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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句悄悄话》
作者：翘摇



　　文案 
　　程音喜欢同桌陈燃很久了，一直不敢表白，那句“我喜欢你”是藏在她心底的秘密，却时常忍不住要脱口而出——
　　程音：“陈燃，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陈燃总是挺配合地靠过去，“什么？”
　　话到了嘴边，程音脸红心跳，变成了：“你裤子拉链没拉。”
　　陈燃：“？”
　　后来这种无营养悄悄话次数多了，陈燃再听时挪都不挪一下：“说。”
　　聚会那天，程音第一次喝酒，眼前的陈燃变成了两个，她双手乱抓着人，想试试能不能抓到真的陈燃，结果手被人攥住，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程音：“……什么？”
　　以他恶劣的行径，直觉没好事，程音检查了自己的裤子，确认拉链拉上了才凑过去。
　　耳边那人的气息轻轻吹过，带着一点酒气。
　　“我喜欢你。”

　　*双向暗恋
　　*女主成长向，前期real学渣，娇纵公主病，不喜勿入哦。
　　*进来了就点个收藏吧

　　小剧场
　　陈燃和程音长得像，被朋友们调侃有夫妻相。
　　陈燃扬言，绝不会和程音在一起。
　　因为长得太像，感觉像亲兄妹，下不了手：）
　　后来，陈燃惹程音生气，追到地铁站，紧紧抱住她，说尽了好话哄她。
　　程音却大声说：哥哥，别这样，爸妈会打死我们的。
　　陈燃：……？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主角：程音、陈燃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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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句悄悄话
　　八月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大多数学生还在享受暑假，三中却已经热闹起来了。
　　今天是三中高三开学的日子。
　　按照往年惯例，高三生会提前一个月开学。
　　程音背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无聊地摆弄垂在胸前的发梢。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还有最后一节课，不过他们不用上课，学校在今天安排了家长会。
　　很多家长来得早，下课铃一打响就进了教室，他们的孩子就相约着去操场玩儿或者去小卖部吃零食。
　　程音在等她的哥哥来开家长会。
　　今年爸爸妈妈工作调动，要去外地一年，赶不回来，所以开家长会的任务就落在了她哥哥身上。
　　“你哥哥还没来呀？”
　　谢颖带着自己奶奶进教室后，出来找程音。
　　两人是好闺蜜，上厕所都要约着一起去的那种。
　　“嗯，应该快了吧。”程音说，“再等等吧。”
　　谢颖陪着程音站在门口一起等。
　　“对了，你知道吗，这学期咱们班里要来一个转学生。”
　　“嗯？”程音问，“高三还转学吗？”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谢颖指了指教室，“咱们班里就单了你一个人，转学生应该会做你的同桌。”
　　程音现在对转学生没有兴趣，满脑子就是家长会后的暴风雨。
　　她拿出手机，找到哥哥的号码，又犹豫了。
　　上学期期末考试她考得很差，今天老师要把试卷全都发下来，要是被他哥哥看到了，肯定要挨骂的。
　　要不还是算了。
　　如果他哥哥忘了，或者来晚了，到时候老师也怪不到她头上。
　　“怎么了？”谢颖催道，“马上要开始了。”
　　谢颖越是催，程音越是紧张。
　　她干脆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中的教学楼有两个出口，一个就是普通的学生平时走的楼梯，一个出口连接办公楼。
　　程音走到办公楼，再由办公楼的楼梯出去。
　　这样就不会遇见她哥哥了。
　　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这时候虽然还没放学，但因为家长会的缘故，校门口大开着，保安也不会拦住要提前回家的学生。
　　程音顺顺利利地离开学校，估算着家长会结束的时间。
　　班主任是个话痨，再简短，也要两个个小时。
　　那么程音觉得这么美好的时间不能浪费，应该去美食街逛逛。
　　于是程音打了个滴滴专车，看司机还有几分钟到，就到路边等着。
　　她无聊，拿出手机刷微博，没一会儿却被一旁的动静吸引住。
　　——有人在打架。
　　是两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打了起来。
　　没几分钟就有学生围观了，但是没人上去拉架。
　　其中一个男生还背着篮球包，打着打着他被推到在地，篮球滚了出来。
　　可能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被推到太丢脸了，他恼羞成怒，抓起篮球就砸了过去。
　　可惜人在气头上，准头不行，篮球偏了十万八千里，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人群里一阵惊呼。
　　大家的视线紧追篮球，然后看见它砸向一个路过的正在讲电话的男生，直朝其脑袋。
　　他虽然个子很高，肩宽腿长，但看起来并不壮。
　　十七八岁的男生力气不容小觑，这要是砸到头上，不脑震荡也得头破血流。
　　然而下一秒，那个男生蹙眉，抬起一只手，小臂打飞了砸过来的篮球。
　　篮球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朝草丛里飞去。
　　而他另一只手还在打着电话，动也没动一下。
　　这一下，力量对比明显。
　　男生打飞了这个球，却像没事人一样，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两个肇事者，带着点不耐的意味，随即继续讲着电话走了。
　　那一眼，让那个男生坐在地上忘了爬起来。
　　在场的人愣了一刻，注意力很久都还在那个人身上。
　　程音的目光也紧紧黏在他身上，看着他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男生不经意地看了程音一眼，目光只有片刻的停留，然后越过她朝三中大门走去。
　　心理学家研究表明，当人类看见与自己相似的人时，大脑中负责理解人们情感区域会变得敏感，容易对这个角色产生移情的作用。
　　程音不懂心理学，她把自己此时的脸红理解为——对方长得真好看。
　　虽然只有这么片刻的对视，程音却记住了他的眉眼。
　　明明是狭长的眼形，眼尾上挑，应当温柔如水，垂眸间还自带深情效果。
　　可是他看地上那个男生时。寥寥一眼，眼神却极具攻击性。
　　让人浮想联翩，这白净的皮囊下实则应当是一个怎样狂妄的人。
　　程音下意识还想多看两眼，转身时那个男生已经走进了三中。
　　三中。
　　程音确定她平时绝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不论是什么年龄段的女生，表里如一的男生总是差了点儿味道。若是高挑且能以“漂亮”来形容的男生，偏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狂妄，想必在哪里都是关注的焦点。
　　若他是三中的男生，肯定名声早就传遍了。
　　但是程音从未听说过。
　　想到这里，程音有一点失落。
　　这应该是某个学生的亲戚，今天只是来参加一个家长会。
　　这时，程音的手机响了，是专车司机打来的电话。
　　“您好，我已经到达您定位的地方……”
　　“好，我这就来。”程音最后看了一眼学校，转身朝专车走去。
　　-
　　“陈燃？你在听我说话没？”
　　电话那头，纪怀津喋喋不休。
　　陈燃走进了三中，抬头看见某一栋楼里人头攒动，于是抬脚走了进去。
　　“怎么了？”
　　“你刚才出什么神呢”
　　陈燃本不想提，顿了下，又玩笑般说起，“我刚刚在三中门口看到一个女生。”
　　纪怀津在电话那头笑了：“女生？怎么了？什么女生居然值得你专门提一嘴？”
　　想到刚刚那个女生的模样，陈燃轻笑道：“一个高中生，长得居然跟我有几分像。”
　　听到是这样的内容，纪怀津瞬间没了兴趣，“周末去不去自驾游啊？以前你一直在国家队从来不跟我们出去玩，这次可赶巧了，去星野湖住他个两天，晚上看星星看月亮，浪不浪漫？”
　　“不去。”陈燃说，“我要读书了。”
　　“读书？读什么书？”
　　陈燃道：“回来读高中，高三。”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发出一阵爆笑。
　　没等对方继续bb，陈燃就挂了电话。
　　这时，他已经走到高三五班教室门口。
　　家长会还没开始，门口还站了许多学生，一见他过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吸引，纷纷看着他。
　　陈燃是个习惯了注目礼的人，他没在意，径直推开教室后门，却见里面坐的全是家长。
　　唯一的空位是最后一排的两张桌子。
　　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书本文具，另一张桌子空的，一看就还没有主人。
　　陈燃坐下，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教室。
　　他本来该今天早上来报道，但是开车来的路上，经过闹市区，车速降到30码，跟乌龟似的挪动，结果蹭到一老大爷，顺理成章被讹。
　　这事儿处理完，已经下午四点多，学校都快放学了。
　　但是吧，第一天报道，怎么也该在班主任那儿露个面，所以陈燃还是来了学校。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正在开家长会。
　　这时，一个地中海男人精神十足地走进来。
　　“各位家长好，我是七班地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张跃海，大家稍微安静一下，我们马上开始开会！”
　　全班果然安静了下来，所有家长都尊敬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张跃海清了清嗓子，叫班长把上学期的试卷发下来。
　　第一张就是程音的试卷，班长直接朝后排走来。
　　他看见陈燃，那张脸和程音实在神似，就默认了这是程音的亲哥。
　　于是班长把试卷放到陈燃面前，转身离去。
　　陈燃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试卷撂到一边，却不小心碰倒了程音的笔筒。
　　他伸手去扶，捡起一支顶着樱桃小丸子玩偶的笔。
　　然后是一支顶着粉色毛球的笔。
　　还有一支镶满了水钻的笔。
　　……
　　陈燃不由得瞥了一眼旁边试卷上的分数。
　　呵，成绩不咋地，设备倒是挺花哨。
　　这时，窗边一阵风蹿进来，吹起程音的试卷，在空中摇摇晃晃，最后不偏不倚地再次落在陈燃面前。
　　陈燃垂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作文页面，第一行，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着——
　　《我的偶像陈燃》
　　陈燃眯了眯眼睛。
　　哦？
　　他往下看去。
　　“我的偶像陈燃，是个击剑运动员。十三岁获得少年组全国冠军，十七岁登顶亚运会，十九岁拿到世界杯冠军。但是他二十岁那年，无缘晋级锦标赛四强，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却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一举获得冠军，大家都说他是天才。”
　　陈燃一目十行地看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没想到在这儿还遇到个小粉丝。
　　然而看到下一段，陈燃眉头一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爱因斯坦说过，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朋友，这是爱迪生说的。
　　陈燃接着往下看。
　　“陈燃十岁那年，家里破产，负担不起击剑练习的昂贵费用。但是他不放弃不堕落，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去卖包子，晚上结束训练后还去夜市摆地摊，终于筹够了学习的费用。”
　　陈燃：“……”
　　我怎么不知道我卖过包子还摆过地摊。
　　再往下看，更不得了。
　　“陈燃努力向上，但是天才或许总是坎坷，正如红颜容易被天妒，陈燃在一次车祸中被撞断了双腿。“
　　陈燃眼皮跳了跳，搁在课桌下的健康的双腿莫名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变化太快得了风湿。
　　“他无助过，迷茫过，失望过，痛恨过。但他从未放弃，他通过每日不断的高强度复建终于能成功站了起来，就连看护他的医生也说这是一个奇迹。”
　　陈燃：“啊？”
　　“一朵花，因为春风而绽；一片叶，因为秋日而染红。花花草草尚且会因外界改变，但是真正的精神却纯粹不染，从不会因外力而改变。正如陈燃不曾因为残疾而放弃运动，哪怕被人讥讽是瘸子，他也可以再次站起来，跑起来，向全世界证明，他可以！”
　　陈燃：“……？”
　　作者有话要说：　　陈燃：我不可以。但是如果你们点一下收藏并且留言的话，我什么都可以，我还可以让翘摇给你们发红包


第2章 第2句悄悄话
　　陈燃特意看了一眼这张试卷的名字。
　　程音，这个篡改他历史的高中生，他记住了。
　　家长会结束后，家长们没有着急走，凑在讲台边挨个跟班主任交流。陈燃没有走，等着一会儿跟班主任打个招呼。
　　半个小时后，这间教室才空下来。
　　张跃海收拾好东西，把教鞭夹在腋下，正要往外走，看到教室角落的陈燃正朝他过来。
　　不用多想，张跃海几乎都认定这是程音的哥哥。
　　他放下教鞭，叹着气说道：“你家姑娘可真让人头疼啊。”
　　陈燃脚步一顿，眉梢微挑：“我家姑娘？”
　　张跃海没等陈燃走近就接着道：“你这个妹妹都高三了，她的成绩要好好重视一下了。其实你家姑娘挺聪明的，就是学习不踏实，学习习惯也没有培养好。”
　　陈燃在张跃海面前站定，说道：“老师，我是陈燃。”
　　张跃海突然噎住，从上到下打量面前的人。
　　这家伙怎么跟程音长那么像，看起来跟亲兄妹似的。
　　“陈燃？你来报道了？”
　　陈燃点头，再次确认。
　　张跃海半张着嘴，尴尬地笑了笑。
　　这学期班里要来一个转学生，张跃海作为班主任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国家队的运动员，世界冠军，成绩斐然。
　　虽然张跃海不了解击剑这项运动，但他也知道这得是位天之骄子。
　　然而不久前，陈燃被国家队开除。这消息还没放出来，但是既然要把他弄去读书，三中的校方肯定是瞒不住的。
　　所以，这位转校生已然二十三岁。
　　张跃海教了一辈子高中，带的学生都是十五岁至十八岁，遇到这种二十几岁的，他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弄。
　　“呃……陈燃是吧……”张跃海手指摸着讲桌边，打量着陈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腿是怎么好的？”
　　陈燃嘴里冒出一声低哼，听不出是冷笑还是应答。
　　“假肢。”
　　*
　　程音躺房间里看了两集动漫后，客厅里终于传来走动声。
　　她立刻放下手机，翻开课本，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外面没动静了。
　　程音坐立不安，偷偷跑到客厅看了一眼，程声正坐沙发上看科学期刊。
　　不对啊，这不像程声的风格，看到她的试卷怎么会这么平静？
　　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程音缩回脑袋，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关上门。
　　就在门缝只剩一指距离时，坐在沙发上的程声突然说：“晚上吃什么？”
　　程音：“……”
　　她重新打开门，磨磨蹭蹭地走到程声身边。
　　“麻辣香锅。”
　　程声抬头跟厨房里的阿姨吩咐了声。
　　程音眼珠子乱转，不敢停留在程声身上，只能暗戳戳地从电视屏幕上看他的倒影：“今天家长会说了什么？”
　　程声这才抬眼，转头看着程音。
　　“哦，家长会结束时我才发现我走错班级了。”
　　程音：“……”
　　程声：“哎，我记得你是七班没错啊？”
　　程音：“那是文理分班前。”
　　程声：“哦。”
　　那一声“哦”，语气淡定，没有丝毫愧疚，甚至还有几分理不直气也壮的感觉。
　　程音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叹气。
　　程声这时好像才有了一点做哥哥的觉悟，又补充道：“改天我单独去找你班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程音：“我觉得不怎么样。”
　　-
　　虽然程音觉得不怎么样，但是她知道，程声肯定说到做到，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第二天，提心吊胆的程音早早到了学校。
　　谢颖比程音晚到几分钟，一进教室就跑到程音面前。
　　“我刚刚在学校门口又看到钉子户了，他今年又没考上啊？”
　　三中有个著名钉子户，连续五年都没考上，在三中名气不小，老师私底下常常拿他当反例。没想到第六年，他又落榜了。
　　程音没有理谢颖，抬头整理桌上的试卷。
　　数学、英语、化学、生物、物理……
　　“我语文试卷呢？”程音问，“昨天没发下来吗？”
　　“发了呀。”
　　谢颖转身从自己桌上找出语文试卷确认，“是不是弄丢了？你再找找。”
　　程音弯腰翻抽屉，没有。
　　这可是她第一次拿了满分作文的试卷，就等着老师发下来好拿回去裱在客厅了！
　　程音不死心，又蹲下来找，教室地面很干净，试卷的影子没看到，倒是看见一双白色球鞋缓缓朝自己走来。
　　程音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陈燃，随后愣住。
　　是昨天下午见到的那个男生。
　　陈燃的视线在程音脸上轻轻扫过。
　　这双眼睛长在女生脸上就是妖娆，而面前的小姑娘年龄尚小，妖娆不够，灵动有余。
　　但这双眼睛长在男生脸上就容易造成灾难。
　　陈燃显然是特例，他的轮廓清晰明了，英气十足，这双眼睛长在他脸上莫名早就了一股平衡感。
　　正好这时候有人在教室里叫了一声“程音！交数学作业！”
　　程音应了声，拿起作业朝课代表跑去。
　　陈燃看了眼她的背影。
　　原来篡改他历史的小女生就是昨天下午遇见的那个。
　　而且看到他还会脸红。
　　陈燃走到程音旁边的座位，拉开凳子，正要坐下，却听到旁边的小姑娘低低地问：“您哪位啊？”
　　陈燃：“？”
　　怎么，作文里还长篇大论地夸奖他，甚至还编造了他的心酸励志故事，转头就不认识他了？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脸微微红，看起来单纯至极，实在不像说谎。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小姑娘在别人嘴里，或者是新闻报道里知道了他，但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陈燃坐下，比站着的程音低了一些。
　　他打量四周，说道：“第一节 课是什么课？”
　　程音闻言反应过来，低声说道：“难道你就是那个转学生？”
　　陈燃“嗯”了一声。
　　程音诧异地扭头，正想说点什么，上课铃突然打响。
　　同学们在班长的组织下安静了下来，但绝大多数学生都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新同学感到好奇。
　　特别是女生，小心翼翼地往回看，议论声像池塘里的鱼群，纷纷杂杂，却不敢引起大面积的波动。
　　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得到，那位新同学的五官早已脱去青涩之气，身材更是和高中男生的瘦弱不一样，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已然成熟，带着成年男人的荷尔蒙。
　　这股荷尔蒙，程音比其他同学的感觉都深。
　　她就坐在陈燃旁边，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不同了，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紧张，有些局促。
　　“你叫什么名字啊？”程音问道。
　　陈燃瞥她一眼，正要开口，张跃海就夹着课本走进教室了。
　　他闭上了嘴，看着张跃海，却感觉到身旁的姑娘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陈燃转头，程音又端端地坐着，完全目不斜视。
　　讲台上的张跃海扫了教室一眼，目光定格在陈燃身上。
　　本该叫他上来做个自我介绍，但一想到这个人的事迹，立刻打了退堂鼓。
　　是世界冠军没错，但是被国家队开除，虽然原因不明，校长隐隐透露是个人作风问题，想来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这样，还是低调一点好。
　　于是张跃海只在讲台上简单说了一句来了位新同学，就叫大家翻开课本，开始讲课。
　　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期间，教室里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忍不住打量睡觉的陈燃，却没敢开口搭话打扰他。
　　刚刚上课的时候，小纸条已经班里一圈传了一遍。
　　听说这位新同学已经二十三岁了！
　　谢颖转过来几次，借找程音借用修正液的时机，悄悄告诉她这件事。
　　正巧三中那位著名钉子户经过窗外，谢颖和程音都看见了，两人由不得眉头一皱。
　　看来这位也是个钉子户。
　　程音叹了口气。
　　唉，这么好看一个人，怎么就脑子不太好使呢？
　　班长谢长星走过来，站在陈燃旁边，犹豫片刻，戳了戳他的手臂。
　　“同学，张老师叫你课间操的时候去后勤处领校服。”
　　陈燃抬起头，睡眼惺忪，点点头，谢长星立刻跑了。
　　这个班里的学生最大的都还没成年，面对一个明显年长几岁的男生，总带着莫名的怯意。
　　陈燃侧头捏了捏酸痛的脖子，不差片刻地捕捉到程音迅速从他身上收回的目光。
　　闪闪躲躲，做贼似的。
　　陈燃笑了笑，说道：“同学，借我一支笔。”
　　程音没说话，从笔筒里拿出那支bulingbuling的粉色水性笔，放到陈燃桌上。
　　陈燃随意拿出一本新书，摊开第一页，刷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燃。
　　程音当然瞥见了。
　　她惊诧地抬头，说道：“我认识一个人跟你同名同姓！”
　　陈燃单手撑着脑袋，微垂着脸，使得程音在这个角度看到他的眼睛正慵懒地上扬着。
　　“这么巧吗？”
　　他眼里那股不经意的懒散，像极了电视里那种识破搭讪套路的男主角。
　　程音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问他名字他就不说话，现在还搞的好像她在故意搭话一样。
　　于是程音立刻打补丁：“哦，不过他是世界冠军，跟你不一样……”
　　身旁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怎么跟我不一样？”
　　程音半晌憋出一句：“没什么，一年不行就再一年，你可以学习一下你同名同姓的兄弟，人家就不放弃不堕落。”
　　陈燃仰背，脚一蹬，凳子退出一截，桌下的空间才足以容下他的一双腿。
　　他看着程音的后脑勺，细软的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上面还别着一颗草莓饰品。
　　想到昨天那张试卷，陈燃不知道这姑娘哪儿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他挑眉，问道：“你学习怎么样？”
　　程音温声道：“还、还行吧。”
　　陈燃轻嗤，被程音听到。
　　“怎么？”程音不满地说，“我长了一张学渣的脸吗？”
　　陈燃侧头打量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以为漂亮的女生学习大多都不好。”
　　心里的一小团怒火被浇灭，她很受用这句话的潜台词。
　　“我其实也就还行吧，比学习委员的成绩是要差一点。”
　　也就差了三百来分而已。
　　-
　　是夜。
　　家里门铃声响起，陈燃从床上起身，看了眼监视器，打开了门。
　　纪怀津拎着一口袋啤酒，靠在门口笑。
　　“我特地来关心关心你，高中生活怎么样？”
　　陈燃没理他，转身回去。
　　纪怀津换了鞋跟进去。
　　陈燃坐进沙发，双腿搭在茶几上，脚旁是还没收拾的外卖盒子。
　　纪怀津也懒得收拾，把外卖盒子一股脑扫到一边，然后摆上自己带来的啤酒，递给陈燃一瓶。
　　陈燃接过，一手拿着啤酒罐，一手玩手机。
　　纪怀津问道：“聊聊呗，时隔五年回到高中时代，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妹子都特别嫩？”
　　陈燃喝了一口酒，溢出冷笑：“一个个的下课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辣条的味道满教室都是，你去试试？”
　　纪怀津一脑补，乐得捧腹大笑。
　　陈燃没理他，放下啤酒瓶，起身去厨房拿冰块。
　　纪怀津看见茶几上摆着一张试卷，伸手去拿。
　　“哟，高三就是不一样，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做试卷了。”
　　他没仔细看边上的名字，正要翻到背面，厨房里的陈燃突然说道：“放下。”
　　纪怀津抬头：“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陈燃已经回到纪怀津面前，夺走了那种试卷。
　　“别动我东西。”
　　纪怀津愣了愣，反应过来，乐不可支：“陈燃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语文居然才考八十二分，汉语还是不是你母语了？你高中的时候可是年级第一啊！嗨呀，我至今不能忘记被你总分支配的恐惧，没想到你忘得挺快的，要是让咱们以前的老师知道你现在连语文都考不及格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多喝两瓶老白干儿？”
　　陈燃没理他，把试卷放到柜子上，看到抬头的分数，回想起程音那句“还行吧”，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程音：害！这个人偷我试卷还骂我心里没点逼数，我姑且就认为是你喜欢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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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句悄悄话
　　夜里，程音洗完澡出来，正好碰到程声回家。
　　他跟朋友出去玩，喝了酒，脸颊带点红。
　　程音擦着头发，走到程声面前，盯着他看。
　　程声绕开她，走到客厅倒水。
　　程音跟着过去，还盯着他看。
　　“你看什么看？”程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程音说：“哥，你今年二十三岁对吧？”
　　程声：“对啊。”
　　程音又问：“是在公立医院出生的吧？”
　　程声：“怎么了？”
　　“没什么。”程音自言自语地说，“我就是怀疑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抱错了。”
　　程声：“？”
　　程音没再说话，转身往房间走去。
　　今天回来一看，她怎么觉得程声跟她长得不怎么像，反而那个陈燃跟她长得像亲兄妹似的。
　　该不会真的弄错了吧。
　　程声跟到房间门口，抓住程音的手腕。
　　“阿音，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程音没理他，他又说：“明天我就去学习给你开个家长会，要是从你老师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他温柔地笑着，“以后我就是独生子女。”
　　“你！”程音挣脱他的手，怒道，“你好恶毒！你就是想独吞家产！”
　　-
　　第二天上午，整整三节课程音都过得提心吊胆。
　　课间操的时候程声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在来学校的路上了，而张跃海刚好第四节 课没课，想来程声是专门打电话问过。
　　果然，第四节 课刚上课，程音就看到程声经过教室，往教学楼走去。
　　八月盛夏，燥热多雨。
　　天黑沉沉的，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英语老师在放听力，程音心里悬着事情，难得没被催眠。
　　但她同桌倒是睡得挺香。
　　越是临近下课，程音越是紧张。
　　今年程爸程妈工作调动，基本不在家，照顾程音的事情就落到了在本地读研究生的程声身上。
　　当然，给的程音零花钱也是先给到程声，再由他按时发给程音。
　　所以程声如今把控着程音的经济命脉。
　　程音惴惴不安了一整节课，一会儿在试卷上改分数，一会儿又唉声叹气。
　　英语老师终于看不下去，黑着脸喊道：“程音！”
　　程音下意识站起来，惶恐地看着英语老师。
　　黑板上写着“Also unclear is why Microsoft has gone it alone.”
　　英语老师问：“你来回答，这句话的谓语动词为什么在主语前面。”
　　程音张了张嘴，看着黑板，一脸懵逼。
　　这什么玩意儿啊？
　　英语老师知道她答不上来，冷言冷语自然也压制不住。
　　“都高三了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看你们明年九月还想见到我是不是？”
　　“不不不。”程音忙道，“老师我不想见到您。”
　　“……”
　　短暂的安静后，教室里爆发一阵哄笑。
　　程音意识到自己嘴瓢了，又说道：“不是不是，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喜欢您了。”
　　英语老师彻底没脾气了。
　　程音这女孩儿，怎么说呢，长得好看，人也乖巧，嘴巴还特别甜，经常见到她就笑眯眯地夸她漂亮，就是学习不上心。
　　英语老师叹了口气，“坐下吧。”
　　程音坐下的时候，发现陈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她看。
　　“只比学习委员差一点的人也有不会的题？”
　　刚刚被老师骂了程音没脸红，这会儿倒是被陈燃沉哑的嗓音弄得脸红。
　　“我刚刚想事情，没听到老师说什么。”
　　“是么……”陈燃低声问，“想什么呢？”
　　这时，程音透过窗户，看到程声从张跃海办公室出来。
　　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她也能感觉到程声身上的怒意。
　　完了完了。
　　程音心跳陡然加速，回头一看到陈燃半眯着的眼睛，心跳更是差点涨停板。
　　这两男人怎么都居然让她心跳加速的功能。
　　见程音不说话，脸却通红，陈燃兴致突起，说道：“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程音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救星。
　　程声二十三岁，陈燃也二十三岁。
　　程声是好学生，又温文尔雅，而陈燃看着就不像好学生。
　　自古以来，好学生都斗不过坏学生。
　　她默了默，压低声音说道：“同学，既然我们都做了同桌，你能罩我吗？”
　　陈燃歪着头，语气轻飘飘的，表情却很认真。
　　“怎么罩？”
　　这时，下课铃打响。
　　上午最后一节课，班里学生都饿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往食堂跑。
　　在这样喧嚣的环境下，陈燃安静地看着程音，好整以暇地说道：“打架可不行，我双腿断过，才恢复没多久。”
　　“不打架不打架。”
　　那篇作文后半段是程音上学期期末考试时临场发挥的，她早就忘了自己写过什么。
　　“就是一会儿有人找我麻烦，你能借故把我叫走吗？他要是不让我走，你就强行把我带走可以吗？”
　　话音一落，教室后门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程音，你出来一下。”
　　程音浑身一凛，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完了完了。”
　　她给陈燃递了个眼神，陈燃却安然坐着，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行吧，她怎么能相信一个高考考了五年都没考上的人能罩她呢？
　　到了门口，程音谄媚一笑：“哥，外面下雨了，你没淋雨吧？回头别感冒了。”
　　程声抿唇，压着怒意转身往走廊角落去。
　　“你跟我过来。”
　　程音低着头，跟着程声走到没有人的角落。
　　“可以啊程音，考了个三百六十六，数字挺吉利的嘛。”
　　程音低声念叨：“是三百七十六。”
　　程音一句话彻底点燃程声的怒火。
　　“你还挺骄傲是不是？读书读书不行，艺术没点儿细胞，练个击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是不是除了吃喝玩乐就不会别的了？但凡你用点心思在学习上，就算用脚趾头思考也不会才考这么点分！”
　　程声说这话时也没料到会有几个学生经过这里，全被听了去。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看程音。
　　程音虽然学习不好，但凭着长相在三中还挺有名气。
　　被人这么一盯，眼眶立刻就红了。
　　程声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骂自己妹妹，刚刚那纯属意外。
　　但程音在这个时候才不会去体谅自己哥哥，只觉得委屈极了。
　　“是是是，我是没你聪明没你能干，做什么都做不好！”程音哭着说，“那我就是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嘛！单词也背不住，公式也推不来！谁叫爸妈就把智商匀给你一个人了！”
　　程声本来都想着算了，听程音这么一顶嘴，火气又死灰复燃。
　　“你是不是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妹妹，说不出别人都不相信咱俩是亲生的！”
　　“我找了啊！是我笨是我蠢，是我不配做你妹妹行了吧！”
　　程声气极反笑：“你乐意当谁妹妹就当去！”
　　正好这时，陈燃从教室里出来。
　　程音听到脚步声，以为又有同学过来了。一看到是陈燃，立刻朝他走去。
　　“哥哥！”
　　陈燃脚步一顿。
　　“？”
　　程音抹了一把眼泪，三两步躲到陈燃身后，探头看着程声。
　　“你今天就算想打死我也要先从我哥哥尸体上踏过去！”
　　程声：“？”
　　陈燃：“啊？”
　　程声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看到陈燃的那一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甚至真的开始怀疑程音是不是找到亲生哥哥了。
　　更可气的是，程音拉着陈燃的袖子，眼巴巴地说：“就是这个人要找我麻烦，哥哥。”
　　陈燃笑了笑，还作势把程音往身后挡，不急不缓地说：“兄弟，我家姑娘还小，别跟她计较。”
　　程声：“……”
　　你家姑娘？
　　你家？
　　得，这下真的六亲不认了。
　　程声只把陈燃当作高中生，懒得理他。
　　扭头走了两步，程声见雨势越来越大，又转身把手里的雨伞扔给程音。
　　“程音，你好自为之。”
　　程声的身影消失在楼角，陈燃才问：“这个就是要找你麻烦的人？”
　　程音点头：“嗯。”
　　陈燃看着她手里的雨伞，已然明白这小姑娘拿他当挡箭牌。
　　“小姑娘，你诓我呢？”
　　他声音那几分调侃，尾音轻轻落下，让程音既心虚又脸红。
　　她眼珠子乱转，刻意扯开话题。
　　“你今天说你的双腿断了，怎么回事啊？”
　　陈燃望着走廊外的雨天，漫不经心地说：“车祸。”
　　小姑娘刚刚哭过，声音还带着哭腔，细细软软的。
　　“这么惨？那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吗？”
　　陈燃本想就此打住，但低头见她望着自己的双腿，悲戚得跟观音菩萨似的，玩心一起，又说道，“我努力复建，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程音连一周前补的作业都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哪儿还记得上学期的试卷，“那影响你正常生活吗？”
　　陈燃靠着墙，躲在阴影里，程音根本看不见他促狭的笑。
　　“不影响，能跑能跳，说不定还能去参加个奥运会呢。”
　　下一秒，程音抬头嫌弃地看着他。
　　“你可醒醒吧，先把大学考上再说吧。”
　　陈燃：“……”
　　程音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戳了人家的痛处，把天聊死了，于是生硬地转开话题。
　　“你还不去食堂吃饭吗？”
　　陈燃懒懒地望向楼下，下着雨，每个人都撑着伞，显得更拥挤了。
　　“不了，回家吃。”
　　程音几乎要问出口，下午还来不来。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这样问，陈燃会觉得她好像很期待他来上课一样。
　　正好谢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站在教室门口张望。
　　于是程音只把伞塞给陈燃。
　　“那你回家路上小心。”
　　陈燃没来得及把伞还给她，就见小姑娘哒哒哒地跑了。
　　陈燃下楼，抬头一看，这雨还真大。
　　他撑开伞，疾步走出学校。
　　陈燃早上来时把车停在学校外面的一片空地里。
　　这里还没有开发，许多人都在这里临时停车。
　　这“许多人”，也包含程声。
　　程声刚把车开出来，停在红绿灯前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撑着一把眼熟的伞，从他车前缓缓走过。
　　程声：“……”
　　完了，天要下雨，妹要嫁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安康，吃咸粽子叭。你摇就不吃了，刚看了几集新出的沙海，对粽子有点阴影：）
　　-哦对了，解释俩事儿。本来设定程音是富贵儿的妹妹，但是后来写着发现哥哥戏份还挺多的，所以你摇一手遮天决定临时换角。还有就是火然为什么读高中去了，因为他被开除了又没有参加过高考所以没有学校要他呀，但我估计中戏挺乐意收他的：）
　　-好，最后一事儿，今天发红包，冲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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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第4句悄悄话
　　程音把伞给了陈燃，只能跟谢颖挤一把伞。
　　两个小姑娘紧紧靠着一起，朝食堂走去。
　　“你刚刚跟陈燃说什么呢？”
　　程音摇头：“没什么，闲聊。”
　　伴着雨声，谢颖说道。
　　“你发没发现，今天经过我们班的女生特别多？”
　　这种事情，程音当然比谢颖先发觉。
　　只是她一上午都在担忧自己的经济安全，无心想别的。
　　这会儿谢颖一提，程音才反应过来：“是来看陈燃的吧？啧啧，消息真是传得快。”
　　“学习枯燥无聊，大家热衷于看帅哥很正常嘛。”谢颖伸手接雨，“其实昨天我也被陈燃惊艳了一把呢，哪儿知道他也是个钉子户。”
　　程音问：“钉子户怎么了？”
　　“我不喜欢脑子不好的人，不管他有多好看。”
　　谢颖是学霸，从高一进校到现在，不管大考小考，永远稳居年级第一，所以她说这话，十分有底气。
　　“学习没有我好的人，不配得到我的喜欢。”
　　程音“切”了一声。
　　“你跟我哥一样变态。”
　　*
　　陈燃下午果然没来上课。
　　放学后，雨已经停了。
　　程音慢吞吞地回了家，一打开门，就看见程声捧着一本书坐在客厅。
　　程音夹紧尾巴做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朝房间走去。
　　就在她刚刚摸到门把手时，客厅那位开口了：“哟，这是谁家姑娘？”
　　程音：“……”
　　她缓缓转身，酝酿着怎么开口，程声又说道：“是不是走错家门了？这是程家，就我一个儿子，您找谁？”
　　程音低着头缩着脖子走到程声面前。
　　“哥……”
　　“谁是你哥？”程声合上书，“今天不是认别人当哥了吗？”
　　程音：“……那还不是你逼我的嘛。”
　　程声卷着书轻轻敲程音的头。
　　“今天那个男生是谁？”
　　程音捂着额头问：“哪个啊？”
　　程声道：“就是你认贼做哥的那个。”
　　程音嘀咕：“什么贼不贼的，那是我同桌。”
　　“同桌？”程声眯眼，捕捉程音的表情，“只是同桌？”
　　程音沉默半晌，抬头看程声：“你也觉得他才像我亲哥对不对？”
　　程声：“……”
　　“去写作业，晚饭后我要检查。”
　　程音灰溜溜地走了。
　　说起来，她还有点诧异。今天程声在学校那么生气，她还以为今天回家少不了一顿骂呢，再不济也会扣她一半零花钱，没想到程声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怎么发作。
　　另一本，程声看着程音关上门，这才又摊开手上的书。
　　——《教育专家谈中学生早恋：怎么看？怎么办？》
　　*
　　周五提前一节课放学，绝大多数学生都准备出去玩。
　　程音和谢颖收拾书包的时候，谢长星拿着三张电影券过来。
　　“程、程音，谢颖，去看电影不？免费的”
　　程音和谢颖同步摇头：“不去，我们要去逛街。”
　　谢长星收起电影券，“哦”了一声，走了。
　　“班长是不是喜欢你啊？”谢颖挽着程音碎碎念，“我上学期就发觉了，他老往你身边凑。”
　　程音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是。
　　“唉，那怎么办啊？”
　　“你觉得他怎么样？”谢颖说。
　　程音不暇思索道：“不怎么样。”
　　“嗯？”
　　这个回答，谢颖倒是有些诧异，“我感觉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他长得也还可以吧，个子也高，成绩嘛，每次就只比我低几分，算是很厉害了。”
　　一听到分数，程音就一阵鸡皮疙瘩。
　　“就是因为他成绩太好，动作神态跟我哥还有那么几分相似，我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我哥，好可怕。”
　　“嘿，真的假的？”
　　“真的，特别是他们看书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谢颖嫌恶地看着程音：“你这人可真奇怪，人家的优点到你眼里居然变成了缺点。”
　　“你不奇怪，那你怎么不喜欢他。”程音反问。
　　谢颖摊手：“因为他成绩没我好啊。”
　　程音：“……”
　　好吧，她无法反驳。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出学校，坐公交车去了市中心。
　　周五的傍晚十分热闹，程音和谢颖背着书包，直奔美食街。
　　宽阔的街道被各种香味填满，闪烁的霓虹灯晃得行人眼花。
　　程音和谢颖常来这里，每次都去最里面那家吃麻辣香锅。
　　走到一半，谢颖突然拉住程音。
　　“阿音，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陈燃啊？”
　　程音停下来，一眼就看见前方火锅店门口的陈燃。
　　他背对着程音，侧头跟身边一个同龄女性说话，两人手里都夹着一支烟。
　　陈燃手里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大截，他食指微点，弹了弹烟灰，吸入一口，片刻，袅袅白烟缭绕在他脸庞，徐徐散开。
　　这一缕白烟，让陈燃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地方显得有些不真实。
　　程音俗套地形容，像谪仙落入凡间。
　　可这人穿着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往那儿一站，却又与这熙熙攘攘的街道完美地融合。
　　程音很迷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眼前的画面记忆如此深刻。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这一刻所产生的一切虚幻与真实的感受，是因为她还未曾探索成年人的世界，那一眼的直观感受，让她觉得自己跟陈燃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晃神间，陈燃看到了程音。
　　两人目光对上，都有所动作。
　　程音朝陈燃走去，陈燃就丢了烟头，踩灭。
　　“陈燃同学。”程音瞄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陈燃旁边的女生一听，顿时乐了。
　　“同学？陈燃同学？”
　　陈燃瞥她一眼，又垂眸望向程音。
　　“前两天还叫我哥哥呢，现在又变成同学了？”
　　程音霎时脸红。
　　“哥哥”这个称呼，她在家也常常叫程声。可到了陈燃这里，却不像那么一回事。
　　“哥哥。”
　　程音叫道。
　　陈燃爽快地应了一声，旁边女生笑得更欢了，程音就更局促了。
　　她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这时，火锅店里又走出一群人，有男有女。
　　纪怀津看看陈燃，又看看程音，问道：“你认识？”
　　陈燃坦然道：“我妹妹。”
　　纪怀津仔细看程音的脸。
　　诶？
　　好像还真是？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妹？”
　　陈燃的脸上又浮起笑意。
　　“刚认祖归宗。”
　　陈燃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他在开玩笑，哄笑起来，还有几个人齐齐打量程音和谢颖。
　　谢颖觉得不自在，拉着程音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陈燃他们那拨人自然也不在意两个小姑娘的落荒而逃，闲散地朝外走去。
　　“谁啊？还穿着校服呢，好像是三中的……”纪怀津突然想到什么，“该不会是你同班同学吧。”
　　他刻意强调“同学”两个字，惹得其他人都看笑话似的盯着陈燃。
　　陈燃耸耸肩，默认。
　　大家就着这个话题又是一番嘲笑，陈燃早习惯了。
　　在他妈妈要求他重新回去考大学时，所有的朋友已经轮番来嘲笑了个遍。
　　笑完，纪怀津又说：“可是你还别说，刚刚那小姑娘长得跟你还真挺像的。”
　　“是吧，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诧异。”陈燃摸摸下巴，“该不会是我爸后来又生了一个吧。”
　　“别啊，要真是兄妹那多可惜。”纪怀津回头看了一眼程音和谢颖离去的方向，“多好看一妹子，全世界这么多人，偏偏你俩长得那么像，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是夫妻相！”
　　“啧。”陈燃不满地说，“人家还未成年，你瞎说些什么。”
　　纪怀津打嘴：“不好意思，很久没有跟未成年女生打过交道了。不过好看是真好看，等以后长大，那还得了。”
　　陈燃低头回微信消息，没接纪怀津的话。
　　刚刚跟陈燃一起抽烟的那个女生倒是跟纪怀津聊了起来。
　　“你们也别把现在的高中生想得太单纯，现在的孩子啊，什么都懂，胆子大得很。”
　　“就是。”纪怀津说，“你在这儿说人家未成年，指不定人家已经在肖想你了呢。”
　　陈燃飞速地按着手机键盘，但也没落下其他人的话。
　　“得了吧，那姑娘跟我长得跟亲兄妹似的，要以后真跟她有点什么，还不得跟乱|伦一样，我可下不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flag立在这里了：）火然你以后千万不要搞人家小姑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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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句悄悄话
　　周六上午的击剑课。
　　程音坐在车上，无精打采，打着哈切。
　　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要去俱乐部。
　　都说三岁看老，程音从小就不是学习的料，爸妈没指望她靠自己考上好大学，就希望往艺术方面培养，即便不成材也可以陶冶性情。
　　钢琴学过，被邻居投诉到差点搬家。
　　美术也摸索过，但老师看她拿着尺子画阴影就委婉告知家长这孩子天赋可能不再绘画上。
　　直到上了初中，程爸程妈终于放弃了艺术这块儿，又听同事说亲戚儿子靠着优异的击剑水平进了常青藤高校，立即就把程音送去了击剑俱乐部。
　　一开始，程爸程妈还每天轮流陪着孩子去学习。
　　但几年下来，程音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俱乐部联赛第四十八名，市个人赛七十九名。
　　就这样的成绩，别说常青藤，瓜菜藤都爬不上。
　　爸妈或许是疲了，也可能是放弃了，后来程音去俱乐部的频率一点点变少，到了高二基本就每周去两三次，如今上了高三，基本就是一周一次。
　　程声把车停下，点了点程音的额头。
　　“自己进去，别偷懒，中午我来接你。”
　　程音背着包下车，一言不发。
　　由于程声亲自开车送她来，所以比以往提前了近二十分钟。
　　教练更衣室里，两位男教练刚换好衣服出来。
　　“你知道这次锦标赛陈燃为什么没参加吗？”一个大胡子教练压低声音说道，“我师兄说，内部消息，他好像被国家队开除了。”
　　另一教练瞪大眼睛，嘴撅得像金鱼，“被开除了？真的假的？什么原因？”
　　“不知道啊。”大胡子教练说，“我师兄也是听人说的，具体原因没传出来。”
　　两人一阵唏嘘，经过休息室时，大胡子远远看见程音，朝她招了招手。
　　“阿音，今天这么早？”
　　这位大胡子就是程音的教练，也是程音能写出那篇惊世作文的功臣。
　　平时老在程音耳边念叨陈燃怎么怎么样，希望他的学生都以陈燃为榜样。像程音这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人，连一场陈燃的比赛都没看过，也能细数陈燃的成绩。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程音本人的艺术加工了。
　　程音坐在高脚凳上，晃荡着双腿，说道：“老师，你今天很帅哦。”
　　大胡子嘿嘿一笑，“今天来这么早？”
　　“嗯，我哥送我来的，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没什么。”大胡子坐到程音旁，从包里拿出两盒牛奶，插上吸管递了一瓶给她，“高三累不累啊？”
　　程音咬着吸管，点头：“很累。”
　　大胡子也喝上了牛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学习进步了吗？”
　　程音脸色微变，避而不答：“上学期期末我作文得了满分。”
　　“这么棒？给我看看。”
　　程音皱眉：“试卷弄丢了。”
　　大胡子干笑，程音不满地说：“别不信，题目是我的偶像，我写的陈燃。”
　　大胡子一口奶差点喷出来，“你写他干什么？”
　　“不是你经常说他很厉害吗？”程音说，“我就以他为例子写了作文，老师说的写得特别励志特别好。”
　　大胡子：“……”
　　你看过人家一场比赛吗你就敢写，而且我说你这姑娘是不是有点毒奶属性啊你一写人家就被国家队开除。
　　程音又说：“对了，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也叫陈燃，你说巧不巧？”
　　大胡子挠挠头，“这个名字挺常见的。”
　　“是啊，同名同姓的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程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人家是世界冠军，他是个钉子户，还是个抽烟喝酒的钉子户。”
　　大胡子不太想跟程音聊下去。
　　她每次都这样，一来上课就聊天南地北，想到什么说什么。别以为大胡子不知道，她就是想拖延时间。
　　“好了，上课吧。”
　　*
　　转眼又过了两周，程音已经开始习惯高三的生活。
　　老师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复习，一个个争分夺秒地讲新课，每天布置下来的作业堆成了小山。
　　程音逐渐觉得力不从心。
　　虽然她也一直没怎么用过力。
　　反观程音的同桌陈燃，好像是来度假的一样，每天早上来教室露个面，不出三节课，必定消失不见。
　　并且那三节课他也几乎是睡过去的，除了张跃海上课，他会给点面子，假装听听课。
　　程音觉得奇怪的是，他们班那些个认真负责的老师从来不说陈燃，好像都当他不存在似的。
　　后来想想，程音也觉得能理解。
　　如果她是老师，遇到陈燃这种钉子户，学习态度还这么差，她肯定也不管了。
　　这天中午，程音看着陈燃从睡梦中清醒，揉了揉肩膀，随后就起身离开教室。
　　大家都知道，陈燃同学已经结束他今日份的“学习”。
　　程音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就他这样的，等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也考不上大学吧。”
　　谢颖转过身，嫌恶地说：“你有时间在这儿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下周月考了，你单词背完了吗？圆锥曲线会做了吗？化学式配得平吗？”
　　程音：“……”
　　*
　　说起这次月考，老师们都比较重视，考察的是这段时间的新课内容。
　　结束这次月考，高三就全面进入一轮复习。
　　谢颖没有考前复习的习惯，但是眼看着明天就要月考了，程音连课本都不知道往哪儿翻，就大发善心给她列了个考试内容表，精确到具体要考哪个公式和哪个单词。
　　程音惊叹于学神的大脑构造，同时也不忘达则兼济天下。
　　她看了眼自己那个沉睡的同桌，拿出一张草稿纸，仔仔细细地誊写了一份。
　　但是陈燃睡得太香，程音不好意思吵醒他，而这人身材高大，往桌上一趴就把桌子占据得严严实实。
　　程音左顾右盼，最后把纸张悄悄塞进了陈燃的包里。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语文课本开始早读。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儿拿着一个本子，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巡视四方。
　　随即，她目光定格在陈燃身上，然后步伐坚定走过来。
　　完了完了，这是学校督查处的学生。
　　由于高三提前半个月开学，学校也没怎么管校规校纪。但这周全校正式开学，各项检查陆续开始，走过来的这位就是检查校服的人。
　　程音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悄悄拍陈燃的大腿，然而那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同学。”
　　来不及了，女生已经站到了陈燃面前，昂着下巴，用笔尖敲打陈燃的桌子，“同学，醒醒。”
　　程音默默给陈燃点蜡。
　　督查处的人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逮着人就往政教处报。
　　但陈燃还是没反应。
　　女生有些不耐烦了，看向程音：“他叫什么名字？”
　　哥，对不住你了。
　　“他叫程……”
　　那个“声”字还没说出口，陈燃突然抬头，双眼半睁未睁，目光从程音脸上扫过，最后看向督查处的女生。
　　“怎么了？”
　　女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你、你为什么没穿校服？”
　　陈燃说：“没有我的尺码，叫我等下一批。”
　　女生点头，把本子摊在他面前。
　　“那你登记一下你的名字。”
　　陈燃拿着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笑着问：“这也怪我啊？”
　　女生期期艾艾说不出话，陈燃低头写下名字，然后把本子还给她。
　　女生拿着本子走了，程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气，忍不住冷哼一声。
　　上次在学校门口被她抓到迟到的时候可没这么好说话。
　　冷不丁地，程音额头被敲了一下。
　　她瞪着陈燃，“干嘛！”
　　陈燃睡足了，精神很好。
　　“我姓陈，前鼻音，不是后鼻音。你语文怎么学的？”
　　程音不屑道：“我语文再差也拿过满分作文，你呢？作文上过四十分吗？”
　　陈燃摇头：“那倒没有。”
　　但我当过满分作文的素材。
　　程音不再理陈燃，拿起书读了起来，看起来像足了学霸。
　　早读课最后几分钟，学生们都读累了，教室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这时，教室前排一个男生突然趴在桌上嗷嗷叫了起来。紧接着，四周的学生都围了过去。
　　程音抬头一看，好像是邱奇正出事了。
　　她慌忙地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邱奇正怎么了？”
　　谢颖伸长脖子往前看，“病了吧。”
　　程音立刻朝前排跑去，慌乱中还踢到了陈燃的凳子。
　　“病了？怎么病了？哪儿病了啊？严不严重啊？”
　　陈燃抬起头，眯眼看着前方的动静。
　　程音像热锅上的蚂蚁，蹲在邱奇正旁边问长问短，人家同桌都没她积极。
　　陈燃拍了拍谢颖的凳子。
　　谢颖回头，问：“怎么了？”
　　陈燃指指邱奇正：“程音的男朋友？”
　　谢颖摇头：“啊？不是吧？不可能吧？他们不熟啊。”
　　陈燃眉梢微挑：“暗恋？”
　　谢颖：“那我就不知道了。”
　　邱奇正被几个男生扶着出去，程音跟在后面。
　　陈燃看着她急切的样子，起身跟了出去。
　　“你干嘛呀？还在上课呢。”谢颖回头说，“老师马上要来了！”
　　陈燃头也没回，谢颖嘀嘀咕咕地转了回去。
　　教室外，谢长星见程音跟着，便回头道：“程音，你回去吧，他急性阑尾炎犯了，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你跟着也没什么用。”
　　程音停下脚步，问道：“那、那还回学校吗？”
　　谢长星他们边下楼边说：“说不准啊，可能要动手术。”
　　程音虽然没跟着去了，但一颗心还挂在邱奇正身上。
　　她朝他们喊：“邱奇正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正在遭受病痛折磨的邱奇正可感动了，感觉肚子也没那么痛了。
　　紧接着，背后那人又喊道：“你明天一定要回来考试啊！不然我就是倒数第一了！我求求你了！”
　　邱奇正：“……”
　　我谢谢您了。
　　等几个男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间，程音不想回教室，坐到台阶上，捧着脸发愁。
　　这可咋办啊，邱奇正似乎病得挺重的，要是他明天不来考试，程音就完蛋了。
　　程音忧思深重，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又在想什么呢？”陈燃靠着墙，低头看着程音。
　　程音叹了口气，没说话。
　　瞒是瞒不住了，等这次月考成绩一出来，陈燃肯定知道她真实水平是什么。
　　不过程音也不在乎了，跟面子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陈燃见她不说话，于是蹲下，低声道：“害怕他不来考试你就成倒数第一了？”
　　程音：“……”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声音这么低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啊！
　　程音突然扭头背对陈燃。
　　陈燃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音微红的脸颊。
　　反正他都听到了，程音也不打算装下去了。
　　“我跟我哥哥保证了下次考试要争三保二。”
　　争取进步一名，达到倒数第三的成就。
　　实在不行，保持倒数第二不退步也行。
　　“那要是没做到会怎样？”
　　程音声音越来越低，还带上了哭腔：“我们村就我一个上了高中，我哥哥为了供我读书都辍学打工了，我要是考倒数第一他会不给我饭吃的。”
　　陈燃：“……”
　　知道程音在卖惨，陈燃看了眼表，并不想继续当她的观众，于是转身就要走。
　　程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但是她确实忘了还有陈燃这一号人物存在。
　　那可是连考五年都没考上大学的钉子户啊！
　　“哥哥！别走！”
　　程音突然叫住陈燃，双眼泪汪汪，欲语还休地看着他。
　　“你不是认我当妹妹了吗？”
　　陈燃：“……”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程音以眼神传递出一股“你要是不帮我那就是大义灭亲”的感觉。
　　陈燃觉得再这样下去事态就要不受他的控制了，于是他拔腿就走。
　　然而只拔了第一条腿，第二条腿被人拖住。
　　程音坐在台阶上，抱着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陈燃：“……”
　　他抽了抽腿，小姑娘力气还挺大。
　　“放开。”
　　“我不放。”程音一边说着一边更用力，“你自己说的，我认祖归宗了。”
　　陈燃：“……”
　　程音：“我都叫你哥哥了，你忍心看我回家挨打吗？”
　　这件事情告诉陈燃，不要看人家小姑娘年纪小就随便逗人家，会遭报应的。
　　陈燃能怎么办，总不能对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说“我不管我就是要考得比你好”吧。
　　经过一番秘密商议后，陈燃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种承诺。
　　“你保证？”
　　“……我！保！证！”
　　*
　　陈燃走到停车场，伸手找钥匙时，在包里摸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地纸条。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上面娟秀的字体很眼熟。
　　一整张的考试重点，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看似写得很认真，陈燃却总觉得哪儿不对。
　　上了车，发动引擎，陈燃才突然想起，那张考试重点上的求根公式连根号都没有写。
　　就这水平还争三保二。
　　别考了放弃吧。
　　作者有话要说：　　音妹：“你就考倒数第一嘛～好不好嘛～么么哒～求求你了嘛！”
　　火然：“这种事情还他妈能撒娇的？？？？？？？？？？？”
　　-
　　来叭还是一百个红包，不要为我省钱！
　　-
　　来安利个文儿，我们蒋老师的《我就是大佬死了的白月光》，巨好看巨酸爽！
　　从小到大一路碾压别人纪染，在进入投行之后终于遇到了命里最大的克星沈执，不仅项目被他抢走，还一路被对方碾压
　　谁知她意外重回十七岁
　　纪染怎么都没想到，投行圈里排行NO.1的男神沈执
　　年少时居然逞凶斗狠到如此地步
　　直到某天，纪染经过楼梯口，一群中二少年正在吹牛打屁正说到兴奋处。
　　只听有个男生兴奋地说：“找女朋友就该找纪染那样的，腰细腿长……”
　　结果他还没说话，沈执抬脚踹了过去，冷着脸：“你他妈做什么梦呢。”
　　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老子都没还追上。


第6章 第6句悄悄话
　　每个考试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永远是最早到考室的那个，圆规尺子机读笔样样齐全给你摆桌上，考试期间绝不整些上厕所拉肚子的幺蛾子。
　　但就是考试成绩不怎么样。
　　程音就是这种人。
　　九点的考试，依然是七点半开始早读，但是老师不上课，让学生自己复习。
　　安静的教室里，别人在争分夺秒查漏补缺，程音在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的考试装备齐不齐全。
　　装备确认完了，她又开始愁她同桌怎么还不来。
　　这都八点了，他该不会直接不来了吧。
　　程音战战兢兢地等到了八点半，陈燃终于慢悠悠地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程音长舒一口气。
　　陈燃坐下后，左右看看，第一件事就是找程音借考试用的笔。
　　程音更放心了。
　　瞧瞧，这种连笔都不带的人，肯定稳坐全班倒数第一。
　　程音把笔袋里最好用的笔全掏出来给陈燃。
　　“加油哦！”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陈燃要是加油了，她可不就是倒数第一了嘛。
　　于是程音又皱眉念叨：“你还是别加油了。”
　　陈燃：“……”
　　这么说完了吧，程音又觉得良心有点过不去。
　　人家都考五年了还没考上大学，她还在这儿希望人家考倒数第一，虽然那是他的真实水平，但程音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歹毒。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程音决定给陈燃灌点儿鸡汤。
　　“对了，你知道陈燃吗？”程音问，“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一个跟你同名同姓的击剑运动员。”
　　陈燃撑着头，看着程音。
　　“不知道。”
　　程音说：“他十三岁就拿到全国冠军了。”
　　陈燃掀掀眼皮：“这么厉害吗？”
　　程音又说：“十七岁就是亚洲冠军了。”
　　陈燃：“哇！”
　　程音：“两年后就拿到了世界冠军！”
　　陈燃：“牛逼啊！”
　　程音：“对吧，你也觉得他牛逼是吧，你看你们同名同姓，人生却境遇千差万别，不过你要相信，你们冥冥之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联系，说不定你就跟他一样，只是天赋不在学习上而已。”
　　陈燃转着笔，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天赋不在学习上？”
　　程音睁大眼睛，说道，“我就随便说而已，如果他连学习都很好，那跟他同名同姓的你还活不活了？”
　　陈燃摸了摸下巴，想说自己活得还可以，结果还没开口，程音一大碗鸡汤又泼了下来。
　　“所以就算你这次考了倒数第一，你也不要灰心丧气，说不定你在别的地方就很有天赋呢？”
　　就在陈燃无言以对的时候，谢颖都听不下去了，转过来对程音说：“我求求你担心一下自己吧，人家成绩再差也考了五年了，猪学五遍圆锥曲线都该会了，怎么可能考倒数第一。”
　　陈燃：“……”
　　不是，两位姐，那我这倒数第一是考还是不考啊？
　　不考个倒数第一吧，回头小姑娘哭得死去活来怎么办？
　　考个倒数第一吧，那你听听，谢大学霸说的是人话吗？你去教猪五遍圆锥曲线试试，它要学会了我以后就叫谢燃。
　　*
　　三中考试座位按照成绩排，陈燃成绩空白，被安排在实验楼的某间教室。
　　陈燃不知道那间教室在哪儿，但他知道跟着程音走准没错。
　　果然，尾随程音进了一间考试后，他在最角落找到了自己的考号。
　　他抬头看了眼程音，还成吧，在前排，难度不大。
　　不一会儿，其他考生也陆陆续续来了。
　　这种考室跟坐落在一二班的考室的区别就是，来的考生跟逛菜市场似的，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笑笑闹闹，好不潇洒。
　　陈燃本来一坐下就趴座位上睡觉，结果被一阵男生的哄笑吵醒。
　　他抬头，视线正正对上前排的程音。
　　她被几个男生围着，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双手撑在她面前，正在跟她说话，程音低着头，没回应，脸却红着。
　　男生笑得不正经，头上还顶着鸭舌帽。
　　这时，监考老师进来了，围着程音的几个男生纷纷散去，但那个鸭舌帽正好坐程音后面。
　　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整理试卷，台下的人小动作不断，有的打小抄，有的玩手机。
　　鸭舌帽坐得跟个大爷似的，盯着程音的后脑勺。
　　陈燃换了个姿势靠着墙，盯着鸭舌帽。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鸭舌帽邪魅一笑，然后伸腿踢了一下程音的凳子。
　　程音回头瞪他，他摊手。
　　程音转回去后，鸭舌帽又踢。
　　如此来往几番，陈燃都看腻了。
　　正好纪怀津的微信进来。
　　“听说您今天月考？”
　　陈燃没回。
　　纪怀津孜孜不倦地表达自己的嘲意。
　　“考试的感觉怎么样啊？回头您一定要回来跟我们讲讲现在的高中生活如何，跟我们那会儿一样吗？”
　　纪怀津发完这条消息，没想过陈燃会回他。
　　本来他就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结果陈燃看到这条消息，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把鸭舌帽乐此不疲地踢程音凳子的动作拍下来，发给纪怀津。
　　“看，这就是现在的高中生调情，套路都没点儿长进。”
　　视频发送成功，陈燃转了两圈笔，抬头一看，鸭舌帽开始玩儿程音的马尾辫。
　　程音气得跺脚，鸭舌帽反而笑了。
　　笔突然掉落，陈燃没捡，而是起身朝鸭舌帽走去。
　　鸭舌帽这会儿正逗程音逗得不亦乐乎呢，身后突然罩上一片阴影。
　　紧接着，他被人摁了一下后脑勺。
　　“多动症是吧，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你他妈谁啊！”
　　鸭舌帽跳起来，一拳朝陈燃挥去，却被躲开。
　　“董征你干嘛呢！”监考老师突然猛拍桌面，“知不知道这是在考试！”
　　这位鸭舌帽叫董征，一直是政教处常客，打架逃课样样齐全，难管，老师们提到他都头疼，基本处于放弃状态。跟其他事儿比起来，监考老师看到他逗女同学，也不太想管他。但这会儿有人出头了，老师自然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监考老师大手一挥：“都给我回座位去！发试卷了！董征！说你呢！再骚扰同学你就给我去政教处写检讨去！”
　　程音刚刚还敢怒不敢言，这儿有人撑腰就有了底气，嘴巴一撇，开始憋眼泪，如诉如泣地看向监考老师。
　　董征一脸卧槽地愣住，这他妈还能说哭就哭的？惊得他连陈燃的事情都来不及计较了。
　　幸好陈燃还没走开，他回头一把将程音按回座位。
　　“好好考试。”
　　别演了。
　　他的手掌温热，掌心有些粗糙的茧，触到程音细嫩的脸颊，酥酥|痒痒的。
　　程音秒变脸，低下头，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哦，知道了。”
　　*
　　下午考完数学还得上一节自习课才放学。
　　谢颖一回到教室就翻出课本，回头对程音说：“我就说这道立体几何是原题吧，你看，我找到了，就是书上的例题。”
　　“啊？”
　　程音忙拿过课本看，“还真是原题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颖很无语，又问陈燃：“你做出来了吗？”
　　程音紧张地看着陈燃。
　　陈燃看了程音一眼，坦然地说：“没。”
　　话音一落，谢颖就算了，就连程音都以一种“猪学五遍都该会了”的眼神看着陈燃。
　　陈燃：“……”
　　我操啊……
　　教室里闹哄哄的，所有人的书本都放在储物柜里，这会儿他们正把书往课桌搬。
　　突然，教室后门被人一脚踢开，动静大得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看着后门。
　　董征带着他的两三个小弟，站在门口，气焰嚣张。
　　四周有人小声议论。
　　“董征怎么来了？他那个样子好可怕啊。”
　　“谁惹他了？我们班跟他们班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啊。”
　　“是不是来找事的啊？找谁啊？”
　　“看样子来者不善，我们班有人要遭殃了。”
　　程音心里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董征这么气势汹汹地带着人过来，肯定是因为上午陈燃在考室里摁了他后脑勺。
　　果然，董征指着陈燃，冷冷说道：“你，放学别走。”
　　听，多么熟悉的开场白。
　　教室里更安静了，除了谢颖，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着陈燃。
　　陈燃和董征目光一对上，大家都看出了剑拔弩张、刀光剑影，耳边似乎金鼓齐鸣，眼前好似闪过枪林弹雨。
　　就在大家等着看陈燃如何应战时，只见他换了只手撑着头，眼皮轻轻一掀。
　　——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这时候班里已经不能用安静来形容了。
　　唯有谢颖，“啪”得一声把语文书拿出来翻开，开始大声读课文：“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陈燃和谢颖的双重蔑视技能彻底惹怒董征，他一个暴躁就要往里面冲，却被他的几个小弟架住往外拖。
　　“政教处的来了！快跑！”
　　他们刚抽过烟，要是被政教处主任闻到，绝对又要逼逼一下午。
　　“草！”董征回头给陈燃竖了个中指，“你给老子等着！”
　　董征他们前脚刚走，政教处主任就负着手溜达到五班门口了。
　　站在窗边扫了一眼，见学生们都规规矩矩地看书，这才满意地去巡视下一个班，
　　等人走了，程音拿书遮着脸，问陈燃：“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你放学会走吗？”
　　“不会。”
　　程音傻了，她抓住陈燃的袖子，沉沉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跟他们硬碰硬，他们几个在学校横行霸道，成天打架惹事，老师都管不了，同学们都怕他们。”
　　陈燃懒懒地站起来，轻轻敲了一下程音的头。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待到放学才走的？”
　　说完，他果然转身朝后门走去。
　　逆着光，轻松自在，好像逛菜市场似的。
　　看来他是真的没把这群高中生放眼里，根本懒得理。
　　从高一到高三，程音可是听说了不少董征的事情，她还真怕他们把陈燃怎么样，毕竟陈燃势单力薄，不像董征他们有一群狗腿子，而且听说他们还和社会人士有来往，去年就把一个高一的男生逼得退学。
　　程音自觉是她连累了陈燃，这会儿就一股劲儿地想着怎么帮帮陈燃。
　　告诉老师是肯定不行的，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希望老师知道。
　　那报警更不可能了。
　　想来想去，程音决定使用怀柔政策跟董征谈判。
　　程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谢颖，收获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你没看人家陈燃都已经跑了吗？只要陈燃跑得够快，他就永远不会挨打。”
　　程音说道：“那就算陈燃是条狗也不能天天这么跑啊。”
　　“怎么不能了？你看门卫处的小黄每天追着校长的车跑也没事啊。”
　　“怎么没事了？小黄都瘦了你没发现吗？”
　　“陈燃那么高大不会瘦的，你就让他跑呗。”
　　“……”
　　最后这个关于“狗”的辩论part是谢颖的同桌聂南打断的。
　　聂南觉得再听下去他都要觉得陈燃就是一条狗了。
　　谢颖觉得程音完全不可理喻，不知道她一个小女生在逞什么强。
　　“你要真觉得自己有劝架的本事就去呗，别到时候被董征缠上了又后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你，又是个坏学生。”
　　程音平时最烦别人说董征喜欢她了，虽然这是三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她就是觉得丢脸。
　　“你好好的扯这个干什么？我同桌为了帮我要挨打了，我还不能去帮忙了？”
　　“你要是不自量力那就去呗，你还真以为你能护着陈燃了。”
　　程音有些生气，背上书包就走了。
　　董征他们九班在楼上，程音踩着下课铃声到了他们教室门口。
　　这是程音第一次主动出现在九班，这个班的人大多都认识程音，不少人支棱着脑袋看热闹，还有人吹口哨。
　　“征哥，你家程音找你。”
　　程音默默翻了个白眼。
　　董征很快就出来了，他还是戴着他的鸭舌帽，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看着程音。
　　“你找我什么事？”
　　九班不少人看热闹，程音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往走廊拐角处走去。
　　董征自然也跟在后面。
　　到了楼梯间，基本没什么人，程音才开口道：“你是因为今天考试那件事才要找陈燃麻烦吗？”
　　董征昂着下巴，不回答她的问题，“怎么，你来求情的？”
　　“我不是来求情的。”程音见他跟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来跟你讲道理的。”
　　“哦，我这个人不讲道理。”
　　“那你要怎么才能放过陈燃？”
　　“你这么在意他？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同学，我不该吗？”
　　“是吗？”董征上下瞟着程音，“那你当我女朋友，我就答应你。”
　　程音倏地一怔，“没有其他选项了吗？”
　　“没有。”
　　程音一时没有回答。
　　董征慢慢走近她，“考虑好了吗？”
　　程音点点头。
　　“我考虑好了。”
　　就在董征准备伸手揽程音入怀时，她突然挪开一步，转身下楼。
　　“打人别打脸。”
　　董征：“？？？”
　　这么审时度势的吗？
　　“等等。”
　　程音回头，不耐烦地说：“干嘛？”
　　董征指指她书包，“你带伞了吗？”
　　这时候程音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小雨。
　　初秋的绵绵细针，路上大多数人都没有撑伞。
　　董征没等到程音的回答，于是回头往教室里张望。
　　“操。”
　　他们平时来上课连书包都不背，怎么可能带伞。
　　“喏。”董征突然上前，摘下自己的帽子扣在程音头上。
　　不等程音反应，他又跟自己那几个兄弟挥手，“走，干架去！”
　　程音“嗤”了声。
　　人都跑了，你干什么干。
　　董征他们雄赳赳地上楼打架，程音啧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准备回家，谁知她一拐弯，就见陈燃好整以暇地靠着墙站在楼梯一旁。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迎面对上程音的目光。
　　程音：“……”
　　“你、你怎么回来了？”
　　陈燃看着她，淡淡地说：“我回来拿钱包。”
　　“那你钱包呢？”
　　陈燃选择沉默。
　　这他妈要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你我回来找钱包结果听谢颖说你去跟董征谈判然后我他妈害怕你挨打于是连钱包都没拿就跑来找你结果听到你让董征别打我脸？
　　陈燃瞥过她头上的鸭舌帽，觉得小姑娘还挺有骨气，舍人为己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他笑了笑，问道：“你宁愿我挨打也不当人家女朋友？”
　　卧槽，果然听到了。
　　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最好的答案就是把问题抛给对方。
　　“那你宁愿让我当人家的女朋友也不想挨打？”
　　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懂我意思吧？
　　陈燃站直了，俯身靠近程音，低声说：“小姑娘，别想给我下套。”
　　“我不会挨打。”他突然抬手，揭走了程音头上的鸭舌帽，“也不让你当别人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怕被说水字数，关于陈燃是不是狗的part我能写一万字呢
　　-
　　今天100个红包拿去叭


