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过来抱抱我》 作者:困高高 一句话简介:于你的初见,于我却是久别重逢。 第1章 一个人的重逢 “这新郎不会逃婚了吧?” “谁知道呢,本来就是双破鞋,谁愿意做赔本买卖。” “啊?什么意思。” “呦,你还不知道啊!许家的丫头不知道和谁有了个野孩子,现在孩子都大了,也没见得孩子他爸找过来,这不是破鞋是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个人愿意娶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歪瓜裂枣来收破烂呢,现在倒好,估计收破烂的也跑了。” “真没看出来,那丫头这么不自爱。” “切,人可不能貌相。” 盛源酒店的大厅里,布置着婚礼的场景,秉承一切从简。 盛夏的热情总是奉献给世人焦灼与炙烤,干冷的空气也抑制不住等待的烦闷。 大厅里不见新人的身影,唯有婚庆司仪维持着场面,宾客们难耐地用吵闹去消磨时光。原本浪漫的婚礼,现在仿佛只是一场闹剧。 “晨星,我希望你今天不是只为闹一个笑话。自你去了美国,我便不再干预你的生活,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作为母亲,我并不希望你以余生的幸福为代价去做一个错误的决定。”徐静秋严肃地看着自家女儿,语气却有许多无奈。 许毅此时坐在轮椅上,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许晨星一身纯白婚纱,清新淡雅,面色镇定自若,手却紧紧攥着耳边的手机。 怎么才两天,就什么都变了。 耳畔唯有一阵阵忙音传来,她的心乱七八糟。杰逊并不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答应她的事就绝不会出纰漏,何况他是知道今天是不能有意外的。 许晨星避开母亲的目光,看向了父亲。 许毅虽是一句话也没说,但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许晨星袭来,她一点也不想让父亲失望。 她宽慰似的朝着父亲笑了笑,“爸,你别担心,这个点容易堵车,他可能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不方便接电话。” 许晨星顿了顿,随即展开一个更加明灿灿的笑容,又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没来,就当我识人不清,我愿意自己承担后果去和宾客们道歉,不让你们难堪。不过,下半辈子女儿要啃老咯,你和妈妈可别嫌弃我。” 许毅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勉强的笑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徐静秋看着父女俩也只能叹了口气,虽然她嘴上严厉,但是她依旧想尊重女儿的选择。便也耐心地等待,没有再开口说话。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隔壁大厅里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响,就这么传进许晨星的耳朵里。 司仪也是用尽浑身解数去安抚,可是毫无用处。 许晨星等得手指一点点变凉,脸渐渐泛白,整颗心越来越沉。 *** 酒店二楼的一处包厢里 廖凡叙就站在窗前,看繁星。被星月点缀的那片天空,显得更加幽黑深刻。 他的心上也有一颗明耀的星星,比天上的更为璀璨珍贵。 廖凡叙静静地站了许久,心却有难得的起伏。 赵由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上司看着窗外微微出神。“廖总,已经7点20分了,杰逊先生不会来了,您为什么还不下去?” 赵由也是看楼下大厅里的场面快撑不住了,才想着去提醒廖凡叙。 而廖凡叙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等等。”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他了解她,一如既往,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就不能出手,必须等到那个时机,等到她独自一人去面对难堪,等到那个所有人误以为的绝境。 他本身就是一个时刻与风险打交道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赌。但是这一次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所以晨星,我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 7点25分 司仪终是撑不住场子了,只能来找许晨星。许晨星面色很冷,徐静秋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向司仪致了歉。 许晨星的手脚一片冰凉,起身的时候差点有些站不住。 徐静秋赶紧扶了她一下,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女儿这是放弃了,自己却一句安慰的话也不好说。她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今天这场婚礼,怕是这一家人生命里最大的败笔。 许晨星站直了身,不急着走,向着父亲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许毅深深地看着女儿,一直等到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包厢,才轻轻叹了声气。 他再也抓不住一个想要长大的孩子了…… 与此同时,久久等待着的人看见手机屏幕终于亮了,心便安定了下来。 他觉得,这一定是他这辈子看过的最舒心的光亮。 7点28分 婚宴大厅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时间,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许晨星就站在门口,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的新娘很美,却成不了真。 原来安静的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许晨星任灯光打在自己身上,任议论迎面而来,她就踩着脚下的高跟鞋,一步步徐徐而上,身后的门又被重新关上,将她逼着往前。 一字肩的纯白婚纱衬得她的锁骨更加精致,裙身笼着层层薄纱,微微反着光。许晨星的一双眸子有些清冷,眼睑有些微垂着,却格外动人,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更是亮眼。 一张脸精致得无可挑剔,远看她就像摇曳生姿的青莲,笼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可触不可及的美。 宾客们就这样一路看着她迈上中间的舞台,清清冷冷的嗓音随即响起,透过音响响彻在整个大厅。 许晨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迎着宾客们的眼神,她不知那些眼神里是否带了嘲笑和奚落,只觉得自己有些冷。因为已经没有转机了,今天这场就算是假的婚礼,终究也是不得圆满。 纵有不可一世的骄傲,但总有一些人值得你去向世界低头。 她只是想在父亲面前做一个长大了的女儿,也只是想成全父亲的心愿,却很难。 许晨星压下心底的杂乱和受伤,抿了抿唇,才开口道:“对不起,各位……” “吱呀-”许晨星抱歉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厚重的门又重新打开了,声音有些刺耳。 许晨星立马便看向了门口,心里又燃起了希望,这个时间点只有杰逊会出现了。 远处,廖凡叙挺拔的身影就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 许晨星呆呆地望着红毯那头,仿佛想望进那个人的眼里,却依旧看不清什么。 他徐徐而来,微光逐渐映出那张俊颜。 他温柔地笑着看她,那一刹那,许晨星仿佛觉得周遭浪漫唯美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男人踱步而来,是语言形容不出的风姿卓越,宾客们也看着廖凡叙的侧脸,微微出神,忘却了交谈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徐静秋的面容也略有了舒缓,唯独许毅皱了眉。 当许晨星看清那张脸的时候,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她很清楚,这个惊为天人的男人并不是杰逊,甚至自己也从未见过他。 看着他迈步走到自己身边,突然搂住自己的腰,许晨星浑身一僵,忘了呼吸,忘了动作。 这一切杀得许晨星措手不及,她蹙着眉地仰头看向身侧的人,他微微向她靠近了些。轻轻在她耳边说着:“我的英文名字是Jason,译为中文,你也可称呼我‘杰逊’。”然后他就夺走了她手里的话筒。 许晨星的脑子很乱,强迫自己镇定。为了顾全大局,她被动地听他所有的指示。 他的嗓音低沉稳重,就在她耳边响起。他好像说了很多,但许晨星的脑子嗡嗡地一团乱,最终也只听清了“抱歉”和“妻子”两个词。 说到“妻子”的时候,他还微微侧头看他,然后笑了笑。许晨星便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人木木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就看着他在身侧侃侃而谈。 他很高,至少在许晨星看来是这样的。她不知道他是谁,但能看见光影在他身上留下斑斑驳驳的浅迹,便觉得他很温柔。 这么大的变数始料未及,许晨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所有仪式的,只知道婚礼一切照常举行。 她由母亲牵回到包厢,又与父亲一起回到大厅,然后步入红毯,走到他的身边。 他站在那一头看她,那神情中蕴含着什么,她看不懂。 为了不让父母察觉异样,她木偶似的完成了所有婚礼流程。 当父亲将她的手交到男人手里,她才有些许真实感。 最后一刻,听着司仪说完“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许晨星便感受到他将自己抱入怀中,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似带着无限感慨…… 于你的初见,于我,却是久别重逢。 第2章 云里雾里 翌日14时30分,中-美3310次航班顺利起飞。机上的乘客大多已经熟睡,睡不着的便闭目养神,面对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唯有许晨星毫无困意。 她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本子,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本子的封面,睫毛低垂着,眼睛无聚焦的出着神。 …… “你爸昨天突然就拿着你的照片发呆,他问我这个小姑娘是谁。” “……” “晨星,你在听吗?” “妈,我在。我过两天就回国看你们。” “不用了,你爸和我都挺好的。他后来自己想起来照片上的是你,当宝贝似的又把相框擦了遍。你爸的病就是这样,急不来,你也别太担心了。不过你爸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晨星这年纪该找个男朋友了’,后来我再问他就自顾自吃饭了。” “……,妈。爸是不是在她女儿身上装监控了?他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啊?” “我们想今年夏天就结婚。” “啊,你……” “妈,我这还忙,先挂了啊,你和爸多注意身体。拜拜。” …… 细数着这两天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回想起半年前的那通匆匆挂掉的电话,许晨星依旧觉得无措。 半年前临时起意的谎言,只是为了了结父亲的心愿。阿尔兹海默,并不是药物所能治好的,许晨星不知道哪一天父亲真的会连自己也忘了。 虽然爸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什么,但其实许晨星心里清楚,父亲一直担心她独身一人在美国无人照顾,便想趁他自己记忆还清晰的时候看到自己女儿找到归宿。 看女儿结婚,看女儿最美的时候,这便是世间所有父亲的心愿吧。 长大了才知道,那个曾经叱咤法庭的许老律师,现在也只是她想成全的父亲。 好在那时候她已经和杰逊熟识,知道她可以成为自己谎言的助力者,就拜托他一起回中国演场戏。 杰逊是地道的美国人,本就豪爽热心,得知她的苦衷,自然答应了。 从冬天到夏天,从冰冷到炽热,大自然瞬息万变,她的生活也是天翻地覆。 因为许多的不了解,所以昨天的意外,在父母看来也只是准新郎因为交通堵塞而晚到,可是只有许晨星知道,原本就活在电话里的假新郎变成了另一个更假的新郎,还是她从未见过的。 本来一切就都是假的,现在却出乎意料的更假了。 昨天晚上杰逊并未出现,和她完成婚礼仪式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许晨星以为她会面对父母的盘问,可就是这样漏洞百出的婚礼在昨天最终圆满。 而父亲似与那人早就见过一般,在婚礼上郑重地将她的手放在那个男人手里,很严肃地对他说:“我女儿下半辈子交给你了。” 许晨星当时便愣了,但是又觉得这一幕仿佛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在父亲眼里看到的是信任,而那个男人却望向她,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莫名的深情。 就这样,她昨晚和那个陌生的男人独处了一夜。 今天早上饭桌上一向不八卦的父亲却意外地和那个男人聊起了天,甚至问起了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 虽然恋爱的过程早就编了好几遍,她也和杰逊串通过,但是那个男人是一无所知的。 于是许晨星赶忙蹿出来抢答了所有问题,他就在一旁侧头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许晨星编的天衣无缝,可是许毅依旧不依不饶,突然提出来想看一看两个人的结婚证。 许晨星并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身旁的男人却抢先开了口:“平时工作一直很忙,我和晨星还没有领证,结婚照也没有拍,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以后我一定会补偿她。”声音如昨晚在婚礼上他称她“妻子”般温柔。 许晨星听得心惊,急忙接话:“爸,我忘了说我们想在美国领证,结婚照也在美国拍。” 许毅当时就眉头一皱,“结婚照我不管,但是两个中国人去什么美国领证。”语气有些像许晨星小时候做错事,他教训她的时候。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拿到了手里这个红本子。谎言成真了,是一段真的没有感情的婚姻。 许晨星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翻开那个红本子,那张红底的两人照就映入了眼帘。 当时徐静秋看了他们结婚证上的照片,平常很少夸人的大学教授也一直对这张照片赞不绝口,直说两个人真登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自己看着那张照片也觉得两个人放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而且很养眼。 照片里的他和他都微微勾着嘴角,连弧度都出奇的相似,两个陌生人却有难得的夫妻相。 许晨星用手轻轻摸了摸照片,一些事情那么出人意料,却又那么顺理成章。那个人的出现让她的心像蒙了一层雾,不清明,但她却又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 身旁的许默动了动,拉回了许晨星的心思。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很乖巧,安静地睡着了。许晨星给他拉了拉蹭掉的小毯子,然后温柔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终于有了笑容。 纵然有许多的变数,但至少小默是在她计划之中的,她终于可以带他去美国了,这也是她与母亲的约定,也是她用谎言换来的。 她想亲自陪着小默长大。 合上了结婚证,许晨星便望向机窗外,能看到厚厚的云层,云朵很白,看起来软软的,就这样缭绕在机身外,她就想起一个温润的身影,不知道那么多年未见,他过得好不好…… 飞机很平稳,拂过一片片云,没有眷恋柔软,终是滑向远方,像她的谎言即使虚假但还是被继续编织。许晨星莫名的心安,她想或许这一切变数并不坏…… *** 机场 徐静秋和许毅先送了许晨星进安检,又看着廖凡叙进安检。 丈母娘看着女婿的背影走远,才将绷着的脸松了下来,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许毅说:“别看我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这个女婿真的是外表与内在兼得,谈吐举止都很有风度。我早上听他和打电话,那样子,没在美国待几年,真的说不出那么流利的美式英语。我带了那么多届学生,也没见过像他这样万里挑一的。” 许毅只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肤浅,他怎么看都没我们家小星好,你这个人就是表里不一,脸摆得那么臭话夸的又那么好。” 话虽是对徐静秋说的,目光却很深地看向廖凡叙走的方向,他不求这个人多优秀,只要他信守承诺便好。 徐静秋没有看到许毅的眼神,自顾自地便反驳:“你还说我,这个女婿摆明就是空降的,对他我们几乎是什么背景也不了解。你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说要结婚就答应的那么快,脸上表现得对他那么满意,心里又挑的很。”徐静秋想起两个人早上聊得很投机的样子,便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女婿婚礼前也不拜访,我们见都没见过他,要不是你一口答应,我是不会同意晨星嫁给他。我今天早上原本想刁难他一下,你倒好直接巧妙帮他答了。” 许毅抿着嘴,并不想回答什么。徐静秋不在意,又继续说,女儿女婿一走她的话就开始多了,一点大学教授的风范也没了。 “我看小廖啊,确实很顺眼,关键对我们晨星好。”廖凡叙渐渐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徐静秋说着说着就推着许毅开始走,嘴却不停。 “我跟你说啊,今天晨星和你说话,小廖便一直看着她,那个眼神在你身上我是看不到了。”,“晨星的眼光可比我好多了,小廖这个孩子知道疼人。” 徐静秋忆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就说得停不下来,许毅往后抬头去看高高在上的徐静秋,看她依旧喋喋不休的模样,只是觉得她越活越年轻。 原本有了晨星,她性子沉稳了些,现在老了又和以前缠着他的时候一样,话很多。 他回过头去看周边,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起身站了起来,往反方向走去。 徐静秋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谁料自己的丈夫不仅站了起来,还往反方向走去,头也不回,一句话也不说。 徐静秋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也顾不上什么,赶紧推着轮椅去追许毅。 “你不坐了吗?” 许毅不想理她,本来病就没那么严重,她非说万一哪天他出去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走丢了怎么办,就硬要买了轮椅,每次出门就跟着他,让他坐着轮椅她推他。 昨天也是把那些来参加婚礼的老朋友吓坏了,要不是女儿在,他估计要翻脸了。 徐静秋看他不说话,就在后面小声嘀咕,“糟老头子,脾气和以前一样拗,晨星在家的时候看你坐轮椅坐得还很开心,现在又翻脸。” 许毅听到了,脸有些黑。 机场里的人看着之前那个坐轮椅的步伐矫健,走的比推轮椅的还快,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3章 望未来可期 “廖总,为什么不直接和许小姐一个航班,反正也是回美国。”赵由很不懂自己上司的想法。刻意挑了一个和许小姐错开的时间段,借口是先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提前出门。 可是公司的事情根本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完全可以和许小姐一起回美国,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成功者的脑回路都很新奇。 “对人对事,各有各的策略。”廖凡叙只是清淡淡地瞥了赵由一眼,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赵由碰了一鼻子灰,心想您老在商战里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偏要在许小姐面前装的一脸牲畜无害。都是快奔三的人了,还不是一个单身吗?什么策略,都是空谈。赵由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过神,就看见廖凡叙冷淡威胁的眼神,男人俊朗的侧脸很耐看,唯独那眼神透着丝丝凉意。对于在心里吐槽老板却被发现的赵由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廖凡叙收回了眼神,整个人陷进机舱的椅背里,公式化的开口:“去年6月份刚定的,公司今年年底在中国上市的计划往后延。 “什么!”赵由的声音有些大,引得飞机上的乘客都向他投来目光。 廖凡叙一脸嫌弃地去看赵由,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原本因为疑惑向这边看来的乘客们就被廖凡叙吸引了目光,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女生直接激动地拍着隔壁人的大腿。“哇塞,那个男的好帅,皱眉头的样子好帅,好帅啊。” 赵由有些想翻白眼,廖总本来就有颜,可是一皱眉那样子真的是老少通吃。 刚刚在民政局的时候,他送完一行人便在一旁等着。期间他可是看到周围来**的老是看廖总,这位老人家便连连皱眉,许小姐是没看到,但是把那些未婚女性迷的呀。 就当他以为自己上司最多迷迷未婚女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个给领结婚证的夫妻盖章的阿姨,肯定有五六十啦,居然直接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把廖凡叙拉到了一边。 许小姐当时倒是没有多想,但是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那个阿姨对廖总说的是“小伙子我看你长得挺俊的,要不然这婚别结啦,我家女儿和你挺配的。我给你俩说说媒”。 这是多么可怕,当时他就在心里一阵吐槽。现在又是这样,他们廖总真的好吸引人。 为了避免被注视,赵由赶紧拿起手里的文件挡住了廖凡叙的脸。 凑过去跟他商量说:”原本董事会都定了,是您拿的主意,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廖凡叙看着赵由的举动拿眼神去杀他,“计划依旧,只是时间延后,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最多只要一年,我会让计划完美实施的。” 赵由很无奈,他知道自己上司从不拿工作开玩笑,任何会议决议都是说一不二。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他们许多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也已经在中国呆了一年,就为公司在中国上市做准备,现在突然延后,真的很麻烦。 廖凡叙并不去顾赵由哀怨的心思,闭着眼睛,整个人往后倾。 今天早上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免让他有些头疼。 他知道晨星本就是聪明又有主见的,可是有时候他宁可她笨一点迟钝一点。 今天早上当他手里握着那个小红本的时候,那真实的触感给他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喜悦。即使许晨星对他没有感情,但是这个小红本就往她身上贴个标签——廖凡叙的合法妻子。他抑制不住地勾唇,久未平息。 可她总是那般语出惊人,对她他总是失策。从民政局刚回到家,她就避开了父母拦住了即将出门的他。 “我们谈谈。”廖凡叙当时心里跳跃的小人儿还未平静,可许晨星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小人儿给拍死了。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房间,他等她开口,嘴角仍有微微笑意。 “我想我们抽时间瞒着我爸妈把婚离了。我很感谢你昨晚的出现,但是戏毕竟是戏,你和我没有感情,所以我也不能让一本单薄的结婚证套牢你。而且你是杰逊的朋友,我也不能做一些不义的事情。”许晨星眸光很淡,低着头,很诚恳地说着。 “不行!”廖凡叙听她说了“离婚”两个字,随即笑容便僵了,很严肃,回答得很快。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可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说“不”。 许晨星听他说话的反应有些大,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廖凡叙早就已经缓和了脸色,一脸平静。 廖凡叙知道刚刚自己心急了,赶紧解释:“抱歉,刚刚失态了。”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刚刚给我们盖章的那个阿姨认识我,所以他知道我结婚了,很开心,刚刚认出来我还一直拉着我和我说话,还想和你说说话,我说你很害羞也不愿见生人她才放弃。如果要领离婚证,就又会在民政局碰到她,她知道我刚结婚,又那么快离了一定会很操心,阿姨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廖凡叙一脸真诚地胡说八道。 许晨星信了,然后很善解人意地道:“这样的话,那去你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就碰不到那个阿姨了,不过这个世界真的挺小的,你在这里能碰到熟人。”许晨星当时心里就很疑惑,为什么刚刚那个阿姨这么热情,原来是认识廖凡叙。 “咳咳咳,我没告诉你我也是这里人,户口所在地的民政局和你是一样的。”廖凡叙这句话是真的,所以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他并不觉得世界多小,他只记得在这个世界他找她找了多久。 许晨星看廖凡叙面露难色,或许是觉得两个人并不熟,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去损他的面子,最终也是妥协了,不过又特别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能耽误你的幸福。” 他被她说得噎住了,只能强颜欢笑“嗯”了一声,他的头,其实很疼很疼。又觉得她很单纯,好骗。 可是终究是他结论下得太早。 因为,就当他满怀憧憬,揣着即将飞往她所在城市的期待,去往机场的路上。她给他发了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条短信,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填满许多专业名词得那段话,让他深感无奈。 “我突然想到有一个办法并不会麻烦到你。依据婚姻法的规定,我可以单方面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法院会进行调解,只要你拒绝调解,只需要确认你我和感情破裂。即认定为调解无效,法院就会准予离婚。如果你不想过多参与,那就由我去证明我们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不过这可能时间比较久。但是绝对符合你和我的婚姻状态,这样子你不用去民政局,我们也可以拿到调解协议,只需要你签个字,你和我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好像她还嫌不够明确又发了第二条短信,“你放心,法律这方面我是专业的,所以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不过,离婚前还得麻烦你和我配合骗过我爸妈。我不会纠缠你,婚姻存续期间你可以安心去找另一半,我也祝愿你早日寻得良缘。” 他当时看了,只能苦笑。她确实是专业的,法学毕业,现于美国纽约一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他也看过她大学时参加的辩论赛,从未对她的专业能力产生质疑。 论想不想离婚,论怎么离婚,她确实是专业的。 然后他就把那两条短信全给删了。 她真的很迫切想与他撇清关系,她是单纯却很执着,是他出现时,她一贯清冷的姿态,好像只想独身一人一般。 所以他和她刻意错开航班,在机场里,看到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和父母道别的时候,他并未走过去,而是停在了暗处直到她离开才现身在二老面前。 他想装作没有见过那两条短信,既然删了便就是从未收到过。自然不会给她在临走前又和他讨论一番的机会。 廖凡叙抬手揉了揉眉心,脑子里全是关于许晨星的片段,全是不好的。 他摇了摇头,睁开眼见一旁的赵由还在整理这些天被搁置的邮件。开口道:“落地后给杰逊打个电话,就说老朋友回来了,约他见面。” 赵由看廖凡叙一脸烦心劳累的模样,先说了一声好的。又作死道:“廖总,虽说是新婚之夜,但也不宜过于操劳啊,还是说昨晚许小姐把你踹下床了。” 赵由一脸贼笑的模样。廖凡叙一脸淡漠地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是操劳,但是体力比你好点,我听说琳达还在家等你,你加油。”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家里的老婆,赵由便满脸黑线。 廖凡叙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还是关乎她,但脑子里不再是那些让人心累的画面。 昨晚那孩子突然回来,她应该真的被吓到了,那模样却莫名可爱。 后来她防备着他,渐渐便累得睡着了。 他远远看着她的睡颜,她侧着身一头黑发就倾洒在洁白柔软的毯子上,灯光很暗,她很美。他便站在窗边静静看着,时不时看看天上的星星,她就在那里,比星星还要亮眼。 他想她的出现就是为了照亮他的未来吧…… 第4章 坏小孩 “妈妈,这里漂亮。”小男孩由妈妈牵着下了飞机,已是黄昏了。小男孩也不喊饿,乖乖地牵好妈妈的手,拉着一个小时行李箱去妈妈说的家。 “嗯”,许晨星仰头感受太阳下山前的炙热,牵着许默。小小的男孩乖乖地跟着许晨星,那双大眼睛却眨巴着,像个小照相机,把看到的美景都默默记下了。 “小默喜欢这里吗?”许晨星蹲下身,她早就发现自从踏入小镇,小家伙便东张西望,全是对新事物的好奇,许晨星不得不承认,田纳西州加特林堡,这个小镇独具特色,确实很吸引人。 这个小镇美丽而精致,身临其中,便有置身于世外桃源的感觉。加特林堡小镇沿河而建,全长不过两公里,镇上只有两条主干道,但就是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商铺林立,好不热闹。两年前到这里本来就是图清净,远离竞争,却不曾想被这个小镇深深吸引,便想插根在这里,以致向总所又拖延了一年,不过这次是逃不掉了。 许晨星有些眷恋地享受着小镇风光,摸摸许默的小脑袋。 “妈妈喜欢的我都喜欢,妈妈漂亮,这里有妈妈,这里就漂亮,漂亮的小默就喜欢,下次把外公外婆也接来。”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着。 许晨星笑得弯弯眼,掐掐许默的小脸,“就你嘴甜,走吧,带你回家”。 说罢,许晨星便起身牵着小默继续往前,回家。 “许小姐!你回来了。”不曾想许晨星还未转过身,便跑来了一个英俊的外国小伙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蹩脚的中国话倒是令许晨星倍感亲切。 “哈喽,西蒙。好久不见。”许晨星笑着朝来人打招呼,可是小矮个许默却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是啊,好久不见,给你的。”西蒙挠挠头,说完便将手中的一束满天星递给了许晨星,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充满敌意地看着他。“这就是你常提起的小默吗?”说着便想去摸小默的头。 许晨星眉目温柔地看着小默,并未注意到小家伙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又接过了西蒙手里的花先道了声谢,对着小默说:“叫哥哥。” 许默眼睛转了转,是“哥哥”而不是“叔叔”。那是可以的,便又甜甜地喊了声哥哥,但是却躲开了西蒙的手儿,“不要摸了,会长不高的。” 西蒙也并不介意,对着许晨星道:“小默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很可爱。” 许晨星听到有人夸自己儿子,当然开心,又道了声谢。才说道:“你现在的中文也进步很多,继续加油。”才和西蒙说了再见。 西蒙便目送了许晨星牵着许默离开,才回到自己的花店。 一个热闹的小镇,总有鲜花配一个美人,才显得别样情怀。 *** “张姨,我回来啦。”许晨星进了一个清新的院子,便朝里面喊着。 没多久,一个50多岁模样的女人便出来了。一身米色长裙,风韵依旧,岁月还是饶人的,女人眉目间仍有些凌厉的模样,凝了半生的威严。一看来人,女人却是眉开眼笑,朝着母子俩走了过来。 “嗯……奶奶好,我是小默。”许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仰着头朝着张之墨甜甜的叫了声。 许晨星和张之墨都看着小家伙刚刚的模样,有些好笑,张之墨直接伸出手去揉揉许默的小脑袋,问道:“怎么了?见到奶奶害怕啊,刚刚想什么呢?” 谁料小家伙故作沉思道:“在想要叫奶奶什么好呢,按理说看奶奶这么年轻漂亮,叫姐姐也是可以的,但是妈妈叫你阿姨我叫姐姐就乱了辈分了。我还想当我妈妈的小宝贝,所以就叫您奶奶了,虽然叫奶奶,但还是觉得您是十八一枝花。” “你个臭小鬼,小不正经!”许晨星一脸无可救药地戳戳许默的小脑袋。 “哈哈哈,晨星啊。小默果然是你教出来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随后又弯着腰刮了刮许默的鼻子,“就你嘴甜,小机灵鬼。奶奶屋里有糖,自己进去拿,去玩儿吧。” 许默睁着大眼睛看着许晨星,看到自家妈妈点了点头,才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张之墨指的方向走去,临走又问许晨星要了手里的满天星。 “一切可都还顺利?”张之墨一脸慈爱地看着眼前的大女孩,她知道她的故事,也早已将她看做自己的女儿。 “出了一些变故,不过可算瞒过去了,不然小默我还拐不回来呢,今天飞机坐累了,我明天再和您细说吧。”许晨星想起前日发生的一切,好像仍是做梦一样。 “看你的样子这一趟不简单啊,先进去吧,房间给您收拾好了,赶紧把东西理理,我先去给你们做饭。” “好,谢谢张姨。”许晨星看着张之墨向厨房走去,自从回到这里,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张姨这大半辈子都是孤身一人,无儿无女,也没有依靠,打拼了大半生才顿悟再多名利又如何,倒不如选一个清净的地方过日子。也就是这样,许晨星才在这个小镇遇到了张之墨,这两年就是多了半个妈妈。 *** “糟老头子,写封邮件给晨星问问小默到美国还习惯吗。”严肃的徐教授拿着铲子炒着锅里的青菜,冲着外面喊着。 “……”正在敲键盘的许老律师默默添了一句。 “你听到了没啊,让晨星少在外面吃,小默长身体呢。中餐更好,不然小默吃不惯。”生怕许毅听不见,徐静秋女士又提高了音量。 “……”许老律师扶了扶老花眼镜,又默默继续敲键盘。 “你刚刚到底听到了没啊,跟你说话呢!”徐教授炒好了一个菜端出来,朝书房里的老头子又喊了喊。 “听到了,嘱咐晨星她妈妈想外孙了,让他好好照顾着,否则别回来了。”许老律师头也不抬,继续敲着自己的长篇大论,想到什么最后又添了一句“有空你和凡叙给家里打个电话”,才将邮件发送。 “嘿,你个糟老头子!”徐大教授用眼神斜了斜坐在电脑前的人,才愤愤又转回厨房打算再煮个绿豆汤降降火。 *** 刚洗完澡的许晨星坐在床上,擦着半湿的头发。看着父亲大人发的邮件,感受着温暖,又时而不禁笑出声。 邮件里写着:你母上大人最近肝火旺,不知何时能将这漫长的更年期过完。 许晨星隔着屏幕都想象得到家里的两个活宝斗嘴的样子。妈妈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对她也是不苟言笑,在爸爸面前却是这样张牙舞爪、生动活泼,大半辈子过去了,两个人还是吵吵闹闹,心里却都将对方装得满满的,对后半辈子充满期待。 许老律师敲了满满三页,向自家女儿叮嘱的、关心的,交代了许多。在国外,邮件确实方便很多。 许晨星就这样笑着看到了最后,然后僵住了。 “有空你和凡叙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妈妈,妈妈!”小男孩不满地站在门口喊妈妈,这才让硬化的许晨星反应过来。 “怎么了?小默。妈妈在看你外公发的邮件,说想你呢。”许晨星抬头看向儿子。 许默这才走到许晨星旁边开心地跳了跳。 “我就知道外公外婆会想我的,等我回去带好吃的给他们。” 许晨星看着小家伙眉飞色舞的模样,又不禁笑了笑。“好,快去睡觉吧。” 小家伙又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许晨星看儿子走了,又恢复到一脸哀叹。最后认命地掏出手机仔细斟酌用词,一直咬着唇,编辑好短信,反复检查才按了发送,然后迅速关机。不知那个男人看不看得到,之前发了两条都没有回信,希望他愿意帮忙。 发完了短信得许晨星一头倒在床上,从床头的包里又摸出了那个红本本。 刚想打开不料门又被敲响,许默小小的身影又钻了进来。许晨星看到那短乎乎胖乎乎的小手先伸了进来,紧张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枕头底下塞。 “妈妈,我忘记了刚刚要和你说的。”小家伙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嗯?”许晨星面色自然地坐了起来。 “妈妈,你的花我插在奶奶的花瓶里了,我想把花送给奶奶,奶奶也说我插得好看,她很喜欢。”小家伙打着心里的算盘乖乖地交待着。 “嗯,知道了。快去睡吧。” 许默这才满意地出去了,他现在都是个坏小孩了,不过他也是为了妈妈以后的幸福着想,尽到自己的职责。 许晨星看小默走了,才松了口气。又从枕头下摸出了那个红本子,她一直瞒着小默,莫名其妙多个爸爸小家伙肯定会接受不了,而且只是一段暂时的婚姻没必要让小家伙知道。爸妈那也让他们先瞒着,美其名曰小默需要慢慢适应,慢慢和他解释。 许晨星又端详了红本里的照片好一会儿,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仍是无果才关灯睡觉。 反正,于此与你,终会再见。 第5章 再见 “我算好了天时地利,就差一个你了。”男人手指摩挲着纸张上那个名字,喃喃着:“你别让我等的太久。” “廖总。杰逊先生约您下午三点街角那间咖啡店见面。”赵由敲了敲门进来,看到的便又是廖凡叙这一副出神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知道了。”廖凡叙这才回过神,着手看办公桌上的这份文件,发现将名字签成了她的。他自嘲地笑笑,真是入了魔。 想起昨晚自己收到的那条短信,他又满怀着期待,既然助你开始了这个谎言,那日后的真相便都会是我一心所追求的。 *** “那么早又要去事务所啊。” “嗯,去做一些交接工作。” “好久没看到你挽起头发的样子了,许大律师,吃个早饭再走吧。”张之墨把刚盛好的一小碗紫米粥往许晨星的方向推了推。 “好。” 许晨星笑着坐了下来,享受这顿丰盛的早餐,她不知道张姨的故事,只知道张姨前半生过得拘束,为名利所束缚。 她第一次遇见她,张姨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了,平淡地享受着后半生,后来她来了也熟识了,张姨便处处照顾她,时不时变着法儿给她做些好吃的,所有都是家的味道。 许晨星吃完了,去换了一套职业套装才出门,将许默全权托付给了张之墨。 一路上,商铺陆陆续续趁着太阳还未毒辣,开始了一天的营业。此间有花香袅动,鸟语引路,身后修长的影子重复着脚下走过的路程,一路追随,不离不弃。 “Good morning,Miss Xu.”。 “Good morning,Miss Xu.” 这两年,许晨星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小镇,这些小店铺她都极其熟悉儿。这个小镇与小镇上的人都给了她最大限度的善待,给她这个外族人带来了家乡的错觉。 许晨星一直保持着微笑,真诚地向每一个打招呼的人点点头,回一句“Good morning”。对于这个温暖的地方,她从不吝啬自己的温情与眷待。 “妈妈,妈妈。”在整理花瓶的张之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小默穿着睡衣和他的小拖鞋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发现许晨星不在就又朝她跑了过来。站定了,好像还没睡醒,举起肉乎乎的小手搓搓眼睛。 “奶奶,你在干嘛呀?”小家伙清醒了才发现眼前没了人。 张之墨拿了个小毯子出来裹在了小家伙身上。 “嘻嘻嘻,谢谢奶奶。”小家伙可能被裹得痒了,一直躲着。 “小默乖,小心着凉,自己裹着,奶奶还有事做。”张之墨看小家伙肉乎乎的,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才起了身。 “小默啊,这花是哪里来的呀?妈妈买的吗?” 在摆弄小毯子的小家伙闻言,抬头看着奶奶手里的满天星。揪着脑袋上几撮毛,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偷偷摸摸地跑到张之墨身边,示意她弯下腰。 张之墨看着小家伙的动作有些好笑,顺着他蹲了下来。 小家伙偷偷摸摸凑到张之墨的耳边,“奶奶,你要保密哦,我这是替我还没有见过面的爸爸看着点,不能让妈妈受别的男人的花,万一跑了怎么办。 张之墨听了,也愣住了,“许晨星这个傻丫头啊,儿子都比她聪明了。” “好,奶奶替你保密,那你乖乖的,自己去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出来吃饭。” “好嘞!”许默两条小短腿倒是跑得很快。 “这些孩子啊,真不让人省心。”张之墨看着小默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 自从许晨星踏进了律所,空气便一直凝重着,大家大气都不敢出。 许晨星两年前接管律所,一直树立的都是不苟言笑,严肃的形象。 一群白人在会议室里正襟危坐,看着坐在首位的中国女子。许晨星不复之前笑意盈盈的神态,恬淡的眸子令她看起来不怒而威,浑身便有了凌厉之气,是她一贯的姿态。 两年前她被调遣到这里,自然受了这里许多的质疑与冷漠,她也不在意,一步步用自己的专业能力令律所里所有的人叹服。 会议室里围着的这一圈律师看着首位这个年轻的女子,却为她的气场深深折服,她说一不二,果断的性格令大家叹为观止,这两年凡是经她手的案子,无一不是胜诉的,他们都敬她服她,在座的属她年龄最小,他们也甘心在她手下做事。 许晨星用着流利的英语做着自己最后的陈述,看着大家一脸的不自信,最后才放出一个重磅炸弹:“I will go back to New York several days later(我会在几天后回归纽约总所)。” 听着下面一片杂闹声,许晨星说了这句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他们交代她的离开,不过请求的期限也到了。 对这里,她有许多不舍,但是或许坦白才是最好的,来交接的人已经来了,她只需交接最后的工作就好。 许晨星就这样忽视了他们的难以接受,回了办公室整理资料做交接。 一直到中午,都有人不断来敲她办公室的门挽留她,她都只是用英语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不过谢谢你们,去忙吧。” 许晨星倒是有些奇怪了,难道是她之前接受的教育出错了吗?不是一直说美国一向重视的都是“Individual(个人主义)”吗,可他们却对她的离开充满了不舍。她虽嘴上公式化的回应着,心里却一一感谢着他们对她的善待。 大家吃午饭的时候,许晨星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理了一上午,总算交接完毕。她自己的东西在她回中国之前早就陆陆续续搬回家了,她走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可带的,也算是轻松。 许晨星最后看了看这个律所,向着吃午饭的大家深深鞠了一躬,露出了两年来在这个律所的第一个微笑,却说了告别。 一众律师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看着上司的笑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眼前这位女子如此随性温柔的一面,震惊于此,忘了说话。 许晨星便笑着走了,她想或许平时太雷厉风行了,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早就是个女魔头,刚刚那一笑,可把他们吓坏了。 没想到待我第一次温柔对待,却是我将要离开之时。 *** 许默是被一串烦人的英语吸引过来的,发现妈妈回来了,就屁颠屁颠地送了杯水到跟前。 许晨星慰地摸摸儿子的头,接过水又是一阵交流,全程表情严肃是办公事的态度。 “晨星回来啦。” 进了厨房,许晨星刚好挂了电话,“哇!张姨,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啦,我在外面都闻着味啦。” 许默一路跟着妈妈,看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都惊呆了。 “全是你爱吃的,快洗洗手,等会儿就吃饭了。” …… 饭后,小默玩了会儿就去午睡了,许晨星和张之墨便坐在院里的躺椅上聊天。 “那么快又过去两年了,你也要走了。” “张姨,我又不是不回来啦,今天回来的时候和总部那通了电话,确认了回去的时间,也明确和他们说了,如果以后有工作机会,我希望他们派我回来。” “看了两年的宝贝要走喽,还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啊,那个倔,我们两个人都是冷淡的性子,哪像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个丫头这么粘人。习惯了,你却要走了。你说你去纽约了,谁照顾你呀,现在又多了个小默,多操一份心,你平时工作本就累,我这个心啊,疼。” “张姨,我又不小了,之前也在纽约待过,我能照顾得好自己和小默的,您就放心吧,我会带小默常回来看你的。”说完不等给张之墨再唠叨的机会,一把搂住张之墨的脖子蹭了蹭。 女人一老啊,便是之前再强势的人也难免絮叨,张姨是,自家妈妈也是。 张之墨敌不过许晨星撒娇,只好妥协了,转移了话题。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给我说说在中国的事情吧。” 第6章 不省心 “奶奶,给。” 小男孩糯糯的声音软化了,虽是热闹嘈杂的街道,但是小男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二人耳中。 张之墨接过了小默手中的甜甜圈,又揉了揉小默的脑袋。“谢谢小默,真乖。” “妈妈,这个是给你的。” 小默又挑了一个送给许晨星,然后一手抱着装着甜甜圈的纸带,一手捏着个甜甜圈,一蹦一跳地走在许晨星和张之墨的前面。 明天飞纽约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许晨星今天带着小默去附近的大雾山国家公园玩,算是把他妈妈生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傍晚时分才回来逛逛小镇。已经玩了一天了,小家伙还是那么精神,充满活力。 一路走来,街道两旁满是灯火,将整个小镇点缀得熠熠生辉,周围是拥挤的游客,流连在小镇,享受生命中这一小段旅程,人们欢呼、吵闹着,在这里,从不行色匆匆。 一老一少一小吸引了一众目光,大家都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们,小默本就生得可爱,一身奶牛装穿梭在人群中,乌葡萄似的眼睛在这个夜晚也闪耀着,大家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许晨星戴了顶黑色帽子,将头发悉数披散着,简单的白色t恤配上牛仔短裤,挽着身旁的张之墨。张之墨还是一贯的端庄,长裙垂着,就是头上那一顶和许晨星同样的帽子,显得突兀,这顶帽子是许晨星硬给戴上的,美其名曰年轻时尚,还和她头上的一样,一看就是母女俩。 张之墨便随着她,年纪大了,看着小辈开心她也开心。 “张姨,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哪有这个闲工夫折腾啊。” “您老说担心我和小默在纽约没人照顾,那你就来照顾我们啊。” “你呀,少曲线救国,我就在这儿了,你要是有良心就多回来看看我。” “张姨,你说你跟我妈差不多年纪,你怎么就一点没有更年期的征兆呢?还是那么优雅。” “你呀,就是嘴甜,小默跟你是一模一样。你要真有时间就多给你妈打电话多关心她,你人在外面她总是想你的,不要总惦着我。” “那不一样,她有我爸疼呢。我才不去碍着他们的眼。您就不一样了,我啊,就是得守着你。” “那么大了,还像个孩子,再过几个月可就二十四啦,又长大了。” “小默上次还说您是十八一枝花,那我就更年轻了,可能刚过完穿开裆裤的年纪。” “你呀没皮没脸,老是瞎说八道。” 两人聊着,时不时看看前面的小默。突然出现个外国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男人蓝色的瞳孔映衬着金黄色的头发,独有魅力。“You are so beautiful.” 说着,便从背后拿出了一支玫瑰递给了许晨星。 许晨星和张之墨皆是一愣,倒是前面小默的腿比较快,噌噌噌地跑到许晨星跟前,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花,挺直腰板说了一句“Thank you.” 男人应该关注了他们许久,知道小男孩和许晨星关系不一般,便也没纠缠什么,就笑着说了声“bye”就走了。 “我们家小星啊,就是生得漂亮。这是第几次了?每次晚上和你出去逛逛,总有一两个送花的。”张之墨打趣着。 “可能他们看您漂亮,不好意思直说,想借我手转赠呢。”许晨星调皮地朝着张之墨眨了眨眼睛。 “就你贫。” “奶奶,给你。”小默打断了两个大人的谈话,又特地将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张之墨。 张之墨觉得小默这个眼神极其熟悉,然后一下子就回想起了那天清晨小默那句“我替爸爸看着点,不能让妈妈收别的男人的花。” 再看下小家伙的眼神,那眼里写满了“你懂的”,便觉得哭笑不得。当她这儿是回收站了,又看着身旁的大姑娘,不省心地接过了小默的花,这小家伙不给妈妈收就转送奶奶。 看张之墨接了自己手里的花,小默才放下心。重新去掏纸袋里最后一个甜甜圈,蹦蹦跳跳继续向前探索美食。 张之墨只得在心里叹口气,都还是孩子啊。 “小星,你就不打算告诉小默他现在多了一个爸爸吗?”张之墨压低了声音和许晨星说着。 许晨星赶紧向前看了看,确保小家伙听不见,才压下眼底的思绪道:“不说吧,我会尽早和那个人把手续办了。” “那你爸妈那儿呢?你瞒着他们假结婚,他们也替你瞒着小默你结婚了。可是既然你把小默带到美国来了,他们肯定以为你会慢慢和小默解释的。你啊,两头骗得累死。” “爸妈那儿,我想一直瞒着。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一惊一乍,之后得找那个人帮忙一起瞒着。如果他不愿意我再想办法,我不能勉强了他。爸妈知道我的想法,小默还小,不会逼着我,也不会和小默主动提起。而且现在离的远了,也说不了什么。小默那儿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哎,不说就不说吧,你决定就好。”反正你儿子已经知道了。 本还有些欢快的心情却被这个有点让人烦躁的话题破坏了,看着前面那个小家伙,许晨星的思绪又不禁上来。她和他提过小默了,也让他帮忙瞒着。 *** 你要来,无论多大的风雨我都去接你。 男人站在阳台上,手指无节奏的敲着围栏,杂乱无章的小动作恰好出卖了他愉悦的心情。 终于把你盼来了,你知道吗?你要来了,今晚的星星都亮了许多,明天肯定也会是个好天气。你要来了,我就想唤晴空万里来迎你。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我这两年可真的是见识了你丢三落四的毛病了。之前律所近,你随时回来拿或者我给你送。现在是远门,那可要仔细些了。”一大早就看见许晨星开始收拾,但对她张之墨是一点不放心。 “张姨,知道啦。你一进我房间就叨叨叨,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好了,您快去坐着吧!”许晨星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推张之墨,看着她去院子里坐着,才又转身回去收拾。 张之墨看着许晨星走,有些不舍地叫住了她。 待晨星转过身,张之墨便起了身去房里拿了梳子出来。 “小星啊,现在还早,反正是下午的飞机,我给你梳个头吧。” 许晨星也不急,就去到了张之墨跟前坐着。 “你这头发生得好,又黑又亮的,就是太多了不好打理,看你自己平时也只是简单松散绑着,以后还是得花点心思,要不然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头发。” 许晨星乖顺地听着,这两年来张姨没少给自己梳头,总是简单又好看,这次怕也是最后一次劳烦她了。 离别的气息总是很快蔓延,张之墨梳着梳着就叹口气,“给你梳个公主头,永远是个小公主。” “好。”许晨星声音闷闷的,敛了敛眼底的情绪,又哄道:“您梳的都好看。” “去纽约啦,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了。” “您放心,我还有小默呢,为了他我也得挺着。” “就你最厉害。” 木梳顺着发丝一点点理顺,两人也不再言语。 这般恬静的时光,就让它慢慢融了不舍吧。 第7章 来到纽约 “许大律师,真的冤枉啊!”不得不承认杰逊的中文已经炉火纯青了。 “你还说冤枉,你真的要害死我,你知道中国有个成语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许默下了飞机上车便睡了,许晨星了解自家儿子一睡就雷打不动,所以放下心来数落前方开车的那个人。 “是我言而无信了,但是我不是补救了吗?廖凡叙是我一个老朋友了,他应该替你巧妙解了围。”杰逊一脸讨好夸赞,实则咬牙切齿,那个无良奸商,亏得他现在还帮他说话。 “那个奇怪的男人确实在危急时刻出现了,然后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莫名其妙领了个结婚证,我真的很谢谢你啊。你知道你给我带来的实质性帮助,并没有抵过你给我造成的精神损失与人身自由的损失吗?你知道我们之间是存在默认合同的,我一个不高兴是可以告你的。” “莫生气了,我请你吃饭,你消消气。” 杰逊小心伺候着这个姑奶奶,第一眼多么高冷的人啊,熟知后便深深体会了什么叫“遇人不淑”。她与他倒是像,都有些经商的“才智”。 “真的想弥补吗?” “真的,姑奶奶。” “那就帮小默搞定学校的事情吧!” “看来你就是在这里等着我。” “看你一天到晚挺闲的,就帮帮小默吧,对得起他叫你那声叔叔,以后说不定你老了还未娶妻生子,小默念着你今日的情份给你养老。” 杰逊不想说话了,说多了都是错。跟车里这位律师他斗不起,指不定又在哪儿挖了个坑等他跳下去,他还是安心开车吧。 达成目的的许晨星摸了摸儿子的头,睡梦中的小默似感觉到了什么,牵了牵嘴角。 许晨星收回手时,手机屏幕恰好亮了。 “爸妈打你电话你没接?他们问我你到纽约了吗。” 许晨星心下一惊,去翻通话记录。有好几条半个小时前的通话记录,那时应该是下飞机时,手机捏在手里,一不小心都给摁断了,常年静音的手机就被她彻底忽略了。 他以为爸妈应该不会找廖凡叙的,毕竟自家女儿还在,直接找女婿怪不好意思。现在应该是真担心了才想着去问那个男人。 他给自己发短信询问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回复,许晨星赶紧输好短信发送过去。 “你就说我到了,你来接我和小默,然后我太累了,在车上睡着了,让他们别担心。”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发来的短信,挑了挑眉,真是给他在父母面前树立了一个良好的丈夫形象。 许毅那他早就回复好了。机场里看她平安出来,他才回了公司。现在给她发短信,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他拼命地想与她有所联系,但前提又是她拒绝不了的。 “嗯,回好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按你上次说的一起给爸妈打个电话。” 许晨星等着屏幕又亮起了。看完安了心。但现在看着爸妈二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又不得承认他的称呼没有错,想了想,便回了。 “吃饭就不用了,有空我去你公司找你吧。这样不耽误你太多时间,我们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廖凡叙看着“我爸妈”三个字无奈地笑了笑,她这么不想承认他和她的关系。作为律师,竟然连证据都不认了,他又想起藏在自己家床头柜的那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便不跟她计较,回了个“好”,然后看着屏幕永久黑了下去。 “叩叩。”廖凡叙才放下手机没多久,办公室又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廖总,这里有一份你赞助的那所私立学校的一份邀请函,他们想请你过去当今年的入学资格面试官。” “推了吧,他们每年都变了法请我过去。就是为了我维持赞助,告诉他们不必这样,每个学年的赞助费一分都不会少的。” “行。”这样的邀请函赵由每年都会收到一次,记得上一年还是请廖总去观看他们的运动会开幕式,今年又换了花样,他们学校里谈投资赞助的负责人是个人精,借小朋友和学生们博关注,但是恰巧办公室里坐的那位从来不吃这套。 “等等!”廖凡叙突然想到些什么,叫住了就要出去的人。 “廖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赵由私下虽和廖凡叙关系不错,但是他知道廖凡叙有他的可怕之处,那一身清贵之气也不是凭白而来的,既然能在这个行业站的住脚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之辈,所以他在公司里对廖凡叙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 “我记得他们今年幼儿班招收的是20个人,你和他们的负责人说让他们留出一个考核名额,对外就说只取十九个。” “您有什么安排吗?” “嗯,让他们把那个名额先留着。” “好的,我会和那边联系,如果没事了,我就先出去了。” “嗯。” 赵由并不记得老板有什么亲戚的小孩在美国啊,他从小父母离异,幼年时父母都去世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亲戚,实际上廖凡叙幼年就像孤儿一样。 既然如此,那安排留出那个名额是给谁的?难不成老板外面有私生子,那好不容易骗来的许小姐他不要了吗? 赵由也只是心里腹诽,不敢当面问,不过老板在他心目中的高贵清冷的形象碎了一地。 *** “妈妈!你这里进贼啦!” 许默本想到许晨星这里和妈妈一起看完动画片就去睡觉,但是现在他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正埋头找东西的许晨星终于放弃了,张之墨给梳的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她已经将带来的行李翻了三遍了,屋子也翻乱了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没有,妈妈找东西呢,你来干嘛呀?” “妈妈,我觉得你更像是刚和歹徒殊死搏斗结束。我本来想来这里看电视的,现在好像没地方坐了。” 许晨星看着一片狼籍,扶额道:“妈妈这里太乱了,妈妈去帮你开客厅的电视,你先去那看吧,妈妈理理就来和你一起看。” “好!”小默乖乖地就往客厅走去了。 许晨星看着屋子乱七八糟,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帮小默开了电视回来便从衣服堆里摸出了手机,找了号码拨了过去。 “张姨,恩——,您睡了吗?” 电话那头很快地就接了起来,“没有,你到家了吗?” “嗯,到了。给您报个平安。” “好,我知道了,不早了,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姨,欸,你先别挂!” “怎么了?” “张姨,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吧?” “少贫嘴,说吧,犯什么事啦,每次犯错就糖衣炮弹。” “张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没事就不能夸夸您吗。” “不说的话我就挂啦。” “别!我说我说,我好像把结婚证落在我那个房间里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乱扔,臭毛病改不了。” “我知道错啦,您别说我了,我已经在心里批评自己很多遍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帮你找找。哎,你啊就是被惯的,看以后谁惯你。” “我这次是不小心、不小心,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好啦,早点睡吧,我挂了。” “好,张姨晚安。” 许晨星放下手机整个人摊在床上,要是真丢了就办什么事情都麻烦了。 烦躁!许晨星挠挠乱七八糟的头发又坐了起来,认命地理好自己的作案现场,还有外面那个小祖宗要陪。 第8章 小默的入场券 又回来了,却依旧看不惯这片繁华之地,高楼林立,车来车往,能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冰冷的钢筋水泥,无一丝归属感。路过的行人匆匆,背向而往,那停在表盘里的时间悄悄流逝。 本来就未年少气盛过,却始终受不了这座城市的冷漠对待。这便是许晨星对这个繁华之都的所有评价。 “你终于回来了,少了你真的是少了强劲的竞争对手。” 许晨星伫立在自己曾经为之工作的大楼前,仰望自己曾经的追求,不曾想会遇见她,“冤家路窄”这个中国俗语总是能适用在世界各个角落。 听声音便辨得出来身后的人是谁,许晨星头也不回便向大楼的门走去。两年前对她一贯是清冷的姿态,两年后也没有必要搭理。 看人直接走掉,丁婉伊有些愤愤地跺脚,“两年前我有本事让你离开,两年后我自然有胜算再压你一头。” 许晨星休养了两天,整理了两年没住过的屋子,今天是和Jennita(珍妮塔)约的日子,所以她来报道了。珍妮塔算是她的伯乐,那年珍妮塔来到A大,恰好那时候的她正参加了一场辩论赛,当时珍妮塔进了礼堂时辩论赛已经开始了。 珍妮塔就坐在观众席看着台上的辩论,一眼便被许晨星吸引,台上的女孩能言善辩,抓住对手的漏洞进行一系列的反击,理论与实例配合得天衣无缝。 许晨星嘴上咄咄逼人,但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她带给人的永远是沉静的气质,她举出的实例、阐明的观点,让你觉得本就是理所当然。反观对方辩手,早已面红耳赤,就差把口水喷出来了,因此当时在A大许晨星就被封为“最优雅的论题终结者”,她主张的终会是真理。 后来许晨星也是听同学说的,当时珍妮塔就坐在观众席,看着她出色的表现不禁为她鼓掌。她的一番陈述结束,珍妮塔激动地用英语夸赞了这个出众的姑娘,恰巧她身边坐了一个英文流利的男生,传说中那个男生外貌出众,只远远一眼便被他身上独特有的气质吸引。令人没想到的是,两个人便就此聊了起来,最后,珍妮塔从那个男生口中得知了许晨星的名字、学院以及班级。 最后珍妮塔代表全美著名的Jerry律师所表明来意,通过学校找到了许晨星,并向她递出友好的橄榄枝,事务所欢迎她的加入。当时好多大四毕业生争抢着名额,没想到珍妮塔恰好看中了她。 可是她拒绝了,她从来没想过出国,而且当时她才大三。记得当时珍妮塔很惜才地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在你毕业找到工作前,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入。”她们全程用英语交流着,看懵了在场的许多学院领导,也为许晨星从容不迫的姿态折服,对这样的学生也是倍感骄傲。 本来许晨星觉得这只是她大学生活中的一个插曲,但没想到小默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真的来到了美国。 与珍妮塔熟识之后,珍妮塔时常回忆起在A大里看到许晨星第一眼便异常喜欢她的辩论风格,当时珍妮塔身旁坐着的那个男生被她形容为年轻有为,珍妮塔有时也会打趣许晨星那个男生好像是个默默无闻的追求者,就没点印象?许晨星也只是一笑置之,她对传说也感兴趣过,但是并不热衷,时间长了也便忘了。 珍妮塔对她有知遇之恩,许晨星对她存在尊敬之意,这次她亲自请她回来,她不好再推了。 进了律所到了自己熟悉的楼层,路过当年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早已不是旧人了,有许多新鲜面孔,她之前的位置也有人坐着,也是个年轻的中国姑娘,不得不感叹时光易逝。 许晨星敲了门便进了珍妮塔的办公室。 “Oh,dear.You\'re coming.”珍妮塔看到来人是许晨星有些激动,不得不说许晨星心狠,两年都没回来看看。珍妮塔是真心喜欢这个中国姑娘的,自然对她的回归很是喜悦。 许晨星微微笑着点点头,对这个算作半个老师的上司有许多谢意,感谢她的体谅与包容,自己也算是逍遥了两年。 珍妮塔将许晨星拉了进来,便将门关上了,阻挡了外面一群探寻好奇的目光。 他们没听过许晨星这个名字,却有小道消息说律所有位招牌律师即将回归。 *** 许晨星没想到事务所给她保留了原有的职位。听珍妮塔说是之前一众同事强烈要求的,她也对此表示意外但乐于接受,也就是意味着她出走两年回来与丁婉伊一个级别,两年了那个女人没有一点长进,怪不得早上如此脸色郁气。 出了大楼的许晨星被太阳照得晃眼。 有些事情就是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难以理解。 许晨星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出了家庭电话。 “喂,妈妈!”许默软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许晨星这才有了笑意。 “小默,杰逊叔叔呢,怎么你来接电话?” “杰逊叔叔刚刚陪我看动画片睡着了。” “好吧,那你自己去换好衣服,妈妈马上回家接你,吃了饭我们下午要去帮小默获得一张入场券。” “什么入场券啊?” “一张打开知识大门的入场券。” “好吧,那杰逊叔叔也去吗?” “你杰逊叔叔很忙的,就不去了。你过会儿把他叫醒,让他回去吧。妈妈现在太穷了,请不起你杰逊叔叔吃饭。” “哦。”妈妈你是这样的人,叔叔他知道吗? 最后杰逊赖着并没有走,后果就是他认命又请母子俩吃了顿饭。 *** “小默加油,叔叔走啦。”杰逊将二人送到了致英学校的考核地点,才准备离开。 “为什么人那么多,但是没一个美国人。”许晨星看着候考教室,简直人满为患。 说到这儿,杰逊便有些小得意,也不着急走了。“你好歹也在纽约呆了一年,你不知道这所学校有多么抢手吗?特别是精英幼儿班年年专门招收中国的孩子,大家都挤破头了。不过校方也算是控制了,给了六十个准入的考核名额。本来已经满了,还是我有本事,小默才有了机会,算是第六十一个。在你们那这个应该叫嗯——走后门。” “你还有这个本事?” “偷偷告诉你,这学校有我一部分投资。” 许晨星白了杰逊得瑟的样子一眼,“行,这次算欠你个人情,你费心了,Thank you very much.” “我勉强接受,你如果想报恩就亲自下厨吧,我可想念中餐的味道了。” 杰逊的厚脸皮许晨星是见过了,“行,勉强答应。不过他们取几个人?” “20。” “20?” “是啊,20。” “那饭还是等小默有学上了再说吧。” “你怎么对小默一点信心也没有,你儿子我都觉得聪明,那就是真的聪明,你放心就好了。” “小默是比你聪明点,看你现在的社会水准,我是不该担心小默的。” “你真的不损我会死啊!算了,我走了。小默,叔叔走了。” “嗯,叔叔再见。”小默有点面无表情,经过一上午看动画片的革命友谊,他也算有些了解了杰逊叔叔。” 他想起今天早上杰逊叔叔一直在说他和妈妈的一些事情,他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杰逊叔叔一说不过妈妈就会避而不谈,走为上策,一点没有气概。 送走了杰逊,母子俩就找了个角落坐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许晨星坐久了,便越发觉得嘈杂。有些家长已经聊了起来,一贯不喜欢一个封闭的环境里七嘴八舌的声音,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 还有许多人时不时瞟她,都是些三十几岁的妇人,有的还有些隐晦,有的却一点也不避讳。她中午回家便换下了职业装,穿了一条浅蓝色连衣裙,这一身让她看起来格外年轻,在对比候考点这些妈妈们多少有些成熟。 站在这儿,便更觉得格格不入,都是压抑的气息。她的年纪与小默的年纪总会让人想要去思考什么。 “小默,你乖乖坐着,妈妈去个洗手间。” “好。” 换了个环境,觉得洗手间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 “廖总,会议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好,就来了。” 本来还在敲着手机屏幕的廖凡叙应了便放下手机起身,想想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对于她一定要用好措辞,不然半点便宜都占不到。