不要吓唬我,为什么连饭都不会吃了?”   赵宁这才回过神,辣子都没放,挑起一筷子米线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活了。   赵宁眼睛红的吓人,“阿君,我跟许义分手了。”   “许义?”林敏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我跟你回家第一天,在门口洗自行车那个人吗?我记得是个老师。”   “就是他。”   林敏君连忙问原因,“怎么了呀,是不是吵架了?之前我还听你说,你们都开始准备筹办结婚的事情了,怎么好端端的分手了?”   她之前还想着,赵宁自己家里不太平,她受不了赵父和二姨在一起腻歪,好在赵宁还有个对象,而且谈了很长时间已经准备结婚了,结了婚就可以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赵宁也能好好收心准备高考。   她期盼赵宁日子过得好,过的顺心,便觉得再好不过了。   谁知道猛乍乍的,怎么就要分手了呢!   作者有话说:   开店啦,现在该掰扯掰扯感情问题了,话说我是真的好喜欢女孩子守望相助 第60章 分手   林敏君的目光落在赵宁脸上, 落在那个浅浅的巴掌印子上,拳头捏了起来,“他还打你了吗?这个畜生, 明天我去找他算账!”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也红了,赵阿姨那么心疼赵宁, 看见闺女被人打, 不知道有多伤心!   赵宁抬眼:“没有, 这是我爸打的。”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打你!而且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脸打你。”林敏君简直要心疼哭了,兔子也会咬人,她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赵宁去报仇。   赵宁看她这幅样子,脸色反而慢慢的缓和过来,开始讲她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我跟许义分手了, 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因为我爸跟二姨的事情。”她挑了一块豆花放进嘴里, 慢慢的抿掉, 又继续说, “今天傍晚我去找许义,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们家吵架, 说的就是我们家的事情——”   “我在门口听见他们家说的话不好听,就进去怼了两句, 就这么着算是闹翻了, 然后我回家以后又跟我爸吵了一架,他打了我, 我就从家里出来, 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 然后就是你现在看见的样子。”赵宁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但疼的一直在皱眉。   她已经说的很客气了,实际上许义全家说的更难听。   当时赵宁走到许家门口,就听见许母大声嚷嚷说:“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松口让她赵宁进门,是、是一个胡同住着,但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以前她家是什么样儿,现在是什么样,走出去我都怕别人笑话,一把年纪,老婆还没下葬就跟小姨子勾搭在一起。”   听到这里赵宁还没觉得有啥,还以为是许母替自己打抱不平。   没想到许老太接着就说,“就是,这种人家咱们能要吗?赵宁那丫头现在看着是好,谁知道有没有遗传她爸那副德行,我大孙子可是老师,铁饭碗,教学生的,能跟这种不正经的人结婚吗?呸,一家子的不正经,大的老不正经,小的以后谁知道呢?”   许义的妈和奶奶在院子里,插着腰把赵宁全家上下骂了个狗血淋头,更让赵宁心寒的是,她对象许义当时就站在院子里,但一声不吭,任由老娘和奶奶骂。   气得赵宁什么都没想,进去就把许义的妈和奶奶也给问候了一遍,她是高中生文化人,骂人不带脏字儿,但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骂的许家婆媳两个捂着心脏说高血压犯了。   从许家出来以后,赵宁忍着委屈回家找她爸吵架,让她爸也替自己考虑考虑,他的那点风流韵事把女儿的婚事都给搅和黄了!   谁知道赵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找到真爱了,别人说就让人说去,父女俩就这么吵起来,说了很多难听话,说到最后,赵父吵不过赵宁,气得甩了她一巴掌,赵宁直接从家里跑出来了。   虽然她说的平静,但林敏君听完真是心疼死了,赶紧去拿来白药,“你摔到哪里了?我先给你腿消毒上药,我这儿还有从老家带来的药,一会给你把脸敷一敷,明天就好了。”   掀开裤脚,赵宁的脚踝有点红肿,好在没有破皮,林敏君吹了吹,“还好没有摔坏,要是骨折问题就大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一百天以后你就要高考了。”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问,“也是,你现在从家里跑出来,高考怎么办?”   “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思准备高考。”赵宁苦笑一声,敲着自己的膝盖想办法,“我打算先回乡下外公家住一阵,至于高考,明年再参加吧。”   林敏君:“不行,今年你已经复习了这么长时间,不拼一把多可惜,而且谁知道你明年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耽误了复习?”   “可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在家里压根没心思复习,看见我爸就冒火。”赵宁苦着脸说。   林敏君给她上完药,起身在后厨转了转,忽然指着角落里说:“你看这里行不行?我们在这搭一张小床,放一张书桌,角落里的煤堆我让人放外面去,你晚上就在这睡觉,白天去党校上班,环境虽然算不上好,但可以遮风挡雨,而且晚上我就回家了,没有人打扰你复习。”   “煤球放外面会被人偷走的。”赵宁皱眉道。   林敏君:“我让人打个铁皮棚子锁上就行了。”   “可我呆在这耽误你做生意挣钱啊。”   林敏君便笑了,“你又不是老虎,客人看见你还能吓跑了吗?怎么会耽误我挣钱?”   见赵宁还是一脸犹豫,她索性坐下来劝说:“你在这真的耽误不了我,你白天在党校上班,晚上也就回来那么一会,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歇业了,顶多是在洗刷收拾,能碍着我什么?再说都复习这么长时间了,就这么错过,你不觉得可惜?不觉得遗憾?”   怎么能不可惜不遗憾呢,赵宁心里也不想放弃,但她还有顾虑,第一个是这半年来,先是母亲去世,父亲再娶,还跟对象分手,一重重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她怕自己没心情考试。   第二个就是担心考不上,还要耽误阿君的生意。   林敏君看她犹豫,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正准备再说两句,忽然就听见木板被人敲响了。现在的店面都是木板当门,开业的时候拆开,关门的时候装上去。   不过这都天黑了,还有谁会过来?   “谁啊?”她问。   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我,赵宁在你这吗?我是她对象。”   林敏君便看向赵宁,看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傻姑娘还没完全死心。   她就问:“怎么办?让他进来你们说说话,还是我去把他轰走?”   “不用,我出去跟他说吧。”赵宁擦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门外的许义气喘吁吁,脸上都在冒汗,一看就是骑着自行车追过来的,“你怎么就跑了呢,我去你家,你爸特别生气,说你跑出去了,死活他都不管了,我只好去问胡同里的奶奶,他们说你有个朋友在月牙胡同,我又去月牙胡同,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里,你说大半夜的,好端端你往外跑什么?”   他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就是说不到重点,就是不说自家人在背后嚼舌头的事情。   赵宁的态度不冷不热,淡淡的,“嗯,就是气不过,跑出来了。”   许义犹豫了一下,迟疑的问,“我妈和奶奶说的话,你是不是全听见了?”   “听见了,从头听到尾。”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赵宁忍不住掉眼泪了,她撇过头,擦了眼泪。   许义便开始解释:“我们家里人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是因为今天有人在我奶奶这嚼舌头了,说你爸现在的名声确实特别难听,你不知道外面已经传成什么样儿了,我妈和我奶奶只是担心影响到我,毕竟你也知道我是老师,教学生的,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老婆的爸爸是这么个人,人家要怎么看我?我又要怎么跟同事相处?”   赵宁沉默了半天:“你怎么想的?”   赵宁说不出话,因为外面的传闻她也听见了,她爸确实就是那么混蛋。   “我想……”许义含糊了一下,又说:“我是不嫌弃你的,但是我家里那边没那么好过去,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去,给我妈和我奶奶道个歉赔个不是,以后见了面把态度放低一点,我再回去劝劝就差不多了,总能把婚给结了,赵宁,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说到最后,许义看见赵宁的表情了,那表情又惊又怒,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赵宁盯着许义,不停地在喘粗气,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我看错人了,我真的看错人了,我以为你是个懂是非有担当的好人,谁能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怎么了?不是,我哪种人?”许义摸不着头脑。   赵宁脾气上来,张口就说:“你说呢?还你不嫌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宁嫁不出去,非要巴着你了,我早就说过,结婚以后我是我,我爸是我爸,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小家庭,大不了以后不跟我爸来往,至于养老,我还有哥哥,到时候平摊一下怎么着都够了。”   “再说了,你家要是实在看不上,直接说就是了,我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在背后骂人?有本事当面跟我说啊,我一个字不带多说的,咱俩把话挑明了,不谈就不谈,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两边!还没见过你们家这么作践人的!”   她这一顿呛呛,把许义也给惹急了。   许义气得一甩手,“呵,你要这么说,我也告诉你吧,我家其实早就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也去见过面了,人家姑娘还不错,要不是惦记你,咱们早就分手了。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不可理喻,这么没教养,我奶奶被你气得都犯了高血压。”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看得起是吧,滚蛋吧你,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你倒是把自己当根葱。”赵宁直接气笑了, “你奶奶这病也是会挑时候犯,早不发晚不发,我一进去就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抽风呢,嘴里说着高血压,捂着心脏。”   看许义还要吵吵,赵宁索性拿了门边的一根扫把,“你走不走,不走我一脚踹飞你,赶紧滚,咱们这事儿黄了,以后不要再提!”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啦 第61章 咱俩也黄了!   林敏君听见外面吵吵的厉害, 一开始还算平静,后来忽然就吵起来了,她担心赵宁要吃亏, 正准备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就碰见赵宁了。   气得小脸红彤彤的, 进来之前还把扫把给扔了。   “什么情况, 我怎么听着你们吵起来了?”林敏君问。   赵宁:“没事你别怕, 就是黄了,分手了,彻底黄了。”   林敏君还没反应过来,赵宁又拍了拍手,主动说:“阿君,我住在你这吧,煤球就不用搬了, 反正打一张小床也挨不着什么,再艰苦的环境我都住过, 这算什么, 我要在你这调整心情, 考大学, 白天上班的时候利用空闲时间复习, 回来以后继续复习,我就不信了, 难道学了这么多年, 我还真就考不上大学?”   “是不是那个许义说什么了?”林敏君皱眉。   赵宁想起来就觉得生气,“他说他不嫌弃我, 阿君你评评理, 我还轮得着他嫌弃吗?他考上大学了吗?不也是个高中生?我就是要争这口气, 考上大学,证明我就是比他优秀,什么时候轮得着他来嫌弃了,真是。”   林敏君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那你就在这住着,我明天就去买一张二手床,再买个小桌子和小凳子。”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就这么说好了,今天晚上赵宁先跟着过去月牙胡同睡一觉,明天就置办小床和书桌。   晚上回去之后俩人躺在床上,就跟林敏君刚重生回来那时候一样,一人一边,俩姑娘并排躺着,絮絮叨叨的说还缺点什么。   这么一聊发现要置办的还挺多,首先是赵宁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连洗漱用品和被子被褥也没有带,现在这个情况,要回家拿的话,说不定还是要吵吵起来,索性就全部重新置办,反正就算考上了,也能带进大学里继续用。   林敏君本来想说自己有钱,可以帮忙置办,赵宁果断说:“我妈临走前给我留了不少体己钱,本来是准备当陪嫁带到许家的,现在、我呸,这钱用在这,我妈更高兴。”   当下俩姑娘就说好了,第二天去置办一套家当。   第二天是星期四,距离开业还有一天,大清早的林敏君还没起床,赵宁已经把水烧好了,兑了冷水洗了脸就出门买东西。   在市场上逛了一大圈,该买的都买完了,只剩下换洗的衣服,准备留着下午再买。   下午吃完了饭,俩人直奔秀水东街买衣服,赵宁现在也不挑特别好看的,只要结实耐穿,样式大大方方的就行,现成的买了一套,剩下的去裁缝店扯衣服。   裁缝店就在成衣店旁边,俩人刚从一家成衣店出来,准备朝着裁缝店走,忽然脚步就慢下来了。   她看见了老熟人,那老熟人还带着一个姑娘,俩人有说有笑的正从一家成衣店走出来。   林敏君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赵宁。   “阿君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停下来?”赵宁走过来拉了拉。   她今天一上午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早上买盆子还差点摔了,显然是还没完全放下那个许义。   林敏君一狠心,扯了扯赵宁的胳膊,抬着下巴说:“你看,那是不是许义?”   “谁?”赵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赵宁满脸错愕,直勾勾的盯着那边。   此时许义完全没有察觉,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同志,俩人正指着一件衣服说说笑笑,好像在讨论哪件衣服好看。   “你没事吧赵宁?”林敏君有点担心。   赵宁先是楞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眉毛一皱:“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林敏君觉得讽刺:“能不快吗?昨天晚上还来找你求着复合,现在都跟人家一起逛街买衣服了,该不会是早就在一起了吧,脚踩两只船?”   赵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捏了捏鼻子,冷静下来了,“那倒不会,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说,他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上了相亲,他还去见面了,就是没成,我估计就是那个相亲对象,他这人就这种样子,凡是不会说死,总喜欢留一条后路,在我这说不成了,就回去找人家。”   林敏君:“我也感觉像是相亲对象了,他们俩之间不像是谈对象的人。”   俩人分析了一阵,估计这是个相亲对象,但也没准备怎么样。   “反正昨天晚上都说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走吧阿君,不管这个。”   林敏君翻过来拉着赵宁的手,进了裁缝铺,跟裁缝说自己要什么样的款式,怎么样的布,还量了一下尺寸,裁缝边说自己要算一算价格,把定金付掉。   要说很多事情就巧在这,裁缝算价钱的时候,正好许义也带着那姑娘进了隔壁的成衣店,俩人说话的声音都传过来了。   那姑娘应该是在挑衣服,犹豫不决,指着这个也说好看,指着那个也说好看,就问许义,“许义同志,你说哪个合适一些?”   许义说的话,让林敏君差点吐出来。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语气那叫一个撩人:“我觉得两件都很好看,你都买了吧,一件我们订婚的时候穿,另一件留着办酒的时候穿,你穿上这个,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漂亮,你就是天山雪莲。”   这边裁缝也听见了,啧的一声,“花头真多,我们都说俊俏,他说漂亮。”   那姑娘显然是被说的心花怒放,一下子要了俩,转过来问许义,“你怎么这么会说话?以前谈过对象吗?”   许义毫不犹豫,“没有,你是我看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说这话,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俩姑娘在隔壁,听的面面相觑,他说从没谈过恋爱,把赵宁放在哪?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都忘了吗?   赵宁瞅着隔壁,捏紧拳头,“阿君,我有点忍不住了,照理说这事儿咱们不该管,毕竟都分手了,但是他在这鬼话连篇骗人家姑娘,我想过去拆穿他。”   林敏君也觉得好笑:“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不觉得心虚吗?还从来没谈过!”   隔壁的许义还在扯谎,不停的说甜言蜜语。   赵宁忍不住了,转到隔壁,冷不丁的就问:“许义同志,你一口一个没处过对象,那我问你,咱俩的那段算怎么回事?”   “赵宁,你怎么来了?”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许义瞬间愣住,脸上开始发烫发烧,他知道赵宁听见自己刚才说的那话了,但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说了,他们之间已经黄了,赵宁为什么还要冒出来,自己说谎,跟她有关系吗?   许义一时间想不通了,你都跟我分手了,我跟别人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他看了看赵宁,又看了看身边的姑娘。   真要说起来,赵宁才是长的最漂亮的那个,身材高挑皮肤冷白,一双眼睛眯起来的时候特别有气势,他身边的姑娘也不差,小家碧玉,脸蛋圆圆的,很讨人喜欢,以许义的眼光,他还是更喜欢赵宁。   但再喜欢有什么办法,赵宁脾气太大!而且她家里现在是那个情况,谁能接受得了。   要说昨天晚上,赵宁跟自己会去道个歉赔个不是,以后嫁进来低眉顺眼一点还好。   现在黄花菜都凉了,赵宁又跑回来求着复合?晚了!门儿都没了!   是的,许义认为赵宁突然跑过来,是想求复合,她反悔了,她想吃回头草了。   许义的脸色缓和了,居然开始劝起来,“赵宁同志,今天碰上了,有句话我就告诉你,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咱俩之间没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有,那也是过家家,不能算数的,我现在找到喜欢的姑娘了,你就别在这捣乱了行吗?”   说到最后,他还在自作多情,赵宁冷不丁的打断:“许义你没事吧,自说自话,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是吧?谁跟你捣乱了?”   她一句话戳破了许义的幻想,又转身跟那姑娘好声好气的说:“你别害怕,我不是来找茬的,就是想跟你说一些真实情况,我跟许义谈恋爱有大半年了,他主动追的我,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天花乱坠,特别好听,本来都已经准备结婚,结果我家出了点事,他们家马上翻脸不认人,也不直接跟我说,在背后嚼舌头。”   “哎不是,赵宁你胡说八道什么?”许义一听就急了,冲上来想推人,但他个子不如赵宁高,被一把推开。   赵宁继续说:“对了,就在昨天晚上他还过来跟我说,只要我低个头就跟我结婚,今天就来跟你说这些话,你说他有几分真心?昨天晚上他还说,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同时还接触了相亲对象,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你,只是想告诉你他干的这些事情,我没有说谎,要不要继续处下去,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她就要拉着林敏君离开,留下那姑娘让她自己斟酌。   那姑娘却说:“等等,你先别走。”   她上来拉着赵宁,拉到许义面前,三个人对峙。   那姑娘问许义,“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许义就是脸皮再厚,这时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简直是张口结舌,脸色涨红,“我、我、我其实。”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那姑娘一下子甩开了许义,眼神里浮现出鄙夷,“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现在我也得告诉你许义同志,咱俩也黄了!不仅黄了,我还要回家告诉我妈,这都介绍的什么玩意,吃着锅里望着盆里,你在搞什么东西!”   “告诉你妈?”许义顿时眼前一黑,觉得头晕目眩。   这姑娘的妈妈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教育局的领导!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是这么个人,以后怎么往上升?   “不是,小方,你听我跟你解释啊!”   许义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要追过去,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了,过路人都跟看大傻子似的看着自己。   此时林敏君正被赵宁带着往前走,听见后面有声音,“等等赵宁,等等,后面有人在叫我们呢。”   “是许义吗?是的话赶紧走,我不想见这个人。”赵宁绷着脸说。   林敏君:“不是,是刚才那个姑娘,她追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奉上,我们阿君跟赵宁都是很好的女孩,都有很好的人生 第62章 正式开业   赵宁停了下来, 跟林敏君对视一眼:“她不会是想找咱们麻烦吧?我只是想让她看清许义是个什么玩意,没想怎么样啊。”   林敏君回头看了一眼,“应该不是, 那姑娘看着人挺好的。”   俩人正说着,后面那姑娘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上来, 脸蛋跑的泛红了, 上气不接下气, “等等,等等你们跑什么呀,我一边追你们一边跑。”   别看赵宁刚才一副飒爽的样子,正儿八经的北城大妞,这会儿反而有点无措起来。   前男友的相亲对象,这关系太尴尬了,赵宁不知道怎么相处, 求救一样的拉着林敏君的胳膊往后躲。   林敏君站在前面,笑吟吟的说:“我们没听到。”   那姑娘气鼓鼓的:“还说没听见, 我越喊你们跑得越快!”   林敏君扑哧一声笑出来, 拉了拉赵宁。   赵宁硬着头皮说:“你找我们干嘛?不会是想找麻烦吧, 我真的是好心, 不想让你被许义那种黑心肠的人骗了。”   那姑娘伸出手, 想跟赵宁握手,闻言一脸诧异, “我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 我是来感谢你的,你好, 我叫方小彤。”   “赵宁。”赵宁伸出手, 一脸迷糊的握了握。   方小彤笑着说:“我是专门追过来感谢你的, 要不你跟我说了,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现在只是相亲,不合适一拍两散,要是真的结了婚才知道,到时候离婚的代价可就大了,所以你说我该不该追上来跟你说声谢谢?”   赵宁松了口气,“没关系的,我只是看不下去,他嘴里根本没有一句真话!”   “怪不得我跟他相处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有点虚头巴脑的。”方小彤恍然大悟。   俩人互相吐槽了几句许义这人虚情假意,便把这茬子抛开了。   方小彤特别热情,“今天这事儿我真得好好感谢你,人生大事,要不咱们去饭店,我请你们吃饭?”   两个姑娘聊了聊,都觉得跟对方特别的投缘,赵宁想了想说,“吃饭就不用了,你要是想找,我可以给你留个地址,就是我朋友的店,专门吃米线的,我现在住在里面。”她朝着林敏君眨眨眼睛,还不忘顺便给她拉生意。   林敏君哭笑不得。   这时候赵宁已经开始跟那姑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摆摆手,“再见,记得来找我,我平时不在店里,不过晚上在,周日全天都在的。”   “好,我一定去找你,咱俩太投缘了。”方小彤也开心的挥挥手。   两边都高高兴兴的,分开的时候早就把许义那一摊子给忘了。   只有许义还愣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盯着路边出神。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对象没了,本来都谈的要结婚的相亲对象也没了。   他妈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   “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那种人,真是恶心。”回到店里,赵宁一边收拾一边念叨,“你说是不是,阿君你还记得他今天骗方小彤的话吗?什么你是天山雪莲,呕,以前我也听过,当时还觉得挺浪漫呢,结果他是见一个说一个!”   林敏君也忍不住发笑,“是挺恶心的,主要不是这话恶心,是他见一个说一个。”   “你看他那个不值钱的样子。”赵宁撇嘴,“以前我还觉得这人挺厉害,现在看看也就那样,今年我好好准备高考,考个好大学,我会比他更厉害的,他有什么可牛的!”   要说之前赵宁还因为分手的事情走不出来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好好高考,考个好大学,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天上的妈妈一个交代。   一天时间就在赵宁的骂骂咧咧中过去了,很快到了星期六,今天小店正式开业。   一大早林敏君就起来忙活,准备原材料,米线要提前泡,其他的配菜要提前洗干净切好,要用的时候抓一把就能往锅里放,店里除了米线,还卖炸洋芋,不过只是顺带着卖,因为好多人吃习惯了,放不下这个口味。   本来以为开业这天生意不会太好,结果一开门,来吃饭的人几乎坐不下。   主要是之前的熟客过来吃米线,另外还有一部分的生客,他们是看见门口的活动才过来的。   开业第一天,林敏君学着后世做了开业活动,倒不是后世那种转发有奖或者开业充值。   活动很简单,进店吃饭的客人,无论点哪一种米线,都会额外赠送一块卤豆干搭配着吃。   卤豆干是跟米线一起定的,自家做的,售价不高,活动成本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卤干子和米线简直绝配,米线价格不算便宜,林敏君量给的也扎实,配菜多,吃到一半难免会觉得有点单调,这时候吃一口吸满了汤汁,带着微微咸味的卤豆干,味道别提有多好了,热腾腾的,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散开了。   现在北城的国营饭店很多还要凭票购买,猛地一听有家店可以白送,哪怕是一块卤豆干都很稀奇。   还没到饭点,中午十点半的时候店里就已经坐满了人,不停地有人进来吃米线,这中间肉臊子米线卖的扆崋最好。   好在店里地方大,二十四个位子,吃的人走一批,下一批也很快可以续上。   一中午的功夫林敏君做了起码六七十份米线,过了饭点她开始算账,这一上午总共赚了二十五块,扣掉成本也有十二块钱,还没算上晚上的收入呢,按照这种速度,一个月竟然能赚六七百,攒两年就能开始买房了。   林敏君不免开始往后想,现在北城的房子对比后世要便宜的多,她想多买两套房攒着。   她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生孩子的计划,一切靠自己,多买两套房攒着,以后老了卖掉一套,手上大把大把的钱,再买个保险,简直不要太滋润。   不过再一想想,林敏君也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今天中午只是六七十份米线,她一个人忙得差点要晕过去,要收拾,要煮米线,还要招呼客人,端盘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店里起码还要在招一个,另外晚上的菜也不够用了,下午得再去买一趟菜,再洗干净切好,这也是继续干的活儿,等招了人,也得给人家开工资。   不过忙归忙,这日子眼看着就好过起来,有盼头了。   算完账,林敏君送走最后一个中午吃饭的客人,把店门一关,直接去了菜市场,买完菜还要回来准备晚上的食材。   晚上的客人相对要少一点,因为中午这顿来吃的大部分都是单位职工,中午在食堂吃腻了,又懒得特地回家吃,所以就近找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馆子填饱肚子。   晚上大家都下了班,家里有热腾腾的饭菜,当然不愿意在外面浪费钱。   不过饶是这么着,小店也不冷清,先是下班以后的职工们来了一波,等他们走了,知青们来了。   开店之前林敏君早就告诉过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家里不方便的时候可以来自己这里吃。   今天开业,知青们一股脑的都来祝贺了,人人都送了东西庆祝。   好比韩小蕊送的是一尺的确良,夏天可以做衬衫,好穿又好看,其他女知青也送了,要么是头花,要么是雪花膏,还有人送了个小花瓶,可以装点花放在柜台,他们这群知青是眼睁睁的看着阿君成长起来的,从在云南被逼婚,走投无路跟着他们来了首都,初到首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店,大家都替她高兴,就连江泉都送了个小茶缸。   阎立和二娃兄弟俩也送了东西,而且是分开送的,阎立送的最衬林敏君的心意,他送了个暖水壶,平时忙累了没有热水喝,只能现烧水,有了暖水壶就方便多了,揭开瓶盖就能喝到暖呼呼的热水嘛。   知青们过来,除了送礼物,还要尝尝米线,大家提起在云南吃的米线就嘴里不停的分泌口水。   他们坐在外面闲聊,林敏君就在里面准备米线。   说话间,有人提起罗林来。   江泉拍这大腿,到处张望,“你们知道不,罗林说这次小阿君开店他要送个大礼,我可一直等着呢,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大礼。“   “那他人呢?我到现在都没看见啊。”韩小蕊也来劲了,跑到门口去看,“罗林还没来。”   “这怎么回事,说要送礼,我们都到齐了还不来,难道是怕羞,想躲着我们自己送?”江泉猥琐的笑了笑,一脸调侃。   齐松跟罗林熟悉一点,立刻上来捂嘴,“你快别说了,罗林这两天都烦死了,他家里一直催着他找对象,结婚,结果这小子死活不答应,就是不肯去相亲。”   韩小蕊笑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罗林心里已经有人了?怎么可能答应去相亲!”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啦 第63章 什么是爱情   罗林是这批知青里家世最好的, 但他为人很亲和,也不像陆德銥嬅平那么高傲,难以近人, 他跟大家关系都很好。   一时间大家就好奇起来,立刻有人问,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们都不知道?罗林喜欢谁啊?”   韩小蕊知道罗林性格腼腆, 故意神秘的笑了笑, 不肯再说了。   结果江泉嘎嘎两嗓子怪笑起来,“你只要想想在云南的时候,罗林最喜欢帮谁就知道了。”   “在云南的时候?他谁都帮忙啊,咱们不都互相帮忙?”齐松楞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你要说特地帮谁,好像是小阿君!一到冬天, 德平起不来,他就大早上起来帮小阿君拎水, 我当时还纳闷儿呢, 罗林在家厨房都不进一步的人, 怎么那么早起来拎水, 他当时跟我说是天冷睡不着,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齐松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的意思是, 罗林喜欢的是阿君?”   “你现在才看出来?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之前阿君刚跟德平分手,罗林就张罗着要知青聚会, 你以为他是为了见我们?人家是为了见心上人。”江泉嘎嘎笑起来。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不过这笑容不是嘲讽也不是瞧不起, 就是单纯的调侃。   一时间所有人的笑容都暧昧起来。   “怎么啦?你们怎么都这么笑?”林敏君端着一碗米线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所有人都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韩小蕊立刻起身,“没啥没啥,米线好了吧,你不用忙活了,我去端过来咱们一起吃。”   几个男知青也很有眼力见,主动进厨房端砂锅,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吃着热腾腾的云南风味,仿佛回到了在农场的时候,大家都特别怀念。   林敏君狐疑的看着这群人,“怎么了嘛,我在厨房里听见你们说的热火朝天,结果我一出来就不说话了。”   大家还是互相使眼色,闷闷的笑。   林敏君索性不提这茬,坐下跟大家一起聊天,拉家常,她还问了罗林为什么不来,所有人听见她问这话的时候,又是互相使眼色,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呀!   从天亮聊到天黑,地平线跃出紫红色的晚霞,天空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紫红色,这已经是傍晚了。   傍晚时候罗林终于来了,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店门口,下车就笑着打招呼,“阿君,恭喜你。”   林敏君赶忙站起来招呼,还没等她说话,江泉拍着桌子怪笑起来,“好啊罗林,我们这么一群人坐在这里你都没看见,只看见阿君了是吧?”   罗林脸色都不自然了,攥着自行车把,“阿君今天新店开业,我来祝贺,肯定要先跟主人说话。”   “就是就是,不跟阿君说,难道先跟你说,江泉,有米线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饭吧你!”齐松立刻瞪了江泉一眼。   赵宁端着猪蹄出来,有些意外,“罗林,你换自行车了?这车好新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罗林,他一脸正经的看着林敏君,“阿君,今天你开业,我没什么好送的,这辆自行车送给你,你以后早晚就不用骑三轮车了,这个更快。”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耳根子几乎红透了,鼓起勇气看着林敏君。   但林敏君给吓到了,“这怎么行,自行车现在很贵的,买一辆还得要票吧,我怎么能收。”   “没关系,我家正好有一张多余的票,你拿着吧。”罗林提起自行车的时候,就跟去菜场挑大白菜一样轻松。   林敏君:“就算是你家多余的也不行,罗林,其实你不送也没关系的,咱们本来就是朋友,你来给我热闹热闹,我已经很感激了,这自行车我是绝对不会要的,太贵重了!不是我不领情,是真的太贵重了。”   林敏君之前也想过买一辆自行车,但现在买自行车要票,票大部分是正式单位才会发,人家拿到自行车票就自己买了,怎么可能给别人。   倒是鸽子市上也有自行车票,但那是天价。   罗林出手就是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太贵重了,她受不起。   林敏君很清醒的拒绝,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要。   罗林态度也很强硬,见林敏君说贵重,索性又说:“那我不送了,就当借给你的,你现在早晚要跑这么远开店,骑着自行车多方便。”   刚才罗林出手就是一辆自行车,知青们都吓了一跳,那时候没人说话,现在改口说借,大家便笑着起哄,“借也行啊,阿君这下你可以收下了,早晚骑着自行车,既拉风又舒服。”   江泉被齐松捂着嘴,在后面嗷嗷叫,“答应吧阿君,你要不答应我可答应了,我想借还没人借给我呢。”   林敏君有些头疼,“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借你这么新的自行车,其实真的没关系,我认了个弟弟,他每天放学都会来店里陪我,我们一起回家,路上也不算危险。”   “再说在云南的时候你已经帮过我很多了,也是你们带着我来首都,让我怎么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帮助,收回去吧罗林。”林敏君又说。   罗林看着林敏君,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冲动一下,把自己对她的感觉都说出来,都告诉她,让林敏君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她的好,就像她以前接受德平一样。   但话到了嘴边,罗林说不出口,他性格腼腆容易害羞,不像德平那么放得开。   一时间又纠结,又觉得脸上挂不住,罗林的脸就绷起来了。   知青们刚才还在暧昧的起哄,一看罗林这表情,没等他说话就集体闭嘴,识趣的不再吭声。   店里立刻安静下来,只有风吹着门口的枯叶,飒飒响。   林敏君主动打破沉默,“好啦,我真的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也真的不能收,我不能那么理直气壮的收了你的东西。”   她推着罗林进店里,“你来晚了,上一批米线已经被大家吃光了,我给你做豆花米线,配卤猪脚,你不是最爱吃这个的吗?等着吧,我去给你做。”   不过一两句话,罗林脸色就缓和过来,听话的把自行车停在旁边,坐在桌子边跟大家聊天。   “还是阿君有办法。”江泉还在嘴贱,正准备再调侃两句,忽然嗷的一声叫出来。   罗林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他一大脚!   罗林来了,大家又围着他闲聊,问他最近在干什么,得知罗林在准备高考,便又闻起来今年的高考题目,想着罗林说不定会知道更多的消息,还说起来高考复习资料。   “我妈倒是找人给我买了不少复习资料,回头我复印出来给你们分一分,大家都是要高考的,互相帮助,最好都考上大学。”罗林温和的说。   这时候,就连最喜欢嘴贱的江泉都在拒绝,“复印多贵,到时候我们拿过去抄写一下就行了。”   外面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林敏君听见他们说高考,说大学,便有点心动,想等店里稳定下来她也去念书,能往上读当然最好。   一边想着上学的事情,一边在厨房煮米线,砂锅里是焦糖色的卤猪肘,皮已经炖的软糯,一会直接盖在米线上,浇一勺炖猪脚的汤上去,油汪汪的,猪脚的皮是最好吃的,软软糯糯,肥而不腻。   这一批米线,林敏君依然多做了一些,而且颇费了一些心思,品种也做的多,反正大家刚才都没吃饱,多做一些尝尝口味。   正忙着,赵宁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林敏君笑着说。   赵宁:“我们是过来帮你庆祝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我进来帮帮你。”   “那你帮我看着火候,等米线熟了就可以叫我,我再去切点韭菜。”   林敏君抓过韭菜切成段。   切菜的台子就安排在炉火旁边,厨房窄小,烟出去了,热气却出不去,现在刚是初春,枝丫上刚冒出绿芽,但林敏君惹出了一头的汗,薄薄的一层汗蒙在鼻尖。   赵宁悄悄瞥了林敏君一眼,试探的问道:“阿君,你知不知罗林为什么要给你送自行车?”   “他人好啊,之前在老家他就总帮我干活。”林敏君毫不犹豫的说。   赵宁无奈,“不光是人好啊,我们这么多女知青,他只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林敏君一脸茫然,手上还在切韭菜,“为什么?”   “傻姑娘,罗林喜欢你啊,看不出来吗?他对你有意思。”赵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呢,你喜不喜欢他,对他啥感觉。”   林敏君依然是两眼茫然,而且她很不解,“喜欢?你说罗林喜欢我,什么是喜欢?”   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甚至于爱情对她来说也很遥远。   因为上辈子跟陆德平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十八九岁,开窍又晚,还没弄明白什么是爱情就跟陆德平在一起了,后面就是去首都,迷迷糊糊的诊断出来不孕不育,于是后面的十几年她都奔波在看病的路上。   林敏君一直以为爱情就是电视剧和电影里演的那样,轰轰烈烈,生离死别。   她跟陆德平肯定不是。   “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赵宁无力的说:“那当初你是怎么跟陆德平走到一起的?” 第64章 跟我处对象吧   “怎么跟陆德平开始的?”林敏君重复了一遍, 脑子里也开始回想。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想了好长时间才有了个印象。   她坦诚的说:“当时陆德平直接跟我说,他看上我了, 而且他当时对我还不错,我想了想挺合适的, 就同意了, 就这么谈上的。”   赵宁可能是被这个朴实无华的答案打击到了, 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再提这话,帮林敏君看着米线。   赵宁抬头看了看这个厨房,转移话题说:“等你赚了钱,我觉得可以在厨房装个电风扇,不然你夏天在这煮米线太热了,现在这个季节都热。”   “是啊, 我也这么打算的,不过买电风扇也要票, 我暂时拿不到。”林敏君坦白, “倒是可以去跟人家买, 但是现在钱不够。”   正说着, 锅里的米线噗开了, 林敏君利落的往里面撒了一把韭菜段,端出去大家一起吃。   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米线, 一边吃猪脚, 还有人带来了买的猪头肉,林敏君也切开凉拌了一下端上来, 大家有说有笑, 热热闹闹, 好像跟在农场的时候一样。   吃过饭,天也黑透了,有些离得远的女知青开始结伴回家,齐松自告奋勇要送一个顺路的女知青,大家有说有笑的打闹着,骑着车离开了。   林敏君送他们到店门口,送完以后发现罗林还没走,就站在那辆崭新崭新的自行车旁边。   林敏君走过去送他,“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走太黑的地方。”   罗林坐在自行车上,攥着自行车把手迟迟不走,他犹豫着说,“你新店开业,我还没有送礼过来,阿君,我送个电风扇吧。”   林敏君一下子想到赵宁的话,她想起来赵宁说罗林对自己有意思,喜欢自己。   她当时是不相信的,毕竟她跟罗林实在是不般配,以前在云南农场的时候看不出来,现在回来首都就能明显感觉到,差距太大了。   罗林可以眼睛都不眨的送一辆自行车,她不行。   林敏君便说:“真的不需要礼物,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无论是电风扇还是自行车都太贵重,我收了心里有负担,可能这对你来说只是随手送出去的小礼物,可我送不起这么贵的回礼,所以我不会收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不是看不上你的礼物或者什么,是真的很贵重。”   罗林懂了,也理解了,但他依然想送礼物,他想林敏君理直气壮的收下,不用担心回礼。   罗林深呼吸了几下,想起刚才在厨房门口听见的林敏君和赵宁的聊天,他先是说,“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收下这些东西,你也不用回礼?”   “什么?”林敏君茫然了。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你收了东西要回礼,如果我们的关系往前进一步呢?”罗林快把车把手捏碎了,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林敏君隐约猜出来了,她往后退了退,“要不今天就到这……”   “林敏君同志,我现在认真的跟你说,我想跟你处对象,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不是耍流氓,认真的。”罗林索性下了自行车,直白的说。   林敏君还想躲开,装没听见,他上前几步抓住了林敏君的手。   林敏君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甩开。   罗林手足无措,难为情的站在那:“我只是想跟你处对象。”   想把她娶回家,每天能看见她,每天能听见她说话,每天帮她梳那头油光水滑的乌发,他鼓起勇气,“我想跟你结婚。”   “不行。”林敏君下意识的说。   罗林急了,“为什么?难道我不够好?我比不上陆德平?”   提起陆德平,他一下子想起来,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因为你还没有忘了德平?没关系,我会让你忘了他的,我会对你更好。还是你觉得德平已经工作,我还在高考没出息?阿君,今年我会参加高考,考上大学以后我们就结婚,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跟我处对象,跟德平就可以?”   他把所有可能性都说了,都排除了,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阿君还没有忘了德平。   罗林急切的说:“你相信我,我会对你更好的,你跟我在一起会更开心。”   看他越说越离谱,林敏君连忙说:“不是因为陆德平!我早就把他放下了。”   “那是为什么?我不够好,你看不上我?”罗林语气忧郁。   “当然也不是。”   林敏君打死都想不通,罗林怎么会对自己有好感,今天他猛地说出这番话,她吓到了。   分明她是被表白的人,但她像是做错事了一样,“对不起,我拒绝你没有别的原因,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处对象,也不想再结婚了。”   罗林半天没说话,忽然自嘲一笑,“说到底,你只是不想跟我处对象。”   “什么?”林敏君皱眉,她刚才回想了一下自己跟罗林的相处过程,没什么出格的,她也从来没有给过罗林希望说自己想跟他在一起,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她不想失去罗林这么个朋友,又想不到更好的说法,愣愣的看着。   谁知道罗林又说:“不过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我会坚持到你松口的那天,阿君,再见!我还会再来的。”   说着,他生怕林敏君拒绝,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林敏君在后面叫了一声,本来她想直接跟罗林说自己没办法生孩子。   之前有人跟她说,每个男人都要生孩子,每一对夫妻结婚都是为了生孩子,她要是说了自己没办法生育的事情,罗林肯定会放弃的。   但林敏君又拿不准,罗林就是个很倔强的人,万一自己说了,他又觉得自己是因为没法生孩子才拒绝的怎么办   想想还是没说,免得罗林误会。   罗林骑着自行车加快速度回家,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才能打动阿君,让她放下过去,跟自己在一起。   林敏君则是转身回去关店,锅碗瓢盆刚才大家都帮忙一起收拾好了,现在只要把地扫一下就可以关门回家,二娃也过来帮忙了。   “姐,你怎么了?在想事情吗?”二娃好奇的看着林敏君。   林敏君:“这么明显吗?没什么。”   她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罗林死了这份儿心。   俩人一个想办法追求,一个想办法拒绝,只有第三个人差点气炸了!   店门口有一排大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的,里面就躲了个人,正是陆雪萍。   陆雪萍是听朋友说这里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米线店,可以过来尝尝味道,她赶着天黑过来,没想到正好听见罗林跟林敏君表白,要处对象。   陆雪萍差点要冲出去质问,理智让她冷静下来,就这么静悄悄的躲着听,这一听她又气得冒火。   罗林拒绝她好几次了,她送的东西不收,她去找他不见,她跑到他家里去堵人,被罗林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说她不自重!   对她这么不近人情的罗林,居然喜欢林敏君,想跟她处对象结婚,你让陆雪萍怎么能不生气,牙根子差点咬碎了。   在她心里林敏君又算个什么东西,跟她弟处了对象又分开,还好意思勾引罗林。   陆雪萍站在原地听了半天,气得咬牙切齿,怒火上头直接拽了一大把树叶子在手里揉捏泄愤,一把树叶撕光了还不解气,又薅了一把!   “女同志你怎么回事?这是公家的树叶你凭啥薅走?薅走也就算了你还破坏!给我站住!”联防队的人来了!   陆雪萍顿时觉得丢脸死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这时候还吃什么米线,她恨不得把米线店给砸了,只能到处看了看,趁着联防队的人没注意灰溜溜跑了。   ……   罗林喜欢林敏君!还想跟她结婚!   直到第二天,陆雪萍还在因为这事生气,气得冒火。   下午她跟人约好了公园碰头,到了那她就一直在骂,“臭村姑,乡下人,不就长得好看点,有啥的,就这么会勾引人?”   骂来骂去不解气,她还要继续骂,“罗林眼光真不行,这么什么品味,放着我不要,去要那个村姑,简直了,什么眼光。”   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从另一头跑过来,大包小包,一看就是赶着来的,满头大汗。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百货大楼人太多了,现在都是抢着买喇叭裤的人,一条喇叭裤能抢破头。”这人笑着放下包,拉开拉链拿了两条喇叭裤出来,“看,我给你抢了两条,好看吗?”   “沈红玉你怎么现在才来?知道我等了多长时间吗?”陆雪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沈红玉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冷不丁被陆雪萍骂了一句,表情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   我羊了,这两天没办法二更,今天退烧了,爬起来写了一更,等好了继续补上,这两天只要好转一点我就起来写,对不起呀 第65章 没脑子的夯货   沈红玉劈头盖脸的被骂, 差点忍不住翻脸,她深吸一口气愣是把那股子邪火给压下去,讨好的看着陆雪萍:“我正要跟你说呢, 你不是让我给你带喇叭裤,刚才就是去给你抢这个了, 现在买的人多, 百货商店那一层都是买这个的人, 我刚才差点跟人打起来才抢到了两条,你看,好看吗?”   陆雪萍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穿新衣服买新鞋子,冷哼一声,斜眼看过去,“这是新款?”   “最新款,一共就十条, 我买到的。”沈红玉急忙展示自己,说自己有多不容易, “你不知道, 百货大楼现在挤得不行, 刚才我抢这个新款的时候差点跟一个老娘们打起来, 她说这裤子她等了两个星期, 就为了买两条。”   说到这里沈红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不过这最后两条被我抢过来了, 我悄悄把她衣服扯开说她耍流氓, 她忙着收拾衣服,就没抢过我。”   陆雪萍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她这人最喜欢的就是穿新衣服打扮自己, 接过去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好看吗?”   “好看!你腰细腿长,穿起来特别好看,特别有气质,就跟时装周的模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沈红玉毫不犹豫的说,她拥有几十年以后的记忆,夸人都比别人夸的花样多,简直夸出花来。   “什么是时装周?”陆雪萍狐疑的问。   沈红玉立刻拍自己的巴掌,“我随便瞎说的,你穿上这个真是太好看了。”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险,差点露馅了。   为了不让陆雪萍继续追究时装周这个词,沈红玉想了想,又拍马屁,“雪萍,你穿这个真的好看,罗林看见了绝对要求着你处对象。”   好家伙,她不提罗林还好,一提这个,陆雪萍直接气炸了,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陆雪萍把喇叭裤摔在桌子上,眼睛赤红,朝着沈红玉质问道:“还提罗林,沈红玉你是故意想看我丢脸是吧?”   “什么丢脸?我怎么了?”沈红玉直接愣住了,一脸茫然的接话。   陆雪萍被惯坏了,气得差点动手,“还给我在这装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罗林有喜欢的人,他喜欢林敏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一起在云南农场呆了那么多年,你眼睛瞎了吗你不知道?!”   陆雪萍怒火攻心,说话当然不客气。   沈红玉虽然巴结讨好陆雪萍,但也不是完全没底线的,以她的性格现在已经要跟陆雪萍吵起来了,但此时沈红玉完全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愣是没说出来。   陆雪萍表情狰狞,“你说啊,哑巴了?还是你存心想看我丢脸?”   这时候沈红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表情木然:“你说罗林喜欢林敏君?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敏君?”   “还有谁叫林敏君?!就是跟我弟谈恋爱,又把我弟甩了的林敏君!”陆雪萍哇哇大叫,差点气疯了!   沈红玉缓缓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怎么可能啊!罗林怎么可能喜欢林敏君!他难道没长眼睛吗?难道不知道林敏君只是一个村姑,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除了一张脸和一手好厨艺,她还有什么呀她!   罗林怎么能喜欢林敏君呢?还要跟她结婚!   恍惚之间,沈红玉想到了上辈子临死之前,她前夫满脸嘲讽的说人家林敏君就是有享福命,就是富太太的命,而她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沈红玉就觉得恨得牙根子痒痒,凭什么啊。   她感觉那种要把她淹没的嫉妒又找回来了,重活一辈子,林敏君做不成陆德平的太太,居然要去做罗林的太太了,她的命可真好!   可她凭什么不能当富太太,她要抢走陆德平,享受荣华富贵!   耳边传来陆雪萍愤怒的嘶吼声,沈红玉这才回过神儿。   她其实一万个看不上陆雪萍这种没脑子的货色,但是重生回来以后她曾经想试着跟陆德平套近乎,结果都不了了之。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上次她被林敏君当众拆穿举报的事情后,陆德平看见她就跟看见了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提拳头上来揍她,还警告她不准再针对阿君。   呵,她沈红玉能这么容易的就放弃?   陆德平接近不了,沈红玉索性就开始捧着陆雪萍,到时候让陆雪萍介绍自己跟陆德平处对象,这也是一个办法。   所以她急忙跟陆雪萍解释:“我没有,我巴不得你跟罗林在一起,怎么会存心看你丢脸?”   “你胡说八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罗林喜欢林敏君?”陆雪萍气得眼睛通红。   沈红玉张口结舌,“我、我怎么知道他喜欢的是林敏君啊!在农场的时候林敏君还在跟德平谈恋爱,我怎么知道罗林会喜欢她?”   “我都听那些知青说了,在云南的时候罗林就经常帮她提水,吃她做的饭,你俩眼睛长着是出气儿使的吗?”陆雪萍说话越发不客气。   沈红玉还想解释,陆雪萍完全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发火,发泄一下自己恼怒的情绪,她完全把沈红玉当成了出气筒,骂的她狗血淋头。   沈红玉一开始还忍着,眼见的陆雪萍越来越过分,她的怒火也噌的一下上来了,脱口而出一句,“那你找我麻烦干什么,罗林喜欢的又不是我,有种的你去找林敏君的麻烦,让她赶紧的滚远点,滚回云南去,少在这勾引男人。”   她一不小心,顺嘴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陆雪萍居然不发火了,她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沈红玉有些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陆雪萍突然反应过来,“你是想拿我当筏子,帮你赶走林敏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害怕林敏君跟我弟重新和好,你想利用我让她滚蛋?”   她眼神里浮现出鄙夷,“你心思可真多!”   沈红玉忍了半天,捏紧拳头让自己没发火,索性承认了,“是,我确实想让她滚蛋,但我不是利用你,而是我们合作,你想想,她抢了你的罗林,也抢了我的德平,我俩是统一战线啊。”   “她怎么配得上罗林,罗林先是被她勾引住了,他迟早会看明白,只有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沈红玉又追加了一句。   这话取悦了陆雪萍,也是因为那句统一战线,陆雪萍不生气了,“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你说得对,我得想个办法把林敏君赶走。”   当下她便放下新衣服,认真思考起来。   沈红玉满肚子的鬼主意,“这事儿得听我的,咱们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陆雪萍一脸不满的打断,“什么叫听你的,你什么意思?我不如你聪明?”   沈红玉:“……”   没脑子的夯货,你说呢。   但她忍了忍,“没有,你比我聪明多了,你说怎么办?”   “这事儿我目前还没想到,不过肯定有办法的。”陆雪萍特别自信的说,“咱们这种人不需要真的急赤白脸的跟她那种泥腿子争,我有办法让她自惭形秽,自己离开北城。”   “嗯,你一定行。”沈红玉木着脸说。   其实她心里在狂叫,你行什么你行啊!还自惭形秽,可把你能的!   她可不觉得林敏君会自惭形秽,那女的表面上看着软弱,实际上可倔强着呢。   沈红玉不看好陆雪萍所谓的计划,但俩人毕竟是塑料姐妹,她就啥也没说。   沈红玉倒是提起来,“对了雪萍,你之前不是说,我给你抢到喇叭裤就帮我约着跟德平见面吗?”   “瞧你急的,就这么迫不及待?”陆雪萍斜楞一眼,“你都没告诉我罗林喜欢别人,害得我丢了这么大个脸,还想让我帮你约德平,这事儿再说吧。”   沈红玉运了运气,好悬没跟陆雪萍打起来,她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陆德平他姐!不能打!   可能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沈红玉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可惜碰上了陆雪萍这种夯货。   唉,她好憋屈啊。   ……   不提沈红玉一心想撺掇陆雪萍使坏,再说林敏君这边。   那天罗林突然之间表白,说想处对象,林敏君拒绝以后,罗林便说自己不会轻易放弃,会坚持到林敏君同意的那天。   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从那天开始,只要有空罗林就会过来坐一坐,有时候是吃一碗米线,有时候是帮忙收拾。   林敏君无奈的说:“罗林,你不是要高考吗?不去复习看书,反而来我这帮忙端茶送水的,值得吗?我说了,我不会结婚,也不处对象,你走吧。”   “我每次过来都是复习完以后。”罗林一开始还觉得腼腆,不好意思,但后来就想通了,追姑娘这种事情,要面子就得不到心上人,要心上人,那就得舍得下面子,他果断选择心上人啊。   罗林端着盘子,一脸习惯的过去洗掉:“咱们看书学习也不能每天都这样,总得有个放松的时候,我来你这里就是放松,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当帮帮我。”   他都这么说了,林敏君总不可能再冷着脸硬是把人赶走,毕竟她跟罗林也是好多年的朋友,即使做不成情侣,朋友还得继续做下去。   林敏君赶不走他,又说不出狠话,便只能不搭理。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可把陆雪萍气坏了,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在林敏君这儿居然是个打杂的。   这天罗林没来,林敏君松了口气,照例在招待客人,算账,洗碗洗盘子,还得抽空把店里收拾一下。   不过十几平方的一个小店,因为生意不错,林敏君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也在心里盘算着,等还了阎立哥的钱以后,她得去请个帮手,再这么下去她得累垮的,太累了。   到时候累出病来,进医院要花钱,店里关门还得损失好多,跟这些比起来,给工人的钱简直算不了啥。   这会儿是下午,过了饭点儿,刚送走一桌客人,又迎来一桌,林敏君站在柜台后面算账,忽然店里又来了人。   “您好,吃什么?”林敏君下意识的问。   她说着抬起头准备招待,忽然就愣了一下,“陆雪萍?”   来的人居然是陆雪萍,陆德平的姐姐,她来干嘛?   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了三四个女孩子,个个都穿的很体面,都是城里姑娘。   林敏君猜想陆雪萍应该是出来吃东西,不过她俩之前相处可不愉快,发现这家小店的老板是自己,她应该会离开的。   这么一想,林敏君就没说话,等着她带人走掉。   没想到陆雪萍往店门口一站,还故意打招呼,“这不是林敏君?你在这干什么?”   林敏君:“这店是我开的。”   陆雪萍的语气意味深长,“哦~你开的啊,真不简单,我们这些有工作的比不了。”   她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一边说还一边跟其他姑娘意味深长的笑着。   说是有工作,其实陆雪萍是靠着她妈豁出脸帮在她在中学搞了个临时工而已。   其他几个人基本是她的小姐妹,当然懂她的意思,也跟着嗤嗤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   嘲弄的笑了一通,陆雪萍双手抱臂看着林敏君,好整以暇的看着,等着她露出那种羡慕嫉妒的表情,但是等了半天,她只看见林敏君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   林敏君觉得她脑子有病,莫名其妙,“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别在门口站着,挡了我的生意。”   “你!”陆雪萍气得差点跺脚。   这不对啊,林敏君个乡下的,看见她们这群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城里姑娘,凭啥不羡慕?她不是应该羡慕的看着,然后自惭形秽,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吗?   陆雪萍从小到大被陆母宠坏了,认为自己天生高人一等,她跟林敏君可不是同一种人,所以她理解不了。   此时看见林敏君出声赶自己,陆雪萍不服气,又生出坏心眼,她要好好的打击林敏君一通。   “行,那就来两碗吧,就上你这的招牌。”陆雪萍颐指气使的,说着就带人进了店里,走到桌子前面正要坐,忽然就叫起来,“哎呀,你这凳子不干净啊,还有灰!”   其实不是灰,是屋顶上掉下来的絮絮,也是巧了,只有那个位置会掉。   林敏君一看,说了声不好意思,解释了一下,又拿抹布擦了,这才进屋给她们煮米线。   陆雪萍带着人坐下,消停了一会,忽然转到厨房,看见林敏君在往里面下酸菜,冷不丁的又说,“这是什么?”   “酸腌菜,云南特产。”林敏君真是有点烦她了,不耐烦的说。   谁知道陆雪萍下一秒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你们快看,她下的是什么酸腌菜,黑漆漆的,一看就不干净,闻着还有股酸味,这东西能好吃吗?”   “你们云南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啊,真是的。”她故意捏着鼻子,装模作样的扇了扇,“你这个厨房闻着一股臭味,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我是真看不惯,这东西也有人爱吃?”   这时候她带过来的小姐妹们也到了厨房门口,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她们也没有正式工作,想着捧一捧陆雪萍的臭脚,跟这沾点光。   这时候当然要顺着陆雪萍说话,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乡下的就是不体面,吃的都是什么玩意,黑不溜秋脏不垃圾的,还有人爱吃这玩意?懂什么叫色香味俱全吗?护国饭店吃过吗?人家那才是正经的饭菜,这都什么玩意儿?”   陆雪萍还有她带来的这群人里,谁都没尝过林敏君店里的米线,却张口就说难吃。   店里还有客人的,人家本来吸溜的欢快,被他们这么一搞,饭都没法子吃了。   而林敏君,面对陆雪萍的不礼貌没素质,她可以当没看见,当成狗叫,毕竟她知道陆雪萍就是个没脑子的。   但她带着人来践踏自己做的饭菜,林敏君忍不了,手上捏着一团湿抹布,只想扔她脸上去。   陆雪萍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得意的看着,仿佛就在等着她发飙,看她丢脸。   林敏君忽然冷静下来,她忽然意识到,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发火才是中了她的圈套。   她不发火,她以直化曲,才是最好的办法!   林敏君深呼吸了几个回合,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反问道:“陆雪萍,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吗?因为我不跟你弟弟处对象,因为上次你求着我帮你做饭,帮你搞定工作,但我没干,所以你记仇,你今天带着人来找我的麻烦?”   陆雪萍笑容一僵。   作者有话说:   这张五千字,算二合一啦,今天下午还有加更   ————   谢谢大家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大概是无症状,所以恢复正常更新啦 第66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天陆雪萍莫名其妙的过来找茬, 林敏君压根没往罗林那方面想,她觉得可能是上次自己没有帮陆家做饭,导致他们没跟苏主任拉上关系, 所以陆雪萍记恨自己,过来找麻烦。   她直白的看着陆雪萍, 坦然的说:“陆雪萍, 处不处对象是我的自由, 再说这是我跟你弟弟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还有做饭的事情,上次苏主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找工作得自己努力,别找邪门歪道,你因为这两件事来找茬,不至于吧?”   “林敏君你血口喷人!”陆雪萍张口结舌, 气得差点跳起来,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自己的小姐妹们, 头皮都麻了一下。   要知道, 上次巴结苏主任, 求着去医院工作的时候, 陆雪萍就在小姐妹们面前吹过牛皮, 说自己家人脉广,自己爸爸是工程师, 所以好工作都是随便她挑的。   那次巴结苏主任没巴结成, 工作也没弄到,陆雪萍可是丢了个大脸, 好长时间没敢过去找小姐妹们聊天。   这不最近她闹着她妈找老同学给自己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 陆雪萍要面子, 又跟小姐妹们一通吹牛。   结果现在林敏君当着小姐妹们的面,居然说出上次她求着她帮自己办工作!   陆雪萍顿时下不来台了,脸上表情都讪讪的。   林敏君越过她,坦坦荡荡的去看那几个女孩子,认真的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又是为什么过来帮她一起找茬,但这件事情我没错,请你们不要在我店里胡搅蛮缠,否则我会叫公安的,你们都是前途清白的女孩子,有好工作,好学历,我很羡慕,也希望你们珍惜自己,别作践自己的前途。”   几个前途清白的女孩子都臊红了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觉得没脸。   来之前陆雪萍说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臭不要脸,勾引人的货色,让她们使劲儿的奚落她。   但听完林敏君这番话,大家发现不是这样的,人家老板说话有理有据,而且一点也不凶,大家就说不出那些难听话了。   陆雪萍再去看自己的小姐妹们,就发现他们全体都回避自己的目光。   这时候店里的客人嗤笑着说:“没吃过,张口就说难吃,这也罢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结果自己还得靠家里人才能找到工作,现在的这些人啊,真是喜欢装模作样,狗皮膏药往脸上一贴,自己都忘了自己长啥样了是吧?”   陆雪萍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不是羞涩,而是气得!她憎恨的盯着林敏君,恨她让自己丢人。   陆雪萍恼羞成怒,捏紧的拳头都在发抖,一副要随时随地撒泼的样子。   林敏君把煮完的米线端出来,却不招待,“陆雪萍你走吧,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想吃我的东西,恕不接待。”   这句话压垮了陆雪萍最后一丝理智,她发怒的说,“你凭什么不接待,你不就是一乡下过来的,要不是我家给你的钱,你现在说不定都去讨饭了,你凭啥不接待我!凭什么瞧不起我?”   她这么一发疯,林敏君反而越觉得自己刚才做的对,跟这种人吵架,确实是跌份子。   毕竟陆雪萍这种白痴,最喜欢的就是激怒别人,把对方的智商拉到跟她一个水平。   所以林敏君依然很理智,笑着反问,“你是不是发烧发糊涂了?你家的钱?那是你母亲骗了我的钱,那本来就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你家施舍的了?”   她脸色平静,“滚出去,我不接待你。”   陆雪萍眼睛都急红了,急赤白脸的,“你凭什么不接待我,你再这样,我砸了你的店!”   话音刚落,有人从店里进来,“你凭什么砸人家的店?”   林敏君顺着声音望过去,挑了挑眉。   进来的又是一个姑娘,头发剪到了肩膀的长度,脸蛋圆圆,眼睛也大大的,说起话来的时候忽闪忽闪。   这姑娘她认识的呀!   陆雪萍一看见进来的姑娘,顿时熄火了,她就跟个吹满了气的皮球被扎了一针似的,气焰顿时噗嗤一下消失了。   她勉强一笑,喊了一声,“方小彤,你来了,我们人都到齐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陆雪萍捏紧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觉得疼,只是暗暗在心里懊悔,自己不该图方便,把方小彤也约过来。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来,她求母亲给自己在学校找了个工作,但那个是临时工,只能在政务处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陆雪萍觉得这工作不够气派。   要说气派,还得是正经的教师,就比如方小彤,往讲台上一站,虎着脸,学生们都不敢调皮,那才叫神气。   陆雪萍羡慕死了,做梦都想转正做教师,但她高中学历是个水货,想通过考试转作教师,只能是巴结方小彤,请求人家给她补习一下,而且她还听说方小彤的妈妈是教育局的领导,跟她处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今天陆雪萍专门把方小彤约在这里,本来是想在这里集合,羞辱一下林敏君,再美美的去跟方小彤吃饭,谁知道被林敏君拖住了脚步,还被方小彤听见了。   方小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陆雪萍在大吼大叫,憋了满肚子的疑惑,此时吸了吸鼻子,诧异道:“在这吃不行吗?我闻着好香啊。”   桌上两锅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米线,韭菜翠绿,米线又白又滑,浸润在金黄色的肉臊子汤汁里,勾的人馋虫都在翻涌。   陆雪萍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发怒的冲动,勉强笑着说:“这家的东西难吃,不是人吃的,我带你去吃苏国菜。”   “陆雪萍,你要是再在我这胡说八道,我就跟你打一架,剪了你的头发。”林敏君冷不丁说,“我把你剪成光头,你也知道我是乡下姑娘,我们打架可厉害的,你再说一句。”   陆雪萍顿时觉得头皮凉飕飕的,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头皮。   这时候方小彤眼睛一亮,歪了歪脑袋,绕过陆雪萍看见了林敏君,“你是!你是!”   她觉得林敏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你是赵宁的朋友!”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对照着上面的地址看了看店名,“我就说这里很眼熟,原来你是赵宁的朋友!”   “是我,真巧。”林敏君看见方小彤也笑了。   方小彤索性走到了店里,到处打量一下,“上次赵宁说她朋友的店面开张,我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过来捧捧场,结果工作太忙给忘了,现在一看,你这地方真是不错,干干净净的,闻着味道也好,真不错。”   “对了,赵宁今天在吗?”方小彤又问。   林敏君笑眯眯的,“她在上班呢,不过这都快天黑,也快下班了,你想找她的话可以等一等,一会人就回来了。”   方小彤恍然大悟,思索了一下,“那我就等等,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呢。”   林敏君想了想,就给方小彤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她安安稳稳的坐着,俩人有说有笑的。   “哎,不是,你俩认识?”陆雪萍人都傻了,这俩人打了个她个猝不及防。   她眼睁睁的看着林敏君跟方小彤熟稔的打招呼,这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俩人认识,那真是个憨子。   林敏君理都没理她,装个听不见,任由店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倒是这句话引起了方小彤的注意,方小彤回想了一下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听见的话,再一看这俩人的表情,立刻琢磨过来,她意识到陆雪萍跟林敏君应该是有过节。   “方小彤,我今天在莫斯科餐厅定了位置,你跟我们一起去吧。”陆雪萍勉强一笑。   方小彤的目光落在陆雪萍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审视。   要说她跟陆雪萍的关系有多好,也算不上,就是一般般,她感觉自己跟陆雪萍不投缘,不对味,尤其是刚才在门口听见陆雪萍的大吼大叫以后,她对这个人更没好感了,更别说跟她一起吃饭。   方小彤便说,“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吃就行了,等朋友。”   她看向桌上的两锅米线,“这是被人预定的吗?”   “是刚才陆雪萍点的,还没上桌她就说难吃,我给你重新弄吧。”林敏君说。   “不用了,就这个,正好也晾凉了,倒掉也太浪费。”说着,方小彤招呼其他姑娘,“你们要不要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几个被陆雪萍带过来的小姐妹斟酌了一下,立刻决定反水,坐下挑了一筷子米线。   “其实还挺好吃的呀!”   “我也觉得好吃,酸酸辣辣的,汤也很好喝,就是有点辣。”有个姑娘吐着舌头说。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还不错,在炉子上煮着的时候味道就很香了。”   方小彤见陆雪萍还愣在那,客气了一下,“你吃不吃?吃的话我也给你点一碗。”   这时候还吃?陆雪萍气都气饱了!   她带来的小姐妹居然全都反水了,一口一个好吃,还有人记得她们今天是来羞辱林敏君的吗?   陆雪萍下不来台,跺了跺脚,扔下一句,“我不吃!”   然后她就拍拍屁股跑了,跑的时候差点忘了气走她的自行车,还是有人提醒了一句她才想起来,于是又跑回来骑着自行车,谁知道还没走出几步路,噗嗤一声,自行车胎给扎了漏气了,这下好了,只能推着自行车回家,气势顿时消失了一半!   剩下的人看着她发疯泄愤的背影,砸了咂嘴,互相对了个眼神,好像说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陆雪萍带来的那几个小姑娘吃完以后给了钱,抹抹嘴就跑了,倒是方小彤一直没走,从天亮等到天黑,在等赵宁。   她看店里忙的不行,林敏君忙不过来,她还帮忙收拾桌子。   “你放着吧方小彤,我自己来就行。”林敏君笑着说。   方小彤:“这没什么的呀,我就是顺手,对了,我想起来今天过来的时候听说陆雪萍要砸了你的店,她有什么毛病啊?你俩有过节吗?”   作者有话说:   补更开始啦 第67章 两个蠢蛋的计划   这可算问到点子上了, 方小彤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的看着林敏君。   林敏君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就把自己跟陆雪萍的恩怨说了说,她当然没说陆德平的事情, 只说陆家欠了自己一笔钱, 上门要债的时候搅黄了陆雪萍的工作。   陆雪萍就一直在心里记仇, 今天也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麻烦,说不过自己就发疯。   “陆雪萍真是被家里宠坏了,她这样子挺疯的。”林敏君感叹。   方小彤从头听到尾,简直是叹为观止,她都没见过陆雪萍这种人,对着她是各种讨好谄媚巴结,对着林敏君则是各种鄙夷瞧不起。   方小彤撇撇嘴, 暗暗在心里想,以后自己还是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对她没用, 就被她羞辱呢。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夕阳落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 明月高悬,“赵宁一般几点下班啊?”   “我这儿没有表, 不过天黑一会她就到家了, 平时也就这个时候。”林敏君出去看了看,正好看见有人背着包走过来, 笑着说:“你看我说的吧, 说曹操曹操到。”   她摆了摆手, “赵宁,方小彤过来找你了。”   赵宁本来慢悠悠的在走路,上了一天班累得慌,听见方小彤的名字倒是来了兴趣,快走几步,“哪呢?”   林敏君拉着她坐到方小彤面前,“你看,人一直在这等你。”   这会儿下班的工人们都已经到家吃饭了,林敏君的店里刚忙过饭点儿,也是忙里偷闲,三个姑娘坐在一起,林敏君倒了三杯热水,就这么聊开了。   “方小彤,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赵宁首先发问。   这倒是提醒了方小彤,她凑过来,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把许义的事情告诉我妈,我妈特别生气,去找人打听,你猜打听出来什么?”   不等另外两个女孩回答,她一拍桌子,“这个王八蛋,前段时间除了跟你谈着,还跟我相了亲,除此以外,他奶奶还给他介绍了个什么乡下的表妹,他是脚踩三条船!”   赵宁目瞪口呆,此时她心里对于许义的最后一点情分都没了,本来她还想着,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街坊,当不认识就行了,谁知道这个人简直是个渣渣。   她捏紧拳头,“就这种人还当老师?他配教学生吗?他能教什么好的?”   “就是!”方小彤猛点头,忽然又促狭一笑,“所以我找人去他们学校和他家附近的街道散布了点小道消息,不管怎么说,以后附近的好姑娘肯定不敢往他家走一步。”   三个姑娘叽叽咕咕的,从许义的花边新闻聊到脚踩三条船,又说许义以后升职估计也成问题了。   毕竟现在风纪问题,落到谁头上都是个大雷。   说到最后,方小彤撑着下巴突然感叹了一句,“你还别说,我觉得许义跟陆雪萍估计挺合得来,他们一个花一个疯,说不定还能降服对方。”   “陆雪萍,疯?”赵宁一下子找到了重点,皱眉道:“你认识陆雪萍?你怎么知道她疯的?”   作为朋友,赵宁当然知道陆雪萍是陆德平的姐姐,也知道这人不好相处,但方小彤是怎么认识的?   方小彤眨眨眼:“陆雪萍找关系去了我们学校,而且今天还来阿君这……”   话说到一半,林敏君立刻干咳两嗓子,“咳咳,小彤你先别说了。”   她生怕方小彤说出今天的事情,赵宁脾气暴躁,一听陆雪萍来找茬肯定要去讨回公道。   “你怎么啦?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陆雪萍今天带着人过来找茬,但是阿君临危不惧,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打发了,陆雪萍本来还要撒泼,说要砸店,结果走的时候灰溜溜的,把自行车都给忘了。”方小彤笑着说。   赵宁眯着眼睛,“撒泼?砸店?”   她起身就往外走。   林敏君急忙上前,“你要去哪?”   “我去找德平问问,这是他姐吧,到底管不管了,动不动就来纠缠你,你是上辈子欠了他家的吗?”赵宁没好气的说。   林敏君连忙顺毛,“没事的,她来我这也没讨得了好处,今天走的时候可狼狈了,而且……我不想跟陆德平联系。”   她说着笑出了声,“我估计陆雪萍现在也气坏了,她以后再想找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   确实,还真被林敏君说对了,准确来说,只说对了一半。   陆雪萍确实是气坏了,但也没有打消要找麻烦的心思,她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的想把林敏君从北城赶走。   毕竟林敏君一天不走,罗林就一天不会回头看她一眼,这关系着她的终生幸福,让陆雪萍怎么能不着急。   她又急又气,想到自己在店里丢脸的事情就压不住火,头一天还能忍着,第二天见了同病相怜的沈红玉,这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又全部朝着沈红玉发泄过去。   陆雪萍气急败坏的跟沈红玉说,“你说那个林敏君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她脸皮真厚啊,咱们跟她是一个世界的人吗?她能跟我们比吗?既然都知道这一点,怎么还好意思勾引罗林?”   她脑子都气糊涂了,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你知道吗?昨天我带着人去她店里看了看,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实话,这人伶牙俐齿的,更可恨的是我带过去的那几个,没骨气,吃了几口米线就反水了,亏我还想着等过两天给他们几个寻摸个工作,现在看来,她们想都别想!现在只有你站在我这边了,沈红玉你可不能反水,你说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说到最后,眼神犀利的盯着沈红玉,再追问一句,“怎么?你也想反水?”   “没有,这怎么可能?”沈红玉回过神,立刻一脸坚决的说。   她想嫁给陆德平,而陆德平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林敏君,她是脑子坏掉了才想着反水,她巴不得林敏君早点滚蛋好吗?   陆雪萍还是不相信,“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红玉沉默。   我是被你折服,蠢到服气,蠢到窒息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陆家一窝的聪明蛋,怎么就生出陆雪萍这么个蠢东西,蠢的太吓人了,她都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的同盟。   林敏君一个刚从火坑逃出来的,好不容易在北城扎住了根,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句话就回云南?   也只有陆雪萍这种蠢东西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沈红玉勉强一笑,没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好在陆雪萍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缠,她深吸一口气,又说,“不过我们现在必须赶紧想办法把林敏君赶走,越拖延事情越麻烦。”   她看了看沈红玉,这时候终于意识到,靠自己一个人是想不出好办法赶走林敏君的,于是她绷着脸凑过去,“沈红玉,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沈红玉差点喜极而泣!   她终于开窍了,她终于知道问自己了!   要知道,自从重生回来沈红玉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   沈红玉出了个主意,“其实我仔细想了想,林敏君这人倔强,你要让她自己开窍,自己想通回乡下基本是不可能的,我觉得还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什么方面?”不得不承认,陆雪萍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耻下问。   沈红玉:“她现在会留在这,是因为开了个小店,还能挣钱,这时候她当然不愿意走,但如果她这个店开不下去呢?没生意了呢?她混不下去当然就自己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陆雪萍一脸恍然大悟,“我去找人砸了她的店?”   沈红玉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金点子,没想到憋了半天也没个好屁,她差点气死,“你去砸人家的店面,人家不会报公安吗?到时候一审问就把我俩审出来,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那你说怎么办?”陆雪萍被她冲了一句,也不耐烦了。   沈红玉:“我认识个首都青年报的记者。”   “什么意思?”   沈红玉无力的看了陆雪萍一眼,深深觉得自己心好累,“我们找记者过去采访她啊,拍两张她店里的照片,到时候登报了,你说她店里的环境曝光了,还有人过去吃饭吗?”   沈红玉细细的给陆雪萍解释了一遍。   实际上她就是想找个记者过去采访林敏君,曝光她做饭时候不干净的环节,到时候大家一看报纸,原来这米线店这么不卫生,肯定一股脑的都不去吃了。   这个灵感还是从上辈子得来的,沈红玉深深的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到处都是个体户开的小吃店,鱼龙混杂,市场上特别乱,卫生也不讲究,好多人吃完路边摊回家就开始拉肚子,直到有记者曝光了其中一家小店的卫生环境,大家都吓死了,一股脑的全都不敢在外面吃饭。   至于那家小店的下场怎么样,谁在乎啊。   也是碰巧了,那家倒霉到顶的小店是沈红玉的远房亲戚开的,所以她也知道一点内情。   自从被曝光以后,小店完全没了生意,而且还有拉肚子的客人跑过来,往门口扔臭鸡蛋,还有缺德带冒烟的老太太专门守在门口,一看见有客人要进去,就赶紧过来提醒,说这家店上过报纸,后厨那叫一个脏乱差。   当时沈红玉知道这事儿还遗憾的感叹说,这些人未免太不近人情,错了可以改啊,何必把人往死里欺负,再说了,拉个肚子而已,有时候吃了自家的剩饭还拉肚子呢,至于这么较真么?   不过想一想,要是这种下场落在林敏君身上,她又觉得痛快,活该!   陆雪萍听完,只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后厨就一定很乱很差?我今天过去看了,还行吧,面子上看过得去。”   “那只是面子上,背地里什么样子能让你看见吗?什么发霉的土豆,满是油污的抹布,地上的污水,这能让你看见吗?我们找记者就是要去看这些,深挖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沈红玉自信的瞥了她一眼。   陆雪萍不明觉厉,深深的被这种自信感染了,“你确定一定能让她走?”   “能!你想她一个乡下来的,卫生习惯能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有什么传染病,要揪小辫子,可容易的,到时候我不光让她走,还让她身败名裂。”   陆雪萍看着沈红玉得意的表情,只觉得这娘们真毒啊,但她也兴致勃勃,“行,你不是认识首都报的记者,什么时候行动?”   说到这个,沈红玉吞吞吐吐,“我可以负责叫记者,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把记者叫过来,你带她去林敏君店里。”   “为啥?你拿我当qiang使?”陆雪萍说。   沈红玉急了,“这话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想着,我跟林敏君和罗林他们都是认识的,德平也都认识,我一去,他们都知道是我在背后找林敏君麻烦,要是德平知道了,怎么可能愿意跟我处对象?”   她开始各种花言巧语的忽悠陆雪萍:“再说了,这事儿交给你,到时候你就是揭穿无良商家的英雄,罗林还不得高看你一眼?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到时候他们知道是你带着记者去的,你们家有背景,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会出事的。”   一顿马屁拍下来,陆雪萍飘了,脑子也不转了,“那倒是,我跟你们不一样,那我就一个人去吧。”   “你什么时候有空?”   “当然是尽快。”   沈红玉高高兴兴:“那我这就去联系记者,咱们尽快行动。”   ***   他们这边还没开始行动,林敏君却陷入了另一个难题。   也不能算难题,是情债。   这天罗林又来了,平时都是待一会,吃一碗米线或者帮忙收拾一下就走,今天他特地留到了天黑,店门都要关了他还是不走,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加更喔 第68章 抉择和迷茫   林敏君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便去收拾客人的桌子,但收拾到一半,罗林一声不吭的抢走了。   林敏君捏着抹布不肯给, “不用你帮忙,真的不用。”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帮朋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是应该的。”罗林态度也很强硬。   林敏君只好松手,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罗林说什么,就进去厨房洗碗,洗到一半罗林又来了,接过脏碗,这次他直接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女孩子的手不能抓水,会变粗糙, 我来。”   林敏君拿着碗,简直没脾气, “罗林, 我说了好几次了, 我们真的……”   还没说完, 罗林低着头, 语气放的很低,近乎恳求的说, “阿君, 别对我这么狠心,别这么快的拒绝我。”   林敏君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这要是陌生人, 或者是陆德平,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再让对方死远点。   可这是罗林,在她心里,罗林跟赵宁这些朋友一样重要,他们曾在云南深山互相扶持着走出来,大雪寒冰的天气,她没力气去挑水,都是罗林帮忙挑的,他们除了追求和被追求这层尴尬的关系以外,还是可以生死依托的好友。   也因为是朋友,林敏君不愿意敷衍,不愿意吊着他,她深吸一口气,“可我不会接受你的。”   罗林:“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难道是我让你觉得讨厌?厌恶,连给个追求你的机会都不愿意?”   他垂着头,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衣角就这么落在脏水里,他一声不吭的拿出来,继续帮林敏君洗碗。   他又问,“难道我就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林敏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给不出答案。要说讨厌罗林,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故交好友,那天罗林突然表白,她还觉得吓了一跳,后来仔细想想,她对罗林并不排斥。   但要说喜欢也谈不上。   她一直拒绝罗林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结婚。这个理由她已经说过了,但罗林不相信,把这当成借口。   就在林敏君迟疑的时候,罗林又抛了个问题过来,“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让你给个答案,只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林敏君点头。   罗林:“你知道我现在正在准备高考,还有两个月就开始考试了,现在模拟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家里人在帮我选学校,以我的分数和想就读的专业,可以去哈工大,也可以留在北城,如果我有一丁点希望的话,就留在北城。”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跟林敏君有希望,就留在北城读大学,如果没有,就远走东北,去哈工大。   林敏君头皮一紧,“这种人生大事你自己选择,哪个学校好就去哪一个。”   “两个学校都差不多,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罗林紧接着追问。   林敏君不想为别人的人生做选择,她想直接拒绝了,“我没有想法,我不结婚,不处对象……”   “为什么?阿君,你为什么不结婚?”罗林忽然说。   林敏君楞了一下。   罗林并没有灰心,笑着说:“你之前总跟我说你不结婚,为什么?”   林敏君想了想:“我害怕,你看,我现在一个人在北城,没有娘家,结了婚万一跟老公吵架都找不到人帮衬,当然还有你们这群朋友,可是大家以后都会结婚,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一生一世的帮我,另外我觉得结婚没什么意思,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整天就是受人家的指使,憋屈不说,还落不下一句好话。要是不结婚,我自己挣钱自己花,多舒服啊。”   她说的都是上辈子自己的遭遇,这就是上辈子跟陆德平结婚以后的生活,可没意思。   除了不能生孩子以外,这些婆家娘家之间的琐碎也让她烦不胜烦。   罗林笑了笑,“你想的挺有道理,挺对的。”   林敏君还以为他理解了自己,点了点头,眼都不眨的开始编瞎话,“嗯啦,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因为我有个远房表姐,她不能生孩子,结了婚以后就一直被婆家人念叨,逼着到处去找生孩子的偏方,吃了好多苦,这就算了,外面的人知道以后也指指点点,我想这种生活没什么意思,所以我不结婚,不生孩子。”   她抬头,大眼睛看着罗林,“现在你知道了吧,所以以后别再说什么希望不希望的话了,我真的害怕结婚。”   她以为罗林会死心,再也不提这话了。   但并没有,罗林追根究底,终于看见了林敏君的恐惧,他又低头洗碗:“明天一起去溜冰吧?溜完冰要是有时间还可以去看电影。”   “我说了呀,咱们没可能的。”林敏君好无奈,迷茫的瞅着罗林,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自己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是不放弃?   罗林就知道她要拒绝,一点也不失望,“不是约会,也不是我们两个人,是大家一起出门,我请大家一起出来玩,就当放松一下,回首都这么长时间也就聚了那么一次,这次正好趁着休息出来放松一下。”   他想了想,又说:“阿君你也来吧,就当最后一次,如果明天以后你还是觉得不想接受我,那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们还是朋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林敏君反而松了口气,她现在只想赶紧熬过去明天,就可以正式拒绝罗林了。   她也不担心罗林会对自己做什么,一是因为知青们都会去,她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帮忙,二也是因为她相信罗林,罗林不是那种人,他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说不纠缠,那就不可能再纠缠了,他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好。”林敏君答应了。   罗林正好洗完了最后一只碗,起来帮忙收拾了一下,骑上自行车:“那我们明天见?明天我带人过来接你跟赵宁,你今晚记得跟赵宁说一声。”   林敏君站在店门口,笑着点头:“明天见。”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罗林刚走了没多久,赵宁就回来了,林敏君跟她一起把店面关上,走到小店后面。   现在后面搭了一张单人床,床边放着一张小书桌,上面摆满了书,灯泡发出昏黄色的灯光。   赵宁一回来就要复习,累得不行,听林敏君说明天可以去溜冰,瞬间活了过来,“真的?!”   “真的,罗林说明天早上过来接我们。”林敏君点头说。   “哦,罗林请的。”赵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拉长话音,有些暧昧的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在追你?我之前都听到了。”   不过笑完之后,赵宁又由衷的说:“真好!我觉得这事儿挺好的,你要是能跟罗林走到一起,我是真心替你们高兴,大家知根知底,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的人,而且罗林不像是德平,心眼儿多,他这人没那么多的心眼子,能把他培养成这样,家里人估计也不错,不像是陆德平他妈和他姐。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们能在一起,阿君,你就有家啦。”   她摸了摸林敏君的脑袋,笑眯眯的说。   但林敏君并不欢喜,表情还有些惆怅。   赵宁动作一顿,“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你好像不太高兴?”   林敏君实话实说:“可我不想结婚。”   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几十年以后,女人说不结婚在其他人眼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些人,女人说不结婚,就好像犯了天条一样,他们会上蹿下跳的辱骂。   赵宁没那么多想法,但她毕竟也是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只是有些诧异:“不结婚,为什么呀?就因为陆德平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家一样的。”   林敏君不想再自揭伤疤,她轻声反问:“你说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什么情况下才会改变主意,想结婚呢?”   赵宁毫不犹豫的说:“对象足够好,足够打动她,就好像罗林对你一样。”   “那如果这个对象以后不好了,是不是证明,她结婚的决定就是错的?”林敏君又是一句反问。   这下轮到赵宁懵掉了,“这都是什么意思?罗林怎么会不好呢?”   林敏君笑了,“你先复习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会想明白的。”   回家的路上,林敏君就一直在反思。   罗林忽然过来追求她,说实话,说不心动都是假的,她也曾经起心动念,想着要是答应下来就好了,罗林人很好,很温柔体贴,就这么错过了有点遗憾。   但仔细想想,林敏君又觉得不对。   她上辈子就是因为陆德平对自己好,所以才跟陆德平结了婚,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她跟陆德平过得并不开心。   如果她因为谁对自己足够好,足够体贴就改变主意,再次踏进婚姻,那以后这个人不好了,就说明她又做了一次错误的决定。   那么重生回来还有意思吗?只不过是在不断的重蹈覆辙。   所以她一回来就想着,打死不结婚,打死不嫁人。   现在也不免会犹豫,这个选择又是对是错,她以后会后悔吗?   林敏君也不知道,她带着这样的迷茫回到四合院,跟二娃打了招呼,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睡觉的时候林敏君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不想因为谁对自己足够好,就选择结婚。   但是选择一辈子不结婚,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以后想起这一刻,会不会觉得遗憾。   翻来覆去,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69章 更大的世界   “阿君!我们在这。”   大清早, 林敏君踩着太阳爬到半空的点到了店门口,还没开门就看见了罗林。   罗林骑着一辆自行车,身边是齐松, 也骑着一辆自行车,赵宁站在他们身边, 也是笑眯眯的。   林敏君走过去, “你们来的这么早?”   “能不早吗?天还没亮罗林就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 不停的捯饬他自己,穿这件也不满意,穿那件也不满意。”齐松幽怨的说:“这就算了,好小子,有异性没人性,我们一大票人站在这,他只看得见你。”   话音刚落就被罗林踹了屁股, “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递过来一个纸袋:“国营饭店的肉包子, 还有一杯豆浆, 先垫垫肚子吧。”   赵宁啃着肉包子, “挺好吃的, 阿君你尝尝。”   肉包子果然还是国营饭店做的最好吃, 舍得放料,不仅仅是肉扎实, 调和也放的足足的, 吃起来不会觉得油腻,手剁的肉糜做成肉团子有种特别惊喜的口感, 一口下去, 你也不知道会不会吃到有嚼劲的小肉粒。   偶尔会吃到一块肥肉, 觉得有点油腻的时候再喝一口豆浆,顿时浑身舒畅,早起的清晨也变得清醒了。   吃过早饭,都不需要安排,赵宁自己跳上了齐松的自行车,林敏君只好坐上了罗林的自行车后座,清晨的风一吹,罗林说:“阿君,抓紧了。”   林敏君不知道抓哪,搓了搓食指,抓紧自行车坐垫。   自行车就这么迎着朝阳往前,林敏君想起来他昨天说知青们都会来,但现在只有四个人,不免有些好奇:“对了,其他知青呢?不是说大家一起去吗?怎么没看见人呢?”   云南姑娘说话的尾音总是上扬着,像一把小钩子,再加上没睡醒,声音软软的,罗林差点抓不稳车把手,他笑着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不可能骗人,他们早就去溜冰场了,就在那等着我们。”   林敏君把豆浆一口喝完,没说话。   齐松在前面用力骑着,恨不得站起来骑车,骑到一半站起来蹬,声音远远的传到后面来,“罗林你怎么回事,之前来的时候不是骑得挺快,怎么这会儿慢吞吞的,你知不知道大早上的有多冷,咱们赶紧去溜冰场啊。”   “是啊罗林,好冷!骑快点吧。”赵宁半边脸埋在枣红色的围脖里,也在喊。   齐松:“姑奶奶,你这个体重可不轻,我倒是想骑快点。”   “齐松你是不是想死!”赵宁哇哇大叫。   前面那辆车骑得飞快,车上的俩人差点要打起来,罗林骑着车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知道今天是阿君告诉自己究竟有没有希望的日子,也就是说,如果林敏君不愿意让自己追求她,那么过了今天,他就永远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了。   迎着朝阳,罗林故意放慢了动作,让自行车慢慢往前走,他真心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最好没有尽头。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骑了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溜冰场,那是一个特别大的大厅,第一层是溜冰场,现在是春天,大家都开始滑旱冰了,一双带着轮子的旱冰鞋,熟练的人滑起来跟跳舞一样,身体舒展,滑过去的时候都能听见银铃一样的笑声。   而不熟练的人,就跟那被锅烙了脚的鸡一样,刺溜滑,一不注意就会来个劈叉。   第一层是溜冰场,第二层是跳迪斯科的地方。   林敏君先是在一楼看,她也没敢进去,远远的看见赵宁滑着就撞到了墙上,也不觉得疼,哈哈笑着爬起来。   “阿君,我去帮你租一双溜冰鞋?”罗林说。   林敏君摇头:“不用了,我看看就行。”   她上辈子就没滑过冰,看赵宁啪叽一下摔到墙上,直接把勇气给撞散了,怎么说都不敢上去滑冰,害怕自己也撞上去。   看了一会滑冰,林敏君又去二楼看他们跳迪斯科,一边看一边笑。   知青们在农场呆了好多年,好多人一回来就面临找工作的困境,当然没时间来学迪斯科,跳起来就跟被电打了一样,就比如江泉,跳起舞来摇头晃脑,狂甩头发,把周围人都给吓到了,都以为他被电打到了,偏偏江泉自己不觉得,还跳的欢快呢。   他跳的入神,林敏君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很有意思。   过了一会,罗林找过来,低声说:“阿君,跟我走吧,我想带你去外面看看。”   “看什么?”林敏君诧异的回头。   罗林:“不好说,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林敏君意犹未尽的回头看了一眼迪斯科舞厅,江泉的电打之舞她还没看够呢。   正好这时候江泉听见他们的动静,舞也不跳了,跑过来就问,“什么好东西?我也要去。”   “没什么好东西,我只是想带阿君去看看更大的世界。”罗林只好说。   江泉立刻不感兴趣了,“什么玩意,能有迪斯科好玩吗?再来再来。”他又跑到舞厅去了。   更大的世界?   什么样?   林敏君觉得有意思了,跟着罗林走出溜冰场,出来的时候她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个,感觉就像是出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出来以后罗林指着自己的自行车说:“会骑自行车吗?”   林敏君:“会。”   罗林便说:“那你骑着我的,我骑齐松的。”   离开之前林敏君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林敏君感觉心情特别放松,微风和煦,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能听见头顶的树叶在飒飒作响。   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首都街头,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没做过,好放松,好悠闲。   从城区骑到郊区,她发现罗林把自己带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罗林下了自行车,走到人家门口朝着林敏君招手:“阿君,来看看。”   林敏君一脸疑惑的走过去,也不知道罗林是叫自己看什么,顺着木门的缝隙往里面看。   这是个平房,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颗大树,树下面还搭了架子,长满葡萄藤,葡萄藤下面是个摇床,女人坐在摇床边哄宝宝睡觉,表情温温柔柔的。   阳光洒在女人身上,她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摇篮里的小宝宝脚丫子一蹬一蹬,还在吐泡泡。   林敏君看半天没看明白,疑惑的望着罗林。   罗林没说话,手指了指里面,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林敏君只好又看了看。   女人已经被太阳照着,迷迷糊糊的犯困了,这时候有个年轻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轻手轻脚的把毯子盖在女人身上,没想到把人给惊醒了,俩人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女人把孩子抱起来继续哄着睡,男人则是进了厨房,不一会厨房里冒出袅袅炊烟。   林敏君看下来,只觉得这家庭还挺和谐的,其乐融融。   这时候罗林把她拉走,骑上自行车回城了。   林敏君一头雾水,“你让我看什么?”   “刚才那一家人是我姐和姐夫,他们俩也是自由恋爱,从高中就开始谈,一毕业就结婚了,现在感情还是挺好的。”   林敏君唔的一声,没说话,专心致志的在骑车,竖起耳朵听罗林说话。   他带自己来看了特别幸福的一家三口,男人体贴,女人温柔,孩子还很可爱。   在林敏君看来,接下来,罗林可能会劝说自己不要害怕结婚,然后继续劝说自己同意处对象。   但没有,罗林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闭嘴了,还骑着自行车跑到前面去了,林敏君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骑着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次到了大学图书馆,罗林示意林敏君去看书架后面的一个角落。   林敏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阳光照着的角落里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翻书,她看一会,就拿笔做读书笔记,再看一会,莞尔一笑。   这老太太表情看上去特别的惬意,闲适,悠然自得的翻书学习。   刚才是幸福一家人,现在难道是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太太?   林敏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候罗林居然说:“这是我妈的老师,她一辈子没有结婚。”   一辈子没有结婚的女性,这年代可真不多见,而且她还活得这么悠闲惬意。   林敏君来了兴趣,“为什么?”   罗林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有记忆起老师就是一个人,可能也谈过对象吧,总归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哦,想起来了,以前听人家提过一嘴,老师之前处过一个对象,但死在战场上,所以她一辈子没再结婚。”   林敏君更感兴趣了,追问说:“那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她想知道老师现在过的开不开心,毕竟她要是选择不结婚,以后的日子大概也跟老师差不多。   她会拼命赚钱,买房子,给自己攒足养老金,然后做一个有闲有钱的老太太。   她希望老师过得好。   罗林不负所望,笑眯眯的看了那边一眼,并没有过去打扰老师,只是悄声说:“特别好,她退休以后被返聘了,有退休金,生活并不困难,平时就是上课,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图书馆看书,逢年过节家里比我们家还热闹,一波又一波的学生,每年都会来看她。”   林敏君满足了,既羡慕又向往。   不过脑子拐个弯的功夫她也反应过来,罗林不是想跟自己处对象吗?带自己过来看一个单身但仍然过的非常开心的老太太,就不怕自己更加坚定不结婚的决心?   出了图书馆大门,林敏君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罗林,你带我出来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呀?”   作者有话说:   还在写,写完就发上来喔 第70章 感激变质   这一天下来, 林敏君跟着罗林先是去了一趟郊外,又原路返回,再来了一趟大学。   此刻站在大学图书馆外面, 林敏君是真的迷茫,不知道罗林想干什么。   罗林闷不做声, 推着车在大学里走, 直到出了大学校门才闷声说:“今天带你出来的时候我说过的,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更大的世界,阿君,这个世界很大,有好多人,也有好多种不同的活法,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不是每个人结婚都会碰见说不到一起去的丈夫, 刻薄的婆婆,不是每个人结婚以后家庭都是鸡飞狗跳的, 当然, 也不是每个人都要结婚, 你看老师, 不结婚也过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世界上有很多不一样的活法, 有个词叫因噎废食, 你因为亲戚婚姻不幸福,就拒绝走进婚姻, 这就是因噎废食。”   说完以后,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看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碎金,眼看要天黑了,“走吧,我们先去跟大家伙会和,然后送你回家。”   林敏君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走到溜冰场外面,就看见大家还没玩尽兴,赵宁不滑冰了,跑上去跟人一起跳舞,江泉和齐松在溜冰场就跟俩个大灯泡一样,到处吸引人的目光。   不过一天的功夫,他们已经熟悉了旱冰鞋,一会正着滑一会倒过来滑,经过的地方引起好多小姑娘的瞩目。   罗林进去叫人的时候,江泉还意犹未尽,不停的说,“真好玩!以后这地方咱们要是能常来就好了,刚才好几个小妹妹想跟我搭话,再来几次,还怕找不到对象?”   齐松咂摸过味儿,一个爆栗砸过去,“我还以为你刚才在得意,合着你是在寻思处对象的事情,少在这耍流氓。”   罗林哭笑不得:“行了,别说这些,现在天也要黑了,咱们玩了一天该回家,不然家里人会担心了,现在咱们几个有自行车的分配一下,按照顺路和路程远近,把几个女孩子送回家吧。”   一时间又商量了一阵,罗林跟林敏君不顺路,但大家都很识趣的把送林敏君和赵宁的机会让给了罗林,齐松是个倒霉蛋,他本来想赶紧回家的,被罗林抓了壮丁,又得送赵宁回去,他还站起来蹬。   回去的路上林敏君一直在想罗林跟自己说的那段话,到了店门口,两边打了个招呼,要分开了。   林敏君突然问:“罗林,你为什么结婚?”   “碰见了喜欢的人,想把她娶回家,让她过更好的日子。”罗林毫不犹豫的说。   林敏君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挑不出来,就没说话。   她也问赵宁这个问题,问她会不会结婚,如果会,为什么?为什么人要结婚?   赵宁是这么说的:“当然会,不过你要问我为什么,我还是想有个家,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我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生个宝宝,热热闹闹的,至于我爸那边,自从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权当自己没有父母了,这一个人飘着也不是个事儿。”   她坐在床上,托着下巴说:“有时候下班回来,就希望家里亮着盏灯等我,不对,电费太贵了,总之家里有个人等着我,有现成的饭,哪怕什么都没有,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的下班回来做饭,再热热闹闹的吃,这也很好啊,我不喜欢一个人,太孤单了。”   “怎么了阿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敏君唔的一声,“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骑上自行车回了四合院,进了门,绕过影壁的时候正好看见阎立,他应该是刚下班回来,正在往一进院走。   现在院子里几个闹腾起劲的货都被公安抓走了,夏大妈、马大爷、曹大爷家的院子统统腾空,曹大妈自己搬去了后面第三进的小屋子里,西厢房就空了出来。   供电局好几次跟阎立协商,他们再租几间房子,把职工们的宿舍安置下来,被阎立给拒绝了。   已经租下来安家的租户暂且不谈,腾空的房子租金还回去,房子就这么空着不住人了,他把西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二娃搬了进去,现在兄弟俩都住在西厢房。   林敏君碰见阎立,她突发奇想叫住了人,问说:“阎立哥,你想过结婚吗?”   阎立:“结婚?”   他反应特别大,直接愣在原地。   林敏君吓了一跳,硬着头皮继续问:“就是——我想问问你会因为什么原因结婚?我没别的意思。”   她看了阎立一眼,这人的脸色愈发紧绷。   而且在林敏君没看见的地方,阎立的耳朵透着红色,手心在哗啦啦的出汗。   结婚!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见这个词。   第一次是在公安局,领导笑着问他:“有对象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咱们单位好几个未婚适龄女同志都想让我帮她们拉媒。”   “没对象。”阎立当时说:“不过拉媒就算了,我暂时不想成家。”   “小伙子不想成家只想干事业,我见得多了,不过可以先处处,先处着对象,等熟悉了再结婚,这也很好啊,咱们单位有没有你看对眼的,我去介绍。”领导便说。   见阎立不说话,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单位未婚小姑娘的名字,见对方没反应,一拍巴掌,“你这眼光够挑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帮你找!本单位找不到,可以去兄弟单位找。”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领导就问。   想到这里阎立的脸色绷的越发紧,因为要命的是,他当时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居然是小林的脸。   “阎立哥,你怎么了?”林敏君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阎立一下子回过神,“我只会跟喜欢的人结婚,至于为什么?我觉得婚姻应该让两个人在一起变得更好,互相给对方力量。”   他说到这个,害羞又坦诚。   说完以后他就准备进门了,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前两天我听二娃说你要搬煤?”   “二娃把这个都说了?”林敏君呆住了。   现在没有煤气或者天然气,从事餐饮行业的都是靠烧煤,结结实实的烧,米线店对于煤球的需求量特别大,林敏君每次都是两千块起买,堆在角落里特别壮观。   现在煤的需求量也特别大,人家只管送到,不帮搬运,需要买家自己搬回家,垒起来,这是个苦力活。   林敏君上次不过随口一说,跟二娃说上次买的煤块已经用完了,这次还得自己搬,身上弄脏也就算了,主要是她力气不够大,搬到一半就精疲力尽,当时二娃信誓旦旦的说帮她想办法。   林敏君笑着捏捏他的鼻子,“不用你帮我想办法,二娃同志,你作业写完没?”   她也万万没想到,二娃说的想办法就是告诉他哥!二娃现在简直是个哥宝男!   阎立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提起搬煤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哪天?我帮你搬。”   “不用了,你不是还要上班,而且这活儿又脏又累。”林敏君其实是怕麻烦人。   阎立:“应该的,你是我妹子,你搬不动我就该帮忙,再说二娃还经常去你那吃吃喝喝,没收过一分钱,是互相照顾。”   是互相照顾,也是互相依靠。   林敏君想想也是,再客气下去反而显得生疏,“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告诉客人店里要休息半天,一次性弄好了在开业。”   她解释说:“要从门口搬到后厨,一路上会掉煤屑,让客人看见了会觉得不卫生,索性收拾完了再开业,歇业半天。”   “好。”阎立温和的说:“下周一下午吧,我休息半天替你办完。”   周一下午,那不明天?   米线店上午是不开业的,要准备食材,只做中午和晚上的饭菜,索性明天白天就歇业。   林敏君掏出钥匙递过去,“那我明天就不去了,明天你弄完了直接把钥匙放我厨房就好。”   看对方接过了钥匙,林敏君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你,哥,你真好。”   阎立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的抽搐一下。   他看着林敏君进了家门,这才转身继续往里走,西厢房地方大,最外面是客厅,里面两间小房子,他睡外面,二娃睡里面。   阎立到家的时候二娃在写作业,看见哥哥回来,一溜烟的跑过来,“哥,今天吃什么?”   兄弟俩一个忙工作一个年纪小,吃饭要么是去林敏君那里吃,要么阎立从单位食堂打饭带回来一起吃。   他把饭盒放在桌上,“鱼炖豆腐,醋溜白菜。”   “快快快,我好饿。”二娃立刻去拿饭碗。   自从哥哥回来以后,这娃已经完全变成孩子了,虽然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但对于哥哥和姐姐,那叫一个活泼,学习态度也逐渐端正了。   吃饭的时候光听见二娃巴拉巴拉说话了,说他在学校交了新朋友,说他认识两个哥哥,一个叫周然特别聪明,长的还好看,另一个叫周勇,又胖又壮,最近周然谈对象了,据说还特地请他去喝喜酒。   二娃说到这里,笑的差点拍桌子,“哥,你没看见周然哥处对象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   “好好吃饭。”阎立给他紧了紧皮。   二娃一秒坐正,憋着笑吃饭。   吃过饭就要上炕睡觉了,这天气已经不用烧火炕,但睡到半夜二娃依然悄咪咪窜了过来,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害怕。   二娃躺在炕上,就感觉哥哥翻来覆去的,“哥,你睡不着?”   阎立确实睡不着,他盯着房梁,语气罕见的迟疑了,“二娃,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别看二娃才丁点大个人,因为交友广泛,说起这个居然头头是道。   他理所当然的说:“这个你问对人了,周然哥跟我说,最明显的就是看见她就忍不住想笑,想帮她做事情,不舍得她吃苦受累。”   “怎么了哥,你怎么不说话?”二娃翻了个身,好奇又八卦:“你有喜欢的姑娘啦?谁啊谁啊,谁要做我嫂子?”   阎立双眼一闭没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小林的感觉,正正好好对应上了二娃说的,喜欢上一个人的状态。   这怎么能行?小林是他们兄弟俩的恩人!   他万分感激,但此刻阎立发现自己的感激,它变质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我写到感情时速就变慢 第71章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阎立闭着双眼, 在跟自己较劲,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问题,感激变质了, 小林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怎么看他?   阎立皱起眉。   小林会不会觉得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那些感激都是假的, 都是有其他目的?   再翻个身, 他又想, 她那么纯粹的一个人,会不会从此以后疏远自己,拒绝跟自己打交道?   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几个月里阎立一直睡得很好,因为他不必再担心弟弟在老家会被人欺负,会忍饥挨饿,也不必担心弟弟过的不好。   但今天这晚上, 阎大公安盯着窗外月明星稀,第一次失眠了。   距离西厢房不过二三十米的倒座房里, 林敏君也没睡着, 她回家以后吃过饭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思考了一晚上之后, 林敏君做了个决定——尝试着接受罗林想追求自己的想法, 给罗林希望。   也许他们能在一起, 也许会分开,但林敏君决定试一试。   回来以后她想过上辈子看过的新闻和见过的人, 回想了今天一天见到的人和事情, 她见识过世界之大的,也见过人有不同的活法, 却一直把自己的思想禁锢在一个牢笼里。   林敏君回想, 上辈子她决定结婚, 是因为觉得陆德平对自己足够好,所以她在走投无路,特别迷茫的时候跟着陆德平回家。   这辈子依然是因为陆德平,因为跟陆德平的那段婚姻不愉快,她害怕再次碰到那种人,也烦死了被人念叨不能生孩子的事情,所以一重生回来就发誓再不结婚,再也不处对象。   可仔细想想,两次决定都是因为别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论哪个决定都是错的,她上辈子婚姻不幸福,是觉得陆德平好,这辈子如果一个人过的不顺心,那大概也会想,要是当初没有因为害怕碰到陆德平,而错过罗林或者更好的男孩子就好了。   无论怎么选都会错啊。   可林敏君换了个想法,如果她是因为自己呢,她想给自己更多的选择,不把结婚或者不结婚当成必须完成的目标。   她结婚仅仅是因为自己想。   碰见想共度一生的人就结婚,碰不见,大不了单身一辈子,宁缺毋滥。   反正她现在有一家小店,还有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朋友,她有结婚的勇气,也有离婚的底气。   这才林敏君决定跟罗林试着接触一下的原因。   只是接触一下,也不是答应跟他处对象,如果聊得来,合适的话就处对象,聊不来就算了。   就好比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罗林才闯过了第一关。   ******   昨天从溜冰场回家,临走前罗林说第二天他会在剧院门口等,如果林敏君同意给自己一个追求她的机会,第二天到了点就过来碰头,如果不同意就不用过来,他就会知道答案,不纠缠了,以后做回好朋友。   所以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敏君就去了剧场门口。   可想而知,罗林在看见林敏君的那一刻有多高兴。   他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看见林敏君远远的走过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太慢,骑上自行车飞奔到林敏君身边。   “阿君,你居然来了,你居然真的来了。”   林敏君浅笑:“对。”   “你同意了?”罗林反复确认。   “同意了。”林敏君想了想,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说:“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如果听完以后你还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继续发展,那我们才可以继续往下谈。”   罗林:“什么事情?”   其实就是不孕不育的事情,如果没想跟罗林有发展,这事儿完全没必要说,但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即将往前迈进一小步,林敏君就必须要说,现在说了,如果他介意那就直接不开始,总比开始以后再说,到时候再分开好一点。   林敏君:“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结婚不处对象吗?除了害怕以外,其实还有个原因,我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   她坦荡的跟罗林对视:“我永远都没办法生育。”   罗林一下子惊到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老家也有苗医,人家给我看出来的,说是一辈子都没法生孩子,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可以继续往下谈,如果你介意,那咱们还当朋友,我能理解的。”林敏君笑着说。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在医院检查出来的,不然怎么解释,她一大姑娘平白无故去医院检查这个,这是往自己的头上抹黑。   现在是四五月份,首都的天气还没热起来,但大太阳照着,俩人头上都在冒汗。   罗林把林敏君拉到一颗大树下面乘凉,想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多久,久到林敏君脚都酸了,也以为他很介意,不会再继续,准备打个招呼回家了。   这时候罗林说:“不就是不生孩子,我不介意,阿君,让我追求你吧。”   “你之前说过,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你家里也不介意?”林敏君又问。   说起这个罗林也在笑:“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那时候开始我父母就对我不做要求了,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不考大学也行,不结婚也行,不生孩子都随便,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至于传宗接代,我家里还有个大哥,生了个儿子,我身上没压力的。”   林敏君轻轻点头,“好。”   她同意了。   罗林刚才说的头头是道,这会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挠了挠头,“那现在咱们干什么去?昨天我看你好像挺喜欢滑冰的,要不我带你过去?”   “也不对,现在的溜冰场好多盲流,又喜欢抽烟,搞得里面一股子烟味,要不我带你去后海逛逛?”   他一会一个主意,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林敏君扑哧一下笑出声,指着后面的剧场说:“要不咱们看场电影吧,据说现在的电影还不错。”   剧院现在也管放电影的事儿,平时有戏剧表演就上台表演,没表演的时候拉个大幕布放电影,今天就可以看电影,好多人进去买票了。   罗林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你想看什么电影?”   林敏君:“进去看看。”   如今这个年代,香江电影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代,首都现在放的基本都是香江的武打片,嘿嘿哈哈,引的一群盲流天天挂在嘴上的就是功夫。   罗林进去买票,买完票俩人一起进了剧院。   现在好多小流氓喜欢叫姑娘来看电影,为啥?因为灯一关,啥也看不见,他们正好可以抹黑揩揩油,耍点小流氓。   但罗林人很好的,看电影的过程中一点都没往林敏君这靠,恨不得距离八丈远,除非说话的时候才凑过来。   “阿君,汽水儿喝不喝?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罗林压低声音说。   林敏君点头:“可以。”   过了一会罗林又凑过来,“爆米花呢?刚才出去看见有人在卖,加了黄油,跟加糖的口味不一样,一股子奶香味的。”   黄油爆米花?这个林敏君上辈子吃过,确实一股子奶香味,但吃多了她就有点腻味,不想吃。   “只喝汽水就好了,我不爱吃爆米花,而且看电影的时候也不爱吃东西。”林敏君也压低声音,悄悄说。   罗林继续推销:“尝尝吧,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不好吃再给我。”   那成啥了,他一正常小伙子捡别人的嘴巴子吃?   林敏君没有这个爱好,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没发展到那个地步,连忙说:“不用,真的不用,如果你想吃可以买了自己吃,我没关系的。”   罗林想了想,还是说:“这东西味道不错,你肯定喜欢,我去买了你尝尝。”   说完,他也不听林敏君的拒绝,自己跑出去买了一袋黄油爆米花,林敏君闻到味道就觉得腻味了,一口没动,最后一袋爆米花全是罗林吃完的。   看完电影出来,林敏君依然是笑着的,跟罗林挥了挥手,婉拒他要送自己回家的建议,转身上了公交车,要回店里了。   但一上公交车,林敏君的笑容就淡下来了,她感觉有点不对劲,就拿吃东西这件事来说,她感觉罗林的性格表面看上去很温和,但其实有点强硬,不听别人说,只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   这可不好,林敏君不喜欢做笼子里的鸟,她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做事情有商有量的来。   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先接触接触吧。   看完电影回店里。   今天周一,店里关了一天的门,阎立哥帮忙搬煤,现在应该已经弄的差不多了,林敏君打算晚上继续开业,赶晚饭的档。   炉子上小火炖着猪骨头和鸡骨架的高汤,拿过来就可以用。   阎立哥帮了忙,林敏君是准备到店里以后先给他煮一碗米线,他今晚还要执勤,吃了饭就不会饿肚子,但到了店门口才发现阎立已经走了,派二娃蹲在门口给她送钥匙,在二娃身边,还有一群人在嗷嗷叫,看见林敏君回来,齐刷刷的涌过来。   “同志你怎么才回来,我们等了不知道多久,从天亮等到天黑。”   “快快快,给我来一碗豆花米线,现在这鬼天气,一会冷一会热。”   “给我也来一碗,多多的肉臊子,多放点韭菜。”   大家饿的嗷嗷乱叫的声音一下子把林敏君从爱情世界里拉出来,她忍着笑拉过二娃,这才开锁,要开店。   “好,你们等等,米线早就泡好了,高汤也熬好了,马上就来。”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赚钱!   回来的时候天刚刚黑,晚饭档才刚开始,二娃急吼吼的吃了一碗米线还不肯走,要留下来帮忙做服务员,给林敏君撵回去写作业去了,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送走这波客人才算忙完,总算是歇了口气儿,后面基本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客人,三五不时的来一个。   