第7章 第7句悄悄话
　　陈燃拿着鸭舌帽要上楼，程音跟在他后面。
　　“你还不走啊？董征他们在上面堵你。”
　　陈燃“哦”了一声，继续往上走。
　　程音抓住他衣摆，说道：“他们真的不好惹的，老师都懒得管，打起人来不要命的。”
　　陈燃停下，回头看向程音。
　　“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程音点头：“看过，怎么了？”
　　陈燃说：“我看他们几个，就跟看猴子打架一样，你明白吗？”
　　程音震惊了。
　　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装逼的人了。
　　然而到了教室门口，却没有见到董征他们。
　　听班里的人说，董征他们没找到陈燃就直接走了。
　　程音松了口气，看着陈燃拿了钱包并把鸭舌帽随意丢在后面储物柜上才放心回去。
　　但是两天后，课间操时间，程音刚回到教室还没坐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动静。
　　——董征又带着人来了。
　　程音下意识挡在陈燃课桌面前，朝他们喊道：“你们要干嘛！教室有监控的！”
　　董征摸了摸脖子，酷炫又狂拽地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程音你让开。”
　　程音昂着头，正义凛然地说：“我不！”
　　陈燃也看向董征，舒展舒展筋骨靠在椅背上，大有吃软饭的意思，并且准备翘个二郎腿。
　　董征：“程音你快让开。”
　　程音：“我不！”
　　董征：“让开！”
　　程音：“我不！”
　　董征不能拿程音怎么样，于是说：“陈燃，你要是个男人就出来！”
　　程音：“他不是！”
　　陈燃：“……？”
　　不是，我终于知道我断的是哪条腿了？
　　“你让让。”
　　陈燃想出去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去一趟男厕所排泄体内多余液体。
　　可程音死死拦住他。
　　“你别逞强，跟这种人不能讲理的，马上老师要来上课了，你别慌。”
　　“不是，我……”
　　“够了！”
　　原本就安静的教室，谢颖突然吼了一声，所有人都齐齐看着她。
　　谢颖把书狠狠摔在课桌上，看向门外：“你烦不烦？！一天天的像狗皮膏药似的，影响我学习了你们负责得起吗你们？！”
　　“卧槽！好大的口气！”董征还没发话，他身边跟的何立志就指着谢颖骂，“不就学习好吗你了不起啊你！”
　　“你以为我只是学习好啊？！”谢颖站起来指着他们骂回去，“是不是要我打你们才知道我文武双全啊！”
　　卧槽。
　　卧槽卧槽。
　　程音简直想下跪，竟然24小时之内见识了两个逼王。
　　何立志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扯着董征的手说：“老大，弄、弄不弄？”
　　董征大手一挥：“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把她给老子弄出来！”
　　这一下子，五班原本看热闹的人都涌了上去堵住董征他们几个。
　　欺负陈燃没什么，欺负谢颖可不行，那可是凭一己之力拉高整个班平均分的人，得护着。
　　门口闹闹嚷嚷，始作俑者陈燃怡然自得地坐在座位上，表情还真跟看戏一样。
　　看他那样子，程音相信了他说看他们像看猴子打架并不是装逼。
　　他是真的不怕，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没见过世面。
　　这时，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政教处主任来了！”，董征迅速在脑子里分析局势，这谢颖可是全校领导的心肝宝贝，要真动她一根寒毛，估计校长第一个跟他拼命。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于是放下狠话就带着人跑了。
　　半分钟后，走来的却是张跃海。
　　他急匆匆地走进教室，骂道：“我在操场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哪里有个高三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们搭个戏台子唱戏啊！”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谢长星坐在前排，走到张跃海耳边嘀咕了几句，张跃海一听，脸色更差了。
　　“这群小兔崽子！”
　　他摔门往九班走去，看样子气得不轻。
　　知道张跃海讨说法去了，整个五班的人反而惴惴不安。
　　谁不知道惹到了董征他们就别想在学校里混了，就算他们不打人，也能有各种办法逼得你生不如死。
　　陈燃就算了，今天得罪他们的还是谢颖。
　　此刻谢颖正一边吃小面包一边看杂志后面的笑话，脸上没有一点担忧。
　　“谢颖，怎么办啊？”程音这会儿又开始操心谢颖，“你今天惹到他们了，会不会被他们报复？”
　　谢颖都懒得回头，嗤笑道：“我还治不了他们了？”
　　程音还想劝她别装逼，她直接转过来，往程音嘴里塞了一块儿面包。
　　“你先操心自己吧，一会儿成绩就出来了。”
　　昨天刚刚考完试，但因为是月考，制度比较松，老师们在监考的时候就开始阅卷了，所以今天早上已经出了成绩。
　　几人说话间，张跃海又回来了。
　　他倒没说其他的，叫班长带着大家做试卷，然后让陈燃跟他去办公室。
　　陈燃起身时，程音低声说了句“保重”。
　　考了倒数第一，又招惹上九班那群人，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陈燃冷哼一声，直接往办公室去。
　　张跃海拿着成绩单在办公室等陈燃，看到他来了，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朝他招招手。
　　“坐。”
　　陈燃坐得端端正正，表情恭敬。
　　虽然待会儿可能会遭受一番人格羞辱，但是陈燃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毕竟张跃海这个老师对他还是不错的。
　　陈燃所理解的不错，就是不会要求他全勤上学。
　　这对他来说太难了，所以张跃海不管他迟到早退，他就在其他方面尽量迎合张跃海，绝不给他惹麻烦。
　　比如这次考试如果不是中间杀出个程咬金，陈燃也会认认真真地做完的。
　　只是答应了那个便宜妹妹要保住她倒数第二的位置，陈燃又不能显得太敷衍，所以理综和数学虽然都只做了选择题，但其他大题还是动笔写了几个字，比如“解”，比如“由题目可知”，再比如写几个万能公式。
　　“陈燃啊……关于你转学到我班上，我还是很骄傲的，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
　　张跃海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汗，“我通过跟校长的谈话，我了解到您高中时期成绩还是很好的。”
　　陈燃不作声。
　　“但是吧，你现在既然决定要回来考大学了，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你看看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你也是挺聪明一人，虽然已经高中毕业很多年，但也不至于考成这样啊……”
　　陈燃现在满脑子都是谢颖那句“猪学五遍都会了”。
　　我日啊……我为这个便宜妹妹真的付出太多了。
　　猪学五遍都会了，会你妈啊……
　　虽然陈燃神游四方，但张跃海还在苦口婆心地教育。
　　“咱们现在大学扩招，其实考个本科也不难，你有那个基础，平时再努努力，我们就制定一个目标吧，你也别紧张，我不会给你太大压力，咱们下次……进步个五名行不？你看着倒数第二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陈燃：“好的，我知道了……等等，老师，你说我倒数第几来着？”
　　张跃海想着这家伙还一脸惊讶呢，自己试卷什么样子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倒数第、第二，咋啦？”
　　陈燃：“倒数第一是谁？”
　　张跃海这就不乐意了。
　　“你不能只想着跟比自己差的比，要向前看，我看你坐谢颖后面是吗？大小伙子别拉不下面子，那姑娘学习好，你平时多跟她学习。”
　　陈燃充耳不闻：“倒数第一是程音吗？”
　　张跃海：“是啊，唉，这姑娘也真是……”
　　张跃海后面说了什么陈燃根本听不见了。
　　我艹啊！
　　我都这么努力考倒数第一了！
　　这他妈真的连猪都不如啊！
　　-
　　其实程音倒还真不至于考这么差，只是那天第一堂考试，陈燃突然搞什么英雄救美，弄得她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再加上董征那么一闹，监考老师为了让他安生点儿，整节考试都站在他面前。
　　也就是程音旁边。
　　监考老师站旁边，这效果就跟打了一针肾上腺激素似的，除了谢颖那种人，没人能好好做题吧。
　　偏偏大多数监考老师都有看学生答题的习惯，他每看程音的试卷一眼，程音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搞到最后她连作文都没有写完。
　　但陈燃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只知道，等成绩下来那一刻，程音肯定又伤心又愤怒。
　　这感觉就好像姑娘被逼着嫁给一头猪，你答应帮人家姑娘逃婚，还承诺了给人找一个大帅比结婚，结果聘礼收了婚礼办了洞房进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姑娘揭开盖头一看。
　　——嘿，新郎还是那头猪。
　　这可真他妈人间惨剧。
　　而且张跃海跟他一谈就是一节课，期间谢长星已经来办公室领了成绩单拿去班上公布。
　　这会儿程音肯定知道她嫁给一头猪了。
　　离开办公室，陈燃接到纪怀津的电话。
　　“今天晚上张越请客吃饭，他升职了，搞一顿火锅。”
　　陈燃抬头看天，快十月了，日头还这么毒辣。
　　电话那头的人还喋喋不休：“六点半，小龙坎。我们下午打麻将，你来不？”
　　纪怀津和张越他们都是陈燃的初中兼高中同学，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像张越一样参加工作了，或者像纪怀津这样自己开店，还在读书的是少数。
　　这个少数包括陈燃。
　　“好。”陈燃说，“我中午放学就来。”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张跃海的，他不会溜。
　　纪怀津一听，又乐了，陈燃在他开启嘲讽模式之前挂了电话。
　　此刻的教室很热闹，学生虽然大多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是讨论声此起彼伏。
　　陈燃走到自己的座位，看见程音趴在桌上，背对着他。
　　在这种躁动的环境下，程音安静得有点奇怪。
　　陈燃伸手挑了一下程音的头发。
　　“喂。”
　　程音一动不动。
　　陈燃弯腰，撑着桌子，拍了她一下。
　　“喂。”
　　程音还是不动。
　　谢颖转过头来，说道：“你别烦她，刚刚成绩下来了，她难受着呢。”
　　谢颖的同桌聂南是体育委员，不善言辞，这几天跟陈燃渐渐有了接触，这才能自然地参与他们地话题。
　　聂南回头把红笔还给程音，说道：“你别难过了，这段时间的新课讲得很快，你没吸收也很正常，下次考试再努力嘛。”
　　程音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小脑袋动了一下。
　　聂南又说：“你也不要太在乎排名，你看你虽然考了倒数第一，但是你的进步空间是最大的呀。”
　　程音：“……”
　　谢颖用胳膊撞他一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聂南自知说错了话，又不知道怎么补救，只能悻悻地转回去。
　　这一耽误，上课铃打响了，张跃海夹着课本走了进来。
　　陈燃坐下，翻出语文书摆在课桌上。
　　窗外的日光渐渐转移，晒到陈燃身上。
　　陈燃说：“程音，把窗帘拉上。”
　　程音自然没有反应。
　　陈燃又叫了两声，程音还是当没听到，只是露出来的一截脸蛋红扑扑的。
　　看来气得不轻。
　　陈燃懒洋洋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侧着身子悄悄踢了一下程音的凳子。
　　一下没反应，他就踢第二下。
　　第三下、第四下……
　　程音烦了，拖着凳子往旁边挪，随后又埋头趴下。
　　少女的马尾辫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陈燃拨了拨她的辫子。
　　程音干脆捂着头。
　　陈燃又拨了一下她的辫子，终于将她的怒气点燃。
　　她抬头，瞪着陈燃，压低声音说道：“多动症是吧？你再动手动脚试试？”
　　嘿。
　　陈燃好气又好笑，背靠着椅子一仰，再次挑动程音的辫子。
　　“我就动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要脸。
　　无赖。
　　程音嘴里碎碎念，顺便把课桌上的书全都挪到另一边，一副跟陈燃划清界限的样子。
　　上午最后一节课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去了。
　　程音一直没搭理陈燃，甚至酷爱在课堂上讲悄悄话的她也一句话没说。
　　中午，学生们纷纷朝食堂走去。
　　陈燃自然也离开了学校，只是他一路上开车都觉得不得劲。
　　具体哪里不得劲又说不上来。
　　到家楼下那一刻，他突然调转方向盘，又朝学校开去。
　　半个小时后，陈燃再次出现在教室。
　　聂南看着陈燃走过来，问道：“你忘拿东西了？”
　　“没有。”
　　谢颖也转过来问：“那你回来干什么？”
　　陈燃坐下，翻出一本书摊在谢颖面前：“我是学生，当然是回来学习的。”
　　“呵。”谢颖一边转过去一边嘀咕，“就比程音高一分的人觉悟还挺高。”
　　陈燃：“……”
　　他四处看了看，程音不在。
　　好一会儿，程音才嘬着一罐草莓牛奶回到教室，她今天马尾扎得有点高，随着脚步晃晃荡荡，发尾泛着金光，好像阳光在她头发上荡秋千。
　　然而看到陈燃的那一刻，她立刻变了脸，什么也没问，冷漠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趴下睡觉。
　　陈燃看着她冷漠的样子，心想自己大概是脑子突然少了根弦才眼巴巴地跑了回来坐在这破教室里。
　　并且他一坐就是一下午，连老师们看到他都震惊了。
　　期间纪怀津一直打电话催他，他起码挂了纪怀津十个电话。
　　夏末燥热，附近工地的挖掘机吱吱呀呀地闹个不停。
　　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还有五分钟不到就要放学了，班里的人蠢蠢欲动，程音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
　　陈燃清冽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行了，别闹脾气了，这次是我预估错误。”
　　老子没想到你连三百八十二都考不到。
　　陈燃在办公室还专门看连一眼程音的分数，三百八十一，绝了。
　　程音顿了顿，狠狠地把书包拉链拉上，然后气鼓鼓地看着黑板，双手交叠摆在桌上，像个小学生似的。
　　“言而无信，亏我今天还那样保护你。”
　　陈燃：“……”
　　这时下课铃打响了，老师没拖堂直接走了。
　　陈燃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不再说什么，起身准备走的时候，感觉程音又瞪了他一眼。
　　嘿，这小姑娘什么破脾气。
　　陈燃突然转身拉开凳子，躬身看着程音。
　　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轻而易举地将程音罩住，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程音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感觉，倏地定住。
　　“干、干嘛？”
　　陈燃说道：“小同桌，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欠你的吗？”
　　程音又气又委屈，但也确实觉得自己不讲理。
　　可是她才十七岁，陈燃都二十三岁了，凭什么要求她要讲理而不是陈燃要讲信用。
　　于是她转头背对着陈燃继续收拾书包，低声念道：“我们村就我一个考上高中了，我哥初中都没上完就去工地搬砖了，就是为了省钱供我读书，每天就吃一个馒头，他这么辛苦，还看到我考倒数第一，肯定会打死我。”
　　陈燃抽了抽嘴角，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绝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程音还在自说自话：“打死我就算了，我哥肯定会不给我饭吃的。我才十七岁，还在长身体，没有饭吃就长不高，长不高就算了，每天饿着肚子来上学，万一晕倒在路上都没人知道。我才十七岁就这么惨，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你就是做错了题。
　　陈燃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纪怀津又在催他了。
　　程音背着书包，垂着脑袋经过陈燃身边。
　　“而有的人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把我推入深渊，还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还踢我凳子拽我辫子。”
　　陈燃：“……”
　　“行了行了，我给你饭吃行了吧？”陈燃拎着她的书包往外走，“饿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_.）陈-双标-狗，宽以待人己，严以律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人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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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句悄悄话
　　陈燃走出学校的时候，太阳正在散发最后一点余威。
　　真热啊。
　　偏偏后面那位小祖宗还像个乌龟似的，磨磨蹭蹭。
　　陈燃回头道：“快点。”
　　程音“哦”了一声，却没有加快脚步。
　　她有点忐忑。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一开始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她确实很生气。
　　气陈燃说话不算话。
　　但是她没想到陈燃竟然说要带她去吃饭。
　　理智上，程音是应该拒绝的。
　　她跟陈燃好像又不是特别熟，而且陈燃到底是个成年男人，跟他们班上那群小男生不一样。
　　程音总觉得放学了跟着他走好像哪里怪怪的。
　　可是她这会儿又有点紧张和期待。
　　不知道陈燃会带她去吃什么呢。
　　吃晚饭会不会再带她去玩。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学校外面的停车场。
　　陈燃带着她走到一辆车前。
　　程音盯着这辆车，问道：“你都开车上学啊？”
　　陈燃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手搭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程音。
　　“对啊，怕不怕一会儿我直接把你载去卖了？”
　　程音“哼”了一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的那一刻，程音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从小到大，她坐过爸妈的车，坐过程声的车，坐过叔叔阿姨的车。
　　但是没有坐过同龄人的车。
　　陈燃和她不算同龄人，但她无法将他归类于长辈。
　　在陈燃单手搭上方向盘的那一刻，程音非常清晰地意识到，陈燃跟她身边那些小男生确实不一样啊。
　　成熟与陌生在这一刻兼备，使得有一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外化了。十七岁的少女既有探究的欲望，又不敢太靠近，只能自己倾听不正常的心跳。
　　陈燃开车的时候很安静，不说话。
　　程音觉得不自在，于是掏出手机给程声打电话。
　　“哥，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跟同学在外面吃。”
　　“呃……就是谢颖，我跟你说过她。”
　　“不用不用，我吃了自己回来。”
　　“嗯，好的。”
　　挂了电话，程音打开消消乐，却听见一旁的人问：“谢颖？”
　　程音抬头，结巴了下。
　　“怎、怎么了？”
　　陈燃停在红绿灯前，侧头看着程音。
　　“你在心虚什么？”
　　说完，程音愣着没说话，陈燃却轻笑了下。
　　他跟人小姑娘说什么呢。
　　这话也太有歧义了。
　　而且换位想想，如果他是程音的亲哥，肯定也不放心自己妹妹跟一个男人出去吃饭。
　　“吃晚饭我会送你回去。”陈燃说，“叫你哥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
　　他又自言自语道：“还在长身体，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程音：“……”
　　-
　　纪怀津他们早已经聚到火锅店里，就等着陈燃来了开饭。
　　张越收到陈燃的微信，忙叫人下菜。
　　“把牛肉先烫了，陈燃已经来了，不等了。”
　　纪怀津懒懒地点上一根烟，瞄了众人一眼，说道：“哎，没意思，每次吃饭都一群大老爷们，你们什么时候也带点女人，总是罗汉局多没劲儿。”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被推开。
　　陈燃站在门口，盯着纪怀津。
　　“愣在门口干什么？当门神呢？”纪怀津朝他招手，“赶紧进来，就等你了。”
　　陈燃没理他们，回头看见程音背着书包，双手抓着肩上的书包背带，紧抿着唇，目光闪动。
　　——显然是听见刚才纪怀津说的话了。
　　啧，刚刚在教室里还一副日天日地的样子，到这儿倒是学会害羞了。
　　“你紧张什么。”陈燃低声道，“人家说的是女人，你是女孩，完全是两种生物，懂吗？”
　　程音“哦”了一声。
　　陈燃又转回去，手撑着门框，扫视一圈，说道：“你们说话注意点。”
　　大伙儿有点莫名，陈燃在装什么逼呢？
　　紧接着，陈燃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程音。
　　大伙儿一下子懵了，还是纪怀津先反应过来。
　　“嘿，陈燃，这不是你亲妹嘛？”
　　今天这桌人和上次程音在美食街遇到的不是同一批，其中见过她的只有纪怀津。
　　“对啊，来，介绍一下。”陈燃伸手，在程音背后虚揽一下，“我流落在外的妹妹，刚认回来的。”
　　陈燃这么一说，一桌人除了纪怀津都有点迷茫。
　　听陈燃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是看小姑娘的长相，好像这个说法又成立。
　　大家目光在程音和陈燃身上扫来扫去时，程音却显得怯生生的，一言不发。
　　她其实是紧张了，第一次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还都是成年男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陈燃笑了笑，拉开身旁的椅子，说道：“坐。”
　　程音坐下后，张越满脸好奇地问：“你真有一个妹妹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陈燃盯着他，眼里意味不明，一旁的纪怀津憋不住笑，说道：“傻逼啊你，这是陈燃的同学，同班同学！没看见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呢嘛？”
　　众人明了，都笑了。
　　程音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笑的？
　　一旁的陈燃却像个局外人一样，翘起二郎腿，靠在背椅上玩儿手机。
　　纪怀津坐程音对面，伸着脖子问：“妹妹，陈燃平时在学校乖不乖，听不听话啊？”
　　闻言，陈燃撇头淡淡地看了程音一眼。
　　程音懂的，她自知吃人嘴软，当然会为陈燃说好话。
　　“他很乖，很听话。”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哄堂大笑，夸张极了。
　　程音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到底在笑什么？成年人的笑点就这么低吗？
　　陈燃突然放下手机，盯着程音看。
　　他瞳色淡，眉眼深邃，这会儿带着点无奈的眼神，看得程音心头一跳。
　　怎么了？她真说错话了吗？
　　然而陈燃却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把面前的红糖糍粑推到程音面前。
　　“少说话，多吃饭，回头长不高了又赖我。”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席间有三四个人都点着烟。
　　“你们把烟灭了，开窗散散气。”他顿了一下，带着点儿自嘲的意思，说道，“没看见我同班同学在这儿吗？”
　　程音忙道：“不用不用，你们不用管我。”
　　其实她很讨厌烟味，程胜在家里偶尔也会抽烟，被她发现了她就会给爸妈告状。但现在全是男人的饭桌上，为了她就让人不抽烟实在有点勉为其难。
　　说完，她又对陈燃说：“我上次看到你不是也抽烟吗？”
　　“妹妹，你别理，陈燃他对女人就这样，假正经。”纪怀津一边踩烟头，一边说道，“其实他私底下可禽兽了，你平时离他远点。”
　　女人。
　　程音闻言，咬了一口的红糖糍粑突然掉进碗里，脸也恨不得跟着糍粑埋进碗里。
　　陈燃抬眼，轻飘飘地看向纪怀津，“我怎么禽兽你了？”
　　他声音清冽，咬字重音在“怎么”两个字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纪怀津，修长匀称的手指搁在桌上，轻轻转动着茶杯。
　　一群大男人哄笑了起来。
　　或许是包厢里气氛热，又或许是他想着跟朋友开玩笑，神情格外放松。
　　直到端茶喝的时候才瞥到程音那红得跟苹果似的脸蛋。
　　陈燃暗自皱眉，放下茶杯，岔开话题。
　　“张越，你不是说想跳槽去上海么？”
　　张越涮着牛肉，摇头晃脑道：“人为五斗米折腰啊，老板知道我想走，这不立刻给我升职了嘛。”
　　接下来，他们聊天的话题大多数都是程音听不懂的，但也刻意避开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只是偶尔会有人下意识冒些脏话出来，倒也没人在意。
　　只是程音这顿饭吃得特别矜持，特别安静。
　　席间陈燃看了她一眼，见她拿着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吃着，像一只在舔猫粮的小猫。
　　这姑娘在学校里又横又娇，真碰见一桌子大老爷们还是怵地默不作声。
　　-
　　饭后，陈燃要送程音回家。
　　两人走出包厢时，纪怀津追出来，站在门口说道：“陈燃，一会儿你送了妹妹回家就直接老地方见，我们这会儿就过去了。”
　　陈燃没回头，打了个响指，表示知道了。
　　每逢周末，他们聚一起吃个饭，晚上的消遣就是去喝两杯。
　　上车后，程音打开窗户，吹着晚风，嚼着火锅店送的陈皮糖，拿出手机看动漫。
　　车厢里全是声优夸张的喊叫和嘈杂的配乐，陈燃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东西了。
　　“喂，小同桌。”
　　程音没抬头，“嗯？”
　　“以后别随便上男人的车，跟着人家去吃饭，熟人也不可以，知道吗？”他微微侧头，看着程音，“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危险？”
　　程音不太放在心上，低头继续看手机，“是你自己说要给我饭吃的。”
　　那不是被你给气的吗？
　　陈燃伸手拿走她的手机，放在储物空间上，“跟你说正经的，永远不要排除成年男人的危险性，比如我这种，虽然跟你认识，但也不可以随便跟人走，那些陌生的更不可以，听到没？”
　　程音怔怔地看着他，“比如你这种？”
　　陈燃张了张嘴，想继续跟她讲道理，却听她说：“因为你很禽兽吗？”
　　陈燃：“……”
　　他一脚油门踩出去。
　　我在这里跟你摆事实讲道理，你在那里人身攻击我。
　　没意思。
　　程音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好像说错话了，就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低声嗫喏道：“我知道了。”
　　陈燃听到了，但没作声。
　　前方遇到修路，围了起来，双行道变成单行道，堵了一截，陈燃得变道跟其他人挤位置。
　　这时纪怀津的电话又来了，一面告诉他换地方了，一面催他快点。
　　陈燃简单应了两句：“嗯，把人送回家就来，别催，急什么，你们先玩着，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后，陈燃明显还是有点着急，连按了两次喇叭催促前面掉头的司机。
　　程音听到他刚刚接的电话，于是问：“你们一会儿还要去玩啊？”
　　陈燃“嗯”了一声。
　　“哦，真好，我从来没有晚上十点之后出过门。”程音玩着自己的马尾辫，低头嘟囔，“你们去哪儿玩啊？”
　　陈燃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堵住的长龙，心里有一丝烦躁。
　　侧头看见身旁小姑娘玩着辫子的模样，一脸天真无邪。
　　看来还真是没把他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他低头看着程音，这个角度看到他的双眼微扬，仿佛桃花眼一般，路边的霓虹灯与车灯在他眸子里交相辉映，模糊了他的眼神，真切的只有嘴角那抹不太明显的弧度，无端地让程音想到“诱惑”两个字。
　　“你说我们成年男人饭饱酒足后还能聚众干什么？”
　　“你们聚众……”程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嫖|娼？”
　　陈燃：“……………………”
　　作者有话要说：　　靓仔无语，靓仔无几把语，靓仔螺旋飞跃无几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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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句悄悄话
　　绝了。
　　这姑娘真的绝了。
　　他真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开到红绿灯口，踩了刹车，伸手薅了一把程音的刘海。
　　“小姑娘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隔着发丝，他指尖轻轻擦过，带着一丝烟草的味道。
　　程音原本是很讨厌烟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贪婪地呼吸着那一瞬转瞬即逝的烟草味。
　　程音感觉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于是低头伸手顺自己被薅乱的刘海。
　　“那你一会儿要去哪儿？”
　　“喝酒。”
　　“酒吧吗？”
　　“嗯。”
　　滨江路酒吧很出名，程音每次路过那里，总是看到数不清的红男绿女和萦绕在四周的欢声笑语。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怎么这么爱去酒吧。”
　　陈燃听见了，却不欲作答。
　　之后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
　　到了小区门口，程音自觉下车，到了声谢，然后飞快朝家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么快。
　　小区入口处有邻居在遛狗，程音顺道蹲下撸了两把。
　　贵宾犬头上修建得只剩一团毛，程音薅了两把，突然顿住。
　　她怎么感觉刚刚陈燃薅她刘海就跟撸狗似的。
　　邻居站在边上，笑道：“阿音，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上学忙呢？”
　　程音点点头，捧着狗狗的下巴，说道：“贝贝好像瘦了点。”
　　“没瘦，剃了点毛。”邻居蹲下来薅狗的头，“这个发型帅气不？”
　　“帅气，但是没以前可爱了。”
　　邻居摸摸下巴，说道：“我说最近怎么遛狗的时候没什么人来撸了呢，原来是没以前可爱了。”
　　程音盯着贝贝，眨了眨眼睛。
　　可爱？
　　那陈燃也觉得她可爱咯？
　　正在程音出神时，一道阴影罩在她身前。
　　程音抬起头，看见程声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快递。
　　“哥，你怎么在这儿？”程音问。
　　程声拧着眉，说道：“刚刚谁送你回来的？”
　　程音站起来，低声说：“同、同学啊。”
　　“不是谢颖吗？”
　　程音低头不说话。
　　程声叹了口气，说道：“先跟我回家。”
　　兄妹俩回到家里，保姆刚打扫完卫生，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程声坐到沙发上，朝程音招手：“阿音，过来。”
　　整座屋子只剩他们两人，且程声神色严肃，程音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想先去洗澡。”
　　程声厉声道：“过来坐。”
　　程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乖乖坐了过去。
　　虽然她平时老爱顶撞程声，但是真当他严肃起来时，程音还是不敢造次。
　　“阿音，今天你们班主任把这次月考的成绩发出来了。”程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但依然透露出他的无奈，“虽然分数看起来跟上次考试差不多，但是这次考试年纪平均分提高了三十多分，你这样就等于退步了三十多分，你明白吗？”
　　程音脑袋埋得越发低。
　　程声想起刚刚在小区门口看到的场景。
　　小小年纪就开着车，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阿音，你最近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分心了？”
　　程音抬头，不解地说：“哥，我没看小说，也没看漫画！”
　　“我不是说这个。”
　　程声顿了下，想起在书上看到的理论，对待早恋问题，要疏通而不是堵塞。
　　“你是不是在学校……你是不是跟……”
　　卡顿了半天，程声还是不知道怎么措辞。
　　他也才二十几岁，自己都没谈过恋爱，书上还说特殊时期要注意青少年的心态，不然可能造成逆反心理。
　　这玩意儿可咋搞啊。
　　程音见程声半天不说话，问道：“哥，回神了。”
　　“算了。”程声挥挥手，“没什么。”
　　程音如释重负，趁机转移话题，“那我去洗澡了。”
　　“等等。”程声又叫住她，“还有一件事。”
　　程音回头：“什么？”
　　程声说，“有一个课外补习老师，名气特别大，专攻理科，对高考的把握比很多学校里的老师还准，押题命中率很高。”
　　程音：“wow！”
　　程声又说：“她教学方式灵活，生动有趣，学生听了都说好，找她一对一补习的学生要提前一年预约。”
　　程音僵硬地拍拍手：“哇！好厉害！”
　　所以呢？
　　“爸妈去年就去预约了。”程声欣慰地说，“今天接到电话，老师有档期了，以后你每逢一三五放学都去她家里补课。”
　　程音：“……”
　　“哦对了，周六也去，上午九点，我跟击剑俱乐部的教练说过了，他把上课时间调整到周天下午。”
　　程音：“……”
　　程音垂着脑袋，烦闷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程音往房间走去，程声坐在客厅，一直打量着她。
　　看什么看，十几年还没看腻吗？
　　推开门把手的那一刹那，突然灵光一闪。
　　刚刚……程声是想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因为撞见陈燃送她回家？
　　程音猛地回头，正对上程声探索的目光。
　　是了，一定是了。
　　程音立刻拉开门，匆忙地躲了进去。
　　坐在书桌前，摊开课本，程音却没有一眼落在书本上。
　　程声居然以为她跟陈燃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
　　跟陈燃谈恋爱了……
　　明明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程音却控制不住脑补跟陈燃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程音只见过同班同学谈恋爱的样子，但是陈燃跟他们不一样。
　　他应该会带女朋友去酒吧，搂着她喝酒？
　　会带女朋友去兄弟的聚会，然后让她跟一群大人玩？
　　平时中午还会陪着她去食堂吃饭，就他们两个人？
　　然后周末带她去看电影，逛街，牵着她的手？
　　然后还会……
　　……
　　打住！
　　程音发觉自己竟然脑补得脸红心跳手心发热。
　　不行，她不喜欢陈燃那样的，她喜欢学习好智商高的。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她依然没有翻动一页书，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自己脑补的场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来电，把程音从脑补小剧场里拉了出来。
　　“喂？”她接起电话，问道，“哪位？”
　　“是我。”
　　程音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是陈燃。
　　是！陈！燃！
　　这怎么心电感应都来了！
　　“怎、怎么了？”
　　“你钥匙落在我车上了。”陈燃的声音平静而沉稳，“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找不到，周一给你带到学校。”
　　程音的呼吸很紧，许久才“嗯”了一声。
　　“我挂了。”
　　直到电话里“嘟嘟”声响起，程音才回过神。
　　她盯着这串号码，慢吞吞地存到通讯录。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她复制这串号码，粘贴到微信里，搜索微信号。
　　果然搜到了。
　　一个名称为“Cr”的人，头像是一只狗。
　　程音看了很久他的资料，最后偷偷摸摸地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程声把程音叫起来，送到那位补习老师的家里。
　　在电梯里，程声说：“以后我要是有空就会送你来，没空的时候你自己打车，要是敢逃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一对一很贵的知不知道？”
　　“你打呗。”程音满不在乎地说，“打断了你还得养我一辈子，媳妇都娶不到。”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那位老师就在门口等着。
　　“王老师。”程声笑吟吟地走上去，“这是我妹妹程音，昨天跟您打过电话确认的。”
　　程音悄悄打量这位老师。
　　个子高高的，打扮很朴素，面容也和蔼，但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主。
　　“老师好。”程音乖巧地叫道。
　　王惠允看到程音的一瞬间有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小姑娘很可爱。”
　　简单的交接之后，程声走了，王惠允领着程音进门。
　　由于当了十几年的补课老师，王惠允家里摆满了各种试卷和考试资料，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里面有课桌和黑板，平时她和学生就在这里上课。
　　“同学，笔带了吗？”王惠允进门就直奔主题，“我们先做一个小试卷，看看你的基础知识掌握到什么程度。”
　　小试卷？
　　程音展开面前的试卷，一共六页。
　　行吧，你说它小就小吧。
　　程音埋头做了起来，王惠允拿着一本书坐在一旁。
　　程音刚做了一道选择题就卡壳，下意识地咬鼻头。
　　王惠允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看书。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王惠允不满地皱眉，正要说话，门突然被推开。
　　程音听到动静立刻回头，看到陈燃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陈燃和程音看到对方，都愣了一下。
　　昨晚的小剧场飞速在脑子里掠过，程音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上冲。
　　这缘分过头了啊！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不可以！老天爷你不可以就这么把我给安排了！
　　可惜缘分的另一方没什么表情，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你……”程音看看陈燃，又看看王惠允，“王老师，说好的不是一对一吗？”
　　王惠允噎了一下。
　　程音又说：“一对二的话，打五折吗？”
　　陈燃闻言，看了程音一眼，转头对王惠允说道：“不好意思，妈，我不知道你今天在上课。”
　　妈？
　　陈燃说完就退出去关上了门，“咔嚓”一声，显得这间书房格外安静。
　　王惠允说道：“不好意思，我儿子不知道有学生在。”
　　“……”
　　程音不直接该做什么表情，木然地点点头。
　　王惠允见程音表情不对劲，怕她介意，又说：“你放心，他不会再进来打扰我们。”
　　程音又点点头，道：“没关系的。”
　　然而距离王惠允说完不到十分钟，门又被敲响。
　　程音立刻回头，果然看见陈燃推开门，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
　　“你怎么回事？”王惠允很差异，不悦地说，“不知道我在上课吗？”
　　陈燃抬抬下巴，说道：“哦，我就是问问你们要不要吃苹果。”
　　王惠允做课外补习这些年，陈燃一直很懂规矩，如果他在家遇到学生来上课，他一定是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的，更不会拿一盘苹果进来问他们吃不吃。
　　“不吃。”王惠允沉声道，瞥了程音一眼，又说，“你放下就出去，别再进来打扰我们。”
　　“好。”
　　程音面前多了一盘苹果。
　　她抬起头，对上陈燃的目光，只一刹那，就立刻移开目光。
　　陈燃轻笑，“多吃点啊，长身体呢。”
　　程音：“……”
　　王惠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程音的试卷，说道：“快写吧。”
　　题量不小，但外面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总会打断她的注意力。
　　他是不是过来了。
　　他是不是出去了。
　　他好像在厨房干什么。
　　他好像在搬动什么东西。
　　……
　　半个小时后，程音的试卷还没翻页。
　　“老师。”程音小心翼翼地说，“我想上厕所。”
　　“去吧。”王惠允收了试卷，“穿过客厅的第二道门就是洗手间。”
　　程音起身出去。
　　王惠允家的客厅很大，落地床旁摆了两盆郁郁葱葱的绿植，明明隔着玻璃，却好像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陈燃就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手边摆着翻开的书。
　　隔了这么远，程音也能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阳光照在他脸上，程音还能看见他眼睛下方那颗浅浅的泪痣。
　　他安静地坐着，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真好看，在他身上好像能看见阳光流动似的。
　　别说，看起来还挺像个文化人。
　　忽然，沙发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程音做贼心虚，即刻转身握住门把手冲了进去。
　　随即，背后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
　　“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程音猛地顿住，抬头一看，灰白色的装饰，简单的家具，这明显是一间男人的房间。
　　床上的被子还没整理，有些凌乱，放着一条穿过的裤子。
　　程音走错了。
　　就在她羞愤难当地掉头出来时，客厅那人又说：“小姑娘，你这种行为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程音：“……”
　　“我才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总之就是迅速走到卫生间门口拉开门冲了进去并用力关上门。
　　客厅陈燃摸了摸鼻子。
　　她没有什么？
　　程音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洗手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蛋绯红，于是用冷水拍了拍脸颊。
　　都怪程声，他好好的没事为什么要猜测她跟陈燃谈恋爱了！
　　搞得她现在一看到陈燃脑子里就蹦出这人是她男朋友的想法，平时不怎么转动的脑子一个劲儿地浮想联翩。
　　幸好她出来时，陈燃已经不在客厅了。
　　程音回到书房，王惠允没有把试卷给她，而是提出要直接给她梳理基础知识。
　　这一讲就是两个小时。
　　十一点半，程声来接程音。
　　王惠允把她送出去，走出大门时，程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陈燃从房间出来。
　　程音立刻两步跨出去，转眼就消失在陈燃的视线里。
　　陈燃顿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
　　小姑娘跑什么跑，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程声在楼下等程音，王惠允把她送下楼。
　　程声恭恭敬敬地跟王惠允问好，又问她程音的状态怎么样。
　　王惠允先是勉强地夸了夸程音，左不过是孩子还是挺聪明这些教师专用话术，随后才说：“只是这位同学上课时注意力不集中，容易走神，这点要改。”
　　程声又跟王惠允交流了一会儿才带着程音离开，期间，程音一直站在一旁，半句话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责怪程声东想西想害她产生幻想。
　　上车后，程声见程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妹妹上课注意力不集中这件事，此刻也懒得老生常谈，随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程音皱眉想了想，说道：“你要听实话吗？”
　　程声“嗯”了一声。
　　程音埋头看着王惠允给她布置的三张试卷，又想到了陈燃今天在客厅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她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个狼窝。
　　老的那个杀人不见血，小的那个杀人也不见血。
　　“我觉得……这个老师可能是个骗子。”
　　“？”
　　“她自己儿子考了五次还没考上大学你敢信？！”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作者翘摇：我就敢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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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句悄悄话
　　程声完全当程音在放屁。
　　第二天早上，程音依然没能逃掉击剑课，被程声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到了俱乐部，程音丧着脸解安全带，程声在一旁看着，说道：“我一会儿要回实验室，你下课了自己回家，不准出去逛街，回去把王老师布置的试卷写完，晚上我回来检查。”
　　程音“哦”了一声，用力关上车门，超俱乐部走去。
　　今天大胡子上理论课，找了一些比赛视频放给两个学生看。程音坐在最角落，等大胡子打开电视机，她的注意力立刻就分散了。
　　一会儿看看玻璃外的家长，一会儿看看墙角的凳子。
　　大胡子走到程音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认真点儿，我在放陈燃的比赛视频，你好好学习学习。”
　　程音抬头看电视机，里面那个穿着击剑服和面罩的男人身高腿长，进攻动作干净利落，一旁另一个女生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大胡子显然也沉迷进去了。
　　程音没什么兴趣，摆弄着手指，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程声晚上才回家，阿姨今天放假不在，她钥匙落在陈燃那里了，她怎么回家？
　　其实问题很好解决，阿姨住得不远，打电话叫她送就是了。
　　可程音拿出手机时，看到通话记录里“陈燃”的名字，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短信页面。
　　程音编辑了几个字。
　　“今天我家里没人，我没带钥匙，你能给我送下钥匙吗？”
　　发送出去后，程音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要不我来找你拿也行QAQ”
　　陈燃没有回消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程音摆弄着手机，一直盯着短信界面。
　　旁边的女生看比赛看得入迷，时不时赞叹“好帅啊！”，程音对此充耳不闻。
　　忽然，程音手机界面一闪，陈燃打电话来了。
　　程音呼吸一紧，用力握住手机。
　　她抬眼小弧度地朝大胡子招手，“老师，我可以去接个电话吗？”
　　大胡子看得正起劲，摆手让程音出去。
　　她走出去的那一刻，电视机里的人摘下了面罩，坐在教室里的另一个女生惊呼：“哎呀！脸也这么好看！”
　　-
　　“喂？”
　　程音站在角落，小声地说。
　　陈燃问：“你什么时候要？”
　　程音答道：“我十一点下课就要回家。”
　　程音又接着说：“我来找你拿吗？”
　　她听到电话那头的陈燃轻笑了声。
　　“你要来找我？”陈燃低低地说，“我待的地方你不能进。”
　　程音愣了愣，说道：“你……在哪儿？”
　　陈燃没回答她，敛了笑意，问道：“你在哪儿？我十一点把钥匙给你送过来。”
　　“哦。”程音说，“我在士道击剑俱乐部。”
　　电话那头，陈燃突然沉默。
　　程音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于是补充道：“就是青坡立交桥旁边，哦哦，那个宜家，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
　　陈燃不再说其他的，直接挂了电话。
　　程音没有立即回教室，她盯着手机，目光停留在那三十秒的通话记录上。
　　她感觉自己有毛病，明明可以就近叫阿姨送钥匙的，她却偏偏找了陈燃。
　　心里的冲动是不会骗人的，她知道，自己就是有点想见陈燃，而且想和他私底下有更多的联系。
　　程音踢了踢墙角。
　　她很烦躁，又有点开心。
　　不知道自己烦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
　　网吧。
　　陈燃打完电话回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一旁的纪怀津还有张越他们打了声招呼。
　　“我先走了，你们玩儿。”
　　“你干嘛去呀？”纪怀津见他要走，起身拦住他，“秦老怪马上就来了，人家难得休假回来一趟你不见见啊？”
　　说曹操操场到，一个胖子笑眯眯地走过来，“哟，你刚到你就要走？”
　　陈燃捏着钥匙，说道：“想我了？”
　　胖子本来要上前抱他，闻言顿住，“别gay我啊，你这人怎么回事，从小到大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被你gay了？”
　　“那就gay吧。”陈燃推开他，说道：“我去给人送把钥匙。”
　　“谁啊？”
　　陈燃没回答，转身走了。
　　纪怀津在后面喊：“谁啊要你专门送钥匙，你那便宜妹妹啊？”
　　陈燃挑挑眉，笑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陈燃拿出来一看，那还未达到眼底的笑意尽数散去。
　　-
　　下课后，大胡子换了衣服，拎着一个运动包，和程音一同出去。
　　“你看看你出一身汗。”大胡子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程音，“怎么不洗个澡再走？”
　　“有人来找我。”程音接过湿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
　　“再着急也要先洗澡嘛，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大胡子又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你刘海，看看，昨天没洗头吧？都油了，这汗水一糊上去全都贴额头上了。”
　　“真的假的？”程音转身在俱乐部的玻璃橱窗里照里一眼，“我去一趟更衣室！”
　　大胡子：“啊？”
　　说时迟那时快，程音已经飞速跑回俱乐部，在更衣室的洗澡间洗了个刘海，正在吹的时候，前台小姐姐走进来，敲了敲没关的门。
　　“程音，有人找。”
　　程音回头，看见前台小姐姐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你快去啊！”
　　“好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程音还是持续吹干了头发，把刘海打理得稳重中不是可爱，可爱里又不失娇俏，然后才小跑出去。
　　到了门口，她没瞧见陈燃的车，倒是看见一辆很骚包的哈雷。
　　车旁靠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骚包男人——纪怀津。
　　他看见程音，远远朝她招手：“程音妹妹！”
　　程音回头看了前台小姐姐一眼，只见她看着那辆哈雷星星眼，恨不得立刻骑上去感受一下。
　　程音慢吞吞地走过去，问道：“陈燃呢？”
　　“他有点事，叫我来给你送钥匙。”纪怀津摊开手心，那把挂着粉色佩琦的钥匙就在他手心，“没等很久吧？”
　　程音沉默地拿过钥匙，摇了摇头，“刚刚下课，谢谢哥哥。”
　　“不谢。”纪怀津跨上他地宝贝摩托车，擦了擦头盔，准备走。
　　程音望着他，许久，见他真的要走了，还是忍不住问道：“陈燃今天干嘛去了？”
　　“不知道啊。”纪怀津捧着头盔，说道，“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纪怀津没了下文，程音“哦”了一声，垂着脑袋往路边的公交车站走。
　　突然，纪怀津又叫住了她。
　　“哦，对了，他说你要是没人接的话就让我送你回家。”
　　几分钟后，程音心情复杂地坐上了这辆骚包的哈雷。
　　其实她是排斥坐这玩意儿的，但是陈燃叫纪怀津送她回家，四舍五入也就是陈燃送她回家了吧。
　　-
　　回到家里，程音迫不及待给陈燃发了一条短信。
　　“钥匙拿到了，谢谢。”
　　很快，短信声响起，程音拿起来一看，“‘狗蛋，你轻点……’张雪梅俏脸通红地……”
　　咦……什么玩意儿。
　　吃饭时，手机又想了，她拿出来一看，“澳门最顶级最热门□□公司，17岁少女月赚600万惊人信息……”
　　程声敲了敲桌子，“阿音，好好吃饭，不许看手机。”
　　程音无奈地放下手机，吃了一小口没什么味道的青菜。
　　唉，17岁少女现在不想月赚600万，只想好好吃个饭。
　　可惜有人不让她如愿。
　　饭后，手机没了响动。
　　莫名的烦躁袭上心头，程音干脆把手机放在客厅，然后自己锁了房间门写作业。
　　与其不停地看手机，还不如长时间不看，说不定就有什么惊喜呢。
　　于是程音没隔一段时间就出去看一眼手机，到了晚饭时间，陈燃的短信没收到，她倒是提前把作业都写完了。
　　第二天周一，程音早早到老教室，只看到零零星星几个人在抄作业。
　　程音放下书包，看着自己写完的作业有点不知所措。
　　到了早读课，全班整齐的读书声想催眠曲，程音很快就小鸡啄米一般头点着桌子。
　　天气还有点热，她随手把校服脱了揉成一团，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教室后门突然被打开，传来脚步声。
　　程音惊醒，立刻回头看向后后门。
　　进来的是聂南。
　　程音像泄气一般，叹了口气，“怎么是你？”
　　聂南顿住脚步。
　　“我、我……九年义务教育，怎么不能是我？”
　　程音没理他，倒头继续睡。
　　上午四节课，漫长得好像过了四个世纪。
　　到了下午，越发炎热，课间一半人都在打瞌睡。
　　身旁突然有人喊道：“陈燃！”
　　程音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啊？哪儿啊？”
　　谢长星拿着一张纸从过道蹿过来：“陈燃在不在啊？会考报名表要补交。”
　　身旁的座位还是空的，程音从谢长星手里拿过报名表，“哦，他没来。”
　　放学，大家各自回家。
　　程音一边收书包，一边看手机。
　　陈燃今天一整天没来学校，短信也没回，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过还好，她等会儿就要去陈燃家里补课。
　　想到这里，程音竟然人生中第一次期待补课。
　　-
　　陈燃家门口。
　　程音按了门铃，里面响起脚步声。
　　她理了理刘海，提紧了呼吸。
　　来开门的是王惠允，她笑着招程音进去。
　　“晚饭吃了吗？”
　　程音悄悄四处打量客厅，没有陈燃的身影。
　　“吃了。”
　　“前天布置的试卷写完了吗？感觉难不难？”
　　“写完了，有点难。”
　　“嗯，那我们今天就讲慢一点。”
　　程音跟着王惠允进了书房，关门的那一刹那，客厅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程音几乎是同步说道：“谁在外面？”
　　王惠允关门的手一顿，“我儿子。”
　　说完她又拉开门，朝外说：“你回房间，我在上课。”
　　透过门缝，程音看见陈燃拿着一瓶矿泉水从门口走过。
　　他好像是看见了程音，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矿泉水，嘴角好像是在笑，又好像不是。
　　王惠允关上了们，严肃下来，让程音把试卷拿给她看。
　　这时，程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是陈燃发来的短信。
　　“嗯。”
　　是回复她昨天那条短信。
　　程音悄悄回复了几个字。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片刻，对方回复。
　　“怎么，想我了？”
　　“砰”得一下，手机掉到了地上。
　　胸腔好像一瞬间收紧，呼吸变得不太通畅。
　　王惠允抬眸看了程音一眼，轻敲桌子。
　　“你先看下今天要讲的知识点，别玩手机了。”
　　程音木然地“哦”了一声，弯腰捡手机，却迟迟没有起来。
　　“才没有。”
　　删掉。
　　“谁想你了！”
　　删掉。
　　“（._.）我只是想跟你说，老师今天点你名了，我帮你说了。”
　　发完这条短信，程音呼了一口气。
　　“说什么了？”
　　程音没想到陈燃竟然顺着问下去了，于是几乎不用思考就飞快打字回复。
　　“说你出车祸撞断了腿，去医院了嘻嘻XD”
　　陈燃：“……”
　　还嘻嘻呢。
　　老子就是条蜈蚣也不够给你撞断腿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总失眠，所以微博改了个名儿，@翘摇啊摇，是不是听着就很想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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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句悄悄话
　　
　　陈燃随手丢开手机，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半，这才去浴室洗澡，消除了这一天一夜的疲惫。
　　出来时，看见客厅桌上放了几个新鲜的苹果。
　　他拿了两个出来，拿到厨房洗了后，慢吞吞地削皮切块儿。
　　王惠允出来倒水，站在陈燃身旁，说道：“怎么样了？”
　　“稳定了。”陈燃一边切苹果，一边说，“老毛病了。”
　　“雯雯呢？”
　　“就那样。”陈燃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苹果装盘子里，递给王惠允，说道：“我去补觉。”
　　王惠允没接苹果，“我不饿。”
　　陈燃笑着朝书房扬了扬下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王惠允愣了半晌，还是端起苹果缓缓走回书房，把苹果放到程音面前。
　　“吃点水果吧。”
　　“谢谢老师。”
　　程音吃了一块儿，继续低头做题。
　　王惠允盯着她看了会儿。
　　程音细软的刘海被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垂着脑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圆润的下巴。
　　像是真的像，美也是真的美。
　　-
　　下课后，天色已暗。
　　程音收拾了书包，并且带着王惠允附送的课外小零食。
　　——物理试卷一套：）
　　出了门，程音回头跟王惠允告别。
　　“老师再见。”
　　王惠允点点头：“路上小心。”
　　又看了眼外面，问道：“你家长今天没来接你？”
　　“我哥哥有点事。”程音答道，“我自己回去。”
　　“那不成，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她看了眼腕表，“这样吧，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不用了。”程音连忙摆手，“我家不远的，我已经打车了。”
　　“大晚上的你自己打车也不是很安全。”
　　王惠允不容拒绝，直接转身去拿车钥匙。
　　但是刚刚走到玄关，就见陈燃已经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车钥匙。
　　“我去吧。”陈燃对王惠允说，“你去休息会儿。”
　　王惠允：“这……你怎么……”
　　“那就麻烦哥哥了。”程音在后面突然说，“我还没来得及下单，我家住西城区天辰小区。”
　　“啊？”王惠允又回头看程音，见她淡定的样子，好像刚刚坚持要自己回家的不是她一样。
　　“那……你们路上小心。”
　　陈燃换了鞋，经过程音身边，拨了拨她的马尾辫。
　　“走了。”
　　进了电梯，程音站在角上，而陈燃靠在另一角低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程音悄悄瞟了他几次，那人就像钻进手机了一样。
　　程音干脆也拿出手机玩儿。
　　突然，屏幕闪了一下，出现一个陌生来电。
　　“喂？”
　　——“您好，我已经到达您定位的地方，请问……”
　　“啊，哥哥，我已经下课了，嗯嗯，正在回家的路上，电梯里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啊。”
　　陈燃看了程音一眼。
　　电梯空间小，很安静，程音总觉得陈燃是不是听到出租车司机说的话了。
　　可是陈燃却没说什么，正好电梯缓缓降到负一层，开了门，他直接走了出去。
　　程音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地下停车场很大，陈燃腿长走得快，程音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那个……”为了打破尴尬，程音期期艾艾地说，“你明天去不去上课啊？”
　　“不去。”陈燃找到了车位，开门上车。
　　他动作快，很快在驾驶座坐好了，程音绕到副驾驶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为什么啊？”
　　陈燃握着方向盘，指了指自己的腿：“哪儿有出了车祸第二天就能去上课的？”
　　程音：“……”
　　狭小的空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程音细细软软的声音。
　　“我开玩笑的嘛，没有老师问你。”
　　“哦？”陈燃斜睨她，“那你为什么骗我？”
　　程音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你还问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冷不丁来一句“想我了？”让我怎么回嘛？
　　还好陈燃似乎没有非要等她回答的意思，发动汽车开出了停车场。
　　只是这样以来，程音不敢再跟他搭话了。
　　在这初秋的夜里，街上还很热闹。
　　高架桥上车水马龙，道路边上灯红酒绿。
　　经过家门口那条熟悉的双行道时，车辆在一个临时指示牌前汇入单一车道，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燃自然也跟着前面的车变了道，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经过最拥堵的地方时，程音看见了路边有警车和救护车，地上有血迹。
　　顺着血迹看过去，一个人倒在血泊里，一辆被撞得稀巴烂的电瓶车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嘶——”
　　程音倒吸一口凉气，在这热闹的地段看见这种情景还怪渗人的。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轻轻把她脑袋掰正。
　　“小孩子别看这些东西。”
　　随后，他松开手，程音感觉自己好像被眼前的光线晃得头晕目眩似的。
　　短短几秒的接触，温热的触感却停留到现在。
　　程音怔怔地拂了拂刘海，却是连看都不敢看陈燃一眼了。
　　“我不小了，还有几个月就十八岁了。”
　　陈燃听到了，但没说话。
　　一直沉默到了小区门口，程音下了车，在小区门口吹了一会儿冷风，这才慢慢回家。
　　她前脚进门，程声后脚就回来了。
　　“你今天不住学校啊？”程音一回头，却看见程声戴着口罩，“你这是干什么？”
　　程声往房间走去：“感冒了，你早点睡，我也累了要睡觉了。”
　　“哦……”
　　*
　　第二天早上，程音又反常地早早到了教室，并且从容地交齐上了各科作业，谢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全做完了？”
　　程音把一张周报拍在她桌上，“物理周报不用做B版吧？”
　　谢颖“嗯”了声，程音就坐到座位上抹风油精，一下子抹多了，辣得她睁不开眼睛，眼泪直流。
　　在她慌乱地找卫生纸时，耳边听到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
　　“什么味儿啊？”
　　程音赶紧擦了擦泪，迷糊地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女孩儿。
　　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皮肤白皙，带着一副不厚的眼镜。
　　“咦？你回来了？”
　　肖思然点点头，目光从程音脸上扫过，轻轻地吸了吸，“你怎么大清早就涂风油精，晚上不睡觉的吗？”
　　说完，她也没等程音回答，把手里的练习册放到谢颖桌上就走了。
　　谢颖随意翻开一本，看了眼，啧啧叹道：“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作业居然也全部写完了。”
　　程音：“这还是人吗？”
　　肖思然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学习成绩也很好，暑假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一直在医院，开学了也没来，直到今天才到学校上课。
　　谢颖抱着作业本站了起来，“我去交作业，你帮我洗一下抹布吧。”
　　今天是谢颖值日，讲台上的抹布得清洗一下。
　　程音说好，去讲台拿了抹布出去洗。
　　几分钟后，她慢悠悠地走出来，碰到了刚从男厕所出来的谢长星。
　　两人闲聊着回教室，经过楼道口时，一个隔壁班认识的男生撞上程音，说道：“我刚刚看到你们班的谢颖被董征他们拽到综合实验楼去了！”
　　程音和谢长星一听，拔腿就往实验楼跑，顺便还让那个男生去通知老师。
　　综合实验楼离教学楼不远，平时没什么人去，董征他们这时候把谢颖拽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程音和谢长星从三楼的长廊穿到综合楼，没听见什么动静，又跑到四楼找了一圈，还是没人，两人急得找不到北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经过他们身边，低低说了句“二楼”。
　　两人也没管其他的，直接往二楼跑去，期间还遇到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政教处主任，三人只有眼神交流，什么都没说，跑过一间间实验室，终于在物理实验室门口听到了动静。
　　政教处主任一脚踹开门，还没看清里面的场景就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被踹了一脚的门还没有稳定下来，程音他们就见谢颖站在董征何立志几个身前，一脸平静地看着政教处主任，不仅没有挨打的痕迹，谢颖原本抱着的一大摞书还在董征手里。
　　这好像跟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
　　“你、你们是不是在欺负同学？”
　　政教处主任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底气。
　　谢颖没出声，扫了董征一眼。
　　董征低头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书，又看了眼谢颖，“谢颖同学在给我们补习。”
　　董征的狗腿子们：“？”
　　政教处主任：“？”
　　程音：“？”
　　谢长星：“？”
　　谢颖本人：“？？？”
　　“补习？”政教处主任明显不信，又问谢颖，“你说，他们到底在干嘛？你不要害怕。”
　　谢颖不耐地“啧”了声，“哦，我确实给他们讲英语题来着，刚刚讲了一遍表示人体感官的系动词，你们还记得有哪几个吗？”
　　董征及其狗腿子：“？”
　　董征：“动、什么动词？”
　　何立志：“系、系什么词？”
　　谢颖从他手里夺过书，骂道：“刚刚讲的就忘了，真是一群草包！我都不敢发火就怕把你们给点燃了！”
　　董征：“？”
　　董征他们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教室的，只记得政教处主任欣慰地嘱咐他们以后要多像现在这样，不懂就问，不耻下问。
　　董征现在只想问候谢颖全家。
　　算了，不敢。
　　几个学生各自回到教室，五班的人已经在准备早读了。
　　程音悄悄问谢颖：“他们今天究竟把你叫去实验室干嘛？真的是问英语题吗？”
　　谢颖以一副“你觉得可能吗”的表情看着程音，“他们想打我。”
　　啊？
　　这么淡定吗？
　　“然后呢？”
　　谢颖翻开英语书，淡淡说道：“我跟他们说陈燃的爸爸开了一个厂子。”
　　“厂子的员工都是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
　　“陈燃现在是我同学，罩我。”
　　程音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相信？”
　　“在三中，有人会觉得我说谎吗？”
　　许久，程音朝谢颖竖起大拇指。
　　“大哥，你是这个。”
　　早读铃声打响，程音看了眼旁边的座位，陈燃没来。
　　虽然他确实也不一定会来早读课，但是程音总觉得他今天一整天又不会来学校。
　　果然，课间操后，陈燃还是没来。
　　以往这个时候，陈燃已经来学校晃了一圈儿准备回家了。
　　程音趴在桌上，看了会儿手机，没注意到身旁站了一个人。
　　“新同学坐你旁边吗？”
　　肖思然问道。
　　她这一个多月虽然没来上课，但是早听同学说了来了个很帅的转学生。
　　只可惜是个高考钉子户，刚刚出来的月考成绩竟然只比程音高一分。
　　“嗯。”程音抬头看她，“怎么了？”
　　肖思然手里拿着几本书和笔记本，扫了一眼桌子，坐了下来。
　　“今天好晒，反正新同学也没来上课，我过来坐会儿吧。”
　　程音说好，把自己放在陈燃桌上的东西收了回来。
　　肖思然把陈燃的书收到抽屉里，顺手翻开一本书，看到上面的名字，低低念道：“陈燃……好耳熟的名字。”
　　她又翻了几页，书上面什么笔记都没有，就跟新的一样。
　　“这个新同学什么来头啊？”
　　“能有什么来头，就是个转学生而已。”
　　程音拿出语文书开始读，不再理肖思然。
　　“你读错了。”肖思然突然打断程音，“远上寒山石径斜，是xia，不是xie，老师讲过很多遍了你怎么还记不住？”
　　程音“哦”了一声，直接跳过这首诗。
　　她和肖思然不太对付，是全班都知道的事。
　　程音觉得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过节，但是从高一下学期开始，程音就隐隐能感觉到肖思然对她的敌意，具体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也没好意思去问，反正就这么几年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
　　就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因为程音没有同桌，肖思然没事就坐到她旁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关系多好，但是两人并没有和谐相处，肖思然总是非常“热心”地指出程音的错误，但其方式又很让人不舒服。
　　见程音不搭理，肖思然自顾自拿出语文书，读了两句，又把陈燃的书翻看，看着上面写的名字，陷入沉思。
　　哪儿听过呢……
　　一定在哪儿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火然又给安排了，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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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onsuI. 10瓶；小傲娇、等更……看完这章就睡 1瓶；


第12章 第12句悄悄话
　　
　　陈燃从医院出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还没踏出住院大楼，江雯雯就跟了出来。
　　“陈燃，你去哪儿啊？”
　　“学校。”陈燃往停车场走去。
　　江雯雯紧紧跟在他身后，问道：“高中？”
　　陈燃：“不然呢？”
　　身边病人来来往往，很是嘈杂，江雯雯突然伸手拉住陈燃的衣服。
　　“你非得回去考什么大学吗？”
　　陈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江雯雯一眼。
　　“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随即，他捋开江雯雯的手，疾步离开。
　　-
　　午后的三中安静得像一幅画。
　　保安蹲在门边逗狗，几个没有午睡的女生挽着手闲逛，高一高二的男生在操场打篮球。
　　陈燃快步朝教学楼走去。
　　九月下旬，秋老虎，太阳还在散发最后的余威。陈燃躲着灼人的阳光，穿过高二班级时，里面的女生纷纷转过头窃窃私语。
　　——“谁啊那是？”
　　——“好像就是高三的那个转校生，程音她们班的。”
　　——“好帅啊，比体育班那个顾李敖还帅！”
　　——“但是听说他考了五年大学都没有考上呢。”
　　——“呃……”
　　——“而且他爸爸是黑社会的，还进过局子，才放出来呢。”
　　——“呜呜呜好可怕。”
　　陈燃全然不知这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只想快点去教室里……吹会儿空调。
　　他疾步穿过长廊，这时，董征和他那几个兄弟勾肩搭背气势嚣张地迎面走来。
　　陈燃有点烦。
　　这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跟脱了缰的哈士奇似的。你打吧，就他们那身子骨一不注意就给打坏了，虽然也算不上什么祖国的花朵，但总归是法治社会，还把自己弄去局子几日游，不划算。
　　不打吧，哈士奇能干出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就在陈燃纠结怎么对付董征他们的几秒间，董征他们忽然脚步一顿，然后吹着口哨左摇右摆僵硬又不失礼貌地经过了陈燃身边。
　　何立志：“征哥，咱们晚上去哪儿开黑啊。”
　　董征：“打游戏就打游戏，说什么黑不黑的，现在国家在大力打|黑除恶你不知道吗你！”
　　何立志：“哦哦，那我们晚上去哪儿打游戏啊？”
　　几个男生的声音渐渐淡了，陈燃莫名地看了眼他们的背影。
　　没想到这几个小伙子一点都不记仇，难道是他脱离了高中校园太久了吗，现在的校园大佬也讲究仁义礼智信了，还积极响应国家政策。
　　到了五班教室，陈燃从后门看进去，大多数人都趴着睡觉，只有两三个人还在看书。
　　他缓缓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坐到自己座位。
　　程音正趴在校服上睡觉，背对着陈燃。
　　她今天地马尾辫的头绳上有两颗樱桃，红彤彤的，在阳光下发亮。
　　陈燃没忍住，伸手拨了一下那两颗樱桃。
　　程音突然动了一下，陈燃立即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笔转动。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桌上有一本不属于他的练习册，字迹很工整，而且基本是正确的答案。
　　不用看名字，他都知道不是程音的。
　　“这谁的练习册？”
　　程音没醒，耳边却传来另一道声音。
　　“这是我的。”
　　陈燃转过身，看见一个陌生的女生。
　　“嗯？”
　　肖思然看到陈燃的那一刻，紧抿的唇角突然松了。
　　“你就是新同学吗？”
　　陈燃点点头，把练习册递给她。
　　肖思然接过练习册，抱在胸前，踌躇片刻，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自己已经忘了。
　　高一下学期的某一天，她知道程音在学习击剑，就开始悄悄关注击剑运动的信息。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看到了陈燃的报道，记忆尤深。
　　只是后来程音的击剑成绩一直不见好，肖思然也不再关注击剑了，只是对这张脸和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见陈燃不说话，她又补充道：“我觉得你很眼熟。”
　　此时，陈燃身后有人小声逼逼：“长得帅的你都觉得眼熟。”
　　肖思然：“……”
　　程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没看这两人，抓着一只笔把玩。
　　“醒了？”陈燃转头低低地问。
　　程音没理他，转过去背对他系鞋带。
　　陈燃这才转过身，看向肖思然。
　　“你应该是记错了。”
　　肖思然被程音那句话弄得尴尬得要死，而且她皮肤白，脸一红就特别明显。
　　但脑子在这个时候也格外清醒。
　　“啊，我知道了！”
　　程音听到这句话，看向肖思然。
　　难道这两人真有些渊源？
　　看着程音好奇的样子，陈燃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其实被肖思然说破了他是谁也没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和程音之间好像有一层薄薄的膜，撞破了就没意思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肖思然说道：“你跟程音长得挺像的，怪不得我说看你眼熟呢。”
　　程音：“……”
　　搭个讪还要用她做介质，真实地过分。
　　陈燃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程音的脸颊，突然掰过她的下巴，凑近了看。
　　近到程音能看清他的瞳孔里的自己。
　　程音倏地僵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跳声像打擂。
　　——直到耳边传来陈燃的声音。
　　“嗯？有这么像吗？”
　　一旁的肖思然：“……”
　　其实仔细说起来也没有很像，拼多多和并夕夕吧。
　　只是拼多多和并夕夕调个情都要用她做介质，真实地过分。
　　没人注意到肖思然拿着练习册悄无声息地走了。
　　陈燃松开程音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悄然厮磨了一下。
　　程音还愣愣地看着他。
　　“你、你不要在教室里动手动脚。”
　　陈燃本来已经别开脸了，听她这么说，又转过去看她。
　　“那要在哪里动手动脚？”
　　空气又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程音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再次紊乱。
　　“你、你……”
　　陈燃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
　　看着程音脸红又结巴，莫名觉得好开心。
　　中午的躁郁都一扫而光。
　　然而陈燃的笑意还没收住，程音突然靠近他，掏出一张新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你有本事就在数学试卷上动手动脚啊。”
　　陈燃：“……？”
　　教室里的学生陆陆续续醒了，声响也大了起来，有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程音拿着水杯站起来，“让让，我要去倒水。”
　　陈燃不再逗她，起身给程音让了位置。
　　程音去教室前排的饮水机接水，谢长星同时拿着两套校服走了过来，“你的校服到了。”
　　陈燃接过，随手塞到抽屉里。
　　“谢谢。”
　　前排，程音站在饮水机前发呆，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不知不觉溢了出来。
　　她惊呼一声，立刻退开一步也没能躲开水洒在她鞋子上的命运。
　　还好饮水机旁边就有抹布。
　　程音蹲下来擦鞋，擦到一半，她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好烦啊。
　　-
　　下午第三节 课下课后，陈燃还没走。
　　程音觉得奇怪，问道：“你今天还不走吗？”
　　陈燃抬眸瞥她，“我没交学费吗？”
　　程音低头小声逼逼：“学费才多少钱，九年义务教育的便宜你真是要占尽。”
　　“那当然。”
　　程音没理他了，知道张跃海走进来，她才反应过来。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陈燃向来很给张跃海面子，不会逃他的课。
　　上课前，张跃海先花十分钟讲了讲关于下个月三中百年校庆的事情。
　　学校讲邀请大量校友回来参观，并且还会举办各种活动，而且还要拍摄宣传片以及制作校庆杂志。
　　说到最后，他才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和咱们高三没什么关系哈。”
　　那你说这么多是在水字数吗？
　　最后一节课一晃眼就过了，今天程声来接程音下课，她早早就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而陈燃被张跃海留下来，说要跟他简单聊几句。
　　然而陈燃出来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慢悠悠地走出去，心情莫名地很放松。
　　经过图书馆时，他又看到了董征他们几个。
　　和前几次的相遇不一样，这次董征他们正把两个女生堵在墙角，看样子形势有点紧张。
　　本来陈燃已经走过了，但是回想起那两个女生瘦弱的样子，内心还是有点不安。
　　于是他又走了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
　　……
　　董征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他回头，看见后面站的果然是陈燃。
　　“关你屁事。”
　　此话一出，何立志也打了个激灵，低声说道：“征、征哥，别冲动，我还不想去他爸爸的厂子里打工。”
　　“操，你以为老子想？”
　　身后两个女生看有帮手来了，立刻从何立志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飞快跑了。
　　陈燃见状，说道：“你们抢劫？”
　　董征怒道：“卧槽！你别他妈看不起人！”
　　何立志又拉住他蠢蠢欲动的拳头，“征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董征咬牙沉默一阵，说道：“怎么，我给程音拉票不可以吗？”
　　陈燃突然上前一步，“什么拉票？”
　　董征不说话，何立志左右看看，扯了一下董征的袖子，董征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界面给陈燃看。
　　是一个微信公众号的投票文章。
　　——“三中百年校庆宣传片要录制啦！来选出你心中最适合出镜的那个女孩！”
　　陈燃看了一眼，也拿出自己的手机。
　　“来，加个微信。”
　　董征：“啊？？？”
　　第二天早上，整个三中都在传一件事。
　　大佬董征和何立志他们到处找人加微信。
　　好像是要做微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替身梗噜，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长得像的人，当女娲娘娘工业流水线生产吗？
　　女娲娘娘不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最近是老薄家的小可爱 30瓶；心倚迄情伊倚、猪宝是我 5瓶；范小乖er 4瓶；