还是开完会好好构思怎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安排。 *** 许晨星再出来的时候便听到震耳欲聋的哭声,角落里围了一圈人。她也不想凑热闹,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小默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见许晨星来了就抬了抬头也不说话,整个人闷闷的。 许晨星看考试时间也快到了,便将小默先送进了考场,打算等孩子出来再问问情况。 “是他是他!” 等许晨星回到候考室的原位置坐下,角落里的人突然散开一条道。 许晨星就看着坐在地上的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用手指着自己这边。 第9章 爸爸 许晨星一脸莫名其妙,其他人也是。 “离开考还有两分钟。请各位家长尽快将孩子送入考场,未在规定时间内进入考场的,取消考试资格。”巡考老师进了候考室,才打破了僵局。 许晨星看着刚刚还看着热闹的一堆家长带着孩子一拥而入,便感叹小小年纪竞争就如此激烈了。 又看到刚刚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还坐在地上抽泣。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直接一声吼道:“好了,别哭了!先进去,考试结束了你把欺负你的人找出来,妈妈让他上不了这个学!” 女人看起来有些肥胖,一条紧身桃红色连衣裙,手指上还套着三个金戒指,手指被勒得成了酱紫色,俨然一个暴发户的样子,刚刚吼的那句中气十足,真的配得上她的体型该有的肺活量。 女人这么一吼,坐地上的小男孩立马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就往考场去了。许晨星便得出了结论,这个女人教育孩子绝对是暴力解决问题,宠是宠的,打也是打的,从不在意细心教导。 小男孩路过许晨星时还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巧了,他和小默是同一个考场。 许晨星冷淡地看着这一切,也有点明白小默刚刚异常沉默的态度是为什么了,就等小默出来再问问发生了什么。 许晨星又低下头继续刷她的新闻,期间总感觉有不善的目光投向自己。她专心致志,也不在意。 没过五分钟,就有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垂头丧气地出来了,一男一女立马围了上来。小女孩看到爸爸妈妈立马红了眼眶,“爸爸妈妈,我什么也不会。” 说着就吧嗒吧嗒掉眼泪,女人很温柔地帮女孩擦了擦,笑着说:“没事,本来就是来玩的,彤彤不要气馁,再接再厉。” 男人也抱起了小女孩,轻声哄道:“我们先回家吃好吃的,吃了好吃的就开心了。” 小女孩听到这里,甜甜地笑了,“对,彤彤给爸爸做小饼干,吃完就开开心心。” 许晨星看着一家人走远,不禁被气氛感染,然后有些无奈地叹气,有些东西羡慕不来的。 没想到小女孩只是开了个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小孩子出来,表情都不太好,有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然后由父母带回家了。 来之前杰逊给她和小默都讲过考核细则,笔试部分为15分钟,可提前交卷,但只有满十分钟才可交卷,十分钟不到交的,视为放弃考试。最先出来的可最先参加面试,面试为两分钟,最后现场列出排名。 许晨星对小默的要求并不高,在他进去前便和他说了如果太难了,就出来,不得非上这个学校,杰逊叔叔会帮他再找新学校的。 许晨星听到三个考场里都传来了铃铛声,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刚好,看来小家伙没有被难倒,刚感叹着,便看着自家儿子从考场出来了,还是进去的那般神情。 许晨星摸了摸小默的头,小默就往面试考场去了,三个考场就他一个人出来了,许晨星也不怕人太多大家会磕到碰到。 小默进去了有将近四分多钟,他出来时铃声刚好响了。笔试结束了,还有几个小孩子涌出来按着号码牌排队面试,许晨星怕小默被撞着就去牵他过来,又捏捏他的小脸“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默垂着眼睛不看许晨星,闷闷道:“妈妈,我们能早点回家吗?” 许晨星将小默带到走廊尽头,耐心地蹲下来对小默说道:“可以早点回家,但是你要和妈妈说刚刚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小家伙看着妈妈的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气,用还不是很成熟的表达能力跟许晨星叙述着。 *** 发完短信的廖凡叙浑身轻松地坐在车后座,临时被拉来当司机的赵由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瞄自己的老板,这尊大佛今天可能吃了开心果,开完会还有那么好的兴致。 *** 当许晨星牵着小默回来时,恰好刚刚那个胖胖的小男孩面试出来,直接喊着:“妈妈,是他!就是他!”然后许晨星又看着他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指,这次指的人是小默。 动静有些大,当时笔试监考的老师被声响引了过来,提醒着里面还有面试,声音小一些。 许晨星本想牵着小默给胖乎乎的小男孩先道个歉,小默确实伤了小男孩的心,不过她需要和小男孩沟通,他也必须给小默道歉,因为他的话更加伤人。许晨星想的简单,小孩子的闹剧,好好说就解开了,她怕小默变成一个不讲理的人。 但是那个女人的话真的让许晨星气笑了。 “知道谁欺负的,你刚刚还哭什么!去打他呀!” 说完这句话,那个女人明显觉得周身一冷,许晨星凌厉的目光刀刀割在女人身上,眼底满是危险。 高冷恬静会是别人形容她的第一印象,即使在相处中对她认知的转变也从来不会有人用“危险”去形容她。可这一份危险本就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徐静秋身上的威严之态以及许毅身上的那份凌厉与咄咄逼人,她本就是会的。 那个女人本就只是欺软怕硬,之前看许晨星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软柿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像是下一秒便要对她动手。 胖女人一点不想服气,就借着儿子撑着场面,“去啊!你还怕他啊,打过去啊!” 小男孩本来就不会打架,胖女人刚刚让他打的时候便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现在看到许晨星那杀人的眼神更加不敢了。再看看对面的小默,丝毫不畏惧的眼神和眼前这个漂亮阿姨如出一辙。自己妈妈还蛮不讲理,他又要哭了。 看戏的众人也害怕真的动手把事情闹大涉及无辜,但是看着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不敢动手,也有点放心了。 大家以为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又来了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几近秃顶,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虽是一身西装革履,但是衣服却勒得厉害,下面许晨星真的见识到了什么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男人身后跟着五大三粗的两个保镖,看着倒更有老板的气质。 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把大家看得莫名其妙,不过那胖女人反应倒是很快,一下就扑了过去,喊了一声“老公”,男人虽有些嫌弃,但在场那么多人面子功夫还是做足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各位家长可上前在黑板上查看。” 许晨星认得是小默考场的监考官,他一说完等结果的家长们便被吸引过去,许晨星就看到监考官向那个胖胖的男人走了过去,堆着笑。胖女人倒是涌到前面看结果去了。 “哈哈哈,就知道你儿子不如我儿子,果然我儿子第一名,你儿子才第二。”女人看完结果又从里面冲了出来,用手指着小默,放肆地笑着,浑身肉都颤着,胖胖的小男孩底气慢慢也足了,得意地看着小默。 看着女人那一副嘴脸许晨星觉得她像个智障,便不想搭理。 女人看着自己老公带的两个保镖,倒又有了狗仗人势的胆量,对许晨星也不那么怕了,不躲了,依旧叫嚣着:“我说的是事实,看你儿子就是不如我儿子。有本事拿成绩说话,甩脸色谁不会!” 看完成绩的孩子家长们不愿散,八卦看戏倒是每个人的本性。 “他作弊,妈妈早就教育过我,诚信是立人之本,作弊得来的成绩,有什么了不起!”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小默突然开了口,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你胡说!”胖小孩也突然吼了一句。 “纸条还在你的裤兜里!”小默一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偏偏此时原先那个监考老师又出声了,“大家安静一下,我们临时收到通知,今年只招收19个学生,所以现在要取消一个名额,就你吧。” 许晨星今天第四次看着别人手指的顶端,也是没气了,扬起极其嘲讽的微笑。 直直地看着那个监考老师,那人马上眼神闪躲,不敢看许晨星。 要么在沉默中死亡,要么就在沉默中爆发。形容的一定是许晨星,之前不计较只是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对有些人,冷漠便是最好的染坊。 许晨星将眼神又转向了原来那个胖女人。 “我本不想和没有教养的人计较,但是我或许可以像教我儿子一样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第一,本就是小孩子间的口角,先是你儿子不当的言语伤害了我儿子,我儿子算是言语上的正当防为。” “第二,对于你教育孩子用暴力解决问题,你作为母亲不觉得惭愧吗?以及可能在你长期暴力教育下教出来的儿子如此欺软怕硬的性格,你不感到无地自容吗?” “第三,能力通过培养,我并不觉得我儿子有一点比你儿子差,成绩并不决定一切,特别是素质,有你这种母亲,我真为你儿子的前途担忧。” “第四,取我儿子所说,以及刚才那位监考老师心虚的表现,我有理由断定你们与他相互勾结,而你协助作弊,且人证在,物证就在那小孩裤兜里,如果你问心无愧可以亲自去小男孩的兜里找。我不介意去告你们学校,家长与老师苟且交易入学名额。”许晨星并没有拿手指人的习惯,但眼神又直直射向那个监考老师,看他那一副畏缩的模样便觉得满意。 便又看向了那个胖女人,“第五,如若你儿子真的作弊,也是你这个为人母亲身体力行教出来的。我看你一身歪风邪气,连做人母亲的资格也没有,一看便是个社会败类!” “第六,对于这种学校,我们不屑!不是你们除名我们同样也不会将你们纳入我的选择范围,同时我也劝在场的各位家长,这种学校不上也罢,有这种老师和同学,孩子迟早被教坏。” “最后你的衣品以及身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你丈夫至今没有为你说过一句话,怕也是为你折服了,还是祝你丈夫未来**!” 作为一名从业三年的律师,许晨星的专业能力以及损人能力已经炉火纯青了,看着在她陈述名单内的一个个脸色都不好。 胖胖的小男孩又要哭了,许晨星便觉得头疼,拉起小默就想走,小家伙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给妈妈撑着气场。 那个女人估计是气疯了,直接扑了上来想打许晨星巴掌。众人沉浸在许晨星刚刚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中,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胖女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许多妈妈吓得赶紧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 真的是不识好歹! 许晨星一把将小默护到身后,胖女人的手还未碰到许晨星的脸,便被她一个反转,硬生生地将胖女人的手转了一圈。众人最后听到的便是胖女人一声惨叫,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 许晨星冷眼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女人缓过痛劲了,嘴里倒满是污言秽语,许晨星赶紧捂住了小默的耳朵。 “贱人,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的。估计是被男人包养了吧,年纪轻轻就会勾引人,也不知道有过多少男人!儿子都那么大了,浪荡胚子,一副清纯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你那儿子估计也是什么野种,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有人生没人养!” 许晨星一言不发,只是眼神越来越冷。她有逆鳞,便是小默。自从她下了决心起,就知道未来会受到很多冷眼与议论,她不在意。但是她从来不允许别人评判小默。 许默什么都听不见,但她知道妈妈越不说话,心里积蓄的就越盛,他觉得妈妈捂着自己耳朵的手越来越凉,后来松了手牵着他朝那女人过去,又想动手。 女人吓惨了,朝自己丈夫的方向喊道:“你们两个瞎啊,我丈夫请你们来干嘛的,快阻止她!打她啊!”喊着又牵动了痛处,不禁面目狰狞,真是狼狈之极! 然后许晨星又看着两个保镖得了油腻男子的示意便朝她和小默走了过来,想动手。 “爸爸!” 后来许晨星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10章 他长得比我大 “爸爸,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啊!”小默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对着廖凡叙充满了崇拜,满眼冒心。廖凡叙就像是他生活的希望,是他世界里的一束光,再也没有人会说他是个没爸爸要的孩子了。 “你妈妈才厉害呢。”听说她徒手撂倒一个那种重量型的选手,不过是她的水平了。大学里总是逃了专业课,天天去偷听刑法课,偏偏那个教授爱好上课教一些防身术,毕竟律师这一个行业也怕寻仇,她每次听得津津有味,现在看来这个业余学者也真是学得不错了。 “你当时将那两个人打成了骨折,也不问问谁对谁错就出手那么重?” “没什么好问的,你不会错。” 男人依旧平静地开着车,手握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声音却异常沉静有力。 许晨星闻言偏头去看他,她坐在他的斜后方,只能看得半边轮廓却觉得他就该长成这般模样,清贵之气是骨子里流淌出来的。 太阳还未完全下山,他那边恰巧映着光,半边光明,半边阴影。他虽未看她,但她脑子里全是他,是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对她说着“你不会错”,这是她从来没有受过的教育。 看够了,许晨星才又重新偏头去看街道,将整个人疲软地靠在椅背上不想说话。如果说刚刚那无理女人的话一丝都没有影响到她是假的,她回忆起来便觉得无力。往事随了风,可被她记住的终究沉重。 她无神地半敛着眼睛去看窗外,这一天浪费了太多力气。 廖凡叙时不时透过车载镜看许晨星,她没有了刚才那气势,面无表情,呆滞地看着窗外,眼中倒映的不停变化,他觉得此时的她就差把自己整个缩起来了,便不想再看。 “小默愿意和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家伙现在心情很好,也不在意之前那个胖胖的小男孩说的话,现在事实证明他是胡说。 许默开心地开口道:“我在位置上等妈妈回来,然后那个胖胖的哥哥就过来了,他和我说他有一个很帅的变形金刚,他说一看我就没有。” “你怎么知道是哥哥?” “妈妈说长得比我大的小男孩都是哥哥,我看了看,他长得比我大。” “嗯,你妈妈教的好。”廖凡叙说着却总有些想笑。 “嘻嘻嘻,然后!然后!我不想理他,就用很不屑的眼神看他和他的变形金刚,然后他就生气了。” 许晨星虽然无神,但却注意着车内的动静,刚刚廖凡叙开口问小默时她便想阻止,但是看小默答得欢快就放弃了。现在听小默回忆起他为之骄傲的不屑的态度,她便觉得头疼。小家伙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太强了,一点都不受控制。 “你还那么小就知道什么是不屑啊?”廖凡叙故意逗着小默。 小家伙不服气地道:“爸爸,你不要瞧不起我,我虽然小,但从小耳濡—嗯—目染,每次外婆说这说那,外公总是用一种看起来很气人的眼神看着外婆,外婆就会说‘老头子,你欠打是不是!’后来我问外公外婆为什么那么生气,外公都会说因为他表达了对外婆的不屑,我虽然不知道不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会表达不屑,也知道这样别人就会生气啦。” 断断续续的一大段,廖凡叙却听懂了小默有些含糊不清的话。 他似无意地去看后视镜里的许晨星,不料刚好与她对视,他便笑着看她尴尬地偏过头。 许晨星觉得她必须在给小默上新的一课叫做“家丑”不可外扬。 “小默最厉害了,然后呢?你怎么那么厉害把他弄哭了。”廖凡叙也听了一点杂七杂八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是他!他生气了就乱说,他说变形金刚是他爸爸买的,他还说一看我就没有爸爸疼,都不给我买玩具,然后我就生气了。” 小默还有小孩子爱讲故事的特性,一点不想停,他想在爸爸面前表现,而廖凡叙和许晨星两个人听到小默的话却陷入了沉默。 车里安静了许久,小默察觉出奇怪的气氛,就又吧嗒吧嗒开口了。 “我当时其实更多的是不开心,我觉得他好像说的对,不过现在我觉得他不对!我有个爸爸,很厉害的爸爸!嘻嘻嘻。” 小默说着便想从中间爬过去抱抱廖凡叙,被许晨星发现,赶紧抱了回来,“坐好,你爸爸在开车。” “哦。”小家伙蔫蔫的觉得受挫了,廖凡叙却察觉自己的心不规律地跳动着。 “那爸爸我在这和你继续说,你听着哦。” “好。”初为人父,不知如何描述那种喜悦,便表现在那镇静下微颤的手中。 “小默没有受欺负,小默把他弄哭了,小默和他说他的话是很不成熟的表现,一看就是因为嫉妒我,他其实很可怜,得不到父母的关爱,所以只有物质满足,其实他的爸爸妈妈没有空陪他,他其实才是没人要的小孩,还有,他的变形金刚特别丑。” “然后他就哭了,哭得特别惨,想回去找妈妈。” 许晨星满头黑线听着小默刚刚那番话,她觉得格外熟悉,是他们家伟大的徐教授分析学生心理问题常说的,小默倒是学到了精髓。 “小默的话真是厉害,还有学问。”廖凡叙觉得和小默聊天心情会愉悦。 “嘻嘻,都是外婆常说的,没想到真把他说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被夸赞了,害羞地挠了挠头。 “好啦好啦,不说了。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许晨星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爸爸也来吗?” “好。”廖凡叙说得快,不给许晨星任何阻止的机会。 看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许晨星不知说什么,深深地看了廖凡叙一眼便又偏头去看渐暗的天色。 *** “老头子!让我来让我来!”徐静秋看着自家女儿去厨房忙活了,电脑前出现的是小默便开心地凑了过来,然后又换来了许毅的一脸不屑。 “小默在美国过的好吗?” “和妈妈一起每天都很开心,过得开心,嘻嘻。”许默开心地搓了搓手。 “有没有想外婆?” “有的,我还很想外公。” 许默的一句话立马换得徐静秋一旁绷着脸的许毅喜笑颜开,“还是小默有良心。” “外婆,小默今天去学校了!” “现在才八月份就要上学吗?” “小默说不来,反正就是去学校了。” “好吧,好玩吗?” “不是很好玩,也还好,不过今天我和一个金黄色头发的老师用英语对话啦,她夸我说得好,我就和她说是外婆教的,我外婆可厉害了。”小孩子健忘得很,不记仇。一下便忘了不开心的事,专挑开心的和老人家们说。 “小默虚心好学,外婆一教就会,比外婆其他学生都聪明,比你妈妈也聪明!”徐静秋和许默一聊便停不下来,特别是从小教小默说英语,小默一直是她的骄傲。 许毅感觉自己又被冷落了,只得默默地看着屏幕那头小默软软糯糯、可爱的样子。 “对了,外公外婆,我今天终于看到爸爸了,爸爸可厉害啦!爸爸!爸爸!” 听到这,徐静秋和许毅突然不说话了,对视了一眼,然后许毅开口说道:“是吗?那外公和爸爸说几句话,小默去看看妈妈好吃的做得怎么样了。” “好啊,我已经叫爸爸来了,小默一会儿就回来。” 许毅把徐静秋也赶走了,看着屏幕前的男人便又想起了那天深沉落寞的他。 “小默知道了?” “嗯。” “和小星有进展?” “算是。” “那就继续努力,我女儿过的不幸福唯你是问。” “好。” “……” “……” 廖凡叙看着黑了的屏幕,就想起身回客厅。女婿和岳父一定是前世的情敌,话聊半句多。 “爸爸,你怎么挂了!”小默开开心心从外面跑了回来,便看到屏幕黑了。 “你外公挂了,说要睡了。” “啊?”廖凡叙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寻着味便出去了,徒留小默一人在书房思考人生。 而此时被“睡了”的许老律师正受着徐大教授的晨间慰问。 “你还我外孙!” 第11章 早有企图 “那个案子我亲自接了,你和负责跟进案子的人说一下。” “可是这案子根本不需要您亲自出马,远达手机零部件生产公司没有任何投资价值,只需要团队里任何一个人做一份投资风险与收益分析表给布莱特公司,直观说明一下问题就可以了。” “只是想让有些说错话的人付出代价而已。” “您这么做是为了许小姐吗?” “不想让她白费了力气,至少拿某些人的医疗费作为补偿吧。” “……”您的意思是连医疗费都不给人留吧。 “另外也告诉布莱特交接的人是我,还有给他推荐一个人,Jerry律所商业诉讼组A组组长,远达不仅仅是财务危机如此简单了,我断定他们偷税漏税,这次寻求合作是恶意欺诈,填补漏洞。” 赵由其实抱着看戏的心态看自家大boss怒发冲冠为红颜,但现在发现远达内里可能真的不是干净的。 “还有,给小默再找一所学校吧,不用很出众,但是是正经教育人的。” 廖凡叙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就害怕,不知道如果他晚了一步会怎么样,她真的能保护得了自己和小默吗?她有再大的能力在他眼里总不是应该顶天立地的人。 “好,我这就去办。晚点给您学校的资料。” 赵由看着老板捏了捏眉心,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 “我决定追加赞助了,我觉得致英学校是个潜力股,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去面试那些可爱的小朋友。” 许晨星听到这话,往倚在门边的杰逊看了一眼,放下了正在搅拌咖啡的汤匙,拿起了调料篓里的绿色调味剂,冷漠地往杯里挤了挤,又执起汤匙搅了搅。 “喏,给。” “谢谢。” 杰逊看着许晨星一脸笑意地端着咖啡过来,被她的热情烧的瘆得慌。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向来不懂得待客之道,来她家做客能有一杯水就都要满足了。 “一点不要客气。” “噗,oh my god! What‘s this!” “加的那几滴醋呢,是想刺激你麻木的神经,告诉你你误入歧途了,居然被外表蒙骗,没有看出致英学校腐败的内在,还想谋害我儿子;后来放的芥末呢,是想提醒你迷途不知返,还一心勇往直前。” 许晨星端坐在杰逊面前撑着下巴,微笑着看他跑进了洗手间。 “说说吧,怎么会追加投资?” 刚漱完口的杰逊一脸怨念地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不知道这个大律师哪来那么多对他深深的恨,但是他就是不敢发作,老实交代着。 “他们学校负责投资这一块的负责人说的是有家赞助商资金周转不过来,停了下一学年的赞助,问我能不能多赞助,我想是教育事业培养人才,当然欣然接受。” “那您真是伟大高尚,无私奉献。” “叔叔,赞助是爸爸撤的,而你是致英学校迫切要找的冤大头。” 小默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杰逊叔叔才走。 “爸爸?”杰逊一下子便抓住了关键词,完全不顾自己被当成冤大头一事。 “诶。”许晨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小默知道了?”也不顾刚刚许晨星占了他的便宜,杰逊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又遭到了一个白眼。 “嗯。”许晨星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看到了我那本结婚证。” “你没藏好?” “小默和我说乘飞机回美国的时候,他醒了我还睡着,结婚证落在了座位上。他一时好奇就够到了,他看过我爸妈的结婚证,知道那个红本本意味着什么。看完之后他帮我塞回了包里,所以我什么都没发现。” “你真的还没小默清醒!”杰逊平复了心情才坐下,一脸不赞同地教育许晨星。 许晨星不知回答些什么,杰逊说的是事实,她疲惫地陷进了沙发里。 她连小默已经发现了结婚证都不知道,好在小默乐于接受。而现在可笑的是不清醒的她又把结婚证搞丢了,张姨打电话给她说没找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以后的路。 一直被自己“珍藏”的东西就这样不翼而飞了,一时半会儿“有夫之妇”的名号也摘不掉了,比起烦躁许晨星反而觉得莫名害怕。不知道如何再去提离婚,也不知道如何去告诉结婚证上他身旁的男人,结婚证被她搞丢了,要不要先去办回来再离婚。 她莫名害怕看到那个男人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一如昨日,虽只是一眼,却感受到了那紧锁的眉目下无边的怒意。 昨日继小默那一声“爸爸”,她心下一惊,还未回头便已觉一人已来到她的身旁,她只是偏头一眼便陷入了黑暗,却记住了黑暗前那张多日未见的脸。 随后眼睛便有了温热的感觉,他像她护着小默那样护着她,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我来晚了”,就是以让她忽略了接下来所有的惨叫声以及小默的喝彩,她不住想睁眼,换来的却是他那一句“别眨了,很痒。” 许晨星当时想推开他的手,却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他说:“夫人长得好看,现在已经是罪过了,以后还是藏着的好,免得别人嫉妒便诋毁你。” 他换了另一种解释,化解了她心底那一丝委屈。她无意争吵,却换来他人恶意中伤。她并不是经历过多的人,多少受不了那个胖女人的谩骂,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在小默面前她要维持一份坚强。 他好像懂她,收拾了两个想动手的人,便将她和小默护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不再让她参与。 她看到一人一直在他身后狗腿模样,之前那个油腻男人也笑着上前攀谈寒暄,他一并忽略了。一直脸色冷淡向赵由交代着什么,当时小默旁吵着:“妈妈,真的是爸爸!那个红本子里走出来的,是真的!”听了小默的话,许晨星便觉得头疼。 他好像说完了,便又温柔笑着来牵她的手,带她和小默回家。他说:“你脸色不好,我们先回家吧。” 许晨星知道昨天就是一个烂摊子,她没有心情再去处理些什么,她感谢他带她离开了,她不知道当时他交代的是什么,但他们走之前那个狗腿模样的人又凑了上来,一脸赔笑说着“廖总,赞助你不能说撤就撤了啊,这下一学年马上开始了,你要我们怎么办?” 许晨星看他只是淡淡瞥了那人一眼,便牵着她往外走,力气大得她挣不开,她觉得他生气了。后来到家许晨星看到手机里的短信,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他昨晚走之前对她说:“小默上学的事情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再讲道理了,只要以你解气的方式去做就好,你永远不会错。而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护你和小默不受一点欺负。” “还有,下次我牵你手的时候不要再挣了,就当给我留点面子,那么多人看着,现在你还是我的廖太太。” 许晨星当时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的,她觉得他和她的想法是有些不同。 他们两个人,一个只是敷衍,另一个却更像是一个圆谎者。 许晨星回过神来时,抛出了一个问题,“我认真地问你,廖凡叙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 杰逊本以为许晨星被自己骂蒙了,在思考过错,没想到又突如其来杀他个个措手不及,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呃……呃……呃……,让我想想。” “那就好好想想。”许晨星假笑着,杰逊看着又觉得瘆得慌。 还好和那个臭商人对过口供,容他想想那个奸商怎么交代的。 “嗯,这好像要从两年前说起了,你要听?” “你说不说!”许晨星又笑着扬了扬拳头。 “说!说!”杰逊一脸哀怨,怎么就摊上这个表里不一的人。“两年前他恰巧找我喝茶,就进了我的办公室,我在忙,让他先等着。他晃悠着晃悠着,便看到我办公桌上你的照片了。” “你把我照片放你桌上干嘛?” “你们中国不是会把关二爷贴门上,把财神爷供起来吗?我是把你当我的幸运神才将你的照片放桌上的,想借你的好运。” “那这又和他出现在婚礼上有什么关系?你躲那么远干嘛!”许晨星第一次听到她被人供起来了,供她的人还躲得远远的。 杰逊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许晨星,怕她动手,离得远远的。看她没有那个意思,又神秘兮兮凑了回来。 “我和你说,我怀疑那时候他便对你图谋不轨,一有机会便拐着弯儿问我关于你的信息,终于前些日子他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突然忙得抽不开身去帮你圆谎。我发牢骚说忙的时候恰巧被他听到了,他自动请缨就去了。” 我当时还拿他当救星,想想没有破绽就让他去了。现在看来他早就对你这株白菜起了心思。 杰逊说起那个小人,便滔滔不绝,开始加戏,把廖凡叙交代的全部修饰了一遍。 “那你是傻吗?两年了还看不出来,而且当时也不通知我提前变卦。” 杰逊很憋屈,一番话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傻我傻,但当时真的忙得脚不着地。” 许晨星看着杰逊浮夸的肢体语言,直觉不能信。 “算了算了,我走了,总觉得你在拷问犯人,看来你不是很欢迎我。” “给你个眼神你自行体会。” 许晨星看着杰逊火急火燎地在门口套上鞋便迅速关了门跑了,她对杰逊的话半信半疑,但她很确信一点, 那个男人不简单。 第12章 从未有过巧合 自杰逊那天走后,许晨星就在家闲了很久,突然早起只觉得昏昏暗暗,天像还没亮。而实际上早已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默已背着沉重的书包被她亲手送进了知识的殿堂。 学校据说是廖凡叙亲自给小默挑的,十几天前才定下来。经过杰逊挑学校一事,许晨星也不肯省心了,自己也将资料看了一遍,实地考察了才愿意服从安排,不过也算是欠了廖凡叙一个人情。 但自学校的事情定了下来,两人也断了许久的联系。许晨星也不会去主动开口,生活仿佛回到了在小镇的日子,她和小默平淡地过着每一天,只是少了张姨。 许晨星出了校门稍微清醒了些,刚刚小孩子的哭声真的是震耳欲聋,她家小默像是个另类,不哭闹安安静静的。第一天上学许晨星总有些不放心,还是小家伙推着她走的,许晨星看了看时间还算充裕,便慢悠悠地寻找交通工具去目的地。 小默第一天上学,她也是假期结束第一天上班,又仔细核对了珍妮塔给的地址,才安心确认了方向。 *** “可是许晨星,许小姐?” 许晨星刚踏进大门,便有个男人迎了上来。 许晨星狐疑地抬头,眼前的人她并不认识,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果然和描述中一模一样。许小姐,我是林枫,我们老总听闻许小姐是个中国姑娘,特地派我接洽工作,都是同胞,总会方便些。” 许晨星大致明白了,这公司老总有心了。当珍妮塔和她说有人指明她接这次的业务,她直觉拒绝了。刚回律所,她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新人,这时候有人找上门来必然没那么简单,再者她还要陪小默一直到九月开学后才会正式开工,自然不会接。 可是后来珍妮塔又传来消息,那公司就偏要定许晨星,也愿意等到九月,那公司的boss和律所创始人Jerry是好友,她不能再拒绝了,许晨星便觉得那个公司的老板可能脑子有问题,强人所难,也不怕拖久了出事。 现在来了这,许晨星也想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只要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许小姐,我得提前和你交代这次配合你的是旭恒投行的第一把手,那人话少、冷漠、生人勿近,开不得玩笑。”那男人突然停下,左右看看没人才继续小声开口:“据说他不近女色,有那方面倾向,所以对女人更为冷漠甚至厌恶,这次不知怎么亲自接了我们公司的案子,我们公司的男同胞可是人人自危,你这次与他接洽还是多点耐心,自求多福。” 许晨星面上不显,听得却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许小姐,就是这了。” 许晨星看着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里面正传出爽朗的笑声。林枫敲了敲门,便领着她进去。 “许小姐,你好。” 许晨星看着沙发前坐着金发碧眼的男人站了起来,也是上了些年纪,所以才那么古怪? 许晨星听着布莱特怪怪的腔调便浑身难受,现在的外国人怎么都喜欢说中文,可这位的普通话真的会令人发笑。 “你好,布莱特先生。”许晨星又是轻微地点了头,工作时她一向不苟言笑,礼貌到了即可,而且眼前的人已经在她的怪人名单内了。 “你来了。”清冽温柔的男声又相继而来。 许晨星刚刚没有注意到布莱特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恰巧那沙发将人挡住了。 他向她走来,虽是多日未见,但两人算是熟悉的。此时看着他笑着迈步而来,许晨星便回想起十几天前,他好像每次看她都会带着清浅的弧度。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廖总,许小姐倒是和你描述的一样漂亮,一眼便认了出来。”林枫也是难得看廖凡叙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但是似无意和他说话,顺着廖凡叙的眼神看过去,林枫却发现许晨星正盯着自己。 如此描述吗?或许真如杰逊所说,自他第一眼看到她照片起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许晨星听了林枫的话就只顾着自己的思量,并没有注意别的。 “许小姐你好,我是旭恒投行的负责人。此次专门负责与你接洽工作。走吧,我和你说说情况。”廖凡叙看着自己的人盯着别的男人,只想快点将人给拉走。 什么?他就是旭恒投行的第一把手。那个林枫口中的断…… 许晨星一时不察,被牵得有些踉跄,并没看到林枫目瞪口呆的表情和布莱特的一脸玩味。 林枫:“What’s happened(发生了什么?)” 布莱特:“That is his beloved girl.(那是他深爱的姑娘。)” *** “廖先生,我觉得我们虽然有法律关系,可是我们好像不太熟,公共场合我会配合你,可是私底下我并不希望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嗯,我会注意的。” “所以。” “什么?” “你能不能先松开?”许晨星用眼睛示意廖凡叙握着的手。 “哦。”廖凡叙看她急忙抽回手,放在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就有些好笑。看来一切都得慢慢来。 “廖先生,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应该谈工作吗?”许晨星再抬头时,眼底又是一派澄澈清明。 “好,你先坐,我给你拿资料。”廖凡叙看着她这疏离的模样只觉得路漫漫。 “这是远达的收益与风险分析表,你看这他们财务这一块。” 对于廖凡叙的分析,许晨星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虽然恪守本分,但他就站在她身侧,弯腰为她讲解,她一偏头便是他的侧颜,俊眉朗目。虽未看着她,却不住令她出神。 “我先自己看吧,不麻烦你。” 廖凡叙看着原本安分坐着的人,猛得站了起来,将桌上的文件一扫而空,抱着就往沙发走去。那微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避而不及的原因,他是故意的,而她终究还太年轻。 许晨星一向喜欢保持一份冷静、平和,所以本能逃避任何能让她起伏的事物,当全心投入工作,便心无旁骛。 可她终究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当远达公司驻美负责人的简介映入眼帘,许晨星便不住皱眉,“远达在美国这边的负责人是那天那个……” “嗯,你记得没错。” “那是巧合?”他是旭恒投行的人,而那个人是远达的。 “是你想的,也是我那晚说的。不让你和小默受欺负。” “……” 或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吧。原本平静的内心又被他的话激起了千层浪。许晨星现在确定,在这场婚姻里他扮演的角色是认真的。 许晨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强迫自己投入工作,这一上午效率极低,才大致将那分析表了解了。远达的财务危机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这次要求布莱特合作,就是想借布莱特注入资金苟延残喘罢了。这次合作完全没有价值,而旭恒投行作出的这份表已经将问题说得明明白白了。 那这个男人的工作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他留在这儿干嘛?疑问一出现便会疯狂地猜测,为了不扰乱精神,许晨星一天都离廖凡叙远远的,午饭的时候他邀请她时,她也断然拒绝了。 下午三点,许晨星完成了今天的计划,对这次的诉讼也有了把握。远达对外公开的财务与他们实际运营的财务明显有很大的出入,她需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所以这次的工作也算轻松。 看时间差不多了,许晨星将东西理了理,起身的时候发现办公桌前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许晨星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再转头,却发现那人就站在门边看着她,猝不及防的又是眼神的交流。 “我记得小默是三点半放学,现在过去刚好,我送你过去吧。”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的小动作有些无奈,她总是一副避而不及的模样。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好。” “布莱特这人爱清静,将公司建在了郊区,这里不好打车。如果你想走着去接小默,恐怕孩子已经都被别人拐跑了。” 听了廖凡叙的话,许晨星回想起今天看到的无边的麦田,就知道廖凡叙这话是真的。来时容易,想回家的工具确实不好找了,她思索再三,再抬头的时候看男人仍站在那里等她的答复。 “走吧。”许晨星始终觉得小默学校的事欠了他一个人情,再三拒绝总归有些不识趣,便随着他的脚步出了公司。 现在还看不懂你谦卑等待的姿态,但是所有的思量总会让我牵起你的手吧。 第13章 盼了许久 小默今天特别开心,奔向廖凡叙的时候都带着风,别的小朋友都只有一个人来接,而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 “爸爸!妈妈!”许晨星觉得廖凡叙的出现让她的地位低了一等,叫的是爸爸妈妈,却冲向了廖凡叙。廖凡叙看出了小默的意图,早已蹲下身,父子俩便撞得满怀。 小默被廖凡叙安稳地抱了起来,小家伙立马在爸爸脸上吧唧了一口。廖凡叙好像有点受宠若惊,盯着小家伙看了好一会儿,小家伙便又是一口,然后小家伙便感受到爸爸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许晨星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神色复杂却不忍打扰。 “妈妈!妈妈!你怎么不理小默?”小家伙闹够了才发现一旁的许晨星有些奇怪。 “嗯?小默怕是喜新厌旧了,都不让我抱了。”许晨星本有些闷,现在听到小默叫自己,又想着逗他。 小家伙看自家妈妈原本就有些闷闷不乐,现在又说他喜新厌旧便有些急了,赶紧解释道:“妈妈不要不开心,小默没有喜新厌旧的。就是爸爸比妈妈高点,所以就先看见爸爸了,然后就冲过来了。” 廖凡叙看着小默脸着急的样子,看了始作俑者一眼,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你妈妈和你闹着玩的,没有不开心。” “真的吗?”小家伙不放心又反问了许晨星一句。 “你不信啊,我替你问问。是吧,孩子他娘。”许晨星微微张着嘴巴看着廖凡叙很不想应声,却看着他手里抱着的小默一脸期待的神情,那双眼水汪汪的似要哭了出来,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挤出了一丝笑,“真的,妈妈和你闹着玩的。” 不过廖凡叙那抹玩味的笑,真的很刺眼,以至于许晨星不想再给他好脸色。 一家人上了车,驾驶座上的人开了口,“去哪儿?” “超市。”“回家。”两道不同的声音,齐齐回答。 “妈妈你不讲信用,说好今天放学带我去超市的。” 面对儿子的质问,许晨星真是有苦不能言,她现在是一刻也忍不了只想离那个司机远远的,可是看着小默嘟囔的小嘴又是不忍心,是她先答应孩子的,她不能反悔。 廖凡叙看后座没有传来声响,便明白了,随后启动了车子。 “爸爸,你怎么就开车了?我们去哪?” “超市。” “可是妈妈刚刚说要回家。” “你妈妈答应了。” “诶?”小默疑惑地看向了妈妈,许晨星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还是爸爸厉害,知道妈妈在想什么。” 许晨星心头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 “有事吗?”许晨星还在车上却接到了杰逊的电话,自那天他跑了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今天却突然来了电话,可以完美地充当救星。 “小默我已经接到了。” “好,再见。” “妈妈,谁的电话?”小默看自家妈妈挂了电话才出口询问。 “你杰逊叔叔。” “哦,杰逊叔叔打电话干嘛呀?” “他本来想去接你,有一些好吃的顺便带来晚饭时候吃,现在便说要送到家里去了。” “啊,我还想和爸爸一起吃饭呢。” “这样啊,恐怕不行了,妈妈已经答应你杰逊叔叔了,要讲信用。” 此话一出,引得车里的一大一小一个轻笑,一个努嘴。 “到了。”前座的人突然出声。 小默也被转移了注意,望了望窗外,一看那大房子里面便有很多好吃的。 “你们先进去吧,我去停车,过会儿去找你们。” “好。”许晨星也乐得,就牵了小默下车,倒是小默有些不舍,往廖凡叙那儿又看了几眼。 “妈妈,我们不在门口等爸爸吗?”小默看妈妈牵着自己脚步飞快,便心有疑惑。 “没事,他会找到我们的。”许晨星顿了顿,“对了,以后不要叫爸爸了,叫他廖叔叔就好。” “为什么?妈妈你叫外婆是妈妈,难道叫外公叔叔吗?” “你个机灵鬼,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便叫吧。” 母子俩的小插曲就这样被淹没在一堆堆的零食里。 “妈妈,要那个。”小家伙也就那么一点大,手也短乎乎,胖乎乎的,看到自己想要的,只能眼巴巴望一会儿,再拉拉许晨星的衣摆示意妈妈给自己拿。 许晨星摸了摸小默的头,看着小家伙指的,原来是果冻。只拿了一小袋又嘱咐道:“妈妈先给你买了,但是不能多吃哦,每天最多吃一个。还有只能在妈妈在的时候吃。” “为什么?” “因为果冻容易噎着,而且怕你吃多了咳嗽。” “好吧,嘻嘻。”虽然妈妈要求多,但是小默一拿到果冻就心满意足,双眼放光地忘光光了。 母子俩推着购物车遨游在商货的海洋里,到了一个咖啡的货架前许晨星却犯了难。咖啡琳琅满目,种类繁多,虽然她一眼就看到自己想要的,可偏偏那一种高高在上。 她不算矮吧,那就是货架太高了。也不知道商家怎么想的,那么高的架子不是忽略先天因素减少销量吗? 许晨星望着望着便觉得脑袋上有了温热的重量,然后眼前自己正盯着的咖啡被拿了下来,顺着手看,却望进了一双眼睛里。 廖凡叙找到母子二人的时候,便看到刚刚还耍着小脾气的人正牵着小默眼巴巴望着货物架,他看了一眼是咖啡,略一皱眉才走了过去。 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才特地挑了她要的种类小袋点的咖啡放进了购物车。 “咖啡提神是有效,可多喝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喝,少熬夜。”许晨星听了这略感熟悉的话,也只是抿了抿嘴,这是第二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听他语气沉静,不像第一个人语气可轻松多了。 但是对于她的工作时常熬夜,咖啡这东西戒不掉吧,所以只能当成耳边风了。 “爸爸!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就算不等你你也可以找到我们的。”小默看来人是廖凡叙就有些激动。 “哦?是吗?”廖凡叙一脸玩味地看着许晨星,看她眼神闪躲,便不再为难她。又继续开口,“要回家吗?” “回家吧,买的差不多了。”许晨星语气缓和了许多。 “好。” 廖凡叙推过购物车又往里面装了袋燕麦片,才牵过小默继续往前走。 付款的时候,许晨星和廖凡叙共同递出了卡。在收银员为难的时候,廖凡叙抽走了许晨星手里的卡放回了她的包里,又将自己的卡塞到了许晨星的手里。 许晨星就听着身旁的男人说道:“我忘了自己现在是有妇之夫了,今天起工资卡一律上交。” 他的一系列动作看得许晨星呆呆的,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么熟络。 所以回家路上许晨星一直考虑着,她若孤身一人,对感情可能会顺其自然。但是她有小默,她需要审视他人的态度与行为,一旦看错,伤害的就不只是她一个人。 若驾驶座上的男人真如杰逊先前所说,他的感情来的太莫名了,一切也都进展得太快了,她不敢冒险。他一时对小默的关心与爱护,真的能持续到以后吗?他真的不介意小默吗? “小默,你先进去,妈妈还有些事情。”行至家门前,许晨星却不想进门。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看着地面,又是一贯清冷的姿态便暗觉不好。 “廖先生,我觉得以后你还是离我和小默远一些吧。虽然我们现在被结婚证捆绑,但是我总认为您的一些言行不适合我们之间的实质关系。我怕小默误会对你产生了依赖,你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对我们颇加照顾,日后你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想要离开了,小默会接受不了,所以请您自重。”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进了门,笑得有些苦。 她果然每次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话说完转头便走了。背影那么决绝,徒留他一人神伤。 “你可知我对你盼了多久?”这是许晨星晚餐前收到的短信,发件人——廖先生。 第14章 想你如斯 第二天许晨星再去布莱特公司,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开了车去,但是在昨天那间办公室,等到下午也不见一个人来。心想他应该是听了昨天她的话,想通了也就不来了,这样也好。 但是当许晨星一个人开着车穿过田野、穿过街道,总觉得空落落的,再无暇看窗外的风景。 临近小默学校时心情才有些好转,却在停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许晨星停了车下来才发现她没看错,那人正隐在一片绿荫下,树影随风晃动着,他便如此温柔地注视着她,明明不是阳光少年的年纪,偏偏给人一种错觉。 “今天公司有点事不能去布莱特那,只能草草让赵由送了过来赶上接小默。巧了,能碰到你。我等会儿还有个会,可能要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然后他就像个学步的孩子,仅仅随着许晨星怕跟丢了。最后接了小默许晨星又无可奈何地将这尊大佛送回他的老巢。 第三天下午临走的时候,这人直接厚着脸皮和她说自己没开车,要搭她的顺风车回去。 第四天又是如此。 第五天,许晨星被廖凡叙三天来的厚颜无耻刷新了世界观,索性又把车塞回地下车库里,打了车上班。想着大不了一起困在那荒郊野外,让杰逊去接小默,然后“咦,你今天也没开车啊,我也是。不过等会儿赵由会来接我,那我们一起去接小默吧。” 许晨星吐了口老血,只想顺其自然了,又期待着生命能多给她些眷待。 小默倒是很开心,一个星期上五天学,每天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接。所以妈妈之前说爸爸工作忙不一定时常来是为了每一天都给他这个小可怜惊喜吗? 小默不知道的是他妈妈每天绞尽脑汁赶她爸爸走……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两人下班后的交集也没有了。许晨星乐得自在,下班便去杰逊那接小默顺便蹭了个饭。 这样的日子循环了三周总算结束了,远达在美国这边的分公司已经气数已尽,一旦牵扯上违法犯罪,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许晨星驻扎在布莱特公司的日子也熬出了头。 不能说两人丝毫没进展,至少许晨星已经放弃了挣扎,坐惯了廖总的顺风车,习惯了廖先生有时的语出惊人,能平心静气地和他一起吃顿午餐并且给出一个笑脸。对于这些,廖总已经很满意了。 离职那天,许晨星大开着车窗享受风景,麦子刚播了种,只显得田野空旷。掠过的风尽数吹散了她低声呢喃的曲调,廖凡叙只能看到后座的人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带着浅浅笑意。 “这个时候,家里那条路上的桂花应该开得盛了。”可惜在这里,怎么也感受不到丹桂飘香。 “嗯?”风小了些,许晨星的声音廖凡叙才听到了些许,但并不完整,便开口询问。 这二十几天相处下来,两人能平和地坐下来聊天了。许晨星今天心情不错,廖凡叙不再胡言乱语,她也不用炸毛,借着景刚好感慨一下故乡。 “我说家里那条路上的桂花应该很香了。” “是吗,那来年有空我一定回去感受一下,到时候还要劳你带路了。” “好。”许晨星喜欢这样闲暇的聊天模式,她舒适地坐着,异常放松,便有了聊天的心思。 “我不喜欢纽约。” 她说。 听到此廖凡叙心中一动,便试探性开口:“为什么?” “总感觉这城市太冷漠。”再也不得欢乐。后半句只能藏在心里。 “那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去哪?” “田纳西吧,或者回国。” 那是不是说明他有很大机会将她拐回去。廖凡叙想至此心情便随了风,嘴边的起伏也越来越大。 *** “怕是这一别又要多日未见。” 许晨星听着廖凡叙突如其来的古人腔,难得地牵起嘴角。 “小默很喜欢你,我觉得有时候你也可以接小默放学。” “好。你进去吧。” “嗯。”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的背影,回想起她的话与这二十几天的相处,她不是激进派,就得这么温润如玉地待着,才能慢慢走进她的生活。 “妈妈,你回来啦!”许晨星一开门便见小默迎了上来,杰逊在沙发上睡着了,看了一眼电视果然是动画片。 “小默乖乖坐着,妈妈去做饭。” 小家伙觉得妈妈今天很奇怪,以往看到杰逊叔叔便赶走,今天却不让他叫醒叔叔。 …… 最后杰逊是闻着饭菜的香味饿醒的。看了时间便立马站了起来,恰巧碰上许晨星端了菜出来。 “醒了,留下吃饭吧。” 杰逊的下巴要惊掉了,“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心情很好?” “有吗?” “要不然我觉得你早就把我赶走了,不过真是可惜,今天还有事忙,总不能天天 给你带孩子。” “好吧,不强求。”许晨星挑了挑眉,对她今天的好心情不置可否。 饭桌上最终只剩母子二人,在许晨星给许默盛了第三碗汤的时候,小家伙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将近一个月都憋在心里的问题。 “妈妈,为什么领了证的两个人不住在一起?” 许晨星一口饭差点噎住,顺了气又喝了口汤才回答了孩子的好奇,“因为这里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太远了,所以你爸爸住在离他工作近的地方。” “那妈妈住这是因为离工作的地方近吗?” “小默真聪明,都会举一反三了。”骗小孩子不好,便给一个中肯的答案吧。 “可是小默想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这样才是家啊。” 许晨星听了这话又神色黯淡低头喝了口汤,再抬头时,伸了手笑着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那你快快长大,找个小姑娘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妈妈,我觉得你在教坏小孩子,但是我没有证据。” 小孩子的注意力一向很好转移,可是小默的话便像是印在了脑海里,也伴着许晨星这个失眠的夜晚。 *** “Brett,Thank you for the time.Bye.”(布莱特,这段时间谢谢你,再见。) “I wish you all the best.Bye.”(祝你早日心愿达成,再见。) 布莱特走后,廖凡叙回到了屋里,收拾了餐桌,触碰到红酒杯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淡然一笑,清洗后便收回了柜橱,今夜不必暗自神伤。 回了书房看到桌上台历上那个鲜红的圆圈心情便好了,将想要给予的在心里全部勾画了一遍,这才伸手取了一份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投行这边倒是轻松,他这一个月的重心大多放在了旭恒,以致于公司虽然也处理了日常事务,但还是堆积了许多事,要想将那天空出来,这几天必定是要熬夜的。 廖凡叙看着自己泡的这杯咖啡还冒着袅袅热气,书房阳台的门未关实,有几丝夜风吹得窗帘略微起伏,热气也被吹散了,叮嘱她的话不知她听了没,没想到他自己却做不到。 看了一会儿,男人才将心神收了回来。 你不在,我便想你至此;你若在,怕这里我也坐不下去了。 第15章 出差 “小默你乖乖的,妈妈下午来接你。” “爸爸来吗?” “不来吧,他工作忙。” “好吧”,小家伙垂头丧气地进了教室。 看着小默那蔫了的模样,许晨星却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小家伙乖乖坐在位置上才离开。 布莱特那边的事已经差不多结束,只需要后续跟进收尾。这也就意味着要回律所,去真正开始她的工作,回到两年前那个熟悉的地方重新开始。 “哟,这不是我们许大律师吗?好久不见了,有了布莱特那边的大佛早就忘了我们这里的小庙了吧?” 丁婉伊一进电梯便看见了许晨星,讽刺的话不用想便脱口而出了,却没想到这人走了两年一点变化也没有,无论她说什么,始终不予理睬,徒留她一人心里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却痒。 待人出了电梯丁婉伊才按了上面的楼层。“这清高的模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偏像高人一等。” 许晨星一进办公室,珍妮塔便进来交给她一个案子,一上午资料看的头昏脑涨,才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拼凑起来。可能是许久没这么忙了,想去装杯水突然起身却有些晕眩,站稳时刚想迈开步子却被开门声吸引了目光。 “ChenXing!Long time no see.”(好久不见,晨星!) “Merry,you are pretteir.”(玛丽,你更漂亮了。)许晨星看来人是Merry,就将杯子放回了原位。Merry是Jerry的助理,之前与她接触过,是个率真的美国姑娘。 “HaHa.Thank you.”(哈哈。谢谢。)Merry听着许晨星夸自己就笑得开怀,许晨星在律所是公认的东方美人,虽知道她夸自己是玩笑话但总有些开心,她就喜欢许晨星恬淡的性子,不争不抢,虽交涉不多,却被许晨星的气质吸引。 “What are you doing here”(你怎么来了,有事吗?)Merry一来只能说明Jerry找她,一上午凳子还没坐热,又要被请去喝茶吗? “Oh!I almost forgot.Mr Herry has something to tell you.”(哦,差点忘了,亨利先生有事情和你说。) 许晨星猜不到有什么事Jerry可以交代的。Jerry是律所的创造者人,平日里也是见不到的,怎么她一回来就要接受问候。 虽心中疑惑,但也安静地随着Merry上了楼层,一进门就见到了Jerry看到她时赞许的目光,许晨星却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 旭恒投行 “廖总,这是今天的日程表还有一些资料。” 廖凡叙接过赵由递过来的文件夹,看着第一页满满的行程就觉得头疼,但路是自己选的。 目光触及到桌上那照片才觉得有些精神,不禁弯起了嘴角。 照片里的女孩笑靥如花,一身浅青色的白纱连衣裙随着她的旋转的幅度有了不一样的风采。她两手抓着帽子,怕把帽子甩了出去。这张抓拍恰到好处,平时那么清冷一个人,倒是多了一分灵动。 他不得不承认杰逊拍照的技术确实不错,只是不知何时成为她的摄影师。 “廖总,廖总。” 赵由看着老板又盯着那照片出神,只好出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们家老板跟强盗土匪似的,不过这照片抢的倒也是别有风度的。赵由不记得他们家老板是怎么把这照片从杰逊那顺过来的,当时那无理的话偏偏让他演绎出几分道理,杰逊的脸都憋红了却硬是反驳不了。 这照片摆在桌上两个多月了,偏就一尘不染。因为他们老板每天只要坐在了位置上就都要看一眼,再把相框擦拭一遍,那眼神温柔得像是个变态杀手。 “还有事吗?” “远达的那个负责人想约您。” “没有意义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赵由看着廖凡叙的眼神不是那种温柔却依旧令他毛骨悚然,心里不停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自己默默退出去了。 许晨星出来时脸色并不好,在Merry询问时也只是牵强地勾了勾嘴角,以示安慰。 “哟,许大律师脸色怎么这么差。” 丁婉伊的阴魂不散许晨星深深体会到了,凉薄的眼神看了丁婉伊一眼。倒是比起被无视,这态度更能让丁婉伊接受。 许晨星随后便淡淡地转身回了办公室,丁婉伊和她是商业诉讼方面的两个组别。三年前便是如此,一个团队激进寻求快节奏,一个团队平和,只求尽本分,你不能说谁对谁错,都是各有各的优点。两位组长的性格也是像极了团队的风格如此差异。 两人的办公室虽只有一墙之隔,但是一个进一个避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Jerry的话对许晨星的影响有些大,以至于下午工作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当完成工作再看时间就有些晚了。 赶去小默的学校时已经迟了十分钟,不免有些担心,下了车步伐有些快。赶到的时候校门口已经空空荡荡了。许晨星有些急,只想赶紧拿了家长通行证进校门。 “妈妈!” 熟悉的声音让许晨星停了脚步,往声源看去。 一转身便看到校门口一旁树下站着一大一小的两人,原有些怔愣又莫名松了一口气。男人还穿着西装,应该是忙里抽空,小孩还是早上送进去的那个小孩。 “妈妈!”小默又喊了一声,便张开双臂蹬蹬蹬朝着许晨星跑了过来,跑着跑着还提了提裤子。一连串的小动作惹得许晨星笑了起来,蹲下身将冲过来的小家伙稳稳地接住。 “妈妈今天是给你拿了大裤子吗?还是中午没吃饱,肚子都没了,裤子都穿不住了。” 一天的坏心情,看到小默终于烟消云散了。 “怕是裤子大了吧?” 许晨星闻言看向那个从树荫下走出来的男人,阳光在他身后,他在她眼前,虽逆着光,但他已足够闪耀。 原以为他说的可能要多日不见是真的,现在看到他竟有些惊喜,之余又有些难以描述的心情。 Jerry想派她回中国任职,却不是爸妈所在的城市,而是北京。Jerry直接言明本来机会是给了丁婉伊,但是丁婉伊却推荐了她并且将她夸赞了一番。那女人从来不安好心,自然不会是真心的怕是因为她碍了她的眼了,着急想赶她走了。 两年前倒是没什么,她一个人去哪儿都一样,但是现在将小默安顿在这里才一月,况且现在她在名义上已经结了婚,一旦爸妈知道他和廖凡叙两地分居不知会不会看出什么。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事业在这里,他自认为就算他对她有再多的心思也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事业与人脉,就算他愿意,她也不愿意欠着他。毕竟只单凭一句喜欢就让他付出如此,并不值得。 可笑丁婉伊那女人给Jerry的理由是在美国这有了男朋友,而许晨星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所以让她去北京最合适。 当时她冷淡地反驳了,便惊得Jerry哑口无言。 她和丁婉伊必须去一个,若两个人都不愿意最后的结果会归于票选,考核时间也定于两个月之后。 许晨星拉回思绪,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略压了压心神,牵起小默的手跟着廖凡叙走。 现在的她需要考量很多东西,不再似少年时那么随性洒脱,她自知胜算不大,虽曾离开这里许久,却需要为在意的人拼一次。 “今天去家里吃饭吧。” 此话刚落,开着车的人手却一怔,抬头看车载镜,镜里那人神色镇定与他眼神相对,不躲不避。今日的她略有些不一样了。 一旁的小默却是欢呼一片。 …… “小默,如果妈妈要离开几天,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嘻嘻嘻,能。”吃了晚饭一家人坐在沙发前看着动画片,小默被廖凡叙抱着看得兴趣盎然,对许晨星的话也没有仔细思考过就下意识回答了。 “那你愿意和杰逊叔叔一起玩吗?” “可以呀。” “那你和杰逊叔叔一起住几天好吗?” “啊,妈妈你要去哪儿?你不要小默了吗?” 许晨星看着小默猛地从电视里转过头来看她,她本想循循善诱的,看来失败了。 “妈妈后天要出差了,去北京。出差的时候就不能照顾你了,把你送到杰逊叔叔那好吗,你乖乖的。” Jerry今天上午不仅说了想派她去北京的事,也通知了她北京有个案子她去最合适。 “好。可是妈妈你去几天?”小家伙从小便听话,可过分听话却更让人心疼。 “就三天,第三天傍晚就回来去杰逊叔叔那接你。” “三天?”沉默的男人突然开了口,淡淡的语气略有疑问,偏头看她。 他的眼底又是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第16章 日子 霜叶知秋,已入十月。轻风微凉,初升的太阳丝毫不显骄辣,只留几许透过薄窗。 光映在脸上,空空落落的大床男人略有些不适应,又闭了闭眼睛才完全清醒。昨晚回到家只有八点多,便又投身于工作,清晨刚醒来,眼底的血丝难掩疲倦。 但是心里有所打算,动作上就没有一丝倦怠。洗漱完便进了厨房。 今天就是她要去出差的日子。 *** “小默还没起床吗?上学要迟到咯。”许晨星一睁眼便发现已经七点,昨夜想事着情睡得并不安稳,今早闹钟也没叫醒她。 “妈妈,我正想去叫你,我要迟到啦!”许默早已精神抖擞,穿戴整齐,看着自家妈妈从房间走了出来。 这个点是许晨星周末起床的点,不用送小默上学不用早起给他准备早餐,所以星期一到星期五小家伙这个点已经吃上早餐了,而现在看着小默带着那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着她,许晨星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顿忙活起来。 时间有点赶,最后小默是颓着头背着书包被许晨星牵出家门的。 小家伙第一眼看到的是车,许晨星第一眼看到的是人。“是爸爸。”“是他。” 小家伙像个火箭炮似的,立马来了精神冲出去,最后安稳地落在廖凡叙的怀里。 许晨星锁了门便朝两人走来,刚好听到小默和廖凡叙在说悄悄话。 “爸爸,妈妈之前说这里离你远,所以你去上班不方便,但是你现在这么一大早就来了也可不方便了!要不你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给妈妈一个惊喜。” 廖凡叙听着耳边趴着的小孩的一字一句,看着黑了脸的来人,有些想笑。 “咳咳。”小默啊,妈妈没教过你说悄悄话不只要趴到别人耳边,声音也要小嘛。许晨星对自己儿子傻愣愣的样子有些无奈。 看妈妈来了,小家伙立马挺直了腰板搂好廖叔叔。 许晨星不愿与他计较。 “你怎么来了?” “可能习惯了。”每天都要见你。 “这么早?” “下午再来不就晚了吗?” 廖凡叙说得含蓄,许晨星却懂了,就不再说话。 “我来送小默上学。”许晨星又听他加了一句。 “小默快下来,该去学校了,我们坐后面。” 小家伙听话地离开了爸爸的怀抱,由妈妈抱着上了车。 “吃饭了吗?”上了车,廖凡叙便出口问道。 “没有!”一提起饭,小家伙便一脸哀怨,仿佛听到肚子咕咕叫。 “嗯?” “小默赖床了,叫醒他便有些晚了,早饭也没时间吃。来,小默现在吃吧,妈妈烤的吐司配牛奶。”许晨星立马接了话茬。 “妈妈,唔……唔……”你骗人啊,是你赖床!!! 小默被塞了一口吐司,虽不至于噎着,但还是说不清话。 许晨星眼神示意着小默,连眉毛都用上了:臭小子,家丑不可外扬,知道不? 小家伙可怜巴巴盯着自己不正常的妈妈,觉得吐司都不好吃了。 “小默,要不要吃别的呀?”廖凡叙刚刚把许晨星的动作看了个大概,看她着急遮掩的模样倒是生动有趣,这一天的心情因她也有了美好的开头。 “什么呀?妈妈烤的吐司焦了,不好吃。”小家伙嚼着干巴巴的吐司,脸都皱成一团了。 “我买了三明治,你和小默一人一个,早饭不能随便凑合。”廖凡叙这话是对许晨星说的。 “好耶!小默要三明治。”许晨星还没反应过来,小默却已欢呼出声。 “还是热的,在副驾驶座上。” 许晨星看小默又想从中间爬过去,急忙抱住了他,自己去拿。等保温盒到手里的时候,许晨星愣了。 小默开心地打开来,便有一股香味弥漫开来。保温盒有两层,上面一层有个小号三明治,下面一层有个大的,都拿纸袋子装着,袋子上还有店名。但是她好像没有听过。 “我的,妈妈的。”小默将纸袋子装着的三明治递到许晨星手里。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暖暖的温度,怔愣的人才有了反应。 “趁热吃吧。”廖凡叙适时出了声,打断了正纠结的人。 “还有那吐司给我吧,我也没吃早饭。” 此话一出,捏着三明治的人手上又是一滞。 …… “你看,你不用送我的。这里离小默的学校很近,我走着也不过20分钟。”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楼,许晨星的抗议只换来廖凡叙一声轻笑。 “今天怕是睡过头了吧。” “你怎么知道?”此话一出,许晨星立马后悔自己接话不过脑子。 廖凡叙又是一声轻笑,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头发。” 怕是今天都没时间束好,松散随意披着。 许晨星不自觉地碰了碰自己头发,还没来得及思考些什么便发现目的地到了。 “送你不是刻意的,有话和你说倒是真的。”廖凡叙一顿,便又继续开口,“北京那虽还有骄阳,但是天气是变幻莫测的,长袖外套,短袖都先带着,不要生病了。你出差这段时间紧我会帮忙照顾小默,下午我便不来了,我等你回来。” “去吧。” 已经到了律所门口,许晨星也已半开了车门,想告别时却听到廖凡叙开口,便停了动作。 他的一席话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夹着熟悉的问候。他们俩现在怎么越发有了种老朋友的感觉。 “谢谢。” 廖凡叙看许晨星入了大门才重新起将车子启动,转头离开。车后座的一袋吐司安稳地放着,便令人怡然。 丁婉伊看着许晨星从一辆车上下来就觉得奇怪,这女人什么时候换了车?不对!什么时候她勾搭上了这男人。 只一眼,丁婉伊倒看清车里的男人。“许晨星,你好本事!” *** “Everybody, I will go to Beijing on business tomorrow. I\'m going to give you a short talk today, just to give you a sense of what\'s going on with BRIGHT\'s case with FAR, and what\'s new. You may be a little dissatisfied with me, but please take care of the case.”(各位,明天我就会去北京出差。今天给大家开个短会,是想交代一下布莱特公司与远达的案子的后续进展以及最新刚接手的案子。各位对我可能略有些不服,但是还是请尽心将案子处理好。) 许晨星借着午休前的一点时光开了个短会。看着那些陌生面孔,便体会到一切从头再来是何滋味。两年前既然走了,属于她的团队也就散了。两年后一切重新开始,那就让她再打拼一回吧。 “I will send the data to you in a minute, and I\'m going to make trouble for you.”(我一会会将资料下发,有劳大家费心了。) 资料是她昨天下班前整理的,许晨星的话诚恳,本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倒是挑不出毛病。其它人却是没有什么波动,对她这个组长多是不服的吧,毕竟她至今没做出什么成绩,在JERRY律所,从来都是强者的擂台。 “If you have no objection,let the meeting go.”(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会议到此结束。) 不得不承认,工作已三年多,她的追求也被消磨了,或许也有小默的关系,她的棱角早已被磨平了,人也不是在大学里那般争强冲动。 其实,许晨星对两个月后的结果有些明了。 轻叹了一口气,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回了办公室。将一些资料又看了一遍,一本一本标注好。 *** “老头子,你说你得了病,有些日子却记得清楚。” “我又没有病入膏肓了,你不要咒我,不然哪天就把你忘了。” “你敢!” 