不过这天晚上,店里还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说:   我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无症状,结果被狠狠的打脸了,这几天一直是鼻子不通气,喉咙沙哑有气无力的状态,昨天晚上还发了烧,我说这些不是卖惨,就是解释一下这两天没更新的原因,真的太太太难受了,大家能不感染还是不感染,注意防护,羊了真的太痛苦了。   好在我慢慢的在恢复,更新也会恢复的 第72章 鸡掉   店里有个客人点了猪肘米线, 就是在做好的米线上盖上一大块卤过的猪肘肉,酱香浓郁,猪皮软糯弹牙, 特别好吃。   但这东西也很难做,尤其要看着火候, 注意猪肘不能糊掉, 林敏君临时热猪肘, 全心全意的盯着锅里,当然就没心思看店门外面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店外面有两个人在慢慢靠近。   话说前段时间陆雪萍和沈红玉两个人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林敏君,商量好了要找个记者过来曝光林敏君的小店,拍两张她店里肮脏污浊的照片,在报纸上批判,让她的店开不下去。   这事儿之前一直是搁置的状态, 因为沈红玉牛皮吹的倍儿响,说自己认识首都青年报的副主编, 但一直没联系上人家, 直到昨天才联系上, 今天才约定好在那位主编下班以后过来看看情况。   所以这会儿店外面来的就是陆雪萍和首都青年报的副主编谷双诚。   这俩人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但他们把自行车停在距离店面很远的位置, 而且过来的时候悄悄咪咪,行迹有点猥琐。   先是在不远处看了一会, 再悄悄的摸过来, 谷双诚还很纳闷,“陆同志, 咱们为什么要这样, 跟小偷似的。”   “卧底调查!卧底调查你知道吗?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把不干净的东西放在明面上, 肯定是放在后厨,我们不这样是看不到的。”陆雪萍振振有词,‘卧底调查’这个词还是她从沈红玉那学来的,立刻现学现卖。   谷双诚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以前是记者,见识过好多同行卧底调查的,他们这行业就是以笔为刀,揭露社会的脓疮烂口。   一时又想到今天来的目的。   随着经济发展,大家有钱了,人心也变坏了,好几年前他认识了个朋友叫乔枫,先是靠买袜子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来又自己组装收音机,做麻辣烫,每一步都走的踏踏实实,不坑人不骗人,赚钱是他应该的。   现在人家事业有成,家庭和谐,前段时间谷双诚还跟乔枫吃了顿饭,听说他闺女在班里当小班长,提起闺女满脸都是笑。   后来谷双诚也见过不少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这些人赚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市场忽然就乱了,缺斤短两都是常见的,最可恶的是好多人以次充好,专门卖那种一写就断的铅笔,一碰就烂的作业本。   还有黑心做餐饮的,食材发霉腐烂了也不扔,把烂掉的部分一切,还继续做成菜端上客人的饭桌。   谷双诚自己也有个小闺女,前两天吃了外面的东西,孩子上吐下泻,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就因为这种市场乱象,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才会答应沈红玉的请求,过来跑一趟,看看这家店究竟什么猫腻。   谷双诚摩拳擦掌:“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光在外面是看不见的,咱们进去看看。”   “啊?”陆雪萍有点为难,不过看见谷双诚都走了进去,只好硬着头皮也跟着进去了。   正好这时候林敏君刚给客人上完猪肘米线,一转身就看见了陆雪萍。   她挑了挑眉,有点诧异。   林敏君还以为陆雪萍永远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呢。   以陆雪萍的性格,上次在这丢了个大脸,居然还肯过来,这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要稀奇。   林敏君扫了陆雪萍一眼,开门见山的问:“陆雪萍你过来干什么?又准备过来砸了我的店?”   “砸店?”谷双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文化人,耍笔杆子的,当然吓了一跳,也跟着回头去看陆雪萍。   陆雪萍本来走得好好的,听见这话差点摔个大跟头,立刻咬紧嘴唇,脑子里开始想办法解释。   当然不是跟林敏君解释,而是跟谷主编解释。   她本来想得好好的,就等着让林敏君身败名裂,灰溜溜滚回云南了,谁能想到一进来就翻车!   陆雪萍硬着头皮跟谷双诚对视,发现对方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谷双诚还问:“怎么回事陆雪萍同志,你怎么会有砸店这种想法?”   他眯着眼睛,满脸狐疑的看着陆雪萍,再问一句:“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提前声明,私人恩怨我不管,你们自己解决。”   要是这俩女同志有私人恩怨,陆雪萍才带他过来,想抹黑对方的话,谷双诚这会就要扭头走了。   陆雪萍当然很着急,“不是,我们之前是闹了点不愉快,但我这人也不爱跟人结仇,所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什么砸店,都是开玩笑的。”   她讪讪笑了两声,又对林敏君说:“你看你怎么还当真了,你还跟我弟弟谈过恋爱,虽然分手了,咱们也差点是亲人,砸场子那都是气头上的话,我今天是来吃米线的,你给我做两碗米线,我们自己找座位。”   “来者是客,你不会不接待吧?”她又追问一句。   林敏君看了一会,侧开身体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来者是客,她是开店的,陆雪萍正大光明走进来,也没有发癫,她当然要接待,不过林敏君也是想看看,陆雪萍好端端的来自己店里,是准备发什么颠?   林敏君:“吃什么?”   “随便,上大家点的最多的。”   说完,陆雪萍带着谷双诚在店里转来转去,最后走到了最靠近后厨的座位,一屁股坐下。   坐下了也没安分,陆雪萍使了个眼色,俩人鬼鬼祟祟的到处打量,一会要看桌子擦的干不干净,筷子洗的干不干净,一会要伸着脑袋朝着后厨打量,从门缝里看林敏君煮米线的过程。   其实想看后厨,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因为林敏君在后厨对面就设了个透明的玻璃,客人站在店正中间就可以看见做饭的过程。   要是陆雪萍正大光明的看,林敏君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就是她这种鬼鬼祟祟,不走正道的样子,林敏君一下子察觉出来不对劲。   她跟陆雪萍的关系上辈子就很不好,这辈子更差了,可不是能互相捧场的关系,今天陆雪萍莫名其妙的过来,还带着个男的,不知道她心里再打什么鬼主意。   尤其这俩人一副贼兮兮的样子,林敏君看那边一眼,微微皱眉。   米线很快煮好了,林敏君给他们端上桌,直到她走过去,这俩人才收回了视线。   因为俩人是一起来的,也是如出一辙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林敏君的态度当然算不上好。   要是其他客人,林敏君上完米线会贴心的介绍桌子上的辣子和醋,告诉他们喜欢什么加什么,另外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香菜或者蒜泥。   刚才陆雪萍一句亲人把她恶心的不轻,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林敏君懒得跟她假惺惺的。   两碗米线往桌子上一放,她只说了一句:“筷子在筷笼里,自己拿。”   谷双诚刚才看了半天,看完了这碗米线制作的整个过程,觉得挺干净的没啥问题,深深吸了一口米线的香味,忍不住吞口水,就说:“同志,你这有辣子没?醋呢?”   林敏君:“桌上,自己放。”   她一看陆雪萍还在贼头贼脑的,“陆雪萍你在看什么?”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看了?”陆雪萍收回视线,开始装无辜:“再说了,我看看怎么了?难道你店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人看?”   其实俩人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谈不上仇人,但也差不多了,都是相看两生厌。   这会儿陆雪萍突然一副无辜的样子,林敏君更加觉得她没干好事。   林敏君:“看没关系,你安安分分过来吃米线我欢迎,但你要是给我找茬,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大不了打一架,鱼死网破。”   正说着,店里又来了客人:“同志,给我来一碗米线。”   听声音是个熟客,林敏君警告的看了陆雪萍一眼,转身去招待客人。   陆雪萍喉头一哽,半天没说话,她就怕谷双诚发现自己跟林敏君有恩怨,然后甩手不管这事儿。   她赶紧去看谷双诚,就看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一支笔,米线也没顾上吃,正在皱着眉写字。   在陆雪萍这儿可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事情,她想看就要看,立刻伸着脖子凑过去看。   “米线店、女同志、态度不行、警告……”陆雪萍一看,都是零零散散的句子,前后不通,她也看不懂:“谷主编你这是写什么呢?我怎么看不明白。”   谷双诚捧着笔记本介绍:“我先把看见的记录下来,等回去以后就起笔写报道,看见这些句子了吗?这是文章的基调。”   陆雪萍虽然是个名义上的高中生,但毕竟没好好学习,她想了想,没想通什么叫个“鸡掉”   她没忍住米线香喷喷的味道,忍不住拿起筷子吃起来,吃的时候还在冥思苦想。   究竟什么叫个“鸡掉”啊?   作者有话说:   还有更新哦,我在写 第73章 上报纸   陆雪萍还在冥思苦想。   过了一会, 谷双诚收起笔说:“好了,大概记下了,到时候文章就按照这些来写。”   陆雪萍还没想通什么是“鸡掉”, 但一听这话就高兴了。   “你会把她对我们俩的态度写上去吗?”陆雪萍就问。   谷双诚点头:“会,当然会, 你看改革开放以后个体户多了, 现在咱们去路边小摊, 摊主都会笑眯眯的招待,这家米线店就没有,态度很一般,刚才还警告你,跟过去的国营饭店有什么区别?咱们花钱是来吃东西的,又不是来看别人脸色的。”   所以,事情果然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了?林敏君要因为态度不好, 在报纸上出臭名声啦?   陆雪萍简直乐开了花,她现在觉得沈红玉果然是比自己聪明一点, 自己想的招数没用, 沈红玉想的就奏效了。   她越想越开心, 再看一眼林敏君就忍不住要嘚瑟, 仿佛已经看见了林敏君上报纸以后人人唾弃, 惨兮兮的,狼狈的回到云南的样子。   陆雪萍捂着嘴, 都幸灾乐祸的笑出声了, 看林敏君闲下来,她忍不住跑过去嘚瑟去了。   “你这生意挺好的吧?”   林敏君觉得活见鬼了, 瞥了刘雪萍一眼:“还行。”   陆雪萍幸灾乐祸的说:“现在看着还行, 但你也得想想以后啊, 这人生在世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依我看你还是早点想好后路,女人做生意终归还是不保险,你还没有结婚,万一啥时候生意做不成,就得回云南去了,姐好心奉劝你一句,早点做准备吧。”   林敏君懒得搭理她,嗯嗯啊啊的敷衍了两句。   “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店啊,迟早是要黄了,听我的,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到时候真的开不成,你还有条退路。”陆雪萍还来劲了。   在人家店里,张口就是店要黄了,林敏君心想:陆雪萍是真的在温室长大,没挨过揍啊,这要是换家店,她脑袋会立刻被人开瓢的。   她听见陆雪萍诅咒自己的店开不下去,第一反应当然也是生气,心里特别愤怒,准备把这人赶走,但深吸两口气,林敏君忽然冷静下来。   陆雪萍这话不对劲,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的店要黄了,而且她还说的这么肯定,这么自信。   林敏君再仔细去看陆雪萍的表情,就发现这人一脸的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陆雪萍家庭条件好,还认识不少人,该不会她是知道了什么政策方面的风向,知道自己的店要有危险,故意过来看笑话的吧?   林敏君冷静下来,故意嗤笑一声:“得了吧,猫哭耗子假慈慈悲,你还能有这么好心跟我说这话?少在这假惺惺的,我的店开的好好的,以后还会开的更大,你少在这乌鸦嘴,你说店要黄,我怎么不信呢,你简直胡说八道。”   陆雪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跟林敏君这种普通人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这么一想居然也不生气,反而颇为怜悯的说:“我只是可怜你,等着吧,你马上要上报纸了,马上大家就会知道你店里环境有多脏,态度有多差了,你说到时候大家看见报纸,你这店还开的下去吗?”   陆雪萍觉得自己简直太好心肠了,陷入了这种自己是救世主的心态里,“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林敏君垂着眼睛不说话。   她不停的在心里想着上报纸、出大名,臭名声这几个字眼,不停地在想。   陆雪萍今天莫名其妙的过来,到了店里就鬼鬼祟祟的到处看,还带了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那男人肯定不是亲戚,因为陆家的亲戚她上辈子都见过,这人不是。   也不可能是陆雪萍的对象,她再发疯也不至于找个大这么多的对象。   而陆雪萍刚才口口声声,特别自信的说自己会上报纸……   林敏君一边想,一边打量陆雪萍和她带过来的那个男人,重点就放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人看着是个读书人,他身上有着跟罗林差不多的气质,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鼓鼓囊囊,一开始林敏君没认出那包是什么,但仔细一看,那是个装相机的包。   有相机,文化人,林敏君一下子猜出来男人的身份,这是个记者吧?   再联系他们俩进来以后的所作所为,林敏君渐渐猜出来了,陆雪萍今天带了个记者过来,是打算抓自己的小辫子,回头在报纸上说自己店里多不好,让自己的店开不下去?   所以她才会那么自信,那么高高在上的让自己赶紧准备好退路。   但可能吗?好不容易在这扎了根,林敏君轻易不可能离开的,她上辈子软弱够了,这辈子就是要越挫越勇,陆雪萍不就想看她惨兮兮离开的样子吗?她偏不。   林敏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开始给自己找解决办法。   从陆雪萍跟那个记者进店里开始回想,他们俩一看就不熟悉,说笑的语气也不像是熟人,那这个记者应该不会特地偏向陆雪萍,他刚才还问过自己跟陆雪萍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那大概也不是个黑记者?   林敏君决定赌一把。   此时陆雪萍还在不停地说:“你这人就是不识好歹,有机会放在面前都抓不住,你知道我弟弟现在在干嘛吗?他做生意已经赚到了钱了,马上要承包医疗器械的活儿,开厂子,你差点就是他老婆了,可惜啊,你肯定很后悔,现在后悔也晚了。现在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赶紧回云南,你这店开不长的,别以后没了后路再后悔就晚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弟弟是被我甩了,是我不要他了,我林敏君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分开就不会后悔,他以后哪怕成首富了我也绝不后悔。”林敏君一把抓住陆雪萍,把她推出了柜台,反唇相讥:“第二件事,你的小算盘打不成了,我不会让这个店黄的。”   她推开陆雪萍,直接走到谷双诚面前,看他一直在想办法靠近后厨,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你好,我知道你是记者,你是不是想看我的后厨?”   “呃,是的。”谷双诚也懵了,这女同志怎么这么直白,她就不怕自己曝光她的后厨?   林敏君笑了:“想看就看,来,跟我过来。”   依然是那招,以直化曲。   你陆雪萍不就是想看我在报纸上出丑,名声烂大街吗?   偏不!   她行得正坐得端,从摆小摊到开店,一切都受得起考验,她弟弟二娃吃的跟客人吃的一模一样,自家店里的东西,自家人可以吃。   林敏君打开后厨的门,让谷双诚进去看,“随便看,从卫生环境到原材料,你想看什么都行。”   她这一手反而让谷双诚有点意外,沉吟一声:“女同志,如果我在里面看见什么不达标的东西,我会曝光的,这些事情看不见还好,看见了,我一定会说。”   “说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林敏君说。   她把门一拉,索性直接带着谷双诚进了后厨,俩人一前一后,先从灶台看起。   林敏君指着炉子介绍:“这些是我用来煮热水,高汤和米线的炉子,平时烧水炖高汤的时候把砂锅撤下来,烧完水再放上去,炉子都是开店之前跟人定做的。”   她带着谷双诚往里走。   俩人已经完全进了里面,此时站在外面的陆雪萍透过玻璃看见这一幕,顿时有点傻眼。   她有点麻爪了,这什么情况,刚才谷双诚不是还好端端的在吃米线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跟林敏君进了后厨,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说上话的?   而且这俩人为什么有说有笑?关系很友好的样子?   陆雪萍也不发呆了,一个箭步追上去,也跟着进了厨房,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陆雪萍更加震惊了。   她看见林敏君走在前面,谷双诚走在后面,一边走还在一边介绍,介绍自己后厨的摆设和这些东西的作用,比如其中存放食材的地方和存放餐具的地方。   林敏君不怕吗?不怕自己店里肮脏的一幕被记者看见?   陆雪萍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厨里,林敏君正在跟谷双诚介绍,从器材到食材一一介绍,“刚才说的是做饭的工具,现在你看见的这里是店里存放食材的地方,这个橱柜是放处理好、但还没有用上的食材。”   林敏君说着,从橱柜里抽出一个搪瓷盆,很老式带花的瓷盆,上面搭着一块湿润的、洗干净的白色纱布,现在没有后世的保鲜膜,这是防止灰尘掉进去污染食材的。   揭开纱布,“这是我用云南运过来的酸菜做引子,自己腌制出来的酸菜,这些盆子里基本上都是处理好的食材、豆花、剁碎的猪肉末。”   谷双诚一边看一边点头,还在笔记本上记录。   林敏君又把他带到后面隔开的一间:“这里我用来存放没有处理的食材,现在看着有点多是因为天气还不算暖和,等暖和了我就天天上午买一趟下午买一趟,不然存不住,再往旁边走是放煤,这张床是我朋友的,她暂时借住在这,不过平时白天不会来来回回的走动,她得上班,也是关店以后才回来。”   谷双诚又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好几笔,这才抬头说:“其实来之前我对你的店不抱什么希望,还以为卫生做的马马虎虎,但是来了以后才发现我想错了,你的店能做到这么干净真是难得,跟自家厨房也不差啥了。”   “刚才我看见你把发芽的土豆都扔掉了?”   林敏君解释说:“土豆发芽以后不能吃,有毒。”   “但现在好多人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照样切了卖给客人吃。”谷双诚摊手说,“我姑娘前两天在外面吃了个豆花,孩子回家就开始又吐又拉,现在还在医院输液。”   林敏君便笑了:“那我不清楚,不过有那种黑心的商贩,我相信也有不少像我这样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做这种餐饮生意,食品安全和卫生问题最重要,哪怕只有一个客人吃坏了肚子,我良心不安。”   “良心。”谷双诚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合上了笔记本,笑着说:“你说得对,就是得讲良心,刚才我看过了,你的后厨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比我们家自己做饭还要细致,以后我让我姑娘来你这吃。”   “当然可以。”林敏君点点头。   不过她余光一扫,就看见陆雪萍一脸傻样的站在厨房门口,一只手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道谁招惹她了,陆雪萍一听揉搓自己的衣角,就跟有生死大仇一样,听见谷双诚的话,她居然还一脸愤恨,气不过的样子。   林敏君一看就知道这个蠢蛋还是没存好心,她肯定还在心里盘算怎么对付自己,怎么使坏。   今天陆雪萍带着记者过来找茬,但没有成功,完全是因为林敏君自身硬,所以百毒不侵。   但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招?   思来想去,为了防止陆雪萍再使坏,林敏君又把谷双诚请到前面去了,“谷记者,我还有个东西想请你看看。”   林敏君走到柜台,先指了指自己柜台后面的经营许可证,“你看,这是我在工商局办的,我卖米线是经过许可的。”   因为没找到地方装裱,林敏君就没有悬挂起来,生怕给弄坏了,此时拿出来要给谷双诚看。   谷双诚看了看,点头没说话,但眼神里流露出高度赞扬。   紧接着林敏君拿出来的东西才是让他大吃一惊。   “还有这个你看看。”林敏君说着,往他手里拍了两张纸。   谷双诚翻看了两页,表情从疑惑变成了震惊,他的脑袋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检查报告?林同志,这是你的?”   “对。”林敏君说。   “每隔三个月体检一次,你已经体检两次了?”   林敏君:“我是开店的,店里从做饭到打扫都是我一个人来,所以肯定不能生病,更不能有传染病,你看,这都是我自己自费去检查的。”   谷双诚还没说话,林敏君又是一句:“我店里肯定还要再找人,等哪天真的招人了,我也会让他们去检查的,怎么样谷记者,我这店比国营饭店也不差什么了吧?至少在卫生方面我敢说,我自家人也敢吃。”   “不差,真不差。”谷双诚说着,忽然冒出来个想法,他突发其想的问,“林同志,你想不想上报纸,我想把你的店报道出去。”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到,这是个大肥章   ——   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上午一更下午一更,身体允许就加更 第74章 彻底疯狂   林敏君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上报纸?”   “对,你看过报纸吗?就是外面报刊卖的那种,我可以把你登上去。”谷双诚解释说。   林敏君:“……当然看过。”   她刚才把谷双诚拉进后厨只是想要先证明自己的清白, 证明自己店里非常干净,谁知道还能有这种好事, 她要上报纸啦 ??   林敏君既惊喜又兴奋, 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但同一时间, 站在不远处的陆雪萍直接要昏倒了。   她恨啊,恨的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照理说,她今天把记者带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林敏君要上报纸她会很高兴才对。   但现在陆雪萍眼泪都要下来了,她把记者带来是想让记者发现林敏君店里脏乱差的画面,这样她就会臭名昭著。   但刚才林敏君带着记者参观的时候陆雪萍也跟着看见了,人家的厨房堪称一尘不染, 而且各种卫生都做的特别小心特别好,在这种情况下林敏君上报纸, 还可能臭名昭著吗?   当然不会, 相反的, 她会一炮而红!生意滚滚来!   就好比她本来想搬起石头砸林敏君, 结果人家把石头捡起来练了个举重, 顺便往她脚上砸了。   陆雪萍给一句上报纸砸的头晕眼花,要不是扶着门, 差点要当场晕过去。   陆雪萍下意识的冲到两个人中间, 尖着嗓子就是一句:“什么上报纸,不行?”   谷双诚:“那你说说, 为什么不行?”   陆雪萍哪知道为什么不行, 她就是不许, 就是不想林敏君出风头。   但这个理由肯定不能说出来,陆雪萍张口结舌了半天,气得两条腿都在打摆子:“谷记者,你、你不是说要拍店里肮脏的一面吗?”   谷双诚笑了:“你好好看看,人家店里脏吗?有事实我们要曝光,但没有事实,我们不能捏造。”   “那也不行啊,她一普通老百姓凭啥上报纸。”陆雪萍气得脑子发晕,“你不是说要树立一个反面典型,这算啥反面典型。”   谷双诚也算是脾气好的,这要是脾气差的,这时候已经不搭理她了。   他说:“陆雪萍同志,典型可以分正面典型和反面典型,这两种都有意义,树立起来都是好事,正面典型可以激励大家里向对方学习,大家一起变得更好,形成良性竞争。”   他拍了拍柜台,语气虽然温和,但也说一不二,“我决定让林同志的这家店当这个正面典型,店面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她的卫生和食品安全做的很到位,更何况店主是普通人,更值得我们学习,你说是不是?”   林敏君忍不住笑了,大大方方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愿意上报纸。”   “你!”陆雪萍脑子更晕了怎么办,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在往上飙升,“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上报纸的。”   说着,陆雪萍拉过谷记者,拉到没有人的地方低声说:“记者同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实话告诉你,我爸是工程师,我妈也是卫生院的领导,还有很多同学,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让林敏君上报纸,你可以不报道她店里又脏又乱,但也不能把她当好事典型报道上去。”   她又问:“怎么了谷记者,你怎么不说话?”   谷双诚毕竟不是小孩了,他一下子听出陆雪萍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在以势压人,隐晦的威胁。   谷双诚似笑非笑的看了陆雪萍一眼,觉得这人有点搞笑。   他一个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青年报的副主编,怎么可能没有后台。   既然大家都有后台,她又凭什么以为谁都吃她这套?   谷双诚故意说:“你爸妈是干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家孩子以后不上卫生院,你爱人不会生病?实话告诉你,只要你家往卫生院走,就有我妈的关系。”陆雪萍一着急,这说话就不走脑子了,压低声音嚷嚷了一句,但随即她眼珠子就是一瞪,差点吓死,“你在记录什么?”   她看见谷双诚又把刚才的笔记本拿出来,一副要记录的样子。   “听你这话的意思,今天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以后我孩子去卫生院就会出事,我爱人去卫生院也会出事?”谷双诚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冷笑一声,“行,那我等着,但凡我爱人和孩子出一点问题,那就是你们家害的,我会立刻向上反映的,现在个体户做事不守规矩也就罢了,他们还可以说自己不懂法,你们一家子都这样,是知法犯法,我要写信问问你父母单位的领导。”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谷记者你听我说。”陆雪萍一看事情大条了,她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就不长脑子,跟一个笔杆子玩文字游戏呢,她赶紧开始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谷双诚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雪萍张口结舌,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就是那个意思!   目光犀利的记者对上一脸慌乱的年轻人,忽然再一声冷笑,转身就走。   走出去几步,谷双诚又说:“陆雪萍同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小林应该有私人恩怨,你是故意把我带过来,想让我把她报道出去,坏了她的名声的吧?”   陆雪萍脸色一白。   “只可惜人家的店里卫生做的很到位,没有被你抓住把柄。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是把我当枪使。”谷双诚这次没有冷笑,而是一声轻蔑的笑,低头擦拭自己的眼镜,又重新带上:“我教你一句话,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与其把这些小聪明用来对付别人,不如好好读书,也不至于想出这么蠢的办法。”   说完大步离开。   谷双诚走了好几分钟之后陆雪萍才反应过来,这个记者在骂他蠢!!   陆雪萍拔腿想追上去吵架,但又一想,自己刚才威胁过他,万一他真的翻脸就难办了,再一个,这人嘴巴太毒,陆雪萍发现自己完全吵不过!   她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一肚子的怒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她被人骂只有小聪明,还说她蠢,陆雪萍受不了这个委屈,她心说这办法又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沈红玉也是个蠢货啊。   对,沈红玉!   都怪沈红玉想了这么个蠢招,害得她这么丢脸,还差点害了全家人。   陆雪萍越想越生气,怒气冲冲的骑上自行车就去找沈红玉,在沈红玉家敲门,结果扑了个空,这才听说沈红玉去市图书馆了。   这下陆雪萍更加气得脑子发晕,因为她知道沈红玉去图书馆不是为了看书学习,而是为了找她弟弟陆德平。   陆德平最近已经开始做生意了,做医疗器械的生意,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也上了规模,最近接了个医院的大项目,整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沈红玉肯定是过去装偶遇的。   陆雪萍一想到沈红玉害的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整天想着吊男人,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飞快骑着车来到图书馆,正好在门口碰见沈红玉。   陆雪萍大步流星的飞奔上去,对着沈红玉就是一个巴掌,咬牙切齿:“沈红玉你这个贱人!”   “陆雪萍你疯啦?”沈红玉一声尖叫,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差点要疯了,“你把我的脸挠破了,我要是破了相,我跟你没完!”   啪的又是一个巴掌,陆雪萍居高临下的啐骂,“就该让你破相,你这个只有小聪明的贱人!拿我当枪使去对付林敏君,想让她赶紧滚蛋,你个x人,怎么自己不动手,害的我被人骂,就你这种家庭出身也想嫁给我弟,简直痴心妄想,癞xx想吃天鹅肉听说过吗?”   这个时候沈红玉一边挨着打,一边挨着骂,余光还看见陆德平正好从图书馆大门走出来,听见他姐的话,陆德平脚步一顿,转过来极为嫌恶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雪萍你找死啊!”沈红玉彻底疯狂了,直接伸手一抓,薅掉了陆雪萍的头发!   很好,她现在第一号仇人再也不是林敏君了,林敏君算个啥,不过是整天在小店里打转,她现在的生死仇人是陆雪萍了,不死不休!   沈红玉再尖叫一声,直接跟陆雪萍打在了一起。   跟这边你一拳我一脚的战斗现场不一样,林敏君此刻还不知道陆雪萍离开以后跟沈红玉打起来呢,她正在跟谷双诚商量上报纸这件事情的细节。   林敏君说:“谷记者,我可以接受你的采访,但我不想自己出镜。”   抱着摄像机的谷双诚一愣:“为什么?”   林敏君想了想,就说:“我要是出镜,大家难免要讨论我本人,但我想给大家看的是店里的卫生环境和客人们的口碑,让大家知道老老实实做生意,客人就知道你的用心,客人会买账的,所以我想,能不能只拍我店里的环境,另外真的要有人出镜,可以拍一拍来我店里吃饭的客人。”   “你让我想想。”谷双诚说。   这时候店里吃饭的客人听见了,立刻说:“我觉得林同志说得对啊,你在报纸上夸的再好,都没有我们客人说的好,不如就拍我们吃饭的样子。”   现在的人们一点也不抗拒拍照,很喜欢拍照片,上报纸,这是一份光荣。   “好吧,这么着也行,来,你们不要摆姿势,就正常吃饭,我来抓拍。”说着,谷双诚举起了摄像机,他让大家就当没有人在拍照,就拍他们最自然的样子,举着筷子吸溜米线,吃的那叫一个香。   拍完以后又跟林敏君聊了一会,谷双诚说自己要走了,“我回去就开始写稿子。”   林敏君忍不住问:“大概什么时候能上报?”   谷双诚:“上报纸不是我一个人能确定的事情,要经过我们主编的审核,还要送到相关部门去审核,如果都通过了才能上报,如果一切都很顺利,这周六就能在报纸上看见你了,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会努力试试看的,争取让你上去。”   说着,他自行车一骑就飞奔回家了。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周六,林敏君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真的能上报纸吗? 第75章 阿君招聘记   俗话说的好, 闷声发大财。   林敏君本身不是性格很张扬的人,对于她有可能上报纸这事儿,她在大院里没有说过, 谁都没说,就连最亲近的弟弟二娃都没提过一句。   不是想要藏私, 而是怕说了以后大家难免要有期待, 到时候万一上不了, 大家都得失望一回。   所以到现在为止,大院儿里还没有人知道,这院子里即将有人要出名了。   这事儿是被曹大妈给闹腾出来的。   周六上午。   现在还没有双周,周六还得上班,大清早的胡同里就空了一半,大家都上班去了。   上班的人刚走,没过一会曹大妈就晃晃悠悠的提这个篮子从三进院走出来, 一路看见就跟人打招呼。   “吴秀花,又卖早点去?”徐大妈在外面漱口, 看见了得打声招呼。   以前这院子里的三大祸害还没被抓走判刑的时候, 徐大妈跟曹大妈的关系算不上好, 经常要吵嘴的。   现在几个祸害走了, 俩人的关系居然奇迹般的缓和了很多, 看见了也愿意打声招呼,徐大妈守寡, 曹大妈守活寡, 俩人有时候还互相帮助呢,有一会林敏君从店里回来, 看见他们在一起晒萝卜干, 有说有笑, 还给吓了一跳。   曹大妈费劲的拎着篮子,脸上也是带着笑:“可不,你吃不吃?”   “今天起晚了,给我来个萝卜丝的包子,回来给你钱吧。”徐大妈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子,爽快的说。   曹大妈哎的一声,从篮子里挑了个最大最喧腾的萝卜丝包子去了徐大妈家厨房,出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这就要走了。   “我抓紧时间去公园,要不然人都走光了。”曹大妈说。   徐大妈:“你这卖早点的生意真不错。”   曹大妈领着篮子往外走,心里也在乐呵。   她现在没有收入来源了,自从曹大爷被抓走以后,供电局肯定是不能再发退休工资的,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俩儿子知道当初曹大爷做的事情都觉得丢人不肯回大院,倒是提过把曹大妈接过去,但曹大妈也不愿意过去看儿媳妇的脸色,于是就回绝了,自己一个人讨生活。   她看见林敏君生意做的火热,也就开始学着自己做生意,大生意做不了,就包点包子赶清早的去卖,生意居然也很不错呢,挣不到大钱,但是总算能把自己的生活开支对付过去。   曹大妈晃晃悠悠的赶到公园,今天到底是来晚了,平时过来没一会就卖光的,今天她叫卖了两嗓子,差不多两小时才卖光。   卖完以后曹大妈提着篮子慢吞吞的往回走,走几步歇一歇,给老太太累得够呛。   休息了一会,就在曹大妈准备启程回家的时候,忽然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报亭聚集了一群人,那是一群年轻人,听他们叽哩哇啦的讨论,口音像是外地人呢。   这群人讨论的慷慨激昂的,曹大妈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以看,愣是撑着疲惫的双腿蹿过去。   “小伙子,你们在说啥呢?”曹大妈兴致勃勃的问。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领头的一个小伙子立刻抓住了曹大妈的胳膊,就跟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大妈,你给我们指指路行吗?”   曹大妈倒也热情:“行啊,有啥不行的,你们想去哪?”   小伙子:“不知道。”   曹大妈:“不知道你还找我问路,拿老太太寻开心呢?”   小伙子连忙解释:“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这地址在哪,我们是在报纸上看见有一家米线店,说是卫生搞得很好,吃完不会拉肚子,我们都想去看看,尝一尝味道。”   这么一说,曹大妈脸色才好看了点,也来了点兴趣,“什么米线店,我咋没听说过,你说说报纸上的地址再哪里?”   小伙子把这张报纸递过来,曹大妈理直气壮的一拍:“我不认字儿。”   等小伙子说出来以后,她害的一声,用手指了指路,“先直走穿过这条街然后右拐,再右拐找到个路口就看见了。”   曹大妈指路的时候还在想,这地方怎么有点耳熟?   她好奇的问:“小伙子,这米线店真的这么好吃?”   “我们也没吃过,不过报纸上说味道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东西干净,吃完不会肚子疼,而且老板娘是个云南姑娘,做的一口地道的云南风味,我们就想着去尝尝。”小伙子连忙解释。   曹大妈听完一个机灵。   云南姑娘开米线店?她怎么觉得听上去这么像是林敏君?   曹大妈攥紧了拳头,“你说的这个米线店的老板是不是姓林?”   小伙子一看报纸,诧异的说:“是啊,您怎么知道?”   “嗷!这人就是我们院子里的!来,大妈带你们去。”曹大妈一听果然是林敏君,又惊又喜,嗷的一声一蹦三尺高,差点大庭广众之下嚎出来。   曹大妈此刻就觉得特别光荣,脸上倍儿有面子,就好像上报纸的是自己一样,走路的时候都是昂首挺胸的。   她兴冲冲的说:“你们不知道,这姑娘可好了,她平时在我们院子里只要一做饭,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得馋死,哭个三天三夜。”   曹大妈大手一挥:“走,跟我走,我带你们过去。”   说着曹大妈还一把夺过小伙子手里的报纸,这次去不仅仅是为了带路,还有报喜,小林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忙活店里的事情去了,估计还没顾上看报纸呢。   林敏君确实还不知道谷记者已经把自己登上报纸了,她最近在忙活着小店招人手的事情。   小店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这时候洗菜洗碗做饭的工作量都在增加。   原来林敏君一个人忙活着就有点困难,现在更累了,招个工人,无论分担哪一项工作她都能稍微喘口气儿。   但是真正把招工广告贴出去,林敏君才发现招个合适的工人好困难啊。   她这会儿面试的已经是第五个阿姨了。   今天一大早已经来了四五个应聘的阿姨,但是都不行,有的人是干活不利索,眼里没活儿,做什么都要人提醒,林敏君不提醒,阿姨就在旁边干坐着,冷眼看着她忙上忙下。   还有个阿姨干活不干净,她经手洗过的碗油乎乎的,根本不敢给客人用。   其余的,要么是时间不合适,要么是干到一半要回家接孩子。   第五个来应聘的阿姨为难的说:“不好意思啊同志,我家住的很远,晚上下班不安全,我老伴儿也不放心。”   “没关系的。”林敏君客气的送走了这阿姨。   回到店里就有点头疼,生意越来越好,她一个人在店里忙不开,又找不到人,这可怎么办?   正发愁的时候,就看见曹大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身后还带着一大批人。   林敏君一惊。   这是想干嘛?光天化日的打劫?   曹大妈一进门就说:“小林,大喜事啊!你上报纸了,快看看!”   不是打劫。   林敏君松了口气,忽然反应过来:“报纸?”   “可不,你看看!”曹大妈兴致勃勃的说。   林敏君接过来看了一会,好不容易在报纸上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版块,就看见上面写着关于自己的报道,她忍着兴奋从头开始,磕磕绊绊的往下读,谷记者在报纸上简直把她的小店夸出花了,还摘取了几段客人的评价,特别真实,又生动。   报纸的最后,谷记者还稍微提了一句,说市场上可以有竞争,但恶性竞争不可取,他把陆雪萍故意拿自己当枪使,想对付林敏君的事情说了说。   谷记者当然没有当场点出陆雪萍的名字,全程用化名代替,但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想而知,陆雪萍在看见这段报道的时候绝对要气死。   林敏君又惊又喜,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有些字儿认不全,但她能大概的猜出其中的意思。   她觉得好不真实啊,从跟随知青对象进城,到果断分手自己摆小摊,再到开小店,没人知道她吃过多少苦,而这些苦浇灌出的果实成熟了。   这对她的意义可太重大了,代表她不再是那个模糊的富太太,而是她自己,林敏君。   林敏君无比珍惜的把报纸收藏起来。   这时候曹大妈嚷嚷说:“小林你也别愣着啦,这些人都是来吃米线的。”   林敏君顿时回过神,笑眯眯的说:“想吃什么米线?我现在就去做,菜单印在墙上,可以自己选择辣还是不辣,米线里面还可以加香菜,吃不吃也可以告诉我。”   她拉住曹大妈:“曹大妈也别走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留下来吃一碗再走吧,我请。”   “这怎么好意思,你自己做生意也不容易,做生意,苦啊。”曹大妈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很诚实的把屁股放在了凳子上,眼睛盯着林敏君。   林敏君笑着打了招呼,等所有人都点完菜,动作利索的进厨房煮米线了,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把猪肉末放在锅里炒香然后放上酸腌菜,再放高汤,抓一把韭菜。   这并不难做,但天气渐渐的热起来,大家吃米线的热情不减,林敏君就有点受罪了,灶台上太热,偏偏她很怕热,这一会的功夫身上就汗湿了。   好在这一波的客人兴冲冲的来,也是高兴着走的,临走前还有人竖了个大拇指:“这家店味道真的不错,做饭的过程也能看见,以后咱们来首都得经常吃。”   送走这波客人林敏君才有空休息一下,这时候她才发现一个问题,客人们都走了,曹大妈怎么还没走。   她早就吃完了,却没离开,还时不时帮忙端个砂锅送上来充当服务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哈哈哈哈哈 第76章 毛遂自荐   敌不动我不动, 林敏君一开始没有询问,只是招呼了一声,让曹大妈在外面坐着, 自己进了后厨收拾刚才的碗筷。   结果刚把砂锅往水里一放,曹大妈进来了, “那个, 小林我帮你洗碗吧, 我洗的可干净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怎么能麻烦你。”林敏君立刻往旁边躲,而且心里也越发的疑惑了,这老太太究竟想干嘛?   曹大妈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客气,直接拿了抹布过来帮忙洗另一只砂锅,还别说呢, 她的动作是真的利索,刷刷两把就把砂锅给洗的发亮。   曹大妈笑的很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 咱们都是老街坊, 怎么能算麻烦, 我帮忙是应该的, 再说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她这么一说, 林敏君就觉得更不对劲了, 她索性直说了:“我刚才看见您吃完了也不走,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曹大妈很不好意思:“也没什么, 就是想着以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 对不起你, 也对不起二娃,这不是想赔礼道歉。”   “事情都过去了,算了吧。”林敏君说。   她说完就不再开口了,专心打扫店里,没一会头上就忙出了汗。   林敏君不说话,曹大妈反而更加紧张了,坐立不安,还一个劲儿的抢着帮忙干活,最后终于憋不住,她毛遂自荐:“小林啊,我看见你门口贴着招工,找到了吗?”   “还没呢,您有人选推荐啊?”林敏君擦着桌子,笑着说。   曹大妈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你看我咋样?”   她想来这里上班!   林敏君愣了一下,有些为难道:“这不好吧,我这就是个小店。”   “小店怎么啦,你招工,我正好能干活,不是正好?”曹大妈说,“你是怕我干活不利索?”   林敏君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其实她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敢聘用曹大妈,她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印象太深刻了,总觉得曹大妈这人干过坏事,虽然现在安分下来,但品行不太好,万一在店里又起了害人的坏心思怎么办?   但曹大妈表情特别虔诚,而且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要是在你这干活,绝对是有啥干啥,干啥是啥,都给你弄得干干净净的,绝不偷懒。”   “倒不是因为这个。”林敏君斟酌了一下,“就是之前你问都不问就动手打我弟弟,这事儿不太好,我店里也有很多小孩,你万一再动手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办?”   曹大妈先是一愣,就在林敏君以为她要生气的时候,曹大妈忽然一拍大腿,“你放心,我已经改好了,我已经不打别人家的孩子了!你是怕我心坏对吧?”   “小林,大妈现在真的已经改好了,也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你瞧,我最近在忙着包包子做生意,忙得都没时间出去嚼舌头了,我连闲话都很少说了。”曹大妈急忙给自己解释清白,说着还拿了篮子过来,表示自己现在在做正经生意。   林敏君吃了一惊:“你都开始卖包子了,为什么还来我这里上班呢?我这里上班挺累的,而且时间也凑不上呀。”   “你不知道,这卖包子太累了,三更半夜就要爬起来和面剁馅包包子,还得早点卖完不能留到第二天。”曹大妈说起卖包子就是一把辛酸泪,“咱们胡同附近卖不出去,我得倒两趟公交车去公园卖,受罪也就罢了,关键费钱啊,我本身卖的就便宜,没多少赚头,这可太累了。所以我想着来你店里当工人,我干活儿搬东西绝对没话说的,正好咱们是街坊,上班下班都很方便,我坐你的车过来就行了。”   这倒是,从各方面的条件来看,曹大妈真的很合适,她干活儿利索,当初曹大爷还在的时候,她就是家里家外一把抓,还弄得特别干净,在家当保姆没钱,现在出来打工还能挣钱呢。   曹大妈住的还近,平时可以一起过来,晚上也可以一起走,就不用二娃大老远的过来接送了。   林敏君已经心动了,但还是有点犹豫。   曹大妈看了她两眼,主动说:“其实我还想给二娃道个歉,当初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是我给猪油蒙了心,这孩子以前过的苦,我们这些街坊没怎么帮衬,还欺负人家孩子。”   她说着摸了摸眼睛,一脸后悔,“你说当初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跟脑子发懵似的。”   听到这话,林敏君才下了决心:“别说了曹大妈,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你留在我店里干三天,这期间照常算工资,合适的话你就来上班吧。”   “真的?谢谢你小林!真的谢谢你。”曹大妈乐的,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虽说决定让曹大妈来试试,但林敏君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也很担忧,“对了,你那个儿子曹彬,要是他回来了,你到时候怎么办?”   曹彬没有牵扯到人命案子,他是因为偷东西被抓走的。   他偷的东西没花出去,基本都被收缴回来,在牢里还交代了不少事情,算是戴罪立功,所以曹彬判刑并不多,五年,这期间他表现好的话还能减刑,林敏君最担心的是曹大妈继续溺爱这个儿子,等曹彬回来以后把院子搅和的天翻地覆。   就算曹彬不回来,曹大妈过去看他,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情。   “曹彬?”曹大妈一个恍惚,提起这个儿子,她又生气又心酸,“你别提那个畜生,上个月我过去牢里探监,你知道这小畜生说啥吗?”   “说啥?”   “这个畜生说,所有事情都怪我,要不是我整天念叨他,他也不可能犯下这种大错。”曹大妈摊着双手,“是,我之前是犯糊涂,可在他小的时候我也下死手管教过,是我们家那老不死的说孩子偷点东西没关系,不是大事,他们父子俩站一队,我呛呛不过。我是管不了,怎么可能没管呢?现在他坐牢了,只知道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头上来。”   林敏君皱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破儿子有还不如没有,以后我就当丢了。”曹大妈坦然的说:“他以后出狱了自己谋生路去,我养他到这么大,够了,以后我自己攒养老钱,谁也不该谁的,要指望这儿子给我养老,我看希望不大。”   林敏君顿时对曹大妈刮目相看了。   她觉得后世有句话说的真对,这甭管年纪多大的人,脱离了恋爱脑立刻就不一样了。   林敏君彻底放心了,松口说:“如果你干的还行,就留在我这工作吧,因为工作比较忙,工资我就按照工人的标准给你算,咱们这小店活儿比较杂,上午你得陪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以后要择菜,另外打扫卫生,洗碗洗锅,这些活儿都得干。”   “放心,这些活我干了几十年了。”曹大妈拍着胸脯,特别高兴的说:“我现在就能上岗,下午就能干活。”   说着,她左右看看,看见还有一桌没收拾,立刻跑过去端起来送进后厨,嘴里哼哼哈哈的唱着歌,这就干开了。   上报纸的好处在渐渐的显露出来,今天小店的生意简直爆满,上午这一波还没怎么看出来,就是比平时好了一些。   到了晚上,从三点多就开始来客人了,而且是源源不断的。   今天来的客人大部分手上都拿着一张报纸,进门以后先指着报纸问:“同志,这报纸上说的米线店是你这里吧?”   等林敏君点头说是,大家就齐刷刷的开始点菜了,有人点豆花米线,有人要吃猪肘,哎呀,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这时候林敏君才开始感觉到店里多一个工人的好处有多大,中午客人不多,她忙起来还没感觉,晚上客人大波大波的过来,换成平时她根本忙不过来,但今天居然觉得还挺轻松的。   因为曹大妈一个人能顶俩,上菜,收拾桌子,这些事情她干的特别利索,而且因为常年嚼舌头,嗓门儿还大,在外面喊一声客人要的东西,林敏君就不用出来了,直接在里面准备就成。   林敏君一边忙活,一边决定这段时间给曹大妈涨工资。   等到晚上二娃赶了过来,他已经听说了姐姐上报纸的事情,一过来就笑眯眯的拿着报纸端详,端详了好长时间。   娃在柜台里看报纸,还帮忙收钱,跟个小掌柜似的。   等忙完这一波,林敏君就看见曹大妈悄悄咪咪的把二娃给叫了出去,俩人在外面说话。   这是在道歉吗?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家属也羊了一直在哼唧,今天的更新晚点 第77章 沈红玉的新目标   林敏君在心里暗暗猜测, 曹大妈应该是在给二娃道歉,但她没好意思过去偷听,从后厨的透明玻璃往外看。   没过一会二娃先回来了, 林敏君也过去柜台,“她是不是跟你道歉啦?”她小声问。   “对。”二娃往柜台一坐, 那淡定劲儿比林敏君更像是老板, 一会给人家算个账, 一会摊开本子写作业,特别淡定的就来了一句。   林敏君特好奇曹大妈跟他说了什么,心里仿佛有只小猫在伸爪子,“你怎么说的,你原谅她了?”   “为什么不原谅?”二娃说着,还瞄了姐姐一眼,一副你为啥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二娃又说:“我刚才来的时候都看见了, 曹大妈一来你这就轻松多了,也不用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她留在这挺好的, 你就轻松多了。”   林敏君更奇怪了:“难道你就不介意当初的事情?就是她诬赖你偷了东西, 当着院子里人的面跟你发难那件事。”   “姐, 你没发现曹大妈以前是彻彻底底的给人洗脑了吗?”二娃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她以前什么朋友都没有,曹大爷基本不让她出去跟人交朋友, 但凡出去, 也是指挥她出去说人坏话,时间长了, 曹大妈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曹大爷还老是说她不聪明, 说她脑子笨,时间长了,她就是个应声虫,曹大爷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显然二娃已经放下了,林敏君彻底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弟弟看见曹大妈出现在这,心里不痛快了。   人二娃早就把这茬给忘了,忽然转头看着林敏君,兴致勃勃的转悠着铅笔,一副在思考中的样子。   林敏君:“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二娃思考完了,笑眯眯的说:“姐,还记得之前你让我去找周然哥吗?当时他们在一个酒楼搬东西,我听说那酒楼的生意现在越来越差,马上准备转让了,你说要是能盘下来,开个酒楼多好。”   “开酒楼?二娃同志,你这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盘下来吧?”林敏君不敢置信的说。   二娃:“我有钱,我可以借给你。”   林敏君倒吸一口凉气,她自己还在店里打转呢,完全没想过开酒楼的事情,毕竟开一间酒楼和开一间小店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光从菜单来说,她要是能开一间酒楼,菜单上将会是各种各样的云南菜,而现在她的小店菜单也只有米线一种而已。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这家店刚开了还不到半年,做生意对于我来说才刚刚起步,就好比你让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去跑步,步子跨太大了你懂吗?”林敏君细细的跟他解释。   二娃一张嘴,还想再说点啥,林敏君直接端来一盘破酥包,“不要再说你可以帮我的话啦,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开酒楼对于我现在来说还太早了,这事儿没得商量,现在你先尝尝我做的破酥包,看看味道怎么样?手艺没退步吧?”   林敏君趁着二娃吃包子的功夫,抓住他的脸揉了揉,就是不想他露出那副深沉样子,一小破孩,天天给她筹划着怎么开酒楼,不像话嘛。   二娃一口破酥包含在嘴里,脸蛋给揉圆搓扁,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这会儿店里刚忙过了一波,正闲着呢,姐弟俩坐在柜台打打闹闹,笑声一直传出来好远。   这笑声透过墙壁,穿过隔壁的店面,再穿过一排的梧桐树,一直传到了大马路上,就连晚风吹动树叶飒飒响的声音都没能把这笑声给盖过去。   马路上有个女人头发毛躁着,胡乱蓬在头上,跟个疯婆子似的,正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这女人就是刚跟陆雪萍打了一架的沈红玉,此刻的她那叫一个垂头丧气,因为前两天没打尽兴,今天陆雪萍这个疯婆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跑过来跟她打了一架,骂她是个蠢货,更可气的是沈红玉还打输了,被陆雪萍好一顿胖揍。   沈红玉的自行车气门芯都给陆雪萍拔掉了,车轮瘪瘪的,只能在地上推着走,那个狼狈劲儿就别提了,她感觉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推着车有些茫然的走在大马路上,神情有些恍惚,脑子还在不断回想今天打架的时候陆雪萍指着自己骂的那些话。   “沈红玉,你就是个蠢货,出的什么馊主意,偷鸡不成蚀把米知道吗?我这次给你害惨了!你脑子里除了男人还想其他东西吗?这都是什么馊主意。”陆雪萍当时指着她大骂说:“瞧瞧你出的主意,还说让林敏君上报纸,让她在报纸上臭名昭著,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真的上报纸了,但人家现在是人人夸,就差夸成花了,你看看今天的青年报吧!”   说完,陆雪萍往沈红玉脸上扔了一张报纸,又跟沈红玉打了一架,气着哭着就走了。   此时走在路上的沈红玉回过神,又看了看手上揉成团的报纸,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林敏君的小店附近。   从重生到现在,沈红玉一直觉得自己跟林敏君根本不是一种人,她是城里姑娘,林敏君一个村姑拿什么跟自己比。   但就在她绞尽脑汁,抠着脑壳盘算怎么对付人家的时候,人林敏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奋起直追,直接把她甩在身后了,这让沈红玉特别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针对林敏君,还是把重心放在其他事情上。   正想着,沈红玉就听见一阵笑声从林敏君的店里传出来,那笑声听着特别高兴,没有烦恼。   沈红玉一阵恍惚,手指甲掐破了掌心都没感觉到,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她看见柜台里坐着林敏君,还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边叫着姐,一边拿了个竹蜻蜓飞出去,俩人好像在比赛飞竹蜻蜓。   不过等沈红玉看清小男孩长相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沈红玉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自己的脑袋低下来,推着自行车加快脚步走过了店门口,直到走出好远才敢回头看,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   沈红玉感觉自己见鬼了!   她索性停下来反复的看向林敏君的店,终于敢确认,坐在柜台里跟林敏君打闹的那个男孩真的是阎绍!准确的说,是小时候的阎绍。   这男孩化成灰,沈红玉都忘不掉。   不是因为长得帅,而是因为这男孩的所作所为,让沈红玉到现在都忘不掉,重生一辈子,那种恐惧还刻在心里。   沈红玉上辈子四十多岁嫁给了富商,其实本来她是能当上富太太的,结果不知道怎么滴,富商就跟当时已经是大老板的阎绍结了仇了。   没过多长时间,沈红玉的富商丈夫就被阎绍整的破了产,后来他们夫妻俩去打听,才知道阎绍的故事堪称传奇。   她打听到阎绍从小丧父丧母,只有个哥哥相依为命,哥哥上了战场,他一个人生活在大杂院里。   据说那大杂院里也没好人,阎绍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着,甚至有一次被骗到乡下亲戚家,差点丢了性命。   好在阎绍自己福大命大,愣是从乡下跑回来,但因为这件事,他哥哥得到弟弟即将丧命的消息,提前退伍赶回家,结果在路上遇到意外,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长大以后阎绍变卖了家产,靠着自己做生意成了大老板,追查当年事情的真相,才发现自己被骗到乡下这件事情跟当时大杂院里的邻居有关。   于是阎绍开始清算,在最合法的情况下把这群人整的妻离子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个活的痛苦极了,跑到他面前跪求放过,阎绍当时还笑眯眯的说:“这才哪到哪,都是老街坊,我肯定要重点照顾,我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体会一下,感觉怎么样?”   他的手段堪称阴毒,是只笑面虎,也是活阎王。   沈红玉想到这里,再看一眼那边店里正在跟林敏君打打闹闹的阎绍,跟只乖猫似的。   她顿时气得就差要吐血了,心里的愤恨也别提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就她林敏君这么好的运气,上辈子是富太太的命,这辈子没了陆德平,又新找了个大靠山?   一想到这里沈红玉气得都快昏过去了,但她愣是拿林敏君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当然还想继续对付林敏君,但因为阎绍在,她一点心思都不敢有了,不敢再打林敏君的主意。   思来想去,沈红玉忿忿不平的看了那小店最后一眼,一瘸一拐的推着自行车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决定了,先放过林敏君,从现在开始她要把重心放在陆德平身上,一定要拿下陆德平,成为陆太太,再给他生几个大胖小子,到时候她抱着孩子回来高姿态的嘲笑林敏君!   这就是沈红玉的新目标!   她离开之后林敏君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姐?”二娃收了竹蜻蜓,问了一句。   林敏君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沈红玉离开的方向,“没什么,就是感觉刚才好像过去一个熟人。”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来晚了,作者忙着牧羊,码字都是抽空写的哈哈哈哈 第78章 开个酒楼   转眼是1982年夏天, 店门口的梧桐和银杏树被夏天的太阳晒得绿油油的,店里来吃米线的小孩子多,总有那种调皮的, 路过的时候就喜欢扯下几片树叶来玩。   距离林敏君的小店上报纸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小店的生意可以称得上爆满, 每天从开门到关门, 店里的位子上都是坐满的状态。   刚上报纸头两个月的时候生意特别好, 两个月之后报纸带来的生意渐渐的就少了,好在这时候小店的口碑也打响了,好多附近的居民吃完之后觉得口味不错,成了店里的常客。   还有好多曾经在云南插队的知青怀念这一口云南风味,也专门从别的地方跑过来吃。   这时候林敏君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拍板决定招了曹大妈,本来她一个人在店里累得团团转, 曹大妈来了之后,两个人一分担, 有时候还能歇口气。   曹大妈以前很招人烦, 现在离开了曹大爷, 整个人居然慈祥了不少, 她干活特别踏实, 还不爱耍小聪明,要说唯一的缺点, 就是有点碎嘴子。   不过也好在曹大妈有点碎嘴子, 接待客人的时候很自来熟,林敏君才有时间抽空离开店里, 送赵宁去火车站。   赵宁的高考成绩还不错, 打算报考北城的大学, 她妈妈留下了一笔钱,本来是给赵宁做嫁妆的。   现在男朋友黄了,赵宁却绝境逢生考上了北城的大学,她用这笔钱做第一学期的学费。   “我打算在学校的时候找找兼职,学校附近有很多小店,前两天还去问过,他们缺人端盘子,我自己赚学费。”赵宁说。   林敏君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阿姨还在的时候,赵宁压根没吃过这些苦。   林敏君:“我可以先借给你。”   赵宁摇头:“阿君,不用担心我,大学毕业可以分配工作,即使不分配工作,我自己找工作,都能过的很好,只要我愿意,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等到真正成绩出来的那天赵宁哭了,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趁着家里没人,带着林敏君一起回家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   路过许家的时候赵宁看都没看一眼。   彻底离开家之后,赵宁告诉林敏君,她从身上挖出了那块叫“家庭”的烂疮,她要去外公家过暑假,告诉外公外婆这个好消息。   从火车站出来,林敏君就赶紧回店里去了,现在正好是傍晚的饭点,她估计曹大妈忙得已经团团转了。   到了店里一看,果然,曹大妈跟看见救星一样,苦笑着说:“小林,我第一次觉得生意好也不全是好事,我的老腰快累断了。”   “我回来了,还剩几桌?”林敏君已经开始给自己系围裙了,“这段时间忙完给你发奖金,双倍。”   俩人也只能说这么几句话,又分头各自忙活。   忙过了这阵子的饭点,林敏君拿药材给自己熬了个汤,补充体力,也给曹大妈端了一碗。   俩人正喝着,店里又来了人,林敏君说:“不好意思,店里的菜都卖完了,您想吃明天再来……罗林,你怎么来了。”   一看来的人是罗林,林敏君站起来给他盛了一碗汤。   罗林斯文的喝着汤,进来先说:“阿君,我听说你上报纸的消息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林敏君皱了皱鼻子,眼睛亮晶晶的,说起这个兴致勃勃:“特别好,就在你来之前,我们刚送走一波客人,这几个月店里的生意都特别好,就人有点累。”   “你现在跟之前真不一样,虽然嘴上说累,但你整个人的精神很好。”罗林仔细的看了看林敏君,真心替她高兴,“其实一开始你说要做生意,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做的这么好,当时我总觉得有个正式工作才是最好的,没想到现在能做成这样,阿君,恭喜。”   林敏君笑眯眯的说:“谢谢。”   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跟上辈子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林敏君几乎想不起来上辈子的自己这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大概是在医院检查,还是在到处找偏方治疗自己的不孕不育?   上辈子查了两次医院,第二次医生宣布她不能生育,陆德平的妈就开始不信邪了,先是找偏方,偏方不管用开始找神棍,总之,所有能尝试的招数都尝试了个遍。   林敏君忽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扯远了。   她笑着看向罗林,也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呢?高考怎么样?”   “成绩还可以,我想去的学校应该不是问题。”罗林忽然结巴起来,脸色开始发红,“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讨论这件事。”   “跟我讨论?”林敏君诧异了,“我不懂高考的事情呀。”   罗林:“不是高考的事情,是我们,我们之间的事情。”   今天他的成绩也下来了,一年的复习没有白费,成绩很不错,家里人催促着赶紧把学校定下来,罗林在家思来想去半天,最后跑来找林敏君了。   自从高考结束以后,罗林脑子想的全是林敏君,全是他们在云南的时光。   他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今天跟阿君要个答案,把关系确定下来。   但话到了嘴边,看着姑娘亮晶晶的眼眸,罗林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他看着林敏君额头上不停的冒汗,还在用手扇风,忽然灵机一动,“对了阿君,店里很热吧?”   “对啊,夏天到了,天气越来越热,灶上也很热呢。”林敏君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跟人订了电风扇,先把后厨的装上,做饭的时候太热了,过两天就送到。”   罗林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直接说:“要不这样,以后我直接帮你开一家酒楼,就跟以前的国营饭店一样,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收钱,到时候多招几个人,活儿分给下面的人干,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罗林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觉得自己在替阿君着想,在他看来,阿君现在这样太累了,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细心的看见阿君一直在喘粗气,嘴唇都累的发白,他不想自己喜欢的姑娘这么累。   开个酒楼,什么东西都不需要做,轻轻松松等着收钱,这不是很好?   罗林说这话的时候曹大妈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刚才喝完了林敏君盛的汤,自己跑进去又盛了一碗,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罗林说的话。   曹大妈对店里任何人都特别热情,看见人总喜欢先带三分笑,对罗林更热情。   她还打算再去给罗林盛一碗汤,听见这话立刻撇嘴,抱着自己的碗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嘴里嘀嘀咕咕:“嘴上说的好听,都是鬼话,现在说我养你,我帮你,以后就变成,是老子养着你的。靠山山要倒,靠人人要跑。”   她说话声音特别小,但架不住罗林耳朵好使,一个字都没落下,全都听清楚了,林敏君当然也都听清楚了。   罗林这时候才注意到店里多了个人,他刚才把曹大妈当成了店里的客人。   他询问林敏君:“阿君,这位是?”   “这是我请的工人,曹大妈,也是我们大院儿里的。”林敏君相互介绍,“这是罗林,我朋友。”   罗林有点不满:“曹大妈,什么叫都是鬼话?”   在这方面吃过亏的曹大妈也很不满,而且她这人说话一向很直白,不懂什么叫委婉。   “难道不是鬼话吗?”曹大妈索性说:“你现在说你出钱,你帮忙,万一你要是跑了,我们小林什么都落不下,别说你现在还只是处对象,就算结婚了,也能跑!就算不跑,只要一吵架提起这件事情,小林也没话可说。照我看,与其你出钱开个酒楼,还不如就守着小店,虽然忙得脚丫子打后脑勺,但这钱是自己的。”   “我的钱难道就不是她的,我自愿送。”罗林跟曹大妈犟上了,他很不理解,“而且我怎么会跑?我只是不想阿君这么忙这么累,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不是更应该把重心放在两个人的生活上吗?我出钱开酒楼,既能有事情干,还不用这么累。”   林敏君觉得不太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希望我在家相夫教子?不对,我不生孩子,你是希望我在家整天等你回来?”   曹大妈惊讶的张大嘴巴,被林敏君的大胆直白震惊了。   哪有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张口闭口就是在一起,相夫教子,生孩子这些话的?小姑娘不能说,会被人笑话的!   她太震惊了,连林敏君说自己不生孩子都没注意到。   曹大妈的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恢复更新~~~~牧羊比码字还累 第79章 那朵花   罗林当然也很震惊, 没想到阿君说话这么直白!   不过他更震惊的是阿君的想法,罗林立刻否认:“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整天在家等我,怎么可能, 你有自己的生活, 两个人在一起追求的是爱情, 不是我把你绑在家里,我只是觉得应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两个人的感情上,你被其他事情绊住了腿脚,还有时间跟我相处吗?”   林敏君明白了,恍然大悟,原来罗林是这个意思。   她在后世听说过一个词,恋爱脑。   罗林是个隐藏的恋爱脑?   两个人整天在一起谈情说爱, 那日子还过不过啦?家里不用赚钱生活的吗?难道要整天跟父母要钱?   人们都说有情饮水饱,林敏君感觉说这话的人是没过过苦日子。就好比罗林, 生下来他爸就是当官的, 妈妈也有收入, 唯一吃过的苦可能就是在云南插队当知青, 他从来没有为了生计发过愁, 所以才觉得爱情那么重要。   但是在林敏君想来,爱情只能占用她生活里很小的一部分, 其他的要分给赚钱, 读书,做自己的事情, 她不能为了爱情而活。   在罗林这爱情比天大, 但是对于林敏君来说, 这只是生活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她跟罗林两个人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敏君还发现了一个更要命的问题。   罗林表面上看着脾气很好,很温柔,但他的性格里有很强硬的一面,总喜欢让别人按照他认为好的那条路走。   林敏君想,就好比她爱吃米线,罗林觉得米饭更好吃,他就会千方百计的让她也吃米饭,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注定走不到一起,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林敏君深吸了一口气,先回头说:“曹大妈,我后厨好像还没打扫干净,你能帮我看看吗?不干净的地方再擦一擦。”   “哦,你可千万别昏了头。”曹大妈起身往里走,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等店面里彻底只剩下两个人,林敏君才说:“罗林,咱们的事情就到这吧,以后还是朋友,你不用再追求我了。”   冷不丁的一句,把罗林惊到了,他上一秒还在幻想自己跟林敏君在一起,结婚以后过的生活,下一秒就听见林敏君说这话。   罗林在喝汤,勺子哐当一下掉在碗里,“怎么了阿君?是不是我说的话惹你生气了?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就是有个想法,不是非得按照我说的做。”   见林敏君不说话,罗林又退一步,“其实也不定非要开酒楼,我可以直接给钱,不参与,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想开店去读书也可以,只要你离我近一点,都可以的。”   这条件听上去真的特别诱人,但林敏君依然是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我只是觉得咱们俩不是一路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可开心的,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保持朋友关系。”   罗林脸上微微涨红:“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还没有开始过。”   店门口有一块野地,一到春天就开始长野草野花,之前曹大妈劝林敏君拔掉,说影响店门口的形象,林敏君没有拔,只是稍微打理了一下,现在野花开的特别茂盛。   她想了想,指着门口那些野花说:“你看见那些花了吗?”   “看见了。”罗林说:“但是这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林敏君又问:“那花好看吗?”   “好看。”罗林这时候才认真端详,其中有一颗紫色的小花长的特别漂亮,在群花里长得最高,花瓣外面是淡紫色,里面是白色,风一吹,轻轻摇曳。   林敏君便笑了,指了指那朵花,“有的人喜欢那朵花,会把她摘下来带回家,看花一点一点的枯萎。有的人喜欢那朵花,会把她移栽到自己家,每天精心照顾着,有的人喜欢那朵花,只会跋山涉水来见她一面,你觉得那朵花会喜欢哪种?”   她直视着罗林,眼里没有羞怯,只有决然:“罗林,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只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咱们真的不合适,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你走吧,你可以报考北方的学校,也可以留在北城,但我希望你做的决定只是为了你自己,咱们以后还是朋友,我衷心祝福你以后能碰见合适的人。”   罗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走了,他从阿君的眼神和语气里知道自己已经没可能了。   临走之前罗林说:“阿君,虽然我被你甩了……”   林敏君突然说:“不是被甩,我们都没有开始,怎么能说是甩了呢?只是接触过,互相都觉得不合适。”   罗林吐出一口气,眼睛有点红:“好,只是追求过,虽然没成功,但咱们永远是朋友,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直接来找我,不想找我,让赵宁告诉我也没关系,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对不会推辞。”   “好,咱们本来就是朋友呀。”林敏君笑着告别,看罗林骑上自行车飞快的走了。   她还挺高兴的呢,这件事情安静的开始,安静的结束了,没有闹的撕破脸,也没有闹的很难堪,林敏君很满意。   过了一段时间,齐松来吃米线的时候告诉林敏君一个消息,罗林报考了哈工大,过段时间就准备启程去上大学了。   至于追求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想公开,齐松还八卦的打听过,林敏君打死没承认。   谁知道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居然冷不丁的就被陆雪萍闹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文里那段关于花的观点不是我想出来的,之前设计这本文感情线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直到在网上看到这段话,一下子点通了,找到了合适的形容!   我已经忘记这段话是从哪里看来的,不过不是我原创哒 第80章 绿油油的帽子   准确来说, 陆雪萍不算是闹出来的。   她是整了个大活儿,让所有人都集体开了眼。   直接闹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里,陆雪萍是被公安抓过来的,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陆雪萍左边是公安, 对面是两三个女孩, 她像个战斗状态的公鸡一样, 正在跟那群女孩子吵架。   陆雪萍伸手叉腰,瞪圆眼睛朝着那群人嚷嚷:“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敢报公安,你们这群八婆,长舌妇!就该让那群人打死你们!”   几个女孩子也不是好惹的,头发乱的像个鸡窝,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对面的陆雪萍。   “那你呢?我们是长舌妇那你是什么?你是阴险小人,阴沟里的老鼠。”   “就是, 就知道耍阴险的手段,被我们拆穿了而已。”   “你还好意思跟我们嚷嚷, 你的丑事都上了报纸了, 全国人民都知道你陆雪萍是个x人, 你还有脸跟我们吵架, 你有本事找我们的麻烦, 有本事堵上全国人民的嘴巴!”   最后一个姑娘不甘示弱的嚷嚷,这一句话直接戳到了陆雪萍的痛脚, 她一下子跳起来, 张牙舞爪的要去抓人。   刚起来不到三秒钟,旁边的公安反应过来, 一把抓住陆雪萍, 动作利落的往椅子上一按, “老实点!”   陆雪萍坐下,但眼睛通红就差要喷火打鸣了。   另外几个姑娘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看着陆雪萍,用眼神挑衅,嘴巴开开合合的,看口型就是在骂人。   公安看见了,盯着那群姑娘看了一眼,“安分点。”   几个姑娘安分了,但陆雪萍的头发嗖的一下竖起来,特别想冲上去打人。   过了一会,公安拿着本子过来,一副要开始记录的样子,先问陆雪萍,“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我犯什么错了?”陆雪萍振振有词,“是他们先说我闲话的,他们先当长舌妇,我做错了什么?”   “别避重就轻,你被抓过来的原因自己不知道吗?”公安皱着眉问:“挑唆未成年人打架,殴打他人,是不是你做的?”   陆雪萍咬唇,一时半会的没说话。   今天这事儿她可太憋屈了。   前段时间林敏君上了报纸,谷记者在报纸上把林敏君好一顿夸,把那小店也好一顿夸,小店生意特别红火。   这也就算了,偏偏还在文章的最后指出有人故意恶性竞争,把记者当枪使,其他人不知道,陆雪萍一看就知道报纸上说的是自己,她的那些小姐妹们也看出来了,针对林敏君的就是陆雪萍。   上次那些小姐妹都被林敏君招待过,而且还听林敏君说了那么一番诚恳的话,对林敏君的印象都不错,就在背后讨论陆雪萍这人也不咋地。   然而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好像她干什么都不顺眼,于是陆雪萍干的其他事情也变得很让人讨厌,几个小姑娘就在背后嘀嘀咕咕,谁知道今天碰巧被陆雪萍听见了,陆雪萍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立刻跟那烟花似的,炸了!她要教训所有说她闲话的人!   陆雪萍回过神,避开公安犀利的目光,声音虚了一下,很快又振振有词,“但是我也受到了伤害啊,我是受害者!”   她觉得有点害怕,又有点丢人,从来没来过公安局,还是以这种理由被抓进来。   陆雪萍想赶紧离开,压低声音,“放我走吧,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那公安先是一愣,然而不可思议的看了陆雪萍一眼,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   “陆雪萍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爸是谁?”   正说着,走廊尽头走来另一个公安,公安打了个招呼。   “阎立。”   阎立走过来,“你们人手忙不过来,孙队说我来负责这件案子,你去忙吧。”   “行。”公安松了口气,无语的看向陆雪萍,又说:“那我给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事情起因是这几个女孩子骂了陆雪萍同志,陆雪萍在学校工作,于是找到学校那些不学好的孩子,让他们过去教训这几个女孩,打了一架,正好有路人看见报了公安,我们就把人都带回来了,没有人受伤,就是影响很不好。”   阎立的到来让陆雪萍楞了一下,吃惊的看着阎立,眼神几乎移不开,小心脏怦怦乱跳。   但听见公安说的话,陆雪萍立刻挣扎起来,“我受伤了,我是受害者。”   “你受伤在哪?”   陆雪萍伸出胳膊,上面一道划痕,流了一点血,要是再不露出来估计就愈合了。   陆雪萍伸着胳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这就是伤口。”   阎立也不跟她废话,直截了当的问:“谁先动手的?”   “她!”几个女孩子齐刷刷的指着陆雪萍,异口同声的说。   “那些小混混是谁找来的?”阎立又问。   “她!”又是陆雪萍。   几个女孩子委屈的说:“我们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就是讨论报纸上那个人是不是陆雪萍,结果她自己跳出来说我们在骂人,后来才骂起来的。”   陆雪萍瞪着眼睛强调:“就算是我怎么样,你们还不是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我也是受害者。”   陆雪萍一个劲儿的卖可怜,说自己也受伤了,自己也是受害者,吵吵嚷嚷的,整个走廊都是他们掐架的声音。   阎立也不听他们废话,直接按照规定,该批评教育的留下接受批评,该罚款的罚款,该拘留的拘留。   罚款拘留的当然是陆雪萍,其他人只是嘴上说说,她可好,整个大活,直接挑唆未成年人打架斗殴。   不拘留就得罚款,陆雪萍身上没带钱,用公安局的电话打给家里,委屈的对着电话说:“妈,我被公安给抓了,你带着钱过来。”   陆母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什么?要多少钱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又惹事情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陆母很宠着陆雪萍,但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行,连忙追问起来。   但陆雪萍一听惹事情,啪的挂断了电话。   过了好长时间陆母终于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陆德平,一脸的不耐烦。   陆母进来以后就东张西望,不停的喊陆雪萍的名字,结果都没有回应。   还是陆德平眼睛尖,拉了一把陆母,指着走廊,“在那,别叫了。”   陆母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检查陆雪萍全身上下有没有受伤,检查完以后就开始责骂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你干了这种事情,有没有脑子啊?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学校外面被抓走,学校里的人都看见了,现在领导都知道了,这个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陆母急得团团转,“你说你,要死要活让我给你找工作,找到了又不珍惜,现在好了,那工作肯定是没了,以后你怎么办?考又考不上,找个工作又不好好干,我生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你是来讨债的吗?”   陆德平在旁边听的头疼,掐着山根说:“妈,别说废话了,问重点,我厂子里还有事情。”   他自己开了个厂子,生产医疗器械,虽然是个小厂子,但因为有家里的人脉,再加上上辈子的经验特别丰富,很快就能健康的运转了,这会儿是从厂子里被陆母紧急拉过来扛事儿的,陆德平当然着急。   陆母被提醒了一句,立刻反应过来:“雪萍你说,你为啥要这么干,要是你吃亏了,我一定豁出去给你讨个公道,说不定工作还能保住。”   “你到底为什么要找学生打人啊,那群女孩不是你的朋友吗?你到底怎么了?”陆母觉得难以理解。   陆雪萍一开始死活不说,冷着脸把头埋在膝盖里,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陆母一看这样就着急,又着急又上火,不停的追问。   最后陆雪萍抬起头,眼睛通红,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因为林敏君,都是因为林敏君啊!”   “因为阿君?阿君怎么你了?”陆德平急切的追问。   陆雪萍:“罗林喜欢林敏君,还说追求她,跟她处对象,凭什么啊,我跟罗林从小一起长大的,凭什么他就喜欢林敏君了,我气不过,就给林敏君找了点小麻烦,谁知道这事儿还闹上了报纸,现在只要我一出门,那些朋友就指指点点的,说我故意针对她。”   越说越觉得委屈,陆雪萍又说:“我这么干,就是不想让她跟罗林在一起啊,现在好了,罗林去了东北,彻底见不着了,都怪她!”   “罗林喜欢阿君?”陆德平闭上双眼,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他仔细的回想之前的事情,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从重生以后回到北城开始回想,罗林确实对林敏君特别好,格外的照顾,他当时还以为只是对妹妹的照顾,陆德平甚至觉得罗林是因为自己,才对林敏君特殊照顾,他还想请罗林吃饭感谢,谁知道是这么回事儿!   罗林居然喜欢上了阿君,他疯了吗?   而且罗林去了东北的大学,按照他的性格,估计是没成,被林敏君拒绝了才走的。   陆德平砰的一声靠在墙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想不通罗林为什么会看上林敏君,更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一步一步的,就这么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陆德平唯一想通的事情就是——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好几次碰见齐松和江泉,这俩人看着自己的眼光总是怪怪的,他之前一直没弄明白。   现在陆德平终于明白了,他们哪里是在看他,那是在看他头顶绿油油的帽子!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啦 第81章 拉回正轨   陆德平阴着脸靠在墙上,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绿光。   他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在自己姐姐说出那句“罗林在追求林敏君”的时候,旁边那个个子高高的, 一头板寸的公安忽然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才恢复正常, 只是脸色更加的冷。   两个年轻男人没有说话, 走廊里只剩下旁边传来的谈话声, 紧接着就是陆雪萍嚎啕大哭的声音。   陆雪萍被陆母责问着,逼迫着,终于忍不住说了自己针对林敏君的原因,她把林敏君当成情敌,一直在针对林敏君,但实际上,她甚至跟林敏君争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罗林喜欢林敏君,她喜欢罗林, 罗林却永远躲着她走, 她是这个三角恋情的最底端!   陆雪萍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好丢人, 哭得死去活来。   自己的姑娘自己心疼, 陆母一开始还气不打一处来, 觉得陆雪萍被自己宠坏了,到处乱惹祸, 一听是这个原因, 顿时又心软了,心疼的说:“行了别哭了, 瞧你那出息, 脸都哭出红血丝了, 赶紧把眼泪擦擦,妈带你回家。”   陆母转身,一巴掌拍在陆德平肩膀上,叫醒他:“愣着想什么呢,先去把罚款交了,我带你姐回家。”   陆德平现在心情特别复杂,感觉心里经历了一场地震,听见这话什么都没说,行尸走肉一样的去交罚款。   陆雪萍受了批评教育,又丢了工作,回去的一路上还在哭。   “你哭什么哭,这都怪那个狐狸精。”陆母压低声音跟陆雪萍说,“要不是她勾着罗林,事情能变成这样?行了,甭哭了,你犯得着跟那种人计较吗?她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吗?咱们这种人对付她,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你爸爸今天回来了,一会好好跟他说说,你爸的老同学们现在可都是领导,随便说两句不就能帮你出气?”   陆雪萍哭丧着脸,“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陆母看陆雪萍不哭了,松了口气,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也觉得头疼,儿子从公安局出来以后就是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他还在想林敏君。   陆母就想不通了,自己跟林敏君上辈子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她就这么招惹自己的一双儿女。   且不说这个,母子三个人进了院子,陆母扯起嗓子喊,“老陆,老陆,出来搭把手,我们回来了。”   但喊了半天,出来的不是陆父,是家里新招来的保姆赵阿姨,赵阿姨急匆匆的从厨房走出来,解释道:“人刚才走了。”   “走了?”陆母声音猛地一高,音调也尖锐起来,“为什么走?不是说好了在家住两天吗?”   赵阿姨:“有个小伙子过来敲门,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说是忙工作。”   “忙什么工作,他就是不想在家里呆,不想看见我。”陆母明显是压着火气的,咬牙说道。   陆父常年在外面工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几乎不跟她说话,今天回来了,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陆母气得冒火,想大发雷霆,但又觉得心慌。   她忍着没发火,跟赵阿姨说:“那不等他了,饭做完了吗?先吃饭吧。”   “做完了,今天做的炸酱面,我这就去下面条。”赵阿姨连忙说。   炸酱面上了桌,陆母故作客气:“你一起上桌吃饭吧,别忙活了。”   赵阿姨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头自己弄点吃的就行了。”   说着,借口自己要去收拾厨房,转身出去了,出去以后松了口气。   她觉得陆母好虚伪,她刚来的时候陆母特别热情,特别和蔼的让她也一起上桌吃饭,结果等她真的架不住热情上了桌子以后,陆母脸上那种嫌弃和轻蔑几乎隐藏不住。   陆母看着赵阿姨迈出门槛的动作,眼里依然有淡淡的嫌弃,等赵阿姨的完全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她才收回目光,开始搅拌炸酱面。   陆母一边吃炸酱面一边在心里想着今天这件事,左思右想,她觉得气不过。   凭什么啊?自己家欠了林敏君的吗?儿子一心扑在她身上,女儿看好的对象居然还被她抢走了。   陆母这辈子想要什么都会自己争取,不择手段的争取,否则她也不可能从一个小村姑,愣是嫁给了当年还是大学生的陆父,后来又进了卫生院工作。   陆母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她看着一副心不在焉,丢了魂似的儿子,忽然说:“德平,你看看你姐,前段时间多精神,这才多长时间就变成这样了,这都是你那个阿君害的,既然你们俩现在都没关系了,我看要不想想办法,让她回云南吧,她一个女孩子在北城过的也不容易,赶紧把她弄回去吧。”   她一开口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好像自己能掌握别人的命运。   陆母想的也很美好,让陆德平出手,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把林敏君想办法送回云南,这样陆德平也不用再惦记着这件事了。   陆母这话说出去,却没听见儿子的回答,她皱了皱眉,不满道:“德平,德平?”   “你听见了吗?我说让林敏君回云南,要不然,你想办法让她离我们远点,咱们家跟这姑娘八字不合,犯冲!”陆母自顾自的说。   她发现儿子还在出神,索性推了一把,“你在想什么?”   陆德平这时候终于回过神了,忽然放下了筷子,郑重其事的宣布,“妈,我要把阿君追回来,我要跟她结婚。”   再不采取行动,一切都要脱离控制了。   陆德平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当时他意气风发,满脑子都是自己可以带着上辈子的经验继续做生意,他会比上辈子更早发财的,至于阿君,要么是闹脾气,要么是受什么刺激了。   只要阿君还不知道他的秘密,陆德平就有信心把林敏君追回来,他们会结婚,继续过上辈子的幸福生活,大不了就是不生孩子了。   但后面的事情让陆德平特别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林敏君摆了摊,开了店,小店生意还很好!   所以陆德平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事情掰回正确的方向,他跟林敏君本来就是夫妻,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你、你说什么?”陆母惊呆了,筷子啪嗒掉在地上,顾不上去捡。   陆德平再一次宣布,而且态度比刚才更认真:“我要跟林敏君在一起。”   陆母腾地一下站起来了,唾沫星子直接喷了陆德平一脸:“你是不是疯了?我跟你姐被林敏君气成那样,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她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还真的非她不可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她都跟林敏君成那样了,怎么在一起,你脑子里只有林敏君,没有我这个妈,没有你姐了吗?”   陆母往桌子上一趴,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了,老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上媳妇,先把全家人忘光了。”   她大声质问陆德平:“你是不是想我死了才开心?我死了就没人阻止你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了?我现在就死,现在就去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我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为了你好,我盼着你找个听话懂事的媳妇,以后家庭生活不受累,结果你还要跟我作对。”   陆德平一下子就感觉到全家的压力都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他又开始想不通了,上辈子他妈对阿君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也喜欢这么逼迫,但都是为了他们好。   现在他妈也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为什么他就一下子觉得特别痛苦,特别头疼了?   陆德平又想到之前跟林敏君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多开心啊,什么压力都没有。   他再一次的坚定了要追回林敏君的决心,家里人阻止也没有用,他要让一切事情都回到正轨上。   耳边,陆母还在不停的嚷嚷,声音尖锐的仿佛用指甲在黑板上挠过。   陆德平冷着脸说:“你不要拿死来吓唬我,我不是我爸,我不会妥协,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您是我妈,我永远孝敬您,但这件事情你别管,你也管不了我,我早就不跟家里要钱了。”   说着,饭也不吃了,他起身拿起外套就走,“我去厂里了。”   陆德平一走,陆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心慌意乱的,总觉得这个家人人都变了。   陆母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一边吃着炸酱面一边想解决办法,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儿子只是一时被林敏君给勾引了。   毕竟他们才多大,才谈了几年?怎么可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小孩子的感情就这样,越是阻止就越深厚。   陆母越想越觉得合理,她不能阻止,但也不能这样放任着不管。   想了半天,陆母自作主张,决定给陆德平安排相亲,专门找单位里家世好,个人条件好,长得还漂亮的女孩子跟儿子接触,接触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把林敏君给忘掉了。   除了相亲,陆母还想让林敏君知道相亲的消息,最好能把相亲安排在她能看见的地方,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也死了那条心!   陆母一口一口吃完炸酱面,面吃完,计划也定下来了,直接拿起家里的电话:“哎,吴主任,是我,我记得你们单位新来了一群实习生是吧?有单身的小姑娘吗……” 第82章 阿君赚钱记   陆雪萍被派出所抓走了!   这天方小彤过来吃米线, 林敏君才从她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呆了一秒钟,诧异的问:“为什么?她犯法了?”   “那倒没有,据说抓进去没多长时间又被放出来, 不过工作是丢了,今天我们学校还专门把所有教职工叫过来开会, 我才听别人说的。”方小彤想了想才说。   她上次过来的时候看出来方小彤跟陆雪萍有点过节, 今天正好过来吃米线, 顺嘴说了一句。   林敏君颇有点好奇,还想继续追问,但方小彤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陆雪萍?你们说的是陆雪萍?你们怎么知道雪萍进了派出所?”曹大妈个大嗓门,瞬间响了起来。   林敏君者才想起来,曹大妈跟陆母还有点亲戚关系,她知道的肯定更多。   就在林敏君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方小彤抬起头, 眼神在曹大妈身上默默飘过:“你不知道吗?陆雪萍之前总是过来找茬,跟小林有点过节。”   曹大妈听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一个是关系已经疏远的远房亲戚, 一个是现在的衣食父母, 每个月开工资绝不拖欠的老板, 给奖金也特别大方, 她立刻分出来谁亲近,谁该疏远。   曹大妈一看店里没多少人, 把林敏君拉到角落里, “小林,你跟雪萍真的不对付?”   “算是吧, 吵过架。”林敏君不太想说自己跟陆德平的那些事情, 含糊的说。   曹大妈一拍大腿, “早说啊,这事儿我清楚,雪萍确实是被抓进派出所了,是因为她在学校里挑唆学生打架,还给学校开除了。”   “哦……”林敏君一时间有点词穷,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曹大妈的自来熟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她巴拉巴拉的开始解释:“小林你别误会,我跟陆家有点亲戚关系,前两天不是请过假吗?是老家有个亲戚的儿子结婚,我回去吃喜酒碰上了雪萍她妈,她妈自己在酒席上说出来的。”   曹大妈从陆母那占不到小便宜,就不怎么来往了,再加上自从曹大爷被关进监狱,曹大妈更是从陆母那感觉到了鄙夷和嫌弃,仿佛曹大爷干出这种事情,曹大妈也应该受人鄙夷一样,时间长了,俩人就不来往了。   曹大妈还告诉林敏君:“一开始雪萍她妈在桌上根本没说原因,只说自己闺女被人坑了,在报纸上被抹黑了,然后她跟说闲话的人打起来。”   “但是我们家亲戚都知道原因,是因为雪萍自己不争气,跟人家有过节就找记者坑人,结果人家记者没上当。后来雪萍还在学校里找未成年的学生帮她打架,这公安能不管吗?”曹大妈感叹:“要我说,雪萍这丫头也是被她妈惯坏了。”   挑唆未成年的学生打架斗殴?   林敏君这才弄清楚来龙去脉,瞪圆了眼睛,暗暗在心里感叹,陆雪萍上辈子就脑子不清醒,这辈子怎么感觉更……   林敏君问:“曹大妈,那你跟陆家关系怎么样?”   “不来往,我还是陆雪萍她爸妈的媒人呢,现在雪萍她妈看见我就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膈应人。”曹大妈说。   林敏君彻底放下心。   方小彤吃完米线,抹抹嘴就走了,店里暂时的冷清下来,林敏君一边收拾卫生一边跟曹大妈闲聊,东拉西扯,也挺有意思的,以前一个人在店里守着,总觉得无聊,自从曹大妈来了以后就没这种感觉了,曹大妈最喜欢跟人聊天,什么话题都能接一接。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曹大妈就问起来云南的事情。   曹大妈说:“我总听说你们云南喜欢唱歌,唱山歌,你会吗?”   “我唱歌不好听,不会唱山歌。”林敏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为了为了满足曹大妈的好奇心,林敏君清了清嗓子,试着唱了一首云南小调。   这是她跟家乡的小姐妹学的,小姐妹比她运气好,父母双全,还是家里捧在手心的宝贝,到了年纪就碰见了喜欢的人,俩人早就定下婚约了,一起干活的时候,林敏君总是听见小姐妹哼哼歌。   她轻声唱了一段,曹大妈听完以后啪啪鼓掌,“这歌好听,但是歌词都听不懂,唱的是啥?”   林敏君扑哧一笑:“讲的是姑娘等阿哥,等情哥哥!”   “你们那边的歌真大胆啊。”曹大妈感叹一句,眼神落到了林敏君身上。   “曹大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情哥哥!”林敏君瞪大眼睛。   曹大妈:“我知道你没有,我也在脑子里想呢,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当媒婆,把单身的小姑娘和小伙子凑成一对,普通人理解不了的爱好。   林敏君现在已经不抗拒处对象,不抗拒结婚了,但她不相信曹大妈的眼光!   俩人笑着闹了一阵,林敏君猛地转身就看见店门口有个人,站在黑暗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哎呦我的妈呀!吓死个人。”曹大妈大惊小怪,还以为是小偷,急忙要去拿锅铲。   林敏君仔细看了看,“别叫,是阎立哥,你怎么来啦?”   阎立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本来是想过来问问林敏君,店里是不是总有人过来找茬,要不要自己来解决。   他还想过来看看林敏君的心情有没有受到影响。   但到了店门口听见那清脆绵软的歌声,不由自主的就停住了,不仅停住,他静静的听完了。   此时听见林敏君喊阎立哥,阎立无知觉的攥紧了拳头,头一回想让阿君在那个哥字后面再加一个字,叫哥哥。   林敏君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好奇道:“阎立哥,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刚才刚跟曹大妈打闹了一阵,眼里水汪汪的,阎立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来的气被风送到自己这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   阎立一下子就不担心了,她看上去心情完全没收到影响,也就没必要再提这件事情让她烦心。   “我只是来看看你这里怎么样,要是碰见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去派出所找我,让二娃来找我也行,他知道怎么办。”阎立快速的揭过这茬,“我来找二娃。”   “没碰见什么事情呀。”林敏君压根没把陆雪萍的找茬当回事,在她看来那太小儿科了,还不至于要闹到找阎立哥的程度。   林敏君:“二娃还没放学,不过再过段时间就会过来了,你先坐着吧,我给你煮米线,你边吃边等,二娃来了也要吃的。”   “不要说不吃,或者说给钱,那我这个当妹妹就跟你急了,二娃但凡有空就来帮我算账,收拾卫生,平时房租你们也不肯收,说是说一家人不计较这些,为什么到了我这,你们就开始计较起要给钱了。”   说着走进后厨,开始起火煮米线。   曹大妈没有参与过当年的事情,丈夫和儿子都瞒着她,把她糊弄的跟个傻子似的,但曹大妈看见阎立就莫名觉得心虚,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后厨。   林敏君煮好了米线,在上面盖了一大块猪肘,连皮带肉,软软糯糯,端出来的时候酱色的猪皮颤颤巍巍,满满一大锅,“你平时上班也累,总要跑来跑去的抓贼追小偷,得吃的有营养。”   阎立看着一大锅米线,无从下手。   林敏君又给他拿来一碟子小菜。   今天是个好日子,店里来的熟人好像格外的多,林敏君一转身,又看见一个熟人站在外面打量。   林敏君惊喜的走出去:“苏主任!”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苏主任,当初林敏君刚到首都,一个人兴冲冲的跑到陆家去要钱,差点被陆母给坑了,好在当初苏主任在旁边,逼着陆母一五一十的还了钱。   要不是苏主任,林敏君自己说不定要不来那些钱,当然就没有后面那些摆摊的话了。   苏主任一下子笑了,走进来继续打量,语气带着惊叹:“是我,我在报纸上看见了一篇文章,一看就像你,是不是你呀?”   “是我。”林敏君有点不好意思了,陌生人夸她可以毫不脸红的收下来,熟悉的人一夸,就好比二娃和阎立哥他们,她心里就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夸的太过了,自己其实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好。   苏主任:“真好,我真替你高兴,之前看见你摆摊,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又开了店。”   林敏君:“都是朋友帮忙。”   苏主任立刻说:“不要这么谦虚,光是朋友帮忙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做的这么好,而且那记者总不可能是你的朋友,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林敏君的脸一下子红了,把苏主任请进店里说话,先倒了杯茶,“苏主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女儿的病怎么样啦?”   之前林敏君还在东街摆摊的时候,苏主任通过赵宁来找过一次,想请林敏君帮忙联系,看能不能再买一些药材。   林敏君一口答应,正好开店的时候要从家乡买东西,就让小姐妹帮忙买了一起带回来,把药材送给苏主任以后就没再想这事儿了,此时看见苏主任过来,一下子又想起来。   苏主任点头:“好多了,好转了很多,但是娘胎带出来的病,总也不可能一下子治好,至少现在好多了,能经常出门走走,我看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林敏君替她高兴。   正说着,二娃也背着书包回来了,好奇的打量一眼,林敏君站起来就说:“你哥也来了,正等你呢,你先坐过去,我这招待客人。”   “好。”二娃熟练的把背包扔在柜台的位置,铺开本子写作业。   林敏君朝着后厨说:“曹大妈,煮一碗豆花米线给二娃。”   “好。”曹大妈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   林敏君就坐回去继续跟苏主任说话,苏主任发现林敏君这店里还有帮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开门见山:“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请你去做顿饭,做一桌云南风味的菜,相当于酒席,能行吗?”   “酒席?”林敏君问。   “对,就是请客吃饭,你们那边的家常菜。”   林敏君一口答应,“可以,什么时候?去你家吗?还是在我店里吃?”   苏主任一听就知道林敏君误会了,“不不,不是在我家,是在别人家,不是我请客,是别人请客,人家想吃云南菜,我一想你就是云南人,又会做菜,肯定做的最地道,是来请你帮忙的,钱也照样给,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你去过那些大饭店吗?有些饭店里的大厨做饭好吃,人家有钱的就会请大厨去自己家做饭,到时候也给钱,跟你这个是一样的。”   林敏君便犹豫起来,她刚才以为是去苏主任家,是给苏主任帮忙才一口答应下来,这会儿又说是去别人家里,还是陌生人,她便有点胆怯,不敢,怕自己做的不好,人家吃了不痛快,又担心去陌生人家自己会不自在,而且她是开米线店的,并不是酒店的大厨呀。   大概是看出了林敏君的担忧,苏主任连忙解释:“我跟你说明白吧,是我的老上级,人家以前在云南干校呆过,现在年纪大了,这次老爷子过生日,想着让老朋友一起尝尝云南的风味,这才想起来找人回家做饭,我一想就想到了你,就过来问问,钱绝对不会少给,你不用放在心上,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林敏君本来还在犹豫,余光就看见二娃在给自己使眼色,让自己答应下来。   她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从摆摊到开店,二娃给了很多建议,而且这些建议都很有用,帮了林敏君不少。   当时林敏君就知道,二娃在做生意这方面,脑子比自己灵光的多,也擅长的多。   她想了想,给自己打气,“好,那我去试试,做菜这方面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让人满意,我做的都是家常菜,做不了那些更漂亮的菜,味道可以保证,但卖相,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没办法像酒店那样好看。”   “要的就是味道好,都是自家人吃饭,卖相没那么重要的。”苏主任说,“至于酬劳方面,人家说是一百八十八,讨个吉利数字。菜他们家自己出,你只要报了材料,他们就找人去买。”   “这么多?”林敏君倒吸一口凉气。   她店里刚开业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六七百,后来上了报纸生意更好了,不过要付出的成本也更多,总的来说一个月满打满算也是七百多块钱,这钱挣得不容易,起早贪黑的去菜场买菜,择菜,收拾店里,她跟曹大妈两个人经常觉得忙不过来。   现在不过去做一顿饭,一中午就能做完的事情,就能挣店里十天的收入。   林敏君这时候才开始惊喜,庆幸自己刚才答应下来,她也在心里暗暗想,一定要把这顿席面给做好,做妥当了,让人家吃的开心,让人家觉得这钱花的值当,而不是花的冤枉钱。   一次一百多,以后自己也可以去别人家做酒席,说不定能早点还上阎立哥的钱。   于是两人便开始约定时间,约好了上门做饭的时间,到时候苏主任会提前带她过去。   等这件事情谈完,天已经完全黑了,苏主任一看手表,“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家。”   林敏君还想留下她吃饭,苏主任摆摆手,骑上自行车走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的首都夜里不像是几十年以后,永远灯光明亮,人来人往,现在还是职工比较多,人家第二天都要上班,下了班没过多久就回家,然后就要上床睡觉了,街上空荡荡的。   林敏君估摸着今天晚上应该是没人来吃米线,正好二娃和阎立哥都在,她便说:“曹大妈,咱们开始收拾吧,我们也关门回家了,跟他们一起回家。”   曹大妈应声儿,动作利索的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完之后林敏君便拉着二娃,“走吧,你坐我的车,咱们一路上好好说说话,最近太忙,都没怎么说过话。”   二娃也是刚吃完米线,正帮忙收拾东西呢,忽然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哥哥,贼兮兮的笑:“算了姐,明天再说,今天我要跟我哥一起回家!”   自从哥哥回家以后,二娃倒是亲近了一阵子,不过俩男孩子也不可能真的亲密无间,二娃更喜欢跟姐姐一起回家,晚上坐在姐姐的三轮车后面,晚风轻拂,听姐姐讲一天下来店里发生的趣事,这很有意思啊。   林敏君的手落在半空,顿时觉得奇了怪了,这才多久,二娃又去亲近哥哥啦?   而且,她怎么觉得他笑的那么狡猾?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不是羊了加姨妈,从来不痛经的我昨天痛经了,都忘了爬上来请假。   今天满血复活了,新的一年,我要挑战日更到完结! 第83章 我想考大学   现在的店里还是木板门, 林敏君在曹大妈的帮助下,啪的一下合上最后一块木板,俩人往三轮车的方向走。   等林敏君踩了一下三轮车, 缓缓往前骑着的时候,就看见二娃朝着哥哥跑过去, 一个蹦子, 蹦上自行车后座。   二娃追上哥哥, 趁着他没注意蹦上自行车,手抓着车座子。   “想上车直接叫我,我会停下,不要跳上来。”阎立沉声说。   二娃却是吐了吐舌头,忽然出声:“哥,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阎立呼吸一顿。   “你喜欢我姐,是不是?”二娃歪着头, 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神气样儿。   自行车把忽然一歪,差点要倒下来, 好在阎立马上用腿撑住了, 他腿长, 二娃撑不到的地方, 他一撑自行车便稳稳的立在那。   二娃刚才吓了一跳, 见自行车没有倒,立刻追问:“是不是?是不是我姐?”   他狡黠一笑:“刚才我都看见了, 刚才我姐跟那个苏主任说话的时候, 你眼睛一直看着我姐。”   二娃把脸贴在哥哥背上,闷闷的笑了起来。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很害怕, 害怕林敏君处对象结婚, 嫁出去, 毕竟结婚以后的林敏君肯定不可能再住在大杂院里了。   二娃担心姐姐结了婚,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办,有人计算她怎么办?她那么真诚,碰见人家对她好,她便加倍的对人家好,二娃总是担心姐姐在外面要受了欺负,更担心姐姐要是真的被人欺负了,自己还没长成大人,没能力帮她出头。   很久之前二娃甚至想过,姐姐要是不结婚就好了,他也不想结婚,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不必被人欺负。   但再仔细一想,二娃又觉得这个想法是错的,他姐那么好,一个人过一生,多孤独?而且,他也不知道姐姐究竟想不想结婚。后来看见了罗林,二娃便确定姐姐大概还是想结婚。   既然哥哥喜欢他姐,他姐也想结婚,二娃脑筋便飞快的转开了,他为什么不能帮忙推一把?两个人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万一呢?万一就看对眼了呢?他岂不是找回一个哥哥,又多了一个姐姐,真正成为一家人了?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二娃嘴巴都要笑歪了,伸出手指捅了捅哥哥的后背,悄声说:“哥,我姐跟那个罗林彻底掰了,没可能的,你还有希望,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追求我姐?”   他想了想:“之前周然哥跟我说女孩子都是要靠追的,回头我去问问他,一定能想到好办法,你自己也得想办法,处对象这事儿不能光靠别人呀。”   二娃在后面叽叽咕咕,不停的往外冒主意。   “别说了。”阎立突然开口打断。   二娃:“怎么了哥?难道你不想追我姐?不想跟我姐在一起?”   怎么会不想呢。   但阎立觉得这事儿大概不行。   他刚回来的时候,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一口一个把林敏君当妹妹,为了避嫌,至今都喊的小林。   他把自己架在了哥哥的位置,小林也打心底里认为,他就是哥哥,自己就是妹妹,两个人兄妹相称。   这时候突然改口说要追求,小林会怎么想,她绝对会吓一跳。   阎立想想她会被吓到,便想着算了,他远远地看着就好。   她觉得自己是哥哥,那自己就当一辈子的哥哥,保护好她,替她摆平所有的困难。   但二娃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可能会说漏嘴。   作为公安,还上过战场,阎立其实有好多办法能让一个孩子闭嘴,但情急之下他用了最笨的一种。   阎立回头看着弟弟,淡淡的说:“闭嘴,不准说出去。”   二娃瞥了一眼哥哥攥紧的拳头,和胳膊上那隐约蹦出来的青筋,意识到他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   “不说,我绝对不说。”二娃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把嘴巴缝上了。   他绝对不说,他只会付出行动!   -   上次苏主任专门过来请林敏君上门做饭,酬劳足足有一百八十多块钱,林敏君很放在心上。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敏君去了跟苏主任约好的地点,由苏主任带着,去了要请客的那户人家。   那是个部队大院,进去的时候盘查了又盘查,确认身份没有问题才能进去,林敏君在盘查的时候暗暗的在心里紧张,生怕人家因为自己是云南人,没有正式工作不让自己进去。   好在这不是盘查的重点,盘查完了之后还要有人担保,林敏君跟在苏主任后面,在大门口等了一会便等来了担保人。   从门卫室出来,便往大院里面走,苏主任指着身边的中年女人介绍道:“这就是今天过生日那老爷子的儿媳妇,你叫沈老师就行了。”   来之前林敏君已经大概了解过,过生日的老爷子姓张,是部队的领导,也就是今天请客的主人家,现在见了老爷子的儿媳妇,便打招呼说:“沈老师好。”   “你就是小林吧,没想到这么年轻。”沈老师也很好说话,只是意外的看了林敏君一眼。   林敏君抿抿嘴,笑着不说话,她的手攥的紧紧的。   从门卫室一路走到家属楼,上了楼以后又跟老爷子和老太太打招呼,老爷子带着老花镜看报纸。   一一打过招呼以后林敏君才彻底不紧张了,来之前她还担心这家人不好说话,把自己当佣人使唤,来过以后才确定这家人都很客气,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对帮佣或者佣人,就是对待一个手艺人正常的态度,这就很好。   林敏君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自在了许多。   生意宴会定在晚上,这会儿是中午一点多钟,正正好可以准备一桌子的菜,林敏君先找到沈老师,先把自己准备做的菜单报了一遍。   报完了,她问说:“沈老师,你们家还有请来的客人有什么忌口吗?比如不爱吃折耳根,或者不能吃辣?”   沈老师有些意外:“还有这些讲究?”   “也不算讲究,个人有个人的喜好。”林敏君斟酌着说:“我是想着,既然是老爷子过寿,那大家高高兴兴的来祝贺,也高高兴兴的吃饭,最好每个人都照顾到,所以有什么不能吃,不想吃的提前说,我现在都可以调整。”   老爷子听见了这话,放下报纸,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没什么忌口的,这些菜都行,就是要多几样没有辣椒的,老吴胃不好,不能吃辣。”   “好,光是吃菜也没什么意思,我再炖个汤。”林敏君点头说。   老爷子满脸赞赏,“想的真周到,小沈,你这次找的人很不错啊。”   沈老师友善的拉着林敏君的手拍了拍,笑着点头:“哪里,是小苏推荐的人,是她找的好。”   苏主任也站在旁边笑。   沈老师:“那我现在去找人买菜,一会买回来就可以直接开始做饭。”   沈老师找的人效率很高,林敏君的菜单报出去没过多长时间,送来了一筐又一筐的菜,还都是最新鲜的那种,有一桶黄辣丁还在水里扑腾。   林敏君进去厨房做饭,手起刀落,笃笃笃的声音落在案板上,很快切好的食材又变成饭菜装进盘子里,出锅。   饭菜都是沈老师端出去的,林敏君只负责在厨房里做饭,等到最后一道菜上了桌以后,她便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不知道客人们觉得味道怎么样。   她开始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打扫厨房,一边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了三四十分钟,客人们吃完饭了,开始呱唧呱唧的聊天,林敏君就更加用心的听。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今天这饭菜做的真是好,有云南的味道,别看卖相没有外面饭店的精致,但味道是一等一的好。”有个客人说。   另一个也说:“确实,当初我们在干校跟老乡关系好,我们还去老乡家里做客,当时吃的饭就是这个味道,真怀念,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咱们都老了。”   “可不是老了,这都多少年过去,咱们都成青年变成现在的样子。”   其实人老了,味觉退化,惦记着的未必是年少时候的那一口美味,而是年少时候吃那口饭的时候,一起度过的时光,今天林敏君做的饭菜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自然是好多感慨。   听起来,今天来的客人对饭菜都是一致的好评,外面说笑的声音一直没断过,林敏君按着心口,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候又有客人说:“你们家今天这饭菜肯定不是自己做的,从外面请的厨师吧?哪家饭店的?我怎么没听说街上哪家饭店的厨师能做这么地道的云南菜。”   沈老师笑着指了指苏主任:“今天不是我请的,是小苏请来的厨师。”   当下有人追问:“到底是哪家饭店的。”   苏主任:“是一家米线店的老板,正好跟我认识,人家是正经的云南姑娘,手艺地道着呢。”   她知道林敏君有意思想继续做这门生意,想以后继续帮人家掌厨整治宴席,夸赞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但苏主任已经把林敏君夸出花了,人家听说只是一家米线店的厨子以后,眼神难免有些轻视:“米线店啊……”   这人拉长了话音,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也没有说下次也请。   倒是有人兴致勃勃的说:“哪里的米线店,在哪?有空我去尝尝味道。”   苏主任便拿了张纸,把店里的地址写下来。   此时的林敏君还不懂什么叫做宾主尽欢,但她有眼睛有耳朵,她发现这顿饭大家吃的特别高兴,最后还有人唱歌,有人敲桌合着拍子。   还有人提起在云南的时候吃过的那些美味。   “火腿,包浆豆腐,饵块,稀豆粉……这些东西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云南尝尝味道。”   张老爷子跟着感叹:“我还是最喜欢包浆豆腐和火腿,当时在那过年,老乡把我们叫过去一起吃年夜饭,桌上就有火腿炖鸡,里面还放了在山上采到的野生菌子,那味道,人间至鲜不过如此,可惜再也没尝过。”   “爸,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全家陪你去再吃一次就好了。”沈老师连忙说。   张老爷子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没说话,年轻的时候到处奔波,年纪大了身体到处都是毛病,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出远门的精力了。   林敏君听完却记在了心里。   大家吃完饭一个个的告辞,人全都走光了,沈老师走进厨房,进来就说:“小林今天多亏了你,我都不记得我爸都多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他还说呢,你心思细致,所有的饭菜都做的软烂入味,虽然牺牲了一点卖相,但他们这些年纪大的,牙口不好的,也都能吃得动,他让我替他说谢谢,谢谢你。”   说着,她掏出一个用红纸抱起来的小纸包,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是钱。   林敏君刚收拾完厨房,手还湿润着,手足无措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没关系的。”   沈老师把红纸递过来:“这是一开始说好的酬劳,我多添了点,就当添个好彩头,谢谢你今天来帮忙做饭,你费心了。”   人家说话是真的客气,笑容也是真的高兴,林敏君想到刚才老爷子说自己想吃火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克服自己的羞怯,抬眼看着沈老师说:“沈老师,刚才我听老爷子说想吃云南的那些特产,其他的不谈,那个火腿我有办法弄到,可以帮你们买,保证是最正宗的,我也不用你们给什么酬劳,就当结个善缘,让老爷子圆了心愿。”   “真的?你真的能买到?”沈老师立刻握上林敏君的手:“一条腿多少钱?”   林敏君实话实说:“现在我还不知道,得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应该不便宜的,做火腿要用一整条猪腿,本来就不便宜,再加上路上还有运费。”   “不管多少钱我都要一条,老爷子想到了,现在又有这么个机会,咱们当晚辈的怎么也得想办法满足。”沈老师豪爽的说:“你尽管给我联系,不管多少钱都要,哪怕加钱也可以。不行,我还得再多包点红包给你,这事儿真是费心了。”   “不用了。”林敏君想了想,索性说:“真的不用给钱,不过您要是真的想谢谢我,以后碰见这种做饭的事情,谁家想吃云南风味的饭菜了就想着我,行吗?”   “咋不行,当然可以。”沈老师更喜欢林敏君了。   她本来就是个爽快人,最喜欢跟大大方方的人交往,要是林敏君今天收了钱,或者暗搓搓的提出其他要求,她反而觉得这人不对自己的脾气,以后不会再来往了。   但林敏君这么坦诚的说出来,沈老师反而高兴,“你放心,以后有这种事情,但凡我知道的,第一个告诉你。”   她看了看自家的厨房,特别意外的说:“不对啊,我只请你过来做饭,你怎么把厨房都收拾好了?这打扫的可真干净,谁能看出来这刚做过饭。”   “顺手的事情,我喜欢一边做饭一边收拾,要是做完饭厨房一塌糊涂,自己还得花时间收拾,顺手就做了。”林敏君笑着说。   沈老师:“不行,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个篮子里装的是剩下的食材吗?”   “对,里面还有点牛肉,还有一些虾,蔬菜,我都放在一起了。”   下一秒,沈老师连篮子一起放到林敏君手里,“我做菜不好吃,这些给我都白瞎了,你拿回去吃。”   林敏君推辞了几句推辞不过去,眼看沈老师都要生气了,只好收下来,无奈道:“那我尽快去帮你联系,争取早点把火腿运过来。”   “那感情好!”沈老师送林敏君出门,走到门口就说:“家里一会还要来人祝寿,我就不送你过去了,你走到门卫室可以直接出去,不用怕。”   林敏君提着篮子一路出了大院,出去以后正准备坐公交车回家,忽然看见路边有个人,看着还怪眼熟的。   那人转过头来,林敏君就喊说:“苏主任。”   苏主任居然还没走,一看就是在等自己。   看见林敏君出来,苏主任推着自行车走过来,还没到跟前就笑了,“看来你跟沈老师还真是投缘,她连这些都让你拿回来了。”   “是她客气。”林敏君不好意思的说。   苏主任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示意林敏君跟上,“不要谦虚,小林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太谦虚,或者说不自信,不知道自己干的有多好。今天你做的特别好,就是因为你做得好,人家才这么客气。”   “谦虚……不好吗?”林敏君跟在后面走。   她有些茫然了,小时候在乡间长大,乡亲们夸她做饭好吃,干活儿利索,她也曾经不谦虚的接下来,但是舅伯家的人就说,女孩子不该这样,女孩子就该谦虚点,不要洋洋得意。   苏主任无奈道:“谦虚过了头了,你好就是好,别人夸你是发自真心,这有什么不能接的,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林敏君愣了几秒钟,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眼看要到岔路口了,苏主任转过来说:“小林,以后我不在医院工作了,转到了别的岗位,现在在招商局,你有事情可以过来找我。”   林敏君有点好奇,“您不是医生吗?怎么还能转到其他岗位。”   “谁跟你说我是医生啦?”苏主任也奇怪:“我是负责人事的,是文职,去了招商局也是干文职,其实差不多。”   “招商局。”林敏君重复了一遍,“这是干嘛的地方呀?”   苏主任细细的解释:“咱们国家现在不是改革开放了吗?对外也开放了,得招外资来咱们这投资,建厂,到时候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咱们可以买,以前买不到的东西,以后就能买得到,还更便宜,他们来这里建厂,是不是还得招工人?就能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总之呀,这是个跟外商打交道的地方。”   林敏君隐约懂了一点,上辈子的有段时间,陆德平也是张口外商,闭口外资。   苏主任叹了口气,“这次算是平调,其实本来我能去更好的岗位,但是学历不够,被人家刷掉了,吃了学历的大亏。”   林敏君听到这个,眼睛忽然亮晶晶的。   苏主任:“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是有一件事。”林敏君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一直想上学,但是找不到门路,我现在都长大了,学校肯定不会收了。”   “你想上学?这是好事情啊,为什么不好意思。”苏主任看了看手表,一看时间还早,索性把自行车推到路边,拉着林敏君仔细盘问:“你再跟我说说,你是个什么打算?”   林敏君的脸就跟那熟透的桃子一样,缓缓爬上红晕,“我想考大学。”   作者有话说:   文盲阿君变形记 第84章 别死我门口   林敏君知道考大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她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考大学的难度, 因为她看见苏主任在听见自己说要考大学的话以后,眼睛瞪的滴流圆,嘴巴缓缓张开, 合都合不上,一副震惊到了极点的样子。   林敏君的勇气就好像气球被刺破的时候一样, 呲溜一下跑出去了, 她说:“我的意思不是重新回去读高中, 然后参加高考,我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大家都是复习了好几年的,我贸贸然的过去,也跟不上老师讲的题目……”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勇气也跑光了,林敏君懊恼的说:“算了, 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不考了。”   “为什么不考!”苏主任一下子抓住了林敏君的手, 眼里满满的都是欣赏:“你怎么想到要读大学的?”   林敏君:“就是觉得学点文化挺好的,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 我以后还想开个酒楼, 但是没有文化, 容易被人蒙骗啊,其实我也不是想上大学, 就是想读夜校。”   上辈子的林敏君这时候已经开始奔波在求子路上了, 完全没听说过夜校这个词儿。   这辈子是从齐松那里听说的,齐松的成绩比江泉还不如, 江泉这次参加了高考, 考了个中专, 他全家欢天喜地的送他去上学了。   齐松是压根没打算报考,早早的通过家里人的关系进了单位上班,上次来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林敏君,自己要通过单位推荐去上夜校了,在夜校里学习,也能参加考试考大学,不过是函授的,比不了他们正经参加高考的同学。   但不管怎么说,能上大学,能被老师传授知识,这也很好了。   于是林敏君就一直在心里想着,自己也该想想上学的事情,今天看见苏主任,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才提起来。   “你这想法就对了,现在年轻还不觉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没有学历,没有文化有多吃亏,你想上学是好事,我支持。”苏主任点了点头,帮林敏君把掉下来的碎发挽上去。   俩人站在路边说话,落叶纷纷扬扬的往下掉,苏主任拉着林敏君的手温和的说:“你有这个心,今天还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肯定要帮忙的,你现在是什么学历?”   林敏君松了口气,平静的说:“只读过小学,初一的时候我想去上,家里亲戚不让了,说女孩子上学都是浪费钱。”   苏主任愣了半天,憋出一句脏话:“放屁!”   她更认真的帮林敏君规划:“那你算是小学学历,现在的夜校最低也得高中学历,不过没关系,我来安排。”   “我有朋友在夜校上班,她跟我说现在除了夜校,也有文化补课班,你先上初中文化补课班,通过考试,再上高中文化补课班,不用担心跟不上,补课班的教学要比正经学校里的教学难度低一些,等高中的学完,就可以上夜校了,到时候参加夜大的考试,你就能上大学。”   说完,苏主任拍了拍林敏君的手,鼓励道:“你回去等我消息,回家好好准备,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报道。”   林敏君本来只是想跟苏主任打听一下,有没有上学的门路,没想到苏主任直接把这件事揽下来,林敏君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鼻子有点发酸,想跟苏主任正经说声谢谢,又觉得这声谢谢太轻。   一切尽在不言中,苏主任早看出来林敏君想说什么了,笑着拍拍她的手,“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一看见你,我就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就当给我女儿积福。”   “下次还需要药材的话您直接开口,我打电话回去买。”林敏君深吸一口气说。   苏主任:“那我下次可不客气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报道?”   俩人互相约定了时间,这次苏主任真的要走了,骑着自行车离开,林敏君也坐上公交车,她得先把篮子送回店里。   把东西送回店里以后,林敏君还惦记着帮沈老师买火腿的事情,立刻又跑去邮局,这时候打电话还是个奢侈的事情,没有遍地的公共电话,得去邮局才能打回家乡。   到了邮局林敏君才意识到自己犯傻了,今天星期天,大家都在放假,邮局当然没有人,她歇了口气儿,慢慢走回店里,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小假。   第二天是星期一,林敏君一早就起来去邮局打电话,电话拨到乡里的邮局,好不容易接通,林敏君说:“麻烦您,我找上营子村的郑霞。”   等那边说:“好,现在找人去叫。”   林敏君就挂断电话,坐在旁边等待回电,最快最快都要等上四十分钟,这还是他们村子距离乡上比较近,碰上远的,今天打电话,第二天才能收到回电,这就是现在打电话的效率。   