第13章 第13句悄悄话
　　
　　这次投票全校候选的女生一共十个，其中五班就占了两个。
　　一个是肖思然，另一个就是程音了。
　　但这次投票根本没什么人知道，直到董征他们这么一闹，这个消息才在学校传开。截止到此刻，一共也就百来人投了票。程音以二十三票高居榜首，其中有十六票是董征拉来的，还有六票是他和何立志开小号投的。
　　但事情发酵几天后，渐渐有人关注了，票势开始发生变化。
　　肖思然很快追了上来，程音这边也在持续上涨，再过了几天，这场角逐基本就锁定在程音和肖思然两人之间。
　　课间操的时候，谢颖悄悄问她。
　　“你知不知道那个投票啊？”
　　程音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她懒散地做着早操，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舞，说道：“知道啊，怎么啦？”
　　谢颖斜睨着前方认真做操的肖思然，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啊，果然反超了，现在肖思然比你还高一票呢。”
　　投票的人不多，差距往往也就那么一两票。
　　“哦……”程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就没点反应吗？”谢颖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在几个男生身上，“一会儿我去叫他们帮忙投个票。”
　　按理说，肖思然比程音要好。
　　她次次考试稳居年纪前二十，钢琴十级，拉丁舞金牌，长得很白净，又因为每次校园艺术节的压轴表演而在学校有名有姓，一直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但是谢颖不喜欢她，原因就是她跟程音之间的那点不对付。
　　“算了吧，都是同班同学，怪不好意思的。”程音挠挠头，“无所谓啦，又不是什么大事。”
　　但其实程音私底下连家里保姆阿姨的手机都借来投票了。
　　要是能拍摄校庆宣传片，那可真是太好啦！起码一整天不用上课！
　　但是家里亲戚朋友也就那么些个，程音又不好意思在学校拉票，毕竟另一个竞争者是她的同班同学嘛。
　　“那就算了哦。”谢颖收起手机，“不过我估计你也争不过人家。”
　　当天晚上回家，程音又找了几个玩的好的初中同学帮忙投个票，但她也不好意思大肆拉票，所以看着只超出两票就安心睡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又被肖思然反超了。
　　好气人啊。
　　程音到了学校，看到肖思然在前排安安静静地看书，更无力了。
　　算了，随缘吧。
　　她坐到自己座位，随意一看，竟然看到陈燃抽屉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程音四处看了看，陈燃还没来。
　　于是她弯腰把那个东西扯了一点出来。
　　“………………”
　　居然是一大盒巧克力。
　　陈燃就是一头猪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盒子上面还有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
　　“希望你天天开心呀！”
　　我看他天天开心得不得了呢。
　　程音郁闷地把巧克力塞了回去，趴在桌上看着窗外。
　　不知道陈燃来教室了。
　　他拉开凳子坐下，瞥了程音的后脑勺一眼。
　　程音听到响动，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陈燃。
　　“我饿了。”
　　陈燃掀掀眼皮，没看她。
　　程音又说：“我想吃巧克力。”
　　陈燃看窗外，说道：“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你跑个小卖部来回是来得及的。”
　　程音不说话，就看着陈燃。
　　过了一会儿，陈燃慢慢转头看向她：“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给你买吧？”
　　程音眨眨眼睛：“你会吗？”
　　陈燃：“你觉得呢？”
　　程音叹了口气，又趴下了。
　　了无生气，像只被掏空棉花的毛绒玩具。
　　陈燃稍一撇头，就看见程音这幅样子。
　　他摸了摸唇角。
　　其实也不是不愿意给她买。
　　主要是他没带钱。
　　那还是高冷一点比较有面子。
　　-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教室里闹哄哄的，但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程音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扯了扯陈燃的袖子。
　　“我们加个微信吧。”
　　陈燃侧头看她，笑意还未浮上眼睛，只是稍微迟开口了那么一瞬，程音就补充道：“帮我投个票好不好？”
　　已经摸到手机的陈燃一顿，睨着程音，说道：“我不。”
　　程音晃了晃他的袖子，“投一下嘛。”
　　陈燃依然冷漠地拒绝。
　　“我不。”
　　程音干脆放下手机，两只手都拽住他的袖子。
　　“就帮我投一票嘛，求求你了，投一下好不好嘛～”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程音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神奇时刻，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突然无缘无故就安静了下来。
　　没有老师出现，没有铃声响起，总之就是无缘无故安静了下来。
　　——在程音说到一半的时候，五班就陷入了这样的奇怪时刻。
　　于是，全班都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以及那撒娇的语气。
　　片刻，有人带头起哄，“哦～”了起来。
　　程音：“……”
　　更可怕的是，陈燃好像反射弧有点长，这时候才说道：“那好吧。”
　　好个屁。
　　面对程音递过来的手机，程音扭过头，没理他。
　　这下好了，不仅大家都知道她想拉票，还听到了她撒着娇求陈燃。
　　天知道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加陈燃微信而已。
　　就在这时，教室最前排的肖思然突然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其他人也咳嗽了起来。
　　咳什么咳，要给你们两瓶急支糖浆吗？
　　程音愤愤地想。
　　慢慢的，张跃海拿着书本走了进来，教室又恢复了正常。
　　程音那股尴尬劲儿还没过，陈燃拨了拨她的马尾辫，说道：“怎么，不加了？”
　　程音摆头：“不加了不加了！”
　　她没抬头看陈燃，但却听到了他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到晚到底在笑什么？成年人的笑点为什么这么低？！
　　就这么上了一节课，张跃海叫了下课，大家睡觉的睡觉，走动的走动。
　　程音一抬头就看见肖思然追着张跃海走出了教室，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嗯？该不会是说她拉票的事情吧？
　　应该不至于吧？
　　肖思然和张跃海一边说着一边往办公室走去，弄得程音很不安。
　　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但就是有点心虚。
　　说起来，都怪陈燃，要是爽快一点答应她就没这回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肖思然终于回来了，进了教室就直接朝着程音走来。
　　程音暗自咬了咬牙，看见肖思然站在过道上，便抬头笑道：“什么事？”
　　肖思然看了陈燃一眼，见他没看她，于是挺直了腰，说道：“张老师让我跟你换个座位，并且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程音的脑子一瞬间空白。
　　她怔怔地看着肖思然。
　　陈燃也抬起了头，指尖转着笔，轻飘飘地问道：“为什么？”
　　肖思然舔了舔唇角，红着脸说道：“我才生过大病，前排那个位置在风口，我容易感冒。”
　　这个理由倒还合理。
　　但——
　　“我不同意。”
　　肖思然愣住，没想到陈燃回答得这么干脆。
　　“张老师说了的，这里不会吹到风，我、我也能帮助你学习，而且——”
　　程音突然站了起来，朝外面跑去，什么也没说。
　　这时谢颖阴测测地回头说道：“程音就不怕风吹哦？她还不到90斤呢，比你瘦多了。”
　　陈燃突然笑了，用笔敲了一下谢颖的头。
　　谢颖瞪他一眼才转回去。
　　陈燃目光再次瞥到肖思然身上，她不自然地低头，“我去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肖思然抱着一摞书走了过来，站在陈燃面前。
　　“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陈燃没动，抬眼看向肖思然。
　　她浑身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陈燃的眼睛很好看，可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神，却让她不寒而栗。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肖思然又开口说道：“是张老师让换座位的，你还不让我进去吗？”
　　陈燃别看脸，看向窗外，手指薅了薅头发。
　　“我从小就讨厌别人拿老师压我。”
　　虽然没看到陈燃的表情，肖思然却能想象他脸上的不耐烦。
　　她心里咯噔一下。
　　四周的同学当然注意到了这件事，但没人敢插手管。
　　哦，不对，有人敢。
　　谢颖突然转过来，面无表情地说：“肖思然，你语文作业是不是还没交？我看着少了一份呢。”
　　谢颖冷不丁这么一说，把肖思然从情绪中拉了回来。
　　肖思然把怀里的作业本递给了谢颖。
　　“果然是你没交，我看你这么闲还以为你都交了呢。”
　　“……”
　　肖思然手一抖，作业本没到谢颖手里就落了地。
　　谢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反而是陈燃弯腰帮她捡作业本。
　　本子落地就翻开了，里面有工整的笔记。
　　在陈燃手指刚刚触碰到那本子时，肖思然突然一手夺过，盖住了封面，迅速丢给谢颖。
　　“我不过是借给别人看了看，又不是不交，你不用这么夹枪带棒的。”
　　“我夹什么枪带什么棒了？你拖着不交作业还怪我了？”
　　陈燃听得头疼，伸了个懒腰，拧了下自己的脖子，一下子就看见抽屉里的巧克力。
　　他把巧克力拿出来，上面的便利贴很显眼。
　　字迹清秀，很明显是女生送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男生的可能。
　　一旁的肖思然眉角突然跳了下，不再跟谢颖争执。
　　陈燃俨然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都没打开就把巧克力放回了抽屉。
　　他没说话，也没有要让肖思然进去的意思。
　　谢颖收齐了作业，抱着去办公室了。
　　正好聂南也不在，前排空了出来，肖思然就抱着书从前排穿过，然后绕到程音的座位上。
　　陈燃就悠悠地看着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嘴角的弧度好像有一丝嘲弄的意思。
　　肖思然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但她依然浑身不自在，干脆拿出练习册开始写。
　　但仍然能感觉到陈燃的目光，她写出来的字都潦草不堪。
　　“第三道大题，导函数写错了。”
　　陈燃突然低声说道，“就这水平还要来帮助我学习，是你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
　　肖思然目光上移，立刻用笔划掉了上道题的答案。
　　她捂着作业本，尴尬地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你不是留级生吗？”
　　陈燃没理她，“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顿了下，他又说：“我请你的话，画面可能不太美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v，双更，后天也双更，在这里给各位爸爸磕头了


第14章 第14句悄悄话
　　
　　肖思然还是咬着牙说：“是张老师让我换座位的！”
　　这时, 谢颖突然踢开前门，动静很大，把谢长星吓了一跳。
　　“嗨，你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粗鲁。”
　　谢颖没理他，直接朝肖思然走来。
　　“你高二的时候是monitor, 现在不做班长了还是monitor，你可真厉害呢。”
　　谢颖此话一处, 肖思然的脸色就白了。
　　高二的时候肖思然是班长, 高三换届就变成了谢长星。
　　monitor有班长的意思, 也有监视器的意思。
　　陈燃闻言, 看向谢颖。
　　“怎么了？”
　　谢颖翻了个白眼，“有人告发你和程音谈恋爱, 又大义凛然地要跟程音换座位呢，人家程音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挨骂。”
　　谢颖这话说的大声，几乎全班都听到了, 全都纷纷转头过来看着肖思然。
　　肖思然眼眶瞬间红了，“我没有。”
　　肖思然话音一落，陈燃直接站了起来, 顺便把抽屉里的巧克力掏了出来。
　　“砰”得一下, 肖思然脑子炸开了，她大概猜到了陈燃要做什么。
　　完了。
　　-
　　陈燃走到办公室门口，果然看见程音站在张跃海面前，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隐隐约约地, 陈燃只听到一句委屈巴巴的“我没有。”
　　他推开门，走到张跃海面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张跃海愣了片刻，问道：“程音你先回教室。”
　　“哦。”程音揉了揉眼睛，转身经过陈燃身边时，没看他，紧紧埋着头就走了。
　　陈燃目光停留在程音背影一瞬，随即转身面向张跃海。
　　等程音走出办公室了，张跃海才搓着手开始犹豫措辞。
　　还没等他开口，陈燃就把巧克力放到张跃海面前。
　　张跃海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陈燃拉开凳子自来熟地坐下，“今天早上有人放在我抽屉里的。”
　　张跃海看见便利贴，撕下来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
　　看了第三遍后，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又从刚刚收上来的作业里抽出肖思然的作业本。
　　对比一番后，他气得拍桌子。
　　“这孩子！”
　　即便不对照，张跃海也能认出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是肖思然的。
　　本来肖思然跑来跟他说程音和陈燃的事情，他就将信将疑的，还主动提出要跟程音换座位，他就很奇怪了。
　　这么一看，还真是肖思然在跟他耍小心眼。
　　也不怪他无条件相信陈燃，换做谁也不会觉得是陈燃多此一举。
　　张跃海想了想，说道：“我会跟她仔细谈谈。”
　　陈燃起身道：“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等——”张跃海又叫住他，“那程音和你……”
　　“您觉得我会喜欢一个高中女生吗？”
　　张跃海觉得很有道理，并且表示理解。
　　陈燃嘛，跟班里的毛头小子不一样，照顾照顾同学是应该的，稍不注意就让人想多了。
　　“哦，那你回教室吧。”
　　陈燃走出两步，突然又掉转头。
　　“老师，借我一百块？”
　　张跃海：“啊？干嘛？”
　　陈燃：“想吃巧克力。”
　　-
　　程音回到教室时，肖思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安静地写着作业，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好上课铃响了，物理老师进来了，程音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她心情不好，自然也就听不进去课，偏偏老师给了二十分钟看书，她更没办法静下心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门突然被人轻轻推开。
　　陈燃回来了。
　　物理老师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让他进来。
　　但经历了课间的那件事，班里其他人都接二连三地回头。
　　只见陈燃手里拿着什么，跟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地走进来。
　　程音立刻收回目光。
　　刚刚被张跃海叫去办公室，说有同学说她跟陈燃谈恋爱。
　　哥哥猜，同学猜，搞得程音都要相信她跟陈燃在谈恋爱了。
　　——要不是她连陈燃的微信都没有的话。
　　可是当张跃海质问她的时候，她竟然紧张地满脸通红。
　　不是急着解释和否认，而是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暗戳戳的开心。
　　但她对自己还是有清楚的认知。
　　陈燃这货要是真要跟她有点什么，怎么可能拒绝加微信，还抠得连巧克力都不给她吃。
　　她都这么惨了，还要被诬陷单方面早恋，还差点被强行换座位。
　　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委屈。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投票引发的血案。
　　正想着，陈燃坐了下来。
　　程音别过头没理他。
　　见鬼了真是，莫名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
　　陈燃突然有些后悔，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才不给加微信，没想到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最麻烦的是，看小姑娘这模样，不好哄啊。
　　小小年纪就这样，也不知道长大了还有谁哄得了。
　　连连看了她两眼都没得到回应，陈燃直接往她怀里塞了一样东西。
　　程音终于有了反应，她低头看，是一盒巧克力。
　　她怔了一下，小声问：“干嘛？”
　　陈燃翻看物理书，垂眸说道：“不是想吃吗？”
　　原来还记得她那句“想吃巧克力”啊。
　　半晌，程音才“哦”了一声。
　　物理老师还在讲台上，程音却已经忍不住悄悄拆开了盒子，一共只有六颗。
　　程音只拿出一颗巧克力，咬了一小口。
　　这是学校小卖部的巧克力，她吃过很多次。
　　入口的那一瞬间，她却觉得好像是第一次吃，特殊的口感，特殊的味道，都跟以前吃到的不一样。
　　是甜的。
　　非常甜。
　　超级甜。
　　甜到她舍不得一口吃下去。
　　她偷偷看了陈燃一眼。
　　逆光下他竟然比好多女生都要白，侧脸线条流畅得好像漫画里的人物。
　　程音再一次感慨，陈燃看书的样子，真的挺像个文化人的。
　　忽然，陈燃看了过来。
　　程音立刻埋头开始假装看书。
　　“程音。”
　　“干嘛。”
　　“给我吃一个。”
　　“不要。”
　　陈燃目光流转在程音放在腿上的巧克力，问道：“这么抠？”
　　程音小声说道：“你吃了会死。”
　　“为什么？”
　　“因为你是狗。”
　　“……”
　　-
　　程音不确定陈燃是不是被自己气走的，总之下课后陈燃就没了人影。
　　但不久后，她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名字是熟悉的“Cr”。
　　程音通过好友申请后，第一时间就是点进他的朋友圈，可惜等待她的只是一条横线和一行字。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无趣的成年人。
　　退出陈燃的朋友圈后，程音突然想起什么，疯狂删掉自己朋友圈里的各种表情包，这才安心地收起了手机。
　　张跃海这时候来教室叫走了肖思然，这一动静又引起了全班人的议论。
　　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了，但也能估计最后是破不了这个谜的。
　　因为张跃海从来不会在班里公开提起学生身上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从这一点来说，张跃海是个绝对尊重学生隐私的老师。
　　但没想到一节课后，肖思然哭着回来，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坐在中间的谢长星旁边，并和谢长星的同桌换了座位。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程音确定，自己不用跟她换座位了。
　　程音趴在课桌上，看着陈燃空下来的座位，心里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如果真的和肖思然换了座位，她一定是不愿意的。
　　不想别人看到陈燃看书的样子，不想别人注意到陈燃的手指有多好看，不想别人问道陈燃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更不想别人吃到陈燃送的巧克力。
　　今天发生的小插曲很快被大家抛到了脑后，毕竟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无关，只是现在彻底将程音和肖思然的矛盾摆到明面上而已。
　　只是下午放学的时候，程音发现，那个投票网页里，她的票数又猛涨了一波，很快就超了肖思然一百多票。
　　说不开心是假的，特别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程音更开心了。
　　她和谢颖慢悠悠地往学校门口走去，已经开始畅想拍宣传片的时候要弄什么发型了。
　　“要不我们今天吃了晚饭再回家吧？”
　　谢颖提议。
　　程音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今天她哥哥也不在家，给阿姨打个电话就好了。
　　因为不是周末，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居民街找了平时喜欢去的火锅店。
　　这家店味道后价格公道，生意很好，程音和谢颖只有两个人，坐在角落的小桌子里。
　　她们点的菜不多，一上来就烫了一大半。
　　但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门口忽然走进来一群咋咋唬唬的人。
　　他们穿着三中校服，太惹眼了。
　　程音和谢颖都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董征和何立志，而其他人虽然平时不跟董征他们混，但也是学校政教处的常客，半斤八两，不过都是高二的。
　　谢颖不耐烦地说：“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真烦。”
　　“就当没看见，我们吃我们的。”
　　事实证明，董征他们也没看见程音。
　　他们一坐下就占了三张桌子，足足有二十几个人。
　　董征今天请客，一直招呼着大家点菜。
　　至于请客的原因，其实是为了程音。
　　最近董征为了程音可谓是一夜白头，看票数不多没有排面，就到处找人拉票。但一个一个拉票没什么效果，董征就一顿四处加群。
　　什么化妆品代购群，奶粉代购群，还有饱了么红包群，岳云鹏粉丝群，都有他的身影。
　　但这些群，无一例外，见他一发链接就给踢了出去。
　　大佬从没受过这种冷遇。
　　大佬开始对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漠有了认知。
　　直到今天早上，董征加进了学校的“蓝翔技校预备役”。
　　想着是学弟们，大佬自然要高冷一点，于是甩了个链接，留下一句“给程音投票，能投多少是多少”，就不再冒泡。
　　下午一看，可以，不错，涨了一百多票。
　　这帮小弟挺给力的。
　　于是他心情一好，在群里说了句“放学我请吃饭，所有人都来，一个都不准少。”
　　这群人也是诚心想跟高三董大佬交朋友，于是全都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夜色渐浓，他们这边吃得差不多了，程音和谢颖已经饱了，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程音和谢颖听见董征大喊一句：“老板，再来两斤烧刀子！”
　　咦，大佬喝酒，惹不起惹不起。
　　程音和谢颖拔腿就跑。
　　她们两人前脚走，老板后脚就端上了烧刀子。
　　董征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站起来说道：“我董征不整那些虚头巴佬的，一是感谢大家给程音投票，二是为我们三中的团结一心，我干了！”
　　他“吨吨吨”就干了一整杯。
　　底下的人迷茫地看着他。
　　董征以为自己魄力不够明显，于是又“吨吨吨”干了一杯。
　　“今天也不早了，我再请大家唱歌去了，老板！买单！”
　　底下的人：“……”
　　——“什么投票啊？”
　　——“没听说过啊。”
　　——“有投票这回事？”
　　——“哪天的事啊？”
　　有人拿出手机飞快地翻着聊天记录，找到了今天早上董征进群发的链接。
　　就在他发出来的下一秒，有人连发了七张游戏截图，给他刷上去了。
　　……
　　这张桌子死一般的沉默。
　　这时，老板拿着账单走到董征身边。
　　“一共一千四百五十二块，收您一千四吧，现金还是手机？”
　　-
　　程音和谢颖吃得肚子涨鼓鼓的，沿着绿化带慢慢走着。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两人穿着短袖，外面套着校服，温度正合适。
　　这是一年中穿校服最舒服的日子。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程音很敏锐地感知到动静，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陈燃发来的消息。
　　“让朋友给你投了一百多票，不生气了吧？”
　　程音捏着手机，仰着头在绿化带台阶上跳舞似的走了几步，这才又停下来回了两个表情包。
　　谢谢老板.jpg
　　给你小心心.jpg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董征却不能有姓名。太惨了，今夜为董征Gucci。
　　-
　　下一更大概在晚上□□点的样子。
　　-
　　今天发一百个红包


第15章 第15句悄悄话
　　
　　程音回到家里有些晚, 阿姨等到她才走。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程音一个人，空落落的，她坐在客厅，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起校庆宣传片的事情。
　　“宝贝真棒, 拍好了发给爸妈看看，爸妈要发到朋友圈给同事们看看我宝贝。”
　　程音咯咯笑着, 没注意到程声回来了。
　　程声戴着口罩, 径直穿过客厅往房间走去。
　　程音看见他的背影, 对着电话说道：“哥哥回来了。”
　　电话那头爸爸妈妈叫她让程声接电话, 程音就拿着手机去开程声的门，却发现他反锁着。
　　“哥哥, 爸妈叫你接电话。”
　　“换衣服。”程声的声音传出来，“我一会儿知道打过去。”
　　“哦。”
　　程音回到客厅继续打电话，程爸爸程妈妈又问起了月考成绩, 程音愣了一下，小声地说了自己成绩。
　　程妈妈没说话了，是爸爸笑了声, 说道：“没关系, 宝贝下次再努力，不要让自己压力太大了。”
　　程妈妈这时候插了一嘴：“国庆节爸爸妈妈回来看你们，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的，我好想你们呀。”
　　“爸爸妈妈也想你。”
　　程音又和爸爸妈妈聊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听到卫生间有响动, 才想到可能是程声出来了。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哥哥，你吃饭了没？”
　　程声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到底是吃还是没吃啊？”程音说，“没吃的话阿姨留了饭，我给您热一下。”
　　“吃了。”
　　卫生间里，程声打开了水龙头，“我要洗澡了，你别堵在门口。”
　　“哦。”
　　程音没多想，拿出阿姨给她留的椰奶芋圆，坐到餐桌一边吃一边看动漫。
　　她一不小心就投入进去了，看了四十多分钟才回神。
　　程声竟然还在卫生间。
　　程音又去敲门。
　　“哥哥，你在里面吃夜宵吗？”
　　程声：“……”
　　门打开了，程声戴着口罩走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在家还带口罩？”
　　程音问。
　　“感冒了，怕传染给你。”程声往房间走去。
　　程音追在他身后问道：“你去医院没有？”
　　程声：“去了。”
　　程音：“那还有得救吗？”
　　程声：“……”
　　“你再不去写作业我就要打人了。”
　　程音二话不说，蹬蹬蹬地跑回房间去。
　　-
　　第二天早上，程音起床一看，她的票数已经超出肖思然两百多票了。
　　陈燃真给力啊，不亏读了五年高三，有五个班的同学就是不一样。
　　“看看你高兴那样子。”谢颖翘着嘴角，念叨，“你看人家肖思然多淡定，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肖思然现在依然该学习学习，上课该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
　　“反正现在全班都知道我在拉票了，我就不掖着藏着了，随便她在不在意吧。”
　　谢颖朝肖思然的座位看去，摸着下巴，说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事实证明，谢·福尔摩斯·颖果然没推测错。
　　周五下午，正好是学校艺术节。
　　这种节日是高一高二的狂欢，从来都跟高三没什么关系。上个月报节目的时候，高三各个班也都是敷衍了事，有的随便报了个诗朗诵，有的搞了个什么乐器独奏，甚至有的班直接不报了。
　　五班的代表是肖思然，当时就报了钢琴独奏。
　　这一个多月来也没见她准备，就跟其他班的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直到这天下午，学校给高三放了假。
　　程音和谢颖去小卖部买了冰淇淋才晃悠到大礼堂看表演。
　　毕竟只是艺术节，也隆重不到哪里去，甚至观众席还有不少学生拿着书在看。
　　但是高三那一波要表演的也太随意了些，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校服就上台了。
　　程音和谢颖看到后面都没什么兴趣了。
　　“算了，回教室吧。”谢颖说，“聂南他们在看电影。”
　　“好。”程音把冰淇淋丢了，擦了擦手，正要转身，突然听到主持人介绍。
　　“接下来是高三五班的肖思然，让我们掌声欢迎她带来的《A Whole New World
　　》”
　　程音和谢颖脚步都顿住，两人对视一眼，懂了对方的意思。
　　“也不差这么几分钟，听完再走吧？”
　　程音说。
　　“嗯。”谢颖点头，“我觉得可以。”
　　两人回到刚刚的角落，看着慢慢走上舞台的肖思然。
　　她跟其他高三生一样，没准备演出服，也没化妆，就穿着校服上台，俨然一副敷衍了事的状态。
　　可当她在钢琴前坐下，摆弄话筒支架的时候，程音和谢颖就知道，有人要发大招了。
　　舞台灯光一亮，肖思然的手指搭上琴键。
　　——好，程音知道她输了。
　　音乐从琴键流出，肖思然开口的那一刹那。
　　——程音不仅知道自己输了，她还觉得自己沦陷了。
　　程音星星眼地看着舞台上穿着校服的肖思然：“好好听哦。”
　　谢颖：“……”
　　单细胞生物果然就是单细胞生物。
　　一曲结束，整个大礼堂掌声雷动。
　　程音真情实感地鼓掌。
　　“呜呜呜，怎么弹得这么好，怎么唱得这么好。”
　　程音刚说完，肖思然就站了起来，朝着观众鞠躬，然后非常坦然地说：“谢谢大家喜欢这首歌，也麻烦大家给我投个票哦。”
　　程音：“…………”
　　大意了。
　　-
　　艺术节结束后的当天，肖思然的票数就奋起直追，第二周到学校时，已经稳稳压死了程音。
　　谢颖看到这个票数都要气死了，她就知道肖思然肯定会在艺术节当天拉票，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但当事人程音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有些心服口服。
　　“该人家赢。”程音很佩服地说，“又会钢琴又会跳舞，唱歌还那么好听，我输得心服口服。”
　　谢颖趴在桌上，无语地看着程音。
　　“你心可真大。”
　　程音也趴在桌上，看着一旁陈燃的空座位，揪着自己的双马尾玩儿。
　　昨天晚上程音偷偷在被窝里看漫画，一不小心看过头了，导致早上起得晚。阿姨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拉到卫生间，趁着她刷牙的时候给她梳了个双马尾。
　　“唉，那能怎么办嘛，投票今天就截止了，我又不能现在去练个琴。”
　　谢颖转过去没理她了。
　　“什么怎么办？”
　　陈燃走了进来，捞起程音堆在他桌上的书，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程音突然抬起头，撑着下巴，看着陈燃。
　　陈燃的脚步顿住，目光定在程音身上。
　　这双马尾……
　　也太他妈可爱了卧槽。
　　程音还眨巴着眼睛看他。
　　陈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痒，突然就用食指刮了一下程音的尖尖的下巴。
　　“你管得还挺宽。”
　　“……”
　　因为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程音眼睛也不眨了，就这么盯着陈燃，半晌才说：“你怎么又动手动脚！”
　　陈燃怡然自得地拉开凳子坐下来，翘了个二郎腿，说道：“你下巴有饭粒。”
　　程音：“……”
　　她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一边飞速拿出小镜子，照了半天也没看见啥，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今天早上根本就没吃米饭。”
　　“哦。”
　　陈燃非常坦然地说，“可能是你昨晚剩的，准备留到今天吃。”
　　“神经病。”
　　程音转回去整理自己的桌面。
　　陈燃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
　　许是感觉到了目光，程音缓缓地转过去，小声说道：“你看我干嘛？”
　　“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啊？”
　　“问你呢，吃的什么？”
　　“荷包蛋和、和芒果牛奶，怎么了？”
　　“没什么。”
　　陈燃转过去，不再看程音。
　　怪不得呢，浑身奶香奶香的。
　　-
　　距离早读课还有几分钟，教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姗姗来迟的肖思然就显得特别显眼。
　　她今天有很明显的变化。
　　那副标志性的眼镜没有戴了，应该是换了隐形，毕竟她度数不低。
　　头发也披散下来了，还剪了个齐刘海。
　　她走到自己座位，前前后后的同学都在看她。
　　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肖思然迅速回到自己座位，慌慌张张地拿出书来看。
　　小小的议论慢慢延续到后排。
　　谢颖收好了作业，桌上摆不下，直接放了一摞到陈燃的桌上，然后侧过身跟程音说话。
　　“真是的，谁不知道她要去拍宣传片了似的。”
　　从这一点来说，谢颖是个绝对合格的闺蜜。
　　跟程音不对付的人，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喂喂，你小点儿声。”程音指指她后面，“裴斐在那边呢。”
　　裴斐是肖思然的闺蜜。
　　“听到又怎样。”谢颖满不在乎地说，“她污蔑你跟陈燃谈恋爱的事情你还没跟她算账呢。”
　　陈燃：“……”
　　污蔑？
　　不是，谢大学霸为什么非要用“污蔑”这个词，怎么听着怪贬义的。
　　程音突然脸红，紧张地看了陈燃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才把谢颖往外推。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管她啦，张老师都不相信的，你不要再提了。”
　　谢颖转回去了，程音拿出语文书开始读，期间偷偷看了陈燃一眼。
　　刚刚又被提到这件事，程音一瞬间尴尬地耳朵都热了。
　　但看到陈燃这么漠然的样子，她又觉得怪失落的。
　　-
　　读书声渐渐大了起来。
　　程音突然想起周一早上是例行的仪容仪表检查，陈燃还是没穿校服，于是她提醒他今天早上有检查。
　　陈燃也没太当回事，从后面的储物柜里拿出还装在塑料封袋里的校服。
　　三中去年就已经进行了校服改革，高一高二全都穿西式校服了，只有高三的学生还有旧校服。但西式虽然好看，却没有老式校服方便，随时随地可以充当枕头、抹布和坐垫，所以大部分高三学生还穿着老校服，就像程音，至今还没穿过新校服。
　　程音本以为陈燃会穿西式那款，还挺期待他穿西装的样子，可惜他却拿出了老式校服的上衣。
　　陈燃张开手臂，随意的穿上衣服。
　　拉上拉链的时候，突然扭头看了程音一眼。
　　程音以为陈燃发现她在偷看他，立刻说道：“你快穿啊，马上有人来检查了！”
　　陈燃应了声，拉好拉链，又说：“你觉不觉得，我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好像……”
　　他顿了顿。
　　程音的呼吸一紧。
　　她们这些高中生之间一直流行着一句话。
　　校服，就是最初的情侣装。
　　他……该不会是要说他们好像穿着情侣装吧。
　　程音捏着笔，紧张地说：“什、什么？”
　　陈燃淡淡地说：“亲子装。”
　　程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靓女语塞。
　　-
　　有人猜得不错，这么早入v，是因为全文真的很短，大概就二十万的样子，故事也很简单，就是音妹为了谈恋爱努力学习的故事，货真价实小甜饼。
　　-
　　来，这章也有一百个红包。


第16章 第16句悄悄话
　　


第一节 英语课, 程音又睡着了。
　　老师在黑板上讲着语法，这是她最头疼的环节。
　　英语老师看程音趴在桌上睡得很香，于是慢吞吞走到陈燃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陈燃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朝着程音点了点下巴。
　　陈燃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程音, 又看了一眼英语老师。
　　然后，极其自然地, 脱下自己的外套, 盖在了程音身上。
　　英语老师：“……”
　　我示意你提醒一下程音别睡觉了谁让你给她盖被子了。
　　-
　　最后老师不得不自己亲自上手拍醒了程音。
　　陈燃撑着脑袋, 眼里笑意甚浓。
　　“程音, 你来读下面这段短文的第一段。”
　　程音似乎还没睡醒，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陈燃的外套。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站了起来, 衣服落地，她也没发现。
　　陈燃弯腰去捡校服，头顶忽然响起清脆的声音。
　　干净, 流畅，比英语老师读得还纯正，甚至带了点Queen’s English的味道。
　　陈燃简直不敢相信这他妈是程音发出来的声音, 尽管他抬起头, 看着程音一字一句地读着。
　　其实程音英语确实不错，但不是应试程度的不错。
　　爸爸妈妈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程声更是一口标准的英伦腔，因此程音的英语口语比绝大多数高中生都强。
　　但她跟普通学生不同的是，人家能刷刷刷做个一百三十分的英语题, 却无法流利使用英语，偶尔还冒出一点中式英语。而程音搞不懂语法弄不清什么倒装句主谓宾，但却能流利地跟外国人交流日常，也能听懂英剧美剧。
　　英语老师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需要朗读课文的时候，总会抽程音起来读。既是为了听着舒服，也希望同学们能学学她的口音。
　　程音读课文的时候，英语老师拿着书绕着学生走动，时不时点点头，嘴里还咂摸着程音的发音。
　　等程音读完第一段了，她“嗯”了声，说道：“坐下吧。”
　　随即又看向身侧，指了指肖思然。
　　“肖思然，你来读第二段。”
　　肖思然捧着书站了起来，咳了两声，才开始读。
　　刚读了两句，她就磕巴了一下，读到“alphabetical”这个单词时还卡顿了。
　　英语老师给她读了一遍，然后让她继续读下去。
　　很快，第二段读完了，肖思然红着脸坐下，低头看书，不敢去看别人的目光。
　　其实也没有人在看她。
　　这种情况对高中生来说再正常不过，况且她的英语其实也很流利，不过却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流畅。
　　英语老师又抽了几个人接着读课文，一段一段下来，剩下的十几分钟转眼就过去。
　　下课后，教室里倒水的、交作业的、玩闹的都闹腾了起来。
　　肖思然还沉浸在刚刚的口音对比的自惭形秽中，暗戳戳地回头，想看看程音是不是正洋洋得意。
　　目光触及到后面，却见程音的脑袋被聂南用校服死死罩着，双手扑棱着像只蛾子。
　　陈燃在一旁看着，笑得很开心。
　　妈的智障。
　　肖思然默默地转了回去。
　　-
　　程音和聂南打闹了一阵，预备铃打响，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老师还没来，有几个学生在过道走动。
　　突然，聂南打了个喷嚏，震彻整个教室的天花板。
　　“卧槽！”聂南擦着鼻子，说道，“什么这么香啊？”
　　正好这时肖思然从他们这边走过。
　　听到聂南的声音，她加快脚步闷着头走向后排的储物柜。
　　其实这几天，她睡得一直不好。
　　虽然张跃海已经很给她面子，没有把巧克力的事情告诉别人，但肖思然知道，她小小的心思在陈燃面前一览无余，还被碾得粉碎。
　　现在她哪儿还有什么少女旖旎心思，只要有陈燃在的地方，她都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肖思然在储物柜里拿了东西就走，又带过一阵香味。
　　程音低声念叨：“祖马龙小苍兰。”
　　聂南：“什么？”
　　谢颖拿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香水，懂不懂啊？”
　　说完又盯了眼肖思然的背影，嗤道：“又不是走秀，还搞什么香水，拍个宣传片就要上天了。”
　　“我也有一瓶。”程音说，“但我还没用过。”
　　那是去年她生日，一个表姐送给她的。但她一个高中生，成天穿着校服，根本没有心思喷香水。
　　听到他们谈论香水，陈燃下意识嗅了嗅。
　　早上那股奶香味散去了，只剩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陈燃突然开口问：“那你用的什么香水？”
　　程音：“舒肤佳妈妈安心香皂。”
　　陈燃：“……”
　　-


第二节 课是张跃海的语文课，今天不讲题，做了个议论文专题，时间一晃而过。
　　下课时，他一边拿起书，一边说道：“程音，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程音观察着张跃海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看来不是请喝茶，这才安心地走过来。
　　走到门口时，肖思然也正那种保温杯出去。
　　张跃海见了她，随口夸到：“你不戴眼镜还挺好看的。”
　　肖思然抿唇笑了笑，目光瞥过张跃海身旁的程音，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张跃海带着程音到了办公室，让她坐下，自己倒是转身去饮水机倒水。
　　他泡了点菊花，又加了个胖大海，这才悠哉悠哉地走过来说道：“明天早上课间操后你去宣传办找王荟娟老师。”
　　“啊？”程音问，“怎么啦？”
　　这时，班里的生活委员走进来，把一摞钱放在张跃海桌上。
　　“老师，资料费收齐了。”
　　张跃海点点头，随手把钱放到一边，又对程音说：“就是学校校庆宣传片，你去拍一下，也花不了多久，照着王老师说的做就行了。”
　　程音：“？”
　　她指着自己，“我吗？”
　　“就是你啊。”张跃海把资料费拿起来开始数，漫不经心地说，“明天记得穿新校服。”
　　“是不是搞错啦？”程音问，“那个投票里面肖思然才是第一名啊？”
　　张跃海手指一顿，“什么投票？”
　　程音跟张跃海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不是很清楚，于是说道：“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张跃海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几分钟后，回来了。
　　他笑眯眯地坐下，无奈又好笑地说：“问过王老师了，他们宣传办没搞过什么投票，你们也不看看，你说的那个投票根本不是咱们学校的公众号弄的。王老师看了一下，不知道是哪家自媒体弄的，你们不用管它。”
　　程音大概听明白了，脑子里被惊喜炸开了花。
　　“那、那就是我去拍咯？”
　　“是你啊。”张跃海说，“一开始准备搞个宣传片的时候就定的是你，我是怕你浮躁，才临到头了跟你说。”
　　张跃海跟她挥挥手，“去吧，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干干净净地去找王老师就行了，别自己搞些化妆品什么的不伦不类的。”
　　-
　　什么叫失而复得，什么叫虚惊一场，程音感觉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是没办法，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开心。
　　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毕竟上周的艺术节上，她都对肖思然心服口服了。
　　程音小跑着回了教室，刚从前门进入，就有好几个人盯着她看。
　　前排一个女生问：“程音，真的假的？听说是你啊？”
　　程音没说话，直奔座位。
　　还没坐下，谢颖就笑开了花，“张老师跟你说了？是你啊？”
　　程音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前排肖思然的背影。
　　她的背挺得很直，端正地坐着看书。
　　程音小声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何姗姗说的啊。”聂南说，“她去办公室听到了，现在全班都知道了。”
　　然而何姗姗只听到了前半部，并不知道内情，所以现在班里人知道的情况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程音要去拍宣传片了，投票第一的肖思然落选了。
　　以致于，现在大家看肖思然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自然是有人不服的，觉得人家投票都赢了，怎么最后还是程音。
　　但因为前几天肖思然告密程音和陈燃那件事，现在班里更多的人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
　　隐形也带了，头发也做了，连香水都喷了，恨不得就在脸上写上“百年校庆宣传片女主角”几个大字了，结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燃听着谢颖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怎么一回事。
　　原来投票输了。
　　他没说话，拿出手机，给纪怀津发了一条消息。
　　“连一群高中生都搞不赢，废物。”
　　收到消息后的纪怀津差点没打电话过来骂人。
　　“你真的是一条狗。”
　　-


第三节 课原本是体育课，但是突然下雨了，就改成了自习。
　　体育老师一开始在教室里守着，待了几分钟闲不住，又看学生们都很乖，于是晃悠回办公室了。
　　陈燃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他没带伞，这会儿雨又大，于是只能多待一会儿。
　　教室里很安静，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陈燃偏头看了眼程音正在写的物理试卷，说道：“别往下写了，你第一个公式就用错了。”
　　程音没抬头，竖起食指堵在唇上。
　　“嘘，你好好睡觉，冷的话我可以把校服借给你。”
　　陈燃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把她手里的笔抽走，在试卷空白处重新写了个公式。
　　程音看着他的笔记，愣了愣，突然戳了下谢颖的后背。
　　谢颖转过头，“干嘛？”
　　程音：“你给陈燃抄作业都不给我抄？”
　　陈燃：“……”
　　谢颖正要开口说话，一阵玻璃破碎的尖刺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大家纷纷看向前排。
　　“你有病吧！”
　　谢长星腾地站起来，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是我定的程音你要发脾气去跟校长发啊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这一声出来，全班安静地落可辨针。
　　肖思然咬紧了牙，腮帮子都在颤抖，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谢长星。
　　谢长星骂骂咧咧地去拿扫帚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有人问他发生什么了，他发气似的把玻璃踢进簸箕里，说道：“神经病啊真是，自己落选了关我屁事，整节课都在跟我发脾气，我他妈喝个水都要嫌老子声音大。”
　　至于这个玻璃杯子为什么碎了，是谢长星不小心把作业本压到肖思然的书上了，肖思然烦躁着，一把就给他推开，然后弄翻了课桌上的杯子。
　　谢长星这一抱怨，班里立即有了一股涌动的暗流。
　　有的在看肖思然，有的在看程音。
　　程音喉咙梗住，整个人僵硬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陈燃看着这群高中生，靠在椅子上，仰着头，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　　肖思然也不算绝对反派，她是音妹性格转折的一个重要人物。
　　-
　　下一更在晚上十一点前
　　-
　　100个红包


第17章 第17句悄悄话
　　
　　陈燃说完了, 偷偷看程音的人都转了回去，但教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谢长星收拾了玻璃渣子，回到座位，依然没等到肖思然的一句话，只见她脸都气白了, 横眉竖目盯着桌上的书本，好像不觉得自己有错一样。
　　谁还非得迁就谁了。
　　不说道歉了, 难道都不该给他个台阶下吗？
　　谢长星想不过, 拿起书本就往讲台边走。
　　“老子不坐你旁边惹你烦了行吧。”
　　讲台边有一张桌子, 一直没人坐, 平时放了点杂物，偶尔也会有后排看不清的学生到前排来听课。
　　谢长星屁股刚落座, 就听到后面的肖思然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就是喜欢程音见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嘛。”
　　谢长星炸毛了。
　　“卧槽你他妈一天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你是嫉妒疯了吧！”
　　他起身急，差点撞翻桌椅, 书本都落地了，四周也震动了几下，离得近的一个男生急忙伸手拦在他胸前, 害怕他出手打女生了。
　　“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吧, 这还在上课呢。”
　　“我说错了吗！”
　　肖思然本就憋久了，被谢长星一句“嫉妒”直接点燃。
　　“嫉妒？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嫉妒她数学不及格还是嫉妒她总分垫底啊？”
　　前面闹开了，后排也没好到哪里去。
　　肖思然的话全班都听得清清楚楚，程音半张着嘴巴，愣怔地看着桌面。
　　陈燃第一次看见程音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
　　她埋着脑袋, 发丝垂落，脸颊有些红，像是要哭了一样。
　　陈燃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双马尾小可爱怎么可以被别人气哭。
　　不可以。
　　但前方作战现场永远不乏勇士。
　　谢颖脾气本就不好，还遇上了她讨厌的肖思然，那嘴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
　　“你嫉妒人家漂亮啊！你嫉妒人家腿长啊！你嫉妒人家口语高级啊！你管人家学习好不好呢？！人家就是有这个条件，人家就是会投胎，你不服那你现在也去重新投胎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还没劝住谢长星和肖思然，后面的谢颖又开炮了，班里学生都头疼得不行。
　　两个女生隔空吵架，画面有点难以描述。
　　肖思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嫉妒程音漂亮，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是嫉妒她。
　　就是不服。
　　“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我嫉妒她干嘛？但是凭什么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能靠着脸抢走别人的东西？！高一运动会那年她正步走成那个鬼样子凭什么让她举牌？！她成绩那个鬼样子凭什么也能当新年晚会的主持人？！”
　　“就凭——”
　　谢颖刚刚张嘴，又被肖思然打断。
　　“学校也是好笑，这里到底是学习还是选秀的地方？！我就问你们，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倒数第一不学无术脑子空空的人能代表我们学校吗？！”
　　肖思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了三秒。
　　就连谢颖，也没能立即接上话。
　　程音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
　　可只有她知道，刚刚那三秒，她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那一刻的沉默，代表无法反驳，代表承认。
　　原来她在大家眼里是这样的。
　　那些喜爱与夸奖都是真的，但“不学无术，脑子空空”的评价也都是真的。
　　“宣传片不就是给人看的嘛又不是高考纪录片，人家长得好看别人就喜欢看怎么了？！”
　　谢颖愣神过了，接着说道，“你学钢琴学舞蹈不也是希望别人多看你吗？别告诉我你热爱艺术，那怎么不见你去艺术班？！我看你该庆幸人程音懒得学那些东西，不然谁看你啊真是。”
　　“你、你、”
　　肖思然气得说不出话，脸憋红了，满脑子想着怎么骂回去。
　　谢颖趾高气扬，看着肖思然，就差在脸上写上“放马过来”四个大字了。
　　他们的战场烽火飞扬，程音却默默红了眼。
　　陈燃心里翻涌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前方的战争还在继续，一本书突然从后排飞过来，砸在黑板上，撞出一阵灰尘。
　　肖思然那一圈的人都吓到了，下意识超后面看，几乎立刻就明白砸书的人是陈燃。
　　就他脸上那副“你们打扰到老子了再逼逼一句砸的就是你们”的表情，不会有别人了。
　　卧槽，吓死人了。
　　肖思然突然闭了嘴，谢颖也不说话了。
　　一场闹剧似乎就这么拉下帷幕，而主人公程音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很快，下课铃响了。
　　程音说她要去上厕所，埋着头走了出去。
　　但是到了快上课时，程音还没回来。
　　谢颖去卫生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回来的时候就有点着急。
　　“她不在卫生间，去哪儿了呀。”谢颖也不打算上课了，“我去找找她吧。”
　　“我去。”
　　陈燃站起来说。
　　别人去，他不放心。
　　谢颖看了陈燃一眼，低声念叨：“也行，我成绩太好了，她看见我可能会更难过。”
　　陈燃：“……”
　　这时候也他妈能人身攻击的。
　　但陈燃自诩成熟优雅淡定，不跟高中生计较。
　　问了谢颖两句，她说程音有可能去图书馆天台了，于是陈燃就出了教室。
　　外面雨已经停了，陈燃走到图书馆天台，果然看见了程音。
　　图书馆一共只有三层楼，邻接学校的逸夫楼。逸夫楼也不高，屋檐正好只比图书馆天台高出一米多，而程音此刻正坐在逸夫楼的屋檐上。
　　看见陈燃来了，她调转身体，背对他。
　　陈燃双手撑着屋檐就跳了上去，坐在程音旁边。
　　程音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燃开口，于是她转过头，想看看陈燃是不是跟他一样抬着头仰望天空。
　　却看到他在刷朋友圈。
　　“让让。”程音没好气地说，“你压着我隐形的翅膀了。”
　　陈燃收起手机，不仅不让，还往程音那边又靠了靠。
　　肩膀和肩膀像触，腿和腿挨着。
　　“今天被伤到自尊心了？”
　　陈燃问。
　　程音看他一眼，不说话。
　　明知故问。
　　其实伤自尊不算什么，问题是程音自己都觉得肖思然说的没错。
　　“我爸爸妈妈从小就跟我说，只要善良快乐就好了。”程音抱住双膝，靠在手臂上，“他们说学习成绩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哦，这样啊。”陈燃接道，“你爸妈学历是不是挺高？”
　　“我爸妈……”她声音越来越小，伸手摆弄鞋带，“爸爸高考是全市理科状元，妈妈是探花。”
　　陈燃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程音又说：“我哥也是高考状元……”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其实陈燃想跟她说，只有拥有优异的成绩的人才有资格说出学习成绩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这种话。
　　但他估计程音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
　　“怪不得你看起来还是很聪明的。”
　　程音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真的假的？”
　　“真的。”陈燃说，“你爸妈和哥哥都是高考状元，你能差到哪里去？”
　　这话很多人跟程音说过，她都觉得别人是在恭维她。
　　而陈燃说出这话。
　　——可信度更低。
　　她虽然没说出口，但陈燃看出她眼里的意思了。
　　——你妈妈还是那么厉害的老师你咋五年了还没考上大学呢？
　　我特么……
　　陈燃再次告诉自己，成年人要成熟优雅淡定。
　　后来的半个小时，陈燃也没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其实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小姑娘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程音确实也想得很明白。
　　她至今无法脱离那三秒的震惊情绪。
　　原来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她不学无术，她脑子空空，她是个花瓶。
　　这些事实，平时都笼罩在同学们的喜爱里，和家人亲戚的爱护中。
　　她根本看不清。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程音这辈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
　　陈燃坐得有些无聊，瞥了眼一旁的程音，还在沉思。
　　也不知道沉思出什么东西来了。
　　过了一会儿，程音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说道：“回去上课吧。”
　　“再坐一会儿吧。”
　　陈燃突然拉住她的手。
　　程音的手心飞速升温，到脖子，到脸。
　　但陈燃很快松开了手。
　　程音慢慢坐了下来，两人手臂靠着，她能感觉到陈燃衣服内手臂的肌肉力量感，还能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
　　程音用余光瞥陈燃，发现陈燃也在看她。
　　她立刻移开目光，心跳得不像话。
　　如果此刻，程音知道陈燃要她再坐一会儿的原因是他腿麻了，她一定会剁了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
　　-
　　几分钟后，陈燃站了起来，长腿一伸，直接跳了下去。
　　程音站到边缘上，看着地面，傻了眼。
　　刚刚上来的时候可以“爬”，现在怎么办？
　　她眼巴巴地看着陈燃。
　　“我、我下不去。”
　　陈燃抄手，不仅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反而退了一步。
　　“不是有隐形的翅膀吗？飞下来呀。”
　　程音：“……”
　　程音简直要气死了。
　　她以为陈燃特意跑来陪她安慰她，是个有良心的人，没想到终究还是看错了人。
　　程音深呼吸，准备跳下去。
　　大不了摔残了讹陈燃。
　　闭眼，跳。
　　想象中的冲击没有来到，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准确来说，她还没有跳，陈燃就把她捞进怀里。
　　程音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抱住陈燃的脖子，和他四目相对。
　　这天的风很凉，雨后的空气有一股青草的味道。
　　程音心里的小鹿又乱撞了。
　　长此以往，她的心恐怕会变成一个疯鹿病收容所。
　　“有这么吓人吗？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陈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上夹子了，所以明天请假一天，不更，后天晚上十一点的样子双更。
　　-
　　另外，按照国际惯例，宣传下一本要写的文，戳进作者专栏可见《降落我心上》，这大概是一个#男主想把自己的人自己的心都送给女主，女主却只想得到他的飞机#的故事。
　　下面是文案：
　　帕劳航空总裁傅予明坐了一趟自家飞机头等舱，一个空姐擅作主张给他送了三次咖啡。
　　傅予明抬眸，看着眼前腰细腿长，媚眼如丝的空姐，开口道：“这份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空姐笑吟吟道：“是，我不想做帕劳航空的空姐了，我想做……”
　　“老板娘？”傅予明冷冷打断她。
　　空姐愣住。
　　傅予明：“你不如做梦。”
　　四年后，傅予明再次登上同一个航班，他一眼就看见站在全机组人员中间的女人，还是那张熟悉妩媚的脸。
　　她依旧笑意盈盈，衣服上的肩章却格外显眼。
　　“傅总，本次机组见习驾驶员阮思娴竭诚为您服务。”
　　傅予明：“……”


第18章 第18句悄悄话
　　
　　程音回到教室才知道, 刚刚肖思然也哭了。
　　也许是为了宣传片的事情委屈，也可能单纯是被谢颖骂哭的。
　　她这会儿正坐在座位上擦眼泪，身边几个女生围着她劝说。
　　程音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坐到自己座位。
　　才过去二十几分钟，程音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东看看语文书，西翻翻练习册。
　　聂南小心翼翼地分了一包小饼干给程音, 趁机问她：“你还好吧？”
　　程音没说话, 三下五除二拆了饼干啃了起来。
　　聂南想, 这样子应该是好了。
　　回头又问陈燃：“你还不走啊？”
　　身旁的程音吃饼干吃得起劲, 双腮鼓着，像只小仓鼠。
　　陈燃忍住想捏她双腮的冲动, 强行移开目光，看着聂南，说道：“我是没交学费还是怎么的？”
　　聂南觉得很委屈。
　　人家只是问问嘛。
　　谁叫你最近在学校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了学习。
　　-
　　谢颖不知道哪儿去了，快上课了还没回来。
　　本来由她发下来的化学练习册被堆在讲台上，几个小组长自主上去分发练习册。
　　程音拿到自己的练习册时, 翻开看到里面的大红叉,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时，谢颖回来了，跟着张跃海一起来的。
　　他站上讲台，敲了敲桌子，班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 听我讲一件事。今天谢颖同学提出，咱们班举行学习小组制，四人一组，刚好十二组。每个月月考以学习小组的平均分排名，最后两组负责这个月的班级卫生。我觉得可行，既能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又能激励大家努力学习，正好距离下次月考还有大半个月，咱们这就实行起来。”
　　张跃海说话，自然有人反对。
　　要是班里几个学霸自发成组，那岂不是永远都不用打扫卫生了。
　　但还没等他们提出异议，谢颖就站起来说：“我带上邱正奇、程音和陈燃，大家没意见吧？”
　　班里几个比较皮的男生立刻鼓掌起哄。
　　“颖姐牛逼！！！”
　　“没意见没意见！颖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燃：“……”
　　我特么……
　　行吧颖姐牛逼。
　　程音悄悄拉了一下谢颖的袖子。
　　“你其实不用自杀式赌|博的。”
　　但张跃海很是赞同：“很好，就这样一带一路，我相信我们班的成绩会有新的提升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跃海一走，班里都开始四处商议如何组队，谢颖开始兢兢业业地指定学习计划。
　　程音明显看见陈燃脸上写着“我操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群高中生搞这些事情”的表情。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参加的。”程音小声说。
　　要是换个人，她们胜率还高一些。
　　谢颖闻言也瞥了陈燃一眼。
　　“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勉强你。”
　　陈燃当然不愿意。
　　这他妈要是被纪怀津他们知道他还加入了学习小组不得嘲笑个三天三夜。
　　这时，谢长星过来找谢颖。
　　“什么事？”
　　谢长音目光从程音和陈燃身上瞥过，抿唇道：“要不你分一两个给我带着？”
　　程音自尊心又一次受创：“喂，班长你什么意思嘛？”
　　谢长星连忙摆手：“不是，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怕谢颖太累了。”
　　说完，他脸红了。
　　眼珠子乱转，不知道看哪儿。
　　陈燃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又想起今天肖思然说的话。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想公费恋爱，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用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
　　陈燃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居然乖乖坐在教室里听着谢颖陈述她的学习计划。
　　“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组的平均分达到四百五就能冲到前八名，我下次月考能考个七百分，然后你们三个……”
　　除了陈燃，程音和邱正奇都眼巴巴地看着谢颖。
　　“三百六十七……”谢颖顿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全靠我一个人拉平均分了。这样吧，你们每个人考四百二可以吗？这样我们平均分就能有四百九。”
　　程音和邱正奇面面相觑，心虚地说：“可能有点难。”
　　谢颖又问陈燃：“你呢？”
　　陈燃从迷茫中清醒：“多少来着？”
　　程音提醒他：“四百二，是不是很难来着？”
　　“是挺难的。”
　　这他妈不做英语和语文才能考到四百二吧。
　　身下的手突然被人勾了勾。
　　陈燃侧身，看见程音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说道：“那我们一起加油吧。”
　　陈燃的心突然软了一大片。
　　“四百二就四百二吧，我可以。”
　　-
　　于是陈燃就这么在教室里坐到了中午放学。
　　为了四百二，够意思了。
　　教室里的男生像饿狼一样冲出去抢饭，尤其是后排的人。
　　陈燃倒是个例外，他慢悠悠地站起来，在抽屉里找车钥匙时，听到谢颖叫程音一起去吃饭。
　　程音摇了摇头，趴在课桌上，“你去吧，我不饿。”
　　“不吃午饭怎么行？走吧，今天周一诶，主菜是糖醋排骨。”谢颖拉了程音一把，“走吧。”
　　其实程音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四周的人都感觉得到。
　　直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了，她想起晚上还有补习，心里的滋味更是一言难尽。
　　要是下次月考还倒数，那真的太丢人了。
　　“我真不去。”程音挣脱开谢颖的手，“我不饿，你去吧。”
　　谢颖盯着程音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确实不想去吃饭，就闷闷地说：“好吧。”
　　谢颖走后，陈燃又坐了下来。
　　程音背对着他趴着。
　　陈燃手痒，想摆弄她的马尾辫，却发现双马尾被程音手臂压着。
　　“还不开心？”
　　“我开心得起来吗？”程音嘟囔道，“谢颖不懂我的难受，难道你也不懂吗？”
　　陈燃：“……”
　　他还真不懂。
　　程音安静地趴着，宽大的校服笼着手指，只露出半截纤细的指尖。
　　她伸手在抽屉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纸巾，埋着头擦眼睛。
　　陈燃突然起身，抓住程音的校服领子。
　　“去吃饭。”
　　程音嘤咛一声，跺着脚说道：“我不饿。”
　　“你不去吃饭我就让我妈给你布置双份作业，买一送一。”
　　程音：“……”
　　直到她出现在食堂里，心里还没想明白，陈燃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这时候食堂人正多，但打饭窗口已经没什么人排队了。
　　程音和陈燃朝窗口走去，引来不少人注目。
　　程音看了一眼橱窗里的菜，还是没什么胃口，随便指了一下糖醋白菜，说道：“就这个吧。”
　　打饭阿姨问道：“不要别的了？”
　　程音摇头：“不要了。”
　　阿姨本身有些疑惑，但看了眼程音瘦弱的样子，也没多想，就给她多盛了一勺子。
　　“小姑娘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啊。”
　　程音垂着脑袋点头，刚接住餐盘，就被人按住。
　　陈燃站在她身后，手臂越过她的肩膀，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姨，再给她打两个菜。”
　　“我不吃啦。”程音端着餐盘想走，陈燃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程音的肩膀。
　　程音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
　　她一下子动都不敢动，背靠着陈燃的胸膛，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
　　亲密的气息。
　　而陈燃似乎没有意识到，拿走她的餐盘，放回橱窗。
　　他俯身的那一刻，下巴蹭过程音的头顶，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随即又分开。
　　阿姨看了两人一眼，老脸都红了。
　　干什么！！
　　干什么！！
　　校园公共场合卿卿我我！
　　大概是注意到阿姨的目光，陈燃退了一步。
　　“我妹妹。”
　　他摸了摸唇角，感觉自己在刻意解释。
　　阿姨的目光又扫过两人的脸。
　　释然了。
　　打好菜后，程音端着盘子立刻掉头走。
　　陈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愣了下神，才注意到食堂里不少学生都看着他们。
　　他没理，朝着程音走去。
　　程音一个人坐了一张桌子，陈燃就坐在她对面。
　　四周不发小小的议论声。
　　——“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肯定在吧，你看刚刚都直接从后面抱住了。”
　　——“哇，那个转学生这么快就被收了，程音厉害啊。”
　　——“我说董征怎么追不到程音呢，还以为程音多高冷，结果只是董征不够帅而已。”
　　程音听到了三三两两，脸越发红了，头都快埋进餐盘里。
　　但就是没怎么吃。
　　头顶突然响起陈燃的声音。
　　“还不吃？是不是要我喂你？”
　　程音的手都抖了一下，她胡乱扒了两口饭，嚼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地说：“你不吃啊？”
　　操。
　　陈燃这才想起来，他也没吃午饭。
　　这便宜妹妹到底有什么魔力，搞得他连饭都忘了吃。
　　“我不饿。”
　　程音又埋头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筷子。
　　“我真的吃不下了。”
　　她低着头，看着餐盘里的饭，睫毛一颤一颤，感觉吃饭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好吧。”陈燃终是妥协，“不吃就不吃。”
　　-
　　程音觉得今天的陈燃很奇怪。
　　这都下午快放学了，还没走，一直在座位上坐着。
　　或许这就是学习的力量吧。
　　为什么学习对别人就这么有魔力，对她就没有呢？
　　可能就是她想的那个原因，爸妈把学习的天赋都匀给了程声，就剩了点脑补的天赋。
　　就像现在，她正在脑补陈燃这时候脑子里想什么呢。
　　放学了也不走，学习的魔力这么大吗？
　　可是也没见他一下午翻过书。
　　程音背上书包，戳了戳陈燃的肩膀。
　　“你还不走啊？”
　　陈燃抬头，盯着程音看了一会儿。
　　“你看不出来我在等你？”
　　“啊？等我干什么？”
　　陈燃起身，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还能为什么。”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窗帘被吹得拂过程音的脸，遮住了她的绯红。
　　她埋着头走出去，满是郁闷的心情终于得见一丝舒畅。
　　却也有一丝惆怅。
　　到底是为什么？
　　是她想的那个原因吗？
　　谢颖要留下来打扫卫生，没管程音。
　　程音和陈燃出了教学楼，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个人都没说话。
　　虽然程音很想开口，但她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两个女生经过陈燃身边，频频回头，然后其中一个又折返回来。
　　那个女生程音有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好，请……请问你是高三五班的陈燃同学吗？”
　　女生仰头看着陈燃，声音细软，很羞涩。
　　啊。
　　程音想起来了。
　　就是上次检查校服记了陈燃名字的那个女生。
　　“嗯？”
　　陈燃没张口。
　　女生手里捏着手机，眼睛却不停地瞟一旁的同伴。
　　那个同伴躲在柱子后面，一个劲儿地跟女生做嘴型。
　　女生又鼓了鼓气，说道：“那个……你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程音：“……”
　　果然，她就知道。
　　程音突然就背转过身，不看他们。
　　好几秒过去，程音才听到陈燃开口。
　　“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程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她都有点心疼那个女生。
　　还没等程音转过来，那个女生就红着脸走了。
　　陈燃侧身，揪了一下程音的辫子。
　　“走不走？”
　　“走。”
　　程音又重新和陈燃并肩朝学校外走去。
　　期间，她偷偷看了陈燃好几次。
　　“别看我了。”陈燃脚步不停，却慢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看你。”程音立刻把目光瞄向另一边，“我就是觉得你拒绝人好狠哦。”
　　陈燃笑了声，没说话。
　　就在这时，程音看到前方又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董征。
　　董征一看到程音就开心得不得了，但是随即看到一旁的陈燃，他的热情瞬间掉了一大半。
　　emmmmm……
　　程音小可爱怎么又跟陈燃在一起。
　　不可以，太危险了，不能跟陈燃这种人学坏。
　　于是董征鼓起勇气，走到程音身边，瞥了陈燃一眼，说道：“程音啊，你一个人回家啊？”
　　陈燃：“……”
　　老子不是人吗？
　　程音显然也露出了这样疑惑的表情。
　　董征咳了咳，又说：“我送你回家吧。”
　　程音默了默。
　　“对不起，我没有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很惨的董大佬。。。。
　　-
　　二更要等一会儿，一点前吧，没写完。
　　发一百个红包补偿哦


第19章 第19句悄悄话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颖他们卫生小组才开始打扫卫生。
　　组里又有两个男生以打篮球为由逃了课。
　　谢颖很生气, 但也很无奈，这两个男生从高一开始就这样，没脸没皮，说了也没用。
　　已经入秋了，天黑得越来越早。
　　谢颖扫完了地, 吩咐聂南去倒垃圾，她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拖地。
　　突然, 有人敲了敲后门。
　　谢颖没回头, 说道：“你直接从后排开始拖, 我前面已经要弄好了。”
　　没声音。
　　谢颖回头, 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白衬衫，戴着口罩, 眉眼深邃，但却有一股清淡的感觉。
　　谢颖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像此刻昏黄的夕阳，又像清晨的风。
　　他可能是谢颖见过的最适合穿白衬衫的男人。
　　“您找谁？”
　　谢颖问。
　　程声扫视教室, 说道：“程音在吗？”
　　找程音的。
　　“她走了啊。”谢颖说，“放学就跟陈燃走了。”
　　“陈燃？”
　　程声皱眉，“陈燃是谁？”
　　“就是她同桌。”
　　谢颖看见程声拿出手机, 修长的手指格外显眼。
　　谢颖看着他的手出了神。
　　程声拨了程音的手机, 还是关机。
　　谢颖看明白他在干什么了，连忙说：“她手机今天下午就没电了。”
　　程声点点头，转身欲走。
　　谢颖又说：“你放心吧，她跟陈燃走了，好像是去补课了, 没事的。”
　　程声回头说了声“谢谢”。
　　-
　　陈燃开着车，路过闹市时堵了一会儿，程音就一直看着窗外。
　　陈燃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家甜品店。
　　“饿了？”
　　陈燃问。
　　程音点点头。
　　中午没胃口，但一个下午过去怎么也饿了。
　　陈燃立刻变道，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你在这里等着。”
　　甜品店里没什么人，橱窗里摆着十几种甜品。
　　红的绿的粉的黑的……
　　“小女孩喜欢吃什么？”
　　陈燃直接问。
　　店员指着一个粉红色的慕斯说道：“樱花慕斯吧，是我们卖得最好的一款。”
　　“嗯。”
　　陈燃付了钱，拿着樱花慕斯回到车上。
　　程音有些懵。
　　“给我买的？”
　　陈燃觉得这姑娘老爱明知故问。
　　“不吃算了。”
　　他作势要收回。
　　没想到程音还真没伸手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真不想吃？”
　　程音慢慢转过头，再次看向车窗外。
　　“我是想吃那个……”
　　陈燃这下才知道，他刚刚猜错了，程音看的是甜品店旁边那家店。
　　那家卖什么的这么有吸引力啊。
　　好像是烧烤诶。
　　嗯？烤蝎子？
　　蝎子？
　　卧槽。
　　陈燃愣了一下，“你想吃……烤蝎子？”
　　程音眨巴着眼睛，小声说：“很好吃的。”
　　陈燃第一次，在一个小女生面前爆了粗口。
　　“牛逼。”
　　这景象太魔幻了。
　　陈燃，一个自诩成熟优雅淡定的男人，站在路边，看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吃烤蝎子。
　　晚风吹得很柔，陈燃有点上头。
　　吃烤蝎子就算了，还他妈一次买十串。
　　十串就算了，还他妈五十块一串。
　　陈燃就不知道这破蝎子为啥卖这么贵。
　　还读什么书考什么大学，去卖烤蝎子算了。
　　但神奇的是，他竟然觉得程音吃着烤蝎子也怪可爱的。
　　双马尾到了这会儿已经有些松了，就软绵绵地塌在肩膀上。
　　嘴角沾了油，随着咀嚼的动作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绝了，陈燃觉得这油光也怪好看的。
　　这烤蝎子真的那么好吃吗？？？
　　程音吃得很开心，她好久没有吃到烤蝎子了，程声总说这个上火，不让她吃。
　　她吃到最后还剩一串时，感觉头顶有一道目光。
　　一抬头，就看见陈燃正盯着她。
　　程音看着手里最后一串烤蝎子。
　　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吃吗？”
　　陈燃偏开头。
　　“不吃。”
　　那你刚刚盯着我看半天什么意思？
　　口是心非。
　　程音举起手，把蝎子递到他嘴边。
　　“吃一口嘛，很好吃的。”
　　陈燃没动。
　　程音又把烤蝎子往他嘴边凑了下。
　　“真的很好吃的。”
　　形状恶心的蝎子，和少女明亮的双眼。
　　真是上头。
　　陈燃低头咬了一口。
　　“嗯，还行吧。”
　　-
　　陈燃把程音带回家，交给王允惠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王允惠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想着晚上要带的人是程音，有些头疼。
　　但意外的是今天的程音比平时要乖，让她做的题也都做了，不像平时那样慢吞吞地做着做着就开始玩笔玩橡皮。
　　学习结束后，王允惠收到程声的短信，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带着程音走出书房，正好碰见出来喝水的陈燃。
　　他换了衣服，穿的运动服，好像是运动过，脖子上有汗，头上还戴了发带。
　　程音一下子看呆了。
　　“走了？”
　　陈燃这句话是问程音的。
　　程音点点头。
　　陈燃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学习榨干了。
　　“回去早点休息。”
　　程音还是点头。
　　王允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不好当着程音的面说什么，于是只带着程音往门口去。
　　“对了。”陈燃又开口，“明天要拍宣传片？”
　　程音回头道：“对啊。”
　　陈燃端着水杯，目光停留在她的头发上。
　　“明天别梳双马尾了。”
　　程音：“？”
　　“难看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今天就这么多吧，调整一下作息，明天下午六点更新，晚安。