徐大教授与许老律师的日常总是在斗嘴中度过,但是心里记的事情总是一致的,一人将刚买的饺子皮放进了冰箱,一人则试着搭配不同的馅料。 *** 张之墨看着院里许晨星种的桂花树,便又是许多回忆。“那孩子也不知道在纽约过的如何。” 想着便撷了几枝桂花,挑得仔细。 *** 下午,纽约机场 “妈妈,小默会想你的!” 杰逊硬生生将小家伙从许晨星怀里给扯了下来,“快登机吧,时间不多了。” “知道了。小默在杰逊叔叔那要乖乖的,听叔叔的话。妈妈回来给你做小饼干,再见咯!” 许晨星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才转身拖着个小行李箱进了安检。 “想哭就哭吧,不要忍着。”杰逊看小默眼巴巴盯着许晨星走的方向,也没喊一句“妈妈”,小模样还怪可怜的。 “叔叔,我们回家吧。”小家伙哪里还有之前那欢脱模样,说完这句就一言不发了。 杰逊也看愣了,恐怕是小时候的阴影还未挣出来,不愿用哭发泄。从小便没了爸爸,和妈妈过得很辛苦吧。 杰逊有些心疼地将孩子抱紧了些,“好,叔叔带你回家。” 远处站着的男人只安静地看着送别的这一幕,直到安检口看不清人影了才离开。 “若你迟来了,我便带小默去找你。” 第17章 秘密 “杰逊叔叔,这不是妈妈的照片吗?” “嗯?哦,对。” 小默一早便醒了,在杰逊的帮助下洗漱好,便在屋子里乱晃,平常周末都把屋子摸熟了,只有书房没进去过。 小家伙的情绪走得快,一觉醒了便忘了离别之苦。在书房里东摸摸,西看看,杰逊也随着。 可这一看,小默便发现了保险柜上妈妈的照片,够着了就跑来问杰逊。杰逊刷着牙就含糊地回应着。 那照片是他放保险柜上,用来招财的。 “小默可以带回家吗?小默都没有妈妈的照片,小默想要。” “唔……唔……”杰逊嘴里全是泡沫,还叼着支牙刷,却用着身体每个部位说着拒绝。 “叔叔,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啦,嘻嘻,谢谢叔叔。” 当杰逊一激动吞完泡沫想说话时,小家伙早就没有了影子。 杰逊追了出去,还没开口就看见许默那红彤彤的眼睛,小家伙紧紧抱着相框。 杰逊生怕他哭了,赶紧哄道:“叔叔没事啊,叔叔就是出来看看今天天气好不好哈,叔叔走啦~” 这小子怎么和他后爸有一样的“才智”,那个小家伙抢走的是他最后一张照片了,他心疼但又不能凶小孩。今天天气好了,他心情却不好了。 小家伙看叔叔走了,立马便看着照片咧嘴笑了,妈妈好漂亮!嘻嘻。 小默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接到许晨星的电话的。 “小默,妈妈到住的地方了,你有没有乖乖的?” “小默有乖的,妈妈不要担心。” “好,妈妈这两天会很忙,可能不会给小默打电话了。” “啊?好吧。那妈妈忙完要赶紧回来哦,小默要送你礼物。” “好,妈妈会按时回家的。小默,妈妈这边天很黑了,妈妈要睡觉了。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哦。” “等等,妈妈!” “怎么啦?” “我这两天能不能和杰逊叔叔出去玩啊?” “当然可以。记得听杰逊叔叔的话哦。” “好!” “那妈妈睡了哦,晚安。” “嘻嘻,早安妈妈。” 杰逊看着眼前捏着手机老神在在打着电话的小孩,就有些怀疑人生,真的是乖得不像话。 但是看到小孩挂了电话对他露出的明灿灿的笑容,就知道乖巧是留给许晨星的,而他拥有的是个小机灵鬼。 *** “Can I help you,sir”(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姐姐,我要找爸爸。” “咦?” 前台小姐听到地上传来软软糯糯的声音,才站起身探出个头往下看。这才看到许默背着个小书包仰着头跳啊跳的可爱模样。 她刚刚一抬头只看到一个外国男人那黑脸模样,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心里也是一咯噔。现在看到还有个软乎乎的小男孩,正噙着双大眼睛盯着她看,有些好奇。 “小朋友,你来这干嘛呀?这里没有你的爸爸呀!” “没有吗?”小家伙听到姐姐说爸爸不在这里,又疑惑仰头转过去看杰逊叔叔。 “不要看我,我只是答应送你过来,可没说要给你找爸爸。” 前台小姐笑着看两个人的互动,猜测小男孩应该是由这个外国人带着来找爸爸的,可能真的是某个工作人员的孩子。便出了来,蹲在小家伙面前耐心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叫爸爸。” “啊?” “我都叫他爸爸呀,所以他叫‘爸爸’。”小家伙点了点头,振振有词,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很满意。 前台一脸为难地又看向杰逊,孩子是他带来的,应该知道孩子爸爸是谁吧。 杰逊看着小机灵鬼变成傻孩子,还是觉得比较可爱的。顺了顺小默的呆毛,慈悲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他爸爸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可以给你形容一下他的长相,他长着铜铃般的眼睛,樱桃小嘴,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爸爸!” 俗话说切莫在别人背后嚼舌根,搞不好说曹操曹操到。 杰逊和前台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小默已经在廖凡叙的怀里稳稳当当了。身后的赵由看着杰逊心虚的模样,拼命憋着笑。 廖凡叙那铜铃般的眼睛危险地看着杰逊,樱桃小嘴抿着,倒透出一些凉薄之意。 “廖……廖总。”前台小姐听小默那一声“爸爸”本有些惊喜,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总裁那张冷漠脸,差点没吓死。 “赵由,报警。这里有人拐卖儿童。”廖凡叙冷嗖嗖地说出这句话,随后抱着小默就朝着电梯去了。 “赵助理,刚刚那小孩是总裁儿子?” “嗯。王小姐,还劳烦你报警把这位外国友人带走了。”赵由交代完也潇洒地走了。 “哦,好。” 杰逊看眼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真拿起了电话,立马扑了过去,用他流利的中文夹着几句英文说了一通通的大道理。 赵由不知道杰逊最后有没有说通固执的小姑娘,但他知道的是他这一路上迎来的是四面八方的问题,而他总是礼貌地点点头。 不久,纽约华尔街就爆出一个大消息,旭恒投行的廖总有个私生子,所以他还是对女人感兴趣的,男同胞们可以放心啦。 加入群聊的林枫立马把消息在公司宣传了一遍。 “爸爸!妈妈不在的第一天,想她。”小家伙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瘪着个嘴抒发自己的情感。 廖凡叙被小家伙的模样逗笑了。“好啦,两天后就可以看到你妈妈了,你坐着乖乖的。赵由叔叔给你买玩具去了,你就乖乖在这待着,有事情就叫我。” “好!爸爸,我下午和你说个秘密。” “好,那我现在假装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个秘密,你下午再说。小默,爸爸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嘻嘻,那我假装不知道爸爸要带我去个地方,爸爸下午再带我去。” 就这样,小默安心地在总裁办玩了一天的积木,还给自己和爸爸妈妈搭了个家,要求爸爸拍照片给妈妈留作纪念。只是这天办公室的人流突然多了起来,大家总有借口进去看看“小太子爷”,看到廖总时常对小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便觉得毛骨悚然。 许晨星不在的第一天,儿子坐稳了旭恒风投的第二把交椅。 *** “爸爸,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和你说的秘密了?” “爸爸只是带你到了我和你说的地方。” 当琳琅满目的各式蛋糕真实出现在小家伙的眼前,小家伙眼底的星星就没停止闪耀过。 “爸爸,你是不是知道后天是妈妈的生日?” “你个小家伙怎么知道妈妈生日的?” “小默生日时,妈妈都会念叨小默快点长大,给妈妈买蛋糕吃。然后妈妈会疯狂念叨一个日期,小默就被迫记住了。” 廖凡叙看着小默念念有词的模样,脑海里全是画面。不住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你妈妈有这么听话的小默真幸福。” “嘻嘻。” 廖凡叙将孩子抱起,眼光却被一个专柜深深吸引,“碎星系列”。 小默看着爸爸刷了卡付了定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爸爸!我带了零花钱在书包里给妈妈买蛋糕的,你怎么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那怎么办呢?” 小家伙瞬间把脸皱成一团,眼睛左转转右转转,果然逗小默是这对父母最大的共同爱好。 “有啦!”小家伙在书包里掏啊掏,然后把书包里装的宝贝递给了廖凡叙。 “这个是哪来的?” “从杰逊叔叔那抢来的,本来想带回家珍藏的,现在抵债了,那个蛋糕算我买的。” “知道啦,廖凡叙又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投行那边已经有了,这张可以放在公司,他的另一张办公桌上还是太单调了些。” “爸爸,我不想欠你的。再和你说个秘密抵债好了。” 廖凡叙将小默又抱了起来,听小家伙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第18章 大号土拨鼠 许晨星这次出差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北京这边的分所做一个案子的总结,然后向总所做个报告。 昨天纠正了他们的两个错误,许多资料都要进行修改,一忙起来就到了深夜,洗了脸倒头便睡了,说不打电话便真没关心一下小默,不知道杰逊有没有照顾好小家伙。 今天还要去分所再忙一阵,昨天了解了案情将思路理清了事情就好办多了。订了下午的航班,她有些想小默了。 而此时,许晨星挂念的身在异国的两人正进行着心灵对话。 “叔叔,我回来啦。” “你爸爸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门口。”杰逊一听见敲门声就知道是某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回来了。开了门就看见这个小坏蛋可怜巴巴望着他。 “爸爸有些忙,先走了。” “你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 “对啊,在爸爸那住了一个晚上,都觉得没有叔叔这温暖,要不是小默不认路,我就自己早点回来了。” 杰逊被小默拍对了马屁,将门外孤苦伶仃的小孩抱了进来。 爸爸说的果然没错,杰逊叔叔最好骗了。 *** 入了夜,总是有人安睡,有人失眠。 凌晨三点,若开了窗还是能听见树叶摩挲的声音。男人还是入睡时的着装,此时吹着风又清醒了不少。 他等着手机屏幕亮了,确认了才安心地关了窗。夜有些凉了,望你一路平安,又是新的一天,依旧盼你将我提上议程。 *** 小默的间谍行动圆满完成,从杰逊叔叔那打听到妈妈已经返程了,大概今天傍晚六点多就会到达机场,并且成功将情报传递给了爸爸。 “你这样教坏小孩是不对的。” 当廖凡叙接到小默扬长而去只留给杰逊一肚子尾气时,杰逊痛悟原来世界上还有比基因更强大的东西,就是后天培训啊。 “爸爸,杰逊叔叔会不会被气坏了啊?” “不会的,你杰逊叔叔可舍不得生你的气。” “那就好,杰逊叔叔还是很好的,他还给妈妈准备了礼物让我一起带回去,小默替妈妈写了感谢信,趁着杰逊叔叔没注意,塞在小默的枕头底下了,叔叔整理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小默做得对。” 小家伙被夸了,一路上心花怒放,希望杰逊叔叔能看懂他的字,还有记得帮他一个小忙。 车至家门口,一幢复式小公寓精致美观,只是房子主人是不在的,廖凡叙等会儿怕是要非法入侵了。 廖凡叙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提了出来,看着自家儿子不往包里掏钥匙,却在一旁的树下摸摸索索,突然停下捣鼓着什么。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一把嵌了许多泥土的钥匙,邀着功。 “你妈妈就把门钥匙这么埋在树下吗?”廖凡叙略微皱眉,眉宇间的凝重之色便流露出来。她是不知道,万一钥匙被有心人捡走,她和小默就危险了吗? “爸爸,你不要皱着眉,妈妈会看入迷的。”小家伙看呆了,却一点也不害怕爸爸严肃的表情,只觉得爸爸皱着眉头,好帅! “嗯?” “哦,没有埋的。因为妈妈老是丢三落四。所以我们经常到了家门口却发现没钥匙开门,后来次数多了妈妈就想了一个办法,把钥匙放门口的树下,然后拿三块石头压着,方便好找,我们就不会被关在门外了。”小默被爸爸一个反问,便回过神将自家妈妈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了。 “以后这钥匙我替你们保管了。” “那我和妈妈哪天又忘带钥匙了怎么办啊?” “你让妈妈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来给你们开门。” “好啊。” “小默,今天钥匙的事情不要和妈妈说哦。” “为什么啊?” “妈妈知道了就不会同意了,还会把钥匙放树下,要是有一天大风把石头吹走了,钥匙被坏人捡到进到房间里,那小默和妈妈不就危险了吗?” “对哦。”小家伙权衡之下觉得还是爸爸英明。 两人拿着道具进了屋子,小家伙掰扯着爸爸带来的一堆东西,觉得新奇,想着今天下午要布置好现场给妈妈过生日便有些心情澎湃。 “爸爸,你知道妈妈几岁了吗?”小家伙又扯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就看着爸爸细心整理彩灯的线。 “小默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小默已经四岁了。小默每次问妈妈几岁了,妈妈总说女孩子的年纪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的。” “这样啊,那我想想你妈妈几岁了,再告诉你。” 廖凡叙看小家伙一脸期待的表情,略做思索状才开口:“十八一枝花。” “啊,那爸爸你几岁啦?” “爸爸二十九岁了,廖凡叙被彩灯的一个死结困住,潜心研究着,分出了点心神回应着小默。 “爸爸,你好老哦。”小默听了廖凡叙的话,很是惊讶,“都说三岁一个代沟,你和妈妈有一二三……好多好多代沟了”小家伙掰弄着手指细心算着。 生平第一次被说老的廖总,一个不小心将理出来的线头又松了,脸也彻底僵了。 小默看着廖凡叙脸色不太好,立马补了一句“但是老男人最有魅力了”,看着爸爸的脸好像更黑了,即刻又转了话题。 “爸爸,你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住啊?” “小默想吗?” “当然啦。” “为什么?” “爸爸妈妈和小默不是本来就要住在一起的吗,这样才算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 “小默说的对。” “嘻嘻。”小默今天又被夸了,开心地抓了抓后脑的呆毛。 廖凡叙细细琢磨着,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逼一下才会有进展吧。 “小默要是困了就回自己房间睡一会儿。爸爸四点再叫你,我们去拿蛋糕。” “好。” *** 许晨星下了飞机,一打开手机便提示有两封新邮件,现在是纽约时间傍晚六点半。邮件是半小时前的,发件人——爸爸。 许晨星有些好奇,今日的邮件怎么格外的早,以往都是固定了时间晚上八点才收到。 许晨星好奇地点开第一封,演示在眼前的是动画生日贺卡。今天是小默的生日吗?许晨星又返回手机界面确认了日期,今天是她的生日。 第二封依旧是往年的单调正文,“小星生日快乐!”倒是多了好几个附件。徐晨星看着自家妈妈捧着一大盆饺子那严肃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还有许多饺子的摆盘照,最后才是自家爸爸慈爱的照片。许晨星看到最后嘴里却觉得苦涩,敲了几个字编了邮件就发送了回去。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的刚抵达,有的等候离开,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纽约确实少了些家的温暖,以往杰逊还会来接她,这次是她自作自受了。她忙忘了,不记得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想着太晚了就让他不用带着小默来接了。 现在看着夜色,许晨星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好像并没有拥有过什么,这个属于她的日子,她却显得格外落寞。 正感慨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看着杰逊发来的消息,许晨星不由轻叹了口气,“今天晚上连个月亮也没有。” *** “嘿!呼叫大号土拨鼠。呼叫大号土拨鼠。是否完成任务!” 廖凡叙看着小默玩得起劲,也不想扼杀了小孩子贪玩的天性。放下了平时对外冷漠的姿态,做一个合格父亲。“大号土拨鼠收到,已完成行动。请问小号土拨鼠是否完成行动?完毕!” “报告大号土拨鼠。已完成行动。完毕!” 父子俩玩得开心,作案现场也已布置完毕,杰逊也来了电话说信息已发送,现在两人就等着猎物上钩。 第19章 我想拥你入怀 二十几岁模样的姑娘在昏黄的路灯下踢着影子玩。将行李箱滑行了好长一段路,便又追随着影子归于黑暗。 特地让出租车停在了一条街外,想要慢慢踱步欣赏夜色。今晚,她,不想回家。 刚才那朵乌云飘走了,现在倒是能看得清月亮了,许晨星意外地发现今天星星好像也多了,更或许是平日夜里根本没有心情去看。 今天秉承了张姨的风格,一袭格子长裙快至脚踝倒也踢得欢快,夜里有些凉披了件薄外套。但是张姨好像也将她忘了,不记得她的生日了。 不知怎的,今夜的情绪来的突然。 回家的路总归有尽头,今天晚上她要自己一个人将漫漫长夜挨过去。以前许晨星以为小默是半途中的驿站,让她在高歌勇进中稍作休整,不知不觉倒是将小默作为了寄托,现在她所有的决定都是围绕着小默。 小默今天在杰逊家睡了,自家房子便空荡荡的,行至家门前许晨星还是不由叹了口气。疲惫感逐渐攀升上来,足足忙活了两天,现在空下来却是杂七杂八的思绪一涌而上。 正要从包里摸索钥匙开门,手机却响了,来电人—dad。许晨星调整了情绪,将电话接起,“喂,爸。” “小星,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了。” “谢谢爸。” “看到我发的邮件了吗?” “看见了,爸我觉得你最近的多媒体技术都可以做生意了!那我以后就回家当你的店小二,跑跑腿就好了。” “好。你回家了让你妈妈给你包饺子吃,寄过去都要坏了。” “好。” “今天生日,晚饭吃了什么呀?” “……”许毅的话让许晨星沉默了几秒,随即又扬起了一抹笑容,语气欢快道:“廖凡叙给我煮了一碗长寿面,我和小默抢着吃完的,今天过得也挺开心的。” “他们人呢?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啊?”许毅听出了什么,却不直接戳穿女儿。 “他们吃了饭看书呢,我在阳台和你打电话的。”许晨星觉得眼睛有些酸,嘴里越发苦涩。 “这样啊,那你快回屋吧,外头挺冷的。爸爸先挂了,你早点睡。” “好,爸再见。” “怎么就挂了呀。”一直贴着许老律师听电话的徐大教授,听着电话那头声音突然断了有些不满。 “你今天早上不是还有课要上吗,怎么还没出门?你要是真想女儿的话自己打个电话去问,老是来听我的墙角。” “没意思。”徐静秋女士被说得还不了嘴,只能怨怨地就出了书房。 回想起许晨星的语气,许毅却有些思量。 许晨星将电话挂得有些快,就怕泄露了情绪。此时的心情算是糟糕到了极点,仰头将眼睛闭了闭,才从包里摸索出钥匙。 屋里是黑暗,可门才推开一半许晨星便隐约看到了光亮。 “祝妈妈生日快乐,祝妈妈生日快乐……”许晨星抑郁的情绪戛然而止,她听到门后传来了儿童稚嫩的声音,不成曲的调子却格外好听。小骗子许默拿手打着拍子唱着生日歌,今天的情节转变得有些快,许晨星却害怕得不敢将门推开。 只觉得一切太不真实。 小家伙迫不及待将门拉了开,蹦到许晨星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家妈妈。 眼前仍有未蒸发干的水光,便透过朦胧的水雾看那荧荧烛火,烛火摇曳着,映衬着眼前人的脸,他的眼里是烛火也是她。他似浸在了温柔里,步步向她而来,无春风和煦,却依旧在这个夜晚携着光缓缓而至,熠熠生辉。 “生日快乐。My girl.”他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力,让她忘了动作。 “咦~非礼勿听。”小家伙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将耳朵意思性地捂了捂。 她看他突然停下,将手里的蛋糕搁置在一旁,向她敞开了怀抱,眼底满是宠溺。许晨星看愣了,却始终迈不出脚步,而小默早就乖乖地站在一边了。 他在原地一直静静等待,想望进她眼里,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的。 他迈开了腿,依旧向着她的方向,他抱住了这个呆掉的人。 这是一种谦卑的姿态后对你最深的渴望。 虽然感觉不到她异常的心跳,却真实地将人揽在了怀里。他附在她耳旁,轻声说道:“这个拥抱我期待了许久,下次希望是你走向我的。” “啊,非礼勿视。”小默又用两只短乎乎的小手意思性地遮了遮眼睛,然后将一旁的彩灯开了起来,屋子里便全是星星闪耀的光芒,这个夜晚又有了别样的光亮。 许晨星垂着两只手,略举起又放下,不知作何动作。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推开这个男人。 “什么味道?”许晨星还在纠结中却闻到了一阵香味,她突然就觉得饿了。 “爸爸,你煮的面!要烧焦了。” “知道了。”廖凡叙不舍地松了手,又伸手揉了揉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姑娘的脑袋。“今天你生日,我们吃长寿面。”他说完便进了厨房。 小默见爸爸走了,便又开心地向妈妈迎了上去,撒娇道:“妈妈,小默认错,小默不该骗妈妈的。我只是想给妈妈一个惊喜,蛋糕是小默送给你的哦!小默记得妈妈的生日。” 许晨星蹲下身抱了抱小默,“谢谢小默,妈妈很喜欢。” “嘻嘻。妈妈我和你说哦,这是杰逊叔叔送给你的礼物;这是奶奶下午寄来的桂花糕;这个是小默送给妈妈的礼物。”小家伙把许晨拉牵到了墙角,那里堆了三份东西。 一对布偶娃娃绝对是杰逊的手笔;看着一盒桂花糕,许晨星知道自己错怪了张姨,她记得当时自己种下桂花树时张姨就说过等桂花开了就给她做桂花糕的,张姨果然没忘记;还有就是那一束满天星了,看小家伙一脸邀功的样子,许晨星不禁笑着伸手揉了揉小默的脑袋。 “妈妈最喜欢这束满天星,谢谢小默。” “嘻嘻嘻。等小默长大了赚票票了就把这个角落堆满礼物给妈妈过生日。”受到鼓舞的小默立马就放出了豪言壮志。 “好。”看着小家伙手舞足蹈的样子,许晨星的心情便更好了。 原以为是个被人遗忘的日子,却没想到受到了万般眷待。 “还有还有!妈妈你过来看蛋糕。” 小默牵着许晨星就往桌子上的蛋糕走。 是廖凡叙刚刚放下的那个。可能是惊艳的吧,但是确实是面目全非了,这蜡烛应该是小默插的,歪歪扭扭已经燃尽了。 刚刚开门时的景象让她失了神,她确实没有仔细看看蛋糕。现在靠残存的轮廓想象,蛋糕面上应该是个穿水蓝色婚纱的女孩,翩翩起着舞,裙摆铺满了半个蛋糕,起伏的波澜都是恰到好处,最亮眼的应该就是裙摆上点缀的明黄色的水果粒了,像落了一潭水中繁星。 许晨星数了数作为“罪魁祸首”的蜡烛,一共十八支。 “小默,为什么是十八支蜡烛?” “嘻嘻,我插的我插的。因为爸爸告诉我妈妈十八岁了。” “哈哈,那你要记得妈妈永远十八岁哦。”这应该是许晨星这段日子以来最明朗的笑容了。 “说什么呢?吃面了。” 许晨星还未来得及收起笑容,便看向说话的人。 廖凡叙的手险些一滑,这样的笑与他初见她时看到的如出一辙,而七年时光恍若昨日。 许晨星见是廖凡叙端了面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抠手指,她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替她圆谎的,长寿面她吃到了,三个人也算是其乐融融地将面分摊完了。 “你的厨艺很好。”这是许晨星饱腹后由衷的评价。 “小默也觉得好吃”,小家伙也来凑热闹。 “只会煮面,不会做菜,所以总在外头吃,可是外面的都不如你做的。” “哦。”那我以后尽量少赶你走好了。 “对了,今天是星星主题吗?” “嗯?” 看着廖凡叙疑惑的样子,许晨星笑着伸手指了指还亮着的星星灯。 “是啊,取你的名字。”很早就想取你名,还你姓了。晨星。 许晨星看着廖凡叙一瞬不停地盯着自己,默默避开了,嘴里咕哝着:“可我觉得我名字很俗诶。” “爸可宝贝着呢。” *** 作为寿星,许晨星今天是不用刷碗的。 和小默正玩着,屋里的灯突然灭了,唯有彩灯闪着,“这是我想给你的惊喜了。”许晨星又听见了廖凡叙的声音,他又端着一个小蛋糕向她走来。 “小默说你爱吃冰淇淋,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吃冰的,我就奶油和冰淇淋的都买了。不过冰的也还是少吃吧。” 许晨星听着他这话,有些愣神,听懂了之后耳根便红了。看着廖凡叙手捧的冰淇淋蛋糕是奶油蛋糕的缩小版,是真的很漂亮,很精致。 “你刚刚没有吹蜡烛,为了避免这个蛋糕也被毁掉,我拿着蜡烛你许个愿,再吹一次。” 许晨星还是怕烫着廖凡叙,依旧将蜡烛插在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蛋糕上,许了个比往年时间都长的心愿,才将蜡烛吹灭了。 在她睁开眼睛前,廖凡叙已将手机放了下来。 最后,奶油和冰淇淋蛋糕许晨星都吃了一点。 ***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小默已经睡了,廖凡叙总觉得眼前的人面对他时有些紧张,那纤细白皙的手指都要被她自己攥红了。所以虽然很不舍但依旧善解人意地辞行了。 “啊,好。” 许晨星将人送至门口,不料男人突然又转过身抱了她一下,很快又松了开。 “我的礼物藏在满天星里。晚安,好梦。” 许晨星还怔愣着,刚才的人早已经走远了。 她刚刚并未注意到墙角的满天星里有些什么,现在仔细去看,有个信封斜插在边缘。 睡前许晨星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卡片。 这样写道: “To My girl 今天第一个蛋糕想换你一个拥抱。 第二个想换你一份惊喜。 生日快乐!” 信封里还有一把钥匙。 我想今日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和你交换了钥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20章 儿子上天了 十月中旬,生活又恢复到出差前的模样,送小默上学-上班-接小默放学。昨夜的一幕幕依旧在脑海里,许晨星承认昨天的廖凡叙令她心动。 今天向Jerry汇报北京的工作时格外顺利,但是末了Jerry又提起了北京的分所的任职。他依旧更看重她的能力,希望她去北京接管分所事务。 许晨星也还是将先前一番言论重复了一遍,表示不会妥协,所以结果还是定在一个多月后再见分晓。 远达的案子已经结了,出差前的那个案子也进入了尾声,算起来许晨星一直在外奔波,起了头就把案子丢下了,在律所的日子细细算过来也没有待满五天。 她的团队她却从未真正熟悉,这次出差回来,近期应该不会再离所,有些人需要看清有些事等着她去做,她需要真正带领他们做一次完美的结案陈词。 一天的工作生活原本平静过下来,快下班的时候,最不想看见的人却敲响了她的办公室。 “喏,刚刚去珍妮塔办公室她让我顺便带给你的。” 许晨星先看了看被半扔在桌上的文件,才去看丁婉伊,“谢谢。” “明明是对头,偏偏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谢谢,不过你装模作样的能力,我真的是敬佩得五体投地。” 许晨星手里的笔不停做着批注,对丁婉伊的话无动于衷。 就是讨厌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丁婉伊气得有些咬牙,想让这女人生气还真是难。 “如果没事了,还是请你出去吧,我也要下班了。”又是这一派冷淡的模样,丁婉伊也有些待不下去了。 “你认为我想待吗?珍妮塔让我告诉你这次案子委托方公司的那个负责人脾气古怪,你切记守时,否则闹起来坏了我们律所的名誉。 “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许晨星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了几分钟。不知今天堵不堵车,打车过去接小默可能又要迟到了。 丁婉伊看许晨星心不在焉地看表,觉得受了侮辱,瞪着眼睛便转身走了。 “终于走了,耽误我接小默。”许晨星理着桌上的文件,有些调皮地挑了挑眉。 许晨星赶紧收了东西下楼,像往常一样准备打车,却在一旁石坛的树下看见了略有些熟悉的背影。 恰巧那人似有察觉转了过来,许晨星探究的目光与廖凡叙恰好对上。许晨星不知道做什么心情,若只是普通朋友抑或是合作伙伴,此时完全可以大方过去攀谈问好,可是自从知道了他的心意,想起他昨天的那一番话,总让她不知如何看待他和她的这份关系。 正纠结着,便看到那人向她走了过来,她还站在原地盯着他。 “想什么呢?”男人走近了些,不住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 “你怎么来了?”许晨星还在出神中,也没来得及避开,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收回了手。 “来接你下班,然后一起去接小默。” “哦,好。” 许晨星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可是总那么温柔。再低头看他垂着的手,心里痒痒的。 许晨星略落后他一点,手有意抬起又悄悄放下。 出了律所的大门,丁婉伊恰巧看到刚刚还在办公室里的人此时正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上次只是匆匆一眼,这次却是看清了。 旭恒风投的第一把手,用在华尔街赚的第一桶金自己创了业。在一年内就打造了公司的知名度,也就是在三年前将旭恒风投一并收购了。本来几个月前还传出旭恒公司将上市中国,现在倒是没了消息,但这个男人的手段不容小觑,混金融圈的人都知道不能挡了他的道。 偏偏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有着不容人拒绝的清贵之气,即使危险却又充满魅力,眉宇温润,更像是个儒商。总是对人很清淡,平日也不展笑颜,但是这样清冷的男人就是吸引了一众女精英,纽约的金融圈人人都知他,更是有些人蠢蠢欲动。 她还记得传言一次宴会上一位风投行业的女精英故意往他身上摔,想引起他的注意,他只灵巧一个侧步,美女摔倒在地,他扬长而去。此后他便再也没参加过什么宴会,后来传出这位传奇人物不喜女子还有那方面倾向,众人也是唏嘘一片。 可是前几天又有消息,这位廖总有个儿子,四五岁模样,只是没了母亲。一众女人又是蠢蠢欲动,想当孩子后妈。 不曾想前几日送许晨星上班的还真是他。许晨星的动作倒是快,先前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儿子,怕是硬想攀附上廖总,不惜当后妈吧。 丁婉伊的手握紧了些有些不甘,“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偏偏样样输给你。” 她承认她嫉妒,她和许晨星一同进的公司却有着不同的待遇,珍妮塔偏爱许晨星,这样的竞争本来就不公平。 而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发展空间,必然许晨星成了她的碍脚石了。 *** “爸爸,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我没买菜。” 许晨星此话一出,又换来了两张黑人问号脸。 小默被许晨星和廖凡叙一人一手牵着。走在秋日校园的路上,时不时有黄叶飘落,寂寥的季节却让人感到异常温暖。 一大一小都偏头看着一家之“煮”,最终还是小默先开口,“妈妈,这是你最近的新借口吗?” 许晨星听着儿子的质问,去看廖凡叙,男人也是一脸无辜看着她,现在她真的是“放羊娃”了,被俩无辜村民盯着。 “真的没菜了,我前几天出差,冰箱就空了。” 两个人面对许妈妈的反驳,还是一脸不置信。 “过会儿去超市吧,小默上次买的零食没了,我也顺便去买点菜。” 此话一说出口,许晨星便看见廖凡叙不明意味的浅笑,随后又看到父子俩击了个掌。 好了,许大律师已然看穿了一切,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运用法律知识去告两个人,一个是他法律上的丈夫,一个是她还未满五周岁的儿子。 小默今天的奖励是一小碗冰淇淋,不过许晨星也不许小默吃太多,所以大多数都是被她融入了腹中。 “妈妈,你可以啦。爸爸昨天还说你冰的不能吃太多的。” 小默心疼地护着碗里那仅剩的一小块冰淇淋,宝贝似的不让许晨星再碰了。 “哈哈。”廖凡叙被母子俩逗笑了,等着红灯便往后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许晨星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许晨星看见驾驶座的人回了头,立马安静坐回了座位。 “爸爸你吃吗?” “好啊。”廖凡叙看着红灯时间还长,便应了下来。 “那小默喂你。” 许晨星看着儿子又想往前爬,无情地制止了。 “你乖乖的,不要往前爬了,太危险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小默不满的眼神变成了目瞪口呆。 廖凡叙也难以置信,嘴里这甜甜的滋味是她喂的,他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开车,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想今天的晚饭一定很丰盛。 张爱玲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还好,尘埃未至,花已半开。 *** “张姨。”小默已经入睡了,许晨星今天心情很好,胃口也好,吃了饭又将最后一块桂花糕也吃完了。 “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当然记得!我可是时刻念着张姨的,特别是张姨做的桂花糕真好吃。” “哦,原来是为了桂花糕。” “还为了您。” “行啦,别跟我贫嘴,那么晚了还不睡吗?” “想您了。” “就你嘴甜,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挺好的。吃好喝好,身体倍棒。” “哈哈,你呀。心宽点好,最近天气转凉了,多添些衣服,一换季你就要生点病,还记得两年前啊,可真要吓死我了。还好我发现的早,要不然脑子就烧糊涂了。” “小的知道啦,小的在这里谢谢张姨救命之恩。” “唉,你呀,早些睡吧。想吃桂花糕,我下次再做些寄给你。” “好呀!张姨晚安。” “晚安。” 许晨星挂了电话,心情有些好。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又在阳台上待了会儿才回房间睡觉。 她计划着,明天有些忙。要送小默上学-上班-接小默放学,还有,给两个人做饭。 第21章 他来了 “冷不冷?” “还好,今天的风也不是很大,不冷。” 廖凡叙思索性地点了点头,“下班了我再来接你。” “好。” 今天一开门又看见他在门外静静站着,见她和小默出来立马接过了她手中小默的书包,递给她一袋早餐。还是上次的三明治,又是顺路送她来上班,只是今天他会来接她下班。 “还有。” 许晨星本已经开了车门打算下车,却听到廖凡叙的声音,他好像还有话说,便有些疑惑地回头,就听到男人淡笑一声,说道:“姑娘今日甚是好看,再多穿点可能更好看。” 车外的气温比车里低了许多,她穿的单薄,脸却热热的。 *** 许晨星不知道自己已经当妈了还有着少女心性,会因为一句话飘了一天,也深刻体会到了原来心情好的时候,效率会变高,天气也会变好。 许晨星将昨天丁婉伊送来的文件看了一遍,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个委托方就是闲的慌,没事干。 中美法律各自规定的审理前的准备大相径庭,在欧美民事诉讼的审前准备程序中,双方当事人在充分准备的基础上才能进入法庭审理,审前准备程序首要目的是分流不必要开庭审理的案件。 从这个案子看来,委托方对案件过程的描述是对方公司承办了他们公司的产品生产环节,在视察过程中对方公司的工作人员故意将即将送入委托方手中的产品打翻到地。由于产品是液体,所以样品都流失了,委托方认为对方公司应承担产品造假,欺骗消费者的责任。逻辑很简单,因为产品是不合格的,所以他们才故意打翻在地。 不知道这次文件是谁审的,这种案子怎么会接进来。一瓶打翻了,不会换一瓶吗?没有证据就要告别人,还那么自信,委托方的脑子怕是很清奇,律所接这个案子的人怕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无奈律所有个规矩,接进来的案子就没有推出去的道理,这案子是推不掉了,还是等法庭将这案子裁掉。好在她今天心情好,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去那个公司看看产品,了解一下实情。 *** 下午两点,许晨星看看办公桌上多出来的这份文件就觉得头疼,这是珍妮塔刚刚送来的,要送到她手上这案子的委托人手里。 许晨星翻了翻,内容是受托合同,可是他们A组从来不参与外涉应酬,这种文件一般都是丁婉伊去送。但是珍妮塔送过来的,那就是丁婉伊去不了只能她去了。 许晨星看了看地址,来回要两个小时。文件要三点半送到,想起早上廖凡叙的话,思索了一下,还是摸出了手机发了一个短信。 收了手机就将东西理了理,现在打车去打车回,四点半就能回家和小默一起吃晚饭。 “嘟嘟。” 许晨星出了大门,走到路边本想拦下的士,却有一辆车停在她面前,陌生的车牌。 许晨星略皱了皱眉,想要避开。 “Miss Xu!”男子摇下了车窗露出洁白的牙齿。 “Mike.”许晨星有些意外,车里的人是自己的组员迈克,平时在工作中能力就很强,对她也是不服气的。她的组员她不是很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与她主动打招呼,许晨星只是礼貌性地回了礼,又想走到一旁。 迈克好像有些着急,将车也倒了过来。 “Wait a minute. Jenneta asked me to give it to you.”(等一等。是珍妮塔让我送你的) 迈克在车里向许晨星晃了晃手机,许晨星打开才发现珍妮塔两分钟前发的消息,怕她误点让Mike送她,想必珍妮塔看中的也是Mike的工作能力。 许晨星看了看时间,又耽误了几分钟,等的士还要一会儿,她还是怕耽误时间上了车后座。 下午有些起了风,天也有些阴沉。 *** 小默今天有一些失落,他跑出教室,看到的是杰逊叔叔。妈妈没有来,爸爸也没有来。 杰逊接过了小默的书包,又摸了摸小家伙耷拉着的脑袋。 “杰逊叔叔,爸爸妈妈呢?” “亏你还想着他们,你爸爸妈妈跑去约会了。” “真的吗?”小家伙这才来了精神,难道妈妈开窍了? “真的,你妈说晚点会来接你吃饭。”杰逊一想起自己这带娃的命,顿时痛心疾首。 小默这才点了点头,安心由杰逊牵着。 “看这天快下雨了,叔叔抱你走,我们快点回家。”杰逊看那朵乌云飘了过来,这个季节少雨,要下,就会是场大雨。 小默听着杰逊说话不自觉抬头往天上看了看,他记得妈妈今天没有带伞。 *** 许晨星看着模糊的车窗,雨还在拍打着,水珠一滴还未滑落,转眼间又被另一滴拍散了。完全看不清窗外,出门只觉天气阴沉,但没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 许晨星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零五分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5分钟,按现在的车速三点十几分就能到。 “Oh no!”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两下,瞬间就熄了火,迈克有些懊恼地敲了敲方向盘。 刚刚车子骤停,许晨星也有些惯性地撞上了前座,好在反应迅速抓住了车门,遇到紧急情况也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Something wrong.”(车子出了点问题。) 驾驶座的迈克几次尝试都没有将车子重新启动。 车子停在了道路中间,没有车轮行驶的声音,车里便异常安静。迈克依旧执着地转动钥匙,但是表盘始终没有亮起来,窗外的雨声就格外清晰,尽情砸着车身。 许晨星皱着眉看窗外的雨,腕表里秒针走动的声音似乎异常响亮,在脑海里无限循环。这路通的是郊外,平常没什么车,这个点开到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1公里多。 雨不停就只能任由时间流逝,既然珍妮塔特意交代守时,晚一秒都是对律所信誉的损坏。 丁婉伊这局布的可真好! 看着迈克慌张懊恼地一遍遍重新启动车子,许晨星的内心却格外平静。 “啪。”只听见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车里原本还在重复着动作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转过头后座已经空了,透过雨水布满的车前镜向前看,隐隐有个模糊的影子。刚刚还在车里的人只穿了件薄衬衫,淋着雨向前跑着。 外套被她脱下抱在了手里。 虚假做着无用功的人停了动作,不知作何反应作何思考,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在雨中跑的女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组长必须是她来当吧。 这里离目的地少说还有一公里,步行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他偏偏选在卡在这里,就是打的心理战,近在眼前却又达不到的感觉,就是想让她到一种心急如焚的状态。只是他没料到今天会下雨,又成了助力,这局输赢已成必然。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那个女人身上有份独特的执着和坚持,以她的聪明程度,或许刚刚在车熄火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的污秽。 她在危急关头保持冷静,不拘泥一条路。势必要做出别的选择时,她判断了周围的环境与条件,迅速做出了决定。 雨越下越大,跑出去视线也会受阻。那个女人并没有回头,他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两年前流传的商业诉讼组的一个故事,组长离职被派遣分所,所有组员请愿保留组长的职位,最后虽然这个组所有人都被调整了岗位,但是这个组别的名头却一直都在。 直到几个月前,他被招进来,也陆续进来一批新人,随后就空降了一位组长。组里的人对此其实有诸多不满,他对她的抵抗情绪也是最强烈的,凭什么是这个年纪轻轻,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女人,她的能力真的够吗? 可是现在他真的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值得被善待。她身上的气质确实令人臣服,没有很多废话,想做便去了。这份魄力是领导者该有的,对自己也是够狠心,那么恶劣的天气她也不回头。 许晨星其实才跑一会儿就累了,雨大得她睁不开眼睛,但是她知道时间不多,她一向不喜欢用言语去反抗,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狼狈且愚蠢,可是偏偏会有想要的效果。 她不怕别人设套,她一向喜欢用行动让别人闭嘴。只是她现在有些冷,只是有些没有力气了,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等到了目的地,还有一场仗要打。 迈克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许晨星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他快速翻找了车内确定没有伞,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下了车便朝前方的人影跑了过去。 还有一长段距离,但前面的人影稍微清晰了些。 迈克突然被溅了一身污水,咒骂了一声,发现刚刚还飞驰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拦截了许晨星的路。 迈克察觉事情不对,难道丁婉伊有后招?正想加速冲过去,却在大雨中看着刚刚那辆车上迅速下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拿了伞下车,快速地将淋着雨的人护到了车上。 迈克看许晨星不反抗,应该是她认识的人,也不再上前,默默回了车里。但心情却平复不了,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连自己也想唾弃的小人。他不知如何再去面对自己的组长,他不配质疑她。 廖凡叙将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许晨星身上,有些心疼,有些生气…… 第22章 失眠 廖凡叙看着身旁的人虽然很配合,但自上了车就缩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晨星那时候就已经冷得发抖,力气也快用尽了,就当视线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却被一辆熟悉的车拦了去路被迫停下。 那一刻,她却觉得是一种解脱。 “去哪?”廖凡叙紧抿着嘴角,语气也透着凉意。 “你应该知道的。”许晨星神色淡漠,人不住地蜷缩起来。 听了这话,廖凡叙的怒意有些散了。她的回答意料之中,她的脾性一同往日的倔强。 刚刚看到淋着雨的她无助却又强大,他又生气又心疼,从她手里接过外套时才发现她拿外套包着文件夹。自己淋透了文件却完好无损,她这不是敬业,他知道,她憋着一股劲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今天她肯定要执着到底,将这文件送到。 廖凡叙带了油门,他知道她要去哪儿,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就好。 许晨星意识清晰地看着准确无误的路,又看看身旁的男人。 她没有告诉过他地址,但无论他是以何种手段,何种渠道得知,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 到达Shiv公司楼下的时候,尽管已经冷的不行了,廖凡叙看着她等车一停就想去开车门。 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人轻轻带了回来,就看见她神色平静,眼里带着疑惑看他,廖凡叙真想叹一句“是真傻”。 廖凡叙将罩在许晨星身上的西装又裹了裹,“想下去给谁看,不怕着凉吗?” 许晨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自己,不自觉耳根有些红,将男人的西装外套又裹了裹。 对于她,他总是要想尽办法对抗她的倔强,廖凡叙看她转移了注意力,迅速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下了车。再也不是原先那一派玩笑的温柔模样,皱着眉头,眉宇间凝着冷意,直接迈步进了Shiv公司的门,势不可挡。 …… 当廖凡叙牵着嘴角揉了揉她的脑袋,将文件递还给她的时候,许晨星依旧没有弄懂他的操作,但是打开文件确认了一番,却是一点问题也没用。 “咳。”许晨星松了裹着的西装,就有寒意袭来,不住的咳嗽了一声。 身旁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随后脚下一动车子明显快了许多。 “我是故意的。” 许晨星感受到衣服透来的冰凉,依旧有些颤抖。她靠意志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强迫自己清醒,时不时看看开车的男人,他皱着眉不理她。 但她依旧想说:“我是故意的。文件拿到手时,我就发现了问题,他们联合起来,汽车故障是一环,即使我送到了那儿,文件也会出错。他们没有料到会下雨,我也没想到,可是我更没想到你。” 蜷缩着的人将头歪着去看身旁的男人,他松了眉头,继续专心开着车。 “应该感谢这场雨,迈克年轻气盛所以对我不服,但是那文件,他必然不知道。只要我的行为和决策担得起组长之名,他必然是我得力的助手。所以我冲进大雨里是必然的,不过有时候利用人心真的很可怕。” 许晨星用着平静的语气去讲述事情的经过,廖凡叙听得无法不起波澜,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不可怕。” *** “叔叔你骗人,爸爸妈妈还没来接我。” 小男孩小小的身影就站在门前,房檐不断有雨滴滴落。 雨比之前小了许多,细蒙蒙的,小默到了杰逊家就不肯进房间坐着,书包也没放下,眼巴巴地看门外有没有自己等着的人。 “小默,你妈妈刚刚来电话了,说今天你可能要住在这里了,明天叔叔送你去学校。”杰逊把这小孩的脾气也摸透了,他对自己坚持和认定的事情就很倔,只有许晨星的话才会乖乖听。刚刚他哄了许久,也未将小家伙劝动。 果然一说是许晨星说的,小默便乖乖的换了鞋子进了屋子,但还是一声不吭。 杰逊也只是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小默。电话是廖凡叙打的,许晨星的状态也不好不适合照顾小默。 *** “姜汤熬好了,洗好澡便出来喝吧。” 廖凡叙将厨房收拾好才去敲许晨星的房门,想着她应该洗完澡了,姜汤还是趁热喝的好。 才一声叩门声落下,门便自己开了,正想敲第二下的廖凡叙有些怔住了。他敲的或许有些用力,门直接开到了底。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上了,黑漆漆的。 但是不该看到的,还是看的很清楚。 许晨星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开门打算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家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就立马回头想去换件衣服。刚脱下睡衣,便觉房间亮了许多,探身看门口。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愣了许久,还是廖凡叙反应过来,打破了沉默。 “咳咳,那个你可能没关好门。” 许晨星这才回想起来,刚刚开了门还没关死,就回去换衣服了。 衣服!不自觉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嗯,皮肤很白。 随后廖凡叙只看见黑暗中的人影一闪,又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将门带上。 喝姜汤的时候许晨星脸颊边仍有一些红晕,廖凡叙有些担忧地伸手想去探探她的额头,“不会已经发烧了吧?” 许晨星专心喝着汤,却被额头上微凉的触感吓到了,汤险些洒了,许晨星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廖凡叙。 男人早已收回了手,确定没发烧才安心坐下,“没发烧脸怎么这么红。” 许晨星就又将脸埋回了碗里。 “你和小默搬去我那儿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晨星听到了,抿了抿唇将碗放下。 “你如果觉得尴尬,就住在我对面那幢房子里,我也方便照顾你和小默。” “我不想搬。” 许晨星没有看廖凡叙,但是声音很坚定,也将廖凡叙下面想说的都否决了。 “我自己能照顾好小默,没有必要搬走。我过会儿就去把小默接回来。” “不搬就不搬吧,但是今天就让小默住杰逊那里吧,你今天先休息好不要生了病,不然小默真的没人照顾了。”廖凡叙知道许晨星倔脾气又上来了,也不能硬碰硬,只能用小默做借口哄着。 许晨星也不说话了,微微点了头,算是默认了。 廖凡叙确保许晨星把姜汤喝完了,又煮了碗面看着她吃完才有些安心。 “你快走吧,刚刚听你打电话应该有事要忙,小默在杰逊那儿我也放心,今天谢谢你了。” 廖凡叙本想暂放公司那的事再待一会儿,但是无奈主人下了逐客令,他不得不走。 “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一起吃早饭。你进屋吧,外面冷,明天见。” “嗯。”许晨星看着廖凡叙走远了,才关上门去了书房。刚刚廖凡叙煮面的时候珍妮塔来了电话,有个案子想问她接还是不接,毕竟最近她有些忙,这次的案子也很棘手,很难胜诉,所以还是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当时许晨星脑海里最先想到的是两个月后的较量,敌不动我不动是战略,但是敌方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再不动就是懦弱了。为了小默她也不能再坐以待毙,她答应了,所以书房的灯自亮起就许久未灭。 廖凡叙今天晚上也挺忙的,公司最近的新产业选择合作公司的事情上需要做很多考量,他作为决策人有很多资料都要看。 “嘭。”杰逊被门外一声巨响吓得在睡梦中惊醒,急忙穿了件外套走出了卧室。客房里的灯大亮着,沙发旁那樽大花瓶倒在了地上还滚了几圈。 杰逊就看见小家伙穿着之前留在这儿的睡衣,正爬上沙发去够电话机,应该是不小心把花瓶碰倒了。 杰逊立马走了过去,抱下了小家伙。现在这个季节再穿先前的睡衣就有些薄了,小家伙的手臂一截露在外面都凉透了。“小默,你怎么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了,你要干嘛呀?” 杰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小家伙裹了一圈。入了深秋,晚上就有些冷了,杰逊都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叔叔,我想妈妈了,你能送我回家吗?”这个年纪的孩子情绪一上来就收不住,晚上还是离不开妈妈。 小默恳求的眼神令人心疼,将近午夜了,小家伙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这次只是起来想打电话,下次可能就是半夜出走了。杰逊犹豫了会才有了打算,将小默抱回了房间。 杰逊开着车抵达的时候,发现复式公寓客厅的灯还亮着。 不由感叹,拼命的许律师回来了。 小默在一旁,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睡意,一到目的地就迫不及待去开车门。杰逊有些受伤,他怎么就这么不招小孩喜欢。 许晨星正忙着将案子往深层面思考的时候,被门铃声打断了思路,那么晚了也不敢轻易开门。 “妈妈。” 门外那熟悉的童声传来,许晨星急忙便将门打开,蹲下身将小小的人儿抱了满怀。 “小默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晚不睡不困吗?” “妈妈,我想你了,你不要丢下小默”。许晨星抱着小默的手明显一顿,但是很快又平复了情绪。 “他半夜爬起来想打电话给你,他说他想回家我便把他送回来了。”杰逊也适时出声。 “谢谢,你也早点回去睡吧。”许晨星将小家伙搂进怀里,生怕被风吹着。 “行,你们也早点休息。小默今天不大对劲,你多注意些。”杰逊有些担忧地看着母子俩。 “好,晚安。再见。”许晨星又将小默抱得紧了紧,等杰逊走了就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冷雨。 许晨星给小默热了热牛奶,又回书房关了电脑关了灯,才将小默抱回了房里。 关了灯躺在床上,哄睡了小默许晨星却丝毫没有睡意,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思绪飞的很远很远,最后累了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杰逊回到家,依旧有些不放心那对母子俩,找到了通讯录里的“奸商”,编了信息发了过去,才关灯继续睡觉。 第23章 过往 旭恒公司 “廖总,差不多讲解完了。”赵由顶着两个黑眼圈,最近的加班和琳达的夺命连环Call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反观主位上的男人,凌晨两点依旧神采奕奕,多半是家里也无娇妻等待,多晚的班都不在意,可是受折磨的是他呀。 “那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加班。”廖凡叙又将之前那一份资料又翻看了一遍才关上,给了赵由希望又无情地将他打入谷底。 无视赵由绝望的眼神,廖凡叙抬手看了看时间,不知觉已经那么晚了,她应该也睡了。原本拿起手机想设个闹钟,明天早起接人,却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杰逊发的。 赵由看着自家老板的脸色从看到手机那一刻便渐渐变了,后来便直接起了身出了办公室。 “廖总你不睡觉了吗,不是说好今天睡公司的吗?被单都重新换了一套,怎么就走了?” 廖凡叙并没有听到赵由喊的那句,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短信后就莫名心慌,迫切地想去守着。 将车开到了目的地,他才真正冷静下来。这静谧的夜里,车前的屋子里早就是一片黑暗,是他冲动了。总不能半夜去敲门打扰,或者是翻窗而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许多年前的那股劲,像个毛头小子。 但是他不想离开,或许远远望着也能安心。 *** 秋晨露水重,太阳隐在云雾里,却依旧令人感到一丝温暖。 男人英俊的面容一半就融在了阳光里。 廖凡叙的意识已经清晰了,只是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光亮,闭了会眼睛才缓缓睁开,看了看时间也不过六点,天也未完全亮透。 估计半个小时他们也该起了,想起之前那干巴巴的吐司廖凡叙渐渐勾起了嘴角,还是给她一个惊喜吧。 他记得附近有家粥店很有名,昨天淋了雨还是吃些清淡的好。 闹钟已经响了,许晨星意识昏沉,想去关掉手机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虚手一晃却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就瞬间没了意识。 廖凡叙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分了,车前的屋子已经完全被光笼罩着,他们应该起了,时间也恰好。 提着粥盒按门铃,心里有些期待她看到他和早餐会是什么样子。 修长的手指触上门铃,轻轻碰了一下听见屋里的回响,听了许久也无人应答,那门铃声阵阵回荡得令人害怕。 廖凡叙面上镇定,但那急促按门铃的频率却将他心底的恐惧暴露无遗,最后化为沉重的敲门声。 一下一下却丝毫减轻不了内心的恐惧。 昨天她淋了雨,虽然喝了姜汤但还是可能会感冒,小默半夜回来的,夜里也可能着凉。 有许多意外的可能,但是就只是怕那万一,男人的心逐渐慌了。 对了,还有手机。说不定他们只是今天很早出门了,问问就好了,男人一边做着心里建设,一边动作却很慌乱。 手机还没摸到,却令他惊喜,之前小默挖出来的钥匙一直被他带在身上,刚刚太急了竟忘了。 廖凡叙的步伐很快,进屋也没有看见人,直接便上了楼,将锁着的房门撞了开。 窗帘像昨晚一样拉实了,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屋里依旧一片死寂。 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廖凡叙快步走了过去推了推,一大一小始终没有反应。 “晨星,晨星。”伸手一探,两个人的额头都烫得灼手。 廖凡叙的眉头紧紧皱着,眉目间浓浓的担忧消散不去。想将被子一裹,把一大一小一起送去医院。 廖凡叙的动作有些大,许晨星恍惚间察觉有人闯进了房间,强撑着意识睁眼发现是廖凡叙。 “晨星,我送你和小默去医院。”廖凡叙看着床上的人略睁了眼,总算有些庆幸,不料意识模糊的人紧紧拽着他的衣袖不停摇头。“不去,不要看医生。” 估计是烧的厉害了,说了那么一句又昏了过去。 “晨星,晨星。” 廖凡叙看着床上的人安静闭眼的模样,仿佛觉得世界空了一般。烧成这样还不去医院,他想对她生气但一看见她,便是满心满眼的忧心,最终只得叹了口气,他记得上次小默说过客厅柜子里有医药箱,但依旧不放心拨通了之前有过交往的一个医生。 等敷好冷毛巾,烧了水喂了药已经十分钟过去,医生赶来诊断完说没什么大问题,廖凡叙悬着的心才放下。 多半是体温降了下去,医生出房门的时候,许晨星也醒了,看了眼门口的白色身影,反应有些大地看了看身旁的小默,小家伙一张脸微微红着,并没有转醒的迹象。许晨星松了一口气,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廖凡叙回来的时候看到刚刚还躺在床上的人正穿着睡衣光脚在地板上找鞋子。 “啧。” 许晨星还在往床底下探,她记得昨晚的拖鞋明明放在这的。“啊。” 许晨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双脚腾空了,随后便被安稳地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角。 “地板上凉,你要什么就和我说,我去拿。”男人一点也不省心地盯着床上的人,是不是把人绑在床上效果更好。 “刚刚那个是医生吗?” “嗯。”廖凡叙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头。 “我和小默不去医院,也不看医生。” 廖凡叙看着床上的人认真的神情,身旁还有个小男孩软糯糯的。明明两个人都那么弱小,偏偏要逞强,空气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能够搬到我那边,或者我搬过来。”他总觉得进程不能太快,想一步步引导让她接受他在身旁,但事实上证明他等不及。其实隔壁的房子他早就买了下来,即使她不搬过去,只要她能接受他在她左右了,他就会第一时间搬过来,最大程度地照顾他们。 廖凡叙也直视着许晨星,看她不说话又继续开口,“我来的时候你和小默就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那时候我很害怕。” 许晨星望进廖凡叙的眼睛,看到男人眼里的认真,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唇侧过身向着小默,轻轻拍着小家伙。眼睛却有些无神,没有焦距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窗帘依旧没有拉开,房间暗暗的,男人长身立着,一直静静等着,至少她没有直接说不。 “我还没有请假,也没有给小默请假。”过了许久,床上的人才开口。 “我帮你请了,小默的假也请好了。” 房间便又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吗?今天凌晨我就觉得有些鼻塞,小默其实从躺下就一直没睡着,他听见我呼吸不对劲睁开眼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这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也会装睡,那时候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妈妈,你等着’,便自顾自起了床往外跑。 那时候我也不是很清醒,头有些疼。他跑得快,我跟下去的时候,他正想从暖壶里倒热水。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再怎么做都不够,比起小默这个孩子,我倒像一个不称职的妈妈。” 许晨星平和的语气叙述着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无助,侧着身子将自己面向黑暗。 “可是你的不称职,偏偏得到了小默对你的喜欢与照顾。”廖凡叙依旧站着,心疼于现在陷入心坎的人,但又庆幸她愿意去开口分享。 “你知道小默为什么那么乖吗?”许晨星依旧用着平和的语气,这次却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 她也沉默了许久,才愿意重新开口面对,“小默算是我捡来的。” “而我从来也没有对外人说过,连杰逊也一直以为小默是我生的,我们是被小默的爸爸抛弃了。我给小默换了姓,取了名,人家说为母则刚,我想变得坚强些去担起抚养一个孩子的责任。但是像我这样半路上道的人,永远也无法切身体会孩子从出生到成长的过程,我想给他许多许多的爱,但是总觉得不够。” 男人依旧注视着床上的人,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小默的存在他早就知晓。 “其实我也并不坚强,但是我不想将脆弱的一面留给孩子,可是事实证明,我依旧不够好。” 或许是生着病,内心的防线总有些薄弱,总想将情绪往外涌。一提起往事,便再也停不下来。 “小默一岁多的时候,我从医院把他带回家,你能想象一个孩子每天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很安静,不会吵,不会闹,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吗?我多想给他取名许闹啊。”最后一句明明是玩笑话偏偏多了怅然的情绪。 “小默的爸妈就住在我家隔壁,我暑假寒假的时候从学校回家总是能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几年了小默也出生了,原本以为情况会变好,没想到愈演愈烈。小默的父亲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当时阿姨拼了命也要生下来却落了病根。后来小默的父亲在工作上一有不满,总会对孩子妈妈发脾气,小默就在一片争吵声中长大。 小默快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发生交通事故去世,阿姨必须要担起一个家庭,可是身体却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阿姨也进了医院就再也没醒来。我们一家人也赶到了医院,小默就在我妈怀里,那么小的孩子,仿佛也是有感觉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带他回了家,他却乖得不行,像个木偶娃娃,脸上也没有表情。 我们一直引导着他,可一直到两岁也没听他开口说一个字。后来有一次我带着他去医院看病,想向医生咨询情况,小默当时挣扎着往医院的大门跑,也说出了人生第一句话“妈妈,走”,自那以后他变得更乖了。我看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自己玩,从不打扰我。我一直不向小默提起往事,但是我觉得他的记忆里始终有一段模糊的过往。他一直表现得很乖,是怕不乖就会被抛弃,他害怕医院,是怕再失去妈妈。 幸好我的家庭真的慢慢影响到他了,他慢慢开朗,打开自己去和我们交流,变得那么活泼可爱。 小默的成长让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值得,离开他将近一年多,来了美国我一直勤奋工作,就是想尽快安家好把小默接过来重新开始生活,在这里至少没有那么多闲言碎语,在这边小默也能有个安定的成长环境,希望他能更好地长大。” “我和小默搬过去吧,至少你也算做他法律上的合法监护人,又或许他需要你,也或许你能在我不称职的时候,做一个称职的父亲。”这是许晨星对过往回忆的结束语,也让廖凡叙紧皱的眉头最终松开了。 她愿意将埋在心里的压抑都说一遍,也愿意给出一个决定,证明她能放下,她对未来还会怀有期待。 多想上前拥抱,但最终只是再掖了掖被角,道一声“再睡会儿吧,我守着”。 第24章 闭关 Jerry律所,大家都看得出来,迈克这几天在工作上愈发严谨,一个文件都能审一小时,但一小时内抬头看许律师的办公室不下十次。旁人都觉得奇怪,只有迈克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丁婉伊近两天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笑容满面,少了碍眼的人,心情自然很好。那份文件虽然没有出错,但是感谢这场雨,听说那人病得还挺厉害,烧了一天嗓子也哑了。 现在只要许晨星待在律所的时间越少,她能翻盘的机会也就越小,一旦失去众心,不久后的较量她丁婉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留在美国。 *** “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搬吧,这两天谢谢你了。” 廖凡叙听着许晨星说的话,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你觉得是这边好还是回国好?” 正在倒水的男人手一滞,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却想了很多,最后将水杯推至许晨星面前,“小心烫”。随后又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许晨星接过了杯子有些烫手,就将杯子放在了一旁。捏了捏微烫的手指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到。” “这边吧。”既然你之前提过你不喜欢这座城市,却依旧没有离开就一定有留下的理由。男人起着药片的纸膜,状似随意地回答着。 许晨星闻言抬头看了廖凡叙一眼才接过药片,低头喝了口水也不再说话。 “我叫了赵由过来送你上班,还有十分钟能到。”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许晨星说话还是有些鼻音,显得整个人都闷闷的。 “不放心你。” 在小默还在酣睡的时候,许晨星已经被送上了车。 *** 这两天吃的清淡,都以粥为主,许晨星看着自己确实瘦削了一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遇到迈克的时候也依旧像之前一样平淡地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走了。丁婉伊不知哪里收到的消息今天她要回去上班,许晨星回到办公室时,就看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许晨星是淡淡睨了他一眼就去了位置上。 “你对自己倒是挺狠的。”丁婉伊有些不屑许晨星遇到瓶颈还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许晨星只自顾自地将包里的文件夹取了出来,这两天病着说是休息,却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管着。唔,好像也不能这么说,犯人也没有她这么好的待遇,吃喝被伺候着只是被勒令躺在床上而已。 她和廖凡叙这两天就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案子,所以趁他去公司小默也还没醒,就会蹑手蹑脚跑到书房。时刻提防着楼下的开锁声,但一入了神她便忘记外界的环境。 