今天等得早,过了二十多分钟电话就回过来,电话那头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阿君,是你吗?”   “阿霞。”林敏君说。   电话那头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阿霞。   上次林敏君唱给曹大妈的歌就是跟阿霞学的,阿霞生来就是全家人的宝,林敏君生来没爹没娘,两个小姑娘的关系却一直很好,当初林敏君跟着知青上火车,阿霞连夜抹着泪送她去,临走前一直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此时听见林敏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霞压低了声音说:“你走了以后,你舅伯一家子一直在找你,还来找过我。”   “那你说什么了?”林敏君心里一紧。   阿霞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得意道:“我说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家的人不看好了,人丢了跑来找我,找我要人,是不是欺负我年纪小?然后我奶奶出来骂人,刚骂了两句,他们一溜烟跑了。”   阿霞的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村里有名的快嘴,一张嘴骂起人来又尖又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挑剔对方的过错,简直能把人骂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敏君眼前立刻浮现出舅伯一家被骂的灰溜溜逃走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谢谢你阿霞。”   “我们俩之间还要说谢谢吗?”阿霞语气变得正经,“后来他们找不到你,又开始打听你家祖传的止血药方子。”   提到这个阿霞就觉得可惜,她听家里长辈说,阿君的妈妈家是附近有名的医药世家,祖祖辈辈都学医的,要是阿君的妈妈没死,她肯定也学起了医,她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的,可惜世事无常。   “让他们找吧,找那个就顾不上我了。”林敏君说:“反正那方子早就在我妈走的时候失传了,他们找不到的。”   阿霞沉默了一会,又重新打起精神,“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上次不是跟你说我开店了吗?店开了以后生意可好了,我还上报纸了,现在店里还请了个帮手,估计再干一段时间就能在北城扎根了。”林敏君笑着说。   阿霞顿时放下心,语气轻松的跟林敏君闲聊起来。   这会儿打电话的费用可高了,聊了一会林敏君回过神来,赶紧说:“下次我给你写信再说,今天找你是有正事,阿霞,我记得你阿叔很会做火腿的,家里还有多余的火腿吗?你问问他们卖不卖,我记得你家和你爷爷家的火腿都是他做的。”   “你要多少?什么样的?”阿霞立刻问。   林敏君:“两三年的最好。”   “明年有三个,今年没有呢,想要的话只能现做。”   要说滋味好,还是两三年的最好吃,不管是炖汤还是炖鸡都是最鲜的,想到火腿的做法,林敏君嘴里也在不停的分泌口水,“要一根前两年做的吧,你帮我跟家人说一下,等到了能吃的时候请卡车带到首都,我给定金。”   “好。”   就这么商量好了买火腿的事情,等电话挂断,邮局的工作人员伸出手:“一块五。”   林敏君一边在心里感叹好贵好贵,一边忍痛给了钱。   回到店里,正是中午忙活的时候,曹大妈忙得不可开交,头上包着块布,那是林敏君专门嘱咐的,在店里的时候得把头发都盘起来,防止有发丝掉进锅里。   曹大妈头发短,盘不起来,就包块布,此时发根边缘全都被汗浸湿了。   林敏君接过灶上的活儿,又把电风扇打开,“你先去歇会儿,换个帽子吧,还有,怎么不打开风扇呢,现在天这么热,咱们干活的时候都得开风扇的。”   “风扇太贵了,扇的我心疼。”曹大妈摘下帽子感慨一句,站在风扇前吹了会风,又去招待客人了。   店里的午餐档永远是最忙的,忙过这一阵就冷清下来,林敏君把电风扇搬到外面,又把给晚上准备的菜搬过去,让曹大妈跟自己一起吹着风择菜。   曹大妈的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总要呱唧点什么,这会在滔滔不绝的跟林敏君说最近大院里发生的事情。   林敏君边听边笑,总是想不通,同样是在店里忙活,她关了店回家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曹大妈居然还有精力去院子里聊八卦。   曹大妈:“小林你听说没有,咱们院子里小徐的闺女丁玲最近处上对象啦。”   “处对象?”林敏君有些意外:“她才多大,我记得还在上初中,准备中考了吧,这时候处对象影响考试怎么办?”   “你快别提中考了,这丫头快把小徐给气死了,前两天还跟我说呢,你猜说啥?”曹大妈一边摇头,还能一边把这件事情讲的绘声绘色,手脚并用的比划,“才十六岁的小丫头,过了年才十七岁呢,居然说要跟对象结婚,说不上学了,要结婚!”   林敏君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在乡下的时候,大家没有钱上学,也没有工作,才会被家里逼着结婚,怎么你们城里也有这种事情?”   “害,你那是被逼着,不是自愿的,丁玲就跟傻了一样,自己闹着要结婚,小徐还跟我诉苦呢,说丁玲找的那个对象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个盲流,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就知道哄骗小姑娘,你说当妈的能不生气?恨不得把个丫头给掐死,这丫头也是奇怪了,怎么说都不听,只能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见那个对象,为了这事儿,藤条都打断了几根。”徐大妈拍大腿说。   林敏君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徐嫂子对丁玲的教育也有点问题,我之前开店很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她们一家还没睡,总听见徐嫂子骂玲玲不好好学习,徐嫂子对玲玲也太严格了,小孩子心思没有大人成熟,怎么能一个劲儿的给她压力呢,说不定徐嫂子好好跟丁玲坐下来谈谈,事情还能好一点。”   曹大妈长叹一口气,“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徐也是没办法,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嫁不就是想让玲玲好好读书,以后能有个好出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说怪谁,就怪老马和老曹这俩人,那是真该死。”   曹大妈开始嘟囔:“玲玲怎么就不懂呢,年纪轻轻的闹着要结婚……”   说到一半,曹大妈猛地咋呼起来,“不对啊,那家人怎么来了,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谁来找你?”林敏君诧异的问。   “陆家人,雪萍她妈,你看是不是?”曹大妈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指了个方向。   林敏君便顺着曹大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道路尽头一群人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还真是陆母。   准确的说,不只是陆母,陆德平就跟在他妈后面,另外还有几个人,因为距离太远林敏君没看清。   曹大妈已经开始往后厨走了,一副躲瘟神的样子,“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还找到这里来了,真是烦死了。”   “怎么了?你欠他们家钱了?”林敏君好奇的问。   曹大妈:“这怎么可能,人家听见我上门打秋风,连门都不肯开。上次雪萍她妈知道我在你这上班,居然让我不要上了,劝我辞掉工作。”   她一脸嫌弃的抱怨:“她倒是敢想,不上班她给钱我过日子啊,再说在你这上下班都跟你一起来,不用我自己走路,还能拿奖金,我上哪再去找这么合适的工作,算了,我懒得跟她说话,先去后厨吧。”   老太太咋咋呼呼的,说着就要往后厨跑,临走的时候还抓了一把青菜,滴滴答答的都是水。   林敏君爱干净,看的皱眉,拿来拖把擦了擦水,劝道:“你别着急,我看人家身边还有人呢,说不定就是碰巧路过这里,不一定是来找你的。”   “真的?你帮我看看,她身边是啥人?”曹大妈立刻转身,悄咪咪的往外看。   这时候陆母一群人也走近了好多,曹大妈看清楚了,那架势不像是来找自己叨叨的,立刻放心了,找了个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兴致勃勃的开始看热闹。   她边看还一边跟林敏君叨叨八卦,“你看见雪萍她妈身边还有个小伙子了吧,那是雪萍的弟弟德平,这孩子倒是不错,没听说干过啥出格的事情,雪萍她妈还一直想给德平找个好媳妇呢,我看他们今天这架势像是在相亲啊。”   “相亲?”林敏君对陆德平已经彻底放下了,完全没有兴趣,听到这个反而挺高兴,陆德平要是相亲成功,结婚了,应该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林敏君跟陆德平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她猜测陆德平应该也把自己放下了,这样就很好,她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关联,上辈子那就是一段孽缘。   林敏君对陆德平的感觉,一开始是希望和平分开,但陆德平不仅不和平,还动不动过来纠缠,动不动自作多情的觉得俩人还能再续前缘,时间一长林敏君就觉得厌烦了,也看透了许多。   陆德平口口声声说爱她,但他妈逼着生孩子的时候陆德平只会说,阿君,你忍忍,周围亲戚朋友说陆家真仁义,林敏君你命真好的时候,陆德平也从来不说一句话。   林敏君隐约感觉到,陆德平对她的爱只存在在嘴上,陆德平对她的爱不像是在爱一个人,更像是爱一棵草一朵花,仿佛她是个没有生命的人。   时间越长林敏君对陆德平最后一点情分都被消耗光了,现在的她对陆德平的感觉很复杂,千言万语就只能汇成一句话:爱咋地咋地,别死我门口。   曹大妈一脸肯定:“可不,跟在他们后面的老娘们我认识,跟我还是竞争对手,在我们媒婆圈是个有名的巧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圆的说成扁的。”   林敏君愣住:你们媒婆圈还有这么多花头?   事实上还真被曹大妈给猜对了,今天陆家一行人会出现在这,就是在相亲。   不远处,走在陆母身边的媒婆笑呵呵,拉了把陆母的手,“妹子,你说说你家德平,跟小彤说说话啊,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要男孩子来主动的,女孩子都害羞,不好意思说话。”   陆母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很快又恢复正常,也笑着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家德平没处过对象,性格也害羞,小彤你别怕羞,主动跟我家德平聊聊,你们都是优秀的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语言的。”   陆德平没有处过对象,她就处过?   陆德平怕羞,她就该厚脸皮?   方小彤瞥了一眼跟自己并排走的陆德平,顿时觉得无语透顶。   她最近好像烂桃花特别多,今天她妈又赶她出来相亲,说是单位同事介绍的,方小彤拗不过妈妈,就出来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一看相亲的对象文质彬彬,穿着白衬衫一副斯文俊俏的样子,当时方小彤还挺高兴的,挺感兴趣,想多聊聊,但相处不过二十分钟方小彤就觉得陆德平这人不行了。   怎么说呢,这人出来相亲,却摆出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她无论问什么,陆德平都是嗯嗯啊啊的敷衍,要么就是直接把问题丢给他妈。   最可笑的是媒婆提议出来逛逛,然后陆德平带上了他妈,仿佛他妈是他的发言人,传话筒。   相亲也有好几次了,方小彤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说什么话都要他妈来说,去哪都要带着他妈,好像还没断奶。   方小彤对陆德平是彻底的看不上,要不是为了自己妈妈的面子,她早就走了,现在只能勉强跟他们出来逛逛,祈祷赶紧结束回家。   再看一眼陆德平,看他摆着臭脸,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方小彤彻底没兴趣了,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默默远离了几步。   这时候陆母却是喜气洋洋,虽然俩年轻人一看就是互相不来电,但陆母就是觉得他们只是没有互相了解,互相了解了之后一定会爱上对方的。   毕竟在陆母心里,陆德平就是千好万好,配仙女儿都嫌委屈了。   陆德平也确实争气,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陆德平做生意更加顺风顺水,一开始只是通过他妈的关系做点医院的小生意,但很快他就通过贷款开了自己的厂子,现在厂子蒸蒸日上,再加上他自己形象不错,算是个很优秀的青年才俊了,陆母更加得意。   她给儿子千挑万选,选了方小彤相亲,方小彤的家世好,工作也不错,父母都是领导,自己还在学校当老师,体体面面,以后生了孩子就让她辞职,在家还能教育孩子,一举两得,她家德平又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相信亲家公亲家母不会拒绝的。   就这陆母还觉得有点不满意,她嫌弃方小彤的个子不够高挑,脸长的也不够漂亮,不过好在家世很好,弥补了这点不足,以后自家德平有了老丈人的扶持,肯定能扶摇直上。   陆母只要一想到儿子的未来,简直要乐开了花,再一看,他们距离林敏君的店面很近了,只要给林敏君看见,那丫头绝对不好意思再往德平面前凑!   陆母见俩年轻人都不说话,清清嗓子,瞥了林敏君的店面一眼,大声儿道:“要我说今天这桩媒做的是真好,我家德平年纪轻轻的已经开了个厂子,一年能挣好多钱,是老板,小彤自己是个老师,家庭也好,简直天生一对,老姐姐你说是吗?”   媒婆也不知道陆母突然发什么疯,她这一嗓子出去,大马路上好多人都回头了,饶是媒婆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的见多识广,也被尴尬到了。   “嗯……对,确实是天生一对,就看俩孩子能不能相处的来。”媒婆硬着头皮说。   陆母不满意的看她一眼:“这有什么相处不来的,说不定俩人早就看对眼了,就是看我们在这不好意思说话呢。”   说着,陆母推了自家儿子一把,指着路边说:“德平,你去给小彤买瓶汽水儿,现在天太热,你看小彤热成什么样了,妈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别怕羞,去买吧。”   陆德平今天本来要处理厂子里的事情,他的厂子已经有点规模了,请的工人多难免口角就多,必须要制定一个规章制度,陆德平就在忙这事儿,谁知道他妈个拖后腿的,在家闹得天翻地覆非得他过来相亲。   陆德平十分抗拒相亲,又因为跟林敏君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本来就急的焦头烂额,被他妈这么一搅和,对相亲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此时还要被他妈逼着给别人买汽水儿,他的孤傲脾气也上来了,冷声说:“不去。”   这句话仿佛一个大巴掌,当场就拍在陆母脸上。   作者有话说:   阿君:(^_-)亲亲这边建议别死我门口   ————————   别看只有一章,字数是两章的字数,我合并在一起了 第85章 当场求婚   ‘不去’俩字一说出来, 别说陆母,就连跟陆母站在一起的媒婆都傻了眼。   她给人做媒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小伙子。   一过来就拉拉个脸, 一路上不说话也就罢了,现在买瓶汽水都不肯, 也不知道是因为抠门还是怎么了, 这也太跌份子了。   一时间, 媒婆看着陆母的眼神都不对了,带上了几分狐疑和嫌弃,觉得陆母刚才的话都是吹牛皮的,他家条件也就那样,连瓶汽水都舍不得买。   陆母此人,生平第一是爱钱,第二就是好面子, 陆德平刚才那话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她感觉到媒婆的目光,立刻觉得下不来台了, 使劲推了陆德平一把, “快去, 买汽水!”   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转过来跟方小彤解释, “小彤你别误会,我们德平不是抠门, 这孩子就是害羞, 不好意思。”   “没事的阿姨,我不渴。”方小彤扯了扯嘴角, 勉强一笑。   虽然这会儿还没到最热的时候, 但在大太阳下走了半天, 方小彤嗓子眼干的不行,她看了陆德平一眼,脸上有些不耐烦。   怎么还不结束啊,她有钱,可以自己买。   陆母多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看方小彤的表情就急了,拉着陆德平压低声音说:“去买汽水!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气死?”   又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就拿死吓唬人。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陆德平只好先妥协,不情不愿的过去买汽水。   林敏君的店附近正好有个合作社,陆德平就走了进去,这时候他还没注意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附近。   这时候一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陆母看见林敏君在店里择菜,心里一激动,高声说:“小彤你看,我儿子这不是给你买汽水儿去了?这孩子就是害羞,你别介意啊。”   见林敏君没反应,陆母还以为她没听见,再拔高声音,故意看着林敏君的方向说道:“我儿子开的厂子一年能赚好多钱,我儿子还一表人才,小彤你呢,自己是个老师,家庭条件也好,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听阿姨的,你们尝试着接触一下,等互相了解了,肯定能喜欢上,也只有你这种优秀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家德平,那种乡下来的就是做梦!”   陆母所有心思都在林敏君身上,她今天安排这场相亲的目的,除了是给自己儿子找对象,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让林敏君知难而退。   在陆母心里,现在给儿子找对象都得往后排一排,她是真的看林敏君不顺眼!   所以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母自己不觉得尴尬,反而得意洋洋的高声炫耀,话里充满了优越感。   但是媒婆觉得尴尬!   她给人做媒也有十几年了,做媒就是靠互相吹捧美化,但现在媒婆发自内心的觉得,她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陆母这么会吹,这么敢吹的。   方小彤也差不多要钻进地洞里去了。   陆母一点没觉得不对劲,得意洋洋的看着林敏君的方向,一脸期待,她特别想看林敏君露出那种失落难受的表情,比大夏天吃冰西瓜还痛快。   但看了半天,陆母发现事情不太对,他们离得太远,声音根本传不到那边。   “小林你耳朵好,你听清楚雪萍她妈在咋呼啥了吗?”曹大妈好奇的凑过来,压低声音嘀咕道:“我真是年纪大了,就听见她在那嗷嗷嗷喊,不知道在说啥?”   “她在吹牛,给儿子选妃。”林敏君精准的概括。   曹大妈啧啧摇头:“这么多年了雪萍她妈还是这样。”   曹大妈眯着眼睛看向那边,又说:“不过我看那姑娘挺好的,脸圆圆的有福相,长的也好看,打扮的还不赖,是个好姑娘啊,德平也不差,俩人倒是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德平能不能看对眼。上次我还听雪萍她妈说,德平的眼光太挑,介绍了好几个姑娘都不肯去看一眼,等等,哎?德平是不是朝着咱们这边走过来了?他想干啥?唉我去,真的来了?”   林敏君越听越震惊,抬起头一看,陆德平果然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陆德平刚才过去买汽水,下意识的就跟老板要了橘子汽水,拿到手上他才想起来这是林敏君最爱喝的汽水,往年她都会买两箱子放在家里,孩子气的敞开喝。   想到林敏君,陆德平就觉得苦涩,难受。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打听林敏君店里的地址,想过来找人,他问了所有认识林敏君的人,大家都好像商量好了一样,东拉西扯就是不告诉他地址。   然后陆德平又想到之前的报纸,但他感觉老天爷都在跟自己作对,那报纸因为时间太长,早就找不到了,外面也没得卖,茫茫人海,他感觉自己把林敏君弄丢了。   不过就在刚才陆德平从合作社出来的时候,听见自己妈在门口咋呼,他好奇的顺着妈妈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林敏君!   那一瞬间陆德平头皮都麻了,他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看见林敏君的陆德平就好像活过来一样,激动的冲了过来,走到林敏君面前,“阿君,这是你最爱喝的橘子汽水,我特地给你买的!”   他的动作太快,声音太激动,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就连林敏君都愣住了,“陆德平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陆德平贪婪的看着林敏君,用眼神描摹她的眉眼,感觉思念一下子涌上来,他又说:“对,我是疯了,我想你想疯了,我们分开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没有你我根本不行,阿君,我们复合吧。”   一开始重生回来,陆德平还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还觉得挺好的,不用为了求子到处奔波,他从头到尾没想过分开,只是觉得可以给对方放个假。   但是随着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林敏君的生意越做越好,陆德平就坐不住了,得知罗林喜欢林敏君的那个晚上,陆德平把自己灌了个烂醉,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要失去林敏君了!   重生回来以后,陆德平一直在忙着做生意,钱赚了不少,但家里的压力也让他喘不过气,妈妈太强势,又不讲道理,姐姐没脑子,在外面到处惹祸,还想掌管他的厂子。   家庭和生意的压力越大,陆德平就越是想念跟林敏君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只需要做生意就好,什么事情都有人操心。   陆德平每一天晚上躺在床上,都会梦到自己回到了上辈子,他感觉自己要发疯了,他做梦都想跟林敏君结婚,回到以前的日子。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林敏君,陆德平不想再放过任何机会,他跟花孔雀开屏一样,开始介绍自己现在的情况,“阿君,我现在很有钱,你不用担心吃苦的,我开了个厂子,马上还准备买车,你要是不想跟我妈住,我想办法跟别人买房出去住,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不管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的。”   陆德平迫不及待的介绍自己的情况,来了个当场求婚,一副没了林敏君就不能活的样子。   他倒是说的痛快,完全没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都傻了,媒婆嘴巴张的能塞下去一颗鸡蛋,害怕的抓着方小彤的手,来人紧紧靠在一起。   亲娘啊,她做了十几年的媒婆,走南闯北都没看见过这种场面,相亲相的好好的,突然跑去跟其他姑娘求婚?   林敏君也当场傻掉了,她丝毫没觉得浪漫或者高兴,只觉得想不通!   男人都是这么贱的吗?永远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她上辈子提过很多次自己不想生孩子了,也不想过了,想离婚,那时候陆德平从来都不放在心上,永远都是拖延,哄她:忍一次,再忍一次,说不定这次就能治好了。   现在她对他的感情彻底消失,彻底抛弃他了,陆德平又跑过来摆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林敏君简直想不通了。   真的爱我,你早干嘛去了?   林敏君难以置信的说:“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去精神科看看病吧,我早就说过,咱俩黄了!结束了!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但陆德平哪里听得进去,“为什么不行?我做错的都可以改,你说什么我都改。”   他这个时候跟刚才简直像是两个人,刚才相亲的时候半死不活,说什么都嗯嗯啊啊的敷衍。   “你做错的地方就是纠缠我!别再来找我了,咱俩没可能了,你能改吗?能听得懂吗?”林敏君说:“陆德平,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但你现在根本不像是我认识的陆德平,不要把我对你最后一点朋友情分都消耗光。”   她脱下围裙,当机立断说:“你要是再纠缠我就报公安,曹大妈,帮我看着店里,我这就去找公安。”   作者有话说:   阿君:( ̄ー ̄)什么登西   ——————   有二更 第86章 断绝关系   林敏君走出两步, 又被陆德平拉住了。   林敏君立刻像是触了电一样甩开,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别碰我!”   “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德平痛苦又绝望, 愣愣的看着林敏君, 他一直在质问:“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之前不是过的很好吗?上辈……不对,之前我们没分手的时候不是相处的很开心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摘下眼镜,眼睛有点红,声音像是掉进陷阱的野兽一样,哀哀的,“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要什么我都给。”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 陆德平急切的说:“你想做生意是吧,我的厂子给你, 它比你现在开的这家小店大多了, 还有车,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学驾照, 我可以送你去学, 给你买车,你不愿意跟我家人一起住我们就搬出去住, 我可以跟别人买房子, 我们搬出去住,阿君, 你看看我, 别这样行不行?”   陆母是在陆德平说到搬出去住的时候, 突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了,她意识到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儿子能把整个家打包送给林敏君。   陆母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儿子就往外走,压低声音吼了一句:“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陆德平说到一半被妈妈拉走,他整个人精神都绷紧了,猛地甩开,直接跟陆母翻脸,“我当然知道,我在追求我的幸福,妈,要不是你之前死活不肯对阿君好点,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跟阿君怎么会分手!”   他的声音在发抖:“妈,你毁掉了我的幸福!”   “我……你这孩子。”陆母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她死活想不通,好好的儿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跟疯了一样。   更让陆母难受的是,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们,那些人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调侃,让陆母感觉自己好像在耍猴戏!   她这是丢脸丢大发了!   陆母:“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家!”   “你自己回去,我不会回去的。”陆德平嘴唇发白,转身还要去找林敏君。   陆母拦在他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旁边的墙,声音压得更低,“你要是再不跟我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你要想看你娘死在这里,尽管去找,你走一步我就死。”   这次陆母说的比任何一次都认真,因为她真的觉得丢脸丢大发了,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往墙上看,好像下一秒就会撞上去,血溅当场。   “妈,你为什么要这样。”陆德平痛苦的闭上双眼。   陆母:“我是为你好,别在这继续丢人现眼,跟我回家!”   这时候周围的人终于回过神来,朝着这母子俩指指点点。   “这咋回事?我刚来没看懂什么情况?”   “害,这事儿可有意思了,那母子俩是出来相亲的,妈妈带着儿子出来相亲,儿子好像没相中姑娘,反而相中了那边开米线店的同志,直接就冲上去求着结婚了,恨不得连家底子都给出去。”   “握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居然没看见?那他们母子俩这又是闹哪出?要死要活的。”   “小伙子的老娘不肯他跟米线店的同志在一起,让他回家呢。”   一群人说的津津有味,评价陆母:“依我看,还是这个小伙子的妈妈太讲究,都啥社会了,还计较什么乡下不乡下,计较了有用吗?你瞧,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这人就是看不开。”   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方小彤跟媒婆一起躲进了人群里,俩人互相拉着手,装成过路的,一副坚决不想跟陆德平母子俩搭边的样子。   这成了压垮陆母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声音也在发抖:“回家!”   陆德平转头深深看了林敏君一眼,最后还是跟陆母妥协,回家去了。   这母子俩来的时候兴冲冲,陆母更是趾高气昂,走的时候大家围着他们指指点点,陆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远的。   终于走了。   林敏君平静的收回目光,回到店里带上围裙,继续择菜。   她感觉到曹大妈一直在看自己,好几次想问什么。   过了一会,人群散掉了,方小彤走进店里,带着傻眼的表情:“阿君……”   “方小彤你来了。”林敏君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找了个凳子让方小彤坐下,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尴尬。   直到一杯茶都喝完,方小彤终于忍不住问说:“阿君,你跟陆德平到底什么情况。”   曹大妈一秒钟耳朵伸得老长,偷偷的听。   林敏君看见了,哭笑不得,提起陆德平的事情又觉得有点丢脸,她跟方小彤和曹大妈坦白,“我实话实说,你们知道我是从云南来的,我的家乡跟陆德平他们那些知青下放的是同一个地方,我在云南的时候跟陆德平谈了恋爱,但是来北城以后就分手了,这事儿本来都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没想到陆德平他这样。”   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方小彤,“对不起啊小彤,我不知道陆德平怎么变成这样了,还害得你跟着一起丢脸。”   相亲对象相亲到一半跑去跟其他女孩求婚,林敏君想想都觉得有点心塞,她怕方小彤因为这次的事情伤心。   好在方小彤豁达的很,笑着说:“这算什么,我相亲碰见的人多着呢,不过今天也算是让我开了眼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觉得咋样。”方小彤大方的表示:“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他来这出,还不知道今天的相亲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想的挺开的。”林敏君松了口气。   方小彤实话实说,“我一开始感觉这人还不错,后来谈了一会就发现不对劲了,我们互相都没看上,而且我总感觉这人跟许义一个路子,阿君,我反而有点担心你,被这种人缠上,你要小心点,他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我知道。”   林敏君太清楚了,刚才陆德平的样子也把她吓了一跳,她不要再跟这种人接触了,连朋友都不要,最好就是陌生人。   她要彻底跟陆德平断绝关系。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二更少了一千字,明天补在更新里,抱歉啦!!今天有点卡,梳理剧情耽误时间了 第87章 上学路上   回到陆家, 陆母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她推开大门以后用力甩上门,门板跟门槛互相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同志,你们……”保姆赵阿姨是出来问他们晚饭想吃什么, 话说到一半看见陆母气成这样,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赵阿姨什么都没说, 悄无声息的又走了回去。   看见赵阿姨这么识相, 陆母心情好了一些,但也只有一点点,回到主屋,再看见陆德平的时候,怒火又是噌的一下冒上来。   “德平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陆母质问道:“你知道我托了多少人才给你找到这个女孩吗?你知道她家庭条件有多好,父母在什么位置吗?我跟媒婆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愿意跟咱们相亲, 你倒好,相亲到一半给我掉链子。”   “你就知道看对方的家庭条件, 条件有那么重要吗?我现在自己干, 挣钱是早晚的事情。”陆德平坐在沙发上, 脸色惨白, “喜欢人家的条件, 你去跟那女孩结婚,我要跟阿君在一起。”   他一口咬死:“我要跟阿君结婚。”   “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气死?”陆母倒抽一口凉气, 感觉自己的儿子像是被鬼上身了,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儿子是这么一个痴情种子?   陆母气得坐不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转悠, “你知道你妈今天有多丢脸, 多下不来台吗?你倒不如直接拿把刀往我心里捅。那个林敏君害得我这么丢脸, 你还要跟她在一起?”   陆母说完,死死的盯着陆德平,看见儿子点了点头,差点晕过去。   她指着陆德平,手指在哆嗦,“不行,我不会同意的,谁都可以做我的儿媳妇,就是她不行,她这是把你跟我的面子放在地上踩,我不要这种儿媳妇。”   陆德平一言不发。   陆母又想,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她便软了语气,“以前就听人家说,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直不相信,我儿子从小到大就孝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妈气死。德平,算妈求求你,别再惦记她了,你跟方小彤试试,这姑娘不错的,你去跟她道个歉,说点软话,你们试着相处相处呢,德平,你说话!”   “我不会跟别人相处,我只要阿君。”陆德平只有这句话,显然是魔怔了。   陆母捂着头,感觉自己的高血压犯了,“你疯了,你确实疯了,你要把你妈气死,我血压上来了,你把我送医院吧,不,直接送太平间,等我死了你就能跟林敏君在一起了,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可能进我们家的门。”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话放在以前是百试百灵。   但这次不管用了,陆德平没有立刻妥协,反而上去把他妈扶着坐下,平静的说:“妈,你要不肯接受阿君,不肯我跟她在一起,那咱们就一起死,反正这也不是我本来的生活。”   陆母惊呆了:“什么叫这不是你本来的生活。”   “我本来就应该跟阿君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就是因为你不同意才没结婚的,妈,你毁了我的生活。”陆德平眼睛通红,想哭又想笑,像个疯子一样。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特别疯狂的想法,上辈子他们出了车祸,但不一定是死掉了,说不定他现在死掉就能回到上辈子呢?就能回到那个有阿君的上辈子?   但很快陆德平又放弃了,只有他一个人回到上辈子有什么意思,阿君回不去啊。   这让陆德平更加绝望,他扯着嘴角,呵呵的笑起来。   “德平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陆母被陆德平眼里的那种癫狂吓到了,连声的问说。   陆德平一下子躺在沙发上,盯着房梁自嘲的笑,喃喃的说,“回不去了,妈,我回不去了。”   “你要去哪?”   不管陆母怎么问,陆德平只是喃喃自语。   “回不去了。”   陆母不停的伸手在儿子面前挥舞,她直接要吓死了,“回不去就不回了,我答应你行吗?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妈不管你,行吗?”   “真的?”陆德平终于有了点人气儿,转过头来。   陆母忍辱负重:“真的。”   -   过了几天,林敏君得到苏主任带来的消息,说帮忙打通了关系,她可以去上夜校的初中文化补习班了。   第一次去是苏主任带着去的,先去报道。   班主任也姓林,一个六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身书卷气,苏主任说他是大学老师。   林老师一看见林敏君就笑了:“是本家,不用太紧张,初中阶段的文化课程都不算太难,你一看就能跟上。”   林敏君松了口气,没好意思告诉苏主任,自己还有点害怕老师呢,发现林老师这么和蔼,她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来之前林敏君以为自己应该是班里年纪比较大的,但是等进了教室,跟同学们打了个照面林敏君才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她是班级里年纪最小的,同班同学里有三四十岁,看着已经在单位上班的职工,一边来报道一边聊着在单位的事情,好多同学甚至已经超过了四十岁,依然在学习。   林敏君成了班里的老幺。   从学校出来,林敏君再跟苏主任道谢,“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你,我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学习的机会,苏姐,你人太好了。”   “不用说的这么客气,不过说句话的事情,你不用想的那么复杂,看你日子过好了,我心里也高兴。”苏主任拍了拍林敏君的肩膀,鼓励说:“好好学,我等着你考上高中补习班,考上夜大的那一天。”   “我一定会的。”林敏君也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苏主任:“那就这么说好了,今天是开学报道,三天之后你就过来上课,注意上课时间,不要迟到了。”   林敏君:“好。”   夜校都是在晚上上课,职工们下了班才能过来学习,林敏君就跟着他们的时间表来上课。   随着上报纸的热度过去,店里的生意也不像以前那么爆满,总算能让人有了喘口气儿的时间。   中午是最忙的一阵,到了晚上职工们下班回家吃饭,店里生意也冷清下来,零零散散的总有人来,不至于一个客人都没有,但也不会一窝蜂的全涌上来。   林敏君给曹大妈加了工资,晚上她在店里忙一阵儿,到了上课时间就提前走,下了课再来关店,时间上安排的妥妥当当。   就这么在夜校上了一个星期的课程,林敏君很快习惯了白天开店,晚上上课的生活。   她还专门买了笔记本和钢笔,老师讲什么,就在课本上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本来脑子就不笨,再加上肯用功,林敏君在班上还算个尖子生,林老师让她当了班长,负责传达老师的通知,协调同学们的关系。   林敏君很喜欢夜校的生活,虽然同学们年纪都挺大,但每一个同学都很友好,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弥补上了之前没上学的遗憾。   这天晚上,林敏君嘱咐曹大妈看好店,自己骑着三轮车去夜校上课。   走到半路上就看见了陆德平,陆德平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停在墙角,他就站在路中央,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敏君远远的看过去,总觉得陆德平跟以前不一样了,刚回来的陆德平总有一股傲气,腰永远挺得笔直,但现在他的腰塌了,垂头丧气。   大晚上的在这里相遇,林敏君也不觉得是偶遇,毕竟去夜校跟去陆德平家是两个方向,他一看就是在这等着自己。   林敏君之前一直想着要找个机会跟陆德平说清楚,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远没有关系。   但今天晚上不是时候,她还赶着要去上课,林老师说今天要进行小考试,迟到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林敏君故意装作没看见,没认出来,动作都没停顿一下,骑着三轮车就要路过陆德平。   但就在快要过去的时候,林敏君感觉三轮车被人拉住了。   “阿君。”陆德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林敏君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转过头看陆德平。   陆德平也怔怔的看着林敏君,看见她皮肤越发的白,姿态越发的舒展自然,今天林敏君没有打扮,头发只是粗粗的编了一股麻花辫放在胸前,穿着一身自己找裁缝做的淡色裙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纯和淡雅,脸颊的碎发随风飘着,飘到了鼻子上,她便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表情透着娇俏。   这让陆德平一下子想起上辈子,上辈子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夏天的晚上,他出去谈生意,回来晚了就会看见林敏君站在门前等自己,就是这副打扮。   陆德平忍不住上前,想帮她把碎发挽到耳朵后面去,但林敏君下一秒就躲开了,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人还是故人,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陆德平难受的要死,心脏好像被人捏紧了一样,喘不过气,他固执的说:“阿君,我说服我妈了,她不会再逼你,也不会再为难你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他急切的说:“我也不会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孩子不想生就不生,至于看病,我们也不看了,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咱们只要在一起就……”   说到一半,被林敏君打断了,“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那些事情我不喜欢?”   陆德平张了张嘴,没说话。   林敏君眼神逐渐变冷,“所以你一直知道那些事情让我很痛苦,你一直让我忍,然后在旁边围观我的痛苦?好玩吗?有意思吗陆德平?”   “我……我不是故意的。”陆德平说不出话来,没办法辩解。   林敏君:“不,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事情,但一直让我忍,那是因为只要我忍下来,牺牲我一个,你们家里人的炮火就对不到你身上,你妈只会一个劲儿的跟我施压,让我到处去看病,但其实只要你说一句我们不生孩子了,你妈根本就拿你没办法。”   此时此刻林敏君终于想明白,也看透了,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明,她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看错了人。   林敏君猛地往前骑了两步,转身下来看着陆德平:“有些话以前我不想说,因为我总觉得咱们有点情分在,总还是朋友,但现在我认真的跟你说,不要再纠缠我了陆德平,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连朋友也不是,我现在很后悔上辈子跟你的婚姻,那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我在夜校学到一个词叫一刀两断,咱们现在就一刀两断,这是认真的,没有闹脾气,厂子,车,房子,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也不要你。”   陆德平跟林敏君对视着,就看到了她眼里的坚决。   她要跟自己决裂。   陆德平被那句后悔伤到了,彻底击碎了他的防线,他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人抽光,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敏君走掉。   陆德平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林敏君离开的时候一直在警惕着,生怕陆德平突然追上来拦着自己。   去学校的一路上,林敏君跟个小兔子一样,一路上骑的特别小心,好不容易到了夜校,一看大门上挂着的时间,果然是迟到了!   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开始考试,林老师坐在讲台后面,一看见林敏君就笑了,在他眼里二十多岁的林敏君还像个小孩一样,“咱们的小班长今天怎么迟到了?”   林敏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路上耽误了时间,对不起老师。”   “没事,题目写在黑板上,你自己誊抄下来,然后自己考试。”林老师说。   考完试,本子统一交上去给林老师批改,林敏君时间不够,只写了一半,等老师批改题目的时候两只手紧紧的拧在一起,特别紧张。   林老师批改完林敏君的作业,笑了一声:“敏君只写了一半的题目,全对,可惜了,只能算半个第一名。”   同学都善意的哈哈笑起来。   林敏君坐在座位上,哭笑不得,忍不住想起来陆德平。   都怪他!要不是陆德平在半路拦着,她一定是第一名。   林敏君对他的讨厌又增加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这张字数多一千字喔,昨天欠的补上了,我现在在写二更 第88章 好心办坏事   上夜校的路上碰见陆德平, 这件事情让林敏君有点不安。   她觉得陆德平那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看着还有点吓人。   她现在也完全看不懂陆德平在想什么了, 更不知道那天晚上的话有没有起作用,以后陆德平还会不会再来纠缠。   要是他再来纠缠怎么办?林敏君不想见他, 但也不想为了这么个人就放弃上夜校的机会, 这才忧愁的。   退一万步说, 就算没有遇到陆德平,安全问题也一样存在。   夜校夜校,每天都是天黑了才上课,下课的时间更晚。   夜校距离米线店并不远,林敏君是为了赶时间才骑着三轮车过去的,但此时她不得不考虑起来其他问题,万一路上碰见坏人, 或者耍流氓的怎么办?   林敏君下巴托着脸,皱着眉跟二娃说:“你说怎么办, 我这还要上课呢, 这两天上学的路上老是担心他从哪里冒出来, 上课的时候也不能专心听讲。”   二娃面前是一碗米线, 姐姐做的米线, 他怎么都吃不腻,放了学就过来帮忙, 晚上正好在店里吃完晚饭再回家。   此时听姐姐说完事情的经过, 二娃气得连饭都不想吃了,“以后我陪你去上学!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他要是敢再来, 我就一砖头把他放倒, 看他还敢来欺负你。”   林敏君被他这幅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二娃的脑袋,“不行的,我现在上的初中,你小学还没毕业呢。”   二娃想了想,突发奇想,“我可以跳级啊,反正我现在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之前看过初一的课本,有的我都已经学会了。”   不得不说,二娃在学习上是有天分的,之前不怎么看书,上课不怎么听讲,学习还能名列前茅,现在比林敏君督促着上课听讲,成绩始终稳定在年级第一。   “可我们的课程比你们初一的课程要简单,你跟我一起上学属于浪费时间,不行啊二娃同志。”林敏君摇摇头。   二娃又说:“那告诉我哥吧,他肯定有办法,让我哥天天接送你上学就好了,有他在,那个什么什么平肯定不敢过来。”   林敏君迟疑道:“能行吗?我看你哥现在上班已经很累了,还要天天接送我,走那么远的路,也不行吧,而且我不想麻烦别人。”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我哥愿意,我哥肯定愿意。”二娃借了,立刻压低声音悄悄的说:“我哥喜欢你。”   他之前信誓旦旦的答应哥哥绝对不说出去,转头就把哥哥卖了个底朝天。   “我也喜欢你哥,我还喜欢你呢,但咱们兄妹之间也不能这么麻烦人呀,你知道我每天上课到多晚吗?”林敏君压根就不相信,毕竟到现在为止,阎立哥拢共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要说喜欢她,那也只能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毕竟阎立哥自己也亲口说过,他把她当妹妹看待。   二娃忧伤的看着姐姐。   自己说的是实话啊,她怎么就不信呢。   林敏君没把这几句话放在心上,心里思考着被陆德平纠缠的事情,慢慢的,把目光放到了曹大妈身上。   林敏君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让曹大妈陪着自己去上学放学,她多发点工资。   曹大妈常年干活,身材五大三粗,最重要的是她嗓门儿高,简直是个行走的大喇叭,真碰见什么事情只要她喊一嗓子,住在附近的人都能被吵醒。   林敏君这么想着,就去找曹大妈商量,提前说明自己会加工资,“除了加工资,晚上店也可以提前关门,我下课之后就直接回家。”   但曹大妈拒绝的很干脆,“不行啊小林,我现在年纪大了,白天上班已经挺累了,要是晚上再陪你走那么远的路,这身体是真的吃不消。”   老太太这段时间确实累得够呛,林敏君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只能放弃。   林敏君不想放弃上学的机会,但因为上学时间太晚,她还是一个年轻女人,上学路上危机重重。   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不过也就僵持了一天,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第二天晚上,去学校的时候天都黑了,林敏君为了路上赶时间,也不骑着三轮车了,正好最近店里挣了不少钱,她直接给自己提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照理说骑着自行车上学,速度快了不少,林敏君不应该再害怕的,但今天晚上她感觉更不对劲了,她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林敏君没敢回头看,但总听见有脚步声跟在后面,她加快速度的时候,那脚步声也跟着加快速度,她慢下来的时候,那脚步声又轻的几乎听不见,而且林敏君还发现,那脚步声听起来不只一个人。   林敏君一边骑车,心里一边忐忑。   后面的人是谁?想干嘛?抢劫还是劫色?   会是陆德平吗?如果是陆德平,他带着人是想干什么?   林敏君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感觉自己握着车把手的手在冒汗,她不停地蹬着自行车,想加快速度赶紧去学校。   但这时候林敏君又发现自己脚下好像灌了铅一样,越是紧张,就越是使不上力气,自行车越来越慢,后面的脚步声还是没有停。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林敏君终于鼓起勇气往后看了一眼,远远的就看见后面巷子里有个男人跟着自己,看身形有点熟悉,但因为天色太晚,巷子里太黑,完全看不清楚。   恍惚之间,林敏君觉得那好像是陆德平,个头像,身形像,她头上都沁出了汗,心里也恼了。   陆德平这是想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好歹上辈子也是夫妻一场,都已经说了一刀两断,他用得着这样纠缠吗?   林敏君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很不齿于陆德平这种行为。   此时正好路过一片小巷子里,其中有个巷子黑洞洞的,林敏君鼓起勇气,车龙头一歪就拐进了这巷子。   她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自己下了车,静悄悄的贴在墙壁上,使劲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敏君冷冷的盯着自己来的方向,手上拿着一块在附近找的石头,她要在这等着,看看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德平,如果不是,她就悄悄的不出声,等跟着自己的人走了以后再偷偷回去,今天的课先不上了,回家找阎立哥一起想办法。   本来是不想麻烦阎立哥,但现在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解决不了了,必须要找人帮忙。   如果是陆德平,很好,林敏君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非得闹得撕破脸才满意!   林敏君躲在黑暗的巷子里,身体贴着墙壁,静静的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林敏君都等的有点奇怪了,面前一直没有人路过,一直静悄悄的。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说跟着她的人发现她不见了,就不跟了?   林敏君又谨慎的等了好几分钟,确认真的没人出现,才慢慢的往外看,刚探出脑袋,冷不丁就听见前面有个人在喊,“姐。”   林敏君差点被这声儿给吓死。   她手里的石头都要扔出去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二娃,林敏君差点哭出来,一下子扔了手上的石头,“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还在找你呢。”二娃一脸的莫名巧妙,上来扶着林敏君,“姐,你刚才去哪啦?我跟我哥一直在找你。”   林敏君惊魂未定:“找我干什么?”   “我们刚才一直在后面跟着你,本来想着不打扰你,把你送到学校再说,没想到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危险,我哥差点要跑回公安局叫人。”二娃连忙说。   林敏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阎立哥站在不远处,她傻眼的问:“阎立哥,刚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对。”阎立也走过来。   林敏君一下子脱力,靠着墙壁深呼吸,又想哭又想笑,气的在跺脚,“你们俩差点把我给吓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第89章 这条路漫长而自由   好几分钟过去了, 林敏君还是靠在墙上深呼吸,惊魂未定。   二娃怂怂的站在旁边,伸出手帮姐姐拍着背, “姐,是我让我哥以后每天接送的, 没想到会吓到你, 对不起, 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得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   一开始林敏君确实是吓到了,月黑风高,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这时候看见身后跟着个男人,心都吓得差点蹦出来。   不过发现跟着自己的人是二娃和阎立以后, 林敏君就不慌张了,而且心一下子落进了肚子。   试问一个刚从战场上转业回来的公安, 每天护送。   歹徒敢盯上自己吗?   陆德平他敢吗?   她摆了摆手, “没事, 我已经好了, 就是老毛病, 我只要被吓到就很长时间缓不过来,过一会就好了, 别着急。”   再深呼吸两口, 林敏君站了起来,看着二娃身后的男人说:“阎立哥, 要不你也别每天接送了, 有空的时候送我就行了, 每天接送太累了。”   阎立的声音很温和,语气淡淡的,“没什么,你一个人上学不安全,我听说还有人纠缠你,以后我每天带着二娃一起接送你,不用怕。”   最后‘不用怕’三个字一出来,林敏君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几分,好奇怪,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想到陆德平,也不觉得可怕。   林敏君:“那就不用带着二娃了吧,他还要上学,得早点睡觉,不然第二天起不来。”   刚犯了错的二娃立刻说:“没事的,我哥说了,如果不带上我,别人看见你们晚上走在一起会说闲话的,但是有我在就不会了。”   他看了哥哥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而且我哥还打算买辆自行车,以后接送就更快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姐,你就答应了吧,接送费不了什么事情,但你要是碰见什么事,那可就大了,我们俩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天天担惊受怕的上学。”   阎立在后面点头。   话都说成这样,林敏君再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想了想,索性笑着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们要接送我,那以后晚饭就不要自己开火了,直接在我店里吃,反正我每天也是上学之前做晚饭。”   从那天以后,林敏君每天晚上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了。   阎立很快买了一辆自行车,他并不跟林敏君并排骑,只是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并不打扰,有时候林敏君骑着车在路上走,压根没有发现自己后面跟了人。   但每次她从店里到学校,或者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永远能看见阎立和二娃就在附近等着,一抬眼就能看见。   过了几天,林敏君不要二娃一起跟着了。   二娃当然不肯,一个劲儿的问:“为啥?为啥?我也想接送你啊。”   林敏君:“你这两天一直在打瞌睡,在店里吃晚饭的时候就在打瞌睡了,我从学校出来,好几次看见你靠在树上睡觉,这个状态在学校能好好学习吗?”   “我在学校一直撑着呢,困了就去洗把脸,没啥大问题。”二娃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林敏君扑哧一下笑出来,“但是我得告诉你,对于小孩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睡眠,你要是睡眠不足可是会长不高的,你想长的跟你哥一样高,还是想像咱们胡同里的孔老三一样?”   胡同另一个四合院,也变成了大杂院,那院子里住着个单身男人叫孔老三,个子不高,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因为个子长不高就自暴自弃,喜欢偷鸡摸狗,碰见长相好看的女人,那眼神特别的下流,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整天在胡同里哼唧,求着大妈们给他介绍媳妇,但谁会真的介绍啊。   二娃一听见这话,顺着就想到了孔老三整天坐在胡同口哼唧自己没媳妇的样子,打了个哆嗦。   林敏君笑的更欢,“现在知道睡眠的重要性了吧?不用你再接送了,有你哥就行。”   “那万一有人看见了说闲话怎么办?”二娃颇有点犹豫。   重活一辈子,林敏君对这个看的很淡,“不管我怎么干都有人说闲话,要是在乎别人的说法,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没关系,他们爱说就说,只要不在我面前说,就当没这回事,要是真有人不开眼在我面前说我的闲话,那我也不会客气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捏起拳头,眼神里凶凶的,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意味。   明明身材纤细,一看就不能打,却摆出这幅凶凶的样子,让二娃想到了胡同里有一窝刚下出来的猫崽,他去看猫崽的时候,猫崽就会凶凶的呲牙,朝他哈气,伸出尖尖的小爪子要挠他。   二娃的目光从林敏君身上,又转移到自己哥哥身上,他就看见哥哥忽然抬起头看了姐姐一眼,又收回目光,手握成拳头低低的笑了,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阎立警觉的抬头,发现二娃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立刻收起笑容,“吃饭。”   二娃一边笑一边低着头刨饭:“好,那以后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林敏君总觉得他笑的贼贼的。   ……   上学护送的队伍从兄弟俩变成了阎立一个人,无论刮风下雨,永远是风雨无阻,林敏君一出学校就能看见有人等着自己。   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而且逐渐的对阎立了解更深。   之前一直没怎么相处过,林敏君对阎立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刚回来那会,觉得他话不多,人很冷漠但正直。   现在才发现这人虽然不爱说话,但非常的体贴,就拿每天接送来说。   林敏君发现每次走到没有路灯,一片漆黑的路上,阎立就会加快速度跟上来,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她一点都不会害怕。   走到灯光明亮或者居民比较多的地方,他又会拉开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就跟路人没什么两样,上学放学的路上,他基本上不会上来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像个守护神。   时间一长,林敏君几乎忘了后面有人跟着,也忘了这条路上的危险,她甚至有心情欣赏路上的风景,晚上高悬的明月,月光皎洁的撒在路面上,有时候路过居民区,还能听见有小孩因为写不出作业挨打的声音。   这条路漫长又自由。   林敏君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自由,但事情总也没那么顺利,没过两天,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学放学的时候,林敏君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那种感觉并不强烈,与其说是跟着,更准确的说,是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林敏君好几次不经意的回头,什么都没看见,但那种感觉如影随形,而且越来越强烈,今天晚上最强烈。   她一边骑着车一边在心里猜测,谁这么鬼鬼祟祟的在背后偷偷看自己,会是陆德平吗?他不像是这么恶心的人。   走到一个路口,林敏君忍不住停下来,转过去找阎立。   “怎么了?”阎立也骑着一辆自行车,二八大杠,林敏君骑着脚尖都够不到地面,他长腿一支,车就稳稳的停了下来。   林敏君之前一直都是猜测,就没好意思告诉阎立,怕他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   此时鼓起勇气正准备说,话到了嘴边,忽然发现阎立调转车头直接朝着一个地方冲了过去。   林敏君呆住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也赶紧骑着车追过去。   “阎立哥,怎么了?”林敏君问。   阎立停下来,冷着脸说:“这两天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我去看看到底是谁。”   “你也发现了?”   “嗯,一直知道。”   阎立看了林敏君一眼,沉下声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不要跟着我,先回去等消息,或者找个最近的派出所呆着,回头我去接你。”   “我还是跟着你去吧,就在后面跟着,不耽误你。”林敏君说着,也骑着自行车追上去。   说话的功夫那人跑远了,阎立追到一个岔路口,停下来观察了一下,果断走了左边,“走这边,不要离我太远,小心点。”   自行车到底比用脚走快一些,追了一会,林敏君隐隐约约就看见路上有个人影,正在往前跑。   阎立说:“看见没,就是那个人,你认识吗?”   林敏君一开始以为是陆德平,但那背影一看就是个女人,跑起来两只脚乱甩,就跟乡下田里到处蹦跶的田鸡一样。   林敏君仔细一看就认出来了,当然也很震惊:“沈红玉?就是她一直在盯着我吗?”   “对。”阎立很肯定的说,“她的走路姿势,脚步声,我一眼能认出来。”   林敏君就搞不懂了,沈红玉为什么要盯着自己,上次的事情她还没吃到教训?   阎立还想再追,林敏君说:“算了哥,她就不用追了,这人没什么脑子,干不出什么大事的,我们先去学校吧。”   沈红玉一口气跑的老远,鼓起勇气回头看见后面没人了才敢停下来,撑着膝盖用力的喘息着。   过了一会,她仿佛想到什么,又提起一口气用力奔跑起来,不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而是朝着陆家,她撒丫子跑到陆家,大晚上的也不管会不会把人吵醒,哐哐哐的就敲起门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保底二更,剩下的加更我能写多少写多少,写完就发上来 第90章 谁离开谁还不能活   “砰砰砰!”   沈红玉憋着一口气, 用力敲响陆家的大门。   一开始被阎立追着的时候,沈红玉心里是不服气的,又气恼又愤怒, 她是偶然有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看见林敏君的,又发现林敏君后面还跟着个男人, 俩人一前一后的骑着自行车, 看起来无比般配。   沈红玉一开始惊呆了, 她也不能肯定那人就是林敏君的新对象,所以每天都偷偷摸摸的蹲守在那,就等着看个究竟。   看了好几天,沈红玉就发现俩人确实是认识,那男人也确实是在后面护送林敏君,就算不是新对象,俩人也八九不离十。   这么一想沈红玉就不服气了, 那男人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一看就是花大价钱买的, 条件肯定不错, 林敏君这是什么好运气, 跟陆德平分了手, 转身就搭上罗林, 抛弃罗林,又能这么快的勾搭上另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   再反过来想想自己, 沈红玉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从回来以后就一直想着跟陆德平在一起, 但陆德平中邪了,被林敏君灌了迷魂汤, 一心想着林敏君, 对她连个好脸都不给。   沈红玉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接近陆德平, 还找自己亲戚跟陆母搭关系,想跟陆德平相亲,谁知道陆德平一听说是跟自己相亲,连面都不见,他就那么喜欢林敏君?   很好,此时的沈红玉压下自己的愤怒和嫉妒,脸上重新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站在陆家大门的门口,她一边敲门一边想着:我倒要看看陆德平在知道林敏君找到新对象以后,会是什么反应,还会不会再对她那么着迷了。   这么一想,沈红玉手里的动作就越来越重,门都快给她敲破了。   敲了半天,陆家没有动静,旁边邻居家忍不住,有人开门喊了一嗓子,“谁啊,大半夜的叫魂呢,你不睡觉就不让别人睡觉,缺不缺德,这叫的谁家的门,赶紧打开啊。”   “就是,这是谁啊,在这敲半天的门了,你是有啥急事儿还是怎么了,半天没人开门,要么人家家里没人,你就别敲了。”左边一户人家也开了门,探出头对着沈红玉说道。   不过很快有人认出来沈红玉,也认出来她最近总是往陆家跑,意味深长的就说:“呵,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这个喜欢德平的小姑娘,这大半夜的上门不好吧,你总归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至于为了跟德平处对象就这么上杆子,大半夜的过来是准备干啥?”这人说话的语气特别暧昧。   沈红玉听见这话,脸一下子涨红了,红的发黑。   她好歹也是重生,这人说话时候的神情和语气让沈红玉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   她朝着左边邻居翻了个白眼,说了声,“跟你有啥关系,少管闲事。”   说着又开始催命似的敲门。   陆家还是没反应,过了一会左邻右舍都亮灯了,抱怨声一片,有人隔墙就喊,“德平,你赶紧出去啊,那想嫁给你的小姑娘又来了,你要是不出门,我们这一片今晚都甭想睡觉了。”   “就是,要不要脸啊,想谈情说爱就白天的,大晚上你们不要睡觉,别人还要睡!”   这下陆家不能再装死了,否则非得把左邻右舍给得罪光了不可。   沈红玉有敲了一分钟,陆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沈红玉还以为是陆德平,立刻扬起笑脸,“德平。”   刚叫完她就发现不对劲,“赵阿姨,怎么是你?”   她眼中很有些不屑,出来的不是陆德平,而是陆家的保姆赵阿姨。   赵阿姨披着衣服出来的,满脸不耐烦,“同志你别敲了,家里人都睡了,有事儿明天再来,啊。”   “不行,我的事情特别着急,必须现在就说,你把陆德平给我叫出来。”沈红玉一副使唤人使唤的理所当然的样子,毕竟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迟早是这家的女主人。   赵阿姨:“他不在家,你走吧,明天再来。”赵阿姨是想给沈红玉留点面子。   沈红玉不识好歹啊,完全听不出来,推开赵阿姨就要往里走,“你糊弄谁了,我都打听过了,他今天没去厂子里,那肯定是还在家,别挡着我,我要进去找德平。”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还自己往里头闯,要不要脸了。”赵阿姨也来了脾气,一把把沈红玉搡出去,高声说:“既然你到处打听,那有没有打听到德平压根不想见你,我这是给你面子才说不在家,给脸不要脸,德平在家,但根本不想搭理你,让我出来打发你的,赶紧出去。”   沈红玉呆住了。   沈红玉愤怒了。   沈红玉破防了。   “陆德平,你知不知道林敏君已经有了新对象!她早就不惦记你了,人家现在上学放学都是新对象接送,人家甜蜜着呢。”她高喊了一声。   ……   再说林敏君这边,店里上了报纸,生意红火了好长时间,钱当然没少挣。   林敏君没敢乱花,除了自己留下的生活费以及店里必须要用的开支,其他的全都存了起来,存到今天,存钱罐里已经有了两千元的巨款,林敏君还准备特地去邮局,把两千块零零碎碎的钱换成整张整张的大团结,厚厚两叠,她打算一次性还给阎立哥。   因为要去邮局,上学又迟到了一会,林敏君很主动的跟林老师说自己会留下来多学习一会。   林老师听完点了点头,“其实不留下来也没什么,咱们班级里都是社会上的学生,不能真的跟学校里的学生比,大家都有工作,可有时候因为单位或者家庭里的事情迟到早退一会没什么的,只要空出时间把学习进度补上就行。”   林敏君却说:“还是留下来吧,我自己心里安心。”   林老师便不再说什么,反正他家住得近,就留下来陪着林敏君自习了一会。   等林敏君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学生早就走了,学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林敏君今天提前告诉过阎立,她要在学校多留一会,不需要来的太早,阎立果然还没来。   现在还没有电话,互相之间联系并不方便,林敏君没办法告诉阎立哥自己已经下课了,只能在学校门口等着。   等了又等,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天气有点转凉了,初秋的天气,白天穿短袖都觉得热,晚上风起,薄外套都不够保暖的,林敏君冻得瑟缩,索性不想再等了,先骑着车往家走,说不定能和阎立哥在半路上碰见。   林敏君抱着这样的想法过去骑车,加快速度朝着家里的方向赶去。   刚出学校没多远,她在路边看见了个人,这次林敏君没认错,就是陆德平。   陆德平靠在路边的墙壁上,呼吸声特别的粗,身上散发一股酒味儿,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的自行车就横着停在路中间。   窄窄的一条小巷子,他这么横着一停,林敏君的车就过不去了,想走只能下来推着。   林敏君停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故意不搭理陆德平。   她现在觉得陆德平烦透了,没意思透顶,这人比她以前在村里见过的二赖子还喜欢耍无赖。   明明她已经说过分开了,她也说了一刀两断,从重生回来就一直在说,两个人已经走不下去了。   陆德平就是不听,三番五次的过来找她,过来纠缠。   林敏君讨厌这种黏糊不清的关系,更讨厌跟陆德平继续纠缠下去,索性就装看不见,不搭理就是了,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推着自行车往前走,林敏君用眼睛测量陆德平的自行车跟路边的缝隙,她想着一会是从缝隙里穿过去,还是把陆德平的自行车挪开。   最后发现缝隙还是不够大,必须要挪开自行车才能过去,林敏君有点嫌弃的看着陆德平,不想碰他的东西。   就在林敏君准备过去挪车的时候,陆德平忽然站直,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满脸嘲讽的笑,“阿君,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们才分开多长时间你就找了下家,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语气里都是一副指责的口吻,“你变了,变的放荡了。”   林敏君震惊了一下,反应了好几秒钟,这才意识到放荡是多么难听的指责。   她先是觉得错愕,又觉得很可笑,反问道:“我不知道你是听谁在胡说八道说我找了新对象,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找了新对象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我干什么事情还需要请示你吗?”   她又问,“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就算我找了新对象,跟你陆德平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陆德平呼吸一下子粗了,呼哧呼哧的,他靠在墙上没动弹,开始扯着上辈子的事情,“可我们上辈子还是夫妻……”   林敏君左右看了看,这不是居民区,附近都是大楼,好像是办公的地方,到了晚上几乎都没人了,她也不怕被人听见。   林敏君平静的说:“你也知道是上辈子,上辈子的那个我已经死了,死在车祸上,你忘了吗?现在的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无论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你听明白了吗陆德平。”   陆德平之前还留着一点幻想,想拿上辈子的夫妻关系说说事情,此时林敏君的话是无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   陆德平沉默了片刻,“可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找新的对象。”   “为什么不能?”林敏君反问,“这么快就多快,一天?一年?从我们分开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吧,我就算第二天就找,也跟你没关系啊,你到底在胡搅蛮缠什么?德平,我记得你不是这种人啊。”   林敏君淡淡的看了陆德平一眼,声音无比平静,又诚恳的说,“德平,你现在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真是让人烦透了,别让我讨厌你,行吗?”   “讨厌我。”陆德平直接呆住了,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趁着一股子酒劲儿才过来找林敏君的。   林敏君说他胡搅蛮缠,说他疯了。【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是,陆德平也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已经有了心魔。   陆德平也曾经问自己,他上辈子好歹是个大老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难道就真的非林敏君不可吗?   他尝试着跟其他女孩接触,逼自己忘掉林敏君。   但有句话说的特别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陆德平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放不下,越是想着林敏君,但林敏君已经特别利落的抽身离开了,不要他了。   陆德平简直快要疯了,他死死的盯着林敏君,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讨厌我又怎么样,你还想找新对象吗?死心吧。”   陆德平咬着牙说,“你以为除了我,还能找到什么好对象,你不能生孩子,还有几个人像我这样容忍你,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人家娶回去有什么用处,又不能传宗接代,时间长了人家会容忍你吗?”   “你可以说你不结婚,但你也别太幼稚了阿君,你不结婚,又没有孩子,等年纪大了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大家看你没有孩子没有男人,没人撑腰,以后就是被人欺负的命。”陆德平扯起嘴角,酒气喷吐出来,“不能生孩子的人有什么用,就算赚再多钱干再成功的事业又能怎么样,生不出孩子,人家只会欺负你,暗地里鄙薄你,永远不会瞧得起你。”   林敏君眼睛都红了,当然不是委屈,是气的,反过来怼了一句,“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活在别人的嘴里,没人接受我就一个人过,有人欺负就找公安,我就不信谁没了谁还能活不下去,笑话,生不出孩子的人还不能找对象了?”   陆德平又靠在墙上,叹了口气,“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除了我没人要你的。”   他仿佛被自己洗脑了,喃喃的又是一句,“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没人要,只有我要。”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林敏君都没往心里去,都可以当成是在发疯,但最后这一句话彻底把林敏君给激怒了,她气得几乎在哆嗦,“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们已经结束了,彻底结束了,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林敏君盯着陆德平,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说,“就算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陆德平浑身一僵,缓缓站起来,突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朝着林敏君走过来。   陆德平的防线被这话彻底击碎了,他彻底崩溃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清楚的意识到,他跟林敏君彻底完了。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醉醺醺的走过来,走到林敏君面前哀求道:“阿君,我错了,我刚才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林敏君看见陆德平朝着自己走过来,立刻撞开自行车准备走,却被陆德平扑过来拽着自行车后面不让离开。   他一扑过来,林敏君就闻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酒臭味,再一看陆德平脸上通红,就连眼睛都红了,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还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她一看就明白过来,陆德平是彻底的醉了,现在的他醉的失去理智。   陆德平一下子变了脸,死死的抓着林敏君的自行车,大着舌头哀求道:“阿君你跟我走吧,我们回到原来的日子,我们结婚,回到上辈子的婚姻,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逼着你生孩子了。”   “你放开!放开啊!”林敏君狠命拽了两下,没有拽开,索性去看周围,想找个石头把陆德平打晕,但要命的是这条路上一个石头都没有,她没办法摆脱陆德平!   “阿君别离开我,求求你。”陆德平好像哭了,抓着自行车还不够,还要过来抓着林敏君的胳膊。   林敏君一个闪身躲过去,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一咬牙直接踹在陆德平最脆弱的位置,“滚开!”   踹完车也不要了,趁着陆德平蹲下的功夫赶紧往前跑。   这一下叫陆德平吃了痛,也彻底红了眼睛,他看见林敏君往前跑立刻跟上去,这时候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了,满脑子都是阿君,阿君,他要把她留下来,至于留下来干什么陆德平还没想到,他只想牢牢的抓着她,不让她再离开自己了。   陆德平上前拽着林敏君的胳膊,说话已经含糊了,“跟我走,阿君,别离开我。”   “滚开啊!”林敏君用力一甩,挣脱陆德平的控制,她一直在往前跑,喊道:“有人吗?救命,救命啊,有人吗?”   附近是一片漆黑,喊了好几嗓子都没人出来。   林敏君终究跑不过一个醉汉,尤其是一个红了眼的醉汉,她跑出去两步又被陆德平追上。   林敏君这一刻好绝望,她不可能跟陆德平走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就在林敏君快被陆德平追到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另一边冲过来,快到林敏君都没看清是谁,只觉得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刮过去了。   紧接着,她就听见砰的一声,陆德平被揍了一拳,那拳头力道特别大,特别猛,陆德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林敏君一下落了泪,“阎立哥。”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   这一拳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第91章 别走   黑暗中, 有个人影从后面冲过来,一下子把陆德平打倒了,就这么挡在林敏君面前。   听见林敏君的声音, 阎立来不及回头,因为陆德平一直在挣扎, 不停的挣扎, 流着泪吼道:“放开我!我要跟阿君在一起!放开我。”   他几乎是哭着在喊, “放开我吧,求求你了,我要找阿君。”   酒精放大了陆德平的力气,他一个翻身,差点从阎立手上挣脱出来,愣是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林敏君冲过去。   林敏君猛地看见这个场景,吓到了, 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呆呆的看着陆德平朝着自己扑过来。   下一秒, 陆德平以一个特别不可思议的角度被阎立拽回去, 重新摁在地上, 他依然在挣扎。   这次阎立没有客气, 冷着脸一拳下去, 陆德平瘫软在地上不动弹了。   他没有回头,担心林敏君吓到, 就说:“阿君别怕, 他没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阎立到处找了找, 没找到可以捆人的东西, 索性抽了陆德平的皮带把他的双手捆起来, 这才回头去找林敏君。   “阿君?”   面前空荡荡的,林敏君不见了。   阎立的呼吸顿了一下,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地面,顺着地上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林敏君。   女孩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头埋的很低,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不停的在哆嗦。   “冷,好冷。”他听见女孩说。   阎立的心仿佛给人抓了一把,狠狠一酸,他开始恨自己没有早点来,恨自己让她一个人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   林敏君就这么躲在角落里,背脊后面就是冷冰冰的墙,但她反而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身体一个劲儿的贴在墙上。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不停回放着刚才陆德平说过的话,还有他扑过来的时候那种醉醺醺的表情。   林敏君感觉刚才像是一场走不出来的噩梦,在看见阎立哥过来以后她短暂的松了口气,然后便觉得冷,冷的彻骨,冷的她不得不找了个没有风的地方蜷缩起来。   陆德平的话还在脑子里不停的响起来。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谁会要?大家会欺负你,暗地里鄙薄你,永远瞧不起你。”   “不能生孩子的人没人要的,除了我没人要。”   林敏君一直在想,难道不能生孩子就配不上别人了?难道就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   她又不会骗人,如果真的遇见互相喜欢的人,她会提前说明自己不能生的,人家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她都会提前说,如果连这样都不行,那她还能怎么办?   她不相信这话,她知道陆德平是为了逼自己跟他在一起,才说的这些话,所以林敏君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她看见面前站了个人,这人半蹲了下来。   阎立说:“对不起阿君,我来晚了,对不起。”   今天派出所来了个难缠的案子,处理了好长时间,下班以后阎立就一刻都没停歇的赶过来,先是去学校找了一圈,发现学校门口没人,他猜测林敏君等不及,自己先走了。   于是他又去店里,结果曹大妈说她还没回来。   这下阎立知道事情不太对,沿着从学校回店里一路上都在找,找到一半远远的听见林敏君在呼救,他立刻扔了自行车跑过来。   但还是来晚了,让她受到了惊吓。   阎立想伸出去的手又拿回来,不停的说,“对不起阿君,是我的错,别怕,现在没事了。”   林敏君抬起头,眨了眨眼,眼眶干涩,流不出眼泪,她嗓音都哑了,“阎立哥,我好冷,这里好冷。”   她不停的发抖,嘴唇煞白,脸色更是苍白的像纸一样。   分明今天她去上学的时候还那么高兴,还跟二娃说今天学校组织考试,她要跟二娃比赛看谁分数更高,说这话的时候林敏君的表情特别生动明艳,让人移不开眼睛。   阎立再次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抓住了,比捅一刀子还难受,这感觉让他手足无措,“冷吗?我们去没有风的地方,走,跟我走,我扶着你?”   他伸出手,并不往前,怕林敏君再被自己吓到。   阎立都觉得见了鬼了,他向来唯物主义者,不怕鬼神不怕死,现在最怕的就是眼前的姑娘一个劲儿的喊冷。   林敏君搭上阎立的胳膊,感觉那薄薄的布料下面满是清晰的肌肉,靠上去硬邦邦的,难怪一拳下去就把陆德平给打晕了。   俩人找到邮局的门口停下来,那门口进去的地方搭了个小亭子,可以暂时挡风。   到了避风的地方,林敏君只是短暂的好了一些,很快又蜷缩起来,声音带上了哭腔,“还是冷,好冷啊。”   脑子里一直在回荡陆德平刚才说过的话,声音越来越大,林敏君就觉得越来越冷,冷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发抖的越来越厉害了。   林敏君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冷。”   不是身体冷,是心冷。   阎立毫不犹豫的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安抚道:“别着急,我给你披衣服,很快就不冷了。”   然而这时候林敏君已经快哭了,她抬头看见阎立像个盾牌一样挡在自己面前,身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好像可以挡住那些不停吹进她心里的风。   这一刻林敏君什么都没想,直接扑过去,躲进了他的外套里,蜷缩在他的怀里。   果然好多了,她并不觉得冷了。   就好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开始忍着不哭,后来看见家长来了就会忍不住哭鼻子一样,林敏君忍不住哭出声,执着的问:“阎立哥,是不是不能生孩子的人就不配结婚,不配找对象?”   阎立感觉怀里的女孩一直在哭,眼泪浸透他胸前的衣服。   “不是。”他毫不犹豫的说。   阎立犹豫了一会,伸手虚虚的抱住林敏君,语气特别肯定,“阿君,人不一定要生孩子,结婚跟生孩子没有必然联系,无论你生还是不生,都可以找对象结婚,你很好,配得上任何人。”   林敏君抬起头,泪眼朦胧,眼眶都在泛着红,“真的?”   “真的,说不定有人一直在喜欢你,所以别因为其他人的话就怀疑自己。”阎立直视她的眼睛,肯定的说:“你真的很好,一个人从云南来首都,自己开了店,在这里安置下来,这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手还在林敏君的后背拍着,一下又一下。   拍了好一会,林敏君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觉得这个地方阴森可怕,她起身的时候不停的往外看,生怕陆德平又在旁边躲着,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扑上来,把她拉走。   “别怕,他已经被我打晕了。”阎立声音泛着冷,“不到明天早上,他别想醒过来。”   林敏君:“可我还是觉得怕。”这简直成心理阴影了。   阎立:“怕就拉着我,我走在你面前。”   林敏君于是拉上了阎立的衣角,跟在后面。   过了一会,她跟着阎立又回到刚才事情发生的地方,就看见陆德平醉醺醺的躺在地上,居然还在打呼,一副醉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样子。   林敏君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又觉得会脏了自己的脚,现在的她对于陆德平是一丁点情分都找不出来了,他们以后再见面就是仇人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关系,哪怕朋友都不行。   看阎立上前扶起陆德平,林敏君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问:“阎立哥,你管他干什么?”   阎立直接拽着陆德平,仿佛拖着一块破抹布,“送派出所,半夜拦截女同志,他别想混过去。”   阎立拽着陆德平一路拖过去,林敏君就跟在后面。   到了派出所照例要问话,做笔录,但现在陆德平醉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有公安同志给他敷了一块冷毛巾,陆德平才勉强睁开眼睛,但睁开眼睛以后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呵呵傻笑的说自己要跟林敏君结婚了,一会又哭着说自己死了,大家都觉得这人是醉糊涂了。   于是阎立让同事接手了这个案子,自己则是等林敏君做完笔录以后带着她回了家。   到了家里,大院儿里家家户户都已经睡着了,一片漆黑。   林敏君看见面前一片黑暗心里开始觉得害怕了,她想努力控制着不发抖,但这东西根本控制不住,只要看见那漆黑的地方,林敏君脑子里就忍不住想,陆德平会不会躲在里面,准备随时出来拉着自己。   “要我送你回家吗?”阎立问。   林敏君:“要。”   阎立进了门就直奔倒座房,帮林敏君开了门,看着她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准备走。   然而还没迈出步子,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住了。   阎立回过头,就看见林敏君乖乖躺在床上,眼睛哭得有点红,一只手紧紧捏着他衣服一角,恳求道:“阎立哥哥先别走,行吗?” 第92章 发起高烧   放眼看外面是一片黑暗, 林敏君躺在床上都觉得害怕,总觉得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都藏着一个陆德平。   她感觉脑子有点发晕,紧紧的拽着阎立的衣角, 有点孩子气的说,“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我害怕。”   林敏君知道自己困了, 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刚闭上眼睛今天晚上的一幕幕又会浮现出来, 只有阎立哥在身边的时候会觉得好一点,所以她孩子气的求他留下来。   但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呆在同一个屋子里,甭说现在,就是几十年之后都会被人说闲话的。   尤其是住在大院里,跟好多邻居都是一墙之隔, 就比如隔壁的徐嫂子母女俩,本来已经睡着了, 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亮了灯, 再过一会肯定会出来看的。   床上的女孩紧紧的拽着他不让走, 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 她平时很少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此时静静躺在床上,满眼都是恳求。   过了一会, 阎立说:“那你等一会。”   说完他就出去了。   林敏君睁开眼睛, 在半空中一抓,抓了个空, 又立刻缩回被窝, 紧紧把自己裹起来。   她越发的觉得害怕, 但也不孩子气的闹了,因为有人疼闹了才会有用,没人疼就不要闹了,自己照顾自己,这个道理林敏君很小的时候就明白。   心里说不失落都是假的,但她到底啥也没说,也没喊人,只是蜷缩在床上,就这么蜷缩着,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像个蚕蛹。   就在林敏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门吱呀一声又被人推开了,她警觉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发抖,强撑着问:“谁啊?”   “是我,别害怕。”阎立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林敏君松了一口气,昏昏沉沉的说:“怎么了?”   屋子里居然又进来一个人,听声音是曹大妈。   “我来看看,哎呦,脸都吓白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碰见了啥。”曹大妈一向的碎嘴子,一进来就絮叨开了,“小林你别害怕,大妈在这呢,小立刚才去叫我,说你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被吓着了,不敢睡觉。我今天在店里没等到你回来,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人很没事就好,店门我已经给关了,炉子也熄掉了,你安心的睡着吧,大妈在这呢。”   林敏君又问:“阎立哥呢?”   曹大妈往外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他也在外面,就坐在桌子前面,这孩子心挺细的,没关门,从自己家搬了个屏风过来,这样既能挡着风,又不给人留话柄,你放心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一听说阎立哥还在屋子里,林敏君的心顿时落到肚子,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感觉浑身在发烫,不停的冒汗。   这一觉到底还是睡不安稳,林敏君不停地做噩梦,又不停的被惊醒,睡到半夜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曹大妈趴在床上睡着了,床边有个屏风,屏风透出外面的人影,阎立哥就坐在桌子边,好像是在看书。   林敏君一动弹,曹大妈就醒了,“你怎么了?睡不着?”   “头晕,浑身没力气。”林敏君虚弱的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掉了。   曹大妈上来探了探,哎呦一声,“这额头温度怎么这么高,你是在发高烧啊,这真是吓得不轻,小立,怎么办?现在医院也不开门了。”   “先降温,明天早上再看情况,还是不退烧我就带去医院。”阎立当机立断的说。   果然是发起了高烧,林敏君感觉脑子里乱的跟八宝粥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困了,困了却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原因,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疼,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林你别动了,别紧张,你这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吹了冷风,回来就发烧了,正常的,别太害怕,烧退下去就好了,你也别动弹,小立给你烧了水,一会晾凉了我端给你喝。”曹大妈说着,从阎立手上接过拧干的冷毛巾,往林敏君脑袋上一放。   短暂的冰凉让林敏君打了个寒颤,她在心里把陆德平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多遍,又统统呸掉,林敏君迷迷糊糊的想,从现在起她要把陆德平从自己的世界里踢出去,再也不要想到这个人,再也不要看见这个人,他是死是活跟自己没关系。   这么想着,过了一会林敏君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两个人在轮流照顾自己,给自己换冷毛巾,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测量体温。   一双手软而小,手上带着老茧,这是曹大妈的手。   另一双手骨节分明,按过来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手心滚烫,虎口还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这是阎立哥的手。   上半夜曹大妈还醒着,但年纪大了撑不住,到了后半夜,林敏君就发现一直是阎立哥在照顾自己,顿时心安了不少,闭上眼睛又昏睡过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曹大妈醒过来打了个哈欠,第一件事就是按上林敏君的额头,满意的宣布,“退烧了。”   林敏君睁开眼睛,尝试着把手抬起来,但还是没有力气,而且浑身都是汗。   她虽然没有洁癖,但也很爱干净,受不了自己浑身黏黏的,就想爬起来。   曹大妈说:“小林你干啥?”   “我想起来擦洗一下,浑身难受。”林敏君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虚弱。   往外面看了一眼,天已经完全亮了,胡同里别人家养的公鸡都开始打鸣了呢。   她再往桌子边看,阎立哥不在。   曹大妈说:“小立已经走了,人家昨天晚上一直在照顾你,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他去上班了。”   曹大妈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但到底没问出来。   见林敏君还在试图爬起来,曹大妈一下子把她按回去,盖好了被子说,“发烧了都会出汗,这是正常的,你先忍忍吧,等病好了再起来洗澡,现在擦洗吹了风还会发烧的。”   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林敏君立刻躺下了,发烧的感觉可太难受了,忽冷忽热,她不想再来一次。   曹大妈便说:“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我给你煮了点小米粥,一会你喝完再睡一觉估计就好了。”   “那咱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店里今天不营业了,等我好了再开,先放两天假,大妈你也休息一下吧,放假的时候工钱照算。”林敏君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   从摆摊做生意到现在开店,除了那种暴雪天气大家都不出门才会休息一下,其他日子林敏君几乎都是风雨无阻。   现在生病了,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就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再开店。   店里休息了三天,林敏君就在家躺着休息,慢慢的恢复体力,学校那边也请了假。   夜里发起高烧没有睡好,白天又躺在床上黑天胡地的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还是有点困,好在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身上也有力气了。   林敏君爬起来给自己煮了碗稀粥,正吃饭的时候阎立下班回来了,专门过来看了一眼。   林敏君笑着说:“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你照顾我。”   “应该的。”阎立说。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坦坦荡荡。   看见林敏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松了口气,又说:“陆德平今天早上已经醒了,现在被暂时关押,我们审过,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主动交代了,说是喝醉了去找你的。”   林敏君静静的听着,陆德平在公安局一股脑的交代了,说是喝醉了撒酒疯,因为不甘心,因为爱而不得,不过他也没有想耍流氓的意思,只是想求林敏君回心转意。   因为没有耍流氓,也没有证人证明他想耍流氓,就没定流氓罪,陆德平现在面临的是拘留和罚款,对于陆德平那种高傲的人来说,因为这个原因被关押,那真是比死都难受。   听完以后林敏君点点头,淡淡的说:“阎立哥,以后这个人跟我没关系了,他的消息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听了。”   阎立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第二天傍晚二娃来探病,进来以后先问:“姐,你没事了吧?”   他皱了皱鼻子,不满的解释:“我昨天就想过来,我哥愣是说你现在身体虚,我整天在外面跑,不能跟你接触。”   “你哥说得对。”林敏君声音还有点沙哑,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不用担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被吓到了。”   二娃松了口气,忽然搓了搓手,把书包拿过来,拉开拉链,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捧出个东西来。   一边拿出来,二娃还一边在吞口水,这把娃给馋的。   林敏君仔细一看,这居然是一串葡萄,又大又紫。   “姐,你尝尝看。”二娃把葡萄递过来,一副献宝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过年家里事情多,前两天又请假了,不好意思呀,我想了想暂时不加更了,先保证每天二更稳定 第93章 我哥特别喜欢你   那串葡萄颗粒并不大, 一个个只有食指那么大,但它紫的发黑,一看就知道特别甜。   云南盛产水果, 林敏君从小到大都没缺过水果,重生之后来首都却是缺的厉害, 首都的菜市场只有苹果和梨, 偶尔才有应季的桃子和香蕉之类的, 就这也贵的厉害,并不能敞开了吃。   要说葡萄,那更别想了,本地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种植,要有,也是人家自己搭了葡萄架自己种,买不到的, 首都寸土寸金,哪有什么地方给你种葡萄。   此时看见这串葡萄, 林敏君也忍不住分泌起口水了, 但她捏着葡萄藤无从下手, 这串葡萄还没洗呢, 想吃, 伸手想捏一颗下来吧,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就在林敏君准备下床洗葡萄的时候, 二娃一拍脑袋, “姐你等会,我拿出去洗一洗, 等会啊, 我洗完了再拿给你。”   说着, 他书包往桌上一甩,提着葡萄就溜达出门了。   走到林敏君的厨房,拿个瓷盆一颗一颗的把葡萄剥下来,再细致的洗一洗,洗掉上面的灰尘。   揪葡萄的时候,那醉人的果香味就一直在往二娃鼻子里蹿,那叫一个香啊,娃一边洗嘴里一边在分泌口水,不过他忍住了,坚决没动一颗,洗干净以后装在大碗里,又端了回去。   “姐,你尝尝。”   林敏君伸手捏了一颗填进嘴里,忍不住叹了一声,“真好吃?”   “甜吗?”二娃两只眼睛跟狼一样盯着葡萄。   林敏君:“甜,有点酸但不明显,酸甜酸甜的,你尝尝?”   二娃抿了抿嘴,羞涩的笑:“我不吃了,本来就没多少。”   “没多少就更要吃了。”林敏君不由分说的挑了一颗塞进二娃嘴里,看他大嚼特嚼,就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吞了进去,笑道:“好吃吗?”   说着,手上又递了一颗。   二娃由衷的点头,“好吃。”   林敏君:“好吃就拿着吃,不用全都留给我,咱们俩之间还需要客气吗?要么都不吃,要么有什么东西大家分着吃,自己一个人独吞吃着也不香,对了,留一些给你哥晚上回来吃。”   二娃点了点头,一颗一颗的捏着吃葡萄,吃的十分克制。   林敏君本来生着病嘴里没什么味儿的,给几颗甜葡萄吃的激活了味觉,也一颗接着一颗,眼看碗里见了底,她拿到旁边不吃了,留着阎立哥回来再吃。   林敏君:“这葡萄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之前去过好几次菜市场都没看见呢。”   “菜市场当然没有,是我同学家里自己架的葡萄藤长出来的,我答应给他辅导一个星期的家庭作业,他带我去他家剪葡萄,我挑了最甜最紫的一串。”二娃很是得意的说。   林敏君一听,好感动啊。   毕竟二娃平生最讨厌给人辅导功课,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小笨蛋的脑瓜子不灵光,明明一道非常简单的题目,他用不着半秒钟就能得到答案,那些小笨蛋们还得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算半天。   林敏君不止一次的看见过二娃给隔壁狗蛋辅导作业,被狗蛋气得跳脚,恨不得用手锤锤他不开窍的脑瓜子。   就为了这么一串葡萄,二娃又要跳脚一个星期了,林敏君想想那个画面都忍不住在笑。   “对了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二娃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敏君好奇怪:“怎么啦,有话就问呀,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好吧,那我问了啊,你不许生气。”   “我跟你生什么气?”   二娃鼓起勇气,表情有点羞涩,语气那叫一个不自然,“你跟我哥是不是处对象啦?前天晚上我哥一整晚没回家,我问院子里的人,说是一整晚都在这照顾你。”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二娃特别高兴,差点一下子蹦起来,他让哥哥去接送姐姐放学就是为了创造机会,没想到事情的进展这么快!   林敏君敲了他一个爆栗,“没有,二娃同志,谁告诉你一整晚照顾我就是在一起了,哥哥照顾妹妹不行吗?而且那天晚上是我吓坏了,我在路上碰见坏人了,这才吓到生病,你哥哥正好救了我,又留在这照顾我的。”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林敏君谁也没说,阎立不是喜欢说是非的人,所以院子里的人现在还不知道那件事,只是听曹大妈说林敏君放学路上被吓到了,具体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二娃当然也不知道。   “碰见坏人?”二娃啊的一声,紧张道:“怎么回事啊?你没受伤吧?”   林敏君摇摇头:“没受伤,就是吓到了,好在你哥来了,不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见二娃一脸的紧张和担忧,林敏君也没瞒着他,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给二娃讲了一遍。   二娃听完显然是气坏了,脸色黑沉沉的,拳头都捏起来了,“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等我下次碰见他,一定要揍他一顿!”   “行了,你是小孩子打不过他的,再说你也不能动不动就打人。”林敏君安抚他,“这人已经被公安抓起来了,要被拘留,下次他再来纠缠我,我直接找公安。”   二娃气得脸发青,勉强点头。   再看一眼林敏君,二娃又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的问,“姐,你对我哥到底是啥看法?”   “能有啥看法,当哥哥看呀。”林敏君不明所以的说。   二娃:“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有没有可能处对象啊,我真是觉得你俩很配啊,院子里其他人也这么说,要是能在一起可太好了。”   林敏君下意识的想说怎么可能,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的,但话到嘴边,她又变得犹豫起来。   要是放在一个月之前,或者一个星期之前,二娃问这话,林敏君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可能,阎立在她这就是哥哥。   但经过那天晚上,林敏君自己也不确定了,她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主动扑进阎立哥的怀里,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二娃多会看人眼色,立刻趁机巴拉巴拉的说起来,就跟个商场里的推销员似的,“姐,你不讨厌找对象吧,如果讨厌的话,还有那个罗林啥事儿,如果你也有找对象的心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哥,我哥可好了,会做饭会洗衣服,长得还好看,脾气也好,从来不骂人不打人,我哥最大的有点就是好看,咱们胡同里好几个姑娘都喜欢看他。”   面对林敏君,二娃直接把哥哥叮嘱自己不准说出去的事情给忘了,毫不犹豫的出卖哥哥,“最重要的是我哥喜欢你,我哥可喜欢你了,没发现吗,只要咱们待在一起,我哥永远是最紧张你,当初我一说你在放学路上被那个姓陆的纠缠,我哥立刻就说要接送你。”   阎立哥喜欢她?   这是二娃第二次说这话了,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之前林敏君一直不相信,不过这次林敏君没有立刻否认,她半信半疑的,自己也分不清阎立哥的照顾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的好心。   二娃还在问:“可以吗姐,你考虑考虑我哥呀。”   二娃好着急,在他看来哥哥跟姐姐再般配不过,要是能在一起可真是太好啦,但他啥都没敢做,唯一的行动就是让哥哥护送姐姐每天上下学,其余的,也就是推销了。   林敏君:“这是我跟你哥的事情,现在我也不能给你答复。而且我还得很正式的告诉你,二娃同志,求爱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来,你之前总说罗林看着不咋地,一个劲儿的念叨,但人家追求我也是自己说的,这种事情别人没办法代劳,所以以后你就不用再跟我说这种话啦,你哥要是真的喜欢我,他会自己跟我说的。”   “好,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二娃一脸遗憾的说,还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拉了一下,示意自己把嘴巴关上了,忽然又拉一下,“那我先回去写作业了,你好好休息啊姐。”   “把葡萄带回去给你哥尝尝。”林敏君提醒。   二娃提上书包,端起葡萄,又蹦跶着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林敏君重新躺回床上,脑子里下意识的回想起二娃刚才说的话,他那么肯定的说阎立哥喜欢自己,林敏君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想,二娃才这么丁点大,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阎立哥真的喜欢自己吗?   月黑风高英雄救美,他当时抱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当时他的心跳好像确实特别快。   林敏君都无法想象,像阎立哥那种人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更没办法想象出他会喜欢自己。   相识、相知、喜欢、爱?   林敏君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几个词,忽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她用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感觉温度挺高的。   “发烧,一定是又发烧了。”她自我安慰着说。 第94章 上门求娶   这场病反反复复, 第一天晚上发高烧,第二天早上退烧的,但是第二天晚上又发起烧来, 好在这次是低烧,不算特别严重, 只是四肢没有力气, 爬不起来。   第三天早上又退烧了, 病情反反复复。   早在第二次发烧的时候,阎立就回来把林敏君送去了医院,医生给量了体温,又询问了病情,做了个血液检查,这才下了诊断,“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因为受到惊吓,再加上吹了风才发烧的, 退烧了就好。”   阎立:“但是她在反复发烧。”   医生笑了笑, “不用这么紧张, 她反复发烧是因为身体抵抗力下降, 连着工作了很长时间没有休息, 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小姑娘, 这次你得吃教训, 以后感觉太累了就休息一天,挣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健康呀。”   林敏君点了点头, “好, 我知道了。”   回家以后林敏君就告诉曹大妈, 店里再休息一天,等她完全休息好了再开业,以后每个月有两天的假期,她需要休息,“现在咱们店里人少,只能休息两天,等我以后做大了多找点人,你就可以每个月多休息几天。”   曹大妈乐呵呵的,“好,那我等着,不过可能是我干惯了这些活儿,也没觉得有多累,就是睡得太晚了人有点吃不消。”   生病这几天林敏君几乎没下过床,也没做过饭,阎立哥找到曹大妈,给了她一些钱,让她每天给林敏君做病号饭,照顾的妥妥帖帖。   在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后的第五天,林敏君彻底痊愈了,神清气爽。   大病初愈,林敏君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躺在床上这两天可算是憋坏了,现在还没入冬,澡堂是不开门的,好在天气也不是很冷。   燃炉子烧火,烧了两大壶热水,关在屋子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打完香皂身上香喷喷的,再把头发拆开洗干净,坐在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林敏君撩起头发闻了闻,一股芳香,她这才满意了。   洗完澡又收拾屋子,把床单被套统统拆下来洗一遍,趁着最后的大太阳天气暴晒,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都是太阳晒过以后的味道。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当然就是开店,米线店一连关了好几天,好多来吃米线的人扑个空,都找到大院儿来啦。   林敏君带着曹大妈把米线店再次开门,好多吃惯了这个味道的熟客们立刻赶过来。   要知道从米线店开张到现在,可是头一回关门,老客当然好奇,“小林前两天怎么关店啦?我们来了好几次都扑了个空,问旁边的邻居他们也不知道。”   “前两天生病了,发烧,浑身没力气,别提开店,就连起床都困难呢。”林敏君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就说:“现在病好了,我就过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了这几天。”   顺带着她也宣布,“大夫也说了,是前段时间太忙太累,身体吃不消,所以我打算以后店里一个月休息两天,我会写张纸贴到墙上的。”   “这就对了,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咱们都是人,又不是铁打的,工厂里上班每个星期还有一天休息呢,你们也得休息休息。”大家当然很理解。   “不过小林,我看你病了好几天,再回来脸色都好看了很多呢,之前看着虽然漂亮,但脸色有点发白,现在红润多了。”   另一个客人也调侃说,“是啊,这都不像是生病了,看着健康了很多。”   林敏君朝着玻璃上的自己看了一眼,果然是脸色好看了很多。   米线店开业以后附近的熟客都来了,中午来了好多人,还有好多人在外面等着没桌子,都没有吃到,晚上又忙活了一阵,到了傍晚,工人们下班后的一个多小时,店里才安静下来,林敏君准备的食材也卖光了,索性不接待客人,把桌子上的碗筷一收,她在后厨打扫,曹大妈就在外面的水井旁边洗碗。   俩人一里一外,曹大妈一边洗碗一边在嘴里哼哼唱着歌,林敏君笑着就问:“曹大妈,你唱歌挺好听的啊,我听说你买了个收音机,这是跟收音机里学的吗?”   “可不,收音机里的人唱歌真好听,我也跟着学了两嗓子,我再给你来一段?”曹大妈洗着碗就唱开了,嗓音那叫一个亮堂。   要说原来,她老头还在的时候家里的财政大权全是老头掌管的,曹大爷就是死活不肯让她买个收音机。   明明家里也不是没那个钱,老头就是喜欢掌控家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许她做主。   现在曹大爷进了监狱,曹大妈抛开儿女自己挣钱自己花,总觉得自己是真正为自己活了一次,越想越高兴,唱的也就越动听呢。   唱了一会,曹大妈感叹说:“要放在几年前,就是打死我都想不到一把年纪还能有个工作,能拿一份儿工资,自己的工资自己花,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听说电视机比收音机还要先进,里面还能看见人演戏,我再好好的攒点钱,以后买个电视机去。”   正聊着说着,忽然就听曹大妈不悦的一声呵斥,“雪萍她妈,你来这干什么?”   雪萍她妈,那不就是陆德平的妈,陆母?   上次他们母子俩在店门口吵架,可算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林敏君还以为陆母那种人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自己的店,这个时间她过来干什么?   林敏君洗干净手,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陆母站在门口,曹大妈往店门口一挡,正在跟她吵吵:“你家德平干出那种事情,你还有脸过来,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好孩子,没想到跟你一个德行,把小林吓的发了一夜的高烧,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毕竟生病那几天都是曹大妈在照顾,说话聊天的时候林敏君就把自己被吓到的原因告诉了曹大妈,听完以后曹大妈那叫一个生气,当时就说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陆德平也是这么个人。   一个是待人和气的老板,另一个是落井下石的远房亲戚,曹大妈立刻分了个亲疏远近,就打算再也不跟陆家来往了。   此时看见陆母过来,曹大妈就挡在林敏君面前。   陆母翻了个白眼,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跟你有啥关系,我是来找林敏君的,我要跟她单独说话。”   林敏君:“找我干什么?你要么就直接说,要么别说了。”   等了一会,看林敏君完全没有要让自己进门的意思,陆母索性就说,“我儿子被打了,情况很严重,脑震荡,这事儿是你干的,就算不是你干的也跟你有关系,别不承认。”   林敏君没说话,脑震荡,那是活该,不过那是阎立哥打的,她看陆母一副上门兴师问罪的样子,就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歇了口气,陆母又说,“现在我接受你进我们家门,你跟德平结婚,打人的事情我就可以不追究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母居高临下的,看她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是在施舍一个机会。   所以她的意思是,以不追究打人这件事为条件,要挟自己跟陆德平结婚?   林敏君捋了捋,弄明白了。   她觉得可笑至极,“陆阿姨,别以为我叫你一声阿姨你就真是我家的长辈了,那是因为我有礼貌,否则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了你知道吗?你别太搞笑了,你儿子为什么被打,公安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自己喝醉了撒酒疯,拦着我又哭又闹不让走才被打的,要放在以前那就是个流氓罪,是你儿子过来纠缠我才被打的,说白了就是咎由自取。”   上了初中文化补习课的林敏君现在嘴皮子利索着呢,只要她想,跟人吵架不带输的。   此时冷冷的盯着陆母,又是一句,“就这,你还好意思上门说我跟他结婚你就不追究,你有什么资格追究?我不追究你儿子就算好的,你还舔着个脸来跟我追究来了?”   林敏君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又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讲出来,说的陆母哑口无言。   以陆母的脾气,这时候就该发火了,但此时看着林敏君的态度那么强硬,陆母居然率先服软了。   她叹了口气,主动拉下脸说:“这事是我家德平干的不对,当初你们两个处对象,德平还写信回来说要结婚,我当时没有同意,现在想想那一步我走错了,不该拦着你们,现在我愿意弥补,也愿意让步,我愿意让你进门,行吗?”   陆母特别无奈的说。   林敏君看着陆母一副无奈到极点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这究竟发生了什么,陆母这种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第95章 没了清白   站在店门口, 一向走到哪都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陆母看着林敏君,表情都带上了点恳求, 恳求林敏君嫁过去。   叹了口气,陆母心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就在几天之前, 她还是抱着一种, 儿子要是非得让林敏君进门, 她就得在结婚以后好好欺负林敏君一把的心思,不然她心里这气儿是顺不下去的。   陆母觉得,她原来是看不上林敏君一个乡下姑娘,但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她跟林敏君成了,人海之中只要看见对方一眼就知道这老娘们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这次过来低声下气的求林敏君嫁进来,陆母心里怎么能甘心。   但没办法, 她还有个软肋——陆德平。   陆德平前两天被抓进派出所,还是以那么丢人的事情被抓进去的, 陆母连忙各种找关系各种交罚款, 才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把儿子给接回了家。   但接回家以后陆母才发现事情不好了, 陆德平就跟傻了一样, 整天躺在床上不起来,医生过来检查说没问题, 但陆德平就是一动不动, 两只眼睛傻傻的盯着天花板,嘴里一直在喊林敏君的名字。   就在今天上午, 陆德平厂子里的人过来传话, 说厂里一个小领导拿着钱卷款跑路了, 陆母着急的不行,“德平,你赶紧起来,出大事了,你要再不去厂子里都能翻天,这可是你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厂子。”   结果陆德平翻了个身,“随便吧。”   他一副看破红尘和生死,从此以后只想躺在床上思念林敏君的样子。   陆母惊呆了,“随便什么?有人拿钱跑了。”   “跑吧。”陆德平一动不动,“我只要阿君,其他的东西没了又怎么样。”   听到这话,陆母才意识到自己这儿子算是栽了,她也不敢再跟儿子犟,连忙跑过来找林敏君。   陆母满心无奈的看着林敏君,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胡日安就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姐,这人谁啊?”   林敏君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阎立哥带着二娃走过来,二娃正好奇的打量陆母。   林敏君说:“陆德平他妈。”   说着她让开一条路,“二娃你们进来,一会跟我一起吃饭,你最爱的红三剁。”   二娃狐疑的看了陆母一眼,晃了晃哥哥的手,啥也没说进门了。   阎立跟在二娃后面,走到林敏君身边却停下,“她来找你干什么?”   “她说陆德平被打了,我要是同意嫁过去,她就可以不追究这事儿。”林敏君说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可笑。   话音刚落,阎立直接一个转身挡在林敏君面前,男人个子高,一下子把陆母给挡的结结实实,连路灯的光都照不到林敏君脸上。   阎立目光转冷,个头太高,看人的时候都得低头才能看见,“阿姨,请你不要来纠缠她,这件事情公安会处理。”   陆母上下打量,一脸不屑,“你谁啊你。”   “我是她哥,也是负责这件事情的公安。”阎立平静的说。   陆母一听是公安,那种不屑的劲儿收敛了好多,眼神不停的在林敏君和阎立身上来回转悠,狐疑的说:“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哥?”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话?我有没有哥哥跟您有关系吗?”林敏君一下子给怼了回来,噎的陆母无话可说。   陆母深吸两口气,摆正自己的态度。   好想发火,但不能发,她儿子现在就好像生病了一样,而林敏君就是那一味药引,还真不能得罪。   所以陆母再次放低了态度,软声的说:“敏君,以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错了,是阿姨做的不对,不应该那么对你,也不该反对你们的事情,现在你就看在阿姨面子上冷静下来想想我说的话,不管怎么说你跟德平还是有感情的吧,我们家德平现在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孩子痴情,以后对你不会差的。”   她看了林敏君一眼,下意识的开始打压,“再说了,男孩子谈过对象无所谓,你是女孩子,毕竟已经处过一次对象了,以后再想找对象可就难了。”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敏君一下子不服气了,什么叫男人谈了对象无所谓,女的处个对象就不行了?   这一刻,怒从心起,林敏君直接拉起旁边阎立的手,攥的紧紧的,“照你这么说,我以后还找不到对象了?”   她冷冷地盯着陆母,“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阿姨,我已经有对象了。”   陆母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看着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你甭骗人了吧,你还能找到对象?”   哎哟这话说的。   林敏君故意转过去问阎立,“你说,咱俩是对象吗?”   阎立啥也没说,但他点了点头,直接要把陆母给打击的当场晕倒了。   陆母依然不敢相信,往后倒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啊,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   还有些话陆母没有说出来,她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林敏君不仅找到了对象,对象是个公安,还长的这么好看!俩人站在一起那简直是天生一对。   陆母牙根子都要咬碎了,依然在嘴硬,“这男的有孩子了吧,刚才那个小孩就是他儿子?”   林敏君觉得自己跟陆母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看都没看她一眼,拉着阎立进店里去了。   “你心虚了,我就说你都谈过对象,怎么还能有人要。”陆母的脑子可以说还停留在大清朝,不停的自我欺骗,“你这个女流氓,跟我儿子谈了又跟别人谈,你就是个女流氓。”   这话说得的曹大妈都听不下去,正好从店里出来,一把甩了抹布就上去了,“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女流氓女流氓,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女流氓,当初是怎么跟雪萍她爸结婚的,你忘了吗?还好意思跑过来说别人女流氓。”   “你还是我姑奶奶,怎么帮着外人说话,揭我的短?”陆母直接吵吵上了。   曹大妈伸手叉腰:“啥是外人啥是内人,我帮理不帮亲,再说了,我落难的时候你跑哪去了?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陆母给气得发抖,一边跟曹大妈嚷嚷着,俩人推推搡搡的走了。   于是此时的店里就只剩下林敏君和阎立,还有个坐在桌子前一脸傻眼的二娃。   因为刚才气得狠了,林敏君是牵着阎立的手走进店里的,到现在还没放开。   二娃看着哥哥和姐姐握在一起的手,简直就像是一只进了瓜田里的猹,捧着瓜不知道从哪开始吃。   二娃一脸的不敢置信,还带着点被欺骗的受伤,“你们什么时候处对象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处对象?”林敏君还没反应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处对象了。”   二娃:“刚才我在里面都听见了,你说你们已经处上了对象,而且你们还拉手了。”   林敏君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人阎立的手,没放开过呢。   她一下子像触了电似的,松开手,脸上腾的就浮上了绯红的颜色。   二娃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的看着他俩。   “二娃同志,我得告诉你的是,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眼睛看见,耳朵听到就是真的,有时候我们会不得已的撒一些谎,就比如刚才陆德平的妈妈来纠缠我,为了把她轰走,为了让她死心以后不来纠缠我,我才会说你哥哥是我对象,我们才会拉手的。”林敏君说,“但这不能代表我们在一起了,你明白了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飞快掠过阎立的脸,又急忙移开。   这话说出来是跟二娃解释,也是跟阎立解释。   阎立没说话,二娃转了转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但是我哥哥没处过对象,现在跟你拉了手,清白就没了呀,以后处不上好对象了,姐,你要不考虑一下,对我哥负责?”   林敏君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脸红,“清白不能这么用,而且你这个思想也太封建了,谁说牵一下手就没了清白?”   “他没说错,清白是没了。”阎立冷不丁的开口。   林敏君眼睛瞪的滴流圆,有点傻眼,“阎立哥,二娃在开玩笑呢。”   阎立声音淡淡的,说的一本正经,“没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   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冷肃的眼眸一动不动的注视林敏君,“阿君,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处对象?不是哥哥妹妹的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林敏君便傻了,彻彻底底的傻眼了,脸上一个劲儿的冒着热气,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烧水壶。 第96章 手心滚烫   愣了半天, 林敏君把手贴在脸上,让温度降下来一些,这才说:“阎立哥, 你不是把我当妹妹吗?你在逗我吗?”   阎立望着她,坦诚的跟她对视, “没逗你, 之前把你当成妹妹是真的, 现在喜欢你也是真的,那天晚上我就想跟你说,但总觉得是在趁人之危。”   “阿君,我现在不是逼着你跟我处对象,只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愿不愿意接受我,我是喜欢你,如果你不愿意, 以后咱们还是兄妹,我不会再多说这个话题。”   林敏君没说话。   二娃在旁边搓着手说, “对啊姐, 你就考虑一下下, 你就好好想想, 你讨厌我哥吗?”   林敏君贴着自己的脸, 冷静思考,要说讨厌阎立哥, 她当然不讨厌, 相反的,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以后, 她再看见阎立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把他当成哥哥来看待了。   