第20章 第20句悄悄话
　　陈燃这句“难看死了”直接让程音的心情跌到谷底。
　　从小到大没有人说过她难看。
　　她眉眼立刻耸拉下来了, 垂着脑袋走了出去。
　　程声就在门口等她，和王允惠道了声谢谢便带着程音下楼。
　　从电梯到车里，程声都没有说话。
　　程音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她现在也很难受。
　　回到家里，程音直接往自己房间走。
　　关上房门, 拿出练习册，做了一会儿题, 又开始翻前面的题。
　　看着看着, 程音眼眶有些泛酸。
　　憋了一天的委屈在一个人的时候被无限放大, 特别是看到满是空白的作业本, 扑面而来的无力感更是加重了委屈。
　　程音揉了揉眼睛，发现湿湿的。
　　她叹了口气, 趴下，看着桌上的粉色独角兽台灯。
　　不知道是灯光太强，还是看得太久, 程音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了胳膊上。
　　她也不想擦，满脑子都是肖思然那句“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倒数第一不学无术脑子空空的人能代表我们学校吗？！”和全班的沉默。
　　这可太伤人了。
　　在她差点十八年的人生里，能比这件事更令她难过的只有外婆过世那一天了。
　　当时她才十二岁, 外婆从医院回了家, 氧气面罩也不想戴了，就搂着她靠在床边，气若游丝，“外婆看不到阿音长大了，阿音要健康平安, 快快乐乐的。”
　　又对床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说：“你们要保护好阿音，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不知怎么，一想到外婆程音的眼泪更是停不下来，眼泪不知不觉就打湿了半只袖子。
　　敲门声突然响起。
　　程声在外面问：“阿音，我要进来。”
　　程音立刻拿纸巾擦眼泪，但是等程声进来时，她眼泪是擦干了，可通红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而且一开口，嗓音一听就是哭过的那种沙哑。
　　“干什么？”
　　程声还是戴着口罩，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看到程音红彤彤的眼睛还有鼻头那一瞬间，揪心地忘了要说什么。
　　“没事就出去吧。”程音转回去背对他，“我要写作业了。”
　　程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皱眉。
　　十几分钟后，程声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
　　“喝点牛奶。”
　　这时候程音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程声坐在她身旁，几次欲开口，都咽了回去。
　　最后，他问道：“晚饭吃的什么？”
　　程音不敢说自己吃了十串烤蝎子，撒谎道：“煲仔饭。”
　　“跟谁一起的？”
　　一般情况下程声都不会多问，而程音自己也有些心虚，便说道：“谢颖啊。”
　　程声沉默了很久。
　　程音虽然看似在写作业，但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去抓程声的反应。
　　许久，程声只是叹了口气。
　　“阿音，今天早上我不是说过要来接你放学的吗？”
　　程音“啊”了声，“我忘了！”
　　程声眉头皱得越发紧，按住程音的手，迫使她无法再写作业。
　　“你刚刚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程音连忙道：“没有没有，就是……就是被老师骂了。”
　　程声看着程音红透的耳根，心疼又心酸。
　　他妹妹今天哭，肯定跟那个叫“陈燃”的同桌有关。
　　-
　　程声在程音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两兄妹不说话，各怀鬼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最后还是程声打破沉默。
　　他指着程音作业本上一道生物题说：“错了。”
　　程音看了眼题，又看了眼程声。
　　“那应该怎么做啊？”
　　程声有点懵。
　　这还是第一次程音主动问他，平时要是指出她哪里做错了，她也不管，就说明天上课老师会讲的。
　　实则第二天回来，她的答案还是原封不动。
　　程音埋头看题，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答。
　　他本就是生物专业，一眼就能看出程音的错误，但要他给程音解释，他又无法用高中生能听懂的知识理论表达出来。
　　让他降维思考，这太为难他了。
　　几分钟过去，程音没等到程声的回答。
　　“哥哥，你……也不会做吗？”
　　程声：“你还是明天上课听老师讲吧。”
　　-
　　第二天早上，程音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就最后两个座位空着，她和陈燃的。
　　各科课代表的作业已经收的差不多了，程音得一样一样地去交。
　　化学课代表是肖思然，这会儿正在一份份地数作业。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谁还没交化学作——”
　　她一抬头，就看见程音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化学作业。
　　眼前的女孩穿着新校服，修身的小西服扣得严严整整，但她在领口系了一个蝴蝶领带，硬是让这严肃的校服变得娇俏可爱。
　　百褶裙是及膝的，这也是很多女生不太乐意穿新校服的原因。
　　这种长度太魔鬼，要是小腿不够细不够长不够直，穿这个简直就是自杀。
　　而程音不仅穿了，还在高帮帆布鞋里套着超过跟腱的彩色袜子。
　　这简直就是……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有一双绝美的腿。
　　肖思然不再看她，接过她交过来的作业就坐下，什么都没说。
　　但等程音走了，她又忍不住回头看。
　　她以为程音今天会扎双马尾的，毕竟她昨天这样做了后，班里好些个男生明显都在私下讨论。
　　还有外班的男生专门来看。
　　没想到她今天居然就梳了个普普通通的丸子头。
　　但即便这样，程音转头一走，周围的男生又开始议论她今天穿的新校服和梳的丸子头。
　　肖思然闷闷不乐地低头摆弄着作业，数了两边，终于清理出还有谁没交作业。
　　陈燃。
　　她回头望，看了一眼那个空空的座位。
　　好难。
　　自从巧克力事件东窗事发之后，她每天都觉得张跃海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其实她不知道，张跃海教了几十年书，见多了这种事情，还不至于多看不起肖思然。
　　青春期的小女孩，这是正常的，耍了点小心思是不对，但也还不到让张跃海看不起她的程度。
　　-
　　早上第三节 课下课，学生们纷纷下楼做操。
　　程音懒懒地站起来，看着陈燃的座位，喃喃自语：“怎么还不来上课啊……”
　　谢颖觉得奇怪，“他不是经常这样吗？你在等他？”
　　“不是，我等他干嘛。”程音立刻否认，“不是学习小组吗？他这样怎么考试啊？”
　　“管他呢，反正我对他又没报希望，我一带三，稳的。”
　　两人挽着手下楼。
　　“对了，我今天早上想问你的，忘了。”谢颖突然说，“你今天怎么不梳双马尾了？”
　　程音闷闷地说：“不好看。”
　　“我觉得很好看啊！”谢颖说，“你没发现昨天好几个男生专门跑来看你吗？”
　　程音也不懂，明明她自己也觉得好看的。
　　“反正就是有人说不好看。”
　　“谁啊？瞎了吗？”
　　程音没回答。
　　这时候的楼道很拥挤，前后人贴人。
　　程音走得慢，但还是明显感觉到四周的人比她走得更慢。
　　好些男生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程音有些不耐烦了，想拉着谢颖走快点，结果一不小心就踩滑了。
　　幸好旁边的谢长星拽了她一把，但楼梯上人又多，一来就撞到了别人，谢长星只好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紧紧框住程音的肩膀。
　　几秒钟的事，站是站稳了，但程音还是惊魂未定。
　　偏偏这时候谢颖在一旁瞎起哄：“噢哟，班长英雄救美哦！”
　　这话一出来，四周的人都在看程音和谢长星。
　　两个人都脸红了。
　　这时，程音看见陈燃逆着人流走上来。
　　他在人群里太显眼，没穿校服，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一个外卖盒。
　　程音连忙站直了，谢长星也松开了手。
　　“谢谢啊。”
　　“没什么没什么。”
　　一抬头，却见陈燃目光流连在她和谢长星身上。
　　眼皮一掀，似有些揶揄的意味。
　　紧接着，他和程音擦肩而过，也没说什么，直接上了楼。
　　程音转身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陈燃的侧脸。
　　他懒懒地往上走着，随意懒散，但却让程音觉得有些不舒服。
　　几个意思嘛，视而不见。
　　果然瞎。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这么多，晚上有二更，不过估计在12点之后，过一会儿可能会捉虫，别管哦


第21章 第21句悄悄话
　　
　　课间操后, 程音没回教室，直接去了宣传部。
　　先前宣传部做这个准备的时候，几个老师坐一起商量怎么拍。PPT式放映吧，没意思。拍个视频又有些枯燥，后来就有人提出找个学生来拍, 镜头跟随着他|她走，像导游一样介绍。
　　因为这次三中百年校庆有不少老校友回来, 但更多的还是回不来。这百年间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三中想弄这么个视频给那些来不了的校友看。
　　几个老师商量好了形式, 又开始选人。
　　宣传部的老师不怎么上课, 熟悉的学生也就学生会那几个，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该选谁。后来是一个女老师说, 她听学生说高三五班有一个叫程音的女孩子长得漂亮，身材高挑，很适合入境。
　　于是宣传部专门找高三五班的班主任问了一下, 张跃海一听自然是高兴的，把程音这孩子从里到外夸了一遍。
　　其他老师也没问成绩什么的，本来嘛, 拍个宣传片而已, 好看就行了。
　　于是他们趁着上课没事儿去高三五班溜达了一圈，张跃海在走廊上给他们指了一下程音。
　　大家一看，确实名不虚传，于是就这么定了。
　　这会儿王老师早就在那里等着程音了，还准备了一桌子的化妆品。
　　但等小姑娘站到她面前, 仔细打量一番后，她就觉得自己白准备这些东西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细腻得跟陶瓷似的，又白又亮，一双眼睛尤其灵动，唇红齿白，头发还梳得规整，根本就不需要她帮人家打扮什么了。
　　于是王老师带着程音这就开动。
　　承担拍摄的实则是一个高二的学生，现在的孩子多才多艺，比老师还会弄这些器材，于是王老师也就充当充当指挥的角色。
　　程音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她要说的内容。
　　字不多，每一段基本就二十个字左右，都是介绍学校新建筑的，而且不要求一字一句准确，意思够了就行了，所以程音背得还挺轻松的。
　　她们走到操场时，正好有四个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大家都来围观了。
　　四个班的学生说少也不少，除去一些不感兴趣的，依然有百来个人，足以形成三面墙把程音围起来。
　　这这么还跟动物园一样了呢。
　　到了下课，嚯，人更多了。
　　此刻，程音深深感觉到了当代高中生生活的枯燥与无聊。
　　屁大点事儿都能让他们来看个热闹。
　　不过在人群中，程音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首先肯定是自己班里的同学，其次就是一些别班的认识的。
　　还有董征。
　　可能是他自带大佬气场，他和何立志两个人站的地方周围都没什么人，同学们自动空出了一段距离。
　　程音不再看他，继续听王老师指挥拍摄，谢颖他们就在一边拿着手机猛拍。
　　现在要拍的一栋新建的综合楼。
　　虽说里面有各种实验室多媒体教室以及室内运动场所，但三中的学习氛围抓得紧，这种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但至少设配非常齐全且高级，所以是一定要展示给校友们看的。
　　王老师看了半天才选好合适的拍摄位置，叫程音站过去。
　　程音已经背好了词，准备开录时，王老师又摆摆手叫停。
　　她皱着眉头，回望围观的学生，突然伸手指着董征。
　　“同学，你过来一下。”
　　董征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吗？”
　　王老师点头：“就是你，快过来。”
　　身旁的何立志喜笑颜开，使劲儿推董征。
　　“征哥你快去啊！老师叫你跟程音一起拍！”
　　董征一下子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有点懵：“为什么是我？”
　　何立志简直要被董征气死了，“因为你帅啊！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董征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
　　他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扯开何立志的手臂，从他衣服兜里拿出一面小镜子，薅了薅刘海，这才又朝着王老师走过去。
　　王老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等董征开口，就朝程音身旁一指。
　　“那个角落有好多垃圾，拍出来不好看，你去打扫一下。”
　　董征：？？？
　　我他妈……
　　大佬为了程音小可爱连母婴代购群都进过了，捡垃圾又算什么呢。
　　于是全校就这么眼睁睁地围观着大佬捡了一地的垃圾。
　　捡完了这还不算，王老师觉得旁边那个石墩子有点碍眼，叫董征把它搬开。
　　董征：我他妈……
　　忍。
　　三中的学生这辈子都没想到，他们不仅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大佬捡垃圾，还看到他吭哧吭哧地搬石墩子。
　　等董征把石墩子搬完，王老师看了看镜头，撇嘴摇头。
　　又觉得这个这个地方拍出来不那么好看了。
　　于是她带着程音和拍摄的学生走了。
　　董征：我他妈……
　　-
　　早上的片段拍完已经是中午放学。
　　王老师没让程音走，带她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为了赶时间也没个休息时间，紧接着又拍了好一会儿。
　　收工回教室时，已是下午第二节 课。
　　数学老师正在讲课，看到前门进来的是程音，知道她已经有事，便点点头让她直接进去。
　　陈燃在自己座位上，没睡觉，却低着头在看手机。
　　程音从前门走向自己座位，陈燃一直没抬过头。
　　程音一步步逼近。
　　往常来说，或者说换做任何一个坐在外侧的人，看见自己同桌走近，都会自觉地让位。
　　但是陈燃依旧没有抬头。
　　直到程音站在他面前了，说了句“我要进去。”
　　陈燃这才抬头笑了笑，起身让程音进去。
　　程音坐下后，匪夷所思地看了陈燃一眼。
　　连续看了几次后，陈燃侧头，也看着程音。
　　他坦荡荡地眼神仿佛在说：“看我干什么？”
　　程音摸了摸脸，没说话。
　　好奇怪。
　　今天早上看到陈燃的时候明明觉得他很冷漠，程音还以为自己惹到他了。
　　就连刚刚他没有主动让位，程音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这会儿他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
　　下课后，谢颖作为学习小组的组长，认真负责地来布置学习任务。
　　由于已经进入一轮复习，所以下次月考考的是高一的内容，相对比较简单。
　　谢颖把复习重点整理好，分发给小组成员一人一份。
　　程音举着双手毕恭毕敬地接着，就跟接圣旨的太监似的。
　　而陈燃顺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就塞进了抽屉里。
　　谢颖很无语，冷冷道：“陈燃，你这次分数要是没达标，拉了我们小组的后退，那你一个人打扫卫生。”
　　陈燃“哦”了一声。
　　这时候聂南转过来，长呼了一口气，说道：“陈燃，今天那个烤蝎子你哪里买的？太上头了。”
　　陈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什么烤蝎子？”程音问，“你们吃烤蝎子了？”
　　“对啊，太好吃了我跟你说。”聂南还在回味滋味，“早上他给我的时候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尝了一口我就不行了，太上头了。”
　　又看向陈燃，“明天再给我带点吧，我还想吃。”
　　“你吃个屁。”
　　陈燃丢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程音追了出去。
　　“陈燃！”
　　陈燃停下下去，回头还是笑：“怎么？”
　　程音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出来。
　　总之就是觉得今天的陈燃奇奇怪怪的。
　　见程音不说话，陈燃指了指教室里。
　　“你班长在找你。”
　　程音回头，看见谢长星确实站在她课桌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朝她招手。
　　“还不过去？”陈燃又说，“别让人家等急了。”
　　-
　　陈燃离开学校，回家换了身衣服，直接去球馆找纪怀津打球。
　　这会儿纪怀津他们刚打完一圈，都坐在长椅上休息。
　　陈燃拎着几瓶矿泉水过来，和他们坐一起。
　　“今天这么早？”纪怀津笑道，“我看你这几天都在学校乖乖待到下午放学，还以为你转性了。”
　　陈燃给了他一个“你有病吗”的眼神。
　　纪怀津拧开矿泉水猛喝了一口，又道：“你的事江教练那边怎么说啊？”
　　“还在努力争取。”陈燃道，“最多再几个月就有结果了。”
　　“你说你何必呢。”纪怀津很是不解，“你就不能跟江教练说实情吗？何必白白挨这一顿罚，即便你笃定国家队还会召回你，但这一笔在履历上也不好看啊。”
　　陈燃紧紧捏着矿泉水瓶，没说话。
　　纪怀津也不劝了。
　　陈燃就这么拗，要是听劝的话当初自己去写个检讨就没事了。
　　“那你妈妈那边怎么说？”
　　“你又不是我知道我妈，万事考虑齐全，结果没有下来之前她还是让我读书。”
　　“也是。”纪怀津点头道，“你妈妈爱面子，要是你回不去，又没个学历，顶着被开除的名头做什么她都不得劲。”
　　“不说这个了。”陈燃站起来热身，“玩儿一会儿吧。”
　　“等会儿。”纪怀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想说就忘了，明天去不去山上露营啊？张越他们那边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临时有两个去不了。”
　　陈燃想了想，“去。”
　　纪怀津又笑着说道：“明天周四，不去上课啦？”
　　他说这个本来就是故意打趣，没想到陈燃却正儿八经回答了。
　　“不去，我去打扰人家小年轻谈恋爱怪没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更新应该还是下午六点


第22章 第22句悄悄话
　　
　　“怎么又订新的练习册了？”程音翻着新发下来的数学练习册, 很是不满，“上次订的新干线我们都没怎么做。”
　　“那个不好用，是学校统一订的。这次这个是数学老师自己选的，题目更基础更全面。”
　　谢颖抱着自己的书坐到陈燃的座位上，“这都下午了, 陈燃还不来上课？”
　　“不来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自从早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陈燃没有出现, 程音就知道他不会来上课了。
　　“那我今天就坐这里了。”谢颖埋头开始写作业, “对了, 你今天下午做什么？”
　　临近国庆, 又是高三正式进入复习阶段，学校照惯例先开教师动员大会。
　　思想工作, 具体安排，一讲肯定就是三四个小时，所以今天下午的课全都是自习, 没有老师监管。
　　“我看看物理吧。”程音缓缓道，“也就这个简单点。”
　　谢颖把程音的高一数学教材和化学教材抽出来，打算给她指指重点。
　　“其实高一的数学和化学……”谢颖翻开书, 震惊了, “居然全是空白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过一节课？”
　　程音不好意思地说：“我会好好看书的。”
　　谢颖不想理她。
　　程音不再说话，翻开了高一物理书的第一页。
　　一节课后，程音就不行了，她合上书，猛喝水。
　　“不行, 我得看会儿杂志放松一下，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谢颖一把抢过程音刚拿出来的杂志，卷起来敲她脑袋，小声说：“你自己看前面的座位。”
　　由于下午全是自习，自由换座位的人挺多的。
　　比如肖思然就和她们学习小组的人换到了一起。
　　“你看肖思然，人家组队的都是些什么人，最差也是裴斐那一档，你可长点心吧，别下次月考又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程音骤提起一股气，握了握小拳头。
　　“行吧，我就再宠幸一下物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这秋雨比春雨还缠绵，淅淅沥沥，有让人安静的作用。
　　两节课过去，谢颖揉了揉胳膊，似不经意地问：“你哥哥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没回应。
　　谢颖抬头，竟然看见程音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
　　谢颖没问了，也低头继续看书。
　　不知不觉中，雨越下越大。


第三节 课下课铃打响，眼看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了，谢颖有些担心地问：“你带伞了吗？”
　　程音迷茫地抬头，看着窗外，道：“现在天气预报怎么越来越不准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带伞。
　　按照这雨势，即便是出门打车，从教室到校门口的距离也足以把人淋成落汤鸡。
　　“那怎么办？”谢颖问，“你要不要找人来接你？”
　　“嗯，我问问哥哥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她拿出手机，在抽屉里悄悄发消息。
　　谢颖笔尖顿了下，涩涩地说：“我也没带伞。”
　　“嗯。”程音头也没抬，“我知道，一会儿我哥哥开车来，我让他多带一把伞，先送你回家。”
　　-
　　最后一节课的后十分钟，班里已经没什么人在自习了，要么收拾着书包准备开溜，要么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开始聊天。
　　教室里闹哄哄的，谢颖也没什么看书的心思，放下笔，问道：“看了一下午书，有什么不懂的吗？”
　　“好像有诶，我想想。”
　　程音挠了挠太阳穴，想不起来，干脆开始一页页地翻自己看过的书。
　　“你这样效率太低了，以后遇到不懂的问题要么及时问，要么记录下来集中……”谢颖话没说完，程音就指着书上一道课后题说，“这里，我怎么看不懂。”
　　谢颖瞥了一眼题，然后奇怪的看着程音。
　　“确定是这道题看不懂吗？”
　　“嗯。”程音一下子心虚了，声音越来越小，“这道题是不是特别简单？我、我要不再看看？”
　　“别看了。”谢颖拿笔给她画了一个圈，“老师说过，这道题的数据是错的，所以算不出来。”
　　程音长呼一口气，“唉，吓死我了。”
　　谢颖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拿鼻尖戳她脑袋：“小脑袋瓜子挺聪明的嘛。”
　　程音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摇头晃脑起来，“那可不，毕竟是状元世家。”
　　说完，她小脸突然一沉。
　　“也不一定。”
　　比如陈燃，王老师那么厉害，他还不是考五年都没有考上。
　　说话间，下课铃打响了，许多人都站了起来。
　　今天的雨来得突然，大部分人没带伞，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准备互相蹭伞。
　　正好程声给谢颖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快到学校了，叫她在教室里等着。
　　程音就没动。
　　谢颖陪着她坐着，戳了戳她的手臂，示意她看前方。
　　肖思然她们几个没走，还在座位上看书。
　　程音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拼了吧。”
　　“正常操作，都高三了，可不得抓紧每分每秒学习。”谢颖道，“倒是你，回家好好看书，国庆回来就月考了。”
　　程音低头抓着笔，很没有信心地说：“我尽量吧。”
　　“什么尽量？是必须！”谢颖把小组人员名单怼她脸上，“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分组很危险啊，一不小心我们就得打扫卫生了。”
　　程音看到了陈燃的名字，心情更低落了。
　　“那陈燃连课都不来上，你怎么不说他。”
　　谢颖很无语：“你也知道他不来上课，我怎么说他？”
　　“那你叫他来上课啊。”
　　“我怎么叫啊？”
　　“给他打电话啊！”
　　“我没他电话啊。”
　　“那你给他发微信啊。”
　　“我也没他微信啊。”
　　“我给你。”
　　“好，你给……”谢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等等，我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叫他来上课？他爱来来不来算了，反正他要是拖我们后腿打扫卫生的任务就在他一个人身上。”
　　程音垂下头，看着桌面。
　　一天下来，发丝已经有些散落了，几根垂下来，看起来颇为落寞。
　　“哦，我就是随口说说嘛。”
　　她又看着窗外的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校门口一个男生带着伞进来，手里还拎着一把伞。
　　看样子也是专门来接人的。
　　他慢慢穿过校门后的广场，脚步慢慢加快，好像很着急。
　　看着那个男生，程音莫名把他想象成了陈燃的样子。
　　等到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程音扭头看着教室门口。
　　脑子里已经出现了陈燃拿着伞出现在门口的样子，程音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她知道刚刚那个男生明显不是陈燃，因为他个子有些矮，还背着一个大红色的运动斜挎包。
　　“做什么梦呢程音。”
　　程音自言自语道。
　　这时，门口有人叫了声“阿音”。
　　程声来了。
　　他站在门口，右手里一把湿漉漉的伞，左手拿着两把粉色的伞。
　　“走吧。”程音背起书包，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啦。”
　　谢颖点点头，背上书包慢吞吞地跟在程音后面。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程声给她们一人一把伞。
　　谢颖把伞捧在手里，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三个人转身下楼，程声走在最前面，谢颖在后面悄悄问：“你哥哥怎么总是戴着口罩啊？”
　　“生病了。”程音说，“他怕传染。”
　　“哦，这样啊……”
　　谢颖点头。
　　程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要开口，就见楼道里突然走上来一个人。
　　他目光突然警觉起来。
　　陈燃。
　　他手里也拿着两把伞。
　　一把湿的，一把干的。
　　程音双眼倏地一亮，似乎忘了程声还在她身边，张口就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学校啦？”
　　陈燃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程音手里的伞。
　　“我来给聂南送伞。”
　　刚从教室出来的聂南听到这句话：？？？
　　下一秒。
　　——昨天请我吃烤蝎子，今天给我送伞。
　　呜，好感动。
　　“站在那儿干嘛？”陈燃朝他递出手里那把黑色的伞，“想淋雨回家？”
　　聂南脑子有点受宠若惊。
　　是黑|社会大佬儿子又怎样！
　　留级生又怎样！
　　看看人家多么团结友爱！
　　-
　　陈燃一个人走进雨中。
　　聂南本来想跟他一起，但是看见他浑身散发着“老子心情不好你最好离我两米远”的气场后，还是选择默默走开。
　　大佬的儿子果然是大佬的儿子，这翻脸翻得比今天的天气变化还快。
　　雨还是很大，陈燃走得很慢，觉得这雨怎么这么烦人。
　　他今天跟纪怀津都已经上山准备露营了，谁知道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更迷的是他第一反应居然是程音这脑子肯定不会带伞。
　　于是他开着车就下山来了。
　　结果到了学校，他觉得自己挺自作多情的。
　　人家有亲哥哥宠着，哪儿轮得到他这个便宜哥哥来嘘寒问暖。
　　一句话总结：有病。
　　出了学校，陈燃在十字路口停住，看着红绿灯上的倒计时。
　　怎么一秒一秒地这么慢。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燃回头，看见程音撑着一把粉色的伞，仰着头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程音说：“我哥哥今天有急事，送了伞就走了，叫我自己回家。”
　　还是没回答陈燃的问题。
　　程音空着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搓着书包带子。
　　“那个……其实你今天是来给我送伞的吧？”
　　绿灯在这一刻亮起，周遭的行人急匆匆地穿过马路，鸣笛声此起彼伏。
　　但陈燃却觉得四周很安静。
　　他看着程音亮晶晶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
　　难以否认。
　　陈燃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音立马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伸出手：“那我要撑你这把伞。”
　　两人在雨中交换了雨伞。
　　大雨瓢泼，好像要覆灭这座城市。
　　陈燃和程音一高一矮，慢慢走入雨中。
　　高的那个撑着一把粉色的小伞，罩不住他高大的身躯，肩膀被淋湿了一大片。
　　矮的那个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快要罩住她整个上半身了，像一朵黑色的大蘑菇，在雨中一跳一跳地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晚会来二更，有没有人夸我，没人夸我就走了


第23章 第23句悄悄话
　　
　　“你说, 如果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送……饭，那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还有人不点外卖啊？”
　　“那、那如果一个男生看天气冷了，给一个女生送衣服，那是什么意思？”
　　“分人分情况吧。”
　　“比如呢？”
　　“比如……哎，你问这个干什么？谁给你送衣服啦？”
　　程音整个人一激灵, 贴着手机的脸颊开始发烫。
　　“啊……我……”
　　“学校又有男生给你送饭送衣服？”谢颖在电话那头嗤了一声，“越来越没新意了, 怎么不直接送你一套王后雄。”
　　程音：？？？
　　“我就是随便问问, 对了, 你给我讲一道题吧。”
　　说起讲题, 谢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
　　今天下午的自习导致数学老师和生物老师以及语文老师没上课，所以作业只有三门。由于都是高一的内容, 程音先看了一边教材和辅导书才开始做题，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虽然也空了不少题。
　　程音一一问过谢颖之后已是夜里十一点。
　　往常这个时候, 她梦都做两个了。
　　把作业全都收拾好，程音发现自己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抱着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
　　卫生间在另一端, 程音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过去的, 看着卫生间有亮光，直接伸手就推开了门。
　　里面正在刮胡子的程声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却是捂住自己的嘴角。
　　但程音还是看见了。
　　“哥哥，你嘴巴怎么了？”
　　程声试图直接推开程音，但又下不了狠手, 只能烦躁地说：“下次进卫生间记得敲门，万一我在洗澡呢？”
　　程音现在哪儿还在意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情景，于是伸手去扒程声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嘴巴那一片怎么破了？”
　　既然已经看见了，程声也不捂嘴了，直接转身继续刮胡子。
　　见他这个态度，程音火急火燎地问：“你说话呀！你是不是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闻言，程声手里的刮胡刀顿了一下，眉头也稍微松了些，顺势答道：“对啊，跟同学吵架打起来了。”
　　知道是这样，程音反而放心了些：“打赢了吗？”
　　程声：“……”
　　程音很快被程声推了出去。
　　临到门口，她还不忘问：“你是不是跟人抢女朋友啊？”
　　“不是！”程声努力克制自己的耐心，“跟人打球的时候打起来的，不准告诉爸妈听到没有？！”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程音很懂事地点头，“要是爸妈知道你练了几年拳击还被人打成这样，可不得气死。”
　　程声：“……”
　　-
　　这一周过得特别快，眨眼就要放国庆节了。
　　虽说是高三，大家也能预料到未来七天假期的繁重作业，还有收假归来的周三周四的月考。
　　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假期的期待。
　　至少早上可以睡懒觉。
　　教室前的墙壁上也挂上了高考倒计时日历，每天撕一张，看着数字一点点变化，大家平时的话题也都开始渐渐像高考和大学转移。
　　“你想上哪所大学啊？”
　　下课无聊时，程音问谢颖。
　　虽然当了两年多同学，但程音从来没有听过谢颖说她想上哪所大学。
　　在程音的理解里，以谢颖的成绩，国内任何大学都随她挑选，所以她才从不在意。
　　但即便这样，程音也想了解一下。
　　万一有机会，程音说不定能跟她考到同一个城市呢。
　　“我没想过上哪所大学。”
　　谢颖如是回答。
　　果然。
　　程音就知道她根本不考虑这些问题。
　　“因为我都不知道我要学什么专业。”
　　谢颖又说道。
　　“嗯？”
　　程音眨了眨眼睛。
　　高三的学生平时虽然都在谈大学，但基本就是在聊对学校的憧憬，几乎没有人考虑专业的问题。
　　“我们上课就学了数理化语文英语生物，但大学里的专业可不止这些。”
　　难得一见的是，谢颖居然也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她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书，“我又没有接触过其他专业，不知道情况，可是明年就要报专业了，这太不合理了，我没接触过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对此，程音没有发表意见。
　　她能考上大学就不错啦。
　　谢颖也很知趣地没问她。
　　“你呢，想过上什么大学吗？”
　　“这哪儿是我选大学啊，是大学选我。”
　　话是这么说，程音还是不由得开始想象大学。
　　“去个有亲人或者朋友的地方吧，不然太孤单了。”程音说，“如果我有的选的话……要么我就跟你去同一个城市，要么就跟我哥哥走。”
　　“你哥哥要走？”谢颖突然问，“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读书吗？”
　　“是呀，可是他已经研三了呀。”程音说，“他应该要继续读博吧，也许会去别的地方。”
　　谢颖问道：“你哥哥还要读博啊……他学的什么专业？”
　　“本科的时候是生物，研究生读的方向太复杂了，我都记不得名字。”
　　“哦……生物啊……”
　　谢颖还想说什么，程音旁边趴着睡觉的陈燃突然被手机铃声震醒。
　　他抬起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挂掉。
　　几秒后，电话又打来了。
　　陈燃还是挂掉。
　　这个电话非常有毅力，再一次打过来。
　　陈燃终是没有耐心，接起来，在闹哄哄地教室里说道：“有事？”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陈燃没回答，挂了电话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谢颖悄悄说：“他刚刚那个样子好可怕哦。”
　　程音也点头。
　　谢颖又说：“好像要打人一样。”
　　打人？
　　陈燃要去打架？
　　程音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
　　她抬头看黑板上的挂钟，十点二十五，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程音还是跟了出去。
　　陈燃腿长走得快，程音出教室时已经见不到他的人了。
　　她知道陈燃在学校又没什么认识的人，于是跟着直觉，朝学校大门走去。
　　果然在广场上看到了正要走出校门的陈燃。
　　程音连忙跑了两步跟上去，就在要到校门口时，才看清陈燃走向的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看样子应该跟陈燃差不多大，长卷发，白色长裙，看起来好温柔好淑女。
　　程音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只看到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陈燃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还以为要打架。
　　原来是来见美女了。
　　程音在原地站了会儿，默默转身回了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不怕，妈妈爱你


第24章 第24句悄悄话
　　
　　医院。
　　陈燃和江雯雯坐在手术室外, 走廊安静空旷。若不是此刻是大白天，偶有的脚步声还真有点渗人。
　　“之前微创没有清干净，很快复发了，所以这次得开刀取掉胆囊。”
　　江雯雯声音很柔，带了点儿委屈的意味。
　　陈燃“嗯”了一声, 看着手术室的灯牌，表情无甚变化。
　　见他这样, 江雯雯不满了。
　　“你怎么这个态度？”
　　“我什么态度？”陈燃问, “我人不是来了吗？”
　　江雯雯眼里憋了火, 微微闭目深呼吸, 再睁眼时又是一双楚楚动人的神态。
　　“我爸爸是你教练，像父亲一样陪着你长大, 他这会儿生病了做手术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耐烦？”
　　陈燃没想过要解释什么，正好医生出来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刻, 江雯雯没第一时间走过去，反而盯着陈燃等着他的话。
　　陈燃却只看着医生，慢慢起身。
　　医生一开口, 江雯雯的注意力自然不好再放在陈燃身上。
　　两人跟医生聊了几句后, 护士要推江超回病房，陈燃和江雯雯也跟上。
　　取胆囊是小手术，江超向来又身体好，麻醉很快过了，醒来看着也并不太虚弱。
　　看见陈燃在病床前, 迫不及待地聊起了正事。
　　他最近一直在忙着向上级申请，召回陈燃。这事儿忙了好一阵，终于有了着落，所以江超现在也顾不得自己是才做了手术，叭叭叭地就开始念叨。
　　“年轻人犯错可以理解，也不是不给你改过的机会，但是之后归队了就不允许再犯第二次。”
　　陈燃点头道：“嗯。”
　　“你也别只知道说好，我就怕你再犯。”江超说，“你要是个普通男生，晚上泡个酒吧沉默声色我也不说你，但你记清楚了，只要你归队，你还是一名在役国家队运动员，自律是最基本的素质。”
　　江超提起那件事就烦。
　　五月底，世界锦标赛赛前集训。
　　这是大比赛，全队上上下下都很重视。偏陈燃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归队，人也联系不上，最后还是被人拍到他出现在夜店。
　　在纪律高于一切的国家队，陈燃没有按时归队，并且还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下场自然是被开除。
　　管你什么冠军不冠军的。
　　偏偏陈燃事后还不做解释，任凭江超怎么问都没有结果。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江超一直在为这件事跑动。
　　犯过错的人不是没有，惩罚也得到了，所以江超，可以预见很快陈燃就会被召回。
　　但江超一直意难平的是陈燃当初不解释。
　　他从陈燃六岁就开始带着他了，两人也算是共同成长。一个进入了国家队任教，一个成了国家队主力运动员，情分不比一般的师生。
　　况且陈燃是单亲家庭，江超与他而言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这点江雯雯倒是没有夸张。
　　所以这就更令江超生气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燃会在这件事上这么执拗，始终不愿意跟他解释一下。
　　但再意难平，事情终究也快过去了。
　　“嗯，我明白。”陈燃站在病床边，一直是低头的姿势。但这会儿他连眼睛也垂了下去。
　　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当初他得知自己被开除的时候，也曾颓靡了好一阵。
　　成天打打游戏喝喝酒，跟朋友说是补偿自己年少缺失的浪荡时光。
　　医生进来了，看了一会儿江超的情况，又跟江雯雯叮嘱了几句。
　　陈燃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过话。
　　从医生嘴里得知江超没有什么问题后，他放下心来。正好江超睡意也来了，于是陈燃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柜就走了。
　　江雯雯还是跟了出来。
　　陈燃知道她在后面，又不愿在病房外说话，于是走到了医院楼下才停下脚步。
　　“还有事？”
　　“我……”
　　陈燃打断她：“既然火急火燎地给我打电话，这会儿不该去病房守着？”
　　医院楼下可不像手术室走廊那么安静，人来人往的，江雯雯感觉自己被下了面子。
　　“你干嘛给我甩脸色？你教练病了动手术你不该来看看吗？”
　　这会儿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秋老虎散发着余威。
　　陈燃眉头紧蹙，望着天，长呼一口气，满是不耐烦。
　　“江雯雯，你自欺欺人的样子真的一点也不可爱。”
　　-
　　程音从试卷里抬头，戳了戳谢颖的背。
　　“你要不坐过来陪我写试卷吧。”
　　体育老师生病了，下午的体育课改成了数学自习，课代表去办公室领了一套小试卷来发。
　　“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谢颖转身拿了一个笔记本给她，“是不是遇到不会做的题了？这是我高一的笔记本，你看看先。”
　　程音翻了两页，草草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又说：“我看不懂。”
　　谢颖做题做得肾上腺激素直飙，没空搭理程音。
　　“那你再看看书，下课我再给你讲题。”
　　程音只好继续埋头做题。
　　这张试卷的题全是高一的内容，是这几天老师正在复习的内容。虽然比不得高一那时候讲得细，但程音竟也能听懂，回家做作业也基本没遇到什么困难。
　　但是今天这节课，她一直看不进去。
　　准确地说，是从她看到陈燃和那个女人一起走后，她就静不下心了。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下午上课也在想这件事。
　　特别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上面讲课，她一闲下来，更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那个女人是谁啊，为什么会专门来学校找陈燃？
　　是他女朋友？
　　可是看陈燃接她电话的样子好像很不开心啊？
　　难道是吵架的女朋友？
　　她把他绿了？
　　程音不知不觉想入了神，直到下课铃声把她扯会现实。
　　谢颖坐到陈燃的位置上，问道；“说吧，哪里不懂？”
　　程音拿着笔想在试卷上指一道题，却瞥见一旁的草稿纸上居然写了两个“陈燃”。
　　！
　　程音立刻把草稿纸飞速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
　　“你干嘛？”谢颖莫名其妙。
　　“没什么。”程音的笔尖在试卷上划了两下，说出口的话却和题目无关，“要不我们先去上个厕所。”
　　谢颖还是觉得程音奇奇怪怪的，但是依然跟她一起去了。
　　两人手挽着手走在走廊上，程音突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谢颖的脸陡然一红。
　　“你、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好奇嘛。”程音说，“你说你会不会喜欢那种，成绩不好，跟我们也不是一类人，但是长得很帅的男生？”
　　“我疯了吧？”谢颖上下打量着程音，慢慢浮现出不怀好意地笑，“哦~我知道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程音紧张地停下了脚步，半晌，没有开口。
　　她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说不出否认的话。
　　看程音这样子，谢颖更确定了。
　　“哦哦哦！怪不得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呢！还成绩不太好，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但是长得很帅的男生……你该不会是被董征打动了吧？”
　　程音：？？？
　　谢颖疯狂摇程音肩膀：“阿音你清醒一点啊！！！那是董征啊！！打架逃课抽烟的董征啊！！”
　　“停！”
　　程音快被她摇晕了，脱口而出：“我喜欢的不是董征！不是董征！”
　　谢颖就跟按了暂停键似的突然停下，“那是谁？”
　　-
　　谢颖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总之，她知道程音有喜欢的人了，这算是两人拥有了一个小秘密。
　　同样，程音虽然经受住了谢颖的连环拷问，但她确定，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这可太令人发愁了。
　　她学习已经够差了，陈燃跟她半斤八两，还没有她热爱学习，这以后可咋办啊？
　　要是生个孩子岂不是基因强强联合，说不定连普高都考不上。
　　那要不就去学个体育吧，就击剑吧，万一孩子有运动天赋说不定还能靠这个读常青藤大学呢。
　　呜。
　　可这会儿陈燃还在跟别的女人约会呢。
　　程音感觉自己头顶很绿。
　　-
　　后来的几天，程音好几次想问那天那个女人是谁。
　　可是她不敢问，害怕自己一问就暴露了心思。
　　于是只能自己憋着。
　　她想，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然她会憋出毛病的。
　　或许是心诚则灵吧，国庆放假的前一天，谢颖突然神秘兮兮地跟程音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
　　“我刚刚在张老师办公室听到一个消息，原定的月考不是等收假回来那周的周一周二嘛，但是那两天教育局的领导要来视察工作，所以月考推迟到周三周四了。”
　　“那好呀！”程音说，“可以多两天复习。”
　　谢颖干笑了两声，又说：“坏消息就是……我原定的周三周四去石海高中交流，这个改不了，所以我不能参加月考了。”
　　程音：“……”
　　完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肖思然，差点儿没哭出来。
　　她不想被肖思然看不起，她不想被嘲笑。
　　谢颖非常内疚：“对不起啊，我当时放狠话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个情况……真的对不起啊。”
　　“不怪你。”程音马不停蹄地拿出练习册，抱着哭，“我就是觉得我太惨了，我、邱正奇、陈燃，我们三个这不是等着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吗？”
　　谢颖又继续安慰她，顺便鼓励一下，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差跪在地上互相磕头了。
　　陈燃实在看不下去了，轻飘飘地说了句“还有我呢”。
　　“是啊！还有陈燃啊！”程音哭哭啼啼地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也带不动他啊！”
　　陈燃：“……”
　　偏偏这时候肖思然和裴斐挽着手从他们这边经过，也许只是无意地看了程音一眼，程音却觉得，她这个眼神挑衅极了！
　　于是这国庆七天假期，程声每天都能看到一副奇怪的景象。
　　程音倒是破天荒地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开始看书，但是看不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对着墙壁念念有词，还双手合十下跪作揖，然后迅速回到书桌前看书到。如此重复到晚上十一点才睡觉。
　　虽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程声挺欣慰的。
　　直到收假的那一天，程声进了一趟程音的房间，才发现她墙上贴着谢颖的照片。
　　乍一看，还以为这位女同学英年早逝了呢。
　　不过这种意外对于转移程音的注意力确实有用，她每天都快着急死了哪儿还有心情陈燃不陈燃的。
　　到了月考那天，程音视死如归地上了考场。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其他的就看陈燃和邱正奇自由发挥吧。
　　考试依旧是按照上一次的成绩排座位。
　　S型，所以比程音高一分的陈燃坐在她后面。
　　第一堂考试是语文，一交卷，程音就迫不及待地问陈燃：“你考得怎么样？”
　　陈燃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怎么样，阅读题难以下笔，全都空着了。”
　　完了。
　　程音知道他们完了。
　　说完，陈燃还摸了摸她的头：“放轻松，考试嘛，重在参与。”
　　程音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有陈燃心态这么好的人，还重在参与。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这样的人确实也只能靠着好心态度过高中了。
　　不然还能跳楼吗。
　　想到这里，程音觉得她又发现了陈燃一个优点。
　　于是她抬头，朝着陈燃笑了笑：“嗯，你说得对。”
　　陈燃太迷惑了。
　　这姑娘怎么刚刚还愁眉苦脸，这会儿又笑得这么可爱。
　　管他呢。
　　可爱就够了。
　　他食指刮了下程音的下巴：“真乖。”
　　-
　　考完试的第二天，谢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把组员们召集在一起。
　　“怎么样？考得怎么样？”
　　程音如实答道：“我尽力了。”
　　邱正奇拿出手里的新抹布：“我想好了，这个月的劳动应该以体力分配，我擦窗户，陈燃拖地。”
　　陈燃懒懒地撇了他一眼。
　　“陈燃你呢？”谢颖问，“考得怎么样？”
　　“等成绩出来不就知道了。”
　　成绩今天下午就会出来。
　　在这之前，谢长星从办公室回来，站在教室前排吼了一句“陈燃！张老师找你！”
　　程音和谢颖听到这句话，心理都“咯噔”一下。
　　完了。
　　张跃海一般都是在出成绩后单独找学生谈话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
　　十分钟后，陈燃回来了，顺便还带回来一张成绩单。
　　这会儿是自习课，大家不敢贸动，就看着他把成绩单贴在黑板旁的墙壁上。
　　等他走了，前排的人才围上去看成绩单。
　　安静。
　　围观的人出奇地安静。
　　程音和谢颖也按捺不住好奇，突出重围去看成绩单。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
　　安静。
　　程音和谢颖出奇地安静。
　　数学一百五。
　　英语一百四十三。
　　理综三百。
　　语文一百二十三。
　　总分716。
　　班级排名第一。
　　年级排名第一。
　　程音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她震惊到忘记看自己的成绩。
　　那个总分五百零三，排在班级三十四名的她。
　　——这作弊了吧？
　　程音朝谢颖递过去一个眼神。
　　——作弊也不可能做到年级第一的。
　　谢颖回了一个眼神。
　　于是两人双双朝陈燃走去。
　　没有给她们质问陈燃的时间，张跃海喜笑颜开地走进教室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少了一个谢颖，居然还有人能凭一己之力拉高他班上的平均分。
　　甚至还创造了本校一百二十年历史中进步最快最大的记录。
　　他当场就是一个三千字小论文花式夸奖了陈燃一番。
　　程音听着张跃海的夸奖，一直很沉默。
　　她想不通为什么。
　　她的脑袋瓜子不足以让她理解这道魔幻的事情。
　　直到张跃海提起一件事。
　　为了鼓励学生们努力学习，三中一直有一个传统，年级每进步一百名，学校给奖励两百块钱。
　　三中这一届高三一共1020人，上次陈燃考了899名，这次考了第一名，所以他能拿到一千六的奖金。
　　还从来没有学生能一次性拿这么多。
　　听到这里，程音恍然大悟。
　　她突然看向陈燃，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陈燃低头瞥她，看见小姑娘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程音：“你早知道这个校规，指着这个赚钱吧？”
　　陈燃：“……”
　　程音说着说着还倒吸一口冷气，“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陈燃：“？”
　　“我上次比你低了一分，害你少拿两百块。”
　　陈燃：“……”
　　“你下次月考不会又考倒数吧？”
　　陈燃：“……”
　　我特么……老子又不是弹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没有二更了，然后会修一下前面的，大家看到更新提示不用管哦


第25章 第25句悄悄话
　　
　　要说这个奖金, 谢颖就从来没拿过。
　　没办法，年级进步一百名才有得拿，而她一直稳居年级第一，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抢了位置。
　　她暗戳戳地看着陈燃领了一千六的奖金，竟然还有点羡慕。
　　程音看着谢颖羡慕的眼神, 又看了眼自己领的四百块钱，一股脑全塞给她了。
　　这次考试她年级排名六百四十二, 比上次进步了两百多名, 张跃海也是大肆夸奖了她的, 还着重说谢颖提出的学习小组非常有用。
　　“多亏了你平时给我讲题。”程音把四张一百地抱在草稿纸里, 十分珍重地交给谢颖，“这个都给你吧。”
　　谢颖哪儿是想要这个钱, 但还没开口拒绝时，又见程音小心翼翼地抽回一张。
　　“要不我换一张吧，这个钱我想留作纪念。”
　　谢颖哭笑不得, 把钱全部还给她：“谁要钱了真是的，俗。”
　　程音舔舔唇角，说道：“那我请你吃饭吧！”
　　这个倒是可以。
　　“不过这几天不行啊。”谢颖说, “下周吧, 我最近忙着收拾行李呢？”
　　“行李？你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谢颖随意地说，“冬天要到了，我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所以我爸妈打算在家里撞上地暖，顺便也把家里重新装修一次, 很多年没有翻新了，墙纸都脱落了。”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虽然现在的装修材料没那么重的甲醛了，但新房子装修好了总归还是要空两三个月的，我大概要去租的房子里住很久。”
　　“啊……都高三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装修房子，不会影响你学习吗？”
　　谢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无所谓，反正我总能考最好。”
　　说完，程音突然看了下陈燃。
　　“你下次能考过他吗？”
　　谢颖突然抬头，看着陈燃的眼神里有了点火花。
　　“陈同学，你真的太不厚道了。”
　　电光火石之间，程音和聂南似乎看到了空中飘浮着一份无形的战术。
　　面对谢颖的眼神挑战，陈燃慢慢坐直了，淡淡说道：“我说过什么吗？”
　　三个人同时沉默。
　　好像真是这样……
　　全都是她们脑补的。
　　“那你为什么考了五年还没考上大学？”
　　说完，程音拍了拍自己的嘴，“对不起，这个也是我们自己脑补的。那你为什么没有读大学呀？”
　　陈燃学着她的语气说：“因为没时间呀。”
　　程音震惊地合不拢嘴。
　　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没时间读大学就不读，有时间就回来考个大学。
　　“那你想读哪所大学？”
　　陈燃笑容微僵。
　　大学么。
　　他应该是不会去读了。
　　并且以江超的意思，他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要归队了。
　　见陈燃不说话，程音了然地掉头：“我知道了，你在纠结读清华还是北大。”
　　她又默默地念叨：“这个问题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也纠结过。”
　　陈燃又笑了。
　　他发现最近情绪真的反复。
　　总是被程音突然就气得说不出话，但很快又会被她莫名其妙地逗笑。
　　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以前都是去打个球或者打游戏发泄，现在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来学校待着。
　　他看着程音的小脑袋，揪了揪她的发尾。
　　“怎么不梳双马尾了？”
　　说道这个程音就生气，立刻拍开他的手。
　　“你管我啊！”
　　“我要是不管你，你这会儿就该承包一个月的卫生了。”他该又刮程音的下巴，“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程音别开头，低头拿出笔开始写作业，声音软软地：“你管我啊……”
　　陈燃鼻子里哼了声。
　　这一幕似乎再正常不过。
　　但是一旁的谢颖觉得有些奇怪。
　　她默默地看着程音微微发红的脸颊，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中午放学后，程音在食堂接到了程声的电话。
　　王老师今天病了，晚上不去上课，刚好她爸爸妈妈明天又要走了，便打算今晚再带兄妹俩一起去吃顿饭。
　　食堂里吵闹，程音匆匆应了就去打饭。
　　谢颖排在她后面，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阿音，你觉得陈燃怎么样啊？”
　　坐到饭桌后，谢颖一边挑着菜里的葱，一边问道。
　　程音埋头吃饭：“什么怎么样？”
　　“就是他这个人怎么样啊？”谢颖不太饿，注意力都在程音身上。
　　筷子顿了下，盘里的排骨没夹起来。
　　“不怎么样。”
　　“嗯？是吗？”
　　“对啊，他上次还说我双马尾难看死了。”
　　谢颖脑子卡壳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肖思然和裴斐端着盘子从她们桌边经过。时至今日，作为同班同学，是连招呼都不会打一个了。
　　谢颖挑着菜嗤笑：“六百零三。”
　　肖思然脚步一顿，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掉头走了，饭也没吃。
　　程音还是默默扒饭。
　　这次考试肖思然确实是发挥失常了，六百零三，班级第九，她还是高二生病的时候才考成这样过。
　　但是她可没有资格嘲笑别人。
　　毕竟她考得最好这次也比人家低了大几十分。
　　-
　　下午的课，程音精神挺好。
　　也许是天气渐渐冷起来了，她竟然一节课都没有睡着。
　　放学的时候，她在一边收拾书包，陈燃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程音悄悄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江雯雯”。
　　第六感告诉程音，这个“江雯雯”就是上次来学校找陈燃的那个女人。
　　“谁生日？”
　　“不熟。”
　　“不去。”
　　陈燃说了七个字就挂了电话，起身欲走。
　　程音没忍住，问道：“咦？你朋友啊？”
　　陈燃脚步一顿，问道：“怎么了？”
　　程音继续收拾自己书包，小声说道：“没什么，就随口问问嘛。”
　　陈燃不说话了。
　　程音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得抓住机会，不然下次又没办法问了。
　　“叫你干嘛啊？”
　　陈燃倒也出乎她意料地耐心解释：“朋友生日，叫我去吃火锅。”
　　生日。
　　程音想到，她下个月也要生日了。
　　每年生日她都请同学们吃火锅。
　　陈燃拒绝得可真干脆。
　　到时候也会拒绝她的邀请吧。
　　“哦。”程音好像跟谁赌气似的说道，“火锅那么好吃，干嘛不去啊。”
　　陈燃闻言，顺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走吧。”
　　程音：“啊？”
　　程音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她跟陈燃去吃火锅了。
　　两人走出了学校，到了停车场，她还有点懵。
　　幸好在上车前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哎！我今天不去补课，我爸爸妈妈要带我和我哥哥去吃饭！”
　　陈燃顿时觉得怪没意思了。
　　“行吧。”他突然伸手掐程音的脸颊，“那我只能一个人吃饭了，没人陪了。”
　　他没用力，其实只是轻轻捏住了程音的脸。
　　就这么四目相对，程音一下子脸红，怔怔地看着陈燃。
　　倏地对上一双映着自己的眼睛，明亮清澈。
　　陈燃好像看到了点什么东西。
　　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他的生活中曾有许多女孩对他流露过。
　　他心惊，立刻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谁！谁说我们音音是猪妹妹的！站出来我把你扔进猪圈！！
　　-
　　明天是下午六点更新哈


第26章 第26句悄悄话
　　
　　鉴于爸爸妈妈明天又要走了, 程音在饭桌上打开了话匣子，吃饭都不带歇的。
　　程声向来话不多，一直默默听着。
　　“我这次考了三十多名，老师给我发了四百块钱！”
　　“而且我觉得我这次还没有发挥好呢，下次争取再拿个四百块钱！”
　　爸爸妈妈笑得脸都要开花了, 一边听着一边捧哏似的夸她。
　　到最后，程音执意要用那四百块钱买单。
　　但是看到账单的时候, 发现自己的奖学金还不够零头, 于是默默地说：“要不我请看电影吧。”
　　但终究是高三, 吃饭到晚上八点已经很晚了, 买单了程爸爸程妈妈就让程音回家写作业，电影下次再请。
　　客厅安静下来, 程声坐在客厅给爸妈倒水。
　　程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程声的脸，说道：“最近好像瘦了。”
　　程声没说话, 妈妈又补充道：“材料交了吗？”
　　程声摇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妈妈又说：“已经十月中旬了, 十一月前要交齐材料, 你还没准备好吗？”
　　“毕业论文初稿还没弄好。”程声把水端给他们，“不着急。”
　　程爸爸看他几秒，平静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读博？”
　　“没，想好了。”程声道，“真的是毕业论文初稿没定。”
　　程爸爸点头, 但看样子好像还有话要说。
　　妈妈站起来说道：“我去看看阿音。”
　　她走到程音的房间外，敲了敲门，没反应。
　　于是她推开门，看见程音戴着耳机，拿着笔在写什么东西。
　　以为是在写作业，妈妈悄然站到程音身后，摘了她的耳机。
　　“阿音，妈妈来看看你的作业……”
　　程音突然一把捂住面前的本子，又慌乱地合上，然后才摘掉耳机。
　　“妈、妈妈，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妈妈瞥了眼她的本子，“我敲门了你没听到，在写什么呢？”
　　精致漂亮的笔记本，硬壳封面，明显不是作业本。
　　“作文笔记，语文老师说我们要每天收集作文素材。”
　　“这样啊，可以给妈妈看看吗？”
　　程音半张着嘴，没有一口答应。
　　“没关系，妈妈不看就是了。”程音妈妈拿了一张凳子，坐到程音身旁，“听说你这次考试进步很大，给妈妈看看你的数学试卷吧。”
　　程音连忙把上次月考的试卷拿出来。
　　“我、我数学考得不是很好。”
　　妈妈看了两眼，赞道：“已经不错，基础的题都得分了，难一些的不会做也没关系，慢慢来。”
　　程音抿着笑点头：“多亏了谢颖，她把她高一的笔记给我看，我一看就懂了。”
　　程音妈妈又看了看其他科目的试卷，见基础的题目都没有问题，便不再打扰程音。
　　但是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说道：“阿音，你下个月就生日了。”
　　这个不用提醒，程音记得牢牢的。
　　“我还没想好要什么礼物。”
　　“妈妈不是说这个。”她笑道，“十八岁了，就跟妈妈一样是成年人了，有什么秘密都可以分享了哦。”
　　程音愣了愣，点头说好。
　　但是等妈妈出去，她又自言自语道：“我才不分享。”
　　翻开刚刚的笔记本，第一页写了几行字。
　　字迹倒是漂亮，就是有些歪了。
　　特别是最后一句“我怎么偏偏遇到你呢，唉”几乎斜了45度。
　　程音撑着下巴，忍不住连连叹气。
　　今天下午陈燃什么意思呢。
　　他说“那我只能一个人吃饭了，没人陪了”听起来还怪可怜的，那个江雯雯不是他女朋友吧，要不怎么会没有人陪呢？
　　但是万一人家只是去参加生日聚会了没有时间呢。
　　唉，程音真后悔，她应该问清楚的。
　　想来想去，程音觉得这样不行，她得问清楚。
　　可是怎么问呢？
　　程音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她忙不迭拿出手机给陈燃发微信。
　　“次月三日，会于万达海底捞，生日会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毛肚黄喉，牛肉香肠，又有浓汤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很快，陈燃回了消息。
　　“说人话。”
　　程音捧着手机躺到床上。
　　“十一月三日，我生日，去海底捞吃火锅，来吗？可以带家属哦！”
　　陈燃的重点似乎就在最后一句。
　　“你想在生日的时候见到我妈？”
　　“不不不！那还是算了，你可以带女朋友！”
　　等了一会儿，陈燃还没回消息。
　　程音紧张得不行，又发了一条过去。
　　“男朋友也行。”
　　“我没有女朋友。”
　　“也没有男朋友。”
　　收到这两条消息的那一瞬间，程音高兴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没有女朋友啊！！！
　　也没有男朋友啊！！！
　　太好了！！！
　　四舍五入她就是陈燃女朋友了！
　　明天就可以登记结婚了！！
　　然而这个开心还没有持续五秒，陈燃又发来一条消息，相当于一盆冷水当头给程音泼下来。
　　“但是那天刚好我一个朋友生日，我来不了。”
　　-
　　第二天，程音一直郁郁寡欢。
　　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撇嘴。
　　“怎么了你。”谢颖随口一问，“失恋了？”
　　“唉。”
　　程音觉得，陈燃拒绝了她十八岁的生日聚会，就相当于拒绝了她的结婚邀请。
　　“都没告白呢，哪儿来什么失恋。”
　　谢颖瞥了眼空着的陈燃的座位，说道：“那你告白啊。”
　　程音怔住：“告、告白吗？”
　　“对啊。”谢颖煞有其事地说，“喜欢当然要告白，你不告白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万一他没感觉到你的喜欢，慢慢地就去喜欢别人了。而且你想啊，你不告白，就只能是单恋，你要是告白了，还多一种希望呢。”
　　说完，谢颖又意有所指地补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都高三了，要毕业了，万一以后你们不在一个地方读大学，见面的机会少了，你就更难告白了。”
　　程音觉得有道理，可是……
　　“我说不出口啊！”
　　“那你可以委婉一点啊！绕着弯说！不要直接说什么我喜欢你，侧面问一下有没有找女朋友的欲望什么的。”
　　程音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
　　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一个母胎单身女学霸教一个母胎单身女学渣撩汉。
　　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不一会儿，陈燃来了。
　　不用抬头，光听到脚步声，程音就知道是他。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程音紧张地不敢看他，自然也没看到他手里拿的一个袋子。
　　还好他今天没有一来就跟自己说话，默默坐下后就翻出一本杂志开始看。
　　一节课过去，程音反常地没有跟陈燃说过一句话。
　　直到下课，她觉得时机到了，慢慢扭头看着陈燃。
　　“陈燃。”
　　陈燃抬头，示意程音说。
　　程音手心出汗，绞着袖子，紧张地看着陈燃。
　　少女的眼神太干净，干净到遮掩不住任何情绪。
　　陈燃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姑娘还没十八岁呢，好不容易成绩有点起色了，要是因为他耽误了考大学，那他真的太对不起人家了。
　　说来说去，还是他平时过了点。
　　可是他自己平时也没发觉啊，直到昨天晚上回家，他好好想了下，自己对程音确实不一样。
　　从来没有对哪个小女孩这样过。
　　太惯着她了，平时也动不动揪揪她的面子掐掐她的脸蛋。
　　但是陈燃一面自责，一面又觉得也不能全怪他。
　　遇到程音这种女孩，谁忍得住啊。
　　他在心里想了各种说辞，如何在不伤害程音的情况下跟她好好说道理。
　　可是直到上课，程音也没说出口。
　　这节课是语文老师的课，没讲课，在放诗词鉴赏专题。
　　程音端端地坐着，眼神一直往陈燃身上飘忽。
　　怎么办啊，她要怎么说啊！
　　半天，程音憋出一句：“陈燃，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陈燃余光里看见程音绯红的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靠过去，说道：“你说。”
　　程音抓住圆珠笔，在手里捏了半天。
　　“那个……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讲。我亲戚的儿子被催婚几年迟迟不找女朋友，今年找了个女朋友结果一直怀不了孕，后来被诊断出来他不孕不育，医生说他早点发现就好了。”
　　陈燃：“？”
　　程音支支吾吾，脑子已经短路了，“所以你打算找女朋友吗？有打算的话赶紧找一个啊，我怕你绝后。”
　　陈燃：“……”
　　在前排默默竖起耳朵听的谢颖差点掀桌子。
　　我不是这样教的啊！！！
　　都知道弯道要减速结果你一百八十码急转弯！！！
　　不怕翻车的吗！！！
　　后面这一坨沉默了两秒。
　　紧接着，陈燃的声音响起：“不用担心。”
　　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燃又道：“你都这么大了。”
　　啊！
　　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程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但是她要矜持。
　　“你、你什么意思啊？”
　　陈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乖，叫爸爸。”
　　程音：“……”
　　陈燃还看着她笑！
　　一脸父爱地笑！
　　呜呜呜！
　　程音不想要亲情！
　　她想要爱情啊！
　　前排的谢颖已经绝望了。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走向。
　　这不是她想磕的cp。
　　这还不算完。
　　陈燃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他带来的袋子。
　　里面是一摞试卷。
　　“我妈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些卷子你每天做一套，我每天要检查。”
　　程音：“……”
　　陈燃：“做了我给你评讲，好好做笔记，错过一次的题下一次再做不准错。”
　　程音：“……”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呸！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却逼我做试卷，呜呜呜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呸！


第27章 第27句悄悄话
　　
　　王惠允本来是扁桃体的问题, 结果感染后病情加重，演变成肺炎。
　　这病一则需要静养，二则也有传染的危险，所以她手底下的学生全部停了课，归期视她身体情况而定。
　　但这对程音来说并不是好事。
　　陈燃这臭男人就像魔怔了一样, 天天一到学校就要她交作业，下课还逼着她改错题。
　　程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她不够漂亮吗？
　　是她不够可爱吗？
　　为什么别人就能拥有甜甜的恋爱, 她却只能天天抱着试卷缠缠绵绵。
　　不做试卷就莫的爱情。
　　做了试卷有可能也只有亲情。
　　言情小说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
　　“唉。”程音叹道, “人生好难啊。”
　　谢长星和她并肩走着, “谁说不是呢。”
　　这会儿正好是课间操时间, 她和谢长星一起去综合楼领粉笔画新一期的黑板报。
　　因为程音字写得好，谢长星会画画, 所以这三年来班里的黑板报基本就是他们两人承包的。
　　“你在烦什么呢？”
　　谢长星问。
　　“说了你也不懂。”程音拖着脚步，谢长星走得也不快。
　　领粉笔的地方在三楼最尽头的办公室，两人都熟悉, 轻车熟路地抄了个近路。
　　但是经过三楼的一间教室时，两人听到远远传来哄笑声。
　　在学校里听到哄笑声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发生在这个少有人来的综合楼。
　　直觉告诉程音, 这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程音和谢长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寻着声音走去过。
　　是一间不用的教室。
　　一些不用的旧课桌沿着四面墙壁堆放，中间留出空地。
　　五六个男生分别坐在四面，一边笑一边拋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你抛给我，我抛给你，没有套路, 中间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追逐着那个笔记本。
　　可是那几个男生故意要整他，哪儿能让他抢到。
　　他们越逗越起劲，笑得也越来越大声，其中一个男生拿到了笔记本还朝中间的黑框眼镜男生招手。
　　“你来拿啊。”
　　黑框眼镜男生就真的走过去拿，那个男生立马朝他后面丢去。
　　程音在外面看得生气极了。
　　“他们有病吗？”
　　谢长星垫着脚张望，说道：“中间那个男的是赵维临，就是那个考了五年的钉子户。”
　　原来是他啊。
　　程音听说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另外那几个是七班的，赵维临今年就在他们班复读。”
　　谢长星说完，程音就推开了这间教室的门。
　　“哎！”拦不住，谢长星只好跟进去。
　　里面几个人看到程音，都定住了目光。
　　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吊儿郎当地跳下桌子，却又半歪着身子靠在桌子边，“哟，这不是我们校花嘛。”
　　紧接着谢长星走了进来，那人又说：“学生会会长也来了。”
　　谢长星高二的时候是学生会会长，所以年纪的人几乎都认识他。
　　他说话的时候，赵维临飞速捡起了地上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门边一个男生突然伸腿拦住他。
　　“走什么走啊，叫你走了吗？”
　　男生声音太过嚣张，程音听得很不舒服。
　　“你们干嘛呢？”
　　几个男生笑眯眯地说：“我们跟他玩儿呢。”
　　赵维临抱着笔记本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眼神木木的。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说破好像也没什么用。
　　难道说“你们欺负同学吗？我要告诉老师！”吗？
　　“你们快走吧。”谢长星说，“马上要上课了，今天周三，校长要巡视课堂的。”
　　没劲儿。
　　那几个男生当然知道谢长星和程音是在给赵维临解围，但是他们都给程音面子。
　　“走咯。”
　　带头的吼一声，几个人懒懒散散地走了出去。
　　赵维临还抱着笔记本站在角落里。
　　程音走到刚刚那个男生坐的地方。
　　地上是赵维临的书包，好像是被踩过，上面有一个脚印。
　　程音把书包捡起来，拍掉了灰，递给赵维临。
　　“他们拿你的笔记本，你不理他们就是了，干嘛要被他们逗啊。”
　　赵维临的近视度数很高，眼镜镜片足足有手机那么厚。
　　他个子其实挺高的，但是驼背也厉害，所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儿。
　　“这个笔记本很重要。”
　　“啊？”程音虽然震惊，却也没多问，“那你快点走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赵维临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经过谢长星身边，又停下说“谢谢”。
　　程音只听过关于赵维临这个人的只言片语，大多是不好的。
　　有人说他情商低，都不怎么跟人交流。
　　虽然大家也不怎么愿意跟他玩。
　　也有人说他智商低，上课会被老师说的每一句话记录下来，但还是考了五年都没有考上本科。
　　而且他那眼镜下的双眼时常无神，又干瘦，穿得土，自然更是应了“智商低”的评价。
　　谢长星说起这个情况，撇了撇嘴，“我要是他就不读大学了，去学个技术什么的也挺好的。”
　　“唉，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
　　这小插曲耽误了一会儿，两人脚步迈得快，去领了粉笔就赶紧回了教室。
　　后来的几天，程音经常在学校里遇到赵维临。
　　程音自认为两人算是认识了，所以见到他的时候会打个招呼。
　　一开始赵维临呆呆愣愣的不做回应，后来也渐渐地跟她笑笑。
　　有一天程音跟谢颖一起去吃午饭。
　　她们去得稍微晚了一点，打完饭一回头，一眼竟看不到什么空位。
　　两人端着餐盘找座位，突然有人叫了声“程音”。
　　程音和谢颖双双回头，发现叫她的人是赵维临。
　　赵维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虽然叫了程音，真等她回头时候，他却不敢抬头。
　　后悔死了。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程音肯定不会过来。
　　谁会跟他坐一起吃饭啊……
　　而且那个人还是刚刚拍了校庆宣传片的校花。
　　另一个还是老师校长的骄傲——全年级第一。
　　食堂的嘈杂声在赵维临耳朵里无限放大，脑子里也发热，整个人像失重一样。
　　他都想端着盘子灰溜溜地跑掉。
　　“学校什么时候扩建食堂啊？只知道扩招，再这样下去以后是不是得排队吃饭啊？”
　　——谢颖说道。
　　赵维临猛地抬起头，程音和谢颖已经坐在了他面前。
　　“听说下班学期学校可能要开始分批次吃午饭了。”程音扭开一瓶果汁，又抬头对赵维临说道，“谢谢啊。”
　　不仅坐过来了，还跟他说谢谢了。
　　赵维临连反应都没有，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诶，下个月要开始复习高一下学期的内容了，我高一下的数学书找不到了，你有多的吗？”
　　“嘿，发什么呆呢？”程音伸手在他眼前晃。
　　“啊？你在跟我说话吗？”赵维临反应过来，但还是继续确认，“你问我吗？”
　　这下不止是程音，连谢颖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们这桌还有别人吗？”
　　赵维临感觉自己又丢脸了，憋红了脖子，说道：“有的有的。”
　　他第三次复读的时候换了个学校，是专门的复读班，学校重新发了一套教材。
　　“那借我用用可以吗？”程音问。
　　“可以可以。”赵维临连连点头，“我下周给你带来。”
　　第二周，赵维临拿着高一下学期的教材，忐忑地走到了五班的教室门口。
　　这时候程音正在改黑板报。
　　刚刚谢颖发现她上周写的黑板报有几个错别字，所以她搬了陈燃的桌子，踩上去修改。
　　赵维临怯生生地站在教室门口，想叫程音，又怕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力，于是悄悄地走进来，把书放在程音脚边。
　　“书给你拿来了。”
　　程音一手拿着粉笔，一手拿着黑板擦，低头笑道：“谢谢啊，我用完了还给你。”
　　虽然赵维临已经尽量低调了，后排还是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赵维临立刻掉头走了。
　　程音又继续改黑板报。
　　被抢了桌子，孤零零地坐着的陈燃抬头问道：“谁啊？”
　　程音一边写字，一边说道：“七班的。”
　　“新朋友？”
　　“嗯~”
　　程音尾音上扬，听起来有点小得意。
　　陈燃莫名有些不爽。
　　“怎么长得挺着急的。”
　　被摁着写了两周试卷还被无情扼杀了爱情种子的程音对着黑板翻了个白眼。
　　“是咯，跟你一样老。”
　　陈燃抬眼，沉沉看着程音。
　　他伸手握住程音的脚踝。
　　细得跟她的手腕差不多，一把握住还空出许多。
　　“你嫌我老？”
　　程音手里的粉笔一下子掉了，她感觉自己的脚踝就像触电了一样。
　　站不稳。
　　“你、你放开我！”她跺了跺另一只脚，“别动我嘛！”
　　陈燃用力捏了捏，再次问道：“你嫌我老？”
　　好汉不吃眼前亏。
　　“没有没有。”程音说道，“我错了嘛。”
　　陈燃微微勾唇，松开了她的脚踝。
　　程音立刻就想下来。
　　她转过身背对黑板，准备跳的时候，桌子晃了下。
　　学校的课桌也有几年历史了，并不是太稳固。
　　她犹豫了下。
　　就在她准备蹲下撑着桌子爬下来时候，一旁的陈燃突然起身，扶住她的腰把她抱了下来。
　　陈燃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很近很近。
　　近到程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他交缠到一起了。
　　完了。
　　程音觉得，就算是每天摁着她写卷子，她也想要爱情呜呜呜。
　　这一刹那的拥抱在程音双脚沾到地面的时候结束。
　　陈燃松开了手，程音的双手却还抵在陈燃胸前。
　　她低着头，声音轻轻柔柔地：“那个……下周我生日，你真的不来吗？”
　　陈燃看着她，眼神里竟有了几分歉意。
　　“不是故意不去，那天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生日，我必须到场。”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却很温柔。
　　但程音还是有点不开心。
　　她耸了耸鼻子。
　　有点想哭。
　　十八岁的生日，很想他在。
　　他却不来。
　　陈燃把她的失落看得一清二楚，心也柔软了许多。
　　不知不觉，他叫了一声“阿音”。
　　她最亲近的人才会叫的称呼。
　　“乖啊。”
　　程音悄悄抬起手，牵住他的小手指，想再求一求他。
　　“真的不去吗？”
　　只差那么一秒，陈燃就要改变主意了。
　　这时，谢颖突然猛地咳嗽了一声。
　　陈燃一抬头，看见张跃海正从前门进来。
　　程音自然也看见了。
　　她立刻松开手蹿回自己的座位。
　　变表情变得比自拍还快。
　　呵。
　　陈燃一腔温柔烟消云散。
　　就这胆子还想早恋呢。
　　他搬回自己的桌子，坐下。
　　程音还红着脸，几次看向他，缓缓说道：“我……”
　　“别闹了。”陈燃打断她，“昨天的试卷你只做了一半，今天中午放学前补全吧。”
　　程音：“……”
　　臭男人。
　　别去了。
　　少一个人我还省点钱。
　　谁稀罕啊！
　　她重重地翻出语文课本，砸在课桌上，又戳了戳谢颖的背。
　　谢颖转过来，“干嘛？”
　　“下周五，万达海底捞，记得来啊。”
　　谢颖点头。
　　程音又说：“吃完了我们去唱歌。”
　　谢颖：“嗯。”
　　程音又看向聂南：“你也要来啊。”
　　聂南倒是不会拒绝，“还有哪些人啊？”
　　程音说道：“我还打算叫秦萱阳和王昭昭。”
　　这两个女生是班里跟程音关系不错的。
　　“啊？”聂南说，“全是女生啊？我多尴尬啊？你不叫男生吗？”
　　程音“哼”了声，“我当然要叫啊！我要叫谢长星，还有、还有……”
　　还有谁啊？
　　她没什么男性朋友啊。
　　谢颖补充：“赵维临吧，听说他在他们班都没什么朋友，怪可怜的。”
　　“好啊。”程音突然又想到一个，“对了，我还要叫张斯凯！”
　　“啊！张斯凯！”谢颖浮夸地配合程音，“就是那个你击剑俱乐部那个很帅很帅的师兄啊！”
　　程音猛地点头。
　　“对对对，就是他！”
　　哼。
　　陈燃漠然地看了她们一眼。
　　小孩子把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的没错吧，火然真的是狗