就在昨天她将案子的资料全部整理完准备起身时,书房的门却顺势被打开了。男人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只凝视着她,许晨星便夹着尾巴灰溜溜路过了他,乖乖回床上躺好,她现在依旧能回忆起额头上他手背的温度。 许晨星意识到现在脑子里装的都不合时宜,清醒地晃了晃脑袋。又拿起了文件夹,面无表情地到办公室外商业诉讼的办公区,公式化的语气。“The meeting will be held in five minutes.”(五分钟之后开会)。 全程被无视的丁婉伊这次也不闹了,反正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该走的人就容她先闹会。 许晨星这次接的案子,表面看似简单,实际上牵涉的关系实属复杂,一是涉及行业商业机密,多半资料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谈的,所以举证这一方面便有了许多局限;二是被告是这个行业的领头羊,其资金雄厚人脉广,也有自己的诉讼团队,在这种案子上没败诉过。 不过也是因为凭仗着这些,肆意剽窃同行业小公司的创意,再加以打压并购。只是这次他们遇到的这个小公司是一帮刚毕业的青年大学生创立的,他们怀着满腔热血对这种不公平的竞争自然不会忍气吞声,所以宁可花上高昂的诉讼费,也要抗争到底。 珍妮塔交代的时候也隐晦地暗示过不必尽全力,因为在代理诉讼过程中,这家小公司会随时因为撑不住而撤诉,抑或是被吞并。 珍妮塔的话许晨星也只是当做耳旁风吹吹便过了,尽管她有许多棱角都被磨平了,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便怎么也不想改变。 会议上所有人收到的资料都有标注的痕迹,引起了一番躁动。大家纷纷比对却没一份标注的东西是一样的,一组里12个人,也就是12份不同的资料。 “啊。”许晨星话未讲完,便被右手一道声音打断。 “Sorry.Sorry.”(对不起,对不起),许晨星也只是宽慰地看了眼打翻水的小姑娘,便继续会议。 下班时间,当手机震动第二遍的时候,许晨星才有所察觉。 挖出埋在文件底的手机,按了接听键,听筒便传来小默的声音“妈妈,这是你成为义务工的第五分钟46,47,48秒,你已经消耗了我和爸爸的生命力,我们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很久啦。” 许晨星看了看表才发觉已经是下班时间,“知道了,就来。”挂了电话,迅速理了理文件就往外走。 “妈妈!”小家伙大老远就看见了许晨星,大喊出声,却看见许晨星又转身跑了回去。 少了一张,许晨星出楼前还在手里翻着文件,惊觉落了一张在办公室。走到门口了,又跑了回去。 “嘭。” “Sorry”,许晨星出电梯太急和来人撞个满怀,将对面人的文件都撞散了。 “许组长,你怎么还没走?” 许晨星低头帮人捡着文件,闻言抬头发现竟是今天会议室里那个打翻水的小姑娘,也有些意外。她自己组里的人其实她还没认全,不过这个姑娘她倒是印象深,从田纳西分部第一次回到总所,就看到这个姑娘坐在自己两年前的位置上,工作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自己,便将人记住了。 “我落了点东西在这儿,你呢?” “哦,组长,您今天批注的有些专业词汇我不大懂,就多花了些时间留下研究。”薛浅诚恳地说着。 “那你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来问我好了,不过我现在赶时间,不好意思啦。你的文件,拿好。”许晨星将捡起的纸张理了理依数还给了薛浅。 “明天见啦。”许晨星匆忙挥了挥手,便朝办公室跑了过去。 “组长明天见。”,薛浅傻笑着看许晨星的背影,下班后的组长和平日里看到的大相径庭,根本就没有那么冷冰冰。 …… “小默,你怎么也来了?”许晨星看见父子俩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背探了探小默的脑袋,确定不烧了,才安下心来。 “我要和爸爸一起来接妈妈。”小家伙精神的模样已经不像前两日病蔫蔫的,小脸现在红扑扑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许晨星忍不住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妈妈抱吗?” “我抱着吧,你病也是刚好。”廖凡叙适时出声,许晨星只挑了挑眉便默默接受了。 “刚刚怎么又跑回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妈妈肯定是落东西了,妈妈一直都丢三落四的。”小默抢答着。 “外面风好大,我们快走吧。”许晨星将小默的围巾又裹了裹,把小家伙的嘴也包的严严实实,以免他再说出些什么。 “走吧。”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的动作不由觉得好笑,不过也配合地将小默搂紧了些。 *** “赵助理,廖总又不在吗?” 赵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闻言才将埋在文件里的头抬起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那好吧,这些是最近录取的一些实习生的资料,您等廖总回来记得给他过目。” “好——”,赵由翻了翻资料才理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哦,要招实习生了,刚刚那个好像是人力资源部的王经理,然后又将头埋了回去,自己挑的老板,猝死也得伺候好啊。 “不烧了,今天早点休息。”许晨星将廖凡叙送至家门口,猝不及防又感受了一遍男人手背的温度,不由地随着惯性后退了几步,被男人牵了回来。 许晨星不自然地收回了手,“真的不留下吃饭吗?” 廖凡叙有些不舍手心里流逝的柔软,只遗憾摇了摇头,“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今天就不留下了,明天吧。” “廖凡叙,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好。”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竟有些不适应。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麻烦你帮我照顾小默,我可能要闭关了。” “嗯?” “就是最近有个新的案子,可能会很忙。” “好。外面冷,你快进去吧,我记住了,你自己也别太累了。”廖凡叙坦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许晨星进了屋子关上门才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妈妈,爸爸怎么走了?” “爸爸还有事忙先走了。” “好吧。” “小默,妈妈问你,你喜欢爸爸吗?” “喜欢呀,那妈妈呢?” 许晨星未料到小家伙会反问,不知道作何回答就转移了话题,“小默接下来妈妈会很忙,可能不回家了,你愿意去爸爸那儿吗?” 小家伙搭着积木的小胖手突然停了下来,跑去一把抱住坐在软垫上的许晨星,“好,小默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妈也不要太累了。” “好。”许晨星又伸手揉了揉小默的脑袋,敛了敛了眼底的雾气。 她有太多的固执,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便一切都值得。 第25章 故人 赵由最近多了一样新工作,就是伺候好小太子爷,不过十几天下来效果显著。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人也精神了,因为自家老婆有了小默折腾着,也不来缠着他了。 而自家老板也恢复到了工作狂的状态,只是每天盯着桌上的照片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害了相思病也不知怎么治。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杰逊看着廖凡叙,不由感慨。 廖凡叙淡淡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杰逊一眼,将策划书看完才开口:“五十步笑百步,反正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杰逊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奸商”无可奈何的模样,不过十几天不见,战斗力便直线下滑。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一步进不得,一步不想退,就只能静观其变。 “小默呢,周末了想接他去我那儿玩两天。”杰逊见先前的话题无意,便开门见山表明了真实来意。 “你老惦记我儿子干嘛,有本事自己生去。”廖凡叙将文件合上,取了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便往外走。 “你干嘛去?我还刚来。”杰逊看着廖凡叙已走至办公室门口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前台小姐放他进来接小默的,不曾想孩子没见着,谈判也没开始,孩子他爸就要走了。 “找赵由吧。”廖凡叙抬手看了看时间,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 “你想干嘛!小默在我家挺好的。”赵由见到杰逊一来便猜到是接小默的事情,双手护着胸防御着。 杰逊也被赵由一惊一乍的动作吓得不清,他记得他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不良癖好吧,赵由护胸护得这么起劲是干嘛? “我只是想小默了,周末接她去海洋馆玩,之前答应好的。” “那也不行。”赵由一想到家里最近生孩子愿望更加强烈的老婆便拼命摇头,“小默在我那儿挺好的,不用折腾来折腾去的。” 杰逊有些怀疑人生,小默的魅力这么大的吗? *** “Miss Xu. Miss Xu.” “EhOh.Sorry,please continue.”(嗯哦。对不起,您继续。) 十几天的努力,庆幸的是还能继续努力。今天恰好是许晨星带着薛浅来与委托方进入案件深入探讨的日子。 “组长,你刚刚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哦,好。” 许晨星看着薛浅上了车走远了,才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对面那家咖啡店,刚刚听委托方陈述的时候,只是匆匆一瞥,便看见对面咖啡店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当时一眼便觉惊喜。再等着,看那身影落座,淡然有礼的谦谦君子之姿,与对面之人交谈。 许晨星看不清他对面的是谁,只看到了一个精致的女包,便有些出神。 现在隔着一条街道再透过玻璃去看那人,有礼有度,宛若一个绅士照料着对面的人,许晨星便不想再看。那是他的生活,她没有资格过问,只是原本想今天回趟家,却再也没有了心情。 赌约一天天临近,其实许晨星多半有些力不从心,随着案子的深入她就发现这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再加上时间的关系,法院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受理诉讼,作为担有举证责任的一方必须尽快提交证据。想着烦心事,许晨星的心就像被风吹乱的发丝,千愁万绪。 “江医生,怎么啦?” “哦,没事。认错人了吧,刚刚觉得有个人很眼熟。” “哪呢?”小刘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了往来的人群,也不知道目标在哪。 “没事,应该是看错了,走吧,还赶飞机呢。”男人温润的嗓音响起,又消逝在风里。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却给了人片刻的安心。 “好。”小刘早已收回了目光,背好了背包。 男人依旧驻足了好久,像是在探寻些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应该是看错了吧,她不可能在这儿。 *** “廖总,你回来了啊,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 廖凡叙回来的时候皱着眉,步伐有些快。赵由叫住他时略作停留,便拿起了信封径直进了办公室。 “怎么才出去两小时,回来脸就变了一张?”赵由有些不解,但是廖凡叙的心思他向来猜不到。 廖凡叙进了办公室,好久才静下心来,掏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随后才拿起了手旁的信封。看到信封的署名,男人的眉头才稍有舒展。将里面的钥匙取了出来,她应该还记得自己答应的吧,而他只要完成他想要给予她的就好了。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谈话,他是有能力知道很多事,但是有些事情或许是想听她亲口说。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即使她这样保持沉默,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换一些渠道得知一些消息,然后将她留在身边。 *** 回到律所后的许晨星已经很平静了,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但在路上能将许多案子没想到的漏洞想了个透彻也不算亏。 现在A组的人看见许晨星便像易感人群看见病原体似的,避之不及。他们越来越发觉他们的组长那双眼睛太犀利,看问题太通透,唯恐哪一天她将他们也看穿。 这十几天下来,许晨星将前些年被告的类似手段打赢的官司都类比了一遍,直接指出这次的问题所在。而迎接他们这些组员的就只有无尽的资料来提取反驳点,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能在组长位置上安稳坐着虚无两年的人,究竟有什么能力。 这个案子特殊,经常会忙忘了下班的时间,但是无论是谁最后一个走的,许晨星办公室的灯必然是亮着的,所以A组的人再苦也没有人有怨言。因为办公室里的那个姑娘的毅力谁也比不上,他们现在唯一害怕的是许组长又抱着一堆一堆的文件下发。 而迈克和薛浅是唯一看见许晨星还能笑着打招呼的,自上次的事件后,迈克越来越为许晨星在法律上的专业能力所叹服,严谨果断,独到的分析他都很佩服。 许晨星也只在商业诉讼组办公区转了一圈便进了办公室,冻僵的手许久才算略微有一丝暖和起来。她索性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安安静静地扎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 “小默,你最近又长个儿了。” “叔叔,那是因为你好久没有看见我了。”小默由杰逊牵着逛着海洋馆,满目的蓝色,小家伙不住的新奇。 “今天要和叔叔回家吗?最近好像又有一部很好看的动画片。”杰逊好像也习惯了家里有吵闹的声响,对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时候越来越不适应。 “叔叔,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就快点找个喜欢的人,这样就可以有一个像小默一样可爱的小孩啦。对了,小默喜欢小妹妹,嘻嘻。” 小家伙挣开了杰逊的手,小短腿噔噔噔地便跑到了玻璃窗前,里面的珊瑚好漂亮。 杰逊匆匆赶上,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你个小孩都哪学来的这些话。” 小默心思全在眼前各式的珊瑚和海底生物上,想也没想便答道:“琳达婶婶天天都和我说想要一个小baby,嘻嘻,还说她和赵由叔叔一直在努力呢。” “对啦,杰逊叔叔,今天小默不回赵由叔叔那,琳达阿姨说今天她和杰逊叔叔需要一点空间。” “哈哈。”杰逊笑得爽朗,怪不得今早赵由死活不肯让他接走小默,但是他聪明啊,直接去了赵由家接人,琳达可是很配合的。 他这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间接为世界人口做一些贡献,不过不知道赵由回到家里发现小默不在会是什么脸色。 “叔叔走啦,小默要去那里。” 杰逊回过神,小家伙也跑出去老远了。看着小默人小鬼大的样子,好像也挺可爱的,或许…… 杰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向跑远的小孩追了过去。 第26章 My husband 旭恒近来的氛围极度压抑,全无新年即将到来的喜悦,整个公司的人都感受得到总裁办散发的低气压。临近年底了,却是人人自危,纷纷猜测莫不是旭恒到了尽头,自己的工作是不是随时会丢,否则廖总眉目间的凝重怎么就散不去。 别人不清楚,可是赵由却一清二楚。他家廖总现在就靠着许小姐每天的短信续着命,思念成灾啊。 今天应该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廖凡叙最舒心的一天了,这十几天更过出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而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早点把他的廖太太接回家。 “爸爸,你怎么知道今天妈妈就要回家啦?昨天在电话里妈妈还说不确定呢。” “因为你妈妈很想我们,所以小默昨天问了你妈妈能不能早点回来,她今天就一定会回来的。” 廖凡叙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摸了摸小默的脑袋,小家伙便抬起头笑嘻嘻的。 廖凡叙想起昨天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便觉得久违,他给她打的电话前十几天里她还是会抽空给他回,可是自那天他想约她一起吃晚饭却收到她的一条短信,说还要开会,就不回来了,再之后他给她打电话,便只能收到一条短信,都说在忙。 都说姑娘的心思别猜,廖凡叙察觉到许晨星的反常,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深觉自己老了,可能跟不上许律师的步伐,但是该做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落下。 七年的时光都这么等下来了,这一个多月却依旧显得格外煎熬。 不过好在小默在,她总归跑不掉的。 *** 许晨星从珍妮塔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把消息带给了辛苦了一个多月的组员们,相比起他们的欢呼雀跃,许晨星却很平静。毕竟这个消息在惊喜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她那天与委托方深入探讨了之后,一切便峰回路转了,明明迈进了死角,偏偏又得了助力。委托方传来消息说有人投资他们公司,有了投资费,他们的品牌也就能渐渐发展起来,他们便有了抗衡的资本,便有了底气,所以这场官司必定能赢。 但是许晨星不敢松懈,依旧按照程序来。可是今天珍妮塔跟她说,那个案子双方已经和解,其实对许晨星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今天也是践行赌约的约定期限,而这个消息对她有利。 巧的是,原本那天之后没了消息的Shiv的那个案子的委托人也来了消息说想换个负责人,并且指定了丁婉依。丁婉伊听到消息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如果这么明显的背后操作都看不出来,许晨星觉得自己也是傻的,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连上了哪条线,把律所的事情摸得那么透。 这十几天里她刻意避着他,但是他每次在她和小默通电话的时候,总要接过电话和她说几句。刚开始她不回他电话,是不知怎么就是不想理他,后来真的渐渐忙了,也没空顾上他。现在想想,其实什么都是她自己的心思在作怪,根本是没有必要的。 许晨星将桌子上的纸画花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飞的太远了,烦躁地将纸捏成了团,扔进了纸篓子里。 刚扔完,门就被推开了。门与墙发出一声强烈的撞击,许晨星就看见丁婉伊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外头刚刚还在庆祝的人们也被丁组长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不轻。 “你这个,啊!” “丁小姐不必给我行如此大礼吧?” 一眨眼的功夫,许晨星就看见丁婉伊摔趴在她面前。仔细看了看,估计是她刚刚乱摆放的椅子脚把人绊倒了。不过看丁婉伊刚刚气急败坏的架势是想过来对她动手吧,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歉疚的了,自作自受罢了。 外面一堆看热闹的,但是能听见办公室里两个人在说什么的,也就一两个。大家大多被弄得有些懵,许晨星也不打算扶她,便又听到丁婉伊传来一声“不要脸”。 估计摔得有些疼了,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门口就又来了一个人。 “What‘s wrong”(出了什么事?) Jerry也是刚出差回来,他记得今天好像有个好玩的赌约来着,他对结果也很好奇。不知道那两个主角有没有忘了,就想来提醒,却看见许晨星门外那一群人一笑一惊,自己过来一看也是一脸懵。 “Jerry.” 丁婉伊赶紧爬了起来,叫了上司一声,许晨星也起身礼貌地向这个上司点了点头。 *** 坐在会议室里,主位是Jerry,丁婉伊和许晨星就坐在左右手。本来宽敞的会议室也黑压压挤了二三十个人,勉强站站才不显得拥挤。 看着对面的丁婉伊依旧还是一脸恨恨的模样,许晨星只面色平静淡淡睨了一眼,眼睛便无聚焦地盯在会议桌上的一处。 脸上显得再平静,但是那冰凉的手指却在桌下紧紧攥着。没人知道她现在心里的紧张,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心里一直没底,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 她也不敢回家,她怕一回去看见小默就再也没了一股劲撑下去。这个星期小默都已经放假了,美国的新年也要到了,她却依旧不知道来年她是否会和小默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又要从头开始。 “Miss Xu. Miss Xu.” 许晨星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才回过神来,迈克在一旁投来宽慰的微笑,薛浅也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Jerry交代着这个赌约的前因,也对他们商业诉讼这一方面一年的工作做了总结评价,这才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 丁婉伊倒不是之前那个模样,眉梢眼角仿佛都带了得意,“等着瞧”,她用口型对着许晨星说了三个字。 而许晨星还是一贯的风格,沉默是金。 “Non-anonymous voting OK”(记名投票,可以吗?)Jerry带着不明意味的笑,这样才有趣。 丁婉伊闻言,威胁性地看了看自己的组员,又回过头似无意地扫了许晨星这边一眼儿,许晨星牵了下嘴角,垂下了眼睑。 一个多月的相处也算是共进退了,许晨星并不强求,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Now that you have no objection, let\'s acquiesce.”(大家既然没有任何异议,就算默认了),Jerry觉得打赌比打官司好像有趣多了。 纽约时间下午3: 40,Jerry看着最后举起来的那只手,意味深长地朝许晨星笑了笑。 对面十二只手情理之中地早早举了起来,而自己这边的那只手也在意料之中的在最后倒数几秒内举了起来,剩下的是一室惊讶,却衬得丁婉伊面上的笑容更加明艳。 “嘭。”许晨星听着身旁的迈克拳头重重锤在会议桌上,“bitch.” 许晨星平静地回了丁婉伊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薛浅被迈克的一拳头吓了一跳,她没有料想到Jerry会提出记名投票,原本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但是看到丁婉伊威胁的眼神,深谙她和丁婉伊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的道理,总不能把她逼急了当场翻脸。反观许晨星就是软柿子,脾气温和好拿捏,她自然会选择丁婉伊这边。但是刚刚迈克的举动确实让她吓得不轻。 “Miss Ding,13 picks.”(丁小姐,13票。)Jerry笑着宣布了丁婉伊的票数,大家都等着他下一句宣布留任的结果,许晨星也将脑海里早已汇结的言语又一条条梳理了一遍,却没等来宣判结果。 一众人只见Jerry顿了顿,又开口道:“OK.Next,please raise your hand if you vote for Miss Xu.”(好,接下来,投许小姐一票的请举手。) 此言一出,许晨星不禁皱眉侧目,站在主位的上司转着手里的笔,正一脸玩味,她也看不懂Jerry要干嘛。 “Why”丁婉伊不满,直接起了身。 “It’s fair.”(这才公平。)Jerry停下手上转着的笔,失了笑容定定地看着丁婉伊。 “But it‘s unnecessary.”(但这没有必要。)丁婉伊唯恐生变急忙辩驳,刚刚Jerry问她和许晨星谁要接受投票时,她争先恐后,就是因为有胜券在握的自信,现在她不允许结果生出变端。 “No.It is necessary. Okay, please raise your hand if you want to vote for Miss Xu, the countdown of two minutes will start now.”(不。这很必要。好了,请举起你的手如果你要投许小姐,两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迈克反应很快,下一秒便举起了手。A组的其他组员也纷纷举起了手,丁婉伊只得愤愤坐下,但是看着对面那仅有的十一只手,心里就舒坦了许多。 薛浅只觉得一双双眼睛全落在自己身上,手心的汗早已凉了,绞着手与自己的内心死磕着。但是即使她举了手也无济于事,所以她只想缩着,将这两分钟熬完。 会议室里很安静,以至于都能听到Jerry腕表指针转动的机械声响,滴—嗒—滴—嗒,僵持不下。 “One minute.”(还剩一分钟。) 许晨星仍没有看懂Jerry的做法,却听见会议室门被敲了两声便突然被打开了。 “Sorry。I’m late.”(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珍妮塔扫了一圈已经了然,举了手便将目光落在了薛浅身上。 许晨星有些意外珍妮塔的到来,但是那只手却令她温暖,一如三年前她对她的认可一般。是她忘记了,珍妮塔也算是商业诉讼组的一员。 而此刻紧张的人早已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主位上的人笑容也是愈发灿烂起来。 “Ten,nine,eight…three,two,one.”(十,九,八……三,二,一) “嘭。” “薛浅!”丁婉伊看着在最后一秒举起的手,激动得一掌掴在了桌子上。“It‘s unfair!(这不公平!)” 许晨星现在懂了Jerry做法的意义所在,这只笑面虎一直在窥探人心。 Jerry有些心疼自己会议室的桌子,但是这场好戏看得值。 “It\'s just a game.13:13。”(这只是一场游戏。13 : 13)。 “Wait. Here are some things.”(等等。这里有一些东西。) 珍妮塔将四张纸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人,随后给了晨星一个安慰的笑。 接下里的时间里许晨星就看着看过纸的人,所有的表情,无论是喜悦还是皱眉,都转变成了疑惑。 迈克有些眼角闪躲地将纸给了许晨星。 许晨星大致略了一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组员看了满是喜悦,为什么B组的人拿起就立马放下了,又为什么最后大家脸上的全是疑惑。 恐怕又是他的手笔吧。 许晨星想再仔细看时,丁婉伊却将纸抢了过去。许晨星看着她的脸色由愤怒转变成心虚,就知道她不会再发作了。 Jerry也好奇,便凑到了丁婉伊那儿,将四张纸拿了起来。“He.”(呵。) “I\'m afraid the result is settled, so I\'ll go first.”(恐怕结果已经定好了,那我就先走了。)Jerry走了,珍妮塔也默默离了场。 许晨星看着丁婉伊脸色发白僵坐在那儿,只低头看了看时间。刚刚好四点,她应该可以下班了,便也起了身。 众人看着一个个领导都走了,有些莫名。 许晨星走到了门口又返了回来,大家本以为她是想解释些什么,不料只是拿了桌子上的其中三张纸便又走了。 会议室里明白的人有三个,但是一个已经再无争取的资格,一个满心满眼的愧疚,还有一个心里也有别的算盘,赶忙追了出去。 今天的这场赌局就像Jerry说的更像一场游戏,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对手留着些什么花样,最后不明不白的只有看客而已。 许晨星带走的三张纸是属于她的三份感谢信,来自北京,来自最近刚接的那个案子的委托方,来自布莱特。桌上留的那张则是Shiv案子的案件简述,经手人自然是丁婉伊。 “许组长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许晨星看着薛浅一路小跑到她跟前,这个小姑娘可比丁婉伊精明多了。 “组长,对不起。刚刚我也是被丁组长胁迫的”,她说。 “如果不出我所料,明天你就会收到辞退信了吧。我时间有限,失陪了。”许晨星直接打断了薛浅的话,将包里那份刚刚会上没有用到的文件递给了她。 见她接了,许晨星就转身离开了。那天在电梯口碰到薛浅,许晨星就在那一堆散落的纸张里发现了自己夹在办公室书架里的关于这次案件的初设,小姑娘不慌不忙丝毫不漏破绽,那她只能陪她演下去了。 给薛浅的那份文件正是薛浅自己动了手脚试图破坏的,开庭所需要的举证材料,巧的是这次庭外和解了,这些材料没有用上。 许晨星原先想拿这份文件和办公室的监控反击的,没想到根本不用她出手。 更巧的是,Jerry这个笑面虎,那不按套路出牌的赌约,倒是把薛浅揪了出来。Jerry他接受任何手段的竞争,偏偏不喜欢墙头草,薛浅也是自己作过了头。 …… “妈妈!” 许晨星才刚走出大楼,便听到熟悉的叫唤声。 顺着声音,老远便看见了小默和他,没想到Jerry也在。 她看着他向Jerry点了点头,Jerry便朝她这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她也径直朝那方向走去,小默已经兴奋地向她冲了过来,廖凡叙也笑着向她迈步而来。 “好久不见。”站定,他说。 “你们这些资本家刚刚聊些什么呢?”站定,她问。 “他说原来你就是廖太太。”他笑,原来我也是你口中的“my husband”。 第27章 搬家 假期倒计时,许晨星自那天后去公司的时间每天都在缩短,同事们在忙着年底工作总结,而她的新年还未真正开始。 不过一个大案子刚结束,她也想趁着大家伙愉悦轻松的气氛,给自己一段休整的时间,但是许晨星没想到她假期的庆祝方式就是搬家。 她一向不着急,但是小默却很迫切,他也很殷勤,一天一天把她家能掏的都掏了个干净。 今天是平安夜,即使上班也是半天。去办公室理了东西,今天下午就正式入住新家。 “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许晨星正在翻找着上次廖凡叙给她的新房子的钥匙,听到声响才抬起头。 也只一眼,又继续在抽屉里翻找,她记得她昨天明明带过来落这儿了的。 “我要走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丁婉伊的声音已无之前那么锐利,自顾自地便进来了,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 又翻了一遍,确定找不到了,许晨星才坐定去看眼前的人。丁婉伊今天的妆淡了不少,一段时间不见人好像也消瘦了不少。 “既然是你来找我的,那应该是你想说些什么吧。”许晨星左手轻托着下巴,右手指尖慵懒地敲打桌子。 丁婉伊看着许晨星那一副随性的样子,也没觉得生气了。只开口道:“那天以后,我也曾打电话给珍妮塔,我质问她对你的偏心与帮助,质问她为什么。”话说完丁婉伊看眼前的人依旧是那样的姿态,神情也没有改变过,还是那般样子。 许晨星每次云淡风轻的模样都会让她抓狂,但今天她很平静,她也不奢望许晨星会说些什么,便又以陈述的语气回忆着,“珍妮塔当时回答我说,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 许晨星的指尖有片刻的停顿,随即又恢复如常。珍妮塔其实一直都知道,两年前她走得也是勉强的吧。 “丁婉伊,人们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不见得不会哭的孩子会饿死。你应该不知道吧,珍妮塔和Jerry是夫妻。” 许晨星的话引得了丁婉伊一惊,而许晨星却觉得没有意思。又到下班点了,反正钥匙是找不到了,还是先下班吧。 “我不懂。”许晨星已走至办公室门口了,丁婉伊又出了声。 “从来没有什么偏不偏心,只有合不合适、有不有利。毕竟这对夫妻的感情一向很好。”许晨星说完就打算走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特别有许老律师的风范,毕竟她的老父亲教导过她,“你可以接受别人的助力,但是首先要确保的是你有自保的实力。”她现在也悟出了新的道理,人与人之间还是相互理解吧,毕竟许多人最后都只是商人。 “那你能承认你没有依靠男人?我看着你从他车上下来的,你们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许晨星转了身,只回头抛了句“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丈夫。” *** “晨星。” 许晨星不必回头,也听出来那声音里的笑意,不过她还是没习惯他这么叫她。 “我……”许晨星才转身说了一个字,便只觉一个黑影压了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带了回来。 “别动,头发乱了。” 略带侵略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许晨星感受着廖凡叙轻轻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她目光触及至他的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被他解了开,许晨星突然不知将目光投到哪里才合适,只是很自然被吸引了。 往下探寻着,尽头便是那隐约的锁骨以及那在寒冬里裸露在外的皮肤,她一直没有发现,他也是禁欲派的。 许晨星不禁微红了耳根,轻声嘟囔了一句:“不冷么?” “嗯?”醇厚的声响从头顶上方再次传了来。 许晨星下意识向声音的主人看去,欲盖弥彰地摇摇头。 廖凡叙早已垂下了手,看着女孩顶着两只红色小鹿角,噙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冲他摇头,感叹原来她可以这样可爱。 廖凡叙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冲动,急急避开了她的目光,发现女孩耳根醺红醺红的,不住地用手去捂她的耳朵。“耳朵都被风吹红了。这里冷,我们快回车里吧。” 许晨星被廖凡叙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注意力全放在了男人的两只手上,麻木地点了点头。 廖凡叙看着眼前的人如此乖巧,都觉得不像她了,但也没有多作停留,护着人回车里汲取温暖。 冬日的风麻木感官,只余两个鹿角给寒冬添了份色彩。 “去哪儿” “买袜子。” “先吃饭吧。” …… 许晨星觉得廖总是个金主爸爸,跟着老总有饭吃,跟着老总有钱花,跟着老总孩子都有人带。 许晨星享受完美食,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喝了暖汤,仿佛步伐也轻盈了许多。 廖凡叙看着活跃在街头的许律师不禁牵起嘴角,她顶着那两个鹿角就像是在纽约街头奔跑的小麋鹿。她应该还没察觉到,不然可能会硬生生将那鹿角扯下来。 廖凡叙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袋子,想到里面装有许律师刚挑的一双圣诞袜,脑海就浮现出许律师一看到店里那双最大的圣诞袜便眼睛放光的样子。她大概才和小默一般年纪吧。 许晨星也是走走停停,街道全是喜气洋洋的圣诞装扮,每家商铺都有棵巨大的圣诞树,橱窗里的圣诞老人驾着麋鹿,一把白胡须遮了那慈祥的笑颜。她也被这气氛感染,觉得行人的目光格外可亲,只是好像她今天收到的回头率很高。 当许律师再次被一个橱窗吸引时,她终于弄明白了今天的高回头率是怎么回事,也意识到廖总那句“别动,你头发乱了”的潜台词是“我拿发夹帮你理理”。 看着橱窗上的映像,头上的犄角自然又可爱,可是她也算一把年纪了,这个风格已经不适合了。 许晨星有些哀怨的看了看正朝她这儿走的罪魁祸首,她就这样走了一路啊,真是头疼。她又看了看自己的造型,有些气恼地举起手就往头上去。 “不早啦,要去接小默回新家了吗?”廖凡叙隔着段距离就发现了许晨星古怪的神情,猜想她应该是发现了,就适时出了声。 廖凡叙突来的声音打断了许晨星的下一步动作。 回新家? 她好像忘了些什么… 天!钥匙! “怎么了?”廖凡叙走近了,看着像是迷了路的许晨星,轻声问道。 许晨星抿着唇凝视着廖凡叙,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模样。 廖凡许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倒是没了办法。坦白道:“这发卡特地给你买的,喜欢吗?” 廖凡叙的话依然没有得到回应,许晨星一直保持着那副神情。 久到廖总已经准备亲自动手帮她把头上的犄角取下来,终于听到了许律师蚊子叫似的声音,“那个——嗯——我把你上次给的钥匙弄丢了。” 许晨星有些没底气,她记得廖凡叙给她钥匙的时候叮嘱过那是唯一一把,要她保管好。可是现在被他弄丢了,她现在连摘掉头上犄角的勇气都没有了。 “哈哈。”廖凡叙不禁笑出声,“没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那个鹿角把她给丑哭了。 “不是只有一把吗?弄丢了怎么办?”许晨星有些不理解廖凡叙的笑,这算无情的嘲笑吗? 廖凡叙也不说话,只将兜里装的钥匙摆在许晨星的面前,“就怕你弄丢啦,我特地配了好几把呢。” 许晨星瞪了廖凡叙一眼,一把便从廖凡叙手里抢走了钥匙,扭头就走。 廖凡叙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不敢懈怠,赶忙追了上去,“反咯,车在那边。” 许晨星的脚步一顿,又瞪了廖凡叙一眼,然后才原路返回。 廖凡叙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子一把将脑袋上的装饰物扯下,意气奋发地像是要上战场。她现在的样子终于有了七年前那般模样,格外真实又亲切。 廖总也就只能感慨一时,因为直到接了小默回到新家,许律师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在车上,她对小默怎样都是和颜悦色,对他却始终爱答不理。廖总觉得他好像把自己赔进去了。 但是,新家的门打开的那一刻,许晨星眸底的光亮怎么也骗不了人,廖凡叙知道她喜欢这个房子。 许晨星看着这熟悉的样式,便觉得很温暖。他为她和小默复制了一个家。 看着看着,不由得缓和了脸色。 小默是一点也不吝啬,只用了“哇”的一声,表示了欢喜。 廖凡叙上前揉了揉小默的脑袋,“小默的房间在那儿。”他给小家伙指了二楼的一间屋子,小家伙便像炮弹似的,欢快地冲了过去。 “你的在小默对面。”廖凡叙又走得离许晨星近了一些,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哦。”许晨星旧保持着高冷范,径直向二楼去了。房间里,她的行李箱靠着墙,就等着她这个主人的到来,看到这些,她不得不承认楼下那个人的周到。 廖凡叙上楼敲门的时候,许晨星正理着床上的衣服,太过认真以致没听到敲门声。 廖凡叙也不在意,就在门外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出声问道:“晚上要吃什么?” 许晨星正纠结一件起球的毛衣,随意便答道:“宫爆鸡丁,玉米炒豌豆,西红柿炒鸡蛋,嗯——还有小默爱喝的蘑菇青菜汤。” 廖凡叙看她头也不抬,执着于把毛衣上的球扯下来,笑了笑,又交代了句:“赵由说还有文件等我去处理,我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哦。好。”许晨星目睹毛衣的毛被她扯得越来越长,索性放弃了。意识到廖凡叙在跟她告别,便点了点头。 “爸爸再见!”在房间里看着动画片的小默听着爸爸妈妈的对话,觉得今天晚上的菜他都很满意,开心地和廖凡叙说了再见。 廖凡叙看了眼床上又把头埋下的人,朝小默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第28章 茶米油盐酱醋茶 “妈妈,我饿了。”小默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转成了广告,就没有了兴趣。小短腿慢慢地挪至床边爬下,蹬蹬蹬便往许晨星的房间跑。 许晨星正将衣服叠进衣柜里,听到小默叫唤才看了看时间。 四点十分,许晨星吸了一口凉气。 “小默乖,再看会儿电视,妈妈现在去烧饭。”许晨星利索地关了衣柜,也不管床上摊着的衣服便出了门。 到了厨房,许晨星才意识到自己搬家了。今天下了班本想先给小默买了袜子再去买菜的,可她当时一生气就给忘了。 “妈妈,有你的电话!”许晨星刚叹完一口气,便又听到小默在楼上叫唤着,她急急忙忙跑了上去,就怕小孩要下楼梯给摔了。 小家伙刚走到楼梯口,看着自家妈妈急匆匆跑上来,他就乖乖站好,双手捧着手机,笑嘻嘻地递给许晨星。 许晨星揉了揉小默的脑袋,接过手机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廖凡叙。手机应该响了好一会儿了。 “喂。” “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回来,如果你和小默饿了,就先去冰箱里看看。我今天早上有买苹果和牛奶。” “啊。好。” “那没事我就先挂了。你们先吃点东西吧,这个点小默应该饿了。” “等等!” 廖凡叙正将给小默挑的一套汽车模型递给售货员,听着电话那头突然急切的声音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啦?” “那个你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廖凡叙却更加疑惑了。 “嗯。怎么啦?” “那个——嗯——那个——” “晨星。”男人温柔的语气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我好像忘记买菜了。” 廖凡叙听到那么小声一句回应,却松了一口气。不由牵起了嘴角,“我买了,我马上就回来。” “啊?哦。好。” 廖凡叙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才收了手机,对着收银员说了一句“Thank you”,才提起包好了的汽车模型,俊脸上的笑颜赛过了了冬日暖阳。 许晨星将小默牵到冰箱前,打开便看到排列整齐的一盒盒牛奶。冰箱仍有些空荡荡的,但心却满满的。 *** “我不回去,你也别费周章了,我在这儿一切都好。”张之墨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往年这个时候,许晨星总喜欢将院子里装上彩灯,也不知道那丫头去哪儿找了棵圣诞树,就放在院子里,往上挂铃铛那些小玩意。可今年的院子,明显就有些冷清。 张之墨看着自己装饰的院子,怎么都没有去年的味道,还是想回屋给那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打个电话。 许晨星接到电话时,已经给小默热好了牛奶,刚坐下就又有电话铃声响起。 “臭丫头,你是不是都忘了我这个老婆子啦?” “啊?没有,没有。” “小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傻乎乎的,你惯用的糖衣炮弹呢?” “张姨,小星对你一向是真心实意,什么是糖衣炮弹?小星不懂。” “你呀,看来一点都没变,原以为你和那个什么廖总待久了会有些改变。” “我能有什么改变啊?可能变得更可爱啦。” “你呀,哎,真和小默一般年纪。对了,小默那小家伙怎么样啦?” “现在在我旁边喝牛奶呢,最近又长高了不少。” “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小星今年圣诞节有没有什么新花样啊?你一向鬼主意多。” “今年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忙搬家,没空弄些什么。” “搬家?” “嗯,廖凡叙希望离得近点好有照应。” “他倒是有心了。” “嗯,他很坚持。我们也是今天刚搬完,现在家里也空空的,是什么物资也没有,没有有趣的圣诞节了。” “没事,简单点好。反正日子就是这样,平淡点倒是本真。再说了,你个小滑头,哪里缺欢乐。” “嘻嘻,还是张姨懂的道理多,一看便是有大智慧的人。” “叮——咚——” 许晨星刚说完,便听见门铃响了。应该是他回来了,听着电话便急忙下了沙发去开门。 “给你的。” 许晨星未料想到有一天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会是鲜花的芳香,落日余晖倾洒下来,电话里依旧还听得见张之墨的声音。 “晨星,晨星?” “哦,张姨,我这边有点事,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许晨星胡乱按了挂断键,使得电话那头的张之墨一脸迷茫。 看着手里的一大捧玫瑰花,再看男人将一袋食材拎进了厨房,许晨星依旧没有感受到生活的真实感。 如果有人说,平淡的日子里,茶米油盐酱醋茶就是最高级的浪漫,那她一定还没遇到某些例外。 “小默吃饭前记得洗手,妈妈今天给你做最爱喝的蘑菇汤。” *** “小默都睡了,你还在书房看什么呢?” “我想等午夜的钟声响起,看看纽约的圣诞。” “夜色在窗外,可不在书房里。”男人双手插着裤兜,倚着书房的门,有点地痞流氓样,倒显得门楣有些低了。 “我是怕后面假期无聊,找书解闷呢。”许晨星手里还翻着一本厚厚的《证据法学》,觉得没意思便又放回书架里了,随后又挑了一本翻开。 “许律师的解闷方式可真特别,你怕不是无聊的时候把专业书都翻遍了吧?” “那倒是没有,一直想看的《惩罚与责任》原著版一直都没有找到。” 廖凡叙看着书架前的女子一脸惋惜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暗自感叹真是个工作狂。 “我那儿有,有空带给你。” 许晨星听着门口男人的话,不由转过头,眼睛亮了亮。 “好呀!” 廖凡叙看着眼前瞬间开朗的人,不禁觉得“每个人都有许多面”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她疏离的时候容不得一点靠近,而现在这般傻乎乎的模样是一点防备心也没有。 “去哪呀?” “漫漫长夜和电视更配。” 廖凡叙看着转战客厅的人搬了切成块的苹果放在了茶几上,将她自己都缩在了沙发里。 “今天不打算睡觉了吗?”廖凡叙路过时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我等你走了再睡。” “我等你睡了再走。” “廖先生,我觉得你今天别有企图。” “许小姐何出此言?” “像往常这个点你早就走了,今天都快11点半了。”你还赖着。 “许小姐要下逐客令了吗?” “你说是就是吧。” “这就是许小姐送给我的圣诞夜大礼吗?” “这不是还没到圣诞节吗?” “那我为了许小姐的大礼,就等到圣诞节走好啦。” 许律师顿时语塞,只得瞪了廖凡叙一眼,嘴里嚼着苹果,让人觉得脆极了。苹果吃完,又故意将玻璃小碗重重往茶几上一放。 廖凡叙看着眼前的人如此幼稚的举动,眼里不禁有了笑意,讨好似的开口:“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许小姐就和我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 “许小姐,我还记得你当初对我可是彬彬有礼的,现在可真是伶牙俐齿。” “廖先生,我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既然解决不了你,那就只能当成好朋友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啊,但对你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哦?还请廖先生娓娓道来。” “别的不知道,但是你丢三落四的毛病我算是见识到了。” “还好吧。”许晨星聊着聊着渐渐就平躺在了沙发上,寻找着舒服的位置又继续回忆着,“自认识你起,好像也就丢了结婚证,还有钥匙吧,别的我想不起来了。” 许晨星的话引得廖凡叙浑身一僵,情绪不明地看着那个正掰着手指回忆的人,她仿佛浑然不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回忆完又盯着电视去了。 廖凡叙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只轻叹了口气,弄丢了也好,这样她一时半会儿也领不了离婚证。 “晨星,你觉得我们现在是怎样的关系?” “嗯——法律上的话是夫妻关系,真实点的话,我们应该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 “嗯~我困了。你12点叫我,我要当小默的圣诞老人。”许晨星索性转了身,朝着沙发背缩着睡了。 “晨星,知道你喜欢满天星,但是玫瑰才是我的心意,这两样,我都想慢慢给你。” “嗯~”回应廖凡叙的只是一些语调不明的**。 廖凡叙有些无奈,将一旁的小毯给沙发上睡着的人盖上,又静静坐了许久。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屋外便传来了许多欢呼声。 廖凡叙看了看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人,独自起了身。将藏在窗帘后的两份礼物拿了出来,摸黑进了小默的房间,来到小默的床头边,将两份礼物都塞进了许晨星下午买的那只巨大的圣诞袜里,随后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门,便径直朝着许晨星躺着的沙发去了。 将心心念念的人连着毯子拦腰抱起,动作小心,生怕吵醒了睡着的人。将人轻轻放在了床上,又退了出去。 再进来时手里拿了只圣诞袜,放在了许晨星的床头。又将手里的盒子放了进去,如果可以,真想让你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 床上的人早已经没了意识,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嘴角有些不自觉上扬。 屋里没有光,廖凡叙却依旧能看清床上人儿的笑颜,他鬼使神差般将身子探了下去。 凝着近在咫尺的人,最后只是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了一吻。 “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A大法学系103班许晨星同学。” 床上的人仿佛笑得更甜了,有些察觉似的,睫毛颤了颤,又在黑暗里归于平静。 屋外的狂欢仍在进行,这一方角落的爱意无限蔓延…… 第29章 烙印 许晨星已经习惯了将晚饭准备成三人份,也习惯了隔壁那个死皮赖脸的邻居每天都来蹭饭。 在美国已经过了三个新年,即将迎来第四个。只是今年不同往昔,今年的倒计时是在假期中迎来的,身边有了小默,也有了打破平静生活的某个人,而不只是开着灯对着一堆文件不停地翻看。 许晨星觉得今天的菜色应该丰盛一点,就随手取了书桌上的一张废纸便开始计划菜色。每想到一样便抬头问问在一旁玩积木的儿子,小默总会抽空点点头回一句“好,这个爸爸爱吃”。 看着菜单新鲜出炉,许晨星便心满意足地带着小默转移了阵地,仔细去厨房清点食材。 *** “廖总,我没听错吧,今天不用加班啦?” 赵由震惊的语气让廖凡叙从手机的消息里抽空抬起了头,淡淡地睨了赵助理一眼,“你想加班?” “没,没!您老什么也没听到哈。”赵由急忙撤回了自己说出的话,发现自家老板早已将心思投回了手机。那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看着极为瘆人,赵由选择默默退出聊天,安安心心将刚摆出的文件收了回来。 廖凡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信人显示有些意外,但信息的内容却是他最期待的生活。“今天打算做很多菜,你什么时候回来吃?” 廖凡叙捧着手机迅速便输入了信息:尝第一口前。 看着信息顺利发送的廖总迅速起了身,抛下了仍在一旁收文件的赵特助,步伐有些快,舒心的笑怎么也掩不住了,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他也一改平日冷淡的模样,嘴角挂着笑向员工们点头致意。 人力资源部的王经理看着自家老板的笑,总有种春风拂面的错觉,以至于忘了自己要办的正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了。 王瑾抬手看了看腕表,他们老板这是公然翘班了?廖总今天也太反常了吧,虽然明天是新年,她不记得他们老板也会过节啊,以往这个时候老板肯定还在工作,而且很可能就这样跨了年。导致她一度认为正是因为一年以工作结束,新一年又以工作开始,所以他们老板便只能拥有的日日夜夜的工作,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莫非老板今天有什么大单子要谈? 王瑾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回头便看见身后的人还是望着廖凡叙走的方向,“帅吧,但是啊,这一位也是生人勿进。走吧,既然廖总提前下班了,那便带你去找赵特助吧。” 任萱这才收回了目光,甜甜地应了声“好”,她真的见识到了之前大家口中的传奇,原来传奇也这么亲切啊。 *** “爸爸。” 小默一打开门便满心欢喜,廖凡叙却有一些失望,但是听着厨房传来的熟悉的铲子与锅的碰撞声,又闻到飘出的饭菜香味,心便踏实多了。 “小默的新年礼物哦。”廖凡叙蹲下,将手上提着的玩具递给了小默,小家伙就一把抱住了廖凡叙。 “谢谢爸爸!” 廖凡叙顺势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小默抱着玩具便移不开眼睛。 “你回来啦。”许晨星恰好将菜端了出来,看着亲近的父子俩便出了声。 “嗯。”廖凡叙关了门,抱着小默便朝许晨星走去。 “廖总果然守时。把小默放下吧,来尝尝第一道菜,红烧鱼。” 廖凡叙看着眼前围着围裙的人给自己递来了一双筷子,便笑着接过,“谢谢夫人。” 许晨星听到了,便不自然地转身回了厨房。小默却可爱兮兮地来了一句:“咦~” 不等菜全部摆好,玩着积木的父子俩就迫不及待围了过来。 “哇,妈妈好厉害。” “许大律师的手艺可以去考特级厨师证了。” “别贫啦,洗手吃饭了。” “好。”父子俩便挨着许晨星坐下。 许晨星看着坐在自己两边的两尊大佛,也是以往熟悉的踏实感。她还是会为小默盛好一碗汤,而她的碗总会被两尊大佛堆成小山。 小默是胡乱夹的,就是为了凑热闹,而廖凡叙总会挑着将每样菜都往她碗里放。今天有酱排骨,他便挑了最嫩的,让许晨星也感叹原来自己厨艺那么好,样样都做得那么好吃。 “停!不吃这个。别夹了,满了!”原本一切都很和谐,直到廖凡叙将一块鱼肉夹起往许晨星碗里放,许晨星浑身都充满了抗拒。 “爸爸,妈妈不爱吃鱼,怕卡着鱼刺。”小默在一旁善良地发光。 “尝尝,我挑的,没有鱼刺。”廖凡叙看着后退的人,觉得有些好笑,但依旧将鱼肉放进了许晨星碗里。 许晨星看着碗里的鱼肉心情古怪,又看了看一旁的男人那自信的眼神,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出了筷子,慢悠悠地将鱼肉放进了嘴里,然后便是细细咀嚼,直到把调料的味道都咀嚼了干净,才确信没有鱼刺,放心地咽了下去。 廖凡叙看许晨星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调侃:“不喜欢吃鱼怎么还烧了那么大一条?” “小默爱吃呀,你好像也爱吃。”许晨星答得随意却真诚,可是后半句确实让廖凡叙有些意外。 “那我该学做菜了,下次给你做你爱吃的。”廖凡叙的笑太温柔,许晨星也怕一眼误终生,便自顾自地夹了一口米饭往嘴里塞,直到嚼出甜味了才肯咽下,但始终也不做任何应答。 廖凡叙也不在意,看着埋头吃饭的人,怀着些期待开口:“今天晚上有空吗?带你和小默去个地方。” “去哪儿?”许晨星闻言把头抬了起来,有些好奇。 “应该是今天最应该去的地方。” “好耶好耶!”廖凡叙还等着许晨星的回答,便听到一旁的小默兴奋了。许晨星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也应了一声“好”。 *** 几个小时后…… 许律师:“廖先生,我觉得这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小默:“爸爸,我们是来看人、人、人、人的吗?” 一家三口磨蹭着磨蹭着抵达目的地也将近晚上十点了,廖凡叙一改平日里的西装革履,一身黑色大衣便更是成熟。此时望着黑压压的人群,那不停歇的尖叫声不禁皱了眉。 人群中心应该是热情似火,丝毫不感寒意,但是外围便是入夜的凉寒。廖凡叙给小默和许晨星又正了正脑袋上的毛线帽,裹紧了许晨星脖子上的围巾。 许晨星出门时特地穿了长款大衣,丝毫不觉得冷,但是还是应了廖先生的要求,硬是再裹了条围巾。 许晨星抬头看他细心替自己整理,她感受到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却怎么也挪不开眼。 “我记得这附近有间咖啡厅,观景效果还不错,许大律师愿意赏光吗?” “哦。好。” 廖凡叙未注意到许晨星的异常,确认母子俩不会冻着了,才又重新牵起小默的手。 小家伙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开心地一蹦一跳,脑袋上的毛线球也晃地可爱。 登上了咖啡厅的最高层,许晨星才确信今晚是值得的。天台上已有不少人了,剩下的空位也刚好够三个人挤一挤,一家三口一登场,就有不少外国友人觉得赏心悦目,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廖凡叙将小默抱了起来,小家伙看清远处的舞台表演也不住地拍了拍手。这里的尖叫声小了许多,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沸腾的气氛。 纽约时代广场跨年已有110多年的历史了,许晨星来了美国三年,却一直没有机会体验。今年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气氛,倒像是对这一年的改变的见证,以及对明年的期待,许晨星也不禁被现场的氛围所感染,嘴角不断有了笑意。 “应该早点来的,错过了水晶球。” “许大律师好像很了解流程呀,之前有来过?”比起表演,廖凡叙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许晨星身上,他今晚只想和她聊聊天。 许晨星任五彩的灯光闪烁,眼前之景忽明忽暗,她缓缓开口,声音都似掺了笑意,“都说时代广场的新年倒数要是经历过,便是一辈子最深刻的记忆,一次就够回忆一生了。可是在美国三年多了,这才是第一次。之前就听说水晶球点亮升空的那一刻很浪漫,可惜今天来晚了。” 廖凡叙看着身旁的姑娘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舞台,看着沸腾的人群。她眼里的是花花世界,而他却只愿意沉醉在她的眼睛里。 被吹乱的发丝,像极了那年树下所有的春风和煦…… “对了,一直没问过你,你在美国几年了?” “五年了。”廖凡叙将目光收了回来,忘着远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那也一直没有来过吗?” “没有。” “你也没空吗?” 这个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许晨星察觉到男人的沉默,将目光转了过来,便望进了深渊里,堪堪避了开。砰砰的心跳声让许大律师选择自己将话接下去,“对哦,廖总应该都忙,从今天晚上的安排就知道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吧,想来也是,廖总一看就爱清净,应该对跨年没有什么兴趣。” “从来都不是不喜热闹,只是习惯了孤独。” 五年伊始,始终只缺了个你…… 风突然有些大,耳边有了阵呼啸声。但许晨星确切听清了男人的话,深深地望向了廖凡叙。 男人只是伸出了空着的手,又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两人便不再言语…… 23:50,人群已经开始躁动,开始疯狂,天台便显得拥挤多了。廖凡叙怕许晨星被磕着,就将人紧紧护在了自己怀里。 23:53,人群开始欢呼雀跃,趴在廖凡叙肩头的小默早已经睡熟了,许晨星的头埋在廖凡叙胸前丝毫不敢动弹。 23:59,新一年的倒数开始,广场的气氛完全被倒数声淹没,彩带飘舞,水晶球降落,倒数声越来越有劲,越来越高昂。 当零点来临,水晶球恰好落下,烟花四起,人群们齐呼着:“Happy New Year!”大家忙着许下新年愿望,与心爱的人在新年的欢呼声中亲吻。 许晨星在这一刻也抬起了头,发现拥着她的人嘴角有着淡淡笑意,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异常璀璨。 女孩顺着自己的心意,轻轻踮起了脚尖。 烙了印,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第30章 归国 许毅听着开锁的声音,知道是徐静秋回来了,便立即出了书房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可是依旧被徐静秋忽视了。 许毅略偏头,看见徐静秋进厨房放了刚买的菜就又出来了,立马正襟危坐。 “你干嘛呢?腰板挺那么直,脖子伸那么长不累啊。”徐静秋一出来,就觉得许毅浑身不对劲。 “咳咳。这两天小星就回来了。”许毅刚刚读了许晨星来的邮件,那邮件字里行间仿佛都透着喜悦,连他看了心情都不自觉好了,自然迫不及待地和徐大教授分享了这个消息。 “那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去年可是连年夜饭都没赶上。”徐静秋看着许毅脸上老父亲的微笑,心里也跟着高兴,可是习惯了和老头子斗嘴,一出口便不友善。 果然徐大教授遭了一个白眼,许老律师表示自己的不屑之后,又自顾自地回了书房关了门,将徐大教授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 “嘿,你这个糟老头子!我还没跟你说完呢!还有我刚刚出了门碰到老同学,她跟我说初二那天有个老同学聚会,我那天不在家我先和你说一声。”徐静秋对着许毅的背影说着,她知道他在听。 她说完书房门就关了上,徐静秋也立马起了身。女儿要回来了,房间得收拾收拾,床单被子啥的都要准备准备,她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坐着。 *** “廖总,机票我都订好了,明天早上十点的,大概除夕那天早上就能到。” “好,你去把小默从琳达那儿接回来吧。” “啊,现在吗?” “有什么问题吗?” 赵由越来越猜不透这个已婚男人的心思了,只得小心应付着。“没,没,廖总说的都是真理。” 廖凡叙其实想的很简单,今天想提前下班,然后带着小默先去买许晨星念叨多日的酥饼,再去接许晨星下班。他现在每天想做的便是早早回家,品尝许律师的菜品。 赵由灰溜溜地退出了办公室,跟着廖凡叙这么久,他深谙多说多错,好好办事才是王道的真理。 廖凡叙不自觉又将目光投向办公桌上的照片,渐渐泛起笑意。 多久没有回国过年了?廖凡叙记得有些模糊。只身一人在美国打拼了那么久,时而思乡,可无亲人可思,他这个孤儿,回去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可是今年不同了,他有自己的家了,原来家的感觉这么令人温暖充实。 “叩叩。” 不知觉看着照片出了神,思绪也飞远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廖凡叙才将照片放回了原处。 “进。” “廖总依照您的计划,旭恒年后该为在中国上市做准备了,先前您吩咐过的,物色一个将来可以长期负责旭恒在中国统筹的人选,我们已经经过了筛选实习,目前已经确定了一个人选,您一直没见过,今天听赵由说您现在有空便将人带了过来。” 人力资源部王经理在旭恒很多年了,也早就摸清了他们这位廖总的脾性,向他汇报工作时只要顾着讲自己的就行,反正在廖总的脸上你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全靠自己猜。廖总的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有些疏离感。 廖凡叙听着王瑾讲完才抬头,发现王瑾后面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规规矩矩地站着。 廖凡叙也只略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对着王瑾开口道:“好,你们先出去吧,过会儿送份简历给我就行。” “师哥!我准备了。”任萱跳脱的性子还是藏不住,从王瑾身后蹿了出来,将手里的简历递到了廖凡叙面前。 王瑾是被任萱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姑娘是把她刚刚交代的全忘了。但又看廖凡叙疑惑的眼神倒是没有生气的征兆,在心里狠狠地替任萱捏了把汗。 廖凡叙又看了任萱一眼,才将简历接了过来。翻了开来,粗略地看了一遍就将文件合了起来。 “你是A大的?” “是,师哥。我叫任萱,我们上次在廊道见过,您还冲我笑呢。我是您的直系学妹,当时在学校里就听说你的故事了,您真的是一个传奇,我们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你。” 廖凡叙听着任宣的话,内心却没有丝毫触动,传奇又能怎么样?总有一些人充耳不闻窗外事,比如说他家的许大律师。 想到这,廖凡叙不禁有些无奈,便笑着摇了摇头。 “师哥,我说的不对吗?您当年的事迹,我们经管学院的每个女生都是耳熟能详的。”任萱看着廖凡叙的表情,觉得自己被质疑了,立马又开口举证,一旁的王瑾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也许吧,但是我不确定人力资源部的人是否是因为学校的关系将你招了进来,我还是想在日后看到你的能力,否则你随时都有可能离职。”廖凡叙这话是对任萱说的,但同时也是说给王瑾听的。 王瑾只得暗暗叫苦,他们的廖总总有能力让他们这些底下的人时刻将神经绷着,高度专注工作。 而涉世未深的任萱可没有那么多考量,全当是廖凡叙在鼓励她,甜甜地应了声“知道了师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廖凡叙不想跟小姑娘计较什么,她身上这份傻劲倒有些像当年的许晨星。 “好啦,先去忙吧。” 王瑾听到廖凡叙下了逐客令,自然不会多待,本想拉上任萱一起走,没想到这姑娘又是语出惊人。 “等等。师哥,你今年要回国过年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我……” 廖凡叙的眉头已经皱起,不等任萱说完,就打断了,“票我已经定好了。”廖凡叙略微顿了一下,压下了不悦才又开口:“任小姐,我认为你进了旭恒,你和我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希望你还是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一声廖总吧。还有,在公司里我不想看到过于轻浮的举止,除了工作关系,我并不觉得我和任小姐还会有什么更深的接触。” 廖凡叙的话让任萱有些懵,任萱觉得眼前的人完全不像先前廊道里偶然遇到的那般,眉目带笑,温和亲切。 “廖总,不好意思。任萱刚来不懂事,我回去会好好教的。” 王瑾看廖凡叙脸色已经有些不好,急忙想将任萱拉走。 “下次记得进来时将门带好。” 廖凡叙依旧保持起初的语气,仿佛刚刚说那一番伤人话的不是他一般。 廖凡叙看了看时间,赵由也该回来了,他恰好也想问问他到底还有多少没有报备。 “叩叩,廖总,我……” “赵总回来啦?” 赵由敲了门似有些急事直接进了来,慌忙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廖凡叙的话吓得不敢出声,他什么时候又惹到这尊大佛了? “廖——廖——廖总,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赵由有些颤巍。 廖凡叙也不想废话些什么,只将任萱刚才那份简历推了出去。 赵由急忙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廖总,这个我要解释!之前太忙了,一直忘记和你说这个事情。” “我知道赵总忙,我能理解。可让你去接小默,你把人带哪儿去了?” 廖凡叙仔细看了赵由身后,哪有小家伙身影。 “刚刚在公司楼下的时候碰到了许小姐恰好从大门出来,许小姐顺手就把小默带走了。”赵由回忆了一下,补充道:“对了,看许小姐脸色好像不大好。” “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刚想说来着,您一叫我’赵总‘我就忘了。” “赵由,我今天总算领略了什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廖凡叙起了身,人应该刚走不久,希望能赶得上一起回家。 *** “妈妈,我们这么着急去哪儿呀?” “回家。”许晨星看着不停闪动的来电显示,索性将手机关了机。 “那爸爸呢?” “他不用我们操心。”此话一出,小默不由得将头偏向了妈妈,就看见妈妈脸上无了平日的温和,怎么看都有点不高兴。 廖凡叙在公司楼下并没有看到母子俩的身影,打了电话许晨星也一个没接。 廖凡叙想起许晨星忙案子的那段时间,和现在一样故意不接电话,得出结论:这丫头估计又耍小脾气了。 急忙赶回了家,发现屋子也断了电,哪里看得见母子俩的人影。 许晨星平常用的行李箱也不见了踪影,小默的棉服也似乎被扫空了,两人虽未商量过回国过年的事,但是除夕也快到了,这个时候许晨星会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了。 廖凡叙拨通了赵由的电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帮我订一张最快一班回国的机票,顺便查一下晨星的航班。” “廖总,许小姐不要你啦?” “我觉得你今年不用回国了,在这儿边看着公司吧。” “别,我马上去办。” 赵由愤愤地挂了电话,小声嘀咕了一句:爱而不得的男人尤其可怕。 廖凡叙临走的时候,将搭在沙发上的围巾也带了出来,将门全都上了锁。