过了一会林敏君说:“我现在还不知道, 让我想想行吗, 好好考虑一下。”   “好,我去上班。”阎立没有追问,把二娃留在店里,自己就走了。   到了晚上,眼看要到上学时间了,天色也黑了下来,阴森森的。   林敏君站在店门口紧张兮兮的,左等右等等不到阎立,她估计在自己作出正式的答复之前,阎立是不会再送自己上学了。   她深吸一口气,过去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准备今天一个人去上学。   没想到推着车走出一会,就看见阎立哥就在路口等着,正是他们之前会和的地方。   林敏君顿时觉得尴尬起来,同时心里还有点小雀跃,说不清道不明,她翘了翘嘴角,“走吧。”   除此以外,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阎立倒是脸色跟平常一样,还贴心的递过来一样东西。   林敏君一脸茫然,“什么?”   她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上辈子看见过的电视剧,电视剧里男人追求女人的时候都会送礼物,送花,他们管那个叫浪漫。   林敏君心说:难道阎立哥也这么浪漫?   看他递过来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一包,不像是花,也不像糖,林敏君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   阎立一句话戳破了她的浪漫幻想,“外套,天气很冷,晚上放学你骑车容易着凉。”   所以他下班以后还特地回大院,给她拿了件外套?   林敏君握着暖融融的外套,顿时觉得心花怒放,什么花什么糖都不重要了,一件挡风的外套也足够浪漫啦。   毕竟从上辈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好多男人爱看姑娘纤长白皙的长腿,爱看微风吹起,裙裾飘扬。   但有几个看得见风吹过来的时候,姑娘冻得哆哆嗦嗦。   一件外套,证明阎立哥至少不是那种只看美色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林敏君甚至想答应下来,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到底要不要跟阎立处对象,这她得仔细思考一下,毕竟不是闹着玩,这个时代有句话叫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她不想太轻易的决定走入婚姻,也不想把感情当儿戏。   之后的几天林敏君还是没有给出正式的答复。   但每天晚上到了上学时间,走到路口就能看见阎立在路口等着,有时候是一件外套,有时候是一杯热茶,他总是默默的在照顾人,在无声中让林敏君感觉到对方把自己放在心上。   气氛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暧昧起来的,平时放学这条路上俩人一前一后,气氛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一路上也不说话的。   现在也不说话,但偶尔目光对视的时候,又好像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林敏君收回目光在心里想,这人怎么回事,急吼吼说了个处对象,又再也不提了,难道要她主动说自己想处对象吗?   这想法刚冒出来,林敏君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接受了可以跟阎立哥处对象这个想法?   再仔细一想,这有什么不行的呢。   首先阎立哥是个公安,还是从战场回来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也看得很清楚,阎立哥的人品和能力绝对没问题,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自己就好比是一朵有了大树庇护的野花,从此以后风吹雨打,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她找到对象也能让陆德平死心,以后不会动不动就来自己面前发疯。   其次,阎立哥自己拥有一栋在未来会非常值钱的四合院,他们家东厢房里还有很多藏品,虽然林敏君没见过,但院子里的人都说那些东西特别值钱,哪怕兄弟俩一分为二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自己拥有的只有一家小店,他不可能觊觎这些东西。   林敏君掰开揉碎了想,跟阎立哥在一起,好像只有自己占好处的份儿,再没吃亏的。   再说了,阎立哥只有兄弟俩,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一处对象,三姑六婆都出来阻挠,说三道四。   思来想去,林敏君心里已经决定答应下来了,但这几天阎立愣是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俩人少有的几句对话也是平淡的很。   “吃了吗?”“想吃什么?”“外套穿上,喝点热水。”   他不提林敏君便打算自己提,但转念一想,这么做是不是又有点太主动了?   正犹豫的时候,前面的阎立率先停了车,站在门口看向林敏君,“到了。”   林敏君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到了店里,灯火通明,曹大妈在打扫卫生,二娃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俩人虽然没有光明正大的转过来看,但一直悄咪咪的朝着这里看呢。   林敏君一下子说不出口了,她也是头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短。   第二天晚上,依然是去上学,林敏君看阎立还是没有要主动提起这茬的意思,她就不服输了,就得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的上来说要处对象,她思考了几天,还没给出答复他就要撤退?   林敏君提前去找阎立。   到了那,看他一个人背脊挺拔的站在路边,林敏君放慢了脚步。   脚步声很轻,但阎立很警觉,一下子转过来,眼神里的冰瞬间融化。   他看向林敏君,“你的车呢?”   “今天忘了骑车。”林敏君云淡风轻的说。   其实是她故意把自行车扔在店里,故意想跟他慢慢走,在路上好好聊聊处对象这件事。   阎立看了看自己的车,特别果断的说:“那你骑我的车,我在后面走。”   这话一下子把林敏君心里的旖旎都打破了,她在前面骑车,他在后面跟着跑,那得是个什么画面!   林敏君便说:“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就走路过去吧,反正也不远。”   俩人走着路往学校去,路上林敏君好几次想问这件事来着,但就是问不出口,还没开口脸就红了,耳朵也红了。   俩人并排走着,一言不发,因为是肩并肩走的,林敏君偶尔会感觉到那边有动作的时候会带起一阵风。   林敏君脸上慢慢浮现出绯红,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开口,想的正入迷了。   “叮铃铃。”身后想起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往旁边让让,借过,借过,麻烦您了,借过哈。”   林敏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扭头一看那自行车已经快朝着自己冲过来了,她瞪圆眼睛,想着往旁边躲一躲,然而身体已经僵住了。   下一刻,忽然被人一把拽住,拽到了路边。   “小心点,你走里面。”阎立说。   说着,他自己换到了另外一侧,让林敏君走在没有人的一侧。   这时候正好是职工们下班的时间,有人是急脾气,下班的路上自行车骑的飞快,一路带着窜起一股风,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个旋儿,又轻飘飘的落回来。   没一会又来了一辆自行车,依然是急匆匆的,也不知道赶着要去干什么,林敏君左手拇指和食指并拢在一起搓了搓,感觉到了微微的湿润,她手心居然冒汗了!   就在那自行车靠近的时候,林敏君毫不犹豫的拉上了阎立的手,小声说:“注意车。”   林敏君想了半天,总归还是没能问出处对象的话来,这种话从嘴里说出来好像特别困难,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她想到了另一种办法,试着牵起阎立的手,如果他不放开,那他应该也是有那个意思,如果他立刻放开了,然后依然一句话不提处对象的事情,那林敏君也就不打算再提了,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牵手这件事情更好解释,她就说担心他被车撞就是了。   林敏君紧紧拉着阎立的手,她的手小,他的手大,几乎要抓不住。   他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还有个老茧,那是常年握qiang的人才有的老茧,她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那个茧子。   这时候阎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说话,林敏君的心便立刻凉了半截。   她猜想阎立应该是后悔了,后悔跟自己提出处对象的事情。   不谈就不谈,林敏君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准备松开手了。   然而,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她想跑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他的手比她几乎大一倍,紧紧抓过来,手心滚烫。 第97章 确定关系   刚才林敏君去拉手的时候, 只是粗粗的握着。   此时阎立伸手过来,却是牢牢的抓在掌心。   两手交握的瞬间,林敏君被他手掌心的那种滚烫吓到了, 而且仔细一摸才发现他手心也都是汗,汗叽叽的, 她又惊又羞,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看哪,手还被人家握着呢。   林敏君在脑子里发散,手上出汗了,潮湿的紧,她有点不舒服,想拿手帕擦一擦,又不好意思。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 就听见阎立在旁边说:“阿君,你答应我了?”   林敏君说:“嗯。”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阎立拉着她的手不放, 认真确认, “你也喜欢我, 同意跟我处对象, 从现在起我们可以谈恋爱?”   他一脸正经, 不像是在求爱,倒是像在审问犯人。   林敏君一下子笑出声, “对, 答应了,阎立哥, 我答应跟你处对象, 现在先把手松开行吗?”   “为什么要松开?”阎立忽然看过来, 皱了皱眉,那样子竟然像是受了委屈。   林敏君忍着笑:“我手上出汗了,黏黏的不太舒服,想拿帕子擦擦,哪怕等我擦好了你再过来拉呢?”   她缩了缩手,终于把手抽回来,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一根一根手指的擦过去,正准备收起来,忽然又听阎立说:“把帕子借我。”   林敏君递过去,看他也飞快的擦了擦手,这才把帕子收起来。   她刚才说擦好了手再拉,其实是开玩笑。   没想到刚把手帕收起来,手再次被人牵住了,初秋天气,她的手有些冰凉,被这么一只大手包裹着,一下子从指尖暖到了心里。   俩人并肩往前走了一会,林敏君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来了,“你知道吗阎立哥,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心里想着,怎么跟你提起来处对象的事情,没想到现在手都拉上了,现在想想,之前那种忐忑也真是好笑,现在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了。”   阎立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阎立哥?我记得你之前叫我哥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好像在探讨什么特别严肃的问题。   “阎立哥和阎立哥哥,有什么区别吗?”林敏君不解的说。   阎立:“一个是兄妹,一个是情哥哥。”   林敏君忍不住揶揄道:“可你之前就让我喊阎立哥。”   阎立一脸的平静,手还紧紧抓着林敏君的手不放,面不改色的说:“我现在改主意了,叫哥哥挺好的。”   俩人一路上就在讨论到底是叫哥还是叫哥哥的问题,林敏君觉得他一脸正经请自己叫哥哥的样子真是好玩,便故意不肯叫。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远远看见挂着的钟表上,快要到上课时间了,她才飞快的叫了一声,“阎立哥哥,我去上课了。”   说着,立刻转身快步进了学校。   进学校的时候林敏君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这是真的跟阎立确定关系了。   上课铃一想,林敏君连忙收心,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专心看着黑板听老师讲课。   到了放学,林敏君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一点点尴尬害羞的气氛,放学回店里的一路上都只是静静的牵着手,不说话。   快到店里的时候,林敏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们的事情能不能暂时不告诉别人,先谈着。”   阎立毫不犹豫的说:“好。”   说完便安静下来,牵着林敏君往前走。   这下林敏君纳闷了,好奇的转过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阎立语气温和:“你想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林敏君细细的解释开了,“我们现在才刚谈,感情并不稳定,现在急急忙忙告诉别人了,回头万一哪里相处的不痛快,吵了架,人家要么是看热闹看笑话,要么就是一股脑的涌上来劝架,人多嘴杂,说不定本来一个很小的矛盾,插手的人多了,就变得复杂了,这不是我自恋觉得别人都在关注我们,而是胡同里好多人处对象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处对象,一个院子都帮着出主意。”   “好。”阎立点头。   林敏君便又说:“而且现在处对象都太快了,还没好好相处就被催着结婚,我不想那么快,我想慢慢来。”   “都好,依你。”阎立说。   他的表情平静又淡然,就那么牢牢的盯着她,好像不管她说什么都可以,都好。   林敏君心里便涌上来一种欢喜,脸上开始发烫,好像孤孤单单几十年,忽然有人把她轻轻的捧起来一样。   大概被人爱着就会生娇,林敏君走了一会,忽然狐疑的转过来:“你怎么不再追问一下,这么容易的就相信了,阎立哥哥,你就不怕,我不公开的原因是想谈到一半把你给扔了?”   说完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太矫情了点,而且还有点作,下意识就想说自己是胡说八道的。   阎立:“嗯,是有这种可能。”   林敏君不敢置信:“为什么?”   “我的家在这,工作单位你也都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你随时可以把店一关,抛下我回云南,如果我们真的闹矛盾了,就连我弟也是帮你不帮我。”阎立沉思着说。   “那你不怕?”   “不怕,我的清白在你这。”阎立依然说的一本正经。   这话直接把林敏君逗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从来没想过他这种正经严肃的人会开这种玩笑,尤其是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林敏君笑的肚子都痛了,眼尾泛起一阵红。   不过暂时不公开谈恋爱这件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到了店附近,阎立很主动的松开了手,故意落后一步,做出一副跟林敏君不熟悉的样子。   林敏君满意的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觉得以阎立哥的警惕程度,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走进店里,天色已经晚了,客人们早就吃完走光了,二娃坐在桌子前面写作业,曹大妈收拾完卫生便坐在旁边休息,手里还在剥着明天要用的花生和红豆。   后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在炖汤,那是林敏君去上学之前炖好的鸡汤。   揭开盖子看了一眼,因为一直是小火炖着,鸡汤清澈醇香,汤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整只鸡已经炖的散架了,骨肉分离,林敏君轻轻嗅了一鼻子,开始拿碗,“鸡汤好了,正好咱们都在,一人一碗,吃了晚上睡觉手脚就不会觉得冷了。”   曹大妈有点忐忑,“鸡多贵啊,我本来就是拿工钱的,拿的还不少,就不吃了。”   现在的鸡比原来好买多了,不用千辛万苦去乡下买,只要去菜场就能买到,但价格依然不便宜。   曹大妈平时是爱占人便宜,但随着工作稳定,她每个月都能稳稳的拿到一笔工资以后,这种坏习惯就渐渐的没了。   林敏君直接生了四碗,听了这话就忍不住要笑:“工资那是我该给的,鸡汤就算福利,就算是个熟人过来也能吃啊,一碗鸡汤还吃不得?再说了,难道我们吃你就这么干看着,不用客气,多了也没有。”   一只鸡四个人分,分了四大碗,端碗的时候阎立主动过来帮忙,又把一碗带着鸡腿的送到林敏君面前。   其实很普通的一个动作,但他有这份儿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就是让人觉得心里很舒服,林敏君喝了一口汤,抬起头笑着看了阎立一眼。   曹大妈正埋头吃肉呢,啥也没看见,倒是二娃好像察觉到什么,也跟着抬起头。   林敏君立刻给阎立使眼色,不要在看了。   她以为自己瞒的好好的,结果吃完鸡汤,曹大妈过去洗碗,二娃一句话就把林敏君给问傻了。   二娃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直接问说:“你们是不是处对象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林敏君百思不得其解。   二娃直接捂着肚子笑开了,“我哥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看我哥的眼神也不对劲,而且你们要是没在一起,我哥是不会帮你端碗的,怕你不高兴。”   他急切地追问:“那你们到底是不是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林敏君索性点头承认了,很快叮嘱说:“但我跟你哥已经说好了,这事儿先不要往外直说,嘴巴紧一点,知道了吗?”   二娃立刻四根手指头竖起来,严肃的说:“绝对不说,就是被严刑拷打都不说。”   “行了,没人严刑拷打你,只要不说漏嘴就行了。”林敏君笑了。   二娃发誓自己不会说出去,林敏君便以为这个秘密会保守很久,没想到不出一个月,满院子都知道了他们处对象的消息。 第98章 吃了蜜一样的甜   林敏君跟阎立处上对象这件事, 一开始只有二娃一个人知道,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院子里也有人知道了, 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成了院子里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知道了没关系, 但现在大家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少了点, 收音机里来来回回收到的就是那几个节目, 看都看腻味了。   看电影要花钱,大家不舍得天天花钱去看,电视机又还没有家家户户的普及,想看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大家知道胡同里居然有俩小年轻谈起了恋爱,就好像观看后世的偶像剧似的,看见了总要调侃一下。   “小林,又去开店呢?”   林敏君推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 “对呀。”   “阎立没送你吗?”   “你们俩到底怎么谈上的呀?跟我们说说呗。”   “你们俩谈多久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啊?”还有人笑着说:“准备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帮你们张罗, 这些事情我们有经验。”   其实大家调侃打趣的时候, 心里都没有恶意, 就是喜欢看小情侣脸上那种青涩害羞的表情, 和他们急匆匆逃跑的样子。   林敏君回了一句,说了声自己还很忙, 赶紧骑上车走了, 出了胡同才松口气。   到了店里才看见曹大妈已经到了,正在收拾卫生呢, 林敏君坐下喝了杯水才把脸上那种滚烫的热意压下去。   “怎么了, 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曹大妈好奇的说。   林敏君一脸纳闷:“曹大妈, 你说胡同里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跟阎立哥在处对象的?我们明明没说过。”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之前还问过二娃,二娃立刻举手发誓说自己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是没说过,但是你忘了我们都啥年纪,大家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都处过对象,你们俩的关系一看就不一般。”曹大妈忍不住笑出声。   “有多不一般?”林敏君完全没感觉啊。   曹大妈想了一会,“就这么说吧,只要有你在,小立的眼睛就不可能离开你超过一分钟,你也是。”   林敏君小声说:“有那么夸张吗?”   上辈子她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远远没有这辈子来的真实。   上辈子跟陆德平谈恋爱的时候,俩人根本没有什么对视,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大家伙儿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要不就是干活,累都累死了,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   林敏君一开始并没有谈恋爱的真实感,也不觉得她跟阎立哥之间的气氛跟别人比又有多不一样,顶多是亲密点,温柔点?   直到这天晚上,林敏君到了点就去上学,依然是骑着两辆自行车,但再也不是一前一后好像陌生人了,没有人的时候俩人就会并排走,说说话聊聊天。   说到一半,就看见路中间站着一只孤零零的大黄狗,耳朵高高的竖着,眼睛上面还有俩眉毛。   林敏君正准备下来让它躲开点,没想到那大黄狗看见他们俩,嗷呜一声就跑掉了。   ……   林敏君都觉得奇怪,她跟阎立两个人从家庭背景到生长环境完全不一样,但就是说得来,她会给他讲自己的那群知青朋友,讲云南的深山,讲自己跟着知青们上火车时候的那种惊心动魄,她也会听阎立给自己讲战场上的事情,讲战友情,哪怕什么都不说,俩人都能静静的呆很久。   他们也开始学着其他处对象的人一样相处,约会,看电影。   不过因为两个人都很忙,一个要上班,一个要开店,而且都是全年无休的状态,也只有早上上班之前和晚上才有时间相处一会。   其实这点时间也干不了什么,不过是找个地方说会话,带着早餐一起吃。   天气逐渐转凉,早晚更冷,林敏君很喜欢钻进他的大衣里,靠着他说话。   “明天是星期天,我记得学校放假,你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阎立说话的时候胸腔在震动。   林敏君好奇的抬头,“怎么突然想起来看电影了?”   阎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总说我们没时间相处,我一想也是,正好明天晚上有空,你去吗?不想看电影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溜冰跳舞就算了,我可以带你去爬山。”   “爬山?”   林敏君一想,大晚上的上山,那不是去看星星月亮的,那是去喂蚊子的,阎立哥可真会选地方。   她懒懒的埋回大衣里面,“还是去看电影吧,我明天晚上有空。”   到了第二天傍晚,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细雨如丝,路上的行人都在忙着回家,自行车骑得飞快,店里几乎没什么人了。   林敏君想着自己要去看电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曹大妈一个人关店回家也不安全,索性把店门一关,“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人了,咱们提前关店,我带你一起回去。”   曹大妈上下打量林敏君,“小林,你现在不一样了。”   林敏君好笑:“怎么不一样啦?”   “比以前更松快了。”曹大妈叹息,“以前这种时候你是打死不肯关店的,总说能赚一点是一点,比回家一分钱不赚的好,但那时候人也太辛苦,我好几次看见你脸色都白了,现在这样就很好,累的时候就该休息,休息好了再干也一样。”   林敏君骑着自行车带曹大妈回家,到家以后立刻开始洗头发换衣服,本来想换件差不多的裤子,但手指在衣服里摸了一圈,摸到一件裙子的时候犹豫了。   是一件红色半身裙,款式简洁大方,细细的掐出腰线,下面的裙摆像是伞盖一样绽开,就是裙子有点短,在膝盖下面,正好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这种裙子搭配衬衫最好看,大街上也流行这么穿。   这是跟赵宁一起去秀水东街的时候买的,一进店就看上了,试穿了一下,赵宁和卖衣服的女老板一个劲儿的说好看,但林敏君买回来以后一直没穿过。   她一看见这件衣服,就想起来上辈子,上辈子只要她一穿这种颜色好看鲜艳的裙子,陆德平就各种不对劲,他也不发火,他会一路上念叨,说她穿的不得体,不大方,这裙子穿着也不好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就好像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弄得林敏君想发火都不好发,时间长了,为了不让陆德平再叨咕,她索性不穿了。   但人哪有个不爱美的。   林敏君的手指落在那件红裙子上,犹豫了半秒钟,直接拿出来换上,上面是一件款式很简洁的白衬衫,脚上配了一双带着点跟的小凉鞋,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出了大门就看见阎立哥在大门口等,林敏君有点紧张,“好看吗?”   她说着转了个圈,风把裙摆吹得高高鼓起。   阎立楞了一下,“好看。”   林敏君:“你不觉得太短,太露了吗?”   阎立:“已经到脚踝了,还要怎么短。”   他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你这么穿很好看。”   林敏君坐上他骑的自行车,风把她的头发不停的往后吹,吃了蜜一样的甜漫上来,感觉上辈子的心结被人打开了。   骑了大概半小时的功夫,到了电影,现在的电影院就是一个小柜台,外面挂着黑板,黑板上写着放映的电影和场次。   阎立停好车过去看,回头就问:“你想看什么?”   林敏君说:“没什么特别想看的,你来选吧。”   俩人商量了一阵,最后阎立选了个香江电影,武打片,一开场就哼哼哈哈的开打了。   林敏君本来对这时候的电影没什么兴趣的,但是看着看着觉得挺有意思,逐渐看入了迷。   因为来的时间晚,电影院中间的好座位都被人选光了,中间一排的只剩下边边角角的位置,林敏君就选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反正她跟阎立的视力都不错,离得远也能看清。   电影院后排位置也紧俏,毕竟也不是谁过来都是为了看电影,后排好几个小情侣呢。   大屏幕黑掉的时候,就有人在说悄悄话,林敏君还看见前面有一对慢慢的靠近彼此,两个人都快要贴一起去了,她觉得好奇,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时候电影微微亮起来,她这才看明白,两个人居然是在接吻。   她一下子像是被烫到了,立刻去看阎立哥。   “怎么了?”阎立问。   林敏君脸在发烫,“没什么,继续看吧。”   随着哈的一声爆喝,屏幕又亮起来,她就转过去继续看。   看着看着,林敏君隐约看见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前面两排,那中间坐着一男一女,俩人好像并不认识,因为林敏君清楚的记得,刚开场的时候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两个座位。   但她这次再去看的时候,男的已经坐到了女生身边,而且那男生的手不自觉的就伸到了女生的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说要养肥,哈哈哈哈求求你们不要哇!!你们的追更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前面说过我刚刚领证,再加上过年,有时候真的是事情多,累得写不出来,不过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匆促完结或者直接断更,一定会按照大纲好好写完的,也会保持一天两更,再次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99章 抓小偷   这时候林敏君已经没心思去看电影了, 眼神紧紧的盯着前面。   前面两排的一男一女特别奇怪,男孩朝着女孩那边伸手,女孩一点也没察觉到, 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电影呢。   过了一会,男孩把手缩回来, 手上就多了个东西, 因为电影院里太黑, 林敏君没看清那是什么。   男孩拿了东西还不罢休,又把手伸过去,这下林敏君回过神,凑到阎立身边说:“哥,你看前面那对,那男的好像不太对劲,他刚才坐的离旁边那个姑娘很远, 现在电影放到一半,突然就坐到姑娘身边去了, 刚才我刚才还看见他跟那个姑娘伸手, 拿了个什么东西。”   阎立不爱看电影, 也是上班实在是累了, 正闭着眼睛休息, 听见这话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凌厉的朝着那边望过去。   林敏君压低声音, 无比小声的说:“我不知道是耍流氓还是小偷, 你看看呢?”   阎立立刻盯着看,仔细看了一会, 当机立断, “就是小偷, 我去抓,你不要声张。”   说着他就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前面两排,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不好意思让让,我买的位子在里面,来晚了。”   电影院里的人正看的入迷,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可怀疑的,顶多抱怨一句,就起身让开了,阎立便慢慢往那小偷身边靠近。   林敏君坐在后面看着,眼神紧紧的盯着,也跟着紧张起来。   阎立依然在往前走,走到距离小偷还有两三个位置的时候放慢脚步,正好看见小偷从身边的姑娘口袋里掏出个手表来,以特别快的速度塞进了自己口袋。   这时候阎立也准备行动了,以他的动作是不会被小偷发现的,一抓一个准儿。   但意外就这么发生了,姑娘看电影看到一半,仿佛察觉到什么,狐疑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小偷,摸摸口袋,啊的一声惨叫,“不好,有小偷啊!有小偷偷东西。”   她猛地抓住小偷,“是不是你?鬼鬼祟祟坐在我身边,偷了我的东西?”   这嗓子一喊出来,工作人员当然听见了,立刻说:“谁在那偷东西,别跑啊。”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所有人全都眯起了眼睛。   阎立正准备上去抓人,没想到小偷提前察觉了。   这小偷应该是个惯偷,对电影院比阎立熟悉的多,他一下子爬上了座位,踩着其他人的腿跑了,跟只猴子似的窜出电影院,一下子跑了个没影子,阎立也跟着追了上去。   “什么情况?什么小偷?刚才那两个人怎么跑了?”   “我不知道啊,就听见有人说抓小偷,然后这俩人就窜出去了,该不会真的有小偷吧,我得看看我的东西被偷了没。”   “哎什么世道啊,看个电影都有人偷东西,赶紧的看看,大家都看看,别少了什么东西不知道。”   屏幕上的电影还在播放,电影院里却一下子闹起来,因为有人喊抓小偷了嘛,大家立刻紧张起来,都在检查自己的口袋,这么一检查,大家全体松口气,因为自己的东西一个没少,只有那个姑娘被偷了。   那姑娘穿着一身黄色的布拉吉,看打扮家庭条件不错,一看就知道小偷是冲着她来的。   此时,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下,那姑娘一下子就哭了。   有人劝了一句,“先别哭啊,看看你少了什么东西。”   那姑娘这才回过神,在口袋里翻了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钱包被偷了,那里面好几十块钱呢,钱包也值不少钱,还有一块手表,那是我爸爸的遗物啊。”   “人家爸爸的遗物都偷,小偷是真该死,我刚才看年纪还挺轻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偷东西,要抓到了就该揍一顿。”有人恨恨的咒骂说。   那姑娘一听哭得就更凶了,哭得死去活来,从座位一直滑到地上,就坐在地上呜呜的哭。   有女孩子上去劝,但也劝不好,毕竟东西是真的被偷了,她们劝不了什么,再加上电影院一下子闹起来,就有同伴拉扯着她们赶紧走了,不淌这趟浑水。   “先别哭了。”林敏君便走上去,掏出手帕给小姑娘擦了擦眼泪,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丽霞。”这姑娘哽咽着说,她看着也才二十岁。   “丽霞你先别哭了,刚才追出去的是我对象,他是个公安,有他在,不会出事的,你先别哭了,我们出去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好不好?”林敏君再说。   她的声音恬淡冷静,就好像一双大手似的,慢慢抚平了黄丽霞的急躁,她擦干眼泪撑着站起来,扶着林敏君,“同志我好像有点腿软,你帮我一把行吗?”   林敏君:“当然可以,走,我们出去看看。”   当下林敏君便扶着黄丽霞往外走,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只知道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阵风似的刮过去了,林敏君跟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往左边去了,便带着黄丽霞也往左边追。   大约走了五百米,远远就看见好多人聚集在路边,林敏君说:“可能是抓住了,我们去看看。”   走到人群附近就听人在讨论,说是抓了个小偷,黄丽霞一下子活过来,“是我的东西,麻烦你们让让,我是失主。”   林敏君跟着黄丽霞进了人群,便看见地上押着一个小伙子,脸被打的鼻青脸肿,阎立哥抓着他的两只手,不让他挣脱。   黄丽霞看见小偷一下子哭出来,狠狠踢他一脚,“就是你,刚才在电影院里偷我东西!”   阎立:“同志,不要打人,还有其他人先散开,不要离得这么近,容易发生踩踏事故,都散开。”   人群慢慢的散开,他指了个旁边的壮年小伙子说:“同志你帮个忙,把他押着,看见我的动作了吗?按着两只手不让他挣脱就行,不要太用力,伤了人就不好了,我现在过去跟失主说两句话。”   安排好这里,阎立起身走向黄丽霞和林敏君所在的方向。   “同志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打开手帕,里面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有耳环有手表,还有一个钱包。   黄丽霞扫了一眼,“这个钱包和手表是我的。”   “打开点点,看看钱包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手表有没有掉包。”阎立喘着粗气,头发根子都在冒汗。   等着黄丽霞点钱的功夫,他目光下意识的落到林敏君身上,“吓到了吗?”   “没有,我好着呢。”林敏君抿唇一笑。   黄丽霞点好了钱,高兴的差点哭出来,“没少!一分钱都没少,手表也没掉包,同志,感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刚才我快要吓死了,吓得走不动路,还好你对象过来把我扶起来,她说你是公安,我一下子放心了。”   旁边有人听见了,感叹了一声,“我说怎么小伙子身手怎么这么好,原来是公安,刚才那行动可真是亮豁。”   “身手好,人也好啊,看见小偷一下子就冲上去了,我听说这个小贼天天在电影院偷东西,他动作又快,没人抓得住,今天可算是为民除害了。”   “就是,以前我来看电影的时候还被偷过一个钱包呢,还好里面没什么钱,但影响太差了,大家过来看电影都提防着,生怕看到一半就被偷了,这哪成,现在小偷给抓住了,以后咱们也能放心的看电影了。”   黄丽霞眼圈都哭红了,抓着钱包还在发抖,一个劲儿的说:“谢谢你,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这里头是我刚发的工资,还有我爸爸的遗物,要是丢了,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旁边有个脑瓜子锃亮的光头大叔笑着说:“要我说,小偷是真害人,现在给抓住了得送个锦旗给公安同志。”   一时间有人应声了,都说要送个锦旗,小偷太可恨了。   黄丽霞也醒过神,兴冲冲的说:“对,现在订做锦旗的地方还开门吗?我现在就去订做一个,送你们单位去,同志你在哪个派出所。”   “不用了,抓小偷本来就是分内的事。”阎立说。   大家就吵吵嚷嚷的说这公安太谦虚,黄丽霞也是一下子急坏了,“那怎么行,要不是你,我哪能把手表找回来,送锦旗是我的心意。”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把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给吸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 第100章 解开心结   林敏君当然也好奇, 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去,就看见刚才说话的光头大叔举着双手从小偷身边退开,笑着说:“不好意思公安同志, 力气用大了,我也是气急了, 这小偷太可恨, 以前还偷过我给姑娘买的糖。”   林敏君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刚才看见小偷一脸的鼻青脸肿,吓了一跳,以为是阎立哥抓捕的时候不小心打伤的。   现在看来,是群众们看见小偷被抓了以后,一直在偷偷打小偷泄愤呢。   围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电影院附近的居民,经常过来看电影,小偷最常光顾的就是他们, 可以说一下子激起民愤了,踢两脚吐两口唾沫, 这事儿是人之常情, 毕竟人人都恨小偷。   但人之常情不代表就是对的, 滥用私刑可不行。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 林敏君就看见围在小偷身边的好几个人正伸出脚踹小偷, 力气是不算大,但你一脚我一脚, 是完全有可能把人给踹死的。   阎立显然也看见了, 这么放任下去不行,他这才说:“锦旗就不用送了, 这正好是我们派出所辖区, 我先把小偷送派出所去, 这是个惯犯,同志,你是失主,也得跟我去一趟派出所报案。”   黄丽霞现在高兴的不知道自己叫啥了,连忙点头。   阎立走过去抓起小偷,小偷看见是他,鬼哭狼嚎,“公安同志,你赶紧把我带派出所去吧,再留在这我怕是要被人打死了呀。”   “呸,活该!”   “偷鸡摸狗,打不死你。”   说话间阎立按着他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看热闹,林敏君则是走在人群后面。   到了派出所,林敏君索性就没进去,站在派出所的树下面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又开始下小雨了,里面还是没人出来,而且远远的就听见里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是从小偷身上搜出来不少东西,有人当场认出来是自己丢的,于是又是一通吵闹,还有黄丽霞在喊,说要给公安同志送个锦旗,给他争取个荣誉。   林敏君又在外面等了一会,里面依然在吵吵闹闹的,阎立哥也没从里面出来,她抬头望了望天,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了,今天出门没骑车,下过雨的路面也湿润着,踩一脚,她凉鞋的跟就会往里面陷下去一些,走的颇为艰难。   林敏君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今天明明是跟休假的对象出来看电影的,看到一半抓了个小偷,于是对象就忙起来了,没精力再顾着她,她一个人往家里走,孤孤单单的。   这让林敏君一下子想起来上辈子,她刚来首都,刚嫁给陆德平没多长时间,对首都很不熟悉,平时轻易不敢出门怕走丢,就闷在家里。   好不容易碰见有一次陆德平得了空,两个人约好了在老莫餐厅吃饭,刚点完餐,菜都还没上来呢,陆德平接到个消息,出去打了个公共电话就走了,再也没回来,直接把林敏君一个人撂在餐厅,到了晚上回来他才特别不好意思的说厂里接了个大单子,把林敏君给忘在餐厅了。   林敏君当时跟他大吵一架,陆德平气急了就质问:“那你到底想怎么着,我放着钱不赚,事业不干,去陪你吃饭?”   林敏君当时无话可说,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吃这顿饭,只是想着离开之前就不能跟她说一声?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害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在餐厅等到关门。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了,事业、工作、荣誉,这都是比她还要重要的事情。   就跟现在一样,林敏君并没有生阎立的气,就是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就一点点。   林敏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忽然路上有个坎儿,鞋跟直接陷进去了,拔又拔不出来,一下子用力猛了,差点栽倒在地上。   “小心点,没事吧?”阎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说着扶上了林敏君的胳膊,把她立正了。   林敏君扭头一看,“你怎么出来了?里面的事情忙完了吗?”   阎立微微皱眉,有点奇怪:“这不是我的案子,就是路过帮一把,交给同事就出来了。”   他说着有点无奈:“是黄丽霞在里面说要给我送锦旗,纠缠了一会。”   “哦。”林敏君也不知道说啥,呐呐的哦了一声,“那我们先回去吧,这雨快下大了,小心淋了明天生病。”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阎立撑起一把伞,把她稳稳的罩在伞下面。   俩人肩并肩走着,这时候还不能直接回家,自行车还留在电影院呢,这会要走到电影院拿车。   路上走了一会,阎立就问:“刚才从所里出来没看见人,就知道你走了,怎么自己走了?”   林敏君提到这个,脚步一顿,“我以为你会留在那里等着黄丽霞给你送锦旗,想着闹哄哄的肯定要到很晚,就先走了。”   阎立:“我要是忙到很晚肯定会出来跟你说一声,要不先把你带进去,要不把你送回去,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门口?”   林敏君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又一个心结打开了,原来真的有人惦念着她,原来那真的不是她矫情。   再回想一下,自从跟阎立哥处对象以后,她所有的期待都被他稳稳托住,从来没落空过。   “怎么了,你为什么在哭?”   林敏君:“我没哭,就是觉得你真好。”她一说话,哭腔就藏不住了。   阎立忽然拦住林敏君,掰着她的肩膀,看见她两只大杏核似的眼睛有点红肿,眼睛里泛着泪光。   他沉默了一会,见周围没有人,忽然长臂一伸,就把林敏君揽到了自己怀里,夜色下的声音特别模糊:“我不知道你原来经历过什么,但你好像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你在别人那不重要,但是阿君,你在我这很重要,我喜欢你,这就是我该做的,做了是我应当应分,不做才是不妥当,难道把你一个人扔在门口,自己进去争取所谓的荣誉就是对的?”   “不管以前怎么着,在我这,除了国家,就是你最重要,就算我去忙别的重要的事情也会先把你安置好的,下次你也不用一个人在外面等,直接进去问我就行了。”   林敏君依偎在他怀里,一下子就觉得特别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委屈,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涌,忍都忍不住。   她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往外冒,这么哭着的时候心里却并不难受,就是觉得高兴,一颗心雀跃着要往外蹦似的。   过了一会,隐约听见有人从不远处走过来,林敏君一下子把他放开了。   俩人继续往电影院走,林敏君哭了一回,心结彻彻底底的没了,脸上却有点不好意思,“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特别矫情?”   阎立不说话,只是失笑的拉起她的手。   正说着就到了电影院,今天阎立在这可是出了风头了,是电影院的负责人亲自出来迎接的,还特别帮他们把自行车推到了门口,一个劲儿的说感谢,感谢公安同志帮忙抓到了小毛贼,“你们是在处对象吧,以后可要经常来,我给你们留最好的位置。”   骑着自行车回家,林敏君坐在后座,天上已经不下雨了,不必打伞,她抱着阎立的腰,突然就问:“对了哥,你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处对象的事情吗?”   阎立:“记得,怎么了?”   林敏君:“当初我特别奇怪,你怎么说了一次就再也不提了,当时是不是后悔了?如果我没有主动拉你的手,咱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处对象了?”   “你这是发现自己在我这里最重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吗?”阎立问。   还真有点这个意思,以前林敏君拉不下脸问,一个是因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太矫情,其次就是她当时也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心里抱着的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此时此刻,林敏君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当初阎立哥只说了一次就再也不提,他是真的后悔了吗?   “说嘛说嘛,你就实话实话也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就是很好奇。”她靠在阎立背上,直接开始撒娇了。 第101章 是个雏儿   骑着自行车路过一个又一个的路灯, 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敏君靠在肩膀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看着自己正在骑车的对象。   阎立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问了一句:“我要是继续追问,但你不想跟我处对象, 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敏君一时半会没想到这个。   阎立:“你借了我的钱, 依你的性格到时候绝对要还钱, 但这钱一拿出来,你身上就没有存款了,出点什么事情只能干瞪眼。还租了我的房子,以后在院子里碰见我,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林敏君冷静下来想了想,突然啊的一声,靠在阎立身上不说话了。   天啦, 她突然发现自己重生一辈子,除了自己开店这么个最大的收获, 还有个收获, 她找到了世界上最最适合的人。   阎立笑了一声:“只要我不追问, 主动权就在你这, 你想处对象可以直接答应, 不想处对象,完全可以等准备好了再跟我说, 是不是这个道理?”   “到家了, 下来吧。”他先停稳了自行车,扶着林敏君下来。   刚一下地, 林敏君直接扑过来了, 抱着他的脸, 又轻又浅的吻了一下,就跟一片羽毛落在脸上似的,又软又香,姑娘凑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花香味。   林敏君噗嗤一笑:“怎么,傻啦?”   阎立原地站了一会,忽然就过来捧林敏君的脸了,那种小心,那种温柔,就好像捧着西游记里猪八戒吃的人参果,生怕一落地就消失不见。   他呼吸粗的吓人,正准备不顾一切吻下去呢,两只眼睛都红了,跟狼似的。   就在快要亲到的时候又停下,心想不能这么干,他自己就是个公安,真要亲下去,岂不是带头耍流氓?   于是阎立硬生生的忍住了。   林敏君仰着头,闭上眼睛等着,过了好半天都没等到,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不敢,那我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嘴角勾着,眼神亮晶晶的,这证明她也很期待,很喜欢啊。   阎立于是一股脑的吻了下去。   一开始林敏君被迫抬起头,脖子酸的不行,而且吧,她一下子就发现个事情来。   阎立哥他好像还是个雏儿,他不会接吻,他猛烈而又急躁的进攻着,但就好比在战场上拿着枪,找不到敌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嘴。”林敏君小声说。   顿时,她就感觉阎立哥的呼吸滚烫起来,一下一下喷在她的鼻子上,“有点疼,你在咬我吗?”   阎立一下子松开,傻傻的:“很疼吗?”   其实并不疼,他的动作怎么说呢,粗鲁又温柔,让人感觉被他捧在手上,一会又感觉仿佛要被他吞下肚子。   但是他这幅傻了眼,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林敏君差点笑破肚皮,“嗯,好疼呀!”   “你在骗我。”阎立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耳朵根子都红了,把林敏君揽过来,这次也不用她抬头,无师自通的低下头去啄着她的唇角。   林敏君有点腿软,把手挂上对象的脖子,正亲昵着呢,忽然感觉亲吻停了下来,她好奇道:“怎么了?”   她发现阎立哥哥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远处,喉结滚了滚。   林敏君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茫然的表情,“那里有人,他好像看见我们在做什么了。”   林敏君也一下子傻了眼,顺着阎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那边确实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矮矮的,她想了想说:“那是胡同口的石狮子,你忘了吗?”   “不可能,石狮子后面有个人。”战场上的神枪手,眼神凌厉着呢,这方面阎立很自信,当下也不闹了,“你留在这,我过去看看,大半夜躲在这不知道是不是小偷。”   这么一说林敏君也觉得有点渗人,“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他还有同伙儿,我岂不是一抓一个准。”   阎立一想也是,拉着林敏君的手,把她护在身后,一步一步的朝着石狮子靠近。   距离石狮子不过四五米的时候阎立忽然停下了,直接问:“谁蹲在那,为什么不说话?出来。”   过了一会,有个人影慢慢的就从石狮子后面跑出来,畏畏缩缩的,看身形是个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还在抽泣呢。   阎立盯着她看,“你是我们院子里的。”   女孩没说话,跑到石狮子旁边一蹲,把头埋在里面,就又开始哭了。   林敏君一听说是院子里的,这才好奇的走出来,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你是玲玲吧,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哭?你妈没回家吗?”   蹲在这的居然是丁玲,也就是隔壁徐嫂子家的女儿。   虽然是邻居,但徐嫂子要上班,林敏君要开店,俩人的时间凑不到一起,关系一向是点到为止,碰见了点个头也就完了,她对隔壁的母女俩并不熟悉。   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大半夜蹲在路上哭,林敏君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回头丁玲出什么事情,她都过不了自己良心这关。   林敏君于是走到丁玲身边,软下声音问:“玲玲你还记得我吗?我不是坏人,就住在你家隔壁,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妈妈人呢?”   林敏君问了好几句话,但丁玲就是不回话,一个劲儿的埋在膝盖里哭,哭的声音那叫一个伤心和绝望。   这时候林敏君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了,上次她在店里跟曹大妈闲聊,曾经听曹大妈说过丁玲在快要中考的年纪谈了个对象,那对象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是个小混混。   林敏君脑子里冒出来个特别不好的猜想,该不会丁玲是被那个小混混欺负了吧?   这么一想,头皮都麻了。   林敏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只是个猜想,还不敢去告诉徐嫂子,万一没有这回事,她岂不是成了败坏人家姑娘清白的人了。   而且这里距离家就只有三四百米,玲玲宁愿蹲在这哭也不愿意回家,这证明她现在应该是不想面对徐嫂子的。   “玲玲,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我们一起想解决办法,你在这哭也没有什么用啊。”林敏君用上自己最最柔软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又小心的去碰丁玲的胳膊,想把她搀扶起来。   谁知道还没有动作,丁玲忽然一甩胳膊,又蹲到旁边哭去了。   林敏君便不再上前,就站在旁边看着丁玲哭,等她哭累了,嗓子也哭哑了,从包里拿出一包饼干,再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喝口茶,这是我自己的杯子,没别人喝过,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是你一个人在这哭,我也放不下心,有什么话咱们起来好好说,行吗玲玲?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之前曹大爷那件事,你还出来帮忙说话呢,有什么坎儿咱们一起迈过去,哭坏了身体可不值当。”   丁玲两只眼睛肿的跟烂桃子似的,嘴唇也干的起皮了,而且晚上没有吃饭就跑出来,这会儿肚子里确实是呱呱直叫,饿的差点要晕倒了。   此时眼前就摆着一包饼干和一杯热茶,她抬眼看了看林敏君,最终还是接了下来,哽咽着说了声:“谢谢你。”   林敏君松了口气,朝着阎立哥使个眼色,让他走到旁边去,自己慢慢靠近丁玲,看她没有刚才那么戒备了,这才揽上她的胳膊,又软声说:“那你告诉姐,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哭,多危险呀,万一碰上个小混混或者胡同串子,你自己能跑得掉吗?听我的,先回家好不好?你看现在都快深夜了。”   不提回家还好,一提回家丁玲又哭开了,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捂着脸摇头,“我不回家,打死都不回家,那个家我是永远都不想回了。”   “这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跟你妈妈吵架了?”林敏君赶紧拿手帕给她擦眼泪,“你好好说,姐姐能理解你。”   丁玲红着眼睛说:“我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下滑了两位,掉出班级前五名了,老师开家长会,我妈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给了我一巴掌,又在班上说她一个人辛辛苦苦供我上学有多累,多不容易,一边说一边打我,姐,这学校我是不想去了,家我也不回了,反正我妈带我这么不容易,以后没了我,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她一直说不改嫁就是为了我,可我又没逼她这样,我没说不让她改嫁的话啊。”   丁玲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怎么什么事情都怪我,我不要面子,不要脸面的吗?”   林敏君听完之后就明白了,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母女俩没好好沟通。   丁玲是个有点内向,又特有自尊心的姑娘,你在家说她两句打她两下,孩子不会记在心里,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一巴掌,把杀了孩子还叫人难受。   可徐嫂子错了吗?也不能算她罪大恶极。   她一个寡妇,辛辛苦苦顶了男人的工作,累的要死要活还要盯着女儿学习,她的压力也没地方诉说,这时候听说闺女小小年纪还处了个对象,还是个混混,能不生气吗?   这母女俩要说错,谁都没错,但她俩又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林敏君跟阎立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挺棘手的。 第102章 吃绝户   丁玲蹲在石狮子边哭得特伤心, “你不用管我了姐,回去吧,我不回家了, 我要走了。”   “你要离家出走?”林敏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拽着她, “先别走, 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丁玲犹豫了一下,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处了个对象,胡同里的人都说我不学好,小小年纪勾三搭四。”   “我呸,这些人就是嘴贱。”林敏君一听生气了,“玲玲我告诉你,原来姐姐也给人说过, 那群人对着我说三道四,当初我也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吓得不敢出门, 不敢跟人接触, 但是现在我就明白了, 那群说三道四的人根本就不是关心你, 更不是所谓的维护正义。”   她顿了一下, 又说:“那就是一群碎嘴的人,他们想看的就是你被流言吓破胆, 但你能这么轻易的屈服吗?下次再看见有人这么说你, 你就上去问她,处对象就是不学好, 那他们全都是不要脸的人, 因为他们全处对象了!要说你做的唯一不对的地方, 那就是处对象太早了,你才十五六岁,还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呢,很容易被人蒙骗,我就问你,你那对象是什么情况,他干什么的?多大了?家住在哪里?”   丁玲其实特别不愿意跟人说自己谈恋爱的事情,但此时看着对面姐姐关切的眼神,她顿时觉得也没有那么的,难以启齿。   毕竟从谈恋爱到现在,丁玲从别人嘴里听见的都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要脸之类的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不是你的错。   丁玲吸了吸鼻子,“他比我大八岁,目前还没有工作,但是他说自己很有能力,总归会找到工作的,他家在首都郊区,离这里很远,不过他对我很好,从来不说我。”   呵,一个二十多岁的无业游民,来哄骗十五岁的小姑娘来了。   林敏君上辈子见识的多,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   林敏君笑了一下,反问说:“玲玲我问你,他二十三岁,照理说跟同龄的姑娘更有话说,跟你还在上学的孩子有什么话可说的,他为什么放着那些姑娘不找,来找你?他没有工作,应该是没有上大学吧?那他是哪来的能力?从哪里学来的?既然有能力,现在市场业开放了好几年,工作机会多的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工作呢?他天天到处闲逛吗?用的是谁的钱?如果用的是家里的钱,那他是怎么好意思的,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不上学了,在外面闲逛,还跟家里要钱,如果他没有用家里的钱,那么他的钱从哪里来,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就好比打针,林敏君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她听丁玲一说就知道那个对象是什么德行,心里忍不住就开始愤怒了。   看丁玲有点瑟缩,林敏君连忙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拍着小姑娘的肩膀说:“你别害怕,姐不是怪罪你,也没有说你做错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那对象不太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丁玲说。   林敏君:“你想想我刚才那段话,他有没有可能是找不到一样大的媳妇,跑过来骗你这种没出社会的天真小姑娘来了?”   丁玲犹犹豫豫,“可是他妈妈对我可好了。”   林敏君:“怎么个好法?”   丁玲:“之前我去过他家,条件虽然不太好,但是他妈对我很不错,还给我烙饼吃呢,他妈妈也一直很想让我过去住两天。”   林敏君:“嗯,让你过去住,这样他们家就可以在外面败坏你的名声,说你跟她儿子已经睡在一起了,这样你妈妈为了你的名声很有可能把你嫁过去,说不定他们家还在想着,反正你妈妈一个人住,以后结了婚还可以全家全过来,一起啃你和你妈妈呢,他们家就可以这么进城,做城里人了。”   吃绝户的事情,林敏君上辈子可见识的太多了。   丁玲毕竟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没有父亲,徐嫂子忙着养家挣钱也没精力教导她,这小姑娘天真的厉害,“姐,我觉得他们家人应该不会这样,咱们也不能把人想那么坏。”   毕竟现在还在热恋期嘛,林敏君一看就知道小姑娘不高兴了。   此时的丁玲就是一心觉得对象最好,对象家里也好,谁要是阻挠他们,小姑娘还觉得是全世界都在阻止她追求真爱呢。   如果她今年二十五岁,林敏君说到这里就不想管了,人各有命,就跟上辈子的她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小姑娘才十五岁,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   “那你这大半夜的出门,就是打算去他家?”林敏君转移话题说。   丁玲轻轻点头。   林敏君心里在打鼓,心说这还好是被我看见了,否则丁玲这小姑娘今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她更认真的拉起丁玲的手,问说:“那你准备怎么过去?”   丁玲有点迷茫的看着道路尽头,“还不知道,我打算走着去,要是路上碰见好心人,我就问他们能不能搭车。”   林敏君便笑了,尽量温柔的说:“你一个人从这走到郊区起码要走一晚上,你知道有多危险吗?而且路上碰见的好心人,他就一定好心吗?万一他是个坏人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丁玲眨了眨眼睛,眼眶通红:“那怎么办啊,我实在是不知道能去哪?”   林敏君:“你愿意听我一句话吗?”   丁玲点头:“姐你说吧。”   “现在无论什么地方,都不如你自己家安全。”   丁玲脸色一变,抱着膝盖就要蹲回去,一副十分抗拒回家的样子。   林敏君便说:“你看你现在要去对象家,这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很危险,还不如现在先回家呢,至少还有个睡觉的地方,不会碰见坏人。”   她好说歹说:“我知道你还生你妈妈的气,要不这样吧,我先去我家,在我家待一会,我去你家找你妈妈说话,我会劝她为了今天在学校里让你丢脸给你道歉的,好吗?”   “我妈不会道歉,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丁玲抿着嘴说。   林敏君:“不,她会。只要我跟她说明白今天她的行为伤害到你了,她就会跟你道歉,因为她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可能爱你的方式出了问题,但她一定是最爱你的人,我会尝试着让她知道这一点,如果我不能,今天你就睡在我家,跟我一起睡觉好吗?”   丁玲低着头,喃喃一句,“她最爱我?”   林敏君尝试着把她拉起来,“你现在先跟我回家,咱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你可以在隔壁听我跟你妈妈说话,好不好?”   人都说小孩子不知道好歹,其实小孩子心里门儿清,丁玲毕竟大姑娘了,知道林敏君对自己没有恶意,想了想也就顺着她的力度起身了。   林敏君拉着丁玲在前面走,阎立就在后面跟着。   到了倒座房,林敏君把丁玲送进自己的房间,给她拿了点炒花生又倒了杯热茶,让她自己在屋子里待一会,这才出了房间。   “哥,你在外面看着,千万别让这小姑娘自己又跑了。”林敏君轻声叮嘱说。   等到阎立点头,林敏君才朝着隔壁的徐嫂子家走过去。   敲开隔壁家的门,是徐嫂子过来开门的,林敏君第一眼看见的是她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以及家里一尘不染的家具。   徐嫂子显然是还没有发现闺女准备离家出走,开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生气的表情,呵斥道:“我就说了你两句,你还来气了,一下子跑出去?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   “徐嫂子,是我。”林敏君说。   徐嫂子这才发现门口不是丁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语气变的客气了许多,“小林,你来我家干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我来是想问,徐嫂子,你知不知道玲玲现在在哪里?”林敏君开门见山的就问。   徐嫂子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你找我家玲玲有事吗?这孩子刚才跟我拌了两句嘴,可能跑到院子其他地方去了,可能在厕所呆着呢,一会她回来我告诉你。”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徐嫂子这会儿满肚子的气,也是憋不住了,逮着个人就开始抱怨:“唉,这孩子现在是越大越不听话。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她现在开始谈恋爱了,今天我去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说她这段时间学习的时候明显是心不在焉,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教训了几下,这孩子回来就跟我吵架,刚才跑出去了。”   她不停的说:“你说现在的孩子,才多大的年纪就谈恋爱,我是真不知道怎么把个闺女教育成这样,说不到两句就跑出去。”   “嫂子,你现在觉得玲玲千不好万不好,有没有想过刚才玲玲已经准备离家出走了?”林敏君忍不住说:“这大晚上的她要是离开了家,会碰见各种意外,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在乎她这些缺点吗?”   “离家出走?”徐嫂子猛地拔高音调。 第103章 逢凶化吉   徐嫂子跟死去的丈夫感情非常好, 虽然是相亲结婚,但两个人脾气秉性都很合适,要不是马大爷设计的那场事故, 俩人现在应该是院子里的神仙眷侣。   而玲玲是她跟丈夫唯一的孩子,徐嫂子肯定是很爱她的。   此时听说女儿要离家出走, 徐嫂子一下子慌了, 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下去, 手脚都在哆嗦,“她现在到哪了?人在哪?不行我得赶紧出去找她,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活不成了。”   她说着就出了门,准备骑上自行车出去找闺女。   走到一半又被林敏君拦住,“不用出去找了,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 这会儿把人带到我家了。”   徐嫂子差点急哭了,握着林敏君的手千恩万谢, “小林,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要是闺女有啥意外, 我立刻就一剪子送自己去死了,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你最需要的是好好跟玲玲聊一聊。”林敏君说。   徐嫂子点头:“我知道, 晚上我一定得好好说说她, 简直不要命了,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出去, 冷不丁就被人拐走, 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就没想过她被人拐走了我怎么办。”   徐嫂子一开口就是一副训斥的语气,从头到尾就没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林敏君听的头疼,拉着徐嫂子进屋,忍不住就开始跟她深入的聊起来,“你就没想过玲玲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家应该是孩子觉得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出去都不愿意呆在家里,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她不听话啊,现在长得越大越不听管教,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教育她。”徐嫂子捂着自己的胸膛,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因为你那根本就不是教育呀嫂子,你那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就刚才我敲门的时候你说的那段,我一个大人听得都觉得受不了,何况玲玲才十五岁的姑娘。”   林敏君忍不住说,“而且但凡是个人都有自尊,都要面子,不要脸的那是二皮脸。”   “今天玲玲告诉我,她考试没考好,你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甩她耳光,你说玲玲这么要面子的姑娘能受得了吗?她能不跟你吵架吗?”   徐嫂子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伤了她的自尊?”   “可不,你不能总觉得小孩子就没有自尊,一个人只要她懂事了,就有自尊,你不能先是扯下她的自尊,又把她的抗议当成是跟你吵架,这样没道理呀。”   徐嫂子想了想,一时半会的没说话,毕竟叫一个大人跟孩子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可太难了。   林敏君又说,“还有,你是不是没听说胡同里的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徐嫂子又愣住了。   林敏君:“你大概是跟好多人说过玲玲谈恋爱的事情,胡同里渐渐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说她勾三搭四,小小年纪不学好,玲玲就是因为这些话才觉得受不了,才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啊。”   徐嫂子拳头直接攥起来了,指节发白,嘴唇煞白的说:“可我从来没听说过。”   林敏君想了想,“他们知道你疼玲玲,不可能在你面前说,但是玲玲是个小姑娘,性格又内向,跟你关系还不好,他们就不会太顾忌这个,你当然也不会知道他们说的有多难听,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玲玲耳朵里,孩子才会不想在这呆了的。”   徐嫂子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但是从林敏君的反应看来,他们绝对说的非常非常难听。   当下徐嫂子也怒了,咬牙说:“我知道孩子谈恋爱不对,我跟他们说也只是当时心里生气,没想到居然会传成这样。”   她气得发抖,“明天我跟单位请一天假,专门打听到底是谁在背后嚼我闺女的舌头根子,我一个一个找上门,撕烂他们的嘴。”   这就对了,徐嫂子本来就不是个软弱的人,她作为母亲,听到这话里给闺女出头,才能解开玲玲的心结。   “这事儿明天再说,你知道玲玲为什么会谈恋爱吗?”林敏君又问。   徐嫂子满脸茫然,想了想才说:“我感觉是那个小混混勾搭我闺女,说点好听的话,小女孩儿心里幼稚,就相信了。”   林敏君:“我觉得不只是这个原因,主要原因在于你啊徐嫂子,你每天逼着孩子学习,不肯让她有一丝丝的放松,我虽然没当过妈妈,但我做过孩子,咱们都是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像机器一样充上电就能工作呢,玲玲考试掉出前五名,你觉得不得了了,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谈谈,哪怕你给她奖励,比如说考得好就奖励她出去玩,要不就是她很想要的东西,这样都行,总不能一个劲儿的压榨她呀。”   丁玲本性并不坏,她能考到前五名证明还是努力了的,这么努力的一个孩子,需要的是关怀,而不是压榨。   不过说到这个,徐嫂子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她拉着林敏君诉苦,“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这也是没办法,从她爸爸走了以后我们娘俩就没人撑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总怕她以后出去了给人欺负,我就想着她学习好一点,以后上个好大学,多学点本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我平时也累的够呛,白天去上班,累得要死要活,回家以后做饭洗衣服干家务,我一样都没让她干过,只求她好好学习,给我争点气,这还不够吗?”徐嫂子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好,这些年为了她我才没有改嫁,为了她才这么辛苦,她怎么就不懂呢?”   林敏君平静的说:“你说你累,苦,这也不是玲玲造成的,她说不定也愿意帮你分担呢,你总说自己不改嫁是为了她,有没有问过玲玲愿不愿意你改嫁?嫂子,你不能总是把生活过的不如意的地方施加在玲玲身上,这样你的压力大,孩子压力也很大,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我本来是局外人不应该管这件事,但我看着玲玲是真的觉得心疼。”   她说完就安静下来,一句话不说,就等着徐嫂子慢慢的想通,这种事情别人只能提醒,点到为止,最重要的还是得当事人自己想通。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徐嫂子眼睛慢慢的红了,扭头揩着眼泪,“我发现我是真糊涂。”   “现在想通也不晚。”林敏君松了口气。   徐嫂子:“我只想着为了玲玲好,没想过这些,小林,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一会我就去把玲玲接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谈的。”   林敏君顺势也就起身了,“你得把玲玲当成一个人,她是孩子没错,但也有自尊啊。”   徐嫂子红着眼睛点头。   林敏君一开门,就看见丁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就站在门口,也是眼泪汪汪的,眼神里满是委屈。   徐嫂子一下子扑上去,虽然想通了,但习惯一时半会的还改不过来,立刻就想说两句,怪罪孩子怎么大半夜的跑出去,不听话。   话到嘴边,徐嫂子一下子惊醒过来,抱着丁玲就哭了,“对不起,这件事情是妈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不该在学校那么说你,更不应该当着你同学的面儿打你,妈妈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干这种事情。”   丁玲抽泣了两声,也哭了。   母女俩立刻抱头痛哭,互相给对方道歉。   林敏君感觉自己站在这不太好,悄悄的准备回家呢,走到一半就听见徐嫂子哽咽的说:“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明天妈一个个的上门撕烂他们的嘴,以后你不用怕,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以后也不会再跟人说你怎么样了,咱们有话关在屋子里说。”   “不过玲玲,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爱你,你的学习千万不能松懈,妈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徐嫂子又说。   丁玲的抽泣声一顿。   林敏君也觉得头疼,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   当天晚上,趁着丁玲出来上厕所的功夫,林敏君就把她给拦住了。   丁玲:“姐,怎么了?”   “你妈妈的思想一时半会转变不过来,她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些话伤害了你。我毕竟是个外人,没办法说太多,如果你有时候觉得压力很大可以来我店里,找我说一说,咱们一起想办法,好吗?”林敏君说着,往丁玲手里塞了个纸条,“这是我店里的地址,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商量,你可千万不能再想着离家出走了。”   丁玲盯着这张纸,忽然捏紧,“姐,谢谢你,我会的。我跟你说实话,今天晚上要不是碰见你,我真的准备走了。”   “你能想通就行。”林敏君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我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其实就是一时半会钻进了牛角尖,有个人帮着开导一下就好了。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只要等你长大了,碰见人家困难的,你也想着帮一把,这就够了。”   丁玲用力点头。   林敏君心里狠狠松了口气,看丁玲的样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想着离家出走了,不过徐嫂子总还是会给她压力。   但愿这姑娘能想通,逢凶化吉。   作者有话说:   自己觉醒,并拉一把还需要帮助的人,今天的阿君是有力量的君。   ——————   我在努力存稿,争取春节正常更新 第104章 偶遇   玲玲离家出走的风波暂时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 时针指向七点半。   林敏君正在洗碗,一听隔壁邻居扯着嗓子提醒自己上学时间到了,立刻加快速度。   洗了碗, 拿着包直接出门。   曹大妈看见了,哈哈笑出来, 调侃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我看你出门的时候都快蹦起来了?”   “对啊, 大好事。”林敏君故意卖关子。   曹大妈最喜欢听热闹啊, 甩着两手的水珠就凑过来追问:“什么好事,是你要跟小立定亲了,还是不定亲,直接结婚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扯证?”   “曹大妈,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结婚结婚,我自己身上就不能发生好事吗?”林敏君诧异的问。   曹大妈也一副茫然的样子,“姑娘们长大了, 不就这一件大好事吗?还能有啥?”   “事业,学习, 赚钱, 哪一样不是大好事, 我看您是真的该换一换老思想了。”林敏君说:“我不是在上夜校吗?老师说过初中文化都已经补习的差不多了, 等这学期过了, 期末考试要是能通过就直接升入高中文化补习班,要是在高中文化补习班也通过考试, 就能参加夜大的考试, 上夜大去,你说是不是好事?”   “上了夜大是不是也成大学生了?”曹大妈就问。   林敏君朝着店门口走, “对。”   “那还真是大好事, 你要是考上大学, 我去买挂鞭炮回来给你放。”曹大妈笑的合不拢嘴。   林敏君也勾起嘴角,加快脚步走出店门,朝着阎立哥经常站在那里等自己的路口去了。   她是初中补习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有很大的希望通过考试。   林敏君越想越高兴,感觉自己一步一步的在朝着大学靠近。   走到路口,阎立哥已经站在那等着了。   林敏君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听见动静便把头抬起来,看见她的瞬间,忽然一笑。   林敏君:“怎么啦?”   阎立走过来跟林敏君并肩,俩人就这么慢慢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在没时间专门跑出去约会的日子里,这就是约会啦。   阎立语气里带着赞扬,“我已经听说了丁玲的事情,这件事情你处理的很好,非常合适,最近我们在大力抓混混,他们被驱赶的走投无路,总是大半夜的出来晃荡,要是丁玲真的半夜偷偷溜走,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算不算帮了你一个小忙?毕竟玲玲要是跑出去了,肯定也得你们出动人手帮忙找。”林敏君忽然就说。   阎立看见四下无人,忽然拉着林敏君的手晃了晃,“嗯,”   不过是拉手而已,分明连接吻都做过了,但他还是扬起了嘴角。   林敏君:“帮了忙就得给个奖励吧?”   “你要什么奖励?我看最近街上的女孩都喜欢穿红裙子,我给你买两条吧,还有什么雪花膏?”阎立从善如流的说。   林敏君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都不要,那些我自己早就买好啦,不过你可以亲我一下,自从上次遇到玲玲那天晚上,咱们都好久没这么说过话了,来吧,亲我一下。”   等阎立低头亲吻她脸颊的时候,林敏君忽然一转头,就跟他亲了一下。   看阎立一下子僵住,林敏君感觉好快乐啊,丢开他的手往前跑了两步。   她感觉现在的生活真是像在梦里一样,店里在源源不断的挣钱,她马上可以通过考试升入高中补习班,还可以偶尔调戏一下男朋友。   阎立从后面追上来,林敏君就顺势停下,俩人手又拉到一起去了。   上学的路上,俩人照例要聊聊天,说着说着就说起那两千块钱,林敏君一下子想起来,“对了,之前你借给我的钱,我已经攒出来了,还特地去邮局换成了整张整张的大团结,上次就准备还给你 ,结果有事情耽误了,今天晚上回家你来一趟,我把钱拿给你。”   “不用还。”阎立说。   林敏君:“不,一定要还,当初把钱给我的时候说好的是借,有借就有还,如果因为我跟你处上对象就不还钱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她又说:“胡同里的人都知道我开店是跟你借了钱的,要是因为这个就不还钱,天啦,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把我说成什么样子,我还没办法辩解,毕竟我是真的没还钱呢。”   阎立笑着不说话,拉着林敏君的手往前走,语气特别温柔,要是让公安局他的那帮同事们过来听,估计得惊掉下巴。   他不说还钱的事,倒是提起来另一件事,“我最近去你店里的时候总听见有人说位子不够,东西种类太少,你也一直想开个酒楼,有没有想过用这笔钱开个酒楼?”   “哥,你知道开酒楼得多少钱吗?”林敏君踮起脚尖,把头贴在阎立的额头上碰了碰,“没发烧啊。”   阎立便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林敏君才说:“我现在手上除了要还给你的两千块钱,另外还存了一千五,满打满算是三千五,开酒楼的话,哪怕只要房租也得不少吧,要开酒楼肯定不能只卖米线,云南风味的特色菜都可以上,那就得增加人手,那也是钱,更别提重新装修,翻新,买桌椅,我手上的钱实在是不够,也不敢想。”   “我听二娃说过有家国营饭店开不下去,倒闭了,现在酒楼正在对外招租。”阎立语气带笑:“那两千块钱,就当你已经还给我了,我再借一次,不管你什么时候还,也不要利息。”   “可还是不够呀。”林敏君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了,好端端的,阎立哥怎么就这么执着的劝说自己开个酒楼了。   之前罗林也很想给自己开个酒楼。   不过他们俩的出发点从根本上就不一样,罗林帮自己开酒楼,是为了让自己能腾出时间跟他相处,专心的跟他谈情说爱。   而阎立哥,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林敏君知道他是想帮自己一把,想把自己推向更高的地方,想让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   这一点林敏君很清楚,所以她才愿意好好的跟阎立谈谈,讨论一下开酒楼的可能性。   阎立:“其实我去看过那家国营饭店了,挺好的,你应该也会很喜欢。”   “喜欢也没办法,钱不够,我也不可能再拿你的钱了。”林敏君很干脆的说。   阎立:“其实还有件事我没告诉过你,那间国营饭店的房子原来是我母亲的,解放后就捐给了组织,平反后好多东西组织返还给了我,但捐出去的是不好再还了,我跟那边的负责人商量过,他们记着这份儿情,可以跟各方协调,以低价出租给我,我不想经商,就想着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你开酒楼,前五年只收一千五的租金,后面你还想再租的话可以商量。”   林敏君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满脸震惊。   第一件让她震惊的就是,阎立哥的母亲居然曾经那么富有,四合院还回来了,外面居然还有个酒楼,如果她没猜错,应该还捐了更多的东西,她在解放前应该是个特别富有的大小姐吧,既善良又热心,可惜被曹彬个王八蛋给害死了。   想到这林敏君莫名觉得有点伤感。   第二件事就是,一个酒楼一年的房租居然才一千五百块!   要知道她现在的店面一年还得八百块呢,这只是第一年优惠,第二年房主得收一千块。   现在就等于天上砸下来一个大馅饼,林敏君狠狠的动心了,但依然在犹豫,“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么给我?要不还是给二娃留着,说不定他以后会想经商呢?”   阎立笑了,摩挲着姑娘柔软的小手,“我跟二娃商量过,目前他还没有经商的想法,他现在铆足劲儿想考大学,也很希望你能接下来这个机会。其次,那房子人家不可能留到二娃长大,你不租,就只能租给别人了。”   “阿君,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现在是我对象,还救了二娃一命,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酒楼你接下来都没问题。”   眼看到了学校门口,灯火通明,阎立轻轻把林敏君推进了学校,“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消息。”   当天晚上放学回来,林敏君就告诉阎立自己考虑好了,可以去酒楼实地考察一下,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适不适合开酒楼,如果各方面都合适,她才会考虑租下来的。   阎立听完也没再劝说,给了个酒楼的地址。   又是一个星期天,学校不用上学,林敏君把店交代给曹大妈,自己专门抽出半天时间去酒楼看看。   到那一看,她完全迈不动脚步了,眼前的酒楼简直就是她梦里的样子。   两层的小楼,外面装修的非常气派。   因为建造时间太过久远,墙面上的漆面已经褪色了,但看不出破败,反而有种复古的美感。   推开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板凳都给人搬空了。   一楼最外面是大堂,外带三个小包厢,二楼全是包厢。   外面看着还好,进去以后再看还是有了些年头,天花板正在不停的往下掉墙皮,地上一层粉末。   林敏君一直在打量二楼。   可能是之前那个国营饭店的生意太差了,二楼没怎么用过,好破啊,墙皮都开裂了。   “同志,别看墙皮不怎么样,那是因为我们之前没有好好装修,这房子建造的可结实呢。”负责房子出租的是赵主任,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吹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又说:“你要是真心想租下来,可以找人过来重新装修一下,一点问题都没有,楼上楼下地方都很大,不仅仅是吃饭,还可以承包小型的婚宴。走,我再带你去看看后院儿。”   这两层的小楼不算,还有个大后院,后院里有一口井,据说也有年头了,真算起来,这口井也有历史呢。   井旁边种着一棵大树。   这房子看着荒芜破败,大树倒是长的枝繁叶茂的,现在是往冬天过,要是春天,树叶能遮盖二楼的窗户。   赵主任叉腰站在大树下面,指着后院后面的几间平房,“最左边是厨房,里面有大灶,再旁边是仓库,再旁边就没用处了,你可以当职工宿舍,也可以就这么放着,厕所还在后面,怎么样,这地方宽敞吧,除了房子破点没啥问题。”   赵主任话挺多的,还密,“这件事儿也是赶了巧,国营饭店倒闭了,好长时间没租出去,就是因为大家手上没钱呀,拿不出租金,空着也是空着,正好这房子是阎同志的母亲捐出来的,他找到我们说想出租,那我们肯定是优惠,怎么样小林同志,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租下来?”   林敏君站在院子里,环顾着这间小楼,心里说不心动都是假的,来之前她都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宽敞,这么漂亮,而且还实用呢,来了以后一下子就看上了,就迈不动脚步了。   但她还有点理智,很诚实的说,“赵主任,实话告诉您,一千五一年确实很便宜,但我的钱还是不够,租了房子就没办法装修了。”   她手里有三千五,不过那还得拿出来一部分给米线店周转,另外还得给曹大妈发工资,自己也得拿一部分应急,这么一算,可以动用的就很少了。   “那你的意思是?”赵主任也很耐心的就问。   林敏君:“我想回去考虑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   “那你也得考虑的快一点,其实要说大家穷,确实穷,不过总有那些几个能拿出来的,我听同事说昨天还有人来打听情况呢。”赵主任说着就把林敏君送出门了,转身锁门,“最多三天,三天以后谁要是能出得起钱,我们就得租出去了。”   “好,我尽快给你答复。”林敏君回头看了看这个漂亮的二层小楼,特遗憾的吐出一口气,这就准备走了。   她特喜欢这个地方,只要看见了,脑子里就在想象把它装修起来的样子。   但林敏君也很清醒,就算有优惠,自己身上的钱也是不够的。   阎立哥倒是有钱,她一说,他肯定会提出来先把钱借给自己,但林敏君不想这样,她跟阎立哥又没结婚,她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他结婚,而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钱财纠纷。   所以林敏君打算回去之后就说自己没看中,觉得这里不合适,阎立哥肯定不会再提起来了。   就这么往前走着,去取自己的自行车,走到一半才发现在距离酒楼不远的地方正在装修,上面挂着个牌子,某某服装商场。   看样子,这地方即将开一个服装商场?   林敏君盯着那牌子,忽然一个激灵。   在看见二层小楼的时候,林敏君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在看见服装商场的牌子时她一下子想起来。   未来的二十几年里,那服装商场一直称霸首都的服装生意,好的不行,她好多衣服就是在这买的。   要是真的开了,酒楼的生意应该会很好的,大家过来逛街,逛累了就懒得做饭,顺便在酒楼吃一顿。   林敏君觉得真好,她也觉得遗憾,不过也只是一会会。   丢了这次机会,她靠米线店也能攒够钱的,到时候另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开酒楼就好了。   人不能贪心,既要这样也要那样,她现在有个小店,有了互相喜欢的对象,还重新开始上学,这样的生活对于林敏君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准备走。   不过骑着自行车,路过正在装修的服装商场,林敏君又看见熟人了,那人头上带着一个很可笑的报纸帽子,垂头丧气的坐在墙角,手上,脚上都是白色的粉末,简直像是在面粉里打了个滚。   “周勇。”林敏君下了自行车,推着车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眼前的正是周勇,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周然,是双胞胎。   之前林敏君还在摆摊的时候,这兄弟俩被曹彬使唤着过来找茬。   后来他俩自己想通,不当小混混,找个临时工赚钱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周勇听见声音,茫然的抬头,一看是林敏君也笑了,“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   “我过来有点事,你呢?怎么搞成这样了?”林敏君诧异的问。   周勇挠挠头,“我跟我哥在这上班。”   “干什么的?”   周勇力气大,长的五大三粗,却不会说话,手舞足蹈的解释:“我们就是活泥巴,活一团,往墙上糊,然后搬东西,搬木头。”   “活泥巴?这算什么工作?”林敏君被他说迷糊了。   “就是……哎我说不清楚,哥,哥你出来。”周勇扯着嗓子就喊起来。   不一会,那屋子里走出另一个男人,跟周勇一模一样的打扮,他身上比周勇还要狼狈,白一块黑一块,骂骂咧咧,“让你偷会懒别让人发现,你倒好,扯着嗓子叫魂呢。”   “你就别说他了,是我问起来的。”林敏君笑着说,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打量周然。   这兄弟俩,在林敏君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蛤ma镜、喇叭裤,那叫一个社会小青年。   现在呢,裤腿老老实实的裁短裁小了,眼镜也不带了,头顶一个滑稽的报纸帽子。   “阿君,怎么样,我这身还行吧?”周然打了个招呼。   林敏君点头,诚恳的说:“挺好的,比你以前看着正常多了。”   “阎绍呢,我小老弟最近怎么样?”周然还得问一句。   林敏君:“挺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他现在发奋要考大学呢。”   周然:“让他好好读书,甭听别人说什么读书没用,这简直就是放屁,我们兄弟俩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在外面干活,工资是不少,但你是不知道跟老板要工资有多难,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讨饭的乞丐。读书以后分配工作,坐办公室多好。”   “你们到底干的什么工作,我刚才听周勇说,你们在活泥巴?”林敏君又问。   周然哭笑不得,拍了弟弟一巴掌,还是没敢用力,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就坐下了,“什么活泥巴,我们在给人装修,这个服装厂被人接下来了,我正好跟人学了干装修,就跟着干活,你不知道,这活比混社会累多了,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你呢,怎么跑着来了?”   林敏君手一指,“看见那个二层小楼了吗?我是来看店面的,想着把那里租下来,开酒楼。”   “还是自己干挣钱啊,上次我们过去,你还在开店呢,这么短的时间就开上酒楼了。”周然不停的在感慨。   探头看了一眼,他对于做生意的眼光,比林敏君灵敏的多,“租下来吧,这地方挺好的,我们现在装修的服装商场肯定不错,开起来人流量就多,到时候你的酒楼生意就不会差,更重要的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附近都是居民区,而且这里的家庭好多都是双职工,他们手上宽裕着呢,原来那个国营饭店做的饭菜口味太差了,不然大家一到休息,就愿意出来下馆子打打牙祭,你开酒楼错不了。”   林敏君摊了摊手,“可是我没钱,房租有,但是那小楼房里破败的差不多了,要重新粉刷,要重新定做桌椅板凳,这些都是钱呢。”   这等于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馅饼砸下来,她躲开了。   这边正说着呢,服装商场里又走出来个男人,这应该是包工头了,因为他一出来就没好气的嚷嚷,“我花钱请你们兄弟俩来聊天逗闷子的是吧,干了点活磨磨唧唧哼哼哈哈的,赶紧过来干活,人家工期催得紧着呢。”   “我们兄弟俩从凌晨五点钟干到现在,这都十二点半了,歇会不行吗?你是旧社会的黄世仁还是周扒皮,你要剥削啊你。”周然没好气的一嗓子喊回去,“吃个饭都没时间,你还要干活,自己干去!”   说着他又转过来,问林敏君,“你那个小楼,装修下来大概要多少钱?”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来晚了,两章合一起   ——————   我去写存稿啦 第105章 盘下酒楼   林敏君楞了一下, 心里开始默默的计算起来。   她没装修过房子,但装修过米线店,心里大概有点数。   现在的人工不贵, 主要是材料贵。   “要是真的租下来,我估计装修得花好多钱, 因为我打算一次性租五年, 另外还得好好装修一下。”林敏君说。   周然接话道:“你打算怎么装修?”   “也不是装修, 我觉得那房子原来的样子就挺好,就翻新一下,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那房子原来装修的特别好看,虽然它已经斑驳褪色,但任然能看见从前的样子,雅致,美丽。   林敏君说:“小楼翻新, 后面的院子地面铺上水泥,几间平房重新装修, 我不懂现在装修市场材料的价格, 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钱。”   周然从兜里掏出纸笔, 刷刷的把账目写下来, 最后相加起来一算, “那饭店我原来去过,构造都熟悉, 按照你想要的办法翻新, 估计得八百块。”   他比了个八的手势,接着道:“你知道现在首都房子紧张, 大家都在想办法扩建, 重新装潢, 像是水泥和腻子都不好弄来,另外小楼里的地板也整个的废掉了,进了水翘起来,也得换掉,我是按照最低价算的,就这还没算人工呢。”   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还没完呢,还有人工。   林敏君说:“之前米线店装修的时候我打听过,大工一天两块钱,小工一天一块钱,我手上的钱付完房租和材料费,真是没什么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无奈,“所以我之前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租下来,钱实在是不宽裕,赚的赶不上花的。”   正说着呢,刚才被周然吼走的老板又出来了,很不耐烦的看着这边,“你们吃完了没有,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我花钱过来是请你们在这聊天的吗?赶紧给我滚进来干活,两个懒货,干了点活磨磨唧唧。”   距离他上次出来不过十几分钟,别说吃顿饭,就是烧壶水都够呛啊。   林敏君都生气了,这人简直是周扒皮转世,刚才周然说了,他们已经从凌晨五点一直干到现在,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她站在这跟他们聊了会天,这老板催了两次。   就算是铁人也得有个休息的时候吧。   林敏君正准备说话,周然忽然一把扯了自己头上的报纸帽子,看弟弟还在旁边蹲着,也一把把他脑袋上的扯下来了,转身就吼,“该滚的是你,你给我滚,老子不干了,辞职。”   老板给吓了一跳,拿眼睛瞪着这边,“我这正缺人,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看你是不想要工资了吧?”   这意思是,要是现在辞职,工资他就不给了。   周然抽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咧嘴笑着,“行啊,你可以不给,那我天天让我弟弟来你这捣乱,在你刷好的墙上乱画,把你的水泥浇水,这些应该够赔偿我们俩的工资了,黄老板,我跟我弟给你干了这么长时间,要说偷懒也是有的,但我们干的活绝对对得起你给我们开的工资,现在我们要走,你跟我客气我就跟你客气,客客气气的把工钱结算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你非得耍无赖,那我们兄弟俩就给你耍个大的,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毕竟之前在社会上混过,他一说这话,身上就流露出小混混的习性。   老板瞪了瞪眼睛,最后还是服软了。   不然能怎么办,他还得挣钱,少了两个人,大不了再找两个,要是跟他们纠缠上,那损失就太大了。   当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拿了包,一五一十的算账,然后结算工资。   兄弟俩离开之前,老板还冷笑着说:“现在走了,以后想求我给工作可没门了,你们俩得出去沿街乞讨。”   “放心吧,我俩就算讨饭都讨不到你门上。”周然特无所谓的说,“再说求你给个屁的工作,老子自己有手艺,自己出去承包活,不给人当狗了。”跟着这个老板打工就是给他当狗,呼来换取,周然是真的受够了。   而站在外面,听完所有对话的林敏君简直是看傻了眼,自己就是停下来跟兄弟俩说了两句话,怎么他们把工作就丢了。   林敏君看周然抽着烟从里面出来,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然倒是有话要说,出来以后,认真的跟林敏君说,“阿君,我跟我弟弟专门去乡下找人学了造房子,给人装修的活儿,我外婆家的房子就是我俩给她修好的,刷墙,装地板,铺院子,这些活儿我都能干,你看我能不能接下来你那个翻新的工程,我跟我弟弟俩人干。外面大工两块钱一天,负责的也是这些活,我们只收一块五,而且你钱不够可以一周结算一次,不用给定金,我还可以帮你看材料。”   林敏君往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的打量周然,看他表情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心里也开始考虑,“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天花板需要重新吊顶,其实我还想找人帮忙打桌椅板凳,你们有认识的人吗?”   “吊顶我也会,还能帮你装灯,不过木匠的活干不了,我可以帮你从村里找人,给他们定做,到时候画个图纸,什么样子的都能做出来。”   于是俩人又详细聊了聊,从房子要怎么翻新,再到翻新的材料要怎么选择,周然都说的头头是道。   林敏君下决心的时候特别爽快,“好,就按照你说得来,我现在去把酒楼盘下来,交租金,然后你就可以准备进场了。”   她去找赵主任,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租下来,不过钱不够。   “钱不够,怎么办?我们的房租是真的不能再减免了小林同志,对你已经是最低价。”赵主任摊着手说。   林敏君:“能不能这样,我们可以签五年的合同,房租我一年一年的交,如果店开了以后生意不错,我也可以一次性的交上。我会把店里翻新装修的,哪怕真的交不上房租,你们也能得个装修,怎么着都不算亏本。”   隔着一张办公桌,秃顶的赵主任眉毛就皱起来了,“我们从来没有这种例子。”   “所以才要创新,才要改革呀,现在国家都改革开放了,赵主任你们的办事方法是不是也要改进一下,现在大家都穷,我敢说能一口气拿出来五年房租的人绝对很少,要不咱们都退一步呢,我给你打保证书,如果我后面交不上房租,你可以随时把我的东西清退,白赚一个装修。”林敏君可以说是费尽口舌。   赵主任秃噜了一下头皮,站起来就说,“那我去跟领导商量一下。”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笑吟吟的,“小林同志,我们领导同意了,可以跟你签这个五年的合同,房租也可以一年一年的给。”   林敏君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也后知后觉的笑出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赵主任搓着双手就问。   林敏君一看外面挂着的钟表,“今天就可以,现在邮局还在开门,您等会,我去一趟邮局取钱,然后咱们就能签合同。”   她立刻出了办事处的大门,骑上自行车回了四合院,拿出邮局的存款单子,又赶紧去了邮局,赶在邮局下班之前取出一千五百块钱,又赶紧回到了办事处,把一千五拍在了赵主任面前。   一大叠的大团结,你甭看赵主任大小是个领导,他拿死工资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也是立刻把合同递过来。   签字,画押,合同一式两份。   酒楼在未来的五年内,正式属于林敏君了。   ……   从办事处出来,林敏君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路上飘飘然的。   要开酒楼这件事情决定的很匆促,谁都没知会过一声,现在才要回去报喜。   先回店里,迎面碰见曹大妈,林敏君便说:“大妈,咱要挪地方,开酒楼了。”   “啥?”曹大妈手上端着个搪瓷盆,正准备去择菜,吓得一松手,搪瓷盆掉在地上,乒铃乓啷到处乱蹦,跟放鞭炮似的。   林敏君捡起搪瓷盆,笑着宣布:“我刚才去租下了一个酒楼,很快就可以开酒楼啦。”   曹大妈反应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惊喜的说:“你可真是能干,这才多久就要开酒楼了?什么时候能去?我去了酒楼要干啥?还是这些活儿吗?”   “这一大串的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才好,酒楼现在还得翻新,要等几个月才能正式开业,到时候咱们才会整体的搬迁过去。”林敏君说:“不过你到了酒楼干的活就更细了,要么专门在后厨,要么出来端菜,你想在哪?”   “我一老太太端什么菜,大家肯定都喜欢年轻小姑娘搞服务,我去后厨吧。”曹大妈虽然在笑,但是骨子里的那种自卑又冒出来了,高兴是真的高兴。   林敏君故意说:“只要干干净净,对客人热情,我就不信人家会因为端菜的是个老太太就不来,到时候我在后厨工作,你就得负责端菜。”   曹大妈嘴巴张的大大的,“你都是老板了,还得在后厨做饭?不请个厨子?”   “酒楼卖的就是云南风味的饭菜,北城想找个会做的厨子太少了,只能我自己上。”林敏君陷入沉思,“不过你说得对,后厨确实也要找人。”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哦 第106章 玲玲失踪   到了晚上, 关店回家,林敏君还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阎立,当然, 心里也有点忐忑。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见过的好多男人都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 很讨厌对象自己做主, 更讨厌对象比自己更优秀, 更能赚钱,想尽办法的都要打压。   说到底,就是怕女人比他们更好嘛。   所以林敏君心里也有点淡淡的慌张,如果阎立哥像那些男人一样,张口就是:“你个女人怎么胆子这么大,自己就敢拿主意。”   再或者是:“我只是让你去看看,没让你就这么决定下来, 你也太大胆了。”   林敏君一想到这种话会从阎立哥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很幻灭, 也会把她对阎立哥的好感磨灭得一干二净的。   但是人阎立听完以后, 没有提意见, 只说了一句话,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 就全力以赴的去做,不要怕赚不到房租钱, 你的手艺那么好, 目前首都也没有专门的云南风味的酒楼,我觉得你的生意不会差。”   林敏君一下子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 就算真的赚不回来也没关系, 我还可以重新去开店或者摆摊,反正都是从那走过来的,大不了重新再来。”   “还有我在,怎么就想到这么远了。”阎立说,“装修翻新的人找好了吗?”   林敏君点头:“找好了,二娃有个朋友叫周然你记得吧,那兄弟俩我也认识,他们接下来这个活,帮我装修。”   “那兄弟俩人不错。”他跟林敏君约定好,“你放心大胆的干,要是到时候没空过去盯着,我有空就会帮你过去看看,另外,我有退伍回来的战友懂材料,到时候我请他过来帮你过一眼,不要被人坑了。”   林敏君什么都不用说了,阎立哥早就帮她把不周到的地方想周全了。   这时候只有献上一吻,表达自己的感激啦。   而酒楼,随着周然兄弟的到来,也就轰轰烈烈的开始装修了。   ***   目前米线店的租期还有四个月才到期,林敏君得在这干满四个月才会搬迁去酒楼,除了房租的原因以外,也是因为要慢慢的告诉熟客们,以后想吃饭得去那边的酒楼了。   而酒楼那边,因为只有周然和周勇兄弟俩在干活儿,他们干活又很细致,也是满打满算四个月才修整完。   这兄弟俩表面上看着一个精明一个憨憨的,干起活来可细致的,林敏君经常去看,几乎挑不出毛病,阎立哥也经常去帮忙,都说兄弟俩干的活很好。   他们翻新完墙面地板和吊顶以后,还从村里找了两位木匠,帮忙联系买了木头,在酒楼里帮忙做桌椅板凳,做完以后整个的大扫除了一遍,干干净净的交到林敏君手上。   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刚入冬,身上还穿的薄棉袄,等装修完,已经是过完年了,冬天还没过去,人人身上穿的都是厚棉袄。   林敏君却不穿那裹得跟粽子似的厚棉袄,今天她穿的是一件剪裁特别合身,版型特别优雅大方的羊毛大衣,阳光照下来,大衣上波光粼粼的,仿佛有水波纹,这是阎立哥去申城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礼物。   大衣还得配长靴,里面是一件自己找人做的针织裙,这么一身搭配下来,放在二十年后也不会过时。   今天是酒楼正式交付的日子,林敏君准备带着阎立哥和二娃一起去看看。   上一次去,酒楼里还没打扫,到处是脏兮兮,乱七八糟的,看着特别邋遢,林敏君当时心里在打突突,这么一个酒楼能好看吗?   不过这次打开门,林敏君直接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二娃瞪圆眼睛,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林敏君也跟着孩子气的哇了一声。   “姐,你这简直……简直太……”二娃这个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的三好学生,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形容词。   林敏君愣愣的看着,接了一句,“太好看了。”   推开进门便是一大块空旷的空地,旁边是正方形的桌子,这是大厅,站在门口的位置,目所能及的地方是个大型的Y字楼梯,从中间分开到两边,因为整个房子中间是空旷的,显得特别大,特别阔气。   一楼的三个包厢保留下来,全都重新装修,楼上的房子也都翻新了,到时候楼下可以包场做小型婚宴。   三个人边走边看,林敏君对这个翻新后的酒楼提不出一点毛病,就是满意。   走到后院的时候,二娃跳着从树上扯下几片树叶,放在嘴边呜呜的吹着,“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米线店最近收拾的差不多了,估计下个月初搬过来,再收拾一下就可以开业了。”林敏君说。   二娃:“你想过做活动吗?”   林敏君:“你是说开业活动吗?”   二娃点点头:“米线店离这里比较远,原来的客人跟现在的客人也不是同一批人,得招新的客源,我来的时候看了一圈,附近的房子条件都挺不错,感觉你可以做的开业活动呢。”   林敏君没说话,一把rua上了二娃的脑袋,心想这娃要是来经商,肯定比自己做的更好。   想了一会,她说:“开业活动我也想过,想了两个,一个是直接打折,另一个是客人进门就送菜,送一碟子小菜,比如鱼鲊或者土豆片,你说哪一种比较好?”   想到姐姐做的各种小菜,口水真是止不住的流啊,二娃就问说:“你想好菜的价格了吗?菜价定了吗?”   “定了,跟其他酒楼的菜价差不多,略高一点点。”林敏君解释说:“也不高多少,因为好多原材料都要从云南送来,本身就不便宜,另外,我定位的卖点就不是物美价廉,否则就不会做云南菜了,我想的是,大家想到这一口,来换换口味,下个馆子。”   二娃点点头:“那就送小菜吧,能出得起这个钱的人,本身就不是冲着价格低来的,人家吃了小菜,说不定觉得味道不错,下次还会继续来。”   姐弟俩热热闹闹的商量了一阵,终于把开业活动决定下来,林敏君心满意足的锁上酒楼的大门,这就准备回家了。   骑着自行车进胡同,一进去二娃就说不对劲,他说胡同安静的不像话,跟平时不一样。   林敏君总觉得这孩子挺神奇的,别人都有七窍,他可能有八窍,比人都多一窍,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平时这个时间,附近应该有声音的,今天太安静了。”二娃解释。   三个人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刚进去就听见一进院吵吵嚷嚷的闹起来,一大群人从一进院走到前院,一路上都在说什么赶紧找,丢了,不听话之类的字眼。   大家脸上都是焦急的表情,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林敏君跟阎立对视了一眼。   正好徐大妈跟着人群往门口走,林敏君眼疾手快的拉住徐大妈,好奇的问:“怎么了大妈,他们在找什么?是什么东西丢了吗?还是家里又进贼了?”   要说前年和去年,院子里还总有小偷小摸的事情,胡同里也总是有小偷过来光顾,自从阎立回来以后,这种事情就再也没听说过了。   开玩笑,一公安住在这,就跟个镇山之宝一样,哪个小偷敢过来偷东西。   徐大妈一看见林敏君就叹气,“不是丢了东西,是人!小徐家的丁玲跑了!这丫头不见了。”   “什么?”林敏君吓了一跳,“跑哪里去了?”   徐大妈:“就是不知道她哪去了,晚上跑的,小徐上夜班不知道,回来以后一直在找,但没找到,这不,现在胡同里的人都动员起来帮忙找呢。”   林敏君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都是一副人仰马翻的样子。   她便把自行车停在了其他地方,立刻说:“我也帮忙找,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话还没说完,阎立哥已经跟上了大部队,转身把林敏君押在家里,“我去,二娃留在家看院子,你在家等消息,大晚上出去不安全。”   林敏君咬唇说:“可是我在家也没办法安生,心里总记挂这件事,也不知道玲玲究竟去哪了。”   “无论去哪,我们都会找到她的,你留在家里可以等等她,万一她回来,院子里一个人没有怎么办?”阎立于是又说。   林敏君就不再说要跟着去,果断拉起二娃的手,“走,我们在家里等。”   她回家烧了一壶热水,拿了点花生和糖果,跟二娃坐在一起等。   心里不免也跟着焦急,外面不太平,玲玲还是半夜跑出去的,到现在都快二十个小时了,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去了哪。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等到了半夜,胡同里忽然传来一阵狗叫,汪汪汪的,简直把人心里弄得七上八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咒骂声,大概是主人回来了,在呵斥狗子不要乱叫。   没过一会,出去找人的全都进了四合院。   林敏君早早的烧了两壶热水,给大家倒水喝,暖暖在外面被冻僵的身体。   “怎么样了,玲玲有消息吗?”林敏君问。 第107章 一个男的   找人的大家伙进门以后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林敏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话问出去,果然有人应答,丧气道:“没有, 我们分头行动,去学校, 同学家, 朋友家都问过了, 就连她经常去的合作社都问过了,人家都说没见过人,而且,也压根不知道她要走,更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们说起来她跑了,大家还觉得很奇怪。”   有人抓了抓头发, “现在到处都找过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屋子里人人都是唉声叹气, 毕竟大家都是看着玲玲长大的, 眼看她从一个哇哇而啼的小婴儿变成小女孩, 再变成现在这幅亭亭玉立大姑娘的样子, 现在人不见了, 人人心里都不舒服。   有人说:“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跑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有什么困难我们大家都可以搭把手啊, 这丫头该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吧?”   狗蛋妈说:“现在的小丫头心气可高了,都说要自由恋爱, 我记得前几个月不是都说玲玲处了个对象, 这该不会是被对象拐跑了吧?”   “嘘, 你还敢说这个,别被小徐听到,小心她回来撕烂你的嘴。”有人连忙说。   这话要是再说下去,就要开始讨论玲玲的名声了,林敏君不想他们说这些话,眼神在屋子转了一圈,发现不对劲了,“徐嫂子呢,她怎么不在?”   狗蛋妈说:“小徐去公安局报案了,这会儿估计还留在那等消息,你说说,儿女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这天寒地冻的回不了家,咱们大家伙得出去找那个丫头,小徐更是一天一夜没睡觉。”   林敏君便说:“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徐嫂子没回来就是还有希望。”   大家喝着热水,感觉浑身都有了暖意,纷纷点头,不管嘴上说什么,到底还是希望能赶紧找到丁玲。   又等了一会,阎立看见好几个人在打哈欠,便让大家先回家,“在这等着也没意义,不如你们先回去睡觉,补充补充精力。”   其实大家也困得不行了,就是没人出头说回家,听见这话,当下有人起身回家了,于是陆陆续续的走,很快屋子只剩下林敏君和阎立两兄弟。   林敏君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二娃明天还要上学,不用惦记我,我只是有点担心玲玲。”   临走前,阎立走过来握着林敏君的手,感觉她小手冰凉,“我会找到她的。”   “嗯,相信你。”   大家都走了,林敏君关上门,躺在暖暖和和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徐嫂子和丁玲这母女俩。   与此同时,公安局。   徐嫂子坐在人来人往的办事大厅,眼睛红红的,不停的揩眼泪。   因为丁玲失踪的事情,今晚的公安局灯火通明,忙着呢。   坐在她身边的徐大妈就说:“你也别太上火,公安不是已经在找了吗?这么多人迟早能找到。”   “我不是上火,我是生气。”徐嫂子捂着脸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个闺女教成这样,上次就准备跑,好在被院子里的小林拦下来了,当时我们也聊了聊,把心结都说开了,该道歉的我也道了歉,该讨回来的公道,我都上门去骂过。就是不知道个丫头怎么想的,怎么一声不吭的又跑了。”   徐大妈就问:“也不一定是自己跑的,会不会是被人拐子给拐走了?”   徐嫂子叹气说:“有件事情我只跟公安说了,没敢跟胡同里的人说,其实家里我收拾过,玲玲的好几件衣服不见了,她自己存起来的压岁钱也不见了,你说人拐子能把这些东西拐走吗?”   所以说,丁玲大概率是趁着夜黑风高,自己收拾了东西跑掉的。   徐大妈长叹了一声,无话可说。   徐嫂子苦笑了一声,“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自己跟人跑了,还有个线索,她肯定是跟接触过的人跑的,万一是给人拐子抓走,我是怎么也找不到了,现在只要孩子还活着,我就不求别的。”   但是说完以后,她沉默了一会,忽然别过头给了自己一耳光,“不过这孩子要是安全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我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我是欠她的还是欠他们老丁家的,这辈子当牛做马,生个女儿还不消停。”   毕竟本家,徐大妈立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再甩自己耳光了,“一切等玲玲回来再说,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正说着,一个面色很嫩的年轻公安走过来。   “怎么样,我女儿有消息了吗?”徐嫂子一下子站起来,急切的问了一句。   公安连忙说:“你别太着急,现在已经有很多公安出去找了,也有很多人在查询情况,我过来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的,这有助于我们尽快找到人。”   徐嫂子脸色透着灰白,“你问吧。”   公安便说:“您知不知道最近孩子学习成绩怎么样?以及,最近的考试成绩?有很多孩子是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当考试成绩下降之后,一时接受不了家里人的苛责,就离家出走的。”   徐嫂子毫不犹豫的说:“我女儿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这几个月从来没掉出过前五名,最近的一次考试考了年纪第三,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那她有没有跟您说过,在学校里受到欺负什么的?”公安又问。   “也没有。”徐嫂子斩钉截铁的说。   公安说:“她最近的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经常说一些悲观的话,或者表现出脾气不耐烦的样子?”   这次徐嫂子答不出来了,张了张嘴,“我忙着工作,没注意这个。”   公安又问了几个问题,徐嫂子依然是答不出来。   她对丁玲的学习成绩和生活习惯是对答如流,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知道答案,但是对于玲玲的内心世界,她心里怎么想的,徐嫂子一问三不知。   徐嫂子一副傻了眼的样子。   公安收起了笔记本,起身说,“那您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我先走了。”   徐嫂子仿佛给人扇了一耳光,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徐大妈一向有啥说啥,直接就说:“小徐,你平时是不是不跟玲玲聊天的?虽然我没养过孩子,但院子里不少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得说啊,孩子不是成绩好、吃饱穿暖就行了,也得多跟她聊聊天,知道孩子心里在想啥。你看吴秀花家的曹彬,小时候也不愁吃喝,现在怎么样?”   看徐嫂子脸色煞白,徐大妈又说:“算了,你平时又当爹又当妈,顾不到这些也难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玲玲给找回来,你想想她平时爱和什么人聊天,说不定能问出来。”   徐嫂子这会儿心里愧疚的厉害,不停的锤着自己的胸膛。   她低头想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说:“不对,玲玲平时跟院子里的小林走的好像挺近的,有时候玲玲会去她店里吃米线,玲玲还经常跟我说,小林对她挺好的。”   徐大妈:“那还等什么,现在拖一分钟孩子就多一分钟的危险,我们回去找小林。”   于是大半夜的,林敏君也没睡着,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情呢,就听见有人风风火火的敲开了大杂院的门,把大家伙都吵醒了。   不过所有人都没生气,反而一下子从窜起来,有人赶紧把门打开。   一看外面站着徐嫂子,连忙就问:“怎么了?是不是玲玲有消息了?”   “小徐,孩子怎么样了?找回来没有?”   徐嫂子的眼睛又红又肿,抿着嘴不说话,一股脑往里走,徐大妈跟在后面解释:“还没找到,我们回来找小林问问情况。”   林敏君听见动静,也开了门,就看见徐嫂子在门口站着。   她把门一开,徐嫂子直接要下跪,“小林,我求求你,救救玲玲。”   林敏君连忙把她扶住,“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不动下跪啊,你就算不求,我也会帮忙的,不过嫂子你也得告诉我,我怎么救?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家家户户亮了灯,有人穿着棉拖鞋就跑过来了,都在门口看情况。   林敏君说:“外面冷,嫂子你进来说话,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当下把所有人都迎进来,给徐嫂子倒了杯热水。   徐嫂子的手握上来那一瞬间,林敏君感觉自己抓了个冰块,冻得她忍不住一缩。   徐嫂子:“公安说问问最亲近的人,说不定会有线索,我思来想去,最近半年只有你跟玲玲说的最多了。”   说到这里徐嫂子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哀求道:“我想请你好好想想,最近你跟玲玲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她有没有说过什么要走之类的话。”   自从上次被林敏君拦下来之后,丁玲偶尔会去米线店,也不吃饭,就是坐在那发呆,林敏君便会端上一碗热汤,两个人说会话。   次数也不多,一个月就那么一两次。   围在屋子里的众人听到这个,都震惊了,“小徐,玲玲是你的女儿啊,她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   “这也太不像话,儿子可以皮实,闺女还是要上点心的,你……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被大家一声声的说着,徐嫂子心里也在流血,低着头不停地在哭。   见她这幅样子,林敏君也不好再苛责什么了,“徐嫂子不要哭了,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不推辞,你们先坐,我想想之前玲玲跟我聊天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跑之类的话。”   她请徐嫂子坐好,自己深呼吸了几回,冷静下来,回想之前跟玲玲之间的对话。   玲玲每次来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闷闷不乐的,吃一碗米线又会好很多,林敏君跟她聊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谈学校里的事情,问她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最近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再或者,课堂上老师有讲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吗?   诸如此类的,丁玲倒是很愿意开口,讲的咯咯直笑。   最近一段时间,玲玲的心情好像很不好……   徐嫂子一直在观察林敏君的表情,看见她皱眉,立刻就问:“小林,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你别着急,我只是想起来这段时间玲玲好像一直心事重重的,我尝试着问过,但她死活不说,嫂子,你知道玲玲怎么了吗?”林敏君说。   徐嫂子脸色再一白,眼睛也跟着红了,半晌没说话。   林敏君一看就明白了,她肯定也不知道。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满屋子不满的目光也齐刷刷的落到徐嫂子身上,几乎把她压垮。   想了想,林敏君转移话题,“我记得玲玲是半夜失踪的,她失踪前的一个晚上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或者说过什么话?”   “没有。”徐嫂子哽咽说:“昨天晚上我急着去上夜班,玲玲回来以后我给她做了一碗面条,她吃完什么也没说,就说自己很困,我给她准备了明天穿的衣服就走了,再回来,人就不见了。”   林敏君又问:“那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你吗嫂子?”   徐嫂子一脸茫然,“我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晚上五点半,因为我六点钟要去上班。”   “还有没有人在徐嫂子上班以后见过玲玲?”林敏君问后面的人。   “我见过,昨天晚上我出来上茅厕,看见玲玲姐姐了。”后面忽然有个稚嫩的声音说。   “这是谁,看见了怎么不早说?”   “谁在说话?”   大家互相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茫然。   这时候阎立拨开人群,把个脸蛋红红的,脸蛋胖丢丢的孩子从人群里抱了出来。   狗蛋妈一看就叫出声了,“我家钢蛋!”   她一下子急了,也是怕徐嫂子要找自己孩子算账,先过去拍一巴掌,“你这孩子,看见了怎么不早说,之前公安过来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钢蛋年纪小,给妈妈这么一打直接吓哭了,哇的一声,“玲玲姐姐让我不要说啊,带她走的那个人的还给我吃糖了。”   徐嫂子呆住了,“什么人?”   这简直像是毛线团,越扯越乱了。   “一个男的。”钢蛋努力回想。 第108章 女人能干啥   徐嫂子直接要疯了, “长什么样,是谁啊?”   她的样子太凶了,钢蛋一下子又给吓哭了, 口齿不清的说,“我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   狗蛋妈把儿子抱过去哄着, 也有点生气, “嫂子你别冲我家孩子嚷嚷,你自己的闺女跟人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徐嫂子目光都有点呆了,这话让她没法反驳,她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最终丧气的垂下头, 连哭都哭不出声。   狗蛋妈看到这个,心里也觉得后悔, 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说这个, 这不是往人心上捅刀子吗?   一时间又拉不下脸道歉, 狠狠在钢蛋屁股上拍了两下, “叫你不说!叫你不说!”   钢蛋还没反应过来, 屁股传来一阵剧痛,这下炸锅了, 嘴巴一张, 哭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孩子哭了大家当然要劝,劝狗蛋妈别拿孩子撒气, 孩子还小啥也不懂。   小小一个屋子, 热闹的就跟有人在里面跳迪斯科一样。   林敏君:“别吵了, 我大概知道带走玲玲的那个人是谁了?”   “谁?”徐嫂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林敏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犹豫了一下,“跟玲玲之前谈恋爱有关系,怕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说吧,没什么可瞒着的,大家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把玲玲找到要紧。”徐嫂子苦笑着说。   林敏君不提这个,先问钢蛋:“带走玲玲姐姐那个人给你的糖还有吗?能给姐姐看一眼吗?”   钢蛋抽抽噎噎从兜里掏了两颗糖出来。   林敏君一看这个,确定下来了:“嫂子,我估计带走玲玲的是她前头谈的那个对象,那个前男友,我们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玲玲。”   徐嫂子错愕:“小林你是不是搞错了,玲玲那个对象之前就黄了,都几个月过去了,怎么会跟他走?”   “是啊,玲玲说早就跟那个男的黄了,这段时间也没见她跟谁走的很近。”有人附和说。   “肯定是弄错了,玲玲那个对象我看见过,长得也不咋地,打扮更不咋地,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差的,玲玲怎么可能跟那种人走。”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不相信,其实也不是要跟林敏君作对,实在是听上去有点荒谬。   毕竟这时候还讲究父母之命,叛逆的女孩子少,说分手那就是真分手了,火速另外相亲结婚,没有藕断丝连的。   “要我说,在这问她还不如回家睡一觉,明天我们大家还要上班了,哪来的时间在这浪费。”说话的是住在倒座房最里面的供电局职工小赵。   林敏君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下子认出来,大家都叫他赵伟,是个单身男人,一直没有结婚,平时她跟赵伟不熟悉,看见了也是陌生人。   赵伟眼睛下面两个乌黑的眼圈,满脸不耐烦的说:“你们也真是,相信她一个女人,能干啥的,说两句话就扯到人家前对象,公安办事还要讲个证据呢。”   他说这话真是不客气,邻里邻居的,这就有人上来打圆场了,“行了小赵,人家也没说啥,你就少说两句,把话听完不行吗?大家都是为了找人。”   没人劝说还好,一劝赵伟觉得没面子,他还就来劲了,没好气的说:“我说错了吗?我这话哪里有错的,你们这不是在胡闹,还把大家伙闹腾起来,可不是我针对她。”   他说:“女人能干啥?是能扛qiang上战场还是能干体力活,不好好在家呆着找个人嫁了,还跑出去开店,这是女人能干的活吗?别看现在店里生意不错,但还是比不了我们铁饭碗,指不定啥时候就黄了,怎么,你们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说的不对?”   就在赵伟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站着的街坊全都后退了两步,把他身边空出一个圈儿来。   离他最近的徐大妈直接翻个白眼,转身坐到板凳上去了。   蠢人,没眼色的蠢人。   没看见林敏君对象还站在那吗?他当着面就这么编排人家,不怕阎立把房子收回来把他轰走。   大家都觉得这人没救了,蠢得太吓人了,难怪一直找不到媳妇,这是心理变态了。   阎立还没说话,曹大妈斜了一眼,用那种特别风轻云淡的声音说:“小赵啊,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只是在家干家务作用,我们小林不仅要开店,马上还要开酒楼了,酒楼都装修好了,你晚上回家怕不是要气死。”   赵伟猛地瞪大眼睛,脸色比刚才的徐嫂子还吓人,“这怎么可能,女人怎么开酒楼?”   “小林,曹大妈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开了吗?”狗蛋妈赶紧问。   林敏君本来不想这么早说,既然闹出来,只好点头承认,“是的,酒楼还在做收尾工作,马上就可以开业了。”   “这可真能干哈,你当初还在摆摊呢,看来个体户是真能挣钱。”   “这是真的,我三姨妈的小儿子媳妇的哥哥听说在公园里摆摊卖糖葫芦,不到一年人家买自行车,听说今年都准备娶媳妇了,你就说这个挣不挣钱,实在不行咱们也去做个体户?”   “做个体户,你工作不要了?”   “辞职呗。”   “要辞职,那是全家人的耻辱,老祖宗得从祖坟里爬出来骂你。”   屋子里吵吵嚷嚷的,大家正讨论个体户到底能不能挣钱,能不能辞职下海呢,哪里还记得个玲玲。   最后是阎立出来调停,把话题拉回了玲玲身上,他看向林敏君,“阿君你说说,为什么怀疑是玲玲的对象?”   说着,他直接站在林敏君后面,什么都没说,但赵伟看着他,就不敢再叽叽歪歪说那些女人不能出去开店的话了。   林敏君细细的解释:“你们也知道玲玲经常去我店里,有时候是吃一碗米线,有时候跟我聊聊天,之前她跟那个对象确实是分手了,但是最近一个多月我就发现玲玲过来的时候书包里总会多东西,要么一瓶汽水,要么一袋饼干,还有的就是这个糖了。”   