第28章 第28句悄悄话
　　
　　在程音迎来十八岁生日之前, 一场连绵不断的秋雨先扰得人烦躁不堪。
　　而且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到了周二，已经到了封门的程度。
　　下课大家都拘在教室里，甚少有人出去走动。
　　程音从家里带了一根红绳子来学校，两头凑到一起打个结, 跟谢颖玩起了翻花绳。
　　两人会的样式就那么几个，翻来翻去好几遍, 旁边的聂南都看会了。
　　“你俩玩这个干嘛呢？有啥意思啊？”
　　“你别管。”快上课了, 谢颖一脸“老娘乐意, 你懂个屁”的表情, 转回去找书，“你除了会打篮球还懂什么。”
　　绳子落在程音手里, 她歪头看着窗外的雨，连连叹气。
　　张跃海没讲课，在讲台上聊最近的时政新闻, 预测会是明年高考的题目。
　　程音没怎么听进去，收回目光，看着讲台。
　　她端正地坐着, 却悄悄把绳子绷在双手上, 歪过去用肩膀撞了下陈燃。
　　陈燃看她一眼，没理。
　　程音又轻轻撞了他一下，表面上却正视前方，看起来严肃得不得了。
　　陈燃低声道：“我不会。”
　　“你今天看了那么久，我不信你不会。”
　　陈燃噎住。
　　程音居然知道他在看。
　　不过他看的不是翻花绳。
　　他看的是程音的手指。
　　程音虽然个子不高, 但是四肢修长，手指自然也不例外。
　　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手指总是格外娇嫩，连指甲都圆润光泽，牵着绳子翻动时食指灵活地舞动，指甲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别人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程音这第二张脸，一点不逊色。
　　“不会。”陈燃别开脸，拿书挡住程音的手，“少来，我不搞这些娘兮兮的东西。”
　　这雨一直下到傍晚放学才停。
　　大家都以为要放晴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又下了起来。
　　天气预报说整个东南地区都在强降雨，可能会持续到下周。
　　程音和谢颖下课翻花绳的频率越来越高，陈燃几乎一睁眼就看见两个小姑娘在他面前翻动手指。
　　程音说对了，他看都要看会了。
　　但他绝不会陪她搞这种东西。
　　这是一个男人的原则和尊严。
　　然后一整节物理课，程音都在他旁边自己翻花绳玩。
　　他的余光总是时不时瞥到那双白净如葱的手。
　　陈燃干脆侧过身子，撑着头，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的手指。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唉。”程音已经非常娴熟了，她能够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翻花绳，“你没听说过吗？翻花声会变天，晴天变雨天，雨天变晴天。”
　　陈燃：“……”
　　他都替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叹气。
　　程音又用戳了下陈燃的手臂，然后把花绳套在手指上，用眼神示意他陪她玩。
　　陈燃冷漠地别开了脸。
　　程音一下子没劲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搭着脑袋。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该停的时候总会停的。”陈燃好像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转头问道，“不希望生日的时候是雨天？”
　　“不是啦。”程音小声嘀咕，“我爸妈是林业局的，他们最近在山里，下雨很危险，万一山体滑坡，还有泥石流，他们怎么办啊……”
　　陈燃的眼神松动了下。
　　程音捧着脸看窗外的雨，“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一双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绳子。
　　“只陪你玩一次。”
　　程音立刻喜笑颜开。
　　陈燃果然看会了，都不用程音教。
　　程音翻动绳子的时候，小指不小心碰到了陈燃的手。
　　她悄悄看了陈燃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变化，于是起了小心思，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下他的掌心。
　　干燥温暖，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他好像还是没注意到。
　　程音又轻轻擦过他的小指，低头着抿唇笑。
　　-
　　陈燃说只陪她玩一次，但实则被她缠着玩了很多次。
　　雨终于在周五的中午停了。
　　但程音却高兴不起来。
　　下午放学她就要带着同学们去聚餐了，但是陈燃确定了不会去。
　　吃完午饭回来，程音一路上都丧着张脸。
　　“唉，我问你个问题啊。”
　　谢颖慌乱地把礼物藏起来，再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问。”
　　“我都看到了，你别藏了。”程音坐到座位上，心思不在礼物上，余光瞥着陈燃的空座位，“你说，如果一个男生对你有意思，会不会给你过生日啊。”
　　谢颖心知肚明，却还要装不知道：“说不准啊，万一人家有事呢？”
　　“一天天的游手好闲的能有什么事呢。”
　　这句话是程音自己在吐槽，谢颖看她不开心，还想再说点什么，聂南突然从后面走过来叫她。
　　“门口有人找。”
　　程音看过去，赵维临局促地站在后门外面。
　　“什么事啊？”程音走过去问。
　　“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今天自己准备了生日蛋糕吗？”
　　赵维临紧张地说。
　　“生日蛋糕啊……”
　　程音一拍脑袋，“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订了！”
　　她邀请的几个人都没说要给她准备蛋糕，所以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还说提醒程声帮她订一个，没想到一看时间要迟到了就给忘了。
　　“没订就好！没订就好！”赵维临语速飞快，笑着说，“我给你准备吧，也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
　　程音点了点头，赵维临摸着后脑勺走了。
　　回到教室，谢颖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有事，不过他给你准备礼物了吗？”
　　说到这个，程音更难受了。
　　陈燃今天根本没来学校，更别说什么礼物了。
　　她摇了摇头。
　　这些谢颖不知道怎么打补丁了，她沉默着坐下看书。
　　程音委屈极了，不来过生日就算了，连礼物都没有。
　　早上倒是收到了他发来了一句“生日快乐”，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她趴在桌子上，连午睡的心情都没有了。
　　突然，手机响。
　　她接起来，是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程音女士吗？有您的外卖，麻烦来校门口拿一下。”
　　程音很懵，确定自己没有买东西，但是反正午休也没事，于是跑了一趟校门口。
　　一个外卖小哥从保鲜箱子里拿出一盒生日蛋糕。
　　交给程音后，外卖小哥急匆匆地去下一家，留程音一个人懵逼。
　　外卖小哥太忙，什么都没交代，而外卖单子上只有程音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根本没办法知道是谁送的。
　　十五寸，程音双手都快抱不住了。
　　她透过盒子上的透明塑料看了一眼，很漂亮的蛋糕，上面有一只精致的火烈鸟，还有几个粉色音符形状的巧克力。
　　但越是这样，程音越是谨慎。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她不敢随便吃。而且这个蛋糕这么大，拿到教室太显眼了，于是她想了想，把蛋糕寄放在保安室。
　　保安大叔是个很好的人，乐意帮程音保存，只是提醒她下午放学一定要来拿。
　　程音说好，转身回了教室。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没拖堂，一打铃就走了。
　　程音和谢颖还有聂南他们收拾好了书包，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原本想找赵维临一起，但是他说他要先回家一趟，所以程音他们先去吃饭，没等几分钟，菜还没上齐，赵维临就来了。
　　他带着一个蛋糕。
　　大家都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把蛋糕给了程音。
　　“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所以就给你准备了一个蛋糕。”
　　这一刻，程音想起自己还放了一个蛋糕在保安室忘了拿。
　　不过算了，反正有赵维临送的蛋糕。
　　而且程音是一个注重蛋糕模样超过味道的人，她立刻打开了看了一眼，比今天收到的那个蛋糕还漂亮！
　　虽然小了点，但是他们几个人也足够吃了。
　　“好漂亮啊！谢谢！”
　　赵维临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谢不用谢。”
　　“唉，不过我感觉这个很贵吧。”程音又说，“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了。”
　　下次吗……
　　赵维临的心震了震。
　　他从初中开始，就没什么朋友了，更没有参加过别人的生日会。
　　“不过还是谢谢啊。”程音又说了一遍，“太好看了，你在哪里买的啊？”
　　“我、我……”赵维临头埋得很低，“我自己做的。”
　　“wow！”
　　他这句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特别是几个女生完全没想到看起来书呆子一样的赵维临还会做蛋糕。
　　一时之间，赵维临成了话题的焦点，她们还缠着赵维临说高考后跟他学做蛋糕。
　　赵维临一一应下。
　　这时张斯凯来了，见到陌生朋友，大家都拘谨了起来。
　　还好张斯凯是个很自来熟的人，没一会儿就跟程音的同学打成一片。
　　吃完饭后，谢颖第一个提出来切蛋糕，程音没同意。
　　“一会儿去唱歌呢，在ktv吃蛋糕吧！”
　　这样也好，反正他们去ktv不喝酒，吃点蛋糕也更有氛围。
　　这么说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ktv走去。
　　-
　　今天的晚饭耗了很多酒，特别是郑文星，被大家轮着灌。
　　在场唯一没有喝酒的是陈燃。
　　郑文星被灌酒是因为今天是他退役的日子，多年来奖项拿了个遍，到如今也算是从巅峰下退役，上周就被各方好友们轮番请吃饭，直到今天才好好留出时间召集了自己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也因为今天是他生日。
　　而陈燃没被灌酒是因为今天郑文星带来一个好消息。
　　陈燃即将被召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春节前的事情。
　　大家为他开心，自然也不会灌酒。
　　所以到ktv的时候，陈燃是最清醒的一个。
　　他先把走路漂浮的郑文星送上包厢。
　　郑文星与他而言，确实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既是师兄，也是老师一样的人物。
　　安置好了郑文星，陈燃又下楼帮忙。
　　今天来的都是一大帮男人，喝多了就放浪形骸，要是没有人看着指不定从出租车下来就躺地上了。
　　把最后一个朋友扶上电梯后，陈燃浑身已经染上了难闻的酒味。
　　电梯里空气不流通，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电梯门一打开，他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程音他们几个正在前台刷卡，紧接着一个服务员领着他们去包厢。
　　陈燃扶着朋友也往包厢走去。
　　这时候还早，过道上人不多，他清清楚楚地看着程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身后跟了好几个男生，其中一个还拎着生日蛋糕。
　　不是他送那个。
　　随后，他们拐进一个包厢。
　　陈燃扶着朋友经过程音那个包厢时，特意记了一下号码。
　　还豪华大包呢。
　　小孩子家家，来什么ktv。
　　进到包厢，陈燃第一件事就是给程音发消息。
　　“大晚上的来什么ktv，这里不安全你知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没回。
　　陈燃又给她打电话，没人呢接。
　　看来是玩嗨了。
　　算了不管了。
　　陈燃坐在角落，看着朋友们唱歌喝酒。
　　垂在腿旁的手摸到了个什么绳索，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红绳子。
　　如果陈燃没记错，应该是郑文星平时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他妈妈去庙里求的，说是保平安。
　　不过郑文星现在醉成那个样子，要是还给他，估计没一会儿就丢了。
　　陈燃把绳子拿在手机把玩。
　　ktv里灯光很昏暗，一个朋友拿着酒杯子偏偏倒倒地挤在陈燃身边。
　　“卧槽！”朋友突然说道，“陈燃你在干什么？你他妈怎么这么娘！”
　　陈燃愣了一下，低头一看。
　　操。
　　他居然在利用那根红绳子翻花。
　　“卧槽哈哈哈哈哈，陈燃，想不到啊！你居然这么少女心！玩他妈什么翻花绳，你怎么不去绣十字绣啊！”
　　朋友的笑声引来了其他人，跟着一起笑。
　　陈燃又烦又无语，突然起身道：“你们先玩，我去找个朋友，过一会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好忙哦一直出差，不过明天周末啦我可以加更啦！记得来夸我！


第29章 第29句悄悄话
　　
　　程音一到ktv就迫不及待切了蛋糕。
　　一共八个人, 四刀下去分得均匀，人手一份，伴着可乐音乐几个高中生吃得不亦乐乎。
　　秦萱阳和王昭昭都缠着要加赵维临的微信，恨不得明天就去他家里学做蛋糕。谢长星和谢颖在点歌，聂南霸占着麦克风, 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留程音和张斯凯在一旁聊天。
　　“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去上课？是不是在补课了？”
　　程音摇头道：“没补课, 但是每天要看好多书, 没时间去了。”
　　“也是。”张斯凯今年也高三, 不过他是体育生, 所以课业相对来说轻松很多，“如果你不考体育, 那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不过……”他又道，“你真的不打算当体育生了？”
　　他虽是好意，但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跟程音认识这么久, 他知道程音学习成绩不咋地，考大学估计够呛。当初她来俱乐部学习的时候家长也明确说了希望她以这个进入大学。
　　“我考体育也不一定能成啊。”程音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清晰，“我现在考国家二级运动员也来不及了, 大学体育生我也不够格啊。”
　　“那你现在成绩怎么样了？有进步吗？”
　　“也就……还行吧, 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考上了。”
　　程音说得勉强，张斯凯又不是很会聊天，于是打着哈哈说道：“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好了, 人嘛，自己活得开心就好，对不对？”
　　程音开了一瓶可乐，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跟喝了酒似的上头，话匣子也打开了。
　　“唉，你不知道……我就是，就是不想当花瓶。”
　　张斯凯问：“谁说你是花瓶了？”
　　“反正就是有人这么说嘛。”
　　张斯凯也陷入沉思中。
　　在他的领域，很少有人担上“花瓶”的称号。毕竟护罩头套一带上，谁也看不见谁的脸，就连现场直播的摄像头也只拍到一双眼睛，只能靠实力说话。
　　“你不要放在心上啦，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被会被脸抢了风头，有的人就是不愿意承认你的其他好处。我觉得你就不是花瓶啊，你英语说得多好啊，俱乐部里大家都喜欢你，这就说明你很好嘛。”
　　这完全没有说服力的一段话并没有开解到程音，她叹了口气，想岔开话题说其他的，结果张斯凯以为她想不开，于是又劝道：“你就是年纪小，等你长大，别人就会看到你的光芒了。你看陈燃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啊，大家都只顾着看他的脸，忽略了他的实力。你看现在，谁敢说他是花瓶？”
　　程音眨了眨眼睛，“陈燃？”
　　“对啊！”
　　张斯凯是俱乐部里除了大胡子以外的第二陈燃吹，经常一提到陈燃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关于这一点他还是第一次拿出来说，“陈燃刚刚崭露头角那会儿就很多人关注他的长相啊，只要他比赛失误一次，所有人都说他只是花瓶。可是你看人家现在怎么着！多牛逼是不是！”
　　程音虽然对陈燃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张斯凯说他长得好看，那她还是有一点兴趣的。
　　“他长得很好看吗？”
　　张斯凯用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程音：“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程音立刻摇头，“我当然知道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是……也就一般吧，没有很好看。”
　　“这还不好看？！”张斯凯简直要跳起来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击剑运动员好吧！不说击剑运动员了，我觉得他比现在很多男明星都好看好吗！你什么品味啊真是！”
　　“有这么夸张吗？”
　　程音悄悄摸出手机，打算百度一下，但ktv里信号不好，连不上网。
　　但她看见两个未接电话，都是陈燃打来的。
　　拿着手机愣了一下，程音决定不给他回电话。
　　连个生日礼物都没有，干嘛要理他。
　　一抬头，张斯凯还在继续激动。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给你看看陈燃的照片。”他打开相册，一划全是各种陈燃的比赛照片，但他仔细看了下，确实没有很多露脸的。
　　有那么几张，但是拍得很模糊，还有点变形，这要是给程音看，她肯定不服。
　　于是张斯凯决定去网上找几张陈燃的正面照。
　　“我跟你说，你就是没见过陈燃真人，去年的比赛我远远看了一眼，真的帅爆了好吗，绝对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程音撑着下巴，没在听张斯凯说话，只盯着手机看。
　　要不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
　　万一他改变注意要来了呢？
　　可是都九点了，她十点钟就必须回家，不然程声以后肯定不让她出门了。
　　那万一打了电话他还是不来呢……
　　正想着，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是谢颖先看到，连忙拉扯一旁的程音，并且大喊了一声：“呀！陈燃你来啦！”
　　程音又惊又喜，立刻站了起来，红着脸说道：“你、你来了呀？”
　　陈燃扫视一圈，看到桌上只有可乐和蛋糕，这才点头。
　　而程音身边的张斯凯，石化了。
　　陈燃慢慢走进来，谢颖自动挪了位置。
　　他坐到程音身边，看着吃得七零八落的蛋糕，还有几个围在她身边的男生，淡淡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程音满心装着欢喜，刚刚还愁眉苦脸，现在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
　　“我哥哥叫我十点到家。”
　　陈燃看了看表，“那现在该走了。”
　　程音笑着点头：“嗯嗯！”
　　谢颖：？？？
　　聂南：？？？
　　其他人：？？？
　　“也不早啦，今天谢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程音站起来说，“那我们回家吧。”
　　谢长星急匆匆地说：“不是，还没唱两首歌呢，我……”
　　谢颖立刻捂住他的嘴，“你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去补课吗？早点回家，一会儿晚了你爸妈要骂人了。”
　　连谢颖都这么说，大家意兴阑珊，纷纷站了起来。
　　唯有张斯凯，还坐着不动，宛若一座石雕。
　　程音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啦，回家了。”
　　张斯凯张了张嘴唇，吐槽两个字：“陈、陈……”
　　“啊对了，介绍一下。”程音指着张斯凯道，“这个是我师兄张斯凯。”
　　又指着陈燃对张斯凯说：“这是我同桌陈燃”
　　“同桌？”
　　张斯凯突然接话。
　　“对呀。”程音看了眼时间，“那我们走吧。”
　　“同、同桌……”
　　已经和张斯凯混熟的聂南一把楼主他的肩膀，带着他出去，“哥们儿走咯！”
　　-
　　ktv楼下，谢长星和赵维临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们顺路。
　　聂南问了一下，他跟张斯凯不顺路，但是他从小喜欢体育，所以喜欢跟张斯凯聊天，于是主动提出要跟张斯凯坐一辆车走。
　　张斯凯还呆呆愣愣地看着后面的陈燃：“他、他……”
　　“别看了，知道他很帅，但是你不要这么gay。”聂南把张斯凯一把塞进出租车，“走咯！”
　　程音就这么送走了同学们，只剩谢颖还没走，站在路边等车。
　　“那个……”程音站在陈燃身旁，小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陈燃睨着程音，伸手刮掉她发尾的奶油。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玩个通宵？”
　　“哪有，我本来就要十点回家的。”
　　程音又偷偷瞄陈燃，确定他什么东西都没带，难免有些失望，“都没有生日礼物啊？”
　　陈燃：“嗯？”
　　程音伸脚踢着面前的台阶，小声嘀咕：“都不送我礼物的吗？”
　　所以蛋糕是没收到吗？
　　真的操蛋。
　　投诉。
　　回去就投诉。
　　看着小姑娘失落的样子，陈燃有些于心不忍。
　　“我送你……”
　　程音倏地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送我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
　　-
　　出租车在路上平稳地开着。
　　刚刚要上车的时候，谢颖非要一个人回家，说什么也不跟他们上一辆车。
　　程音搞不懂她在执拗什么，可能是不想跟陈燃坐同一辆车吧。
　　是呀，除了她瞎了眼，还有谁会想跟陈燃这种人待在一起呢。
　　两个人坐在后排，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程音赌气地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想说。
　　臭男人。
　　“程音。”
　　陈燃突然开口。
　　“干嘛啦！”
　　陈燃侧身，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程音的脸。
　　好像是真的很生气。
　　唉。
　　他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蛋糕没收到吗？”
　　“什么？”
　　程音突然回头，眼里逐渐恢复亮光，“今天那个蛋糕是你送的？”
　　陈燃点头。
　　“啊！你早说嘛！”
　　程音立刻伸手穿过车椅去拍司机的肩膀，“师傅师傅！现在去三中！”
　　司机没问什么，直接转弯往三中去。
　　“去三中干什么？”
　　陈燃问。
　　“蛋糕我忘在学校了！我现在去拿！”
　　程音很兴奋，双眼亮晶晶的，好像一个蛋糕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陈燃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太晚了。”
　　“可是我……”程音顿了下，“我喜欢吃蛋糕，很喜欢的。”
　　到了三中，程音哒哒哒地跑到门卫室，趴在窗口说了几句话，然后抱着一个大蛋糕回来了。
　　后座是有空位放蛋糕的，但是程音想了想，还是自己先进去，坐在陈燃身边，然后把蛋糕抱在双腿上。
　　“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礼物都不送给我呢。”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弥漫着少女的洗发水香味，还有她雀跃欢喜的声音。
　　“不过我们好歹也做了这么久同桌，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忘记的。说起来，你朋友那边结束了吗？”
　　卧槽。
　　陈燃这才想起来。
　　他拿出手机，上面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了。
　　陈燃懊恼地别开脸，飞速给几个朋友回了消息。
　　“是你哪位朋友生日啊？居然这么有缘，跟我同一天。”
　　陈燃随意地回答了几句，程音还喋喋不休。
　　“郑文星喝多了，我先把他送回家。”
　　朋友给陈燃发了消息来。
　　“送回家我估计就不来了，明天还有事，你们好好玩啊，陈燃，恭喜你小子，总算要归队了，好好加油，明年等你拿冠军。你归队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啊，肯定是要外出封闭集训了，又是好几个月见不到，到时候给你践行。”
　　陈燃打了几个字回过去，一转头就看见程音亮晶晶的眼睛。
　　她笑得酒窝都出来了。
　　“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还早。”陈燃声音异常地平静，“阿音，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呀？”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程音突然愣住，红着脸转头看窗外。
　　“你在胡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程音手指绞着蛋糕上的丝绸，说道：“是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了嘛。”
　　程音知道陈燃在看她，手指慢慢贴上车窗。
　　她呵了一口气，窗户上晕出一圈雾。
　　程音在车窗上缓缓写出“cr”两个字母。
　　“我喜欢陈燃。”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陈燃心头猛跳了一下。
　　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紧接着，程音又背对他笑着说：“不是你啦，你别自作多情，我说的是那个世界冠军，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人家那么厉害，长得还帅，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身后是陈燃不太平稳的呼吸。
　　许久，他说道：“嗯。”
　　程音从窗户里看见他表情正常，这才转过身说道：“我到家啦。”
　　-
　　下车后，程音抱着蛋糕走进小区。
　　电梯刚上去，还要等好一会儿。
　　蛋糕太重，她手酸了，就放到地上，顺便拿出了手机。
　　打开一看，张斯凯给她连发了很多条消息。
　　“啊！！！！！！”
　　“程音我杀了你！！！！你怎么不早说！！！！你跟陈燃居然认识！！！他还来给你过生日！！！”
　　“世界冠军给你过生日啊！！！！”
　　“世界冠军还是你同桌啊！！！！”
　　“你要我嫉妒死是吗！！！！”
　　“你今天还跟我装不认识陈燃！！！”
　　“我杀了你！！！！”
　　程音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张斯凯什么意思。
　　陈燃，就是那个陈燃。
　　是她作文里那个陈燃。
　　程音回想起刚刚在出租车上说的话，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狗燃：你打哪张都点炮，嘻嘻。
　　-
　　今天是有二更啦，应该很晚，别等。


第30章 第30句悄悄话
　　不到十点, 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滨江路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闪烁的霓虹灯在夜里摇曳生姿，吸了无数红男绿女的魂。
　　谢颖坐在出租车上打了个哈欠。
　　这是她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只是每每傍晚经过, 这里安静得像公园一般，不曾想夜里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车流缓缓前进,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谢颖的视线。
　　她定睛看了看, 突然叫司机停了车。
　　匆匆付钱后她拔腿朝路边跑去。
　　然而程声身高腿长, 等谢颖穿过人流, 他已经消失在一道小门里。
　　谢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这道门在这一片的酒吧夜店里很不起眼。
　　又破又旧, 油漆甚至刮落了许多。
　　谢颖深吸一口气，迈腿朝里走去。
　　这道门里是一条昏暗的甬道，潮湿的地面散满了烟头, 偶尔有一两个打扮怪异的人走出来，看到谢颖，连连注母。
　　穿过甬道是通往地下的楼梯。
　　还没转角, 谢颖就听到震天的音乐声。
　　她走过去, 看到了一道只挂了布帘的门。
　　从缝隙里可以窥见里面五光十色的闪光灯和穿梭着的打扮性感的女人以及各式各样的男人。
　　拳击馆。
　　地下拳击馆。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谢颖想进去，被门口两个彪壮的大汉拦住。
　　“干什么呢你？这里未成年人不能进去。”
　　他们看到谢颖穿着校服还背着书包，二话不说就把她赶走。
　　谢颖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她走出这个地方，重新打车回了家。
　　到了新家楼下，她回头望。
　　新租的房子和程音家, 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
　　-
　　程音抱着蛋糕回家，踢了鞋子，走进自己房间，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然后“砰”得一下倒在床上。
　　她打了几个滚，满心震惊无处发泄，于是给谢颖打电话。
　　“你知道吗？陈燃！陈燃啊！就是坐我旁边那个陈燃！竟然是陈燃！”
　　谢颖满脑子问号：“你在发什么疯？”
　　“啊！”
　　程音握着手机又打了两个滚，“就是陈燃啊！他居然就是陈燃！”
　　“你再不说人话我就挂了。”
　　“等等嘛！就是我作文里那个陈燃啊！”
　　接下来的十分钟，谢颖费了好大劲才从程音语无伦次的称述中提取到关键词。
　　此陈燃，即彼陈燃。
　　那个世界冠军陈燃。
　　对此，谢颖就淡淡地“哦”了一声。
　　“哦？”程音惊诧，“你就哦？你都不激动吗？”
　　谢颖道：“我激动什么？又不是我喜欢他。”
　　程音：“？”
　　电话两头同时沉默。
　　“咳，那个……”谢颖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他没什么兴趣。”
　　程音把脸埋在枕头上，好一会儿，她才红着脸说：“那我挂了啊。”
　　“嗯。”
　　挂了电话，程音对着天花板傻笑了好一会儿。
　　真好啊，他是陈燃，他是那个特别特别厉害的陈燃。
　　这样程音就不懊恼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高考钉子户了。
　　她喜欢的人，果然是全世界最优秀的。
　　可是……
　　程音突然翻了个身，看着墙壁。
　　他这么优秀，自己在他身边太不起眼了。
　　根本配不上他嘛。
　　程音又翻了个身，看着书桌上的蛋糕。
　　你看，他都专门给我送生日蛋糕了。
　　哪个高中生得到过世界冠军的生日蛋糕啊。
　　就我了！
　　配不配得上这种事情，努力努力说不定就配得上了嘛。
　　唉……可是……
　　程音又翻身看着墙壁。
　　自己今天在出租车上说了那种话，明天可怎么面对他啊？
　　幸好幸好，他没有看过她那篇作文，不然她真的无地自容了。
　　哎呀呀，真是生日的一个大惊喜啊。
　　程音突然跳起来，乐颠颠地把蛋糕打开。
　　这么大一个蛋糕，她吃一个月都吃不完吧！
　　程音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放到嘴里的那一刻，程音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一晚，程音做了个梦。
　　她坐在教室里，等着陈燃来上课。
　　然后老师在上面讲题，她悄悄地跟陈燃说：“我喜欢你。”
　　结果陈燃说：“我也喜欢你。”
　　课桌下，两只手牵在了一起。
　　程音是笑醒的。
　　这个梦的感觉可太好了。
　　一想到陈燃就是陈燃，程音连看书都有了满满动力。
　　她立刻起床，连脸都没洗就坐到书桌前看书。
　　还一边看一边哼歌。
　　把来叫程音起床的阿姨给吓惨了。
　　莫不是魔障了。
　　阿姨又去做早饭，一打开冰箱发现那些瓜果蔬菜都没了，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全给里面一个巨大无比的蛋糕腾位置了！
　　阿姨气得够呛，又不好说什么。
　　到了周一早上，阿姨更是惊了。
　　这都十一月了，气温陡降，程音居然要穿着校服裙子去上学。
　　阿姨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嗷嗷叫着的程音的裙子给扒下来，给她换上了校裤。
　　甚至还想给她加一条秋裤。
　　到了教室，程音刷刷刷地把作业交齐了，还拿出几张她自己做的试卷给谢颖看，让她讲几道题。
　　这可怕的爱情。
　　谢颖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是给程音讲了题。
　　“你最近没有补课了吗？”
　　程音时不时偷瞄后门，想着陈燃什么时候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已经搬家了，就在你家对面那个小区。”
　　“哦，知道了……什么？真的啊？”程音突然兴奋，“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谢颖点头，“我是想说，下周开始要上晚自习了，你估计也没时间去补课了，那我周末就去你家里给你补课吧。”
　　程音想都没想就答应：“好啊好啊，不过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啊？”
　　“没关系的。”谢颖说，“我周末本来就不怎么学习，都玩的，反正这么近，我就来帮你。”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不一会儿，陈燃来上课了。
　　程音一下子坐直，做作地理了理头发。
　　谢颖看了她一眼，无语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陈燃觉得今天的程音很反常。
　　往常他一来，小姑娘就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今天却安安静静地，看都不看他一眼。
　　到了第三节 物理课，老师讲天体运动，顺便说起了大家都感兴趣的流星雨。
　　没有讲课，教室的纪律就没那么好。
　　程音这才跟陈燃说了第一句话。
　　“那个……那天在出租车上，我开玩笑的。”
　　“嗯？”陈燃问，“什么开玩笑？”
　　程音捂住脸，“没什么没什么。”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要是再解释下去，让陈燃知道了她已经知道一切，那可太丢脸了。
　　面子里子都没了，还不如就这样，大家都假装不知道。
　　可是，她又不甘心。
　　她的心意好几次都要脱口而出了。
　　“那个……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啊？”
　　程音不知道说什么，随意挑起了一个话题。
　　“本来不是来三中的，打算去一中，但是报名的时候一中的名额满了……”
　　陈燃在认真地解释，但程音根本没在听。
　　她完全不在意陈燃为什么会来三中，她只知道，他来了。
　　这座城市这么多所高中，高中有这么多个班级，班里有这么多学生，他偏偏就遇到她了。
　　这时候，老师还在讲台上聊流星。
　　“流星是运行在星际空间的宇宙尘粒和固体块等物质，原来是围绕太阳运动的，但是在经过地球附近时，受到地球引力的摄动而被地球吸引，从而改变了原本的轨迹，进入地球大气层，并与大气摩擦燃烧所产生的光迹。”
　　听着老师说的话，程音悄悄拿出日记本，翻开第一页，悄悄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你在写什么？”
　　陈燃问。
　　“没什么，记笔记。”
　　程音捂住本子，飞快塞进抽屉。
　　几分钟后，她又忍不住拿出来偷偷看了一眼。
　　“宇宙中，
　　十万里银河默默斗转星移，
　　亿万颗星星无声自转公转，
　　流星经过地球改变轨道，
　　而你注定要遇见我。”
　　这颗亮眼的星星，竟然改变了原本围绕太阳的轨道，偏移了十万八千里，被她遇见了。
　　程音越想越开心，脑子里浮现梦里的场景。
　　或许是那个梦太过于真实，让她觉得现在就在梦里。
　　“陈燃。”
　　“嗯。”
　　“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陈燃靠了过去。
　　他的肩膀蹭着她的肩膀，侧脸触手可及，好像微微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那个……我……”
　　“什么悄悄话？”
　　程音握紧了双手，心跳跟打雷似的。
　　如果陈燃此刻带着听诊器，恐怕已经聋了。
　　“那个……你……”程音突然紧紧闭上双眼，飞快说道，“你裤子拉链没拉！”
　　陈燃：“……？”
　　-
　　那句“我喜欢你”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程音觉得自己太胆小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就是紧张，就是忐忑，就是害羞。
　　所以她只能每天回家尝一块陈燃送的蛋糕。
　　她甚至都舍不得一次吃太多。
　　但是到了周五这天，程音一节课请假去了两次厕所。
　　第二次回来时，她脸色都白了。
　　谢颖转过来悄悄问：“你那个来了？”
　　“不是。”程音摇头，“就是拉肚子。”
　　“哦。”
　　拉肚子多常见。
　　可是到了下一节课，程音又跑了一趟厕所。
　　回来时脸色已经变青。
　　“你到底怎么了？”陈燃问，“早上吃什么了？”
　　程音趴在桌上，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肚子好疼啊。
　　一阵阵地绞痛，像有个电钻在她肚子里疯狂舞动。
　　这时，一只手贴在她额头上。
　　温热的掌心，还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片刻后，陈燃收回了手。
　　“去医务室。”
　　不等程音回答，陈燃就对讲台上的老师说道：“老师，程音病了，我送她去医务室。”
　　老师早就注意到程音的异常了，自然没有异议。
　　陈燃站起来让出过道，而程音只能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跟着陈燃走出教室。
　　但是走到楼梯她就不行了，扶着墙差点哭出来。
　　“我好疼啊……”
　　突然，程音被懒腰抱起。
　　心脏似乎也突然悬空。
　　陈燃抱着她下楼，走得很平稳，可程音却觉得天旋地转。
　　他的味道，他的气息，全都围绕着她。
　　这才是梦吧。
　　程音真的觉得这是梦，她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抱住陈燃的脖子。
　　他没有躲开。
　　程音苍白的脸上很合时宜地浮现出一抹红晕。
　　她手臂又收紧了些，一点点地把脸埋在他胸前。
　　-
　　医务室。
　　“应该是食物中毒。”医生初步检查后，问道，“同学，你今天吃什么了？”
　　程音哑着嗓子说道：“牛奶……”
　　医生问：“还有呢？”
　　程音悄悄看了陈燃一眼，小声说道：“蛋糕……”
　　只那一眼，陈燃就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他胸内一口气猛地提起，却只能无奈地轻轻放下。
　　“蛋糕牛奶怎么会这样呢……”医生问，“同学，你是不是吃到过期的了？”
　　程音抿着唇点头。
　　医生又说了她几句，转身去给她开药。
　　陈燃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
　　程音也没好意思说话。
　　要是被陈燃知道她舍不得丢他送的蛋糕，还把自己弄得拉肚子，那她不活了。
　　可是她也没想到嘛，蛋糕明明放在冰箱的，怎么一个星期就坏了。
　　片刻后，陈燃上前一步，弯腰，双手撑在程音身旁。
　　“阿音。”
　　他轻轻唤道，声音低沉，挠地程音耳朵酥麻。
　　陈燃伸手，拂开程音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阿音乖啊，别吃过期的蛋糕了，好好读书，考上了大学，我每天给你买蛋糕，明白吗？”
　　程音眨了眨眼睛。
　　每天给她买蛋糕吗？
　　那敢情好。
　　为了每天有免费的蛋糕吃，她也得考上大学。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猪妹听不懂啊，这是告白啊！！告白啊！！！


第31章 第31句悄悄话
　　
　　又是一个周末, 谢颖如约到程音家陪她一起写作业。
　　程音早就准备好了水果和饮料，还有一大堆零食，看起来哪儿像是补课，简直就是在办聚会。
　　唯独就是忘了给谢颖准备一张凳子。
　　“我房间只有一张凳子，你等我一下, 我去我哥的书房给你搬一张哦。”
　　程音边说边跑，出门右拐就是程声的书房。
　　谢颖跟上, 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眼。
　　贴墙的书柜, 从地面到天花板, 几乎没有一处空隙, 全是书，甚至连地上也堆了几摞。
　　而且最中间的书桌上还摆了两台显微镜。
　　四面的墙壁上也挂了许多图, 谢颖大致看了下，她只认得一些微生物图片。
　　很快，程音搬着凳子出来了, 顺手带上了门。
　　她发现谢颖在看书房，略嫌弃地说：“我没说错吧，我哥真的很变态, 屋子里堆满了书, 都能当饭吃了。”
　　谢颖没说话，跟着程音回房间。
　　“我真怕他变成书呆子咯，二十几的人了也没见他交个女朋友。哦不对，书就是他女朋友，我看他就跟书过一辈子吧。”
　　谢颖笑了笑, “有你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
　　正说着，有人敲响程音的房间门。
　　“说曹操曹操到。”程音回头喊道，“进来！”
　　程声推开门，看见谢颖，说道：“你有朋友在？”
　　程音骄傲地说：“对啊，她就是谢颖，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是我们班，哦不，我们全年级的第一名。”
　　程声朝谢颖点点头算打了招呼，然后把手里的烤红薯放在桌上。
　　“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只买了一个，你们分一下吧。”
　　“好的。”
　　程声走过，那一片的空气都弥留着他的味道。
　　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许是人长得太过于俊秀，谢颖很难想象他出现在地下拳击馆的样子。
　　他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来，你一半我一半。”程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谢颖的思绪，“我们今天先做什么题？”
　　“生物吧。”谢颖咬着烤红薯，“你上次月考生物拉后腿了。”
　　“好。”
　　程音拿出生物书和练习册，开始整理这个月的复习内容。
　　下周又要考试了，不是普通的月考，是全市的统一模考，老师们都很重视这次考试，据说大多数人高考的分数也就跟这次考试相差无几。
　　程音吭哧吭哧地整理错题，偏偏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
　　张斯凯那家伙又来了。
　　“呜呜呜可爱的小音音！再带我见一见陈燃好不好！”
　　“求了你，以后我叫你姐，你再安排安排吧求你了。”
　　“就一次，我就跟他合个影要个签名再聊聊天行不？”
　　“不聊天也行，能合影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你不能私藏，有福必须同享！”
　　程音不知道怎么回复张斯凯。
　　她要是答应了，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陈燃我知道你是谁。
　　那可不行。
　　程音找了个理由搪塞张斯凯。
　　“他最近好像很忙，过一段时间吧，到时候我帮你。”
　　得到这个答案，张斯凯只能说好。
　　程音放下手机，心头又有些郁闷。
　　张斯凯是她师兄，教练也以他为骄傲。
　　从初中开始，他就已经是少年组冠军了，也是他们俱乐部的门面，宣传单上都一直印着他，还用他的成绩去招生。
　　在认识陈燃之前，张斯凯就是程音认识的最厉害的人。
　　而现在，程音认识的最厉害的人都这么崇拜陈燃，那陈燃真的太优秀了。
　　“唉。”
　　程音忍不住叹气。
　　“你怎么了？哪道题不会？”
　　“唉。”程音看着谢颖，又叹气，“我要是跟你一样是年级第一就好了。”
　　“你在想些什么呢？”谢颖拿笔敲程音的脑袋，“我给你补课，你却想取代我的位置。”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考年级第一，我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
　　唉，是啊，她现在连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问题，而陈燃却已经站在了世界最高峰。
　　这差距真的太大了。
　　-
　　程音留谢颖吃晚饭，阿姨特意多做了几个菜。
　　程声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
　　程音问。
　　程声“嗯”了声，回房间拿了个背包出来，走到门口换鞋。
　　“晚上不用给我留灯，我可能回来得比较晚。”
　　“你要去学校做实验吗？”
　　程声愣了下，点头说是。
　　晚饭后，谢颖又和程音写了会儿作业。
　　到了九点，她差不多该回去了。
　　爷爷奶奶都是这个点睡觉，要是没等到她会着急。
　　离开程音家，穿过一条马路就是谢颖现在住的地方。
　　谢颖洗了个澡，出来跟爷爷奶奶说了会儿话，然后分别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谢颖从阳台看到隔壁房间的灯熄灭了。
　　她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盯着台灯发呆。
　　十分钟过去，她突然做了个决定，拿起钥匙和书包偷偷出了门。
　　十点半的滨江路完美诠释了“声色犬马”四个字，虚幻得不像人间。
　　谢颖找到上次那家拳击馆，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转身去了街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她买了一盒泡面，坐在高脚凳上，面向对门，透过玻璃窗，正好能看见对面的拳击馆。
　　便利店里人进人出，有摇曳生姿的性感女郎，有喝得脚步虚浮的各色男人。
　　空气里弥漫着便利店特有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
　　谢颖拿出练习册，心无旁骛地写完了三个章节的题目。
　　再抬头时，已是凌晨十二点。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程声出来了。
　　四周都是沉迷声色的红男绿女，而程声与他们格格不入，他单肩背着包，低着头，形单影只。
　　谢颖站起来想过去找他，却见他已经走到人行道，正朝这边走来。
　　谢颖又坐了下来，收拾了书包。
　　门口的欢迎语响起，程声进门，没有看到谢颖，径直走向货架，拿了一包创口贴和一只口罩。
　　他一边撕创口贴，一边结账。
　　扫了支付宝后，他走到玻璃窗边，抬头贴创口贴。
　　他脸颊肿了，嘴角也破了口，创口贴只能勉强起一点作用。
　　贴好了，一低头，才发现一个小姑娘站在一旁看着他。
　　一时无言，两人沉默相对。
　　思来想去，程声张口第一句话是：“不准告诉程音。”
　　谢颖没说话，转身去冰柜里拿出一个冰糕，利索地付了钱后递给程声。
　　程声莫名地看着她。
　　“敷一下吧。”
　　谢颖说。
　　“不用。”程声撕开口罩的包装纸，捏在手里，又道，“听到了吗？不准告诉程音。”
　　谢颖垂眸，许久，双手藏在袖子里，蜷成了拳头。
　　她说道：“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程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戴上口罩，走了。
　　谢颖背上书包，走出便利店时，已经不见程声的身影。
　　她打车回了家。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手扒住了门。
　　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
　　“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茹絮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家？”
　　“我在朋友家玩。”谢颖低着头说，“看电影忘了时间。”
　　谢茹絮虽然诧异，却也不怀疑，只是冷冷地说道：“以后不准玩这么晚才回家，爷爷奶奶知道吗？”
　　“他们应该已经睡了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家门口。
　　开门的时候，谢颖又问：“妈，你这么晚怎么回来了？”
　　谢颖的妈妈在郊区开了一个工厂，平时吃喝都在那里，很少回这边。
　　“我身份证丢了，明天早上要出差，回来拿户口本去办……”说道一半，谢茹絮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谢颖解释这么多，又不耐地说，“你早点睡吧，明天周一要上课，下次再让我知道你玩这么晚就别想零花钱了。”
　　谢颖说好。
　　她回房间换了睡衣，有点睡不着。
　　上一次见到妈妈已经上暑假的事情了。
　　谢颖走出自己房间，去了隔壁房间，想跟谢茹絮说会儿话。
　　上周搬过来时，爷爷奶奶说把这间房间做储物间，反正谢茹絮基本不回来。
　　但是谢颖坚持要铺床，万一她妈妈回来了却没地方睡觉，那怎么办。
　　她握住门把手，推开一条缝，正要叫谢茹絮，却听到里面传来谢茹絮的声音。
　　她蹲在柜子前一边翻找东西一边打电话。
　　“你要送你儿子出国啊？什么学校？”
　　“那个学校不太好啊，既然要出国肯定要去常青藤大学啊。”
　　“哦，也是哦，我啊，我女儿不出国，她成绩这么好，全国顶尖大学抢着要好吧。”
　　“我女儿从小到大就是第一名当过来的。”
　　“哎呀什么教育不教育的，你看我操心过吗？我连家长会都不用去开的，她就是这样，完全不让人担心。”
　　“暑假什么的就送去夏令营啊，有老师管着，一去就是几个月，每次还拿奖回来。”
　　“也不知道是随她爸爸还是谁，从小到大就懂事，唉真的不骗你，我有什么教育方法啊，都是她自己管自己，我从来不操心的。”
　　谢颖那声“妈妈”卡在喉咙，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好像她没来过一般。
　　-
　　周一的早上，程音到教室的时候陈燃已经在了。
　　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早啊。”
　　陈燃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程音发现自己桌上有一个慕斯蛋糕。
　　她立刻悄悄看了眼陈燃。
　　“谢谢啊。”
　　陈燃挑眉，要笑不笑地说：“谢我什么？”
　　程音拿起蛋糕晃了晃，“这个啊。”
　　陈燃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买的。”
　　“啊？”
　　“是赵维临给你的。”聂南扛着拖把走过来，一边拖地一边说，“他听说你吃过期蛋糕吃坏肚子了，就说以后有空给你送新鲜的蛋糕。”
　　程音恹恹地哦了声，又撇了陈燃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买的呢。”
　　聂南听到程音的话，伸手就想抢，“不想吃啊？那给我啊，赵维临那货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没想到还挺贤惠，我这个不喜欢吃蛋糕的人都觉得他做得好。”
　　“把你的臭手拿开！”程音护着蛋糕，走到谢颖面前，“来，我们一人一半……你眼睛怎么肿了？”
　　谢颖别开脸，说道：“昨晚没睡好。”
　　虽然程音平时迷迷糊糊的，可是跟谢颖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程音还是能敏锐地感知到她的情绪。
　　“哦……那你要不要吃蛋糕啊？”
　　“我不饿。”
　　“好吧。”
　　程音拿着蛋糕做回自己座位，却没动。
　　“你不吃吗？”
　　陈燃问。
　　程音把蛋糕塞到抽屉里，说道：“我不饿。”
　　陈燃“哦”了声，“人家的好意，你不吃多对不起人家。”
　　“我知道啊。”程音说，“但是我早上刚吃过，还吃不下，等会儿我饿了再吃。”
　　陈燃翘起腿，拿出手机看，不再说话。
　　上课了，英语老师走进来带大家早读。
　　程音看见谢颖读了一会儿就趴下了，直到第一节 课下课也没起来。
　　程音想了想，跑去小卖部买了一瓶营养快线和一包牛肉干。
　　她踩着预备铃声进来，跑得气喘吁吁，把东西放谢颖桌上。
　　“给你买的。”
　　这些都是谢颖平时最喜欢吃的零食，但今天她只是收下塞进抽屉，说了声“谢谢”，又趴下了。
　　程音站在旁边，问道：“你是不是病了啊？”
　　谢颖摇头。
　　程音默默坐回座位，盯着谢颖的背影。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说：“我昨天晚上看到剧院的广告，这周有开心麻花的话剧诶，我们考了试去看吧？”
　　谢颖没理她。
　　正好上课了，老师走了进来，程音也不再说话。
　　-


第三节 课，陈燃去办公室找了一趟张跃海。
　　“啊？你要退学了？”张跃海惊诧地说，“为什么？”
　　“我要归队了。”陈燃声音异常平静，“下个月就走。”
　　张跃海一时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什么，他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说道：“这样啊，是好事是好事，但是这个退学手续有点麻烦，这周都在准备摸考，你下周来办理吧。”
　　陈燃说好，转身走了出去。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天空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不爽。
　　他下了楼，经过操场时，看到一个班在上体育课，其中一个人比较眼熟。
　　赵维临。
　　陈燃觉得，最近这个名字在他耳边出现太多次了。
　　他不经意放慢了脚步，往那边看去。
　　他们班正在上体育课，老师让男生分组打三人篮球。
　　二十几个男生迅速就分好了队伍，只有赵维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左右张望了下，看到有一个队伍只有两个人。
　　于是他朝他们走过去。
　　结果他刚刚走近，那两个男生看了他一眼，就拿着篮球走了。
　　赵维临顿在原地，双手交握，背更加驼了。
　　见怪不怪。
　　陈燃收回目光，走出了学校。
　　-
　　后来一连三天，程音都收到了赵维临送的蛋糕。
　　每天都是一到教室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蛋糕小，不起眼，班里除了程音周围的人，没什么人注意到。
　　“真是个宝藏男孩。”程音拿着勺子，做出夸张的表情，“这也太好吃了吧！”
　　陈燃冷冷地瞥了程音一眼，她毫无察觉。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比他做的生日蛋糕还好吃。”她又咬了一口，“而且每天都不带重样的，真是宝藏啊宝藏。”
　　陈燃“啧”了声，程音依然没发现。
　　“我日哦，赵维临偏心！”聂南拍桌而起，“凭什么就你有，我要去找他，我也要。”
　　“你去啊，你找他要啊！”程音嚣张地说，“你看他给不给你，哼，一个大男人，成天想着吃蛋糕，你恶心不恶心？”
　　“程音你不要太张狂我告诉你，你就吃吧，你连着吃一个月，我看你胖不胖。”
　　“我胖十斤又怎么样？还是不过百啊，略略略。”
　　聂南还想跟程音贫嘴，但陈燃突然沉沉地喊了一声“程音”。
　　声音怪渗人的，聂南莫名有些怕，转了回去。
　　程音也一下子收敛了表情，因为她觉得，陈燃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有些生气。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怎、怎么啦？”
　　陈燃看着她，目光和窗外一样阴沉沉的。
　　他看了许久，甚至想扔了她手里的蛋糕。
　　但脑子里莫名浮现那天在操场看到的情景。
　　陈燃深吸了口气，眼神松懈下来。
　　“给我吃一口。”
　　“唉！”
　　程音都快吓死了，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松了口气，“你想吃就直说嘛！我还以为我招你惹你了！”
　　她顺手挖了一勺子蛋糕，递到陈燃嘴边，“喏。”
　　陈燃还是看着她，张嘴，含住勺子。
　　下颌连带着喉结微动。
　　程音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心跳和血液都乱了。
　　她抽出勺子，转身不再看陈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晚上来二更，但是真的说不准时间，可能在十二点后了吧


第32章 第32句悄悄话
　　
　　这次全市模考成绩出来那天, 又降温了。
　　学校里有人穿上了羽绒服，所以围在办公桌前的人群就显得特别拥挤。
　　大家对这次的成绩都很重视，没等公布成绩单就开始找老师打听，一知道成绩出来了，更是蜂拥而至。
　　程音没能挤进去, 踮着脚在外围看了很久都没瞄到成绩单的一个角。
　　幸好聂南身强体壮，在围观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看到了看到了！”聂南跑回教室, 迫不及待地说, “我日了, 我化学居然不及格, 我完了我完了！我爸妈不会给我买新手机了。”
　　程音连忙问：“我呢我呢？我及格了没有？”
　　聂南垮下脸，阴阳怪气地说：“得得得, 你不仅及格了，你理综还上两百了，足足两百零三分。”
　　“真的假的！”程音高兴得捂住嘴, “语数外呢？”
　　“不记得了。”聂南抠了抠脑袋，“你好像在中游吧，王昭昭后门, 三十多名吧。”
　　“年级排名呢？”
　　“没注意没注意！你自己去看吧！”
　　聂南还沉浸在自己化学不及格的悲伤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另一件事。
　　他偷偷看了眼谢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很快张跃海进来了，他把成绩单复印了二十几份，分发给每个小组一次传下去, 每一桌可以拿一张。
　　程音拿到成绩单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名字。
　　理综203，数学109，语文102，英语115，总分529。
　　程音差点没哭出来。
　　有生之年，她竟然全科及格了，而且语数外都三位数了！
　　虽然班级排名跟上次差不多，但是年级排名又进步了几十名。
　　距离考大学天天吃蛋糕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程音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成绩单上的不对劲。
　　她看了眼最上面，第一名还是陈燃。
　　这个她都不意外了，但是第二名居然不是谢颖。
　　她又往下看，谢颖居然在第六名，年级七十多名。
　　这不科学啊？！
　　这次考试内容依然是之前复习的，以前谢颖都能考第一，没理由复习的时候却考不好啊。
　　程音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分数。
　　各科都得分了，所以也不是某一科缺考了。
　　“你怎么回事啊？”程音问谢颖，“是不是阅卷出问题了？”
　　“没有。”谢颖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很正常啊。”
　　“这哪里正常了？”程音看她不着不急的样子，自己倒是心急如焚，“你就算闭着眼睛也不该考这个分数啊！”
　　谢颖把收齐的作业整理好，云淡风轻地说：“我的意思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考试嘛，有起有落是正常的。”
　　程音：？？？
　　“你落过吗？”
　　谢颖不在意地耸肩，看了看窗外，“我去交作业了。”
　　谢颖走后，班里的人也开始讨论她这次的考试成绩。
　　都说谢颖这次的失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又没生病又没怎么样的，怎么会考成这样。
　　但是她本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其他人的八卦热情自然维持不了多久，不一会儿就散了。
　　到了下午，基本没人再提这件事。
　　但是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教室门口，叫走了谢颖。
　　大家都说那是谢颖的妈妈，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议论声一下子又起来了。
　　程音有点担心，但是马上要上课了她不敢走。
　　下课铃一打响，她就往办公室跑去。
　　刚拐角，她就看见了张跃海和谢茹絮在走廊里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谢颖垂着头站在一边。
　　程音上前几步，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二的时候我就见过程音那个女孩子，一看就不是好好学习的人，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哪里有学生的样子！”
　　谢茹絮说得激动，耳朵上的坠子一个劲的晃动。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她经常考倒数吧？张老师，不是我说您，我也理解您想要班里学生都好，但是你让谢颖去跟她当同桌，这不是闹嘛？”
　　“妈！程音她……”
　　“你闭嘴！”谢茹絮厉声喝止了谢颖的解释，“我一会儿再说你！”
　　谢茹絮又朝张跃海说：“张老师，我觉得……”
　　张跃海连忙打断她：“误会了误会了，你不知道吗？上学期班里就换了座位，程音和谢颖不是同桌了。”
　　听到这话，谢茹絮脸上一闪而过尴尬和放松。
　　但张跃海话还没说完，“她们现在只是前后桌而已。”
　　谢茹絮的眉毛又立了起来，“那也不行，前后桌也很影响谢颖的。谢颖可是要考国内最好的大学的，就应该跟学习好的坐在一起。”
　　说着说着，她想到什么，脸色怒气越发重，指着谢颖道：“今天我问你了你爷爷奶奶，听说你现在周末还去找程音，给她补课？我看你还挺闲的，你怎么不去开补习班呢？”
　　谢颖眼里包着泪水，下巴发抖，一言不发。
　　谢茹絮又转头继续跟张跃海说话：“张老师您也听到了吧，谢颖她可是此此考试都是第一，这次为什么退步这么多，原因很明显了吧？您当老师的应该也知道，什么叫人以群分，我实话跟你说，我平时忙，没什么时间照顾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在照顾。她现在成天就跟程音一起玩，上周末我回家发现谢颖半夜一点才回来，就是跟程音玩儿去了，你说这样不是被她带坏了是什么？”
　　“不是！”谢颖突然开口喊。
　　“不是什么不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你和同学玩去了，不是程音还是谁？！”
　　“我……”谢颖眼泪夺眶而出，转身跑了。
　　谢茹絮也没打算追上去，又继续跟张跃海说话：“张老师，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谢颖的座位必须换，要跟谢长星他们那些学生坐在一起，也希望您体谅我作家长的心，您也不希望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被带坏吧？”
　　-
　　程音的座位已经空了一节课了。
　　陈燃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他问周围的人知不知道程音去哪儿了。
　　大家都说不知道。
　　陈燃给她打电话也没接。
　　这下可能是真的不对了。
　　陈燃下意识就往图书馆走去。
　　程音果然在那里。
　　金黄的夕阳洒在她身上，本来是该很美的一副画面，陈燃却从她的背影里看出十足的伤心。
　　陈燃走到她面前，果然在哭。
　　程音坐在地上，看到陈燃来了，立刻站起来要走。
　　但她脚步再快，也快不过陈燃。
　　他直接伸手拉着程音的手腕。
　　程音挣扎了下，不仅挣不脱，反而被他拉到面前。
　　程音空着的一只手捂住眼睛，埋着头，不想被陈燃看见她在哭。
　　“遮什么遮。”陈燃把她往怀里拽了拽，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程音还是死死捂住眼睛。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从手掌和脸颊的缝隙里滑落。
　　陈燃伸手，拇指慢慢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跟我说说，为什么哭？”
　　程音不说话，不停地抽泣。
　　陈燃又问：“谁欺负你了？”
　　程音还是不说话。
　　“你再不说话……”陈燃顿了顿，“我就……”
　　程音等了许久，没等到他的下文。
　　她垂下手，睁眼看着陈燃。
　　“你就怎么啊？你不说完我听着难受。”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陈燃又被逗笑了。
　　他转身走出几步，见程音没跟上来，边回头道：“还不跟上？”
　　程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上去。
　　“去哪儿啊？”
　　陈燃：“我去问问谁把你弄哭了，收拾他去。”
　　程音一下子顿住脚步。
　　陈燃回头道：“要不我先去找董征？是他吗？”
　　程音愣怔着，不知道说什么。
　　“赵维临？”
　　见程音还是不说话，陈燃拔腿就走。
　　程音急了，怕他真的去打人，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你别冲动啊！学生医保很便宜的！”
　　陈燃悠哉哉地停下，“这下可以说是谁欺负你了？”
　　程音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没有人欺负我。”
　　两分钟，程音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
　　陈燃听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很差劲，但是她也不能这样说我嘛，我跟谢颖从高一开始就是好朋友了。”
　　陈燃没说话，再次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动作很轻，好像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程音按住他的手，说道：“你说话啊。”
　　“我能说什么？”陈燃道，“我只想打人。”
　　程音更无语了：“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暴力，你可是陈燃，你怎么能这么粗暴？”
　　说完，她自己愣了下，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你……”
　　陈燃勾起唇角笑道：“你说完啊，我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你可是陈燃，要是去打架，就不怕人家在你饭里下巧克力毒死你吗？”
　　陈燃：“……”
　　他突然掐住程音的脸，“我这么护着你，你却天天想着我是一条狗？”
　　程音挣脱开，坐到一旁的台阶上。
　　“唉，是我太差劲了，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陈燃坐到她身边，说道，“你很好，至少，你是我……”
　　程音侧身期待地看着他。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程音简直不敢相信。
　　陈燃，见过大世面的陈燃，居然说她是最好的女孩。
　　“真的吗？”
　　“真的。”
　　“那……”程音捂住小半张脸，眼珠子乱转，“你知道我有个喜欢的人吧？”
　　陈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程音根本没看陈燃。
　　“你那个梦中情人吗？”
　　程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觉得……我配得上他吗？”
　　就这两秒，程音不敢睁开眼睛看陈燃。
　　但她觉得这两秒漫长得好像两个世纪。
　　直到她听到他清晰的回答。
　　“配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盆友们，不要太激动。
　　谁能保证每个人喜欢上的人都跟自己很搭呢，不然这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分分合合哇