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因为是你,我对每次改变都甘之如饴。 第31章 女婿 许晨星带着小默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小家伙在飞机上睡饱了,此刻精神得很,看到熟悉的房子便冲了过去,小小的身子还够不到门铃,便拍拍门,“外公外婆,你们可爱的小默回来啦。” 许晨星拉着行李箱过来的时候,房门里依旧无人应答,小家伙还想去够门铃,被许晨星揉了揉脑袋,“外公外婆应该不在家,我们找钥匙开门吧。” “好。”小家伙噙着双大眼睛看了眼许晨星才点了点头,小短腿快溜溜地跑到门边那棵树下移开了石头,将钥匙刨了出来。 那钥匙还是许晨星夏天去美国前在那里埋的,小家伙倒是记得清楚。但是看着小默那沾满泥巴的手,许晨星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赶紧开了门帮小家伙洗手。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家伙看着正给自己擦手的妈妈,还是忍不住将疑惑问了出来。 许晨星原本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就忘得差不多了,小默这么一提,许晨星的脸色又不大好了,“别回来了,回来看着心烦。” 小默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乖乖地不再说话。 徐静秋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着自家的灯亮着,开锁进门边换鞋边喊着:“老头子啊,今天想吃什么?” “外婆。” “妈。” 徐静秋也是被两道声音吓了一跳,看清是自家外孙和自家女儿,心才安定下来。 “你不是说还要再过一天才会到吗?”徐静秋将包挂好,扫视了屋子一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明天就除夕了呀,这不是想早点赶回来和您吃团圆饭嘛。”许晨星说起谎一向不打草稿。 “凡叙呢?”徐静秋抱起了跑到她跟前的小默,随意问了句。 许晨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将问题抛了回去,“我爸呢?” 许晨星的话问出了口,徐静秋的心却咯噔了一下,抱着小默的手也是一僵,差点将孩子摔了下去。 “妈,你怎么啦?”许晨星见徐静秋脸色苍白不说话,就有些担心。她从没见到过徐静秋这副模样。 “我今天临时有点事要出门,让你爸好好在家等我回来的,他难道不在家吗?我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徐静秋说着,就放下了手里的小默,去包里找手机。 徐静秋的反问让许晨星乱了神,心底那些不好的预感逐渐被放大。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屋子的空气极静。 “我去找找吧,我现在就去找。”徐静秋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感受着自己的手渐渐凉透。电话没有打通,她索性将电话给摁断了,无神地便往门口走。 徐静秋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脚下也险些被绊到。许晨星看着她那慌了神的样子,急忙出口叫住了她,“妈!我去吧,你别担心。爸可能只是在家附近散散步,手机恰好没电了,我去找找一定能找到的,你在家里看着小默吧。” 许晨星拍了拍正揪着自己衣角的小默,小家伙也察觉到家里好像出事了,会了许晨星的意,便向徐静秋跑了过去。 “外婆,你在家陪我玩儿吧,外公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么晚了,外公肯定饿了,马上就要回来吃饭的。” “对呀妈,我也饿了,小默也饿了。” 徐静秋愣愣地看了母子俩一眼,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喃喃了几句:“那个老头子答应好的,今天等我回来吃饭的,对,我该做饭了,要不然老头子回来没饭吃。” 看着徐静秋往厨房走去,小默也跟了过去。 许晨星看着徐静秋神叨的样子不由的心疼,这几年里妈妈一直为爸爸的病担惊受怕,可她身在国外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许晨星强扯出一抹笑,对着徐静秋说道:“妈,那我先去找爸回家吃饭了。” “好。”徐静秋择着手里的菜应了一声,看着许晨星就要关上门了急忙又出了声。 “晨星!你在附近找找你爸,他可能又忘记家在哪儿了。” 许晨星脚步一顿,应了声“好”,才将门带上。 外面的天比刚到家那会儿黑了许多,气温渐渐降了下来。晚上的寒风有些刺骨,许晨星顾不得将外套拢紧,迎着风在黑夜里走的有些急。 去了许毅常去的凉亭,可是这个天谁还会在这儿聊天下棋,小区就这么几个地方是许毅常去的,许晨星全找遍了,依旧没有看见人影。 许晨星强装着镇定,心却乱做了一团,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甚至想着父亲若是坐在哪个灌木丛边也好,就像小时候在校门口接她放学一样,可是将小区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许晨星的脚步有些快,走过的路依旧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错过些什么。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许晨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小区里没有就出去找,小区门口的保安应该会注意到这么一个老人的。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许晨星也顾不得已经冻得通红的手,步伐有些快。 走的太急,连路也顾不得了,临近小区门口的岗亭时没注意到阴暗处那一个大石块,由着惯性被绊倒了在地上。 “晨星!” 等手心传来钻心的疼,许晨星才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自觉的眼睛已经泛了泪花。再抬头时,就看着灯光还亮着的地方,他向她飞奔而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摔疼了没?手怎么这么凉。” 许晨星看着廖凡叙牵起了自己的手,右手手掌擦伤了,伤口渗了血,还有些沙石粘着,有些吓人。 只是抬头那一眼,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我爸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他。” 这一刻所有的逞强都土崩瓦解,之前她以为小默是她坚强的理由,可现在才明白这一切的前提是父母先成为她坚强的资本。 廖凡叙抱着哭的像个孩子的许晨星,只觉得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将衣兜的东西又藏好了些,轻拍着许晨星的背哄着,“我知道爸在哪,没事的,爸会回来的。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你先起来,地上凉,再这么哭下去爸可没人找了。” “真的?”许晨星被半抱着站了起来,勉强止住了眼泪。 “真的。脚有没有伤着?”廖凡叙温柔地将许晨星脸上的泪痕拭了去,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我们去找爸吧。”风将最后一点泪痕也吹干了,许晨星偏执地想要往小区外走,脚上的劲还没缓过来,刚迈出一步便有些站不稳。 廖凡叙又急忙将人扶住,蹲下身去看她的脚踝,“有些肿了,我得送你去医院。” “不要。我担心爸,我怕他一个人在街上走却忘了回家的路。”许晨星顾不得考量些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自己去找。 “我们不去医院,那你先回家好不好?我去帮你找,你现在心太急,脚也伤了,马路上车多我不放心你,就算找到爸了,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该心疼了。”廖凡叙担忧地看着许晨星的眼睛,试图将人劝回去。 许晨星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廖凡叙看。 “晨星你听话好不好?”廖凡叙逐渐拧了眉,语气里都带了一些无奈的恳求。 僵持了许久,许晨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快去找吧,我自己回家,我看你走了我再回去。”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犟着的模样,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就将外套留给了许晨星,自己先走了。 车就停在小区外,廖凡叙上了车便方向明确地开了出去。 刚才他将车停在小区外头,下了车就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小册子,他觉得眼熟便捡了起来。 当时他翻开了第一页,苍劲有力的字就这样写着: 我的名字是许毅 徐静秋——我的妻子。我很爱她,喜欢和她斗嘴,但是每次都让着她。 许晨星——我的女儿。在美国工作,很优秀很善良的姑娘,特别爱撒娇。 许默——我的外孙。是家里的小宝贝,很可爱。 廖凡叙——我的女婿。很爱晨星。 最后一行的墨迹与上面的都不同,明显不是一个时间写的。当时他拿着册子,心里不明滋味。 往后翻便是每个人的照片,册子里将每个人的照片和名字都对应了起来,册子里记着要做的事情,日期是没有规律的,应该是认为重要的就记了下来。直到翻到最新的一页,日期是今天,内容是要去菜市场买的各种食材。 当时他看完变合上了,想着应该是许毅不小心落了的。回到家再找机会还给他。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唯一的线索。 廖凡叙将车停在了菜市场附近,下了车便看见一个50多岁的老人坐在菜市场门口的石墩上。也不知道老人在这里坐了多久,菜市场早就关门了。明天便是除夕,卖菜的小贩们也早都回家准备过年了,平常热闹的集市现在也冷冷清清的。 “我认得你。你是那天那个来我家的人,你想娶我女儿。”许毅的话带了敌意。 廖凡叙走近了些,才看清老人手里还提着菜。 “爸,你落了这个。”廖凡叙对许毅的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将衣兜里的册子递给了眼前的老人。 第32章 娶你那天 许毅装作严肃地接过册子,翻了开来。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对哦,你和晨星已经结婚了。你回来了,晨星是不是也回来了?” 廖凡叙听着许毅语气中的关切,觉得这位年近半百的父亲比起半年前仿佛又老了许多,眉目间又添了些岁月的沧桑。不由得语气也更加缓和了,“回来了,她在家等着您呢,我带您回家吧。” “走吧。”许毅拒绝了廖凡叙想帮忙提菜的手,只自顾自攥紧了手里的袋子上了车,依旧保持着那副严肃的模样。 车窗隔绝了外头的冷风,许毅将手里的册子捏紧了些。下午的时候他出了菜市场,突然就忘记了家的方向,他不敢打电话给徐静秋,怕她担心。可是一摸口袋,随身带着的册子也丢了,后来手机也没了电,他也不敢乱走,就一直在菜市场门口等着。现在册子失而复得,他也有些宝贝似的将册子塞回了衣兜里。 “你在哪儿找到的这个本子?”斟酌再三,许毅还是开了口。 “小区门口那儿,晨星她还不知道。”廖凡叙实话实说了,回应他的是沉默。 菜市场很近,来回不过十分钟的事,许毅和廖凡叙进了小区,便听到一道声音顺风而来,“爸!” 当时廖凡叙走后,许晨星就反悔了,默默蹲在了路口不肯回家。身上裹着廖凡叙的外套,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直到看着许毅和廖凡叙的身影出现,她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向许毅跑了过去,一把将父亲抱住。 廖凡叙担心她的脚,但看她步伐轻快丝毫不受影响,也就随着她。 “爸,你去哪儿啦?我们担心死了。” “那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吹风,不怕着凉了。好了好了,多大人了,抱得我喘不过气了。”许毅眼睛有些泛湿,假装着平常语气,也不回答许晨星的问题,单说些别的。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还好爸有先见之明,先去买了你爱吃的菜。”许毅等着许晨星放了手,才将手上的菜提了起来晃了晃。 “那么晚了,菜市场都关门了。你在外面好久了。” “这不是就菜市场附近那俩老头在下棋嘛,我看入迷了忘了时间,正想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小廖,他载我回来的。是吧,凡叙?”许毅迫不及待拉了一个共犯。 “嗯。对。”廖凡叙是猝不及防就被主犯点了名,只得配合着,毕竟就在他选择将册子藏起来不让许晨星知道的那一刻,他就上了贼船了。 许晨星看着两个人,依旧将信将疑,但也不打算计较,反正爸回来就好。 “爸,我帮你提吧,我们回家。不然妈要等急了。” 许晨星伸出了手,却被抓了个正着。 “手怎么啦?”许毅有些严肃的出声。 “没事没事。”许晨星急忙又将手背到身后,廖凡叙也快速地上前将披在许晨星身上的外套拢了拢,避开伤口捏了捏许晨星凉透的手,便不肯松开了。 “她刚刚着急没看路,不小心摔的。我等会儿带她去趟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许毅看了两个人一眼,只“嗯”了一声,便提起菜往回家的那条路走去,不想让女儿女婿看见他又红了眼睛。 廖凡叙扶着许晨星才跟了上去。 意料之中的,许老律师一开门就是徐教授的问候,“老头子!你干嘛去了?还知道回来呀!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许毅早已经习惯了,只回了句:“知道你在家,我都不想回来了,看人下棋可比回家有意思多了。” 许晨星也习惯了爸妈的斗嘴日常,但她这次想要插嘴,“爸,妈刚刚担心死你了。” “谁担心他啦?糟老头子!就知道下棋!这都第几次啦?这次连打你电话也不接。”徐静秋看着人平安回来,担心没了却有些生气。 许毅也不理暴躁的人了,只对着许晨星说:“你和凡叙早点回去吧,这里等会儿估计会有一场世纪大战了。对了,顺便把菜也带走。” 许晨星觉得自己被驱逐了,还来不及申诉,就感受到一旁扶着自己的人拍了拍自己的半边手臂,便也没有说话了。只向小默招了招手,“小默,走啦。外公外婆这不欢迎我们喽。” 小家伙识趣地跑到了爸妈跟前,礼貌地和许毅和徐静秋道了再见。 一家三口走了,徐静秋还是不停地絮叨,将早就煮好的面端了出来,“也不知道饿,快吃。” 许毅一句话也没驳回去,只是安静地将徐静秋煮的面都吃完了,是最熟悉最温暖的味道。 *** 因为小默的关系,许晨星在医院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回来了。 现在许晨星坐在陌生的房子里,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将许毅买的菜从袋子里一样一样拿出来,发现全是自己爱吃的,感叹着原来爸记的清清楚楚。 廖凡叙端着烧好的西红柿炒蛋出来,看着许晨星发呆的模样忍不住问了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你这房子什么时候准备的?我还以为今天要睡酒店了。” “娶你那天。” 这个回答让许晨星有些懵,廖凡叙却已经递上了筷子,“尝尝我第一次下厨的手艺。” 许晨星还来不及接过筷子,便被小默抢先了。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西红柿炒蛋,瞬间嘴巴都瘪了,“爸爸什么味道也没有。” “呵呵。”廖凡叙尴尬地笑了笑,想将菜端回去再加点盐。 许晨星看着小默苦兮兮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微笑。 “下回还是我来吧,要不然你都浪费了爸买的这么好的食材。” “你这个伤患,手和脚没好之前就别进厨房了吧。” 许晨星就看着男人进了厨房,脑海里全是他围围裙的样子。 这静谧的夜,焦急担忧的心总算有了些平静。 “许小姐,看我第一次下厨的份上,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怎么一声不吭自己带小默就回国了。” “你有小师妹陪你回国就好了,还管我干嘛。”许晨星只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做的菜好难吃!” 第33章 下凡 第二天就是除夕,徐静秋说一家子就应该一起过除夕,于是一个电话就把一家三口邀请了回来。 许晨星的脚伤好像比想象的严重些,第二天依旧还肿着。 许大律师不想听徐教授的唠叨,吃完了团圆饭就想赶紧走。 廖凡叙看着平常那么倔的人,在父母面前就像是只被磨了爪的老虎不敢嚣张,竟觉得有些可爱。 “我自己下来,不用你。” 回了家,廖凡叙将小默抱下了车,随后就想对许晨星下手,只得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而小默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 许晨星有些较劲地扶着车门靠自己慢慢下来,廖凡叙由着她,只默默在一旁护着。 “妈妈。其实你不用跟爸爸客气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小默看着许晨星辛苦的模样有些心疼地开口。 接下来的后果? 就是许晨星听完小默的话又是一个踉跄,恰好摔在廖凡叙怀里。小默就在一旁偷笑。 “小心点。”廖凡叙将人扶好,担心地开口。 许晨星站稳了,便狠狠揉了揉小默的脑袋,引起了小家伙不满的嘟嘴,“妈妈!再摸就长不高啦!” “好啦,快进去吧,外面冷。廖凡叙适时出了声,一路将人护进了家门,又回身去了车的方向。 许晨星看着廖凡叙出了门,立马就伸出了魔爪,捏了捏小默的脸,“臭小鬼!就你话多。” “妈妈你轻点,轻点。”小家伙委屈极了,他这不是为了促进家庭和谐吗?怎么就成了话多了? “干嘛呢?”廖凡叙折回的速度有些快,还没进门便听见小默的惨叫声,不用猜就知道又是许晨星在慰问儿童。 许晨星听到廖凡叙的声音立马松了手。 “爸爸!你看妈妈,老欺负我。”小默看见了救星,就跑了过去抱紧爸爸的大腿,反对妈妈的**! “咳咳。”许晨星不自然地假咳了两声,就不再看父子俩。 廖凡叙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又笑着开口:“许大仙女要不要先下凡来戏人间烟火?”说着就将背在身后的一盒仙女棒拿到许晨星眼前晃了晃。 许晨星对烟花爆竹的记忆停留在了即将大学毕业的那年,现在看到廖凡叙手中的仙女棒,便觉得时光久违,不自觉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廖凡叙着看她眼中的期待,不禁也牵起了嘴角。 *** 当晚,廖某伙同许某和小许某在郊外的一处私人别院开始活动,其间小许某表示“生活无趣”,许某表示“不如放把火”,廖某随即响应。 于是三人来到廖某的车后备箱准备工具。 据廖某当晚行车记录仪显示,夜晚9时15分许,他们的仙女棒挥舞起来了! “小默的!”一家三口集齐在院子里,不畏寒冬,两人手持仙女棒,一人手持打火机,随时准备开火。 许晨星腿脚不便,只能乖乖地坐在廖凡叙为她安置的凳子上,看着自家儿子凑到廖总面前求赏赐。 廖凡叙给小默点着了仙女棒,就径直朝许晨星走去,许晨星看着男人走了过来,也学着许默的样子,伸出了手里的仙女棒。廖凡叙很配合的给点燃了。 许晨星就坐在凳子上开心地提啷着腿,手里挥着仙女棒。烟火味有些重,但并不妨碍闪烁的火光忠其使命,耀眼了这个夜晚,也明灿了笑容…… “妈妈!借火!”小默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已经燃完了一根。看着自家妈妈手里的燃得正旺,立刻取了根新的冲了过去。 两根仙女棒交接的时刻,交错的火花格外明艳。廖凡叙也收了打火机,默默掏出了手机。 “小默速来救火!” 母子俩你来我往,今晚这一方小院格外热闹。 ……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的。真的!”许晨星很无奈,她只是玩了烟花后想安静地洗个澡,但是廖总对她的小小需求却是异常担心,于是此时浴室外正上演着十里送别的戏码。 许晨星自己将脚裹了保鲜膜,进了浴室就立马将门锁上,嘴里还是不住地小声嘀咕,“我一个人不行,难不成还要你帮我洗吗?” 许晨星甩了甩脑袋里的想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门外又传来了声响,“那你有问题的话随时叫我和小默,我先走了。” “哦。”许晨星总觉得有些尴尬,确认外头的脚步声走远了,才调起了水温,她现在可是后悔极了当时跑太急将脚伤了。 “爸爸,你这样是得不到妈妈的心的,小默来帮你一把。” 小默在廖凡叙房里看电视,看着爸爸回来,就摆出了一副“我早已料到”的模样。 “你呀,又打什么鬼主意?”廖凡叙顺势捏了捏小默脸上的肉,引得小家伙皱眉。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爸爸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廖凡叙看着小默那鬼灵精的样子,感叹了句“果然是她带大的儿子”。 许晨星洗完澡,将脏衣篓抱了出来,刚打开了门就听到楼上传来小默惊慌的声音。 “妈妈!妈妈!爸爸昏倒了!” “嘭。” 许晨星听不见衣篓落地的声音,将三步并成两步直接迈上了楼梯。 许晨星还来不及惊讶于眼前正半躺在床上好好的人,就听见了锁门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门。 廖凡叙也是惊讶许晨星上来的速度,他还未来得及出声拆穿小默的骗局,人便已经出现在眼前。 许晨星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发尾还有些湿。廖凡叙赶忙下了床取了衣柜里的一件外套给人披上,“小默跟你闹着玩呢,怎么跑的那么快,脚不疼啦?” 被这么一提醒许晨星才反应过来,刚跑得太急,现在脚踝隐隐有些痛。但还是有些固执地去开门,转了把手使了些力气,门还是没打开。 “小默拿钥匙锁的,别费劲了。”廖凡叙适时开口,目光却触及门前的人脚上沾湿的纱布。 “小默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快开门,要不然我生气了。诶?诶?” 许晨星话还没说完,便已被拦腰抱起放进了被窝里,廖凡叙的动作一气呵成。 许晨星有些懵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却听到他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纱布弄湿了得换新的,你等我一下。” 闻言许晨星将脚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看了看,确实沾湿了。“哦,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弄湿的。” 从抽屉里拿了药箱的廖凡叙折回来时深深地看了许晨星一眼,“明天我帮你。” “啊?!” “帮你裹好保鲜膜,你再洗澡。” “哦!” “晨星,我需要帮你重新包一下纱布。” “哦,好。”许晨星看着认真询问自己的男人,慢了一拍地点头。 当温厚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脚踝,许晨星才有些反应过来,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气氛是多么不自然。刚刚在想怎么教育小默就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静了下来,总觉得怪怪的。 男人专心自己手上的工作,许晨星有些时候被碰触得痒了,不自觉地缩脚。他便问道:“弄痛了吗?我轻点。”许晨星便不敢再动了。 许晨星看着正细心给自己包裹纱布的男人,不自觉便陷进了那俊逸的眉目里,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微敞的领口旁半露的锁骨…… 许晨星发现自己想岔了,立马甩了甩头不再看,眼神往别处飘。就将这间屋子都看了一遍,这房间的布局极其简约,深灰的格调好像特别符合他的气质,但目光触及墙角敞开的行李箱有些愣。 “那是我的围巾吗?” 廖凡叙恰好包好了纱布还扎了个结,起身顺着床上人的目光看去,他好像忘记将行李箱拉上了,他的衣服最上面叠好的正是她的围巾。 “你那天走的很急,怕你保暖的衣服没带够,看到围巾就顺便带了过来。” 廖凡叙看着床上正抬着头的人,他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走得那么急,试图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许晨星急急将目光躲开,什么也不打算说。 廖凡叙见人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就将话题转移了,“今天应该是出不去了,原本有把备用钥匙的,可是找不到了,你今晚睡床吧,我就在沙发上休息。” 许晨星闻言看了眼一旁的单人沙发,那儿根本躺不了人。这房间比她那间小多了,他好像把主卧给了她,这间明显是客房。这里的设施也简单了许多,那沙发坐一晚上倒是有可能,睡觉完全不行。 许晨星斟酌了措辞,才开了口:“那个,床还挺大的。” “嗯。”廖凡叙看着眼前神情不自然的人,只觉得可爱。他听懂了她话里暗示的,但是就是想当做没听懂。 “所以……” “嗯?” “……” 廖凡叙看着床上的人忽然转了态度,瞪了眼自己,然后又叹了口气,开口:“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床上。” 听到想要的答案,廖凡叙面上不显,心却有些愉悦,但还是装模作样问了一句“可以吗?” “证都领了,有什么做不了。”许晨星低头揪着被角,嘴比脑子快了许多。当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猛地抬了头,看见廖凡叙疑惑的神情不禁有些紧张。 “我刚刚在理行李箱,你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许晨星莫名松了一口气,庆幸着还好她刚刚声音不大,他没听见。急忙扬了笑脸说:“没事,我刚刚说睡沙发冷,会感冒。还是一起睡床吧。” 廖凡叙像是刚听懂,便点了点头。当背过身去抽屉旁放药箱时,嘴角却无奈失笑,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今天悟到了,但是现在却不是揭开的时候。 是啊,证都领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将名分坐实? “明天是新年,有没有什么想做的?”廖凡叙放好了药箱,才起身往沙发走。 “有!想揍小默一顿。” “呃——换一个吧。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和小默去,等回了美国可就来不及了。” “嗯——不了。和你还有小默就这么待着也挺好的。”许晨星也只简略思考了一下就摇了摇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欣赏廖凡叙的包扎技术下诞生的蝴蝶结,看着好像还不赖。 “好。”许晨星专注着自己的脚,并没有发现廖凡叙微牵的嘴角。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房间突然安静了许多。许晨星看着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曾抬过头的男人,感觉也没有那么不自然,好在她的手机洗完澡就装在睡衣兜里,现在也能刷刷网页,不至于无聊。 但是过了十一点,许晨星便觉睡意袭来,纠结着还是向沙发上的人开了口:“不早了,早点上床睡吧。” “好。” 廖凡叙闻言抬头看了眼不大精神的人,知道她多半是困了。便将手机放下,去柜子里抱了条毛毯出来,放在了许晨星留出的空位。 许晨星有些莫名地看着男人一系列的动作,想了想又理解了,再怎么说两个人的关系也没发展到盖一床被子。 “睡吧,我关灯。”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眼神的变化,也有些无奈,他只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想靠近她。 许晨星躺好闭上了眼,耳朵极其敏感地听着开关“咔哒”一声,房间便陷入了黑暗。不知怎的,突然便不困了,反而心跳得有些快,听着脚步声停在床边,然后便感受到身旁的床有些下陷。 许晨星本能地翻身背对着廖凡叙,再也不敢动了。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晚上共处一室了,上一次应该是婚礼结束那晚,她当时特别防备不敢睡,而现在更多的是紧张。 “晨星。过了年我会很忙,旭恒要在中国上市了,到时候我会中国美国两头跑。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小默要好好照顾自己。” 身旁忽然传出声音,许晨星绷着的神经被沉静淳厚的声音稍稍抚了平,开口说了声“好”。 “快睡吧。” “嗯。” 许晨星嘴上应着,但依旧不敢动作。被子是他盖过的,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过了许久,许晨星才感受到身旁的人也没了细微的动作,呼吸也重了,估计是睡着了,便慢慢放松了下来。 “嘟嘟——嘟嘟——嘟嘟——”许晨星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便听见床头手机的振动声。不知道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是故意来扰民的吧。 赶紧将手机摸了过来,有些烦闷地迅速接起,生怕吵醒身旁睡着的男人。 “晨星,晨星!我听人家说最近有看到江学长在学校附近出现。”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记忆里的声音,赵琪在电话那头惊喜地大叫着,高分贝刺激了许晨星的耳膜。 许晨星急忙轻手轻脚下了床,跑进角落里,看了眼床上的人,庆幸他没醒。 “真的?确定是江学长?”许晨星声音很轻,但依旧不自觉惊喜。 “真的。你说他那么多年都没消息,今年突然出现在学校附近记是不是要回来了?你有没有消息?据说还有人收到江师兄署名的新年贺卡了,你有没有?” “不知道,我现在在国内,明天我去找你一趟吧。我们见面聊。”许晨星不知道是何心情,有些期待,迫切想了解更多。 “行。你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姐请你吃顿好的。” “等等,要不后天吧,明天我有约了。”许晨星压着声音通着电话,忽然想起晚上自己和廖凡叙的对话,又改了口。 夜深透了,新的一年也在烟花声中到了。许晨星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入了睡。 黑暗里,男人此时却极度清醒,紧抿着唇看着身旁睡熟的人,替她掖好了被子,然后继续装作入了眠…… 第34章 有我的方向 大年初二,许晨星起的很早,去了厨房,却发现早餐已经备好了。 “起来啦。来尝尝我煎的荷包蛋,第一次尝试,希望可以有五星好评。” 许晨星看着端上盘子的廖凡叙,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配了休闲裤,整个人沐在阳光里,看起来暖暖的,她便不禁愣了神。 “大清早发什么呆呢?快吃饭吧。今天先送你去见朋友,再去爸妈家。” 许晨星接过廖凡叙递来的筷子才回过神,应了声“好”。 昨天一早起来,房门已经开了,但小默还睡着。换下的衣服也被洗好挂了出去,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以及两个丰厚的红包,大年初一倍感幸福,只有揍小默这个心愿没有完成了。 所以大年初二这一天就与昨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昨晚的徐静秋突来的电话让她今天拖家带口去陪家里的孤寡老人许老律师,而她徐大教授要去参加同学会。 将小默无情地从床上拽了起来,喂饱了就塞上了车。 *** 路程很短,一会儿便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家。还有,走台阶的时候小心些,别又摔了。” “好,你照顾好小默。” 许晨星目送着车子离远了,才肯转身进了身后的咖啡厅。庆幸今天脚消了肿,走起路来完全看不出来伤着了,不然廖凡叙又要坚持把她送进去,可是她私心不想让赵琪目睹廖总“芳容”。 “咳——姐妹,你刚刚那眼神不对劲啊,含情脉脉,留恋不舍,说!车里藏了什么真金白银,引得你不肯转身。”赵琪的开场白还是同以往一样八卦。 “真金白银倒是没有,男人算不算?” “咳咳咳咳咳……”赵琪受不住这巨大的信息量,忙捂住差点喷出来的咖啡咽了下去,却不小心被呛到了。 许晨星则一脸淡定地看着对面三年多未见的大学室友,又抛出一句,“并且存在着法律关系。” “天呐!你是绑架了哪个倒霉蛋?”赵琪顺了气,脱口而出便是这句。 许晨星无奈地白了对面的人一眼,抿了口身前的咖啡淡淡开口:“合法的。” “咳咳咳……”赵琪哭了,顿悟和许晨星讲话不能喝东西,不能喷只能呛了,勉强顺了气,又八卦道:“我一直以为你和江学长……” …… “爸爸,你这样算是放虎归山吗?” “不应该是放羊吗?” “不是的。妈妈是母老虎!” “小心打你小报告哦。” “妈妈是无敌美丽善良的小仙女。” 廖凡叙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端正坐好的小家伙,外表真的乖的不行了,鬼主意却是一堆。 “你乖乖坐好,我们去外公家。” “好的爸爸!” 廖凡叙的车开的很稳,怕颠着小家伙就一直没有加速,到了目的地也快近饭点了。 “小星呢?”许毅一早就在门口盼着,等了许久才把父子二人盼来,却没有看见自家女儿的身影。 “她有个老朋友好久没见了,今天去聚一下,晚点我就去接她过来。”看见了许毅,廖凡叙牵着小默的手便松了松。 小家伙心领神会,立马向许毅跑了过去。“外公!” 许毅的身体还算硬朗,抱起小默还是很轻松的,不自觉脸上也有了笑意,“小家伙又重了不少啊。” “嘻嘻嘻。养的胖胖身体棒棒!”小默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笑嘻嘻地对着许毅说。 “这年纪长得快。”廖凡叙也走了过来插了一句。 “好了好了,进去吧,你记得早点把小星接回来。” “好。” *** “这些全是你做的?”许毅看着桌子上那一道道色香俱全的家常菜,也是有些惊讶的。 “是啊。厨房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您尝尝吧。”廖凡叙谦逊地站在一旁,等着岳父大人的点评。 许毅尝了一口鱼汤,味蕾仿佛都被善待了,暗自感叹这汤鲜极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但是碍于一个岳父的尊严,想再喝的时候强忍不舍地将勺子放下了,然后一脸严肃地开口:“你还会做饭?” “对。从小便是自己做饭,多少懂一些。”廖凡叙觉得该加分的项还是表现的好一些。 此话却引得小默皱起了眉,疑惑地看着自家爸爸,初步判定为爸爸是个“两面派”,明明在妈妈那里不是这么说的。 “从小做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嘛,也没把我家小星喂胖了,反而比夏天又瘦了些。”许毅知道自己前半句的话是假的,但是就是不痛快这小子将自己辛苦栽了二十几年的花连盆给端了。 “外公外公!小默胖了。” 小家伙总是可以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爸”。许毅只得无奈地捏了捏小家伙的脸,“你呀,贪吃虫!好啦好啦,都坐下吃饭吧。” 小默冲着廖凡叙眨了眨眼睛,满满的得意。 廖凡叙觉得小默眨巴眼睛的样子像极了狡黠的小狐狸,也像极了许晨星,便极其关爱地给小家伙盛了满满一碗鱼汤。 小家伙的脸都瘪了,苦兮兮地看着廖凡叙,眼神仿佛说着:“爸爸,你怎么和妈妈一样都喜欢给我吃鱼呀?可是小默喝不下那么多。” “凡叙,你吃完饭帮我去看看邮箱里有没有什么信件,帮我清理一下。” “好。” “我也去我也去!” “小默不在这多陪陪外公吗?”廖凡叙看着积极的小家伙反问了一句。 “对哦!外公比较重要。” 廖凡叙满意地“嗯”了一声,许毅倒是带着深意地看了廖凡叙一眼。 *** 赵琪和许晨星聊了许多,但是想知道的一句都没有从许晨星嘴里套出来,最后只能恨恨地缠着人送到家门口,又看着人默默离开,却没有办法。 赵琪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许晨星这些年的秘密套出来,否则总是心痒痒的。 许晨星不管已在抓狂边缘的赵琪,只私心地想把廖凡叙和小默都藏起来,不然她觉得赵琪会被美色所迷,见色起意。 许晨星下了车才给廖凡叙发了短信,告诉他不用特地来接了,有免费的司机送,她马上就到家了。随后便有些期待地往家门口走,走到家门旁的邮筒前就祈祷般地双手交握,摆了几下才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失落。 “晨星。” 许晨星刚关上邮筒,就听见有人喊她。向声源看去,人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给你发短信了,你还没来得及看吧。”廖凡叙走到许晨星跟前,帮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带了上。南方的寒风总吹得那么凛冽。 许晨星有些疑惑地去看手机的消息,才发现他给她发了信息让她在小区的值班室坐会儿,他来接她。 关了手机,看着一旁的男人,许晨星有些好笑地开口:“我又不是小默,这么点路还要人接。” “得给你引路,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有我的方向是哪儿,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嗯?” 许晨星有些听不懂廖凡叙的话,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没事。爸要等急了。” “不会的。他一定更期待妈早点回来。”许晨星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就觉得整个人都暖了。 “我急了。” “哦。” …… “我回来了!爸!你今天好像又帅了点。”“爸,你今天有收邮箱的信吗?”“有没有寄给我的?” 许晨星一进门便给了许毅三连击,许老律师原本还故作严肃的神态也瞬间土崩瓦解了。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这欢闹的样子,不禁失笑。或许也只有在眼前这位父亲面前,她才会如此可爱吧。 “轻点声,小默在睡觉。你呀,哪有点律师样啊?怎么还跟没长大似的,说话风风火火的。今天我让小廖帮忙理的邮筒,你问问小廖他有没有看到,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毅有些纵容的语气教训了许晨星,然后才回答了问题。随后深深地看了廖凡叙一眼。 许晨星轻声“哦”了一声,便用期待的眼神去看廖凡叙。许毅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翻着手里的报纸,嗯!今天的新闻真好看。 廖凡叙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信件,“都在那儿了,你去找找。” “好。” 许晨星有些欣喜,把一个个信封都仔细看了过来。拆了一封又一封,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这些全是给爸妈的新年贺卡。 只剩最后一封可疑信件,许晨星又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下,才眯着眼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眼睛开了一条缝,快速瞄了眼便失望地将整张都抽了出来,声情并茂地开始朗读:“给各位小区业主的一封信——据气象局预报,2月3日—2月4日将会有强降雪天气……” 许晨星读了一句话,就将纸扔到了一边,有些激动地喊着:“爸,要下雪嘞,要下雪嘞。” “知道了知道了。”突然被召唤的许老律师从报纸里抬了头,看着自家女儿现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竟觉得有些欣慰,又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的病又重了些,竟然有这种想法。 廖凡叙全程都观察着许晨星每一个举动和表情,看着她情绪转变之快竟松了口气。廖凡叙心还没完全定下来,又突然被点了名。 “廖凡叙,我们晚点回美国吧,我想看雪。等雪化了我们再走吧。” “嗯?好。你说的,都好……” 第35章 吃醋 回美国的飞机上,气氛怎么也欢快不起来。 “我们多回来看看。今年我也会常回中国,你若是有空和我一起回来看看爸妈。” “嗯。”许晨星听着廖凡叙的话才将视线从机舱外收了回来,对他点了点头。 廖凡叙看着又将视线移向舱外的人,虽然她看向他时只停留了一瞬,但他还是看清了她微红的眼角,她心里总归有许多许多的不舍吧。 廖凡叙伸手抚了抚许晨星的发顶,似是安慰,可是一旁的人也再没转过来,极力隐藏着脆弱的一面。 小家伙知道妈妈就在一旁,便睡得格外安稳。 南方的雪来的突然,消融的也快,雪化的时候格外冷。机场里的一对老夫妻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是眼里揉了沙子,吹散了也就不红了。 *** 飞机落地的时候,许晨星和小默还没醒,廖凡叙就在旁边耐心等着。后来周遭的人都起了身,交谈声将许晨星吵醒了,她看了看外头才意识到飞机已经降落了。 “睡了那么久,饿了没?” 廖凡叙看许晨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便伸手缓缓地将她睡乱了的头发理顺。 许晨星摇了摇头,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忙着将小默先叫醒。 小家伙还是半睡半醒的样子,最后还是由廖凡叙抱着下了飞机。 出了机场,夜晚的寒风才使许晨星清醒了些,许晨星将自己的围巾裹在了小默身上。 “夜里风凉,你走在我后面多避着点风。”廖凡叙将小默搂紧了些,又将许晨星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才向着和赵由约定好的地点去。 “江医生,你这次回国也没见着自己想见的人,这次一走又要等几个月才能回来。”小助理走在一袭风衣的男人身旁有些感慨,家里的床还没睡热乎,年也没过完,就又有了新的行程。 “来日方长。”男人语气轻松,心里却觉得可惜,他也期待与她的再次见面,了解她几年前的不告而别,也解释自己这几年的不知所踪,她应该有收到他的新年贺卡吧? 她家的地址他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好不容易有空了去拜访,没想到她家一个人都不在,期待了那么久,多少有些失望的。他这次在美国待几天又要飞南美,恐怕没几个月也回不来,只能将这件事情放一放了。 “学长!江译洵!”许晨星有些激动,那个人的背影像极了江译洵,她原本一直跟在廖凡叙的身后,可是当明确自己确实听到了记忆中的声音,便回过了头。看到远处一个人的身影特别像他,一时冲动就跑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等那个人被她拽得回过头来时,许晨星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不是他。这个男人的背影真的和记忆中的人太像了,以致于她也分不清。许晨星有些失落,站在原地也有些懵。 “晨星,怎么了?” 廖凡叙意识到身后的人没了,就立刻赶了过来。现在看着眼前的人傻呆呆的,便空出一只手将人往怀里带。 “我没事。可能夜太黑了,看错人了,我们快点走吧。”许晨星宽慰似的朝廖凡叙笑了笑,男人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小李,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江译洵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却什么异样也没有。 “没有啊。江先生您肯定听错了,在这边我们也没什么熟人。我们还是快走吧,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 江译洵又回头望了几眼,才点了点头继续赶路。 “师哥,原来你在这儿。赵特助临时有事,就拜托我来接你。” “师哥,这是?”任萱受到赵助理之托来这接廖总,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廖凡叙,等跑近了才发现师哥手里还抱着个睡着的小孩,身旁也站了一个气质和长相都绝佳的女人,女人和师哥长得有些像。 “廖凡叙,这是?”许晨星看着任萱,其实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姑娘。上次廖凡叙办公室里的不就是她吗?先前只看见一个侧影,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眨着灵动的双眼,问着廖凡叙她是谁的人。姑娘身上满是青春洋溢的气息,长得也精致,那活泼开朗的样子让人舒服,像极了刚上大学那会儿的她。 许晨星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想起来了,她好像还有笔账没有跟亲爱的廖总算。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云淡风轻的笑意,很有求生欲地先回答了她。“这是任萱,现在是旭恒的一员。她和我同校,其实……” “任小姐,你好。我是廖太太,你也可以叫我许晨星。凡叙手上抱着的是我们的孩子。” 廖凡叙想说的“你也是”还没说出口,就看着身边的人向自己又靠近了些,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向任萱伸出了手介绍了自己,他有些震惊又有些无奈。 “啊?”任萱听完许晨星的话有些愣。她有听同事聊八卦的时候说师哥有个孩子,她原本不信,但她第一眼看到师哥手里抱的小男孩的时候就有些迟疑了。反倒是刚刚看到廖凡叙和许晨星的互动,还有他们的长相,认定师哥旁边的人是他妹妹。 没想到那不叫互动那叫情趣,那也不叫基因,那叫夫妻相。 “你没听错,这是我的妻子。”廖凡叙的心情随着那句“我是廖太太”有些飞扬,看了看被许晨星弄懵了的姑娘,善良地再重复了一遍。 “哦哦!师嫂好!我是任萱。” 任萱还是有些懵,所以和许晨星握手的时候,下意识地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许晨星。 许晨星看着眼前傻呆呆的姑娘,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这姑娘可不像刚上大学那会儿的她,她那时候活泼是活泼,人可精明着呢。 最后还是廖凡叙将许晨星从“502强力胶”的手中救了下来。 回程的车上,许晨星坐在副驾驶一边听着任萱回忆廖凡叙的大学传奇故事,一边时不时大方地夸赞后座的廖总,廖凡叙总觉得许晨星回头看他的眼神凉嗖嗖的,可偏偏插不上话。 任萱刚刚把学校的名字也说了出来,廖凡叙看着正对着自己假笑的人就知道她现在表面上应和着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要不然怎么会连她自己母校的名字都不那么敏感了。 “任萱,你好好开车,不要分神了。”廖凡叙瞅准了机会,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闲聊。 车里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廖凡叙一直注意着前面玩着手机的许晨星,她很平静,也不再回头看他。 可当廖凡叙看到等在他家门口的杰逊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任萱已经走了,杰逊受到许晨星召唤也有一会儿了,看到目标人物出现就意味深长地走过去拍了拍廖凡叙的肩膀,随后又去帮许晨星推行李箱。 “小默给我抱吧。我接下来几天应该挺忙的,想和小默住在离律所近一点的地方,今天就去了。”许晨星神色平静地和廖凡叙说着话,杰逊却在一旁看戏。 廖凡叙对许晨星的话挑不出毛病,但是他知道如果今天让她走了,那就是天大的错误。 “晨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他又朝她走近了些。 “我没吃醋!” 许晨星堪堪退了一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时却看见廖凡叙嘴角的笑意,有些气急败坏地想去廖凡叙手里抢小默。 “好啦,我们不闹了。孩子是无辜的,别把小默弄醒了。你去哪儿住,我跟你一起去,明天送你去上班,不要麻烦杰逊了。” “随便你!” 廖凡叙看着眼前的人现在浑身带刺的模样就有些头疼,但其实更多的却是开心。 廖凡叙走到了杰逊面前说了一句“辛苦了”。把戏看完的杰逊默默给廖凡叙竖了个大拇指,奸商果然是奸商!他觉得晨星好像已经栽在廖凡叙手里了,只是这小两口的事儿,怎么最后受累的总是他? 杰逊怀着郁闷的心情将一家三口安顿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知道今天事情的前因当做慰藉。所以洗漱完正准备睡觉的廖总收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你对晨星做了什么???自我认识她,她就没有像今天这么无理取闹过。 廖:我老婆从来不会无理取闹,这是可爱! J:你现在要不要来看看我?我现在正毛骨悚然。 廖:请不要乱用成语,你可以使用“鸡皮疙瘩掉一地”。 J:OKOK。我中文不好,你不要欺负我。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对晨星做了什么?! 廖:我是无辜的。我只是让晨星逐渐接受了我而已(自豪脸jpg)。 J:所以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我希望晨星幸福,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我帮助你欺骗她的原因(深沉脸jpg)。 廖:我记得情人节快到了。 J:Oh my god!Good luck. 廖:Thank you. 与杰逊的聊天结束,廖凡叙却丝毫没有困意,又在阳台站了许久。他有些庆幸,他的一步步靠近能得到她的回应,可他现在却愈发胆小,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更加谨慎。 虽然对她的答案他是未知的,但是他也不想再去计算风险了,因为他有些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天求地,求许大律师快点开窍!敲脑壳! 我家廖总太难了o(╥﹏╥)o 第36章 晨星,张嘴。 “廖总,财务通知我这个月奖金没了。” “巧了。我正想通知你,你下个月奖金可能也要没了。” “啊!” “还有事吗?” “廖总,虽然我现在受了很大的伤害,但是我作为您的助理我依旧要坚守岗位。” 廖凡叙只淡淡睨了一眼赵由那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就又低下了头看文件。“有话快说,没话就走。” “廖总,我们明天要去意大利一趟。之前和奇瑞品牌谈的合作出了一点问题,这趟行程推不掉。”赵由也不想这时候和自家老板说这个坏消息,毕竟老板最近情场失意。 “定在什么时候走?”廖凡叙略皱了眉,手里的笔顿了顿。 “明天一早,如果您想晚一点也可以。”赵由贴心地开口。 “今晚走吧。”他想早去早回。 “啊?行,那我去订机票。”赵由觉得老板的心思太难猜了,还是照做就是了。 等赵由走后,廖凡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他知道她能看到,却偏偏躲着他,但是这次他不想放了她。 *** 许晨星正给组员开会,听着他们的工作汇报不停犯着困。看见手机亮了便解了锁,备注为“廖总”的联系人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她下意识地又将手机锁了。但心里老是躁动着想看,又解了锁。但又想到那天晚上,便又将手机关了,反扣在桌上。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会议结束。 人都散了,许晨星还留在会议室里,迈克不由走近询问:“Miss Xu.What’s wrong”(许小姐,怎么了?) 许晨星还在纠结着,听见有人叫自己才回过神,看着迈克指着自己的手机,才意识到她今天会上的一系列动作是有多反常。叹了口气,向着迈克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Nothing.Thank you.”(没事,谢谢。) 迈克有些不信,但还是说了句:“OK.Good luck.”(祝你好运。) 最后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剩许晨星一人,她还是心一狠打开了手机将信息看完了。她已经躲了廖凡叙三天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避着和他见面,可是她只要看到是和他有关的消息,她总是像今天一样纠结。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将消息看完甚至还要多读几遍。 许晨星有些气自己的不争气,她想和廖凡叙算的帐却始终不肯挑明了讲。明明在跨年夜那天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廖凡叙。 她也知道廖凡叙和任萱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可是这几天脑海里一想起任萱对廖凡叙大学事迹的讲述,便总觉得自己对廖凡叙的过去一无所知。对比任萱当时津津有味神采奕奕的样子,许晨星只觉得自己很挫败,她和廖凡叙除了一纸结婚证就没有更多的联系了。 还有任萱身上那股自信的劲,她自认为她没有,自从有了小默她的顾虑就越来越多了。她甚至还怀疑廖凡叙对她的感情是否是坚定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便是一场骗局,可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廖凡叙“圆谎者”的身份有多久的时效。 想着想着,许晨星就陷入了一个怪圈,愈发觉得任萱才是廖凡叙的理想型,廖凡叙随时会离开她。 许晨星不喜欢这几天反常的自己,却不得出路。始终想不通,最后只能逼着自己不想,将脑袋上的头发抓乱了方肯罢休。一个人又在会议室呆坐了好久,才重重叹了口气,起身回了办公室。 张之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立马接了起来。到了嘴边的“小没良心的”,还未说出口,便被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陈述堵了回来。 听完许晨星就没间歇过的怨言,张之墨却先笑出了声。 许晨星顿时就委屈了。“张姨,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精神出问题了,嘲笑我呢?” “傻孩子,你明明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患得患失。”张之墨一语点醒梦中人。 许晨星有些愣,困扰了她那么多天的问题就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击得无处遁形,顿时有些失语。 张之墨听着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就知道这姑娘是真傻了,笑着提醒道:“喜欢人家就去追,可别被别人抢了。” 许晨星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三天是多么愚蠢,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不去争取,她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许晨星想明白了,便欢快地冲了电话那头喊道:“谢谢张姨!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追求幸福了,张姨再见。” “小星,等等……” “嘟——”电话里断掉的声音让张之墨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唉,还是个孩子啊。” 许晨星的心情在挂了电话之后便显得格外轻松,因为有了目标连动作都快了许多。她已经晾了廖凡叙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在等她,好在小默去了杰逊那玩,她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尽快赶过去。 许晨星急忙地将拖鞋换了,拿了手机便打算出门。找到了廖凡叙的电话正想拨过去,可刚将门关好,一转身就恰好碰上了几天未见的他。 男人俊逸的面容隐着怒气,紧皱着眉头看着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许晨星被他的样子吓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还想躲哪儿去?”她听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他尽力平缓了语气,却依旧听的出来他在强忍着什么。 许晨星的心莫名有些钝,心跳都慢了些,看着他不敢说话。 “这三天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不见我,甚至为了避开我连小默放了学都让杰逊接了。我就住在你隔壁,这几天却是一眼都没看见过你。今天晚上你也没有来,我坐在餐厅等了你好久,你,什么时候才肯理我?” 许晨星看着廖凡叙那双深邃的眼睛,可能是因为生气,他眼里的血丝都有些明显。听着他的语气从最初的隐忍变成无助,许晨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此时的廖凡叙看起来并没有表面那么坚强,甚至还有深深的挫败感。 眼前的男人让她心疼,许晨星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拽着她的手上,就这样望进廖凡叙的眼里。“对不起。只是这几天一想到任萱叫你师哥,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满脑子全都是不好的东西。” 许晨星的声音很轻很柔,因为她丝毫没有底气。“我……” 许晨星还想说些什么,廖凡叙却拉着她已经刷了隔壁的房卡,他虽用了劲却没有弄疼她。 许晨星不知道她刚刚的样子是多么诱人犯罪,廖凡叙看一眼便疯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只是你一个人的师哥。”在许晨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抵在了门后。房间里漆黑一片,她却能感受廖凡叙灼热的目光。 “廖……”许晨星轻启双唇,才刚发了一个音,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男人在黑暗里紧紧搂着他,将她禁锢在他与门之间。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唇轻轻吻了她的嘴角,轻啄着。渐渐的,他的双唇便覆上了她的。许晨星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垂着手不知道放哪,僵着身子紧紧咬着牙。男人的动作轻柔,可任他百般试探,她都没有松过防线。 许晨星觉得腰间的禁锢渐渐松了,男人也停了动作,退开了些。她以为他结束了,可接下来他的话,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黑暗里的听觉格外敏锐,男人轻抚她的发丝,磁性沙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诱哄着:“晨星,张嘴。听话。” 许晨星的心颤了颤,还未清醒过来,便察觉到腰间的力道又重了些。男人凉薄的嘴唇又重新覆了上来,轻轻地吮吸摩擦。她顿时有些气息不稳,微启了牙关。男人便抓住了时机,轻易地将其撬开,长驱直入。 炙热的唇舌不知满足地攻城掠地,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来回掠夺,极其贪婪,不知疲倦…… 许晨星闭着眼睛,一双手紧紧攥着廖凡叙胸前的衣襟,像是借力才能勉强支撑着疲软的双腿。 酒店的廊道恰巧有人路过,交谈声惊到了男人怀里的“小鹿”。 许晨星整个人都颤了颤,惊慌地睁眼,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手有有些轻推着想要避开眼前的男人,却只引来更有力的压制。男人似是惩罚她的分心,腰间的手收得愈发紧了,探入的更深,仿佛想夺走她所有的美好。 他的气息通过口腔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只得攀附着他,才勉强不会滑落。 许晨星的意识逐渐迷蒙,双颊也染上了红晕,手也不自觉攀上了廖凡叙的脖子。唇舌相互纠缠的两个人贴地愈发紧,身子都是滚烫的,他像是怎么都要不够…… 男人意识到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不舍地将人松开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许晨星顿失了攀附着的依靠,险些站不住。等站稳了脚跟,便被拉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依旧是刚刚的那个温度。 廖凡叙抱着她,极其沙哑的嗓音响在许晨星耳旁:“对不起!对你我真的没有抵抗力,刚刚是我唐突了。我要出差了,去意大利,五天。你可以不用再住酒店了,回家住吧。你等我回来,我给你一个交代。” “廖……” “你别说话,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我怕以后就抱不到了……” 许晨星听不明白廖凡叙的话,但是本能地想要满足他。 “你应该没吃晚饭,我来的时候给你打包了一些,放在了酒店前台,你记得吃。”——这是廖凡叙离开后给许晨星发的短信。 一直等在酒店楼下的赵由看着自家老板衣衫不整地从酒店出来,便想入非非。最后还是善意地提醒道:“廖总,您最好将衣领整整,您现在看着特别像个衣冠禽兽!” 廖凡叙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刚刚被许晨星抓过的地方,不以为意。淡淡开口:“赵助理,我现在可以确信你下个月的奖金是拿不到了。” 廖凡叙走后,许晨星又在廖凡叙的房间里呆坐了许久,想着刚刚黑暗中的吻,还是有些气不过,最后愤愤地拿起了手机回了他的消息,“臭廖凡叙,耍完流氓就跑,我才不要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37章 离婚证 餐桌上,两个人,两碗米饭,却显得格外冷清。 “妈妈,你已经盯着手机好久了,饭都要凉了。” “啊?哦。吃饭吧。”许晨星被小默提醒了一句,才缓过神来。自那个晚上之后,她的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的全是廖凡叙的身影,那天她迷离之际,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廖凡叙着了迷的样子,她从来就没见过他那样一失往日的清贵模样,只沉迷她一人。 “妈妈你很热吗?脸都红了。”小默看着自己对面奇怪的妈妈,又看了看窗外被狂风刮弯的树,陷入了沉思。 “没有呀,可能喝汤喝的。小默也多喝汤,有营养。”许晨星心虚地拿了汤匙搅了搅汤底,给小默盛了满满一碗。 “哦。”小家伙看着自己面前这碗浓浓的蘑菇汤,觉得还是要先麻痹妈妈,然后再仔细观察妈妈的症状,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 夜里寒凉,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女人牵着孩子漫无目的地走着,小默被裹成了粽子,只留了一双眼睛看路,他现在有些后悔之前答应要陪妈妈出来走走。风好大,他好害怕。 许晨星捏着小默软乎乎的手,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就是想放空自我,不知不觉就绕了很多路。她给廖凡叙发的消息他还没回,对于他这种耍完流氓就跑路的行为,许晨星盘算着以后得加倍讨回来,可是现在见不到人,她被搅乱的一池春水也没法变成海啸。 “妈妈,这个好酷!”小默突然停了脚步,将许晨星拉住。 “什么?” “这个。”小家伙扯了扯妈妈的手,示意她看橱窗里的东西。 许晨星这才缓过神,发现自己牵着小默已经走到了商业区,这里比之前来的路都热闹了许多。许晨星顺着小默的目光看去,瞬间就被吸引了。 小家伙看着自家妈妈发光的眼睛,顿时有些得意。“妈妈你也觉得这个蜘蛛侠很帅对不对?” “蜘蛛侠?”许晨星疑惑道。 “喏,就是那个蜘蛛侠。”小家伙想跳起来指给妈妈看,可是今天包的太圆了,怎么蹦跶都够不到。 “哈哈。”看着小默努力的样子,许晨星才觉得心情好了些,也注意到了小默说的酷酷的蜘蛛侠。 可是她看上的是蜘蛛侠手臂上挂着的领带,看见的第一眼眼睛便亮了。纯黑的领带看着很普通,但是有光衬着就能看清上面绣着的藏青暗纹,看得出来是上等的绣工,整体搭配着更是赏心悦目,简约大方。廖凡叙带上应该会很合适吧。 许晨星进了店便傻了,很多都是情人节专区。她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都没注意到情人节要到了,不过多半是因为情人节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年她好像有身份过节了,她的廖先生应该会喜欢这个礼物吧? 许晨星付了款拿着包好的领带就准备回家,小默却一把拽住了妈妈。小家伙委屈巴巴的,“妈妈,领带是爸爸的,小默什么也没有。” “哦?那小默想要什么?”许晨星看着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逗他。 “妈妈,就是刚刚勾着领带的蜘蛛侠。”小家伙撇撇嘴,看着更可怜了。 “可是那是非卖品诶,妈妈也没办法。” 此话一出,小默觉得自己豆子大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不过小默可以自己想办法哦。”许晨星适可而止,她可不想看见小家伙的眼泪。 就这样,许晨星看着小默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然后鼓起勇气去扯售货员小姐姐的衣袖,用稚嫩的嗓音说着流利的英语,配上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许晨星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儿子的魅力也表示无能为力,就是这么优秀!售货员向店长说了情况,店长便大方地将蜘蛛侠送了小家伙,但许晨星还是坚持支付了相应的价格。 “小默,从外公外婆给你的压岁钱里扣哦。” 小家伙捧着心心念念的蜘蛛侠,哪里还管许晨星说了什么? “师嫂,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许晨星牵着小默刚出了店门就碰到了任萱,也是有些惊讶,只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任小姐。” “师嫂,叫我任萱就好了。这就是你和师哥的孩子吧。”任萱的热情并不让人反感,虽然自来熟的性子,但是分寸把握的很好。她蹲下来和小家伙对视,但也保持了一定距离,对小孩子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 小家伙也不怕生,也脆生生叫了声“姐姐”。 “诶。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任萱开心地应了一声,愈发觉得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格外可爱。 “我叫许默,姐姐叫我小默就好了。”小家伙看了看自家妈妈。得了许晨星的首肯才回答了任萱。 “啊?”任萱明显愣了一秒,随后似是想明白了。笑着说道:“许默,很好听的名字。” 任萱和小默聊完天才起了身,有些感慨地和许晨星说道:“师嫂,真羡慕你和师哥的感情,孩子都跟着你姓。” 任萱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许晨星有些怔,小默见状晃了晃妈妈的手,许晨星才反应过来。牵起嘴角回了句:“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的,到时候就会发现自己才是最幸福的。” “师嫂,我爸妈催我,你怎么也来催婚啊。”任萱又深深叹了口气,垂着个头极其郁闷。 “我是无心的。” “我保证!我妈妈是无心的。但极有可能是有意的。”拆台技术哪家强,必属许家小默强。 任萱被小家伙逗笑了,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事儿!催就催吧,反正这事还是我自己说了算。” 许晨星看着任萱突然豁然开朗的样子,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可是她自己好像也不老啊。 “任小姐,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我给忘了,我还约了人!”任萱看了眼时间不由心里惊呼天呐,迟到了,迟到了。转身就往目的地跑,反应过来晨星和小默的存在又折了回来,快速地鞠了个躬,“师嫂不好意思啊,我要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还有小默小朋友再见啦~”说完一连串的话,蹬蹬蹬又转身跑了。 “你慢点跑,当心车。”许晨星站在原地,对任萱的一系列动作表示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真不敢相信自己之前还在吃这个小姑娘的醋。 看着任萱安全过了马路,许晨星才蹲下身将小默歪掉的帽子重新整了整,牵起孩子准备回家。 “晨星,真的是你!” 许晨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红红火火的好日子,怎么和小默出来散个步能碰到这么多人?看着马路对面挎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正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人,许晨星都觉得心惊胆颤,好在司机们看着这个“疯”姑娘都善解人意地踩了刹车。 