她举起手上的两颗糖,“这种生姜糖因为吃着辣辣的,孩子们现在都不爱吃了,都喜欢大白兔和红虾酥之类的,首都市区里的合作社没得卖,只有城郊才有的卖,玲玲的前对象就住在城郊。”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伙子给的?”   “对,而且这一个月里,玲玲来我这的时候都比之前晚一些,我猜是在跟那个小伙子说话。”林敏君说:“之前不知道玲玲是跟个男人走的,我没想到这茬,现在想了想,估计两个人之前是分手过一段时间,后来那小伙子过来找玲玲,就又谈上了,就跟着人家走了。”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全说出来了,至于要不要去找还是要看你们的意见。”   大半夜的,要去找吗?   街坊们心里又记挂起了玲玲,但他们不知道前男友家究竟在哪,于是一个看一个的,互相对视,又把目光转移到徐嫂子身上。   徐嫂子捏紧拳头,“我想去找,现在也没别的线索,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呢。”   阎立当机立断:“一起去,胡同里有自行车的小伙子都跟我一起去,多个人多一分力气。”   “那咱们都去得了,万一那家人不肯放玲玲出来,咱们多少还能撑个场面!”曹大妈的嗓子那叫一个高。   一时间大家都应了声儿,年纪大的回家看孩子,剩下的都去,有车的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人,大概五六辆车浩浩荡荡的就从胡同口出去了。   阎立骑着车走在最前面,林敏君坐在后面,手上打着手电筒给前方照明。   偶尔看一眼后面,胡同里的热心小伙子们一个个骑的气喘吁吁,头上冒汗,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要回头。   怎么说呢,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处和坏处,几十年以后大家都住在高楼大厦,都不知道对面邻居是谁。   在林敏君的记忆里,那时候可很少有一喊就能出来找人的街坊啦。   也不知道骑车走了多长时间,从天黑走到天亮,从市区走到城郊,逐渐看不见百货大楼和电影院之类的建筑了,路边能看见的只有农田、数不尽的农田,矮矮的房屋。   走到一个村口,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村里人蹲在家门口刷牙,纳闷的看着这么一群人。   徐嫂子腿软的跳下自行车,左右看了看,“就是这了,以前我跟他们家里人见过一次。”   她指着一个方向说,“往这边走,我记得是个小平房。”   果然是个很偏远的地方,还没通路了,村里看着还没有合作社,估计条件不咋好。   不过村里人倒是很热情,正这么说话的时候,有人跑过来问情况,“同志,你们这么一群人是来干啥的,不是土匪吧?”   “老乡,你见过大白天来的土匪吗?”曹大妈笑着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知不知道这村里姓钱的一家住在哪?”   “村里只有两户姓钱的,外地逃荒过来的,你们找哪个?”   “有儿子的一家,儿子还找了个城里对象的。”曹大妈毫不犹豫的说。   这老乡立刻指了个方向,“就在那,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再拐个弯就到了。”   大家便顺着老乡指的路找过去,在道路尽头看见一个小房子,一间黄土胚造的房子,外带一个小厨房,有个年青男人蹲在门口,手上拿个树枝在嘴里捣来捣去。   这就是玲玲的前对象,那个前男友了。   徐嫂子一路颠过来,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但她第一个冲上去,正准备问问这孩子有没有看见过闺女。   话还没说出口,那男人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再一看前面打头的是徐嫂子,他就跟个兔子一样警觉,撒腿就要跑。 第109章 玲玲下落   曹大妈一嗓子吼了出去:“哎!小伙子你跑啥!我们就是问两句话。”   前男友一听这个, 就跟逃命似的,撒丫子越跑越快,转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大家看见这个都傻了眼, “这什么情况,看见我们就跑?”   曹大妈两手一拍, “还用问吗?肯定是拐了玲玲做贼心虚啊, 你们几个小伙子咋还愣着, 赶紧上去追人。”   “我们去追?”几个小伙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茫然。   他们都是城里孩子,再加上生的晚,没赶上上山下乡,这辈子没怎么在农村呆过,眼看那小伙子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子,哪里知道追人。   几个小伙子想追吧, 又不知道往哪里追,傻傻的站在原地。   曹大妈眼睛一瞪, 恨铁不成钢, “你们不追, 难道让我个老太太去追?还是让小徐去追?赶紧去, 再晚人跑进山里, 黄花菜都凉了。”   几个小伙子一想也是哈,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处看:“人呢?怎么说个话的功夫就没了?”   正说着, 阎立从房子后面出来,手里还押着个人, 大家伙仔细一看, 不就是刚才跑掉的小伙子。   小伙子两手被扣押在身后, 阎立押着他往前走,小伙子一路哎呦哎呦的叫,一看就是装的,他两只眼睛咕噜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押到屋子门口,阎立沉声问:“你跑什么?”   “我还要问你们干什么呢,我自己家不能跑吗?”前男友倒打一耙,“你们一群人冲到我家来,我被吓到了不行吗?”   他扯着嗓子喊:“赶紧把我放开啊,你们一伙人想干啥?入室抢劫?”   “啥抢劫,我们都是好人,就是问两句话。”曹大妈连忙说。   前男友立刻嚷起来:“问话不能好好问啊,一过来就把我手扣住。”   “你要不跑,我们能扣你?”   前男友立刻说:“那你们把我放开。”   曹大妈:“放开了你再跑咋办?”   “我保证不跑。”   阎立松开手,刚才还说着不跑不跑的前男友一个蹦子跳起来,拔腿就跑,直奔后山的方向,他都想好了,自己熟悉地形,直接跑进后山,躲上一两天,等这群人走了以后再出来。   前男友边跑边思考,从山里出来以后他就去外地躲两天,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了。   “你们想干啥?”   胡同里的小伙子反应过来了,齐刷刷的拦在前男友面前,“我们啥也不想干,就是问两句话,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问完就走,我说你跑啥,刚才追你的那个哥是公安,身手你也见识过了,你觉得能跑得掉吗?”   前男友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绝望了,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跑掉了,结果这人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了双手,反拧在后面,到现在还疼。   他认怂了,垂头丧气的走回来,瞟徐嫂子一眼,底气不足的说:“说吧,你们想问啥?”   徐嫂子快疯了,“我女儿呢,玲玲呢?是不是你把她带走了?你把我女儿还回来!”   丁玲今年才十几岁,到现在失踪了快一天一夜,什么消息都没有,徐嫂子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的去找人,现在是完全不行了。   她现在手脚软的跟面条一样,脑子乱得像八宝粥,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前男友便故意装傻:“阿姨你在说啥,我啥都听不懂,我带啥了,你有话就好好说,没话说我就回家了,你怕不是神经病吧。”说着转身就走。   林敏君正好站在他旁边,一把揪住这小伙的袖子,开门见山就问:“我们巷子里有个小姑娘叫丁玲,之前跟你处过对象,现在她不见了,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把她带走的?”   “你谁啊大姐,什么带走不带走,我不认识丁玲,你少在这跟我胡说八道。”小伙子说着,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慌张。   他重申了一遍,还特地强调,“我不认识丁玲,也没谈过对象,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胡说八道!”徐嫂子靠在曹大妈身上,颤抖了半天,“之前玲玲还带我来过你家,说你是她对象!”   “证据,你说丁玲说我是她对象,你把她叫过来证明啊。”前男友两手一摊,就说。   大家顿时觉得这人没法沟通了。   曹大妈忍不住说:“我们就是因为玲玲不见了才来找你的,现在我们上哪叫人去。”   “那你咋证明是我带走她的?”前男友又是一句。   “我们胡同里有小孩看见了。”   前男友:“那小孩人呢?”   “小孩在家睡觉啊。”   前男友便挣扎起来,骂骂咧咧:“你们一群人是神经病吧,莫名其妙冲到我家来,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再说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我还说你们故意让孩子撒谎,专门来找我麻烦呢!”   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想证明我跟她谈过,就直接把她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你这不是偷换概念,我们就是过来找她的。”有人不服气的说。   “那我管不了,你们证明不了,就给我把手放开!”这人使劲甩了甩手。   前男友正挣扎着,忽然厨房门一开,有个中年妇女一边咳嗽就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了,“什么事情啊,你们先把我儿子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敏君便把前男友放开了,“大妈,我们院子里一小姑娘跟你儿子处过对象,现在人不见了,我们现在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来你家。”   钱大妈再咳嗽一声,柔弱一笑:“我怎么没听说我儿子处对象了,不过你们想看就看吧,我要是给你们看了,应该能证明我儿子的清白,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只能照办了。”   她这话一说,胡同里的几个小伙子纷纷低下头,觉得有点羞愧了,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一样。   林敏君觉得这话不对,“大妈,我们过来只是想问句话,你儿子看见我们就跑,我们才会拉着他说话的,除了问两句话我们还能干什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要进来抢劫一样。”   钱大妈并不接茬,柔弱一笑,走到大屋开门,“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一共两间房子,一间大屋一间厨房,把门敞开就能看见里面。   这个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连个柜子都没有,一眼就看见所有地方,大家仔仔细细的看了每一寸,都说没找到。   有个小伙子悄悄说:“我连床底都趴下看了,玲玲不在。”   这下大家都纳闷了,既然不在,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那么心虚干啥,直接说不在就完了,哪还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小伙子们也都懂礼貌,既然找过了没发现人,便松开手说:“不好意思,刚才得罪了,我们不是想拿你怎么样,就是想找人。”   前男友刚才看着特别慌张,现在一下子支棱起来,“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刚才我胳膊差点被拧断,就这么完了?”   “啥情况啦建军,你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是走亲戚吗?”邻居扛着锄头路过,看见钱建军家门口围了一群人,当然好奇了,就问了一句,说完便感叹:“看不出来啊,你家这么多有钱亲戚,这是城里人吧,这么多自行车呢?”   钱建军拉着人就开始嚷嚷:“这些人不是亲戚,这是一群土匪,我都不认识,上来就给我泼脏水,大爷你看看,我胳膊都差点给他们拧掉。”   “啥?真是土匪?我去叫村长?”这大爷吓了一跳。   钱大妈适时的苦笑,摆手说:“我儿子开玩笑的,这些都是城里人,说是我儿子跟他们胡同里的闺女处对象,硬要来我家找人,我们孤儿寡母的能怎么办,只能让他们找了,这不没找到,我们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林敏君在旁边看着,逐渐看出门道了。   这母子俩真有意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什么话都让他们说了,难怪玲玲被这母子俩哄的团团转了呢。   邻居听到钱大妈那番话,上下打量了一行人,脸色就不好看了。   天色逐渐泛出鱼肚白,村里人都要下地干活,路过的时候会路过钱家门口,大家看人多就爱停下来看热闹。   每当有人停下,钱大妈就会苦笑着说自己家一大早受的委屈,大家便要鄙夷的看着钱家门口的众人。   曹大妈忙着安慰差点要晕倒的徐嫂子,剩下的一群小伙子尴尬的站在原地接受钱家邻居的眼神注视。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钱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了,都是一副要替钱家打抱不平的样子。   “放心吧钱大娘,有我们在不会让你们母子俩受委屈的。”   “就是,上来就给人泼脏水,就算是城里人也不能这么干事儿啊。”   胡同里的一群小伙子脸皮薄,脸色通红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了好,还是站在这继续挨骂好。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大坏事,他们就是来问了两句话啊!   钱家门口闹哄哄的,林敏君趁着乱劲儿走出人群,在钱家门口逛了逛,她总觉得前男友的态度不太对劲,便想着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先去大屋,从窗外往里头看,这个家里是真的穷,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依然在往下面掉粉。   再去厨房门口逛了一圈,因为他们家厨房实在是小的可怜,刚才大家都没仔细看,毕竟这地方藏不了人,要藏,那就只能藏灶坑里头了。   林敏君站在厨房外面,一开始也没觉得不对劲,厨房里没人,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锅里空荡荡的在干烧,灶里却在燃着火?   这情况挺奇怪的,因为干烧会烧坏了锅,现在锅可贵着呢,还不好买,钱家这么穷,为啥要这么糟践东西?   林敏君进去一看,就看见灶坑里正在燃烧的不是木柴,也不是桔梗,而是好几本书,烧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本,也烧掉了一半。   她当机立断拿火钳子夹出来,踩灭了火,仔细翻了翻,顿时气笑了。   这时候前男友还在门口跟邻居诉苦,不停喷唾沫星子,说这些人都是土匪,欺负人,“比土匪还狠,上来就要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一顿暴揍!”   邻居们便扛着锄头:“我们村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要打架行啊,看看谁能打!”   前男友嘴角勾起笑来,还要继续说,忽然感觉胳膊被人扯了一把,直接扯的他转过身。   他正准备发火,就看见面前的女孩忽而一笑,唇红齿白的,“钱建军同志是吧,现在我得确认一些事情,如果你回答了,我给你道歉,我们统统给你道歉,我还得给你赔罪呢,现在你回答我好不好?”   钱建军哪见过这阵仗,脑子有点迷糊,“你要问啥?”   那唇红齿白的姑娘便笑着问:“你确定你不认识丁玲?也没见过她?”   前男友点头:“那当然,我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林敏君:“你敢肯定吗?你妈妈呢?”   前男友信誓旦旦:“没见过,不认识,你们刚才不都找过丽嘉了吗?没有!妈,你说呢?”   钱大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儿子已经放话了,她当然不能拆台。   当即柔弱一笑:“我也不认识,没见过。”   前男友:“现在满意了吧,道歉,今天不道歉别想走!还得赔钱,你们把我妈吓到了,我妈做不了饭,你们得负责我们母子俩的伙食。”这是得寸进尺了这是。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甜甜笑着的姑娘忽然脸色一变,抬手砸了个东西过来:“负责!肯定负责,我们不仅负责你家的伙食,我还得送你吃牢饭去呢,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前男友捡起来书本看了一眼,封皮上便写了丁玲两个字,清晰可见。   他头上一下子冒汗了,“这个……”   林敏君便说:“你刚才还说你不认识丁玲,她的课本怎么会在你家里?”   “我刚才记错了,我跟丁玲认识,是处过对象,但我们早就分手了,好几个月之前就分手了。”前男友两手一摊,又说:“这个课本就是我跟她谈恋爱的时候,她落在我家的,这很正常吧,你不能以这个就定我的罪。”   “你读过书吗?”   前男友:“咋?你啥意思?”   林敏君一笑,由衷的说:“你可真是个蠢货,你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课本上写了个上册,这代表是上学期的课本,而你们谈恋爱的时候,玲玲学的是上一个年级下学期的课本,也就是说,她这课本是最近才拿到的,你还敢说你没见过她?”   她步步紧逼,又问:“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们就把这课本交到公安局,你拐卖人口,还死不承认。”   被姑娘那锐利而又坚定的眸子盯着,前男友终于是乱了阵脚,“我承认我见过丁玲,她确实是跟我走的。”   林敏君转身举起手里的课本,就对所有人说:“你们刚才都听见了,他自己承认带走了我们胡同里的姑娘,我们上门来找,他们母子俩还死不承认,倒打一耙,你们说,村子里出了这种人,你们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吗?”   这时候大家看着钱家母子俩的眼神,就变得很复杂了,都觉得看不透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刚才还帮着骂人的村民这时候都变了脸,“我呸,还以为你们家是个好的,怎么还拐卖人家小姑娘,人呢?你们倒是叫出来啊。”   “就是,人家家里都找过来了,还死不承认。”   前男友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还是钱大妈脑子灵光,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和蔼。   只见她这时候也不咳嗽了,飞快走到徐嫂子身边,一只手揽上徐嫂子的胳膊,笑眯眯的就说:“其实我们之前也不是撒谎,就是俩孩子闹了点别扭,说的气话而已,你说是不是啊亲家?”   她变脸的速度堪称惊人,还在跟徐嫂子套近乎:“玲玲已经答应嫁给我家建军了,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什么拐卖不拐卖的,说的多难听啊,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一家人的事情不用外人掺和。”   见徐嫂子不说话,她又说:“咱们先进门吧,我给你烧茶泡果子吃,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她拉着徐嫂子往屋子里走,丝毫没发现徐嫂子平静的脸色下面,青筋正在疯狂乱蹦。   快要进屋的时候,变故就在那么一瞬间!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徐嫂子尖叫了一声,忽然暴怒,跳起来就给了钱大妈一耳光。   她拽着钱大妈的头发直接往地上按,一屁股坐在钱大妈身上,那愤怒的大耳瓜子啪啪啪的打在钱大妈脸上。   一边打一边骂:“我女儿才多大就嫁人,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当初你们闹着要结亲,我给面子来了一趟,我也跟你说过俩孩子不合适,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好好好,不合适就算了,不强求,结果一转眼就拐跑了我女儿,你有脸吗?”   徐嫂子这时候可一点不是刚才那软脚虾的样子了,怒气上头,她现在狂暴的堪比一头公牛,啪啪的打着,嘴里还在疯狂输出:“当初我没说明白,你现在可给我听好了,你那个狗屁儿子,一事无成,蠢得要命,还是个无业游民,根本配不上我女儿,你怎么敢开口的,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我家玲玲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们俩赔命知道吗?你现在就把我女儿交出来!”   钱大妈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肿起来,左边脸上一个特别清晰的巴掌印,徐嫂子看着不顺眼,啪的又是一下,死死的按着不让钱大妈起来。   她呜呜咽咽的哭出声,连求救的话都没说出来,其他人也看傻眼了。   众人:“这……”   徐嫂子平时在胡同里话不多,为人很稳重。   谁知道还有这么狂暴的一面啊,大家犹豫着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也被暴打一顿。   到底还是母子俩,前男友先反应过来的,扑上去救妈:“你先放开我妈,别打了!”   “滚!瘪犊子,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女儿交出来,我跟你们同归于尽!”徐嫂子一耳瓜子把他扇远了,又把火力调转到前男友身上。   她现在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刚才听到的话,什么亲家,结婚之类的话,就觉得火气蹭蹭往上冒,压都压不住火。   她女儿才十五,花样年华,这什么老帮菜也敢肖想她女儿!   打完老娘打儿子,徐嫂子真是气疯了。   前男友比较幸运,只是挨了两巴掌他老娘就受不了了,哭着说:“丁玲跑了,你女儿跑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人在哪!”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人的下落,才发现人是真的失踪了?   大喜大悲之下,徐嫂子直接要气晕了,惨白着脸色站起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林敏君立刻给曹大妈使眼色,示意她过去接着,她说:“怎么跑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的说,不要漏掉细节。”   钱大妈顶着一张猪头三的脸哭诉道:“她自己说不想在家呆了,我就说那来我家算了,给我儿子当媳妇,她自己答应了的,结果那天晚上她让我儿子把她带回家,不知道怎么的,当天夜里就偷偷跑掉了,我们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林敏君:“那我们刚才过来你为什么不说?”   钱大妈哭得更凶:“人在我家跑掉的,我们怎么好说,她妈找我要人咋整。”   “你家不赶紧找人,我们上门来问情况,你们还胡搅蛮缠,就没想过她一个小姑娘跑出去会出事?”林敏君觉得这母子俩简直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这也太自私了。   但更自私的还在后面呢,钱大妈说的特别委屈,“她自己要跑的,跟我们有啥关系,我家还觉得亏呢,白白跑了个儿媳妇。”   这话说完,要不是她跑得快,曹大妈的臭鞋子直接要扔到她脸上了。   曹大妈鼻子都气歪了:“不要脸,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玲玲才多大你就骗她当媳妇,她知道啥叫个媳妇吗?不行啊小徐,咱们的姑娘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报公安吧,把这个拐卖儿童的骗子抓进去。”   “玲玲不算儿童了吧,这是不是拐卖妇女?反正都不是人干的事情,报公安,对了,阎立哥不就是公安吗?”有人一拍脑袋就说。   阎立拍了拍其中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当机立断的说:“你现在去我们分局,认识路吧,你去报案,我们发现失踪人口的线索了,让他们多带几个人过来。”   那小伙子骑上自行车,呼啦啦的就走了,脚踏车几乎要给他骑成风火轮,那叫一个激动。   钱大妈呆住了:“这怎么还报警,抓谁啊?”   她颤颤巍巍:“不会是抓我儿子吧?”   还真给她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22号的更新,除夕夜那天没回家,春节当天晚上到家,写的太晚了不好意思。   新年快乐! 第110章 打酱油的阿君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 平静的小村子里来了好多公安。   这下村里人炸锅了,都不知道发生了啥,跟在公安后面一路走, 就这么走到了钱家门口。   到了钱家门口一看,好家伙, 人山人海。   钱大妈看见这么多人来自己家看热闹, 她当然也觉得丢脸, 但现在顾不上这个,看见几个公安朝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走过去,钱大妈扑上去就哭,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公安同志,我儿子啥也没干,你不能抓他,你要是抓他, 我也不活了。”钱大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时候已经不用装可怜了, 她的脸左右两边各顶着两个硕大的巴掌印, 不用装都很可怜。   她又委屈的说:“再说我儿子也没犯罪啊, 那个丁玲, 是她自己自愿上我们家来的, 也是她自己自愿跑的,能怪我们吗?”   公安来之前已经了解了情况, 说:“大妈你不用着急, 我们不是要抓他走,他确实没犯罪, 但随便把别人家的姑娘带回家, 这也是不对的, 我们只是要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另一个公安也说:“人家姑娘才多大,还没懂事呢,你们就这么把人家带回来,现在人还跑了,你说这事儿做的对不对吧?”   钱大妈一听,儿子没有被抓走,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嗫嚅了两声:“也不能算错吧?她自愿的啊?”   前男友听公安说自己没犯罪,一时间又得意起来,附和说:“就是,她自己说的,在家呆着不痛快不高兴,她愿意给我当媳妇呢。”   几个公安听到这话都觉得无语,人家姑娘才十五岁,也许是跟家里人相处不开心才会这么说,你都二十多岁了,脑子也不灵光?   钱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村里闲着没事儿的都来看热闹了,听完钱家母子跟公安的对话,大家也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钱建军把人家城里小姑娘骗到自己家,让人给自己当媳妇,结果人家亲人找过来了呗。   村里人聚集在一起咕咕叨叨,说着钱家的热闹,忽然就有个大妈低声嘀咕:“这不对啊,你们还记得我家杏花吧?就是我家的侄女。”   这大妈的男人跟村长是兄弟俩,村里人一下子想起来:“记得啊,杏花长的很漂亮的,说话轻声细语,就是这姑娘性格不大方,有点胆小,平时我们去村长家她都不出来见人的,这跟杏花有什么关系?”   大妈便说:“过年的时候我听家里嫂子说,杏花好像跟建军谈上了,但是家里不同意,就没出来声张,这才过了年不久,怎么建军又跟城里小姑娘谈上了?”   忽然有人挤了进来,“你是不是记错了,建军还说要跟我闺女处对象呢,怎么可能跟杏花?”   另一个人也挤进来,惊呆了:“什么意思,建军不是在跟我妹谈对象吗?”   有人就笑话了,揶揄说:“要说杏花和另一个闺女我还相信,但你妹就算了吧,长的五大三粗,看着都不下饭,建军虽然没啥工作,但人家长得不赖,能看上你妹?”   “你找打吧?我妹妹虽然长的没杏花好看,但我妹妹能干啊,早些年她可是拿全工分,你能拿全工分?再说啊,杏花又好在哪,不就是好看了点,有个村长当爹,就她那不能干活的样儿,谁能要,乡下娶媳妇不就是图个能干活。”   “哎哎哎我家杏花招你惹你了,奇怪了,好端端的还说起别人家孩子了。”这大妈不服气,上去就推了一把,“就你妹那个样子也好意思跟我家杏花比,别笑死人。”   另一个女人更泼辣,直接一巴掌拍在大妈后背,“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怕了,敢骂我妹就要挨打。”   一开始只是两个女孩子的家里人吵吵起来了,后来另一个闺女的家里人也跟着掺和进来,三家人你推我一把,我啐你一口,平时看见了就不对付的人,现在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周围人想拉架还被打了一拳头,最后索性让开了,给他们发挥空间。   很快,这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啥,只知道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你们好端端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这时候最清楚情况的要数曹大妈。   毕竟她一直在现场,也了解玲玲被带走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爱看热闹啊,刚才三家人刚一开始吵架,她就窜过来了,刚才一直躲在人群里偷听。   此时曹大妈不动声色的,走回胡同找人小分队的队伍里,昂起头大声回答:“害,就是这个钱建军同时跟三个姑娘处对象,哦,加上我们玲玲是四个,现在人家知道了,正为了这事儿吵架呢,都觉得自己家的姑娘才配跟钱建军谈恋爱。不是我说,这个钱建军就是个烂白菜,路边一分钱捡一大把,你们还争上了,至于么?”   曹大妈忍不住嗤笑一声:“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要工作没有,要人品一塌糊涂,这种人你们还抢来抢去,别的不说,我身边这几个小伙子都是胡同里出了名的热心肠,玲玲一出事就过来找人,不比钱建军好?你们村里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可以看看他们啊,哪至于抢那种烂白菜。”   几个小伙子惊呆了,早就听说曹大妈爱好给人做媒,没想到这种场合都能给她见缝插针的找到机会!   不过这话倒是点醒了那三家人,他们脸上齐齐的闪过一丝嫌弃,“谁要抢他啊,没工作还油嘴滑舌,家里剩个老娘也不是个省心的货色。”   说着,村里人就忍不住顺着曹大妈的话,把目光转移到了胡同里的小伙子身上,这一看眼睛一亮。   这几个小伙子虽然长得没有钱建军那么好看,但五官都很端正,再说人家还有自行车呢。   几个小伙子还没谈过对象,被这么一看,都脸红了,互相往对方身边靠拢了一些,腼腆。   村里人一看,小伙子挺好的啊,总比钱建军那个烂菜叶强。   于是又鄙夷的看向烂菜叶钱建军:“一口气谈四个对象,放在前些年你就是个流氓罪,我呸。”   “就是,本来我看你们孤儿寡母挺可怜的,没想到这么不值钱。”   钱建军一点不觉得有啥,振振有词,“谈四个咋了,我又没有耍流氓,她们都是自愿的。”   他看一眼其他小伙子,脸上有点不服气:“再说了,我谈过对象,你以为他们没谈过?”   几个小伙子不干了,“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我们一个都没谈过。”   正说着,村长过来了,先跟公安同志握手,了解情况。   村长知道钱建军跟自己闺女处对象的事情,本来就不同意,跟公安一聊,才发现钱建军和钱大妈这母子俩的本事这么大,居然还哄骗人小姑娘了。   公安对钱建军批评教育了一顿,告诉他以后不能这么干,后面的事情就得交给村长来处理了。   公安走了以后,村长轻咳了一声,冷冷的撇着钱家母子俩就说:“外面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讲讲你们家干的好事吧,跟我进来。”   钱母走在前面,简直欲哭无泪。   他们家是逃荒过来的,现在的这套房子是借住村里的房子,当初男人走了,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压根没考虑过建房子的事情。   现在好了,就算其他人不追究,光是村里人对他们的厌恶,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说不定村长会勒令他们母子俩直接滚出村子。   从村子里出来,钱家母子的下场大家都没兴趣听了,现在最关注的还是丁玲的下落。   胡同里的人基本都一夜没睡觉,现在困的发飘,实在是没力气再找人了,好在昨天一晚上没白干,多少找到了玲玲的线索,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公安了。   胡同里的人要回去,阎立不回了,把自己的自行车交给林敏君,“你还有力气吗?要是还能骑车,就骑着我的车回去,不行就让我送你。”   “我昨天晚上也没干什么,哪里就没力气了。”林敏君抬眼看他,“你不回去吗?你不累吗?”   阎立眼神有点疲倦,但一听这话就笑了:“暂时不能回去,我知道前因后果,得先找到丁玲再说。累倒是不累,就是困。”   林敏君便心疼的拉着他:“那你忙完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回去炖鸡汤,我们都好好补一补。”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他本来想摸摸她的脸,忽然发现身边一堆同事八卦的看着这边,手一错位,帮她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夹到了耳朵后面。   阎立说:“回去吧。”   林敏君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能找到吗?我看徐嫂子的状态不怎么好,刚才差点晕过去。”   他们这么多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下落,要是在找不到人,徐嫂子恐怕就先撑不住了。   “放心吧,能,之前没有线索,现在有线索了,先在村里打听情况,看有没有人看见过玲玲,再找她的脚印,这附近都是村子,玲玲一个人走不了多远,怎么着都能找到的。”阎立说。   林敏君一听这话就放心了,骑上自行车,最后看了一眼对象,这才迎着晨曦回城去了。   上午回家以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集体在睡觉。   好在现在米线店关了,就等着搬迁去酒楼,林敏君补了个觉,醒来以后又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用来炖鸡汤。   砂锅扑棱棱的响,香味顺着锅沿钻出来,鸡汤熟了。   林敏君自己喝了一碗,又给曹大妈和二娃各自送了一碗,最后端了一碗给徐嫂子,剩下的全留在砂锅里。   徐嫂子的鸡汤喝到一半,外面有人过来说:“找到了,玲玲找到了!”   勺子哐当脱了手,落在鸡汤碗里,徐嫂子噌的一下站起来,“在哪?我闺女人呢?”   过来报信的小伙子便说:“嫂子你别着急,玲玲好好的呢,据说是半夜跑出去的时候摔进雪里,冻着了,腿给冻伤了,好在碰上了好心人,被一个大娘救回家去,孩子吓到了,这两天一直在发烧,正好公安找过去,现在让你收拾一下,带点厚实的衣服去把玲玲带回来。”   徐嫂子一听孩子冻伤了,又哭又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现在就收拾衣服,这就去接人,你等等我啊。”   说着她一把拉开衣柜大门,从里面拿了一件夏天的短袖。   林敏君说:“嫂子,现在是冬天,得穿厚实的衣服,我帮你收拾吧,然后陪你去一趟。”   她动作迅速的拿了一件厚棉裤,一件厚棉袄,再一双袜子和棉鞋,拉着徐嫂子出了门。   ****   丁玲是在三公里以外的村子找到的,也不知道该说这丫头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是半夜十二点多从前男友家跑出来的,当时正在下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了村子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累得不行,忽然眼前一花就栽倒进了路边的水沟里,水沟里满是积雪。   往年有好多人摔进去的时候是头朝下腿朝上,呼吸不过来,就这么闷死了,丁玲倒好,她是腿朝下头朝上,像一颗葱栽在雪面上,被路过的大娘发现,□□带进了家里。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发现她的时候丫头脸上都冻青了,腿也冻得没知觉了,我赶紧把她带回家里放在炕上取暖,又把村里的赤脚大夫叫过来,当时大夫说没事,开了点冻伤膏就回去了,结果夜里她又发高烧,嘴里一直在说胡话,我看了整整一宿才感觉睡觉。”把丁玲救回来的大娘正在跟徐嫂子描述当时的情况。   徐嫂子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忽然起身要跪下:“大姐,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谢谢。幸好你把我闺女给救了,要是她出什么事,我是真的活不了了。”   大姐吓了一跳,“赶紧起来,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儿吗?路边栽了个人,要是见死不救,回头人没命了,我们自己良心也过不去,算了,大妹子我也不跟你说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孩子吧。”   林敏君跟着徐嫂子后面进了房间,不过两天的功夫,丁玲眼见的瘦了一圈。   林敏君看见了都吓一跳,更别提徐嫂子。   她走到丁玲面前,还没说话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说:“妈保证以后什么都不逼你,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成绩好不好无所谓,只要人没事就行。”   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追究,闺女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   林敏君站在门口看见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心里也在感慨。   孩子没事的时候,父母总会对他们有各种要求,要成绩好,要出人头地,要有礼貌,但是当孩子一旦陷入危险,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身体健康。   过了一会儿,徐嫂子不哭了,问了一句,“玲玲,你之前跟那个钱建军回家,怎么好端端的又半夜跑出来,那多危险啊,这是碰上好心人救了,要是没碰上好心人,妈都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   丁玲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敏君一眼。   “姐,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他们一家人都是在骗我,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就是想盯着我妈的房子,你还记得这事儿吗?”   “记得呀,怎么了?”林敏君站直了身体,好奇的问了一句。   丁玲脸上露出一抹讽笑,“那天晚上我之所以跑,就是不小心偷听到了他跟他妈妈说话,他妈让他晚上跟我睡在一起,最好能让我怀孕,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我妈肯定会妥协,他们母子俩就可以一起住到我妈的房子里,我是听见这话才会半夜跑掉的。”   “这母子俩简直是畜生,早知道今天临走之前,我就应该再打他们一顿。”徐嫂子气得浑身发抖,“要不回头我抽时间再回去一趟,找他们村里人说说这件事。”   丁玲倒是看得很开,“算了妈,我想明白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还能再咬回去不成,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随便跑掉了。”   徐嫂子听到这话心里又酸又涩,仔细一想也是,跟这种人纠缠,得不偿失,还不如先把闺女照顾好。   当下她也振作起来,跑出去跟村里人借了一辆驴车,给丁玲穿上了厚衣服,用驴车把丁玲带回了城里。   本来想回家休息两天,再去公安局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但走到半路丁玲坚持要去公安局,“妈,今天把事情全办了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回去以后好好休养然后准备中考。”   徐嫂子:“你身体能行吗?要是身体撑得住,妈就带你去。”   丁玲:“能行,放心吧。”   这孩子真是说长大就一下子长大了,徐嫂子跟林敏君对视了一眼,便调转方向把丁玲带去了公安局。   过去以后,徐嫂子带着丁玲进去了,林敏君便在外面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今天她纯属过来打酱油的。   先是盯着对面墙上的标语发呆,后面又看见墙角有一窝蚂蚁,她便一个一个的数过去,等最后一只蚂蚁走过去,林敏君就彻底无聊下来。   好在这时候阎立过来了。   林敏君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听同事说你来了,我过来看一眼,冷吗?”阎立握住了林敏君的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   林敏君悄悄说:“有点无聊,坐在这不动弹就会冷。”   阎立拉她起身,“里面估计还要一会,走,我带你去吃饭。”   “我能在这吃吗?”   阎立说:“偶尔吃一顿没关系,今天有红烧肉,我们单位红烧肉挺好吃的,一会多打点给你尝尝。”   “嗯。”   两个人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林敏君左右看看,现在还没到饭点,路上人并不多。   她左右看看,忽然拉起了阎立的手。   阎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林敏君由衷的想,这恋爱谈的是真的开心。   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俩人心有灵犀的把手放开了,毕竟现在的风气还是保守,大家看见了指不定要说啥呢。   进去以后,一问才知道红烧肉还没出锅,就先打了青椒肉丝和炒白菜,大米饭满满的来一勺,先吃着。   林敏君尝了一口青椒肉丝,“挺不错的,青椒还脆脆的,好吃!咦?”   阎立抬头看她,“怎么了?”   举着断成两截的筷子,林敏君觉得自己好无辜,“筷子断了,但我什么都没干,它自己就断了。”   “我去给你重新拿一双。”阎立起身。   “算了算了,你坐着,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又没几步路。”   林敏君是看他忙了一天一夜,这会儿还在忙,眼睛下面都有点青黑了,连忙站起来自己去拿。   走到窗口一看,放筷子的筐子空荡荡的,她就继续往里走。   走到后厨,正好看见俩大妈坐在个大盆子前面,正在洗铁盘和筷子。   林敏君正准备开口问呢,仔细一听才发现俩大妈在聊天,口口声声聊的是阎立和他对象。   林敏君一愣。   不正是自己? 第111章 我愿意   后厨里。   俩大妈完全没发现外面站了个人, 正低着头洗碗呢,洗碗是个机械的活儿,无聊嘛, 正好刚才看见阎立和他对象,正好聊聊八卦。   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大妈就说:“我要是记得没错, 之前单位好几个小姑娘看上阎立了吧, 还找人帮忙说亲。”   “有, 档案室的小张,后勤处的小吴,我知道的就两个了,其他单位也有。”另一个大妈盘着头发,刷刷洗碗,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白帽子大妈笑着说:“不是都传开了吗?阎立一个都没答应,坚决不相亲, 说自己已经在处对象了。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他没看上这些人,找的借口呢, 今天可算是看见真人了。”   “人家对象长的也不赖, 说话细声细气的, 笑起来挺好看, 我刚才一晃眼, 多给她打了半碗饭呢。”   “如果从刚进单位开始算,他们应该已经谈了好长时间, 快一年了吧?”   另一个大妈:“差不多, 你咋说起来这个?”   大妈:“我就是觉得有点纳闷,他们都谈这么长时间了为啥都不提结婚的事情, 平时也没听阎立提起来过, 他是不是想跟人家姑娘耍流氓啊?”   她说:“我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情, 小伙子跟人家姑娘处对象,处了整整两年,黄花菜都要凉了,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他直接把人家抛下,自己考上大学了。”   “应该不会,阎立不像是那种人。”   “那谁知道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他谈了一年还不结婚,不就是耍流氓?说不定就是故意想多谈几年,耽误人家姑娘的时间。”   林敏君听到这里是真的震惊了,她这时候倒是想起来,这个时代确实是这样的,尤其是现在相亲结婚比较多,大家互相说好条件,看对眼了就直接结婚,拖了时间长了,人家就会说闲话。   但想起来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别人说阎立的不是,嚼这种舌头,她还是觉得很生气。   大吵大闹,跟食堂阿姨吵架,只会让阎立哥在单位难做人,林敏君有更好的法子。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   这时候两个大妈才发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等看见那人是林敏君的时候,俩大妈吓得直接站起来了。   “那个,小姑娘你没听见什么吧?”   林敏君故作生气:“我听见了。”   俩大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支支吾吾的。   林敏君这才扑哧一笑,“我全都听见了,大妈,我知道你们是替我着想,不过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可要替我说一句,是我不想结婚,不是他。”   是她不想结婚?   俩大妈呆了一下,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这女娃娃是呆子吗?   找到个好对象不赶紧结婚,不怕对方跑掉?   但她们毕竟刚才背着人嚼舌头,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俩大妈看着面前的林敏君,看她笑着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是她不想结婚的。   俩大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女孩没生气,性格挺好的,就是有点瓜,居然不知道抓住好男人抓紧时间结婚!   林敏君走出去两步,忽然回头,正经道:“还有,以后不要在说我对象坏话了。”   “好,好,不说了。”大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了小姑娘,你来后厨干什么的?我们的后厨一般不让外人进来。”   “我的筷子断了,外面的框里没有筷子,我就进来了。”林敏君晃了晃手上的筷子。   “那你出去,我给你拿吧。刚才你们还要红烧肉的是不是?来我给你打。”   说着拿了个小碗,给林敏君打红烧肉。   冒尖的!   全是五花三层的那种肉!   林敏君端着一碗冒尖的红烧肉,气鼓鼓的回到座位上,啪一下把碗放在桌子上。   阎立好笑的看着她,“怎么了?谁惹你了,怎么拿个筷子就气成这样。”   林敏君气坏了,“刚才过去听见有人说你……”   她看向阎立,反过来问道:“你们单位最近是不是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你处对象这么长时间还不结婚,是在耍流氓?”   阎立笑容便淡了,夹了一筷红烧肉放进林敏君碗里,看她还是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一样。   “你刚才也听说了?不用放在心上。”   林敏君震惊:“你早就知道这事?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阎立:“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以你的性格,听完还会生气,就像现在这样气鼓鼓的,为什么要说出来气你。”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啊。”   阎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嗯,那阿君替我想想办法,怎么让他们闭嘴?”   林敏君呆了一下,脑子压根没转过来,她脱口而出,“不管你怎么解释,人家都会觉得你在撒谎,我来解释,人家可能也不会相信,人家想说,怎么着都堵不住他们的嘴,想彻底消除风言风语,那就是领证结婚啊。”   阎立筷子上的红烧肉一颤,他深吸了两口气,“那你愿意吗?”   领证结婚。   林敏君在嘴里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试着想象结婚的画面。   以前她特别抗拒结婚,上辈子因为跟陆德平家里相处不愉快,她的婚姻只有领证,没有婚礼,而且她一想起来那桩婚姻就觉得抗拒,难受,浑身像是被小虫子爬过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试着在脑子里回想那种难受,想到的只有跟阎立哥相处的画面。   结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她跟他处对象很快乐,这段恋爱从始至终都是舒舒服服的,她甚至感觉自己在这段恋爱里变得更自信,更开心。   她现在跟阎立哥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跟同居也不差啥了。   阎立哥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弟弟,还胳膊肘完全拐到了她这里。   所以结婚以后,不可能有什么婆媳矛盾妯娌矛盾,她不能生孩子,如果结了婚,婚后的生活其实跟婚前差不多,只不过更顺理成章的搬到一起而已。   林敏君从各方面思考,试图找出自己不愿意跟阎立哥结婚的理由,但她现在才发现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愿意。   作者有话说:   这是加更,明天见~ 第112章 商量婚事   桌子上热腾腾的红烧肉快要放凉了, 林敏君还是没说话。   阎立眼里便划过浅淡的遗憾,他捏了捏鼻子,笑着说:“开玩笑的, 风言风语而已,对我没什么影响, 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林敏君:“怎么会没影响, 领导听说你耍流氓, 对你会是什么看法,你别骗我好不好!”   “你要听真话?”阎立说。   林敏君:“当然想听。”   “好,那我告诉你真话,这件事情对我有一些影响,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多,不用把这个想的很可怕,有能力的人走到哪都是靠能力, 不是靠风评。”阎立望着林敏君,“我跟你求婚, 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想跟你结婚, 不是因为风言风语, 之前不说, 是不想逼你做决定,现在说了, 依然是不想逼你。”   他细心的给林敏君挑了一块瘦肉, 知道她不喜欢吃肥肉。   阎立平静的说:“你大概是不愿意,没关系, 就当我开玩笑的, 我们慢慢来。”   林敏君觉得感动又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我连话都没说,你都替我做好决定了?”   阎立抬起头。   林敏君从他眼里第一次看见了茫然的表情。   她忍不住放大声音,“我愿意,愿意啊。”   正好这时候是饭点,同事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进单位食堂。   林敏君一嗓子喊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这里,迷惑的看着这边。   有认识阎立的,好奇的看过来,就连食堂阿姨都凑过来看。   林敏君的脸腾一下红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声音好像有点大。   阎立缓缓搁下筷子,“你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为了迁就我,是你真心愿意跟我结婚?”   他仿佛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眼神淡淡的盯着林敏君。   她说:“当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迁就你,我结婚只是因为我想,没有别的原因,但是……”   阎立说:“但是什么?阿君,你说你愿意的。”   “我不是要反悔,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必须在领证之前提前跟你说。”林敏君小声说,“你小点声说,大家好像都在看我们,好尴尬啊。”   阎立扬眉,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被她可爱到了。   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依然是一脸认真,“你先告诉我,刚才的话不是逗我玩,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真的真的,真的愿意。”林敏君被他们盯得几乎坐不住,而且人好像还越来越多了,“你快点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出去说。”   好不容易等阎立吃完饭,她飞快拉着阎立去还了盘子,一口气跑出单位食堂。   本来想到食堂旁边的小树林说话的,结果食堂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们往那边一站,总是有人朝这里看。   林敏君又拉着阎立另外找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两个房子之间的缝隙,两三米宽,种着一颗大梧桐树,光照着树叶落在墙上,投射出黑黑的影子,晃来晃去。   她盯着那摇晃的树影不说话,阎立便静静的等着。   林敏君刚才答应结婚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好像从来没正经的告诉过阎立哥自己不能生。   重生回来以后,她是打定主意,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再去到处奔波着,去求着看医生求子了,这就代表着彻底绝了生孩子的希望,阎立哥有知情权的。   但不生孩子的话在肚子里酝酿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   林敏君也觉得奇怪了,当初跟罗林说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时候,她当时觉得可轻松了,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难开口的。   当时就想着,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拉倒。   现在看着阎立哥,那喉咙里便好像堵了一团棉花。   等了一会,眼看饭点快要过去了,吃完饭的人陆陆续续从食堂里出来,上班时间快到了。   阎立眼神里露出几分疑惑:“怎么了阿君,你要跟我说什么?”   林敏君怀里好像揣了一只乱蹦的小兔子,眼睛一闭心一横,“这件事情早就该告诉你,好在现在也不晚,其实就是孩子的事情,阎立哥,你跟我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这辈子不生孩子,你能接受吗?”   她别过脸,“你不能接受也没关系,我能理解,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各自婚嫁,我不会说什么的。”   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阎立开口:“你刚才支支吾吾就是想说这个?”   林敏君:“嗯。”   阎立:“如果我说,我能接受,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就完全没有顾虑,可以跟我领证结婚了?”   “差不多吧。”林敏君有些茫然,这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阎立很严肃:“我不想听差不多,我要的是肯定的回答。”   林敏君点头:“是。”   阎立一下子笑了,“我后天休假,咱们去领证。”   足足三秒钟之后林敏君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他:“你不介意?”   阎立:“我不在乎。”   “为什么?”这下轮到林敏君茫然了。   阎立一下子笑了,看着她傻傻愣住的模样,“你听说过有人因为不吃水果死掉的吗?”   林敏君:“没有。”   阎立:“不吃米饭呢。”   林敏君依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愣愣的:“那肯定会死,不吃饭会饿死。”   “那就是了,不吃饭会饿死,你就是我的饭。生孩子就像水果,有我很高兴,没有我也不在乎,现在你懂了吗?”阎立淡淡的说。   林敏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她想,阎立哥真是不一样,跟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别人都觉得不生孩子人生都不完整,人哪能不生孩子。   偏偏只有他把孩子比作水果,不生不会死。   别人不生孩子,家里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能直接用唾沫把你淹了。   他无父无母,只有个弟弟,亲戚们也都不来往,结了婚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人会因为这个叨叨个不停。   何其巧呢,碰见这么合适的男人。   这时候林敏君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在上学的路上被陆德平纠缠,阎立哥过来安慰她的时候也说过这话。   他说结婚是结婚,生孩子是生孩子,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既然这样,那结婚还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两个人手拉手走向更好的日子而已。   “你不说话,但刚才已经答应了,我们后天去领证。”   林敏君感觉自己脸上烫的能煎鸡蛋,抬头看梧桐树:“好啊,那就去领证。”   说到这里她其实已经想走了,领证这事儿太刺激,她得找个地方缓缓心情。   没想到阎立哥却拉着她不让走,一副要交代家底儿的样子。   “既然要领证,有些该交代的东西现在一并说了,我家现在的住处只剩一套四合院,以后工作时间长了,单位还会分一套房子,如果以后你不愿意住在院子里我们就住单位分的房子,如果你想住在院子里,我会想办法跟供电局谈,把租户们搬出去,然后整体修缮一下,这样我们住的更舒服。”   “不用搬了,现在这住的就挺好。”林敏君说。   阎立:“我退伍后的安置费一共五千,借了你两千,另外三千,回来以后各种花销,置办东西花掉五百,现在零零总总还剩下两千四,晚上回家一并交给你,三转一响,该买的都买,你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陪你去看,你从我给的里面掏钱就好。”   阎立:“另外就是婚宴,阿君,因为工作性质,我们的婚宴不好办的太铺张浪费,场面不会太大,不过可以把亲近的朋友都请过来,到时候你列个名单,我去办这些事情,省下的钱我从其他地方补给你。估计买东西再加上办婚礼要花掉八百左右,剩下的就是彩礼,关于这个你怎么想?”   林敏君想了想:“我去打听一下,人家要多少我就要多少,不刻意显摆,也不至于太少,人家以为我们小家子气。”   俩人都没有父母,也没有很亲近能做主的亲戚,这种事情自己商量商量就能决定下来。   林敏君想的很明白,阎立哥这是打算把手上的钱都交给自己了,那么彩礼多少就没太大的意义。   第一是因为她不缺这个钱,第二则是因为,现在是左手倒右手,给多给少都无所谓。   阎立点头:“另外我的工资一个月是六十五,偶尔出差会有津贴,每个月发了工资我会交给你。”   说到这里,他罕见的声音低了点,“这些钱不算多,比不了你的收入,好在很稳定,以后你收入高,这些钱你可以攒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万一生意碰见困难了,我也可以支持你做想做的事情。”   林敏君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嗯,夫妻挣多挣少都很正常,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过日子又不是靠谁养着谁,互相扶持罢了。”   她低着头,没发现阎立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那种温柔,感觉冰山融化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领完证正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百货大楼逛逛,把该买的买了,婚礼上穿的衣服也该定下来,晚上回家我们再商量一下婚礼的日子,就可以准备订酒店,拟定宾客名单。”   林敏君越听脸上越是滚烫。   她倒是没有大姑娘第一次上花轿的那种羞怯,毕竟之前经历过一辈子,见识的多了。   而是因为感觉到恋人把她放在心上,那种珍视珍重,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委屈了她。   就是这种珍重让林敏君说不出话来,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好像踩在云团上一样。   她胡乱嗯了两声,看了一眼外面便说:“阎立哥,你快去上班吧,我估计徐嫂子那边好了,剩下的我们晚上回家再说。”   她怕再说下去,他连两个人下辈子的婚礼也安排上了。   阎立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局促,失笑,“好,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   从公安局出来,就看见徐嫂子和丁玲站在门口,正一脸紧张的朝着里面张望。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二更啦不用等,最后一天拜年,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113章 结扎   “小林你总算出来了, 刚才我们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徐嫂子大松一口气。   “瞧你这话说的,嫂子, 我在公安局呢,能出什么事儿。”林敏君笑着, 说完上前帮忙把玲玲的被子盖好。   早在到达公安局门口的时候, 赶驴车的村民就已经回去了。   徐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借了辆三轮车来, 自己骑着三轮车带闺女回家。   天气冷,冻的人伸不开腿,骑的速度很慢,林敏君就在旁边跟着。   但她此时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跟阎立聊天的话题,彩礼,三转一响,婚礼, 最重要的是、结婚。   林敏君感觉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哎哎哎, 小林你小心点, 快躲开。”忽然被徐嫂子扯了一把, 丁玲坐在三轮车斗里, 也在尖叫。   林敏君猛地回过神来, 就发现自己面前有一棵大树,原来是她刚才走路的时候出神, 走着走着就歪道了。   要不是刚才徐嫂子及时拉着, 她说不定要撞个鼻青脸肿。   林敏君一下子清醒过来,拍着胸口说:“谢谢你嫂子, 还好你拉了一把, 不然我今天得撞上去了。”   女儿已经找回来, 还一下子长大懂事了,徐嫂子心里别提多开心。   她跳下三轮车,笑着看林敏君:“我刚才眼睁睁看着你走到树前面,还以为你看见了,结果你还是继续往前走,我跟玲玲都吓了一跳。”   “不对啊小林,你平时不这样,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啦?你刚才想什么呢?”徐嫂子又忍不住往坏处想了。   林敏君犹豫了一下,抿唇笑着,“嫂子,我马上要结婚了。”   “你跟阎立准备结婚了?那可是大好事?什么时候?”徐嫂子追问说。   林敏君:“现在还没决定,我们俩今天晚上才准备商量一下具体的日子,不过后天就去领证了。”   “领了证,婚礼就不会太晚。”徐嫂子骑上三轮车继续走,示意林敏君跟上来,“你结婚时候穿的衣服决定好了吗?我看现在有些姑娘喜欢穿西式的婚纱,那个蓬蓬的挺好看,不过小解放装也很好看,前些年很流行。”   “看不出来,嫂子你对这方面很懂啊。”林敏君有点意外,诚恳的请教,“你觉得我适合那种?这方面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徐嫂子上下打量林敏君,“你身材好,皮肤也白,其实穿哪一种都很合适,不过要我说最合适的还是那种修身的裙子,上半身修身,下半身包着腿,既端庄,又能很好的修饰你的身材。”   “嫂子你能帮我画个图纸吗?回头我去找裁缝做出来。”林敏君一听也很心动。   徐嫂子便笑了,爽朗的说:“找什么裁缝,我自己就能帮你做。”   “你会做衣服?”林敏君惊讶。   倒不是会做衣服稀奇,是会做好看的衣服稀奇。   徐嫂子有点得意:“在娘家的时候,我们姐妹出嫁的衣服都是我做的,外人想找我帮忙做衣服还得给鸡蛋来换呢。”   她认真道:“这次你帮我找到玲玲,我还发愁怎么感谢你,现在好了,你要结婚了,我是顶顶高兴,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小立还是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你们能走到一起,我更高兴,结婚的衣服你交给我,算我给你的添妆。”   林敏君听了,心里当然是满满的感动,“你帮我做衣服,我已经觉得很麻烦了,布料我自己去买。”   “你不要跟我客气这个,做个衣服才用得着多少不料?我去扯布,剩下的给玲玲做衣服,你跟我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徐嫂子一锤定音。   林敏君推拒了几次,徐嫂子还是很坚持。   那还能怎么着,她哭笑不得的应了下来,心里盘算等酒楼开门了,可以在后厨打包几个菜回来给母女俩尝尝。   于是回去的一路上,林敏君又跟徐嫂子讨论了一下结婚那天的要穿衣服的布料,哪种布料穿起来好看,好打理。   这些林敏君之前都不知道,徐嫂子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除此以外,林敏君也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一些结婚风俗上的问题,徐嫂子便说:“你家乡那边怎么说?一切还是按照新娘那边的风俗来,这是尊重。”   “我很小就离家了,我家那边的风俗……”林敏君有些茫然。   徐嫂子看见这个,一下子心疼了,连忙说:“不知道也没关系,咱们现在新社会了,按照新风俗来也可以,到时候我去帮你跟院子里几个大妈讨教讨教,按照北城风俗来也行,保证让你们风风光光的结婚。”   再后面聊的,就都是各地结婚的风俗习惯了,林敏君听着徐嫂子给自己讲出嫁时候的礼仪和习惯,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她真的要结婚了。   跟阎立结婚。   ……   本来说好的,当天晚上阎立下班以后就过来商量结婚的事情,结果到了天擦黑还是不见人。   林敏君等了一会没见到人便明白了,估计是单位那边有什么任务耽误了时间,于是也没傻等着,把家里规整了一下,自己做了饭喊二娃来吃,吃完以后又去徐嫂子家,跟徐嫂子一起去徐大妈家,三个人坐在一起讨论结婚的事情。   从徐大妈家里出来,便看见阎立哥等在自己门口。   “你回来啦?吃饭了吗?”林敏君笑了,“我给你留了点饭,热一下就能吃。”   阎立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整觉了,今天要讨论结婚的事情,还回来晚了,心里其实有点忐忑,担心林敏君会生气。   听见这话,心里一下子柔软了,“不用忙活,我们进去商量一下,然后你就睡觉吧,明天酒楼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说起来两个人都很忙,其实也没怎么商量,约定了一下婚礼的日子,翻着日历找了个良辰吉日来提亲,又在后面找了个正式的日子举办婚礼。   另外也就商量了一下婚礼在哪里举办,预算是多少,到时候好通过预算去选择婚礼上招待宾客的席面,另外就是大约统计了一下邀请过来参加婚礼的朋友们。   就商量了这么多,林敏君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对象眼睛里的红血丝,吓到了,“你眼睛里怎么这么多红血丝,今天先到这吧,回头我们再商量,你快回去休息。”   “阿君,没事,商量好了再去睡觉也一样。”阎立说。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兴奋和激动,表面上淡然,其实恨不得立刻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把心上人娶回家的那种兴奋。   林敏君软软的瞪他一眼,“瞧你急的,我就在这还能跑了不成,你快回去睡觉,马上都要结婚了,我不要病歪歪的丈夫。”   于是商量到这里就结束了,林敏君愣是把他撵出去,回家休息去。   这时候天色也晚了,胡同里大部分人家都灭了灯,林敏君躺在床上好久才闭上眼睛。   这天晚上兴奋的没怎么睡觉,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明天是领证的重要日子,时间得空出来,今天就得去处理酒楼的事情。   “姐,酒楼的名字想好了吗?”二娃坐在自行车后面,就问姐姐。   今天一大早,林敏君就把二娃薅起来,让他陪着自己去酒楼。   二娃说:“开店的时候可以取一个家常的名字,现在开酒楼的最好还是取个好听的,现在来吃饭的不是同一批人。”   林敏君:“是这个道理,其实我之前想到了一个名字,就是一直没决定下来,也不知道这名字好不好,衬不衬。”   “什么名儿?”二娃好奇说。   “如归楼,宾至如归嘛。”林敏君说:“我不能保证做的是最正宗的云南菜,毕竟也经过改良,适应了本地的口味。但酒楼主打的是热情的服务和家常味道,你说呢?”   “如归楼。”二娃在嘴里咀嚼了几遍,眼睛一亮,“挺好的,真是挺好的。”   林敏君笑:“你也觉得不错?那我就去定做牌匾了。”   说话间到了酒楼门口,二娃叉腰站在正中央,看了半天,就来了一句,“姐,你这酒楼开了生意肯定不错,只要能把名气打出去,说不定比护国饭店生意还好。”   护国饭店是现在生意最红火,也最体面的饭店,地方宽敞,菜色也高级,北城的有钱人有个什么重要的事情,婚嫁或者寿宴都会定在那。   林敏君一听这话,便觉得二娃口气太大了,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借你吉言,不过现在先别想那个,先过来帮我写招聘启事。”   目前酒楼装修已经全都做完了,想开业随时都能开,鞭炮一挂,就可以开门营业。   还差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敲定菜单,林敏君今天主要是来干这个的,第二件就是招聘。   目前店里还是她和曹大妈在干活,必须要招一个打杂的,外加一个主厨,打杂好招,主厨难,毕竟现在改革开放,有手艺的人家完全可以去更好的饭店应聘,实在不行自己出来单干,何至于要去人家店里拿死工资。   有手艺在身的人,是有几分傲气的。   这个先不谈,反正招聘启事挂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来再说。   二娃字写的好看,林敏君才把他薅过来。   姐弟俩各自坐在桌子两边,林敏君拟定菜单,二娃就写招聘启事。   过了一会,二娃举起一张纸吹干墨汁,凑过来问,“姐,你看看怎么样?”   “哇,你现在的字越来越好看了。”林敏君接过来看了两眼,看上面该有的信息都写上了,没什么不合适的,立刻拿上浆糊往旁边一贴。   二娃骄傲的像个小孔雀,“那是,我们家东厢房里好多字帖,我没事儿就跟着练。”   林敏君好笑的看着他,这孩子哪里还有之前那个野劲儿,现在就跟个孔雀似的。   姐弟俩正欣赏着呢,忽然听见后面一道声音响起来,“小林,这是你的酒楼吗?”   林敏君回头一看,有点意外,“徐大妈,你怎么来了?”   后面站着的是徐大妈。   徐大妈笑着说:“我听说这里开了个服装商场就过来看看,买两身换季的衣服,看见门口的人像你就过来一看看,一看,果然是你。”   林敏君开酒楼的事情,院子里已经传遍了,不过都不知道具体地址。   此时徐大妈后退两步,看着这酒楼,心里也是震惊,这可真是气派,局气。   林敏君不好意思,“是我的酒楼,因为没招到人手,还没正式开业呢,本来想着等正式营业了再请你们过来看看,一起热闹一顿。”   “我们又没帮忙,平白无故蹭顿饭多不合适。”徐大妈说着往前一步,看见上面贴着一张纸,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你这要招打杂的?”   “对,帮着洗碗,收拾桌子,打扫卫生,端端菜招呼客人什么的。”   徐大妈当机立断,“你看我能行吗?这些活儿我都干了几十年了。”   “我这刚起步,工资不太高的。”林敏君有些意外,徐大妈能过来,当然是在高兴不过的。   毕竟是大院里的人,徐大妈的为人她也清楚,干活也别利索,性格也爽朗,这种人很适合招待客人。   徐大妈却说:“小林,我也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自己有退休工资,也有积蓄,一个人生活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在家待着太闷了,大院里也没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想着来你这里上班,一个是因为多少能有点事情可以做,第二个呢,去别的地方上班,也不知道离家多远,在你这至少有吴秀花一起,我们俩一起上下班也能说说话,不过你放心,我不倚老卖老,该干什么你跟我说清楚,绝不偷懒,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也直说就行了。”   林敏君思考了一会,“那就来试试,能适应的话就在这干 。”   当下两个人约定了上班的时间,徐大妈就先回家了。   林敏君把拟定菜单的一点收尾工作做完,也要带着二娃回家吃饭。   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她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你哥说要回家吃午饭,也不知道他下班了没,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看看几点了,要是时间还早就去菜市场买点菜。”   当下自行车一拐,就要进合作社。   二娃紧紧抓着自行车坐垫,饿的肚子咕咕叫,也奇怪呢,“我哥今天不上班啊。”   “他不是明天才休假,怎么今天就不上班啦?”林敏君说。   二娃抬头望天,回忆着说:“他说今天要去医院。”   “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医院?”   “好像是去结扎,就是做个手术,以后不生小孩了。”二娃无意中说。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哦,再写呢 第114章 咬人的兔子   在二娃看来结扎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胡同里的小孩子都笨瓜瓜的,他每次辅导作业都忍不住敲他们的脑壳。   骄傲如二娃,还没想过以后会遇见一个女生, 让他想生孩子呢。   所以在他看来,生孩子没什么好处, 不生反而好处多多, 哥哥去结扎, 他丝毫没有阻止过。   但他发现姐姐听见这话,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   “姐,你咋啦?”二娃好奇的问道。   林敏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脑子突然懵掉了,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你哥去医院结扎了?就现在?”林敏君再次确认。   二娃很不理解,“对呀, 他早上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了一声。”   “你知道是在哪个医院吗?”   二娃:“应该是在卫生院,距离我们这里最近。”   林敏君深吸了两口气, 立刻跟二娃说:“这里已经离咱们家不远了, 你能自己走回去吗?回家以后去我厨房拿上两斤大米去曹大妈家吃饭, 我现在有点事。”   “可以是可以, 我上学的路上比这个还要远。”二娃说着就下了车, 走几步还是不放心,“姐, 你没事吧。”   “我没事, 放心吧,在外面不要贪玩, 到了家再说。”林敏君说着, 看二娃走远了, 自己骑上自行车也快速的朝着卫生院去了。   到了卫生院,林敏君在门口停了车,现在护士台问了一圈,问有没有人看见过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过来做结扎的。   护士一天看见的人太多,努力回想,“今天来做结扎的挺多,瘦瘦高高的也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啊。”   “那我自己进去找吧。”   护士大惊失色,“哎哎同志你不能过去,那里面都是脱了裤子的男同志,你只能在走廊,可不能再进去啊,那是耍流氓。”   林敏君头上都出汗了,在走廊看了一圈,没有看见阎立哥。   倒是几个等着做结扎的男同志跟看见鬼似的,守着自己的裤腰带,悄咪咪的就溜到墙根去了。   看着她的目光,活像是在看一个女流氓。   林敏君忍着羞怯,壮胆在走廊又转悠了一圈。   因为护士的话,她没敢进门,就在两个诊室门口等了一会,发现从里面出来的人也不是阎立。   这下她急了,也不知道阎立哥到底是上了手术台,还是去上了厕所?再或者,他已经做完手术回家了呢?   林敏君等了一会没找到人,护士已经来说过两次了,她只能先出去。   站在医院门口,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照的人暖烘烘的,医院门口还有一只大肥猫在睡觉,一只黑白色的大肥猫,摊开肚皮睡在花坛上,此时正睁开眼睛懒洋洋的看着她。   林敏君跟那肥猫对视着,简直是欲哭无泪。   上辈子家里吵架,陆德平一气之下也说过自己去结扎,再也不奔波着生孩子了。   但最终还是被陆母给拦了下来,她非要以一个医务工作者的身份告诉他们,结扎对男人没好处。   结扎伤身体,做完这个手术以后会腰疼,又是如何如何,好一通吓唬,又说为了计划生育,医院的医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事情。   后面的事情林敏君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结扎伤身体。   林敏君也大概能猜到,阎立哥去做结扎大概是为了自己,因为自己说不生孩子他才过去结扎的。   他怎么能这样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   林敏君缓缓蹲在地上,感觉头晕目眩。   过了一会,拖着沉重的步子站起来,推着自行车往医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在街道两旁边看着。   她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阎立哥还没有做完手术,只是在等待的途中出去逛一逛,能被她碰见。   走着走着,林敏君突然发现路边有个小饭店门口站着的人特别像阎立。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认真看了一眼,这下彻底确定,那人就是阎立!   阎立正站在路边跟人说话,对面站着的是个中年男人,头发两边都白了,俩人聊的正热闹。   忽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他警惕的转头,就看见林敏君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推着车站在自己身后。   他楞了一下,“阿君你怎么了?”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林敏君眼泪瞬间决堤了,怎么止里都止不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鼻子,她不难过,就是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那股酸意一下子顶上来,顶到了鼻腔,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   哭得太突然,太厉害,一下子抽噎起来,她于是抽噎着说话,“你是不是来做手术的?已经做完了吗?”   阎立一下子明白了,只能先安慰哭鼻子的小对象,“还没做。”   “我不信。”林敏君双眼通红的瞪他一眼,眼神并不凶狠,反而像一只被逼急了,想咬人的小兔子。   她压根没看见阎立面前还有个人,上前在他身上检查了一圈,发现没有药味,也没有纱布,立刻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去做。   “什么手术?小立,你身体不舒服?”耳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林敏君一下子傻了,僵硬的抬起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面前还有个男人,那男人头发虽然白了,但正气凛然,还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正疑惑的盯着他俩。   这人叫阎立哥的小名,显然是认识的,还是长辈。   她居然在长辈面前哭成这样,哭成了花脸猫!   林敏君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尴尬,喉咙滚了滚,当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朝着阎立投向求救的眼神。   她不知道这个长辈是谁,该称呼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化解现在的尴尬。   “是误会。”阎立的声音很温和,掏出手帕帮林敏君擦干眼泪。   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而笑了笑。   他笑着跟对面的男人说:“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是她担心我误会了,顾叔叔别担心。”   顾忠元宽和的看着对面的小情侣:“那我就放心了,这是你对象吗?”   “对。”阎立说。   顾忠元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那你得好好哄哄人家,刚才哭得是真伤心!把我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   这是一句调侃,立刻把现在这尴尬的场面给化解了。   阎立便给两个人互相介绍,先给长辈介绍林敏君:“正式介绍一下,顾叔叔,这是我的未婚妻林敏君。”   再给林敏君介绍长辈:“阿君,这是我父母的故友,姓顾,你跟着我叫叔叔就行。”   这会的功夫,林敏君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虽然眼睛还是红的,但打招呼的时候态度大大方方,“顾叔叔好。”   顾忠元一听是未婚妻,更加认真的打量林敏君。   不过也没看多长时间,只是短暂的一眼,他微微点头,笑着说:“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不能白担着,第一次见面应该给见面礼的,但今天出门太匆忙了,包个红包吧。”   “不不不,我不能要的。”林敏君连忙推辞。   不知道这个顾叔叔是干什么的,手上力气特别大,又特别巧,林敏君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红包已经到了自己手上。   她一摸就知道钱不少,茫然的看着阎立。   阎立笑着说:“顾叔叔给的,就收着吧。”   林敏君只好收起来,安静的站在旁边听他们俩说话。   这时候便听见顾叔叔问:“小立现在的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很习惯,单位同事人都很不错,领导对我也很好。”阎立说。   顾忠元点了点头,“工作里碰见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去找我,还是以前的地址,你记得吧?”   “我记得。”   顾忠元:“身在这个位置,我不可能帮你走后门,不过我也有很多年的刑警经验,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讨论。”   俩人就这么聊起来工作情况。   林敏君听了一会才发现对面的顾叔叔其实身份还挺重,他是阎立上级单位的一把手。   不过人家说的也很明白,走后门是不可能的,自家亲戚也不行,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不过碰见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倒是可以上门请教,一起讨论。   问完工作情况,顾忠元又问起来另一个问题,“我看你们感情挺不错的,有结婚的想法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说到这个,阎立便忍不住了,说话都带着笑意,“我们明天去领证,打算过段时间就办婚礼,到时候一定请您来喝喜酒。”   “明天就领证了?”顾忠元一愣,紧接着就笑了,“好事将近啊,这是大好事!好事!”   他高兴的不行了,直说:“我听见这个消息,真是替你们高兴,也替你父母高兴,要不这样吧,我最近正好要退休了,也有力气,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   办婚礼这种事情,林敏君上辈子没有办过,但是陆雪萍结婚的时候她见识过,那可太麻烦了。   这里要抓着,那里要顾着,程度又多又繁杂,这时候的新人还容易吵架。   总之这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偏偏人家愿意帮忙,这是真的替他们着想了。   林敏君跟阎立对视了一眼。   林敏君特别不好意思的说:“那怎么能行,太劳烦您了,怎么好意思。”   顾忠元和蔼的说:“也不只是我一个人,我们好几个呢,都是小立父母的朋友,你们工作忙,我们又正好有空,帮忙操办一下有什么劳烦。”   他又道:“其实还有个原因,小立父母去得早,还没来得及看他成家立业就走了,现在我们这帮老朋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起帮你们热热闹闹的办一下,我们亲眼见了,就等于他们亲眼见了,也算尽了我们的一份儿心。”   长辈盛情难却,都已经说成这样了,林敏君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了。   再加上她新店即将开业,确实是忙的跟陀螺一样。   于是俩人有感谢了一通,答应下来。   顾忠元很认真的要帮忙操办,就问:“你们商量好举办婚礼的日子了吗?提亲了吗?”   这些昨天晚上都商量好了,阎立说:“打算在一个星期以后去提亲,婚礼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那时候正好天气暖和,不冷不热的,不至于穿裙子就冻感冒。”   “年轻人很细心啊。”顾忠元笑着拍拍阎立的肩膀,“提亲没有长辈不行,到时候我带着人陪你提亲,这件事情回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给的都给了,钱不够我们帮你凑,不能委屈了人家。另外,打算在哪里办婚礼?”   林敏君便说:“顾叔叔,我们打算在我自己的酒楼办,一个是勤俭节约,不用浪费钱,另外也是我们商量好的,我的酒楼刚开业,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婚礼,也可以打开酒楼的名气。”   顾忠元赞许的看着林敏君,又问:“多大的酒楼,大概要请多少人?”   林敏君便大概报了个数字。   顾忠元听完想了想,“我建议你们在护国饭店办。”   “原因在这,酒楼有点小,按照十个人一桌来算的话,桌子距离有点近,难免有点拥挤,要是按照十二个人一桌,那又不太体面,你们人数不多,去护国饭店办也不算浪费。”   关于这个,林敏君之前没有想到,现在听顾叔叔提出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平时吃饭还好,桌子能摆的多一些,办婚宴就只能承接小型婚礼,最好二三十个人,人一多就会乱糟糟的,显得嘈杂,不体面。   她跟阎立朋友不多,但一算人数竟然也不少了,还有阎立父母的朋友,单位同事,加上大院儿里的邻居们,这么一算将近五十个人,这时候还是去护国饭店更合适。   林敏君感激的一笑:“好,听您的,我们去护国饭店。”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到,今天的两章都很肥哟 第115章 撒狗粮啦   阎立跟顾忠元是在饭店门口碰见的, 就在饭店门口聊天。   林敏君来了以后,又多了一个人站着。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的,说话毕竟不方便。   简单聊了一下, 确定了婚礼的日子和地点以后,顾忠元便说:“过两天你们来我家, 我们好好商量了一下, 我把其他人也叫上, 咱们分配一下工作,一定要把你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   “顾叔叔再见。”林敏君脆生生的道别。   目送顾叔叔离开以后,林敏君还有点回不过神,这么短的时间,婚礼就被人家接手过去了,他们不用忙活了,这算是卸下了一个大担子。   这时候阎立又说:“阿君, 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哭成那样来找我?”   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林敏君又想起来。   他竟然要结扎!   她一想到这个, 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泛酸, 眼睛又红了。   林敏君:“你今天来医院是不是来结扎的?”   说着, 她伸手掏了掏阎立的口袋, 左右都掏了,没有, 她依然不死心, 拉开外套掏了掏里面的内袋。   这次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拿出来一看, 上面果然是医院的单子, 显示做的项目正是结扎, 而且已经交钱了。   林敏君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他只是加了钱,还没有来得及做。   她拿着这张纸,抬起头问他,“你为什么要做结扎?”   正好这时候有一对夫妻从旁边经过,应该是过来饭店吃饭的。   现在的性方面可保守着呢,别说结扎,就是当众搂搂抱抱,牵牵手都是不庄重的。   林敏君这一嗓子出去,那夫妻两个便大惊小怪的看过来,看着林敏君的眼神仿佛在看女流氓。   阎立左右看了看,无奈道:“你吃饭了吗?我们先进去吃饭,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好不好?”   林敏君一把擦干眼泪,故作凶巴巴的说:“你不跟我商量就决定这么大的事情,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走!我们进去吃饭。”   她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可凶了,眼神也足够凌厉,其实那眼神跟真正有杀伤力的眼神没法比,在阎立看来,那眼神堪称娇憨,软软的。   他差点没忍住笑起来,跟林敏君对视了一眼,看她确实很生气,连忙收起笑容。   “都听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当下两个人也不在饭店门口傻站着了,进去吃饭,走到柜台前面,要了个爆炒小公鸡,又要了个韭菜炒蛋,另外还有个青菜豆腐汤。   林敏君进去以后看了看,看见角落里没人,毫不犹豫的走过去。   菜还没上桌,她一坐下就准备开始“审问”。   没想到阎立比她还快,主动交代起来。   “不跟你商量就来做手术是我不对。”他第一时间认错。   林敏君哼的一声,小眼神在他身上瞥了瞥,“继续说。”   阎立便正色道:“领导,我来做手术主要是两个原因。”   “一个一个说。”   阎立:“第一个,现在的人们观念还没有完全开放,相对来说,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夫妻之间一定要有个孩子,不然就是绝后。我们俩既然决定不生孩子,一定会被人非议,一定会有人过来劝说我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说不定还会猜测,我们两个当中肯定有一个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而他们很有可能把矛头对准你。”   “我不愿意你被人非议,说三道四,所以结扎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他们不会找你,只会找我,而我。”阎立笑了笑,“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的说服。”   “第二个,我去了解过了,现在的避孕手段不行,只能用避孕套,这个是重复使用的,容易感染,而且有破裂的风险,一旦破裂很有可能让你怀孕,我也不想让你去做流产手术,很伤身体,所以综合考虑来看,结扎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办法。”   阎立说完,伸手要那张单子,“给我吧,我预约了下午的手术。”   他刚说完就发现林敏君哭了,一下子没了刚才那股淡定劲儿,“你怎么了?哭什么?”   林敏君眼泪吧嗒吧嗒的往桌上掉,周围人全都转过来,好奇又纳闷的看着这边。   阎立便坐到她身边,无奈道:“别哭了,你这么哭,眼睛都肿了。告诉我到底在哭什么。”   林敏君捂着眼睛,眼泪还是不停的从指缝往外掉,她索性不捂了,小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带着哭腔道:“我哭你傻,你傻不傻,你怎么能去结扎,知不知道这个手术很伤身体的,他们说做完结扎,男人就不是男人了,而且还会腰疼,浑身没力气。”   她瓮声瓮气的说:“你是公安啊,没力气怎么抓贼,怎么办案子,你要毁了自己吗?”   阎立哭笑不得:“你是从哪听说的,我问过专业医生了,他告诉我结扎对男性的伤害,远远没有女性上环对于身体的伤害多,所以什么做完男人就不是男人,什么腰疼,浑身没力气都不存在,这只是个很小的手术。”   林敏君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是,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乎的是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结扎?”   阎立脸上罕见的浮出几朵红晕,低声说:“我怕你怀孕。”   林敏君一下子傻了,心说:我不会怀孕啊。   她艰难道:“不对,阎立哥,我之前半夜碰见陆德平那天,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到了我们说话吗?”   “我听见你喊救命就到了,你们没怎么说话。”阎立说。   林敏君更傻了,整个人都愣在那。   她终于知道事情为什么这么不对劲,她以为阎立哥早就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结果他竟然不知道!   她后面说的那么明显,他竟然不知道!   所以她现在还得再说一遍!   这种事情说出口是需要契机和勇气的,林敏君傻傻的看着阎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阎立依然耐心的在要单子,“阿君,不要闹脾气,先把单子给我,我吃完饭就过去做,放心,只是一个小手术。”   “不是小手术不小手术的问题,而是……”林敏君难以启齿,“而是因为我。”   “你怎么了?”阎立说。   林敏君眼睛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轻轻的说:“不生孩子不是因为我不想生,是因为我不能生啊,不能生的人是我。”   上辈子的事情当然不能说,阎立哥不相信鬼神,更不会相信人会重生,说了更解释不清楚。   所以,隐去陆德平,林敏君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我在家乡的老苗医那查出来的,说天生没办法生育。”林敏君说。   阎立皱了皱眉,追问道:“为什么不能?有原因吗?”   “医生没说。”林敏君说。   阎立又问:“那他有没有说除了不能生育,对其他方面又影响吗?”   “没有,只是不能生孩子而已。”   阎立眼见的松了口气。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您点的爆炒小公鸡,韭菜炒蛋上桌了,青菜豆腐汤马上就来,还有其他要求吗?”服务员笑吟吟的就问。   阎立:“给我们来两碗饭。”   “米饭在那边桌子上,自己去盛就好了,吃多少盛多少,不要浪费。”   于是他就走过去盛米饭,又顺便拿了两双筷子。   拿完筷子就若无其事的开始吃饭了。   他一直不说话,林敏君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吃饭都吃不安稳。   “怎么了?不饿吗?”阎立说着,夹了一筷子爆炒小公鸡送过来。   林敏君纠结的咬着筷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阎立:“我不是说了吗?”   林敏君茫然道:“你说什么了?”   “给我们来两碗饭。”阎立开玩笑。   林敏君扑哧一下笑出来,心情突然轻松了好多,她眨眨眼睛,“你刚才没听清楚吗?我不能生小孩,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阎立说。   林敏君越发好奇了,“为什么?”   阎立想了想,放下筷子。   这时候的他整个人变得很淡,好像对世俗没有任何欲望。   林敏君有点愣神的看着他,感觉眼前的阎立哥比自己认识的阎立哥更深,他心里好像藏着很深的东西。   他看着自己。   阎立说:“阿君,我是从战场回来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前一天四肢健全的人,第二天失去了双腿,上一秒跟你说回家以后要给闺女当大马骑的人,下一秒被轰上天。我是回来了,四肢健全身体健康,那是我幸运,但我很多战友回不来,他们的双亲、妻子、儿女永远失去了亲人,所以我不在乎,除了生死以外,一切都是小事。”   他笑了笑,“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两个能手拉手看每一天的太阳,就已经很好了,吃饭吧,这件事情以后不谈了,我不会后悔,你也不能后悔。”   林敏君低头,眼泪就掉进了碗里,“好。”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故意哭的,就是没忍住,其实我心里挺开心你能这么想的。”   “嗯,我知道。”阎立帮她擦了擦眼泪,开玩笑道:“但你真的不能再哭了,眼睛已经肿成桃子了,明天还要拍证件照的。”   “真的肿了吗?”林敏君惊慌失措,赶紧跑到前台找人借镜子,没找到镜子,又去找了一盆凉水,看着水里面自己的倒影终于松了口气,还好,眼睛只是有点红,还没有肿。   再回来的时候林敏君已经不想哭了,凶巴巴的瞪阎立一眼,“你怎么骗我!”   这么一闹腾,饭菜都要凉了,林敏君加快速度吃饭。   吃完饭离开饭店,出去的时候饭店好多人都在看这一对。   他们就奇怪了,这一对儿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是看着脑子不太好,一会哭一会笑,你看,现在又笑眯眯的一起走了。   喔。   俩傻子。   作者有话说:   这是甜甜的一章,下午见哦 第116章 领证   大清早儿, 喜鹊在门口叫喳喳。   林敏君打开门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喜鹊了,恍惚间她好像看见那喜鹊在对自己笑。   她一下子吓到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太高兴, 看花了眼。   今天, 就是她跟阎立哥领证的日子啦!   “阿君。”阎立出了垂花门, “你在看什么?”   林敏君:“看喜鹊……”惊悚版。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笑眯眯的走向阎立,牵上对方的手,笑道:“走吧,我准备好了。”   这会儿都在外面晒衣服,看见两人手牵手从院子里走出来,还牵着手, 笑着就问:“今天这是准备干嘛去?”   “领结婚证,回来给你们发喜糖啊。”林敏君忍不住笑了, 带着几分炫耀的说。   这种炫耀倒不是说找了个多有钱, 或者多有权的男人, 而是仿佛打了胜仗一样。   看, 她把最喜欢的人拐回家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狗蛋妈第一个应声:“好,那你可得记得送我一份, 我要沾沾喜气。”   两人并肩往外走, 一路上听见的都是喜气洋洋的祝福。   大清早,大家又知道他们是去领证的, 那当然没有一个找晦气的, 说的都是百年好合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林敏君听得脸都红了, 她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   走到巷子口,林敏君说:“等等。”   阎立:“怎么了?”   林敏君皱着眉,冥思苦想:“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   正说着,曹大妈飞快从大院里飞奔出来,手上端着一只大碗,一路都在喊,“阿君啊,你等等,昨天晚上说好的,怎么我还没弄完你们就走了,等等。”   曹大妈年纪大了,走起路来毕竟不如年轻人快,一路飞奔着还要端着碗,那叫一个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追上,林敏君终于想起来,连忙说:“咱们停一下,等等曹大妈,我就说忘了这事儿!”   昨天曹大妈知道他们要去领证了,晚上特地找上门嘱咐,说在她老家有个习俗,去扯证的早上,小两口要合吃一碗红糖鸡蛋,特地让林敏君等吃了东西再出门。   一碗大碗里头是两个用红糖水煮的荷包蛋,吃起来甜滋滋的,林敏君先吃。   吃鸡蛋的时候,曹大妈便在旁边说吉祥话,笑着说:“吃了红糖鸡蛋,祝你们小两口日子圆圆满满,生活甜甜蜜蜜的,把汤也喝了,不要浪费。”   吃完,林敏君说了谢谢,这才出了胡同。   先去照相馆照相,一张黑白色的双人照片,照片里的俩人都是笑着的。   照相馆老板看俩人都长的好看,便出来说:“同志,要不这样,我不收你们的钱,你留一张照片给我,我贴墙上去,你们俩长的真好看。”   可不嘛,男俊女靓,居然还有点夫妻相。   林敏君不喜欢自己的照片给人看见,当然不肯,但也不恼人,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呀同志,我爱人的工作性质特殊,照片就免了,你按照原价给我们算吧。”   拿到照片以后再去民政局,先登记,登记完了签字,再去宣誓。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是笑眯眯的,啪的一下盖章,两个红本就递过来了。   烫金的字体,翻开,里面是两人的照片。   林敏君结婚证还没捂热乎就被拿走了。   阎立说:“我们再去办户口。”   民政局不远的地方就是公安局,顺路过去办户口,再出来的时候林敏君的户口已经落到了北城,上面婚姻状况一栏改成了已婚。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行程走完,林敏君已经累迷糊了,迷迷糊糊去饭店吃了顿饭,再出来,已经是下午,街上依然是很多人。   阎立说:“我休假不多,咱们今天下午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你说呢阿君?”   说到购物,林敏君可就不困了,一下子回过神,“好,结婚要买的东西太多,得给我们一人买一套新衣服,还有家里的家具家电。”   她当机立断:“我们先去酒楼旁边的服装商场,我听说那里的衣服好看,售货员也客气。”   于是俩人骑着车去了服装商场,在里面逛了一圈,林敏君看重了一种款式很经典的羊绒大衣,廓形的,中间一根腰带束起来。   这个服装商场还可以试穿,林敏君当即脱了外套试穿,对着镜子看自己。   一根腰带把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长度也正正好,既不过分的短,也不过分长,压身高。   正好落在小腿中间偏上的位置,配皮鞋就是精致,配皮靴就是利落。   售货员听说他们是来买结婚的衣服,立刻推销道:“一共三种颜色,黑色和红色买的人最多,另外一种是卡其色,这种没什么人买,我建议你们买红色,喜气嘛。”   林敏君看了半天,果断的摇头:“不要红色了,我要卡其色。”   现在是从冬天往春天过,她结完婚就穿不了了。   到了第二年第三年再穿红色,总觉得没那么应景。   她拿的那件说是卡其色,其实更偏向驼色,搭配好了很洋气,经典。   另外又买了一件墨绿色的毛衣,两条牛仔裤,一条喇叭裤,几双鞋子,外加一条红围巾,这就算买完了。   阎立的衣服更好挑,他天生的衣架子。   现在的商场里还没有塑料模特,他一穿上,天生的就是模特。   从服装商场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林敏君不愿意提着走路,嫌累,也是怕被人偷走,就放在了酒楼。   “衣服已经买完了,现在我们去百货大楼买东西。”林敏君说。   路上两个人聊起来房子布置的问题,按理说男方要负责修缮房子,女方就要出家具。   阎立在前面骑自行车,却说:“家具不用买,我爸妈之前留下来两套家具,我们兄弟俩一人一套,都是好木头,重新上一边漆就好,至于家里的布置,东厢房里还有很多东西,都是父母留下来的,不过要等二娃长大了才会分配。”   现在倒是可以分配,但二娃年纪小,没懂事呢,让他分配,他肯定大部分都不要,都给哥哥姐姐,但谁知道孩子长大了是什么想法呢。   就算二娃没想法,谁能知道他以后娶的媳妇是个什么想法,这谁都说不准。   索性等他长大成人了再说。   林敏君掐了他一把,故意哼一声,“你以为我是那种贪财的人?眼皮子就那么浅?”   那力道并不疼,但掐的是腰间的软肉,像小猫伸爪子一样,阎立车龙头一歪。   林敏君觉得好笑,“哥,你真的想错了,我从来没有惦记过那些。”   “我的意思是,还是委屈了你。”阎立思考着说:“等我有空慢慢的把房子修缮一下,我们搬到主屋去,那里宽敞,顺便把厨房和厕所也重新修一修,钱不钱是其次,主要是自己住着舒坦。”   说话间,两人便骑车到了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现在还是大家的第一选择,因为他这里的东西最齐全。   阎立找同事换了很多工业票,今天倒是可以买个尽兴了。   进去以后,先逛家电区。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们没有私营商场的热情,手上还在织毛线,爱答不理的。   林敏君一边挑选一边跟阎立商量:“自行车我们都有,一人一辆,就不用买了,缝纫机我也不用,更不用买,咱们换成洗衣机和冰箱吧,这两个东西家里放着最实用。”   “好,你来挑。”   她于是当机立断的选了,告诉售货员,“你好同志,这个洗衣机和冰箱我都要了。”   售货员一听,大主顾啊,连忙放下毛线,态度热情了点。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要工业票的,有吗?”   “在这。”林敏君把票递过去。   售货员收下了,不咸不淡道:“过几天来取,现在没现货。”   每当这时候,林敏君就特别想念几十年以后的送货上门和包安装。   家里要买家电不多,索性也不受这个闲气,约定好提货的时间便去逛其他的了。   林敏君做主,该买的买了,不该买的不卖,一路逛着,就到了手表的柜台,这是今天要买的最后一样。   现在最好的当然是瑞士的手表,劳力士属于高档的,林敏君过去一看,最便宜的也要四百块。   她想了想,拉着阎立走了。   “不买吗?”阎立问。   林敏君摇头,“太贵啦,大部分都是男士手表,没什么好看的女表。”   阎立拿出钱夹,“我带钱了。”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只是想买个看时间的手表,档次稍微好点就行,又不是想充大款摆场子。”林敏君说:“有多少钱办多大事,酒楼现在还需要钱来运转,四百块买个这,到时候也不能卖了钱给员工发工资呀。”   阎立认真问:“我有奖金,你到底是不喜欢还是嫌贵?”   林敏君哭笑不得,“嫌贵,也是真没看上的!”   当下两个人又去逛其他牌子,从欧米伽逛到天梭,又去浪琴逛了逛,浪琴的手表倒是有合了眼缘的,便在柜台仔细的挑选。   柜台的售货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来半天也没人招待。   林敏君正低头挑着,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柜台的另一边。   陆德平表情冷冷的站在那,正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17章 钱买不到有情人   林敏君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认真一看,还真是陆德平。   陆德平应该也是来买手表的,大概还是个大主顾, 售货员全过去他那边了,正在滔滔不绝的跟他推销。   而陆德平呢, 也不知道犯的什么毛病, 一直在盯着自己, 眼神那叫一个冷,仿佛在看一个出轨的妻子。   都重生了,早就没关系了。   再加上上次陆德平喝了酒撒酒疯,林敏君对他最后的一点情分都已经耗光了。   此时是仇人见面,林敏君头一次允许自己放下素质,朝着陆德平翻了个白眼,拉着阎立继续选手表。   林敏君指着一款手表:“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那是一款女式手表, 圆圆的表盘,泛着银色, 精致小巧。   阎立让她把手伸过去对照, 看了看以后才说:“对你来说有点太大, 你胳膊细, 带小巧的好看。”   林敏君一下子笑了, “哥,你还懂这个?”   她就喜欢逛街的时候有人给个建议, 而不是一脸不耐烦的说行行行, 好好好。   阎立:“小时候经常听我妈妈说。”   林敏君又尝试着看了几个,听阎立给的建议都很有道理, 心想, 她死去的婆婆如果活着, 应该是个很优雅的人,她的审美很不错。   新婚的夫妻俩这么挑选着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都是些笑意,偶尔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含情脉脉的。   陆德平就那么冷冷的盯着。   两边人就这么相遇了,林敏君淡定的好像没看见这个人,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不远处的陆德平感觉自己已经快气疯了,他嫉妒的快发疯了。   自从上次喝酒撒酒疯以后,他一直没什么心思做生意,厂子里的经理卷钱跑路了也没管。   短短几个月,等陆德平再回厂子的时候,厂子员工都快跑光了。   陆德平逼着自己把心思放到生意上,他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商机,挽回厂子并不难。   这不,今天陆德平过来浪琴的柜台,就是为了买几块手表送人情,跟合作方拉关系,没想到会在这碰见林敏君,还有她的新对象!   那天陆母过来替儿子求婚,结果闹了个没脸,回去以后就告诉陆德平,林敏君已经重新处对象了。   陆德平并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他觉得阿君不会这么狠心的。   结果今天亲眼看见了,亲眼看见自己的爱人跟另一个人手牵手出来买东西。   要不是骄傲撑着,陆德平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死死的盯着林敏君,看他们从劳力士逛到浪琴,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林敏君居然还在笑。   陆德平受不了了,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漫上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只剩下嫉妒。   他尝到了自己喉咙里的血腥味。   他朝着林敏君那边走过去。   林敏君跟阎立还在挑手表,挑到一半便听见了陆德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   陆德平的声音熟悉又招人烦。   “林敏君,你真的处对象了?这人就是你对象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浪琴的售货员都呆了,附近几个柜台的售货员也看过来。   因为他说话的时候真的太奇怪了,一脸的愤怒,语气更是质问中带着不敢相信,特别像来抓奸的正牌丈夫。   几个售货员对视了一眼,还以为是碰上了抓奸现场,一个拉着一个,都过来看热闹。   林敏君几乎要气笑了,“是,但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跟其他人在一起?”陆德平感觉自己呼吸的时候都有铁锈味了,他想吐血。   林敏君这下是真的笑了,“陆德平,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   她看几个售货员都在围过来看,索性就说,“不就是谈了个恋爱,连抱都没抱过,你要纠缠我几次啊,现在大家都说恋爱自由了,难道在你这,跟你处个对象就是卖给你家了?”   阎立要过来保护她,林敏君看见了,朝他摇头。   这是她跟陆德平之间的事情,她要跟陆德平彻底说清楚,以后永远断绝关系。   陆德平死死盯着她:“但我们明明……”   他想说我们明明上辈子是夫妻。   他一直觉得他跟林敏君之间还有一道联系,那就是上辈子,那是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   但现在林敏君不记得了,她想把过去忘了。   “明明什么?我们不过是处了个对象,什么都没发生过。”林敏君打断他:“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不想再跟你处下去了,你总说我在赌气,闹脾气,陆德平,能不能睁开眼睛认清现实,我跟你没什么脾气,就是想你离我远一点,离开我的生活。我也祝你以后找到更合适的人,更开心。”   陆德平眼睛更红了,死死的盯着她。   林敏君便拉着阎立的手说,“对了,我要跟我对象结婚了,以后请你管着自己,也管着点你家里人,不要跑过来跟我说点有的没的,咱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不想我爱人误会。”   “爱人……”陆德平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他彻底被结婚和爱人这两个词击碎了,他的防线被击碎了。   林敏君要结婚了,她彻底忘了上辈子,她已经走进新的生活了。   只有他还走不出来。   陆德平听到林敏君要结婚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震惊,不敢置信。   他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哭,但是大庭广众的,还有个情敌站在面前,他哭不出来。   陆德平便扯起嘴角,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敏君要结婚了,她觉得跟自己生活的不开心,她要去找让她开心的人了。   陆德平便看向阎立,上下的打量。   这个男人个子比自己高,长的比自己好看,身材比自己好,应该也比自己能打。   除此以外,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让林敏君那么喜欢。   陆德平自欺欺人,觉得阎立比不上自己。   他听老娘说过,林敏君新找的这个对象是个公安。   此时他看见阎立本人,看见对方严肃又认真的眼神,又有点自卑了。   陆德平再次打量阎立,往后退了两步,“这人有什么好的,逛了大半天什么都没给你买?”   一穷公安,逛半天了俩人手上还是空的,究竟有什么好的?   陆德平想到了自己,他现在有很多钱,只要林敏君想要,他随手就能买,无论是劳力士还是浪琴,他都愿意买。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穷的只剩下钱。   林敏君听见陆德平说的话,顿时觉得这人说话真难听,跟他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她懒得搭理了,看向阎立,“哥,别理他了,我们继续挑?”   逛半天了只有浪琴的柜台看见合心意的,林敏君不想为了这种人浪费了今天的休假,便拉着阎立继续看手表。   “这个怎么样?男士手表,我觉得你带起来很好看。”林敏君指着柜台里的手表,对售货员说:“您好,能不能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售货员看了半天的热闹,都傻了,楞了一下才说,“行,你小心点,不能掉了。”   话才刚说完,玻璃柜台上突然扔过来一沓大团结,是陆德平扔过来的,“这个手表,我要了。”   他故意看着林敏君,想看她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   但没有,林敏君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说:“那我们再选一个。”   阎立也扫了陆德平一眼,淡声道:“听你的。”   俩人绕到对面去选,林敏君说:“那个好像也挺好看,不过我不喜欢金表,感觉不好搭配衣服呢。”   “喜欢就都买呗,难道你对象没钱?”陆德平烦人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说着,又扔了一沓子大团结过来,跟售货员说,“那个我也要了。”   他好像故意作对一样,自己不挑了,林敏君看什么,他就要什么。   好像只有在扔钱的那一瞬间,他才感觉自己是比阎立强的。   林敏君不信邪,看向另一款,这次不用等她说话,陆德平果然又是那一出。   这次陆德平不直接扔钱了,他把钱包扔在了柜台上,云淡风轻的说:“这个我也要了。”   哐的一声,钱包在柜台上砸出一声响。   林敏君下意识的皱眉,看向陆德平。   陆德平看见林敏君眼神里的讨厌,心里顿时一阵钝痛,感觉像是有人在用小刀刮着一样。   同时,林敏君转过来看他了,这个又好像一块冰敷在他被小刀刮到的伤口上一样,让他感觉不到痛,暂时麻痹了痛觉。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是想让林敏君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就好像两个人还没分开一样。   陆德平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敏君,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有钱谁都能买,你挑中了你就出钱,不出钱我就可以买,有本事,让你对象也给你买这些啊。”   林敏君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找骂。   但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懒得花。   林敏君好几次想说点什么,最终又懒得说,拉着阎立的手,“阎立哥,咱们走吧,下次再买,今天真是碰见鬼了。”   阎立却淡声说:“你不是有话想跟他说?别怕,说什么都行,不要憋在心里,有我在,他靠近不了你,我也带了钱,跟他说。”   他从头到尾没说话,但就是这么站在林敏君后面,便给了她好多底气。   林敏君顿时也脾气也上来了,她也觉得不服气,凭什么就这样走掉!   回头看一眼陆德平,林敏君心里便有了主意。   你不是喜欢摆阔,喜欢装大款吗?那你今天可装个够吧!   ****   几个售货员平时都要招待客人的,今天集体在看热闹,两男抢一女,这可不多见啊!   尤其是这三个人都长得好看。   收银员看看陆德平,这是他们这的老顾客了,听说是开厂子的,改革开放以后最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陆德平长的很不错,常年穿西装,衣服打理的一丝不苟,鼻子上架着眼睛,斯斯文文,又白又俊俏。   另一个长得也好看,眉眼都有股锋利的感觉,气质冷冷的,虽然不说话,但一直站在那姑娘身后,往那一站就让人安心,知道今天不会出大事。   售货员的目光最后落到了林敏君身上,这姑娘个子不算特别高,中等,身材确实挺好,也很会打扮。   可惜就是要走了,看不成热闹了。   收银员在心里默默感叹。   正想着,林敏君走了回来,拉着阎立又开始挑手表。   “麻烦你给我拿这块看看。”林敏君故意说。   果然,陆德平又开始犯病,直接指了指钱包,“我要了。”   林敏君选到什么他就要什么,林敏君一口气选了七八样,全是贵的。   陆德平分明看见价格了,但他依然跟售货员说,“我要了。”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觉得好痛快啊。   他买得起,林敏君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当然这种爽的代价也很大,到最后售货员一算账,笑的见牙不见眼,“陆老板,一共是四千三百块。”   这价钱可不低,尤其是现在厂子里生意刚刚起步。   他要是这会儿认怂,说个不买也就完了。   但陆德平咬着牙说:“我现在去打电话叫人送过来。”   “不用不用,我们办公室有电话,我现在就带您过去打。”售货员更高兴了,连忙带着陆德平去打电话。   陆德平去打电话的功夫,林敏君终于能安安静静的选手表了。   等他们再次过来,林敏君这才正眼看了陆德平一次。   陆德平呼吸都粗了,还以为是阿君后悔了,她终于意识到还是自己比较好。   没想到林敏君开口说:“陆德平,咱们也算是故友,我提醒你一句话,以后少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钱买不到有情人的,只能买到昂贵的手表,你说呢?”   说着,她笑着看向售货员,手指点了点柜台的右上角,“麻烦你把这两块手表给我包起来。”   陆德平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了,他不能再截胡了,而且,林敏君刚才的那段话,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个傻子,愚蠢透顶了。   售货员利索的确认,“是这两个吗?”   “是的。”林敏君笑着说。   售货员今天开了个大单子,还是林敏君促成的,对林敏君的态度那是前所未有的好,“您的眼光真不错,这是我们新到的情侣款,我现在就给您包装起来。”   阎立去付钱,付完钱,林敏君看都没看陆德平一眼,勾着爱人的手心情愉快的走了。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从此以后,她跟陆德平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而陆德平呢,站在原地半晌,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一样。   他脑子里一直在回荡刚才收银员的那句话。   情侣款!   林敏君挑的还是情侣款!   陆德平差点气昏过去,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前妻跟她的新爱人手拉手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啦 第118章 同一天结婚   陆德平真的要气昏过去了。   此时镇痛的冰块没了, 他的心被小刀割伤,割了个稀巴烂。   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撑到了厂子里的手下过来付钱,付完钱, 陆德平说:“回去吧,今天下班了, 我要回家。”   手下一脸诧异:“陆总, 咱们今天不是还要去谈个合作的吗?”   “我说我要回家, 下班!”陆德平加重了语气,抬腿往外走。   手下犹豫了片刻,追上来,实在是看他一副游魂的样子不放心,又说:“我把厂子里的车也开来了,我开车送您回去吧。”   陆德平坐上了汽车,一路回到陆家。   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在, 其他人都出去了,他游荡到客厅,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 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陆德平躺在沙发上, 脑子里面回想的全都是刚才看见的, 林敏君跟她丈夫恩恩爱爱的样子。   他心痛的要死了,几乎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林敏君就这么坚决的一去不回头了。   他也曾经以为, 跟林敏君分开就分开了,他现在有钱随时可以换一个妻子。   但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 他才发现有些人就是没办法代替的, 他心里痛的跟刀绞一样, 就是放不下。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涌上来。   这时候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德平压根不在乎,头都没抬起来,他不在乎来的人是谁,反正不是林敏君。   回来的是陆母,她今天颇有点兴奋,进来的时候都在哼歌,“这沙发上是谁?怎么不打招呼就坐在别人家的沙发上,真没礼貌……哎呦喂,德平你回来了?”   一看沙发上是自己儿子,陆母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一屁股坐在儿子身边,陆母看向儿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兴奋的说:“儿子你知不知道,那个林敏君现在开了个酒楼,我今天去看见了,那酒楼还挺大挺气派的,位置也选的不错,估计开了能赚不少钱呢。”   这就是陆母今天一回来就这么兴奋的原因,她这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钱,有了钱什么都好说。   原来看林敏君听不顺眼的,觉得她既土又没文化,现在一听说人家挣钱了,突然就觉得千好万好了。   陆母喃喃自语的说:“你说她刚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从摆小摊到开这么大的酒楼,那得挣了多少钱,估计没少挣了,亏我以前还不同意,现在看来,人家是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她见钱眼开,转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陆德平,便说:“儿子,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她的吗?以前妈不同意,现在改主意了,你去把她追回来吧,你去跟她提亲,彩礼三转一响,她要啥咱们给啥,你现在开厂子,等她过了门,自己开酒楼,你们夫妻俩的日子那就是富得流油了,这辈子都不愁没钱花。”   至于林敏君已经有对象的事情,陆母觉得这都是小事,只是处对象又没结婚。   再说了,她儿子可是开了厂的人,厂子里还有小汽车。   一大老板拉下脸去跟她提亲,有求必应,林敏君会不同意?   陆母觉得这不可能。   她絮絮叨叨的说:“你也别怪妈之前反对你们,之前那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都不一样的呀,现在她自己有个酒楼,说不定还能把你姐安排过去找个工作,你就跟她说点好话,拉下脸,忍过这一时,以后幸福一辈子知道吗?”   她在这说了半天,陆德平躺在沙发上就跟死了没两样,一句话都不说。   陆母说着说着就不高兴了,不满的推了陆德平一把,“你怎么不说话?咋啦?之前不是很喜欢吗?天天把阿君阿君挂在嘴上,现在怎么不说话。”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这样,之前我反对你们的时候,你要死要活的跟她在一起,现在妈妈不反对了,还很支持你,你又不答应了,这是故意在跟我唱反调吗?”   陆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刚准备发火。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火,陆德平忽然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的吼道:“你能不能消停点,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陆母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这孩子就是故意在跟我唱反调吗?我现在都松口让你跟林敏君在一起了,你怎么还是不消停,你要气死我吗?”   陆母也吓了一跳,脑子都不转弯了,呐呐的看着陆德平,“那不是还没结婚,你去跟她好好说说,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陆德平眼睛血红,咆哮道:“还有什么机会,人家马上都要结婚了,你要我去抢婚吗?妈,你是不是我亲妈,你要看我死了才高兴吗?”   他眼睛红的吓人,“要是当初你能对阿君好点,早早的让我们结婚,现在还会有这些事情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害了我,害了我的一辈子。”   其实他现在是把这辈子的记忆跟上辈子的混在一起了,两辈子一起算账。   但是这在陆母看来,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陆母气得差点跳起来,而且儿子口口声声的说,他错过了林敏君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可不能随便认下来。   一旦认下来,儿子可是会恨她一辈子的。   陆母都生气了,“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当初在云南你说要结婚,我说不能结婚,因为结了婚你就得留在云南,永远回不来了,当初你也觉得我说得对,至于回北城,天地良心了,我连面都没见到你们两个就闹矛盾分手了,德平,你怎么能把这个怪罪在我身上。”   陆母越说越生气:“人都说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之前一直不相信,没想到这是真的,就为了个林敏君,你这是要连亲妈都不认了吗?”   但这时候,陆德平却不接茬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突然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说:“那怪罪谁,怪我吗?”   他又哭又笑,好像疯了一样:“难道怪我自己吗?”   说着,陆德平突然拽起来一个抱枕,抱在胸口,语气特别温柔特别柔和的询问:“阿君,你说是不是怪我?如果我重新被车撞,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了?”   陆母刚才还觉得生气的,这下是真的吓坏了,“德平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受到刺激疯了吧,你别吓唬我。”   她正说着,忽然看见儿子通红的眼睛里,在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陆德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妈,她真的要结婚了,回不来了。”   这声音听上去都让人伤心,陆母听的心都要碎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怪罪给谁,只要怪林敏君。   “这个林敏君也是,你瞧瞧她那个不值钱的样子,这才谈了多长时间就要结婚了。”   陆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一半是气愤,一半是懊悔。   她想,怎么就让林敏君挣钱了呢,她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凭什么赚这么多的钱,真是老天爷没长眼睛。   同时,陆母又觉得后悔,她当初就不该反对的,不然现在娶媳妇的就是自己儿子了,酒楼生意这么好,这哪里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个财神爷进门。   再看一眼陆德平,陆母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么个痴情种子,痴情的吓人。   陆母都害怕自己儿子经过这么一遭刺激,会直接疯掉。   于是陆母就在脑子里想,她要像个办法让儿子振作起来,这么下去可不行。   过了一会,陆母想到办法了。   知子莫若母,陆母故意说:“儿子,妈看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你想想,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只要人还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见陆德平睁开眼睛,陆母就试探着说:“她结婚了,你也不能闲着,让她看了笑话,你也可以找个人结婚啊,你们把日子过好了,让林敏君看见了觉得后悔,不就行了?”   陆德平一开始毫无反应,因为他知道林敏君一旦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再回头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直到这时候陆母又说:“正好我在卫生院的同事介绍了个女孩子,说是也从云南插队回来的,这女孩长的不错,性格也好,就是因为插队耽误了功夫,现在正好能介绍给你,说不定你们也认识,她叫沈红玉,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下,你去见见呢。”   这时候陆德平终于有了反应,先是扯着嘴角笑,忽然呵呵的大声笑起来。   陆母吓到了:“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笑什么呢?”   陆德平就是觉得讽刺,多可笑啊,林敏君要结婚了,而他,居然要去跟沈红玉相亲,太可笑了。   他知道林敏君不会回头了,他想清楚了,他要逼着自己死心,忘掉林敏君。   他有自己的傲气,丢脸丢够了,不就一个女人,没了就没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陆德平还是忍不住又想,他跟沈红玉相亲这事儿,林敏君知道了会生气吗?   陆德平终于给了句准话:“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跟林敏君同一天结婚。”   作者有话说:   二更送达,这章写high了,明天我一口气把婚礼的剧情写完 第119章 迎亲   跟林敏君同一天结婚?   陆母听到这话都觉得傻了。   她一愣一愣的看着自己儿子, 心里冒出两个字:魔怔。   她觉得自己儿子现在就是魔怔了,也不知道被林敏君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魔怔成这样了。   陆德平听不见回答, 皱眉:“不行?”   陆母哪里敢说不行,她怕啊, 怕陆德平直接发疯。   陆母只能无奈的说:“我是没什么想法, 但是人家女孩子会不会同意, 谁知道呢?”   “沈红玉会同意的。”陆德平又是一声嘲讽的笑。   这就是他答应跟沈红玉相亲的原因了。   其他女孩子不一定同意,但沈红玉纠缠他好长时间了,就是冲着他的钱来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陆母无奈的看着自己儿子,心里又高兴又发愁。   高兴的是儿子终于答应跟别人相亲,还准备结婚了。   发愁的则是,她怎么觉得儿子一辈子都不会放下林敏君了?   ****   这段时间林敏君一直在忙着店里开业的事情。   