第33章 第33句悄悄话
　　
　　程音回到教室时, 不少人围在谢颖桌旁安慰她。
　　“没关系的，考差一次而已，你可能是状态不好，下次肯定又正常发挥了。”
　　“是啊，连老师都说你只是失误了而已, 不要放在心上啦。”
　　“也有可能是这次题目太简单了，你想得有点深而已, 下次考试放轻松就行了。”
　　“对啊对啊, 你不要太难过了, 老师都没有说你, 大家都知道你水平的，你看谢长星这次也失误了啊, 说明这种简单的题目不太适合你们这种尖子生，高考肯定很难的。”
　　谢颖趴在桌上没说话，只是肩膀一直在抖动。
　　大家见劝不动, 也就渐渐散了。
　　聂南回头跟程音使眼色，示意她安慰一下谢颖。
　　程音伸手，想像往常一样戳谢颖的背。
　　在指尖触碰到谢颖的衣服时, 程音又缩回了手。
　　唉。
　　她也趴下了。
　　没多久就上课了, 张跃海夹着课本走进来。
　　他拿着教鞭，先是看了眼谢颖，随即目光在谢长星他们那一圈打转。
　　“那个……张……王昭昭吧，你跟谢颖换一下座位。”
　　程音闻言，脸色一下白了。
　　她咬着后槽牙, 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王昭昭坐在谢长星后面，同桌是班里的生物课代表。
　　王昭昭愣了一下，但也会看脸色，知道这次换座位大概是跟考试成绩有关，所以随意收拾了一下就起身了。
　　但还没走到，谢颖突然抬起头，说道：“我不换。”
　　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张跃海也有些下不来台，盯着谢颖看了许久，谢颖却丝毫不露怯。
　　“聂南，你帮她搬一下东西。”
　　聂南也怪为难的，慢吞吞地伸手，果然，谢颖一挥臂就挡住了。
　　聂南立刻收回手，一脸无辜地看着张跃海。
　　张跃海带了谢颖两年多，就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也向来不会在座位这种小事上为难学生。
　　但他现在很为难。
　　“别耽误上课时间，赶紧换了我们评讲试卷。”
　　“我不换。”谢颖端正地坐着，昂着下巴，“我就坐程音前面，谁都别想给我换座位。”
　　场面僵持成这样，张跃海也无话可说。
　　“随便你们，一个个的真是翅膀硬了。大家把试卷拿出来，我们先评讲诗词鉴赏。”
　　换座位的事情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本来张跃海也是被谢颖的妈妈缠得没办法，但是谢颖坚持不换，他也不想强迫别人。
　　毕竟程音最近学习成绩进步太多了，至于谢颖的突然退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
　　反倒是程音，因为谢颖一句话，内心深处一直暗暗涌动着。
　　她趁着张跃海面对黑板板书，悄悄戳了下谢颖的背。
　　谢颖僵硬地转过来，“干嘛？”
　　程音掏出一包东西，递过去小声说：“吃不吃牛肉干啊？”
　　谢颖愣了一下，飞速抓了过去。
　　过一会儿，张跃海在讲台上讲课，程音看见前面的谢颖埋着头悄悄地啃牛肉干。
　　-
　　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下课后都各自回家。
　　程音走到楼梯口时，谢颖追了上来。
　　“程音！”
　　“怎么了？”
　　“明天上午我要陪我爷爷去看牙齿。”
　　“啊？”
　　程音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明天上午不能来你家，我下午来找你。”
　　程音本来想问她不怕妈妈有意见吗，但是此时她心里感动多余其他感受，便一口应下。
　　“好啊，我明天等你。”
　　程音一回到家就拉着阿姨去超市逛了两个小时，买了一堆零食水果，比之前几次准备的还多。
　　然而第二天下午，谢颖却迟迟没有出现。
　　程音忐忑又紧张，就怕谢颖的妈妈是真的不准她们以后再来往了，所以她也不敢给谢颖打电话，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内容。
　　看着切好的苹果都泛黄了，程音自己吃了两瓣，然后躺在床上看手机。
　　她翻着微信列表，和谢颖的对话还停留在上午，谢颖说她下午两点到，但是这会儿都两点半了。
　　好几次打开键盘想要发消息，程音都忍住了。
　　程音往下划，看到了和陈燃的对话框。
　　想跟他说会儿话，可是找什么理由开启话题呢？
　　要不问问他题？
　　算了吧，万一他一会儿又真的压着自己做试卷怎么办？
　　要不发个表情包吧。
　　程音按住表情按钮，下面弹出一排表情包。
　　别的不说，她对于收集表情包这种事情是非常在行的。
　　但就是太多了，她一时间找不到该发什么。
　　她飞速滑动表情列表，突然，手机卡顿了一下。
　　她用力按了按屏幕，然后手机就恢复了，不过一个表情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飙了出去。
　　程音的脑子一下子空白。
　　那张表情包，是她平时找程声要钱时用的——
　　哥哥是糖哥哥是药哥哥是我的羽绒外套.jpg
　　图片还是一个骚包地红着脸的熊猫头！
　　她飞速按了撤回，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陈燃发了一个“？”过来。
　　程音：“……”
　　空气都沉默了两秒，程音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她被盗号了来不来得及。
　　但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陈燃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在干什么？”
　　程音不知道他只是普通地问她在干嘛还是专指那个表情包。
　　但她自愿认为是前者。
　　“我在休息。”
　　“来打游戏吗？”
　　“嗯？”
　　两分钟后，程音和陈燃组好队准备跳伞。
　　两人开着语音，但是陈燃没有提刚刚表情包的事。
　　太好了，忘了吧。
　　程音松了口气，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喂，我们去哪儿？”
　　陈燃没有说话。
　　程音又问：“我们去哪儿？”
　　陈燃轻笑：“喂？刚刚还哥哥长哥哥短的，现在就喂？”
　　啊啊啊啊啊！
　　他果然没绕过去这件事！
　　程音倒在床上扑腾。
　　怎么办啊！！！
　　那边还在说话：“人呢？怎么不出声了？刚刚哥哥不是叫得挺顺口？还哥哥是糖，哥哥是药，哥哥是你的羽绒外套。”
　　程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红透了脸，“我、我、我……”
　　“再叫声哥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程音眼一闭心一横，掐着嗓子连连喊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行了。”陈燃打断她，“你别叫了，隔壁老母鸡以为你要跟它一起下蛋。”
　　程音：“……”
　　臭男人！
　　接下来的几分钟，程音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任凭陈燃在那头怎么指挥，她反正照做，但就是不说话。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谢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阿音，你……”
　　话说到一般，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你在跟谁说话？”
　　程音吓了一跳，立刻做贼心虚地说了句“我朋友来了先不玩了”，然后飞速关了手机。
　　“我、我跟朋友打游戏。”程音站起来在原地挪了几步。
　　“哦。”谢颖不在意地走到书桌前，把书包放下。
　　程音这下才想起正事。
　　“你……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你妈……”
　　谢颖一边说话一边把书包里的练习册拿出来：“我走到一半发现手机忘带了，然后回家又没找到手机，快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在厕所里找到的……”
　　拿着书的手突然一顿，她抬头，“你说我妈什么？”
　　程音知道自己一时最快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可是这时候想解释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我……我以为你妈妈不让你来找我。”
　　“张老师跟你说的？”
　　程音摇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不小心听到的。”
　　谢颖沉默了许久，眼眶又红了。
　　“对不起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总是这么自负。”
　　“没有没有！”程音连连摆手，“我没有放在心上。”
　　谢颖揉了揉眼睛，坐下来，深吸几口气，“算了，不想提她，我们来看书吧。”
　　程音坐到她身边，默默看了会儿书，忍不住说：“那你这次考差了，你妈妈有什么表现？”
　　“什么？”谢颖问，“什么表现？”
　　“就是……”程音咬了下笔头，小心翼翼地说，“她有陪陪你吗？”
　　谢颖原本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又涌到了眼眶里。
　　她拼命去制造一个假象，就希望她那个只知道赚钱的妈妈能多看她几眼。
　　结果得到的只是对自己朋友无端的责怪，当天晚上人又急匆匆地出差去了。
　　最后的最后，她这个小心思却是被程音发现的，她的妈妈却连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这天下午，谢颖和程音没有写作业，两人躺在床上说了一下午的话。
　　“我快难过死了，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太忙了，可是人家的爸爸妈妈也很忙，为什么就她没有时间搭理我。”谢颖擦着眼睛，嗓子都哑了，“然后我就听到她跟朋友打电话，原来就是因为我太乖了她才不管我。”
　　程音在一旁连连点头，时不时给她递吃的。
　　“我爷爷奶奶还总说，妈妈是爱我的，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她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回来看我，让我多理解她。我觉得就是胡说八道，不爱就是不爱，哪儿有那么多理由，人家爸爸妈妈忙成那样都知道每天打个电话，我就不信她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谢颖擦了眼泪，抽泣几声，“我跟你说个秘密。”
　　程音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我想好了，我也不理她了。我上了大学就自己打工赚钱，我以后不花她一分钱，看她还怎么用赚钱养我这个借口。”
　　程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谢颖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儿。
　　但是不管怎么样，谢颖违抗自己妈妈命令，依然要跟她做朋友，这就足以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就是谢颖，如果谢颖真的因为妈妈的话跟她绝交了，她无法想象自己会陷入怎样的自我否定中。
　　“那我也跟你说个秘密。”程音抓住被子，捂住半张脸，对着谢颖眨眼睛。
　　谢颖哭够了，开始吃零食。
　　“嗯，你说。”
　　“我、我……我喜欢陈燃。”
　　她紧张地看着谢颖。
　　谢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程音好像正看着她。
　　于是她立刻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哇塞！天啦！你居然喜欢陈燃！好惊讶啊！我怎么都想不到！你藏得也太好了吧！”
　　谢颖感觉自己看起来好像脑子缺根筋似的。
　　程音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整个脑袋，在被窝里滚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又把通红的脸露出来。
　　“你不要说出去啊！”
　　“我保证。”
　　谢颖钻进被窝，和程音凑到一块儿，小声问：“那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啊？”
　　“他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我也知道。”
　　“？”
　　“哎呀，是这样的……”
　　程音又花了两分钟乱七八糟地把事情说清楚了，也难为谢颖听懂了。
　　“这样可不行，你要跟他说清楚啊！你看这都快12月了，还有几个月我们就高考了，你要是不提前说清楚，万一他就报一个很远的大学呢？那你们岂不是要异地恋了？你想异地恋吗？”
　　“呜呜呜我不想。”
　　“那你赶快说清楚啊！”
　　“好、好的。”
　　-
　　周一早上，程音坐在陈燃旁边，被谢颖撞了一千八百次肩膀。
　　“咳！咳！咳！”
　　谢颖连连发出暗示的声音，程音憋红了脸，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怎么了？”陈燃抬头看谢颖，“出门右转医务室。”
　　谢颖瞪了程音一眼，不再理她。
　　程音觉得谢颖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只知道纸上谈兵，不知道实践起来有多难。
　　要是那句“我喜欢你”这么容易说出口，世界上还哪儿来那么多千回百转的言情小说啊！
　　陈燃又回头揉了下程音的脑袋。
　　“还有你，脸这么红，发烧了？”
　　程音甩了甩脑袋，“你好烦啊！不要碰我！”
　　陈燃懒懒地收回手，“前天还哥哥是糖哥哥是药，哥哥是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程音用力踩了他一脚，“再说我就……”
　　“程音你在干什么？”张跃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门进来了，正好看见程音踩陈燃，“你不要仗着年龄小就欺负同学啊。”
　　程音有苦说不出：“我、我……”
　　“你什么你？”陈燃接嘴道，“听到没有，不要以为你年龄小就为所欲为，踩坏了你的羽绒外套大冬天的不冻死你？”
　　张跃海不知道这两个在说些什么，拿了一盒后排的粉笔就去前面开始板书了。
　　看见程音气得鼻子冒烟儿，陈燃笑得越发肆意。
　　张跃海上了这节课后就去开会了，全校例行的教师大会，学生们都上自习。
　　一开始教室里还安安静静的，十分钟后就有人开始聊天，紧接着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班里的纪律一下就乱了。
　　聂南趁乱蠢蠢欲动，想出去打篮球，但是问了一圈，男生们虽然不想看书，但也不至于大胆到去操场打篮球。
　　于是聂南把目标对准陈燃。
　　“燃哥，去打会儿篮球不？”
　　陈燃伸了个懒腰，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他和聂南刚站起来，就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
　　赵维临来找程音了。
　　程音站起来，从陈燃身边跑过去。
　　“什么事啊？”
　　赵维临递一本书给程音。
　　“上次找你借的，还给你。”
　　陈燃经过赵维临身边时看了一眼。
　　《围城》
　　程音这脑子还看这种书呢。
　　“哎，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嗯嗯，我平时要补课，都是在上学路上看的。”
　　陈燃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头看着那本《围城》。
　　“赵维临，去不去打篮球？”
　　“啊？”
　　赵维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叫我吗？”
　　“走啊。”聂南也说，“我们三个人正好。”
　　赵维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从来没有男生主动找他一起打篮球。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大家晚安QWQ


第34章 第34句悄悄话
　　
　　程音回到座位, 谢颖终于找到机会跟她单独说话。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陈燃去打篮球，你不去看看吗？”
　　“啊？现在在上课啊。”
　　“你傻啊，老师都不在算什么上课，快去快去！”
　　程音不确定地站起来，看了眼教室,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在座位上。
　　谢颖真是恨铁不成钢, 拽着程音就往外走。
　　今天难得天气好, 操场上活动的人不好, 篮球场更是没有空位。
　　程音发现, 原来很多人都在教师大会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出来打篮球。
　　谢颖还在踮着脚张望，程音却已经一眼看到了陈燃, 她拉着谢颖跑过去，站在他们背后的乒乓球桌旁边。
　　“哎？谢长星居然也溜出来了。”
　　谢颖还想往前几步，程音拽住她, “就在这里，不要再往前了。”
　　陈燃他们来了四个人，但是有其他班的男生加入, 队伍一下子庞大起来。
　　操场上篮球打得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下课了，一些经过的学生纷纷驻足，女生特别多。
　　谢颖看出程音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不舒服了哦？我告诉你，你再不告白, 人家就被抢走了。这还只是学校，你不想想人家以前有那么多女观众，可比现在的女学生多多了。”
　　程音愣了好一会儿，似下定决心般说道：“我明天就说。”
　　“好啊好啊！”
　　“我要是说不来，我就写信。”
　　“啧，真老土。”
　　说话间，陈燃抬手轻轻松松地投进一个三分球，结束了这场活动。
　　程音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么那么好看啊。
　　这时，一个女生跑过去递了一瓶水给陈燃。
　　他接了！
　　他居然接了！
　　程音快气炸了！
　　感觉自己头上绿得发光！
　　“你看看！”谢颖激动地像一个cp粉头，“你再不行动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然而下一秒，陈燃把水递给了赵维临。
　　今天这场篮球，赵维临显得很吃力。
　　许是很久不运动的原因，赵维临累得坐在地上喘气，汗水把厚重的卫衣都打湿了。
　　赵维临拿过水就喝了大半瓶，然后才慢慢站起来拿外套。
　　他们要走了。
　　程音没有说话，抓起谢颖的手就跑，赶在陈燃他们之前回到了教室。
　　而陈燃在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张跃海，被他招呼了过去。
　　陈燃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张跃海问：“你什么时候走？”
　　“等通知吧。”
　　“通知什么时候下来？”
　　“不确定，慢的话可能下个月，快的话可能就这几天。”
　　“行吧。”张跃海又问，“你接下来做什么？”
　　张跃海平时话不多，这会儿突然关心起来，倒让陈燃有些不习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学校待着呗。”
　　-
　　教室里，程音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撕下了一页纸。
　　既然说不出口，她就写吧。
　　这天下午，程音一得空就在桌上写写画画，但又捂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见她在干什么。
　　晚上回家后，她继续坐在桌前写。
　　地上纸团扔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凌晨两点，她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粉色的信封，然后把自己写的东西仔细地装进去。
　　温暖的灯光下，她看着这封信，忍不住摇头：“我怎么这么土啊……”
　　“不过配土狗正好。”
　　-
　　第二天早上，程音起床时看见窗外特别亮，以为是下雪了，连鞋都没穿就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可惜并没有下雪，只是楼下经久失修的路灯亮了而已。
　　现在才六点，还不到她起床的时间，但是她心里装着事情，睡不着了，就到书桌前继续看书。
　　等阿姨做好了早饭她直接就去吃，所以最后她也是第一个到教室的。
　　平时喧闹的教室这时候安静得落可辨针，最适合干点什么。
　　程音把自己写的告白情书悄悄塞进陈燃的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对。
　　这种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他才行。
　　于是程音又把情书拿了出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亏得自己来这么早，陈燃却迟迟没有出现。
　　程音等啊等，中午都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买了泡面，就怕错过陈燃。
　　结果他还是没来。
　　转眼下午的课也上完了，眼看着晚自习都要放学了。
　　程音郁闷地趴在桌上上，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过。
　　二十分钟。
　　十分钟。
　　好，还有五分钟就放学了。
　　程音知道陈燃今天不会来了，于是坐起来收拾书包。
　　教室里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师看快下课了，也提前拿着包走了。
　　这时，教室后门突然被打开。
　　程音立刻望过去。
　　陈燃居然来了。
　　居然这个时候来了！
　　“程音，你出来一下。”
　　班里不少人都回头张望，程音一个激灵站起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但是刚刚走到门口，她又立刻转头回去把情书给拿出来，然后藏到衣服里。
　　陈燃带她走到拐角的阳台上。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学校了？”
　　没等陈燃开口，程音就从衣服里掏她写好的告白情书。
　　然而没等她递出去，面前那人说道：“我明天要走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程音立刻收回了手，把信揣回包里。
　　陈燃难得这么严肃，让程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问：“去哪儿啊？”
　　“金州。”
　　“金州？”
　　“我归队了。”
　　程音一刹那间，竟不觉得意外，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直到陈燃再次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假装诧异：“啊？归队？你归什么队？”
　　陈燃看着她，即便心中清楚，但依然沉声跟她解释了。
　　程音木然地点头，随即又强撑着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走，我都快烦死了。”
　　“哦，真这么烦我？”
　　程音嗓子卡住，说不出话。
　　她沉默地站了很久，忽地，脖子上被挂上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是一枚金牌。
　　“这是什么？”
　　“送给你。”陈燃说，“我的护身符，保你考试心仪的大学。”
　　程音拿着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真这么灵吗？那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陈燃：“那你就把金牌拿来还给我。”
　　程音“嘶”了一声：“你好抠啊！还要我拿去还给你！”
　　陈燃低头笑，瞥见程音藏在包里的手。
　　“你刚刚是不是想给我什么东西？”
　　程音把手放在背后，慢慢退了两步。
　　“给不给我啊？”陈燃问，“不给的话我就走了，我还没收拾行李。”
　　“给啊！”程音一着急，捏住那封粉色的信，递到陈燃面前。
　　陈燃晃神片刻。
　　这种粉色的信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触碰到信封的那一刻，程音又收回了手。
　　“要不我还是先不给你吧。”
　　“为什么？”
　　你都要走了，我给你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程音深吸一口气，“给你也行，但是你能不能……等明年我考上大学再拆开？”
　　陈燃说好。
　　不过程音觉得，他这个人，肯定一出学校就拆开了。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陈燃没有拆。
　　他好好地收着这封信。
　　答应她的事，再荒唐的也做过了，何况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承诺。
　　-
　　陈燃走时，程音挥了挥手，“你快走吧快走吧，我哥哥都在学校门口等我了。”
　　自从她开始上晚自习，程声每天都来接她放学。
　　但是真的等陈燃下楼了，程音立刻趴在阳台上目送着陈燃走出学校。
　　程音突然觉得，他走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也不常来学校。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我一定会再见到你。
　　回到教室拿了书包，程声已经上楼来接程音了。
　　“你怎么还没出来？”
　　“我留下看了会儿书。”
　　兄妹俩慢慢走出学校，两个人都心事重重。
　　开车回去的路上，程声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要听哪个？”
　　“坏消息。”
　　“我要去耶鲁交流了。”
　　程音猛地侧头看着程声。
　　“真的假的？”
　　“真的。”
　　“怎么这么突然？”
　　“阿音。”程声无奈地说，“今年年初和爸妈吃饭的时候我就说了这句事，你是不是完全每天听？”
　　程音不想为自己狡辩，垂下头，说道：“怎么一个个都要走了。”
　　“怎么，还有谁走了吗？”
　　程音叹了口气，没回答，“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爸爸会申请工作调动回来照顾你。”
　　程音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得她脸都僵硬了。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笑了。
　　“挺好啊，爸爸终于要回来了。”
　　虽然陈燃和哥哥都要走了，但是她的爸爸会回来陪着她，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回到家里，她把陈燃送给她的金牌拿出来挂在书桌上。
　　左看看又看看，也不觉得这个有保佑她考大学的作用。
　　还不如挂一张谢颖的照片呢。
　　一个小时过去，程音还在看这枚金牌。
　　实在没什么可琢磨的了，她干脆打开百度搜了一下金牌上刻的字。
　　不查不知道，这居然是陈燃的运动生涯里得到的第一枚金牌。
　　程音瞬间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烫手。
　　有了这个，她感觉自己考清华都有希望了！
　　于是她麻溜儿地把金牌取下来，挂到脖子上。
　　反正冬天穿得多，她就是日日把这个挂在身上也不会有人发现。
　　说不定还能挡qiang呢。
　　-
　　“什么？你哥哥也走了？”
　　谢颖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书都掉了，“为什么突然走了啊？”
　　“也不是突然了。”程音说，“年初的时候他就说了要去国外交流，我以为就是去听听讲座什么的，结果要去好几个月。”
　　她捧着下巴看天花板，“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都高考完了吧，我要是没有考好，他肯定扒我三层皮。”
　　谢颖点点头：“原来只是交流，那你哥哥在哪里读博？”
　　“金州大……”程音突然脑子一灵光，“我哥哥明年去金州读书！”
　　“金州就金州，你激动什么？”
　　程音看了看四周，悄悄跟谢颖说：“陈燃也在金州。”
　　谢颖了然地看着他：“金州大学不多的。”
　　“怎么？”
　　“除了最出名的那一所，剩下的唯一有姓名的就是金州大学了，这可是一本哦。”
　　程音摸着胸口，那里挂着陈燃的金牌。
　　“应该……可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一下，高中部分基本结束了。
　　明天还是晚上更新


第35章 第35句悄悄话
　　
　　陈燃走了一周, 程音觉得好像也还好，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每天该看书看书，该吃饭吃饭，做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单词，老师永远在争分夺秒, 哪儿还有时间想东想西。
　　而且旁边的座位没人了她还更方便呢。
　　一月底，今年下了第一场雪。
　　高三正在上晚自习, 教学楼突然吵闹了起来。
　　是聂南最先从试卷里抬头望向窗外。
　　“下雪了！”
　　教室里立刻沸腾了。
　　这座南方城市已经三年没下雪了。
　　学生们蠢蠢欲动, 老师叫了几声“安静”, 但毫无作用, 便笑着挥挥手让大家下楼去玩雪。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牵头的, 其他的就拦不住了。
　　没一会儿，整个高三的学生都出现在了楼下，大家在雪里追逐打闹, 扒拉着树叶上少得可怜的积雪，一点点地攒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拿去砸人。
　　程音不想动，没去摸那些积雪。
　　董征突然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程音一回头, 董征一个雪球就扑面砸来。
　　“啪嗒”一声, 不偏不倚砸了程音满脸雪。
　　程音：“……”
　　“董征你神经病啊！！！”
　　她扑过去以牙还牙，不一会儿谢颖他们也跟上，很快演变成追逐大战。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飘飘摇摇，更方便大家打雪仗。
　　直到下课铃打响, 大家才兴意阑珊地回去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程音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抖落衣服上的雪。
　　这时，她突然觉得，好希望陈燃在啊。
　　要是陈燃在，她今天肯定不会被雪球打得那么惨。
　　程音抱着书包，慢慢地走出去。
　　转眼就放了寒假，此时距离除夕只有三天。
　　高三时间紧，寒假也只放十天。
　　拿到期末考试成绩的时候程音第一时间把分数拍下来发给陈燃。
　　“你的金牌肯定是我的了。”
　　她进步很大，考到了班里十九名，年纪也进入前三百了。
　　但除这次之外，程音很少给陈燃发消息。
　　程音知道他很忙，所以平时不敢联系他，怕打扰他。
　　春节期间，程音的爸爸只带她走了两三家亲戚，还专门去看了看病中的王惠允，一眨眼就花了好几天，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今年春节来得玩，开学时已经是二月底。
　　学校小路的杂草堆里就属迎春花开得最茂盛，程音去小卖部买零食时顺便摘了几朵放在笔袋里。
　　教室前方的高考倒计时日历越来越薄，像是无形的手在推着每个人前进。
　　连董征他们都开始在小教室开小灶了，因为他们听说专科也是有分数线的。
　　班里的男生不再揪着下课的十分钟跑出去打球，随着天气愈发炎热，教室里也逐渐闷了起来。
　　后来有人开始舍不得中午的午休时间开始做题，赵维临还常常过来找程音，和她一起听谢颖讲题。
　　百日誓师大会那天，谢长星换到了陈燃的座位。
　　本来程音是不愿意的，可是谢长星说前排的空调对着他那个位置吹，他头疼，程音不得不同意。
　　不得不说，班里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坐在自己身边还挺有压力的。
　　特别是谢长星最近特别努力，分数有赶超谢颖的趋势，每次大考小考就只差那么几分。
　　他们每次就跟打擂台似的，有时候为了一道题能争论一节课，程音就夹在中间偷偷摸摸地把他们的解题思路记下来，有时候来不及了还叫他们说慢一点，把两人气得够呛。
　　到了五月，老师不再上课，让学生自习。
　　程音把这一年做过的练习和试卷全部整理出来，她足足用了十五个夹子，分类整理好放在抽屉里。
　　如果拿去称上量一下，肯定有好几斤吧。
　　程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年内能做这么多试卷，可能追根究底，是因为陈燃那句“你配得上”。
　　配不配得上不知道，反正这些试卷在重量上肯定配得上陈燃家里的金牌了。
　　十天后，程音忐忑地上了考场。
　　由于考场分配不同，在同一个教室的几乎都是她不熟悉的人，紧张感层层加重。
　　和每一次考试一样，语文试卷发下来要先看作文题目。
　　好几页的试卷，程音刷刷刷地翻到最后一面。
　　冗长的话题陈述后，是简洁明了的要求。
　　请结合材料内容，以“偶像”为主题，体现你的认识与思考，切合身份，贴合背景。
　　除了程音，可能整个三中的人都要喜极而泣。
　　谁能想到一年前的一次期末考，居然被老师压中题了。
　　然而程音却意外的平静。
　　她比往常做得快些，最后留给作文的时间很长。
　　她拿着笔，发了会儿呆，才慢慢写下第一行标题。
　　——《我的偶像陈燃》
　　“我的偶像陈燃，是个击剑运动员。十三岁获得少年组全国冠军，十七岁登顶亚运会，十九岁拿到世界杯冠军。但是他二十岁那年，无缘晋级锦标赛四强，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会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却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一举获得冠军，大家都说他是天才。”
　　考场里安静得只有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向来最能使人平静。
　　考试的时间过得最快，仿佛才刚刚拿到试卷，老师就已经提醒时间了。
　　程音抬头看黑板上方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她要留十分钟来检查试卷，好在作文目前只剩最后的收尾。
　　张跃海常说作文的最后要煽情，但又不能过度煽情。
　　程音赶着时间，填满了最后几行空格。
　　“一朵花，因为春风而绽；一片叶，因为秋日而染红。花花草草会因外界改变，但我永远喜欢陈燃。我希望他所见春花皆艳丽，所见秋叶皆红火。我希望我能追逐着他的步伐，与他一起看春花秋叶。”
　　程音落笔的那一刻，好像了却了一桩心事。
　　无关考试，而是那些她不曾写进情书的话，终于有地方可以盛放。
　　十分钟后，程音淡定地起身离开教室。
　　有了第一场考试摸底，大家对今年的难度几乎都有了数。
　　考完的那个下午，程音走出考场，看见自己的爸爸和程声在门口等着她。
　　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程音想，即便她没有考上金州大学，那块金牌她也不会真的还给陈燃。
　　一走出校门，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紧接着是舅舅舅妈，还有姑姑姑父。
　　家里的亲戚就像排好队似的一个个地给程音打电话。
　　晚上，五班立刻组织了散伙饭。
　　老师们纷纷到场，和学生们一起喝得七倒八歪。
　　程音出门前被爸爸嘱咐过，不可以喝酒，她照做了，只喝了几杯果汁。
　　到了夜里十点，大家要转场去KTV。
　　程音和几个同学一起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夏夜的晚风很闷，行人脚步匆忙，只有他们这群刚刚高考完的人闲散地像在逛公园。
　　程音随意地瞥了两眼，发现谢长星和谢颖站在角落里说话。
　　虽然听不到具体的内容，但是程音能猜到。
　　以前总有人说谢长星喜欢程音，没事就去找她，可是喜欢这种事呢，应该是很明显，程音却感觉不到。
　　直到谢长星成为了她新的同桌，她才知道，啊，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长星和谢颖说了好一会儿话，直至几辆出租车接二连三地停下。
　　两人分别上了不同的车，谢颖和程音坐在一起。
　　“怎么样？”程音问。
　　谢颖装傻道：“什么怎么样？”
　　“切。”程音别开头，“不说就算了。”
　　到了ktv，谢长星第一个端起酒杯。
　　大家都起哄，一群人很快又燥了起来。
　　程音坐在角落里唱歌，偶尔看一眼手机。
　　陈燃怎么还不给她打电话呢……
　　是不是训练还没结束啊？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程音特别急，拿着手机就跑出了包厢。
　　“在唱歌？”
　　程音点头：“嗯。”
　　陈燃也没过问，说道：“考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程音闷闷地说：“我以为你会给我打。”
　　“打了。”
　　“嗯？”
　　“你太忙了，打不进去。”
　　程音靠在墙上笑了下，陈燃又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准备报什么学校？”
　　“分数还没出来，我不知道。”
　　程音小声问，“那封信，你看了吗？”
　　“我刚训练完，还没看。”
　　“哦……”
　　“什么时候出成绩？”
　　“下个月。”
　　陈燃那头沉默了会儿，说：“我下周要开始封闭训练三个月，手机要上交。”
　　许久，程音才“哦”了声。
　　怎么她才刚出关，陈燃又要闭关了。
　　等三个月后，她都该去大学报道了。
　　“怎么了？”
　　“没什么。”
　　“录取了给我发消息，我会看到的。”
　　“知道了。”
　　程音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叫陈燃，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六月底，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
　　全家人守在电脑前一遍遍刷新网页，等到那个数字跳出来时，程音的爸爸妈妈比她还激动。
　　583，超出一本线25分。
　　那一刻，程音心里才是真正地怂了口气。
　　她早就把金州大学的历年分数线熟记在心，如果不出意外，她的分数可以报一个偏冷门的专业进入这所大学。
　　程声表面不动声色，却在心里飞速把程音的每门成绩加在一起以核实总分。
　　算出的成绩和显示的分数一样，程声终于笑了起来，他拍着程音后脑勺，说道：“是亲生的，这下不怀疑了。”
　　程音难得不恼，对着他笑眯眯地。
　　“虽然我考不了状元，但我不能丢我们状元世家的脸呢，何况家里还出了一个博士。”
　　“那你打算读哪个学校？”程声说，“我看外国语大学就不错，离家近，分数也合适。”
　　程音不暇思索地说：“我要读金州大学！”
　　闻言，不止程声，连爸爸妈妈都诧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金州那么远！”
　　程音理直气壮地说：“哥哥不是也要去金州读博吗？我跟他一起也有个照应啊。”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别有所图？”程声问，“去年不是还说要去一个离我远远的地方吗？”
　　程音正正经经地说：“当时年龄小不懂事，现在我的分数能上金州大学，当然要跟你一起啦。”
　　“行吧。”程声摸了摸她的头，“看来你又要烦我几年了。”
　　如此，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程音的爸爸妈妈本来就不是强迫她的人，既然她喜欢金州，那边让她去了。
　　程音最后报了金州大学的新闻专业。
　　值得欣喜的是，谢颖也去金州读大学，而且和程声一个学校。
　　“那我们以后要见面不就方便了！”
　　冰淇淋店里，程音开心地喊了起来，“而且我们离得不远！我看过了，地铁五六站就到了！”
　　谢颖笑着说：“唉，看来你又要烦我几年了。”
　　这时，赵维临拿着冰淇淋回来了。
　　“我离你们也不远，就在隔壁市，高铁半个小时就到了。”
　　今年赵维临终于如愿以偿地过了本科线，虽然不是什么好学校，但他终于可以摆脱“钉子户”的称号，报了食物工程专业。
　　这小半年来天天腻在一起的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在相邻的地方读书，只有谢长星去了很远很远的北方。
　　九月初，是程音报道的日子。
　　在此之前，她去理发店烫了卷发，顺便踩了下身高仪，发现自己竟然长高了两厘米。
　　终于突破一六五大关了！
　　程声八月就被老板叫去学校进了实验室，而程音的爸爸妈妈想请假送她去金州，被程音给严词拒绝了。
　　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了机场，上了飞机。
　　到金州后，是程声接到她，把她送到学校。
　　程声向来不是个细心的人，陪着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就走了。
　　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都很好相处，见面不到两天就一起去聚餐。
　　很快又是军训，为期半个月，程音快晒掉了一层皮。
　　日子过得好像特别充实，可程音心里却总空落落的。
　　陈燃怎么还不出关啊。
　　他到底看那封信没有啊。
　　就这么愁到了军训结束，程音终于忍不住坐地铁去了训练中心。
　　她是从地图上搜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大门紧紧闭着，一个人也没有。保安大叔坐在空调室内乘凉打盹儿，昏昏欲睡。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封闭训练三个月，今天就该出关了啊。
　　程音满心失望，天气又热，打着太阳伞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刚刚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一会儿，她热得后背出了许多汗，所以走进便利店时，她现在空调口吹了一会儿风。
　　然后才去选喝的。
　　或许是这个地方太偏僻，便利店里也没什么人，收银员都坐着玩手机。
　　程音拿了一瓶冰冻的茉莉绿茶，走到柜台结账。
　　她掏出五块钱现金，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却没收，说道：“刚刚有一位帅哥帮你付钱了。”
　　程音：“啊？”
　　收银员看着程音呆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他说你今天很漂亮，请你喝饮料。”
　　随后又指程音身后，“帅哥在那儿等你呢。”
　　程音回头，看见陈燃拎着运动包，正笑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呜，我要谈恋爱


第36章 第36句悄悄话
　　
　　大半年不见, 他好像一点没变，甚至都没有晒黑。
　　只是下巴有了一点胡茬的影子。
　　跟她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怎么跑来找我也不提前说一声？”陈燃见她愣着不动，上前拧开茉莉绿茶的盖子递给她，“路上跑丢了怎么办？”
　　程音缓缓回过神了，捧着瓶子喝了一小口。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
　　“这样啊？”陈燃朝她抬下巴, 示意她跟着出去，“那你来找谁的？”
　　程音跟在陈燃身后, 理直气壮地说：“我来逛街的！”
　　话音一落, 便利店的大门自动打开, 入眼是一片空旷得称得上荒凉的大道, 连车都没几辆，偶尔一两只鸟扑腾两下都能带起一阵灰尘。
　　陈燃回眸, 眼里盛满笑意，问道：“逛街？”
　　-
　　路上，程音得知陈燃刚刚才从训练中心出来, 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他有三天假期，紧接着就有一场比赛。
　　所以这会儿陈燃决定带程音去吃晚饭, 然后再送她回学校。
　　反正他不再追问程音为什么过来, 程音就当自己蒙混过关了。
　　“那你要去哪儿比赛吗？”程音问，“就在这边吗？”
　　“去外地。”陈燃放慢脚步，等程音跟上，“我要先回宿舍去洗澡，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我……”程音想跟着去, 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忍心把我放在这个地方吗？”
　　陈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忍心啊，你不是来逛街的吗？多逛逛。”
　　程音：“……”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灵机一动，看着陈燃手里的运动包，扑上去说：“你很累吧？我帮你拎包吧！”
　　她拿住了包的提手，晃动两下，示意陈燃松手。
　　但等陈燃真的松手，她差点儿没再一次砸了自己的脚。
　　她怀疑陈燃在包里装了二十斤骨头，不然怎么会这么重。
　　偏偏陈燃还一副“你不是要帮我拎包吗？”的坦然表情。
　　程音咬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对一条狗屈服不算什么。
　　她拎着跟行李箱差不多重的包，一路跟着陈燃到了宿舍楼的电梯里。
　　“呼……”程音把包放地上，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你平时没事带这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啊？”
　　“别的作用没有，就是……”他缓缓回头，狭促地笑，“教会你不要死鸭子嘴硬。”
　　程音干笑两声：“你在缩森莫，我听不懂。”
　　电梯突然听了，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嘿，陈燃你还在啊？”黑衣服男人叫任泽宇，是陈燃的师兄，“晚上一起吃饭吗？”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程音。
　　在这训练中心宿舍楼，大家都是熟人，所以一有陌生人出现就很显眼。
　　他问陈燃：“你女朋友？”
　　听到这三个字，程音天灵盖都在发麻，她余光瞥见陈燃目光似乎有异常，于是立刻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不是。”
　　任泽宇讪笑着跟程音说抱歉：“不好意思啊误会了。”
　　程音干笑着摇头，心想其实你多误会误会也没什么的。
　　任泽宇又对陈燃说：“上次听人说你有女朋友了，我以为是这个。”
　　女朋友？
　　程音脸色一变，笑容僵在脸上，抬头看着陈燃。
　　电梯到了，门打开的时候，陈燃拿着包往外走，并说道：“上次那个不是我女朋友。”
　　程音跟着他走出去。
　　宿舍的走廊很安静，陈燃走到一间房前，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间宿舍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以及边上一个衣柜。
　　陈燃打开灯，把包放在地上，指着桌椅说道：“你先坐会儿，我去洗个澡。”
　　程音点点头，眼看着陈燃拿出衣服要进洗手间了，程音紧张地问：“那个……你真有女朋友了？”
　　“都说不是了。”陈燃不悦地蹙眉，“上次是我教练的女儿来接他，我出去说了几句话，他们没看真切，以为是来找我的。”
　　虽然程音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么详细，但总之她松了口气。
　　“你快去洗澡吧。”
　　陈燃拿着衣服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了水声。
　　程音坐着不动，也不好意思四处打量，目光只能在这张桌子上打转。
　　其实这张桌子很空，上面只放了些充电器和一盏台灯。
　　而台灯下，静静地躺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程音心跳突然加快。
　　这封信他带来了，而且还拆开了。
　　程音无比确认他拆开了。
　　封口处的粉色蜡胶被平整地切开。
　　她偷偷拿出来，抽出里面的信看了一眼。
　　没错的，是她写的情书。
　　陈燃真的看了。
　　程音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装了这么久真是没意思。
　　人家什么都知道了，她还嘴硬是来“逛街”的，真没意思。
　　就在陈燃洗澡的半个小时，程音的心理历程经历了大起大伏大开大合。
　　反正陈燃对她的心思清楚得很，那她也不矫情了。
　　喜欢人家就要有喜欢的样子，陈燃要是接受她的表白，自然会有所回应的。
　　如果他依然冥顽不灵，那就当他婉拒了吧。
　　于是陈燃洗完澡出来的那一刻，程音突然就笑着说道：“你出来啦！”
　　过于热情了。
　　陈燃显然不知道程音在抽什么风，拿着电动刮胡刀斜靠在墙壁上看着她。
　　他抬着下巴，刮胡刀慢吞吞地游走在下颌边缘，好几次要碰到喉结，却又悄然避开。
　　程音觉得陈燃肯定是看了那封信就决定勾引她。
　　“一会儿想吃什么？”
　　程音眯着眼睛笑：“什么都可以呀，听你的。”
　　陈燃手里的刮胡刀一抖，差点伤到皮肉。
　　他上下打量着程音，许久才缓缓说道：“那就去吃牛排。”
　　-
　　训练中心鸟不生蛋，所以陈燃带着程音去她学校附近的商场吃饭。
　　由于今天是周五，许多店都在排队，陈燃取到号时前面还有十几桌，要等半个小时。
　　“再逛会儿？”陈燃问。
　　程音点点头，腿已经朝奶茶店迈过去。
　　“我要一杯红豆奶茶。”她转头陈燃，“你呢？”
　　陈燃没有看头顶的菜单屏，似乎兴致不高，于是店家及时说：“我们今天第二杯半价哦。”
　　听到“第二杯半价”几个字，程音眼里放了光！
　　她也有她的第二杯半价了！
　　“你要哪种？”
　　程音问。
　　陈燃随意瞥了眼菜单，说道：“布丁。”
　　程音立刻转头兴奋地说：“两杯两杯！一杯红豆一杯布丁。”
　　店家很快做好了奶茶，程音和陈燃各自拿走一杯。
　　程音插上吸管猛喝了一口，回头看陈燃，“你怎么不喝啊？”
　　陈燃慢悠悠地插上吸管，看了眼程音，“好喝吗？”
　　“好喝。”程音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我想尝一下你的。”
　　陈燃直接把奶茶递到她嘴边。
　　程音低头含|住吸管。
　　虽然味道差不多，但她觉得就是比她那杯甜。
　　陈燃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轻微颤动，鼻尖还沁着两滴汗。
　　程音舔了舔唇角，声音越发小：“你要不要尝一下我这个？”
　　陈燃晃了下手里的奶茶，摇头道：“不了。”
　　“哦……”
　　程音感觉心凉了半截，垂着脑袋往前走。
　　陈燃迈两步就追上了她，“我最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程音明白他们平时在大赛前都不能吃外面的食物。
　　不是不愿意和她共享一杯奶茶。
　　程音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惊诧地问，“那你还带我出来吃饭？”
　　陈燃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奶茶渍。
　　指尖触碰到肌肤的时候，程音觉得痒痒，又有点害羞，忍不住偏了偏头。
　　这一偏就把陈燃的手指偏到了她的唇上。
　　温热细腻的唇瓣像羽毛刮过指腹，酥酥|痒痒，直摄心头。
　　“我看着你吃，别回头长不高又赖我。”
　　“我都快十九岁了不会长了！”
　　在等待的这半个小时，程音和陈燃四处走走逛逛，她说了很多话，把这大半年来经历的大事小事都说给陈燃听。
　　到了餐厅里，程音不好意思点太多，就只点了一份牛排和罗宋汤还有一份饭后的冰淇淋。
　　牛排上来的时候，程音的罗宋汤还没喝完。
　　陈燃把她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开始切牛肉。
　　“你不是不能吃吗？”
　　程音问。
　　“傻不傻。”陈燃慢条斯理地把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堆在一旁，“我在给你切。”
　　程音放下汤勺，捧着下巴看着陈燃的手。
　　骨节匀称，修长白净，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很好看。
　　这双握着重剑叱咤竞技场的手，竟然在给她切牛肉。
　　程音感觉自己已经受到女朋友待遇了！
　　“陈燃，我给你的那封信，你看了吗？”
　　说到这个——
　　陈燃抬眸，与程音四目相对。
　　“我原本以为你给我送的是情书。”
　　程音张嘴道：“那个——”
　　“结果你居然写信骂我。”
　　他回忆起拆开那封信时的心情，真的哭笑不得。
　　“我听说狗不能吃巧克力，
　　好像也不能吃洋葱。
　　喜欢的骨头倒是营养丰富。
　　欢迎你来我家玩，
　　你会有吃不完的的骨头。”
　　程音：“……”
　　她一下子连吃牛肉的心情都没有了。
　　难道陈燃就看不出来那是一首藏头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程音的诗，立意深刻，文笔绝佳，可谓当代李白


第37章 第37句悄悄话
　　
　　晚饭后, 陈燃送程音回学校。
　　出租车不方便掉头，在校门的马路对面停的车，麻烦他们自己过马路。
　　程音下车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惨了。
　　她今天一天都太惨了。
　　她关上车门，跟陈燃挥了挥手, “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头过马路。
　　陈燃立刻下车，上前拽住她。
　　“你过马路不看红绿灯？”
　　程音这才看到对面还亮着红灯, 她垂着头, 往后退了一步。
　　“哎, 陈燃, 要不你……”
　　“怎么？”
　　“算了。”程音摇摇头，“是我高估你了。”
　　“你们女生怎么总是说话说半截？”
　　“说的好像很多女生跟你说话似的……”程音突然抬头盯着陈燃, “真的很多女生跟你说话？”
　　陈燃故作沉思地点点头：“说话的不少，但是专门写信来骂我的，你还是唯一一个。”
　　程音真的快被气死了。
　　她腿都伸出一半了想踩他一脚, 但是想到他马上要去比赛，程音硬是半途收回了腿，然后换做一巴掌拍在陈燃胸口。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陈燃顺势按住她的手, 吊着眉梢说道：“我知道我讨厌, 不然你也不会专门写一封信来骂我。”
　　说完，他没有给程音接嘴的机会，拉着她的手穿过马路。
　　什么气愤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程音只注意到，陈燃拉着她的手。
　　车辆停在斑马线两端, 行人交错而过，程音的手腕被陈燃紧紧握着，一步步走过这不足十米的马路。
　　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
　　而且而且！过了马路陈燃也没有松开手！
　　还拉着！
　　还拉着！
　　程音要上天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
　　陈燃突然说。
　　“啊？”程音回过神，“什么？”
　　“我在问你，生日要到了，想要什么？”
　　程音低着头笑：“哎呀这个人家怎么好说嘛。”
　　陈燃：“好好说话。”
　　程音撇嘴，“哦，我都可以。”
　　陈燃微微弯腰，在路灯下，看着她垂在肩头的卷发。
　　“想不想再要一块金牌？”
　　“要要要！”
　　陈燃终于松开手，将她脸旁的头发别到耳边。
　　“那记得看我比赛直播。”
　　程音还是猛地点头：“好好好！”
　　“嗯。”陈燃直起腰，说道，“认真看，多了解我。”
　　“嗯？”
　　“嗯什么嗯？听到没有？”
　　“好，我会守着直播的。”
　　陈燃松开手，退了一步，“那我回去了。”
　　程音转身目送着他过马路。
　　走出两步，陈燃突然回头说：“新发型很漂亮。”
　　-
　　程音一路上几乎是飘着走回宿舍的。
　　她打开门，走进宿舍看到门边的全身镜，驻足欣赏了半分钟。
　　“原来他不喜欢双马尾，喜欢卷发。”程音自言自语道，“了解了解。”
　　说完，她打开衣柜拿出睡衣准备去洗澡，但是卫生间里有人。
　　“姗姗刚进去。”寝室长何璐月拿着西瓜走过来递给程音，“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吗？不晚吧。”程音咬着西瓜，眯着眼睛笑，“我去逛街了。”
　　“你逛街怎么不叫我们啊？”
　　“嘻嘻，因为有人陪着呀。”
　　程音坐到自己桌前等姗姗洗澡，看了眼四周，说道：“咦？秦雪旋不在宿舍吗？”
　　“她还没回来呢。”何璐月说，“小旋的表姐今天来看她了，带她去逛超市了。”
　　话音一落，寝室门被推开，秦雪旋拎着一大袋零食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你们都在呀！”秦雪旋把零食放在桌上，问道，“姗姗呢？”
　　何璐月指着卫生间道，“在洗澡呢。”
　　“哦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秦雪旋让开一步，笑盈盈道，“姐姐，这是我的室友何璐月和程音，还有一个姜莹姗在洗澡。”
　　江雯雯跟她们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呀。”
　　程音和何璐月看到漂亮姐姐，都有些拘谨：“姐姐好。”
　　“我和小旋买了很多零食，你们平时都一起吃呀。”江雯雯说着就打开了秦雪旋桌上的袋子，拿出一些小东西分给其他人。
　　程音接过她拿来的果冻，连连道谢：“谢谢姐姐。”
　　“不客气。”江雯雯收回手，一眼瞥见程音桌上挂着的一块金牌。
　　她只看了一眼，却觉得很眼熟。
　　“咦？你参加过比赛吗？”
　　江雯雯问。
　　程音知道她是在问金牌，想到陈燃，不由得腼腆起来，“不是不是，这是……”
　　“这是她的护身符。”秦雪旋补充道，“是真金的哦！”
　　江雯雯走进一步，似随意地问，“真的呀？我可以看看吗？”
　　程音立刻把金牌取下来递给江雯雯。
　　江雯雯看了两眼，笑道：“这是……全国击剑锦标赛少年组的冠军？”
　　程音点头：“是啊。”
　　“好像有些旧了呢，有十年了吧？”
　　程音想想陈燃的年纪，好像不止。
　　“应该有十一年了。”
　　“哦……真漂亮。”江雯雯把金牌还给程音，“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旋，下次我有时间再带你去玩。”
　　秦雪旋和程音她们一起送江雯雯出去，然后迅速回到宿舍分零食。
　　程音抱着一堆果冻，坐到桌前，恰好谢颖来了电话。
　　程音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你们明天应该也没课吧？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吧。”
　　自从报道后，程音和谢颖都在各自的学校军训，还没见过面。
　　“明天好热呀！”程音说，“我看天气预报明天都要三十九度了。”
　　“要死了！”谢颖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打消了见面的念头，“那我们各自安好，有缘再见吧。”
　　“等等！”在谢颖冷漠地挂电话前，程音说道，“我、我今天，去找陈燃了。”
　　“啊？真的？怎么样怎么样！”
　　“唉……别提了……我觉得他就是一头猪。”
　　“怎么说？”
　　“他拆了我给他写的情书，但是他没看懂。”
　　“这怎么可能？”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你写什么了？”
　　程音犹豫片刻，还是把诗的内容念给谢颖听了。
　　“不是，你这叫情书吗？你真是要气死我！”
　　“怎么不是了？这是一首藏头诗！”
　　电话那头，谢颖沉默了许久。
　　“程音，我跟你说，你再这么玩儿下去，迟早要完。”
　　谢颖把话放在这儿就挂了电话，留程音一个人忐忑不安。
　　她真的做得太过了吗？
　　这时姜莹姗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一边擦头发一边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约明天看电影。
　　程音心头一动，找到陈燃的微信，开始组织语言。
　　要怎么说呢？
　　这么热的天，他会愿意出来看电影吗？
　　程音正想着，突然看见抬头一栏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她等了几秒，对方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睡了没？”
　　“没有，在吃果冻，今天我室友的姐姐买了好多零食给我们。”
　　“晚上少吃点。”
　　“=。=”
　　“今晚忘了问你，明天有课吗？”
　　“没有啊，我这几天很闲的。”
　　“那我们去看电影？”
　　？？？
　　！！！
　　简直就是心有灵犀！
　　程音觉得她和陈燃都到了这份儿上，可以直接去民政局领证了！
　　但是她要矜持。
　　“明天好热啊。”
　　这次陈燃没有秒回，过了一会儿。
　　“嗯，那你在宿舍歇着吧？”
　　呸！
　　这狗男人怎么给他坡他就直接撒丫子滚下去了。
　　程音立刻撤回了上条消息。
　　陈燃看到提示，嘴角不知不觉翘起。
　　“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
　　第二天中午，何璐月她们午觉睡醒时，看到程音正在全身镜前试衣服。
　　“这套怎么样？”
　　她梳了马尾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袖，脚上踏着帆布鞋。
　　何璐月点头：“挺好看的。”
　　程音又对着镜子照了下，“我要不要穿高跟鞋啊？”
　　“怎么突然要穿高跟鞋？”何璐月一边下床一边问，“你要去干什么？”
　　程音背对着她，偷偷笑道：“算、算约会吧。”
　　“约会？！那你干嘛穿得这么朴素！”
　　“朴素吗？！”
　　“废话！你问她们！”
　　寝室另外两个女生纷纷点头：“是朴素了点。”
　　对于程音要去约会，室友们一点都不奇怪。
　　这么好看的女生没人约才奇怪呢。
　　程音立刻打开衣柜，问她们：“那穿什么？”
　　何璐月走到衣柜前，选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长发白裙，很适合约会。”
　　这条裙子是程音暑假买的，款式倒是简单，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一点点成熟，还从来没有穿过。
　　“这件啊……”程音半信半疑地换上，“那我还穿高跟鞋吗？”
　　“当然穿了！”
　　程音又找出一双新的高跟鞋。
　　这也是她妈妈在暑假送给她的，sw裸粉色基本款粗跟，最适合初学者。
　　程音小心翼翼地换上，转身面对室友。
　　“行吗？”
　　何璐月觉得哪里不对，思忖半刻，伸手解开她的马尾，让一头浓密的头发披散下来。
　　“这样就完美了。”
　　程音又在镜子前照了几圈，秦雪旋拿着一瓶香水走过来，在程音身上喷了两下。
　　“这样更完美。”
　　程音低头闻自己身上的香味，这才满意地拿着包包出门。
　　一路上，程音感觉好几个路过的男生都在看她。
　　本来她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可是她今天打扮和往常不一样，所以心里就没底。
　　到了学校门口，陈燃已经等在那里了。
　　好像有默契似的，陈燃也穿着白色上衣。
　　他站在保安室屋檐下，身边有许多学生经过，一样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程音慢慢走过去，站到陈燃面前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陈燃看了她许久，看的程音都不好意思了。
　　“怎、怎么了？”
　　陈燃想到纪怀津曾经说过的话。
　　——“等以后长大，那还了得。”
　　陈燃此刻只觉得自己脸疼，真他妈的疼。
　　程音越来越慌，“我这样是不是很怪啊？”
　　“嗯。”陈燃点头，“怪好看的。”
　　还让人怪心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音妹：那我给你挠挠？


第38章 第38句悄悄话
　　
　　陈燃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但是给程音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进了放映厅，电影还没开始，程音就打了个喷嚏。
　　电影院里空调开太低了，程音又穿着裙子，腿和肩膀都裸|露在外面, 偏偏这个位置还对着空调风口。
　　“太冷了？”陈燃问。
　　程音擦了擦鼻子，“不冷。”
　　陈燃伸手摸程音的手臂, 确实很凉。
　　他的掌心顺势往下滑, 拉住程音的手腕。
　　“我们出去吧。”
　　“哎哎！电影还没开始！”程音被他拽了起来, 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但还不忘挣扎一下，“真的不冷的！”
　　走出放映听, 陈燃拉着程音一边走一边看墙上的广告。
　　“换个放映厅而已，你急什么急。”
　　这样啊……
　　程音放松下来，而手腕还被陈燃拉着。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纤细的手腕缓缓转动, 慢慢挣脱开他的掌心。
　　陈燃感知到她小小的动作，自然地松了手。
　　而下一秒，少女的掌心贴住他的, 小心翼翼地握住。
　　陈燃侧头, 程音立刻别开脸假装看墙上的广告。
　　“哇，最近电影好多哦！”
　　陈燃没说话，牵着她走向前台。
　　程音一点都不冷了。
　　她甚至开始浑身发热。
　　陈燃没有松开她的手！
　　一直牵着她！
　　心里的雀跃很快会变现在肢体反应上，几步路的功夫，程音的手心出汗了。
　　但是要买票了, 陈燃另一只手还拿着爆米花。
　　程音默默闭上眼睛，心里祈祷：放下爆米花！不准放开她的手！她比爆米花重要！
　　心如擂鼓。
　　几秒过去，程音睁开半只眼睛，看见陈燃正拿着爆米花在她眼前晃动。
　　“把你的饲料拿着。”
　　程音开心地接过爆米花。
　　只要不放开她的手，说这是敌敌畏都可以。
　　陈燃重新买的票是vip厅，里面空调温度一样低，但是提供毛毯。
　　两个座位两条毛毯，陈燃全部给了程音。
　　程音裹着毛毯，放倒一点靠背，像坐在海边的躺椅上一般。
　　这个vip哪里都好，更好的是座位两两一排，似乎是传说中的情侣座。
　　她往陈燃那边挪了一点，保持着刚好能闻到他气息的距离。
　　换了场次，自然也换了电影。
　　最近上映的电影不多，陈燃选了个大概只有程音喜欢的《好想和你咬耳朵》。
　　电影演到一半，女主角穿着校服站在操场上看着夜空中的烟火。
　　男主角站在她旁边，牵住了她的手。
　　几秒后，男主角却说：“不好意思，牵错了。”
　　程音正伸手去拿爆米花，看到这里，指尖一顿，侧头问道：“你刚刚不会是牵错了吧？”
　　直到现在，掌心相触时那种生动又强烈的感觉还停留在她手掌的每一个细胞里，但程音始终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感觉自己刚刚就是做了一场梦。
　　陈燃没听清，回头问：“什么？”
　　程音立刻抓着爆米花吃，“没什么。”
　　电影接近结尾，男女主角的回忆里出现开篇的画面。
　　校园运动会，男主角一路遥遥领先，镜头一转，女主角坐在看台角落，拿着画板和笔，正在画一幅简笔画。
　　女主角的闺蜜问她在画什么，女主角说：“耳朵过来。”
　　闺蜜把耳朵凑过去。
　　女主角说：“秘密。”
　　黑幕一闪，电影结束，观众们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彩蛋。
　　而程音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那个画面。
　　桶里的爆米花已经见了底，她毫不察觉，手放在桶里，悄悄转头看着陈燃。
　　“陈燃，我跟你个秘密。”
　　陈燃点头：“嗯，你说。”
　　“我都说是秘密了。”程音道，“耳朵过来。”
　　陈燃靠过去，侧脸差点贴道程音的鼻尖，距离等于是没有。
　　程音的呼吸渐渐不平稳。
　　她又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只要再向前一点点……
　　脑子里虽然还在犹豫，可是她已经这么做了。
　　双唇轻轻擦过陈燃的脸颊，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程音就条件反射般往后缩。
　　面对陈燃诧异的目光，程音把戏做足了，一口锅甩到他身上：“哎！你动什么动！跟你说悄悄话你动什么动！”
　　电影的片尾曲缓缓响起，影厅的灯亮了。
　　陈燃看着程音红透的脸，并不想拆穿她。
　　“哦，对不起。”
　　“没关系，我原谅你。”
　　程音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走出电影院时还不到五点。
　　“晚饭想吃什么？”
　　程音想了想，说：“我约了同学晚上要一起吃饭。”
　　其实她只是不想陈燃因为陪她吃饭饿着自己。
　　陈燃又问：“哪个同学？男的女的？”
　　“女、女的啊，就是我室友们，我们说去吃学校门口的韩国烤肉，听说生意特别好，所以每天都要排好长的队。”
　　程音生怕他看出自己撒谎，一股脑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先去探探路，好吃的话以后带你去。”
　　陈燃点头：“好。”
　　“那我回学校啦？”
　　“嗯。”
　　-
　　回到宿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程音一边哼歌一边换衣服，正开心着呢，头顶上突然幽幽传来声音。
　　“什么事怎么高兴啊？”
　　“你在宿舍啊！”程音抬头看见秦雪旋从蚊帐探出一个脑袋，“她们呢？”
　　“她们去看操场的百团大战了。”
　　“你怎么没去啊？”
　　“我肚子疼。”秦雪旋又缩回被窝里，有气无力地说，“可能下午冰淇淋吃多了。”
　　今天天气热，她贪凉，在小超市买了一块儿冰棍，还没等另外两个室友买完东西就吃完了，于是她又买了一个在路上吃。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我躺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但是等程音洗完澡出来，秦雪旋越发难受，在床上呻|吟了起来。
　　“你这样不行啊？是不是肠胃炎？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
　　秦雪旋估计也是肠胃受凉了，而且她疼得冷汗都出来了，于是慢慢爬下床，连衣服都没有时间换。
　　“走吧。”程音帮她把鞋穿上，驾着她走出宿舍。
　　宿舍到校医院的距离不近，天气又热，两人走得很慢。
　　秦雪旋越来越难受，“我想家了。”
　　作为家里的独生女，秦雪旋也是爸妈从小宠大的，现在第一次到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上学，刚开始还有几分新鲜感，但军训结束后就开始频繁的想家，特别是现在病了，身体上的虚弱就连带着心理越发脆弱。
　　“我想我爸妈了。”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秦雪旋就鼻酸，“我好想回家。”
　　“再忍忍啊。”程音扶着她慢慢走着，“马上就国庆节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回家几天后还是要回学校。”
　　“唉……”程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她在这里有哥哥有朋友还有陈燃，所以也没有特别想家。
　　“我真羡慕你跟哥哥在同一个城市上学。”
　　程音军训的时候也中暑过一次，当时程声立刻就请假来这边照顾她，所以寝室里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哥哥。
　　“你也有表姐啊。”程音说，“你要不叫你表姐过来看看你？”
　　秦雪旋点头：“好，我给她打电话。”
　　江雯雯赶来的时候秦雪旋刚刚挂上点滴。
　　“医生说是冰淇淋一次吃太多上着胃了，而且又有点热伤风。”秦雪旋没什么力气，程音就主动跟江雯雯解释，“她今天特别想家。”
　　自从江雯雯来了，秦雪旋安心不少，所以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江雯雯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坐到程音身边。
　　“今天谢谢你啊。”
　　“不用谢，应该的。”
　　秦雪旋的点滴预计要挂两个小时，不过程音今天也没什么事，所以就打算在这里陪着。
　　“姐姐，你是在金州工作吗？”
　　“不是的。”江雯雯说，“我刚毕业，在备考事业单位。”
　　“那姐姐你家是在这边？”
　　“不是啊。”江雯雯笑道，“我是江城人。”
　　“哇！我也是江城人！”
　　“我知道，小旋跟我说过。”
　　“那你为什么在这边呢？”
　　江雯雯起身把空调温度开低了点，然后才说：“你知道击剑训练中心在这里吧？”
　　程音点头。
　　江雯雯又说：“反正我在备考，家里又有人搞运动，总需要一个细心的人照顾着，不然一大老爷们连衣服都洗不干净，所以我就陪着来了。”
　　程音一幅“我很懂”的样子，狡黠地眯眼笑：“男朋友吗？”
　　江雯雯笑道：“小姑娘懂这么多，对了，我上次看到你那个金牌，是陈燃送给你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他有哪些奖牌，我比他自己都清楚，他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
　　大概是女性天生的第六感，江雯雯这么一说，程音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男朋友……就是他吗？”
　　江雯雯笑而不答，“那个金牌你要好好收着啊，那场比赛我也陪他去了，那时候我们才上初中，他很珍惜的，是他人生中第一块金牌，既然送给你了，说明他把你当真心朋友，千万别弄丢了呀。”
　　程音的笑僵在嘴角，但片刻后，心里一股莫名的信念就立刻打消了她的难受。
　　她知道这个姐姐明里暗里在暗示她和陈燃的关系。
　　可是陈燃跟她说了他没有女朋友，那就是没有。
　　她相信陈燃肯定不会骗她。
　　“那他也送你金牌了吗？”
　　江雯雯摇头，“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他当时比赛的队服留在我家里了。”
　　江雯雯没有说谎，那场比赛她确实一起去的，江超带她去的。
　　队服也在她家里，因为江超喜欢留下学生第一次比赛的队服留作纪念。
　　而她是来照顾江超的。
　　自从去年做了手术，江超身体一直不大好。
　　“哦……”程音低下头，说，“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江雯雯。”
　　江雯雯……
　　程音莫名觉得特别熟悉，仔细想了下，终于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她有一次看到陈燃接电话时的来电显示嘛！
　　当时陈燃对她的语气明明就很不耐烦。
　　哇！
　　遇到高段位的了！
　　程音抬头道：“雯雯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江雯雯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啊，陈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记得你叫程音是吗？陈燃平时怎么叫你呢？我随他的叫法吧”
　　程音：“他叫我小甜心。”
　　江雯雯：？
　　“哈哈哈哈哈。”看着江雯雯懵逼的表情，程音突然笑起来，“雯雯姐你叫我阿音就好了。”
　　江雯雯尴尬地点点头。
　　程音又问：“雯雯姐，你跟陈燃认识多久了？”
　　“十几年了。”江雯雯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他宿舍里那个粉色大抱枕应该也是你送的吧？一看就是女孩子买的。”
　　江雯雯愣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其实不是我送的，只是我忘在那里了。”
　　“哦哦。”
　　这时护士进来了，程音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她心里都快恶心坏了。
　　陈燃宿舍床上除了被褥和枕头什么都没有，哪儿有什么大抱枕。
　　“雯雯姐，我还没吃饭，我先走了啊。”
　　“好的。”江雯雯站起来送她，走到门口，她没忍住又问道，“那个……陈燃平时真的叫你小甜心？”
　　“跟你开玩笑的啦！”
　　江雯雯松了口气，正要跟程音挥手告别的时候，又听见她说：“他一般都叫我小宝贝。”
　　“……”
　　-
　　一走出医院，程音迫不及待就给谢颖打电话分享这件事。
　　“我相信她跟陈燃肯定是一起长大的，但是她如果真的是陈燃女朋友，怎么可能连他床上有什么都不知道，哇！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谢颖在电话那头听得目瞪口呆。
　　“程音啊程音，是我误会你了，你是个人才，只是不适合活在21世纪，你应该去甄嬛传客串的。”
　　“一般一般啦。”
　　跟谢颖打电话的时候，程音完全放松，所以也不掩饰自己的烦闷，“好烦啊这种人，她以后要是破坏我跟陈燃怎么办？”
　　“你想太多了吧，你先追到陈燃再说。”
　　“唔……其实我感觉……应该快了……”
　　“怎么说？”
　　程音一边散步一边把今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哇，陈燃和你还真是瞎猫遇到死耗子。”
　　“你怎么说话的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要不要跟陈燃说这件事？”
　　“我才不要。”
　　-
　　但是一挂电话，程音立刻就找了陈燃。
　　她给他发消息。
　　“陈燃陈燃陈燃！在不在在不在！在就汪一声！”
　　陈燃：“？”
　　“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呀？”
　　“？”
　　“快说呀。”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好奇嘛。”
　　“小宝贝。”
　　程音：？？？
　　卧槽我搞到真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音音：先同桌，再妹妹，最后变成小宝贝XD


第39章 第39句悄悄话
　　
　　程音已经单方面宣布她和陈燃结婚了。
　　虽然她不知道, 陈燃一开始给她的备注是“神奇宝贝”以表达他对程音浓重的迷思。
　　后来加了个“小”字。
　　然而今天跟她说的时候省略了前缀。
　　第二天陈燃去外地了，程音没什么事，所以她下午下课后去找谢颖玩。
　　两所学校离得不远，坐地铁半小时，程音到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谢颖带着她去学校食堂吃了最出名的麻辣烫, 然后又一起散步逛校园。
　　“哇，你们学校真的好气派啊。”程音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不愧是顶尖大学, 一股学霸的气息扑面而来。”
　　谢颖不解：“你从哪里感觉到学霸之气了？”
　　程音指着面前一栋楼, 门口正涌出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看, 他们都没有头发。”
　　谢颖抓着她避开人流，无语地说：“那些是我们学院研究室里的师兄们。”
　　“哦, 怪不得。”程音看着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哥哥也是这个研究室的吗？”
　　该不会几年后他也秃了吧？
　　“不是, 你哥哥是张老的学生。”谢颖跟她解释道，“张老是我们学校很有名的院士，现在带的博士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你哥哥, 他们有专门的国家重点实验室。”
　　“在哪儿啊？我们去看看吧？”
　　程音今天来之前就给程声打过电话，但是程声说他今天要待在实验室，没有时间招呼她，让她自己跟谢颖玩儿去。
　　谢颖犹豫了下，说：“他们实验室不让人进去的。”
　　程音满心都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几个字上, 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各自科幻电影的模样，根本不在意能不能进去。
　　“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也行。”
　　于是两个人进入生物工程大楼，走过阴暗的楼梯，按照指示牌来到五楼。
　　长长的走廊灯火通明，但安静得像深夜，一点声音都没有。
　　程声所在的实验室在走廊最尽头。
　　待程音和谢颖徐徐走进，才注意到门口那团黑影是一个女人。
　　她靠着墙壁，垂着头看手机，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但程音和谢颖能凭她的穿着和身材猜到她应当有一张桀骜而又艳丽的脸。
　　在这大热天，她只穿了一件棕色修身吊带，下面是黑色牛仔短裤，脚上踩着马丁靴。
　　一双长腿便不说了，最显眼的是腿上大片的纹身。
　　果然，等她抬起头，容色确实对得起她的身材。
　　只是她现在明显很不耐烦，转身面对实验室，手已经抬起来了想敲门，但终是没有敲下去。
　　她垂下手，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程声走出来，轻轻掩上门。
　　那个女人立刻笑起来，抓着他白大褂的领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
　　程音都看呆了。
　　惊现嫂、嫂子？！
　　几乎是同一时刻，程声朝这边看来，发现程音和谢颖站在这里，也不怎么诧异。
　　他低头跟那个女生说了句话，女生松开他的身子，转身也看过来。
　　两方人在走廊两端对视，都在探究着对方。
　　最后还是程音拉着谢颖慢慢走过去，“哥、哥哥……”
　　“怎么来这儿了？”程声问。
　　“我想来看看你的实验室。”
　　“实验室进不去的。”
　　“是啊。”程声旁边的女生娇嗔道，“连我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程声笑了下，低声解释道：“这是我妹妹程音，另一个我妹妹的同学。”
　　程音好奇地打量这个女生，而谢颖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哦。”女生笑道，“你们好。”
　　初次见面，程音略拘谨，声音越发小：“你、你好。”
　　程声脱了白大褂，挂到门后，再出来时就锁上了门。
　　“我们要出去吃饭，一起吗？”
　　程音和谢颖对视一眼，“不用了，我们一起吃过了。”
　　“好。”程声拉着那个女生准备走，回头又道，“阿音，晚上早点回学校。”
　　“知道了。”
　　-
　　“我真的是没想到我哥哥喜欢这一款。”程音走到学校门口了还在念叨这件事，“他太狂野了。”
　　“还好吧。”谢颖站在路边，看着逐渐亮起的灯光，笑道，“也没人想到陈燃喜欢你这款啊。”
　　“哎呀！”
　　程音礼貌性地害了个羞，“不说了，我回学校了。”
　　“路上小心。”谢颖送程音进了地铁站，转身抬头擦了擦眼睛，抬脚朝学校走去。
　　第二天早上程音只有三节课，下课后还不到十一点，于是她拒绝了室友们说去逛图书馆的邀请，径直奔向宿舍。
　　打开电脑找到直播页面，正好是今年亚洲锦标赛的男子重剑个人小组赛。
　　程音学过很多年的击剑，虽然自己技术不行，但是其中一些门道还是看得懂。
　　陈燃强大的捕捉与创造时机的能力和对手明显不是一个层次，在对方停留在一定剑距内时候他不停的挑引对方出手，却又次次转为攻击拿分，看得程音直喊对不起大胡子。
　　以前大胡子给她放比赛视频的时候她怎么就看不进去呢！
　　“你在干嘛呢？”何璐月她们推门进来，看见程音在电脑前冒着星星眼，问道，“看什么东西这么兴奋？”
　　程音脸上难言激动，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秦雪旋放下书包，瞥见程音的电脑屏幕上放的视频，说道：“今天图书馆闭馆，白跑一趟了，你在看比赛吗？”
　　“啊啊啊！快来看！好帅啊！”
　　寝室另外三人纷纷围过来，看了几眼，除了秦雪旋，其他人都一脸莫名。
　　“这有什么好看的？”何璐月说，“一个个戴着氧气面罩干嘛呢？”
　　“这是击剑比赛啦。”秦雪旋是江雯雯的表妹，平时也有一些耳濡目染，“哟，今年亚洲锦标赛都开始了呀。”
　　“对呀。”程音问道，“帅不帅？帅不帅？”
　　何璐月和姜莹姗纷纷皱眉，“帅……帅吧。”
　　两个脸都看不见的男人在那儿戳来戳去的有什么帅的？
　　但由于击剑这项传统决斗比赛的特性，运动员极具速度、力量和爆发力，一场比赛通常不到十分钟就会结束。
　　所以何璐月她们还没走开，一场比赛就这么尘埃落定。
　　程音只觉得自己还没看够怎么就完了！
　　陈燃揭开了面罩。
　　摄像机镜头立刻对准这位胜利者。
　　若是往常，他面向镜头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但今天很反常，他竟然对着镜头笑了下。
　　那一笑，像极了一个胜利者的炫耀。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现场观众笃定他没有在炫耀。
　　或许是他刚刚那一笑，眉眼里又尽是温柔。
　　电脑屏幕前的程音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啊啊啊！好帅啊！你们真的不觉得帅吗？”
　　何璐月伸手搭在程音肩膀上，平静地说：“刚刚觉得不帅，但是在他揭开面罩的那一刻，我宣布他是我老公了。”
　　程音：“？”
　　秦雪旋推开何璐月的手说道：“想什么呢你，他还没和我离婚呢。”
　　程音：“？？”
　　姜莹姗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他昨晚还在我床上说这辈子只爱我，你们人老珠黄就别纠缠他了。”
　　程音：“？？？”
　　她立刻合上电脑。
　　不给看了！
　　程音拿出手机，立刻给陈燃发消息。
　　“我有一个很成熟的小建议。”
　　过了很久，大约一小时后，陈燃才回消息。
　　“？”
　　这时候程音已经在食堂吃午饭了。
　　她也不在意陈燃回得晚，这种大型比赛，他肯定不会时时拿着手机的。
　　程音：“我建议你以后比赛结束后到了后台再揭面罩。”
　　陈燃：“？”
　　程音：“这样比较帅。”
　　陈燃：“？”
　　程音：“真的！”
　　陈燃：“你想憋死我？”
　　程音：“=。=”
　　陈燃：“吃饭没？”
　　程音：“正在吃，食堂的糖醋排骨太甜了，牙齿都要甜掉了，牛肉又很咸，好像在盐罐子里泡过一样，只有小白菜还将就。”
　　陈燃：“我们训练中心食堂的饭菜很好吃。”
　　程音：“哦，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陈燃：“？”
　　陈燃：“我是说等我回来我带你去吃。”
　　程音：“那怎么好意思呢XD”
　　陈燃：“好，那当我没说。”
　　程音立刻撤回上条消息。
　　“什么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我饿上三天去吃垮你们食堂，谢谢老板。”
　　陈燃：“又叫我老板了？”
　　程音：“我懂了。”
　　她按住语音键，放到嘴边。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旁的何璐月四处惊慌张望：“哪儿的老母鸡要下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写出二更，看天意吧qwq