赵琪安全抵达许晨星面前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位阿姨,你快把我妈妈给勒死了。” “什么东西?”赵琪听见脚边传来的声音忙从许晨星身上推开了一大步,这才发现许晨星还牵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豆丁,刚刚在马路对面她也没看见这还有个小孩呀。 许晨星对现在的场面有些头疼,“你怎么在这儿?” “你问我吗?” “难不成这还有别人?” “这个不是吗?”赵琪围着小默转了一圈。 小家伙被这个怪阿姨吓到,连忙攥紧了妈妈的手。 “你别闹了,你怎么来美国了?”许晨星有些无奈,索性将小家伙藏在了身后。 “来度假啊,顺便寻找你的踪迹。” “你找我干嘛?” “上次问你你什么都不说,然后就悄无声息回了美国,可把我憋坏了,说什么这次我也要找你问个清楚。话说这小孩你哪拐来的?还蛮可爱。”赵琪说着说着又想去看许晨星身后的小默。 “别闹了,这是我儿子。” “Oh-my-god!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赵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无可奉告,你少八卦。”许晨星有些心疼自己快被震裂的耳膜,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回答。 赵琪看着许晨星油盐不进的样子,觉得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的。索性转移了话题,“好吧,你的私事我不问,你和我说说刚刚和你说话的姑娘是谁?我看着怪眼熟的。” “你啊,就是在学校里待久了,看到这个年纪的都觉得眼熟吧。”许晨星不遗余力地将赵琪的话怼了回去。 赵琪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我只是假期无聊,想多交些朋友。” “今天太晚了,我们改天再当朋友吧。”这样的相处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大学的感觉,两个人都是损友,半斤八两。 “我也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下次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行行行。” “小朋友再见咯~” 许晨星脱了身,顿感浑身轻松,回家路上打了的士,在车上打开了一晚上被她忽略的手机,无聊地刷动态。看见赵由的最新消息,许晨星炸了!打开和那个男人的聊天框,恶狠狠地威胁:“廖总,我们什么时候把离婚证领了?外面花花世界,我好放你自由。” 许晨星想的简单,反正廖凡叙也不知道她结婚证弄丢了,便心里毫无负担地瞎扯…… 第38章 微笑脸 意大利的街道,随处都是艺术流淌的气息。 “林总,真没想到您居然会约在这里。”奇瑞和旭恒的合作出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双方也达成了协议,所以廖凡叙实在想不到对方单独约自己还有什么事情。 看玻璃门外的陈列俨然是一个画室,而他现在置身的地方像极了一个小花坊,没有死板单调的沙发和咖啡,但是这里有阳光和藤曼,藤桌藤椅,更有一壶清茶,令人放松。 “我夫人喜欢这儿,我就喜欢。既然不是约廖总来谈生意的,这个地方自然是最合适的。”林尘屿品着手里的盏茶,难得勾起了嘴角。和眼前的男人打交道他觉得很舒服,自然有他的待客之道。 “林总,人余小姐不是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吗?你哪来的夫人?”林尘屿身后的助理突然出声,毫不留情地拆台。 “咳咳咳……”林尘屿明显被呛着了,等缓了过来就威胁地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你懂什么?未来的夫人也是夫人!” 小助理看着林尘屿这副吃人的样子,识趣地拐着赵由一起出去了。 “呵。”廖凡叙看着林尘屿一失先前的清俊君子模样和助理斗嘴,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后来又觉得有失礼貌,补救道:“失礼了,只是看到林总的另一面,廖某人有些惊讶。” “没事,我已将廖总当做朋友了,自然不在意这些。听说廖总和廖夫人结婚快一年了,感情一直很好,能向我传授一下有什么秘诀吗?”林尘屿表面维持着礼仪姿态,可是眼睛里的期待呼之欲出。 廖凡叙看着林尘屿这一副八卦的模样,总觉得现在这个问题才是他今天约他的真正目的,廖凡叙无奈一笑,才开口:“其实……”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林尘屿立即恢复到端坐的姿态,又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八卦的情态。 廖凡叙下意识去看玻璃门外的是谁,目光却被另一处吸引了,只一眼便皱起了眉,那幅画…… “Please.”林尘屿见是自家画室的管理人员来添茶,就将人请了进来。再看廖凡叙时发现对面的人目光全锁在了玻璃门外,他看了看外面好像什么也没有啊。 “廖总?”林尘屿出声打断了廖凡叙的注视。 廖凡叙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出神,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想起之前和林尘屿谈到的话题,答道:“其实我家廖太太还没明白我的心意。” “不好意思,好像戳中廖总的痛处了。”林尘屿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无可奈何的笑,深谙他和自己都是同道中人,追妻路漫漫,他还是得靠自己了。 廖凡叙不以为意,又将思绪放回了那幅画上,心里的疑惑更深了。起初进了这间画室他还没注意到,只是刚刚偶然一瞥却觉得画里的场景和人格外熟悉,心里想着便也问了出来:“林总,方便让我仔细看看那幅画吗?” 林尘屿顺着廖凡叙的目光再看去,才发现刚刚这位风姿卓越的男人是在盯着一幅画出神,看着廖凡叙迫切的样子,他自然不好拂了他的意。 “廖总请便。” 廖凡叙得了许可,便出了门。刚刚有玻璃门隔着,在光的折射下画面有些扭曲,现在面对面去看这幅画,场景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树下安静看书的她,笑起来的神韵都被作者勾勒得淋漓尽致。 廖凡叙没想到竟有人可以拿画笔将初见的她描摹得如此生动,将他眼睛看到的这一幕刻画了下来。可是这幅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尘屿看着廖凡叙出神的样子显然很喜欢这画,便走近了些有些得意地介绍道:“这幅画是我家夫人的手笔,我记得她说这幅画是她高三那年写生的时候画的。后来我知道他喜欢画画,我就在这儿也给她布置了一个画室。我在意大利待的时间比国内长,索性她就把她的画全部搬了过来给我。怎么样?画的不错吧。” 林尘屿的一堆话,廖凡叙只拣了重点听,他现在只想解开自己的疑问。“林总,方便问一下您夫人大学是在哪儿吗?或者这幅画是在哪画的吗?” “A大,我记得当年我可没少往那儿跑。”林尘屿已然陷入了往事的回忆,自是发现不了廖凡叙听到答案时的惊喜。 “林总,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能否将这幅画卖给我?这幅画对于我和我太太有非凡的意义,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只要我做得到。” 林尘屿一听有人要抢余味给他的画,顿时从回忆中跳脱了出来。但看着廖凡叙这坚定的样子,这幅画对他好像真的很重要,他也想成人之美,就当是给自己的感情积些福报了。 林尘屿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叹了口气说:“廖总,这画是我夫人的。你得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给你。”随后又想了想,立马改了说辞,“不对!廖总,请说出你的故事,我帮你转告我夫人,最后的决定权在她,你们就不要通话了。” 出了画室,赵由看着自家老板整个人都美滋滋的,宝贝似的将一幅画包裹好非要自己拿在手里,他去接都不给。就不想向老板汇报老板娘的最新动态了,否则他觉得这个月的工资也不保了。 廖凡叙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心里想的全是许晨星看到画之后会有多么震惊,希望她能原谅他先前所有的隐瞒。 “不知道廖总有没有兴趣逛逛附近的手工艺品店?了解了解这边的文化。”林尘屿也挺惊讶廖凡叙原来和余味是同一个大学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廖凡叙深入交流一下自家老婆的学习环境,就找了个好借口。 “好。” 廖凡叙领了林尘屿的人情自然不好推脱,既然人家真诚相待,他自然奉陪。 *** 赵由最后看着两个男人的“战斗力”也是服气了。他家这位还好,可他旁边林总的助理小陈便有些惨了。 两个男人的路线早已经偏离了正轨,从了解文化最后变成了“这个晨星会喜欢”和这个“余味戴上一定好看”,赵由和陈森提着大包小包,深觉陪老板比陪老婆逛街还累。 赵由心好累,这个林总好像开发了廖总的隐藏属性,两个人乐此不疲地买买买。心疼地看着自己身旁快被压垮的小陈,觉得有必要牺牲自己一个来造福社会。 赵由一狠心叫停了廖凡叙,“廖总,许小姐让你看手机。” 赵由有些庆幸许小姐还是比较管用的,毕竟自家老板立马掏出了手机。可是当看到廖凡叙脸色变了,赵由苦涩暗叹事情不妙了。 “林总,我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就不奉陪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这两天这边我们也熟了,就不麻烦你了。” “那行,我们下次有空再聚。” “好,赵助理~我们走吧。” 廖凡叙告别了林尘屿,面色阴郁地就冲着赵由去了。 陈森向赵由投以同情的目光,这两天两个人也算建立革命情谊了,此刻多少有些不舍。 可是下一秒,陈森也是自身难保。 “陈森,我们继续!”赵由也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战友,留了句“保重”便也慷慨就义,随了廖凡叙去了。 廖凡叙看了赵由发的Facebook的动态,是一张他和林尘屿在玻璃房时的照片。恰巧罪魁祸首抓拍的好,把他转头看画那一幕拍了下来,画没拍进去,倒是把人家金发碧眼的画室管理员拍的格外显眼,这个角度看起来他那紧皱的眉头却看出了些含情脉脉的意味。 更加令廖凡叙“惊喜”的是,赵由配字:陪老板出差真好,还有美女可以欣赏。动态下面有许晨星的评论:请你让廖凡叙看手机,//微笑脸//。 许晨星评论用的表情恰到好处,让廖凡叙感受到深深的寒意。再看她给他发的那条消息,更是令人哭笑不得,看来平安夜那天晚上她是真困迷糊了。 想和他扯离婚证,还是先把她自己的结婚证找回来吧。此时此刻廖凡叙是庆幸的,只回了一句:“廖太太,我的结婚证丢了,补办手续可能比较麻烦。” 而对于赵由,廖凡叙觉得能用钱衡量的伤痛都不是伤痛。 “赵助理,你这条动态应该没对你家琳达开放吧。真不知道她看到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你放心好了,补品什么的我会替你准备好的,你去试试医院的WiFi快不快?” “廖总!我错了!我现在删还来得及吗?” “晚了。” *** “廖总,我们提前一天回来不和许小姐说吗?” “不说是因为想让你多健康一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通知琳达你出差回来了。” 飞机落地前赵由手动禁了声,他现在是千古罪人,诸话不宜。 美国纽约国际机场 “张医生你写的信我已经帮你寄出去了。” “好。这次去南美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国外援助了,好好干,就当画个完美的句号。” 机场里,廖凡叙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两个人,紧皱的眉头再也没有松开,原来脑子里预想了上百遍的场面,现在他却又觉得没有把握了…… 第39章 疼 情人节的第一声问候来自廖总的“晨星,我好想你”。 许晨星一早打开门,便看见多日未见的廖凡叙堵在家门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包,那里揣着她想送给他的东西。 “爸爸,小默好想你!”小默看见是廖凡叙,一把便将人抱住。 “你什么时候可以像小默一样热情。”廖凡叙将小默抱了起来,空出一只手想摸摸许晨星的脑袋,却被许晨星避了开。 “你别挡着我的路,我要送小默上学。” 许晨星拧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照片的误会赵由已经解释了是角度的问题,但她还是气着廖凡叙耍完流氓就消失那么久。 “好了,我们不闹了,我送你们上学上班。” 许晨星觉得最早那个泼皮无赖样儿的廖凡叙好像又回来了,可这次她却无法再轻易说出那一句“请廖总自重。” *** 许晨星看着律所快到了,也不打算和廖凡叙说些什么。 廖凡叙看着身边急着要走的人,出声将人叫住了,“晨星。” “嗯?” 随后,许晨星便听见廖凡叙“咔哒”一声解了安全带。 看着渐渐向她这边靠过来的男人,许晨星立即将自己的安全带也解了,用双手抵住了不断靠近的人。 “安全带我自己解了,不劳廖总费心。” 许晨星防备地往后仰了仰,避开了廖凡叙的目光。随后就听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还未看清男人笑什么,便察觉到双唇突来的温热的感觉。 只一瞬,廖凡叙便放过了眼前的人。看着许晨星瞪大的眼睛,就觉得心情很好。 “夫人多虑了,我只是单纯的想亲近夫人。” 许晨星感受着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似是要蹦出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晨星,你脸红了。” “没有,你看错了,我先走了。”许晨星气恼地一把推开了半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开了车门就跑了。 “今天我有事,不来接夫人了,夫人记得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讲~”廖凡叙几乎是用半喊的,看着前面落荒而逃的人,不禁笑弯了眼。 许晨星的心就这么乱了一天,临近下班反而更有些紧张了。调整好了心态却收到了赵琪的短信:“姐么儿,又是一年情人节,你不陪我你陪谁?哭唧唧~” 许晨星有些无奈,想着时间还早就先去解决赵琪这个麻烦,小默就交给杰逊好了,反正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 *** 夜渐渐变深,一桌子菜肴的腾腾热气渐渐消去,原本新鲜的玫瑰和满天星也略有些枯败,男人指尖的温度慢慢冷却着。 换了个地方继续等,男人身上有着阴郁之气,任由自己浸在黑夜里。从杰逊那里接回的小默也早已经睡熟了,而心里念着的人却未归家。 酒杯在手里,却是滴酒未入腹中。阳台上的风有些大,男人的手微凉,还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然的模样,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紧皱的眉头下那抹怒气与焦躁。 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对面那幢房子的大门,他真的想看看到底是几时几分她才肯回来。 “叮,叮,叮,叮……”没有看到对面楼的主人回来,却先听到了杂乱无章的一通噪音,楼下的人全无耐心听一个完整的门铃声,一通乱按。 廖凡叙凝着眉紧抿着唇角,转身便下去开门。那么晚了不会有人拜访,最可能的答案却总觉得不可能,她何时主动敲过他的房门? 廖凡叙将门拉开,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重的酒味。不知道她绕了哪条小路,错过了他的监视来到他家门前,脑袋上还沾了片枯树叶。 “嘿嘿。”门一开她便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廖凡叙看着门外的人咧着嘴傻兮兮地笑着,她的眼睛亮堂堂的,还会眨巴。瞬间便没了脾气,替她捡起包放在玄关,又伸手摘去了来人头上的枯叶子。 “抱到了。”就在廖凡叙打算收回手的时候,门外的人猛地往前一窜,双手便揽上了男人的脖子。 对许律师的投怀送抱期待了许久,没想到是在醉酒之后。廖凡叙却只觉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晨星,你醉了。”有些无奈,又有些眷恋。 屋外的风依旧凛冽,拥抱却暖到了心坎间。 “没有!”怀里的人似是不满,直接使了些劲,一个小跳便将双腿缠上了廖凡叙的腰。 生怕人摔下去,廖凡叙手快地将人拖住了,像抱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却又毫不费力,用脚带上了门,隔绝了冷风。 “嘿嘿。”许晨星和眼前的人拉开些距离,手搭在廖凡叙的肩上又开始傻笑,扑闪扑闪的眼睛直勾勾地诱惑着眼前的人。 廖凡叙的眸色渐暗,拖着人的手也不由紧了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许律师。”男人的嗓音比以往都沙哑了许多。 “知道。”许晨星傻笑着,又将头凑近了男人的肩膀,轻轻地蹭了蹭。 玄关处只留了盏微黄的灯,淡淡暗暗的,却把那醺红的脸映得格外清晰,廖凡叙感受着怀里的人慢慢凑到自己耳边,故意压低了嗓音,却格外甜。她说:“悄悄告诉你,我是廖太太。” 廖凡叙任由着这句话,将自己最后的理智击溃。 “廖太太。我真的一点都不应该放过你。” 熊抱着将人端上了楼,许晨星觉得安稳,便把男人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直到被放落在床上,许晨星才有些清醒,看着欺shen而上的人,他像看着猎物似的看着自己,顿时有许多无措,再也不敢造次。 他似是疯了,眼角微红,极具zhan有欲的气息瞬间将许晨星吞噬。 酒精的后劲上来了,许晨星的脑袋又开始浑浑噩噩。晃了晃神,意识到是那个自己喜欢的人,就又开始傻呵呵地笑。 “廖太太,你会后悔吗?” 许晨星只看见压在自己上方的人嘴巴在动,却怎么也处理不了他这句话的语法,语意,便一脸茫然地又冲着眼前的人眨巴眼睛。 随后立刻便陷进了黑暗里,她感受到眼角落下的轻轻的wen,起初还很温柔,后来像是没了耐心。 廖凡叙探索至那两瓣粉唇,不似那天夜里在酒店房间的wen,今夜的廖凡叙极具侵占性,不断si磨掠夺,不肯放开身下快喘不过气的人,两人的气息chan绵交织,逐步哄着身下的人放松些…… 手机铃声响起,却依旧没让男人停了动作…… “疼,嗯~疼。”略带**的求饶最终制止了男人,廖凡叙感受到身下的人微微轻推着自己,理智回笼了些,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铃声还未停,他帮床上的人将衣衫整理好。取了晨星大衣外套里的手机,看清了来电显示:张姨。 “晨星,晨星,电话。” 欲望还未完全压下,男人的声音还透着沙哑,轻轻摇了摇床上的人。 许晨星的思绪迷茫,像掉进了深渊里。想向上爬却又觉得筋疲力尽,只想瘫软着,便不清不楚地回应:“累了。我们睡觉吧。” 廖凡叙看着转了个身一把扯过被子蒙过头的人,顿时有些泄气,将手机拿起打算接听,对方却按断了。 廖凡叙怕铃声再吵醒困倦的人,便带着手机出了门。刚掩上房门,手机便又亮了,这次却是一条短信,来信人依旧是“张姨”。 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些内容,却足以让廖凡叙挫败,“小星你上次着急让我再找找的结婚证我找到了,你什么……” 着急?晨星,你再怎么迫切,我也不想放手,让我自私一回吧。 廖凡叙面色平静,输了小默的生日果然手机便解了锁,看了那条短信的完整内容,最终敲了敲手机键盘,回复了句:张姨,我刚刚在忙没接到电话,你说的我知道了,我有空回去一趟。” 显示发送成功,男人便将未接来电与信息都删了,透过门缝想看到些什么,却是一片黑暗。 廖凡叙也只能苦笑作罢,转身去了二楼的浴室。 *** 张之墨今夜有些清醒,一人坐在了餐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品着。 今天想着打扫一下晨星的房间,一不小心将耳环掉进了床缝里,她当时顿时像失了魂一般去掰扯床。现在回想起来,她最真实的第一反应其实深深地印刻了她的内心,其实她一直没有忘记当初那个人,可是这个认知真的令她很无措。 冷静下来,移开了床垫。巧的是耳环旁边恰好便是许晨星落下的结婚证,只是当时不想让晨星听出她的异样,她刚刚打电话原本是想找许晨星聊聊往事,但是那丫头好像在忙,她也只好作罢。 张之墨将红酒饮完,才回了房。 *** 廖凡叙回来的时候,屋里一片黑暗,明知道应该离得远些,偏偏忍不住靠近。不断欺骗着自己,就只是来看看她盖好被子没有。 压低了声响往床边走,原来的脑袋并没有在枕头上,也不知道她把自己转到哪里去了,没有一个地方露在被子外面,她也不怕透不过气。 廖凡叙想走近一些替她理理被子,可是当手刚触碰到被子,被子里的人就动了。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从被子边缘慢悠悠探出半个脑袋,好像看清了他的方向,来了一声“哈!” “怎么还没睡?”廖凡叙看着她在黑夜里亮闪闪的眼睛,竟觉得有些好笑。 “在等你。”许晨星将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似有些不满没有将来人吓到,不住瘪了瘪嘴。 廖凡叙真没想到许晨星会这样回答,那刚刚他拿走她手机的时候,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 “等我?” “对呀,说好一起睡觉的,等了好久了你还不来。”喝醉的人似有些不满廖凡叙的反问,一脸怨气地盯着站在床边的人。 廖凡叙听着她大胆的话,十分确定床上的人醉得不轻,真的也不能和她讲道理。便走近了些诱惑道:“好了,不闹了。我现在来了,你先躺好我和你睡觉。” “嘻嘻嘻。”醉了的人听了廖凡叙的话,满心欢喜地自己调整了睡觉姿势,又体贴地往床边躺,给站着的人留好了足够的位置。 廖凡叙看着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她的眼神真的能够令人犯罪,他所幸避了开,只专心去帮她把被子掖好。 给她盖好了被子,正想直起身子,廖凡叙就看见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 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堪堪将他拽倒在床上。 许晨星快速地掀开了被子,手脚并用地将猎物往被窝里搬,嘴里还叨叨着:“小样,还敢骗我,你今天必须陪我睡觉!” 廖总一世英名也不知道原来许律师的“床上功夫”那么好,连拉带拽,死缠烂打,最终只能感受着一直往他怀里拱的脑袋不断蹭着他的胸口。 这一晚上只顾得上忍受煎熬,再也无暇顾及其他,这样的情人节也不算太差吧……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了,太难了 第40章 把我睡了 床上的人醒了,习惯性地闭眼又将被子蒙过了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但仔细闻被子上的味道是熟悉的,却又不是自己的。 许晨星立马清醒了许多,掀了被子坐了起来。昨天酒喝多了,后劲有些足,顿觉头疼。 睁开眼,许晨星便怔愣了,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暗色系,单调又简约的风格,倒更像是春节时她住过的廖凡叙的房间。再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只是脱了外衣。 许晨星正准备下床,外头敲门声已经响起,“晨星该起床上班了。” 一听到廖凡叙的声音,许晨星的眼睛便黯淡了许多。 昨天她和赵琪的聊天,她还未醉全的时候,她记得赵琪问了一个残忍却又很现实的问题,“你丈夫真的不介意小默不是亲生的,又或者你真的为了保护小默就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你有问过你丈夫的意愿吗?” 后来她索性为了逃避便将自己灌醉了,之后怎么回来的她也全然不记得了。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更是一无所知。 许晨星开了门,门外的人还在。 “醒了。”廖凡叙看着自家媳妇儿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便伸手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全程许晨星只顾着呆呆地看着廖凡叙,不抵抗也不说话。 “怎么了,酒还没醒啊?怎么傻乎乎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提问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将昨晚上自己的胡作非为都忘干净了。廖凡叙便不想和她好好交流。 “昨晚你醉了,想偷偷溜进我房间把我睡了,幸好我及时发现,我就把床让给了你,我睡的客房。” “啊!” “啊什么啊,我已经原谅你了。好了好了,许律师快下楼吃饭吧。”像是嫌昨天一晚上还没抱够似的,廖凡叙又是一伸手将人揽下了楼。 “妈妈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 小默的一句话惊醒了许晨星的灵魂,楼梯还没下完便又飞速跑回了上去。好了好了,牙没刷脸没洗,形象丢的干干净净。 “爸爸,妈妈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啊。”父子俩面面相觑。 “女人真难懂。”小默高深莫测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就被自家爸爸轻拍了下脑袋。 “我包,包,包呢?”往楼上去的人,突然又折了回来。 “哦,你包、包、包,我昨天给你放在鞋柜上了。” 许晨星闻言立马向门口奔了过去,确定包里的东西还在,才确定自己昨晚没有彻底断片,至少礼物和自己的心意,她都还没有向廖总输出。 “对了,那个——洗手间在哪儿?”她刚刚跑的太快根本忘记了这不是她家,设施啥的,根本不熟。 “二楼楼梯口旁边就可以。” “谢谢。” “妈妈,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的。” “就你话多。”许晨星上楼前也给小默来了个爆栗。 “怎么都打头啊?”小默控诉。 许晨星再下楼时,看到了墙角已经枯了的两束花,再看了餐桌上的男人一眼,选择通通无视。 在接下来的进餐过程中,以及送小默上学的路上,甚至是上班的路上许晨星最多的表情就是呆呆地看廖凡叙。 她一直保持着这副表情也不说话,让廖凡叙着实无能为力,所有想开口的话都只得先放着,她现在反常的样子像是随时会被惊到。 *** “廖总。” 廖凡叙一进公司就看见赵由暧昧不清的眼神看着自己,直接斜睨了一眼,就径直向电梯走去。 “欸,廖总!你等等我!” 赵由紧赶着和廖凡叙做上了同班电梯,继续不怕死地问:“廖总,你昨天过的还满意吗?你和许小姐进展如何?她知道你的心意了吗?还有在意大利给许小姐买的礼物她还喜欢吗?” 廖凡叙满心满脑的都在想许晨星醒来后反常的行为,比之前躲着他避着他更难办,现在根本对她无从下手。所以她昨天到底是和谁喝酒去了?怎么回来就换了个人? 赵由见自家老板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自己这里,便在廖凡叙面前晃了晃手,终于博到了一双白色巩膜。 恰巧电梯也到了,廖凡叙有些烦躁地向办公室快步走去,进了办公室索性将门一关,隔绝了外头观望的赵由,世界终于清净了。 赵由鼻子险些被撞歪,只得讪讪走了。 *** “叩叩。” 过了许久,廖凡叙还是想不到昨天和许晨星喝酒的是谁,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 “师哥,哦不,廖总,这是我列的旭恒在中国上市后一年的规划。”任萱将文件递出,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情想同您汇报,中国分部接下来可能都需要你把控全局,也就是未来几个月,您待在中国会更加方便。” “我知道了,那按照现在的进展最晚什么时候上市计划会全面展开。” “最慢的话今年3月份肯定会忙起来的,我再过几天也会回中国先看着。” “好,我知道了。” 在中国上市的计划原本去年6月份就已经开始实施了,但是出于私心,他推迟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投入准备,六月份看着遥远却是一晃就到了,他许下的一年之期,先前自信地认为晨星和自己必然已心意相通,可现在看来依旧还是坎坷,而他一点不想和她分居两地。 “还有事吗?”廖凡叙看着办公室桌前磨磨蹭蹭不肯走的姑娘。 “那个廖总,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师嫂,我有一些法律方面的疑惑,听赵助理说是师嫂是个律师,上次我也街上碰到了师嫂但是忘记问了,所以希望再和师嫂联系一下。 “上次?” “上次在S&R品牌店门口有碰到师嫂刚从里面出来,我们还聊了会儿天。” 廖凡叙听了任萱的回答,轻皱了眉头又很快松开。 “我和你师嫂平常不谈工作的事,既然你是在赵助理那边听到的,不如直接问一下赵助理你师嫂的联系方式。” “哦,好。” 任萱得了答案便出去了,徒留廖凡叙一人苦思,S&R品牌主打的是男装设计,晨星去那干嘛。 *** “chenxing”(晨星) 珍妮塔有些惊讶,敲门进来的竟是许晨星,她不记得最近有什么案子晨星需要和她交流啊。 “Jennita, I have something to ask of you.”(珍妮塔,我有事情想要求你。) “Oh?What?”(哦?什么?) 珍妮塔有些意外许晨星会主动来和她提要求,毕竟这个姑娘只喜欢一声不吭默默做事情。 “Let me go on business.”(让我去出差吧。) “What”珍妮塔笑眯眯的表情瞬间惊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主动要求出差的? “The busier the better.”(越忙越好的那种。) “What!!” 对不起,她又选择了逃避…… 第41章 我许晨星,喜欢你 她走的可真潇洒,廖凡叙想。 一走便走了十天,她是知道小默长大了不会时刻离不开她,她是知道他不舍得逼她,她是知道就算离了她小默也会被好好照顾。那她知不知道他离不了她…… 天气已渐渐转暖了些,许晨星走的日子里寒风也渐渐息了。 廖凡叙站在自家儿子的学校门口,心里想的却是自家老婆,想着想着不禁苦笑,她每次逃跑的样子都不大一样,最开始的逃避是不接电话,不联系;后来的逃避是人离得再近她也有办法不见到你,不让你知道她的消息;这次的最高级,人满世界跑,但是与你保持着密切联系,完全看不出来她在逃避,可当你快抓到她时,却发现只是个壳罢了。 “爸爸!” 廖凡叙愣神的功夫,小默已经向他跑来,“爸爸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爸爸约了一个人,带小默一起去好不好?” “那我一定要去的。帮妈妈看着爸爸,不能让爸爸被别人抢走的。” “好。”廖凡叙揉了揉小默的脑袋,暗自感叹她怎么不怕放他一个人在这儿,他沾花惹草呢? 父子俩到餐厅的时候,珍妮塔恰好刚落座。 “好久不见,Mr Liao。” *** “爸爸,妈妈真的明天就回来了吗?” “是啊,开心吗?” 廖凡叙看着小默专心搭积木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他也盼着她快点回来。既然珍妮塔说的是明天,那她就一定会回来。 “开心。”小家伙咬着舌头舔着嘴角,小模样可别提有多认真了,将最后一块积木放上,大功告成,给自己鼓了掌。 “小默真厉害!”廖凡叙看着小家伙搭好的房子,不禁出了神。 “爸爸,你累了吗?” “没有。爸爸陪你玩拼图好不好?” 廖凡叙回了神,看着小默关切的神态,宽慰地笑笑。将摆在一旁的拼图,也挪了过来。 玩具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模型、飞机模型。海绵垫子上坐着父子俩,暖黄色的灯光照着这温馨的一幕。 “爸爸,你和妈妈工作那么忙,可以不用陪小默玩的。” “哦?小默长大了,懂事了。”廖凡叙捏着一块拼图正在找位置放上,闻言又伸手揉乱了小默的呆毛。 “其实你和妈妈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有人陪我玩了!不对,小默也可以陪他们玩的!也不对,就是我们可以一起玩的!” 门口正准备敲门提醒父子俩的人又退了回来,隐在了黑暗里。 廖凡叙没想到小默会突然提到这个,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话题,便接着小默的话问了正在绞尽脑汁配对拼图的小家伙。“那小默是喜欢小弟弟多一点还是小妹妹多一点?” 黑暗里的人不禁眸色暗了暗,拿着盒子的手也不禁紧了些。 “小默更喜欢小妹妹。” “为什么?” “因为小默是男孩子,妈妈带我的时候可辛苦了,所以我想如果是小女孩的话,妈妈应该会轻松一点吧。” “哈哈。妈妈听到应该会很感动,小默真懂事。”廖凡叙被小家伙无常识的逻辑逗笑了,小家伙不知道带小孩这事本来就辛苦。所以当初她决定抚养小默也是花了很大的勇气吧。 “嘻嘻,那爸爸你喜欢小孩子吗?” 廖凡叙没料到小默会反问他,他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他过往的人生里几乎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许晨星”三个字上。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默的气氛。 门外的人感受自己强烈的心跳,似在等待审判似的等待男人的回答。 “喜欢。”毕竟他很喜欢小默,所以对小孩子他是不反感的吧,廖凡叙想的很简单。 门外的人却觉得被抽走了浑身力气,手脚都是冰凉的。他为她做了许多,一直都是他在向她靠近,而她总在享受甚至拒绝他的温暖。这两份喜欢早就不平等了,她也不想他再放弃自己想要的去迁就她,可她也不想错过他。 黑暗里的人慢慢蹲下了身子,倚靠着背后的墙,不忍打扰屋里的人。 反观屋里兴奋的小默,完全不同于屋外人的心情,刨根问底:“那爸爸是更喜欢小弟弟一点,还是小妹妹一点?” “嗯——喜欢——”廖凡叙故弄玄虚地特意放慢了语气,看着小默迫切的模样,也不逗他了。“更喜欢你妈妈多许多。” 门外的人愣了。 “所以小默要记住,如果想要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要先问妈妈喜不喜欢。妈妈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爸爸只听妈妈的哦。” 廖凡叙的语气有些认真,再次伸手揉了揉小默的脑袋,小默也听呆了,爸爸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爸爸,你只听妈妈的,所以你和赵由叔叔一样也得了气管炎吗?” “啊?” 廖凡叙有些后悔和小默说那么多,显然小家伙的重点和他不一样。 “嘟嘟嘟嘟。” “啪嗒。” “谁?” 许晨星有些恨,谁这时候给她发短信,虽然她手机调了振动,但是夜里太安静了,玩具房门又开着,里面也听的清清楚楚。她只得急忙站起身,免得被发现异样。 廖凡叙察觉不对,第一时间就起了身,让小默藏好,自己出了门。 许晨星站定时发现盒子掉在门边了,她已经来不及捡了。 “晨星?” “我出差回来了,没想到你和小默会在这儿,还以为你们会在你家,正准备放了东西就去……” 许晨星话没说完,便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找你们。”声音小了许多。 “怎么不说一声,我们去接你?”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是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的想法和意愿就先拒你千里之外。对不起,与你相比我怎样都不够爱你。 这一个拥抱化解了许晨星这十天里所有的愁虑和思念。 “没有对不起,应该是谢谢你,回来了。”廖凡叙理顺了怀里人的发丝,极其眷恋。 “妈妈,诶哟!” 小家伙探查了情况没有危险,便蹬蹬瞪跑了出来,然后就被绊倒了。 拥抱着的两个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去看小孩。 小默早就身手敏捷地爬了起来,还捡起了“绊脚石”,“这是什么?” 许晨星一眼看清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出差时带了常用的包,出了门才发现上次给廖凡叙买的领带一直放在里面忘记拿出来了,本想着今天回家一趟把这个放衣帽间的,但是路过这儿的时候看见玩具间灯亮着,便走了过来。 父子俩可能太认真了,根本没注意到家里进来了人,恰巧小默的问题也是她想问的,她就选择默默听墙角了。 “这是……”东西已经到了廖凡叙手上,男人看到盒子上的S&R标志,不禁看向了许晨星。 许晨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只得老实交代:“是情人节前买的,想给你的情人节礼物,但是你知道的,那天我醉了。后面那天,我跑了。”许晨星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慢慢低下了头,宛如蚊子叫声“嗡嗡”的。 可廖凡叙什么都听清楚了,心坎间的蜜似要渗了出来。 廖凡叙伸手宠溺地揉了揉眼前人的脑袋,“我知道,至少它现在属于我了。” “不,你不知道!”突然的勇气,她想反驳!反驳他对她的纵容与理解,反驳他默默承受的一切。 廖凡叙怔怔地看着她,她今天又有些不一样了。 “廖凡叙,我有话和你说。” “收到!”小默很有眼力见儿的将自己关在了门里面。 廖凡叙看着小默鬼灵精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许晨星却依旧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完全顾不上小默,确切地说是她很紧张,是小女生要表白时的那种紧张感。 “廖凡叙。”许晨星清了清嗓子,叫着正在笑的男人。 视线对上,许晨星又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强装着镇定。 “廖凡叙先生,我作为一个年满十八周岁,具有一定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我会为自己接下来的言行负责,所以请你听好了,也记好了。我,许晨星,喜欢你。看见你对别的女人好我会吃醋,没看见你的时候我会想你。这几天我一直在一个怪圈里挣扎,却忘记了你才是可以救我出去的人。廖凡叙,我现在十分确定一件事情,就是我想让我的世界里都是你,所以我想问你,你愿意做小默的爸爸,做我的丈夫吗?” “自我们领证那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在未来也会一直是你们的。这是合法的事情。”也是我几年前就想做的事情。 对着许晨星眼里亮灿灿的期待,廖凡叙感到意外却依旧坚定地给出了答案。此刻他甚至觉得过去那八年就让它过去吧,她既然不知道,那就一直不知道好了,何必徒增负担,反正他现在已经拥有她了。 “晨星,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嘟嘟嘟嘟——” 很不美好的振动声,又是许晨星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惊讶,但还是摁断了。 “你说。” “我……” “嘟嘟嘟嘟——”许晨星又摁断了。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 “嘟嘟嘟嘟——” “你接吧,看来挺急的。”廖凡叙笑着看表情尴尬的许晨星,提醒道。 许晨星有些恼了,这么重要的时刻,电话太破坏破坏气氛了,早知道就静音了。 按了接听键,许晨星就转过了背对着廖凡叙,轻声说着:“妈,你有什么事吗?” 第42章 心上有你 年少时光,没遇见你,但我想可能会望着你空白了整张答卷。 而现在也逃不过,你在我眼前,我便空白了思绪,忘了落笔。 遇见你时不再年少,相伴时光不算到老,原以为盼得重逢便已足够,现在看来我求的是相守到老。 于此,你可知道? “上次你提的那本书在你的书房吗,我能不能看看?” 许大律师主动申请出差,律所为了奖励她的刻苦努力、积极上进,特地给她放了一天假,她早早地把小默送去上学了,所以她今天有足够的时间缠着廖凡叙。 廖凡叙暗自松了口气,“在,随时都可以。”原以为她又要问他昨天晚上究竟想问什么。 昨夜的时机应该是完美的,可是得知电话的内容后他就只说了一句“三月份我要回国了,旭恒要进军中国市场,我会很忙,你在美国好好照顾自己。” 许晨星自然是疑惑的,不是说有问题要问吗,他说的明明是个陈述句啊。昨天晚上无论她怎么磨他都没告诉她,又一句“许律师再追,莫不是想和我同床共枕,梦里相会”才让她偃旗息鼓。 所以今早他刚打开门便看见她在门口等着,一开口便问他昨天到底想问她什么,他搪塞了过去,她始终不信。今天一上午他连公司也没去,只要她不再追问,像现在被她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也乐在其中。 “现在可以吗?我今天正好空。”借口想接受一下知识洗礼的许大律师在廖凡叙面前歪着头,微笑地看着在给她榨果汁的男人。 廖凡叙不禁弯了眼,认真地看着她,说是一时兴起不如说她“蓄谋已久”,赖着不走。“许大律师果然好兴致,那我只能贡献我的藏书阁了,请姑娘移步。” 许晨星也被他逗笑了,她觉得有时候和廖凡叙的相处总是让她不禁想笑。明明是西装革履的现代绅士,偏偏像古时候的地痞流氓。 “你不走吗?”书房门口许晨星手里捧着果汁,看着廖凡叙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最近不忙吗?”她还以为他会庆幸正巧可以借此机会摆脱她呢。 书房略暗,只有些许光透着玻璃浮进来,让许晨星看不清廖凡叙的表情。 “还好,公司都是一些烦碎的小事。今天我也不想去公司,留在这里陪你,在书房办公,不好吗?” 廖凡叙话音刚落,许晨星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了门铃声。 廖凡叙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一摞摞的文件。 “廖总~还有的给你放楼下了~我先走了~”楼下传来了赵由高昂的声音。 “欸,你不是想看书吗?在书架第三层大概是第六本,这里有沙发,光线适宜,当然带走也是可以的。”然后廖凡叙真的是很随手地将门给关死了。 许晨星看着他这一举动,敛去了眼底的笑,也不去戳穿他。“不打扰你就好。”便径直朝书架走去,他这样她自然开心。 “工作定当心无旁骛。”廖凡叙满意了,安安心心回自己座位待着。 许晨星一眼便看见了英文版的《惩罚与责任》,拿下书转过身,看见办公桌对面柔软的黑色沙发,又看了看简约的办公桌前埋头的人影,光线暗暗的,他却丝毫不在意。 “唰。”廖凡叙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有些不适应。 许晨星就站在玻璃门旁看他,“窗帘给你拉开了,虽然你不是小默这个年纪,眼睛总还是要的。我看书了。”说罢,扬了扬手中那一本《惩罚与责任》,席地而坐。 还没趁廖凡叙反应过来,许晨星就已经半倚着微开的阳台门,歪着头靠着门,手捧着书放在交叠的腿上,木质的地板撒上灿灿的阳光,一一映在廖凡叙的眼睛里,笔就再未落下过。 阳台外传来树叶窸窸窣窣被风拂过的声音,她在远处,发丝被她别在耳后,露出恬静美丽的侧颜,指尖捻着书页,安安静静的。 他抬起头看她,就再不想低头触摸苍白的纸张,他也能感受到外面吹来的风,他也触碰得到光,便觉温暖舒畅。 何为打扰?你在不远处,让我移不开视线。 何为不打扰?你不在我眼前,却依旧存在思绪里。不被打扰从何谈起?已不复存在。 你已经扰了我有些年了…… 许晨星看得累了,闭起眼睛仰头感受光,总带着春天的气息,再睁眼每每便看到玻璃门上投射的他的影像,她总会歪着头笑笑。他手里提着笔,皱着眉却总有些漫不经心。 不打扰,我也做不到…… *** 两人一坐便坐到了太阳落山,书房里光线暗了不少。 许晨星倚着沙发背伸了个懒腰。 “饿了吗?”廖凡叙注意到一旁的人有动静,再看天色也不早了。 “呀!我好像把小默忘了。”许晨星猛地起了身,罪过啊,见色忘崽。 “我让赵由接了,吃了晚饭再去接回来。” 往门口跑的人,闻言立马停了脚步,转了方向往廖凡叙去了。 许晨星撑着书桌,俯视对面坐着的人,甜甜道:“老公真贴心。” 望进许晨星的眼里,廖凡叙看到了狡黠,对于她突发奇想的称呼,他礼貌地起了身,凑到许晨星的耳畔低沉地说:“夫人,别这么看我,我可经不起诱惑,我现在很饿。” 许晨星对突然凑近的人还来不及避开,便感受到耳畔温热的气息痒痒的,连耳根都红了。反应过来后,警惕地避开了男人。 廖凡叙看着慢半拍的人,淡笑了声,“好啦,不闹啦。我给你做饭去,你自己在书房玩会儿。” 诶?许晨星疑惑,他的厨艺什么时候可以拿的出手了,上次他的西红柿炒蛋连盐都放不好。许晨星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跟了下去。 但第一时间就被廖凡叙发现了,“怎么下来了?” 为了不打击廖总的自信心,许晨星善良地撒了谎,“想离你近点。” “那你去客厅沙发上坐着,那里也看得见我。” 许晨星看了看客厅的两张单人沙发,恰好有一张正对着厨房,再加上厨房又是玻璃门,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许晨星依旧不放心,“为什么不能在你旁边看?” “油烟重,乖啊。” 廖凡叙轻搭了两下许晨星的肩膀,将人哄了过去。许晨星人往前走着,嘴里也嘀咕着:“我之前烧饭的时候,你还在我旁边瞎晃悠呢。” 看着许晨星安稳坐下,廖凡叙才进了厨房忙活。 许晨星看了会儿手机,便觉得没意思。再抬头看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拿刀的样子怎么也那么帅。许晨星想,怕就算是去杀猪,他也会别有一番风姿吧。 廖凡叙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的人已经越过了茶几到了另一张沙发上,用沙发背做着掩护,迅速的“咔嚓”了一张,便满意地回了原来的位置。 给廖凡叙的脸p了个小太阳发脸盆网,配字:我男人。还特地屏蔽了廖凡叙本人。 许晨星看着一条条接踵而来的评论,看得欢快。 杰逊:廖总没有脸也好帅。 赵琪:为什么又没有脸?许晨星你好小气! 赵由:廖总不要脸好帅! 许晨星统一回复:你们上班都在开小差吗?扣工资哦。 许晨星回复赵助理:赵特助,不怕我告状? 廖凡叙抽空抬头看沙发上的人,也不知道她手机里有些什么,一个劲的坐沙发上傻乐。淡淡笑了笑,又继续处理手上的鸡翅。 许晨星正对着照片犯花痴,不禁佩服自己的拍照技术,手机突然弹出了一份新邮件,寄件人“mom”。 许晨星瞬间就端正了坐姿,深呼了一口气才点开邮件。 昨夜徐静秋打电话就是想告诉她家里邮筒里有一封她的信,好像放了几天了,寄件人的名字是江译洵。 她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当时她便要求看内容,无奈徐静秋急着出门上课,答应她有空给她拍照发邮件。睡了一觉她险些要忘了。 现在看着清晰的图片里刚劲有力的字体,还有熟悉的口吻,许晨星更加惊喜。信里更多的是关切她的近况,对他本人的情况说的很少,倒是像极了江学长的风格。通篇也没有写他到底现在在哪里,许晨星有些失落,但还是决定再问问徐静秋信封上有没有别的信息。 “晨星,吃饭了。” 许晨星循着声音和味道看去,男人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宛若一个贤夫良父模样。立马将手机一放,便朝着人去了。 吃饭时许大律师也没消停,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她不忙着吃饭,忙着调戏,“怎么办?廖总,我觉得你比菜看着更好吃。” 廖凡叙也不是善茬,只回了句:“要不许律师别吃饭了,回书房看着我就饱了,当然回卧房我也不介意。”话虽这么说着,又往许晨星碗里夹了个鸡翅。 许晨星只叹没意思,眼前的人段数比她高,就没见他脸红过。 看着暗戳戳嘀咕的人,廖凡叙无奈地笑笑,想了想还是开口,“晨星,公司商议了在中国上市的计划,我三月初就要回中国了。” “这么快?”许晨星先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就开始挑碗里的米饭。 看着她快把碗里的饭搅成糊了,廖凡叙笑着摇了摇头,“我这几天会好好陪你。” “好啊!我现在就去请假!” 廖凡叙看着态度转变迅速的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在树下安静看书的人,现在看着反而有点蹿天猴的隐藏属性。 第43章 送别 三月转瞬即来,离别之日已至。 “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了,廖太太。你现在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你不懂,我这是欲求不满。” “咳咳咳。”赵由不是故意听到的,只是许晨星毫无遮掩,他就站在廖凡叙后面,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廖总,我突然想上厕所,你和许小姐先聊。” 许晨星不以为意,继续盯着廖凡叙。 廖凡叙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碍于在机场也不便对她做些什么,他深觉这几天攻势太猛,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现在都能反将他一军,还没羞没臊冲他笑。 拿她没了办法,最后只能稍加了力度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还好你已经被我收了。” “你是不是后悔啦?” “那可没有。我大义凛然慷慨赴义,可不能再留你祸害人世间。” “抱。” 廖凡叙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不禁弯了眼睛,将人一把搂进自己怀里,眷恋又贪婪地嗅着她发丝的味道,将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发一点点帮她理顺。 胸前传来她低低的声音,格外好听,“廖凡叙,你记得想我。” “好。” 许晨星听着他的心跳格外平稳,便不想撒手。 临近登机时间赵由才回来的。 许晨星还是不舍地松了手,突然想到还有事情忘记说了,立刻抓住了正要走的人。“等等!” “怎么啦,想和我一起走吗?” 男人半开玩笑地回身,看着正牵住自己衣袖的人。 “想让你帮个忙。” “哦?许大律师想让我帮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 廖凡叙的笑僵了些,“谁?” “就是我那天晚上和你说过的,叫江译洵,我大学的一个学长。” 见廖凡叙不说话有些呆的样子,许晨星以为他可能不知道江译洵是哪三个字,就开始在包里找笔和纸。 可是找半天也就一支笔,她知道时间不多了,索性拿了笔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写了名字。“这三个字,江译洵。” 廖凡叙看着许晨星的一系列动作,心里顿顿的。再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还是牵起了嘴角说了一句“好,定不负许大律师的重托。” *** “廖总,你脸色不大好。不舒服吗?” “没事。” 廖凡叙回想起机场里许晨星拜托的事,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江译洵”这个名字算是贯彻了许晨星的青春,也是扎在他心头八年的刺。那天晚上她开心的和他说她的江学长给她写信了,看着她欢笑的样子,他的心里却格外苦涩,原本想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国,律所那他可以安排。可最后问题也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想再等等,等许晨星真的认清她自己的感情,他不想她后悔,可他又很自私地想将人拐到自己身边,甜言蜜语哄着,稀里糊涂地将她占有。 可是在他眼里,许晨星还只是个小姑娘,他希望她慎重选择,不让未来后悔。 “赵由,让谢密找一个人。江译洵,A大医学系091班。”他思考了很久,依旧想向许晨星屈服,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旭恒最新的竞争对手吗?” “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此话一出,赵由立马掏出了会议本,将“江译洵”这个名字记上了,他要誓死捍卫旭恒的利益。 备注完毕,赵由看了看时间,还是想知道廖总奇怪的安排是要干什么。忍不住便问了:“廖总,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中国,而要先去田纳西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那儿办吗?” 廖凡叙将整个人沉进了椅背,闭上了眼睛沉声道:“是很重要的事,成功的话就是断绝竞争对手任何入侵的机会。” “那我要好好准备了。廖总有什么指示吗?” 难得廖凡叙心烦的时候还愿意多说话,“有。把你第一次上门送丈母娘的礼物再备一份。” “啊!” 正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的赵助理突然愣了,这是什么新战略? “还有确定好贝诺医生到中国的时间,我们亲自去接。” “哦,好。”说了这么多,还是这件事情比较靠谱,确切的说是只有这件事情他才听得懂。许小姐父亲的病情,廖总一直放在心上,问了许多人才得知贝诺医生是治疗阿尔兹海默症的专家,去拜访了许多次才见上,贝诺医生得知前因后果也乐意去中国看看,只是最近又有了新的病人飞去了欧洲。 他们的廖总对许小姐一向关心,真是标准好老公,赵由不禁有些敬佩。 廖凡叙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根本无法入睡,索性睁了眼。被赵由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赵助理你自重,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 *** 晚上,饭桌上冷冷清清的,两个人嚼着米饭都各自有心事。 “妈妈,爸爸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母子俩神同步地叹了口气,又夹起一筷子米饭往嘴里塞。 许晨星嚼了几口,总觉得无味。看了看自己做的这几样菜,往自己碗里夹了一些又往小默碗里夹。 许晨星夹着夹着总觉得不对劲,反正他不在,她怎么都不习惯。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小家伙只见自家妈妈将筷子一放,好像有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小默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中国?给爸爸一个惊喜。” “我觉得妈妈的提议很棒,但是妈妈你自己不吃鱼,也不能就往我碗里夹呀,你挑的鱼肉全是刺!” “哦。” 许晨星心虚地继续低头看手机,她今天做饭的时候忘记廖凡叙已经走了,开开心心地做了三个人的量。 “小默给你夹,没鱼刺的可好吃了。” 小家伙觉得帮爸爸照顾妈妈也是他的本职工作。 “小默,妈妈问你个问题。” “嗯?”小家伙专心地挑着鱼刺,抽空回应着许晨星。 “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啊?” “啊?” “没事,妈妈就随便问问。” “妈妈,你要是想爸爸了,我们可以早几天去的。” “好嘞!” *** 张之墨临近黄昏才从市中心赶回家,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稍高点的站那儿就是一道风景,周遭的气质摆在那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倒是旁边那个稍矮些的,老往门缝里东张西望,弯腰佝背的,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 第44章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七月郁葱,八月即来。有人明目张胆爱着,有人小心翼翼期待。 “晨星,后天我会回美国一趟。” “最近没有节假日啊,你有时间吗?” “去看你,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廖总,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 “只要许律师心里有我,就算远在天边也是近在眼前。” “不接受任何虚假的甜言蜜语,我忙着呢,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廖凡叙才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落地窗前这座城市刚苏醒的模样,敛去了眼底所有心事,想起远在美国的人微勾了嘴角,“就猜到你不记日子。” 临近下班的点,许晨星忙着把一天的工作量给完成,事情虽乱,但是把廖凡叙说的却记得牢牢的。 不知怎的,三月份的离别之后,原本的热恋期变成了老夫老妻相互体谅的模式。 许晨星再想见廖凡叙,也不敢再擅自行动了。三月份的第一次惊喜,却也是异地恋的第一次遗憾。她和小默暗戳戳潜到廖凡叙公司,没看见廖凡叙,只见到赵由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和小默,“许小姐,你不知道老板去外地出差了吗?”许晨星也惊了,最后只能要求赵由保密当她没来过。所以至今廖凡叙都不知道这个插曲,她也不敢再准备惊喜了。 她忘了她男人是会到处飞的,而她这个为生计奔波的中青年大多时间都是守着老巢的,所以她还是等他有空了来找自己吧。 这五个月,许晨星也深深体会着异地恋的痛苦,她和廖凡叙都忙,原来一个月见三次都嫌不够,到现在两个月没见,她都要怀疑廖凡叙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许晨星敲响了珍妮塔的门,珍妮塔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噩梦,这小姑娘她是怕了。 许晨星有些无辜,这次她真的不是来找珍妮塔问有没有去出差的项目的,当然有过之无不及。 “Jennita, do you have any long-term positions in the China branch Better not come back.(珍妮塔,有没有长期去中国分部任职的名额?最好不用回来的那种) 珍妮他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许晨星果然是她的噩梦。 *** 旭恒的中国总部大门口大摇大摆地进了个人,黑色墨镜黑衣服,保安见了也不拦着开门直接放了进去,男人一路畅通无阻上了十楼总裁办。 廖凡叙一回办公室便看见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人,直接选择无视了。 “廖总,你这个态度是不对的。” “谢侦探,我现在看到你就是看到坏消息。我的心情能好吗?” 谢密摘了眼镜,一双桃花眼格外招人,从沙发上起身就往廖凡叙的方向走。 “既然是坏消息,那你之前找我干什么?” “只是想着承诺不可辜负,又不妨碍我扯皮拖延,所以才找的你。” “什么意思?” “看好你的效率啊。” “你什么意思?” “谢侦探先前你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人,这次倒是格外快啊。” 谢密觉得和廖凡叙说话极其受伤,这个人居然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谢密往茶几上扔了一份文件,“上次的只是皮毛,这次的进展比较大,他去的那个南美援助活动也快结束了,到时候就会回国。” 廖凡叙看着谢密扔在茶几上的资料,还是拿了起来翻了翻,只是江译洵近几年的一些经历和背景,突然有些安心。 “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办事效率的。” “好说好说,联系方式啊,住址啥的我会尽快的,今天主要就是想和你说说他快回来了。”廖凡叙的反话谢密没听懂,只自顾自又往下说,“还有我可是听说廖总回国后雷厉风行啊,把旭恒这牌子打的这么响,恐怕也得罪不少人了吧,不怕人家给你使绊子?” “正常竞争而已,怎么的?谢侦探现在转行做商业间谍了?” “得了吧,我惜命。商场如战场,杀人无形还是比较适合你。不过听说远达盯你盯得很紧啊,什么过节?” “陈年旧怨,他们动了不该动的。” “啧啧啧。”谢密的咂嘴引得廖凡叙的白眼,却也不打算收敛,“廖总可真护短,还好我不是长,要不然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短?” “会不会聊天!” “和你不想聊。” “哎呦我这受伤的心哦,算了算了我还是离开这个伤心地吧。”谢密重新将墨镜戴上以此敛去眼底的受伤,黯然地出了门。 门一关他又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不过廖凡叙那他就多干点正经事,比如快点查出江译洵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廖凡叙好好添添堵。 谢密走了之后,廖凡叙又将资料重新看了一遍,该来的总会来,只不过现在的他依旧没做好准备。 又站了一会儿,男人才回了座位,拉开右手边的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两个红本子,男人也未将本子取出来,看了一眼就又将抽屉关上。 *** 纽约机场 两天时间在许晨星看来过的比这两个月都长,但在见到廖凡叙的那一刻起,她又开始祈祷着时间过得慢一点。 “廖总!” 廖凡叙在飞机上只睡了一会儿,精神也不大好,恍惚间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大喊“廖总”,在异国他乡听惯了这个称呼,下意识地寻声望去。 机场那头的人今天随意披散着头发,一身绿色罩纱套装,短裤下一双白皙的腿此刻明晃晃的落入了他的眼睛,闪耀了他的视野。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格外开心地向他奔来,头发飘扬着,眼里全是他的影像,嘴角带着些许顽皮的笑。 他将行笔箱放在一旁,想伸手将人抱进怀里,不料向自己跑来的人速度不减,直直冲进了他的怀里。 双腿环着他的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像极了树袋熊。 廖凡叙急急将人托住,就这么去看她眼里的星辰大海,听她笑着说:“廖总,好久不见。”说完她便收紧了手,脑袋在他颈边蹭蹭,“好想你。” 就这么个宝贝,他多想藏着掖着,谁也不让瞧。 “叫廖总也没用,不给发工资。” 颈边的脑袋蹭得他有些痒,但他偏偏享受着这种真实拥有她的感觉。 盛夏已至,心愿半了,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你这次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 许晨星积极地帮廖凡叙推着行李箱跑在前头,听到他的话就停下来怀疑地看着他。 “好啦,不骗你了,陪你今明两天,后天就要走了。”廖凡叙向许晨星走近了些,惯性地伸手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 听到实话的人心里也了然,他忙。便冲廖凡叙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着:“你再等等我。” 说完便推着行李箱往前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廖凡叙不知道许晨星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宠溺一笑,快步往她的方向追了。 *** 夜幕降临,廖凡叙看着还赖着他的书房不肯走的人,她正穿着睡衣翻着之前那本《惩罚与责任》,看得津津有味,她装的像模像样,可他知道她哪里是在看书,那翻书的频率完全及不上她偷瞄他的次数。 “晨星,十点啦。” “我洗好澡过来的。”言外之意是还不晚,反正随时能睡。 廖凡叙索性也去沙发上坐着,贴近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话说完,许晨星便一把合上了书往外跑了,廖凡叙庆幸这话至少还管用,许大律师跑得贼快。 可事实证明,有些人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廖凡叙回了卧室就看见刚刚跑了的人此刻正占领着他的床和被子,她见他来了便笑嘻嘻地开口,“等你那句话等好久了呢。” 廖凡叙觉得有些头疼,一时看着床上的人不知说些什么。 许晨星真诚地盯着廖凡叙,看他不说话,就立刻表明了自己心意,“我今天不方便,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后天就走了,我一分钟都不想浪费,我不要回去睡。” 廖凡叙对许晨星说的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就去一旁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空调吹的有些凉,转身看见床上的人想爬下来,廖凡叙按住了她,认命地钻进了被子里,侧身将人抱进怀里。一只手覆上了许晨星的小腹。 “我不走,你别乱跑着了凉。” 听着廖凡叙醇厚的嗓音,许晨星的心格外安定,就放弃了抵抗。睡衣料子薄,她清晰地感受着他温暖宽厚的大掌,整颗心都满满的。 “睡吧,不早了。”廖凡叙哑着声,尽量让自己的下半身离许晨星远一些,不让她感受到他的欲望。 “廖总,你房间怎么都是黑黑灰灰的,真的又单调又丑。”怀里的人安静躺着,却毫无困意,只是歪过头这么看着他。 “不喜欢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要!” 夜深了,怀里的人睡甜了,男人极其眷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想让你后悔,又不想放你走,你说我该怎么办? 再留些日子便好。 第45章 和你睡可以吗 夏天日长,六点多天便大亮了。 廖凡叙醒的时候怀里的人还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男人贪恋地把玩着她倾洒在枕边的发丝,不住轻柔地吻了吻许晨星的眼睛。 “结婚一周年快乐。廖太太。”清晨的嗓音沙沙的,格外勾人。 睡梦中的人估计是被弄得有些痒,用手轻触了触眼睛,微牵着嘴角往男人怀里钻了钻,躲避着光线。 廖凡叙庆幸她睡甜了,感受不到他隐忍的狼狈。 许晨星多半是被硌着又烫着了,睡了会儿又往另一边滚了,廖凡叙得了解脱,将被她转至脖子后面的项链轻轻摆正了。 链子在光下闪着,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廖凡叙强迫自己移了眼,轻手轻脚离了床。 许晨星转醒的时候,身边空空的。脖子下面像有东西被硌得有些疼,闭着眼不耐烦地伸手摸过去,轮廓是个X形状,她想扯出来却把自己勒得生疼,瞬间清醒多了。 迷惑地看着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项链,她昨天不是没喝醉吗?怎么又失忆了莫非半夜有人想勒死她? 急忙下了床就往楼下跑,想去问问廖凡叙是不是他想谋杀她好另娶。下了楼,一眼便看见厨房里正忙着的人,玩心一起,许晨星便蹑手蹑脚地潜了进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 “在做什么好吃的?” 廖凡叙看着身侧突然冒出来的脑袋,第一反应是咋这么早就醒了? “原来之前的三明治都是你做的,我还以为是你买的呢。” “咳咳。脸洗了吗?头梳了吗?牙刷了吗?”反正人赃并获了,廖凡叙也不打算解释,原以为她还要睡好久,没想到他才刚起炉灶就被她一锅端了。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不要转移话题!”许晨星对廖凡叙的话不以为意,先前还会不好意思,现在想着反正自己以后什么样子他都要见的,索性放飞了自我。 “你的项链真好看。” “对啦,项链怎么回事啊?” “我送的,喜欢吗?”奸计得逞必然得做点牺牲,原来还想逗逗许律师的廖总现在只好坦白了。 “为什么突然送我项链?” “上次情人节的礼物啊。”男人索性转身过来继续认真忽悠。 许晨星觉得时间逻辑不对,却也又觉得没太大问题。 “嘶。怎么又不穿鞋,地板凉。” 廖凡叙转过身才看见身后的人原来一直没穿鞋,怪不得走路没声。略皱了皱眉,直接将人拦腰抱起送回了三楼。 “你生气啦?”看着廖凡叙一脸严肃的样子,许晨星小心翼翼地开口。 将人放在床上后,廖凡叙就把拖鞋给人穿上,“你呀就是不长记性,生了病才知道后悔。” 许晨星听着这话却笑了,双手直接环上了男人的脖子,一本正经地讲道理;“保证谨遵廖总教诲!廖总,小的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我上次送你的领带没见你带过啊,是不喜欢吗?不喜欢也要带呀,你看你‘偷鸡摸狗’就往我脖子上套了这么个链子,也没问我意见,所以你也要无条件带上我的心意。” “你啊,什么时候学会乱用成语了。领带我放在行李箱了。”廖凡叙轻刮了下许晨星的鼻子,对她的抗议有些失笑。 许晨星闻言立马收了手直奔行李箱去了,拿了那个眼熟的盒子,将领带取了出来。 “你会系吗?” “我没系过领带,还没见过别人系啊,放心好了,小的肯定将大爷服侍得服服帖帖。” 对廖总的质疑打着包票的许律师,原想礼尚往来的给廖凡叙也来个爱的佩戴仪式,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啪啪打脸。 五分钟后,廖凡叙看着背对着自己瞎捣鼓的人终于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她说:“我弄懂了系法,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带上,快点快点。” 拗不过她,廖凡叙认命地闭上眼,一会儿工夫他就听见她下楼梯的声音,拖鞋“啪嗒啪嗒”的。 “好啦,可以睁开眼睛啦~”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廖凡叙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嗯!系法新奇,衬出了些不同的味道。她打蝴蝶结的手法可真娴熟,领带早已失了原先的灵魂,正式更名为“大大的领结”。 真是哭笑不得,捣完乱,人倒是跑得挺快。廖凡叙无奈地将领带解开,再自己熟练地系好。他的心愿已了,只是效果不大好罢了,不过对她,要求确实不能太高。 许晨星在看到廖凡叙胸前得体、低调又奢华的领带时,眼睛便亮了。暗自感叹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男人和领带都挑的恰好。