她做了一次开业活动, 进店吃饭就送一碟子小菜,有时候是鱼鲊, 有时候是云南小吃。   因为这个, 开业之后的生意倒是不错, 每天到了饭点, 店里都有不少人来吃饭。   现在店里没有招到人手, 林敏君在后厨忙活,曹大妈打下手端菜洗菜之类的事情, 徐大妈则是在前面接待客人, 负责收钱。   好在酒楼的知名度还没有打响,知道这家店的人并不多, 进来尝试的人也不算多, 所以还算忙得过来。   但林敏君并不满意, 她想,还是要继续扩大知名度,让店里的生意更好。   再次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招人,当务之急就是要招出事。   这事儿又急不来。   趁着这个功夫,林敏君还去夜校参加了考试,现在已经成功的升入高中问话补习班,再学习一年,就能参加夜大考试,当大学生!   这段时间虽然忙,但是忙的很充实,心里很踏实,有种一步一步在往上爬的满足感。   除了店里的事情,还得忙着结婚,准备嫁妆。   林敏君已经三天没有见到阎立了,他也很忙。   要忙着翻新房子,他们结婚以后不能还跟二娃住在一起,俩人商量了一下,把主屋的房子翻新,以后他们住在二进院的主屋。   厨房和卫生间也要收拾,阎立专门把厨房收拾出来,扩建。   “你现在要研究改良菜式,酒楼的厨房灶台太大,以后可以在家研究。”阎立说。   林敏君一下子笑了,“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你怎么就记住了,那边呢?怎么也要动工啊。”   除了厨房,主屋旁边的耳房也翻新了。   阎立说:“那边当书房,我们在里面读书。”   日子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很快到了举办婚礼的这天。   林敏君在北城没有别的住处,没有娘家可以出嫁,思来想去,便决定在酒楼出嫁了。   婚礼前一天晚上她跑过去酒楼,仓库已经收拾成了员工宿舍,正好可以在这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早早出来梳妆打扮。   这时候请过来的亲朋好友也都过来了,大杂院的邻居们要请,从云南一起回来的知青朋友们也要请。   赵宁和韩小蕊自告奋勇当伴娘。   赵宁来的最早,韩小蕊晚了一些,她来的时候酒楼已经好多人了。   韩小蕊一进来就在说,“怎么回事?我看见女知青们都来了,男知青没来几个,齐松和江泉也没来?他们当时不是说要来给你送嫁的吗?”   “齐松和江泉今天不来。”林敏君边穿衣服边说。   韩小蕊:“为什么?”   林敏君也觉得疑惑,“不知道,前两天突然跟我说不来了,两个人都有事,给我送了礼物。”   韩小蕊翻个白眼:“什么天大的事情,这时候都不来。”   赵宁说:“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说他们,阿君,我来给你盘头发化妆吧?”   她摩拳擦掌。   韩小蕊一看赵宁的表情,直接笑破肚皮了,“以前在云南的时候,你就总是想给阿君梳头发,跟过家家似的,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   “是啊,我技术不错的。”赵宁得意的说。   但是这话说出去才发现,牛皮吹大了,她给林敏君做的造型并不好看。   林敏君笑着说:“没事,我自己来。”   她拆掉赵宁给自己做的圣诞树造型,先用栀子水把头发梳顺,然后轻巧的盘起来,做了个低马尾造型,再从旁边斜着夹了一个蝴蝶造型的发夹,发夹有流苏,流苏镶嵌着亮闪闪的东西,走起路来流苏在轻轻摇晃。   赵宁哇的一声,“这个蝴蝶好漂亮,你从哪里买的?”   “我婆婆的。”林敏君笑了笑。   阎立哥前两天拿了个首饰盒过来,说是一起给她了。   盘完头发再化个妆,其实就是简单的描了一下眉眼,涂了口红。   彻底打扮完以后,赵宁点了点头,“好看。”   能不好看嘛,徐嫂子按照尺寸专门定制的裙子,上半身修身,勾勒出腰身,下半身做成了鱼尾的样子,红裙子喜庆。   外面套着驼色大衣,围一条红围巾。   屋子里正在搭配衣服,酒楼小院儿里,邻居们也在帮忙张罗,热闹的跟过年一样。   林敏君远远的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   院子的大树下面,徐大妈和曹大妈俩人端着一碗饺子,正吵吵着呢。   不是吵吵别的,而是吵吵,谁来把这碗饺子端给林敏君吃。   徐大妈推辞说:“吴秀花你去,我是个寡妇,还无儿无女,不好过去。”   曹大妈也说:“你去吧,你家好歹没造什么孽,你看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干的事情,我儿子都坐牢了,不吉利啊,你去你去。”   俩人正推辞着呢,林敏君笑着喊了一声,“你俩一起过来吧,我不忌讳这个。”   两个大妈一愣,犹豫一下,立刻喜气洋洋的把饺子端过来。   之前流行吃生饺子,新娘子吃着生饺子,还要问生不生?   新娘子得说:“生、生。”   林敏君不想弄那个,她吃的是熟饺子,白菜猪肉馅儿,吃这么一碗,一天都有力气了。   正吃着饺子的时候,就有人在外面喊:“新郎到了,嗷嗷,新郎到了。”   “新郎带了两辆小汽车,好气派嗷。”又有小孩子在喊。   现在小汽车是贵,但也不至于完全没人买得起,现在城里人家,条件好一点的,都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一辆过来。   孩子结婚,总要想办法弄来一辆小汽车的。   阎立这边是他父母的故友们想办法借来的,两辆,双数寓意好,气派,又不过分扎眼。   今天酒楼装饰的喜气洋洋,狗蛋拉着弟弟钢蛋在外面看热闹,嗓门特别高亢的就喊:“新郎下车了,新郎进来了。”   “新郎撒糖了!”   阎立身边也带了两个伴郎,俩人手上各自提了个大袋子,一边走一边撒糖。   有个小孩拿起来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大白兔和红虾酥!”   好多人家喜糖才用这个,撒糖用的都是档次稍微低一点的糖。   林敏君跟阎立哥商量,要分糖就不区别对待了,大家统一的用好糖,沾沾喜气。   反正他们的婚礼并没有铺张浪费,省下来的钱,用在这些地方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新郎一边进来一边撒糖,大家吃了糖,便一句接一句的说吉祥话,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就这么走着,终于一路走进了院子,走进那间房子,新娘就在里面等着。   要进来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哄笑起来,声音特别嘈杂。   就这么闹闹哄哄的,林敏君看见了新郎。   今天阎立哥穿了一身西装,他似乎不太适应,微微扯了扯领带。   倒是二娃适应的很,高兴的咧嘴,差点看见牙龈。   “新郎,愣着干什么呀?把新娘搀起来呀,迎亲呀!”赵宁在旁边笑着提醒。   阎立一下子回过神来,目光落到林敏君身上,他似乎楞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耳朵红的差点冒烟。   林敏君看他这幅傻傻的样子,一下子笑出来,主动伸出手。   这时候阎立一下子反应过来,牵着林敏君起来。   林敏君就顺势把手伸进了他的胳膊里,俩人挽着手往外走。   两个人一起走出酒楼,迈过门槛,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上了前面一辆小轿车,这是头车,新娘和新郎做在里面,后面一辆做的则是伴娘和伴郎。   汽车嘟嘟的按了两声喇叭,酒楼便噼里啪啦的开始放炮仗,热闹的不行。   酒楼外面来了好多人,不只是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了,好多住在附近的居民也出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今天酒楼举行婚礼,只是看装饰的喜庆,又噼里啪啦的放炮仗,还以为有什么大喜事过来看热闹的。   砰砰砰的鞭炮声中,好多人在问:“怎么啦?今天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热闹。”   “不知道啊,听说是什么人结婚,这可真气派。”   “谁结婚?这办的真好,以后我闺女结婚也要这么办。”   这时候曹大妈走到酒楼门口,她在胡同里跟人吵架多少年了,嗓门又高又亮,还特别有穿透性,喊了一嗓子出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曹大妈大声说:“今天是我们酒楼老板大喜的日子,正在办喜事儿呢,之后的三天大家过来吃饭都会便宜点,现在我给大家散糖,沾沾喜气。”   说着,她抓了一把糖往天上一撒。   “这也是你出的主意?”阎立笑着问林敏君。   林敏君看他一眼,脸上也是红红的,而且突然有点羞涩。   因为车上有司机,不好大声说话,她便凑过去咬耳朵,声音都带着喜悦:“我跟二娃一起想出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得意,“二娃提了个点子,我自己想着大喜的日子肯定热闹,把人都吸引过来,这时候再说后面三天做活动,肯定有一部分人会过来看看,没想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   她本来以为只是附近的居民会来,现在一看,远远超出预期了,想必明天的生意肯定爆满。   林敏君收起了做生意的心思,笑眯眯的坐正了,跟司机说:“同志,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车了。”   “护国饭店对吧?”司机再三确认。   “是的。”   婚礼在护国饭店举行,举办的是午宴,中午吃一顿饭就好,这会要去饭店举行仪式。   小汽车再嘟嘟两声,提醒了前面的人群,这才启动车辆开始往前走了。   两辆小汽车,都扎着红绸子,擦得亮晶晶的,走到哪都是风光。   大家看着渐渐开走的小汽车,都忍不住感叹,“气派,这是真气派,我听说新娘是自己开酒楼的,也是人家自己有本事。”   “哎呦你来得晚,你没看见,人家夫妻俩长的那叫一个漂亮,说个金童玉女不过分。”   车都开出去好远,大家还在讨论刚才过去的汽车和新人,讨论的津津有味。   还有人说:“光是迎亲都这么热闹,估计举办仪式的时候更热闹了。”   正这么说着,忽然就有小孩蹦蹦跳跳的,稚嫩的嗓子喊着:“不对,不是两辆小汽车,二三四五……是八辆!一共八辆小汽车来了!”   八辆?!这可真是大稀奇!   本来新娘子被接走,大家都准备散掉了,忽然听见八辆,一下子都精神了,“哪来的八辆?卧槽,还真是!前面两辆车后面又跟了六辆小汽车,这家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这时候门口的众人都傻眼了,八辆小汽车,这起码一百万啊。   一百万从面前刷啦一下过去了,你就说震不震撼。   曹大妈正撒着糖,看见一连串的小汽车从眼前过去,攥着一把糖,她也是愣在当场。   小林不是说就两辆车吗?这怎么还多出来六辆?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哦,昨天请假是因为智齿把嘴里的肉顶烂了,痛的不行 第120章 婚礼进行时   酒楼门口的一群人看着多出来的六辆婚车, 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与此同时,第三辆车。   也就是后面来的婚车里的头车,里面坐着的司机也茫然了。   他看了一眼后面坐着的, 面无表情的新郎,再一次确认, “德平,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我记得这个方向是去护国饭店的路。”   “我知道。”陆德平紧紧盯着前面的车, 心不在焉的说。   司机把着方向盘,汗都要流下来了,硬着头皮就说:“但我记得这好像不是去新娘子家的方向,咱们现在得先去接新娘子,不然就要误了时辰了。”   陆德平这次压根没说话,完全当没听见,听见新娘子三个字的时候, 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今天是新郎,也是今天结婚, 身边坐着的是伴郎齐松和江泉, 俩人是伴郎, 陪他一起去接亲的。   刚才走到路口, 正好看见人家也在办喜事。   因为人太多了, 他们就停下来等了一会,没想到陆德平直接就让司机跟着前面的车开, 人家去哪他们去哪里, 就跟魔怔了似的。   此时旁边坐着的江泉和齐松也傻了眼,俩人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齐松硬着头皮开口, “德平, 前面车上的是阿君,她也是今天结婚,咱们不能跟着他们走,得去接沈红玉了,今天你也结婚啊,忘了吗?”   陆德平盯着前面的婚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   至于接亲,他根本就不在乎,满脸冷淡的说,“哦,那就让沈红玉等一会吧,这有什么关系。”   他拍拍司机的座位,“继续跟着前面的车开,不要跟丢了。”   “你劝着点啊!”齐松小声跟江泉说,一边说还一边使眼色。   江泉满头大汗,腿都要拍烂了,更加小声,“我怎么劝,他这什么情况?不会是要抢婚吧?”   陆德平听见他们说话了,但并不想反驳。   他疲惫的靠在车上,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没意思。   重活一辈子,他赚钱的速度翻了个翻,早就是万元户了,还在朝着十万元进发。   但身边没有林敏君在,突然就觉得这生活可真没意思。   他不想抢婚,也知道自己抢不到,只会丢脸。   他只是想看看林敏君穿婚纱的样子,只是想看一眼。   八辆小汽车组成了一条特别风光的车队,走到哪人们看到哪,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力。   第一辆车上的林敏君也觉得奇怪,回头看了好几眼,“咱们后面居然还有六辆婚车,不知道是谁家的。他们为什么不开上来?”   阎立耳朵上的红色已经褪下去了,唯独耳垂,血一样的红。   他也回头看,看了一会,淡淡的说:“应该是顺路。”   林敏君就没再管了,伸手过去捉住阎立的手,紧紧攥着,“嗯,应该就是顺路。”   奇怪的是,到了护国饭店以后,那六辆车集体掉了个头又走了,仿佛只是来护送了一程。   这一出把大家搞得都有些莫名其妙。   于是就有人笑着说:“估计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动静太大,把人家的婚车弄晕了,一起过来了。”   “估计是的,人家的司机也晕头转向,只能跟着开?”   大家纷纷笑着猜测。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大家都把这当成个玩笑,反而是八辆婚车的事情一下子成了街上的传奇。   这之后好长时间,好多人家结婚都想凑个六辆或者八辆婚车。   这都是后话,此时八辆婚车的小风波很快过去了,林敏君被拉着进了护国饭店,前面在等宾客们过来,她跟伴娘在后面的小房间里,等着举行婚礼。   今天请过来的人不算多,就是阎立哥的战友,现在的同事,以及他父母那边的朋友。   林敏君这边的,是大杂院熟悉的邻居们,从云南一起回来的知青朋友。   看着人数不算多,但零零总总的都加上,也凑上了十桌人,一个小厅里聚集了一百多个人,闹哄哄的,大家有说有笑,特别热闹。   到了十一点五十五的时候,宾客们差不多都到齐了,二娃过来说,“姐,仪式开始了,快出来。”   林敏君便走到宴会厅里,阎立哥在门口等着,俩人手挽手走了进去,走到台上,不知道谁带头的,噼里啪啦的开始鼓掌。   司仪是阎立的同事,人特别活泼,而且是人越多越是激动的那种,他大声宣布:“婚礼开始!”   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婚礼就这么开始了!   按照一般的习俗,这时候新娘新郎上台是要给父母长辈敬酒的,但因为林敏君和阎立都没有父母,顾叔叔便自告奋勇当长辈。   此时,林敏君跟阎立一起给顾忠元鞠躬,敬茶。   “好孩子,祝你们永结同心,永浴爱河,夫妻之间和和睦睦,有什么话要好好说,不要吵架。”顾忠元喝了茶,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厚厚一沓子,他说:“这是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凑给你们的,一份心意。”   林敏君收下了红包。   紧接着又是新郎新娘相互鞠躬,礼成了,大家可以开始吃饭。   宾客们吃饭的时候,林敏君便跟阎立一起过去敬酒,从今天过来的辈分最高的一桌开始敬酒。   这个时候林敏君基本不开口说话,只会在阎立介绍的时候,浅浅一笑,然后干脆的称呼一声。   “顾叔叔好,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王叔叔好。”   “张阿姨您好。”   每叫一声,林敏君便笑着点头致意。   第一桌敬完,还要去另外的九桌敬酒,林敏君挽着阎立的手,笑眯眯的说:“怎么样?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   “特别好,刚才顾叔叔跟我说,看见我找了这么个媳妇,他就放心了。”阎立凑过来的时候,林敏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夫妻俩一起敬酒,林敏君杯子里被提前换成了雪碧,阎立杯子里是实打实的白酒。   林敏君看他脸上逐渐浮现出红色,有些紧张道:“哥,你会喝醉吗?”   阎立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林敏君一看就明白了,无奈的想,估计阎立哥酒量不会太好,今天怕是要喝醉了。   夫妻俩继续去敬酒,敬了一圈儿下来,林敏君脚都酸了,这时候才开始庆幸他们没请太多人,现在敬一圈就可以坐下来吃饭。   婚礼其他地方没怎么用钱,唯独菜色是高档的,色香味俱全,其中有一盘大龙虾,林敏君早就想尝尝。   林敏君坐在主桌吃饭,过了一会又来了长辈,阎立被顾叔叔叫走了,说是去认识人,只剩下林敏君和一群伴娘伴郎吃饭,桌子比别的桌子空一些。   吃到一半,韩小蕊表情复杂的跑过来,凑到林敏君耳边小声的说,“齐松和江泉来了,现在就在外面,他们给了红包,要不要请进来吃饭?”   林敏君惊讶的停下筷子。   “既然来了就是客,请过来呀,正好我们主桌还空着,让他们来主桌吃吧。”她又说。   赵宁起身说:“我跟你一起出去,一起把他们带过来。”   江泉和齐松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涨红的,特别不好意思。   林敏君立刻招呼,“坐下吃吧,我们刚开始没多久,菜还没开始上呢。”   等俩人坐下了,看他们脸色不太好看,林敏君又问:“这是怎么了,今天穿的这么花俏,脸上跟讨债似的。”   毕竟是过来参加婚礼,齐松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先跟林敏君解释一句,“罗林知道你要结婚了,他自己没回来,不过托我给你送红包,还带句话。”   “什么话?”林敏君好奇。   齐松清清嗓子:“他说祝你百年好合,他和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林敏君眨眨眼,有些感动,“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这时候江泉塞了一口大龙虾,嚼吧嚼吧吞下肚子,大叹一声,“还是你这里的饭菜好吃,对面的饭菜差不多,但是我吃不下去,仪式还没开始就吵架了,让人怎么吃啊。”   “对面?你们刚才在对面吃饭啊?”林敏君更意外了。   这话一出,林敏君才知道为什么刚才韩小蕊的表情那么难看。   江泉巴拉巴拉的说:“你不知道吧,陆德平也是今天结婚!你猜猜他跟谁结婚?”   不等林敏君回答,他自己就说,“沈红玉!”   齐松在旁边补充:“他前两天过来找我们,说请我们当伴郎,都是朋友,我们没好意思拒绝,所以才跟你说不来的,没想到这么巧,你们是同一天,同一个饭店办婚礼。”   说到最后,齐松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所以陆德平此时此刻就在对面的宴会厅,跟沈红玉举行婚礼?   林敏君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表情很淡定。   倒是其他人,但凡认识陆德平和沈红玉的,都在此刻惊掉了下巴。   “德平也结婚了?还是跟沈红玉?”有人直接失声喊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121章 新婚夜   “小点声, 别人都过来看了。”赵宁拍了那个人一把,也是满脸震惊,“我记得之前听人说过, 沈红玉一直在追着德平跑,但是德平不搭理她。”   说到这里赵宁看了林敏君一眼, 俩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赵宁深深的记得, 那时候陆德平还在追着阿君跑呢, 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都跟沈红玉结婚了。   齐松饿得要命,一边吃饭一边抱怨,“谁知道呢,也没提前通知,莫名其妙的就跟我们说要结婚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相亲结婚的, 之前也没有相处过,所有的仪式都办的特别的匆促。”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刚才去迎亲接新娘子, 还耽误了时辰, 弄得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再怎么说也是结婚, 该有的还是要有吧, 误了时辰也不好, 沈红玉就没说啥?”韩小蕊忍不住说。   江泉一向是个大嘴巴,说话没有把门儿的, 立刻就说, “人家是冲着钱去的,什么时辰不时辰, 他们在乎这个吗?我们过去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沈红玉家的邻居都等奇怪了, 结果沈红玉说没关系,她家里人也是一口一个好女婿,只问德平要红包,别的什么都没说。”   “所以你们看,人家沈红玉根本不在乎这个,为的就是钱,陆德平现在可是开着厂的老板,她能因为这个把婚礼搅黄了?”江泉一针见血的说。   赵宁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那沈红玉之前老是针对阿君,该不会就是因为她想跟陆德平结婚吧?这可太缺德了,为了自己的婚事,要把阿君赶回去云南?”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样,顿时表情复杂。   忽然有人啧啧感叹,“她这份儿心机,恐怕以后德平日子不好过吧。”   江泉咬着鸡翅,一个劲儿的说,“你以为德平不知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他们接亲的时候误了时辰,到这里的时候就赶不上吉时举行仪式了,沈红玉说新式婚礼不搞这些,赶紧把婚礼举行了就行,德平他妈愣是不让,说是要推到两点钟举行仪式,让宾客们先等着,婆媳两个还没怎么滴就吵起来了,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沈红玉都要跟婆婆吵翻天了。”   韩小蕊大开眼界,皱眉道:“大喜的日子这么吵架不好吧,陆德平就不管管?”   齐松呵呵一笑:“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耷拉着脸,好像结婚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我们在那站着都感觉尴尬,实在待不下去只好来你们这里了,好在你们这里喜气洋洋的。”   一桩婚礼,新郎面无表情,新娘差点跟婆婆打起来,大家只要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都觉得搞笑。   林敏君左右看了看,发现有些客人听见动静也转过来凑热闹,她便压低声音说,“好了,我们不要谈对面的事情了。”   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忙着吃瓜看热闹,都忘了这也是阿君的婚礼。   对面的婚礼鸡飞狗跳,人家阿君的婚礼可和谐美满着呢,确实不好再说这些话,于是大家相互使了个眼色,转移话题了。   林敏君听了刚才那些事情,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只觉得好笑,外加一点震惊。   她还挺好奇的,就沈红玉那个不作妖会死的性格,对上古板事儿多的陆母,谁会赢?更别提还有个陆雪萍在里面掺和呢。   大家不聊对面的事情了,开始一门心思的吃饭,等吃过饭宣布婚礼结束,结婚这件大事就算正式的办完了。   对于陆德平也在今天结婚的事情,林敏君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交集了。   结果吃饭吃到一半,忽然有人过来喊,“新娘子,新娘子人呢?过来敬酒啦。”   林敏君便端着酒杯过去找阎立哥,到了那,看见几个长辈站在阎立哥身边,笑吟吟的介绍。   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打扮的很漂亮很时髦,举手投足都是一股贵妇的气息,林敏君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女人跟她几十年后看见的富太太们一模一样。   林敏君走过去,便有人介绍:“这是护国饭店的老板娘,你们小两口一起敬个酒吧?”   老板娘便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听说今天有一对小夫妻结婚,过来看看,我叫王秋华。”   她对林敏君笑的和善,过来就说,“我一看新娘子就觉得亲切,长得真漂亮,听说你是自己开了个酒楼?”   “是的。”林敏君说。   王秋华笑容顿了顿,很快又笑起来:“真是年少有为,我听你说话的口音跟我们不一样,不是北城本地的吧?”   旁边的人就帮着介绍,“是云南来的姑娘。”   “哦?云南哪里?”王秋华就问。   林敏君说:“我是从曲靖来的。”   王秋华:“我年轻的时候还在曲靖插过队,真巧,你们那姑娘都很漂亮啊,以后你做生意碰见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问我,我帮你想办法。”   这等于搭上了行业大佬的关系,旁边人立刻帮忙圆场,“小林,你们夫妻俩一起敬杯酒吧,人家过来帮忙捧场的。”   林敏君看着王秋华,虽然她在笑,虽然她表情很和善,但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这时候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她举起酒杯,落落大方的说,“我敬您一杯。”   王秋华也很豪爽,把其他人端过来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她立刻就说自己还有事情,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很快就走了,大家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只当是凑巧了,人家客气过来捧场。   这时候酒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开始上汤汤水水,紧接着就得上果盘,吃完果盘,酒席也就结束了。   林敏君穿上了大衣,还以为马上要去送客,结果刚穿到一半,又听见有人喊新娘子过去敬酒。   她只好把大衣放下,端着酒杯凑过去,这时候她便有些无奈。   结婚可真麻烦,结婚这天不能说任何不好的话,而且有人过来敬酒你还得陪着,因为人家是过来帮忙捧场的,来者是客,这是老规矩。   走到半路,林敏君跟阎立汇合了,手挽手走过去,这时候林敏君才发现阎立哥好像喝多了。   他喝多了也好玩,并不会撒酒疯,也不会到处找人说话,而是异常的沉默,眼神有些迷茫。   林敏君笑着看他,压低声音说:“哥?”   “嗯。”阎立应了一声。   林敏君便问:“你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吗?为什么又要我们去敬酒?”   “不知道。”阎立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句,他好像喝醉了。   婚礼上就是这样,新娘子的酒杯里大多数是被换成了白开水,但新郎总是免不了要喝一两口酒,酒量不好的,婚礼还没结束就醉了。   此时走到宴会厅门口,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其中有个阎立父母那边的长辈便笑着说:“小立,带着你媳妇过来喝杯酒,你看,今天对面也在举办婚礼,我们一聊才发现这么巧。”   走过去之后林敏君才听明白了,原来是他这边的长辈和对面的长辈有认识的,在这里碰见了,一聊才知道两家的晚辈今天同一时间在这里举办婚礼,两边的长辈都觉得很有缘分,于是把两对新人叫过来互相喝杯酒,认识一下,也算缘分。   林敏君听完就捏了捏鼻梁。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陆德平,但偏偏,婚礼上居然碰见这种情况,这叫什么事儿啊。   长辈是好心,说着认识一下,喝杯酒。   林敏君深吸一口气,立刻想开了,喝杯酒而已,尴尬的不应该是她,是对面才对。   她跟在阎立身边,大大方方的看过去。   果然是陆德平和沈红玉,两个人一看就不熟悉,偏偏还带着属于新郎新娘的红花,站着的时候中间隔着八丈远,还能再站一个人。   “来,大家一起喝杯酒,大家能在这里碰见就是缘分,我嘱咐你们两对小两口恩恩爱爱,早生贵子,喝酒!”有个长辈率先说。   林敏君便举起酒杯,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真心祝贺:“我也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她说话的时候落落大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边还有个小梨涡。   “谢谢。”沈红玉很激动,听见这话立刻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其实她一开始听说要来见林敏君还很紧张,生怕林敏君还惦记陆德平,在婚礼上跟他说话。   如果真是发生这种事情,陆德平绝对会扔下她去找林敏君的,他们的婚姻现在不堪一击。   好在林敏君没有,人家很坦荡的给了一句祝福。   沈红玉今天特别高兴,一高兴就喝多了,她看着林敏君,再看看自己身上精致美丽的婚纱,心里顿时生出来一种满足感和优越感。   她感觉自己找到了重生的意义,她抢了林敏君的老公,抢了林敏君的富太太命。   这时候再看见林敏君,她就忍不住想炫耀,炫耀一下自己的婚纱价值多少多少钱,有多珍贵,再炫耀一下自己的婚礼,多气派,来了多少有身份的人。   “阿君,没想到咱们能在这碰见,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在这给你说声对不起。”沈红玉罕见了认了个错,听语气也是真心的,但这是鳄鱼的眼泪,因为她很快又抖擞起来了,“不过现在咱们都结婚了,以前的事情都是年轻不懂事,以后都过去吧,你看看我的婚纱,是找人专门定做的,德平的西装也是专门定做的,德平,你说对不对?德平——”   沈红玉叫了几次,见陆德平完全没反应,她奇怪的转过去,这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她嗓子都要喊破了,陆德平就跟耳朵聋了一样不回答,原来是在盯着林敏君看。   陆德平傻愣愣的盯着林敏君,两只眼睛又开始泛红,他强忍着那种想逃走的冲动,他觉得今天的林敏君真是好看,裙子剪裁合身,红的喜庆,皮肤又很白,这两种颜色一对比,把她衬托得格外漂亮。   陆德平想想都觉得心痛的要死了,呼吸不过来,上辈子林敏君说要办个婚礼,但他老娘却说,没有结婚就住进来自己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办婚礼还要浪费钱浪费时间,就不办了。   他当时正在创业,没时间跟老娘吵架,林敏君那边又在闹着,于是他就安抚林敏君,“这次你先受点委屈,婚礼咱们就先不办了,等我厂子赚了钱,我们搬出去以后自己办婚礼,好不好?”   结果这个承诺也没兑现,因为后来他们就奔波在求子的路上,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办婚礼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林敏君穿的这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德平一时间都看呆了,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盯着看,林敏君便皱眉。   阎立直接走到老婆面前,面无表情的跟陆德平对视,眼神里满是不悦。   陆德平被那种凌厉的眼神看一眼,懵了一下,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出丑了。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对面的新郎怎么盯着我们这边的新娘子看,这人也太不懂礼貌了!”   “我看他身边的新娘子长的也不错啊,干啥盯着被人老婆看。”   “谁知道啊,不过我听说对面的两口子也在云南下乡的,估计是认识。”   阎立举起酒杯,淡淡的提醒:“我也敬你们一杯。”   他拿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陆德平倒是反应大,一下子把酒杯里的酒全喝了,他本来就喝多了,再喝一杯,脸上直接红成了猴屁股。   他对着林敏君,眼睛红的厉害。   陆德平语无伦次的说:“阿君,祝你新婚快乐,你今天真是漂亮。”   说完就被沈红玉掐了一把。   林敏君微微一笑,“谢谢,今天红玉姐也很漂亮。”   她笑着拉起阎立哥的手。   一边是落落大方,另一边像是着了魔一样,两边一对比,沈红玉就觉得自己还是丢了面子。   偏偏这个时候陆德平还在盯着林敏君看,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觉得有点奇怪了。   对面的新郎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耍流氓的吧?大家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眼神不善。   这时候陆母过来了,沈红玉松了口气。   刚才在举行仪式之前,婆媳两个几乎要打起来,这个时候居然团结一致。   陆母强硬的拉着陆德平要走,边走还边说:“我们德平今天喝醉了,大喜事嘛,喝醉了很正常,这孩子平时不这样的。”   沈红玉拉着另一边,也是笑容满面,“是的,德平一喝醉了就是这样,没有别的意思,祝你们新婚快乐,我们先回去了。”   两边的仪式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送客然后回家,送客的陆德平就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让干什么干什么。   沈红玉看了他一眼,立刻猜出来,陆德平一定是还在惦记林敏君。   她心里清楚,也生气,但压着没有发火,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还不稳,等她给陆德平生个儿子,那才是闹腾的时候。   于是送客的时候沈红玉一直在笑,送完了客人,婚礼结束,俩人一起回到陆家。   陆家人都知道他们今天结婚,新婚之夜,大家都识趣的找借口出去了,给他们两口子独处的机会。   沈红玉脱了衣服,穿上了一件吊带,就这么走到陆德平面前。   她看着陆德平,还颇为委屈的说:“德平,其实你一直对我有误会,之前举报的事情只是我想歪了,你们都误会了我,我不是故意针对阿君的,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阿君结婚了,我们也结婚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她伸手搭着陆德平的肩膀,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在云南的时候就喜欢,你没感觉到吗?”   陆德平转动眼珠子,跟沈红玉对视。   他又想冷笑了。   因为他从沈红玉的眼神里没有看见半分感情,有的,是对钱的贪婪。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都在随着呼吸的时候抽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陆德平拿开了沈红玉的手,假装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冷漠的走出去:“我去书房办公。”   他哪里有心情办这种事情,他现在只要一想林敏君在过新婚夜,就心痛的要死了。 第122章 假药   老话说了, 人生最得意最高兴的时候,不过洞房花烛夜。   阎立从没想过自己的新婚夜是坐在床上,看媳妇数红包。   主屋的东边房间是小两口的新房, 里面放了一张样式古朴的木头床,柜子桌子也都是相同款式, 林敏君此刻就坐在桌子前, 把红包拆下来数钱。   倒不是她爱财如命, 忘了今天是自己结婚的日子,而是因为这些钱都要记下来,以后要还人情的。   所以她数一个红包,就对照着那张出人情的纸看一下,再在自己的人情簿子上写下来。   数了一会,感觉自己身边站了个人。   阎立说:“阿君,别数了, 睡觉吧。”   林敏君抬头看他一眼,看他避开自己的眼神, 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了。   林敏君觉得阎立这个样子怪好玩的, 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像只讨人摸头的小狗。   她故意数着红包说:“可是这些还没数完, 放到明天早上谁知道有什么变数, 还是早点数完记下来。”   “明天一早我起来帮你数。”阎立说。   林敏君:“可是这些钱还要算账呢,看是你那边的人情还是我这边的人情。”   阎立其实有点醉了, 脑子里晕乎乎的, 呼吸的时候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用记这个,我的都给你, 你一起算账。”他说。   说完, 捏了捏林敏君的小拇指头。   林敏君本来很害羞的, 看他这个样子,突然就不害羞了。   她把钱包放下,走过去关上门窗,拉上窗帘,还特地上了锁,拉着阎立走到床边,“你先睡吧。”   她坐到梳妆台前面,把自己身上的首饰一件一件取下来,又在脸盆里倒了水,把粉洗掉。   擦脸上水珠的时候,她朝镜子里的阎立看了一眼,无辜到:“你不是要睡觉,怎么还不睡?”   这时候她已经把脸擦完了,卸完妆以后的皮肤更白,更透,她对着镜子拆耳坠,眼睛就这么无辜的看着镜子里的阎立。   刚拆完耳坠,忽然看见阎立起身,朝着自己走过来。   然后,把她拉了过去。   俩人齐刷刷的倒在床上,林敏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阎立凑过来摁住,他倾身下来吻她,先是试探性的亲吻,很快便撬开了她的唇齿。   渐渐的,林敏君觉得这不像是亲吻,更像是啃。   她被逗得笑起来,娇声道:“你干什么?不是要睡觉吗?”   “不睡觉。”阎立醉了,慢吞吞的说:“睡你。”   量身定制的红裙子脱下来,踢到床头,很快林敏君身上便起了一层战栗。   “等等、等等。”林敏君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下意识的去推他。   这一推不要紧,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感觉一股剧痛传过来。   林敏君还没叫出声,阎立先慌了,他一下子僵住,立刻起身说:“我去拿东西。”   “拿什么?”林敏君迷茫的说。   “保险套。”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急切,“我之前去医院拿的,医生说要全程带。”   “可我生不了孩子啊,不用带。”林敏君委屈巴巴的提醒。   阎立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又回了床上,他问:“疼吗?”   “一开始很疼,现在还好。”   “现在还疼吗?”   “就那样吧,不太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撞散了调。   过了一会,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   ****   新婚后的第一个早上,林敏君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米黄色的窗帘拉的紧紧的,有阳光从窗帘织缝中透进来,那一束阳光里便能看见有灰尘往上飘。   林敏君用力睁开眼睛,嘟哝了一声,这才发现身边冰冰凉凉的,早就没人了。   她茫然的爬起来,下了床,一时间没站稳又坐下去,“哥?哥?”   阎立这么早就出门了?不对啊,他今天虽然要上班,但领导批准可以晚到一会。   过了一会,房门被推开,阎立就走了进来,他说:“你起来了?”   “你刚才去哪啦?我一觉醒过来被子都凉透了。”林敏君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说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她昨晚没穿什么衣服,现在也只是胡乱披了一件衣裳,门一开,凉风吹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赶紧钻回被窝。   想了想,索性躺下来赖床,“你去哪啦?”   阎立看她孩子气的样子,唇边带着笑:“做早饭,我煮了荷包蛋,米粥,还去买了油条,你想吃什么?”   “我暂时不想起来,好累。”她在床上卷着被子,埋头缩在被窝里。   阎立只好提醒她,上前去扒拉,一层一层剥开被子,从里面抱出脸颊通红,浑身出了一层薄汗的新婚妻子。   “你今天不是还有事吗?”   “什么事?”林敏君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阎立提示:“酒楼。”   林敏君一个咕噜爬起来,“对哦,今天酒楼还得营业,我得赶紧起来,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新婚第一天,按照惯例应该是新郎陪着新娘子回门的日子,林敏君没有娘家,就省掉了这个流程,她决定把这个时间让给赚钱。   林敏君没有再穿昨天的红裙子,而是套上跟大衣一起买的毛衣和牛仔裤,配皮靴,外面再套大衣,这么着就很好看了。   在床上穿完衣服,她下了床,走出去一步突然顿住。   林敏君感觉自己的大腿内侧那块肌肉疼得不行,好像做了一夜的劈叉,紧接着膝盖也跟着疼,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还好被阎立扶住了,不然绝对摔个皮青脸肿。   站稳的第一时间,林敏君回头掐了阎立一把,“都怪你!昨天晚上我都说不要不要,你嘴上答应,马上又凑过来!”   阎立耳垂通红,他倒是很好学,“那我回头去看看书,找找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你好受点。”   林敏君傻了:“还有书讲这个呢?你要看的是什么书?”   莫非是小黄书?他也会看小黄书?   阎立轻轻拍她脑袋:“你在想什么,我母亲留下来医学方面的书,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你的膝盖和大腿好受点。”   他狐疑的目光落到林敏君脸上,“你以为是什么书?”   林敏君抬头望天花板,装傻:“我也以为是医书啊,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好不好?”   她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阎立,忽然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结了婚,一起体会过鱼水之欢之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敏君自己倒是感觉脸红了,拉着阎立的手走出去,“不说这个,我们赶紧出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我要荷包蛋,米粥,油条,各自来一点,都尝尝。”   吃早饭的时候,那饭还热气腾腾的,吃下去以后身体也跟着一起暖和起来。   吃完早饭,阎立上班的时间到了,林敏君也骑着车出门。   她得先去采购原材料,寒风中骑着自行车往菜市场去。   从摆摊到开店,再到开酒楼,林敏君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是骑着三轮车,现在三轮车给了曹大妈,她骑车跟在后面。   采购的活儿其实可以交给其他人,或者专门招个人干采购,但林敏君一直亲力亲为。   因为她知道这种活没办法给别人代劳,交给别人不出三个月,就会发现采购费越来越高。   林敏君今天多买了很多菜,鸡和鱼也多要了一些,她猜测经过昨天的热闹,今天店里的生意应该会很不错。   到了店里徐大妈已经到了,她们先去后厨忙着备菜,该清洗的清洗,该焯水的焯水,把所有原材料都处理完了之后,也正好到了午饭的点。   今天酒楼的生意果然不错,门一开就有客人过来了,进来就问:“你们这的老板是不是昨天结婚了,说是今天吃饭有优惠。”   “对,今天吃饭会打折。”徐大妈立刻送上菜单。   一听说会打折,客人便没有犹豫的接过菜单。   午饭档开了没多久,店里已经全部坐满了,林敏君在后厨忙活,本来结婚就累,还要站在后厨做饭,累得恨不得甩开不干了,但想想又坚持下来。   正忙着,徐大妈进来了,她是在外面负责招待客人的,一般只会在窗口拿菜,不进后厨。   看她走进来,林敏君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没出事。”徐大妈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招厨子吗?现在店里来了云南人,一男一女,我听他们点菜的时候说话,听着好像是干厨师的。”   徐大妈毕竟脑子灵光,接着说:“我想着要不然去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在酒楼上班,要是不愿意,他们干厨师的肯定认识几个同行,互相问一问,总有一个愿意的,你说呢?”   林敏君眼睛一亮,本来想自己出去问问的,但客人的菜还没做出来。   又问徐大妈:“你那边有空跟他们聊聊吗?”   徐大妈两手一摊:“还有其他客人等着上菜点菜呢。”   林敏君想了想,把曹大妈从后厨叫出来,就说:“现在先不洗碗了,你去前面帮忙招待客人,主要是有一桌云南来的客人,你去跟他们套套近乎,要个联系方式,看看他们是做什么的。”   此时还没有带薪摸鱼这个说法,不过曹大妈平生最爱的就是跟人聊天,听到这话乐颠颠的就出去了。   林敏君在后厨忙活,没有看见前面的情况,不过她觉得以曹大妈的聊天技术,问出这些不是问题。   她曾经亲眼看见曹大妈为了给人做媒,把一个小伙子祖宗十八代在哪都问出来了。   过了一会,曹大妈没回来,徐大妈进来了,她是来端碗的,端着盘子还要特地绕进来告诉林敏君,“吴秀花不靠谱!”吴秀花就是曹大妈。   以前徐大妈跟曹大妈不对付,互相看不上眼,自从曹大妈去坐牢,两个人关系倒是缓和了很多。   现在两个人一起在酒楼上班,结伴上下班,关系就更好了。   徐大妈居然这么说,还满脸无奈。   林敏君炒着菜,狐疑道:“她搞砸了?”   “那倒没有。”徐大妈的表情哭笑不得,还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她回来你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她端着盘子出去,林敏君站在后厨真是一脸茫然。   等午饭档忙过,三个女人也忙得虚脱了,林敏君做了三碗稀豆粉,三个人坐在前堂慢悠悠的吃着。   等吃完稀豆粉,她才想起来刚才交代下去的事情。   靠在椅子上,转头问曹大妈,笑着说:“曹大妈,刚才你跟那两个人聊了吗?聊出什么了?”   “怎么没有?”   曹大妈说到这个可就不困了,立刻坐直了身体说:“刚才我问过了,那两个人是夫妻两个,男的是大厨师,女的也会做饭。”   林敏君眼睛一亮,又问:“那你问过了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有兴趣在酒楼干吗?”   问到这个,曹大妈突然卡住了,有些尴尬:“这个我忘了问,他们好像是说来北城参加什么比赛,挺重要的比赛。”   “谁来参加?男人来吗?那女人呢?他们认识其他厨子愿意过来工作的吗?工钱都可以谈。”林敏君又追问说。   但这些曹大妈都给不出答案,她两只手放在一起搓,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小林,这些我都给忘了。”   “那你聊了半天,都在聊什么呀?”林敏君又懒懒的倒回去,倒也没生气,就是有点无奈。   曹大妈说起八卦两只眼睛在放光,稀豆粉都不吃了,把碗一放,“我跟他们套近乎啊,关系套近了,以后问什么都行,我跟他们聊了半天,才知道这夫妻两个之前生了个小女孩,但是男人觉得一定要有个儿子,就硬是追着要生孩子。”   “现在不是讲什么计划生育,他们就把小女孩送走,真是造孽,更造孽的还在后面,他们后来怀孕过一次,送到医院看是男是女,看见是小女孩就打胎了,现在女的得了个什么子宫脱垂,这次过来就是找人看病的,说是去过大医院了,脱垂看不好,也很难再怀孕,他们夫妻两个想找偏方求着看看能不能再生个儿子。”   林敏君听着听着,忽然坐直了身体,她从这个女人身上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当然上辈子她并没有流过产,只是觉得这种奔波的过程特别相似。   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又没说,毕竟还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情况,那女人自己也想要个儿子吗?换句话说,她自己想从那个泥潭里走出来吗?   她上辈子是没有那个意识,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泥潭能去哪,能不能活下去。   林敏君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很快又听曹大妈说:“刚才我给他们推荐了一个药,这个药别提多灵光了,鸡眼脚气灰指甲,面瘫牛皮藓都能治好,她这个子宫脱垂肯定也能治好。”   徐大妈皱眉问道:“什么药这么灵光?哪来的?”   “就是咱们胡同口的电线杆子上贴的,之前我家曹彬不是得了羊角风?”说到这里曹大妈看了林敏君一眼,这才继续说:“后来我找个卖药的人,买了一些药,曹彬没吃,我自己舍不得浪费,吃掉了,你还别说,那段时间我的感冒还真就好了。”   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人总是这样,一丁点东西都舍不得浪费,就是药都舍不得,宁愿吃掉也不让它过期。   这当然不行,林敏君回过神,劝了一句,“药怎么能乱吃?万一吃坏身体,去医院花钱更多。”   “怎么能是乱吃呢,人家卖给我的时候说了,什么病都能吃,这是人家祖传的秘方,轻易是不卖给别人的,是跟我投缘才卖给我的。”曹大妈说起来这个,深信不疑,“如果没用,我的感冒哪能这么快的好。”   “感冒本来就会好的,你就是不吃药也会好。”林敏君提醒,又问她:“投缘价多少钱?”   “二十块。”曹大妈觉得太值得了,二十块买了个灵丹妙药。   徐大妈在旁边“呵”的一声,笑着摇头,笑她上当受骗。   林敏君便说:“那药的来路不正经,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以后不能乱吃了,有病还是去医院看看。”   曹大妈在这方面很固执,她坚定的说:“那就是好药,能治病的好药,小林你不懂不能乱说。”   林敏君索性不谈这个:“那我让你要的联系方式呢?那对夫妻的联系方式要了吗?”   “忘了……”曹大妈两眼一瞪,傻了眼。   林敏君就着急了,“那怎么办呢,人家是来比赛,说不定比赛完就走了。”   曹大妈立刻说:“没事没事,别着急,他们还会来的,我跟他们约定好了下次过来找我,我带他们去看病买药,那家男人说了算,他说一定会来,他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还买药,那药……”林敏君一听就知道这是骗人的,偏偏曹大妈深信不疑。   看曹大妈一脸的固执,林敏君索性不说了,她想着等那对夫妻下次过来,自己悄悄的说,那是假药,坑人的。   晚上下班之前,林敏君看见曹大妈又在吃药。   一个小纸包折叠起来,打开纸包,里面是几粒白色的药丸。   曹大妈珍惜的捏着一粒药丸塞进嘴里,用开水吞服下去,那样子虔诚的好像在吃灵丹妙药。   “这是吃的什么药?哪里不舒服吗?”林敏君无奈的说。   曹大妈转过来,看见是林敏君便说:“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药,前两天不是经常下雨,我的腿又开始疼了,吃吃看会不会好,反正这药又不贵。”   “你的腿……”   林敏君想说你的腿很可能是风湿,最好要去医院看一看,但曹大妈坚决不同意,提起来就是吃药,吃她那个灵丹妙药。   林敏君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利索的关掉酒楼,回家去了,到家才发现今天阎立哥下班的早,他早就到家了。   阎立也会做饭,但是做出来的味道很一般,吃惯了林敏君做的饭,他做出来的味道总是入不了口。   于是林敏君到家的时候就发现,翻新过的大厨房里,蔬菜已经洗好切好了,肉也切好了,焯过水,她只需要掌勺做饭,然后把菜盛进盘子里。   饭菜上桌,二娃闻着味道就赶了过来。   以前他不好意思总是赖在林敏君家吃饭,现在林敏君的家也是他哥哥的家,他过来的理直气壮。   二娃吃过饭又赶回去写作业,桌子上只剩下林敏君和阎立两个人,林敏君跟阎立提起关于吃药的事情。   “曹大妈吃的那个药,我总觉得不对劲,哪来的药可以治百病,要是真的有这种药,那谁还话大价钱研发新的药,大家干脆都吃那个算了。”林敏君皱着眉说。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一边吃一边问,“哥,我看曹大妈这么下去不行,有病怎么能不去医院,吃这种来路不明的药,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劝劝她吗?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就相信那个药是好药。”   这种情况林敏君上辈子没少见,老人被卖保健品的一忽悠,恨不得把自己攒的养老钱都送出去,就为了买一点灵丹妙药,其实都是骗人的。   更可恨的是,这些卖假药的说的一个比一个真,老人们听了他们的哄骗,不相信子女说的话,只相信卖假药的说的话。   曹大妈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子女也不怎么管她,被骗钱是迟早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挣了点养老钱。   只有林敏君跟她走的近。   俩人从开小店的时候就走得近,曹大妈干活从不偷懒,早上去菜市场采购的时候,曹大妈会提出来自己也骑一会,免得林敏君骑车太累,在店里洗菜的时候,她也是自己干,不让林敏君抓冷水。   “我老了无所谓,你们年轻人不一样,年纪轻轻碰冷水,以后老了肚子会疼。”曹大妈说:“我当时是没有条件,现在你有这个条件,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   林敏君领了这份情,她想,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骗光了钱。   这不就来找阎立商量办法了。 第123章 钓大鱼   阎立满脸严肃的放下筷子, 饭都不吃了。   “什么样的药瓶?”   “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药。”林敏君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的问,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们单位发现北城有一伙人专门卖假药,是个团伙, 他们卖的假药没有药瓶, 就是用白纸叠起来包着, 我们拿去化验过,只是普通的维生素c,没有其他作用,但价格卖的很贵。”阎立说。   林敏君震惊:“普通维生素c,曹大妈说自己花了二十块呢,这也有人相信?”   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个安慰剂, 像是感冒那种病,吃药也会好, 不吃药也会好, 吃了以后便把作用归功在药效上面, 对这个深信不疑。   好比他们卖出去二十个人, 只要有十个吃完病好了, 就会继续购买,继续相信,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那些卖假药的还会劝说别人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价格太贵,医生还会骗钱, 千万不能去, 吃吃药就好了。   于是大家信以为真, 真的不去医院了。   但是那些因为吃了假药病情加重的人呢,卖假药的人才不管。   林敏君想到这个,忍不住感叹,“假药真是害人,你们要是能早点把这些人抓住就好了。”   “目前找到的受害者不肯说是谁把药卖给他的,老人相信这个,子女过来报案,老人不配合。”   说到这里,阎立起身了,“我去找曹大妈谈谈,看看能不能问出来什么。”   过了几天,林敏君突然发现曹大妈已经好几天不吃那个什么灵丹妙药了,她押着没问,等晚上回家问阎立,那天他到底说了什么,曹大妈居然肯听。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把假药团伙的事情告诉了曹大妈,好在曹大妈不算完全昏了头,别人说她不信,公安一说她终于相信了。   现在曹大妈已经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当然不肯再吃维生素。   阎立还想通过曹大妈,抓到卖药的人,再顺藤摸瓜的抓出背后的人。   但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因为曹大妈只能见到卖假药的人,见不到幕后的大老板。   那是一个卖假药的团伙,手段并不算高明,但他们很会编故事,很会骗人,好多上当受骗过的人到现在都不肯相信那是骗子,也不肯跟公安交代那些人的情况。   要是贸贸然的把卖药的人抓了,就怕会打草惊蛇,幕后的大老板跑掉,然后继续死灰复燃。   阎立平时不会在家里讨论工作,也不会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诉家属。   这次是因为林敏君也参与进来了,她跟曹大妈熟悉,可以套近乎,才多说了两句,他继续说:“我们现在商量着找个人卧底去买药,把大老板引出来,然后实施抓捕,但是目前单位里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演戏。”   现在的公安还有好多是军转,上战场杀敌人可以,让他们演戏,那是真的不行。   林敏君听了这个,想了半天,拉着阎立说,“哥,你看我怎么样,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当卧底。”   “我想办法帮你们把大老板给钓出来,钓鱼你知道吗?”   “你怎么钓?”   林敏君便凑过去,凑到阎立耳朵边,温热的气息凑过去。   她叽叽咕咕说了一阵。   “怎么啦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相信我能做到?”林敏君问。   阎立皱着眉,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我知道你是想帮忙,但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现在谁都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什么情况,可能会有危险,你又没练过,万一碰见危险怎么办?”   “我可以随机应变啊。”林敏君眨了眨眼睛,“到时候你们应该不会离我太远吧,我碰见情况先想办法应对,然后把你们叫过来。”   她拉着阎立恳求,“试试吧,就让我试试吧,你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现在还没有太严重的后果,万一有人因为吃假药不去医院,拖延了病情,那是造孽。   阎立一时半会没有同意,晚上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跟林敏君说,“好,我回去跟单位报备一下,商量看看能不能行,如果你真的要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   ****   “曹大妈,我在这。”   今天是林敏君当卧底,帮忙钓出假药团伙幕后老板的日子。   林敏君跟公安说好了,今天由曹大妈带着她过去找假药贩子,编个幌子说自己要买药,想办法把大老板给叫出来,然后抓个正着。   这不,今天特地把酒楼歇业,带着曹大妈抓假药贩子来了。   林敏君还没紧张,曹大妈已经紧张的跟什么似的了。   急匆匆从胡同口跑出来,曹大妈说,“小林,你确定咱们没有危险?”   “我确定。”林敏君拉着她往外走,问说,“那个卖家是个什么情况,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你知道她家住哪里吗?”   “是个女的,跟我差不多年纪,也是个老大妈,人挺随和的,嘴巴也挺能说,我知道她家住在哪,就在宣武,我每次都是去她家买药。”   林敏君一听这个情况,就开始在脑子里思考应对的办法了。   她又问,“你去她家的时候,一般能碰见她家里人吗?”   曹大妈摇头:“碰不上,她不跟家里人住,也不怎么出门。”   一个独居的老大妈,林敏君心说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真的撕破了脸,她也能拉着曹大妈赶紧逃跑。   安全问题先解决了,林敏君又开始思考一会到了地方,要用什么说法把幕后的大老板给骗出来。   她开始跟曹大妈对说法,“一会到了地方,你就说我是个乡下来的小媳妇,命好嫁进了北城,婆家人有钱。”   “为啥要这么说?”曹大妈一脸懵啊。   “乡下来的小媳妇啥也不懂,容易被他们哄骗,说啥是啥,婆家人有钱,那代表我能花得起这个钱。”林敏君毫不犹豫的说。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曹大妈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个傻子。   所以她很快的想明白了,“就是跟你演一场戏对吧,我懂这个,你放心吧,到时候绝对不给你掉链子,不过小林啊,我觉得还有个事情说不通,你一个乡下小媳妇嫁到有钱人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钱,又不给你用,这个说法也说不通啊。”   说到这里林敏君忽然笑了一下,拿出保温杯往手上倒了点水,然后把水沾上自己的眼睛,“到时候我就说自己怀不上孩子,婆家人着急了,让我去看病,再哭两嗓子,你看这样像不像?”   曹大妈打量半天,“有点像了,去试试吧。”   她走了两步还是紧张,“你确定咱们今天不会有危险吗?”   林敏君很肯定,“不会,你甭看咱们后边什么人都没有,其实都躲着公安呢,有危险的话喊一嗓子,公安直接就来了。”   曹大妈被一顿忽悠,装着胆子带着林敏君一起走了,俩人一路到了一个小胡同里,这胡同位置偏远,白天也没什么人。   她跟着曹大妈一路走到最里面,一间小平房门口,曹大妈上去敲了敲门。   “谁啊?”很快屋子里有人回话了,听声音确实是个老大妈。   曹大妈凑上去说,“老姐姐,是我啊,我来找你了。”   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轻轻开了一条缝,有个老大妈从门缝里看人。   看见曹大妈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反应,看见旁边站这个林敏君,老大妈立刻没好气的说,“不是说了陌生人不见,你还带个陌生人过来?你这样咱们的缘分也就断了,以后别来找我!”   说着她收回目光,往后退了两步就要关门。   曹大妈冲上去一个劲儿的说好话,“老姐姐你别着急,这不是生人,这是我邻居,住了好几年的邻居了,这小姑娘也是来买药的,不信你问她。”   她转过来朝着林敏君使眼色,自己没敢说,生怕说漏了嘴穿帮。   林敏君来之前,打算把自己上辈子的身份套用过来,假装自己是一个怀不上孩子,到处求医看病的无助小媳妇。   来之前林敏君还怕自己演的不像,没办法打动人,但是真的到了演戏的时候,那种情绪自己就来了。   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到处奔波求子的时候,那种疲惫,无助,和看见医生就好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浮现在脸上。   林敏君眨了眨眼,眼泪下一秒钟就掉下来,她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大娘,我是从云南嫁过来的,嫁进来有了两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婆家说要是再不能生个孩子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你说我要是离了婚能上哪里去,只能去讨饭了,我听曹大妈说你这里能看病,能治生不了孩子的病,所以我才求她带我来的,求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老大妈之前看向林敏君的眼神满是警惕,此时有看过来,那样子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对上她的眼神,林敏君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汗。 第124章 熟人   那大妈的眼神在林敏君身上停留了起码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 她把门开了条缝,“我们这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我婆家有钱, 只要能怀上孩子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林敏君立刻说。   老大妈:“你能出多少钱?”   “我这有两百块,不够还有, 但你得确定能让我生孩子。”说着, 林敏君就从怀里掏了两百块出来, 这其实是准备给员工发的工资。   现在纸币最大面额的还是大团结,十块钱,抓在手里厚厚的一叠,特别晃眼睛。   老大妈看了一眼心都在怦怦跳,伸手就要过来抓。   “我说了,你得确定能让我生孩子,才能给你, 别说二百,更多的我都能给, 你能保证吗?”林敏君往后面退了一步, 目光咄咄逼人, 就想要老大妈给个答案。   老大妈当然保证不了, 她不是大夫, 她只是个假药贩子。   左右看了两眼,老大妈终于压低声音说, “你们跟我进来。”   林敏君跟曹大妈对视一眼, 两个人互相拉着一脸警惕的进了这间小平房。   外面有个小院子,林敏君进去第一时间就先看院子里能不能藏人。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只有一个草垛子, 林敏君走到草垛附近的时候故意绊了一跤, 把手按在草垛上,确认里面没有人才放心了。   再进大屋子,一共两间房,一间是老大妈的卧室,另一件就是客厅,客厅有一个大橱柜和一张桌子,不是能藏人的地方,林敏君让曹大妈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卧室门口看了一眼,确认这间房子只有老大妈一个人,这才放心了。   眼里盯着钱,一进屋子老大妈就问,“我要是能让你怀上孩子,你能给多少钱?”   林敏君这个时候才不说,她故意卖关子,哭哭啼啼的说,“大妈,我就跟你说实话,我婆家是真的不差钱,我男人开厂子的,只要你能让我怀上,多少钱都行,关键我这身体是真的不争气,就是怀不上啊你说咋办。”   她拉着老大妈的手,“只要能让我生孩子,多少钱我都答应,但你能保证把我身体治好吗?”   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现在鱼饵在缓缓往下放,就等着鱼儿咬钩了。   “我保证不了。”老大妈实话实说,她眼馋那二百块钱,更眼馋林敏君许诺的更多的钱,毕竟能卖出去的药,她也拿提成的。   林敏君起身要走,“那我怎么能给你钱,我来就是为了看病的,你看不好我的病,曹大妈我们走。”   “小林——”曹大妈一脸茫然,这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来之前没说要这么演戏啊?   曹大妈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太真实了,老大妈一点都没怀疑,连忙说:“我是不能保证,但我知道有个人能帮你看病,她绝对可以。”   “你说的人是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来我都给钱的。”林敏君说。   “那人来头不小啊,我给秀花卖的药就是她开的,人家是专业的大夫,祖传世家,人家从太爷爷辈儿就开始给人看病了。”老大妈立刻拍着胸脯说,“这样吧,正好今天是星期天,我一会去帮你联系,你在这等会,我把她叫过来给你看病,你钱带够了没有?”   呵,鱼咬钩了。   林敏君也不废话,直接就把自己的包敞开。   因为亲自负责采买,每天酒楼的账也是林敏君亲自点,她身上都是带着大量现金的。   一叠的大团结,林敏君说,“都是我婆家给我看病的,够吗?不够还有存折,实在不行我让我男人送来,只要你保证能看好我的病。”   “行,你等着,别走啊,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老大妈一走,林敏君就说:“那个人估计就是她后面的老板了。”   曹大妈还在到处找有没有人藏着,听到这话一愣,“啥?你咋知道的。”   “她刚才说的嘛,你吃的药就是那个人开的,既然是维生素,估计也是个没啥本事的货,既不会看病也不会开药,只能用维生素糊弄人,这样的人要不是老板,她还留在团队里干啥?难道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吗?”林敏君反问,一点一点的分析。   她突然发现,跟二娃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也学会逻辑推理了呢。   林敏君又说:“而且,那个人应该还有正式工作。”   “这又是为啥?”曹大妈简直成了十万个为啥。   林敏君:“只有星期日有时间,要不是有个正式工作,为啥非要挑着周日。”   曹大妈彻底服气了。   两个人在这间小院子里等了半天,趁着邻居们不注意,林敏君还出去找了找,找到了跟在外面的公安,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那个老大妈出去找老板去了,估计接下来过来的就是老板。   阎立看着林敏君再三叮嘱,“不管老板是男是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发现不对就叫我们,我听见声音就会进去。”   “哥,要是我能把她抓住,你们就能定她的罪吗?”林敏君问。   旁边一个公安就笑着说,“也没那么简单,要看证据,不管怎么样先带回去问问,就算她不是老板,肯定也有线索。”   林敏君看时间差不多,又转身回了小院子,这次没多长时间老大妈就回来了,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别说人了,连个包都没有。   曹大妈围着她转,“老姐姐,人呢?你说带过来的人呢?”   “人家是名医,哪能这么容易的过来,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见大夫。”老大妈理所当然的说。   说完她就把林敏君和曹大妈一起轰出来,然后锁上门,让他们跟这自己走。   林敏君故意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看后面的动静。   老大妈觉得奇怪,“你怎么啦?腿脚不好?”   林敏君立刻装出很痛苦的样子,“身体虚啊,刚才坐了半天腿脚也麻了,不然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呢。”   “哦,那你慢点走吧。”老大妈只好放慢了脚步。   她领着林敏君和曹大妈左拐右拐,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一个更破的屋子前面,指着林敏君说,“你跟我进去,秀花不能进。”   “为啥?”曹大妈警惕的说。   老大妈拍大腿,“人家是名医,你以为随随便便就给人看病啊?这要不是看小姑娘投缘,还不给看呢,就她跟我进去,多一个人都不行。”   林敏君朝着曹大妈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易行动,自己则是跟着老大妈走进了小院子。   这院子比刚才老大妈住的地方还要破,林敏君到处看,“名医就住在这种地方?”   一共两间屋子,一个大屋一个小屋子,其他地方破破烂烂,好像风一吹就要倒,只有门,那叫一个坚固。   “这当然不是住人的,这是看病的地方。”老大妈开始糊弄了,“都跟你说是名医了,人家出来给人看病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为了行善积德你懂不懂,人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是因为投缘嘛。”林敏君顺着她说。   老大妈立刻点头,“就是投缘。”   两人声音并不算大,因为这里灰尘比较多,大口呼吸容易吸进去灰尘,声音都放的很轻。   就这种环境,老大妈还不忘了撒谎骗人,她一直在糊弄林敏君,一会吹嘘里面的医生,一会又说人家不想暴露身份,总之糊弄就对了。   老大妈说叨了半天,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听到这个声音,老大妈一下子闭了嘴,低声跟林敏君嘱咐,“我把你的情况跟人家都说过了,一会她问什么你说什么,不好多嘴,不要多问,知道了吧?”   “知道了。”才怪!   林敏君表面上在点头,其实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开始回想刚才听见的那声咳嗽,心里总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难道里面所谓的名医,是自己认识的人?   林敏君又仔细捋了捋现在的线索,现在已经知道那人有正式工作,大概从事的还是医疗方面的行业。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剧情写不完,明天早点更新 第125章 阴沟里的老鼠   老大妈走了以后, 里面的人开始说话了,“你就是那个来看不孕不育的媳妇?”   她一开口林敏君就听出来,这是个女人, 声音听上去已经不年轻了。   她说话的时候压着嗓子,嘴巴上应该还捂了一层东西, 林敏君想听清她说的话都有点费劲, 更别提认出来这是谁了。   林敏君还是怀疑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 她转念一想,要是认识的,自己一开口肯定就穿帮了,她也得伪装一下。   于是也掐着嗓子说话,“是我。”   里面的人便装模作样的开始看病,先问:“上一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五号。”   “结婚几年了?”   “去医院做过检查吗?喝过中药吗?”   这些问题林敏君上辈子都听烦了,此时她一个一个的回答。   好在里面的人也心急, 问了几个问题以后,就故意叹了口气, 沉声说, “你这个问题挺严重的。”   林敏君在心里笑, 她上辈子第一次去医院, 医生看完都不敢立刻下结论, 都是去做检查,检查完了才下判断。   那时候医生也没有完全说死, 只说怀孕的可能性小。   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医生, 看都没看一眼就说很严重,果然是个骗子。   但她这么说, 林敏君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面接, “那能治好吗?”   “能治好, 就是比较麻烦,我轻易不出手的。”   林敏君明白了,“我知道,只要能治好我就放心了,多少钱都无所谓。”   “我得给你开药,连着吃四个疗程,这药不便宜,你愿意出多少钱。”   林敏君:“五百块钱够吗?”   现在一个职工半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里面的人明显是动心了,下一秒就说:“可以,你把钱放在门口。”   她急着要钱,林敏君这时候反而不着急给出去,她想起来之前跟公安时候说的话,她想抓个正着,把这个躲在阴沟里骗老人钱的老鼠给抓出来。   林敏君想了想,捏着嗓子说:“大夫你还没给我看过病,怎么能就这么交钱,要不你现在出来给我把把脉,看看究竟好不好治,然后我再给钱你。”   “用不着。”   “你不给我看看,我怎么能放心,这钱我不能给。”   林敏君说着要走,这下里面的人坐不住了,屋子里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一时半会还没走出来。   林敏君趁着这个功夫飞快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她脖子上带着结婚时候买的红围巾,此时解开围在自己的头上,围巾挡下来围住了眼睛和脖子,瞬间从一个洋气小媳妇变成乡下小媳妇,畏畏缩缩,疲惫而不安,这就是她上辈子看病时候的形象。   林敏君刚把自己乔装打扮完,屋子里的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抬头一看,这人确实是个女人,五六十岁左右,个子不高,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人也把自己打扮过,她更夸张,从头到尾武装起来,脸蒙的只能隐约看见眼睛,这形象别说林敏君,就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林敏君张口结舌。   愣了一会才说,“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   这人伸出手把了把脉,一只细腻的手,一看就是拿笔杆子,没做过家务的。   装模作样的把了把脉,这人就拿出来一个纸包,表示是第一个疗程。   林敏君这时候心里已经认出来了,她一说话就大概猜出来了。   但她忍着没叫出声,而是把药拿过来,把钱放在桌上,一大叠的钱,要一叠一叠的拿。   就在这个人伸手拿钱的时候,林敏君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活就是不让她走。   拽着她,还朝着外面喊,“曹大妈,哥,我抓住人了,我抓住了。”   那人听了,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骂人,“你神经病吧,真是碰见鬼了,我好心帮你,你喊人干啥?”   见林敏君还在喊,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嗓子都不捏了,直接就是各种污言秽语的辱骂。   林敏君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耳熟。   一不做二不休,她一手抓着这人的胳膊不松开,然后直接上去掀开这人脸上的围巾,这一看,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林敏君刚才一嗓子喊出去,曹大妈进来的最快,进来以后正好看见林敏君掀开围巾的动作,突然脚步一顿,嗓门喊到劈叉,“德平他妈,怎么是你啊?”   陆母挣扎的动作更激烈了,“赶紧来帮帮我,这人神经病吧,莫名其妙抓着我不放。”   这时候门哐啷一声,一阵脚步声传过来,这次进来的就是好几个公安。   公安冲进来以后就把屋子团团围住,迅速在两个房间搜索,很快又出来,“里面没人。”   陆母这时候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也不挣扎,开始想办法混过去,“你们干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这么多公安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公安说,“你打扮成这样,在这干什么?”   “我们接到举报,有一伙假药贩子到处给老年人卖假药,用维生素c冒充神药,说是包治百病。”   陆母脸色惨白,但她依然很镇定,“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过来给人看病而已,我是个医生,在卫生院工作。”   曹大妈就纳闷了,“那你给人看病,好好的弄成这样干什么?亲娘都认不出来。”   陆母越说越自然,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做好事啊,好多人没钱看病,我免费给他们看病咋了?”   呵,她说起这个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公安反问道:“我们已经抓住了你的下线,刚才那个老大妈已经说了,她就是卖药的,她的药都是你给她的。”   陆母没办法反驳,她甩开林敏君的手,“证据呢?你们抓到我交易了吗?”   她心里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起来,还好公安进来的晚。   至于刚才那个抓着自己的女人,她可以说她故意陷害,说她发疯。   陆母在心里盘算怎么逃脱这次的事情。   这时候,林敏君忽然拉开自己的围巾,轻喘着说,“我不是证据吗?我是人证。”   她对上陆母的目光,反问道:“你给了药我给了钱,交易成立,我可以去作证。”   林敏君看见这个人是陆母的时候也是惊呆了,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奇怪。   上辈子有段时间陆母也是经常不在家,而且神神叨叨的,她突然就富裕起来了,陆德平忙着工作不知道,陆雪萍是个傻子,只谈恋爱不管老娘,只有林敏君发觉。   后来陆德平做生意,陆母一口气捧出来两万块钱,她说是自己做点小生意攒下来的,现在看来,是她卖假药挣的钱。   林敏君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这简直是报应,是天意弄人。   上辈子陆母到处折腾,逼着她到处奔波求着看病生孩子。   这辈子她用上辈子积攒下来的演技戳穿她的把戏,这就是报应。   陆母看着林敏君,眼睛瞪的特别大,脸色也是在瞬间就白了,她在此刻终于发现自己是跑不掉了,人证物证都有。   她死死的盯着林敏君,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终于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   “老实点,跟我们走。”公安过来,把她双手押在后面,拉着出了这间小院子。   陆母终究是被公安给抓走了,抓到派出所审问,陆母当然不会一口承认,她一直在想办法狡辩,还装疯卖傻,说自己不认识那个老大妈。   但做过的时候是没办法抵赖的,后面公安又查出来,陆母借着自己在卫生院工作的职务之便,已经在医院连着开了好几个月的维生素了。   陆母还振振有词说那是给自己家人吃的。   公安就问:“你开的计量够你们全家人一天三顿当饭吃,你们家当饭吃了吗?要不要把你家保姆带过来问问?”   证据确凿,陆母终于没办法反驳了,直接被关押起来。   就连陆德平他爸都受到影响,从外地赶过来。   据说两个人在看守所里吵了一架,陆父要离婚,陆德平他妈闹着要去死,这事儿才暂时缓和下来。   这些话都是曹大妈说的,曹大妈嘴上说关系淡了,但是有空回娘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听这些八卦,回来以后就当热闹跟酒楼里的人说。   曹大妈还说:“德平他爸跟他妈好像关系挺不好的,这次犯了事,一回来就说要离婚。”   徐大妈听到这里的时候没兴趣,转身回去干活了。   “老徐怎么啦,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不听。”曹大妈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接着讲,完全没发现整个酒楼就她自己觉得这个有意思。   曹大妈又说,“德平这孩子感情上不咋地,对他妈还挺好,说是交了好多罚款,本来要判刑的,因为罚钱了,也没出人命,就轻判了,我估计再怎么样也要坐几个月才能出去,真是活该,呸!”   至于陆雪萍,据说谈了个老师当对象,整天在外面鬼混,估计连她妈出事了都不知道呢。   林敏君并不关注陆家的事情,她现在思考的是上次那对云南夫妻。   这还关系着她店里能不能找到厨师,那对云南夫妻到底来不来啦? 第126章 疼不疼啊   林敏君坐在旁边听曹大妈说八卦, 等她说完,才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上次那对云南夫妻呢, 你不是说他们还会过来吗?人呢?”   “估计在参加比赛,过两天就来, 再等等。”曹大妈说。   现在酒楼生意太红火, 也太忙, 只有林敏君一个人能做饭,就没办法去夜校学习了。   林敏君索性跟老师请假,商量自己在家自学,每隔几天去学校拿一次学习资料,把自己弄不懂的问题跟老师请教,就这么忙中偷闲的学习,课程居然也没落下来多少。   这天她去学校拿学习资料, 正好碰见原来初中补习班的老师,就坐下来聊了两句。   老师听说她开了个酒楼, 很替她高兴, 又听说她现在没空上学, 把学习资料拿回家自己学习, 更高兴了。   “就当预习, 哪怕跟不上也没关系,大不了你先学着, 下学期再来也能熟练一点, 你说呢?”老师笑着说。   林敏君点点头,刚来上学的时候她感觉学习特别难, 课本上的字她基本都认识, 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现在学着学着, 也觉得有意思起来,自己学习也能跟得上。   聊了半天,老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拍大腿,“外面这个天色不对劲啊,今天可能要下雨,你赶紧回去吧,不能耽误你的功夫,快回去。”   林敏君朝着窗户外面看,这才下午,天已经阴沉沉的了,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   她就笑着起身,跟老师道谢,鞠躬。   林敏君骑上自行车从学校出来,一路加快速度回到酒楼,路上还好,到了酒楼门口就开始飘毛毛雨。   好在她运气不错,没有淋雨,只是身上湿了一些。   把自行车放到旁边的棚子里,林敏君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酒楼门口有一对夫妻,看着特别眼熟。   她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上次来自己酒楼吃饭的那对云南夫妻。   这俩人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打量。   “你们是来吃饭的吗?”林敏君走上前招呼说。   这夫妻俩好像吓了一跳,转过来看林敏君。   男人转过来的时候,看见是林敏君还楞了一下,很快眼里浮现出不屑。   他知道林敏君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但是在他们那,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干活做生意,那叫不安分。   女人怎么可能撑起来一个酒楼,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勾引的客人过来吃饭呢。   林敏君察觉到了那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情绪,她笑容淡了淡,目光转向夫妻中的那个女人。   这夫妻俩是两个极端,一个狂妄自大,另一个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两只手放在一起绞,不安的说:“我们是过来找人的,上次那个大妈说可以带我们看病。”   这么一说林敏君就听明白了,“那你们跟我进去吧。”   “不了,吃饭要花钱,我们问问就行了。”女人连忙说。   林敏君看了看周围,“在外面聊天也不像话,进去说。”   她看女人实在是紧张,便笑了一下,“我这里又不是黑店,怎么可能进来就要吃饭,没关系,你们进来,我把人叫出来你们说话。”   林敏君把这对夫妻带进来,先去后面叫曹大妈。   店里现在还没开始上客,曹大妈正在择菜,听见动静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芹菜,“怎么啦?”   然后就看见了这对夫妻,“是你们啊。”   男人点点头,态度殷勤的说,“是我们,大妈,上次你不是说有个药可以治不生孩子吗?我们今天就是来找这个的。”   听到这里,林敏君忍不住笑出来,男人不满的看她一眼,忍着没说话。   提到神药,曹大妈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连忙说,“对不起啊,那药是假的!是骗人的!其实我自己都被骗了,还真的当灵丹妙药吃了好长时间。那是维生素C,好在吃了身体也没有大问题,就当补充营养了。”   她真诚的跟人家道歉,“真是对不起,还害的你们白跑一趟。”   “没关系没关系。”女人好像松了口气,也连声的说。   男人却生气了,脸色不满的沉下来,一个劲儿的嚷嚷道:“什么叫没关系,这是能骗人的吗?你说那药能治病的。”   “我也是被人骗了,还是公安告诉我的,我不是故意的啊。”曹大妈有些莫名其妙。   男人挥了挥手,情绪特别激动,“你一句被人骗了就行了吗?我还真的以为这次能生儿子的!这种事情能骗人吗?”   论吵架,曹大妈还没输过,两手叉腰,“小伙子你这是讹上我了是吧,当初我又没收你们钱,给的药还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这是花钱做善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都说是被人骗了,我也跟你道歉了,你想咋样?”   “什么我想咋样,你骗人还有理了?你知不知道为了生儿子我们跑过多少地方吃了多少苦,我没个儿子怎么在村里抬头?”男人越说越激动了,脸都涨红了。   曹大妈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你要生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你生不出儿子的,当初你们说要看病,我还给了你一片药,结果让人给骗了,但我没收你们的钱啊,我也是做好事。”   谁知道那男人根本听不进去,就是一个劲儿的说儿子儿子,好像满脑子就只有那么一个带把的婴儿。   他说为了生孩子自己吃过多少苦,为了生儿子愿意做什么,儿子对自己有多重要。   曹大妈听着嫌烦,也嫌弃他胡搅蛮缠,直接两手一叉腰跟他吵起来了,俩人在酒楼大堂吵吵闹闹的。   过了一会徐大妈忙完回来,劝了两句不管用,进去叫林敏君。   林敏君正在灶台上备菜,听说吵起来了立刻跑出来。   这时候店里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了,有人看见酒楼里在吵架,直接走出去。   他们在这吵架,影响酒楼生意!   林敏君问了徐大妈事情的原委,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当机立断的就说,“要不这样,这件事情确实是曹大妈被人骗了,她也确实是好心好意,结果劳烦你们白跑这一趟,你们在这吃顿便饭吧,我请客,这也到了饭点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男人一下子换了张脸,“不要钱啊?”   “不要钱。”林敏君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退,“不过也不可能请你们吃大餐,就是一顿便饭,吃完不要再吵架了。”   男人想了想,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是看了林敏君两眼,他就说,“那也行,要有肉。”   “行。”林敏君发话,“徐大妈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小桌子吧,就是靠窗户的那个。”   男人还想说啥的,看林敏君突然像是换了个人,浑身的气势都不一样,就跟他们单位领导似的,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林敏君进去后厨做饭,徐大妈跟进来,“要不我去问问,看他们还认不认识做云滇菜的厨师。”   “算了。”林敏君皱皱眉,“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介绍来的人,我还不敢放心用呢。”   她做了个红三剁,又做了两个下饭菜送上去。   这时候店里客人逐渐多起来,林敏君把心思全部放在做菜上面,就没有再关注那对夫妻了。   谁知道徐大妈再进来端菜的时候说:“那个男的要了酒,要给吗?”   “给吧,酒要跟他收钱的。”林敏君手上还在忙活。   谁知道到了结账的时候,徐大妈跑进来说那男人想赖账,不给酒钱。   林敏君出去一看,男人估计喝醉了,脸上都喝红了,在那嘟囔,“你们老板说请我们吃饭的,为什么酒还要收钱?”   “我只说请你吃饭,你拿了酒当然要给钱。”林敏君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好像觉得丢人,她想赶紧付账走人,但钱不在自己身上,只好拉拉丈夫的胳膊,“算了,别闹了,咱们赶紧给钱走吧。”   “滚。”男人一把甩开她,从上到下的慢慢打量林敏君,笑容莫名有种油腻腻的感觉,他一笑,“小老板,我看你年纪不大,自己干酒楼啊?刚才我尝了尝你做的菜,味道也不正宗啊,要不你跟我回去,我教你做菜?”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徐大妈忍了忍,特别想把手上的盘子扣他脑袋上。   这明摆着的调戏啊。   男人的想法也很好猜测,他就是觉得一个女人干不成生意,撑不起这么大的酒楼,她生意好,说不定是用皮肉勾引人来吃饭的。   林敏君走进柜台,拿起点菜本,扫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行了,你不想给钱是吧?”   “你说请我们吃饭的啊。”男人嘟囔说。   林敏君一笑,“我说请你喝酒了吗?不想给钱也行。”   她扭头就跟客人们说,“这儿有个赖账的,谁来帮我把他一起送去公安局,今天这顿打折。”   立刻有一桌男人站起来,很不爽的看着赖账的男人,“喝醉了发酒疯是吧,你还是不是男人,走,跟我们去公安局 。”   看见林敏君一个女人不害怕,看见几个壮年男人走过来,男人一下子怂了,酒醒了一大半。   他终于舍得掏钱了,一边掏钱嘴里还一边不干不净的嘟囔。   夫妻俩给了钱也不走,因为外面这会儿雨下大了,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   林敏君倒也没逼着他们走,只是跟男人说了一句,“你想闹尽管闹,去公安局的路我很熟悉,你想闹我们就去公安局。”   云南人能喝酒,其实这男人就是借酒装疯,听到这话脑子终于清醒了,拉着妻子站在门口,老实的像个鹌鹑。   林敏君就是不喜欢这个男人,看他一眼都嫌烦,看他老实下来,又回后厨了。   但今晚注定不会安生,一波客人送走,林敏君在收拾厨房。   一抬头,看见徐大妈走进来,脸色挺难看的。   “怎么了?”林敏君就问。   徐大妈撇撇嘴,“那夫妻俩吵起来了。”   “为啥?”   “唉,我说不清,他们没影响客人。”说这话的时候,徐大妈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林敏君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等后厨的工作忙完之后跑出去看了看。   林敏君跑到前面,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夫妻俩吵架,说是吵架,其实就是男人单方面的在骂人,嘴里絮絮叨叨,简直像个机关木仓,女人被他说的回不了嘴。   林敏君又往前走了两步,男人居然抬手直接给了妻子一个耳光,力道特别重。   打完以后他看都不看妻子一眼,愤怒的扔下一句,“你现在有本事了,跟我回嘴!”   他扔下妻子就跑了,一个人跑进黑夜。   女人被打的头晕眼花,差点扑倒在地,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子,她踉跄的找到柜台扶住自己,眼睛通红的喘粗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愣愣的扶着柜台,就这么扶着,好像在发呆,旁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怜悯的看着她。   林敏君气得脑袋发晕,恨不得追上去把男人踹到公安局。   她走到还在发呆的女人面前,先问:“你叫什么?”   “于彩萍。”女人下意识的回答。   说完她才看见林敏君,一下子紧张起来,立刻站直了,“不好意思老板,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林敏君拉着她,“你要去哪,你现在能去哪?”   听到这话,女人好像一下子被定住了,站在那,头低下来不说话,好像做错了事情一样。   她比林敏君还大几岁,但唯唯诺诺的,就是不说话。   林敏君看的心里发酸,上前拉她,“阿姐,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的。”   “我知道。”于彩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坏人就不会请我们吃饭了,刚才我尝过,你做的饭很好吃。”   林敏君便说:“外面现在下大雨,你先在这坐一会,先缓缓心情。”   于彩萍是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被林敏君拉着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愣愣的出神。   这时候外面又下起来一阵雨,店里开始来人了,来的都是下班的职工,被雨拦在路上,索性进来躲雨。   林敏君也不会多说什么,就让徐大妈给他们端一杯热茶,里面放一些姜丝。   “我们老板说了,进来就是客,喝点姜茶不感冒。”徐大妈很会说话。   进来的基本都是职工,有稳定收入,闻到后厨传过来的香味,有人索性就在这吃饭了。   于是后厨又忙起来,林敏君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个用,就这样还是忙不过来。   一共两个灶台,有时候连着要炒两个菜,顾得上这个就顾不上另一个,有一个灶台差点糊锅了。   林敏君正忙着,忽然听见后面有人说,“你去忙另一个,我帮你看着这个吧?”   转头一看,于彩萍就站在后面,很紧张的补充了一句,“总不好白吃你的饭,我也可以帮忙的,我会做饭。”   “阿姐,那麻烦你帮我看着点火。”林敏君就让开了。   让开之后她也注意看着那个灶台,看了一会才知道于彩萍就是谦虚,她根本不是会做饭,她是专业的!   她跟林敏君差不多的个头,甚至还高一些,往灶台前面站了一会,然后看了看点菜单就开始做饭。   她拿起大勺,先舀了一勺油润锅。   林敏君一看那个架势就知道,于彩萍是专业的,她做饭的架势一看就知道干过厨师,而且还很熟练。   于彩萍的速度比林敏君快多了,一个菜接着一个的出锅。   等这一波忙完,林敏君擦了擦汗,问她,“阿姐,你做过厨师吗?”   于彩萍点头,短暂的笑了一下,“我以前在老家的国营饭店上班,祖传的手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   “那你怎么不做了呢?”林敏君又问。   于彩萍低下头,“我嫁人了,要生孩子,怀孕的时候掂不动锅子,就把工作让出去了。”   林敏君就跟她聊天,有客人点菜来人就一起忙活,一边做饭一边趁着空闲时间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于彩萍还很紧张,后来越说越放松,眉头也越来越舒展。   林敏君这才知道,她本来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大师傅,那时候干厨师的可没有女人,她在单位顶顶有名。   单位还给她派过来一个小徒弟,那徒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丈夫结婚前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一口一个师父,结婚后也是依然客气。   于彩萍还以为自己碰到了绝世好男人,当时夫妻感情可好了。   但她后来才知道这都是丈夫的伪装。   于彩萍结婚以后不到半年就怀孕了,丈夫依然对她很呵护,看她孕晚期实在是忙不过来,身体也吃不消,丈夫跟她建议顶替工作,先把怀孕的时候撑过去再说。   于彩萍以为丈夫是心疼自己,犹豫了一下就把工作给丈夫顶替了。   顶替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只是怀孕期间顶替一下,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丈夫的阴谋。   生了孩子以后还有坐月子,坐月子的时候丈夫对她就很不耐烦,她还跟婆婆吵架,月子没坐好元气大伤。   坐完月子还有哺乳期,带孩子,好不容易等到孩子一岁半,能断奶了,她提出想换回工作,丈夫冷冷的看她一眼,“你以为你还能回来?”   她去单位找领导,才发现丈夫早就跟领导通了气,说她要在家看孩子,以后工作就彻底给丈夫了。   她从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变成丈夫嘴里在家吃白饭的女人。   没了工作以后,丈夫的本性彻底暴露,一边催她赶紧生二胎,一边趁着她不注意把女儿送走。   于彩萍哭过闹过,但丈夫喝完酒以后回家就跟她动手,告诉她一定要生儿子,如果她敢把女儿带回来,他就连女儿一起打。   于彩萍渐渐的就屈服了,被打怕了,也是彻底没自信了,因为丈夫说她生不出儿子没出息,一个女人做饭做的五大三粗,居然还想回单位工作。   这些刻薄的话像是小刀一样,一点一点把于彩萍雕刻成现在的模样。   “你有没有想过,你丈夫这么说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让你没自信,让你变成这样。”林敏君说,“他一开始的好都是装的,这个男人早就在算计你了。”   “我知道。”于彩萍放下手上的活儿,眼里闪过迷茫,她知道,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时间一晃,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酒楼要关门了,客人们也都走光了。   林敏君带着两个大妈,把酒楼里里外外的都收拾了一遍,于彩萍就在旁边打下手。   忙完以后四个女人坐在大堂休息,聊起来刚才的事情,两个大妈听完于彩萍的遭遇以后也沉默了。   于彩萍起身说:“忙完了,我也应该走了,今天谢谢你们听我说话,已经好长时间没人愿意听我好好说话了。”   说到最后她哽咽了一下,往外走,“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女人。”   她曾经有过工作,有自己的傲气,但又对现状毫无办法,丈夫打她的时候她就会跟丈夫对打。   就因为这种拧巴劲儿,认识的邻居说她是疯子。   此时外面还在下雨,她要走出去,林敏君准备把她拦下来,还没起身,两个大妈就一起把她拦住。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现在回去肯定要感冒,再坐坐啊,又不着急。”   于彩萍摇摇头,“没关系,回去擦洗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铁打的,淋了雨就要感冒,你那个老公能带你去看病吗?”曹大妈嚷嚷说。   于彩萍要走,两个大妈拉着不让走,拉扯之间,于彩萍的袖子撕开了,曹大妈倒吸一口凉气。   林敏君说:“怎么了?衣服撕破了吗?我这里有针线。”   她凑过去一看,忍不住要骂人了。   于彩萍撕开的袖子里,她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看着像是撞的,有的像是被人掐的。   家暴,这就是家暴。   几个女人盯着那条胳膊说不出话,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才有用,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到于彩萍。   最后林敏君拉起那只手,摸了摸,她问,“现在还疼不疼啊?”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在搬家,我今天五六点钟起来写的,嘿嘿 第127章 我要离婚!   于彩萍抽泣了两声, 像是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个大妈重新把她拉回去椅子上坐了, 围在她身边。   女人怜惜女人,他们不说话, 拿着帕子帮她按眼泪。   于彩萍的委屈和愤怒好像一下子冲出来, 她哭着说, “他结婚之前说的好好的,怎么结婚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他逼我生孩子,怀孕以后还要去照B超,我的子宫脱垂就是因为流产以后没有好好坐月子才生病的。”   “抢了我的工作以后,他更不得了了,他不把我当人。”于彩萍哭得上不来气。   几个人都不说话, 静静的听着。   说完这个,于彩萍又说, “刚才我为什么跟他吵架, 其实是因为女儿, 我女儿两岁半岁的时候就被送走了, 我悄悄跑出去打听那户人家, 想把女儿带回来,但他不肯, 他说现在计划生育, 有了女儿就不肯生二胎了。”   “这次出来之前,我悄悄去看女儿, 她的腿摔断了。”于彩萍说这话的时候, 简直肝肠寸断。   女儿腿摔断了, 那户人家不肯好好给孩子看病,孩子现在走路一瘸一瘸的。   女儿跑过来哭着告诉她腿很疼,走路的时候钻心的疼,于彩萍想把钱拿来给孩子看病,治疗,丈夫死活不肯,说送出去的孩子就是别人家的,他要拿着钱去找大夫看子宫下垂。   夫妻俩刚才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于彩萍说:“孩子跟我说晚上疼的都睡不着觉,我心里当时真的恨死了,恨自己,也恨透了他,更恨自己不长眼睛,找了这种人。”   她哭着说:“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可我又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你们那,过不下去的女人一般会怎么办?”林敏君说。   于彩萍:“跑,远远的跑出去,谁也不联系,但是我舍不得女儿,要把女儿带走他们肯定不让,我一个人也带不走。”   林敏君冷不丁的说,“那就离婚,把他离掉。”   于彩萍一怔。   她还没说话,曹大妈就不赞同的说,“小林……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怎么能……”   她悄悄凑过来告诉林敏君,“不敢胡乱叫人家离婚的,这种事情你要背上因果的。”   “这种婚姻继续下去还有意思吗?大妈,我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喜欢劝和,我喜欢劝离,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啊。”林敏君反驳。   大概是自己吃过苦头,她看不过别人也吃这种苦。   林敏君反问,“如果这样算因果,那我看见她受苦了,视而不见,以后她被丈夫打死,欺负死,我是不是也会背因果?”   “她女儿在求救啊,她在求救啊,如果听见这个话,还要继续和稀泥,那就不是因果了吗?”   徐大妈也出来帮腔,“小于,我也不骗你,我是个寡妇,当初我丈夫喝多了也喜欢动手,自从他死了以后,我终于过上了安生日子,离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离了婚才有活头,关键是你女儿才有好日子过,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大妈听到这话,想到了自己家那个老不死的曹大爷,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叹气,“造孽啊。”   男人造孽,害了妻子,也害了孩子。   曹大妈不劝了,只问于彩萍,“小于你是个什么想法?你想离婚吗?”   “离婚——”于彩萍从来没想过这个,一是因为小地方还没有离婚的例子,她连怎么离婚都不知道,摸不到门路。   二就是最现实的问题,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真的离开了丈夫还能去哪里呢,难道要带着女儿沿街乞讨。   “我离婚以后也没有地方去,只能带着孩子去讨饭。”于彩萍实话实说。   “你娘家呢?”   于彩萍苦笑,“我爸爸走了,妈妈改嫁,算是没有娘家了。”   徐大妈出主意,“你去找工作啊,你自己有手有脚有手艺,去哪都能吃饭,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我们那个小地方没什么工作岗位,国营饭店不会要我的。”   林敏君听了半天都没说话,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你可以留在首都,我这里还缺人,还缺个大师傅,刚才我看了你的手艺,要是你愿意留下来,别家大师傅的工资多少,我就给你出多少,包吃包住。”   就这也是林敏君占便宜了,真正手艺好的师父早就出去自己单干了。   林敏君又指了指后面,“这后面有几间平房,你刚才肯定看见了,有一间是仓库,另外一间还空着,你可以住在里面,我可以帮你安置好,你把女儿带过来上班,看病。”   于彩萍听的一愣一愣的。   林敏君就说,“你在首都工作,自己赚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不会有别人能顶替你的工作,就算以后不在我这里干了,也可以自己做个小生意糊口。”   “你住在酒楼的小院子里,想跟人交往的话就出去玩玩,不想跟人交往,直接把门一关,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有孩子,在小城市和大城市的机会都是不一样的,就看你怎么选择。”   于彩萍听到林敏君的话,也忍不住开始幻想离婚以后的生活。   其实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只有离婚了,她跟女儿才有活路。   她感觉在来首都之前,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但是对于于彩萍来说,一下子让她决定换个地方生活,还做离婚这么大的决定,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她这时候并没有给出答案,反而看了看外面,一下子惊醒。   她起身说,“天都这么黑了,我得回去了。”   酒楼也得关门,几个人一起做了收尾工作,然后把酒楼的大门锁上。   站在酒楼门口,林敏君和两个大妈看着于彩萍离开的背影。   徐大妈说,“人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话一点没错。”   “可不是,这人怎么能这么狠心,自己的闺女啊,为啥要送人。”曹大妈也是不理解,又叹口气,“小于的命真苦。”   “不是命苦,看她怎么过。”林敏君说完,又说,“我哥来了,咱们回去吧。”   阎立就站在不远处。   之前林敏君去夜校上学的时候,他是来回接送。   现在林敏君下班有院子里两个大妈一起走,阎立依然是有时间就过来。   俩大妈走在前面,看见身后小两口手拉手走在一起,互相挤眼睛。   第二天一早,林敏君带着曹大妈去菜市场买菜,徐大妈早早过来开门打扫。   林敏君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于彩萍走过来。   曹大妈跳下三轮车,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小于你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林敏君也过来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曹大妈会大呼小叫。   昨天晚上的于彩萍虽然心情不好,但脸色还是不错的,此时她站在林敏君面前,冻得脸色青白,嘴唇上起了一大片的皮,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好像随时要昏过去一样。   她苍白虚弱的看向林敏君,“小林同志,昨天晚上你说的事情我想好了,我能过来工作吗?”   “工作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你先进来休息一下。”林敏君把她拉进了酒楼,按在椅子上休息。   曹大妈端过来一杯水,把徐大妈也叫出来,两个人拿着干毛巾帮于彩萍擦湿透的头发。   这么一番折腾,于彩萍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一杯热茶下肚子,她脸上总算有了红润的颜色,不再惨白了。   徐大妈想起刚才看见的于彩萍,忍不住要问,“小于,你刚才那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昨天晚上回去挨打了?”   于彩萍摇摇头,“没挨打,但是——”   她开始讲述自己昨天晚上回去的遭遇。   她从酒楼出去以后就回去跟丈夫一起开的招待所,结果到了房间门口,怎么敲门都不开。   丈夫在里面说:“你真是长本事了,不知道在外面跟谁鬼混,现在才回来,你有本事鬼混一辈子,别进来啊。”   于彩萍再敲门,丈夫就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就好好呆在外面长长记性吧,给我睡在门口,我今天不会开门的。”   那时候招待所的人都睡着了,于彩萍不好意思吵醒别人,就找了个角落呆了一夜。   现在还没进夏天,倒春寒,晚上的温度冻得人瑟瑟发抖,所以于彩萍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听完之后,几个女人都气得够呛。   就连之前一直不赞同离婚的曹大妈都改口了,她气得发抖,“这种人还有没有点良心,这种天气把你一个人关在外面,他就不怕你冻伤了身体,他就不怕你在外面碰上坏人怎么办?小于,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想离婚。”于彩萍脱口而出。   这句话在肚子里憋了一晚上,此时终于说出口。   于彩萍说完之后又苦笑了一声,“可他不会同意的,他现在住着的房子是我家的,单位还没有分房子,跟我离婚了他就得另外找地方住。我也不想就这么离婚,让他捡了便宜。”   “那倒是。”徐大妈也说,“他抢了你的工作,现在有个正式工作,跟你离婚以后回去随随便便就能找个更年轻的女人,哪来这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让于彩萍的丈夫同意离婚,还能让他狠狠吃个亏。   曹大妈就说,“正常的离婚他肯定不会同意,我看要不这样,小于你就趁他不注意,回去把女儿带过来,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躲个一年两年,等他重新娶媳妇了再出来要离婚,这样他总不会再缠着你了。”   “这主意不行。”徐大妈直接就说,“小于躲起来,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丈夫的,到时候什么都拿不到,再说了,躲一年两年,吃什么,用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你想个好办法。”曹大妈瞥她一眼。   俩人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对付,老是吵架,现在在一起上班关系反而好起来了,偶尔斗个嘴翻个白眼也不会互相生气。   话是这么说,徐大妈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因为她没经历过离婚,她只经历过死老公。   最后还是林敏君拍板,她说:“我想到了,有个办法不需要你老公同意,直接把他给离掉!”   曹大妈满脸怀疑,“就那种人,既不要脸,也不要面子,能同意离婚吗?”   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林敏君便说:“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试试吧,万一可以呢。” 第128章 锅盖漏缝儿   商量完之后, 曹大妈和徐大妈留在店里收拾,林敏君就带着于彩萍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于彩萍惴惴不安,“咱们去哪?”   她怕林敏君直接带着自己去找丈夫, 说自己要离婚,那丈夫会打死她的。   丈夫打人她倒是不怕, 就怕丈夫急眼了连林敏君一起打, 于彩萍不想连累别人。   林敏君骑着自行车, 车头一拐,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她带着于彩萍去医院看病,验伤,拿到了医院的诊断证明。   拿到诊断证明以后,林敏君又把于彩萍给带回酒楼了。   于彩萍拿着诊断证明,一时间有点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敏君直接去买了被褥和洗刷用品, 把仓库布置好了,告诉于彩萍, “现在就等你丈夫主动找上门来, 然后我们找机会, 让他自投罗网。”   于彩萍就这么在酒楼里住下了, 酒楼继续开门。   睡在酒楼的第一个晚上, 大家都回家了,只有于彩萍睡在后面的平房里, 但她觉得自己睡了最近几年第一个好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林敏君带着两个大妈过来开门,于彩萍不好意思在这闲着, 也帮着一起干活。   林敏君说:“你去休息, 医生都说你身上有伤, 好好修养两天。”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以前还受过更严重的伤,那时候还一样要干活呢,现在轻松多了。”于彩萍笑了笑,一边拎起来特别重的锅在那洗洗刷刷。   见林敏君不说话,只是两眼担忧的看着自己,于彩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的话有点——   “老板,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于彩萍闷声说。   林敏君说:“阿姐,不用叫我老板,他们都叫我小林,或者阿君,你叫老板,我有时候不知道在叫谁。”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于彩萍也跟着笑了。   林敏君又问,“你说的更严重的伤是你丈夫打的吗?”   “对。”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啊?”   于彩萍楞了一下,忽然把头低下来,就说,“当时其实觉得没什么,因为我身边认识的人也有被打的,他们都说男人在外面受气了,回家难免要心情不顺,没什么的,反正又打不死人。”   “直到我来了这里,才发现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比如曹大妈,比如徐大妈,比如林敏君。   林敏君笑了笑,见她实在是闲不下来,就跟她约定,“那我现在就算你开始上班了,按照天数来算工资,等你正式离婚以后把女儿接过来,再按照月算工资,你说好吗?”   当然好,于彩萍干活更卖力了,她是专业的,她在厨房里做饭,一个人就能把后厨的活儿给干下来,她越干越起劲,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于彩萍住在酒楼里等着丈夫过来找她,但一连等了好几天,完全没看见过丈夫的人影。   几天下来,大家都觉得奇怪,曹大妈整天都在念叨,“怎么就不来呢?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从那天晚上被赶出来之后就没回去过,怎么就不来找呢?就算家里丢了只鸡都得找吧?”   徐大妈也说,“会不会是不知道在咱们这?要不要出去放点消息?”   这个时候于彩萍就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她望向门口,嘴角扯了一下。   其实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在首都都没跟别人说过话,只在这里逗留过。   又等了一天,曹大妈忍不住了,说自己要去打听打听于彩萍丈夫在干什么,不会是自己跑回去云南了吧?   曹大妈自告奋勇要去打听情况,跟于彩萍问了丈夫的名字,和现在住的招待所,然后气势汹汹的过去了。   出去的时候曹大妈自信满满,回来的时候黑着脸,一句话不说。   几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到了晚上,客人都走光了,林敏君问起来,曹大妈才把今天打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无语了,我真是无语了!”曹大妈黑着脸说,“我到了那里打听,一开始说名字人家认不出来,我还以为是已经回去云南了,还跑到火车站去打听,后来找不到人,又去招待所,这次我说了长相和说话口音,你猜怎么样?”   林敏君的好奇心都被钓起来了,“怎么样了?”   曹大妈呸的一声,“我一说是从云南来的,人家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告诉我说,那个人跟巷子里的寡妇勾搭上了,每天晚上去别人家里睡觉,都好几天没回招待所了。”   没回招待所当然就不知道于彩萍没有回去,或者他已经知道了,但一心扑在那个寡妇身上,压根不想过来找于彩萍。   听曹大妈说完,所有人都无语了!深深的无语了!   几个人当中,于彩萍的脸色看着居然是最轻松的,她主动说,“我有办法让他找过来。”   第二天上午,忙完工作之后于彩萍出去了一趟,也不过一小时的功夫,回来以后她就说,不出三天,丈夫一定会找过来的。   曹大妈好奇的够呛,追着她问,“你到底干了啥,他怎么就一定会来了?”   这时候于彩萍才说出真相:“这次我们过来首都,是来参加饮食公司举办的厨艺比赛的,他们单位领导说了,只要能在比赛里获得名次,回去就可以加工资,还可以被单位推荐继续往上考厨师证,总之就是个很好的荣誉。”   她仰头笑了一下,“为了这个荣誉,我丈夫找人买通了裁判,提前知道了考题,要考什么创造力还有创新能力,就是自己研究新的不一样的菜式,他研究不出来,参加比赛的菜是我研究的,我今天去找比赛的负责人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他们说一定会调查处理。”   她自己心里知道,像丈夫那种人,你打击他什么,都不如摧毁他的事业来的痛心。   比赛的承办方动作很快,不过一天的功夫就给出了结果,说是取消了于彩萍丈夫的比赛资格,取消一切他在比赛中获得的荣誉,还要把这件事情通报批评到单位。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于彩萍就笑了,“这下事情闹大了,单位说不定会把他开除,今天晚上他一定找过来。”   老婆不见了,他没找过来,老婆把他的工作弄丢了,他急吼吼的就来了。   这天下午林敏君就感觉有人在酒楼附近晃荡,她知道是谁,但没说出来。   她知道让于彩萍离婚的机会来了。   当天晚上,林敏君就说担心丈夫找过来,于彩萍一个人在这不安全,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四合院,跟曹大妈或者徐大妈睡都行。   两个大妈提前回去铺床布置房间了,林敏君和于彩萍落后一步,慢悠悠的在路上走。   林敏君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阎立就跟在后面。   走到半路上,忽然有人从旁边的胡同拐过来,气喘吁吁的拦在两个人前面。   那人刚一过来,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酒味,除了酒味,还有一股很廉价的香粉味道。   他就这么站在两个人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于彩萍。   林敏君一下子认出来,这就是于彩萍的丈夫。   她在心里想,不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举报的事情过来找茬,还是因为于彩萍好几天没有回家才找过来的。   于彩萍丈夫醉醺醺的,上来就拉于彩萍,没好气的说,“来一趟首都你心都野了是吧,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打算跟别人跑?”   显然了,是后一种。   林敏君想故意激怒他,正准备说话,于彩萍好像知道了什么,朝她摇了摇头,自己跑到前面去跟丈夫说话。   于彩萍说,“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丈夫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林敏君吓了一跳,想上去帮忙,于彩萍一个劲的朝她使眼色。   于彩萍甩开丈夫的手,直接就说,“我不回家了,你自己回去。”   她想了想,又鼓起勇气说,“我不仅不回去,你的比赛也是我去举报的。”   于彩萍丈夫喝酒喝到一半,接到消息说自己的比赛资格取消了,被人举报了。   他当时都蒙了,很快又接到单位领导的电话,被臭骂了一顿,回到招待所以后他就一直想发火,想砸东西,但又不能砸招待所的东西,他想给自己找个出气筒。   这时候他才想到于彩萍,问过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之后,才知道于彩萍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于彩萍丈夫找过来,想把她拽回去打,谁知道从她嘴里知道这个消息。   一时间于彩萍丈夫都懵了,懵过之后就是愤怒,愤怒冲上头脑,他完全失去理智了。   他眼睛血红的看着于彩萍,牙齿咬的咯噔咯噔响,“你说什么?”   “你的比赛是我举报的。”于彩萍又说了一句。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于彩萍丈夫已经失去理智了,提起拳头就往前砸,对准了于彩萍的脸。   “我打死你!你这个臭x子!”   于彩萍吓傻了,那拳头看着太吓人了,她无数次的被那拳头砸到失声,砸到躺在床上起不来。   她呆在那里,都忘了躲开。   拳头距离于彩萍的脑袋还有一公分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冲上来,一下子捏住于彩萍丈夫的胳膊。   阎立沉声说:“同志,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于彩萍的手在颤抖,她强迫自己继续说,“你骂我也没用,我想好了,我们一定要离婚。”   她看着丈夫的眼睛,眼神勇敢又坚定,“结婚之前你说的好好的,结果那都是骗人,你还抢了我的工作,送走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再跟你过了。”   于彩萍丈夫气得在跺脚,他的手被阎立控制着,没办法打人,他就一直在跺脚,“你要死啊,家丑不可外扬你听说过吗?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还离婚,我看你敢离婚,老子打死你!”   丈夫越是暴怒,于彩萍就越是冷静,她一直在说要离婚。   于彩萍丈夫想打她,把她打到闭嘴,偏偏动都动不了,愤怒烧的他失去理智,他把仇恨的目光转移到阎立身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   他居然想打阎立,“我让你多管闲事,我们家的事情要你管!”   他的拳头砸上去,阎立没有还手,只是控制着他,提高声音说,“同志,我是公安,你冷静点,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打人是不对的,尤其是家暴!”   “什么公安母安,我管你什么人,给我滚开,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于彩萍丈夫已经急眼了,眼睛只能看见于彩萍,他死死的盯着于彩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打死她!打死这个婆娘!   偏偏他越是着急,就越是挣脱不了阎立的控制,他急了,直接从旁边找了一根棍子,朝着阎立的脑袋砸下去,“让你别多管闲事!”   他觉得这个人烦死了!   一棍子砸下去,阎立直接夺过来劈手打成两半,然后上前一把就把于彩萍丈夫给控制住了。   阎立冷声说:“我告诉你不要动手,打人不对,你不听,还想跟我动手,这是袭警。”   他把于彩萍丈夫的两只手拧到后面,不让他打人,又问,“现在跟我去公安局,你冷静点没有?”   “公安局?”于彩萍丈夫就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恢复了理智。   他这时候才觉得后怕,原来自己打的人是公安,这是袭警啊!   他一下子就不动弹了,连忙解释,“不去公安局,我不去!我跟你说,我不是想打你,我是想打前面那个女的,那是我老婆。”   “老婆就不是人吗?老婆就可以随便打吗?她是嫁到你家,又不是卖到你家。”林敏君站在旁边说,“妻子也是人,你说你是冲着老婆来的,那你就是故意伤害。”   又一句话砸下来,把于彩萍丈夫脑子说的都晕了。   他一个劲儿的在那说,“我没打别人,那个人是我老婆,我不是想打别人。”   在他那,老婆不是人,可以随便打。   林敏君听得恨不得踹他屁股,她冷笑了,“只要是打人就得报警,你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是袭警还是故意伤人?”   袭警听上去太严重了,打公安应该很严重吧?   于彩萍丈夫自己在心里衡量,跟袭警比起来,故意伤人好像轻松多了,而且他又没打其他人,他打的是自己的老婆而已。   于是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立刻作出决定,“我是故意伤人,不是袭警。”   阎立一把把他拉起来,“跟我去派出所。”   于彩萍是苦主,她要报警。   到了派出所,林敏君帮忙报警,说于彩萍被家暴了。   后面的事情于彩萍好像一点就通,她都不需要林敏君提示了,自己就去跟公安说话。   过了一会,来了个女公安说要看看伤口。   于彩萍先拿出医院的诊断书,又把衣服脱下来给女公安查看,她犹豫了一下,看屋子里只有林敏君和女公安,又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女公安看过于彩萍身上的伤,立刻出去叫法医,过来做伤情鉴定。   于彩萍的丈夫被关押起来,于彩萍拿到了报案回执。   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林敏君把医院的诊断书和报案回执一起放到于彩萍手里,看着她说:“这是最后一道坎,如果你不想离婚,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迈过去这道坎儿,就真的没办法回头了,你好好想想。”   于彩萍看了看东方初升的一轮红日,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不后悔,我要离婚。”   ……   因为于彩萍坚持不和解,她丈夫被拘留了。   趁着于彩萍丈夫被拘留的这段时间,林敏君开始帮助于彩萍起诉离婚,不用经过她丈夫,直接起诉。   诉状她们都不会写,没关系,林敏君想起来自己在夜校的老师。   那老师以前是政法大学学法律的,后来那十年到来,他才去夜校当老师。   林敏君跑到学校去跟老师说了于彩萍的事情,又请求她帮忙写诉状,老师听完一口答应。   这年代大家还不理解为什么要离婚,法官想调解,于彩萍便把医院的诊断书和报案回执给他看,证明自己遭遇了家暴,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法官看到这几样东西,不再劝说于彩萍。   她成功的把婚给离掉了。   拿到结婚证,于彩萍跟林敏君借了回家的路费,飞快的坐火车回家。   家里现在住着的房子是当初单位分给她的,属于她,于彩萍自己去单位表示可以把房子收回去,她不呆在云南了,又给单位看了离婚证。   处理完房子,她立刻去接女儿,把女儿带着一起回北城,在酒楼后面安了家,林敏君正式聘用她在酒楼上班,还提前预支了一点工资,让她先带着女儿去看病,于彩萍不肯要钱,只拿了第一次看病的钱。   “我先带小孩去看一次,后面我自己拿了工资就可以负担了。”她说。   那小女孩刚来的时候畏畏缩缩的,而且瘦的可怜,大眼睛眨巴眨巴,抱着妈妈的腿不敢离开。   林敏君去买了一些好吃的给她,逗她,很快就不认生了,追着林敏君喊姐姐。   自从于彩萍来了,林敏君就不需要在后厨干活了,专门负责前代招待和采买原材料。   过了半个月,于彩萍的丈夫找过来。   他刚从拘留所出来,就接到单位打来的电话,领导说单位决定给他处罚,另外房子也收回来了。   于彩萍丈夫听完,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本来是出来参加比赛,结果老婆,房子,工作,全没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气不过,还是觉得一定要给这个贱女人点颜色看看。   他就蹲在门口,也不进去,盯死了于彩萍,就等她从里面出来。   林敏君本来打算当成闹事的给轰出去,结果刚走出去,于彩萍就从后厨出来了。   不仅走出来,她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提着就走到丈夫面前。   曹大妈吓得够呛,“小于,你可不能冲动啊,当初没离婚的时候你都没有宰了他,现在日子过好了,好不容易离婚了,你把他杀了是要坐牢的,你坐牢了,你闺女咋办?”   “我不是要杀人,我只是出去跟他讲讲道理。”于彩萍就说。   林敏君就在酒楼里看着,看于彩萍走到丈夫面前,两个人还真的没动手,就这么说起话来,只不过于彩萍丈夫的脸色特别难看。   过了一会,于彩萍丈夫自己灰溜溜的跑走了,于彩萍也回来了。   大家就凑上去看情况,于彩萍说:“好了,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曹大妈好奇的问,“他怎么就愿意好好听你说话,之前不是还要打人的吗?”   于彩萍亮了一下菜刀,“我就跟他说,反正都离婚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要是敢动手我就敢动刀,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这次回去长了个心眼子,房子卖掉了,工作弄没了,但于彩萍托关系找到单位领导,给领导送了礼,塞了钱,请求单位不要直接辞退丈夫,而是把他发配去厨房洗菜或者切墩子,或者干脆去打杂,让他去干厨房最底层的活儿。   刚才丈夫找过来,于彩萍就拿工作威胁他,如果他在过来纠缠,自己就去找领导,直接把他辞退。   这么一来,于彩萍前夫想动手就得掂量一下了,他本来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现在听说回去还能有个工作,有个稳定收入,就有了忌惮,不敢动手。   于彩萍笑着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对付他这种人就好比烧水,锅盖得留个缝儿,不留缝隙他就要噗噗响,就要把锅盖顶开,但要是留条缝,他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没了,就不用怕了,他凶我比他更凶,他要动手,我也不怕死。”   刚才丈夫就是看她眼里有股狠劲儿,被那种气势给吓唬走的。   于彩萍从门口走回酒楼的路上,一直在回忆刚才丈夫的表情,她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傻透了。   原来她以前害怕的那个人那么弱小,一把菜刀就把他吓唬成那样。   她以前真傻……   林敏君看见她这样,心里也放心了,便说:“阿姐,那你现在没有什么负担了,就在我这好好干,生意好了我就给你加工资,你把孩子养好,多攒点钱,争取早点在北城安家,你说呢?”   “要是放在以前,你说我能在北城工作,还能离婚,我是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自己离了婚还能做什么,现在的日子就好像做梦一样。”于彩萍发出感叹。   林敏君看谁,都没有看于彩萍感同身受。   可不是嘛,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美的。 第129章 房东了不起   于彩萍的事情给林敏君提了个醒, 她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社会,对于离婚好像特别抗拒,不仅仅是人抗拒, 社会也在抗拒,完全没有宣传过这方面的事情。   好多乡下的女人, 压根不知道离婚这回事, 也不知道离了婚自己的路在哪里。   对于她们来说, 嫁个品行不好或者过不到一起去的丈夫,那就是倒霉,她们认命了。   林敏君想,要是能让更多人看见于彩萍就好了,然后她们就知道,女人除了在家挨打还有另外的活法。   林敏君思来想去,最后找到了谷记者。   从上次的采访报道之后, 谷记者时不时带着全家人过来吃一趟,以前是在米线店, 后来又转移到酒楼。   林敏君找到谷记者,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刚一说完, 谷双诚就说, “这不行, 这不等于是在劝人离婚吗?”   “这怎么能是劝人离婚,我只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有很多人被打了, 不知道怎么求救,难道非要她们被打死才是对的吗?”林敏君反问。   “小林同志, 我们不要吵架, 有话好好说。”谷双诚看她情绪激动, 连忙就说。   林敏君:“我没有跟你吵架,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态度,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让那些正在遭遇这些事情的人知道怎么处理,怎么办可以逃出那个环境,真正过的下去的夫妻,不会因为这一篇报道就选择离婚,但真正要被打死的人,说不定看到这个,就会想到自己还能离婚呢?多救一个人也好啊。”   于是两个人又坐下来商量,最后谷双诚便说:“我去跟主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做一个跟踪采访,到时候所有的人物都用化名,我也不主要写她离婚,而是写她从上岗就业的情况,你说呢?”   林敏君眼睛一亮,“那样更好,大家都知道外面有岗位,出来上班多少能长点见识,到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我等你的消息。”   林敏君从报社出来,正好踩着晚饭点回到酒楼,酒楼已经开始上客人了。   好在现在于彩萍来了,林敏君轻松了很多,只要把事情提前安排好,她就可以出去办事。   此时店里慢慢的来客人,林敏君脱了大衣在前台接待,刚开始招待,徐大妈走过来了。   徐大妈指了指楼上的包厢,“有个客人早早就来了,在楼上,说是找你的。”   “找我,男的女的,说自己是谁了吗?”林敏君一脸茫然,没记得自己跟谁约好了见面啊。   徐大妈:“女的,没说自己是谁,这会儿就在上面等你呢,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敏君一脸莫名,把楼下的事情交给徐大妈之后,就自己上楼了,走到包厢里,看见一个颇有气质的女人抱着胳膊在等自己。   