第40章 第40句悄悄话
　　“唉, 我表姐说加一下你们的微信。”
　　饭后回宿舍的路上，秦雪旋突然说，“她说下次来请你们吃饭。”
　　何璐月和姜莹姗都没有异议，一边加微信还一边夸江雯雯人美心善。
　　程音没说话，但是她的微信也接到了好友申请, 但是程音没有立刻通过。
　　到了晚上睡觉前，程音躺在床上看手机, 才想起这么一件事。
　　大概是夜里总容易多想, 情敌之间又容易有那么些微妙的较劲感, 所以程音通过了好友申请。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点进江雯雯的朋友圈, 但真令人失望，这又是一个只展示三天朋友圈的人。
　　两人都微信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 谁也没跟谁说话。
　　直到七天后，程音和程声坐在回家的飞机上。
　　她利用最后的时间开着手机流量看最后一场比赛。
　　随着屏幕上的分数变化，这场比赛终于在程音起飞前落下帷幕。
　　团体赛的夺冠也意味着本届击剑锦标赛结束。
　　程音兴奋地拍小桌板, 打开微信准备给陈燃发消息祝贺他。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一个小时前程音刷完朋友圈退出来的时候。
　　她看到朋友圈右上角跳出一个小头像，正是江雯雯的。
　　好奇心趋势程音点进去，发现江雯雯就在刚刚发了个九宫格。
　　“陪你参加的第二十四场比赛。”
　　图片是一张张拼接的比赛现场照片, 从横幅上可以看到时间跨度十年。
　　虽然图片里没有出现陈燃的身影, 但是程音很清楚地get到了江雯雯想表达什么。
　　她退出朋友圈，给陈燃发了“恭喜”两个字，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回复，便在空姐的催促下关了手机。
　　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心里一股股泛酸。
　　虽然她相信陈燃和江雯雯肯定没什么, 但江雯雯很明显对陈燃有很深的念想。
　　之前她觉得没什么，还沾沾自喜自己的小聪明。
　　可是看到这几张照片，她才恍然大会。
　　江雯雯是相伴陈燃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还可以陪他去参加比赛。
　　程音想，他们认识的时候，自己可能还在玩泥巴；江雯雯喜欢上陈燃的时候，她可能还没开始发育。
　　说到底，程音最最难过的还是这种高光时刻，陪伴在陈燃身边的是江雯雯。
　　程音从未得到过任何定心丸，又有这么一个占尽优势的强劲情敌。
　　即便陈燃不喜欢江雯雯，她这样时常陪在他身边，也足够程音膈应到极致。
　　近三个小时后，夜色降临，飞机落地，程音一打开网络就看到了陈燃回复的消息。
　　“到家了吗？”
　　程音一边起身排队，一边回复。
　　“到了。”
　　若是往常，程音的回复大概是“到啦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累死了，飞机餐也很难吃，我一会儿到家要吃一顿火锅！”
　　片刻后，陈燃的电话打了过来。
　　程音正跟程声并肩走在在甬道里，看到来电，程音放慢了脚步，和程声形成一段差距后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
　　陈燃那头很安静。
　　“今天坐飞机是不是累了？”
　　其实也没有很累。
　　可能也很累吧。
　　反正程音就是说不出话，感觉没什么力气。
　　“嗯。”
　　陈燃顿了下，又说：“那你回家早点休息。”
　　程音：“哦，那我挂了哦。”
　　“等等——”陈燃还想说什么，但程音听到他那边想起江雯雯的声音。
　　“陈燃，你要喝什么水？”
　　一股难受劲儿涌上心头，程音立刻挂了电话埋着头往前走，并很快超过了程声。
　　“阿音！”程声从后面拉住她，“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没什么，想早点回家。”
　　程音和程声在转盘前等了好一会儿才拿到行李，又在路上堵了会儿，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
　　家里阿姨准备了宵夜，但是程音一口没吃，洗了个澡就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是江雯雯今天发的朋友圈。
　　像一根刺，卡在心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徒增烦闷。
　　国庆假期接连两天谢颖约她出门逛街她都没有去，成天也不想干什么，就躺在床上看会儿电影刷会儿漫画，一直穿着睡衣，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
　　第三天下午，谢颖来了她家。
　　“你怎么突然来了？”程音打开门时，诧异地问，“你今天不是要跟初中同学去看电影吗？”
　　“看完了回来了。”
　　谢颖手里拎着许多东西，绕过程音走到客厅，把东西拿了出来。
　　有炸鸡有可乐还有好几串烤蝎子。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闷闷不乐的。”
　　程音盘腿坐在地毯上，没说话，拿了一串烤蝎子开始啃。
　　谢颖就静静地看着她。
　　吃了一串烤蝎子程音就打开可乐喝了大一口，这才打开话匣子。
　　她把自己这几天烦的事情说出来，虽然谢颖也没能发表什么建设性意见，但总归心情舒畅了不少，至少不用自己一个人憋着了。
　　“那也没办法。”谢颖说，“你不可能要求除了你别人都对陈燃没兴趣，这不现实，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音埋着脑袋，许久才点了点头。
　　然后谢颖就跟她说，聂南也没出去旅游，于是他攒了个聚会，把高中班里假期在家的朋友约起来，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唱个歌。
　　程音本来没心情去，但架不住谢颖缠她，只得答应。
　　第二天晚上，班里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吃一顿又转场去ktv。
　　到底是摆脱了高中生的身份，男生们放开了玩儿，啤酒叫了一打又一打。
　　到后来他们嫌不过瘾，怂恿在场的几个女生也喝点酒。
　　到场的女生只有程音、谢颖还有王昭昭她们几个，平时都是乖乖女，谁也没沾过酒。
　　聂南怂恿了一圈，见没有成效，又绕回谢颖身边。
　　“老同桌，咱们感情深来一杯，要是醉了有我把你扛回家。”
　　谢颖甩了他一个白眼。
　　聂南又说：“你不喝我不喝，中国好酒往哪儿搁？”
　　谢颖继续甩白眼。
　　聂南还不死心，又继续道：“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
　　“神经病啊你！”谢颖被聂南逗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立即“呸呸”两下，“太难喝了！”
　　“啤酒不能慢慢品，要一口闷。”聂南一口吞下一杯，示意谢颖学他。
　　谢颖将信将疑地一口喝下去，味道还没品出来，一群男生就开始起哄。
　　氛围起来了，其他几个女生也陆陆续续开始喝酒。
　　程音先是尝了一杯，虽然也觉得啤酒难喝，但是不至于像白酒那样辣嗓子难以下咽。
　　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喝酒的人向来对酒的威力也没认知，男生们一喊“碰一个”程音就老老实实的干下去大半杯，不知不觉俩小时过去，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同学们玩闹，人人都成了重影。
　　这会儿聂南跑过来把话筒递给她让她唱歌。
　　程音接过话筒，唱了两句发现自己调子都是跑的，字幕也是花的，干脆就不唱了。
　　音响里智能地响起了原唱。
　　歌是女孩子唱的歌，又没人叫切，所以没人来抢话筒，大家都坐着聊天喝酒。
　　程音眼睛快睁不开了，耳边温柔的歌声却很清晰。
　　“
　　读书想着你，
　　听歌想着你，
　　大地和蓝天，
　　出现的全是你。”
　　她脑子里冒出的全是陈燃，越排斥越挥之不去。
　　“谢长星去英国玩了。”聂南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他说他要去英国读研究生，爸妈都很支持，还让他寒暑假就去英国那边的舅舅家里住，唉，以后就很难见上一面了。”
　　耳边的聊天声渐渐远去，程音的注意力又被歌曲吸走。
　　“你听一听我的心跳，
　　你看一看我睡得不好，
　　喝水想着你，
　　搭车想着你，
　　合眼闭眼间，
　　出现的全是你。”
　　程音闭上眼睛，想就这么睡过去，却又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挠似的。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看着陈燃的对话框。
　　说是鬼使神差，却也是有意识引导——她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在哪儿啊？”
　　这是这几天程音第一次主动给陈燃发消息。
　　陈燃回得很快。
　　“在家里，你在哪儿？”
　　“我在麦动ktv，和同学唱歌。”
　　直到这条消息发出去，程音才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就是想见陈燃了。
　　特别特别想见他。
　　想问一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房间号？”
　　-
　　也不知道是谁又点了一打酒，还有人点了烧烤外卖，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但是聂南已经不行了，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程音起身去上厕所，站起来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头晕目眩，路都走不稳。
　　她慢悠悠地走着8字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陈燃正推门进来。
　　这个时候喝倒地喝倒，还清醒的人都坐在一起吃烧烤喝酒，音乐声音又吵，灯光也昏暗，根本没人注意到包厢里多了一个人。
　　而且一个男生端着一杯酒想去点歌，却脚下不稳，一整杯酒都倒在了陈燃身上。
　　他嫌弃地皱眉，把那个男生推开，然后径直走向程音。
　　眼前的女孩眼睛不似以往清亮水灵，在ktv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朦朦胧胧地，目测是看不清两米外的事物。
　　“怎么喝这么多？”
　　陈燃问。
　　音乐这么吵，程音其实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嗯嗯啊啊了两句就扶着墙往沙发走。
　　手突然被人拉住，陈燃扶着她，一步步回到沙发。
　　程音失去了重心，猛地坐在沙发上，任凭天花板飞速转动，只平视着前方岿然不动。
　　陈燃坐在程音身边，倒了一杯矿泉水，喂到她嘴巴。
　　“喝点水。”
　　程音就着他的手只抿了一口就说：“我不喝了，我醉了。”
　　“这是水，不是酒。”
　　“哦。”
　　程音又埋头喝。
　　随着水量的减少，陈燃慢慢抬起杯子，但是他没把握好度，水沿着程音的下巴流了下来滴在胸前。
　　忽然地凉意袭来，程音猛地一退，一整杯水就这么倒在了程音身上。
　　“……”
　　“你干什么呀！”
　　陈燃很懊恼，也没辩解，俯身从桌上抽出一大把纸巾，转身就要给程音擦水。
　　然而看到她胸前的隆起，陈燃顿住，随即把纸巾扔给她。
　　“自己擦。”
　　程音拿着纸巾随便地擦了两下，然后发气般把纸巾扔出去。
　　当然她不是在生陈燃的气，她就是在气自己。
　　“陈燃。”
　　“嗯？”
　　程音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他。
　　眼前的陈燃变成了两个。
　　“你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陈燃慢慢地靠了过来。
　　“你说。”
　　程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程音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脸。
　　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程音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好烦啊！”
　　陈燃按住她的手，没在意那一巴掌。
　　“我怎么了？”
　　程音乱动着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疯狂地拍打他的肩膀。
　　“你就是很烦很烦很讨厌！讨厌死了！”
　　陈燃任由她打着，反正她用再大的力气也跟挠痒痒似的。
　　程音打累了，喘了会儿气，只觉得头更晕了。
　　“打完了？”陈燃又靠过来，“你要说的悄悄话就是你讨厌我？”
　　程音没理他，盯着前方的屏幕，胸口却剧烈欺负着。
　　过一会儿她又想跟陈燃说话，侧头看着他，却没有开口。
　　陈燃也回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涌动着，却又虚无缥缈扑捉不到。
　　程音吸了吸鼻子，主动避开了视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我喜欢你。
　　还想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程音不知怎么的，心里越发烦闷，酒劲儿好像也越来越大，耳边的声音忽进忽悠，脑子里是不是嗡嗡作响。
　　眼前的陈燃变成了两个、三个……
　　程音迷了迷眼睛，想伸手去抓住他。
　　但是她视线模糊，根本知道自己手指正直直地朝着陈燃眼睛戳去。
　　陈燃下意识躲开。
　　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程音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不让我碰是吧？
　　我偏要碰。
　　她什么也不管了，两只手齐上，要去抓陈燃。
　　陈燃躲了两下，忽的捉住她的手，僵持在两人之间，“别闹了。”
　　程音挣扎着说：“我就要我就要！”
　　“那你过来，我也跟你说句悄悄话。”
　　程音倏地一怔，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这就导致，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裤子。
　　ok，拉链拉上了。
　　程音好奇他要说什么，缓缓靠过去，却依然保持着一个手掌那么长的安全距离。
　　“什么？”
　　手腕被人一扯，程音整个人被陈燃拉进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不容分说地霸道袭来，比酒精还让人上头。
　　程音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突然的亲密，陈燃就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我也喜欢你。”
　　脑子里像突然出现十万只蜜蜂，除了爆炸般地“嗡嗡”声，程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哪、哪种喜欢？”
　　紧接着又是一次心跳挑战。
　　陈燃微微低头，轻吻她的耳垂，蜻蜓点水般戛然而止，那那一刻的吻却缠绵辗转，一瞬间让程音全身过电。
　　“这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呜


第41章 第41句悄悄话
　　
　　陈燃抱着睡着的程音出去的时候, 包厢里喝多的几个男生已经被塞进了出租车，另外几个男生还清醒着，分别护送几个兄弟回家。
　　都是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这会儿也不算太晚。
　　另外几个女生早就打车回家了。
　　谢颖比程音好点, 但还是蹲在路边靠着一棵树，一幅要吐不吐的样子。
　　等车的时候, 陈燃问：“家里有人来接你吗？”
　　谢颖没反应, 陈燃又问了一遍, 她才说：“爷爷奶奶睡了。”
　　“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谢颖没说话, 把树干当枕头抱着，脸在上面蹭来蹭去。
　　这时候, 程音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燃正愁着腾不出手去接电话，铃声却戛然而止。
　　他抬头，看见程声拿着手机站在五米外的地方, 正冷眉看着他。
　　又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许久，谁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程声走过来，直接伸手。
　　陈燃也不犹豫, 笑了下, 小心翼翼地把程音放下来。
　　程音惊醒，但也没什么意识，被陈燃扶着趴到了程声背上。
　　程声背起程音，看了陈燃一眼，说道：“麻烦了。”
　　陈燃：“不麻烦, 应该的。”
　　程声：“？”
　　他这儿正诧异呢，陈燃已经走到一边，蹲下问谢颖：“你家在哪儿？”
　　谢颖已经坐到地上，抱着树干含糊不清地说：“我爷爷奶奶已经睡了。”
　　真让人头疼。
　　“送去我家吧。”程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抱着程音上了出租车，陈燃无法，只得扶着谢颖上车。
　　把人塞进后座后，陈燃坐到了副驾驶。
　　除了两个睡着的，车上的人也都沉默无言。
　　到了家里，陈燃和程声分别把谢颖程音两人弄到程音的房间里，程音的妈妈立刻念念叨叨地拿着湿毛巾来给她们擦脸。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怎么喝成这样了？女孩子家家大晚上出去喝什么酒啊真是头疼。”
　　本来看到程音喝成这样，程声心里就很不舒服，再听妈妈这么一念叨，旁边又站着陈燃，他更不爽。
　　好在陈燃也会看脸色，人已经安全送到家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那我先走了。”
　　程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弯腰给程音脱鞋袜。
　　但是等人走了一会儿，他心里又更不爽，立刻追了出去。
　　陈燃刚走到电梯口，被程声叫住。
　　“你跟我妹妹什么关系？”
　　高层住户的楼道本就安静，这会儿又是完全，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有回应，更显得气氛凝重。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程声还是很不爽。
　　他去年曾经见过陈燃一面，当时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青天白日就光明正大逃课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请问你在哪儿读大学？”
　　程声问。
　　陈燃道：“没上大学。”
　　操。
　　果然如此。
　　程声拳头都握紧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小混混也敢觊觎我妹妹。
　　“程音她年纪小，从小又是家里宠大的，很单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程声努力克制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或许她会一时被新鲜事物新鲜的人吸引，但是我们对她交朋友最基本的要求还是有的。”
　　他说完，平静地看着陈燃。
　　陈燃似是认真地想了下他的话，然后问道：“什么要求？”
　　卧槽。
　　这人太不会看脸色了。
　　我他妈都这么说了你还问我什么要求。
　　反正什么要求都是你达不到的。
　　虽然很生气，但是程声还是告诉自己要有风度。
　　“首先，人品是第一位，如果从小就浑身恶习，这种人肯定是不能来往的。”
　　说了这个，陈燃脸上都还没什么表情，看来他是对自己没什么认知了。
　　程声只得又说：“其次，虽然我不拿学历评价人，但是客观来讲，学历确实跟一个人的很多方面挂钩。现在没有正经的文凭，也很难找到一份理想的职业，没有一份理想的职业，就……”
　　程声语气足够委婉，但赤|裸裸地看着陈燃，以眼神释放信息。
　　陈燃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很认同程声的说法。
　　“国家队在役击剑运动员，算不算理想的职业？”
　　程声：“？”
　　电梯正好到了，陈燃走进去，又转身面向程声道：“学历这个真的没办法，我太忙了，上周才刚结束亚洲锦标赛，拿了个个人冠军和团体冠军，接下来又要准备世界锦标赛，实在腾不出时间上大学。”
　　程声：“？”
　　陈燃笑了笑，一幅诚恳的模样：“不过我哪天要是有时间了，一定听您的找机会去上个大学拿个文凭。”
　　话音落，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上。
　　程声突然伸手住电梯门，“你先别走。”
　　等电梯门打开了，程声拿出手机打开百度，瞄了陈燃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燃，耳东陈，燃烧的燃。”
　　程声迅速打字，百度词条跳出来，下面是简略的人物介绍和一大段的成绩列表。
　　程声抬头看看陈燃，又看看手机上的照片。
　　半晌，他皱着眉头，问道：“冒昧问一句，您到底看上我妹哪点了？”
　　-
　　程音半夜里醒来，发现谢颖睡在她旁边，迷迷糊糊地把她挠醒。
　　“你干嘛啊……”谢颖翻身背对程音，“你安分点。”
　　程音也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趴在谢颖肩头，说道：“陈燃今天跟我告白了。”
　　“哦。”
　　“他给我告白了！”
　　“哇哦！好棒！那我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唔……他今天跟我告白了……他说他也喜欢我……”程音蹭着谢颖的脖子，说着说着又睡着了。
　　喝多的人最初是容易倒头就睡，但往往睡不了几个小时就会格外清醒。
　　谢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加上被程音闹了一下，彻底没了睡意。
　　她看着窗外，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这是喝酒的后遗症，除了硬扛着没有其他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颖干脆下床去上厕所。
　　程音的妈妈今晚刻意没关客厅的灯，就是害怕两个姑娘夜里其他上厕所看不清路。
　　谢颖以前常来程音家，也算熟门熟路。
　　她上了厕所出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到沙发上，慢吞吞地喝着。
　　注意到桌上摆了一本《nature》，谢颖放下了水杯。
　　-
　　程声从书房出来时，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人差点没吓死，仔细一看发现是谢颖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还没睡？”
　　谢颖把杂志放下，站起来道：“我出来喝水，现在就回去睡。”
　　程声走近，发现谢颖在看《nature》，便不自觉地皱眉。
　　“你能看懂吗？”
　　谢颖老实回答：“单词我大多数都认识，但是拼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程声把杂志拿走，转身放在柜子上。
　　“我前几天看到你在张老办公室。”
　　“嗯。”谢颖说，“我是今年最高分进来的，张老看过我开学的演讲，所以那天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他跟我聊了几句。”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程声道，“张老喜欢你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拿着钥匙准备出门，却临时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又折回来。
　　“你要出门吗？”谢颖问，“这么晚了。”
　　程声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接我女朋友。”
　　谢颖点点头，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年在那个地方……是为了那个姐姐吗？”
　　这也是为什么前几天在学校看到那个女人时，谢颖一点不意外。
　　她早就见过。
　　程声斜眼瞥过来，谢颖立刻道：“对不起，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一开始不是。”
　　“嗯？”
　　程声放下水杯，严肃地看着谢颖。
　　“去年那个时候，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读博。我所攻的方向非常冷门，你也看到了，即便是现在的国家重点实验室，资金设备也比不上其他实验室，因为这是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没有人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结果，而在这个领域越走越远，也就以为着我被限制得越来越死，甚至有可能这一生都碌碌无为无名无姓。”
　　谢颖没说话，也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
　　“如果想要高薪或者体面的工作，及时止损是最好的，但我没那样想过，只是当时我的研究生导师也劝我放弃读博。那是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连他都这样劝我，所以我一度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就是这样，你才会在那种地方看到我，那是我曾经唯一可以释放压力的地方。”
　　“嗯。”谢颖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程声打断她，“所以，如果这不是你喜欢的专业，以你的成绩，现在想转任何专业学校都不会阻拦。”
　　“程声哥哥，我承认我当初报考志愿的时候有你的原因。”她捧着水杯，一字一句道，“但我不像你，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我只会去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她把纸杯扔了，站起来说道：“而且你不用因为我有任何心里负担，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目标，学什么专业都一样。但我比你想象中强得多，不管我学什么，我都能做好，至少……我肯定不会比你差很多。”
　　这时程声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说道：“随你。”
　　谢颖目送着程声出门，随后关了灯回到房间里。
　　-
　　程音一觉睡到里第二天中午。
　　醒来时，谢颖已经回家了。
　　程音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耳朵，一会儿摸摸胸口。
　　好不真实啊。
　　这一切该不会是她昨天喝多了产幻吧？
　　或者其实根本就是在做梦？
　　毕竟她从喝醉到现在，整个意识都是混沌一体的。
　　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程音拿起来一看，是陈燃打过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音有一股心虚的感觉，好像她刚刚做了多对不起陈燃的事似的。
　　“喂……”
　　陈燃声音清冽，从话筒里传来都有让程音耳朵酥|痒的效果。
　　“醒了？”
　　程音：“还没……”
　　陈燃：“？”
　　程音：“哦……刚醒……怎么了？”
　　陈燃：“在家吧？”
　　程音：“不在……”
　　陈燃：“？”
　　程音：“哦不，我在。”
　　陈燃：“下午有空吗？”
　　程音：“没空。”
　　程音看不见电话那头的陈燃无奈地捏眉骨，只听到他沉沉说道：“……行。”
　　“不不……我有空……”
　　陈燃：“……那我等会儿来接你？”
　　程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接、我接干嘛？”
　　“约会。”
　　程音：“！”
　　程音紧紧抓住被子，“我、我……我还要洗漱，你等我一下！”
　　“好。”
　　挂了电话，程音立刻冲到卫生间洗澡洗头，这就花了近一个小时。
　　吹头发抹护肤品又是大半个小时，期间程音的妈妈来叫她吃午饭，宿醉后肠胃容易不舒服，所以程音不得不坐上饭桌规规矩矩吃了一顿饭。
　　然后选衣服时又犯了难。
　　程音没有什么主见，于是说要跟朋友出门玩，把她妈妈叫来一起选衣服。
　　两个女人一起选的后果就是，衣柜几乎被掏空，一套一套地试，床上堆满了衣服。
　　最后程音选了一件粉色长纱裙，外面套一件白色薄毛衣。
　　她满意地出门，进了电梯才想起自己就顾着选衣服了，还没给陈燃说一声。
　　于是她握着手机，下了电梯就给他打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她就在绿化带旁看见了陈燃的车。
　　他就坐在驾驶座，低头看着手机。
　　在程音听到话筒里接通的声音时，陈燃同时扭头看了过来。
　　程音立刻掐断电话。
　　明明想飞奔过去，但她还是强行稳住，一步步非常淑女地走过去。
　　毕竟陈燃都这么淡定，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坐上车后，程音端庄极了，背和大腿简直呈90度直角。
　　她端端看着前方，什么也没说。
　　但她能感觉到陈燃在看她。
　　这就更说不出话了。
　　但是车里沉默几秒后，程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还不走吗？”
　　听到的不是陈燃的回答，而是他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随后他俯身过来。
　　又来了！
　　跟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
　　程音心跳顿时加速，双手立刻揪住了裙子。
　　然而陈燃只是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原来是这个。
　　程音舒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但就在陈燃给她系好安全带后起身时，程音抬眸，见他眼里蕴着笑意，手指抚过她的下巴，呼吸与她交缠而过。
　　“今天很漂亮。”
　　“砰——砰——砰——”
　　程音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随即，陈燃把车往小区外开去。
　　不再与他对视，程音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到小区大门时，陈燃减速，程音趁机找话题：“那个……没让你等太久吧？”
　　“不久。”陈燃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我也刚到。”
　　话音刚落，前方栏杆显示屏亮起一排大字。
　　“江A 83u04，停车两小时，收费四十。”
　　陈燃：“……”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叫什么，装逼被雷劈
　　嘻嘻
　　先发上来，待会儿来捉虫


第42章 第42句悄悄话
　　
　　程音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什么都没说。
　　但是却在疯狂地给谢颖发消息。
　　“啊！！！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我们去约会了！！！约会！！！！”
　　“他还在我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他等了我两个小时！”
　　谢颖：“……你想表达他喜欢死你了我知道了所以你可以闭嘴了吗我要看书了。”
　　“嘻嘻XD”
　　程音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个……我们去哪儿啊？”
　　陈燃转过头，眯眼笑道：“想不想去来点刺激的？”
　　程音突然觉得他这个笑，看起来怪危险的。
　　“什、什么刺激的？”
　　“就……一个黑黑的小屋子, 就我们两个人……”
　　“……”
　　然后陈燃就把程音带到了密室逃脱。
　　“这就是你说的……一个黑黑的小屋子……我们两个人……刺激的……？”
　　“不刺激吗？”
　　是挺刺激的。
　　程音走在陈燃旁边，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时不时交错在一起, 她偷偷伸出手, 碰了一下陈燃的小指。
　　“你走慢一点, 我跟不上。”
　　陈燃放慢了脚步, 没有回头，只是朝后面伸出手。
　　程音抿着唇偷笑, 把手放上去，陈燃立刻紧紧握住。
　　嘻嘻嘻嘻嘻嘻。
　　程音满脑子里全是偷笑声。
　　“您好，请问两位是要……六人局还是八人……”
　　服务员见只有陈燃和程音两个人, 问道。
　　“开八人局。”陈燃道。
　　“八人局的话你们要等人组队吗？”
　　“不用。”
　　“两个人的话可能来不及解密。”
　　“没关系。”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服务员见惯不惯，总会有人蜜汁自信, 不过他们也无所谓, 反正都照样收钱。
　　于是服务员一边收钱，一边叮嘱注意事项。
　　程音趴在柜台上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宣传单，一会儿摸摸桌上的手环，完全没在听服务员说话。
　　服务员见陈燃低头给程音戴手环, 忍不住说：“你们感情真好。”
　　嘻嘻。
　　程音又在心里偷笑。
　　可是下一秒，服务员又说：“你们是亲兄妹吧？你哥哥对你真好。”
　　程音：“……”
　　她的手抖了一下，小脸气得绯红。
　　陈燃憋着笑，一直低头给她戴手环，好像没听到服务员的话一般。又抓过桌上的另一只手环给自己戴上，然后才说道：“她是我女朋友。”
　　服务员：“……”
　　现在最尴尬的是服务员。
　　“哈哈，你们可真有夫妻相。”
　　程音没有说话，因为他还沉浸在陈燃那句“女朋友”里。
　　女朋友！
　　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程音走路的时候都晕乎乎的。
　　直到陈燃带着她走近黑黢黢的通道时，她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做什么。
　　进门后，服务员“啪”得一下关上，小小的屋子里真的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不是，约会干嘛来这种地方？
　　能不能有点氛围有点情调了？
　　但是程音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小声逼逼道：“干嘛带我来这里啊……”
　　陈燃本来在看墙上的画册，听到程音这么说，他愣了一下，转身问道：“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程音四处打量着，“就是不太适合我……”
　　陈燃：“你适合什么？”
　　程音：“简单、开心、不动脑筋。”
　　目标还挺明确的。
　　陈燃想了想，说：“那下次我会注意，我也是第一次跟女生单独约会，我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
　　程音提取到某个关键词，突然问：“第一次？”
　　“嗯？”陈燃问，“不然呢？”
　　“没什么……”她垂下头，去看桌上的纸牌，“你来看看这个，这些纸牌是不是填字游戏？”
　　陈燃走过去，看了半分钟，说道：“是，左边两列是从下往上每个数递增3，第三列是从下往上每个数递增2，最右边一列应该是从上往下每个数递增2.”
　　他按照规律把纸牌填好，一共出现四列数字。
　　试到第二列，密室里的门就开了。
　　“对了对了！密码就是这个！”程音第一个钻过门，但是走到一般，她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你连这个都知道看竖排，那我给你的那封信……”
　　陈燃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程音：“……”
　　程音扭头就走，直奔第二个密室。
　　她走到书柜前，陈燃也走过来，于是她又扭头走。
　　走到桌子前，陈燃也跟过来。
　　程音背对着他说：“你别过来，我还在害羞……不是……我在生气。”
　　陈燃果然没动了，但如果程音回头，会看见他笑得多畜生。
　　“我不过来也可以，那谁来解密？你想跟我一直待在这里？”
　　程音立刻翻动桌上的笔记本：“我也可以解密。”
　　“好，我相信你。”陈燃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毕竟你连藏头诗都会写，这些应该难不倒你。”
　　程音：“……”
　　十分钟过去，程音还是没找到谜底，而陈燃就真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额头上汗都要出来了，并深刻意识到这种游戏的不合理。
　　进门的时候工作人员把手机收了，玩家在里面叫天天不应的，万一一直解不开谜底那不是要饿死在这里面了。
　　“那个……你过来一下……”程音服软，“你看看这个酒瓶子顶上是不是有数字啊？”
　　陈燃站到她身后，弯腰眯着眼睛看酒柜。
　　“哪里？”
　　“就是瓶盖上面。”程音一边说一边转头看陈燃，“上面……”
　　她满脑子都是酒瓶子上的数字，没有注意到陈燃和她靠得这么近，所以一侧头她的嘴唇就轻轻擦过陈燃的嘴唇。
　　“……”
　　程音的脑子在这一刻卡顿了一下，然后把头埋下，暗暗咬牙。
　　在她脑子当机的这三秒，漫长绵绵，足以把害羞化解为回味。
　　想抓住那一瞬间唇间相碰的感觉。
　　“我……”程音头埋得越来越低，“我还想再来一下。”
　　许久，头顶上响起陈燃的声音。
　　即便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密闭的空间也把声音发酵得无限暧昧。
　　“你确定？”
　　陈燃只看见程音埋到脖子里的头啄了一下。
　　他抬起程音的下巴，见她紧紧闭着眼睛。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下，程音闭着的眼睛也笑弯了起来。
　　她飘飘然了，一点点朝陈燃靠近，把头埋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久久不动。
　　她还在回味。
　　在他怀里笑了好过了一会儿，她又从嗓子里溢出小小的建议：“还想再来一下。”
　　“这样不好吧。”
　　陈燃道。
　　“为什么？”
　　“房顶这么多监视器，工作人员都看着我们呢。”
　　“……”
　　最后程音是保持着这个树袋熊姿势走出密室的。
　　没脸见人了。
　　特别是耳边响起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时，她干脆伸手拉陈燃的外套把自己的脸罩起来。
　　谁都别看我，谁都别看我。
　　等上了车，程音才气呼呼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监视器！”
　　陈燃觉得好笑，无奈地给自己辩解：“进去之前人家说过，要是遇到问题可以求助，会有人一直开着监视器关注我们，你自己不好好听。”
　　“……”
　　程音扭头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树一颗颗疯狂倒退。
　　一想到自己在那么多人关注的镜头下索吻，就有点想一头撞死。
　　“阿音。”陈燃开着车，突然开口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前几天为什么不开心吗？”
　　“嗯？什么？”
　　“就是我比赛完那天。”陈燃问，“昨天还喝了那么多酒，因为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啊。
　　程音想，既然她现在都是陈燃女朋友了，那有些事情她也算有立场表达不满了吧。
　　“哦……就是那个江雯雯姐姐，我那天看到她朋友圈了。”
　　“你怎么有她微信？”
　　“她是我室友的表姐，她加我的。”
　　陈燃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道：“你继续说。”
　　“她说她陪你参加了24场比赛，所以我……不开心……”
　　“什么朋友圈？”陈燃朝程音伸手，“给我看看。”
　　“你没看到吗？”
　　陈燃给了她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程音立刻把江雯雯那条朋友圈翻出来给陈燃看。
　　“就是这个。”
　　陈燃飞速滑动照片，看了几眼，又把手机还给程音。
　　“她是我教练的女儿，平时会带着她一起去比赛现场，跟我没关系，我还不至于参加个比赛还要个无关的人陪。”陈燃说道这里，轻哂道，“你不用理她，拉黑删除都可以。”
　　“你的意思是……她的这个陪着比赛是陪着你的教练？”
　　“不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
　　-
　　由于陈燃是昨天临时请假回来的，时间很紧，所以他明天就得回金州。
　　下车前，程音从包里掏出一根粉色丝带皮筋，递给陈燃。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戴上戴上，快。”程音笑嘻嘻地塞到他手里，看他不动，干脆亲自给他套到手腕上，“以后你也是有小皮筋的人了。”
　　陈燃随她去，等她戴好了才问：“有小皮筋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程音说完就拉开车门跑了。
　　陈燃坐在车里，看着手腕上的小皮筋，摇头失笑。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手腕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翻出相册里一张程音的照片，一起发到朋友圈。
　　这张照片是上个月从程音的朋友圈偷偷保存的，她那会儿还吊带裙，对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长发随意地绑了一下垂在胸前，用的就是这跟粉色丝带皮筋。
　　所以陈燃没有配文字，但是意味很明显。
　　然而陈燃没有想到，几分钟后，他再次停在红绿灯前，打开朋友圈想看看评论时，画风却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
　　“卧槽……女、女装大佬？”
　　“我日啊陈燃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兄弟，别这么搞，容易把我掰弯。”
　　“对不起，我已经弯了。”
　　“好兄弟就是要在我需要女人的时候充当女人，来吧燃妹，今夜等你。”
　　陈燃：“……”
　　只有纪怀津稍微正常一点。
　　“有情人终成兄……不是……兄妹终成有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鼓掌，今天女装大佬陈燃掰弯一众兄弟


第43章 第43句悄悄话
　　
　　陈燃一回金州, 程音就感觉自己在这个家是真的待不下去了，立刻嗷嗷叫着要提前回学校。
　　程音的爸爸妈妈没多想就同意了，反正这个国庆七天假期没有安排出去旅游，女儿想回学校跟新朋友玩也正常，于是他们让程声陪着一起回去。
　　程声只瞥了程音一眼看她满脸春光的样子, 立刻就拒绝了，还不忘在心里嘀咕这傻姑娘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于是程音自己麻利地收拾行李, 第二天就回了金州。
　　下午五点飞机落地, 程音没有回学校, 拉着行李箱直接去训练中心找陈燃, 到的时候刚好遇到陈燃训练结束。
　　由于刚刚结束一场大赛，这几天训练相对松一些, 所以陈燃没有晚间训练。
　　他拎过程音的箱子，问道：“你还真是说走就走，你爸妈没意见？”
　　“我跟我爸妈说我回来学习。”
　　“学习？”陈燃往前一步, 弯腰凑近，低笑道，“学习什么？”
　　程音感觉他的气息拂在自己脸上, 眯着眼睛躲了下。
　　“我撒谎啊, 这你都不懂？”
　　陈燃拉住她的手，无声地笑着。
　　“走吧，小傻子。”
　　他把行李箱寄放在门卫处，然后牵着程音去食堂。
　　“学校宿舍还有人吗？”
　　“有的，还有一个室友没走。”
　　身边不停有人经过, 看到陈燃都会跟他打个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在他身旁的程音身上。
　　程音被看得不好意思，双手抱住陈燃的手臂，连脸也挡了一小半。
　　“现在食堂人多吗？”
　　“正好是饭点，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就算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来到食堂，窗明几净的大厅不少人正坐着吃饭。
　　和程音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里非常热闹，就跟学校食堂似的，大家三两成群坐在一起，面前摆的菜色也很丰富。
　　但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是，确实蛮多人都在看她。
　　程音都快害羞得抬不起头了，陈燃倒是淡定，牵着她去窗口打了饭，然后又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你靠脸吃饭的吗？”
　　看程音快把脸埋进饭里，陈燃忍不住说道。
　　程音缓缓抬起头，又往旁边挪了点，试图遮住一点。
　　“怎、怎么都在看我啊。”
　　陈燃不以为意地说：“这里一般不让人进来，我今天早上跟教练打了报告，教练又跟领导说了声，我才能带你进来。”
　　程音：“……”
　　她筷子没拿稳，掉了一块儿肉。
　　“也就是说你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陈燃点头。
　　呜。
　　程音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不就是蹭顿饭嘛，还要层层打报告，好羞耻啊！！
　　程音吃着吃着又把头埋进饭里了。
　　这一顿饭吃的，五六个人过来和陈燃打招呼顺便看程音，七八个人专门绕路经过这里顺便看程音。
　　好不容易等吃完了饭，陈燃说要回宿舍洗个澡，程音总算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
　　“我晚上十点要查寝，所以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学校，嗯？”
　　正在四处打量的程音回过神，点了点头，又说：“你们怎么管得比我们学生还严。”
　　陈燃从衣柜里取出换洗衣服，说道：“帮你把男朋友管严点不好吗？”
　　程音羞赧地笑着。
　　好当然是好的，就是有点可怜。
　　“也不是不好啦，就是每天晚上按时查寝，跟高中生一样，一点都不自由。”
　　“那你希望我跟你夜不归宿？”
　　“……”
　　“谁跟你说这个了。”程音两三步跃到他前面，“让开让开！我先上个厕所。”
　　陈燃被她一把推开，笑着退回桌边，按开电热水壶的开关，打算给她烧一壶热水。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程音在厕所里紧张地问了句：“谁啊？”
　　“不知道。”陈燃走过去，“你紧张什么？”
　　开门的那一瞬间，江雯雯拉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
　　陈燃顿时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江雯雯原本在外地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今天早上才看到陈燃那条朋友圈，给陈燃发了很多天消息没得到回音，于是今天直接订了机票回来，连行李都没放，“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陈燃侧身让开道，“进来说。”
　　她拉着行李箱走进来，陈燃直接关了门。
　　江雯雯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心平气和。
　　“你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什么意思？你跟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陈燃瞥了一眼卫生间，里面灯亮着，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陈燃说道，“你的消息我看了，但我觉得没必要回你。第二，你没有立场来质问我的感情生活吧？”
　　陈燃两句话直接把江雯雯心里的一点希冀扼杀，她眼睛顿时发酸，从头顶到脚底都在冷颤。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燃无奈地捏眉毛。
　　“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我记得前两次我就清楚地跟你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感情，你是我教练的女儿，仅此而已。”
　　和前两次一样，江雯雯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如果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清楚，那我第三次回答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并且你要是再做些暗戳戳膈应我女朋友的事情，我们就连陌生人都算不上，明白了吗？还需要我给你重复第四次吗？”
　　“女朋友？”江雯雯气到发笑，“陌生人都算不上？我们认识十几年，这情分你就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说不要就不要。”
　　一旁的电热水壶在响了，陈燃没急着说话，找出一个杯子倒了杯热水，然后才缓缓说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突然冒出来的女生？那是我女朋友。”
　　他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冷得让江雯雯直觉坠入冰窖。
　　“还有，你别跟我提什么情分，早在你去年把我骗去酒吧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情分可言了。”
　　说起酒吧那件事，江雯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你说你对我没有感情，那你为什么愿意为了保护我宁愿自己被开除也不说出真相！”
　　既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江雯雯心里已经知道今天她没有退路了，这是她能拽住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是她着一年来一直支撑着她自己的逻辑。
　　但陈燃竟然笑了。
　　好气又好笑。
　　“你居然是这样认为的？”
　　江雯雯张了张嘴，没说话。
　　对面的人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即便他还没说出下文，也足以让人一颗心直接沉下去。
　　“江雯雯。”陈燃咬重这几个字，说道，“多关心关心你爸爸吧。”
　　江雯雯声音发颤，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多关心一下你爸爸，就应该知道这两年他的处境有多举步维艰。”
　　陈燃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心里想着江超，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你以为他为什么总是生病？这两年有人看不惯他，处处盯着他想找到他的错处以打压他，要是被人知道他的亲女儿，你——”
　　他冷笑道：“把一个归队前一天的选手骗去酒吧，导致严重违纪，你觉得他现在还能留在这个地方吗？”
　　提起这件事，陈燃虽已释怀，但看到江雯雯的脸不免还是难以抑制怒火。
　　而江雯雯的脸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
　　原来这真的只是她自己给自己造的一个梦。
　　原来陈燃不惜堵上自己的前程，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因为她的爸爸。
　　是，她知道自己当初在酒吧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自欺欺人地说自己遇到了危险，把陈燃骗过来以证明陈燃心里是有她的。
　　可是她忘了那条是陈燃归队的日子，更没想到陈燃会因此遭到这么严重的处罚。
　　而事后陈燃接受处罚，也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谁都没说。
　　这又让江雯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时间久了，江雯雯慢慢深信不疑，陈燃是为了保护她才选择自己一力抗下她当初犯的错。
　　可是现在，陈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的爸爸。
　　一句话打破了她自己给自己制造的一场梦。
　　而陈燃似乎还意犹未尽，要把她的自欺欺人血淋淋地摊开给她看。
　　“我也想过为自己辩解，煎熬地整夜整夜睡不着，但无论怎样，这都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的父亲不是培养我十几年的教练，别说为了你隐瞒真相，那天晚上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酒吧。”
　　江雯雯久久地沉默，直至滚烫的泪水滴到手背上。
　　“你要是还不能理解江教练的处境有多难，你大可现在出门右拐，去领队办公室说出真相，你看看你的爸爸会不会立刻脑溢血进医院，然后因为你的事情被连坐到失去教练资格。”
　　无论陈燃对身边的人有多宽容，但面对一个因为一己之力就差点毁了他职业生涯的人，陈燃已经忍到了极致。
　　若不是她今天自己说出这荒诞的谬想，陈燃甚至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竟然被她误认为是爱。
　　这才是最可笑的讽刺。
　　最后，这忍了一年的怒火终于得以宣泄。
　　但陈燃依然很平静地说：“你滚，好吗？”
　　平静到不带一丝温度。
　　-
　　江雯雯走后，陈燃坐在凳子上，出了好一会儿地神。
　　直到手边的热水已经温热了，陈燃才朝着卫生间说道：“还不出来？”
　　门把手慢慢扭动，程音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阿音，过来。”
　　程音朝他走去，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陈燃朝她伸手，“过来，让我抱一抱。”
　　程音一下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脖子。
　　“对不起啊。”
　　陈燃摸着她的头发，笑道：“你对不起什么？”
　　程音用侧脸蹭着他的胸膛，小声说道：“早知道你曾经那么难受，我就不会那么烦你了。”
　　“你知道就好。”
　　“嗯？！”
　　程音猛地推开他站起来转身要走。
　　“好，那我不烦你了，我自己走，有缘再见。”
　　陈燃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怀里，程音别开脸不看他。
　　陈燃把她的脸掰过来，看见她抿着笑。
　　“还没笑够？”
　　“是你自己要故意气我的。”
　　陈燃不说话了，看着她的脸，目光越来越炽热。
　　无人打扰的房间，单独相处的两人，安静的四周。
　　程音心里隐隐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于是她紧紧闭上眼睛。
　　呼吸不那么平静，睫毛也在轻颤。
　　果然，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唇贴了过来。
　　不似上一次那般蜻蜓点水，他细细地吻过唇边，游走至唇珠，轻轻吸吮了一下。
　　感觉到湿热的舌尖触碰时，程音肩膀不知不觉耸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陈燃的衣服下摆。
　　然后唇瓣被侵略，细碎缠绵地辗转撬开齿间时，程音全身都颤栗了起来。
　　她的心脏快跳出胸腔，耳边全是“咚咚咚”的心跳声，却也掩盖不住他意乱的呼吸声。
　　交缠在一起，渐渐抽尽了全声的力气。
　　沉浸在热吻里的程音不知道，她每一次天真又无理的行为，是陈燃在最低谷时期唯一可以笑出来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燃妹屁股要保不住的那些人都让让，腾个床位出来，让燃妹证明他才是上面那个


第44章 第44句悄悄话
　　
　　国庆假期一过, 意味着开学的兴头已过，学校里也不再那么热闹，学习活动等按部就班进行。
　　大一新生在这个时候永远是学校里最有热情的一种人，下了课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学生会、社团、模拟联合国等等活动足以霸占他们所有的课余时间。
　　军训期间姜莹姗就面试进了学生会, 秦雪旋进了艺术团，而程音看了所有社团都没什么兴趣, 然后何璐月就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她拉进了校园报社。
　　新闻传媒的新生向来是校园报社的主力, 其他专业的学生寥寥无几, 每年招新就跟专业大聚会似的。
　　比如第一次例会, 从社长到副社长再到学长学姐，几乎都是直系同学, 会开着开着就变成了专业八卦大荟萃。
　　这天下课，会长在群里着急大家开了个小会，然后跟新生们安排了几份新闻稿。
　　既然是校园报社, 内容无非就是学校相关的不痛不痒的新闻。
　　程音和何璐月各自领了任务，正要下楼，副社长从走廊后叫住她俩。
　　“你们去食堂吃饭吗？”
　　“对啊。”
　　“一起吧。”
　　副社长叫董晨贤, 新闻系大二学生, 当初就是他把何璐月招进来的，两人又是老乡，所以没几天就熟了。
　　这个时候食堂人还不多，零零落落地坐在四面八方。
　　程音打了饭，坐在窗边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社长大三了, 要开始准备考研，等过一段时间换届后他就不来了，安心备考。”董晨贤和何璐月坐到程音旁边闲聊，“不过我们校园报社人不多，换届基本就是转移一下□□群主。”
　　何璐月被董晨贤的说法逗笑，一边拧着矿泉水瓶盖一边问：“那新社长应该就是你吧？”
　　董晨贤谦虚地说：“一般都是副社长直接当社长，不过有其他人要竞选也是可以的。”
　　“我看大家也没什么要竞选的意思。”何璐月转头去看程音，“你在看什么呢？”
　　“啊……随便看看。”
　　手机界面是关于这次锦标赛的新闻稿，里面做了陈燃的个人专访，所以程音一字不漏地看了下来。
　　何璐月瞥到了她的手机界面，笑着说道：“在看新闻稿啊。”
　　“嗯。”程音点头，董晨贤接过话说：“对了，我那里有我们社团出过的几篇新闻稿范本，回头我发给你们吧。”
　　程音道谢后，把手机收了起来专心吃饭。
　　回到宿舍后程音就收到了董晨贤的好友添加信息，通过后他发来了新闻稿范本。
　　另一边，何璐月也正在跟董晨贤聊天。
　　“老乡，跟你打听个事儿。”
　　何璐月：“说。”
　　董晨贤：“程音有没有男朋友啊？”
　　收到信息的何璐月看了眼程音的背影，嘴边浮起促狭的笑。
　　“七。”
　　董晨贤：“？？？”
　　董晨贤：“有7个？？？”
　　董晨贤：“她这么牛逼的？”
　　何璐月无语地解释：“我是说，你已经是第七个问我的了。”
　　董晨贤松了口气。
　　“那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啊，开学的时候我们问过，没谈过恋爱呢。”
　　董晨贤：“真的假的！她没谈过恋爱？”
　　何璐月：“我骗你干嘛？”
　　董晨贤：“这不科学啊？”
　　何璐月：“有什么不科学的，人家一心扑在学习上，单纯着呢。”
　　何璐月：“你是不是想追她啊？”
　　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你帮我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
　　何璐月对这个老乡十分无语，联系方式都有了还要她来问。
　　“程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面对何璐月单刀直入的提问，程音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啊？问这个干嘛？”
　　“就随便聊聊嘛。”
　　程音想着陈燃，笑吟吟地说：“我喜欢长得高的，长得帅的。”
　　这些都是废话，十个女生有十个都这么说。
　　何璐月回复董晨贤：“她喜欢高的帅的。”
　　董晨贤：“……”
　　何璐月：“别丧气，你很高很帅啊，一般女生这么说都是心里没标准。”
　　董晨贤：“那你帮帮我？”
　　-
　　说要帮人，但其实何璐月也没有什么方法，只能利用室友的便利平时一起吃个饭上个自习。
　　每次都有何璐月在，程音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董晨贤这个学长还挺乐于助人的。
　　直到今天晚上，董晨贤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
　　程音坐在书桌前，一边看书一边接电话。
　　“什么事啊？”
　　董晨贤在那边支支吾吾地说：“你旁边有没有人？”
　　程音回头望了一眼，道：“我室友在呢。”
　　“那你能不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程音手头上正抄着笔记，挪不开身，说道：“她们都在各玩各的呢，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其实她这话一说，何璐月已经知道了什么，悄悄摘下了耳机，注意着背后的动静。
　　“那个……就是下周社团聚餐，你来不来啊？”
　　“来啊。”
　　“哦……那个……我们这不是要换届了嘛，还有几个人好像也要竞选社长，你打算给谁投票啊？”
　　原来是来拉票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还非要到没有人的地方。
　　“给你投票啊，你平时那么照顾我。”
　　“那谢谢了。”
　　“没事没事。”
　　说完，又沉默了。
　　程音从中嗅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息，问道：“那……学长你还有其他事吗？”
　　“有有有……那个……”
　　“学长，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那个……我就是想问你，我有机会吗？”
　　虽然程音刚刚从他的语气里已经猜到了他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偏偏这时，程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从耳边挪到眼前一看，是陈燃打来的电话。
　　被告白之际男朋友打来电话，程音觉得这人仿佛在她手机里装了监听器一样，怎么就这么巧！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有一股被捉奸的慌张感。
　　“喂、喂……”程音手一抖，就切到了陈燃的通话里。
　　“你在干嘛？”
　　虽然陈燃一般打电话过来时开场白都是这一句，但在今天的情形下，程音莫名心虚。
　　“我、我没干嘛啊，我看书呢！”
　　电话那头的陈燃刚洗完澡，一身轻松，听到程音慌张的声音，起了逗她的心思。
　　“怎么听起来不对劲？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程音：“！！！”
　　她倏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到阳台。
　　“我没有！”
　　程音的宿舍在二楼，面向宿舍广场。
　　这会儿已经十点半了，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少数几个学生在急着往宿舍赶。
　　陈燃笑了下，拿起床边的金牌细细擦拭：“生日要到了，准备怎么过？”
　　“我就打算请……”
　　程音说到一半，随意地看了眼楼下，发现董晨贤竟然就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他显然也看到了程音，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希望你妹啊！
　　程音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要发生了不得的事情，而董晨贤的行动比她这丝转瞬即逝的感觉还来得猛。
　　“程音——”
　　“我喜欢你！！！”
　　“……”
　　电话那头的陈燃和程音同时沉默。
　　这栋寝室楼底层顿时涌出不少人看热闹，而程音尴尬地拿着手机，脑子一片空白。
　　陈燃淡淡开口，语气凉凉地：“程音小姐，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瞒你说……”程音呆滞地看着楼下的董晨贤，“我们宿管阿姨也叫程音。”
　　程音在电话里听到陈燃似乎在哂笑，她也跟着干笑两声。
　　最可气的是，董晨贤这个人见到有人围观，立刻拔腿就跑。
　　“我、我先挂了。”
　　程音机械地转身，发现三个室友真拔在门边探头探脑地看着她。
　　“嘻嘻，刚刚我没听错吧？是有人跟你告白吗？”
　　“谁啊谁啊！”
　　早就知道真相的何璐月在一旁偷笑，“哎呀！我怎么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呢！”
　　程音生无可恋地坐到书桌前，捧着手机面无表情地给董晨贤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的。”
　　然后她抬起头，耷拉着眉毛，说道：“刚刚我在跟我男朋友打电话，被他听到了。”
　　“你有男朋友了？！”
　　“你不是说没有吗？！”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就国庆回家的时候。”
　　“……”
　　何璐月暗叫一声不好，抓起手机开始疯狂给董晨贤发消息。
　　而程音的手机也滴滴滴地响了几下。
　　除了班群里有人在八卦外，还有两条来自陈燃的消息。
　　第一条是他发的截图，内容是学校微博告白墙的留言。
　　“有人认识新闻系的大一新生程音吗？我好喜欢她！”
　　“求程音的联系方式！”
　　“有没有人知道程音有没有男朋友啊？”
　　“新闻系那个女生叫程音是吗？蹲一份她们专业的课表，我室友准备去守株待兔。”
　　陈燃：“看来你们宿管阿姨挺受欢迎的。”
　　程音：“……”
　　陈燃：“明天几点下课？”
　　程音：“六点……干嘛？”
　　陈燃：“我来你们学校找你。”
　　程音：“？？？”
　　程音：“你来找我干嘛？？？”
　　陈燃：“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临近完结，有点卡，所以最近的更新应该都在凌晨啦，大家早上来看就可以
　　还有，之前告白那一章的歌词不是我写的，是梁静茹的《对不起我爱你》，很甜很好听，是少女暗恋的那种天。
　　当然，追求刺激的可以在听了这首歌之后再去听梁静茹的《一夜长大》，感受过山车一般的心情哈哈哈


第45章 第45句悄悄话
　　
　　下午的课是毛概课, 容纳了三个班级的大教室里黑压压一片人头。
　　老师讲到最后一节课兴致缺缺，学生也睡眼朦胧，于是老师干脆放起了纪录片，端着茶杯坐到一边看书。
　　几乎就等于下课了。
　　大家都抬起手臂把手机拿到桌面上光明正大地玩。
　　程音无心看手机，盯着黑板上的钟表数着时钟的频率。
　　刚刚陈燃说他已经到学校门口了, 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在教学楼下。
　　明明就只剩最后五分钟，不知怎么的, 硬是翻不过去这个坎儿。
　　程音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她随手翻了下, 看到年级大群里已经有了“99+”的消息。
　　——“到底是谁啊？不像我们学校的学生啊！”
　　——“不知道没见过, 我去找学姐学长们打听打听！”
　　——“大家矜持点矜持点。”
　　程音又往上翻了翻，消息太多看不全, 大致就是年纪那些没上课的学生经过这栋教学楼看到了一个大帅比然后在群里轰炸并且有人已经身先士卒去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但是一个倒下还有千千万万个起来。
　　程音脑子里警铃作响，一听到下课铃声跑得比老师还快，完全把几个室友拋在了脑后。
　　她飞速冲下楼, 迎着人流朝门口跑去，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台阶下。
　　经过的女生一步三回头，频频抿嘴笑。
　　男人头发染成了银灰色, 穿着黑色朋克皮衣, 踩着一双马丁靴，看起来酷炫极了。
　　程音愣了下，看着男人的背影缓缓走过去。
　　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袖子，“陈燃，这才几天不见, 你、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男人回头，是一张陌生的脸，笑眯眯地挑眉笑：“嗯？美女，你说什么？”
　　程音：“？？？”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程音，你在干什么？”
　　程音猛地回头，看见陈燃抱臂站在角落，垂着眼睛看着她。
　　-
　　说是认错了？
　　把那么一个人认成自己男朋友，不知道陈燃会不会当场暴躁了断她的生命。
　　“怎么，程音小姐，你不打算跟你男朋友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落后程音一步的同学们已经渐渐走了出来，人流里，不少认识的人在朝这边张望。
　　程音脑子转得飞快，她绝不承认自己认错了，笑道：“看见帅哥想搭讪一下。”
　　陈燃眯眼睛，上下打量着程音。
　　“果然是长大了，都学会出|轨了。”
　　程音哑然。
　　不是，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就出|轨了呢？
　　“过来。”陈燃松开手臂，“抱一下就原谅你。”
　　程音慢吞吞地走过去，伸手环住陈燃的腰，感觉到四周的同学在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陈燃怀里。
　　陈燃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的包拎过来。
　　“好了吗？”程音抬起头，撞上陈燃充满笑意的眼睛，“哎，陈燃，我觉得你脾气真好。”
　　陈燃牵着她往外走，“你才发现？”
　　脾气不好的话，她早就原地爆炸了。
　　“对啊，我第一次见到男人能一个拥抱就原谅出|轨的。”
　　“……你闭嘴。”
　　“你看，刚刚才说你脾气好，你现在又凶我。”
　　“我没凶你。”
　　“你刚刚那还不叫凶？哎，你往哪儿走啊？”
　　陈燃停下脚步，抬头看指示牌，“不知道，你带我逛一下你们学校？”
　　程音觉得陈燃挺闲的，大好时光不做点什么好玩的事情，跑来逛学校。
　　不过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做一个导游。
　　而且她发现陈燃这人喜欢凑热闹，就爱往人多的地方去。
　　一路上遇见好多好多眼熟的人，上来跟程音打招呼的都会好奇地盯着牵着她的手的陈燃然后明知故问：“你男朋友呀？”
　　能牵着手的男女不是男朋友还能是父女吗？
　　每当这个时候，陈燃总会人模狗样地笑着点头。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这么大个学校偏偏就跟董晨贤碰上了。
　　董晨贤也是刚刚下课，迎面走过来，看见程音，还看见她旁边的陈燃。
　　还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
　　董晨贤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打招呼。
　　“程、程音，你也下课啦？”
　　这不是废话嘛，难不成还能逃课。
　　程音点点头，寒暄道：“你吃饭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第六感也挺强的，程音感觉陈燃看董晨贤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而且她说这个话的时候陈燃还捏了捏她的手心。
　　于是程音立马改口：“没吃的话就别吃了吧……”
　　董晨贤：“？？？”
　　“诶，我、我是想说你没吃饭就赶紧去吃吧。”
　　和别的同学不一样，董晨贤看程音的时候眼神有些许闪躲。
　　他还在为那天突然告白又被拒绝的事情尴尬。
　　而且这会儿遇到一个牵着程音的男人……
　　这到底是不是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啊？！
　　董晨贤原本想走了，但是瞄了陈燃两眼，内心有了确定的答案，然后突然站端正，乖乖巧巧地说：“哥哥好。”
　　陈燃比董晨贤高半个头，他低垂眼眸，问道：“叫谁哥哥呢？”
　　董晨贤依然乖巧地说：“我听说程音有一个亲哥哥，您就是她的哥哥吧？”
　　陈燃：“……”
　　不能跟一个学生置气。
　　程音悄悄地抱住陈燃的手臂，遮住了半张脸，小声说道：“你要叫他哥哥也是合理的，他比你大几岁，不过他是我男朋友。”
　　董晨贤：“……”
　　这他妈谁还叫得出“哥哥”。
　　董晨贤走后，陈燃漫不经心地问：“这就是给你告白的那个？”
　　程音有点震惊，又有点心虚，“这你都看得出来？难道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帅？”
　　“你刚刚说他什么？”
　　“我说他长得没你帅。”
　　“嗯。”陈燃手指穿过程音的指缝，十根手指紧紧扣住，“以后说话的时候过一下脑子，我是对你脾气好，不是对每个人脾气都好。”
　　程音垂着脑袋说好。
　　她被陈燃这句话吓到了，所以没看见陈燃说这话的时候在笑。
　　半路上，程音买了一杯奶茶。
　　她和陈燃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自己跟那杯奶茶吸管较劲。
　　怎么戳都戳不进去。
　　陈燃等她一个人弄了半天，也没出声，直到她耷拉着眉眼往陈燃身上靠。
　　“帮我戳一下。”
　　陈燃顺手接过，三两下把吸管插|进去，然后把奶茶喂到程音嘴边。
　　程音就着陈燃的手喝了一口，问：“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还一步不停地逛了这么久。”
　　陈燃收回奶茶，放在嘴边要喝不喝的。
　　“你以为我是来逛学校的？”
　　程音当然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
　　“今天那个男生，我真的没想到他突然那样，我平时都没跟他……”
　　“好了。”陈燃打断她，“谁要听你说这个。”
　　程音懵懂地抬头，“那你要听什么？”
　　“下次有人跟你告白。”陈燃伸手揽住程音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你就告诉他，你男朋友平时做的事情是决斗，一剑毙命那种。”
　　击剑，中世纪欧洲贵族的决斗方式。
　　“如果谁想跟我抢，让他来当面抢，听到了吗？”
　　明明说的很可怕，但是程音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腻的感觉。
　　这种被人占有，不允许别人觊觎的感觉，如果恰恰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那可真是太舒服了。
　　但是今天陈燃过来其实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下个月冬训要去俄罗斯跟其他国家的合训，明年才回来。”
　　又要走啊。
　　程音没说话，从陈燃手里拿过奶茶，咬着吸管。
　　陈燃等了很久，没等到程音的话。
　　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谁愿意天南地北地跑，一旦进入集训几乎就与外界隔绝，看不见摸不着，活生生被搞成网恋。
　　也不知道程音在想些这么，只见她抠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言不发。
　　“不开心？”
　　没回答。
　　“我有时间就会跟你视频。”
　　还是没回答。
　　其实程音心里只是在想，她还没腻歪够呢，怎么又要走。
　　她每次在学校里看到其他情侣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或者像连体婴儿一样，就有点羡慕。
　　同时也在想，陈燃好像不是特别喜欢跟她亲近。
　　上次亲吻，好像都国庆节那次了。
　　这么想着，程音心里又有一点痒痒。
　　她好喜欢跟陈燃接吻啊。
　　好迷恋那一刻的亲昵与暧昧，还有唇齿相接的缠绵。
　　想被他搂着腰，想感受他掌心的温度，想更近更近地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女生要矜持。
　　程音定了定心，抬头说：“你刚刚在说什么？”
　　陈燃没说话，低头看着程音，深刻的眉眼轮廓隐在夕阳淡淡的金色里，情绪暗涌。
　　“我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走。”
　　程音低头，为了掩饰自己的笑，她猛吸了一口奶茶。
　　甜腻的液体浸满，她慢慢吞下去，问道：“你喝不喝？”
　　陈燃说不，“我不随便喝外面的东西。”
　　“尝一口嘛。”
　　“不喝。”
　　“尝一口嘛。”
　　“我……”陈燃话没说完，程音突然贴上来亲了他一口，软软的舌尖滑过唇间，像她的眼神一样，偷偷的。
　　程音只想偷偷亲这么一下就跑，但只是片刻的事情，她的肩膀就被摁住，再也逃不开。
　　陈燃细细辗吻至唇角，嘴角忍不住笑道：“那就尝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
　　我没写完QAQ
　　我会日更到完结反正也没多少了你们不要骂我


第46章 第46句悄悄话
　　
　　“想跟男朋友单独过生日, 但是又跟朋友们约好了，怎么办？！在线等！”
　　金州大学微博告白墙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条博，可惜因为其内容不劲爆，除了三两个人点赞外，没有人回复。
　　程音捧着手机躺床上, 听见几个室友在下面小声商量送她什么生日礼物。
　　那头赵维临也在问她具体的地址，他要从隔壁市专门坐动车过来给程音过生日。
　　程音仿佛躺在火炉上, 如果这会儿跟朋友说她想跟陈燃单独过生日, 她可能活不到生日那天。
　　“月月, 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程音从头上探出脑袋, 问道，“就是我生日的时候, 我们怎么玩？”
　　何璐月抬起头，打了个响指，“你想吃什么呢？我觉得火锅吧, 咱们人不是特别多，吃其他的显得有点冷清。”
　　说到人不是特别多，姜莹姗突然举手：“那个, 我可以带家属吗？”
　　家属就是姜莹姗上个星期刚刚交代的男朋友, 两人高中就在一起了，只是她没好意思说，每周晚上都出去住的时候还想办法撒谎。直到最近一个寝室的人彻底熟悉了她才坦白。
　　“可以可以。”程音又问秦雪旋，“你有什么建议吗？我想就是……我们好好玩一下那种。”
　　秦雪旋眨眨眼睛，“我知道了！我们去日租房吧？可以自己布置房间, 还可以自己做饭！”
　　程音想了想，就这么定了。
　　她兴冲冲地跟陈燃说了这个想法，一边等回复一边上网看日租。
　　刚刚选定了个合适的日租房，陈燃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跟程音聊这个事情的时候，一个师兄在旁边听到，于是说起自己在这边有房子，借给他们用，很大很干净，什么都有。
　　程音自然没有异议，生日那天，陈燃吃了午饭就来学校接程音。
　　程音说她要亲自下厨，所以得先去买菜。
　　何璐月和秦雪旋很积极地要陪她一起去，被姜莹姗拉住，拼命挤眼睛。
　　“姗姗你眼睛怎么啦？”何璐月扒拉着她的刘海，“眼睛里进东西了？”
　　秦雪旋：“……”
　　“那个，我们收拾收拾，化个妆什么的，你发个地址给我们，我们直接去找你吧。”秦雪旋道，“麻烦你跟你男朋友了！”
　　直到她着重说出“男朋友”三个字，何璐月才反应过来，嘻嘻笑着：“哎，对对对，程音每天按时回宿舍我都快忘了她还有男朋友。”
　　程音：“……”
　　程音觉得这就有点伤人了。
　　对室友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后并且详细描述了当初陈燃每天给她带一套试卷到学校逼着她做的壮举，说的大家一愣一愣的，更期待见一见真人了。
　　但是程音心里却想着室友的话，走路的时候都差点崴了脚。
　　莫名的，她心里的陈燃好像变了属性，有点害怕，又更想接近。
　　今天周末，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程音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陈燃。
　　但是他身边站了一个高挑的女生正仰着头跟他说话，棕色长发皮衣外套高跟鞋，是学校里非常抢眼的学姐类型。
　　程音的脚步不知不觉放慢。
　　陈燃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回头，一眼望过来，嘴边自然地漾起笑意。
　　程音慢吞吞地走过去，学姐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就走了。
　　“刚刚那个美女跟你说什么呀？”
　　程音问。
　　陈燃牵着她，漫不经心地往外走。
　　“她问我是哪个系的，今年大几了。”
　　“唉。”
　　“怎么，这就不开心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可惜，美女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呢。”
　　“……”
　　“陈燃。”
　　“嗯？”
　　“你喜欢那种吗？”
　　“哪种？”
　　“就是，那种……成熟有魅力的。”
　　程音从出寝室的时候就在想，陈燃似乎一直把她当小孩子。
　　虽然她今天就19岁了。
　　等着他的答案，四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成熟是挺成熟。”陈燃放慢脚步，低头看着程音，“但是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他突然松开程音的手，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这种对我比较有吸引力。”
　　腰间的手只是轻轻揽着，但程音全身都因为这一片小小的接触而炽热。
　　“哦，这样啊……”
　　尾音拉得长长的，轻颤。
　　两人走过马路，上了车，陈燃看了眼手表，问道：“对了，你今晚还回学校吗？”
　　“当、当然！”程音握紧了拳，“我明天有课的！”
　　“哦。”陈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程音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渐渐出了汗。
　　“你刚刚问那个，什么意思啊？”
　　“你要是想多玩一会儿，就要提前找酒店啊。”陈燃说到一半，回过味来，促狭地笑，“你以为我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啊，我能有什么意思，你想什么。”
　　“那如果我让你别回学校了，你愿意吗？”
　　程音抬头，撞进陈燃目光里。
　　陈燃望着她，那双凌厉的眼睛温柔得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水，却又暗潮涌动。
　　她骤然躲开，看着窗外，“怎么，你还想逼我通宵做试卷吗？我告诉你陈燃，我考上大学了，我不可能再做试卷了。”
　　她语气里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明显，陈燃唇角勾起浅浅的笑，看向另一边的车窗时，笑容才缓缓放大。
　　两个人好像貌合神离的情侣一边，看向两边，中间隔着一道距离。
　　但他们自己知道，一股暖热的气氛在疯狂翻滚。
　　-
　　两人在超市外下车。
　　陈燃推着车，程音走在前面，也没有列什么清单，看见什么顺眼就往推车里扔。
　　拿到牛肉时，她突然回头问：“你能吃吗？”
　　这时候推车里已经快满了。
　　陈燃点点头：“可以。”
　　程音放心地把牛肉丢进去。
　　看她熟练的样子，陈燃感觉自己刚刚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会做饭吗？”
　　程音不接地回头：“啊？不是火锅啊？切好了往里面丢就行了啊。”
　　陈燃点点头。
　　行吧。
　　她说了算。
　　不一会儿程音买好了东西，两人往收银台走。
　　经过生活用品区时，程音看到一排货架摆满了马克杯，中间那排是情侣杯。
　　程音挪不动脚步，假装不在意地问：“诶？陈燃，我记得你宿舍里好像没有马克杯，你要不要买一个？”
　　陈燃目光扫过那排货架，轻飘飘地说了句“好啊。”
　　于是程音垫脚给他拿了个蓝色的兔子图案杯子。
　　放进购物车后，程音又摸着下巴，碎碎念：“我的杯子被室友砸坏了，我也买一个吧。”
　　身边的人没出声，程音只好拉他袖子。
　　“你帮我选一个吧。”
　　陈燃抬起手，直接从中间的货架拿了另一个粉色的兔子杯子。
　　“喜欢这个吗？”
　　程音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还行吧，将就。”
　　说完就背着手朝前走，马尾随着脚步晃荡。
　　陈燃能看见她嘴角弯弯地笑。
　　第一次，陈燃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舍不得。
　　自小就习惯了酒店，习惯了不同的城市。
　　然而刚刚看到那个腼腆又狡黠的笑，他心里一瞬间不想再走，不想天南地北地征战，只想留在城市一隅，看她在超市里挑挑选选，看她笑弯的眼睛。
　　-
　　门铃响起的时候，陈燃和程音在厨房里清洗蔬菜。
　　“应该是我室友来了。”程音说着就要洗手，“我去开门。”
　　“我去。”
　　陈燃先程音一步走出去，打开门，出现的却是谢颖。
　　“颖姐，好久不见啊。”
　　谢颖没理陈燃，直接走进来把拎着的东西放下。
　　“阿音呢？”
　　“在厨房。”
　　陈燃又回到厨房，站在程音旁边一起洗菜。
　　“你来啦？”程音手里空不下来，回头说，“你去客厅坐一会儿，我还要洗一会儿呢。”
　　谢颖没说话，就靠在厨房门框看着两人。
　　过了许久，陈燃出去接电话，谢颖才缓缓走到程音身边，帮着她洗菜。
　　“啧啧，真的不可思议。”
　　“什么？”
　　谢颖手里正洗着小白菜，突然就停下了。
　　“真的有一种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程音抓过她手里的小白菜自己洗，“我觉得挺好的。”
　　“啧啧，以前我还担心你追不到陈燃，但是我刚刚看他眼神，总感觉他就是等着你羊入虎口，这男人，啧啧，太危险。”
　　她想起刚刚陈燃洗菜的时候低头看程音的眼神，说他不是早就存了祸心谢颖都不相信。
　　紧接着赵维临来了，打断了程音和谢颖的对话。
　　他带着自己做的蛋糕来的，放下东西后就要去厨房帮忙，被陈燃一把拎出来。
　　“客人就好好休息，谢颖，招待一下呗。”
　　谢颖看了一眼厨房里的程音，人还哼着小曲儿洗菜呢。
　　谢颖翻着白眼带赵维临去客厅喝水。
　　“这大尾巴狼，绝对早就包藏祸心了，可怜了我们单纯的阿音，什么都不懂，就这么被他骗走了。”
　　赵维临没说话。
　　“你是不是也觉得？”谢颖问，“阿音以后肯定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翻不了身。”
　　赵维临一口水差点没呛死。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色|情呢？”
　　“……”
　　谢颖一巴掌打在赵维临肩膀上，“你怎么上个大学还学坏了呢？”
　　正巧这时候程音出来了，他看了客厅两人一眼，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
　　老实巴交地赵维临如实交代：“谢颖说你会被陈燃压着，翻不了身。”
　　程音的脸腾得红了。
　　“你看。”赵维临指着程音，回头问谢颖，“我就说你说话有歧义吧，太色|情了你。”
　　谢颖：“……”
　　程音不理他们，转身回了厨房。
　　原本没什么，刚刚赵维临说了那句话，程音觉得这小小的厨房温度一下升高了。
　　陈燃就在她旁边洗碗，一举一动都能让程音想入非非。
　　偏偏陈燃时不时还看她一眼，导致程音脸颊的温度居高不下。
　　好在陈燃很快就洗了手，拿着纸巾擦手。
　　程音呼了口气，想着陈燃出去了她也能放松些。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人从背后圈进怀抱。
　　陈燃双手扣在程音小腹，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
　　“阿音。”
　　程音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但双手还浸泡在水里，忘了拿出来。
　　“嗯？”
　　“没什么，给我抱一会儿。”
　　说是抱一会儿，他却低下头来轻吻程音耳垂。
　　“你怎么这么软啊。”
　　程音全身上下都被陈燃的气味包裹着，明明是熟悉的味道，可程音却觉得有点陌生。
　　这时候的陈燃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应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程音想，都怪陈燃那句话听起来太不正经。
　　外面突然又响起门铃声。
　　程音红着脸推开陈燃，“我室友来了。”
　　“嗯。”
　　陈燃低低应道。
　　忽然，程音脖子上被挂了个东西。
　　她低头，看到是一块儿金牌。
　　虽然知道陈燃很早就跟她说过，今年生日还会送她一块金牌当礼物，但她还是明知故问。
　　“这什么呀？”
　　“聘礼。”
　　“什么？？？”
　　“好好存着，数量足够了我就直接上你家了。”