原来三十岁的老男人打领结的技术这么好啊,好吧,最有问题的就是她了。 “咳咳,好看。” “好啦,不闹了。快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换衣服,等会儿带你出去玩。记得不要再穿昨天那样的短裤了,容易着凉。”廖凡叙大度地上前去替眼里正放着光的人布好餐食,坐下和她一起吃。 “哦。” 许晨星暗叹自己明智,早早将小默送去了杰逊家,果然她比较期待二人世界。 *** “赵助理,廖总不在办公室吗?” “啊,对。出差了。”赵由看是销售部的经理,多半是来汇报最近的销售额的。 “那我给廖总打个电话,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请示。” “别别别。”赵由看着眼前的人拿出手机就要拨号码,赶忙阻止了。廖总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两天天塌了也别打扰他,他可不能看着人往枪口上撞啊。 “可是情况有点不好,我们初涉电子产品的领域,还不了解市场,新产品一出销量和收益都很可观,但是这碍了这个行业的领头公司‘远达’的道,我们夺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立即就出了对策,现在正在和我们打价格战,我们现在客源已经有了较大的流失,所以我想问问廖总我们旭恒要不要做些什么。” “远达?” “对,就是手机业发家的远达。” 赵由对这两个字太熟悉了,在美国时廖总可是把他们分部给端了,他们肯定记了仇,这次又挡了他们的生意,他们肯定来者不善,价格战后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赵由想到这里,也不禁皱了眉。 “先不要盲目降价,我们的产品性价比耐的起考验,我们先观望一下远达的下一步动作,一切等廖总回来再说。” “好,那烦请赵助理及时向廖总反应一下情况。” “嗯。” 赵由有些头疼,任萱请了长假,廖总又陪媳妇儿去了,两个决策者都不在,让孤独弱小又可怜的他怎么办? *** “好累。”逛了一天,许晨星一回来就瘫在了沙发上。 廖凡叙无奈笑笑,放下了手里的大袋小袋,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累就先休息会儿,我先去洗澡。” “哦。” “等等!” “怎么啦?” “我今天还要和你睡可以吗?” 男人原本离远了,听到许晨星这话索性折了回来,弯下腰灼灼地注视着沙发上躺着的人。“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许晨星只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他微敞的领口引人遐思,不争气地红了脸。男人却已经满意地走远了。 许晨星索性坐了起来,缓和剧烈的心跳。 “叮咚——” 这么晚了,不知道是谁拜访,莫不是廖凡叙的情人?怪不得他来美国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把廖凡叙迷得神魂颠倒。 许晨星心里这么想着,立马起身去开了门。 “请问这是廖总的家吗?” 原来是个呆头呆脑的老实男青年,没有美女。 “哦,是廖总的家。” “你是?” “哦,我是来打扫卫生的小时工,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哦哦,这是廖总托我订的蛋糕,麻烦你转交一下。”小李挠头疑惑状,廖总是哪里找的小时工?这么好看。 许晨星应了声“好,谢谢”,就接过了蛋糕,脑子却思考着廖凡叙订蛋糕是干嘛? 把蛋糕放到了餐桌上,许晨星便回了沙发坐着。刚坐下,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廖凡叙的手机。许晨星路过时瞟了一眼,如果是电话什么的她也不好接,看清了,好像是闹钟提醒。好奇怪,为什么他定了一个今天这个点的闹钟? 许晨星想着廖凡叙进去洗澡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总不能一直让手机响着吧。所以很善良地就关闭了闹钟。 闹钟界面消失后,许晨星看到亮着的屏幕便愣了…… 第46章 眼角渐渐红了 他手机的锁屏图片她太熟悉了,上面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努力回想这张照片的场景,渐渐记忆也回笼了。好像是她去年生日时许愿的时的布景。她当时闭着眼睛戴着生日帽,两只手交相握着,嘴角带着浅浅笑意,房间里只有蜡烛和彩灯的光亮,衬得她的脸格外柔美温和。 原来他那个时候趁她看不见,偷偷将那一幕给拍了下来,还设成了锁屏。不知怎么的,这么小的事情许晨星的心里却甜甜的。 幸好看锁屏用不着密码,许晨星便乐此不疲地一次又一次打开廖凡叙的手机,又打开自己的手机锁屏不断比对。她的锁屏正是上次偷拍的,是在厨房里做饭的他。 许晨星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登对,全然抑不住嘴角的笑。 直到楼上传来动静,许晨星才将手机放回了原位,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廖凡叙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在楼梯转角处就看到了包装精美的蛋糕,看了看时钟,他记得是让小李八点半再送到的。 “刚刚有个人送了个蛋糕过来,说是你订的,他叫你廖总,应该是你员工吧。”许晨星自男人从楼梯上下来便一直盯着他看,看着廖凡叙的视线全在蛋糕上,就出口解释了。 廖凡叙点了点头,将蛋糕取了出来,便往许晨星那儿走。 男人的发梢还略有些滴水,容颜清俊,他笑着说:“那你也叫我廖总,你是我的员工吗?” “我不一样,我是老板家属。” “呵。家属。好吧,家属来吃蛋糕。”廖凡叙将蛋糕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将叉子递给了许晨星。 “大晚上吃蛋糕会胖的!”许晨星抗议。 男人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许晨星的胸前,只说了句:“你哪里胖了?” “廖凡叙!流氓啊,你!”许晨星不禁红了脸,低头看了看,她不是还好吗? “好啦,不闹了。原来想明天再买给你的,但是想着今天能陪你一起吃便今天订了,我听说这口味特别好吃,快吃吧。”趁今天还没过完。 “好端端地干嘛订个蛋糕啊,大晚上的好罪恶。”许晨星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拿了勺子,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 男人看她吃了口蛋糕就放光的眼睛,觉得有些好笑。便坐在了她一旁的沙发上,捏住了她白嫩的脚踝轻按了起来。 “你干嘛?”许晨星急忙想将脚抽回,男人却带了力道她挣不开。 “你今天逛了一天了,明天会脚酸。乖,你只要负责吃蛋糕就好了。” 许晨星看着他手下温柔地按着,回忆起她脚伤的那晚,他给她换纱布。不禁鼻子有些酸,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再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许晨星不想被男人察觉她的情绪,赶忙收了思绪。许晨星舀了一勺蛋糕喂到廖凡叙嘴边,笑嘻嘻道:“不许嫌弃。” 身子不方便,许晨星也无法造作,这个夜晚过的格外平静。 身旁的人睡熟了,男人却没有睡意,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亮了,他便拿了过来。 小李:廖总,蛋糕收到了吗?还有还有!廖总你们家小时工真好看,能不能也给我介绍几个好看的小时工?光在家打扫卫生就很养眼啊。 廖凡叙思考了一下才明了地看了睡着的人一眼,回复了句:蛋糕很好吃。你自称为“小时工”的总裁夫人也很喜欢吃。 小李迅速回了信息:!!!廖总!你老婆真好看! 廖凡叙看到小李的消息笑了笑,关了手机又轻轻抚了抚许晨星的脑袋,“是好看。” 男人钻进了被子里,从后面抱住了睡着的人,轻轻叹了一句,“你还能做我多久的老婆啊?把这辈子先过完好不好?” *** 第二天许晨星醒的时候屋里空空荡荡的,虽然他昨天说过航班很早他自己去机场让她好好睡觉,可醒来旁边早就没了温度,这大房子里就她一个,不禁心情低落。 枕边有专属他的气息,许晨星便眷恋的不想起床。 男人给他留了纸条,“我走了,你想我了就给我发消息,这个房子我很早就送给你了,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 …… 那天之后,生活又日渐平淡了。许晨星进出珍妮塔办公室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商业诉讼组的组员们都纷纷猜测莫不是律所面临危机,两人正在秘密商讨些什么,不带他们这群虾兵蟹将。 这次应该算是好消息吧,只是还没有确定下来这次计划是否一定会实施。所以许晨星从珍妮塔办公室出来时,迫不及待地就想给廖凡叙发消息,想了想还是等确定好了再给他一个惊喜吧,省的空欢喜一场。 出了办公室,许晨星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办公室里的珍妮塔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的噩梦总算到头了。 “赵琪。” “停停停!许大律师,您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旭恒最近势头正劲呢,你老公一出手,远达完全招架不住,你呢就不用担心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老公到底叫啥,新闻上都没写这些。” “哦,那没事了。挂了,拜拜。” “许晨星!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人。 赵琪扶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感慨自己交友不慎,连话都不让她骂完。 许晨星心情却很好,虽然她每天有看财经新闻,可是消息太少,索性还是搭上了赵琪这个探子。反正赵琪平常在学校也不忙,正好可以随时向自己汇报她家老公的事业发展情况。 许晨星又看了看手机锁屏上男人的照片,心里美美的。“等我哦。” *** “廖总这一局算是我们胜了,可是毕竟远达在电子行业扎根已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撼动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廖总!廖总!” 赵由看着廖凡叙出神的样子,怎么谢密一走自家老板就这幅样子了。回想起刚刚看见谢密走的时候墨镜反着光,笑得可灿烂了,莫不是? 赵由踮脚看了看廖凡叙正聚精会神看着的文件,上头有张照片。还没看清,便脚下不稳,不住往前倾,险些撞上办公桌。 “怎么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也被赵由这突来的大动作惊到。 “廖总,我在和你说下一步对付远达的计划。” “远达不会是大问题,他们虽然根基深,但是这几年来一直墨守成规,没有创新的产品,我们接下来要推出的那款智能表,只要再找到性能良优良的芯片,完全可以占据远达之前的市场。再者说,电子产品本就不是旭恒的主打产业,却是远达的命脉,他们不惹到我们就好,一旦招惹上了何必给他们留活路。就算两相僵持,我们依旧能够全身而退,而他们只能被缠死。” 赵由看出来自家老板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甚至是极差。远达是恰好撞上枪口了,真惨。他还是快跑吧,免得殃及池鱼。 “我知道了,廖总我先出去了。” “等等。” “廖……廖总,怎……怎……怎么了?”赵由瞬间怂了。 “赵由,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什……什么事?”赵由瞬间受宠若惊,他的廖总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礼貌?可是好可怕! “不要和晨星提起任何关于江译洵的消息,无论是谢密这个人还是什么。”廖凡叙怅然的情绪瞬时蔓延了开来,他真的好自私。 许晨星前几天有问过他有没有江译洵的消息,他就选择了隐瞒,直到现在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他依旧想选择隐瞒。 “我知道了。”赵由这次也不贫嘴了,他明显看出了廖凡叙此时的挫败感。 “还有。”廖凡叙顿了顿,“我过几天要出差。” “去哪儿?需要我订机票吗?” “不用。我自己定。只是公司你要多看着些,任萱现在不在公司她那边你也要盯着些,免得出了漏洞让人有机可乘。” “嗯,行。”赵由不禁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担,暗暗叹了口气给自己鼓劲,他要为廖总守好江山! “没事了,你出去吧。” “好,你有事再叫我。” 赵由走后,男人才将手里的文件合上,黯然地十指交合,将头靠在了上面,眼角却渐渐红了…… 第47章 你的八年 “你爸爸是不是快两个月没回来了?那房子都要生灰了,妈妈今天去打扫你要去吗?”许晨星在包里翻找了许久,才摸出生日那天廖凡叙送的钥匙。自七月底她用来锁过门,之后便一直没有用到了。 “好啊!”小家伙受了坑骗,蹬蹬蹬就跟上做苦力去了。 近一个月来,许晨星一直在等珍妮塔的确切消息,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她也不能太着急,索性静下心再等等。 这一个月,有时会接到廖凡叙的电话问问小默和她的近况,但他总是避而不谈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有时她也会打电话给他,他起初还有些惊喜,说到后面总是找理由匆匆挂了。 许晨星还记得上一次她把票都买好了,也给小默请了假,准备杀去中国,有了之前“惊喜”的经验,许晨星决定还是和他沟通一下,没想到电话里一和他说,他就说那天他正好要回美国,机票也买好了。 许晨星怕两个人遇不到,就把票退了一直等着那天的到来,没想到他居然骗她,到现在连人影都看不到。她打电话质问,他便说工作忙,许晨星都要以为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可赵由也跟她说廖凡叙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她便理解地不去缠着他。 想着帮他把房子打扫打扫干净,他应该会开心吧。 不一会儿,小默就顶着个纸帽子,滑稽地拿着比自己还高的大扫把和地过不去,使劲地刷着。 许晨星手里的拖把也不停,将小默同款纸帽戴在头上,就有了与平时不大一样的气质。 “妈妈,妈妈!这扇门打不开。” “嗯?”许晨星看着小默和角落里的一间房较着劲,无奈失笑。放下了手里的拖把,走了过去。 她之前来廖凡叙这,活动空间一般就那几个,倒是一直没注意这个角落还有一个房间。 这个房子里的房间一般不锁的,门把一扭便开了,怎么唯独这扇门锁上了? 许晨星使了些劲也没将门打开,确认是锁了。想着可能里面有些重要的东西吧,还是不打开好了。 “小默,这个房间我们就不打扫了,你去把别的门打开,妈妈等会来拖地。” “哦。” 许晨星依旧回了原来那间房,继续拖地。 小默看着紧锁的门,却是若有所思。 *** “妈妈!你快来呀!呀!呀!呀!” “怎么啦?” 许晨星听着小默叫得咋咋呼呼,立马跑了过去,没走近便看见自家孩子一张嘴张得大大的,一根胖乎乎的短手指指着房间里面颤啊颤,还怪可爱的。 走过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等抬头去看小默指的,瞬时间忘了言语…… 人们习惯用时间去衡量许多东西,我却没有这个本领,去算清这里堆了你几年的心意。 “小默,你是怎么打开的门啊?” “小默好奇里面有什么,然后就想去找钥匙,我记得爸爸喜欢把房间钥匙放在客厅的抽屉里,刚刚我就去找出来了,有一串呢。小默就一把一把试过去,可是还是打不开。后来想到了妈妈开大门时放在桌子上的那把钥匙,想最后试一次,没想到就开了。” “妈妈?你怎么不理小默?”小家伙说完自己的光荣事迹,却发现身旁的许晨星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盯着一处出神。 “妈妈觉得小默太厉害了。”许晨星愣愣的,心思全然在房间里。 “嘻嘻。” “你去外面客厅看动画片,妈妈在这等呆会儿。” “好。” 小默看许晨星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乖乖地走了。 许晨星看着堆积如山的礼物袋,不知作何感想,原来你送我的不止是家呀。 礼盒被摆放得很好,有些包装都老旧了,有些却还崭新的。 有两个礼盒袋倒是没有封好,放在了离门最近的地方。许晨星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地上,发现其中一个盒子底下露出了一角,好奇地将卡片抽了出来。 熟悉的笔迹,陌生的称呼,上面写着: 给我最爱的妻子 愿岁岁有今日 年年有今朝 结婚一周年快乐! 2018.7.29 廖凡叙 许晨星捏着卡片,心思却飘远了。 去年盛夏与他初次相遇,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步入的,是婚姻的殿堂…… 日子已经过去了,卡片是两个月前写的,却没有给她。 现在已是金秋九月,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她也带了两个月了。似想到什么,许晨星翻了手机的备忘录,7月29日正是廖凡叙回美国后陪她的第二天,怪不得他那天那么反常。 一切都瞬时明了了,原本属于两个人的节日,她却忘得彻彻底底…… 许晨星有些急,她想知道的更多,索性将另一个礼盒袋也开了,里面却是空的,卡片也是空白的。 许晨星有些不甘心地又扫视了房间一圈,最后被墙角吸引,不同于礼物盒,那丝绒布覆着的倒像是一幅画。 她走了过去,小心地将布揭了开,第一眼以为只是普通的风景画,再看时连呼吸都忘了…… 她顾不得别的了,去翻堆得整整齐齐的礼物袋子,果然里面除了礼物盒,都会有一张卡片,她就一一取了出来,将年份都排了一遍。 “2018,2017,2016,2015,2014,2013,2012,2011。” 年份停在了2011年,她大一和大二交替的那一年…… 再看了看那幅画,许晨星顿觉怅然若失,手里的卡片尽数滑落在地…… 原来,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你每次的欲言又止,是有多心痛? 原来,我自认为的初遇,却是你的久别重逢…… …… 许晨星将礼盒袋子都收拾好归回原位,又门重新锁上。那门后隔绝的所有,都是真真实实的八年。 家我已经有了,何时揭开你送我的多年深情…… “小默,我们明天去给你请假。” “啊?为什么?” “我们不打扫了,妈妈带你去歼敌。” 许晨星将那一把钥匙包在了手心里,紧紧的。 ***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田纳西州加特林堡的一方小院里,两棵桂花树开的甚好。 瑟瑟秋风未起,却有阵阵桂香浮来。在这个秋日,小院却热闹极了。 “劝我?你们老板自己怎么不来?尽派你们这些小辈。”张之墨随性地在小院的圆桌上煮着茶,温和的面容,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张姨,我们老板太忙了抽不开身,特地让我们带着诚意来请你的。我们老板说了房子什么的都打扫好了,您回去就可以住了。” “行了,不要扯了。我还不知道他吗,你们老板就喜欢做缩头乌龟,他知道他来的话我连门都不会让他进,倒是派你们来我还讲点礼数,但是你们在我这又没什么面子,他的算盘打错了,你们也打哪来回哪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两个穿着职业装的人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听了张之墨的话,瞬时为自家老板捏了把汗。 他们眼前这位完全就不是普通人,他们俩根本不是张之墨的对手。对于眼前这位骂自家老板是缩头乌龟,他们也表示非常赞同!但是这次要是没把眼前这个人请回去,他们的工作也不保,自然是刀山火海也是要坚持到底的。 “张姨,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跟我们回去吧。” “停,我和你们可没亲戚关系,别一口一个张姨。你们也不用再费口舌了,去告诉你们的老板,我不回去。” 张之墨此话一出,就看见两个人的苦瓜脸,难看死了。她也不想为难小辈,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们叫什么?” “我叫邵明,老板一般叫我小明。” “我是小红,小明的妹妹。”两兄妹感觉还有戏,立马回答了张之墨的问题。 张之墨汗颜,兄妹俩可真是好名字。“我知道了,我会和你们老板说给你们加工资的,你们先回去吧。” “真的吗?谢谢张姨!”兄妹俩一听张之墨要出手,那他们还怕他们老板干啥,便豁然开朗。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兄妹俩异口同声,反正只要眼前的人满意了,他们老板就满意了,自然工作就保住了。 张之墨看了看开的正盛的两棵桂花树,笑眯眯问道:“摘桂花,会吧?” 一年真快,她记得晨星的生日又要到了。 落日余晖未尽失,这一方小院里,茶香、花香四溢。 *** “廖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任萱回来了,很多事情也不用我一直关注着,所以我想下面一段时间回美国那处理一些事情。” “廖总放心,就算你不在,我也会好好盯着远达,看好旭恒,积极拓展‘疆土’的!”你就放心去找许小姐好了。 赵由的心里话自然不会说出来,但是他对他们廖总太了解了,什么处理公务,全是想去看老婆的借口。 “订两天后的机票吧,我后天下班就走。” “好的,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比如礼物啥的?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廖总你太不懂女孩心意了。 过了许久,男人才一脸疲倦地将桌上的文件全部移开了,打开了右手办公桌的抽屉,将里面两个鲜红的本子拿了出来。 一个月前,犹豫不决,还是很自私地将它们带了回来。 那天夜里,在你家门前,举起了手又放下,最终选择转身。 我想这次应该不会了…… 第48章 把他睡了 旭恒公司楼下的两个保安,上班时间交头接耳,聊得热火朝天。 保安甲:“诶,那两个怎么看着鬼鬼祟祟的,往我们大楼里看了好几眼了。” 保安乙:“哪啊?” 保安甲:“就那,那棵树下站着呢。” 保安乙顺着保安甲指的方向看了眼,这一眼可就不得了了。“我的天,不会又是来那啥的吧?” 保安甲挠头,“哪啥?” 保安乙恨铁不成钢,“就那啥啊,肯定又是十楼那位。” 保安甲又看了看,“这次这个有点牛啤啊,带了个那么大的,我觉得她成功的机会比较大。” 保安乙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才开口,“我觉得那可不一定,就楼上那位?哪那么容易。” 保安甲:“怎么,老规矩?” 保安乙:“行。” 两人不约而同从鞋垫下各掏了张百元大钞放在中间。 保安甲:“这可是我瞒着我老婆藏的私房钱,压箱底的,看着吧我赢定了。” “干嘛呢!你们两个!看看你们一天天的!”赵特助庆幸自己的及时出现,制止了一场“惊天大赌局”。 俩保安一听见声,立马收了罪证,今天无事发生…… 赵由教训完人,就立刻扬了满分笑容跑出了旭恒大楼,朝着大树“撞”去。 “赵叔叔,好久不见哦。”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小默率先打了招呼。 “小默又长高了。”赵由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由衷感慨。 “我们家小默都那么大了,你和琳达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许晨星在一旁,突然化身催生团。 “许小姐,咱先不说这个,先上去成吗” “你们廖总呢?”许晨星有些迫不及待见到他。 “在开会,我不方便和他报备。再说了,我现在和您狼狈为奸,就是背叛了廖总了。” “嗯?” “我的意思是我怕廖总知道您来了连会都不开了,直接下来接你了。” “哦。” 赵由为自己捏了把汗,老板娘和老板一样不好伺候啊。 “我们先上去吧。” *** “许小姐,这是廖总的办公室。你先在这坐会,廖总的会估计一会儿就结束了,他回来看见你一定会很惊喜的,我还有事要先去忙。”赵由将人送到了办公室,也算完成了使命。 “好,你去忙吧。” “行,你们随意。小默再见。” “赵叔叔再见!”小默抽空抬头和赵由拜拜,说完又埋头玩积木了。 许晨星也有些惊讶,他的办公室竟然备了玩具。再扫视了一圈,就看到书架上,清一色的企业管理书籍之中,夹杂了几本跟经济法有关的书。 许晨星正出着神,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许晨星索性起了身去开门。 “师嫂?” “任萱?” “师哥不在吗?我有份文件给他。” “你先进来吧,他在开会。你有没有空陪我聊聊?”许晨星有些意外任萱居然回了国。 “师嫂有约,哪能拒绝?我把文件给廖总就可以下班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和师嫂好好聊聊。”任萱笑着,对眼前的人亲近了许多。 任萱有些惊讶小默也在,便和小家伙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好。”小家伙忙着搭积木,根本没空抬头,但出于礼貌了也回了一句。 任萱不由失笑,“小家伙真可爱。” 许晨星也看了眼自家儿子的傻样,答了句:“勉勉强强吧。” 两人去沙发坐下,许晨星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也回国了?” “我本来就负责旭恒在中国这边的发展,既然计划开始实施了,我是必然回国的。”任萱笑着,诚恳地回答着。 “我觉得这次见你,你好像变了许多。” 任萱听了许晨星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加开朗了。 “师嫂,你这话说的和师哥一模一样。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变化,一定要说有的话应该是更成熟了些吧。毕竟,我现在结婚了。” “啊?”许晨星是震惊的,才几个月不见,之前还“嫌弃”她催婚的小姑娘就已经嫁人了? “姐姐,结婚快乐。”小家伙也抽空加入了聊天,说完又低头继续自己的搭积木大业。 任萱不住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了声“谢谢”,才又和震惊中的许晨星解释道:“师嫂你还记得除了我第一次问过你的一些简单的法律问题外,我后来又问你的那些棘手的法律问题吗?就是因为当时我丈夫事业遇上些麻烦,我想帮他。” 任萱说完觉得说的有些不对,想了想又再次开了口:“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我和他还只是朋友,我们还没结婚,他还不是我丈夫。”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许晨星就更惊讶了,“不是丈夫?可是我记得你对他的事很上心啊。”她记得五月份的时候任萱确实找过自己,当时任萱说的情况其实很棘手,她也只给出了保守意见,不敢下定论。反而是任萱将最坏的情况都问了一遍,并且想要去尝试。 “可能那个时候,我心里就认定他了吧。”小姑娘突然有些感慨,便有了倾诉的冲动,她顿了顿,又继续道:“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其实我现在的丈夫是我的大学同学,在大学里就已经喜欢我了,他自身本就很优秀,追她的女孩子也有好多,可他偏偏认定了我。他追求了我好久,可是我那时候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说到这里竟有些觉得好笑,师嫂你知道吗?当时我一直以师哥的传奇故事当做我奋斗的目标,想像师哥一样有一番事业。 所以就一直拒绝他。现在想想,其实我那时候已经开始喜欢他了,而他也渐渐渗入了我的生活。他就这么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可能想着毕业后我应该会改变主意吧。直到我一毕业就去了美国,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那天他原本是想向我表白的。我们就这么错过了…… 不过这次回国忙旭恒上市的事情,我又遇到了他,那应该是他最狼狈的一天吧,我同他打招呼他竟然避开了,我事后才从大学同学口中听说他的公司当时在打官司,那是他的事业低峰期。 再后来我去找他,他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直到有一个晚上,他喝醉了酒跑来找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我的心特别疼,他当时和我说他真的很喜欢我,可是已经没了喜欢的资本,他配不上我。” 任萱突然停了下来,许晨星听得认真发现突然没了声,便有些疑惑地看着任萱,问了句:“后来呢?” 任萱淡淡笑了,有些怀念地开口:“当时的我更像是喝醉了酒,我没觉得他有什么配不上的,我只是想着既然又遇到了就何必再错过。我怕他就醒了又恢复到那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狠了心,那天晚上就把他睡了。” 许晨星惊了,眼前这姑娘真的有她当年的魄力! “姐姐,睡了是什么意思?就是逼着人和自己睡觉吗?”当了许久透明人的小默突然开了口,说出的话着实令人头疼。 “小默,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你可能会明白一点点。你要不等会问爸爸吧,你现在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玩会儿积木。” “好吧。”小家伙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急,就又搭他的积木去了。 任萱看了看小默,又看了看许晨星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觉得应该给故事画个完美地句号,便又继续说着:“这样他就必须对我负责了。所以第二天我们就领证了,我也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现在我们的生活很幸福。” 许晨星光听任萱的语气,就感受到了满满的甜蜜,不禁有些怅然,“真好。”什么时候她也能和廖凡叙敞开了心扉好好的在一起就好了。 “师嫂,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感慨啊。”任萱立马发现了身旁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我也错过了某个人吧,错过了某个早该在一起的人。”许晨星苦笑。 门外的人放下了正准备敲门的手。 “师嫂,你有故事哦。从实招来!我可是把老底都揭了。”任萱一听有故事,立马不想放过许晨星。 许晨星笑笑,认命地开口:“我只能告诉你,很巧,也是在大学。”许晨星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在礼物房里翻到的最早的年份,应该是她大一的时候。 “是不是……” “叩叩。” 任萱的问题还没说出口,敲门声便响了,许晨星和任萱同时转了头,就看见廖凡叙进来了。 “聊什么呢?” “没什么。廖总,这是你要的策划。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任萱识趣地起了身出了门,把空间都留给了这俩夫妻。 许晨星看着两个月没见的人,这一次却没有冲过去拥抱他的勇气,反而渐渐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把他睡了’是什么意思,你有把妈妈睡了吗?” 小默一句话硬生生让许晨星把眼泪憋了回去,天啊,她绝对不承认这是她儿子,怎么竟挑场合求学好问,破坏气氛!她觉得自己要枯萎了。 “啊,什么?” 廖凡叙也正斟酌着开口第一句和许晨星说些什么,毕竟他已经躲着她一个月了。现在被小默这么一搅和,他突然把刚刚想的全忘了。 “没,没,没什么。”许晨星刚刚看小家伙又想开口,急忙过去捂住了他的嘴,笑着冲廖凡叙摇头。小默就在许晨星的挟持下疯狂地眨眼睛。 廖凡叙看着母子俩滑稽的样子,不禁失笑,这应该是他这两个月来最放松的时刻了。 似想到了什么,廖凡叙渐渐敛了笑容,对着许晨星说道:“晨星,我订了明天回美国的机票,你和我一起走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十章正文也就完结了~ 第49章 烈焰火红的 纽约机场,依旧是人来人往。 一家三口又回了美国。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行李箱,步伐很快。 他时而回头看看身后跟着的人,确定人还在,便继续向前。 许晨星抬头看着护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身影,心里涩涩的。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之前的廖凡叙爱和她开玩笑,现在的他虽然也会对她笑,但是她怎么也看不到他眼底的开心。他的举动明确地告诉她,他在躲她,他在避免和她单独相处。 “妈妈,你不开心吗?”廖凡叙怀里的小默转过身看后面的许晨星,一眼便看出来许晨星的情绪不对劲。 廖凡叙听到小家伙的话停了脚步,也转了身子去看身后的人,“怎么了?许大律师要是再苦着张脸,别人还以为我在拐卖妇女和儿童。” “你只抱小默,你都不抱我。” ?! 小默雷。 廖凡叙也是一脸震惊,全然不敢相信这话是许晨星说出来的。反应过来立马就将小默放在了地上,将许晨星揽进怀里,不禁失笑,“乖,我们不闹。” “牵着你好不好,我怕像小默那样抱着你我们会被围观,今天别说回家了机场也出不了。”廖凡叙松了怀里的人,真诚地哄着今天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许晨星听到这话,也不回答,只伸出一只手。 被廖凡叙浅笑着攥住。许晨星有些不满意,在他手心里造作着,最终十指相扣。 小默扶额,他的妈妈不会是在飞机上睡傻了吧。 小默还来不及哭,就看着前面的父母俩人已经走远了,完全将他这个可爱的小孩忘记了…… “拐卖儿童啦,拐卖儿童啦!”小默大喊着。 许晨星终于回了头,只回了一句,“小默,你要用英文喊,要不然别人听不懂的。” 小默真的要哭了,怎么有这样的无良父母啊! …… 临近出口,暴雨声便已响彻耳畔。 “晨星,你说天是不是知道你不开心,它也不开心了。” 许晨星听着廖凡叙的调侃,看着瓢泼大雨也是犯了难。他们运气真好,遇到那么大一场雨,还没有伞。 “可是你哄过我了。”许晨星挑衅似的看着廖凡叙,又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 “许大律师现在愈发厉害了。” “不过是仗着你的喜欢。” 廖凡叙听着许晨星的话愣了愣,松了相握的手,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是喜欢,非常喜欢。” 小默:“咦~小默酸死了~酸死了~” 夫妻俩看着小鬼头,不禁相视而笑。 “离约定的地方还有段距离,雨估计是停不了了。这里车不能开过来,你抱好小默,我护着你和小默过去,不要淋到雨了,要不然事假就变成病假了。晨星,你不要拒绝我。”廖凡叙说着自己的打算,看着眼前的人明显退了一步似在拒绝,才加了最后一句。 听着廖凡叙的话,许晨星莫名地想要顺从他的安排,将小默抱了起来。 廖凡叙说完就脱下了外衫罩在了许晨星和小默头上。 “那你呢?” “走吧。” 廖凡叙没有回答许晨星的问题,只细心护着外衫下的两人…… …… 车子行至家门前,暴雨仍旧未停。 小李已经开车走了。廖凡叙将许晨星和小默送到家门口,交代了几句便自己转身回了对面的房子。 钥匙开了门,廖凡叙有些惊讶,屋子干干净净的,全然不像之前他来的那次。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看来她有好好照看房子。 男人浑身湿透了,衣服贴着身子传来阵阵寒意,发梢的水不停地低落在地上,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态。 廖凡叙似刚察觉到凉意,才想起来将湿透的上衣脱下。 “叮咚——” “砰砰砰。廖凡叙。” 门外的人一点没有耐心,门铃按了一声就开始敲门。廖凡叙听到了便去开门。 门一开,许晨星目光触及的就是廖凡叙的胸膛。“呃(⊙o⊙)…”但也只愣了一瞬,就从廖凡叙身侧钻进了屋子里,立马将门关上。 “快走快走,别站门口。也不怕被别人看去。你怎么还不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你去洗澡。” 廖凡叙看着一进屋就到处忙活的人有些无奈,她怎么都不知道害羞了。 许晨星扫视了屋子一圈,看到廖凡叙的行李箱才满意,只快步走了过去。 廖凡叙看清许晨星的意图,顿时挡在了自己的行李箱前。“刚刚正准备去洗来着,衣服都脱一半了,没想到许律师风风火火闯进来了。莫不是想和我一起?” 廖凡叙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的人,话说着,手下的动作也不停,一点点解着裤腰带。 许晨星不由被廖凡叙手下的动作吸引,不由咽了咽口水。他今天穿的休闲裤,没系皮带,只有一根腰带便已格外勾人。他发梢落下的水也顺着光裸的上身尽数没入腰下。原来他有腹肌,还那么勾人。许晨星逼着自己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进,她便退。 “不了不了。我只是来督促你的。小默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许晨星脚下退得急,险些跌了,被廖凡叙一把扶起。感受到他微凉的皮肤立马清醒了,落荒而逃。 廖凡叙听着门“嘭”的一声关上,不禁失笑。她的那副空架势风风火火看着吓人,可是一到真枪实战每次都是临阵脱逃。 人走了,男人才转身把行李箱打开,将夹层里的一个文件袋取了出来,才拿了换洗的衣服。 …… 许晨星和小默被廖凡叙护得很好,至少头发没被淋湿。简单洗了澡换了衣服,母子俩就去了厨房熬姜汤。 厨房里的汤熬着,小家伙便在客厅里搭积木,时不时看窗外的阴沉天气,小模样格外可爱。 许晨星守着厨房里的汤,脑海里全是廖凡叙刚刚解裤腰带的样子,脸就红扑扑的。 …… 雨下了好一会才彻底停,看雨一停小默便搬着自己的家当跟着自家妈妈敲响了对面老男人的房门。 “爸爸,看小默搭的我们的家。”小家伙很显摆的端起自己的积木房子。 “廖总,我熬的姜汤趁热喝。我和小默已经帮你尝过了,没有毒。”许晨星拎起了手里的保温桶晃了晃,笑得格外殷勤。 果然。 廖凡叙就听见她下一句“我和小默今晚能不能借宿一晚?” 廖凡叙将两个人放了进来,给了回答。“好,我刚刚收拾了房间。小默住三楼那间,你住二楼。” “啊!你的房间不是在三楼吗?”许晨星立即敛了笑脸。 廖凡叙避开她的目光,接过许晨星手里的保温桶,只回了句,“我好像有些感冒了,今天晚上就离你们远一点,免得传染给你们。” 许晨星抗议:“不会的,我抵抗力很强的。” 小默附议:“爸爸,妈妈抵抗力很强的,小默可能就不行了。那你晚上和妈妈一起睡,小默就不打扰了。” 廖凡叙再议:“听话。” 许晨星,小默蔫儿~“哦。” 看着认真喝姜汤的男人,许晨星觉得有些可惜,她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算了算了,反正她的作案工具被东塞西塞现在不知所踪,那就下次好了。 …… 夜幕降临的时候,许晨星磨了许久依旧被送回了二楼。 他装得很好,她丝毫没有看出他的病态。廖凡叙回了房便疲惫地瘫在了床上,自己单手覆上了微烫的额头,很想就这么睡去。 可是闭上眼,她那天和任萱说的话就一直徘徊在他脑海里,廖凡叙索性起身开了窗。 秋风瑟瑟的。 廖凡叙拨通了赵由的电话,没等开口,赵由的声音先传来了。“廖总,旭恒好像出了内贼,我们上次那款智能表的设计方案还有图纸被泄了出去。远达那边先推出了类似的新产品,外观和功能都和我们的一模一样。我们如果再推出,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我们剽窃。” 廖凡叙听着赵由说完,面色平淡。“人找出来了吗?” 赵:“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还没揭穿。” 廖:“那就好玩了,还记得当初我们刚进投行的时候吗。” 赵:“当然记得。我懂了,廖总。” 廖:“那就先这么办着,另外的等我回去。” 赵:“那廖总你什么时候回来?” 廖:“大概后天吧。” 赵:“那么早!你不多陪陪许小姐吗?” “你尽快来美国一趟吧。还有,替我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廖凡叙选择不回答赵由的问题,说了自己打电话的原意。 “许小姐不就是现成的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渐渐感受到风的凉意,廖凡叙又将窗关上了,才继续开口:“和谢密的账结清了吗?” “还没,他最近好像不在国内。” “我知道了。等他回来就尽快结清吧,以后也不会再需要他了。” “好。”赵由听出了廖凡叙话语间的怅然,看了看时间,美国那应该是晚上。他好像打扰了廖总的幸福时刻。反应过来,立马挂了电话。 廖凡叙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看到墙角的行李箱还乱着,索性走了过去将一件件翻乱的衣服理好放回去。有些事了结了,他很快就可以走了。 廖凡叙理着理着,却发现了箱底的一个黑袋子。 他不记得自己有放这个袋子进去啊,而且他压根没见过这个袋子。 廖凡叙疑惑着便将袋子取了出来捏了捏,软的,好像就是衣服。 廖凡叙将黑袋子解了开,依旧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索性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 烈焰火红的性感蕾丝吊带睡裙…… ????? What 他的身体好像更不舒服了…… 第50章 喜欢,便温柔以待 第二天小默一早就起了,一直等着自家妈妈起床。 廖凡叙已经摸透了许晨星假期的作息时间,掐着点做好了早餐。 廖凡叙帮小默盛好了粥,便在一旁给小家伙剥鸡蛋。“昨天乘飞机妈妈应该很累,让妈妈多睡会儿,不要打扰妈妈,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 小默认认真真地听着廖凡叙的教诲,点点头。心里却有着小算盘,这些大人就是让人不省心。 小默手里也拿了一个鸡蛋,可是被他剥得不成样子了,只得求助廖凡叙,“爸爸。” 廖凡叙看着才剥了半个被脱皮剥肉的鸡蛋有些头疼,认命接过。 小默碰到廖凡叙的手,只觉得烫,立马缩了回来。 廖凡叙最后只简单喝了一点粥,趁着许晨星还没醒便去公司了。 小默吃完了早餐,好不容易许晨星穿着睡衣从房门里出来,小家伙就蹭了过去。 许晨星一出房门就被小默抱了个满怀。 “妈妈,你好久没做过小饼干了,小默今天想吃小饼干!”小家伙一脸渴求,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压榨妈妈的机会。 许晨星等眼睛适应了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才睁开眼睛去看小默。摸摸他的脑袋道:“乖哈,早餐是不能吃饼干的,要吃有营养的。” 小默撇了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然后就皱着眉头思索着。 许晨星一直看着小家伙,被他这副高深的模样逗笑了。廖凡叙就是这样,很喜欢皱眉。许晨星想小默和廖凡叙待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廖凡叙许多的小动作,她却不觉得排斥,这样挺好的。 “妈妈,妈妈”许晨星的心思就这么被小默打断了。 “嗯,怎么了?”她微笑地开口,好像今天值得一个好心情。 “妈妈,爸爸已经做好早餐了,我和爸爸都吃过了,可是我还是想吃小饼干。”小默看妈妈刚刚的一脸笑意,就觉得小饼干很有戏。 可是明显许晨星的重点不在小饼干上。“那你爸爸人呢?”许晨星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廖凡叙的人影。 “去赚钱养家糊口了呗,哎,当爸爸真难。妈妈还可以睡懒觉。”小默又拧起了眉,小样子挺招揍。 许晨星不自然地咳了几声,立马转移话题。“小饼干是吧?那我们吃完早饭就做,顺便给你爸爸送点过去。” 小默听许晨星答应了,暗想算盘已经打响了,不禁乐呵呵地道:“好耶!那妈妈快去吃饭,爸爸已经给你剥好了一个鸡蛋。” 许晨星被小默牵到餐桌前,看见了那个剥好的鸡蛋。 ??? 确定这是廖凡叙剥的?她怎么觉得反倒像是被老鼠啃了几口。 *** 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天气变化太快。许晨星也怕感冒发烧,所以连带着小默也加了一件外套才出门。 许晨星和小默带着新鲜出炉的小饼干到旭恒时,并不打算打扰廖凡叙,而是直接去了廖凡叙办公室的楼层。 临近中午,公司的人大多都去吃饭了。许晨星牵着小默进了公司,前台的那个小姑娘还记得小默,直接放了两人进去。 作为一个很识趣的小孩子,小默一看到自己认识的小李叔叔,便一直跟着他。 许晨星被小李领进廖凡叙的办公室时,就和她说了廖凡叙还在开会,要再等一会儿,会议室就在走廊那头。 小李和小默走了之后,许晨星也不着急,就将自己做的一盒饼干从包里拿出来,打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却看到了桌子上的相框,不禁愣了。 这个不是很早前赵由给她拍的照片吗?她记得之前在杰逊家看到过,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儿。 也就片刻,许晨星便有些莞尔。那个礼物房的秘密都被他藏了那么久,何况一张照片了。 相框丝毫没有蒙灰,像是崭新的。 许晨星笑笑,最终将视线收了回来。想将桌上的文件挪一挪,好放饼干盒。 当手覆上文件,却突然停了动作,就怔愣愣地看着。 因为可能涉及一些公司机密,她本无心看文件内容。可是那个明朗的笑容,许晨星从未忘记,江译洵这个名字,她也不会忘记。 “廖凡叙,之前给你的那份资料有些错误。”许晨星进来时并未关门,所以谢密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许晨星闻言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人。 谢密原本只想将修改过的电子稿发给廖凡叙的,但赵由告诉他廖凡叙恰巧也在美国,保险起见他发完电子稿,索性再亲自来送一趟纸质稿。毕竟拿人钱财,尽职尽责。 没想到廖凡叙不在办公室。谢密看到许晨星也不惊讶,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你告诉廖凡叙,他让我找的那个人的资料,两个月前给他的有点小错误,经我认真核对,这一份才是正确的。” 谢密也不顾许晨星一脸茫然的神情,便将那份资料递给了许晨星,又自顾自转身便走了。 许晨星皱眉接过,抿着嘴也只是一瞥资料上的第一页,眉头便皱得更紧了。她手里这份和桌子上这份是同一个人的资料,所以廖凡叙他很早就有了江译洵的消息,但一直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 她无意看资料,只是不经意一瞥,可是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就一直盯着那张一寸照,手撑着办公桌,脚下有些站不住。 她记得自己和廖凡叙说过江译洵对于她是一段珍贵的回忆,她一直以来渴望与他的再次见面,而且也与廖凡叙坦白过江译洵对于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廖凡叙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明明已经有了消息,但为什么却不肯告诉她,许晨星不知道,也不想猜测廖凡叙的想法。 许晨星怔了很久,她心里的那杆秤让她下意识地没有更多的动作,注意到资料上的许多褶皱,眼前便浮现廖凡叙一遍又一遍翻看这份信息的画面。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清明了许多,也许他也很纠结吧。 许晨星弯弯嘴角叹了一口气,将谢密给的正确资料,折了起来。并不翻开去看,便丢进了纸篓里。 许晨星不想自己去看,她总觉得廖凡叙不会瞒着她,他一定会跟自己说的。 就算他不说,他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她等着就好了。 关上了门,许晨星就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又等了一会儿,听到走廊那头的会议室,逐渐传来脚步声,大概会开完了吧。 门外时不时传来一些交谈声。 “今天廖总脸色不太好啊!” “应该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吧,会上看他时不时就咳几声。” “我听说廖总今天一早便来公司了,完全就是一个工作狂啊。但是廖总连咳嗽的样子也好帅!” “行了行了,再帅也不是你的。小李可说了我们的廖总夫人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廖总可是爱惨了。” 听着一群年轻姑娘的议论,许晨星只将重点放在了廖凡叙脸色不好这件事上。想着过会儿等人来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许晨星继续耐心地等,直到过了十多分钟,她才觉得不对,就算是会后整理也该几分钟就回办公室了,她心里疑惑着,便起身想去会议室看看。 她脚步有些快,没想太多就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但还是晚了…… 会议室里灯光很暗,窗帘很厚重,完全遮挡了光亮,只余未关的投影仪投射出蓝光,男人就背对着蓝光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蓝光很诡异,照得男人的侧脸愈发憔悴,他一动也不动,像昏了过去。 许晨星只觉得指尖突然失了温度,便赶紧走了过去。 去拉廖凡叙的手,很烫,像要被灼伤了一样。又去探他的额头,发烧了,温度很高。 许晨星慌忙去摇他,廖凡叙虚晃地睁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是许晨星,他虚虚地勾了勾嘴角便昏了过去。 许晨星的心跳就这样漏了一拍…… *** 夕阳的余晖就趁着两个人都熟睡的时候,融化了彼此。她就安静地趴在床边,一手伸进被窝里拉着他的手,一手枕着头。 金黄色的光,就这样朦朦笼罩着,她整个人熠熠生辉,清冷的侧脸此时看着温润了许多。她今日没有束头发,柔柔软软地覆在后背,她的睫毛轻颤着,在脸上投射出淡淡的阴影,轻轻浅浅的,就暖了这样的时光。 光晕便在许晨星脸上投射出最美好的光景。 廖凡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柔美的她。 不是彼此最美好的年纪,却偏偏是心心念念的你。 他想,一切便有了意义…… 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但手心里有她的温度,软软的,暖暖的。心就这样静了下来。 他侧头去看身旁的她,用手贪恋地揉了揉她的长发。嘴里无声的念着:“是不是睡了你的床,就是你的人了。”可随后又无奈地闭上眼,心里的答案迫使他将手不舍地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他当时太累了,只想趴一会儿,不曾想许晨星叫醒她时温度烧的太高,便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她怎么把他搬回来的,大概是小李吧,她也只认识他了。 廖凡叙下床走到她身边,床头有剥过的药片,还有未喝完的温水,玻璃杯里波光粼粼。 他俯下身,轻轻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现在,他也只有趁他睡着时才敢如此接近她。 为了不吵醒许晨星,他并未将她抱上床,只是在她身上盖了毯子,幸好地上铺了毛绒毯她睡着也不会着凉。 廖凡叙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却又不得不离开。已近黄昏,他耽误了一下午的工作,是不得闲的。 廖凡叙站在房门口,最后回头看了许晨星一眼,才轻掩上了门。他知道,工作只是借口,是他们彼此并未坦诚,她的心里还有那个人,他就必须抑制着情感,不让她为难,也不让自己面对现实后难堪。 傍晚的风吹得有些凉,他原以为那次后她们的关系就是水到渠成了。结果谢密给他的那份资料,又一次警告他不可能。他捏了捏眉心,独身一人便离开了。 纵使我不是你心底深处的人,我也忍不住以温柔待你。 …… 许晨星醒来时,发现床上空了,出来却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还散着袅袅热气。 他给她准备了晚餐,才离开的。 许晨星就倚着房门,看着那些热气,心里满满都是他。 我们为爱去欺骗和隐瞒。但无论自私还是无私,最终都会为爱的那个人,学会宽容。 廖凡叙,你从来不知道,我就这样喜欢着你。 第51章 秋风起,故人归 熬过了漫漫长夜,天终于亮了。今天天气还算好,隐约还是看得见太阳的。 赵由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公司,没想到廖凡叙一早就在这里了。 “廖总,你不会昨晚就睡在这儿吧?”赵由看着沙发上的毯子,脑补了一出老板被许小姐扫地出门的戏码。 “嗯。”昨天从许晨星的床上起来后,廖凡叙便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决定,晚上也没有回去。 廖凡叙将看了一夜的纸理好收进了信封里,他纠结再三始终只放了这份文件。随后又将信封装回了礼袋。 赵由听自家老板就这么承认了,一时也不知道回什么。 廖凡叙确认礼盒袋里的东西没少,就叫了赵由。“今天是晨星生日,我晚上要赶飞机回去。等我走了就把这东西给她,她的生日礼物。” 赵由听得有些懵,这完全不应该是廖总的台词啊。莫非自家老板真惹许小姐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所以现在连礼物都不敢亲自送了? 赵由突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给许小姐礼物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夸夸廖总,挽回两人的感情。毕竟论婚姻心得,他自认为比自家老板懂得多。 赵由有了主意,就郑重地和廖凡叙完成了交接仪式,并立下承诺:“我愿意。” 廖凡叙看着赵由的眼神总觉得瘆得慌,酝酿了一晚上的惆怅顿时有些无力,只说了一句,“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出去吧,你现在在我这的存在感挺高的,不用再刷了。” “好的!廖总。”赵由提了袋子便步伐稳健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由走后,廖凡叙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陈律师,你拟的文件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如果后续要修改我再联系你。” 得到了电话那头的回应,廖凡叙就将电话挂了。 *** 天才刚暗下来,许晨星却早已等不及了。 廖凡叙给她发消息说晚上出去吃饭的,她便把小默送去杰逊那了,一直盼着约定时间快点到。 好不容易,等到家门口那辆熟悉的车。 许晨星今天特地化了一个淡妆,连穿什么都纠结了好久。平常他们都是在家吃,今天廖凡叙约她在外面吃饭,她直觉肯定有大事情发生。 许晨星笑着就像廖凡叙奔了过去。 廖凡叙看着向自己跑来的人,他想,这个夜晚没有灯也不用怕黑,她足以闪耀他的世界了。 她今晚,真美。 可是…… 夜里太黑了,即使有路灯,许晨星也只能在上了车后看清驾驶座上的人。他的脸上并没有她想象中该有的惊喜…… 他虽然牵着嘴角,她却感受不到他的笑意,更多的好像是苦涩? “你是不是不开心?”许晨星开了口,小心翼翼的。 “是啊,你又不记日子。”廖凡叙惊觉自己的情绪太明显了,她都看出来了。索性承认了,但是说的话却更像是玩笑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用了“又”。 “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许晨星此刻的神经格外大条,只在意自己忽略了什么。 “傻瓜。”廖凡叙伸手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才说了答案。“今天是你生日。你啊,这个记性。”我不在了,你以后怎么办。 有些话,廖凡叙只能藏在心底了…… “啊!”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小默的举动那么奇怪,原来是在帮她过生日。 “坐好了,带你过生日去。”廖总看着旁边的人一脸错愕的表情,只觉得可爱极了。 “我居然25岁了,又过了一年。” 车子平稳地开着,许晨星安稳地坐着,却有无限感慨。全然不知廖凡叙眼底的神伤与苦涩…… …… 今天的车速仿佛异常的慢,但是目的地终归是到了。 “你不下车吗?”许晨星见廖凡叙的车停了,就知道他们到了。可是身旁的男人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廖凡叙不说话,只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欺身至许晨星身前。 熟悉的画面,这次许晨星没有作防备的姿态了,只乖乖地闭上了眼。 “咔哒。” “这次,只是想给你解安全带。”廖凡叙按下了卡扣,便重新回了座位。 许晨星只觉得脸上有温热的气息拂过,睁开眼时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心跳却依旧很快。 “廖总,你这些套路都是哪里学的?”许晨星装作气恼地质问。 “好了,不闹了。你先进去吧,我订的C区3桌。我现在去给你取蛋糕,等等就回来,你在楼上等我,不要乱跑哦。” 廖凡叙又伸手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格外久,格外眷恋…… 许晨星被摸得没了脾气,没有士气地抗议:“为什么现在才去啊,为什么不带上我?” “和老板订的七点去取。你今天是寿星,好好享受就好了,不必跟着我受苦受累。”廖凡叙收了手,淡笑着开口。 许晨星被廖凡叙的话逗笑了,也没正经道:“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廖总体恤,不让小的受苦受累。” “快进去吧。” “好吧好吧。那你记得快点回来,我等着你。”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人,男人掩藏了所有的情绪,笑着点了点头。 对不起,再最后骗你一次…… 廖凡叙等着许晨星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又系上安全带重新启动了车子…… 许晨星被餐厅的服务员领着,一进门便被餐厅的氛围和布置吸引,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廖凡叙订的位置好像特别偏僻,但是很安静,柔光照着,总觉得很舒适惬意。 越走近,许晨星心里的震惊便越大,那个背影…… 直到停在了那张桌前,背影变成了清晰的五官…… “Madam, that\'s it.”(女士,就是这里了。)服务员的任务完成,礼貌地开了口。 许晨星全然忘记说谢谢,眼底的惊讶怎么也藏不住了,最后还是坐着的男人起了身和服务员道了谢。 “这么多年没见,怎么变傻了?”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他…… “江学长?!!” …… 男人的车子,开得很慢,仿佛在眷恋这座城市,眷恋有她的地方…… 车窗开着,时不时有风灌进来,他又想起去年秋天和她在郊外的马路上开着车,看着景,交谈着她家路上的桂花树…… 而现在,却是物是人非。秋风起,故人已归…… 纵使千般不舍,也要将偷来的时光以及偷来的你,一一还回去。 我多么不甘心啊! 若借着移动的灯影细看,男人的眼角早已经红透了…… 车子停了,男人吹了许久的风,依旧没有吹散心底的苦涩。 *** “江学长,你当时不告而别,这几年都去哪了?” 许晨星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立马化身了十万个为什么。 “我当时向一个医疗救援组织提交了申请,他们审核通过了。那时候组织恰好有个紧急救援任务急缺人,我当时也快毕业了,就直接参与了他们的行动。我记得那一次的目的地便是非洲。” 江译洵极其有耐心地解答这个小学妹的每个疑问,一如先前大学的时光。 许晨星还记得江译洵走的那年,确实是他们毕业的年份。江译洵比他早一年入学,比他大一届。但是他修的是医学五年制,两个人便恰好赶上了一起毕业。 那年原本约定的毕业旅行,也因为他的不告而别和自己的赴美工作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想,事情总是那么巧。 没想到,这一错过便是三年未见。 这么久没见,虽知江学长的医者仁心走了那么久必有原因,但是许晨星依旧有许多感慨:“我现在好后悔,当时在学校几乎用的都是短号,也没有把电话号码存全。平时我们也是天天能够见到,竟没想到突然就各自离开了,连个地址也没留。还有啊……” 江译洵安静地听着许晨星说话,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开心一感伤便停不住地叨叨。 江译洵不住又回想起她刚入学那会,他帮她推行李,她一个劲地说着“谢谢学长”,倒是喊得他不好意思了。 其实这么多年没见,他对她也是有许多想念。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从前,但是已经不是了,她看他时的眼睛没有那么亮了。 她似乎将她的目光分给了旁的一些东西。 直到桌上的手机亮起,许晨星才暂时放过了江译洵。 许晨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是…… 许晨星立马将电话接起,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传来,顿时笑弯了眼睛。 “Chenxing.The previous plan has been finalized. You can go back to China. This news should be your birthday gift. Happy birthday!Lucky girl.”(上次的计划已经定了,你可以回中国任职了。这个消息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幸运的女孩。) 珍妮塔的话换来了许晨星一声甜甜的道谢。“Thank you, the most beautiful lady.”(谢谢,这位最漂亮的女士。) 许晨星挂了电话便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廖凡叙,这才意识到廖凡叙取蛋糕去了好久都还没回来,她刚刚见到江译洵太高兴竟然把廖凡叙忘记了。 虽然想和江译洵还有许多想要说的,但是她完全抑制不住想看廖凡叙知道这个消息的表情。 便立即想向江译洵解释:“江学长,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就好。” 说完便拿起手机往无人的角落跑。 “许小姐!”赵由突来的声音制止了许晨星的脚步。 “赵助理,你怎么在这?”许晨星有些惊讶赵由的出现,连忙去看他身后。并没有廖凡叙的身影。 “廖总托我来当快递员的。这是蛋糕,这是生日礼物。” 赵由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许晨星才注意到赵由手上的东西,觉得有些眼熟。 “那廖凡叙人呢?”许晨星依旧往赵由身后看去,盼着那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和往常一样笑着向她走来,说一句“我来晚了。” 一旁的江译洵听着“廖凡叙”这个名字多少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插话,安静等两个人聊完。 赵由也没注意到此刻坐在一旁的人。只顾着自己说着。 “廖总赶飞机去了,他交代我等他走了再让我把东西送过来。可能就是怕你看见他不开心吧,廖总其实真的非常在意你。你就原谅他吧,不要和他闹脾气了。”赵由还记得帮廖凡叙美言几句,毕竟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合,何必揪着不放。 “什么!廖凡叙走了?”听完赵由的话,许晨星心底的不安逐渐攀升了上来。 江译洵也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许晨星,不禁皱了眉。 赵由听着许晨星的语气,暗叹不妙,立马开口:“是啊,回国了。许小姐你要不要先看看廖总送的东西。”不要着急追杀廖总啊。 赵由的话倒是提醒了许晨星,他手上的礼袋不就是上次在那个礼物房看到过的吗? 许晨星立马接过赵由手里的袋子,她直觉里面肯定有什么。 赵由和江译洵就看着动作急切的人,直接将封好的袋子扯了开。 许晨星先开了袋子里的小盒子,精美明耀的戒指让许晨星措手不及。赵由却露出了微笑,自家老板果然好手段。 许晨星关上了盒子小心收好,又拆了信封。 …… 将折的一沓纸展开,鲜明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就这么刺激了许晨星的眼睛。 八年,就这样说放手就放手了…… 赵由震惊了! “许小姐,廖总应该才刚到机场,还没登机。我现在立马去找他。” 赵由的话还没说完,江译洵就看着许晨星已经奔了出去。 他晚了,她也晚了…… 第52章 你只能是我的新郎 纽约机场 尽管憋红了眼角,也没找到不让眼泪落下的方法。 今日刚满二十五岁,得了一枚戒指,没想到是你想送的最后一份礼物;又得了一份离婚协议,没想到这也是你想给我的,这八年深情最后的终结。 在人流中,女人逐渐迷失了。今晚的无助比起除夕前夜的绝望有过之无不及。 女人完全不辨方向跑着,时不时回头张望,将半个机场跑了遍,她不知道多少路重复了。但是依旧没有看见心里念着的人影。 她只想相信他一定还没有离开,或许在哪里看着她,害怕出来。 什么都好,只要他没走就好。 …… 终于,她跑累了…… …… 看着正往安检口去的背影,似用了毕生的追求。“廖凡叙,你给我站住。” 男人倏得停住了脚步,听到了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心底的惊喜无限放大,却又始终不敢回头。 “浇灌了那么久的白菜不打算一起带走吗?” 许晨星其实有许多话想要质问,可是到了嘴边只想问问他他还要她吗。 男人的手握紧了拉杆,艰难地转过身。看见不远处的人,可能因为还发着烧又吹了许久的风,他的意识很模糊,眼睛有些红,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是谁,此刻他眼睛里只能装下的那一个是谁。 许晨星看着前面的男人停住了脚步肯转过身,她便目光灼灼地望向那双深邃的眼睛,如果刚刚她还有些玩闹的意味,现在确是有些生气了。 他一点都没有照顾好他自己,才一两个小时未见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明显可以看出来他发着烧。 许晨星多想骂骂他,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肯说,大事小事全都藏着。明明那天淋了雨便生病了,他却硬是没让她看出分毫。 连他一直以为她喜欢江译洵这件事情,都是赵由今天告诉她的。 他明明那么优秀,何苦爱得如此卑微。 许晨星望进廖凡叙深邃的眼眸里,她又回想起初见他时是在婚礼上,她现在看懂了他当时眼底的情绪。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是对这段婚姻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夹杂的是积蓄许久的深情。 许晨星心底的心疼晕染得一塌糊涂,望了他许久,终是压下了所有情绪。 “抱。” 她对他说,带着笑,张开了双臂,声音却颤抖着。 他看着她,看她眼睛里他的影子被逐渐模糊,他认识她后这是第二次看见她的眼泪。 或许这个时候他的脚步和他的心跳是一致的,沉重却雀跃,迈向的是心心念念梦想的。 终是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去年都说好的,你要跟着我去我家那条路上看桂花的。你怎么言而无信。我都找珍妮塔说好了,我以后都回国工作了,不回这儿来了。你要走都不带我,你是现在自己会做饭了,都不想吃我做的了。可是我吃惯了你做的,没有你什么都觉得不好吃。”许晨星窝在廖凡叙怀里,声音闷闷的,一字一句落进廖凡叙心窝里。 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偏执,现在听着她的话,明明都是最平淡的生活,却足够让人惊喜。 “对不起……”我以为我失去了你……男人丝毫没有底气,声音哑着,越来越弱。 “没有对不起,是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爱我…… “我们回家好不好?”许晨星就这么抱着,就能感受出来男人烧得很厉害,只想将人赶紧拖回去。 “嗯。回家给你过生日。” 许晨星听着男人的话,抬头看他。他的爱似早已成了习惯,将生活的每一点空隙都给了她。 …… 只是回了家,晨星就将人赶上了床,自己也是手脚并用将人缠住。 “你真的不走了吧。” “不一定。”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丝毫不妨碍廖凡叙开玩笑。 “嗯?”许晨星听了这话立马爬了起来,下了床就去翻一旁挂着的廖凡叙的外衣口袋。 果然,护照在里面。 许晨星立马将东西掏了出来,一脸正气地回了床边将东西压在自己这边的枕头下。 廖凡叙虽烧得厉害,但是还是有些意识的。此刻看着许晨星幼稚的举动,不禁有些想笑。 “好了,不闹了。陪我一起睡一觉吧。”说着,廖凡叙便从被子里伸手将人拉上了床。 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许晨星自然满意地上床躺好,继续缠着枕边的人。 感受着身边最真实的存在,便格外安心。 …… 夜深了许多,天还未亮。 许晨星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皱了皱眉便迷糊睁开了眼,手触了触身旁,凉凉的一片,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临睡前意识困倦,感受到有人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知道是他,便甜甜睡去了。他的手滚烫的,却格外舒服。 所以她竟然比他先入了睡?!! 现在清醒了,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又走了,他还发着烧。 念头一闪过,许晨星便猛地坐了起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窗外还能看见几颗微茫的星星。 许晨星挪开了枕头,他的护照也不见了。 来不及开灯,许晨星就跑出了房间。