她刚靠近包厢门口,女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林敏君一下子认出来了,“沈老师!”   她笑了一下,又问,“老爷子的身体好点没有?”   来的人居然是沈老师,之前苏主任第一次介绍林敏君去别人家里整治生日宴会,就是去的沈老师家。   那次的饭菜张家全家都很满意,后来林敏君开了酒楼,张老爷子便经常过来吃饭,林敏君逐渐跟这家人熟悉起来。   老爷子一把年纪,因为年轻的时候身体素质不错,现在也没有血糖和血压的问题,吃嘛嘛香。   前段时间老爷子为了出来吃饭,在雪地上摔了一跤,人倒是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林敏君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就要笑。   沈老师也笑着说,“好多了,前两天还跟我问起你呢。”   她看了看周围的装修,再去看林敏君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很多东西,满眼赞赏,“你这里装修的真不错,气派。之前都是家里人过来,听他们说你弄得很好,今天我过来才发现弄得这么好。”   林敏君不好意思自夸,便朝着她笑。   “对了沈老师,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提起这个我差点忘了。”沈老师收回打量的目光,笑着说,“是这样的,老爷子这段时间在家不能出门,最近一直在说想吃你这里的味道,但我们家人都很忙,又没人能陪他出来吃,这不是眼看到了中秋,我们想着提前在你这定一桌,就定在中秋节那天,带着老爷子过来吃饭。”   因为酒楼生意不错,中秋节家宴已经定出去两桌了,林敏君算了算包厢,点头说:“可以,你们家有多少人?”   “我小姑子和大姑子都要带着孩子回来,娘家那边的也都过来,大概两桌。”沈老师算了算,这才说道。   林敏君:“你们一家人团聚肯定不想被人打扰,我给你们留最大的一间包厢吧,能放两张桌子,就是有点挤,另外就是大堂,倒是能放,就是总有人走来走去,您说呢?”她把选择权交给沈老师。   就是这种贴心让沈老师心里很痛快,左右打量了一圈,“最大的包厢就是这间吗?”   “对,到时候里面可以摆一桌,外面一桌,一桌十个人。”林敏君笑着解释。   沈老师点头:“其实也不算小,我们家也不至于满满当当的来二十个人,到时候一张桌子坐九个就好了,还是你贴心,我觉得这个包厢就很好。”   林敏君:“那我回头帮你记下来。”   沈老师左右看了看,越看越满意,林敏君以为她要走了,一路送到楼下。   跟张家来往,一半是因为投缘,一半也是因为想维护这些关系。   她在北城没有亲戚,根基并不稳,多认识一些人没坏处。   这些关系得维护,不然真的有什么事情求人家帮忙,到了那个时候再维护就晚了。   林敏君送到门口,正准备说再见,忽然沈老师又转过来。   林敏君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小林,你还记得去年我托你从云南买了个火腿吗?”沈老师问。   冷不丁的提起这个,林敏君有点吃惊,“记得呀,怎么了,是火腿有什么问题吗?”   火腿是她介绍购买的,阿霞家的火腿在周围都很有名气,这要是有什么问题,可就坏了口碑了。   沈老师看她有点紧张,忽然过来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没有,好吃着呢,我们家老爷子也说味道很正宗,就是再好吃的东西都吃腻味了,火腿太大,我们家顿顿吃天天吃还有很多,我是想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做法,我们家吃的,看见火腿都打摆子。”   一整只的火腿很大,从云南运过来以后林敏君就出主意,找人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冰箱里,正好张家有冰箱。   就这么吃,还是吃腻味了。   林敏君听见这话就忍不住笑,也帮忙想办法,“火腿能做的花样我都教给你们了,其他的就是……云腿月饼。”   “月饼?”沈老师眼前一亮,“什么样子,怎么做啊?”   “是我们云南的硬壳月饼,吃起来是有咸有甜的味道,外壳酥香。”林敏君说到这里,嘴里在分泌口水。   沈老师:“这个听着就好吃,再过几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吃这个正好,但是我们家没有烤炉,没办法做月饼。”   她一脸遗憾,“还有别的吗?”   “别的我暂时想不到了。”提起云腿月饼,林敏君也开始嘴馋了,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沈老师,你们家还剩下多少火腿,我能跟你买过来吗?我想自己在酒楼尝试做月饼。”   “可以啊,我家里不好做,你在酒楼弄个烤炉倒是方便。”沈老师就说,“不用买,我直接给你就是了。”   “那怎么行,一只火腿也不便宜,我肯定要给钱的。”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最后沈老师退了一步,用便宜的价格卖给了林敏君。   林敏君就跟着她回家拿火腿,从张家出来以后立刻去邮局打电话,打给阿霞,她在电话里说自己还要定两条火腿,以后有多余的火腿都可以寄过来,她都要。   林敏君想好了,寄过来的火腿可以做成菜在酒楼里出售,自己还可以吃云腿月饼,一举两得!   回到酒楼,林敏君拿出从沈老师那买来的火腿,就问于彩萍,“阿姐,你会做云腿月饼吗?”   于彩萍把火腿接过去打量,“会,饭店里有白案师父,我学过两手,不专业呢。”   她实在是太谦虚了,说是学过两手,但是做出来的成品完全不输当地吃到的口味。   林敏君咬了一口,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外壳咬开,舌头卷着酥脆的外皮咬进了嘴里,很快外皮在嘴里化开,火腿的鲜味开始霸占味蕾。   林敏君又看了一遍手上的月饼,深深的觉得,这口味比她上辈子吃到的百年老字号的都要好吃。   她请来阿姐,真是捡到大宝贝了!   “好吃吗?”于彩萍在旁边紧张的问道。   林敏君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月饼,还想吃第二个,“好吃!”   她伸手去拿,于彩萍按住她,笑道:“别着急,你喜欢吃这个口味,以后我多做就是了,我再做个米布给你吃。”   米布做出来,林敏君跟于彩萍的小女儿一人一碗,坐在柜台吃的喷喷香。   林敏君吃完跑去找于彩萍,“阿姐,我想中秋节也做这个,到时候多准备一点火腿,中秋节过来吃饭的客人一人送一个,你说怎么样?能忙得过来吗?”   她酒楼的价格不算便宜,来吃饭的都是有些经济实力的人,花样越多人家越喜欢,越是觉得来的值。   “忙是忙得过来,不过要提前做,不能到了那天才开始做,而且还需要多一些人手,现在酒楼的人手全加上都不够。”   林敏君点头,拿出自己的日程表写下来。   她现在也是大忙人了,买了一个小本子放在包里,要办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写下来,这样才不会忘了。   林敏君在本子上写下招人过来帮忙做月饼的事情。   写完日程表,林敏君又说:“阿姐,今天酒楼不忙,你再多做一点月饼,我拿出去送给老客人,人家照顾我的生意,先提前给他们送点尝尝。”   “好,我现在来揉面。”于彩萍说干就干,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她来酒楼以后的每一天都在笑,每一天都感觉自己是被人需要的。   香喷喷的云腿月饼做出来,林敏君先给徐大妈和曹大妈尝尝,两个人口味不一样,一个说很好吃,一个说有点甜腻。   林敏君又拿去送给熟客,第一家就是张家,沈老师正好在家,吃完之后立刻竖起大拇指,“好吃!我就爱吃甜的,这味道可比之前吃过的五仁合我口味。”   沈老师吃完以后想了想,拉着林敏君说,“小林,你们这个月饼卖不卖啊?今年我不想再买五仁了,就买你们这个,全家肯定都爱吃。”   “卖?”   “是啊,你还可以去买点包装,把月饼包装好,我回头买来送礼,今年想送点不一样的。”沈老师开始提要求。   “你大概要多少,我回去就开始琢磨,到了中秋节之前给你送过来。”林敏君又拿出自己的日程本,记下来这件事情。   跟沈老师道别,出来以后林敏君忽然想到了,有人要,自己完全可以量产啊,定做一些包装,做的漂漂亮亮的卖出去,吃着口味好,人家就会当回头客,酒楼的口碑才能逐渐打响。   她越想越激动,起了量产的心思。   林敏君骑着自行车回酒楼,感觉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   林敏君最终下定决心,她要量产云腿月饼。   要量产就得做的正规一点,首先要把月饼的口味调整的适应首都人民的口味,另外包装也得下功夫,要用油纸包装,大包装要纸盒,做的好看一点,最后装上纸袋子,让人家可以提着去送中秋礼。   距离中秋节还有三个多月,这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最重要的就是月饼的口味,林敏君最先忙活的也是这个。   她一回酒楼就钻进厨房,开始跟于彩萍一起琢磨怎么改良月饼的口味,不能太过甜腻,也不能失去云腿本来的风味,另外还可以做两种酥皮,一种硬硬的,咬开以后在嘴里化开,另一种酥香绵软一点,适合老年人吃。   从这天开始,林敏君开始忙起来,经常忙到八九点才回家,那时候曹大妈和徐大妈早就回家了。   阎立被提拔了,变成了队长,工作也更忙了,经常没有时间接送。   林敏君便自己骑自行车上下班,她盘算着再过两年,攒点钱买辆汽车,开车上下班更安全。   这天林敏君依然是骑车自己回去,现在首都的夜生活越来越丰富,晚上街上还能看见人,不至于害怕。   这么一路骑着自行车到了胡同口,走到四合院门口,林敏君就看见旁边的草丛里有烟往外冒。   那烟一缕一缕的往上升。   林敏君捏紧刹车一下子停下来,还以为是草丛着了火,现在天干物燥,随便扔个烟头都有可能着火的。   四合院都是木头建筑,一旦着火了,灭都来不及。   林敏君看着那袅袅的烟,一下子惊出了冷汗。   她心里怦怦跳,赶紧下车把自己的水壶拿下来,水壶里还有一大半的水,她举起水壶泼过去,想把水泼灭。   没想到一壶水浇下去,就听见有人啊的一声叫。   林敏君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黑暗中有人突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指头上还夹着一根香烟。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皮夹克,嘴上有道疤。   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准备骂人,林敏君没等他开口,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着火了,泼水灭火的,没想到是有人在这抽烟,不好意思。”   听到这话,年轻小伙子火气消了一半,再一看林敏君的长相,另一半火气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伙子打量了两眼,把到了嘴边的那句‘大妈你眼睛瞎了’咽下去,改口说,“小事,没什么好追究的。”   林敏君松了口气,要走人,忽然又被小伙子拦住,他眼神轻佻的在林敏君身上打量,嬉皮笑脸的说,“别着急走啊,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回来,你住在这个巷子里吗?要不要认识认识。”   他说话的时候那种神情和语气,让林敏君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林敏君皱了皱眉,语气不悦道:“跟你没关系,我已经结婚了。”   小伙子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深吸了一口香烟,没好气道:“我就随便问问,又没别的意思,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我就随口一说。”   林敏君呵呵一笑,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白他一眼,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进了四合院。   推开大门,拐过影壁,正要往垂花门走呢。   林敏君看见住在倒座房的徐嫂子没好气的从黑暗里走出来,一脸生闷气的表情。   “怎么了嫂子?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啊。”林敏君随口问了一句。   大半夜的,徐嫂子本来气儿就不顺,又找不到人倾诉,只能自己坐在门口生闷气。   此时看见林敏君回来,忍不住就抱怨开了。   徐嫂子拉着林敏君不让走,嘟囔道:“还不是旁边的小赵,真是不自觉,大半夜的不睡觉,每天都叫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打牌吆喝,前两天也就算了,我不跟他计较,谁知道他越来越过分,天天晚上都叫人过来,玲玲马上要中考了,吵得孩子没法睡觉。”   徐嫂子越说越生气,“刚才我过去让他们小点声,或者干脆别在这打牌,他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你猜他们说什么?”   “说什么了?”林敏君好奇的问。   徐嫂子:“赵伟的朋友跟我说,嫌吵就自己搬出去住,肯定没有人吵,他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不搬家是因为我不想吗?”   林敏君点头,“这话说的是太过分了,本来就是他们吵到别人了。”   “你也觉得对吧,之前徐嫂子还跟我说,她在里面也能听得见,大半夜的吆喝,吵死人了。”徐嫂子说,“这也就是你跟小立脾气好,放在以前有管院大爷的时候,他绝对不敢带这种人回来的。”   自从一大爷和马大爷一起出事之后,院子里就不设管院大爷了,平时阎立住在这也没人闹事,大家全凭自觉。   偏偏这时候出现了个不自觉的,徐嫂子都不知道找谁来处理这事儿。   林敏君听了半天,主动说,“那我去看看情况吧,咱们院子又不是菜市场,总把陌生人带回来,偷了别人家的东西怎么办,而且半夜还总扰民。”   她安慰好徐嫂子,自己跑到里面去看。   还没走进去,光是靠近赵伟的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吆喝声,什么‘三带一’‘炸!’   果然是在打牌,而且特别吵闹,每次有人打出炸的时候就一阵哄笑声,吵死人了。   林敏君走上去敲门,第一次没人听见,里面吵得跟菜市场一样,第二次才有人过来开门,好巧不巧的,开门的就是刚才在外面抽烟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看是林敏君,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的表情,不耐烦道:“什么事情?”   林敏君便说:“我过来是想说,麻烦你们把声音放小一点,不要大声喧哗,旁边还有个姑娘要中考呢,你们打扰人家休息了。”   “她要中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好笑了。”小伙子嗤笑一声,直接就要关门。   林敏君说:“你要是再吵吵,就出去,不许在这打牌!”   小伙子火气一下子冲上来,不服气的大声吵吵:“大姐你是谁啊,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多管闲事,你算老几?”   他说着,还冲过来想推搡林敏君,赵伟就站在旁边,刚才自己朋友跟林敏君吵吵的时候他没有说话,现在倒是来得快,立刻把朋友拦住。   赵伟凑到朋友耳边低声说:“她是房东的媳妇。”   这话一说,屋子里所有人都把声音放小了,人家的房子,人家确实可以管管。   结果那小伙子回头走了几步,又不满的抱怨,“凭什么管我们,房东了不起吗!” 第130章 老租户们   林敏君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不是房子的主人,她只是看不惯这些人吵吵闹闹影响别人休息,还影响玲玲中考。   结果听到这句话, 她脑子仿佛一下子开了窍。   林敏君忽然想通了,自己跟阎立结婚了, 她本来就是房东啊, 她的户口都迁进来了, 凭什么不能管他们。   她就要管就要管!赵伟凭什么带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进院子,凭什么大半夜的吵闹影响别人!   林敏君理直气壮的说:“房东就是可以管啊。”   她学着刚才这些人跟徐嫂子说的话,瞥了他们一眼,“不想被管你们可以搬出去住,在外面没人管,在这就是房东说了算,怎么样?再乱吼乱叫影响别人休息你们就都出去。”   “算了算了, 我们不吵了,不吵行了吧?”赵伟连忙劝说自己的朋友, 把人拉了回来, 又跟林敏君皮笑肉不笑, “不吵了, 你能走了吗?”   林敏君转身就走。   经过这么一闹, 赵伟那些朋友也觉得扫兴极了,连牌都不想打, 一个个的都起身离开。   林敏君路过倒座房的时候, 看见徐嫂子还在等着,就过去说, “我已经跟赵伟说了, 以后不准吵吵闹闹的, 要是再吵你就去告诉我们,这确实过分了,院子是大家一起住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安慰好了徐嫂子,林敏君又回到后面主屋,放下包,她准备去厨房做晚饭。   结果刚进去厨房,就看见二娃坐在椅子上吃饭,一碗面条,他吸溜吸溜吃得很香。   林敏君仔细一看,上面居然还盖着雪菜肉丝,肉丝放的满满的,吃的那叫一个香,她忙了一天,甜品是没少吃,就是没吃到正经饭菜,看到二娃吃的这么香,肚子咕咕叫。   “姐,你回来啦?”二娃从碗里抬起头。   林敏君跟阎立结婚了,但二娃从不叫嫂子,只叫姐,结了婚也是姐。   一个哥一个姐,各论各的。   林敏君左右看看,好奇的问,“你哥哥回来了吗?这面条是他做的吗?”   二娃摇头,“没回来,我自己做的。”   “你会做饭?”刚见到他的时候,个头还没有灶台高呢,更别提做饭了,等二娃一下子站起来,林敏君才发觉他突然长的这么高了。   二娃自己都笑了,“天天去酒楼,看都看会了,你饿吗?我去给你煮面条。”   林敏君一屁股坐在桌子前面,“好啊!少煮一点,我吃不完的。”   说着,她想起来什么,跑到主屋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的云腿月饼香喷喷,香的诱人。   林敏君笑眯眯的说,“酒楼新做的,云腿月饼,你跟你哥一人一个,吃了饭以后尝尝。”   二娃去煮面,面条很快就端上来,下面是几筷子面条,上面是雪菜肉丝的浇头,他自己炒的,还放了一点辣椒,吃起来咸辣咸辣的,林敏君一口气吃光了面条,还觉得意犹未尽。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最近有点胖了,心里还挺高兴的。   之前她天天干活儿,累得上床的时候脚都在打颤,怎么吃都胖不了,自从结婚以后阎立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出去吃,脸上眼见的多了肉,手脚也有力气了。   吃完面条抬起头,就看见二娃在吃月饼,他不爱吃甜食,吃这个却满脸享受。   “好吃吗?”林敏君问。   二娃:“好吃,以前没尝过这个口味,酥皮好香。”   他又问,“对了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酒楼有什么情况吗?”   林敏君指了指云腿月饼,“那,就为了研究月饼,我打算赶在中秋节之前做一批月饼卖,把他好好包装一下,客人吃着觉得不错,下次就会再来的。”   一听说要拿出去卖,二娃吃的更加细心,细细的品了品,就说,“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包装,最好在包装上印着如归楼的名号,做的漂亮体面,人家就会买了去送礼,送的地方越多,就有的名号就越响亮,知名度就越高。”   林敏君之前只是粗略了想了一下,还没想到这个,赶紧拿出日程本,在上面写下一句话,“研究月饼包装,定做礼盒,找专人设计。”   最后一个字写完,抬起头才发现二娃已经去洗碗了,他现在挺自觉的,不用人催促就知道自己写作业,成绩一直很稳定。   林敏君自己烧了热水烫脚,烫的脚丫暖烘烘的钻进被窝,她本来不着急睡觉,想等阎立回来说说话再睡觉。   结果被窝里太暖和,躺着躺着就有点迷糊了。   连阎立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还是他走进房间,林敏君才睁开眼睛。   她看见阎立在换衣服。   林敏君挣扎着爬起来,呆萌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脑子里晕乎乎的不知道说什么。   阎立脱下警服,换上家常的衣服,有些懊恼的看着她,“把你吵醒了?”   他已经放轻了动作,结果还是把她弄醒了。   林敏君楞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其实是开门带进来的冷风,把她一下子激醒了。   阎立说:“你继续睡觉,我去洗个脚就过来。”   林敏君:“你吃饭了吗?”   她一看手表,都十点钟了,他们单位下午六点钟就没有供应,就算是六点吃晚饭,到现在也应该消化完了。   “吃过晚饭,没关系你睡吧。”阎立又说。   林敏君懒懒的,不想起来做饭,指了指桌子上的包,“里面有个月饼,正好吃了填填肚子。”   等阎立收拾完,吃完月饼上了床,林敏君的困意也跑光了,这会儿一点都不想睡觉,她躺在阎立怀里,俩人就这么聊天。   林敏君想起来今天晚上自己回家路上发生的事情,笑眯眯的讲给阎立听。   她提起这个的时候,其实是当成笑话在讲,说有人在草丛里面抽烟,自己以为是着火了,一杯水泼过去结果草丛里站起来个人。   说完以后林敏君又说,“房子都是木头做的,在草丛里抽烟怎么行呢,还是要做个标志放在胡同里,让大家不能在这里抽烟,更不能乱扔烟头,明天我去找胡同里的大妈们说说,让他们平时也注意着点,要是真的着火了可不止我们一家遭殃,大家的家都没了。”   阎立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胡同里没什么人抽烟,抽烟也知道不乱扔,是外人抽的吧。”   林敏君点点头:“是倒座房的赵伟,就是上次找玲玲那会,跟我呛的那个小伙子,之前没注意到,现在看这个人挺不自觉的。”   她皱皱眉,“我听徐嫂子说,赵伟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带很多人回来,有时候是打牌,有时候是聚在一起跳舞,起哄,吵吵嚷嚷的,有时候徐大妈都听得见,而且他带回来的很多都是不三不四的人,就喜欢在胡同里抽烟。”   “打牌?来钱吗?”阎立警觉地问。   林敏君:“应该不来吧,没听说赌钱,就是打着玩,但他们喜欢扯着嗓子叫。”   “有姑娘吗?”   林敏君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我今天去看过,里面全是男人,烟雾缭绕的。”   没有赌钱,没有姑娘,说明他们就是聚在一起玩,没有犯罪。   这种情况就不太好办,只能监督,听见吵闹就去制止,烦都不够烦的。   而且赵伟这人,林敏君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便跟阎立提起来,要不要跟供电局商量一下让他搬走。   阎立想的更深远。   阎立想了想,低头跟林敏君说,“阿君,我之前就在想,让他们搬出去吧,我们现在结婚了,自己住着更方便,院子里总有人,还有人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我工作忙回来得晚,你下了班回来不安全。”   “但是现在外面的房子这么紧张,他们没地方可以搬走。”林敏君不由得开始想,要是这么大的院子只有自己跟阎立哥夫妻俩,还有二娃一起住多好。   她可以有个自己的厨房不被人打扰,院子里那些地震棚可以拆掉,院子看着干净利落,还可以种腊梅花,二娃也可以有个自己的书房,多清净。   但现实情况摆在这,老租户们除了这里没地方可以搬走。   阎立看了看窗户,“后罩房现在空着,之前没有出租,可以让他们搬过去,不过是挪个地方。”   他凑过去咬林敏君的耳朵,“这是我们的家,我不想总有人来来去去。”   所以嘛,人对外再怎么冷漠,对自己爱人都会有占有欲。   “难道你不想?”   林敏君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还痒的厉害,笑着晃晃脑袋,“你不要凑过来,很痒!”   她伸手去推,软绵绵的。   阎立把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跟林敏君都罩在里面。   他身上滚烫滚烫,好像有用不完的火气,这热度很快也传递给林敏君。   周日休息,阎立一大早就起来大扫除,动作飞快,打扫完他就抽空去房管局打招呼,说自己的房子不出租了,让老租户们都搬走。   一开始林敏君还觉得这么做有点着急,好像自己要故意把人赶出去一样,后来阎立说只是搬到后面的后罩房,她就不说什么了。   毕竟夫妻俩刚刚新婚,很需要隐私啊。   阎立去打招呼,房管局回复的也很快,就说找人去找新的房子,能找到新房子就把人腾过去。   回复的快,但这话说了就等于没说。   现在北城的房子到处都紧张,也没有开始建设商品房,家家户户到了晚上恨不得把孩子挂在墙上睡觉。   说是让人去找新房子,但是找到什么时候,没准信儿。   阎立便说:“我只是不出租院子,后面的后罩房还是可以出租的,让老租户们搬到那里去,地方更大,从旁边开个小门方便进出。”   得到这个消息,房管局就去跟供电局沟通,毕竟更改宿舍,房租也要重新算的。   这么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终于办下来,供电局跟阎立商量,只要老租户们同意搬家,这件事情就算成了。   阎立又找了个休息天,趁着大家都在家,宣布要搬家的消息。   结果这件事情又遇到困难。   老租户们在这住了几十年了,几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要搬走。   一个是怕麻烦,家里鸡零狗碎的东西太多了,别说是搬到后罩房,哪怕就是挪个脚步都得麻烦好多天,大家就不愿意搬。   第二个,他们当中有些人其实还有个想法,想着在这住着时间长了,说不定以后子子孙孙都可以住在这,把这块地方占住了。   如今让他们搬到后罩房就要重新签租房合同,房子的归属权更加明确,有些人就不乐意了。   阎立宣布完搬家的消息,院子里除了徐大妈谁也不同意。   徐大妈对这个房子没有留恋,住在这就会想到早死的丈夫,既心烦又讨厌,早就想搬走了。   听到阎立提出后罩房可以出租,立刻说自己要搬过去,跟曹大妈当邻居。   她还劝其他人,“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贪,人家的房子,你住再长时间也是人家的,干嘛要占这个便宜,呆久了也没意思,再说了,后罩房可比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多了,有什么不好。”   大家听了,跟徐大妈翻白眼,还有人在背地里说她,说徐大妈自己没有孩子,光棍一个,当然答应的爽快。   徐嫂子也不同意搬家,她倒不是想贪人家的房子。   她跟丈夫从结婚以后就住在这,她跟丈夫感情好,丈夫死了以后,唯一能留住的回忆就是这里了,徐嫂子走不出来,不想搬走。   总之个人有个人的理由,个个说起来都是不肯搬家。   四合院本来就是阎立夫妻俩的房子,人家现在不想出租了,让他们搬走,这站得住理。   大家心里不想搬,嘴上又不好说出来,都在打哈哈,要么就是装忙,就期盼着有个人能跳出来说,我们就是不想搬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灵验了,还真有人跳出来出头。   “我们都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猛扎扎的让人搬走,这么能行啊,我们工作都很忙,哪有时间搬家。”是赵伟,跳出来上蹿下跳,一个劲儿的说不能搬家,“再说了,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哪有这样的,一结婚就急吼吼的让人搬走。”   “又不是把你赶出去,是搬到后面的后罩房,地方更宽敞。”林敏君皱眉说。   赵伟躲在人群后面看着林敏君,其实就是心里不爽,故意跟林敏君作对,他站出来继续挑事,“你说搬家就搬家,我们住得好好的,平白无故搬家得多少损失,要搬家也行,你们夫妻俩得给补偿。”   补偿?   林敏君瞪圆眼睛,心里觉得好笑。   他也是真好意思开口。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房子,租给你是情分,现在不想出租了,你赖在这还想我们赔钱?”林敏君难以置信。   赵伟无话可说,但他就是长着脸皮厚到处挑拨。   有赵伟在里面上蹿下跳的挑事,老租户们更加觉得有人出头了,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搬。   林敏君看着赵伟,气得够呛,恨不得上去跟他吵一架。   “你不要动气,这件事情我去处理。”阎立把林敏君拦下来,手在背后帮她顺气,“气多了身体不好,你先回家休息,我来做他们的工作,好不好?”   林敏君白了赵伟一眼,转身回家了,她也不知道阎立要怎么行动,这些人蛮不讲理,又不能直接把东西扔出去,事情一时间就陷入了僵局。   不过这时候林敏君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有转机。   不等阎立行动,事情的转机先来了。   这天林敏君从店里回来,天已经黑了,为了中秋节月饼的事情,她提前很久开始准备,没想到最困难的就是月饼这一步。   为了调整月饼的口味,她每天都呆在后厨,只要酒楼不忙,就跟于彩萍一起研究云腿月饼,还专门在酒楼做了个烤炉。   这段时间酒楼里的人吃月饼吃到想吐,后来林敏君也不光是祸害酒楼里的员工,还把月饼带给胡同里的邻居们吃。   老租客不给,谁让他们跟着赵伟一起胡搅蛮缠。   林敏君提着一篓子月饼回来,天已经黑透了,西边泛起紫色的霞光,刚一进门就发现好多人围在倒座房,里里外外的看热闹。   林敏君再往前走两步,便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砸东西,动静特别大,那架势好像也不是为了砸东西,而是为了泄愤,找茬。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走到人群里,踮起脚一看,就看见徐嫂子站在赵伟家里,举起一个碗碟,砰的一下扔到墙上,砸的粉碎。   赵伟家里简直像是被洗劫了,到处都是砸坏的东西,剪坏的被子和衣服,还经常能听见砰的一声,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被砍坏了。   林敏君仔细一看,赫然看见角落里还有一把斧子。   所有人都围在门口,不敢往里头进一步,生怕那斧子砸到自己头上。   “哎呦,衣柜也砸坏了,衣柜砸了个稀巴烂。”   “那算什么,你看地上,你看厨房里,煤炉子都砸坏了,锅砸了个洞,就连喝水的水壶都踩扁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在门口,徐嫂子砸一次,他们就惊呼一声。   林敏君看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抓着狗蛋妈问,“嫂子,这怎么了,徐嫂子为啥要砸赵伟的家?”   狗蛋妈转过来,看见是林敏君,立刻开始跟她说八卦,“谁知道啊,小徐平时挺和气的一个人,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砸了,我听他们说是因为什么打牌的事情啊?”   另一个人转过来继续讲解,“说是因为赵伟把人带回来打牌,影响玲玲休息了,玲玲考试没考好,把这件事情怪罪在赵伟身上,所以过来砸了他的家。”   不只是四合院里的租户,就连胡同里的老街坊都来了,齐刷刷的围在门口,都觉得徐嫂子做的过分。   有人说,“小徐这件事做的真是不合适,再怎么样你都不能砸了人家的家啊,再说了,孩子没考好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别人家吵吵,你闭上耳朵不听不就行了。”   “小徐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就动不动发脾气,我看是不是到了更年期。”胡同里有大妈晚上睡不好,脾气还特别暴躁,去医院一查,医生说是更年期,回来以后就把这个词学给大家听,说自己是更年期,生病了,要大家多多担待。   还有人点头,“应该就是更年期,这不欺负人家小赵年纪小吗,把家砸成这样还怎么住人。”   他们这么讨论的时候,林敏君就看见赵伟缩在角落里,一句话都不说。   这可奇了怪了,他平时不是跳的最欢,跳的最高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好了,你们别随便乱猜,事情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林敏君转过来让大家不要说话,自己壮起胆子走进赵伟的家。   这地上一片狼藉,都是碎掉的碗碟,林敏君踮着脚走进去,拉着徐嫂子说话。   她好声好气的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噪音这件事情你交给我去处理,我去跟他沟通,把人家的家砸了要赔钱的。”   徐嫂子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看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赵伟,抬手就要打,一看是林敏君,顿时眼睛红了。   她又气又怒,恨不得提斧子宰了赵伟。   一把抓住林敏君的手,徐嫂子气得手指头都在发颤,她跟林敏君说,“赵伟是个畜生,他是个畜生,他居然惦记玲玲!” 第131章 有病!   赵伟不谈女朋友, 有人给他介绍女孩子相亲,他一个都没同意。   供电局是好单位,还是铁饭碗, 赵伟年纪轻轻,在很多人眼里是金龟婿, 抢着要相亲呢, 他一个都不同意, 拖拖拉拉到了现在。   胡同里的大妈们时间长了就在说三道四,说赵伟这个年纪,在乡下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他还不肯相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们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徐嫂子从来没有参与过讨论,但也听过一耳朵。   她打死也想不到, 赵伟居然在惦记自己女儿。   听到徐嫂子这句话,林敏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玲玲才多大, 十几岁, 马上要中考, 人生的花季还没开始, 赵伟比她大了快一轮,怎么好意思的。   “你怎么发现的?”   徐嫂子眼睛又红了, “我今天上夜班, 工具忘了拿,回来拿工具的时间就看见赵伟在门口敲门, 他跟我说是喝多了走错了门。”   徐嫂子确实在赵伟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她没多想, 让赵伟以后别敲自己家的门,就让他回去了。   结果进了门以后,徐嫂子发现玲玲把衣柜里的东西全扔出来,自己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女孩一直在哭,一直在瑟缩。   徐嫂子冲过去问她怎么回事,玲玲哭着说,“他说想跟我结婚,说我之前可以跟别人结婚,为什么不能跟他结婚。”   玲玲哭着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徐嫂子一开始听不明白,她强忍着怒火让玲玲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一说。   玲玲便说,从很久之前就发现赵伟对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劲,他不跟自己说话,但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猎物。   一开始赵伟只是站在远处看,后来他经常会在徐嫂子上夜班的时候过来敲门,开门以后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盯着玲玲发笑。   那次玲玲已经跟前男友分手了,又重新联系上,就是因为她受不了赵伟的这种骚扰,又不知道跟谁说,才会跟前男友倾诉的。   从前男友家被带回来,赵伟变本加厉,好像发现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敲门的次数越来越多。   徐嫂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肝肠寸断。   她问玲玲:“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以前你老是骂我,逼我好好学习,我怕说了你会怪我,现在你不逼我学习了,我又怕你太辛苦。”玲玲瑟缩着说,“爸爸走了,没人能帮我们撑腰。”   寡妇门前是非多。   徐嫂子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玲玲是因为觉得家里没人撑腰,才受了这么多委屈。   徐嫂子对着女儿哭泣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妈妈也可以帮你撑腰。”   她转身出门拿起斧子,去敲赵伟家的门,赵伟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敢开门,徐嫂子直接提起斧子把他的门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冲进去把他家里也砸了个稀巴烂。   林敏君听完徐嫂子的话,整个人也是怒火冲上脑子,气得手指尖在轻轻的发颤,她的目光在窗户外面搜寻,找到躲在人群里的赵伟。   赵伟贼眉鼠眼的,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林敏君说,“这是个大流氓!你们赶紧把人按住。”   她冲出去,直接把包砸在赵伟脸上,旁边的街坊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一会后,有小伙子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把赵伟按在地上。   林敏君又说,“去叫公安,快去叫公安。”   这院子里最后一颗老鼠屎,也终于被找出来了。   公安很快到达现场,把已经吓得尿裤子的赵伟给带走,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公安。   这时候正好严打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赵伟被抓了个正着,公安们就盯着他查,这么一查,才发现这人可真不简单,他好几年前还骚扰过其他女孩子,当时没人发现,现在一股脑的全被翻出来。   赵伟公开审判的那天,胡同里好多人去看,回来以后七嘴八舌的说,这人剃了光头穿着囚服,站在台上吓得尿裤子了。   林敏君没去看,她一点也不想再看这种人渣一眼,知道他没好下场,她就放心了。   公审那天,徐嫂子也没去看。   太阳暴晒着,天湛蓝,树影晃荡,树上不停的有蝉鸣,林敏君在家里睡午觉,一觉醒来给自己做了一碗水米凉虾,正舀着吃的时候,就看见徐嫂子走进来。   林敏君放下碗,“嫂子,你吃吗,我去给你舀一碗。”   徐嫂子脸上带着笑,“不用,你坐着,我进来找你说说话。”   自从赵伟被抓走以后,玲玲好像一下子没有忧愁了,只是晚上偶尔还会做噩梦。   女孩心情好,学习稳步上升,这种中考的成绩很不错,能上北城不错的高中,徐嫂子心情越来越好。   关于老租户们搬迁的事情,林敏君没有再提起,徐嫂子却主动说,“小林,我过来跟你说,我想搬家了,就搬到后面的后罩房。”   玲玲考上的学校距离四合院不远,平时坐公交或者走路都很方便,徐嫂子不想搬走,但她想通了,搬到后罩房去。   因为后面的地方大,她选择最里面一间的后罩房,平时没有人从门口经过,她做个门隔开,娘儿俩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丈夫已经走了很多年,她也是时候走出来,把重心放到自己身上,俩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林敏君楞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好,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搬家。”   徐嫂子动作很快的就搬走了,果然在最里面打了一扇门,平时母女俩自己进出,她还在院子里种花,林敏君平时去书房学习的时候,打开窗户就能闻到后面飘过来的花香味。   徐嫂子第一个走的,她走了,其他人也觉得继续留在人家院子里没什么意思,也都过来说要搬家。   不出一个星期,院子里整个清净下来,搬了个干干净净。   晚上林敏君就躺在阎立怀里,俩人商量起院子修缮的事情,四合院老了,很多结构都是木头做的,有安全隐患。   阎立就说,“回头我找人过来看看,把能换的木头都换成不容易着火的建材,换不了的,刷一层防火漆。”   “这个不用找别人,找周然吧,他们兄弟俩现在到处包工程,手底下人手不少,回头我去跟他们说说。”林敏君说。   阎立便说,“好,你还想改动哪里,我记下来,回头一起报给周然。”   林敏君:“我想有个洗手间,对了,咱们的院子里能装马桶吗?现在去官茅房太不方便了。”   “我到时候去问问。”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了一阵,最后约定先把房子整体的修缮一遍,然后装个马桶和洗手间,再在院子里种一些树。   林敏君想了一下,来年这些树长大了,她坐在抄手游廊里品茶赏花,想想都很惬意啊。   一时间夫妻两个又感叹起来,房子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第二天阎立有工作,林敏君去房管局办理房子剩下的一些手续。   房管局一共就两个窗口,人还挺多的,林敏君便坐下排队。   等了一会,队伍一点都没有往前,反而在人群里看见两个特别熟悉的人。   林敏君在一号窗口排队,那两个人在二号窗口排队,林敏君转过去一看,就看见了陆德平和沈红玉。   真是冤家路窄。   林敏君假装没看见,把头转向另一边。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看见,看见了就觉得讨厌。   好在窗口的进度终于加快了一些,林敏君又等了一会,终于轮到自己,她走上前,按照步骤让人家盖章,自己签字。   签完字,看都不看那边一眼,转身就走了。   从碰到陆德平和沈红玉,到离开房管局,林敏君都没有跟他们说一句话。   林敏君完全无视他们,没想到他们自己找过来。   刚走到房管局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沈红玉的声音。   “等等,等一下。”   林敏君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沈红玉气急败坏,“林敏君!等一下,等等我啊。”   这时候房管局门口的好多人都注意到这声音,停下来盯着林敏君。   林敏君只好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看,就看见沈红玉走在前面,陆德平走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沈红玉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眼睛里满是得意。   林敏君一时间就不明白了,她在得意什么?得意她跟陆德平结婚了吗?   但她根本就不稀罕啊。   沈红玉一开口,林敏君终于知道她脸上的得意从哪里来。   沈红玉说:“阿君,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你家后面买了房子,以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邻居了,开心吗?”   “我们家后面?”林敏君皱眉说。   “你们家后面也有一个院子,三进院,我们买下来了。”沈红玉颇有些得意。   这个房子林敏君倒是记得,房子的主人家想移民出国,急着把房子卖掉攒钱,当时林敏君也问过,因为价格太高就熄火了,没想到会被这夫妻俩买走。   林敏君头疼的问,“你们全家人都过来住吗?”   “不,只有我跟德平过来。”沈红玉说到这里笑了笑,故意说,“德平心疼我,我们俩出来住自在一些。”   “嗯嗯,那挺好的。”林敏君敷衍着说了一句。   林敏君嘴上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心里却觉得诧异极了,她一时间竟然搞不懂这夫妻俩心里在想什么。   搬过来就算了,跟她打招呼不觉得尴尬吗?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这么复杂,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得多尴尬。   林敏君琢磨不透这两口子的想法。   “阿君。”陆德平一直在看林敏君,忍不住喊了一句,立刻被沈红玉掐一把。   林敏君淡淡的一笑,“别这么叫我,太亲近了,以后叫我林同志就好。”   陆德平瞳孔一缩,看着林敏君的眼神特别复杂。   其实关于搬家这间事情,根本没有沈红玉说的那么简单。   自从结婚以后,他跟沈红玉一直住在家里,结果沈红玉跟他妈总是吵架,前段时间出了假药的事情,他妈从拘留所回来,更是吵翻天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家里有二十个小时都在鸡飞狗跳,沈红玉跟他妈吵,跟他姐吵,吵得不可开交。   陆德平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找人打听着买了个房子搬出来的,没想到就这么巧,搬到了林敏君附近。   “林同志——”陆德平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脸上竟然有些苍凉的表情。   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奇怪,林敏君不想跟他俩打交道了,看了一眼手表,立刻就说,“我还有工作要忙,不多说了,先走了哈。”   她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走了,穿着一身风衣,背包放在车篮里,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自行车走起来的时候,长发就在后面飘扬。   沈红玉站在后面,笑容立刻垮下去,她盯着林敏君的头发,心想原来在云南的时候她头发就很顺滑,当时都说是云南人杰地灵,养的人好,现在来首都都这么长时间了,她的头发怎么还是这么顺滑。   看着林敏君的背影,沈红玉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她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以前沈红玉觉得安心当个富太太就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就像上辈子的林敏君一样。   但是现在当上了富太太,她抢了林敏君的位置,才发现当富太太并不开心,别人只认可陆德平,并不认可她,全家上下都没有一个把她当人的。   结果这时候她才发现,林敏君好像过的比上辈子更幸福了,她听说林敏君开了个酒楼,生意红红火火,赚了不少钱,是个既有名气又有钱的老板,她好羡慕林敏君,她觉得林敏君找到了自己的路。   **   晚上回家,阎立已经回来了。   前两天林敏君提了一嘴,说自己忽然很想吃猪脚,今天阎立下班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几只猪脚回来,正在烧毛。   林敏君就放下包去帮忙,两个人一起炖了猪脚,调了蘸水,把二娃叫过来吃饭,吃完饭,林敏君又去书房看了会书,这才上床睡觉。   直到躺到床上,林敏君才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阎立。   “哥,我今天去房管局办手续的时候碰见陆德平了,不只是他,还有沈红玉,沈红玉跟我说陆德平把后面的房子买了,以后就跟我当邻居。”林敏君躺在阎立怀里,声音闷闷的,“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感觉他们俩阴魂不散一样。”   阎立想了想,认真的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就去叫人过来修房子,我们把院墙修高,上面扎玻璃碎片,大门也重新安装一个,窗户之类的都要加厚,注意隔音和隐私问题。”   “这样最好,装下来要不少钱吧,酒楼最近生意不错,要不我出钱修?”林敏君说。   还没说完就被阎立搂住,“我有钱。”   林敏君根本不要求他把家底儿上交,阎立就把工资和奖金都存起来,攒着攒着,也攒下来一大笔钱,   老婆觉得邻居烦,要修房子,这笔钱就从这里出。   夫妻俩都很年轻,而且刚刚结婚,食髓知味,哪怕只是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干都觉得很开心。   林敏君被阎立搂在怀里,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忽然瞪圆眼睛,窜上去亲他一下。   然后又飞快缩回来。   阎立便钻进被子去找她,两个人又笑又闹,阎立很快被惹起来,把她按在床上不许动,林敏君哈哈的笑,“痒痒啊!”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外面有个人忽然停下脚步。   正是陆德平。   沈红玉跟陆母已经吵翻了天,有时候是互相对骂,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媳妇不像媳妇,婆婆不像婆婆。   像仇人。   她俩有时候逼急了还想动手,沈红玉甚至跟陆雪萍干起仗来,以前在陆雪萍身上受过的气,她现在一股脑的收回来,房顶都快掀掉了!   所以在找到房子办完手续以后,陆德平和沈红玉立刻搬家,哪怕东西没搬过来都没关系,慢慢来,只要把床铺上就可以睡觉了,沈红玉实在是不想跟婆婆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陆德平搬完家以后就去忙工作了,沈红玉留在家里继续收拾,陆德平忙到这个点才回来,刚走进胡同,耳朵就听见阎立家的窗户传来一阵笑声。   陆德平瞬间停下了脚步,不受控制的把目光转到那个房间的窗户上,他心里忍不住在想,这个时候林敏君在干什么?在跟丈夫聊天,说笑吗?   他的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但陆德平这会儿完全不想回家,他情不自禁的走到了那扇窗户下面,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但是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安静的过分。   就是这种静谧快把陆德平逼疯了,他又忍不住想,怎么突然就没声音了,难道他们夫妻俩在干别的事情?   他既想听到点什么动静,又不希望听见任何动静,陆德平扯着嘴角笑起来,他也感觉自己已经入魔了,魔怔了。   就这么躲在墙角听了一会,忽然从窗户里传出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伴随着男人满足的喘息声。   陆德平在那一瞬间僵住了,整个人像是被电打了一样,腿是麻的,根本走不动。   过了一会,他缓过劲儿来了,就好像是做贼被人抓了一样,他撒腿就跑!   他一口气跑到胡同口,站在空荡荡的胡同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去哪,他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缕游魂。   左右看了看,陆德平最后去了夜总会,他之前就在这请合作方唱歌吃饭,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只好又回来这里。   前台的招待小姐看见陆德平又跑回来,楞了一下,“陆总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在这里?”   陆德平捋了捋自己发麻的头皮,吐出一口气,“不是,给我找个包厢。”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前台小姐把他引到包厢,态度客客气气。   陆德平是这里的大客户,他请合作商有一套流程,先吃饭,吃了饭唱歌喝酒,请公主们过来陪着喝酒,唱歌。   陆德平上辈子做的是大老板,早就脱离了这套,但现在没办法,合作商们都很喜欢这套。   他靠在夜总会包厢的皮质大沙发上,觉得脑子眩晕的厉害。   重生一辈子,他是提前发财了,赚到了比上辈子更多的钱,但弄丢了阿君,阿君是别人的了,说不定他们很快会有个孩子,陆德平每每想到这个可能,都会心痛的要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   就在陆德平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老板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夜总会的老板。   老板按照老规矩送来了几瓶酒,见陆德平只有自己一个人,露出了会心一笑,问道:“陆总,要不要请几个人来陪你唱歌。”   说是唱歌,在包厢的时候其实什么都不会干,但出了包厢就说不定了,想更进一步的就自己聊。   陆德平之前过来的时候都没点过,这次一个人过来,老板立刻想歪。   “不用——”陆德平本来想拒绝的,话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把你这边的人都叫过来。”   “豁。”老板心想,陆老板眼光够高的。   结果他把人带过来,陆德平就让人一个一个的笑给他听。   陆德平此时此刻特别想念林敏君的笑声,每次他带回来什么东西,或者带她出去散心,她都会笑,笑声很清脆很好听。   陆德平突然怀念起那个笑声。   他仔细的听那些女人笑,有的笑得矫揉做作,有的笑得太粗犷,最后找到一个笑起来跟林敏君有三分相似的女孩,他把那女孩留下,让人家就那么笑给他听。   老板带着其他人出包厢,出门就忍不住说了一句。   “有病!” 第132章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距离中秋还有两个半月, 林敏君还卡在调整月饼口味这一步。   嘴上说起来简单,实际开始做了以后才知道多困难,每一种口味都要尝试, 酥皮的软硬,内陷的咸淡, 都得尝尝。   林敏君想着,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把名声打出去。   林敏君还没着急,于彩萍先着急了,“阿君,要不就现在这样吧,再不定下来我怕赶不上中秋,到时候还得留着时间售卖呢,过了中秋就没人买月饼了。”   “来得及, 咱们这的工作再有两三天就能定下来了,定下来以后我就去定做包装, 然后招人手来做月饼。”林敏君反过来安慰她, “我已经打算好了, 月饼这东西不能放太久, 时间长了就会返潮, 中秋节前面的一个星期我去招临时工过来帮忙做,就在酒楼后面, 到时候起三个烤炉一起开工。”   两三天之后, 月饼的口味终于调整好了,一种外壳稍脆一些, 咬下去能听见咔嚓一声, 紧接着酥皮就会在嘴里化开, 再咬下去就是云腿鲜甜的滋味,这种主要适合年轻人的口味,调味稍微重一些。   另一种外壳稍微软,吃起来酥软酥软的,里面的调味也淡一点,更适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   月饼的配方定下来,林敏君立刻去定做包装,先去找做牛皮纸的厂家,然后又去了做纸盒的厂子,纸盒是外包装,一定要做的好看,林敏君跟纸盒厂的厂长约定,过两天有时间就过来商量外包装的设计。   从纸盒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快要到酒楼忙起来的时间了,林敏君骑着自行车赶回去。   纸盒厂在郊区,距离酒楼有点远,回去的时候林敏君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还是有点晚了。   她进去酒楼的时候,就看见酒楼里好多桌子都坐了人,有人在喊,“结账!”   “我们要点菜!”   “我们的菜呢?”   你一句我一句的,加上还有人在聊天,一时间酒楼比菜市场还要热闹,还有人喝醉了,拿筷子用力敲桌子。   徐大妈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个,一会要去收拾桌子,一会又要招待客人,还要给人端菜,头都大了。   林敏君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心里立刻冒出来一个想法,酒楼还要再招人,继续招人!   她放下包,就跟徐大妈说,“我来负责结账和招待客人点菜,你去端菜收拾桌子,我们分工合作。”   “你终于回来了小林,今天店里生意特别好,不跟你说,我先去忙了。”徐大妈急匆匆的说了两句话,又赶紧跑到后厨端菜。   林敏君走到柜台,先开始翻看点菜单,算算账,走到说要结账的那一桌客人旁边,笑眯眯的报出价格,顺带还抹了个零。   “饭菜口味怎么样,零钱不用给了,饮料算我送的,好吃下次再来呀。”林敏君熟练的说。   客人乐的眉开眼笑,“好吃,分量也不少,我儿子最喜欢吃,每个星期天放假都闹着要来。”   客人说着笑着,拿出皮夹子付了钱,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紧接着又有几桌说要结账,林敏君走过去算账,把他们送走以后就回到柜台。   正好这时候一个小高峰过去,酒楼可以歇一会,喘口气,林敏君趁着这个时间开始计算,店里现在还要再招几个人才能忙得过来,另外要招多大年纪的,开多少工资合适。   写到一半,有一群人走到店里,靠近柜台,“你好,我们要吃饭。”   “好,大堂还是包厢?几个人?”林敏君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刚看了第一眼就愣住了。   面前的是一群中年男人,有人拿着公文包,有人身边还带着一看就是秘书的年轻小伙子,应该是来谈事情的。   这不稀奇,酒楼口味好,装修的也雅致,好多谈合作的大老板都喜欢在这里订饭,谈起事情来不会被人打扰。   让林敏君愣住的是队伍中间的一个男人,头发白了一半,带着金丝眼镜,穿的文质彬彬的,这是陆德平的父亲,她上辈子的公公。   “包厢,六个人。”其中一个看着像是秘书的小伙子凑过来说。   林敏君回过神,走出柜台,“包厢在楼上,你们跟我来吧。”   她把着一群人带到楼上的包厢,出来以后,秘书也跟出来,“你给我们安排一桌饭,要上档次,要好看。”   这时候林敏君也反应过来,应该是陆父被别人请过来吃饭的,他是老工程师,好多单位想请他过去做技术顾问。   林敏君并不讨厌陆父,上辈子他永远在外面出差工作,一年里呆在家里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但他每次回来都会记得给她和陆德平带礼物,知道她跟陆母处不来,他还提出拿钱让她跟陆德平出去住。   陆父跟陆母的感情好像并不好,他试着管束陆母,但因为工作经常不在家,陆母嘴上答应好好好,实际上什么都不听。   “同志,你听到了吗?帮我们安排一桌饭。”秘书见林敏君在发呆,提高声音说。   林敏君一下子回过神,笑道:“听到了,不好意思有点走神。”   林敏君看见陆父出现在酒楼,只是诧异了几分钟,很快又平静下来。   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的她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招待好这一桌人就行。   林敏君去后厨交代了一下,给楼上包厢整治一桌菜,要体面,上档次的,说完以后又回到柜台继续工作。   楼上的包厢里,一群人正在说话,有人说,“要不要让他们送一瓶酒上来?”   “陆总工你说呢?”   陆父笑着指了指杯子,“我们的工作需要清醒,喝了酒会手抖,哪怕一点误差都会造成失误,这里不是有茶水,咱们以茶代酒吧,尝尝酒楼的味道怎么样。”   今天这顿饭,主要是招待他的,当然是以他的话为准。   陆父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不说啥了,大家纷纷举杯说以茶代酒,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菜还没有上桌,大家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谈到一半,包厢的门被敲响,有人在门口说,“上菜了,麻烦你们把门打开。”   陆父这时候正在跟人谈事情,听见门外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耳熟,他楞了一下。   秘书很有眼色的过去开门,徐大妈端着一盘菜从外面走进来,陆父顺着声音朝着她看过去。   陆父看见徐大妈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摘下眼睛,“小徐,怎么是你啊?”   徐大妈也认出来陆父,她脚步也是一顿,淡淡的笑,“我在这工作。”   “你……你现在还好吧 ?”陆父立刻走上去想握手,想起来手上有水,立刻拿东西擦了擦,再去握手。   徐大妈勉强跟他握手,敷衍道:“还行,就那样,我还要下去送菜,不多说了。”   陆父的目光一直追到她下楼梯。   其实俩人就说了几句话,很普通的寒暄,大家都看出来徐大妈跟陆父应该是认识。   但徐大妈离开以后,陆父的反应很不对劲,就有人问,“怎么了陆总工,那是你的熟人吗?要不把人叫上来聊聊?”   “不用了,没事,就是个以前的朋友。”陆父脸色还是不太自然。   另一边,徐大妈下楼的时候脸色特别平静,走到柜台前面,林敏君却看出来了,“你怎么啦?是不是楼上的客人不好接待?”   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什么牛鬼蛇神都能碰见,有些人就喜欢撑面子,把服务员当自己家老妈子使唤。   林敏君便说:“要不楼上的那桌菜我去送?”   “行,你去吧。”徐大妈说。   这下林敏君觉得她真的不太对劲,“到底怎么啦?楼上有人闹事吗?”   徐大妈:“不是,你怎么这么问?”   “你的脸色很难看呀。”   徐大妈拍拍脑门,很快恢复正常,“没什么,就是楼上来了个我很讨厌的人。”   林敏君看了看徐大妈的脸色,没再多问,楼上包厢的客人今晚都是她自己招待的。   今天酒楼生意好,一直忙到下班,楼下的客人全都走光了,酒楼的员工还不能走,要等包厢客人走光,然后把酒楼打扫干净了才能下班。   所以在等待的功夫,大家一起在楼下打扫卫生。   平时徐大妈都是干的最卖力的一个,今天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她告诉林敏君,“头有点疼,我想回家休息一下,早点睡觉。”   其实不是头疼,只是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想早点走躲开他。   林敏君点点头,“好,你快回去吧,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酒楼这边先不用来。”   徐大妈第一个下班,慢悠悠的走出酒楼,往四合院的方向走,走到另一条街的时候,就看见有人站在路边,还是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   陆父就站在街边,手上拿着公文包,一边等一边看手表。   徐大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走过去,连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擦肩而过的时候,陆父却叫住了她,“小徐。”   徐大妈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你现在过的怎么样?”陆父又说。   徐大妈并不搭理,还在往前走,陆父就在后面跟着,跟了几步,他忍不住说,“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没必要这样吧。”   “又不是什么熟人,有什么招呼可打的,你还有事吗?没事别拦着我。”徐大妈一脸鄙视。   陆父脸上便浮现出了茫然的表情,“叙叙旧而已,你怎么了,我又没有哪里对不起你,真说起来,是你对不起我啊。”   这话一下子把徐大妈的怒气点燃了,她停下来盯着陆父,“你把话说清楚,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更新哦,在写呢 第133章 陆家的分崩离析   徐大妈冷冷盯着陆父, 就这么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她跟陆父说起来还真是有一段历史了。   当初两个人都年轻,都在下放到了同一个地方,互相看对眼了便在一起, 那时候的谈恋爱真是青涩美好。   后来陆父被推荐成工农兵大学生去上大学了,上大学之前告诉徐大妈, 他在大学稳定下来就跟她结婚, 把她也想办法带过去。   反正两个人都是城市户口, 只要能想办法回城,什么都好说。   于是徐大妈在乡下等了一年,没等到恋人回来接自己回城的消息,等来了他要跟别人结婚的消息。   徐大妈心灰意冷,接受家里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嫁给了她丈夫,后来丈夫死了, 就一个人过。   要不是今天碰见,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个人。   陆父还没说话, 徐大妈忍不住冷笑一声, “是我在乡下等了你一年对不起你, 还是你对象找过来的时候没骂人对不起你了, 你给我说清楚。”   “我对象?我哪来的什么对象?”陆父听得一脸茫然, 完完全全的懵了,“你什么时候等了我一年?”   徐大妈:“你还装傻?”   她说完仔细一看, 陆父脸上的疑惑表情太真实了, 完全不像是假装的,他也没那么好的演技可以装出来这么像。   于是徐大妈心里也浮现出一丝疑惑, 她终于愿意停下来好好跟陆父说两句话。   陆父不知道徐大妈在说什么, 她说的话在他这完全没发生过。   但他这种人脑子转得快, 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要不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徐大妈淡淡的说。   陆父就问了一句,“你说你在乡下等了我一年,我对象还去找你,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徐大妈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当初你说你去上大学,安稳下来就回来接我,我就在乡下等你,结果没出半年你对象就找过来,说你们俩准备结婚了,让我不要在等你了,我还能说啥,不等了呗。”   陆父目瞪口呆,“半年?那时候我压根没有什么对象啊,你见到的人是谁?”   “我不认识,一个扎辫子的女人,说是你的对象,我只记得个子不高,皮肤还有点黑。”徐大妈回忆着说。   陆父想了想,脸色忽然沉下来。   这人跟年轻时候的陆母长的一模一样。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对不起你还是你对不起我?”   陆父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叹息着说,“当时我去上大学,好不容易在学校外面找了个房子,想回去找你的时候,村里人告诉我你回去相亲去了,我找到你家,正好看见你跟一个男同志走在一起,你家里的邻居说你们早就在一起了,都准备结婚了,我看到这个,就回去上大学了。”   后面的事情他没有再讲,其实还有后续,回到大学以后陆父一直没有想着再谈恋爱,结果陆母主动找上门来,说是同乡,就在隔壁的红专上学,说有学习上的问题不会,想要请教。   一来二去的请教,慢慢的就熟悉了,有一次几个朋友一起聚会,大家都喝了点酒,第二天起来陆母就说,她清白没了,她要去死。   陆父跟陆母就这么结婚了。   俩人把时间一对,才发现当初的事情就是个误会。   真要说起来,也不是误会,是陆母故意的,要不是她去找徐大妈,陆父跟徐大妈压根就不会分手,说不定早就修成正果了。   于是俩人说明白误会,把当初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谈了谈。   说完以后,徐大妈就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都这把年纪,我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就这么着吧,以后见面了点个头还是朋友。”   见陆父表情闷闷的,她又说,“你可别回去找你爱人的麻烦,事情都过去了,就算有话也好好说,再见。”   她说完,利索的一转身,走了。   当初的喜欢是真的,但是半辈子都过去了,再多的喜欢也全都磨灭,现在一个人过日子也不错。   倒是陆父,盯着徐大妈的背影好长时间,然后摘下眼镜擦了擦。   陆父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当初自己是怎么跟陆母在一起的,以前没有仔细想,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个套。   就好像以前的那些猎人给猎物下套一样,他是猎物,陆母就是那个拿着陷阱的猎户,真有她的。   陆父回到家,看见陆母坐在沙发上,他试着提起来这件事,“你还记得咱俩结婚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啊,怎么了?”陆母还挺开心的呢,以为丈夫要找她追忆往昔来了。   结果陆父下一句就是,“当初我喝醉的那天晚上,你说你也喝醉了,你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我们俩那天其实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   陆母脸色一下子变了,表情看着还有点心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记得了。”明明刚才她还说自己记得,这会儿就忘了。   “你不记得这个?那你总应该记得当初你去找到徐永芳,说我跟你在一起的事情吧,当时我们还不认识。”陆父又是一句质问。   “你说这个干什么?你什么意思?”陆母一下子炸了,而且开始揪着一点不放,“你去见徐永芳了?一把年纪了,你老不要脸!”   “我们只是碰巧遇到,就聊了两句,聊过以后才发现当初的事情都是误会,你不要借题发挥!”陆父立刻说。   陆母:“你啥意思,在她那是误会,在我这就是借题发挥了是吧,你真是个老不要脸,儿女都这么大了还跟徐永芳见面。”   过去的几十年里,陆母跟人吵架几乎没输过,因为她是个有文化的泼妇,但凡跟人吵起来她就开始往人身上泼脏水,逼得人家不停的证明自己没做过,然后陆母就可以继续泼脏水。   陆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生气的说,“别跟我说这些,你给我解释解释,当初为什么要去找小徐说我跟你在一起,为什么撒谎?”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没干过这种事情。”陆母立刻否认说。   陆父气得提高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扯谎,有意思吗?我跟小徐都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当初要不是你去跟她胡说八道,我们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他跟陆母吵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胡说八道,这么多年永远都是这样,要么是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就是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永远在撒谎,你知道我为什么申请外派不回来吗?就是不想看见你这副嘴脸。”   陆母还就跟他杠上了,拿起一个抱枕扔过去,劈头盖脸的骂,“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这种话有意思吗?就算我当初做的不对,现在我都给你生了俩孩子了,你还追究这种事情,你老不要脸!”   “你还去跟徐永芳勾搭,你们一对臭不要脸的,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是不是不把我们这个家逼的散了,她不会善罢甘休!她就是来找我报仇的,她就是记恨当初我开了个玩笑,我去给她下跪,求她放过我,放过我们母子三个,不要拆散我们家,这样你满意了吗?”   陆母着急起来什么话都骂,她当初会干这种事情,一半是因为看上了陆父,一半也是因为看重了陆父的条件。   一旦陆父要离开她,她想想就要崩溃了。   陆父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母,愣了半天,最后冒出了一句,“你血口喷人,神经病!”   “好啊,我早就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在记恨我前段时间掺和进假药的事情。”陆母直接就开始嚎丧了。   当初她被公安抓走,事情刚一查实,单位立刻把她给开了,最后是陆德平拿着钱去把老娘赎回来的。   这件事情对陆父的工作也有影响,他不能再外派了,得回北城工作,也不能再干原来的岗位,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去学校带学生,去别的单位做技术顾问。   为了这件事情,陆家的气氛一直都不太好,家里总是吵架。   陆母丢了工作,在家闲得要死,动不动就要找人吵架,还总是借题发挥,说全家人都瞧不起她。   此时看见陆母又开始她那套老把戏,一哭二闹三上吊,陆父突然说,“分开过吧,我要搬出去。”   老一辈人的观念里,离婚是大事,轻易不能说出口,再说离婚了,不仅自己丢脸,儿女也会受影响。   陆父不想影响儿女,毕竟陆雪萍还没结婚呢,便说,“我搬去大学给我安排的宿舍,你自己住在这,别来找我。”   “你果然是要把我踢开,去跟徐永芳那个狐狸精过日子,是吧?我说的对不对。”陆母扔了好几个抱枕过去,直接开始倒打一耙,“你等着,你敢跟徐永芳搅和到一起,我立刻就去学校举报,举报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陆父也来气了,“随便你怎么举报,你就是举报上天了,查个三天三夜,我们也只是说了两句话。”   她越是这样,陆父就越是想分开,“你想怎么样都随便,别去祸害别人,我们分开过!” 第134章 陆德平被抓了   砰的一声, 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陆父起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看他摔杯子,陆母不停的喘着粗气, “你还好意思发火,你个臭不要脸的, 你还好意思发火了你。”   夫妻俩互相怒气冲冲的看着对方, 陆家的家庭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陆父跟陆母快要吵翻天的时候, 陆雪萍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从外面买来的糕点,没心没肺的。   陆雪萍颇有些得意,一进来就展示自己的糕点,“妈,你看,许义给我买的, 你还总说他假,人家对我挺用心的, 我提了一嘴就给我买了呢。”   当初陆雪萍过来找茬, 方小彤感叹说, 陆雪萍跟许义真是天生一对。   还真被小方老师说对了, 一语成谶。   许义自从跟方小彤分手以后, 名声就臭大街了,熟悉的人不敢给他介绍对象, 学校里的老师更是看见他就跑。   许义家里着急, 他妈想尽办法,把目光瞄到了陆雪萍身上, 陆雪萍家庭条件在他们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爸爸是个工程师, 妈妈工作也很体面,所以许义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跟陆雪萍谈上了恋爱。   陆雪萍很喜欢他这种奶油小生,还甜言蜜语的风格,很吃这一套,陆母看人眼光倒是毒,她一眼看出许义是冲着自己家庭条件来的。   陆母当然也看出来沈红玉不是什么好货,但大儿子那个情况,除了林敏君谁都不要,好不容易接受了沈红玉,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孤独终老。   现在轮到许义,陆母没那么客气,一直在挑剔,一直说许义就是花架子,偏偏她越是说,陆雪萍就越是逆反,越是觉得全世界都在阻拦她的爱情。   今天拿了糕点回来,按照陆母的脾气,看见了就会说:“不就是糕点,满大街都有的东西有什么稀罕的,也只有这种东西他会听见了就买,你随口提个电视机,你看他买不买,假模假样的。”   还没开口陆雪萍就猜到了她妈会说什么样的话。   不过这次陆母什么都没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陆父则是站着,看表情也是气得不轻。   分明俩人一看就是在吵架,陆雪萍也看出来了,但她不在乎。   陆雪萍招呼她妈,“妈,你之前不是说要跟人家一起吃饭应酬去吗?我记得就在今天,你怎么现在还没走?”   “雪萍,我跟你妈有正事要商量,你先回房间。”陆父扫了一眼闺女,就说。   陆母也在跟陆雪萍使眼色,“你先回房间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陆雪萍怎么可能答应,跺着脚,“那怎么能行,我记得清清楚楚,人家说了就是今天吃饭,人家还说只要你答应帮忙培训,就给我安排工作,你怎么能不去,家里有什么大事啊非要现在聊?”   从这番话里,陆父听出不对劲来。   他顾不上吵架了,拦着陆雪萍问,“什么培训?什么安排工作,你妈又答应别人什么了?”   “雪萍!”陆母加重语气。   陆雪萍还以为这事儿没什么,也是觉得父亲特别爱自己,一定会帮着自己的。   于是她就说,“不是有个人请我妈吗?过去培训卖药的销售人员,人家还答应给我在首都的医院找个工作呢。”   说到一半,陆雪萍突然发现爸爸的脸色特别难看,脸都气白了。   这时候陆雪萍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大概、可能、说错话了。   别人不知道,陆父专门跟公安聊过,他知道为什么陆母的骗术管用。   因为陆母根本就不是在卖药,是在伺候祖宗!她那时候找了好几个小年轻,专门找孤寡老人,把人家当祖宗一样伺候,各种关心,各种嘘寒问暖,然后专门骗那些孤寡老人的养老钱。   陆母懂什么药理,她医术又不精!   分明就是请她过去培训骗子,骗人家的钱。   这是造孽,可恨的是陆母居然还答应下来。   陆父的火气一下子冲上头顶,指着陆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说:“你还想装神弄鬼的骗人?”   “什么骗人,这就是销售。”陆母立刻跟了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心虚。   陆父是文化人,说不出脏话,他看看陆雪萍,又看看陆母。   骗人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骗孤寡老人的钱更是丧良心,女儿明明知道她妈做的一切,却没有阻止,还助纣为虐,这是帮凶。   陆父的心一下子沉到底,这次他不再怒吼,特别平静的说了一句,“离婚吧,房子你继续住着,我走,儿女以后我来管。”   他两三句话分配了家里的财产和东西,然后走进卧室,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陆母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都红了。   陆父拖着行李走出卧室,陆母上去拦着,抓着陆父的胳膊,“你不能走。”   陆父一下子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   ***   与此同时,林敏君正打算去纸盒厂,跟厂长谈谈生意。   今天她得跟厂长把月饼包装的设计给定下来,然后开始生产,另外还要把定做的数量和价格谈下来。   酒楼门口已经贴上了招临时工的红纸,林敏君开了高价,要求找细心有责任心的人,把工作时间也写的明明白白,才一个上午,就有人过来问了。   一边要招聘临时工,一边还要处理月饼礼盒包装的事情,林敏君忙得脚不沾地,但她并不觉得累,总感觉越忙,精神就越是充实。   出了酒楼准备去纸盒厂,走出去一半,林敏君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设计稿还落在家里呢。   昨天晚上她睡不着,自己爬起来设计了一下礼盒的样子,简单画了两笔,那张纸还留在家里,现在得回去拿。   回家拿了设计稿,林敏君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走到胡同里的时候,正好有人在胡同里乱转,林敏君骑着自行车过去,那人好像没长眼睛似的,直接朝着她的自行车上撞过来。   林敏君立刻捏了刹车,诧异道:“沈红玉你干嘛?你刚才差点撞上来!”   “阿君啊。”沈红玉看见林敏君,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林敏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就发现沈红玉表情慌乱,眼神还有点恍惚,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沈红玉这会没追究差点被撞到的事情,她一下子抓住林敏君的胳膊,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想问点什么。   最终她没问出口,就这么慌乱僵硬的看着林敏君。   最后沈红玉说,“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工作,我跟人约好了时间。”林敏君客客气气的拒绝,她不想跟沈红玉聊天,不用聊都能猜到,估计是关于陆德平的。   对于这夫妻俩,林敏君半点好感都没有。   林敏君说,“你别抓着我,我要走了。”   骑上自行车出胡同,出去之前林敏君看了一眼沈红玉,总感觉这人今天有点奇怪,就跟丢了魂一样。   能不奇怪嘛!沈红玉现在都快慌死了。   她心慌意乱!在家里带着更是越看越心烦,只能在胡同里到处转悠,不然也不会撞上林敏君了。   撞上林敏君以后,她尝试着想跟林敏君聊聊,她感觉这事儿不能跟别人说,但是可以跟林敏君说说,结果人家一句工作忙把她顶了回来。   沈红玉更心烦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沈红玉在家打水洗衣服,她在陆德平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特别香甜的味道,仔细闻了闻,发现那居然是香水味。   沈红玉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就发现陆德平的好几件外套上都有那股子香水味,她甚至还发现了几根长头发。   她立刻跟自己的头发对比,她是黑色直发,而那个是黄色卷发。   沈红玉立刻得出结论,陆德平可能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她一屁股坐在别人家的门槛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一会是忧愁,一会是愤怒。   沈红玉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她还没给陆德平生个儿子,地位并不稳固,万一外面那个女人先生了儿子,陆德平甩了她怎么办?   这会儿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但要是先离婚再结婚,谁能发现啊!   沈红玉左思右想,最后跑回去找陆母了,现在她只能跟陆母团结起来想办法,她是不好,外面那个更烂啊。   沈红玉坐着公交车,一路晃悠到了陆家老宅,进门以后就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保姆早就被辞退了,这会儿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继续往里走,走到大屋的时候才看见陆母,陆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表情呆呆的。   以前她脸上永远透着精明,这样的表情可不多见。   “妈?”沈红玉试探着喊了一声。   陆母没动静。   沈红玉一脚迈进门槛,大声叫,“妈!”   “嗯。”陆母跟死了爹一样,声音有气无力。   沈红玉:“家里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爸呢?”   不提还好,一提陆母差点要炸了,“他要跟我离婚,已经搬走了。”   沈红玉目瞪口呆,“啥!”   陆母抹着眼泪,破口大骂,“这家子的男人都没良心,德平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结了婚就帮着媳妇,还从家里搬出去,你爸更是没良心,我给他生儿育女的,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他说离婚就离婚,他有良心吗?”   婆婆和公公要离婚?   “你说这人有没有良心?”陆母又骂了一句。   听完这段话,沈红玉顿时觉得自己跟陆母同病相怜,这时候她都不想跟陆母吵架了,点头说:“没良心。”   “那你这个点回家干什么?”陆母抬起头问了一句,“看我笑话?”   沈红玉看了陆母一眼,最终没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没什么,我回来拿东西。”   跟陆母的事情比起来,她的事情都显得没那么大了。   沈红玉不敢说出来触霉头,她突然想起来,陆母根本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归根到底,她在这个家还没有扎根。   什么是根。   儿子是根。   ***   当天晚上,沈红玉在家里生气的时候,林敏君路过菜市场买了一只现宰的鸡,另外又买了几根排骨,回来炖排骨吃鸡肉。   今天她跟纸盒厂的厂长把月饼的外包装定下来了,还约定了生产的数量,第一批次林敏君不敢定太多,要了两千盒。   因为数量少,价格迟迟谈不下来,最后她退了一步,价格高一点就高一点,质量一定要好,印出来的样子一定要好看,纸盒厂厂子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定是她要的那种效果。   鸡肉熟透了,阎立把其中一只鸡腿夹给林敏君,另一只鸡腿夹给弟弟,就看着林敏君说话。   林敏君笑眯眯的继续说,“下一步就是等着他们生产礼盒包装,然后我在酒楼里招临时工,等到礼盒生产出来,人手也找好,我们就可以开工了,本来我打算在距离中秋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开工,现在想想还是不行,得预留出时间卖月饼,得早点开工。”   “至少要留两个星期的销售期,姐,你不只可以等着人家过来买,你自己去百货商场,合作社里问问,说不定人家可以大批量的买呢,这样你也省心多了。”二娃啃着鸡腿提示。   林敏君点点头,跑过去拿出自己的日程本记下来。   全家人正吃着饭,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的,忽然就听见靠近胡同的那边窗户有人在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林敏君好奇道。   二娃把鸡腿放下,支起耳朵听了一会,“我也没听清楚,好像说什么打架了。”   他索性放下碗筷,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体。   一家人吃饭都是在厨房,厨房重新修缮过,在里面摆一张餐桌,做完饭直接能端上桌。   厨房又临街,窗户打开就是胡同。   二娃一下子探出去,把狗蛋吓了一跳。   二娃好奇的说,“出什么事情了,大家怎么都在往里面走?”   “胡同里有人家打架,闹得挺凶的,大家过去劝架啊。”狗蛋兴致勃勃的说。   这么一说二娃就明白了,说是劝架,其实是看热闹。   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听收音机再热闹也不如现场观摩,而且还下饭呢!   狗蛋说完摆摆手就冲过去了,二娃从窗户里钻回来,转头看林敏君,“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二娃兴致勃勃的,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他只会问阿姐,从来不会问阎立,不用问就知道他没兴趣。   林敏君却没啥感觉,“人家吵架有什么好看的,万一打起来还容易伤到人,我不去凑这个热闹。”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一个人看没啥意思啊。”二娃又坐回来啃鸡腿,嘴巴油汪汪。   一家人继续吃饭,今天做的红烧排骨,鸡肉直接炖汤的,炖出来的鸡肉调上蘸水,比排骨还好吃。   今天轮到二娃洗碗,吃完饭,他把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到水池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挽起袖子,正准备洗碗呢,忽然就听见后面那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吵架的那家,动静越闹越大了。   二娃赶紧跑到屋子里,告诉林敏君,“姐,刚才那声你听见了吗?”   “我也听见了,闹的这么凶,不会出人命吧?”   林敏君跟阎立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担心会出大事。   林敏君起身说,“那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当下一家人跑过去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到了地方林敏君才发现,吵架的那家人,居然就是住在他们后面的陆德平和沈红玉一家。   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看了阎立两眼,夫妻俩还是拉着手走进去了,也不是非得看这个热闹,就是因为后面闹成这样,阎立作为公安得过来看看,防止出什么大事。   进去一看,林敏君先看见的是过来凑热闹的街坊,挤开街坊走进去。   沈红玉站在柜子旁边,陆德平坐在沙发上。   沈红玉在哭,陆德平两只眼睛发直,好像喝醉了一样。   沈红玉继续骂,“我总听人家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没错,你有了钱就不安分!陆德平你说话啊!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你吭两声啊!”   无论沈红玉怎么说怎么骂,她就算闹得再凶,陆德平都没反驳。   沈红玉一下子受不了了,她觉得陆德平在对自己冷暴力,她受不了这种沟通方式,俩人才吵起来的。   陆德平听到沈红玉说的那话,依然没给出任何反应,拿起来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始终是没说一句话。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林敏君带着自己的丈夫走过来,他起身坐到了角落里,不想面对这些人,也不想面对眼前的情况。   陆德平倒不是想冷暴力,也不是故意想逼疯沈红玉,他只是觉得沈红玉这人太贪心了。   当时相亲结婚,相亲的时候他就跟沈红玉说,自己心里忘不掉林敏君,找人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沈红玉当时说什么,她说没关系,她可以慢慢感化他。   于是陆德平又说,“结婚以后我会给你零花钱,你可以工作也可以不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别管我,别烦我,别干扰我的生意。”   当时沈红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倒好,她出尔反尔,选择了钱,又开始要他的心。   陆德平觉得讽刺。   “陆德平你别躲,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解释清楚,香水味是怎么来的,头发是谁的,你躲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沈红玉越吵越来劲,越吵越上头。   她咋咋呼呼的,陆德平还是不说话,胡同里来看热闹的街坊就忍不住要说了。   有人责怪陆德平,“小陆你好歹说两句话,有那情况就承认了,好好道个歉认个错,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要是有误会,你也得说清楚,夫妻之间相处要靠两个人之间的沟通,哪能一句话不说呢。”   也有人帮着沈红玉出主意,“你也别发脾气,男人要靠哄着的,再说你家小陆生意做的大,在外面难免要有应酬,说不定是误会呢,你就好好的,心平气和的问问情况,砸东西算怎么回事,东西也是钱买的嘛。”   沈红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处来。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忽然有人说到兴头上,就帮着沈红玉说话,“要我说也是小陆太过分,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能这样啊,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吧?实在不行,逼急了就去举报,看他还敢不敢再乱来。”   这年代,乱搞男女关系是个滋滋响的大雷,谁敢沾啊。   沈红玉一下子炸了,朝着出主意的街坊看去,她劈头盖脸的嚷嚷道:“你什么意思,让我去举报我丈夫乱搞男女关系,你知不知道举报以后要被抓起来的,你这人怎么心这么狠毒啊。”   她说了一句还不解气,“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要你们在这说什么,乱出主意。”   “你这人,我们不是过来帮帮你吗?”有人不服气的说。   “你们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说我丈夫不好,说让我去举报。”沈红玉缓过劲儿来,觉得有点丢脸了,又开始反过来维护陆德平的面子,“我就是随口抱怨两句,当不了真话的,你们怎么就这么多管闲事,这么一闹,搞得好像必须要我们离婚一样。”   这下门口安静了,大家都不说话,表情复杂的看着沈红玉。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一时间,胡同里的街坊都觉得沈红玉脑子不怎么清醒,多少有点毛病的。   在家闹个天翻地覆,到处砸东西的是她,大家赶过来看她的表演,帮她说话,结果反过来咬人的也是她,这女人脑子不清醒。   大家都懒得搭理了,狗蛋妈第一个拉起自家孩子,无语的说,“我们啥时候要你离婚了,不是你刚才一个劲儿的说要离婚吗?我们是顺着你的话说的。”   “那是我说的气话,谁家吵架不说两句气话,怎么能当真,你们应该劝我,怎么能真的让我离婚。”沈红玉立刻就说。   狗蛋妈转身就走,“你要求还挺多,那行吧,算是我们多管闲事了,以后你们夫妻俩在家闹成什么样都没人管,我们可不敢再来了。”   狗蛋妈先走了,其他人也说,“我家锅里还在烧水,我也先走的。”   “老陈等等我,咱俩一起走。”   “我家孩子又哭了,我得回去看看。”   不出三分钟,走了个一干二净。   大家都走了,林敏君也懒得再呆着,看他们俩一时半会的打不起来,就带着全家人回去了。   到家以后,二娃去洗碗,林敏君则是继续忙活生意上的事情,等阎立烧了水,夫妻俩一起泡脚,泡的浑身暖洋洋的上床,一起钻进被窝。   林敏君睡在里面,上方就是窗户,她躺下之后仔细听了一会,后面那家依然在吵架,主要是沈红玉在不停的骂人。   过了一会,后面那家也没有动静了,看样子是和好了。   林敏君躺回丈夫怀里,依偎着他,感叹说,“他们俩这日子,过的真是鸡飞狗跳。”   夏夜蝉鸣,偶尔有风吹过来,树叶就哗啦啦的响,胡同里很快回归平静,就连在吵架的沈红玉两口子都没动静了,全都睡着了。   林敏君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沈红玉又找上门来。   大清早,林敏君骑着车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刚打开门,正好碰上沈红玉。   沈红玉一早就在林敏君家门口等着,看见门开了,她直接走上去,拦着林敏君不让走。   林敏君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怎么了?挡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德平是不是被公安抓了?”沈红玉开门见山的就问。   林敏君无比茫然,“你说什么?”   沈红玉忍着焦急,又问了一句,“我问你德平是不是被公安抓走了?”   “这事儿你得问公安啊,我怎么可能知道。”林敏君觉得奇怪了,“再说他犯什么事情了,公安就要抓他?”   沈红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含糊的吐出了两个字。   “你说的是什么?根本听不清。”林敏君耐心用光了,推开她,“麻烦你别挡在我家门口,这事儿得去公安,问我是没用的。”   她绕过沈红玉,准备去骑旁边的自行车,刚走出门口,就听后面的沈红玉说出两个字,“嫖.娼!”   林敏君眼睛瞪的溜溜圆,嘴巴下意识的张开,“啊?”   作者有话说:   写完陆家的事,还有一个大剧情,本文就完结啦。   文案的那个名场面是写不到了,写文案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大纲,做完大纲以后感觉还是现在的发展更合适一些,文案第二段我会想更合适的改掉的,跟大家解释一下情况。   ————————   今天还有加更! 第135章 我跟你拼了!   嫖.娼!   林敏君吓得一个后仰。   上辈子的陆德平虽然在婆媳关系上有点糊涂, 但个人德行方面没什么大问题,别的老板发家致富以后喜欢包小蜜,洗脚一条龙服务, 他不会。   重活一辈子,林敏君打死都没想到陆德平居然会因为嫖.娼被抓走!   林敏君好长时间没说话。   沈红玉以为她还是没听清楚, 见旁边没有人经过, 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嫖.娼,你听见了吗?陆德平因为这个被公安抓走了,我过来问你知不知道情况?”   “我……我不知道啊。”林敏君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说,“既然你都知道是嫖.娼了,怎么还来问我。”   沈红玉气得跺脚,“我要是知道还至于来问你么, 我是听到小道消息,别人告诉我陆德平可能是因为这个被抓走了, 昨天他确实是一晚上没回家, 我去厂子里, 厂子里的员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才来找你的。”   “那他妈妈呢?他会不会回家了?”林敏君就问。   沈红玉摇摇头, “他爸跟他妈离婚了,他妈自己现在还要死要活, 管不了他。”   离婚了?   林敏君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了想, 就跟沈红玉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爱人也不会在家里谈公事, 你还是自己去问公安吧。”   走出去几步, 林敏君又说,“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还是劝你多为自己打算,靠别人不长久,靠自己才是最稳的。”   言尽于此,林敏君不会再说了,骑上自行车走了。   林敏君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到底还是存着几分好奇。   到了晚上阎立回来,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林敏君就提起来,“哥,今天后面那家的沈红玉找到我,说是陆德平被公安抓走了,因为嫖.娼,你知道这个吗?”   她本来不抱希望,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得到了阎立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就是我们分局抓的。”阎立挑眉说,“确实抓了一批涉黄人员,拉皮条的,妓。女,以及嫖客,一锅端了,那里面也确实有陆德平。”   “我早就看出来那人不是个好货。”二娃吐出鱼骨头,鄙夷的说。   看林敏君惊讶的瞪大眼睛,阎立又说,“不过还没审问,也没有定罪,还不能说他真的嫖.娼了。”   “那如果他没有,公安也不会平白无故抓他吧?”林敏君又说。   阎立:“公安不会无缘无故抓人,我们捣毁了一处涉黄卖.淫窝点,都是抓个正着才带走的。”   林敏君没说话,搁下筷子。   她怎么也想不通,陆德平怎么会变成这样,重活一辈子,他把自己的原则和骄傲都丢了吗?   她对陆德平没有任何感情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痛快,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是瞎了眼了,还瞎的不轻。   林敏君没把这件事情外传,听完就过去了,也没有告诉沈红玉。   后来沈红玉也没有再上门来问过。   林敏君好几次出门的时候,在胡同里碰见过沈红玉。   沈红玉没有以前那个得意洋洋的劲儿了,看见林敏君也只是匆匆的一瞥,有时候点个头,互相就过去了,搞得林敏君还有点莫名其妙,感觉她像是换了个人。   林敏君猜测,沈红玉自己应该也知道了,毕竟公安会通知家属的。   过了四五天,陆德平还是不见人影,胡同里的人也发现这人不见了。   沈红玉对外说,陆德平是出差了,可是没人相信。   “出差总要回来收拾行李吧,我那天晚上看见他出去,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拿,忽然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你还别说,我上次晚上路过夜总会的时候,看见公安带走了一群人,有男有女的,还有人没穿上衣被抓走了,我看见一个人好像是陆德平。”   “该不会他也被抓了吧,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要是人出了什么事情,他老婆肯定要过去的,现在他老婆还在,该不会是真的被抓走了吧?”   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越来越多,大家也猜测的越来越厉害,沈红玉这次格外沉得住气,她一直没出来说话。   沈红玉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是给自己想后路,还是去想办法捞出陆德平了。   她作为陆德平的老婆不出来说话,这传闻永远只能是传闻,等陆德平出来,解释两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还没等陆德平出来,这事儿居然闹大了。   转眼,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月,林敏君找工人过来,在酒楼的后院里起了三个大大的烤炉,当然是土式的烤炉,买西式烤炉的代价太高了,还不好卖,得从国外进口。   那么一来,成本高的无法估计。   老式烤炉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优点是烤出来的月饼香飘十里,外皮酥脆可口,缺点也很明显,效率慢,时间长,需要的人工多。   好在这些缺点目前还可以克服,只要多找一些人手,早点开工就好了。   林敏君招了七八个临时工,有好几个都是别的饭店倒闭下岗的职工,人家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   烤出来一炉以后,林敏君当机立断的决定,让大家伙先烤酥皮柔软一些的,烤出来以后专门找个干燥凉快的地方存储,不至于还没卖出去就坏了,酥皮脆一些的就放在后面烤,这样才不会受潮回软。   临时工里头,还得分出两个人来包装纸盒,一边烤出来一边包装。   做完分配之后,中秋节卖月饼的活动就正式开工了,酒楼后厨忙得团团转,第一天就忙得脚不沾地了。   林敏君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明月悬挂头顶,她顶着月亮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家。   刚到胡同口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又是谁家在吵架了。   胡同里好多人家都跑到门口来看热闹,甚至还有别的胡同的人跑过来。   林敏君挤不进去,走到胡同口只好停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林敏君看到这个情况,便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最近胡同是怎么一回事,老是吵吵闹闹的,她现在累得够呛,只想赶紧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觉。   偏偏胡同里堵起来了,水泄不通,她艰难的推着自行车进去。   “你好,让一让,我是住在这的,先让我进去。”   林敏君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走到自家门口,被曹大妈一把拉住。   要说这条胡同,只有曹大妈知道林敏君跟陆家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曹大妈拉着林敏君不让走,朝着她挤挤眼睛,“小林,先别回家,今天这热闹你一定得看看。”   “什么热闹?”林敏君下意识的问。   曹大妈便朝着后面努了努嘴。   林敏君顺着曹大妈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沈红玉又在门口跟人吵架,而站在她对面的,居然是陆雪萍!   俩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看样子好像是沈红玉把陆雪萍从家里赶出来了,陆雪萍不肯走,就这么吵起来了。   沈红玉把陆雪萍推出大门口,陆雪萍硬是不肯走,拉着沈红玉说,“我弟弟不见了,你得去找人啊,哪有你这么当人媳妇的,丈夫不见了也不知道去找,不行,你得把我弟弟找到。”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沈红玉一把甩开陆雪萍,满脸不耐烦。   看见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沈红玉心里就更烦了,忍不住怪怨陆雪萍事儿多。   陆雪萍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是怒气冲冲。   她不知道弟弟被抓走的事情,只知道弟弟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家里挺着急的,今天她过来找人,却发现沈红玉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呢,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陆雪萍当然不痛快,就强迫沈红玉去找人,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沈红玉居然直接赶她走!   陆雪萍气坏了,她心说这房子是我弟弟出钱买的,你沈红玉算哪根葱赶我走,真要说起来,我才是陆家人,应该是我把你赶走才对。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没想到就是这句话把沈红玉给惹毛了,俩人在屋子里就开始打架,出了门更是打架。   陆雪萍越想越不服气,骂了一句,“沈红玉你要不要脸,你现在身上穿的,住的,吃的喝的全是我弟弟出的钱,你连嫁妆都没有,合着提着包就自己跑我家来了,现在我弟弟出了事,你还有脸在家吃水果,你有没有良心,赶紧去给我找人。”   沈红玉气得晃了晃,但她无话可说,没办法反驳,只能指着胡同口说,“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大姑子管,陆雪萍你给我滚蛋,以后别来我家。”   “呵呵,这是你家吗?你出钱了吗?”陆雪萍不甘示弱,张嘴就是两声冷笑,“你跟我这么不客气,也别怪我说出你的丑事,你自己上赶着要嫁给德平的,现在人出事了你就不管,回头德平回来了,我跟我妈就让他跟你离婚,看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人。”   “我这么一说我妈保管答应,你天天在家不上班就知道打麻将,吃我弟弟的喝我弟弟的,还好意思跟我大呼小叫,我们家就没有一个瞧得上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陆雪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红玉,那脸上的轻蔑,那鄙夷,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林敏君一下子想到了上辈子的她,也是这幅嘴脸呢。   沈红玉被这一连串的话给激怒了,眼睛都红了,上来就给了陆雪萍一个耳光,“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我再怎么说也是他陆德平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呢?你呢?你算什么东西也能来赶我走。”   沈红玉的怒气冲上头顶,力气用的特别大,一下子把陆雪萍的脑袋打的偏过去,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巴掌印来。   “你敢打我?”陆雪萍都懵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肤一阵刺痛,好像还有个地方被沈红玉的指甲给刮破了。   陆雪萍气得尖叫起来,“啊!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人发现我今天日万了吗,嘿嘿 第136章 打起来!打起来!   这一巴掌, 打崩了陆雪萍的最后一丝理智,她现在已经记不起什么弟弟,什么失踪了, 她现在就想跟沈红玉拼命。   陆雪萍冲上去想跟沈红玉打架,大家看见这架势, 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迟疑着说:“要不要上去拉架啊。”   “不拉吧, 怕他们打出什么好歹来, 拉吧……”狗蛋妈无奈的说,“难道你们忘了那天,咱们过去劝架,小沈说咱们多管闲事?可别这次又是吃力不讨好了。”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犹豫,最后就说:“先看看,再看看吧,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再上去。”   就在大家伙说话的这点功夫, 沈红玉已经跟陆雪萍打起架来,她俩以前当过朋友, 闹掰得也很彻底。   此时的打架可不是你唾我一口, 我骂你一句就完了, 那是真的当仇人在打架, 陆雪萍冲上去就是一脚, 直接踹在沈红玉膝盖上,嘴里还在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吃我家的,用我家的, 现在我弟弟不见了你还好意思在家享福, 我今天打不死你。”   “你只是个大姑姐, 又不是我婆婆,再说就算你妈也管不到我,你凭啥管我。”沈红玉专攻上路,朝着陆雪萍脑袋就招呼过去。   她抡圆了胳膊,使劲在陆雪萍脸上扇耳光,力气又大又持久,大家就看见陆雪萍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肿的像个猪头。   陆雪萍最喜欢自己的头发,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每天都要仔仔细细的梳好。   沈红玉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命一扯,扯下来一大把。   “你敢扯我头发?!”陆雪萍一摸脑袋,当场崩溃,哭着喊,“我要让我弟弟跟你离婚,把你踹了!你这个泼妇!”   陆雪萍个子比沈红玉高一些,一边喊一边伸手抓,直接在沈红玉脸上抓了三条杠。   沈红玉也崩溃了,她平时在这胡同里最要面子,更不愿意让林敏君看笑话,现在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大姑姐打成了一团。   街坊们看见这情况都站不住了,都怕再打下去要出事,便有人过来拉陆雪萍,“同志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弟弟人不见了,现把人找到再说,更何况你们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打成这样。”   提起这个,陆雪萍一下子想起来陆德平,她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看着沈红玉,“对,我弟不见了,你把我弟弟弄丢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跟我妈都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   也有人劝说沈红玉,“小沈你也消消气,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成这样呢。”   大家分明是好心,但是沈红玉自尊心过不去,她看见林敏君也站在人群里,心里顿时觉得好崩溃。   重活一辈子,她就是拼着一口气,想过得比林敏君更好。   结果现在人家林敏君有了自己的酒楼,自己事业干的红红火火,而她,居然要在这跟大姑姐打架!   沈红玉心里既愤怒又委屈,肚子一股邪火没地方发作,她不知道自己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思来想去,沈红玉又想起了陆德平。   对,就怪陆德平。   要不是陆德平嫖.娼被抓,干出这种丢人的事情,她何苦要在这跟陆雪萍浪费时间,都怪陆德平!   看见陆雪萍还在指着自己放狠话,沈红玉忽然撑着站起来,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你弟弟是因为嫖。娼被公安抓了,你听出了吗?他是因为干出这种事情被公安抓走了,我本来想给你们家留点面子,没有到处去说,你倒好,跑上门来找我麻烦,既然你不怕丢人我就更不怕丢人了,你弟弟嫖.娼被抓了!”   嫖.娼!   这两个字一出来,人群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红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小孩子天真无邪的问了一句,“妈妈,嫖.娼是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不许乱打听!赶紧回家。”   那小孩委委屈屈的被撵回家,大家回想起这个对话,不知道谁先笑出来的,“噗嗤!”   紧接着,人群里有人捂着嘴笑起来,街坊们看着陆雪萍,“这位同志,你弟弟嫖.娼被抓了,这事儿你也不该来找小沈,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能冲进去把你弟带回来啊。”   大家说话的时候带着笑,都有些嘲讽的看着陆雪萍,今天这事儿她做的太过分,沈红玉受委屈了。   陆雪萍脸上本来就火辣辣的,这会儿又开始疼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沈红玉,脑子里这一直在回荡那两个字。   陆雪萍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你——你在骗人吧。”   “我也希望自己是骗人的。”沈红玉站起来,表情有些嘲讽。   陆雪萍张了张嘴,她觉得丢人死了,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她也不知道德平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她没办法怪罪陆德平,思来想去,只好看着沈红玉,责怪道:“那你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德平回来了怎么见人。”   沈红玉扯了扯嘴角,结果陆雪萍下一句话把她给彻底惹怒了。   陆雪萍继续怪怨沈红玉,“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你要是有魅力,男人就不会出去找其他人,是你留不住我弟弟。”   沈红玉脸色一沉,拳头捏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再给陆雪萍一耳光。   她死死的盯着陆雪萍,忽然冷笑起来,“对,我没有魅力,你多有魅力,你最有魅力,谁能像你这么有能力,没结婚就跟男人睡在一起,但是那男人是你的吗?你可别回头结不成婚,还被人家给扔了。”   “你胡说八道!”陆雪萍一下子爬起来,尖着嗓子反驳。   沈红玉冷冷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上次回老宅,你父母都不在家,亲眼看见有个男的从你房间里出来。”   没结婚就把男人往家里带,还留宿?   这事儿放在以后不算个大新闻,但在这个相对保守的时候,那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陆雪萍,直接惊呆,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敏君也惊呆了,傻傻的看着陆雪萍,这人怎么比上辈子还离谱了?   陆雪萍被大家伙盯着,注视着,她感觉自己的脸皮被当众扒下来了。   她气急了,指着沈红玉,指尖都在发抖,“你行,你真行,你以后别回我们家!你不是我们家的人!”   她说完直接撞开人群跑掉了,背影都透着慌乱。   沈红玉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陆雪萍现在要干什么,她一定是跑回家跟陆母嚎丧,然后要求陆母同意她跟许义结婚。   那个许义,沈红玉也见过一回,油嘴滑舌的,她现在都有点期待这俩人结婚以后,过的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陆雪萍一走,场面就这么安静下来,沈红玉觉得自己也没脸,她站不下去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家,砰的一下关上大门,还上了锁。   之后的几天沈红玉再也没出门,只是偶尔早上出门一趟,提着空篮子出去,回来的时候篮子里装着满满的菜,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沈红玉就这么安分下来,大家反而觉得反常,有人觉得她是准备攒着等陆德平回来算账,也有人觉得她是开始替自己打算,准备离婚了。   还有人跑过来问林敏君:“阿君,你家阎立不是公安吗?你知不知道陆德平到底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林敏君并不参与这些讨论。   等过来串门的街坊走了,林敏君又忍不住感叹,现在发生的事情跟上辈子真的完全不一样了,上辈子的陆德平可没有进过派出所。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又想起来沈红玉,林敏君透过窗户看了后面一眼里,她觉得沈红玉要是这次能下定决心离婚,对她自己反而是一件好事,陆德平这人就是个泥沼,上辈子她陷在里面拔不出来,越陷越深。   她看着沈红玉,仿佛看见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两个人不对付,但林敏君真心希望她你那个挣脱了。   就这么过去几天,不知道哪天开始,陆德平回来了,他重新出现在胡同里了。 第137章 要孩子   陆德平回来了。   沈红玉不仅没有离婚, 还主动走出家门,开始到处串门了。   沈红玉跟陆德平同进同出,在胡同里到处串门, 给大家送鸡蛋,说是去去晦气。   也不只是为了送鸡蛋, 每走到一户人家门口, 人家接了鸡蛋, 沈红玉就要开口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呢。   解释自己的丈夫陆德平并没有□□。   沈红玉说:“确实是去了公安局,但真正□□定罪的人在里面关着呢,还没放出来,我们德平洁身自好,没有碰那些玩意儿。”   她这么说,就有人要问了,“那人家公安为什么要把他抓走, 还关了这几天?”   “那不是关,德平只是留在那配合调查, 就是牵扯到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懂吗?”沈红玉继续说。   沈红玉强调, “不是嫖.娼被抓, 而是过去配合调查。”   “嗯嗯, 是配合调查。”街坊们嘴上是认同的, 但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不过经过上次沈红玉跟陆雪萍打架, 这夫妻俩在胡同里已经是笑话了。   沈红玉给胡同里的一圈儿人家送完鸡蛋, 兜兜转转又走到林敏君家门口,正好林敏君从酒楼回来。   沈红玉把鸡蛋递给林敏君, 就说, “别人不知道, 阿君你肯定是清楚的,德平没有嫖.娼。”   林敏君说,“我知道。”   阎立前两天回来的时候,提起过这件事情。   陆德平前两天确实是在接受调查,公安一口气捣毁了卖.淫窝点,抓了好多嫖客,有些人是正在办事儿的时候被抓的,证据确凿,没什么可反驳的。   有些人还没开始办事儿就被抓了,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   没关系,公安分开审问,一边审问嫖客一边审问小姐,总有对不上露出马脚的。   唯独陆德平,他跟房间里一起被抓的小姐口供一模一样。   被抓的人,大部分都是确实买过春,只有陆德平被放回来了,因为他从没动过小姐一根手指头,每次过去就是让人家唱歌给他听,要么就是不停的笑。   林敏君想到这件事情,便觉得有点无语。   她收下鸡蛋,又说了一句,“我知道没有嫖.娼,那我先回家了。”   她推着自行车继续往里面走。   沈红玉下意识的看向陆德平,陆德平一直没说话,目光紧紧跟着林敏君的背影,就这么跟着。   月光撒下来,照在林敏君身上,陆德平就这么看着。   沈红玉看他这幅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鸡蛋送完了,我们也回家。”   她扯起陆德平就要回去,回去的路上碰见小石头,她忍不住踹了一脚。   刚结婚的时候,沈红玉以为只要自己对陆德平足够好,他就能把林敏君给忘掉,毕竟他们也就是在云南的时候谈了那么一段时间,哪至于就有多深的感情了。   但最近她慢慢的发现,陆德平从来没放下过。   从来没有。   沈红玉想到这里,心里多了几分郁闷,她上辈子就嫉妒林敏君的命好,怎么追都追不上,这辈子更是追不上,怎么就那么让人生气呢。   思来想去,沈红玉最后还是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没生儿子。   没有孩子,陆德平对家庭没有归属感,只要有了孩子,他的心慢慢的也就收回来,家庭也就稳定了。   回家以后,沈红玉便说,“德平,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以后再说吧。”陆德平敷衍着说。   “为什么要以后,现在生了不是正好,我还有时间可以带着。”沈红玉急了,“我们年纪也不小了,结婚也有了一段时间,是时候要孩子了。”   “沈红玉,我记得当初相亲的时候我说过,我们可能不要孩子,你当时也答应了。”陆德平加重了语气。   沈红玉开始不依不饶,“我是答应了,但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你只是想先拼事业,等事业稳定了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必须生个孩子,这个家才能稳定下来啊,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在问我了。”   “问什么?”   “问我怎么还没怀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沈红玉抱怨说,“我们好好的,为啥要去医院,所以我想着赶紧生个孩子堵住他们的嘴。”   “我不想生,你一定要生吗?”陆德平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沉声问。   沈红玉:“一定要生,没个孩子像什么话,你知道你姐前两天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不值钱的媳妇,自己跑上门的,你们家里人从来就没瞧得起我。我一定要生个儿子,抱回去才能扬眉吐气。”   陆德平很长时间没说话,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过了一会,他说,“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生吗?”   沈红玉不明所以,“不生孩子,结婚干嘛?”   “这是你自己选的。”   沈红玉压根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生儿子,只要生儿子她就能有好日子了,只要生了儿子她就能扬眉吐气。   仿佛那个小小的婴儿是她的救世主。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红玉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她记得上辈子陆德平跟林敏君一直在找生孩子的偏方,到处去求子,结果都没有效果。   那是因为林敏君身体有问题,不孕不育,但她是能怀孕的呀,她上辈子还打过胎呢,她完全有生育的能力,要是她能吃点那些求子的偏方,是不是就能尽快怀上孩子了?   沈红玉看向陆德平,“我记得你妈妈之前在卫生院上班,她应该认识不少人吧?你问问她能不能帮我们找找门路,去看看大夫,我想尽快怀上孩子。”   她丝毫没发现,自己慢慢的走上了林敏君上辈子的那条路。   就好比眼前有一根上吊绳,看着花团锦簇,她明明可以把绳子剪断,抽身离开。   但她没有,反而自己把脖子伸到了绳子里,她以为那样日子会过的更好,其实等待她的结果只有一种——绳子绷断,她会摔下来。   夫妻俩坐在一起聊了一会生孩子的事情,沈红玉过去洗脸洗脚,紧接着一起躺到床上。   临睡觉之前,沈红玉还得给自己涂点护肤品,她从罐子里挖了一坨膏体,缓缓涂到自己脸上,瞥了陆德平一眼,“对了,过段时间前面的曹大妈过生日,说要请客,咱们去不去?”   陆德平不想说话。   沈红玉便自言自语,“还是去一趟吧,人家开口请了,不去不是落人面子吗?而且我知道现在院子里人人都想着要看咱们的笑话,我偏不,他们越是想看我们过的不好,我们就越要证明过得好。”   “陆德平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她不满的催促。   陆德平嗯了一声。   沈红玉便有些得意的笑了,“等我生了儿子,你的厂子继续发展,咱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这胡同里就没人比得上了。”   不管她怎么说,陆德平就是不说话,过了一会,他掀开被子走出去,站在院子里一根一根的抽烟,烟头扔了一地。   ****   日子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这段时间林敏君一直在忙活酒楼和生产月饼的事情,临时工们刚过来,还没有磨合好,做月饼的效率有点低,每天都要忙活到三更半夜。   很快就到了曹大妈的生日,林敏君今天提前下班,让大家回去休息,曹大妈今天直接放假了。   “徐永芳,回头记得过来吃饭!”   “小徐,你也来啊,你把玲玲也带来。”   徐嫂子点头,“好。”   “对了,后面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跟小沈带句话,让他们夫妻俩也过来吃饭。”   寿宴安排在晚上,曹大妈傍晚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提醒了,提醒人家别忘了过来吃饭,今天不用做饭。   她现在有点像个孤家寡人了,两个儿子在外地,基本上不回家,她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儿子坐牢,直接断绝关系。   这次过生日,曹大妈没有请亲戚,而是把整个胡同玩得好的邻居们都请过来了,老话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   提醒完后面的,又去前面的人家提醒,正好碰上狗蛋妈,曹大妈便笑着说,“一会过来吃饭,把孩子也带过来,热闹热闹。”   “曹大妈,你这是过几岁的生日啊?”狗蛋妈随口问了一句。   “五十九岁。”   狗蛋妈想了想,“我记得五十九岁好像有个习俗,要办个仪式来着。”   曹大妈点点头,“那仪式叫跨缺,说是要由女儿或者儿媳妇买一身衣服,然后弄个小板凳,碗里装上东西跨过去,以后人生就没有磕磕绊绊。”   听到这话,狗蛋妈就有点可怜这老太太,“那你怎么弄,你儿媳妇一个也没有回来呀。”   “我自己办,我出钱让小林带我去买了一身衣服,到时候自己跨就行了。”曹大妈摆摆手,“我再去前面打个招呼。”   “现在有工作就是不一样啊,老太太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狗蛋妈忍不住跟旁边的人感叹。   太阳一下山,寿宴就开始准备了,今天主厨的依然是于彩萍。   自从于彩萍带着女儿住到酒楼以后,曹大妈帮过她不少忙,远的不说,她工作忙腾不开手的时候,曹大妈就会帮着她带孩子。   这次曹大妈过寿,于彩萍主动说要整治一桌菜,帮曹大妈办的体体面面。   于彩萍在后厨做饭,林敏君便在旁边帮忙备菜,给土豆削皮,择青菜,还得烧一壶水,等会人家过来吃饭,总得给人家泡杯茶。   曹大妈自己忙活不过来,不过左邻右舍跑过来帮忙,忙活的也很像样。   林敏君正拿着个土豆削皮,忽然感觉有人走过来。   “小林,我来削皮,你去看着火,一会给人家泡茶招待吧。”徐嫂子接过土豆,笑眯眯的就说。   林敏君便跑过去烧水,其实两个活儿都差不多,不过烧水不用蹲着罢了。   徐嫂子削着土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敏君聊天,“我刚才去叫后面的小沈,就是你那个朋友沈红玉,她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啊,好像在看病。” 第138章 疑似怀孕   “看病?”林敏君泡茶的手一顿, 诧异道:“看什么病?”   徐嫂子想了想,“也不能说是看病,她就是一直在吃药, 我住的房子离他们家最近,老是闻到一股中药味, 玲玲还以为我生病了呢。”   “她好像在喝什么药, 治生孩子, 她想生孩子,我这两天碰见她的时候,那个脸色都挺吓人的,蜡黄蜡黄的,没什么血色,你说这才结婚多久,干嘛这么着急的要孩子。”徐嫂子摇摇头, 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林敏君彻底愣住了,那一撮茶叶怎么都没放进杯子, 她当场呆在那, “你说她在吃偏方, 要生孩子?”   “对啊, 一直在喝药呢, 我看见她把中药渣洒在路上。”徐嫂子撇撇嘴,小声说, “缺德。”   把中药渣洒在路上, 意思是过路人撵过药渣,就会把病气带走。   林敏君还在发呆, 热水壶烧开了, 嗷嗷的叫起来, 徐嫂子赶紧擦了擦手,把热水壶拎到了地上。   徐嫂子纳闷的看着林敏君,“小林你在想什么呢,水开了,泡茶呀。”   “哦哦,我知道了。”林敏君把茶叶放进杯子,热水冲进去,茶叶立刻浮开,升腾出一股热气。   林敏君对沈红玉简直无话可说,她身体好好的,干嘛要喝那种药糟蹋自己的身体,这不是有病吗?   她上辈子喝过那种药,吃过那种苦,她太清楚有多难受了,沈红玉居然去自讨苦吃!   林敏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哪有人会这么傻,她上辈子是没办法才喝药的,沈红玉身体没问题,为什么要喝药。   她有心想劝劝沈红玉,但想想自己跟沈红玉的关系,也没什么立场开口,林敏君只能压下来这个想法。   等到沈红玉过来参加寿宴,林敏君一看她的脸色就吓到了。   结婚以后沈红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天早上的脸色都是红扑扑的,气色很好,此时她的脸色惨白,白中又透着蜡黄,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人好像在发飘。   林敏君吓到了,其他邻居也吓到了,赶紧关心,“小沈你怎么了?这是生什么病了吗?”   “没有。”沈红玉勉强摆摆手,“是我在吃药,但是那药太苦了,喝了就吐才变成这样的,没事。”   “没病吃什么药?”   沈红玉,“我想快点生孩子啊,我跟德平年纪都不小了,没个孩子不像话的。”   寿宴快开始了,有人开始招呼着赶紧坐下,男人们喝酒的坐在外面,女人喝饮料的坐在屋子里,分两桌坐。   全都坐下以后,胡同里的奶奶阿姨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劝说沈红玉,因为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   狗蛋妈就说,“生孩子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你看我结婚两年才有的我们家狗蛋,后来又过了一年才有了钢蛋,这不也俩孩子了吗,你着什么急啊,不能乱吃药。”   “就是,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容易伤身体,你还不如慢慢来呢。”   大家围着沈红玉劝说,你一句我一句,所有人的意思都是没必要这么着急,孩子这事儿得顺其自然,你急也急不来,说不定等你不着急了,就来了。   还有人说,药这东西不能胡乱吃,吃多了会伤身体。   沈红玉哪里听得进去,她只能勉强应付,“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比身体还重要。”   沈红玉便不说话了,耷拉着脸坐在位子上,脸色蜡黄,看着就是一副苦相。   那苦衷怎么能跟外人说,外人也理解不了。   沈红玉觉得大家都不懂她的苦处。   她看见人家林敏君自己干事业干的红红火火,自己挣钱腰杆子都倍儿硬,顿时就觉得在家当个富太太也不是那么好了。   沈红玉也想自己出去做生意,开个店或者办个厂子,她跟陆德平说了这件事,想让陆德平给自己一笔钱创业。   结果一开口,陆德平就给拒绝了,他不答应,也不给钱。   沈红玉在家郁闷了几天,死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没给陆家生儿子,要是生了儿子,陆家就得把自己当成自家人,自家人用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越是这么想,沈红玉就越是想赶紧生个儿子,再加把劲儿追上林敏君。   这边正说着,厨房也开始上菜了,一桌一桌的端上来。   今天一共两桌人,不熟悉的人一概不请,这样成本就压下来,菜色做的特别大气,桌上八盘菜,有六盘里面都有荤腥,有的直接就是肉菜,有的是切成肉片在里面炒一炒,香喷喷的。   曹大妈是寿星,她今天高兴,不上桌吃饭,帮忙端菜端碗什么的。   此时曹大妈端过来一盘鱼炖豆腐,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吃菜吃菜,你们都别客气。”   她指着那盘鱼介绍,“那鱼不是菜市场买的,是我老家的侄子送过来的,老家惦记着我呢,特地从河里捉了来,在自家的鱼塘里养了几天,把那脏泥都吐出去了,现在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小林你尝尝,你现在还是太瘦了,要多补补。”曹大妈看林敏君总像是长辈看晚辈,不管她怎么吃,还是觉得瘦的让人心疼。   曹大妈邀请林敏君尝一尝豆腐炖鱼,林敏君便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过来。   她吃其他的菜都觉得好好的,结果刚把鱼送到鼻子边上,就感觉一股腥味扑面而来,鱼腥味简直是浓烈的让人想吐。   林敏君觉得不对劲,凑到鼻子上闻了闻,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呕!”   她忍不住趴到桌子下面干呕了一下。   旁边的人连忙起身,又是拍背又是倒水,徐大妈说,“小林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呕!没什么,就是胃里不太舒服。”林敏君还在吐,摆着手说,“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看见她这个样子,旁边的人也不敢吃了,齐刷刷的看着那鱼,“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这鱼突然就吐了,该不会是鱼坏了吧?”   “应该不会,鱼不是曹大妈老家的侄子送来的吗?”   邻居们便讨论起来,有人说是鱼坏了,有人说是豆腐坏了,还有人夹了一筷子鱼送到嘴边闻了闻,“闻着挺香的呀,没坏。”   曹大妈便说:“算了,还是别吃了,别回头吃坏了肚子,我端下去吧。”   林敏君说:“不是鱼坏了,应该是我身体不舒服。”   她刚才没有闻到腐烂的味道,只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应该不是鱼的问题。   再加上这是曹大妈的寿宴,人家刚才还说了是老家送来的,这时候说鱼坏了,那不是当众让曹大妈下不来台嘛。   林敏君干呕了几声,感觉好受了一些,就说,“我只是觉得这鱼有点腥,可能是刚才吃猛了,没事的。倒是我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没胃口。”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不是今天胃里不太舒服?”   林敏君点头,“好像是不太舒服,估计是以前总是吃不饱,胃饿坏了,没事,你们吃,我吃别的菜就是了。”   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桌上的人闻着那鱼实在是喷香,有小孩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砸吧砸吧,“好吃!”   其他人也开始伸筷子,你夹一块我夹一块,林敏君旁边坐的是徐大妈,徐大妈最爱吃鱼,也夹了一块鱼,刚吃一口,林敏君又闻到了那股鱼腥味。   她这次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跑到旁边吐起来,就好像有人抓着她的胃开始摇晃,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吐了个干净。   曹大妈赶紧端了水过来,林敏君漱了漱口,才感觉那股呕吐的感觉减轻了好多。   “小林,你这是怎么了?”曹大妈轻轻拍着林敏君的背,担忧的问:“你没事吧?今天的菜是阿萍跟我一起去买的,我俩都挑的最新鲜的菜,不可能坏掉,你怎么吃两口就吐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刚才吃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到那个鱼的时候突然觉得特别腥气,怎么都吃不下去。”