第47章 第47句悄悄话
　　
　　室友们来了, 客厅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虽然几个女孩子嚷嚷着要见陈燃，但是真到了见到他时候，一个个都拘谨得不得了，话都不怎么敢多说。
　　陈燃跟她们打招呼，她们也只敢频频点头说：“您好您好。”
　　但这个生日程音过得很满意, 和朋友一起吃了火锅，还有赵维临带来的蛋糕, 陈燃被她抹了一脸蛋糕, 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只是到了晚上, 大家都要走了的时候, 程音想起陈燃后天也要去俄罗斯了，生日的那点喜悦又被即将离别的氛围冲淡。
　　姜莹姗的男朋友要回学校, 两个人单独打车走了。
　　赵维临负责送谢颖回学校，然后明天早上再走。
　　剩下的人跟程音一起走。
　　到了学校门口，何璐月和秦雪旋很自觉地先走一步, 留程音和陈燃在学校门口说话。
　　可是说什么呢。
　　反正人总归是要走的，说什么也留不下来。
　　在冷风里站了许久，快到宿舍关门的时间里, 程音才念念不舍地说：“那个, 你去俄罗斯后，我可以……我可以……”
　　“什么？”
　　程音似乎是下了很大勇气，才说出口：“我可以不矜持吗？”
　　虽然她现在是陈燃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可是她还是有诸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在想他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不好意思随时随地给他发消息怕他烦。
　　总之, 她似乎还没有打破两人之间那道淡淡的隔膜，一颗心还没有完全落地。
　　“我很多时候都想给你打电话，想给你发消息，可是我又不好意思。”
　　搞半天原来是纠结这个。
　　陈燃轻抚着她红透的脸颊，柔声说道：“你跟我矜持什么？你越不矜持……”
　　好像感觉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个不好，陈燃弯腰，凑到程音耳边说：“我越喜欢。”
　　程音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这可是你说的！”
　　“嗯。”
　　陈燃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然而自古以来，“这可是你说的”这六个字就代表了无尽的杀伤力。
　　特别是当这句话是从女人嘴里说出来时。
　　抵达莫斯科当天，陈燃一下飞机，打开手机，源源不绝地消息就涌了进来，手机差点卡死。
　　连旁边的队友都忍不住问：“陈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卷款跑来俄罗斯的？债主都要把你手机打爆了。”
　　陈燃一条条地看下来，无视队友的话。
　　“毛概课真的好无聊啊！！”
　　“我下课了我要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买烤鸡腿，你想吃吗？”
　　“哦，我忘了你不吃外面的东西，那你就看着我吃吧。”
　　“哈哈哈刚刚有个男生在操场踢球然后球没踢到，把自己的鞋踢出去了。”
　　“笑死我了他现在单脚跳着到处找鞋子。”
　　“我想你了。”
　　“哈哈哈他的队友抢了他的鞋子到处跑。”
　　“唉，一会儿又要上新闻学概论。”
　　“新闻学概论老师的肚子跟个地球仪一样。”
　　“他们说男人到了中年都会发福成这个样子，你应该不会吧？”
　　“算了，你要是发福了我也不嫌弃你，谁还没个中年发福的时候呢。”
　　“但我是不可能发福的，我永远是仙女。”
　　消息很多，把手机屏幕占得满满当当。
　　但陈燃还是看到了最关键的一句。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字回复。
　　“我也想你了。”
　　-
　　没有陈燃在身边的日子，程音成天除了看看书逗逗宿管阿姨的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眼看着舍友们一个个交了男朋友，成天甜蜜蜜地约会，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特别是到了周末晚上，舍友们都去跟男朋友约会，而她却只能一个人在宿舍看书，真是寂寞。
　　转眼到了寒假，陈燃本来有个假期，但是接下来几天连续遭遇恶劣天气，航班一延再延，假期几乎耗掉了一大半。
　　每天看着实时更新的天气状况，程音心都凉了。
　　余下短短几天，来回耗时长，影响状态，队里直接建议不回国了。
　　这个结果程音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在陈燃打电话过来时，她先发制人，开口让陈燃别回来了。
　　当然，程音是笑嘻嘻地说出来的，还说自己过年的时候太多亲戚要走，回来也没有空见他。
　　然后狠狠敲了他一笔压岁钱。
　　陈燃没有回来，但是程音看到了他发的许多照片。
　　看见克里姆林宫前的夕阳，红场的日出，还有亚历山大花园的喷泉。
　　他大概是玩得很开心。
　　照片里的每一道光线都明亮灿烂，只有心情畅快的人才能拍出来吧。
　　这么一对比，程音觉得自己这个寒假过得简直太惨了。
　　如果她不是学生就好了，可以天天跟着陈燃。
　　但转念一想，即便她不是学生，也会像每个人一样上班工作，朝九晚五，怎么可能随时抽出时间跟陈燃一起走。
　　人生真的太没意思了。
　　程音甚至找到了大胡子老师的电话，想问他大龄女生再次捡起花剑有没有可能进入国家队。
　　当然理智的程音没有把这个电话打出去，害怕大胡子受刺激直接去剃了胡子。
　　她躺在床上翻滚，不小心压到手机，直接给陈燃播了一个视频通话。
　　程音还没反应过来，陈燃就已经接通。
　　屏幕那头，陈燃的脸冻得有些红，在程音不认识的街头走着。
　　“怎么了？”
　　程音翻了个身，撑着下巴趴在枕头上看着手机里的陈燃。
　　“怎么不说话？”陈燃放慢脚步，站在一片光晕下，“想我了？”
　　程音耸了耸鼻子，没回答他的问题。
　　“俄罗斯好不好啊？”
　　陈燃抬头，目光扫过壮丽的宫殿。
　　“俄罗斯是个好地方。”他突然想到什么，唇角微弯，“要是你在就更好了。”
　　程音：“！”
　　她想去俄罗斯！
　　立刻就去！
　　但是程音的爸妈没时间陪她，而程声一听就知道她打什么注意。
　　这要是陪着去了，他当电灯泡吗？
　　程声不做这么不划算的生意，冷着脸拒绝了。
　　程音又去找了几个朋友，都没有人有要去俄罗斯的计划。
　　这大冬天的，去俄罗斯跟战斗民族比拼谁更能抗冻吗？
　　南方人们纷纷表示不约。
　　程音甚至动了偷偷买机票去俄罗斯的念头。
　　然而一觉醒来，看到爸妈在客厅看书，她就安静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看她爸爸妈妈平时斯斯文文的，要是知道她一个人跑去国外找男朋友，他们绝对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可是能怎么办呢。
　　窗边外灰蒙蒙的天空里飘着小雪，既覆盖不了树叶，也等不及落到行人肩头。
　　程音的心也一会儿像沸腾的开水壶，一会儿下起鹅毛大雪，一会儿又飘起春天的樱花。
　　这一天所有翻天覆地的心情变化，都被一个人牵动着。
　　程声推开虚掩的门，看见程音坐在飘窗上一脸惆怅，忍不住叹气。
　　“没出息。”
　　程声丢了一个烤红薯进去。
　　“你的红薯。”
　　程音没回头，“哦，放桌上吧。”
　　“自己过来拿。”
　　程声转头走了出去，两步后，又回头说，“我看你一天天闲的没事就去图书馆看看书，不然你快坐成一个望夫石了。”
　　“你在说什么？！”程音紧张地跳下飘窗，拿起枕头砸程声，“谁是望夫石！你别胡说！”
　　程声无语地躲开程音的枕头攻击。
　　“你到底是多自信觉得我看不出来你这思|春的样子？行了行了！你还砸？！你住手！哎！程音你有男人给你撑腰胆子就肥了是不是？！住手！你给我下床！”
　　最后程音还是被程声从床上抓下来，围巾都没给她戴一顶就拖到了图书馆。
　　“没事多读点书吧，你看看你一天就想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程音甩了个白眼就转身进图书馆。
　　其实她也没什么事儿干，这两天好几个同学都回了老家，剩下的恰好这两天都有事出不来，程声把她扔图书馆来也挺好，至少人多热闹。
　　程音找到漫画区，招了本新书，窝在沙发里看书。
　　手机突然滴滴一下，程音直觉是陈燃发来的。
　　打开一看，果然是。
　　“你在干嘛？”
　　“在看书呀。”
　　“？”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在家里看书？”
　　“在市图书馆，今天爸妈叫了家政阿姨来大扫除，我被我哥扔出来了。”
　　“嗯，那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学习了。”
　　程音：“……”
　　无语，总之就是非常无语。
　　我在一边看漫画书一边想你，你却说你不打扰我了。
　　程音又变得烦闷起来。
　　一天天的心情变化堪比股市。
　　一个小时后，程音飞快翻完了手头上这本漫画，起身放回书架，又抬起头看了半天，走到言情小说区间，选了一本《偏向瞎子抛媚眼》
　　别的不说，就冲这个名字，程音也得看一看。
　　她现在可不就是在跟陈燃那瞎子抛媚眼嘛。
　　抽出书的那一刻，书架后面闪过一个人影。
　　程音愣住，手僵在了半空中。
　　半晌，她才回过神，拿出手机给陈燃发消息。
　　“我想你了。”
　　“我想你都想得出现幻觉了。”
　　“我刚刚居然把一个路人看成你了。”
　　消息发出去，程音盯着手机屏幕，等着陈燃的回复。
　　鼻子酸酸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涌起一股酸涩感。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接近。
　　下一刻，她被拥入一个怀抱。
　　“什么幻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朋友真可爱，想日（不是，开玩笑


第48章 大结局（一）
　　
　　程音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急速上涌, 心跳震耳欲聋，半天没反应过来。
　　偏偏陈燃还不嫌事大地低下头，下巴轻轻蹭在她的肩窝，又重复了一遍：“说话啊？什么幻觉？”
　　程音这才回过神，偏过头去：“你怎么突然回……”话说一半, 发现这一侧头，自己的唇差点擦着陈燃的脸, 她脸涨得通红, “……回来了？”
　　陈燃直勾勾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 轻轻碰了下。
　　“因为想你。”
　　“喂！”程音紧紧抓住衣服下摆, 左右瞄瞄，小声道, “这里是图书馆！”
　　“那我们换个地方？”
　　“嗯？”
　　程音愣愣地抬头，看见陈燃嘴角浅浅的笑意有些轻浮，眼神却清亮认真。
　　程音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说, 换一个地方“那个”。
　　程音脸更红了，简直就要烧起来。
　　但她还是低着头，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冬日的街道因新年的气氛, 四处张灯结彩, 放着喜庆的音乐，看起来很热闹，但因为临近年关，路上基本没什么行人。
　　陈燃牵着程音走出图书馆。
　　程音四处张望，想找个合适的地方“那个”, 脖子伸长了到处看。
　　陈燃问：“你在看什么？”
　　程音食指在唇间虚比一下，示意他别问。
　　这种事情她怎么好意思说嘛。
　　但陈燃当然看得出来她在干什么，眼里笑意快溢出来。
　　“你怎么这么可爱？”
　　“啊？”
　　程音回头，心里的疑惑还没说出口，他就弯腰亲了下来。
　　啊！
　　虽然路人很少，但不代表没有人啊！
　　程音脑子都快炸掉，她怎么都没想到换一个地方是换到大街上来。
　　还不如在图书馆呢！
　　可是这么久不见，想念的重量已经压过害羞的成分，她只想紧紧抱着陈燃，沉浸在这个闹市的热吻里。
　　于是程音就这么内心挣扎身体诚实地站在路边，任陈燃亲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似乎渐渐安静了下来，连行人的存在都渐渐虚化。
　　不知过了多久，陈燃松开程音。
　　程音把脸靠在他胸前，声音软得像水。
　　“我现在不好意思抬头了。”
　　即便不看，她也知道有路人在看他们。
　　陈燃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
　　“我亲我女朋友怎么了？”他轻轻抚摸程音的手心。
　　程音又憋了一会儿才说，“可是路上有人。”
　　“如果没人的地方的话，大概就不只是接吻了。”
　　“……”
　　程音浑身的血液再一次急速上涌，嗓子都烧得说不出话。
　　“你别说话了。”
　　“怎么？”陈燃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正视自己，“我是你男朋友，我是个男人。”
　　程音用力挣脱他的手，背对他。
　　“我要回家了拜拜。”
　　“等等啊。”陈燃拉住她，“我明天又要走，陪我逛会儿。”
　　“啊？”程音一颗心又重重沉下去，“你明天要走？”
　　“嗯。”
　　陈燃这次回来，除开路上来回时间，只能在家停留一天。
　　打个飞的来回一趟，只是想见见她，真切地听听她的声音。
　　第二天陈燃就去了机场。
　　直到目送陈燃过了安检，程音才不得不接受陈燃又要走离开的事实。
　　不过好在他四月份就会结束训练回来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有这种长时间的国外训练。
　　寒假过去，程音回了学校，和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只是每天都要看一看日历，算着陈燃回来的日子。
　　日子倒是也飞一样的过去了，期间忙了会儿运动会，又和新闻社的同学去做了社会实践，很快熬过了四月。
　　陈燃回来后的第二个月，他几个朋友正好来金州，于是约着见一面。
　　陈燃选了个时间，要请客吃饭，其实主要是让程音见他的朋友。
　　其实早该这么做了，但是他一直忙得走不开，又碰不到朋友的时间，所以拖到了现在。
　　想起要见陈燃的朋友，程音竟然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
　　她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对陈燃的幻想。
　　如果她和陈燃在一起了。
　　他应该会带女朋友去酒吧，搂着她喝酒？
　　会带女朋友去兄弟的聚会，然后让她跟一群大人玩？
　　平时中午还会陪着她去食堂吃饭，就他们两个人？
　　然后周末带她去看电影，逛街，牵着她的手？
　　仔细一想，这些竟然都快实现了。
　　除了喝酒。
　　程音翻滚着睡不着。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后，实在撑不住了，午饭都没吃就回宿舍补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手机里有三个陈燃的未接电话。
　　程音迷迷糊糊地打过去。
　　“怎么了呀？”
　　“我下午有点事情走不开。”陈燃说，“我让纪怀津来接你。”
　　程音：“嗯？谁？”
　　“纪怀津，你还记得吗？以前来给你送过钥匙。”
　　那个骑哈雷的骚包哥哥啊。
　　“嗯，记得。”
　　“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就跟他过来吧。”
　　“好。”
　　程音飞速下床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
　　“你要出门啊？”何璐月一边写作业一边问。
　　程音拿着梳子应了一声，经过秦雪旋的座位时，诧异地凑过去。
　　“咦？你在哭吗？”
　　秦雪旋那起纸巾擦眼睛，哽咽着说：“我在看文章，太感人了，你们要看吗？”
　　何璐月和姜莹姗都说要看，程音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纪怀津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就点开了秦雪旋分享在群里的文章。
　　标题是《十年青梅竹马，终究敌不过天降》
　　一开始程音还看得津津有味，但是越到后面，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个温柔又勾人，年少有为的C先生怎么越看越像陈燃？
　　那个恬静如空谷幽兰，默默守护着C先生的W小姐怎么越看越像江雯雯？
　　而那个永远看似天真烂漫不懂事，扑扇着大眼睛的Y小姐真的不是她程音本人吗？
　　不是，这连名字首字母都对上号了，是想不到其他字母了吗？
　　程音拉到最后，看到了总结性语言。
　　“时间一词再沉重，也会输给新鲜感。
　　在这场博弈中，W小姐是彻底的失败者。
　　但——
　　W小姐愿你们岁月情长，竹马成双。
　　”
　　程音的表情渐渐僵硬，抬头问秦雪旋。
　　“小旋，你这篇文章哪里看的啊？”
　　秦雪旋还沉浸再感动中，嗓子哑哑地：“公众号呀，你点进去看就知道。”
　　“哦。”程音没点进去，直接问道，“这个公众号是谁的？”
　　“我表姐的啊。”秦雪旋说，“你们见过的，她现在工作就是运营公众号。”
　　猜对了。
　　程音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能千奇百怪地膈应她。
　　程音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虽然这篇文章大概是江雯雯写给自己看的，也没想到程音会看到。
　　虽然她在文章里也表明了自己会彻底退出的态度。
　　但程音还是膈应。
　　她越想越气，突然灵光一闪，把自己的微信名字改成了“天将小宝贝”，然后去那篇文章下面留言。
　　“竹马姐姐加油哦！”
　　这样还不够解气，她怕江雯雯看不出那条留言是她的，于是又找到躺在好友列表的江雯雯账号，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W小姐替Y小姐照顾C先生十年，比心心。”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程音也拉黑了江雯雯。
　　她只是想自己解气，并不想跟江雯雯battle。
　　但她发现这样并不是很解气，于是又把那篇文章转发给陈燃，并发了一句话过去。
　　“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参加晋江作者大会了，没什么时间码字，我是狗我是狗
　　明天一整天都在会场，估计也没时间码字，请加一天，我是狗我是狗


第49章 大结局（二）
　　
　　纪怀津来外地没有骚气的哈雷骑, 穿得也人模狗样的，紧张又期待地等着。
　　但程音到学校门口时，纪怀津还愣了一下才上前。
　　上次被陈燃叫去接程音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姑娘”，现在就变成嫂子了？
　　纪怀津一时间有点转换不过思维。
　　不过可以认定的是，陈燃真的不做人。
　　五月的天气刚刚开始炎热, 程音一路走过来额头上出了细汗。
　　她拿着纸巾擦汗，一眼扫过去, 没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认出纪怀津。
　　纪怀津也因为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受程音是他“嫂子”这个事实, 在原地扭捏了半天。
　　于是两个人就在学校大门的两边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
　　程音等得着急, 可是她又没有纪怀津的联系方式, 只能干等着。
　　五月的太阳足够把人心底一层细密的烦闷烧得旺盛，江雯雯那篇文章就想夏日里的蚊虫, 杀伤力不大，却在耳边嗡嗡嗡地嚷嚷，不甚其烦。
　　特别是一看到微信界面里陈燃还没回消息, 程音就来气。
　　虽然远处看不清，但是纪怀津能感觉到程音不高兴了，以为是自己让她就等了, 于是忙不迭跑过去。
　　“程音是吧？”纪怀津略显腼腆, 完全没有上次见面的豪迈，“那个，陈燃叫我来接你，我叫了车，你跟我走吧。”
　　程音笑着说了声“谢谢”, 跟着纪怀津上了车。
　　两人分别坐在后排，中间隔了老远，谁都没有说话。
　　程音一直在看手机，陈燃那头却没有回复。几次下来，她烦躁地把手机塞进包里。
　　“陈燃今天下午在做什么啊？”
　　纪怀津也不是很清楚，他今天也没见到陈燃就直接被他派过来接程音了。
　　“不知道，估计是教练找他有事情吧。”
　　教练。
　　程音心头默念这两个字，又想到了江雯雯。
　　车在高架桥上飞速行驶，纪怀津想找点话题说话缓解气氛。
　　但能说什么呢？
　　他跟程音又不熟悉。
　　斟酌几分钟后，纪怀津脑子一抽，问道：“你跟陈燃怎么认识的啊？”
　　程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是知道的吗？”
　　“哦哦。”纪怀津知道自己问了废话，连忙想了个转折，“我知道你们怎么相识的，那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程音：“？？？”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连出租车师傅都看不下去后，看着后视镜说：“小伙子，你这也问得太尴尬了吧。”
　　纪怀津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他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不是好奇嘛，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穿着校服呢，陈燃还说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啊？”程音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嗨！还能为什么，这不是说你俩长得太像，看着跟亲兄妹似的，下不了手嘛。”
　　说完，纪怀津“啧啧”两声，“结果呢，你看陈燃的脸肿吗？成天在我们群里一口一个‘我家阿音’，过年的时候都以为他不回来了，结果这只狗却偷偷跑回来见你，然后又无声无息地走了，真当我们都入土为安了。”
　　“哼。”
　　程音本来还在生气的一张脸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丝笑容。
　　但她觉得这样很丑，于是别开脸看窗外。
　　心里的烦闷算是被纪怀津这两句话浇灭了，并且还想为陈燃说话。
　　程音拍了拍纪怀津。
　　“你不要说他是狗。”
　　“不是你说的吗？”纪怀津说，“陈燃说你以前经常说他是狗。”
　　程音晃了晃脑袋。
　　“那也只能我说。”
　　纪怀津摸了摸鼻子。
　　“行，嫂子说了算。”
　　-
　　纪怀津把程音送到陈燃那里，还得掉头去机场接另外几个朋友。
　　上楼的时候，程音又看了眼手机，陈燃还是没回消息。
　　她叹了口气。
　　到底在忙什么。
　　拐进走廊，程音刷了下朋友圈，看到一篇分享的文章。
　　——《金州十大优秀青少年运动员》
　　“麻烦大家给三号选手投个票。”
　　程音看了三遍，才确认这真的是陈燃发的。
　　陈燃居然在十分钟前分享了一条链接？！
　　没回她关于江雯雯的消息去转发链接？！
　　恰好这个时候，陈燃从房间里出来，撞上了程音。
　　他笑着朝程音招手：“阿音，你快过来。”
　　程音看着他，没有迈腿。
　　“你刚刚在干嘛？”
　　陈燃见程音不动，就朝她走过来。
　　“没干嘛，有点事。”
　　他伸手想摸一下程音的头发，程音却扭头避开。
　　空气里有片刻的尴尬。
　　“你怎么了？”
　　程音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陈燃放柔了声音，说：“我一直在忙，没看手机。”
　　程音垂着头，一股气在心里上蹿下跳。
　　“行吧，你忙吧。”程音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还没抬起头，就听到另一边有个人在叫陈燃。
　　“陈燃！你再来办公室一趟，刚刚表格没提交上去，清空了要重新填，快点！”
　　陈燃跟那个人点点头，然后对程音说：“你等我一下。”
　　程音看着他往办公室走去，转身踢了下墙角，然后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学校有事，我先回去了。”
　　-
　　十分钟后，程音刚刚过了地铁安检就听到陈燃在后面叫她。
　　程音回头看了一眼，陈燃正一路跑过来。
　　她没理，直奔扶梯。
　　陈燃什么都没带，所以过安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陈燃两步就追了上来，拉住程音的手腕。
　　“你怎么了？”
　　程音挣了两下没挣脱，眉头拧成个“川”字，及其不耐地说：“你别拉着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去。”
　　陈燃叹了口气，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
　　这里是扶梯口，人来人往，两个人站在这里很挡道。
　　程音不情不愿地被他挪了两步，即便这样也引起几个路人回头。
　　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从来不缺爱看热闹的人，特别是两个好看的小年轻闹别扭，几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频频回首，恨不得上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程音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又想走，但是陈燃一直拽着她，她甩不开。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人在气头上往往听不进去话，而且陈燃职业使然，习惯在人冷静的时候交流。
　　不过他刚刚来的时候看了手机，心里已经清楚程音在闹什么别扭。
　　当她受了委屈，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实在的安全感。
　　陈燃摁住程音乱动的双手，把她紧紧抱住。
　　“阿音，你听我说。”
　　“我放开我！”程音在他怀里也不安分，拼命想推开他，“你要憋死我是不是！”
　　“你先安静点，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程音一方面生着气，一方面又觉得这里人多很不好意思，可是她又挣脱不开陈燃的怀抱。
　　往往这个时候，程音的脑子就不太清醒了。
　　她消停了两秒。
　　就在陈燃以为她终于安静下来要听解释的时候，程音却大声喊道：“哥哥！你别这样！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打死我们，呜呜呜我不想去德国看骨科。”
　　陈燃：“……？”
　　喧闹的扶梯口因为程音的安静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然后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或假装不经意，或明目张胆地扭头看着她们俩。
　　那个坐着扶梯下去了的买菜大妈甚至在下扶梯的那一刻立即转身又踏在上行的扶梯上，直勾勾地看着陈燃和程音。
　　陈燃：“……”
　　在陈燃愣住的那一刻，程音成功摆脱他的禁锢，立刻转身往外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哭哭啼啼地说：“哥哥，我们来世再做情人。”
　　陈燃：“……？”
　　能怎么办呢。
　　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程音的脑回路了。
　　自己找的女朋友，脑回路再清奇也只能忍着。
　　陈燃就这么在众多“这男的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禽兽”、“呜呜呜他们也太可怜了吧希望下辈子别投胎在一家了”、“这绝美的骨科剧情我要去晋江发表一下”、“有人打个1818黄金眼吗？”的眼神中追了出去。
　　程音毕竟体力有限，没跑远。
　　陈燃出地铁口的时候就看见程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车。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但是眼睛都笑完了。
　　不知道有多开心。
　　陈燃突然就特别惆怅。
　　他径直走过去，也没说话，拉着程音的手就把她拽到树叶下凉快的地方。
　　“下午我一直在主任办公室，没时间看手机。”陈燃不顾程音乱飘的眼神以及想笑又极力忍住的嘴角，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那条链接是我师弟拿我手机发的。”
　　程音瞟了他一眼，很快又把眼神移向别处，依然没说话。
　　“不信？”陈燃又道，“你看他发的那句话，我平时都不打句号的。”
　　行吧。
　　原谅你。
　　程音咳了声，“就这样吗？”
　　陈燃没说话，程音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沉静如深渊，在阳光下隐隐浮动着亮光。
　　“关于江雯雯——”
　　陈燃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程音的面找到江雯雯的微信号和电话号码，一一删除。
　　程音愣了下，她没想到陈燃这么果决。
　　“她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跟她连面上的和平都不用维持了。”
　　陈燃收起手机，松了手上的力度，转而把程音抱进怀里。
　　“至于里面的内容，我没细看，你也不要去在意她时常挂在嘴边的十年。”
　　陈燃低头，看着程音的双眼。
　　“我们还有更多十年啊……”他的尾音拉得极温柔缱绻，延绵到下句话，“宝贝。”
　　其实程音在地铁站恶作剧的时候就已经解了气，她从小就是这样，生气很难超过一小时。
　　但陈燃说的这些话在她意料之外。
　　除了感动以外，程音甚至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
　　特别是那句“宝贝”，叫得程音脸红心跳。
　　其他的什么话，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再叫一次。”
　　“嗯？”
　　“你再叫一次嘛。”
　　陈燃曾经时常都要花上那么几秒才能明白程音在说什么。
　　但是现在他已经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程音的意思。
　　“宝贝。”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从北京回来，很不舍得各位神仙太太们，还好明天是周末晚上可以码字，不然我可能又会鸽了。
　　然后有读者问下本，我估计可能会在九月底或者十月的样子开，因为我每年下半年都特别忙，去年就整整半年没码字，所以我这次可能会尽量多存稿，不想再半夜码字了毕竟头发快数得清了TAT


第50章 大结局（三）
　　纪怀津接到朋友过来后直接去了订好的餐厅, 陈燃和程音从训练中心过去。
　　两人刚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江超坐着车出来。
　　江超从副驾驶探头出来，看了眼陈燃旁边的程音，问道：“你俩去哪儿？”
　　陈燃说去吃饭。
　　江超见时间还宽裕，让两人上车顺路过去。
　　傍晚的太阳余威不浅, 程音频频抬手擦汗，见有顺风车可以坐, 就悄悄捏了下陈燃的手。
　　于是两人就坐进了后座。
　　车上, 江超回过头, 和蔼地笑着, 大方地打量程音。
　　“这就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啊。”
　　虽然程音不缺夸奖，但是以“陈燃女朋友”的身份被夸奖, 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是外人的一种认可。
　　程音收下了这份赞美，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紧接着陈燃说这是他的教练，程音的笑容立刻慢慢消失。
　　教练, 江雯雯的爸爸。
　　不过江超别没有在意程音的表情。
　　车在半路上停下，江超去路边的甜品店取了一个蛋糕。
　　上车的时候，陈燃看了眼他手里的蛋糕, 什么都没说。
　　倒是队里的专职司机有点好奇。
　　“你买蛋糕啊？”
　　江超点头：“我女儿今天生日, 跟朋友吃饭呢，我给送个蛋糕过去。”
　　司机也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叔，闻言笑道：“这年头当父母的真不容易，我儿子也是，生日的时候跟朋友出去聚餐, 不仅没我们两口子的份，还要我们出钱。”
　　江超满不在意地说：“他们年轻人想自己玩，有我们倒是不自在。”
　　程音没说话，拿着手机玩。
　　下车后，程音和陈燃跟江超道了谢，转身往餐厅走去。
　　路上，程音冷不丁问：“你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吗？”
　　陈燃歪着头，抬手揉脖子，显然不是很想回答这道送命题。
　　程音拽他，“你说啊。”
　　“我知道，毕竟520这个日子这么特殊。”
　　陈燃直视前方，淡淡地说，“换做张妈的生日是今天我也会记得。”
　　张妈是他们训练中心的食堂阿姨。
　　程音晃了晃脑袋，“其实你记得也很正常，毕竟认识那么多年。”
　　陈燃：“……”
　　那你问我干什么？
　　进了餐厅，一众的熟面孔。
　　一桌子里大部分人都是程音曾经见过的，只是今时今日身份不同而已。
　　那年，程音是陈燃带过去的小拖油瓶。
　　如今她是他的女朋友。
　　因着程音在，而且今天这顿饭的目的就是介绍程音给他们认识，所以这群人都格外收敛。
　　但是这顿饭没吃到半小时，陈燃手机突然响了。
　　江超打来的。
　　陈燃随意地接了起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陈燃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最后，陈燃“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抬头道：“我教练有事找我。”
　　在场的都是陈燃的朋友，多年来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觉得扫兴，但也理解。
　　不高兴的似乎只有程音。
　　她低着头，手里的筷子轻轻放下。
　　“嗯，你去吧，吃完了我自己打车回学校。”
　　陈燃已经起身了，听到程音的话，笑了下，拉起她的手臂。
　　“你不跟我一起去吧？”
　　程音懵了，“你不是要去见教练吗？可以带我一起？”
　　陈燃似是不想在这里多解释，朋友们好像很懂似的，“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啊。”
　　程音一头雾水地跟着陈燃走了出去。
　　上车后，陈燃才说江超叫他过去，是跟江雯雯有关。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陈燃摸了下程音的头发，“但是一会儿我们小宝贝又生气了怎么办？”
　　程音倔强地说：“谁想去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程音疯狂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雯雯过生日的地方挺远的，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
　　程音随着陈燃走进包厢，桌上摆满了菜，还有许多用过的碗筷，看得出来到场的人不少。
　　但现在只有江超和江雯雯在。
　　江雯雯坐在正对门的位置，见陈燃进来，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期望、失落、愤愤。
　　再看到随后进来的程音后，种种情绪转而自嘲一笑。
　　江超就站在窗边。
　　转身看了陈燃许久，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满腹情绪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要不是我今天过来送蛋糕，听到雯雯的朋友说起去年的事情，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刚刚他来的时候，本是送一个蛋糕，江雯雯让他一起吃饭。随后有个朋友问陈燃怎么没来，江雯雯脸色不好，而那个朋友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十分羡慕地说起去年陈燃被江雯雯一个电话就大老远的叫到酒吧，还直夸陈燃对她真好。
　　江超随口问了一下时间，江雯雯想出声打断，奈何那个朋友嘴快，立刻就说了。
　　江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朋友没察觉，还在聊天。江超的脸色由白变紫，克制着想砸碗的冲动，礼貌地请朋友们先走。
　　这些个朋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江超和江雯雯都这么严肃，只能悻悻地离开。
　　之后，江雯雯不得不跟江超坦白。
　　江超说着转头，激动地指着江雯雯，“你怎么能做出这些事？！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此刻程音的存在无疑是一记催化剂，即便江雯雯有服软的心，也被扼杀在摇篮。
　　她梗着脖子不说话。
　　现场的气氛实在沉重又尴尬。
　　而陈燃也实在不想跟江雯雯有过多牵扯，他牵着程音的手，说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朋友还在等我们。”
　　说完转身就走，江超叫住他，又气急败坏地往江雯雯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说话啊！”
　　江雯雯本来就又气又委屈，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立刻就红了眼眶。
　　“我要说什么！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想我——”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吓得程音退了一步。
　　江雯雯抬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超。
　　程音捂了下眼睛，有话要说的表情。
　　陈燃弯腰，就听见程音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出去吧，我不想在这里。”
　　陈燃“嗯”了声，“你就在门口等我，别走远。”
　　程音没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她带上了门，却发现这里不是很隔音，于是快速走到了走廊另一端。
　　虽然她很讨厌江雯雯，但是她并不想亲眼看着他们处理这些事。
　　总归是不光彩的，程音也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程音拿出手机，打开动漫，准备看个两集。
　　但是还没看完第一集 ，陈燃就出来了。 
　　“这么快？”
　　陈燃示意她先出去。
　　两个人走出这家餐厅，上了车，陈燃才说：“没什么好说的，当然快。”
　　程音想了想，还是问：“说了什么？”
　　陈燃目光穿过前窗，看着飞速倒退的一排树。
　　这件事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他自是问心无愧，所以也不在乎江超知不知道。
　　现在事情的真相被撕开了，他并不是很开心。
　　说到底最后的受害者还是把江超拉进来了。
　　陈燃了解江超，这个人既然知道了，一定不会草草了事。
　　他会把自己欠陈燃的一应归还。
　　“事情说开了。”陈燃缓缓说道，“教练要江雯雯辞职，离开金州，去老家。”
　　程音顿了顿，没说话。
　　但陈燃还是补充道：“老家在长春。”
　　很远的北方城市。
　　以后不会再见。
　　程音点了点头，说：“你不生气了吗？”
　　“过都过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陈燃偏头看着程音笑，“而且如果不是她这么做，我能遇到你？”
　　程音闻言也笑，“那你还是因祸得福咯？”
　　-
　　回到原来的餐厅，朋友们还在等他们。
　　一起吃了饭，陈燃送程音回学校。
　　他走的时候，程音在宿舍的楼梯间目送他。
　　虽然他说早就不在意了，但是背负在身上的污点得以洗清，程音还是看出陈燃的背影格外轻松。
　　一周后，程音在她关注的击剑赛事公众号看到了消息推送。
　　关于一年前陈燃被国家队开除的原因公之于众，教练江超停职一年已示惩戒。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没说完结了啊QAQ，都怪我bb太多被误会了


第51章 大结局（四）
　　
　　今年放假早, 六月初便进入考试月，公共课陆陆续续开考。
　　程音她们新闻系属于文科类别，学校没有排高数课，比其他专业复习时的哭天抢地轻松了许多。但另一方面，她们要背的科目也尤其多。
　　到了六月下旬, 几乎没有课了，程音和室友们每天在图书馆背书背到天昏地暗。
　　正式进入考试周前, 程音她们坐飞机回家的学生才开始不紧不慢地买机票。
　　大家都放暑假, 但是博士是没有暑假这个概率的。
　　程音给程声打了电话, 他说他要跟老板做项目, 没空，不回家。
　　于是程音就打电话约了谢颖一起买了机票。
　　到了回家那天, 程音和谢颖在机场碰头。
　　“唉。”程音心情沉重地值机过安检，到了候机厅还在叹气，“没意思。”
　　“怎么了？”谢颖问, “陈燃没来送你？”
　　“他今天没空。”
　　“哦，你要习惯。”
　　“我不是在愁这个。”
　　“那是什么？”
　　程音转过头，看着谢颖, 眨巴着眼睛问：“你这次考试成绩都出来了吧？”
　　谢颖退了一点, 戒备地说：“你问这个干嘛？”
　　这个眼神太熟悉，谢颖总觉得程音还会抓着她讲题。
　　“我们不同专业啊，我不可能给你补课的。”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考得怎么样。”
　　“哦。”谢颖薅了薅刘海，“具体记不清楚了, 反正就正常水平吧。”
　　程音接着问：“全班第一的水平？”
　　谢颖摇晃食指，“全专业第一的水平。”
　　程音沉默了会儿，垂头丧气地说：“我有两门是六十多分飘过的，综合排名全班第九名。”
　　“可以了。”谢颖还以为怎么了呢，“挺正常的，考进一本大学的谁学习能力差了。”
　　说来是这样，但程音自从考了大学已经渐渐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差生的历史。
　　她抱着沉甸甸的书包，摸到里面硬硬的东西，了无生气地说：“我觉得我好没用，陈燃什么都是第一，而我连考试都要掉出前十名了。”
　　谢颖沉默了下，自言自语般说：“他喜欢你就好，又不是势均力敌就能在一起的。”
　　然而程音显然跟谢颖不在一个频道，她摸着包里的金牌，对谢颖说：“你说我以后去当体育记者怎么样？”
　　“很累的，要到处跟比赛。”
　　“我不在乎。”
　　说话间，程音抬起头，看见程声提着一个小行李箱正朝着登机口走来。
　　“诶？”程音站起来挥手，“哥！”
　　程声寻声看过来，目光扫过一旁的谢颖。
　　他走到程音身边，就听见自己妹妹问：“你怎么在这儿？”
　　“去一趟外地。”程声拿着机票，朝谢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你们路上小心，落地了记得报平安，我登机时间到了，先过去了。”
　　程音以为程声临时反悔了要跟她一起回家，没想到只是意外偶遇，有些失落地点头，“嗯，知道了。”
　　程声走后，谢颖一直安静地坐着。
　　程音和她太熟了，反而没什么话说。
　　程音等得不耐烦，手机也玩儿腻了，原地踱了两步，坐下来凑到谢颖身旁。
　　“聊会儿天吧。”
　　“聊什么？”
　　两人平时有什么都在微信里说了，这会儿突然要找个话题聊，还真有些难。
　　想了半天，程音找了个万能话题。
　　“马上都大二了，你有没有在学校里遇到过喜欢的男生？”
　　谢颖愣了下，翻着白眼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为什么呀？”程音百思不得其解，谢颖这人是成仙了吗？完全不动烦心？
　　“你好烦啊，别问了。”
　　“说说嘛。”程音缠着她，“难道是因为没人比你学习好？你看不上？”
　　谢颖随口就应了，“对。”
　　“不对。”程音又嘀咕，“我哥就是你们学校的，他学习不比你差。”
　　谢颖没说话，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程音默认谢颖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又问：“那你高中的时候也一直没喜欢过谁吗？”
　　手里的矿泉水瓶晃了下，差点洒出来。
　　谢颖慢吞吞地拧上盖子，“有。”
　　程音双眼一下亮了，“谁？！”
　　“学习。”
　　“……谢颖你变态。”
　　“登机了。”谢颖背起书包，抓着程音的手，“走吧。”
　　上了飞机，程音很快就睡着了。
　　谢颖打开遮阳板，看着窗外，眼神平静无波。
　　其实除了程音，其他人问起这个问题时，谢颖不是是这么回答的。
　　寝室里其他女生也常常聊起这种话题，说自己暗恋过的男生，说自己失败的初恋，说自己正在拼命追的学长。
　　轮到谢颖的时候，她也会说起自己喜欢个一个学长，说起风光霁月的初见，说起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夜里偷偷溜出家门去滨江路的拳击馆，说起高考完那天，她偷偷从好朋友的手机里找到那个人的电话号码，然后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熬过漫漫长夜，只等到一句“谢谢你的喜欢，我无心□□。”
　　总之，那个人与她而言，是在女生们聊天时可以说起的话题，显得她的青春不那么苍白，仅此而已。
　　-
　　程音迎来了大学里第一个暑假。
　　一如高考完的那个假期，没有作业，没有补课，无聊得不知道干嘛。
　　唯一的盼头是陈燃八月有一个比赛，国内的，就在家的隔壁市区，两个小时动车，他说到时候带程音去。
　　程音从来没有到过比赛现场，为此搬出了倒计时。
　　比赛前一天是周末，程音早早起了床，在厨房围观妈妈做早饭。
　　程声难得有空回来，妈妈是专门大清早的起床为他做早饭。
　　程声刷了牙走到厨房，打算看一眼就走，却被妈妈叫住。
　　“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阿音要去高铁站，你送她去。”
　　程声靠在冰箱上，嘴里含着牙刷，“七儿？”
　　也难为程音能听懂他说什么。
　　“就去江城。”
　　“七刚嘛？”
　　“玩儿。”
　　“玩儿？”程声拔出牙刷，懒懒地说，“跟男朋友去玩儿？”
　　程妈妈抓重点的能力向来很强，立刻转头问：“你有男朋友了？！”
　　“不是不是！”程音紧张地推搡着程声，“别听他胡说！”
　　程声站着不动，“都二十的人了，有什么害羞的。妈，你女儿给你找了个可牛逼的女婿。”
　　“真的假的？”
　　程音脸红得能滴血，妈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放下菜刀走到程音面前，“快跟妈妈说说啊。”
　　程音这时候再狡辩也没办法了，她本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只能使劲瞪程声。
　　“谁告诉你的？！”
　　程声摊手，“人家自己跟我说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程妈妈问，“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帅吗？”
　　程声手里握着牙刷，好整以暇地看着程音，示意她自己说。
　　程音红着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就、就去年国庆，我喝多了，晚上送我回来的那个。”
　　程妈妈回想了一下，一句话总结：“哦，那是很帅的。”
　　程声：“……”
　　这母女俩一样的肤浅。
　　后来的早餐，程音就被自己爸妈围攻，跟开座谈会似的让她老实交代一切。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发的时间，程音拿起行李箱就跑。
　　出门的时候妈妈还在门口喊：“好好玩啊，反正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多玩两天也可以的，记得给妈妈拍比赛视频。”
　　末了，又补充一句：“注意安全！”
　　本来这句话很正常，偏偏程声在一旁笑了一下，程音一下子就臊得抬不起头。
　　程音只想快点离开。
　　上了车，程音一拳砸在程声肩膀上。
　　“你为什么多嘴！”
　　程声莫名其妙地望着程音，“怎么就不能说了？多大人了别搞得跟偷情似的，你还想瞒着爸妈啊？”
　　也不是想瞒着，就是害羞而已。
　　“我不管，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说，不要你多嘴。”
　　程声冷哼一声，踩了油门。
　　到了高铁站，程声下车给程音拎行李箱，把她送到检票口。
　　程音取了票就从程声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我走了。”
　　“哦。”程声淡淡地说，“注意安全，嗯，各方面的安全。”
　　因着出门前的那一笑，程音总觉得程声说这话别有意味。
　　一抬头，果然看他淫|荡地笑。
　　“你闭嘴！”程音临走前还不忘踩他一脚，“有病！”
　　直到转身进了检票口，程音的心跳依然没有慢下来。
　　要不是程声故意那么说话，程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次外出的特别。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一整个队伍都在，又不是孤男寡女。
　　程音没那么紧张了，从容地上了高铁，到了目的地。
　　因为比赛前陈燃不能随意外出，所以程音自己打车到了酒店。
　　陈燃就在楼下等她。
　　出租车正在缓缓停车，陈燃就已经朝她走过来。
　　等车门一打开，程音立刻跳下车，陈燃被她猝不及防地扑进怀里。
　　“我来啦！”
　　“嗯。”陈燃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我带你上去。”
　　程音什么都不用过问，跟着陈燃走就行。
　　他带着她去大厅，办理了入住，径直上了五楼。
　　房卡刷开门的一瞬间，程音只探了个脑袋进去张望。
　　里面是一张圆床，顶上罩着一层粉色的纱。
　　床中间还摆了几朵玫瑰。
　　怎么看起来……不太像普通的房间？
　　陈燃也愣了一下，然后淡定地提着行李箱进去。
　　什么都没说，把她的箱子放进收纳柜。
　　回头一看，他的女朋友还站在门口，红着脸。
　　“你进来啊。”
　　程音挪了一步，小声说：“你……今晚也住这儿？”
　　陈燃慢慢直起腰，面容隐在红色的纱帘后，只有他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就还好啊。”
　　程音大步迈过去，佯装豪迈地坐在床沿，拍了拍床，“毕竟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太浪费了。”
　　陈燃从纱帘后走出来，俯身凑近程音。
　　骤然的呼吸相接，温热地拂在脸上。
　　程音下意识往后仰。
　　“不、不对吗？”
　　“你说的对。”陈燃慢慢道，“不过我们统一安排在四楼，让你失望了。”
　　程音长呼一口气。
　　下一秒，又瞪大眼睛看着陈燃。
　　“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明天完结？然后番外


第52章 大结局（五）
　　
　　陈燃走后, 程音大字型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像刚从开水里捞出来的番茄。
　　都怪程声，这个男人临走前非要那么意味不明地提醒她，搞得她好像是来跟陈燃过二人世界一样。
　　她明明就只是来看个比赛而已啊。
　　想到这里, 程音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她的微单，确认电量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充分。
　　在酒店里吃了午饭, 程音看了会儿书, 在这张双人大圆床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 绵长的下午还没有过去。
　　好无聊啊。
　　她五分钟内翻了十次身, 找不到事做，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待到晚上。
　　期间她有想去找陈燃, 可是他们好像很忙的样子，而且很严肃正经，程音就在远处偷偷看了一眼, 完全不敢去打扰。
　　直到晚上睡觉前，程音彻底绝望了，她草草地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在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程音飞速下床，跑到卫生间梳了两把头发，走到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谁呀？”
　　“是我。”
　　果然是陈燃。
　　程音慢慢拉开门, 只探出去一个脑袋。
　　“怎么了？”
　　陈燃扬起手里的一盒牛奶。
　　“睡了吗？”
　　“刚要睡。”
　　“以前一个人住过酒店吗？”
　　“没有。”
　　说到这里，陈燃顿了一下。
　　“嗯，你给热了一盒牛奶。”
　　程音接过牛奶，捧在手里，就这么看着陈燃。
　　两人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话。
　　程音的手心渐渐升温，不知道是因为热过的牛奶，还是因为陈燃就站在她面前。
　　过道里没什么人，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许久，陈燃抬了抬下巴。
　　“我进去坐坐？”
　　“啊，我要睡了。”
　　程音下意识脱口而出，还伴随着脸上袅袅的红晕。
　　说完她就后悔了，但是好像来不及了。
　　陈燃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
　　程音只能点头：“那……晚安。”
　　陈燃转身走了一步，又退回来，俯身在程音额头落下一个吻。
　　“晚安。”
　　程音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陈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缓缓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就像吵架后才会回想自己的发挥失误一样，程音现在也在想，她当时如果没有说自己要睡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燃进来坐一会儿，还会不会走。
　　程音竟然因为这个失眠了。
　　她第三次拿出手机，看到已经十一点，立刻又丢开手机。
　　要是再玩手机，今晚肯定睡不着。
　　就在她蒙着被子准备逼自己睡觉时，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程音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动。
　　门铃又响了一下。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这次没问，而是直接从猫眼看出去。
　　又是陈燃。
　　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和灰色短裤，看样子像是睡衣。
　　许久没等到开门，他好像也有些不自然，神色还有些紧张。
　　程音慢慢打开了门。
　　又是两人四目相对却无话。
　　这次谁也没先开口，陈燃直接越过程音往房间走去。
　　程音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反正先关了门再说吧。
　　一回头，却发现陈燃已经坐在床边了。
　　“你……”
　　“我睡不着。”陈燃看着她，“你睡着了吗？”
　　程音红着脸撒了个谎，“我梦都做两个了。”
　　也不知道陈燃信没信，程音只看见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朝她招手。
　　“我今晚在你这里睡，好不好？”
　　程音发现，今天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来不及经过脑子思考。
　　“好。”
　　陈燃笑了起来，看起来浑身都放松了。
　　“那过来睡吧。”
　　程音走到床边，贴着床沿躺下，背对着陈燃，紧闭双眼。
　　看起来还真的是沾床就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床的另外一边才有塌陷感。
　　随着身边气息的接近，程音的睫毛都在颤抖。
　　但两人直接始终隔着一道距离。
　　过了五分钟，也许是五十分钟，程音不太清楚，反正她就感觉陈燃伸手揽住她的腰，慢慢靠近，直到呼吸拍在她脖子上。
　　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多的动作也没有。
　　一夜无眠，程音几乎清醒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等她再次醒来，陈燃已经不在了。
　　她坐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
　　如果不是身边的床单是乱的，她都觉得昨晚是一场梦。
　　随手摸起手机看时间，才发现陈燃给她发了消息。
　　“早上起得早，没打扰你。给前台打电话会送早餐上来，九点就下楼吧，我妈来大厅接你。”
　　程音看了眼时间，六点发的。
　　原来他六点走的。
　　程音回了个“好”。
　　吃早餐时，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劲。
　　她飞快扑到床边抓起手机，确认陈燃给她说的确实是“我妈来大厅接你”。
　　他妈？！
　　王老师？！
　　一个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跟老师的儿子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总之程音非常忐忑不安，十分担心王老师会突然出题考一考她。
　　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了，没有时间犹豫。
　　程音紧张地下了楼，看见王惠允果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王惠允现在比她还紧张。
　　陈燃那货昨晚临时盛情邀请她来看比赛，吹了一顿感天动地的母子情，把王惠允说得一愣一愣的，随后他才说出真实目的，让她照顾一下自己女朋友。
　　说是“照顾”，其实王惠允明白，是想让她见一见。
　　那就见吧，儿子好不容易找个女朋友，是该有点表示。
　　紧接着陈燃又说，其实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王惠允立刻在脑海里搜索她见过的所有陈燃的女性朋友。
　　想半天也猜不到是谁，陈燃直说了，就是那个“程音”。
　　王惠允气血上涌，满脑子都是辱骂自己儿子的词。
　　真不是人啊，人家把孩子送来补课，结果不仅花了钱，还把人赔进去了。
　　-
　　两个各自紧张的人一起去了比赛场馆。
　　程音坐在观众席，拿着手机一直打字。
　　王惠允问她在干什么，程音说记笔记。
　　王惠允愣了下，“什么笔记？”
　　“我回学校要写新闻稿。”
　　“哦……”王惠允点点头，才想起来程音大学读的是新闻专业。
　　此刻，广播里正在通报比赛即将开始，程音又把相机挂在脖子上随时准备拍照。
　　由于击剑比赛的特殊性，快准狠，每场时间都不长。
　　陈燃上场的时候，程音忘了拍照，全程站着观看比赛。
　　这比赛不像三大球那样激昂，看得是运动员的冷静与敏锐，现场气氛自然不那么激烈。
　　但不影响程音紧张得出汗。
　　每每得分，观众席才会发出喝彩声。
　　看着得分牌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程音慢慢松了口气。
　　稳了。
　　她坐下来，和四周的观众一起鼓掌喝彩目送陈燃下台。
　　接下来是团体赛，中间有短暂的休息。
　　蛰伏在四周的记者们立刻蠢蠢欲动，四面散去采访观众。
　　程音没想到竟然有三个记者同时向她走来，全都是男的。
　　哇，要被采访了。
　　她理了理头发，端正地坐着，等着记者前来。
　　三个记者穿过过道时，发现对方的意图，于是开始加快脚步。
　　同时有两个人走到程音旁边，其中穿蓝色衣服那个用力挤了一下旁边的红衣记者，把他挡在自己身后。
　　红衣记者瞪了他一眼才走开。
　　蓝衣记者笑着走过来，话筒递到程音面前。
　　“小姐，请问您能接受我们两分钟的短暂采访吗？”
　　程音见记者一直对着她笑，于是也笑吟吟地说：“好呀。”
　　这个记者年纪不大，还是个实习生，看到程音对他笑后，更紧张了。
　　原本想问的“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个有私心的问题。
　　“请问你为什么会来看这场比赛呀？”
　　程音笑着转头，看向比赛场地。
　　“我男朋友叫我来的。”
　　记者笑容浅了些，往程音四周看了眼，没有看到男人。
　　“你男朋友没来吗？”
　　“来了呀。”
　　“在哪儿呢？”
　　“在后台啊。”
　　“后台？”
　　看着记者一脸懵逼，王惠允没忍住笑了下。
　　记者又迷茫地看过去，好像有点懂了，“你男朋友是……？”
　　“是陈燃呀，你要采访我的感受吗？我要不简单说一下吧，正常发挥吧他今天就，反正一直都这么厉害这么帅。”
　　“……”
　　本来看见观众席有个美女想撩一下，没想到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粮。
　　记者草草地问了两句就走了。
　　-
　　颁奖后，记者和观众都涌了上去。
　　有的要采访，有的要合照。
　　程音在人群里没有任何身材优势，头发都挤乱了才到前方。
　　她看见陈燃正在接受采访，于是小幅度的挥手。
　　没想到陈燃真的看见她了，嘴里在回答记者的问题，目光却落在她伸手，嘴角慢慢勾起。
　　程音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想拍照留下这一瞬间。
　　可是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的相机不见了。
　　哪儿去了？
　　程音转了一圈，也没在地上看见。
　　难道是刚刚挤进人群的时候弄丢的？
　　可是现在她也挤不出去了，上哪里去找相机？！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
　　程音抬头，陈燃就站在她面前。
　　“你在找什么？”
　　随着陈燃过来的，还有一众记者以及观众的目光。
　　程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相机不见了，明明挂在脖子上的。”
　　陈燃看向她的脖子。
　　她今天穿的纯白色连衣裙，又没有戴首饰的习惯，胸前看起来确实有点空。
　　“那正好。”
　　陈燃说。
　　“什么？”
　　陈燃取下自己胸前的金牌，挂到程音脖子上，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给我的聘礼腾个地方。”
　　饶是人多不好意思，程音也忍不住抬头看着陈燃笑。
　　观众席上，王惠允正好用程音的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翻下一页，正文就在这里完结啦。
　　谢谢大家两个月的陪伴，阿音和火然祝你们即将来临的七夕快乐！
　　接下来要开专栏里的《降落我心上》，大概是一个霸道总裁俏空姐的狗血苏爽文……吧？
　　文案看这里
　　帕劳航空总裁傅予明坐了一趟自家飞机头等舱，一个空姐擅作主张给他送了三次咖啡。
　　傅予明抬眸，看着眼前腰细腿长，媚眼如丝的空姐，开口道：“这份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空姐笑吟吟道：“是，我不想做帕劳航空的空姐了，我想做……”
　　“老板娘？”傅予明冷冷打断她。
　　空姐愣住。
　　傅予明：“你不如做梦。”
　　四年后，傅予明再次登上同一个航班，他一眼就看见站在全机组人员中间的女人，还是那张熟悉妩媚的脸。
　　她依旧笑意盈盈，衣服上的肩章却格外显眼。
　　“傅总，本次机组副驾驶阮星眠竭诚为您服务。”
　　傅予明：“……”


第53章 番外
　　
　　程音大三下学期顺利地通过了金州电视台的面试, 成为了体育频道的实习生。
　　在台里打杂一个月后，她终于争取到了实践任务，跟着一个前辈去跟这次全国击剑锦标赛的情况。
　　但是程音没告诉陈燃。
　　这两年陈燃每次去比赛，只要她有空，都会带上她。
　　但期间终归还是有很多麻烦, 所以程音这次想偷偷给陈燃一个惊喜。
　　临走前，陈燃又问了她一次, 要不要去比赛现场。
　　程音说自己很忙, 这次去不了。
　　陈燃还有些失落, 程音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记者就是这么忙。
　　到了比赛那天，程音跟着前辈坐台里的车去了比赛现场。
　　这一次, 她能凭借自己的工作证光明正大地进入赛场，并且还拥有专属座位。
　　但她和前辈分到的位置不太好，在角落里, 堪堪能观测到全貌。
　　而陈燃确定她不来，所以全程没有看过观众席。
　　程音没想到的是，今天这场比赛, 陈燃爆冷输了。
　　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失误, 被对方两次转移还击。
　　现场唏嘘一片。
　　程音也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没什么的，比赛嘛，本来就有输有赢。
　　程音拿着自己的工作牌挤到后台，发现陈燃早已被记者们围住了。
　　几个话筒支在他面前,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生怕陈燃听不到他们的问题。
　　问题无非就是“今天比赛输了你是什么想法？”“这次输了比赛你个人觉得原因是什么呢？”“这次比赛的失利是否与教练的更换有关？”
　　陈燃目光扫过众人，不含情绪地说了句：“比赛本来就有输有赢。”
　　随即转身离开。
　　程音在原地站着，看见他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但他头微微垂着的角度明明就很失落。
　　直到记者散尽程音才有机会去找陈燃。
　　但是工作人员把她拦在后台了，说现在记者不能进入。
　　程音缠了许久，还把自己的身份证押在工作人员那里才得到了十分钟的机会。
　　但是她进去的时候，后台休息室已经空无一人。
　　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拎着桶走过，看了程音一眼，说人家已经从后门走了。
　　输了比赛，连前门都没有走。
　　七月盛夏，程音在体育场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若是陈燃亲手为她挂上金牌的时候她与有荣焉，此刻的她也对那份失落感同身受。
　　这几年陈燃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所有的汗水授他勋章也授他黯然退场。
　　程音在太阳底下给陈燃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阿音，怎么了？”
　　程音扯出个笑脸，问道：“唉，我的男朋友今天输了诶。”
　　那头的陈燃沉默了一下，语气里透露出无奈地笑意，“怎么感觉你还挺开心？”
　　程音说：“没有没有，听错了，我才不关心你赢不赢，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
　　“我发工资了，程音小姐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所以想问一下陈燃先生什么时候有空，陪你的音音去挥霍这一大笔钱。”
　　“挥霍？几万啊？”
　　“……”
　　程音长呼一口气，“足足两千三百二十一块。”
　　陈燃终于忍不住笑，“那还真是够挥霍的。”
　　“所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音音要给你安排一次完美的约会。”
　　“周六吧。”
　　“好嘞！”
　　周六其实就是后天，程音回到学校后马不停蹄开始做准备。
　　自从去电视台实习，她没搬出去住，每天来回跑，爸妈心疼她，反而给她生活费更多了。
　　程音又是个花钱没数的人，月初去买了一堆衣服，然后接连两个朋友过生日，送了礼物出去，又因为自己拿了工资，给爸爸妈妈和程声都送了礼物，到现在卡里就只剩下两千多工资。
　　但是想到要给陈燃安排约会，她就想什么都给他好的。
　　-
　　周六下午，程音穿着新买的裙子在宿舍的全身镜前整理头发，出门时，何璐月塞过来一把伞。
　　“今晚要下雨。”
　　“好，谢谢啦。”
　　程音把伞装进包里，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陈燃在约定的地方等她，两人碰头时，程音额头又出了汗。
　　她是易出汗体质，夏天在路上走几分钟都会出汗。
　　陈燃显然知道她，所以早早买了一杯鲜榨果汁给她备着。
　　等她一道，就直接喂到她嘴边。
　　程音喝了一口，解了渴，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这杯果汁多少钱？”
　　陈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多少钱嘛。”
　　“十五，怎么了？”
　　程音立刻拿手机给陈燃转了十五块。
　　“我说了今天我来安排，我是有工资的人，今天一分钱都不准花。”
　　“一分钱都不行？”
　　“不行！”
　　“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吃软饭，一分钱都没有。”陈燃搂住她的肩膀，“那程音小姐今天准备怎么安排我？”
　　“先带你去开心一下。”
　　想到陈燃在那天比赛后的失落背影，程音就决定一定要让他开心，所以订了两张游乐场的票，卡丁车过山车玩得畅快淋漓，很明显陈燃已经没了一丁点儿颓气。
　　从游乐场出来就去吃饭，程音又订了餐厅，一定要陈燃跟她一起大吃大喝。
　　晚上的活动是在网上订了开心麻花的话剧票，程音怕后排看不清楚，就提前订了两张前排票。
　　这个时候程音兜里只剩六百多。
　　不过好在今天的活动已经圆满结束，从陈燃的心情来看，她对自己今天的安排很满意。
　　腿长的时候人比较多，陈燃牵着程音慢慢走出去。
　　“你今天开心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程音晃着他的手臂，“说嘛，开不开心？”
　　“你以前从来不这么问。”陈燃说，“我以为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的我都很开心。”
　　“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程音想了想，“算了，你开心就好了。”
　　两人走出剧院，却发现外面下着倾盆的雨。
　　从剧院出来了几百号人，一部分去开车了，另一部分只能堵在屋檐等着打车。
　　这个时候路上的出租车十分抢手，经过的几乎就没有空客。
　　而网约车更可怕，本来十点就是下班高峰期，又于是大雨，程音硬是被排到了一百八十多位。
　　“完了完了。”程音忍不住念叨，“要等这么久，回去的路程至少半个小时，我肯定赶不上了。”
　　程音的宿舍每天十一点准时关门。
　　倒也不是关了门就不能进去，只是她们那栋楼的宿管阿姨特别凶，每次有迟到的学生回来请她开门，她都要摆一下架子，任由学生在门口求爷爷告奶奶才慢吞吞地出来开门。
　　开了门还不算，得登记名字，好一顿骂，然后第二天还要告诉辅导员。
　　“怎么一动不动啊。”程音看着手机上的排队信息，十分钟过去了还在一百五十多位，“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陈燃倒没注意别的，他低下头，看见程音白色的白布鞋已经渐满了雨水，里面肯定也快湿了。
　　“那就别回去了吧。”
　　陈燃突然开口道。
　　“啊？”程音惊诧地问，“什么？”
　　陈燃把她往自己怀里带，避免她再被雨水溅到。
　　“我说，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吗？”
　　-
　　十分钟后，程音和陈燃出现在剧院旁边的酒店大厅。
　　看着墙壁上的价目表，程音突然很后悔刚刚在进来的时候还跟陈燃强调了一遍“今天你一分钱都不准花！”
　　现在她着实有些……囊中羞涩。
　　而这家酒店也不算便宜，单间都是六百起，她的钱只够开一间。
　　其实在那年暑假之后，陈燃再也没有跟程音同床共枕过。
　　这种事情，陈燃不开口，程音更不可能主动提。
　　只是偶尔会想去他们训练中心的档案室看看陈燃的体检报告。
　　她可不是嫌弃陈燃，就是觉得他还年轻，有问题早求医就好。
　　程音频频回头，陈燃就那么懒洋洋地站着，突然看了过来，程音立刻扭回脖子，把身份证往柜台上一拍。
　　“开一间标间吧。”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今天我们的标间已经订完了。”
　　程音噎了下，“那就大床房吧。”
　　“好的，一共六百三十五，免押金，支付宝还是微信？”
　　“支付宝。”
　　“好的，请问您一个人入住吗？”
　　程音指指后面的陈燃，“还有他。”
　　“那麻烦那位先生也登记一下身份证。”
　　程音回头朝陈燃招手。
　　他走过来，在程音开口前就把身份证拿了出来。
　　开好房后，程音带着陈燃上楼。
　　房间是很简单的装饰，程音进门后脱了鞋，拿着湿透的袜子直接去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从卫生间探出头。
　　“我先洗澡哦。”
　　陈燃在沙发上看手机，头也不抬地点头。
　　程音钻进浴室，准备脱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浴室透明的！
　　就正对着陈燃坐的沙发。
　　程音：“……”
　　这是洗还是不洗？
　　几分钟过去，浴室里还没有响起水声。
　　陈燃淡然地抬头，直接透过玻璃看着浴缸前的程音。
　　“你还不洗吗？”
　　程音：“……”
　　她愣着不动。
　　陈燃低头看手机，嘴角却带着笑。
　　“我出去买瓶水。”
　　桌上就摆着两瓶矿泉水，买什么买。
　　不过程音知道陈燃是刻意的，于是点头说好。
　　-
　　陈燃拿着水回来时，程音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蜷成了一只虾。
　　他走到床边，弯腰在程音耳边说：“睡着了？”
　　程音紧紧闭着眼睛，没说话。
　　“那我去洗澡了。”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
　　程音彻底无法平静了。
　　每每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正在洗澡的陈燃。
　　因而等陈燃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的程音反而憋红了脸。
　　不过她闭着眼，看不见陈燃的表情，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床上很快传来的陈燃的气息。
　　程音翻了个身，继续背对他。
　　背后许久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陈燃在干什么，不说话，不躺下来，也不关灯。
　　程音甚至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
　　就在这时，程音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单调重复的铃声像一道魔音。
　　一开始程音还假装没有听见，但是铃声停了几秒，又响了起来。
　　“你接不接啊？不接我帮你接了。”
　　陈燃突然说。
　　程音：“……”
　　她睁开眼，拿起电话，放到耳边，仿佛刚刚“沉睡”的她只是在冥想。
　　电话是何璐月打来的，问她怎么还没回宿舍。
　　“我今晚不回来了。”
　　“嗯……”
　　“嗯……”
　　“挂了挂了。”
　　这通不到十五秒的电话，彻底让程音的伪装碎成玻璃渣。
　　原来陈燃真的就一直坐在床上看着她。
　　“睡吗？”
　　“睡。”
　　“那你过来。”
　　“？”
　　程音还没反应过来，陈燃就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垂。
　　“阿音，是时候了。”
　　程音不会傻到问什么“时候”。
　　她只是僵硬着没有动，任由陈燃的吻从耳垂蔓延到锁骨。
　　后来，她意识有点迷离，听见陈燃在她耳边问：“可以吗？”
　　程音没有回答，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今晚的雨越下越打，还打起了雷。
　　轻薄的窗帘轻轻拂动，晃得乳白色的灯光在程音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流淌。
　　-
　　骤雨停歇时分，陈燃下床喝水。
　　程音安静地躺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去洗澡。
　　就在陈燃喝水的几分钟功夫，她坠入梦乡。
　　陈燃把她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挂到衣柜里，无意中看见程音的包里有一个蓝色的牌子。
　　陈燃抽出来看了一样，目光顿时更温柔了。
　　这张工作证，清清楚楚地写着日期、场合和地点。
　　他在灯光下看了许久，然后回到床上，将程音拥入怀中，轻吻她额头。
　　“你怎么这么可爱，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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