林敏君也很费解。   曹大妈:“那你先别站着,坐到位置上休息一下,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林敏君又喝了一口水,“你说会不会是我生病了,怎么被人吃了都没事,就我一个人吃了会吐。”   “呸呸呸,你怎么可能生病,你就是没休息好,这两天酒楼做月饼你都没怎么休息,别自己吓唬自己。”曹大妈连忙呸呸两声,然后用脚踩了踩。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狗蛋妈冷不丁的开口,“你说刚才是闻到鱼的味道才吐的?”   “是啊。”林敏君百思不得其解,“我以前挺爱吃鱼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闻到鱼味就想吐。”   狗蛋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就没想过可能是怀孕了。”   “不可能。”林敏君立刻说。   曹大妈也笑了,“傻孩子,你们新婚小夫妻,怀孕有什么不可能的。”   林敏君茫然的看着狗蛋妈。   她上辈子看了那么多名医,吃了那么多偏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辈子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就怀上了呢。   她明明是不孕不育啊?   曹大妈又端来一杯水,示意她不要着急,仔细的问,“你月经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月来了吗?”   “上个月月初来的。”林敏君说。   曹大妈:“这都月初了。”   林敏君解释道:“我月经一直不准,有时候提前有时候推迟,以前还还几个月都不来呢,这个没什么的。”   曹大妈就又问,“那你最近有没有经常上厕所,经常感觉瞌睡,总是睡不醒,还特别容易累?”   林敏君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过,老是要上厕所,以前我晚上从来不起夜,这段时间总是起夜,我以为是这段时间忙累了。”   曹大妈说:“我生了三个孩子,看你这样子,像是怀孕了。”   狗蛋妈也点头,指着抱在怀里的钢蛋:“我怀这小子的时候跟你的症状一模一样。”   “小林怕是真的怀孕了,我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是这些症状。”   桌子上坐着的都是妇女,大家也都生过孩子,看林敏君这些症状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估计是怀孕了。   当下就有人放下筷子,跟林敏君道喜,“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估计是怀上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吃红蛋。”   还有人嘱咐,“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不能忙不能累,平时出门也要小心,不能摔着。”   大家笑眯眯的看着林敏君,集体跟她说恭喜。   周围的妇女都在跟林敏君道贺,只有沈红玉没说话,她好像突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林敏君,忽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轻轻抖了一下,手上的筷子便掉在地上。   ****   林敏君知道自己可能怀孕了,脑子也是懵懵的,好像在云朵上行走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不切实际。   她愣了愣,压下那种喜悦,转过来跟徐大妈说,“徐大妈,我想去医院检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能啊,你一个人出去咱们也不放心,吃完饭我就陪你去一趟。”徐大妈立刻答应下来。   等寿宴结束了,大家伙帮着曹大妈一起收拾,把屋子扫了一遍,碗也都洗掉,借的人家的碗筷,桌椅板凳一一的还掉,很快屋子就干净了,谁都看不出这里刚举办过寿宴。   吃完饭,医院还没有关门,林敏君便带着徐大妈一起去医院,这一路上也没敢骑自行车,直接走路去的,好在这里距离医院也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林敏君到了医院,先去挂号看医生,说自己有可能怀孕了,医生便安排她去抽血,做B超。   “这个结果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林敏君问医生。   医生笑了,“别这么着急,着急也没什么用,估计明天才能出来,你要实在等不及的话,可以明天上午过来拿结果。”   林敏君便压下心里的激动,又跟徐大妈一起回了家。   到家以后正好阎立下班回来,林敏君便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阎立直接愣在那。   林敏君就问,“怎么了哥,你不想要孩子吗?还是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担忧的情绪一下子冒出来,林敏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好像情绪波动挺大的,有时候明明没什么事情,但她就是很想发火,很想找个出口宣泄一下。   她这么一说,眼睛就红了。   阎立连忙哄她,“我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只是……没想到。”   当初说好不生孩子,阎立是真心的,他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能相伴到老就已经很足够了。【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现在忽然说爱人怀孕了,那自然是又惊又喜,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他轻声哄着林敏君,把她拉到椅子旁边坐下。   林敏君眼睛红红的看他,“你没想到就没想到,干嘛要愣在那不说话,还是说,你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你怕我生个女孩?”   阎立便无奈的看着她,“这都在胡说什么,我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阿君,你不能强行往我头上扣帽子,不论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你就算生个蛋我都喜欢。”   “你才生个蛋!”林敏君一下子被逗笑了,“我又不是鸡,怎么可能会生蛋。”   那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被哄好了以后林敏君又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看着阎立,很不好意思的说,“哥,我刚才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就是觉得最近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一时好一时坏的,自己都控制不了。”   “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怀孕了?我听说孕妇的激素水平不稳定,心情时好时坏。”阎立说。   林敏君睁大眼睛,“还有这种说法吗?”   她上辈子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也不想去了解任何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怕了解以后又失望。   所以对于这方面的了解,说不定还不如阎立呢。   “我也不确定,不过书房里有医学方面的书,回头我再借来几本看看。”阎立说着,自己去厨房烧水,烧热水以后又给林敏君洗脚,洗完把她送上被窝,“不管怀没怀上,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今天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拿结果。”   他把林敏君送上被窝,自己却走了,林敏君下床上厕所的时候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他还在书房里看书。   这天晚上林敏君心情可激动了,躺在床上不敢翻身也不敢咳嗽,生怕自己肚子真的有了个小生命,到时候伤到ta。   最后到了九点多,勉勉强强睡着了。   医院是八点半开门,林敏君八点才醒过来,醒来以后才发现阎立已经起床了,她喊了两声。   阎立走进来,“你先下床洗漱,我刚才煮了点粥,买了个咸鸭蛋,吃完我们就去医院。”   林敏君压下心里的激动,跑下床洗漱,吃早餐,又换了一身衣服,夫妻准备走路去医院。   刚走出大门,就听见巷子里一阵呕吐声。   “呕!呕!” 第139章 怀孕啦   大清早的, 院子里想起了一阵干呕声,那声音一阵一阵的,听上去感觉好像要把胃都吐出来, 林敏君昨天都没这么夸张。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沈红玉蹲在自家门口, 弓着腰, 不停的干呕着。   这时候正好有人出来刷牙洗脸, 看见沈红玉这干呕的架势,便笑道:“红玉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没有。”沈红玉说。   林敏君也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因为一句难得的关心,沈红玉解释道:“刚才起来喝了一碗药,太苦了,忍不住吐了。”   林敏君便安慰, “那种药不能多喝的,但凡是药就会伤身, 你们身体又没问题, 好好的干嘛喝那么多药呀, 顺其自然就好了。”   沈红玉直起腰来, 没好气的看了林敏君一眼。   “你现在怀孕了, 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没怀孕压力多大。”   林敏君:“不识好歹!”   她扭头看阎立, “哥我们走, 不管她了。”   林敏君跟阎立一起过去医院,拿检查的结果, 到了取检查单的窗口, 人家护士问, “你叫什么名字?”   “林敏君,我昨天过来查b超,验血的。”林敏君说。   护士从几张单子里抽出一张,看了一眼,笑着递出来,“怀孕了,恭喜啊。”   林敏君心里一下子跳漏了一拍。   她忍下激动,自己接过检查单子,看上面确实写着宫内早孕,顿时傻傻的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护士,这个确定是我的吗?不会弄错吗?”她站在窗口前面仔细确认。   “放心吧,真的是你的,昨天来检查的一共没几个人,只有你一个孕妇。”   所以她怀孕了,她竟然真的怀孕了,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林敏君盯着那检查单子看了一会,眨眨眼,眼泪竟然就这么滚落下来,忍都忍不住。   “阿君你怎么了,哭什么?”阎立立刻帮她擦眼泪。   林敏君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激动她兴奋,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是喜极而泣!   她上辈子到处奔波,喝了不知道多少苦药,吃了这么多苦都没有怀孕,这辈子什么也没干,竟然就这么怀上了。   “我高兴啊。”林敏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有个小生命已经生根发芽了。   她又惊又喜,喜悦过后又觉得有点纳闷,上辈子她不是确诊不孕不育吗?怎么这辈子就怀上了。   “之前不是说你不能生育吗?这怎么突然怀上了?”阎立也觉得奇怪。   林敏君看了看单子,“我也想不明白,我们去看看医生吧,正好问问怀孕有什么要注意的。”   当下俩人便去了一声办公室,林敏君问了自己以前不能怀孕,现在居然怀上的事情。   她又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   医生听完以后沉吟一声,“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心情好,身体年轻,所以好恢复。”   “心情好还有这么多效果?”林敏君奇怪的说。   医生笑了,“人家不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保持心情愉悦,生活态度积极,对身体很有好处的,尤其是咱们女同志,千万不能生气,也不能把气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容易乳腺增生。”   林敏君点点头。   夫妻俩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既觉得高兴,又觉得紧张,不知道怎么保护这个还没诞生的孩子。   一会说把自行车垫着几层软垫子,慢慢的骑回家,一会又说,反正路不远,走回去就行了。   最后林敏君拿主意,小心翼翼的爬上自行车后座,那后座上已经垫了好几层软布,还有一个软垫子,坐上去软软的,一点也不疼。   林敏君说:“以后我还得上班,去酒楼,不能每天都走路去吧,刚才医生也说了,可以坐车的,只要不颠簸,慢一些就好了。”   她拍着坐垫催促,“走吧哥,没事的。”   阎立一路上骑的小心翼翼,看见个坑都要停下来推着走,最后索性直接推着走了,让林敏君坐着。   夫妻俩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刚走到胡同口,正好胡同里的人出来上班,就这么碰上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俩是去拿检查结果的,便凑过来问,“怎么样?怀上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有人说林敏君这样子一看就是怀上了,还有人说也不一定,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以后才知道。   正说着,沈红玉听见动静从自己家里冲出来,挤到林敏君面前,她居然比林敏君本人还激动,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怀上了吗?”   “我怀上了,医院给了检查单子,说是宫内早孕,孩子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林敏君笑着说。   胡同里的街坊有时候爱说闲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真心的,之前也一直替他们悬着心呢,这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狗蛋妈笑起来,“那可真是好,太好了!我真是替你们高兴,怀孕的时候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整天在家的,你这第一胎要注意,不能胡乱吃,吃的太胖不好生下来,另外还得注意……”   她一口气说了七八个怀孕的注意事项,大家便在旁边笑,“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到时候你们俩闲下来聊。人家小立在旁边快急死了,生怕咱们挤到他媳妇。”   大家说到这个,都哈哈笑起来,不过很快又正经的跟阎立和林敏君道喜,就说,“到时候有啥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们,咱们都是家里有孩子的,以后孩子出生了还能一起玩呢。”   林敏君点点头,也不假客气,“谢谢你们,谢谢大妈,到时候有不懂的我肯定上门问问。”   这边正说的热闹,忽然有人一惊一乍的叫了一声,“红玉,红玉啊,你咋啦!”   “怎么了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你什么,把我吓一跳。”   那人便说,“红玉昏过去了!”   人群慢慢散开,露出里面的沈红玉,林敏君凑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沈红玉躺在地上,这竟然是直接昏过去了。   大家就纳闷了,“这红玉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昏过去了。”   狗蛋妈:“先别说这么多了,地拔凉的,把人抬起来送回家吧,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沈红玉抬起来,有人拎着两条胳膊,有人抬着两只脚,把沈红玉抬着回了家。   还有人热心肠的去旁边卫生所,把值班的医生叫过来,让医生给沈红玉看病。   医生听了沈红玉的心跳,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近病人有没有吃什么药,或者生什么病啊?”   狗蛋妈:“没听说她有什么毛病,倒是听说她最近总是喝药,那药治生孩子的,喝完哇哇吐,喝了不少呢。”   医生又给沈红玉检查了一下,“这是受到刺激,再加上喝的药太多太杂,身体承受不了晕过去了,没啥大事,我给她挂点水休息一下就好。”   医生又絮叨,“等她醒了你们跟她说说,这药怎么能乱吃,还吃的这么多,是药三分毒没听说过吗?”   “我们说了她也不听啊。”   医生:“那就让她醒了以后去医院做个检查,做完检查她就知道了。”   医生打完吊针就走了,老街坊们热心肠,都呆在旁边看着她的药水。   大家看看沈红玉,就忍不住要感叹一句,“红玉这也太着急了,胡乱吃药,这下可好,直接吃的晕过去,要我说这事儿就不能急,越是着急就越是没孩子,你看人家阿君,人家也不着急,人家也没吃药,不是也怀上了吗?”   “只要夫妻俩人身体没问题,总能怀上了,不过是有早有晚。”狗蛋妈点头。   就在大家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沈红玉醒了,她睁开眼睛却没说话,也没有人发现她已经醒了,就在拿林敏君跟沈红玉做对比,说俩人一个着急忙慌,吃了药却没怀孕,一个不紧不慢,却提前怀上了。   要是放在以前,沈红玉听见这话能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跟人吵架。   但今天她没动,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好像呆住了一样。   沈红玉眼神空洞,她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林敏君和陆德平两个人之间,其实是陆德平不能生育。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控制不住了,沈红玉忍不住在想,人家林敏君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都没能生养,怎么偏偏换了个男人就怀上了呢,还怀的这么快。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他陆德平不能生孩子啊!   这个猜测让沈红玉打了个哆嗦,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上辈子她见过林敏君,虽然身上穿的,拿的包都是贵的吓死人的名牌,但她好像总是不开心,眉眼间总是有淡淡的忧愁。   有朋友过去问情况,她又不说,只说是累了,看病累,求子累,跟婆家人周旋更是累。   那样子不像是自己愿意的,如果林敏君知道是陆德平不能生育,她应该早就跑到了,何苦受那份累。   沈红玉就在想,会不会是陆德平做了什么手脚,让林敏君觉得是自己不能怀孕。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陆德平这人好可怕啊,他骗了林敏君一辈子,耽误了林敏君一辈子。   沈红玉越想越觉得害怕,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担心自己变成第二个林敏君。   倒不是她爱陆德平,非得给他生个孩子。   而是沈红玉觉得,要是没有孩子,自己不就永远不能在这个家里扎根,不就永远被陆家人拿捏了吗?就像上辈子的林敏君,婆家人用没孩子这件事情拿捏她。   沈红玉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真的是陆德平在骗人,那他也太可恨了,耽误了别人的一生。   打完吊针,沈红玉让街坊邻居们先回去,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把之前买回来的那些催着生孩子的药都扔掉了,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了两天。   休息了两天之后,沈红玉就跟陆德平天天晚上都要孩子,那已经不是为了愉悦,那就是为了繁殖,她现在满脑子只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过了一个星期,沈红玉又来月经了,她躺在床上跟陆德平提出去医院检查。   “我们结婚也有几个月,隔壁林敏君都怀孕了,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去医院看看,也放心。”沈红玉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德平张张嘴,吐出一个字,“好。”   沈红玉说要去医院检查,就决定了第二天一早去医院检查,大清早的就起来收拾自己,收拾完了,掐着医院开门的点过去。   沈红玉刚从家门里出来,正好碰上前面一家的门打开,林敏君也从里面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敏君从里面走出来,沈红玉顺着声音看过去,那边的气氛高高兴兴。   眼看快要到中秋了,月饼的事情弄到一半,林敏君怀孕了,她不想放下店里的活儿,自己一个人阎立也不放心。   正好这时候二娃放暑假了,二娃便自告奋勇,说要陪着她去店里,负责监督工人们干活儿,负责招待客人收钱什么的,林敏君只要坐在旁边看着就好。   此时一家人正好出门,林敏君被两个家人照顾着呵护着,生怕她冷了热了,摔了冻了,就跟照顾祖宗似的。   沈红玉再想起自己,顿时觉得那场景怎么就那么刺眼。   重来一次,林敏君从这个火坑跳出来了,她争着抢着跳进了火坑。   沈红玉自嘲的笑了两声,笑自己精明一世,居然这次掉进坑里。   “我好了,走吧。”陆德平也从里面走出来。   沈红玉收回目光,跟陆德平一起走出胡同。   本来陆德平想去卫生院,沈红玉死活都不同意,“卫生院能看出个什么,要去就去大医院,到底能不能生也给个准信儿。”   沈红玉一定要去大医院,而且要去首都最权威的医院,她就说反正现在又不是没有钱,肯定要一次性看明白了看清楚了。   沈红玉特别坚持,不去大医院就不走,陆德平没办法只能答应,俩人又去了首都最大的医院。   走进医院,先到护士台问,“请问看不能生孩子去哪里?”   “妇科呀,从这里上去左拐就看见了。”护士立刻说。   沈红玉:“男人检查也在妇科吗?”   “当然不是,他也要检查吗?”护士看了陆德平一眼。   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眼,人家就是觉得挺稀罕,一般都是妇女自己古来检查,没想到这男同志也愿意过来,护士觉得这男同志不错。   陆德平却浑身一僵,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他觉得人家在嘲笑自己,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在路上跑,所有人都指指点点。   沈红玉:“都检查一下,万一呢。”   护士又指了个方向,“男人去男科,在四楼,妇科在二楼。”   俩人跟护士说了声谢谢,就去后面做检查,陆德平边走边说,“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二楼,我们先分开去检查吧,检查完再在大门口汇合,省的浪费时间。”   “能浪费多长时间,你先陪我去做检查,然后我再陪你去做检查。”沈红玉当然不同意。   先去妇科,其实就是做个B超,大夫再做个妇科检查,沈红玉很快做完了,收拾了一下就陪陆德平去做。   远远的就看见男科的招牌,坐在门口的男人有好几个,都畏畏缩缩的抬不起头,陆德平抿了抿唇,看了沈红玉一眼,“到了,这里不方便,你去外面吧。”   他其实是想找机会做手脚。   上辈子来医院检查的时候,查出来他有问题,回去跟他妈商量。   他妈当时就说,“不能就这么告诉林敏君,到时候这个媳妇肯定要跑,她一跑人家肯定会打听,到时候说漏嘴你这辈子就没法做人了,人家亲戚也会戳你脊梁骨,这样,妈来想办法,妈肯定不让你被人骂。”   陆母去想办法通了关系,重新做一次检查,这次她从马路上找了个壮小伙子代替陆德平检查,查出来结果当然没问题。   第一次查出来两个人都没有问题,第二次陆母让俩人去自己那里检查,就查出来林敏君输卵管堵塞。   可现在陆母自己都已经被卫生院给开除了,还离了婚,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当然顾不上陆德平。   陆德平就想自己找个办法,动动手脚。   他本来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动手脚,要不然就干脆承认自己有问题算了,但是刚才护士那眼神,更重要的是男科坐着的这些垂头丧气的男人,一下子把他的勇气用光了,他承受不了这个,承受不了那种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眼神。   陆德平脑子疯狂转动着,眼睛到处看,他在思考到底是找个人帮自己检查,还是花钱买通医生说自己没问题。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沈红玉。   陆德平皱眉,“你怎么还没出去?”   “我出去干什么?这里又没人脱裤子,我怎么不能来。”沈红玉说的理直气壮,“再说了,我是你媳妇,我们俩是夫妻,我就可以进来,一会我还要陪你进去检查呢。”   她是害怕陆德平趁着自己不在,动什么手脚,所以早就防备着。   沈红玉说的理直气壮,正好旁边走过来一个护士,她抓着人家问,“同志你好,这是我丈夫,他进去检查我能跟着吗?”   “跟着不太好,不过你要实在想进去也行。”护士说。   沈红玉便紧紧的跟着,一步都不离开。   俩人一起进去检查,大夫检查的时候拉起帘子,沈红玉便在外面坐着,支着耳朵仔细听。   她一路上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不让陆德平有一点私人空间,一直找不到机会动手脚。   做完检查,沈红玉又问,“大夫,这检查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   大夫便说,“今天正好是检查的日子,估计下午就能出结果。”   到了下午,沈红玉便提起自己要去医院拿检查结果。   陆德平平时都很忙的,下午一般不在家,今天下午他却说厂子里没什么事情,就呆在家里。   见沈红玉要出门,陆德平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一起去吧。”   两个人一起出去拿结果,到了取检查结果的地方,陆德平又说,“还要等一会,正好医院旁边有个小街,我给你钱,你去逛逛,你平时不是最爱买东西的吗?”   沈红玉:“你平时不是看不惯我买东西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说。”   陆德平温和的笑了,“我想通了,我们是夫妻,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你买什么都可以,开心最重要。”   可惜沈红玉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逛街买东西,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林敏君!   “行,那你在这等着,我去买东西。”沈红玉嘴上这么说,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陆德平看不见的地方,突然转身藏到了墙后面,就这么远远的观察陆德平。   她看见陆德平先是坐在窗口旁边,看了一会报纸,等人家护士上班,通知过去取检查单,陆德平便走过去。   沈红玉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想着陆德平要是没问题,应该会大松一口气,要是有问题,脸色肯定也有变化,她只要观察陆德平的脸色就能大概知道结果了。   于是她擦亮眼睛,躲在墙角仔仔细细的观察陆德平。   “呃?”沈红玉有些意外。   她看见陆德平接过检查单子,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塞进衣服的兜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意外也不难过。   沈红玉一下子搞不懂了,这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等了一会,沈红玉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去。   “你怎么没买东西?”陆德平奇怪道。   沈红玉勉强笑了笑,“没看到什么喜欢的,走了一圈累了,就又回来了,检查单子拿到了吗?”   陆德平:“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你给我看看,有没有问题?”沈红玉立刻说。   陆德平:“我看了,没问题不用看。”   他越是不让看,越是遮遮掩掩的,沈红玉心里就越是沉,好像吞了一块冰一样,心里冷冷的。   她不知道要不要跟陆德平撕破脸,要是陆德平没问题,她忙着撕破脸,到时候怎么跟陆德平和好,怎么跟陆德平提出要钱呢。   沈红玉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一定是陆德平有问题,所以她想了想,决定先哄着,找机会一定要看看陆德平的检查单子。   陆德平:“现在检查也检查了,我们先回家?”他捏着自行车把手都在出汗,生怕沈红玉继续纠缠检查的事情。   没想到沈红玉这时候很好说话,点了点头,“行。”   当下俩人一起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陆德平就说自己今天晚上没有安排,就不出门了,在家处理工作。   他说完,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就这么躲进了书房里。   沈红玉说是去做饭,其实心里早就防备上了,看他进了书房,就悄悄走到门缝边儿偷看,透过门缝看里面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红玉凑到那边看,她看见陆德平坐在书桌前面,拿出两张检查单子,两张放在一起看。   看了一会,他过去拿了剪刀和胶带。   沈红玉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大石头咚的一下砸下来。   陆德平用交代在检查单子上沾沾沾,轻轻的粘了一块纸下来,结果力气没用对,粘错了地方,他又小心翼翼的去粘,这下力气又用大了,把检查单子抠了个洞。   陆德平骂了一句脏话,又拿剪刀把那块纸剪下来,重新找一张纸誊抄下来。   写到一半,突然门砰的一声打开,沈红玉就站在门口。   沈红玉怒气冲冲的,一下子踹开门走了进来,走到书桌前面。   不等陆德平反应过来,她之前上去抢检查单子。   刚抢到一张,陆德平一个哆嗦,抓着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在干什么,我要看检查结果。”沈红玉厉声说。   陆德平过来掰开她的手,想把纸张抢过去,沈红玉这时候怎么可能放手,狠狠把陆德平的手往桌子上一砸,陆德平吃痛放开,沈红玉立刻拿了两张检查单子放在手上看。   她定睛一看,看见自己的那张检查单子上写着一切正常,不过那纸上破了洞,就是刚才陆德平抠破的。   而陆德平的那张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三个字:无精症。   沈红玉呆了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无精症是什么意思。   很快她又想到了,无精症就是没有活着的精.子,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啊!   沈红玉看了看手上破了个洞的检查单子,又看见桌子上誊抄到一半的白纸,一下子反应过来。   陆德平这个狗东西,居然是想篡改检查结果害自己,他想把不能生孩子的臭名声转移到自己头上! 第140章 杀人啊!!   沈红玉一下子怒了, 抖着陆德平的检查结果,朝他大声吵吵,“你给我解释一下, 无精症是什么意思,你不能生孩子对吧?你怎么还好意思骗我说自己没问题, 你这是没问题吗!”   “你之前还想骗我, 要不是我多长了个心眼今天就被你蒙混过去了, 你是不是个东西啊陆德平,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害人!”   沈红玉大声吵吵着,声音又尖又利,恨不得把房顶吵吵出个洞来。   沈红玉:“你说话啊陆德平,你心虚了是吧,你不敢说自己有问题是吧?”   陆德平傻了,从看见沈红玉冲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完全傻眼了, 脑子里好像满是浆糊,脑子在此刻停摆,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沈红玉破口大骂, “你这个懦夫, 没种, 居然想这么狠毒陷害我。你自己生不了孩子就想陷害我!”   她大声吵吵起来, 陆德平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哆嗦着朝沈红玉怒吼, “你吼什么吼, 你吼什么,吵吵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想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吗?”   “你还敢朝我吼?我吼是我理直气壮, 我上当受骗。”沈红玉后退一步, 不敢置信的说,“你个骗子凭什么跟我大声小气的,你干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眼睛瞪成这样是想打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以为你是什么好人,结果居然是个骗子。”   她更加大声的吼起来,“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吧,我偏不,让大家都来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们大家快来看看啊,陆德平这个骗子,自己天生的无精症,居然还想骗我,想篡改我的检查报告,你们说这人有没有良心,这简直伤天害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骗子,生不了孩子还想嫁祸给我!”   沈红玉怒气上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她就偏偏要闹出来,闹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以后离婚别人才不会抓她的把柄。   沈红玉恨不得让整个胡同都听见,“你们大家快来看看啊,陆德平这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能生还想嫁祸给我,你们赶紧过来!”   这么吵吵着,旁边的邻居全都听见了,便有人走到陆德平家门口敲门,大声朝着里面喊,“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啊,吵吵什么呢,怎么大晚上又开始在家吵架,消停点吧!”   “不是我不想消停,是陆德平他不消停,他自己不能生还要骗人,你们过来看看,检查单子都在这呢。”沈红玉立刻抖着检查单说。   这么一会功夫,周围几家都被吵醒了,披着衣服走到门口。   大家听见这话懵了一下,沈红玉的检查单递过来,就有人接过去看,沈红玉在旁边说,“你们好好看看,我的检查单没有任何问题,我能生孩子,是陆德平无精症,不能生,结果我刚才就看见他想把我的检查单改掉,改成不能生,他自己的也要做手脚,你说这种事情能骗人吗?”   “确实不行,这事儿是做的过分,再怎么样得好好坐下来商量,怎么能这么糊弄人。”就有人点头说。   有人应声儿,沈红玉更加来劲儿了,一个劲儿的吐苦水,“对啊,你们都之前前两天我一直在吃药打针,就为了生孩子,那针头特别粗,药特别苦,每次打针回来都起不了床,药喝完就吐,我都这么辛苦了,他还好意思骗我,这不是人啊。”   大家看见检查单子上的无精症三个字,也是愣住了。   他们作为邻居不好说啥,只能帮着劝劝,“那这个病能不能治啊,说不定能治好呢,你们也不要这么吵架,闹得天翻地覆的反而不好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说,好声好气的说。”   “德平你也不能太钻牛角尖,尝试着看看病呢,说不定能治好。”   陆德平眼睛死死盯着人家手上的检查单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他的秘密被人揭开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生孩子的事情了。   那些人以前怎么说林敏君,现在就会怎么说他,说他是绝种的男人,说他就不是个男人,仿佛他不能生孩子,就变成了一个阴阳人。   这种嘲笑声怎么都消灭不了,不管他赚多少钱,做多大的老板,他总觉得人家在嘲笑他。   陆德平走到一个地方,只要有人聚集在一起说话,同时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别人是在讨论他生不出孩子的事情。   时间一长,他心里都觉得扭曲了,就想死守着这个秘密,永远不告诉别人。   结果今天被沈红玉翻出来,而且是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陆德平之前一直没有跟沈红玉吵吵,没有骂人,这时候也一下子被激怒了,怒吼了一句,“那又怎么样,你本来就不是冲着跟我好好过日子来的,你不是冲着钱来的吗?现在倒是追究起这个了,咱们半斤八两,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红玉像是被踩到尾巴,跑到屋子里跟陆德平大吵大闹,”你还好意思说,当初相亲的时候你自己跟我说,钱管够的,现在倒是追究起来这个,你心里惦记林敏君,人家在乎你吗?人家早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要出来了,人家在乎你吗?”   不就是戳痛脚,互相揭穿吗,谁不会啊。   沈红玉反唇相讥,“我冲着钱来的,但我可从来没骗过你,我明明白白的说了,这就是我的勇气我的胆量,你作为一个男人,你的胆量呢,你连说这个的勇气都没有,你就不恶毒吗?你骗人,心思更恶毒啊!”   陆德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冒出红血丝,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恨不得上去堵住沈红玉的嘴。   沈红玉觉得自己吵架赢了,抱着胳膊看陆德平,“现在都闹成这样,我也跟你坦白说,离婚就离婚,反正生不了孩子,你和你们家里人永远也不把我当人看。但是我告诉你陆德平,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隐瞒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别人你不是个男人,你心思恶毒,你想拖累我一辈子,你就活该绝种!”   听见绝种两个字,陆德平的怒火一下子涌上了脑袋,他最恨也最怕别人说这两个字。   陆德平走到沈红玉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力气特别大,这次不是啪的一声,而是砰的一声,沈红玉被他打的往旁边一倒,直接撞在柜子上。   柜子里是陆德平收藏的酒,一下子倒下来,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红酒液,简直一片狼藉。   “你打我!陆德平你还好意思打我,我tm跟你拼了!”沈红玉直接愣住了,感觉脸的一边在火辣辣的疼,耳朵都跟着嗡鸣起来。   沈红玉现在激动的要命,“你还敢打我,从小到大我都没挨过别人的大,你算什么东西你打我,你这个死太监,你这个绝户头,你打我!”   沈红玉也被激怒了,冲上去用尽全力给了陆德平一个耳光,又猛地踹了他一脚。   她一边说一边大声嚷嚷陆德平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反正就是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一边骂人一边跟陆德平打架。   这俩人很快就打成了一团,一会把书桌推翻了,一会拿着书架上的书互相往对方身上砸,俩人这会儿根本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两个生死仇敌,不把对方打死不罢休的那种!   屋子里乒乒乓乓到处都是砸碎的声音,地上更是堆满了碎东西,大门口还有一滩碎玻璃瓶和红酒。   老街坊们都看傻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幕。   狗蛋妈吓都要吓死了,“这这这,这得去拦着点吧,不然打出人命了怎么办,我看他们这架势,像是要同归于尽啊。”   “是啊,这架势怎么都得拦下来,但问题是门口这么多碎玻璃,谁敢过去?”   一群人聚集在门口,想进去拦着,前面都是碎玻璃,又进不去,于是便商量着把这家的门板拆下来扔过去,就从上面走。   就这会功夫,里面打的更加凶狠了。   俩人都已经打上了头,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死敌,沈红玉毕竟是个女人,个子也比不上陆德平,现在处于下风。   陆德平把她按在书桌上,一个劲儿的用拳头砸她的胳膊,肩膀,后背,沈红玉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   她破口大骂:“陆德平你这个没种的东西,你还跟我动手,你上辈子耽误林敏君,骗了林敏君一辈子,现在还要耽误我一辈子,你有良心吗?”   上辈子?   陆德平一下子愣住了。   就他这么一愣神,被沈红玉逮到机会反杀了,沈红玉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看见地上有个剪刀,直接拿过来威胁陆德平,“你给我闪开点,小心剪刀不长眼睛。”   这时候陆德平脸色一白,整个人忽然抖的跟触电了一样。   门口的人全都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啊,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完结了,为了不影响下一个榜单我得压压字数,今天只有一更,明天恢复二更哦 第141章 人生重新开始   屋子里一下子乱套了。   陆德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 整个人抖的好像风中的树叶,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眉眼之间全是痛苦的表情。   沈红玉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得意洋洋的说, “识相点的就赶紧让开, 我不跟你过了, 我要走!”   这时候门口的所有人都已经要吓死了,狗蛋妈不停的嚎叫,“你们赶紧出来啊,出事儿了,要死人了,赶紧过来啊!!”   沈红玉也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剪刀流到自己手上, 她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剪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捅进了陆德平的肚子里。   她也一下子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我不是故意的!”   她吓坏了, 猛地抽.出剪刀往旁边一扔, 连忙跟陆德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吓唬你, 这怎么真的捅进去了。”   随着她抽.出来的动作,陆德平又是一抽抽,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红玉整个人都傻了, 看着自己的手, 那手上全是鲜血,刺目的鲜红色,她闻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就在沈红玉愣神的时候,门口的人终于把门板拆下来,冲了进来。   大家就看见陆德平肚子上破了个洞,每一次呼吸都有好多血从洞里涌出来,一呼一吸,地上全是血。   狗蛋妈吓得魂飞魄散,“这这这、这怎么办,咱们要把他抬起来还是怎么的。”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能随便抬吧,人要是半路上死了是不是得我们负责?”   “人都成这样了你还想什么负不负责,救人要紧。”立刻有人吼了一句。   “但是怎么救人啊,我们又不是医生,再说我们都走了,这个女人怎么办,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屋子里乱糟糟的,过来救人的老街坊们也乱了套,压根不知道怎么办,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一会有人说要赶紧去叫医生,一会又有人说抬着陆德平走。   结果他们刚碰了一下陆德平,陆德平就是一阵抽搐,血随即又涌出来。   这下大家吓坏了,终于有人想起来,“对了,咱们胡同里不是住了个公安,快快快,把小林夫妻俩叫过来。”   狗蛋妈撒丫子就跑,跑到四合院门口用力敲门,“小林,小林你在家吗,有人吗,赶紧开门啊,出事儿啦。”   此时林敏君正坐在厨房里跟丈夫和小叔子吃饭呢,二娃知道她怀孕以后特别高兴,一会说要辅导小朋友写作业,绝对不会嫌弃ta笨,一会又说要带着小朋友一起玩。   就是这时候,三个人都听见门口响起来的声音。   二娃起身,“我去开门看看。”   打开门,狗蛋妈撒丫子往里面冲,气喘吁吁的说,“小立,后面那家出事了!女的把男的捅伤了,这会儿在流血呢,你快去看看,现在乱的要命,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阎立立刻站起来往外走,林敏君也要跟着去。   阎立:“阿君你留在家吧,我去就行。”   “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我现在还没显怀,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跟着去看看。”林敏君说。   她听见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就想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阎立:“我是怕你被吓倒,现场现在应该很多血。”   林敏君想了想,“这样好不好,我就站在门口看看,如果感觉不舒服立刻回来。”   夫妻俩一起出门,走到后面那家,刚到门口林敏君直接惊呆了,她站在门口往里看,就看见沈红玉傻傻的坐在地上,手上都是血,那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她看着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而陆德平脸色已经白的像纸,连话都说不出来,看见阎立过来,他强撑着力气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给他看伤口在哪里。   阎立走过去,踢开旁边所有的杂物,又吩咐说,“你们把门口到这里的碎玻璃之类的东西全都扫干净,一会伤员要出去,另外给我找纱布来,没有纱布干净的毛巾也行,一定要干净的,再给我找一辆推车,马上就去。”   他一来,这里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这下大家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动作麻利的拿上笤帚和墩布打扫那条路,给伤员开路,还有人赶紧回家找毛巾,剩下的几个站在原地,就是不去找推车。   “怎么还不去找推车?”阎立问。   有人就说,“现在不是应该送他去医院吗?找推车不是浪费时间。”   “他现在出血量这么大,得先止血,要不然就这么送去医院,还没到医院就死了。”阎立厉声说。   这下没人再质疑了,赶紧去找推车,推车过来以后小心翼翼的把陆德平抬上去,阎立环顾了一圈,就问,“有没有人敢上来按着伤口?”   旁边的人都摇头,他们都是城里人,杀猪都不敢的,啥时候见过这么多的血,光是看看都觉得害怕,更别说按在那里了。   阎立自己上了车,按着陆德平的伤口,指挥道:“那你们拉着推车往前走,要三个人,一个人在前面拉车,两个人在后面稳着,记住一定要稳,不能颠簸,在保持稳的前提下,尽快送到医院去。”   陆德平现在情况危险,大家啥也没说,赶紧拉着推车走了,现场就剩下一群收拾东西的邻居,以及已经吓傻了的狗蛋妈。   狗蛋妈手上也是血,傻眼的问,“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能回家歇着吗?”   曹大妈也问:“小林你感觉咋样,你现在是双身子不能受刺激,要不我把你扶回去。”   “我没事。”林敏君摸了摸肚子,那里面的小生命一点都没折腾她,没有什么大反应。   林敏君看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就主动提出来,“咱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要进去破坏现场了,今天晚上有人愿意出来帮忙的先留下来,咱们分配一下工作,两个人一组,轮流看守沈红玉,别让她跑掉了,另外赶紧叫个腿脚快的去派出所找人。”   好多街坊明天还要上班,不可能整夜看守。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我们得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处理好。”   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好几个公安过来,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把沈红玉给抓走了。   临走之前,有个公安就问,“谁能跟我们一起去说明一下情况?”   林敏君怀孕了不能去,曹大妈主动说,“我去吧,我就住在附近,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的。”   曹大妈便跟着去了。   这一晚上,胡同里谁家都没睡好,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因为这事儿,胡同里简直是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家的事情,说当时怎么吵起来,怎么捅人,捅了人以后那惨烈的场景。   林敏君早早的回去了,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床,躺在床上,她也在想这件事情。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回想起今天晚上,林敏君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的未来会怎么样,陆德平会死吗?沈红玉会进监狱吗?   与此同时,距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如归楼的月饼正式开售了。   林敏君没时间再思考那两个人的事情,她得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月饼销售里。   开卖!   月饼现在已经生产了两千多个,而且已经全部包装好,一个个的堆放在库房里。   月饼生产出来不算啥,最重要的环节是卖掉,毕竟只有卖掉了才能收回本钱,才能盈利。   月饼一开始只是摆在酒楼门口卖,包装好的月饼堆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徐大妈负责跟人销售。   一开始根本卖不出多少,因为大家路过的时候看一看,看了个样子,说了声不错,就走了。   现在卖的最多的还是五仁月饼。   后来林敏君想了个办法,把门口搭了个小台子,堆放的好看一些,看着不零零散散的,另外又拆开一盒切成四份,邀请路过的人尝尝。   这方法果然有效果,从第二天开始月饼的销路就打开了,好多人品尝过之后觉得味道不错,当场拍板决定买两盒回家。   “你们这月饼是真的稀罕,外皮软,里面咸香,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的,外包装也好看。”   月饼是林敏君跟于彩萍花了好长时间研究出来的配方,还特地分了两个版本,老人孩子都照顾到了。   包装是林敏君自己设计的,一个深蓝色的盒子,最上面是一个奶黄色的圆月,下面用红色的元素点缀,看着特别精致。   打开纸盒,里面是牛皮纸抱起来的月饼,上面贴着一个小贴纸,写着如归楼的名字。   放在以后不算稀罕,但现在确实挺新颖的。   就这么着,零零散散卖了两百多个,仓库里还剩下一千多个。   林敏君又拿着月饼送给熟悉的人家,先给赵宁他们一群知青朋友送了一盒,后面又去送给苏主任和沈老师家。   沈老师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就拆开尝了尝,尝过以后便说,“这味道好,比你第一次拿过来的时候还要更好吃一些,很适合老人吃。”   她一下子订了二十盒,说是今年要给亲戚朋友尝尝新鲜的。   沈老师不仅是自己买,还带着他们学校的老师一起来买,你一盒我一盒,眨眼的功夫又卖出去五十多盒。   但这也只是毛毛雨,仓库里的货还多着呢。   好在月饼的名声渐渐打开了,但凡买过的吃过的都说很好吃。   月饼开售的几天后,有个厂子里的人组团来买,一下子来了四五个,买回去吃过觉得味道不错,就跟领导建议中秋节的员工福利发这个。   领导便开会商量,商量过后便有人过来采购,林敏君跟他们领导谈过以后才知道这是首都石化。   他们要的量多,一口气要了几百盒,回去之后发给员工,月饼一下子火了,几百盒不够发,又过来定了双倍的分量。   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星期,两千盒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但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月饼不够卖了!   林敏君紧急拍板决定继续生产,她让二娃在酒楼里看着,其他人继续加工生产月饼,自己跑到纸盒厂再订购月饼纸盒和牛皮纸,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这些还不够,得再招临时工,于是紧急又找了两个人,一群人日夜开工,又生产出来四千个。   酒楼的人看着库房里堆成山的月饼,心里都有点担心,曹大妈还悄悄问,“小林,再生产这么多,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卖不出去有卖不出的办法,现在生意这么好,不加把劲生产出来,等过了中秋节就没人买了。”林敏君说。   谁知道月饼刚生产出来,还没等林敏君出去找销路,酒楼里又来人了,过来就说自己要订月饼,一订就是一千盒。   那人说,“我是从天津卫来的,是百货商场的经理,听说你们这有新样式的月饼卖的特别火,先来一千盒。”   不只是百货商场,也有首都的副食商店过来订购,也是一口气订走一千个。   四千盒月饼一下子又卖掉一大半,与此同时,酒楼门口的零售也打开销路。   盒子里的月饼只装了六个,人口多的人家一人一个,人口少的一人两个,不会浪费,口味又好,颇受老百姓欢迎。   这眼看快要到中秋节了,别人家的饭桌上除了五仁还有云腿月饼,自己家不摆上一点,好像落了时髦似的。   月饼卖的火,连带着酒楼的生意都火了。   人家吃了月饼觉得口味不错,路过酒楼的时候便够来尝尝口味,吃过以后就成了回头客。   中秋节前的两个星期,林敏君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不用她亲自动手,但也得在酒楼坐镇,指挥临时工们干活,又要出去看销售情况,也累的够呛。   好在这时候中秋节还剩两天,月饼的销售也快到尾声了。   林敏君终于可以歇口气,还剩下一两百盒月饼,让他们在酒楼门口零零散散的卖就可以了,她不用继续盯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红玉和陆德平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这天曹大妈来上班,一过来就拉着徐大妈嘀嘀咕咕。   徐大妈平时不喜欢跟人一起说闲话,今天居然聚在一起说的热闹。   林敏君走过去,曹大妈又拉着林敏君,“小林,后面那家有消息了!”   自从那天晚上出事之后,沈红玉就被公安带走了,一直没有回来,陆德平更是躺在医院里没有消息,也不知道脱离危险了没有。   “他们现在怎么样?”林敏君停下脚步。   曹大妈先说沈红玉,“那家的女人,叫沈红玉的那个判刑了,说是判了两年,没有缓刑,本来要重判的,因为这是家庭矛盾,就没有重判,再加上受害人谅解了,才只判了这么两年。”   “我听说现在严打,要不是因为这些,我看她怎么着都得牢底坐穿了。”   “那男人呢?”   曹大妈:“德平住在医院里,勉强捡回来一条命,现在在医院修养呢,我听说是他爸跟他妈轮流去照顾。”   “那他姐不去吗?”林敏君想起来陆雪萍,顺带着问了一句。   “雪萍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非要跟那个小白脸结婚,现在在准备婚礼呢,哪有空去医院照顾。”   说到这里,曹大妈忽然凑近了说,“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德平虽然把命保住了,但是那玩意不能用了。”   “哪个玩意?”林敏君好奇的问。   曹大妈:“唉,就那个,男人都有的那个,他伤到了神经,以后都没办法行房事了,本来就生不了孩子,以后连男人都做不成了,也不是说完全做不成,反正挺难办的,还得做手术修复。”   林敏君听到这个,楞了一下。   曹大妈感慨着说,“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他自己有病想栽赃到媳妇头上,结果被媳妇一剪子弄成太监,这怎么说呢,你说是报应也不至于,骗人不对,伤人也不对,这就是一个寸劲儿,你说是不是啊小林?”   林敏君还没回过神,点了点头,曹大妈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又去跟别人说叨去了。   “曹大妈,这事儿还是少往外说,少谈论别人的事情,咱们酒楼里不兴这个。”林敏君又说。   林敏君忙完手上的事情,交代了一下,直接打了个车出去了。   她想去看看沈红玉和陆德平,把自己跟他们的事情理清楚,做个了结。   先去看望沈红玉,去派出所一问,才知道沈红玉已经被转移到女子监狱了,林敏君又追着去了女子监狱,跟里面打申请,还要看沈红玉愿不愿意。   就这么等了两个小时,终于有了结果,沈红玉愿意出来见一面。   沈红玉在里面听说有人来看自己,还是个年轻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   自从出事儿以后她家里人倒是来过一趟,当时她还在拘留所。   沈红玉以为家里人是来安慰自己,关心自己两句的,谁知道她妈上来就骂她丢人,骂她丢了家里的脸。   “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现在被人说成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以后找媳妇都困难了。”她妈当时这么说。   沈红玉愣住了,“这就是个寸劲儿,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们现在知道骂我了,当初我拿钱回家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弟弟被你拖累惨了!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红玉想起家里人的嘴脸都觉得讽刺,当初她嫁给陆德平的时候家里人都是笑呵呵的捧着她,说她是家里的乖女儿,给家里长脸了。   现在一出事,都要脱离关系,撇的可真够快的。   连家里人都这个样子,沈红玉也不知道谁会大老远的跑过来看自己。   她被狱警带到会面的房间,透过玻璃看见了林敏君。   沈红玉一下子愣住了。   她走到椅子前面坐下,拿起电话就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她自嘲,“真有意思,你知道吗,你是到现在为止第一个来看我的。”   林敏君也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我不想笑话你,也不想跟你吵架,只是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沈红玉隔着玻璃抬眼看她,眼里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于林敏君来说还有什么作用。   “我听曹大妈说,你那天晚上说过一句话,说我被陆德平骗了一辈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沈红玉怔了怔,没说话。   林敏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是不是也从那个时候回来了?”   这句话刚落下,沈红玉的眼睛就红了,她眨了眨眼睛,想把眼睛里的眼泪挤下来,但又落不下来。   她又勉强扯起嘴角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沈红玉又哭又笑,心里冒出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了,就这么拧巴着,过了一会,沈红玉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的问,“你、你也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她问林敏君是不是也重生了。   林敏君点点头,肯定的说,“对,还记得我们一起回北城的那辆火车吗,我就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这次沈红玉忍不住了,一下子哭了。   她也是那个时候回来的,她跟林敏君是同一个起点,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同。   林敏君说,“我是在路上出了车祸,你呢?”   “我也是,我在高速上开车的时候被一辆帕萨特撞飞了。”沈红玉小声的说。   她哭得止不住,看着林敏君,“你跟我一起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德平不能生,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跳火坑。”   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林敏君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生气,但她一点怒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得沈红玉从来没变过,永远这么不讲理,在她那,她永远不会错,只有别人错的,要她道歉,承认自己错了,比啥都困难。   林敏君平心静气,“你说我要是知道陆德平不能生,我会吃那么多苦吗?喝药,打针,你也体验过那种日子,生不如死,如果我知道他的病,我至于过那种日子吗?你过了一个月都受不了,我过了二十年,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傻,怎么就被他们一家子耍得团团转,早知道直接离婚不就完了吗,还至于吃那么多年的苦头。”   沈红玉死死捏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她心里除了愤怒和委屈,终于又生出另一种情绪。   她悔恨交加,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   人家上辈子吃够了苦头,这辈子跳出去了,她倒是好,上杆子往火坑里跳,她猛地想起来自己喝药的时候,林敏君看见了就要劝一劝,说不要喝药,喝药伤身体。   那时候她觉得是林敏君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想想,要是她当时听了劝,事情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一步。   沈红玉张了张嘴,看着林敏君,想说声道歉,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敏君不等她说话,又拿出一个小包裹,“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过来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另外还给你买了点东西,你看看吧,如果用得上就收下。”   她把东西交给狱警,那是一些鸡腿票,还有监狱专用的牙刷牙膏,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沈红玉没有家人来探望,当然没有这些东西,这段时间过的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看见这些东西,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林敏君又说,“其实还有句话,我刚回来的时候一直拿这句话逼着自己,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我感觉靠着别人生活,就像人家养的宠物狗,高兴了夸两句,不高兴只能闪一边,人家说什么就得做什么,靠自己才是真的自由,靠自己才能活出个人样,希望你也能活出个人样。”   沈红玉捏紧听筒,泪如雨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举报你,也不该让陆雪萍跟你作对,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敏君起身说,“你在里面好好改造,服完刑出来重新做人。”   她是第一个跟她说,服完刑可以重新做人的人。   人生还能重新开始。   沈红玉的眼泪滴到听筒上,她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林敏君已经走了。   从女子监狱出来,出租车还在门口等着。   林敏君怕这里打不到车,刚才下车的时候就跟司机说好了,她今天下午包车,让他在这里等,此时上了车,林敏君就想着再去看看陆德平。   “去首都医院。”   林敏君问了护士,找到陆德平的病房。   陆母就在里面照顾。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陆母好像突然老了二十岁,头上忽然冒出好多白头发,也没有以前那个精明劲儿了,像个打蔫的鸡。   看见林敏君,她意外的说,“你来干什么?”   林敏君说:“探病。”   陆母便走出去,“德平已经醒了,我出去,你们说会话吧?”   她看着林敏君,脸上露出恳求的表情,“小林啊,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德平,让他想开点,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别再折腾了。”   林敏君没说话。   “没想到这个时候,只有你来看他。”陆母出去的时候还感叹说。   作者有话说:   推荐基友的文文,作者文笔有保证,快去看看!!~   《被吃瓜直播系统绑定后[六零]》叶清霜从小就命不好,五岁爹死,六岁随娘改嫁给同样丧偶的堂伯,从此过上了有上顿没下顿一言不合就挨打的苦逼生活。   磕磕绊绊长到十六岁,她被亲妈继父绑了,他们要把她嫁进山里给堂哥换彩礼娶媳妇儿,在继奶奶的帮助下她偷偷跑了出去,失足落入了村里人挖的陷阱里昏迷过去。   一觉醒来,她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名为【吃瓜直播系统】的东西。   它说它是未来世界,因为未来人太无聊研发出来的产物,它来的目的就是给未来人直播各种八卦狗血来打发时间的。   叶清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无聊,闲着多舒服啊,啥都不用干就有吃有喝。但这并不影响她带着系统四处吃瓜听八卦。   毕竟吃瓜系统给得实在太多了。   【她大嫂是重生悔过文的女主。】   【她家前院的大哥是穿越来的龙傲天。】   【村支书家小女儿偶然捡到的戒指里住着好几只古代来的鬼哎】   ......   跟着吃瓜系统,叶清霜觉得自己真是小刀拉屁股,天天都在见世面。   直到有一天,她吃瓜吃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竟然不是她妈亲生的! 第142章 两个爸爸   陆母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把房间的门给带上。   林敏君现在怀着身子,站的时间长了就会腰酸,她找了张凳子坐下, 就这么看着病床上的陆德平。   她看见陆德平眼睛一直在转动,眼皮抖啊抖。   “你已经醒了吧?”林敏君说。   陆德平不说话。   林敏君又说, “刚才我去看了沈红玉, 让我替她跟你说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捅你的,结果弄成这样,她现在进监狱了。”   陆德平依然不为所动。   林敏君略坐了坐,看他跟个锯掉嘴巴的鸭子似的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 祝你早日康复。”   “你怀孕了。”陆德平睁开眼睛,说了从出事以后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   他艰难的说, “别着急走, 在这坐坐, 我跟你说两句话。”   林敏君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 听到这个声音又转身回去, 坐在床边。   陆德平艰难的转过来,看着林敏君, 示意她吃桌子上的苹果。   “我不吃,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林敏君说。   陆德平看着她的肚子,“两个月了吧?”   现在月份小, 还没有显怀, 看着也不像是个孕妇, 但她浑身满是一种从容自信的感觉。   林敏君:“一个多月,还没有两个月。”   “还没有恭喜你。”陆德平艰难的喘息两声,又说,“我给孩子送一份礼物吧。”   林敏君当机立断的拒绝,“不用。”   陆德平扯起嘴角笑了笑,语气特别肯定,“你在恨我。”   林敏君不说话。   陆德平又问起来,“如果上辈子刚查出来的时候,我说是我有问题,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这次林敏君忍不住开口,“如果你当时坦白的说了,我大概会陪你走到最后,所以我挺谢谢你的,谢谢你没说,这样这次我才能开始新的人生,我才知道,原来人还有不一样的活法。”   这下轮到陆德平无话可说了,他闭上眼睛,眼珠子一直在滚动。   “其实我对你,真心过,也讨厌过你,但是现在说恨你,那真的谈不上。”林敏君开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他问她恨不恨,以前是恨过的,但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有爱才有恨,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哪来的恨呢。   林敏君:“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个陌生人,因为你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伤害太深,那伤口过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愈合,你以前总说你喜欢我,爱我,但我感觉你对我的喜欢就像是对路边的一棵草一棵花,不在乎对方快乐还是不快乐,你只在乎自己的感觉,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可能你本性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你,真心话,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再见。”   陆德平默默转过身,但伤口还没恢复,死活挪不过去。   他眼睛红了,眼泪顺着眼角流进纯白的枕头,陆德平在这一刻无地自容,他想开口祈求林敏君的宽恕,又怎么都张不开嘴。   不等他开口,林敏君已经起身出了病房,离开这间医院了。   过了一个月,林敏君在店里晒太阳,就听见曹大妈说,“小林,你知不知道德平已经出院了?”   林敏君没说话。   曹大妈又感慨着说,“我听说他出院以后跟那个红玉离了婚,把财产都给卖掉换成了钱,后面的房子也卖出去,一部分给了他妈,一部分给捐出去了。”   其实另外一部分,陆德平还找到林敏君,说是想送给小孩。   林敏君见都没见,直接让阎立把人打发走了,没想到陆德平又转手给捐了出去。   林敏君:“那挺好的,捐出去给需要的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捐完东西,我听说他就没影了,有人说看见他坐火车去了南方,有人说他坐飞机走了,谁知道呢。”曹大妈最后一声叹息。   陆德平就这么走了。   一开始曹大妈还偶尔提起这个人,后来也不提了。   时代发展的太快,暴发户们就像春风吹过的野草,一茬接着一茬,没人再记得陆德平这么个第一代暴发户。   ***   陆德平和沈红玉的事情之前在小胡同里闹得轰轰烈烈,随着中秋过去,这两个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再提起来了。   林敏君依然在酒楼里招待客人,以前她还负责端菜送水,现在只呆在柜台里收钱,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别提多惬意。   这天刚来酒楼,就听曹大妈说,“里头有人找你,是个女的。”   林敏君进去一看,“苏主任,您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苏主任,自从她调到招商处以后工作特别忙,俩人碰见的时间并不多,苏主任也没有时间专门过来吃饭,今天这趟来的稀奇。   苏主任坐在最靠近门口的桌子前面,看见林敏君进来,立刻笑了,“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你的意思是我无事不登三宝殿。”   “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奇怪,你平时上班不经过这里,上班又忙,肯定是有事才过来的。”林敏君坐下,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没当真,笑眯眯的就说。   拎起来桌子上的茶壶,林敏君给苏主任倒了一杯茶水。   苏主任说:“你猜对了,今天还真是有事过来,而且还是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林敏君有点懵。   “你知道最近首都来了很多外商吧?就是那些特别有钱的人。”苏主任问。   这个林敏君知道,随着市场放开,不仅仅是国内的经济在发展,还吸引了很多国外的华侨回国,这些外商现在在国内挺受欢迎的,因为人家回国是来投资的,要么建厂要么开公司,而这些公司和厂子会给当地人提供就业岗位,也能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   目前苏主任工作的单位,就是专门接待这些人,并且说服他们在国内投资。   林敏君点点头,“我知道,但是这跟大喜事有什么关系呀。”   准确的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苏主任:“最近我们单位邀请了一个从南洋过来的外商回国,人家姓江,别说在我们国内,就算在南洋也是个顶大的老板,身家上亿了,有个大集团,这次回来,是重回故土,我们单位领导想把这个江总攻克下来,让他在国内投资了再走。”   听到这里,林敏君依然不明白,这件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眨眨眼睛,安静的听苏主任继续说。   “下面就说到你的事情了,我们单位准备找个接待酒楼,专门负责江总的饮食,我把你给报上去了,一开始上面把你的酒楼打下来,后来又给提了上去,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反正你现在也是备选了。”苏主任一口气说完,说完还有些迷茫,“就是之前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打下来,又给提上去了。”   苏主任不知道,林敏君自己心里清楚,她猜测一开始被打下来是因为自己的酒楼并不出名,只是小范围的有一波老顾客。   自从中秋节买了月饼之后,酒楼生意爆火不说,酒楼的名声也打出去了,打响了知名度,所以人家才会把她列入考虑范围。   “不管那些,反正现在我也在备选里了,这就很好了。”林敏君说。   苏主任:“对,你不知道,要是能竞争到,好处可多了,钱在这方面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名声和面子,人家外商过来吃饭,是有记者过来拍照的,全程拍照,到时候随便拍上一两张酒楼的照片,这不就是活广告。”   “要是能让人家外商吃完了夸赞一句,哪怕就是一声好吃,那都是活招牌。”苏主任兴奋的说,“你想想啊,人家那么有钱,在国外生活,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可以说山珍海味都是当饭吃的,这时候要是他说你这里的饭菜好吃,那得是多美味,那就是金字招牌。人家一共来七天,就连着吃七天,到时候还会有大领导过来合影,你也上去合个影,到时候找个地方裱起来挂在墙上,那都是说头,都是以后拿出去说的本钱。”   林敏君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这么多的好处,听苏主任说完,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其实人家就算不来,能被你们单位提上去我也已经很高兴了,感觉自己干的事业被人认可了。”   “行了,这事儿我先来通知你,人家江总还没有正式的回国呢,等他来了,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苏主任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苏主任走了以后,林敏君便回到柜台,开始算账,不仅仅是核算最近酒楼赚了多少钱,更要算一算这次中秋节赚了多少钱。   林敏君算了算账,这次中秋节截止到现在一共卖掉八千多盒的月饼,减掉原料的成本,减掉员工工资,再减掉纸盒厂那边要结算的钱,满打满算的加起来,一共净赚六千多。   这等于一下子挣了半年的钱,厚厚一叠的大团结,林敏君有好几叠。   但这钱挣得确实不容易,从林敏君到招进来的临时工,每个人都累得够呛。   林敏君不仅发了约定的工资,还给所有人都发了奖金。   这些临时工里面,也有觉得酒楼的活儿干着不错的,便主动过来跟林敏君应聘,想留下来当长期工。   一共有四个临时工留了下来,林敏君安排了一个去前面帮徐大妈招待客人,剩下的几个全部去后厨打杂备菜,这样彩萍阿姐的就能轻松一点,只需要做饭就好了。   林敏君算了算这次中秋节的收入,真心觉得,这是她从小到大过的最圆满的一个中秋节了。   至于外商过来吃饭的事情,林敏君并不抱希望,她依然呆在酒楼里养胎。   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林敏君的妊娠反应不是很严重,到了第三个月就开始吐了,刚吃下去的东西过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吐出来,有时候还没吃饭,光是看见桌子上做的那些饭菜就感觉饱了。   不是做的不好吃,是完全没胃口。   刚怀孕没多久,整个人瘦了一圈。   林敏君去医院检查,正好检查的时候还有几个孕妇在等着孕检,她就跟人家聊了聊。   林敏君问:“你们三个月的时候吐了吗?”   “吐啊,怎么不吐,我从一个月就开始吐了,现在还在吐,再忍忍,到了后面就好了。”   另一个孕妇也说,“这怀孕的时候吐是正常的,我邻居家的嫂子,怀孕的时候吐了九个月,最后直接吐血了。”   林敏君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吓到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我爱人现在不仅仅是吐,连饭都吃不下去。”阎立突然开口。   “你们试试那种腌制过的青梅,听说吃那个能压下去一些,但我也没试过。”   过了几天,阎立不知道哪里找来一罐青梅,酸唧唧的,打开盖子便是一股酸味,曹大妈隔着老远都闻到了,“这个吃下去,得酸倒牙吧?”   林敏君尝试着吃了一颗,酸的脸都皱起来,“真的好酸!”   不过吃完一颗,又忍不住往嘴里填了一颗,吃着吃着,孕吐真的缓解了一些,饭也能吃下去了。   等到了怀孕三个多月,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林敏君已经完全不吐了,便在酒楼继续坐镇。   大厅有客人抽烟,林敏君便在院子里休息,在那颗大树下面乘凉,前面的活儿交给工人们干,只是偶尔有熟人或者大人物过来的时候,林敏君才会上前接待。   这天她正在大树下面,躺着摇椅乘凉,忽然有人从大厅走出来,林敏君转头一看,是那次临时工转正的小张,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人品很好,干活利索,做事情麻利,就是人有点内向,不爱笑。   林敏君便让她跟着徐大妈后面收拾桌子,端盘子,这些她干的很好。   小张走过来,“林老板,店里来人了。”   “现在还没到饭点呀?”林敏君看了一眼手表。   小张:“我也不知道,人家进来就说是来吃饭的,看着架势挺大,我就过来喊你了。”   “是个什么人,以前来过咱们店里吗?”   小张:“是个老头,身边带着一个小伙子,以前没来过。”   林敏君听的迷糊了,出去一看,是个穿唐装的老头,身边跟着的小伙子穿西装,看着很像是秘书。   林敏君上前招待:“您好。”   老头没说话,秘书先开口的,“把你们这的招牌菜上一遍,要口味好,最重要的是干净,要是吃出问题,我们可以去举报你的。”   这人一开口,一副鼻孔长在天上的架势,操着一口蹩脚的南方口音。   本来就不是饭点,彩萍阿姐带着孩子在睡午觉,这会儿要做招牌菜还得把人叫起来。   换成以前摆摊的时候,林敏君基本不会放弃任何一单生意,但现在她已经学会取舍了,有些生意不想做就不做。   就好比眼前这两位,看着既挑剔又难招待。   林敏君正准备把他们请走,就说现在不是饭点,酒楼的原材料不足。   还没等林敏君开口,老头先呵斥了一声,“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又转过来看林敏君,先道歉,“不好意思,年轻人不会说话,冒犯到你了。”   “没事了。”林敏君脸色依然不好看。   “你是这间酒楼的老板吗?”老头问。   林敏君:“对。”   她疑惑的看着老头,“您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老头怔了一下,收回目光,“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老朋友。”   他笑了笑,“不提这个了,我们想在这吃顿饭,方便吗?”   “可以,你们想在大厅还是在包厢,我给你拿菜单。”林敏君说。   “大厅吧。”   林敏君去拿菜单,让小张过去叫阿姐起床。   老头点了两个菜,慢慢的吃完,给了钱就走了,林敏君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刚买完菜回来,林敏君就碰见了苏主任。   苏主任一脸喜色,看见林敏君就说,“咱们成招待酒楼了,首都多少酒楼在竞争,护国饭店也在争这个名额,没想到落你头上了。”   林敏君懵了一下,“什么?”   “招待外商!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还记得吗?人家江总要来你的酒楼吃饭了!”苏主任说,“你干啥了?江总点名说要在你这吃。”   “什么都没干,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林敏君一脸茫然。   苏主任也不追究这个,一口气吩咐道:“你抓紧时间准备饭菜,本来我们单位准备把酒楼包场,让江总一个人吃饭的,结果人家说不需要,有个包厢就好,那就在包厢,你让人把地方打扫的干净一些,做一些招牌菜就好,我问过了,江总没什么忌口的。”   林敏君不明白,这大馅饼怎么落到自己头上了,那个江总为什么会专门点名自己的酒楼。   等到了中午,苏主任通知外商过来了,林敏君一看才明白,这居然就是昨天那个老头。   她猜想,估计是这老头昨天吃着感觉味道不错,所以才点名在这吃。   她让徐大妈去招待其他客人,自己过去招待外商,只要徐大妈帮忙把菜端到楼上就好了。   “江总,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酥红豆。”林敏君放下盘子,简单介绍了一下。   外商却说,“不要叫我江总。”   “那我该叫什么?”林敏君就问。   外商:“我叫江延清。”   林敏君楞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总不能直接叫人家全名吧。   她想了想,张嘴叫,“江老师。”苏主任上次过来的时候说过,江总年轻的时候是个老师,后来被下放了。   她这么叫出口之后,江延清愣住了,愣了一会,他笑起来,邀请林敏君,“你坐下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着也没意思。”   江延清今天没带秘书,只带了几个保镖。   “没关系,不用拘束,坐下一起聊聊。”江延清又说。   林敏君这才坐下,也不动筷子,只是倒了杯水慢慢喝。   吃了一会,江延清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你这吃饭吗?”   “您昨天吃了,觉得味道不错,所以今天又来了?”林敏君猜测。   江延清摇摇头,夹了一筷子酥红豆,“因为我是你父亲,你是我女儿。”   林敏君惊呆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心脏砰砰跳起来,因为情绪变化,肚子里的宝宝也感觉到了,她小腹一抽一抽的痛。   林敏君赶紧摸摸肚子,慢慢深呼吸,等情绪平稳下来才说,“您别开玩笑了,我从小没有父亲。”   “孩子,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妈叫林宛,云南姑娘,我曾经下放过,下放的地点就是云南,我就是在那里跟你妈妈认识的,你外公家世代行医,你妈妈也会给人看病。”江延清提起林宛,语气变得很柔和。   林敏君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她妈就叫林宛,她出生以后就没见过妈妈,但见过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妈妈斜扎着麻花辫,对着镜头在笑。   江延清又提起当年的事情,说他跟林宛在云南的时候相处的有多融洽多开心,互相帮助,一起吃饭劳动,感情有多好。   林敏君一开始不相信,总觉得这像是个骗子,毕竟这人从天而降,忽然冒出来说是自己的父亲,谁都会觉得奇怪。   但渐渐的,她又觉得不像是骗子,因为江延清对她母亲很熟悉,外貌描述的很像,经过这么多年,他记得依然很清楚。   林敏君还是半信半疑,江延清也没有逼她相信,而是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丝绒质地的盒子,“你不用现在就认我,我也不想吓到你,不过这次过来,我给你带了见面礼,你先看看,喜欢就收下,好吗孩子,我可以叫你阿君吗?这名字一看就是你母亲起的,很好听。”   他说这话的时候,压根不像个身家上亿的大老板,就像是一个对女儿怀满愧疚的父亲,眼神中夹杂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和小心翼翼。   林敏君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咬着唇不说话。   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吊坠,两个耳环,是玉做的,散发着温润的光,质地也很通透。   江延清说:“这是我从拍卖行拍下来的耳坠和吊坠,是翡翠质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人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给你拍了佛像的吊坠,要是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再买。”   林敏君看着那吊坠,她上辈子是富太太,正经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眼就看出来这吊坠价值不菲。   林敏君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是我女儿,再贵重的东西都能收,这是我应该给的。”江延清痛心疾首。   林敏君攥着连衣裙的边角,不说话。   她能感觉到江延清对自己的疼爱,以及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那种愧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就是觉得不安稳,觉得收了人家的东西不好。   江延清见林敏君不肯收翡翠,便又说,“你想要什么,你跟我提要求,我让人去买,去办。”   林敏君依然摇头,“这件事情太大了,目前也没能确认我就是你女儿,你就是我父亲,你让我缓一缓好吗?我需要时间想想。”   “好好好,你慢慢想,我还有六天时间,我把保镖给你留下来,他们可以保护你,你想找我的时候跟他们说一声。”江延清说。   林敏君连忙拒绝,让他把人带走,好说歹说了一番才拒绝江延清的好意。   等人走了以后,徐大妈上来收拾桌子,林敏君还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茫然。   徐大妈:“怎么了?”   林敏君茫然的看着她,“徐大妈,你说我跟刚才那个江总长得像吗?”   徐大妈扑哧一声笑了,“怎么这么问,你们又不认识,怎么会长得像。”   “他说他是我爸。”林敏君摸着肚子说。   这下轮到徐大妈愣住了,仔仔细细的端详林敏君的长相,又回想了一下江延清的长相,“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像,嘴巴有点像,那你自己呢,你觉得这人是你爸爸不?”   林敏君不知道。   她也怀疑江延清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不然没理由啊,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人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一见面就出手送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要说骗人,她也不知道江延清为什么要骗自己。   林敏君实在是想不通,便想着回去跟阎立商量商量。   晚上回家,刚进门就看见阎立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他拿出一个大背包,往里面放各种换洗的衣服,旁边还放了牙刷牙膏还有茶缸。   这一看就是部队里打背包的办法。   林敏君楞了一下,“哥,你要出远门吗?”   阎立转身,把林敏君拉到床边坐下,“对,我要出差一趟。”   “去哪啊,去多久?”林敏君又追问。   她以前一点也不粘人的,也不觉得没了谁活不下去,但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她怀着宝宝,心里便总是有点怕怕的,怕身体有什么反应自己来不及去医院,怕晚上一个人睡不着,有阎立在身边的时候还好一点,他一走,心里就空落落的。   不过林敏君很快又调整过来,觉得自己这失落有些好笑,之前阎立上班经常值夜班,也是晚上不在家的,她那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么一想,估计是孕期激素不稳定了。   阎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跟林敏君说话,“去云南,多久我也不知道,最短得一个星期,最长可能一个月,不超过一个月我肯定回来,你自己在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我跟徐大妈和曹大妈都说好了,我出去的时候他们俩搬到院子里陪你,二娃那边我也嘱咐过,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他骑车去单位找我同事,他们都会过来的。”   这么一说,林敏君心里最后的一点不安都消失了,他人虽然要出差,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当,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敏君又提起江延清的事情,“哥,你知道最近首都要来一批外商的事情吗?”   阎立:“知道,怎么了?”   林敏君:“你知道那里面有个人叫江延清吗?是从南洋来的,据说很有钱。”   “我们前两天去机场执行任务,彻底肃清机场周边的小偷小摸,就是为了迎接这群归国华侨,这里面分量最大的就是江延清。”阎立笑了,“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林敏君犹豫了一下,就说,“今天他找到我,说他是我爸爸,我是他的女儿,还要送翡翠珠宝给我,但我没有要。”   她把今天江延清过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的跟阎立说了一遍,有些为难,“我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就像个梦一样。”   一个大老板突然冒出来是自己的父亲,还要送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想都觉得不切实际,就好像在做梦。   说完以后,林敏君便发现阎立的表情很复杂,一点也不震惊。   “怎么了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阎立摇头,想了想,还是说,“其实今天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林敏君疑惑,“什么?”   阎立:“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结婚过来帮忙的顾忠元顾叔叔吗?当时他是我上级单位的领导,后来不是退休了吗,现在接任的这个是从军区转业过来的,姓霍,今天这个领导也找到了我。”   林敏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找到我,说他跟你可能有血缘关系,还是特别亲近的血缘关系,可能是父女。但考虑到你现在怀孕了,受不了刺激,他没有立刻来找到你,找我代为转达。”阎立一口气说完。   林敏君这次直接说不出话来。   才短短一天,先是外商提出他是她的爸爸,又是阎立哥的顶头上司,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孤零零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冒出两个爸爸?   作者有话说:   估计下一章就是完结章啦,然后还有点番外 第143章 正文完   林敏君摸着肚子,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哥,你觉得谁是真的?”   阎立:“我也不知道, 但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以前有个婴儿被人抱走, 亲生母亲和养母一起闹到公堂, 都说这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便有人出了个主意,说那你们既然都说自己生了这孩子,那就一人抓住孩子一边,谁赢了孩子就归谁,你想,那孩子被扯住往两边拽,疼得哇哇哭, 其中一个女人就松手了,其实那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哭了自然心疼。”   “你的意思是, 姓霍的领导是我爸爸?”林敏君低头看自己的肚子, 换位思考, 要是自己的娃儿怀孕了,她也舍不得一下子给她这么大的刺激。   呸呸呸, 她的宝宝才不会走丢。   林敏君脑子里乱乱的, 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究竟哪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抬起头一看, 看见阎立的脸色还是很复杂。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阎立起身, “没有了。”   林敏君拉着他的手, 一下子发现不对劲了,“不对,肯定还有,以前你说话都会看着我的眼睛,刚才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她拉着阎立不让走,“到底怎么了?你把我的好奇心都吊出来了。”   “阿君,这件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你,你身体承受不住。”阎立只好说。   可林敏君已经发现了端倪,一直提心吊胆的更难受,她摇晃阎立的胳膊,“我发誓不让自己太激动,也不会生气,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今天一晚上都睡不安生。”   就这么歪缠着,等到阎立收拾完,终于向林敏君妥协。   他先去给林敏君倒过来一杯水,“你得答应我,听完以后不能生气,不能发火,要控制情绪。”   “你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阎立深吸一口气,“领导还告诉我,当他知道还有个女儿的存在以后,曾经回去调查走访过,当地人说你的母亲林宛是因为难产去世的。”   林敏君点点头,“嗯,我知道的也是这样,我母亲是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去世的。”   “但领导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认为林宛的死不是意外,很可能是认为,而且嫌疑最大的就是王秋华,当时王秋华也被下方到云南,跟林宛关系很好,可以说情同姐妹,林宛生产的时候只有王秋华在她身边,后来林宛去世,王秋华回到首都,再也没回去祭拜过你的母亲,也没有关注过你。”   阎立说完以后一直在观察林敏君的反应,生怕她因为接受不了这个刺激,会上了自己的身体。   林敏君看见他紧张的表情,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   她问,“王秋华,是护国饭店老板娘那个王秋华吗,就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还过来敬酒的那个女人。”   “就是她。”   “原来是她。”林敏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她一出生就没有妈妈了,被人送到舅公家,所以一直以为妈妈的死是一场意外,结果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   林敏君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难受,她只在照片里见过妈妈,要是妈妈在天有灵,知道她是被情同姐妹的人害死的,得多伤心啊。   这时候阎立又说,“现在领导告诉我一个消息,王秋华准备趁着这次机会,跟江延清一起出国,目前我国跟南洋之间还没有引渡条约,也就是说,一旦她出国了,就算查出来当年的真相,也只能看着她逍遥法外,我这次去云南就是为了查这件事,找到证据,让王秋华认罪伏法。”   “可江延清还有只在国内呆七天,七天以后就走了。”林敏君声音闷闷的。   “我会快去快回,尽量在七天里就赶回来。”   林敏君送走阎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曹大妈烧了热水过来,林敏君兑了点凉水洗脚,洗完脚就爬上床了。   这天晚上,林敏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是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两个问题不停的在打架。   她先是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江延清,还是那个姓霍的领导?   以及,王秋华看着很友善,那次自己结婚,她跑过来敬酒,还说了好多祝贺的话,一点也不像是杀人凶手的样子,她真的害死过自己的母亲吗?   林敏君只希望阎立哥赶紧回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   第二天中午,正好是个周日,酒楼生意爆火,恰好来的基本都是休息的职工家庭,要么是小两口出来玩,要么是带着孩子的,酒楼里没人抽烟,林敏君就从后院出来招待了。   第一波的客人走了,酒楼来了个中年男人,一个人来的,他身材高大,器宇轩昂,走过来点了一桌菜,一边吃,一边时不时的看着柜台后面的林敏君。   林敏君还是被小张提醒了一句,才发现有个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小张推了推林敏君,“林老板,那个人怎么一直在看着你,表情怪怪的,咦,我发现你们长的好像还有点像。”   林敏君顺着小张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中年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人之间的感应,林敏君只看了一眼,就莫名觉得这个人跟自己长的确实是像,而且,她觉得自己跟对方好像认识似的。   昨天阎立跟她描述过那个领导,说人家叫霍鸿,从部队转业,恰恰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样子。   林敏君看着他,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也不敢上去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那人吃完,林敏君过去收拾盘子,还没碰到桌子,那人伸手就拦,“你跟你妈妈长的很像。”   “真的吗?我没见过我妈妈,我只有她的照片,她比我长得漂亮多了,我一直以为我长得像爸爸。”一开口,语气里是林敏君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委屈。   霍鸿:“你妈妈很漂亮,你也很漂亮,你们的眼睛长的很像,你知道吗,你妈妈特别勇敢,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别人觉得捅破天的事情,在她那就是小事一桩,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生活有多难,只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还没跟她好好相处过,日子就过去了。”   “当初我跟你妈妈感情也很好,她还告诉我,如果以后我们俩有孩子,就要取名叫敏君。”   他看着林敏君,眼里都是难过,他说:“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个机会,用下半辈子给你们娘俩赎罪?”   他这话就等于捅破窗户纸,直接告诉林敏君,自己是她的爸爸。   林敏君听见这个,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眼泪,咬着唇,一时间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她心想你早干什么去了,既然你是我爸爸,为什么生下来就不要我,为什么生孩子的时候不陪在我妈妈身边,为什么我都这么大了,才找过来。   这些问题憋在心里,一下子问不出口,最后林敏君颤抖着,带着哭腔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抛弃我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   她还想问,你知不知道我在舅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知不知道我差点被舅公一家卖掉。   这段话问出口,霍鸿心痛的快喘不过气了,他跟林敏君解释,“我没有抛弃你,也没有抛弃你妈,我一直在找你们。”   说到这些,他几乎要心痛死,一把年纪,竟然落下泪来,酒楼里好多人都转过来围观。   林敏君吸了吸鼻子,便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后院说吧。”   霍鸿自然答应,立刻起身护着林敏君往里走。   走到后院,那颗大树下面放了一张小茶几,还有几张凳子一张摇椅,林敏君经常在那乘凉,林敏君说:“我们去那里说。”   坐下来以后,霍鸿缓了缓,跟林敏君解释,“我一直在找你们,从来没有停过,当初我转业,去了云南,跟你妈妈结了婚,后来接到紧急任务就走了,当初离开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你妈妈怀了孕,等我再回去,大家都说你妈妈难产走了,我问起你,村里没人知道你去了哪,我就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你,后来多方打听,终于听说你的消息,他们说你是被人扔在路边,后来有村里人捡到,送到了你舅公家里。但是我回去的时候,当时捡到你的老人已经去世了,这条线索断了,我只好到处找你,直到最近才找到你的确切消息。”   霍鸿两眼通红,“孩子,我真的是你爸爸。”   其实跟他聊过以后,林敏君就已经感觉到谁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了。   她察觉到了血亲之间的那种亲密感应,也察觉到在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江延清更多的是敬佩和爱慕,而面前这个人才更加亲密,更加像是丈夫的角色。   但林敏君说,“其实昨天有个叫江延清的人找到我,说他是我爸爸,现在我也分不清了。”   霍鸿一愣,脸上浮现出好笑的表情,“江延清?他以前总跟在你妈妈屁股后面,你妈妈把他当弟弟。”   林敏君却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验亲?不然你们怎么证明呢。”   就在刚才,林敏君还在为难,阎立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万一回来的时候王秋华已经出国了,那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但她突然想到了办法,是不是可以用验亲这事儿,把江延清留下来,就算留不下来,多少也能拖延一段时间,给阎立哥争取一段时间。   霍鸿听林敏君说完,楞了一下,忽然就笑了,赞许的看着女儿,“好,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乐意我都配合。”   林敏君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又不知道怎么实施,便坐在那皱着眉想办法。   此时刚刚见到女儿,看着她,霍鸿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愧疚极了,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恨自己没有早点过去云南找到她,更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回去救林宛,让他们一家三口分开了这么久。   他看着林敏君冥思苦想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软了,尝试着说,“阿君,我知道国家现在正在接触一种叫DNA的技术,靠毛发就可以验证血缘关系,估计过段时间就可以引进,我可以去找负责人问问。”   DNA技术。   林敏君有印象,在上辈子,大概87年的时候国内才会引进,现在是来不及的。   林敏君知道这事儿遥遥无期,估计是没有结果,但还是答应下来,“好,那我去找人告诉江老师,我们就去做这个dna检测。”   霍鸿当然是答应下来,一点都没觉得伤人,只觉得自己女儿真聪明,真机灵,竟然一下子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他现在看林敏君,就感觉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女儿,她就算要上天,他也只会赶紧去打梯子,在下面扶着。   当初江延清走的时候要把保镖留下来,让林敏君使唤,被林敏君拒绝了,但他依然留了一个下来,就站在门口,像个保安一样。   林敏君看不过去,想把人家叫进来歇口气儿,谁知道人家还拒绝了,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她,他拿了钱,就得替人家办事儿。   林敏君走到门口,告诉保镖自己要dna验亲的事情,保镖听完立刻走了。   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保镖再次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   原来人家江延清江总财大气粗,得知林敏君想dna验亲,直接大手一挥,让人开了私人飞机去国外做检验,再把结果传回国内,半个月就有结果。   林敏君听完愣了好长时间,心想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再怎么说也拖延了半个月,希望阎立哥能赶紧回来吧。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十几天,阎立还没回来,DNA检验已经有了结果,由国外传真回来,到时候江延清的秘书过来送结果。   本来是约定了,结果出来的那天,江延清和霍鸿都会来酒楼,一起拿结果。   结果那天江延清没有来,只有秘书过来了,拿了一张检验报告。   林敏君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自己跟霍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有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霍鸿真的是她爸爸。   林敏君眼泪一下子下来了,看着检验报告止不住的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觉得这真是造化弄人,她前半生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家庭美满,还怀了身孕,爸爸居然出现了。   一时间又想,爸爸找到了,这真是好,以后她也是有爸爸的人了,她也是有人保护的女儿了。   霍鸿眼睛红的不像话,搂着林敏君不停地说,“爸爸会用下半辈子补偿你,补偿你妈。”   他早些年上过战场,有旧伤,心脏也不太好,此时情绪一激动,脸色都白了,林敏君连忙说,“我送你去医院吧,爸。”   霍鸿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一会,自己侧过去摸了摸眼睛,“不用,你还怀着孕呢,爸自己去,你别担心,司机还在门口呢。”   他自己走出酒楼,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去医院,自己坐在后座,长久的看着天,司机一看领导这个架势,连忙把车里的收音机声音调小。   他原来就是领导的勤务兵,现在转业了,依然是领导的司机,一看领导这个架势就知道,他又在思念自己早逝的妻子了。   再说林敏君这里,亲爸走了没多长时间,她还坐在柜台里回不过神,江延清就来了。   林敏君站起来,看着江延清,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跟人家没有血缘关系了,再见面自然是生分的不行。   江延清表情倒是很自然,指了指楼上,“我们去楼上说?”   “好。”   俩人一起去了楼上,刚坐下来,江延清就笑了,“你知道自己亲爸爸是谁了吗?”   “知道了。”林敏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江延清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实我早就知道咱们俩没有父女关系,你妈妈……她在我心里很美好,她从来没有对我有过男女之情,只是我私心想跟她扯上一点关系。”   林敏君懵懵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这个表情跟你妈妈真像。”江延清红着眼睛看过来,长叹一口气,“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如果你愿意,我想认你当个干女儿,以后顺理成章的照顾你,这样百年以后再见到你母亲,我总还有话跟她说。”   林敏君体会不到他们之间那种纯粹的友情和亲情,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江延清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那种疼爱和愧疚不比亲爸少半分。   林敏君轻轻点头,“我愿意,干爹。”   “哎!哎!”江延清连着应了两声,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会一个主意,“阿君,你跟我去南洋吧,你们全家都去,孩子就在那生,你跟我走了,一辈子不愁吃穿,我会让你享受最好的医疗,让你这辈子都没有烦恼,让这个宝宝从小到大就享受最好的教育。”   这生活听上去可真好,不愁吃穿,永远有挥霍不掉的金钱。   但林敏君思考了以后,拒绝了。   江延清很不解,“为什么?你是怕干爹的钱不够你花,放心吧,你们全家人下辈子都花不完。”   “当然不是。”林敏君扑哧一下笑起来,“只是单纯的不想去,我在这里有事业,有自己的酒楼,我爱人也有工作,干爹你知道吗?他的工作是个公安,我们现在过的很开心,也很幸福,还有宝宝。”   她摸着肚子,语气温柔的说,“不管ta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我都希望ta能开心快乐的长大,以后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太多的钱和物质,不是我追求的东西,就算很想要,也得是我自己赚到的才行。”   江延清看着她半天,心里一直在感慨,果然是林宛的女儿,即使不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母女两个的思想也一脉相承。   他知道林敏君不会跟自己走的,只好退了一步,“那你跟我一起去南洋待产吧,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你接生,你妈妈就是在生产上出了事情,干爹很担心你。”   林敏君依然是拒绝,“不用了,我跟爱人说好了,到时候就在首都的医院生产,不用来回奔波,我爸爸也说他在首都医院有朋友,到时候多多关照一下就好了。”   她又恳求江延清,“干爹,你能不能留下来,等宝宝出生了再走,你也看一眼宝宝再回去吧。”   要是江延清能留下来,对于招商处,对于母亲的案子,都有好处的。   但这对江延清来说也很为难,他笑着说,“阿君,干爹不瞒着你,这趟被邀请回来,其实我压根没有投资的打算,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去你母亲的坟上送一朵花,其余的,一概不打算。”   他又说,“现在你月份还不大,我先回南洋,等你生宝宝之前我再飞回来,肯定要看宝宝的。”   林敏君便不好再劝说了,现在没有证据,关于王秋华都是猜测,自然也不好跟干爹解释。   林敏君拉着江延清在首都留了几天,到了第二十天,阎立还没有回来,江延清要走了,临走之前,他邀请林敏君和霍鸿一起吃饭,就在酒楼里。   因为这一天,是林宛的忌日。   林敏君早早的让阿姐准备了菜,人一到齐就开饭,没想到江延清还带来了一个人,王秋华。   林敏君跟亲爸对视了一眼,霍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延清带着王秋华过来赴宴,林敏君等着两个人坐下,便起来说,“我去叫他们开始做饭,一会就可以上菜。”   菜上齐了,大家便开始动筷子,江延清举起酒杯:“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也是为了庆祝我们找到阿君,从今以后,她有了靠山,有了亲生父亲和干爹。”   过完今晚,江延清就要飞回南洋,王秋华也会跟他一起离开,林敏君心里当然着急。   她问过江延清跟王秋华是什么关系,听起来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只是单纯的朋友。   林敏君说:“干爹,就当为了我,你再留几天吧,我舍不得你。”   “等你生产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对了,我让人给你买了大哥大,以后想我的时候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江延清立刻说。   江延清又朝着霍鸿举杯,他一杯一杯的喝酒,没有说话。   轮到王秋华的时候,江延清才说,“今天把秋华带过来,就是因为她也是林宛的朋友,是陪伴在林宛生命最后一刻的人,我感谢你,感谢你在最后的时间里对她的照顾。”   言语之间,很是感激的样子。   王秋华也举杯,笑吟吟的说,“我也祝贺你江总,找到了干女儿。至于对林宛的照顾,那都是我应该的,毕竟那时候我们的感情很好,跟亲姐妹没什么两样,想当初咱们在云南的时候多开心,现在物是人非,都老了,我在这个地方越是呆着,就越是想到林宛,想到她就觉得伤心,如果现在她还在世该多好,现在人老了,也不能总是伤怀,我才想着跟你一起去南洋,离开这个伤心地。”   她顺势提起去国外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江延清带自己离开。   林敏君听到她恬不知耻的说怀念自己的母亲,又想到她可能就是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听的都快吐了,频繁的看着门外,心想不知道阎立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前两天阎立打电话,说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目前就在首都下面的乡镇,还在找关键性的证据。   能不能让王秋华认罪伏法,就看今晚了。   这顿饭吃到了夜里十点多,林敏君已经想好了最后的退路,要是江延清还是要走,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王秋华是不是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多少还能拖延一点时间。   “好了江总,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的飞机是明天早上的,咱们就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上飞机。”王秋华第一个提起来散场,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好像已经知道她可以顺利的逃脱。   她刚才跟江延清和霍鸿聊了半天当年的事情,就是为了加深感情,霍鸿怎么想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江延清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她就是林宛最好的朋友,知己,姐妹,这可太好了,有了江延清的帮助,她可以在国外过上最优越的生活。   王秋华光是想想都觉得高兴,她拿着包要走,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开了,阎立走进来。   他已经换上了公安的制服,迎面碰上王秋华,阎立拿出证件,“你是王秋华吗?”   “是我,你们干什么?”王秋华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林敏君,“阿君,我记得这是你丈夫吧,我们都是家人。”   阎立:“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了两桩命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王秋华一下子笑了,有恃无恐,“你说有就有吗?公安同志说话也要讲证据。”   她这是捏准了事情过去太长时间,就算有证据也毁的差不多了,只要过了今晚,跟江延清回南洋,她就自由了。   阎立依然平静,“经过调查走访,我找到了当时的人证,有人证明当年林宛之所以会早产,是因为你在她经过的地方撒了东西,导致她脚滑摔倒,所以才会难产大出血,你趁着她大出血的时候取走了她家祖传的止血药丸,这才是她死亡的真正原因,如果有止血药丸暂时止血,再立刻送去医院,她也许能活下来。”   “你说我拿走药丸,证据呢?”这时候王秋华脸色没刚才那么得意了,脸慢慢沉下来。   阎立继续说,“那药丸后来被你用来送给了一个生病的老太太,也就是你现任丈夫的母亲,你的婆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那药丸是哪来的?”   王秋华没想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能被翻出来,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沉着脸,脑子里飞快的想说辞。   但不等她解释,阎立的质问一句一句的砸过来。   阎立:“你认识你丈夫的时候,他的原配还在世,有人证证明你跟丈夫的原配当时关系还很好,而她患有心脏病,在一次宴会以后被人发现死在家里,法医鉴定,她死于药物反应,在她的体检报告里提到,她胃里发现了大量名叫甲硝唑的药物,喝了酒再吃这种药会产生剧烈的药物反应。而你那段时间从医院开过大量甲硝唑,能解释一下吗?”   阎立从拿出两个文件,“这是你当时在医院开药的记录,这是你丈夫原配的尸检报告,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秋华盯着那文件,愣愣的看了好长时间,忽然之间就笑起来,好像发疯一样的笑,她又哭又笑,抱着头蹲在地上,疯了一样的尖叫。   阎立招呼后面的同事给她铐上手铐,直接带走了。   直到这场闹剧结束,江延清还没回过神,捂着心脏,看看林敏君,“刚才那是真的吗?”   林敏君收回视线,看着江延清,“干爹,那都是真的,王秋华真的害死了我妈,你之前总说,你恨云南那个地方,恨它的落后,恨我母亲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其实那都是因为王秋华。”   江延清刚才看了半天,能不知道吗,但他不敢相信,这些年他在国外一直在资助王秋华,甚至还资助王秋华的儿子在米国上学,让他享受天堂人生。   结果王秋华才是害死林宛的罪魁祸首。   他气得差点当场心脏病发作。   林敏君看见霍鸿往外走,“爸,你没事吧,你要去哪啊?”   “我没事,放心,我跟他们一起去警局。”霍鸿说着,大步走出酒楼。   他要以受害者丈夫的身份起诉王秋华,他还要亲眼看着这个杀人犯认罪伏法!   ***   王秋华被抓走的时候是深秋,调查证据,审问,她认罪,继而审判,等到了真正审判的那天,已经是第二年的初夏。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林敏君在四合院里种满了花和树木,还搭起来葡萄架,葡萄藤爬满架子,结出一串又一串葡萄,那葡萄还没成熟,青涩的很。   林敏君摘了一颗自己尝了尝,差点被酸倒牙,只好指挥阎立去副食商店买了几串葡萄,邀请亲爸和专门从南洋飞回来看自己的干爹一起尝尝。   家里早就添置了电视,此时搬到了院子里,把后面的徐大妈和曹大妈,还有徐嫂子丁玲等人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吃葡萄,看电视。   王秋华的罪行已经查清楚,她手上沾着两条人命,判处死刑,她还赶上了公审,在电视里直播枪决。   现在的公审大会还没有马赛克,现场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电视机前面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当那枪声响起,震慑了所有人。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大家哇的一声,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在这热闹里,林敏君皱眉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喊了疼。   阎立可紧张了,“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疼,一阵一阵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了。”林敏君无助的看着他。   曹大妈立刻叫起来,“破水了!快快快,送医院去,快去医院。”   两个老父亲立刻站起来,差点为了谁送闺女去医院打起来,最后阎立直接把林敏君抱上车,一路赶去医院。   到了医院,大家只能在门口等,听着里面一阵有一阵的痛呼。   阎立汗都下来了,额头贴上墙壁,他从来是唯物主义,不相信世界有鬼神的。   这一刻却忍不住向神明祈祷,祈祷爱人平平安安。   就这么等着,从傍晚等到凌晨,终于听见里面一声啼哭。   很快有人抱着个襁褓出来,笑着问,“谁是林敏君的家属?”   阎立立刻冲上去,追着问,“同志,我爱人怎么样了?”   “挺好的,母女平安,里面还在缝合,一会就出来了。”助产士笑着说。   过了一会,林敏君从手术室里出来,满头大汗,身体特别虚弱,她忍不住要看那个小小的婴儿,“孩子呢?”   “在这在这,六斤二两,大胖丫头,特别健康。”曹大妈抱着襁褓,笑眯眯的说。   大概是听见大胖丫头这四个字,襁褓里的小姑娘不满的努努嘴,努力挣了两下,忽然张大嘴。   哇哇大哭。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口气六更了,正文到此就结束啦,还有一个番外,我马上就写 第144章 番外一则   时光飞逝, 转眼到了1988年夏天。   林敏君的女儿灿灿,大名叫林灿,也已经四岁了。   她给女儿起名的时候, 本意是想要女儿的人生光辉灿烂,活出自己来, 没想到后来碰见个江湖神棍。   那江湖神棍就说, “你女儿这名字起错了, 她本来五行缺水,应该取个带水的名字,你起个火山,以后可有的淘气了。”   林敏君当然不相信,直接把他赶走了,结果这神棍其他的没说对,只有一件事情说对了, 四岁的灿灿已经淘的不行,在胡同里成了孩子王, 狗见了都得夹着尾巴跑。   林敏君之前一直想不通, 自己这闺女, 一岁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还挺软萌的, 她叫一声灿灿, 笑起来能把人都融化了。   三岁以后,这孩子就好像基因突变了一样, 突然就变得特别淘气。   直到今天, 林敏君才知道答案。   今天是从云南回来的知青们一起聚会的日子,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了都空闲的一天, 约在一起吃个饭, 还约定带上家属,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要说聚会,当然是约在林敏君的酒楼,酒楼现在越开越大了,林敏君想去开拓其他生意,招不到合适的放心的人能接手,好在干爹也回了国,还在国内投资,他把自己手下信得过的人派了一个过来,林敏君便忙活着开糕点厂的事情。   她特地飞回云南找人学习,学习做各种各样的滇式点心,回来以后再教给工人,买机器,做流水线,专门生产,并把滇省美食发扬光大。   林敏君今天就是刚从糕点厂回来,准备洗个澡化个妆,再给灿灿打扮打扮,出门以后接上阎立哥,一起回酒楼聚会。   今天没有吃云南菜,而是在院子里做烧烤,热热闹闹的。   “灿灿,灿灿,妈妈回来了。”林敏君到处找女儿。   先找自己的屋子,没找到人,又在胡同里找了一圈,问了狗蛋妈,说灿灿回家以后一直没出来。   林敏君一想,那肯定在二娃屋子里了,今天正好周日,二娃放学回家了。   这孩子长大了,想法越发的天马行空,林敏君本来以为他这辈子依然会从商,做个金融巨鳄,结果他高二这年,回来就跟哥哥姐姐宣布,说自己要考上最好的大学,去研究导弹。   林敏君走进二娃的东厢房,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动静。   灿灿哭哭啼啼,“叔叔,有人欺负我。”   二娃的声音听上去很震惊,“在这个胡同里,你可是女霸王,还有人欺负你?”   “我不是女霸王!而且,那个人是其他胡同的。”灿灿不满的纠正。   二娃忍不住笑出声,“那你说,我以前教你的,有人欺负你应该怎么办?”   “揍他!”灿灿气势汹汹。   “揍不过呢?”   “在他背后贴纸条,装鬼吓唬他。”   二娃哈哈大笑,“那我今天再教你一招,就是……”   说到一半,忽然收起笑容,惊恐的看着门口。   灿灿不解的问,“就是什么?”   “就是,妈妈要打你屁股。”林敏君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看着里面的两个人。   “我说灿灿怎么越来越熊,合着都是你教的?”林敏君上去拉着他的手,狠狠拍了两下。   那当然是装腔作势,压根不疼,故意震慑灿灿的。   “以后不许教她这些,再胡说八道,你们俩给我一起去面壁思过。”林敏君凶巴巴的一句,“记住了没有?”   二娃被姐姐瞪了一眼,立刻识相,虽然手一点都不疼,但他哇哇大叫,“记住了记住了,好疼啊。”   林敏君拉着灿灿回房间,一边给她洗澡一边教育闺女。   等闺女低头认错,知道自己打人不对之后,林敏君才给她穿上漂亮的小裙子,梳了两个松松的麻花辫,牵着她上了车,先去公安局接上阎立,再一起去酒楼。   到了酒楼,就发现朋友们都到了,江泉,齐松,韩小蕊都来了,赵宁来了,罗林来了,就连刑满释放的沈红玉都来了。   当初被父亲赶出家门,一个人过来投奔林敏君,等林敏君走了一个,抱着膝盖在床上大哭的赵宁,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今年年初刚刚举行婚礼。   她的爱人是大学同学,现在爱人在政府部门工作,身居要职,赵宁自己也在政府工作。   俩人在大学的时候没有来电,毕业以后被人拉媒,就这么看对眼了。   赵宁现在也怀孕了,小腹微微隆起,刚看见林敏君就走过来,张开双手。   林敏君还以为她要过来抱自己,笑容都摆开了,结果赵宁略过她,直接冲向了灿灿。   “灿灿最近又漂亮了不少啊,有没有想干妈?”赵宁在灿灿脸上嘬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响。   灿灿擦了擦脸蛋,大声,“想了!”   “我看你是想干妈给你买的好吃的吧。”赵宁幽怨的搂着她。   抱了没多长时间,灿灿忽然挣扎起来,“小狗狗,小狗狗。”   她看见路边有只小狗狗,迫不及待的想过去看看。   赵宁只好放开,里面已经开始架火,她便拉着林敏君讲话,用唏嘘的语气提起来,“阿君你知道吗,我那个姨妈,前段时间走了。”   “咦?这么快,不是还能撑一段时间吗?”   “她儿女那么不靠谱,能拖这么长时间都是她命硬了,我给办的后事,简单办了办,最后儿女一个人都没来,你说这人活了一辈子,还有啥意思呢。”赵宁感慨。   赵宁的爸爸前几年就走了,赵宁当时大学刚毕业,手上也没什么积蓄,大学期间没有回家过,得知爸爸生了病,她倒是回家照顾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尽孝了。   赵爸爸走了以后,赵宁家里才叫精彩,她那个后来上位的后妈摔了一跤,瘫在床上,她自己的儿女跑的一个比一个快,根本没人管她,最后推了个小女儿过来伺候她。   当时还有人劝说赵宁回家管管,说好歹也是你后妈,还是你姨妈。   但早在这个姨妈在自己母亲还没死的时候,就跟自己父亲勾搭的时候,赵宁就当没这个人了。   她当场怼回去,“我有什么理由管,那是我爸的媳妇,又不是我媳妇。”   劝说的那个人动动嘴皮子,“再怎么说她也跟你爸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算照顾了你爸,你就管管又能怎么样。”   赵宁皮笑肉不笑,“既然是我爸享受了她的照顾,那你让我爸从地底下爬起来照顾她好了。”   那人就闭嘴,无话可说了。   赵宁到底还是心软,老太太走了以后没人收尸,她给办了个简单的丧事。   “算了不说这个,你知道这次我回去给老太太办丧事看见谁了吗?”赵宁又说。   林敏君:“谁啊?”   “陆雪萍,她生了个儿子,她妈在旁边买了个房子住在一起,许义还找我抱怨,说陆雪萍在家什么都不干,好吃懒做,还一点不能说,一说就发脾气,她那个妈妈更极品,但凡许义说要离婚,她妈就说要去单位告,说他在外面有人,始乱终弃。”赵宁啧啧感叹,“真是一报还一报,许义当时挑挑拣拣,最后跟陆雪萍结了婚,你还别说,我看他那副苦兮兮的样子,心里还挺爽的。”   林敏君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时候院子里,江泉在喊,“吃饭了,烤串都熟了,你们赶紧过来吃饭啊。”   林敏君便拉着赵宁走进去,挑了两串羊肉串填肚子,又挑了一串完全烤熟透的去找灿灿。   找到灿灿,他们一群孩子正围在一起,拨开孩子群,里面是一只小狗,估计刚断奶,肥嘟嘟的,黑嘴巴,白尾巴。   灿灿蹲在地上,满脸柔和的看着小狗狗,“妈妈,我可以养这只小狗狗吗?”   “哪来的?”林敏君惊呆了。   灿灿手指着庡㳸门口,“有人扔在那的,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那狗狗嗷呜嗷呜的叫,特别可怜。   林敏君就问,“养小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得负责给它做饭,喂饭,还得天天带它去遛弯,跑步,你能行吗?”   “小狗狗真的很可怜。”灿灿两只手抱在胸前,可怜兮兮,“我捡到了他,我是他妈妈!”   林敏君哭笑不得,“林灿,我问的是你能不能做到,养好一只小狗?”   灿灿把小狗狗抱起来,在手上端详了很久,认真的说,“我可以!”   “好,那你可以养,一会去找彩萍阿姨要一点羊奶粉,小狗狗现在还不能吃饭,只能喝奶。”   灿灿蹦蹦跶跶的走了。   林敏君一转身,正跟赵宁说话呢,就碰见了沈红玉。   沈红玉出狱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她也算改掉了以前只想享福的臭毛病,自己摆了个摊卖衣服,收入还不错,还碰见了现在的丈夫,生了个孩子。   沈红玉生了个儿子,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个地方赢了林敏君。   此时抱着儿子,沈红玉得意洋洋,“阿君,看,我儿子长的俊俏吧。”   她故意说,“男孩总归还是比女孩好,以后不会嫁出去,永远留在身边。”   林敏君跟赵宁对视了一眼,都这么久了,沈红玉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林敏君笑了笑,故意说,“那你把儿子留在身边吧,把他留成妈宝男,我可不要女儿留在身边,我会让她出去留学,见识更大的世界。”   沈红玉一哽,看着跑来跑去,跟个花蝴蝶似的小灿灿,心里也觉得欢喜,不想跟林敏君犟嘴了,这次她怜爱的看着灿灿,“可我还是觉得生男孩好,生女孩得受苦啊,一想到她以后也要生孩子,结婚,受婆婆的白眼,我都觉得心疼。”   沈红玉这人也是绝了。   林敏君发现她无意的时候,比故意更讨嫌。   “谁说女孩就一定要受苦,她就不能不结婚,不生孩子吗?就算她想结婚生孩子,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肯定也很发达,让她尽量不受这些苦了,再说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呢,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教导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林敏君笑了笑,“婆婆是吧,到时候大不了打一架,看谁打的过谁。”   沈红玉觉得林敏君这人真是难沟通,转身去找其他人说叨去了。   林敏君继续跟赵宁聊天叙旧,来首都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不少朋友,但真心的朋友总归还是这些人,大家一起从云南手拉着手闯过来。   散席之后,大家各自带着家人回家,林敏君留到最后,关上酒楼的大门,拉着阎立也朝着车的方向走。   灿灿抱着小狗狗走在前面,声音和语气都很稚嫩,“小黄,我是你妈妈哦,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傻里傻气。   林敏君拉着丈夫的手,漫不经心的走在夜幕下,忽然说,“哥,我想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什么?”   “关于我的上辈子。”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实在不会写番外哈哈哈哈,本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我觉得停在这里正正好,最圆满也最满意,阿君会在另一个时空继续幸福,继续快乐的。也谢谢大家陪我走到这里,咱们下一本再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