浴室里没有他,书房里也没有他,许晨星慌乱地四处寻找着男人的身影。 有些事,有些人,原以为能抓住的,想方设法,千方百计。但是他要是想走,便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怎么绑着他也是逃的走的。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他。 浴室里还放着他为她准备的洗漱用品;特地给小默布置的房间里整齐地摆好了各种玩具;书房里,她看过的那本《惩罚与责任》依旧摊开放在那白绒毛毯上。这个房子到处都是他们共同存在过的痕迹。 许晨星开了三楼所有的灯,以此照亮心底那个无助的自己,驱走那一份恐惧。她还不知是什么将自己变得脆弱,就已经红了眼睛。 廖凡叙大骗子! 不对,他没说自己不走的。 想到这里,许晨星便更慌了,三楼都找了个遍,哪里都没有他。又急匆匆跑下楼,生怕晚一步,没抓住正准备出逃的人。 心里急着,踩楼梯的声响都重了许多。 二楼的最后一个台阶还未踏下。 “咔嚓”门把转动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异常响亮,吓得许晨星险些踏空。还没站稳便看到楼梯旁的洗浴间的门开了,身材挺拔的男人就站在门口,穿着家居服。门里还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许晨星下来的急并未开灯,现在就借着浴室透出来的光看他。他像婚礼那晚上看不清五官,但挺拔的身姿,便知他的俊朗。 廖凡叙,你只能是我的新郎。 “廖总,你把护照藏哪了,交出来吧。”许晨星的眼还是有些红,但却隐着笑意。她慢慢向廖凡叙靠近,带着她独有的霸道和全心的喜悦。 廖凡叙对于许晨星的逼供,廖凡叙有些莫名,不知道回答什么。 “为什么不穿鞋。”许晨星走近了,廖凡叙才借着光看清眼前刚睡醒的人的人正全心全意看着自己,光着脚却笑得开心。 廖凡叙的语气有些重,随即便想拦腰将她抱起,却被许晨星躲开了。 “晨星。”廖凡叙略皱了皱眉,还想去抱她。 “你站好。”许晨星一改平时和他的玩闹模样,抿着嘴角似有怨念地看着廖凡叙。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廖凡叙也不自觉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 许晨星也不躲了,向着他的方向。直接将右脚踩上了廖凡叙的左脚,左脚又随即踩上了廖凡叙的右脚,一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一手去探额头。确定他的烧退了,便放心了。 “这样也可以上楼的。”许晨星一转先前的态度,有些得意地看着廖凡叙。 那眼底的笑意直击廖凡叙的心底,被许晨星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的某人猛然清醒过来。连忙护住了几乎是挂在自己身上的某人,眉头却一刻都不肯松。 “你小心些。”他承受着她的重量,配合她退后。紧紧搂着她的腰,生怕她滑下去。 “廖凡叙。” “嗯?” “在跨年夜那晚我就很确定我喜欢你了。” “嗯。”所以零点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亲了他。 “后来威胁你说要去办离婚手续,也是气话。” “嗯。” “现在的我觉得每天对你的喜欢都会多一点,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你为什么要往后仰?”廖凡叙说着,又紧紧护住了许晨星防止她掉下来。 “因为太近了,看你会斗鸡眼,你丑我也丑。” “……” “你别扯开话题,你听我继续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的是江学长?” “……” “可是我明确地知道我喜欢的人叫做廖凡叙。” “……” “你送的戒指我要还给你,你以后亲自送给我。” “好。” “你给我的离婚协议,我也已经撕了,就差吞进肚子里‘毁尸灭迹’了。” “……” “还有啊,廖总,你说你拿到通行证也一年多了,不上路技术是会生疏的。” “???” 台阶走完了,廖凡叙的脸也黑透了。 稍加思考,他便明白了许大律师话语间的意思。松了护在她腰间的手,在某人的一脸得意下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许晨星的手也顺势缠上了男人的脖子。 廖凡叙眸色深沉,并不想理她,也不去看她。 现在的她或许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廖凡叙直接抱着人往卧室迈步。 卧室里黑漆漆一片,床上有睡乱的被子,还有些余温。 看着自己被掀掉的枕头,廖凡叙有些明了了她口中护照的不知所踪。兴许睡熟了滚到他这边,醒了以为睡的是自己的枕头,一把便掀了吧。 她把屋子外的灯开了个遍,独独不开卧室的,自然看不见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总是迷迷糊糊的让他想笑,让他只想好好守着她。廖凡叙的眸色顿时平缓了许多。 对比男人的不专心,女人今天是下了决心的…… 或许是失而复得,或许是这个不寻常的夜晚,让许晨星有了不一样的冲动,只想抓住不放手。 就在廖凡叙快把人放在床上的时候,许晨星突然搂紧了廖凡叙的脖子,轻轻凑到廖凡叙的耳边。“廖先生,你是不是有问题?” 随即便轻轻在廖凡叙的唇上啄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章车速可能有些快,我尽量隐晦点!太难了!o(╥﹏╥)o 第53章 驾龄一年多 屋里太黑了,许晨星看不清廖凡叙的神情,只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身体明显僵硬了许多。 在离床的距离足够安全时,廖凡叙便将许晨星轻轻扔了下去,被子直接盖过了许晨星的头,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关门的声音有些大。 许晨星懵了,她是不是太过分了,惹他生气了。刚刚还热情奔放的人儿瞬间便缩头缩脑,再也不敢出声。 廖凡叙出了房门,立马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欲望。滚烫的耳朵像是灼伤了一般,他怕自己伤了她。 她,还是第一次。 男人脸色深沉,到了二楼又倒了一杯凉水才得以冷静。 ……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许晨星声音细小,哪有在法庭上叱咤风云那气势。 许晨星感受着廖凡叙进屋,他摆好了枕头,掀开了被子,躺在她身边。 他一直很沉默,许晨星虽有贼心但没贼胆。回想起他刚刚摔门而出,便再不敢招惹身边的人。 “去关灯了。”冷淡的语气又透着些无可奈何,她真的是把三楼的灯都开了遍,一盏不留。 “哦。” “廖凡叙。” “嗯。” “我刚刚醒了以为你不见了。”所以就把灯都开了去找你。 “嗯。晨星。” “怎么了?” “先前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江译洵,现在我知道了是我。从拟定离婚协议那刻起,我就没有停止过后悔,如果你想毁尸灭迹,我替你把它吞下去吧。不过你这辈子要是再想跟我离婚,可就没有机会了。” 廖凡叙躺在床上,语气平静回应着许晨星在楼梯上说的话。感受身边的人依旧离他有些远,最后还是加了一句。“晨星,我今年30岁了,驾驶证也拿了有一年多了,一直想上高速,可是现在还卡在收费站,你说怎么办?” 许晨星在黑暗里只余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面,原本盯着天花板发着呆。但是细细琢磨了廖凡叙的话,两个铜铃立马放了光。 只是那么一瞬间,女人便翻了个身,在廖凡叙身上攀爬。 她覆在男人身上,直到四目相对。 “免费的。” 许晨星说完便自顾自去掰扯男人的衣服,毫无章法,不懂技巧。 男人就感受着身上的人极其不安分地作乱,有些难耐伸手去揉许晨星的脑袋,半哑着嗓子,说道:“夫人怎得这么着急。” 许晨星听到从上方传来的声音,停止了手下的耕耘。有些哀怨的抬头看廖凡叙,“我解不开。”略带着哭腔。说完便将脑袋在男人赤着的胸口蹭了蹭。 “啊!” 许晨星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男人压在身下。 她真的太磨人,廖凡叙本想温柔待她,循序渐进的。但终究碰到那两瓣唇,便再也冷静不了。“晨星,张嘴。”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带向他;一手枕在她耳旁借着力,生怕压到她。 他的吻,如春夜的雨,悄无声息便至了。无一遗漏,一一润过,让她极致感受他的温柔。 她笨拙地回应,总是得到更深的馈赠。 男人渐渐便加了力道,收紧了在她腰间的手,不满足地下移了战场,在锁骨处流忘返,她的味道太美好,他不受控地想与她贴的更紧。 许晨星的气息早已不稳,不规律的喘着,一次平复自己的燥热。可是身上人的温度更为灼人,她挣不开,也不想挣开。 …… 好一会儿,许晨星感觉腰间收紧的手稍稍放松了些,以为能缓口气的时候。随即就感受着滚烫的手从衣摆下探了进去,不由呼吸一致。 怎么还有这个步骤? 廖凡叙只用一手便束缚了女人的双手。 感受着双手被举过头顶,再无还手之力,许晨星不免有些瑟缩。 “呵,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许晨星清晰的感受衣摆里略带力度轻抚的手,听着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莫名有些害怕,这完全不是记忆中温润儒雅的人。 廖凡叙手下未停,只觉得她好像比他之前看到过的更加美好,更加傲人。 “嗯~” 猝不及防的一声ying咛,不禁让廖凡叙有些心颤,停了动作看身下的人。 借着微暗的月光将身下人楚楚可怜的目光尽收眼底,自氲着水光的睫毛微颤着,她粉嫩的唇瓣微张着,呼吸不稳不由轻吟出声,这一看,男人便疯了。 像尝了致命的毒,令人沉沦却又无解,只想中毒得更深些…… 终是衣衫褪尽,苦苦厮磨,不得解脱。 “廖,嗯~凡叙,我一直没和你说我也把结婚证弄丢了。等回国了,嗯~我们就去,补办结婚证吧。”这是许晨星用尽最后的理智,对男人说的。 “好。” 像是得了最后的圆满,确认了方向,大道通行,不肯停歇…… “啊。” 这个夜晚过于疯狂了…… 是护照自己落在了地上…… *** 翌日清晨,小默站在杰逊的家门口,望眼欲穿,也没见自家妈妈的身影。 “小默先来吃早饭吧。别饿了肚子,你妈妈可是要找我算账的。” 听见杰逊叔叔叫他,小家伙关了门便听话地回了屋子,一步三回头,依旧没把人盼来。 “好了别看了。多给你爸妈一点空间,你马上就能有小妹妹或者小弟弟了。”杰逊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小孩灌输思想。取了一块吐司便开始嚼,干巴巴的。 “真的吗?”小家伙的眼神里瞬间就开始冒星星,“我要一只小猪妹妹。” “呃,这个有点难哈。”杰逊决定以后还是少给小默看动画片,满足小孩的想法真的太难了。 “那活的就行!”小默勉强地降低了要求。那他以后自己想办法好了,就不为难爸爸妈妈了。 “叮咚——” “是妈妈!”小家伙还没开始啃吐司,门铃便响了,立马往门口冲了过去。 “小默?” “咦?姐姐你来干什么?”小家伙愣愣的,这不是爸爸公司前台的漂亮姐姐吗? 哦~原来这就是妈妈说的暗度陈仓。看来就是妈妈出差那一次,杰逊叔叔送他去爸爸公司的时候,杰逊叔叔就图谋不轨了! 啧啧啧,爱情太难了~ “我来送早餐的。亲手做的酒酿圆子汤。”王依依有些求救似的看着屋里的杰逊,她没想到廖总儿子也在这里。 “哦,那姐姐你会生小猪妹妹吗?” “咳咳咳。今天的吐司太噎人了。”杰逊立马上前捂好了小家伙的嘴。 “唔唔唔~” “喝汤喝汤。”王依依干笑着,以缓心境。 …… 不同于杰逊家,两个人的床上,画风便温婉多了。 “轻点轻点,疼~” “累了累了,不要了。” …… 廖凡叙半倚着床背,看着窝在自己身边睡熟的人,有些无奈。 他早就醒了,便听她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梦话。虽然声音很小,又断断续续的,但是还是能拼凑出各种场景。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挺享受的。 知道昨晚她应该累坏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廖凡叙索性重新回了被子里拥着人继续睡。 第一次,许晨星睁眼的时候能看见廖凡叙就在身边躺着。可是刚睁了眼就又困了…… *** 为了顾着许晨星,回国的日子又被拖了一天,赵由已经先一天回去处理旭恒和远达的事情了。 和杰逊道了别,接回了小默,一家三口便往机场赶。很巧,竟在机场遇到了江译洵。 “晨星!” 许晨星才想起来自那天在餐厅跑掉,就一直也没和江学长解释。可是她现在想解释也是无能为力。便使劲给廖凡叙使眼色,让他代劳。毕竟是他害的。 江译洵看着许晨星身旁的一大一小,廖凡叙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小孩是什么情况? “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你先和我学长聊会。”许晨星看廖凡叙不懂她的眼色,索性凑到他耳边和他说话。历经了两夜,她的嗓子哑了,小声说话还行,正常说话就有点困难了。 许晨星说完便抱歉地向江译洵点了头,跑掉了。 小默看着妈妈怪异的举动,有些莫名。 廖凡叙却深谙内情。不自然地咳了几声,便开了口:“你好,江医生。我是晨星的丈夫。” 江译洵疑惑的眼神原本随着许晨星的身影去了,她今天真的太奇怪了。听到廖凡叙开口才回过神,回了一句:“你好,廖学长。我是晨星的朋友。” 小默在一旁默默听着,觉得自己也应该开口,便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好,我是许晨星的儿子。对了,也是爸爸的儿子。” 江译洵被小家伙弄得有些懵。 廖凡叙也被自家傻儿子逗笑了,善意地解释道:“小默,我和晨星的孩子。” 这个解释让江译洵更懵了,年岁对不上啊。莫不是…… 江译洵脸有些黑,“廖学长,我知道你的事业很成功,别有一番建设。但是在感情上我希望你始终如一,既然是二婚,晨星也接受了这孩子。希望你好好对晨星,毕竟后妈不好当。如果你对她不好,我随时会带走她。” 小默:What 廖凡叙:??? 小默:“叔叔,我姓许。再不济我也姓廖,是绝不会姓江的。” 江译洵:What??? …… 许晨星再回来时,江译洵已经离开了。她用眼神询问廖凡叙。 廖凡叙便淡淡开口:“非洲还需要他去建设。” 许晨星莫名,廖凡叙却知道是什么让江译洵改变了回国的决定…… 走了也好,毕竟终究得不到…… 第54章 报警抓我 还未行至家门前,就已然是金桂飘香老远就能闻到味道了。 许晨星便在前头牵着廖凡叙,欣赏她口中的老家“江山”。 “没骗你吧,今年的桂花开的特别好。”许晨星有些得意,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了,现在嗓子也差不多恢复了。不由得话便多了。 “你们小区绿化做的挺好的。”廖凡叙也由衷赞美道。 许:“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廖:“善解人衣岂不更好?” 许:“流氓。” 小默:“……”没有人管一下他这个被遗忘在后面的小可怜吗。 “完了!” “怎么了?”廖凡叙就看着前面原本欢快的人突然顿住了。 许晨星苦兮兮的,“张姨桂花糕寄到的时候,让我有空给她去个电话的,我给忘了。” 听她这么一说,廖凡叙也是有了些印象。回想起前天许晨星拿到那盒桂花糕的开心劲,不由牵起了嘴角。她吃的倒是挺快的,该打的电话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也还来得及,再要几盒桂花糕。”廖凡叙太了解她了。 “有道理!”许晨星迅速抽回了廖凡叙牵着的手,去掏手机。 廖凡叙感到手心里的温软顿失,有些无奈许晨星突来的积极模样。 “嘿嘿嘿。” 许晨星拨通了电话,再空出一只手往后探索时,温厚的大掌已然属于小默了。廖凡叙笑弯了眼,便伸了另一只手牵着前面的人。 许晨星这才满意地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张之墨卖乖。 *** “老头子,快快给我拍照。” 好不容易出来旅行,徐静秋算是放飞自我了。 许:“要脸吗?” 徐:“你才不要脸!” 许:“我是问你拍照要脸吗。” 徐:“不要。” 许毅开了手机的相机,选好了角度便对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咔嚓咔嚓一通狂拍。他从来不嫌照片拍太多,因为他们家徐教授顶多在十张里面选一张出来。 徐静秋拿过手机看相册时,表示很满意。不由夸赞“老头子拍照技术有长进啊。” “多亏徐教授磨炼。”许毅坐在风景区的长椅上好不惬意。 “我觉得自从凡叙上次带回来的医生看过你的病之后,你现在脑子清晰了不少,嘴皮子又厉害了。”徐静秋索性也坐了下来和许老律师享受风景。 “我本来就很健康。”许毅无力争辩着。 不料徐静秋突然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和你女婿有什么私下勾当。上次让你给小星发邮件,告诉她有她信的时候你不肯。那时候我便觉得不对劲,你老实说,是不是两孩子婚礼前你就和凡叙通过气了。” “哎呀,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他对晨星好就行了。来来来,继续拍照去,还有把你那丝巾放下。”许毅连忙退远了些,免得徐教授从他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徐大教授:“这叫时尚,你不懂!” 许老律师:“……” …… “叔叔阿姨,我们要去吃饭了。你们不要掉队了哦。”前方导游小姐姐正忙着清点人数,终于找到角落里正开心拍着照的这对老夫妻,暗自松了口气。 “好。”徐静秋和许毅同时答应了一声,也算是折腾了好久。 “你说这小姑娘和晨星也是一般年纪,便管了那么多人。而我们还在操心着小星,那丫头还不知足。”徐静秋看着人群前头的人,不禁有些感慨。 “难道你喜欢被管着啊?你不是还嫌弃行程都被安排好了,照片都没拍完就立马下一个景点了,一点都不自由。”许毅自是习惯呛声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是生怕你丢了才报团出来旅行。你说说年轻的时候自驾游多舒服。”徐静秋仿佛被点燃了导火线,立马又开起炮。 “走了走了跟上吃饭去。虽然这里的饭菜都没家里的好吃,但是还是要填饱肚子的。喏,先喝口水。”许老律师见状立马转移了话题,为徐教授递上了保温杯。 徐:“你又转移话题。家里的饭菜不都是我做的嘛。” 许:“是啊,你做的。好吃。” 徐:“哦。” 开心了,徐静秋喝了口水就追随大部队去了。许毅自认已经摸清了徐静秋的命门,就什么都不再是问题了。 …… 徐大教授和许老律师正进行快乐的旅行,所以许晨星回娘家只能吃了个闭门羹。 许晨星到了家门前,和张之墨的电话也仍未挂断。她在门口聊着,廖凡叙和小默便在一旁等着。 小家伙坐在行李箱上,就这么看着自家妈妈煲电话粥。 “张姨,其实我和凡叙回国了。我有点想把您也接回来。” 许晨星说得真诚,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迟迟也没有给回应。许晨星知道张之墨犯了难,也不打算现在就要答案。便又开了口:“张姨,你再想想好了。你如果想回来了我随时去接您,您记得到时候多给我带点好吃的。” “你啊,就念着吃。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要是我回来一定要你给我养老。”张之墨就喜欢和许晨星开玩笑。 “没问题!”许晨星也应得爽快。突然想到些什么,许晨星立刻又叫了张姨一声。“对了,张姨!那个结婚证你不用帮我找了。我和凡叙再去补办就好了。” “啊,呃。好好好,我知道了。那没事就先挂了。” “好。张姨再见!”许晨星觉得张之墨语气古怪,但也没有多想什么就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许晨星才意识到一大一小都在看着她,不禁疑惑,“怎么不进门?按门铃了吗?” “我刚刚打过电话了。爸说他和妈去丽江旅行了,没有个三五天回不来的。你刚刚忙着打电话,小默按了好几次门铃了。”廖凡叙看着眼前傻愣愣的人,却觉得有些可爱。 “哦。那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吧!”许晨星的眼睛闪了闪光芒,立刻便有了主意。 廖:“现在?夫人当真如此迫不及待?” 许:“早一点不好吗?反正东西啥的都齐全了。” 廖:“当然好。” …… 张之墨挂了电话仍有些心慌,果然不能骗人,一撒谎她就心跳加快。但是想想为了晨星的幸福,就一次善意的谎言应该也没什么吧。 这么想想,张之墨便舒坦多了。 但转过头又看见自家院子里再次拜访的小红与小明,便有些头疼…… *** 民政局门口 许晨星和廖凡叙下了赵由的车,小家伙也屁颠屁颠跟了下来。赵由则负责在车上看行李。 一家三口一进民政局便吸引了一众目光。一男一女郎才女貌,气质不凡;小孩粉雕玉琢,好不可爱。但这是来办离婚证还是结婚证? 这小两口小手牵牵,感情很好啊。完全不像来领离婚证的。 但是这小孩这么大了,才结婚?这也有点说不过去。 难道是二婚?难道是小三上位?还是女子苦苦等待相夫教子,男子创业成功,最终家庭幸福美满? 群众的脑洞大的可以,都是一场大戏…… 这些许晨星和廖凡叙是丝毫不知的,只安心牵着小默等待排队**。 终于等到了,**的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询问,许晨星便答着。大妈觉得姑娘声音好听,就抬起来头。一看便愣了,这不是一年多前那个小伙吗? 许晨星和廖凡叙也有些愣。确切的说廖凡叙是害怕,他觉得这个阿姨的眼神与一年多前似曾相识。 许晨星则有些紧张,他记得廖凡叙说过这个阿姨认识他,廖凡叙的父母都去世了,那这个阿姨也算半个长辈了。突然见长辈,许晨星难免有些不自在。 胡静确认廖凡叙就是一年前那个气度不凡的小伙子,便立刻出了来将廖凡叙叫到一旁。 “呵呵。阿姨您还没退休啊。”廖凡叙认定先下手为强。 胡静也不回答,又自顾自说着一年多前的那一套理论。“小伙子,你不是和那姑娘办过结婚证了吗?莫不是这一年内离过了,现在又后悔了。阿姨和你说啊,好马都不吃回头草的,离了第一次肯定有第二次的。你要不还是看看我家姑娘,她人老好个。” 廖凡叙听着这个阿姨方言都用上了,不禁头大。 “阿姨啊。你不要被他表面骗了,侬晓得伐。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不肯认啊,那姑娘难产,孩子保住了人没了。他才良心发现将孩子接过来啊,你别看孩子外表水灵灵的,其实啊在家被他虐待,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啊。自从我跟了他,他也没少在外面找女人啊。你看看他这张脸,能骗多少无知少女啊。 我先前和他离过一次,但是他现在又把我肚子搞大了。我也是没得办法,没有依靠,只能再嫁给他。我噶苦个。好在他现在答应我跟外面那些女人断绝所有关系,现在啊我倒真的没看见过她们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啊。我就想好好跟他过日子,什么也不想了。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啊,摊上这么个爸爸。” 许晨星突然就出现在两人身后,拉着胡静便是一通说道。 小默:“???” 廖凡叙:“???” 许晨星看着眼前的阿姨脸都吓青了,就又添了些柴,立马从包里掏了纸巾抹起了眼泪。她原本想着这阿姨是长辈,就带着小默来打个招呼搏个印象分,但听到这阿姨说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廖凡叙到底骗了她多少东西?但是许晨星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为了抵御外敌立马便代入了角色。 胡静将一家三口仔细打量了一遍,果然这年头,人不可貌相啊。 廖凡叙看着戏精现场,惊得下巴要掉了。认清了自家老婆给他安的十恶不赦的渣男人设,立刻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也搭起话来。“阿姨,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根本也不想娶她,我都腻了。但是没别人跟我了,你刚说你女儿?” 小默:“??????” 胡静可给廖凡叙话的吓得不轻,连忙开口:“不不不,你听错了,我没女儿,没女儿。你们办结婚证是吧,赶紧的赶紧的。后面还不少人排队呢。”说完,便往自己岗位跑去了。 “胡大姐,你没事吧。”同事刘大姐看着胡静青了的脸,脚下似生了风,不禁关心到。 胡静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全是许晨星哭诉的话。 人跑出一段距离,夫妻俩便开始闲聊。 廖:“你这么说,就不怕她报警抓我?” 许:“放心,在她报警前我一定先把她举报了。话说回来,廖总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东西?” 廖:“骗了个你。” 许:“有道理。” 廖:“许大律师不考虑改行?戏可真好。” 许:“不了不了,我怕被廖总这个金主爸爸潜规则。” 廖:“……” 小默:有人可怜一下我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吗??? 第55章 我的来生 历经磨难,廖凡叙和许晨星终于带着两个热腾腾的红本本出了民政局。 许晨星心满意足地将自己的结婚证拿得远一些,挡着阳光看。 秋风拂过,吹起她的裙摆,拨动了男人的心弦。 看着前头连跳带蹦的人,廖凡叙不禁笑弯了眼。这心心念念的姑娘是只属于他的,钢印认证过的。 “欸?你干嘛?” 许晨星刚刚还扬着的红本本突然就被身后的男人抽走了,有些不满地抗议。 廖凡叙自是无视许晨星的抗议,只自顾自将她和他的结婚证都收紧文件袋里,和户口本放在一起。“交给你保管,我是真不放心。许大律师你丢三落四的毛病我怕了。” “你不是也把之前那本结婚证弄丢了吗?你还教育我。”许晨星依旧不满。 “呵。好了,不说了。我们回家吧。” 廖凡叙和许晨星并排走着,看她佯装生气,不禁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许晨星才不做计较。 小默就跟在后头,默默无闻,决定还是不发光发亮了。 车上赵由已经等了很久了,终是看到一家三口回来了。原本开心的日子,但是他还是得如实汇报旭恒现在的情况。好在廖总情场得意,战场总得失些意。 “廖总,刚刚销售部的经理给我来了电话。远达似乎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正在找性能好的芯片,所以他们便先一步下手为强拉拢了供应商,还在市场上大肆宣扬我们的新产品只是个噱头,主要目的是收了预付订金好卷钱跑路。对旭恒的名誉影响非常大,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好。”赵由等廖凡叙坐上了车便及时汇报了工作。 廖凡叙面上不显,心里却暗叹这是招了个什么助理,真会挑场合说话。 许晨星听到赵由说的,不免有些担心。“你要不先回公司看看,我和小默自己回家好了。” “是啊,廖总。旭恒需要你!”赵由也适时出声。 廖凡叙恨不得现在就把赵由掐死,但依旧要保持微笑。“先送你和小默回家我再去公司吧,旭恒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倒不了。赵助理,开车。” 赵由自然听出自家老板语气不善,不敢再搭话,默默启动了车子。 …… 许晨星再次回到过年那会一家三口住的地方,不禁感慨以后便在这里落根了,真好。只是屋子好像许久没人住了,都生了灰。许晨星有些头疼,一回来就要当小时工了。好在还有小默这个苦力。 小家伙看着自家妈妈不怀好意的眼神,突觉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回来了? …… 廖凡叙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小默已经睡了。许晨星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玩手机,正刷着财经新闻,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就知道是廖凡叙。 开了门男人便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很想念而已。 “你好像很忙。吃过晚饭了吗?”许晨星先开了口。 “嗯。” “公司怎么样了,我看新闻上全是对旭恒的**。” “没事。过几天就会有反转的。”廖凡叙拥着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很放松,累了那么久总算得了宽慰。 先前抓出来的公司里的内奸还是有些本事的,他们给了他那么多假消息后,他竟然察觉出来了还骗取了真实的方案。好在现在还有一个供应商可以去争取,虽然有些棘手,但只要见了人,他就有办法。 “我相信你。那个,你今天睡我这吗?”许晨星任男人抱着,邀请道。 “好,睡你。”廖凡叙故意歪解许晨星的意思,说完便松了手将人带到床边坐下,但也没继续什么动作。 许晨星知道他就是逗她,所以也没接着他的话讲。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我今天打扫卫生了,把每个房间都整理了一遍,唯独你那间房锁着我没进去。”其实有了之前礼物房的前史,许晨星总觉得被他锁上的都是秘密,便更加好奇。 廖凡叙沉默了片刻,才笑着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你想看的话,明天带你进去。今天太晚了。” “好。”许晨星任由他把她的头发揉乱,自己伸手去拽他的领带,这领带是她送给他的。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许晨星心里却一直想着事情,还是选择开口:“廖总,有个事我想问你了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真如杰逊所说,看到我的照片便起了贼心,那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许晨星一双澄澈的眸子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就想听他自己告诉她。 廖凡叙低头看她不安分的手正卷着他的领带玩,也随着她,将人侧抱着坐进自己怀里。 又轻轻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环着她怕她掉下去,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 许晨星觉得脑袋有些重便想挣出来,却听他醇厚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便莫名心安。他的声音像是揉进了所有岁月留下的深情,缱绻着许晨星微乱的思绪。 “那是编出来骗你的,但就算骗你,也想让你觉得你值得拥有一份一见钟情的爱恋。”男人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未必对你一见钟情,但必定对你再见倾心,日久生情。不过早知会倾心就后悔没有早点成为许晨星至上主义者。” 他没有和她坦白礼物房的事情和那八年时光,只模棱两可给了答案。但是许晨星知道现在这些对于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被圈在怀里的人渐渐松了拽着领带的手,听着男人的话渐渐安分了下来,转而环上了廖凡叙。 许晨星快速地往廖凡叙下巴上一凑,速度太快倒是磕得有些疼。 不住地揉了揉嘴唇,说出的话也是含糊不清,“你都不知道早点告诉我,害的我们错过那么久。” 廖凡叙听明白了,却不想加以评论,就转移了话题,他的下巴还隐隐作着痛。 “廖太太,结婚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有学会怎么善待你的丈夫?嗯?” 许晨星还没消化话里的信息,便觉得腰间的手一紧,疑惑地抬头看手的主人。 又是吧唧一口。这次对的是脸倒是没有那么疼了,“我告诉你哦,你不要这么看着我,看得我想亲你。” “许晨星!” “我睡觉去了。”看着男人渐暗的眸色,干完坏事的许大律师趁廖总不注意迅速挣开了他的怀抱,就往被窝里钻。 廖凡叙看自己怀里的人像条泥鳅就溜走了,无奈失笑。起身去关了外头的灯,又回来关了卧室的灯,整个屋子便有了属于夜晚的颜色。 随后怕冻着她只轻轻掀开了被子一角,自己也钻了进去,从背后环抱背对着他的人。 “廖凡叙,你是不是流氓,不要乱摸啊!”许晨星以为他迟迟未有动静,还有耐性关了灯,是准备安稳睡觉了。 但是当胸前那双温热的大手开始作乱,就知道开了荤的“和尚”就如洪水猛兽,非得将人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你想干什么?”许晨星躲过了他作乱的手,转过身看着廖凡叙。 许晨星不知道,她这正是遂了某人的意,她看不清枕边人的神情,但她知道他正灼灼地看着她,或许眉目温柔,或许…… 廖凡叙凝着怀里的人,窗帘没有拉实,他借着外头的月光将他心心念念八年的女孩又在心里刻画了一遍,也不回答她,然后收紧了手,将人又轻轻往身前搂了搂。 “啊!”许晨星感受着她身前滚烫的温度。被他拉进了距离,感受到他抵在她小腹上的火热,小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你也不用拿行动证明啊。” “呵。”廖凡叙不禁轻笑出声,再也忍不住轻柔地去亲吻他的眼睛,将怀里的人抱得紧紧的。 他将她欺身压下,趁她意乱情迷之时,缓缓解开她胸前的束缚,极致感受着柔软。当他的手继续往下游走,便察觉怀里的人似有些颤抖,继而睁眼看他。看她迷蒙情动的样子,他深沉的眸色更甚,终忍不住封住了她的唇,手下也使了些力气褪劲了她最后的衣衫。不禁伸手探去,感受到湿热,才渐渐将力气沉了下去…… 他吞尽了她所有的嘤咛,衣衫褪尽之时,他在那深渊里慢慢探索着,她在他的怀里被捧成了稀世珍宝,任清泉洗濯焕流淌出流光溢彩…… *** 夜凉如水,有人昏沉,有人清醒。 床上的人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本已累得沉沉睡去,但是在睡梦里失去了温暖,有冷意袭来便渐渐清醒了。 往一边靠去却始终没有触碰到想要的温度,许晨星不舍地将意识与现实回拢。嗯?他去哪了? 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死寂,许晨星睡的不久,困得很。迷糊地搓了搓眼睛才渐渐睁开,还是半夜,他不睡觉去干嘛了? 逐渐清醒了便发现床尾那头有些微弱的光,许晨星将头从被子里探出了些,略微侧了身子想看清那头。 男人衬着温暖的廊灯,只安静坐着那,俊朗清贵之气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 许晨星想,后半生就将他这么看下去吧。 男人略弯着腰,将手撑在了腿上,许晨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便怔住了。 今天被他夺走的两个鲜红的本子,此时被他摊开,一手一个拿着,时不时半叠着看。他神情专注,竟丝毫没有发现她醒了。 许晨星远远看着唯一合法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他嘴角那清浅的弧度似早已不满足了,他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手里再普通不过的两个本子,他却融进了满心欢喜。 有那么好看吗? 有吧。毕竟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等待你日久生情的那一天你会发现我是许晨星至上主义者。 不知你看了多久,我身边属于你的体温都散了…… 许晨星抿着唇不知滋味地淡笑着,静静看至眼角泛红,水光将人影涣散,才又闭上眼睛。 “廖凡叙……廖凡叙……”床上的人儿重新钻进了被窝,呢喃着梦话。 梦话里的男人望了一眼床上的人,立马又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保险柜里,关了廊灯。 放轻了脚步又重新钻回了被子里,特意离得远些,他身上带了寒气,怕是会冻醒她。却不料床上原本安稳躺着的人转了个身,迷糊之间将他抱得牢牢的。 “好喜欢你,好爱你,好爱好爱你。”廖凡叙听着胸口趴着的那颗小脑袋闷闷地说着梦话,不禁又失笑,有些人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被夸可爱的人听着上方传来的轻笑,受到脑袋又被轻轻揉了揉,有一只温暖的手为自己掖好了被角,她便贪恋地将人抱的更紧…… 我的来生,还会是你…… 第56章 嘶!廖凡叙! 睡于你枕边,醒在你怀里。总觉得幸福的定义就如此简单…… 好不容易许晨星醒的如此早,稍稍动了一下就将身边的人也碰醒了。许晨星知道廖凡叙昨夜没怎么睡,便不再乱动想让他再睡会儿。 男人闭着眼睛,还未完全清醒,但依旧清晰准确地在许晨星眉间落下一吻。“醒了?”男人的**低哑沉静,许晨星就觉得这个清晨格外明媚。 “嗯。”许晨星索性转了身面向廖凡叙,伸手将人环抱。 “别乱动。”廖凡叙又将人往身前搂了搂。 “哦。”许晨星清晰感受到了他的,默默缩成团不敢再造次。 “昨天没和你讲,今晚盛源酒店有个宴会,那个重要的芯片供应商也会出席,所以我今晚这场商业应酬必不可免。”廖凡叙闭着眼睛,其实还未睡醒,揽着怀里的人便已知足。 许:“那会不会有很多漂亮小姐姐什么的,对你虎视眈眈的哪种?” 廖:“哈哈。会。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着我点?” 许:“可是我没有礼服。” 廖:“下午带你去挑,不过夫人得自己付钱。我的工资卡都上交了,现在是穷光蛋。” 许:“那好吧。谅你也不敢藏私房钱。” 廖:“嗯。不敢。” 许:“我睡不着了,我还是起来给你和小默做饭吧。你再睡会,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床。” 许晨星下了决心便从廖凡叙的怀里钻了出去,廖凡叙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软香如玉的人儿便跑走了。 …… 许晨星洗漱完下了楼梯,第一眼就是挡路的行李箱,总觉得碍眼,挪了开便进了厨房。 还好廖凡叙让赵由事先买了不少菜放在冰箱,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做什么。 许晨星煎了三个荷包蛋,又烤了几片吐司,备了牛奶,在餐桌上摆好了才心满意足。 …… 廖凡叙睡得依旧昏沉的时候,被窝里拱进来一个人,硬生生被吵醒了。 他知道是她在闹他,习惯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等等!这触感不对。过于柔软光滑,全然不是睡衣料子的触感…… 廖凡叙立马便惊醒了,睁开眼却依旧是一片黑。原本拉着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房间暗暗的。廖凡叙险些以为自己一觉补到了天黑。 被子里的人只露了双澄澈的眼睛在外,一刻不移地盯着男人。 廖凡叙平缓了呼吸坐起身,有些无奈,“晨星,不闹了。”廖凡叙觉得许晨星这种叫他起床的方式用多了心脏受不了。 许晨星不说话,只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将廖凡叙拽了回来,又拉了被子将两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廖凡叙已经清醒多了,适应了黑暗,视野便格外敞亮。他看清楚了…… 烈焰火红的…… 极短的…… 蕾丝的…… 透明的…… 怪不得,没有衣服料子的触感。刚刚碰到的全是她光滑白皙的肌肤……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套睡裙被我弄丢了,没想到刚刚做完饭给你理行李箱的时候发现它被压在箱底,我这才想起来是我上次自己塞进去的。你应该没打开看过吧,所以现在特地穿起来给你看看,你喜欢吗?” 你喜欢吗? 她问得确实真诚。 他能不喜欢吗? “廖太太,记得再煮些凉茶……” 是她先不客气的,他何必要放过她? …… 餐桌上的食物,热气渐渐散了。小默就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一口吐司一口牛奶,怎么也没把无良父母从房里等出来。 他真的太苦了…… *** 车子停在了一家精巧的店面前,木质的牌面上“Changing”一词低调简奢,光是橱窗里的服装展示便足以吸引过路人。 许晨星便由廖凡叙牵着,进了“Changing”的店面。 经理仿佛早就得了消息,一早便带着好几个销售员候着了。所以许晨星一进门着实便被店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各种光鲜亮丽的礼服款式都被搬了出来,听着耳边整齐划一的“廖总好,廖太太好”,许晨星浑身都不习惯。 果然自家老公有钱有名啥的,她压力好大…… 临近中午许晨星才被廖凡叙从床上喊了起来,吃了饭又赖了好一会才起的床。 现在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堆礼服,许晨星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她还没睡饱。她记得当时挑婚纱的时候,徐静秋说她锁骨和脖子都漂亮,露出来才好看。索性再挑一件一字肩的礼服好了。 廖凡叙一直关注着自家廖太太的动向,看到她挑的款式,心情便不大好。但是面上也不显,只问了句“你确定?这件?” “就这件吧,简简单单大大方方的,反正我人美穿啥都好看。我先去换了,你在外面等着我闪亮登场吧。” 许晨星进试衣间前还给廖凡叙抛了个媚眼,险些将某个人的魂给勾走。 一旁的销售人员们都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对夫妻感情忒好了点吧,狗粮要吃撑了。 廖凡叙也不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品着经理端上来的茶。反正,那套礼服她今晚肯定是穿不出去的。 意料之中的…… 几分钟后,许晨星从试衣间露出了一个头,小声喊着:“喂,廖凡叙!廖凡叙!” “廖太太,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吗?”销售小姐们一直都在试衣间外候着,现在客户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他们自然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呵呵。没事没事,不用你们。谢谢哈。”许晨星尴尬地笑了几声,礼貌地回绝了工作人员的好意。随后又有些咬牙切齿地冲着沙发上的人喊道:“廖凡叙!你进来。” 试衣间外的一众人:“??????” 廖凡叙仿佛才刚听见,优哉游哉起了身,应了许晨星的要求进入了狭小的空间。 销售员甲:“我听到了什么?” 销售员乙:“新情趣?” 销售员丙:“地方是不是太小了,不够施展?” 经理:“……”惹不起,惹不起。 而此时的试衣间,狭小的空间突然容纳了两个人,不免有些拥挤。 灯光很明亮,镜子前许晨星不断提拉着礼服。“都怪你,你看看这样应该差不多吧。还看得见红印吗?”许晨星整理好才转过身对着廖凡叙。 男人不由眼前一亮,最平常不过的款式却被她传出了不一样的气质。将眼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视线最终落在许晨星手指戳着的地方。左胸的位置靠近手臂处隐隐有个红印子,但是大半都被礼服遮的好好的。 不仔细看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但是在廖凡叙眼里便是格外显眼,可不就是他的手笔吗。 “是不是还好,那我就不换了,就这件好了。”许晨星看廖凡叙半天不说话,就当他也同意了。 “不行,很明显的。”廖凡叙略皱了眉。 “有吗?” “有。” “嘶!廖凡叙!” “好了,现在更明显了。” 就在许晨星仔细观察印子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廖凡叙“咬”了一口…… “廖总,你是不是属狗的?”许晨星要哭了,原本还没睡饱,现在却彻底清醒了。看着自己胸前,廖凡叙这次挑的位置更好,现在这礼服不想换也得换了。 “我再去帮你挑一件,你要不要一起去?”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廖凡叙吧。 “请你以一种比较圆润的方式出去。并且快点回来。”许晨星有些恨恨,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见不了人,要是出去了不知道外头那么多人要怎么想。想着想着,她就越发觉得这试衣间让她躁得慌,不想再多待。 其实许晨星多虑了,就算她不出去,外面的人早已经炸锅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只怪试衣间隔音太差,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廖凡叙出来时依旧是清贵儒雅的样子,仿佛在里面什么也没发生过。 最终,许晨星穿上了廖凡叙颇为满意的礼服…… 她一点不怀疑自己可以在秋天被热死…… *** 夜幕降临,宴会也零零碎碎在各个角落悄然开始。 各色各式的甜品,可口的水果拼盘,丰盛诱人的各种小食不禁让人花了眼。酒杯交错的声响掩盖了交谈之人的真实心声,大家都各自带着目的,四处游走。 这个夜晚极度奢靡,至少这一方土地便是如此。 廖凡叙今晚只是为了见一个人,并不想多待。所以他和许晨星早早就到了,但两个人进了大厅还是引起一番轰动。毕竟旭恒最近势头正盛,廖凡叙也是经常财经新闻上可以看到的人,再看廖总一旁的女伴,这一高颜值的组合套餐,谁都想要多看一眼。 好在人不多,夫妻俩也不爱出风头,便找了个地方窝着,享受特有的二人世界。 “廖总。”赵由找了半天才看见廖凡叙,立刻走了过去。 赵由这么一叫,不少人便发现了廖凡叙,纷纷拿着酒杯过来。 许晨星不喜欢穿梭在酒池间,看着这些形形色色却各怀鬼胎的笑脸人,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许晨星就趁着廖凡叙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溜到了角落里。看着餐车上摆着的蛋糕精致,便研究了起来。寻思着回去给小默和廖凡叙烤小蛋糕。 “廖总,车里根本没有人。难道是事先收到消息故意躲着我们?”赵由等那些来敬酒的商业合作伙伴走完了,才对廖凡叙继续说。 “好,我知道了。继续找,专挑那些不起眼的地方。”廖凡叙皱了皱眉,早知道吴总是个固执的老头,说不见就不见,上次去他们公司拜访就吃了闭门羹。这次又故意躲着他们。 但这次的消息一定没有错,人他一定是来了,具体在哪儿,看来还是得费点心,总要在今天这场宴会结束前将人找到。 廖凡叙对赵由交待完,再回头发现刚刚还在一旁的许晨星却不见了踪影,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寻妻之路…… “小鬼灵精,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默:妈妈,爸爸明明属狐狸! 正文只有三章就完结了…… 第57章 夫人慢点走 “小鬼灵精,你怎么在这儿?” 许晨星快把蛋糕里放了几克奶油都研究透了,但廖凡叙依旧没有找过来。 许晨星索性又玩起了创作,拿了个空盘子取了两颗圣女果摆上当眼睛,又盯上了一旁的番茄酱,满意的拉了弯弯一条,笑脸就成型了。正想端去给她的廖总看看,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许晨星抬头有些惊喜,“吴伯伯你怎么在这儿?” 吴正清没有回答许晨星的问题,倒是有些急切地将四周都望了望,眼里满是期待。 “伯伯别看了,张姨今天没来,她可在美国呢。” 吴正清闻言难掩失落,他怎么给忘了,小明和小红昨天还跟他说过她在美国的生活过得很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正清有些怨念地又看向许晨星,“你个小鬼灵精自己回来了,怎么也不把你张姨劝回来,她一个人在美国怎么能照顾地好自己?” “略。吴伯伯你要是想张姨了怎么不自己把她接回来?你之前不是飞美国飞的可勤了吗?”许晨星朝吴正清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吴伯伯在张姨面前就是大气不敢出,拿张姨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她作为张姨的小跟班,自然底气足后台硬。 “嘿,你这孩子。”吴正清拿许晨星也是没有一点办法,要是这孩子少一根头发,张之墨怕是都要找他算账的。 “晨星。” “诶?”许晨星回过头还没看清是谁,便被廖凡叙揽到了身旁。许晨星看着廖凡叙防备的样子有些发懵,这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存在啊。 “你来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吴伯伯。”许晨星又顿了顿小声说着,“一直在追张姨没追上,算是半个姨夫吧。”许晨星顾着吴正清在场,便将廖凡叙的情绪先晾了晾,将长辈介绍给他。 廖凡叙听许晨星这么说,面色才稍有些缓和。将目光移至吴正清,却有片刻的怔愣。但又迅速恢复了之前的镇定自若,淡然出声:“吴总,让我们找得辛苦啊。” 许晨星又有些懵,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吴伯伯就是廖凡叙今天要找的人。那就好办事多了。 许晨星立马换了副明灿灿的笑,“吴伯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廖凡叙。” “你张姨知道吗?”吴正清就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却总觉得这一脸无趣的廖凡叙怎么都配不上这鬼灵精怪的丫头。 “张姨当然知道了,她可是很看好我现任的合法丈夫。”许晨星有些不老实地拍拍廖凡叙的肩膀,冲他挑了挑眉。 廖凡叙只得纵容地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 “咳咳,那叫什么吴总,叫姨夫吧。”吴正清看不得俩人秀恩爱,颇为严肃地给廖凡叙下了命令。 “咦~啧啧啧。吴伯伯,我都还没改口呢。”吴正清的话引得许晨星略带些鄙夷地看向他,吴正清却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板。 …… 宴会还未结束廖凡叙就带着许晨星离开了,许晨星自然是没吃饱的,所以尽管是大晚上,日理万机的廖总也要在厨房施展身手。 许晨星闻着香喷喷的排骨味,就绕着厨房打转,进进出出时不时打扰廖凡叙做菜。“廖总,我以后要收出场费了,你看我一出马一切都手到擒来。” “是,许大律师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廖凡叙手上正煸着排骨,为了满足许晨星的虚荣心,抽空应和着。 “那你准备怎么犒劳我?” “许大律师是有什么想法吗?”廖凡叙看了看正在自己腰间不安分的手,又看着从他身后探出的脑袋,手的主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但是那手确实不老实。 “喏。”继续回答廖凡叙的只有动作与神态,许晨星朝锅里的排骨努了努嘴,眼神示意着。再抬头却见廖凡叙依旧盯着自己,就可怜巴巴道:“我饿了,你快点。” 许晨星全然未注意到原先认真做菜的人眼神变了,下一秒她就看着廖凡叙关了火,正疑惑着便感受到自己被腾空抱起了。“诶诶,廖凡叙你干什么?” “夫人一再暗示,我不得不从。”廖凡叙将人抱稳了,便径直往二楼卧房去了。 “我暗示什么了?”许晨星依旧一脸莫名。 “夫人暗示我这双手奉献给锅铲太浪费,不如用来服务夫人,喂饱夫人。” “廖凡叙,我觉得你的脑子里可以当火车停靠站了。还能随时发车的那种。” …… 今晚许晨星的排骨没吃到,倒是把廖总有几根肋骨摸清了…… *** 正如廖凡叙说的,第三天的财经新闻头条就是“旭恒智能表各项性能指标完胜远达”,副标题是“旭恒背后的神秘贵人”。许晨星以为这样就算了,结果下面的新闻标题接连都是什么“旭恒的前世今生”,“旭恒总裁廖凡叙呕心沥血的创业故事”,“旭恒总裁别墅私会某男子”??? 许晨星看得津津乐道,廖凡叙无奈地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他在工作,她却在旁边哈哈大笑。他时刻告诉自己老婆自己选的,绝对不能动手把她丢出去。反正她明天也要正式任职工作了,想到这里廖凡叙稍微平衡了一点。 看她笑得快岔气了,廖凡叙善意地开口:“这种新闻,两份真八分假,你不要太当真了。小心身体。” “哎呦,我不行了。太好笑了,这里写旭恒总裁廖凡叙在深夜与一男子驱车回了一所别墅,直至第二天清晨该男子才离开,临走前面色苍白极其虚弱。谁也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只知这两位关系紧密。哈哈哈,廖总,这里还放了一张你和赵助理的背影合照。”许晨星蜷在沙发上,看的乐不可支。 廖凡叙脸都黑了,终是被吸引过去看了许晨星的手机一眼,澄清道:“几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他向琳达表白被拒绝了,喝得烂醉,晚上我带他回来他吐了我家一地。” 许晨星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在廖凡叙脸上吧唧了一口。“放心,我可相信你了。我又不是没试过,知道你喜欢啥样的。” “你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大白天的这是逼我在办公室里动手?”廖凡叙语气不善,将许晨星整个人锁在沙发里。 许晨星似属泥鳅的,再次从廖凡叙和沙发的空隙间溜了。“走了走了接张姨去了,飞机快落地了。” 廖凡叙看着跑的贼快的人,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 廖凡叙和许晨星带着小默赶到机场的时候,吴正清早就在了。 许晨星知道吴正清帮了旭恒很大的忙,自然她也要讲些义气帮她的吴伯伯一把。她可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才将张之墨哄了回来,她还记得吴伯伯听到这消息险些血压突升要进医院。 许晨星有些感慨,吴伯伯等了那么多年,总算把张姨盼回来了。 “小星啊,你这不让我送花,我来接机两手空空真的好吗?”吴正清原本订了一大束玫瑰捧在手里的,许晨星一来便让拿走,只留了一枝,他现在怎么看怎么寒酸。 “送花什么的太俗了,要送的话一枝就够了,在精不在多。您挑朵最美的就好了,到时候时间差不多了,您就把小默抱手上。放心好了,小默绝对比花好使。”许晨星看着吴正清担忧的样子,立马放出豪言。 廖凡叙听着许晨星的教程,忍不住深深看了自家老婆一眼。 小默看吴爷爷看着自己,便冲他拍了拍胸脯。 “那行吧,信你这个小鬼灵精一次。”吴正清稍安心了些,捏了捏小家伙胖嘟嘟的脸。 过了一会,张之墨的身影就出现在四个人的视线里。 “奶奶!”小家伙是第一个看见张之墨的,直接喊出了声。 张之墨记得小默的声音,循着声音便看到了小默。还有,抱着小家伙的吴正清,愣了片刻。随即看到吴正清旁边的许晨星和廖凡叙,瞬间了然。这丫头大了,学会把她卖了。 张之墨快走近的时候,却被小默拦了去路。小家伙双手献上了一枝玫瑰花,很认真地说:“奶奶,这是吴爷爷送给你的花,超级漂亮的。吴爷爷说他超级想你的,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张之墨看着小默真诚的眼睛,又抬头去看脸有些红的吴正清。 许晨星也挺佩服自家儿子加戏的能力,硬是把吴伯伯说成了个愣头青。现在就缺她注入点灵魂了。 许晨星牵着廖凡叙走到张姨面前,先介绍了自家老公,随后就又是一些花言巧语。“张姨,那么久没见你好像又年轻了。张姨,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偶然碰见吴伯伯,他整个人精神都不好,还神神叨叨的,我仔细一听都在念着您。我想您看见吴伯伯这样该多心疼,我当时就向他老人家打了包票一定把您劝回来的。您就原谅吴伯伯,跟他回去吧。” 许晨星这一张嘴,张之墨自是知道不能信的。但也不打算拆穿什么,毕竟那么多年了,再大的事情也过去了,她和吴正清再也没什么怨什么恨了。 张之墨看着眼前一年多未见的姑娘,上前握住了许晨星的手,看了看许晨星的肚子开了口:“最近怎么样,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现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咋咋呼呼的了。”顿了顿,又看向许晨星身旁的廖凡叙“我知道你很喜欢小星,所以从现在起你要加倍对她好。她想吃什么便给她买,她保持开心最重要,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 “张姨啊,你和吴伯伯好久没见了。你不要只顾着对我唠叨了,多和吴伯伯说说话。”许晨星没让张之墨把话说完,便神色不自然地推着张之墨去到吴正清旁边。 “欸?你个丫头别推我。”张之墨的抗议并没什么用,最后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吴正清面前。 “那个,之墨。好好好……好久不见,你你你……你还是记忆里的的的……的样子。”吴正清看见真实在自己眼前的人,突然捋不直舌头了。 张之墨实在忍不住,被吴正清这结巴的样子逗笑了。端着的架子也收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腼腆了,多大年纪了都。行了,我们也别在这劳烦小辈了。你车在哪,带路吧。” 听到这话,许晨星和小默暗戳戳击了个掌。 没想到张之墨突然又回了个头,“小默和奶奶一起走吧,你妈妈再照顾你太辛苦了,奶奶带你玩去。” 许晨星立即屏了呼吸,好在张姨的话说完了。 小家伙思索了片刻,就乖乖地跟着张之墨去了。许晨星便面带微笑地朝小默挥了挥手。 “你有没有觉得张姨今天很反常啊?” “妈呀,你吓死我了。”许晨星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廖凡叙吓了一跳,他刚刚离她极近,他还特地弯了腰,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全部萦绕在她耳后。 “许大律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廖凡叙站好了,深深地看着许晨星 “你说吧。”许晨星拍拍心口,顺了顺气,豪气地道。 廖:“之前我也送花,你觉得俗吗?” 双标狗! 许:“哪有的事,廖总送花每一次我都觉得很浪漫。我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唬住吴伯伯。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 廖:“其实这不是我最好奇的,我最好奇的还是你究竟给了张姨什么理由?让她第二天便赶了最早那班飞机回来?” 许:“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张姨回来就好了。我宣布退出聊天界面。” 许晨星表完态便快步往机场外走。 廖凡叙跟上了,只在许晨星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夫人慢点走,怀着孩子不容易呢,小心点。” 许律师一个踉跄。 …… 生活仿佛回到了最初平静的样子,每个人都知足过着自己的日子。 老夫妻们四处去看世界,年轻人依旧为了生计奔波,那些远去的也追随着存在的意义…… 就这样的平淡且幸福。 第58章 阳光与你都正好 一晃眼,第二年的春天如期而至。 正是柳絮纷飞的季节,看什么都觉得浪漫。 徐大教授和许老律师已将大半个中国都游遍了,仍力致于更宽更广的世界。 寄回来的各色的明信片和照片一沓又一沓,被小默牵了条绳子全挂起来了,许晨星每次进小默房间收拾都要说一声花里胡哨的,但总是把每张都重温一遍。许晨星有些庆幸父亲的病情这一年稳定了许多,和母亲斗嘴还是没有赢过。 张之墨和吴正清领证了。 许晨星一家三口每次拜访的时候,张之墨便像在田纳西那般时光在院里煮茶浇花,有时候会让廖凡叙开车捎她一段到吴正清的公司给他送点下午茶。吴正清每次一早就在公司楼下等着将人迎进去,然后许晨星一家三口便再无用武之地。 至于许晨星的肚子,时间一长事情就败露了,可被张之墨好好说了一通。廖凡叙就在一旁幸灾乐祸,“你看早弄假成真该多好。”结果回到家被许晨星踹了一脚,来了一句直击心灵的拷问,“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最后的最后哭的还是许晨星。 杰逊最近在美国筹办婚礼,新娘是当年逮着他要报警的旭恒公司的前台王小姐。 许晨星也是夸自家儿子稀里糊涂就促成了一段姻缘,自带福气。廖凡叙则计划着去杰逊那骗点投资,好歹他老婆是旭恒员工。 许晨星和廖凡叙过年那会参加了任萱的婚礼,许晨星包了好大一个红包。 新人宣誓的时候,廖凡叙就坐在许晨星旁边,慢悠悠地说着“许大律师现在可以彻底放心了。”随即就被许晨星用胳膊后肘抨击了一下心脏,以致于廖凡叙见到许晨星便有心动的感觉。 赵由和琳达还是老样子,就是三天两头就得帮许晨星和廖凡叙带孩子。 而那位远去的江学长,时时会给许晨星写信。廖总这半年来可没少翻邮筒,想方设法拐弯抹角地问清楚信里也没有什么不当言论。许晨星看破不说破,只觉得她家廖总可爱。 至于旭恒,自去年秋天推出智能表后,在A市电子产业也站稳了脚跟,打响了品牌。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廖凡叙更加地耀眼,招人觊觎。好在许晨星后台硬,没人敢抢她老公。 还有不好的就是廖凡叙越发忙了,时时出差,这次许晨星已经独守空房三天了…… …… 廖凡叙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先回了家。 廖凡叙用钥匙打开门,便发觉屋子异常敞亮。观望了一圈,发现一楼、二楼的窗帘大开着,就知道他们家的许大律师在家。 廖凡叙换了拖鞋在一楼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身影,刚上了二楼楼梯就发现阳台门大开着,清风拂面而来,还夹着些绿叶的青涩气息,好久没有这种家的感觉。 要找的人正对着阳台门半倚着沙发,腿微曲着将整个人都容纳在舒服的沙发里。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回来了,一动不动地应该是睡着了,要不然换成以往早已飞奔而来。 外头阳光正好,一片晴朗,云缱绻着,眷恋地倚着蓝天,缓慢拖行。她腿上还靠了一本书,她的手随意搭在上面,书面一角被拂来的风吹得起起伏伏,斑驳的树影映在书上,调皮的光影浅浅淡淡的,这样的日子很是惬意。 她知道把自己白嫩的两只脚丫放好,不照着一点光。没看到她的脸,廖凡叙就猜着这丫头多半是看书看睡着了,便转身放缓了脚步去三楼卧室拿了个毯子,才又朝那安静的人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她恬静地闭着眼睛,头轻轻靠着身后的沙发背。黝黑的头发微卷着倾洒在沙发背上,还隐隐泛着光。她的睫毛长长的微卷着,印下淡淡的阴影。 廖凡叙本想上前把她放平睡,再盖上毯子。但她就是充满了魔力,他靠近之时就不自觉就向她凑了过去,看着她如此安静乖巧的模样,他又情不自禁俯下身,一手搭在她身边一侧的沙发上,一手轻轻扶上她的脑袋,眉目温柔地去亲吻她的眼睛。 煎雪落雨,心上是你,欢喜躲在眉目里…… 你不知道你非刻意流露出来的神情,在别人看来有多么情深。 就当廖凡叙轻触了一下怀里人的眼睛,便感觉到唇瓣痒痒的,怀里人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嘴唇,微痒的触感却极令人极其怀念。 再看向她时,怀里的人正噙着一双大眼睛,满眼笑意地盯着自己。微风拂动,树影移了位置,便有光透了过来,从两人中间穿过,随后便是许久未见的明朗的笑容。 “装睡,骗我。”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廖凡叙一脸宠溺地看着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发丝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眷恋。 回了家,阳光与你都正好。 “才没有,我这是享受美好生活。”许晨星脸上是明朗的笑容,但眼睛里总有一丝狡黠。说着便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冲他笑。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也不惧。 廖凡叙笑着看她似碎了光的眼睛,轻轻搂着她的腰也不跟她计较,眼底满是温柔。她这双眼睛呀,总是凝了万千言语,他甘愿花一生时间将里面的故事都读完。 “好,许大律师也会享受生活啦,我得去拉个横幅庆祝一下。”顺势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又问道:“今天怎么在家,不用上班了吗?” “廖先生,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被开除了,现在是个待业妇女了,以后家庭的重担就交到你手上了。”许晨星放下书摊摊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廖凡叙无可奈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天到晚就是胡说八道,怪不得地主家儿子都被你教坏了。” 许晨星躲着他的手,又笑了笑。“好啦好啦,承认骗你的,不过诶,廖先生,如果有一天你的太太我失业了,在家当米虫,你还要我吗?” “那我得去订制个大点的米缸,要不然还装不下你。” “你不嫌弃我啊?” “廖太太开心就好,如果真的不想工作了,就回家。我养你。” “才不要,我就说着玩。我还能驰骋沙场一万年,不过嘛,有时候当当米虫还是很开心的。” 廖凡叙看着眼前的小女子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模样,又不禁失笑。她之前在他面前那些高冷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你呀。”又是无奈的语气,伸手刮了刮许晨星的鼻子。 “那你呢?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回来了也不去公司吗?你这样消极怠工,我可要把你开除了,我可是需要一个养的起米虫的大地主。” “廖太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您的丈夫刚出差回来,回家拿个文件要被说成消极怠工,还要被嫌弃,我可真的要去找关汉卿了。” “找关汉卿干嘛?” “我冤啊!” 两个人真的是正经不过一秒钟。 *** “啊,没人性!!!” “What\'s wrong?”琳达端着吐司从厨房出来,便听到老公惨绝人寰的叫声。 赵由没有回答琳达,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对着手机碎碎念。 “黑心老板!给你打工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每次自己出去浪都让我帮你看孩子,当我这里是流浪儿接待所啊,孩子想扔就扔过来了。真的要不是你有这么好的员工,你还想享受二人世界啊……” 虽然是碎碎念,但是琳达是听懂了,然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由,他就喜欢小默那小家伙,鬼机灵。 *** “你怎么还不走啊。”许晨星将目光从插画书上移到一直在自己跟前晃悠的人身上。 两人刚刚闹了会儿,廖凡叙才起身去了书房,许晨星以为他拿了文件就走,没想到这人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一下去阳台瞅瞅,一下又去厨房给他切了水果出来,一下又拿了本书过来。 “就那么想让我走啊,不是应该一日不见,思君三千吗?我这是看你在家,我就不回公司了,反正最近不忙。”廖凡叙坐在许晨星旁边的沙发上,削着手里给自家太太的苹果。 “那要看思谁了,你嘛,有你思我就好了,要不然两个人都得了相思病,地主家傻儿子就没人要了。”许晨星合上书盯着男人的手看,那双手苍劲有力,修长白皙的手指此时正灵活地操纵着手里的水果刀。 “是,不思进取,思你。喏。”看着许晨星的馋样,廖凡叙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了出去。 “好嘞,谢谢小二。”许晨星接过苹果,一脸满足地看着廖凡叙,给他递上了纸巾。 “吃吧,吃完收拾一下,下午带你去个地方。”廖凡叙接过纸擦着手,对大口咬着苹果的人道。 “那小默呢,不接他放学了吗?啊唔~”。许晨星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着。 “小心别噎着,小默啊,赵由刚刚打电话说琳达想小默了,下午想接小默去家里玩。”廖凡叙全神贯注地盯着许晨星,生怕她噎着。 “这样好,小孩子还是得放养,不能老是关家里。”许晨星毫无心理负担的说着。 “你就不问我带你去哪,对我那么放心。” “那是,难不成你还拐了我。” “那可不一定,地主家的傻夫人。慢点吃。” 两个无良父母心很大地造成了下午那一幕: “赵叔叔,怎么又是你?” “……” “我知道啦,爸爸又骗妈妈。” “……” “赵叔叔,你这么辛苦,爸爸给你加工资吗?” “……” “赵叔叔,你受着长期惨无人道的压迫,精神状态还好吗?” “……” 2019年3月29日赵由卒。 第59章 终篇-寥若晨星 车子一直很稳当,沐在光里,通向故事结尾。 驾驶座上清俊的男人时而会向右手边看看,心满意足地牵起嘴角,再专注地握着方向盘驱使车子。 他的妻子安静地坐在一旁,头歪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车窗还开着,吹动了她的长发,一如多年前被欺骗了的恬静美好。 …… “晨星,该醒了。” 车子停了,廖凡叙还是叫醒了睡熟的人,他们今天的目的地到了。 许晨星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还是睁开了朦胧睡眼。光太亮了,眼睛便又被吓退了。 “呵。”看她又闭上了眼睛,男人不禁失笑,揉了揉许晨星的脑袋。“好了,该下车了。我帮你挡着点。” 许晨星由廖凡叙牵了下来,脚落地了也还没清醒过来。看了看时间,车子开了两个小时了。再抬头,熟悉的A大校名石刻就出现在眼前,许晨星有些惊喜。 “你怎么会想着带我来这儿?”许晨星不自觉地就朝校门走去。 自毕业之后,她真的一直没有再回过母校。这次突然来到这里,她有许多地方都想去看看。她还记得廖凡叙之前放在礼物房的那幅画,今天终于有机会带她们家廖总去故地重游了。 廖凡叙看前面的人似有些激动,全然忘记他还在后面,有些无奈地快步朝自家老婆追去。他带她来这儿也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看她这么开心,他也不自觉牵起了嘴角。 “廖凡叙,你快点快点。我带你去看看我之前上课的教室。”许晨星一回头才发现廖凡叙和自己有了一大段距离,索性又小跑回去牵起了男人的手。 春日的校园里,清风轻拂,裙摆微起,就这样浪漫了时光…… 他们路过了许多人,但此刻在身旁的唯有彼此。 廖凡叙就任由她牵着,看她去的方向好像是教学楼。教学楼入口旁也有一个石刻,隽永的字体潇洒地挥毫着“勤园”二字。廖凡叙也还记得这个石刻,当年他也经常往这幢楼里跑。 许晨星把廖凡叙带到了一间教室里,牵着他落坐在左边第三排最靠窗的位置。 “廖总,带你参观一下。这是我在大学时候经常来上课的教室,每次上课我就早早来占好这个位置。怎么样,你看是不是块风水宝地?”许晨星有些得意地和廖凡叙介绍着,目光却被窗外的爬山虎吸引,风拂过,一墙的爬山虎就在光下晃动着,满目绿意。 “我知道。”廖凡叙声音不大,偏头看着自己左手边的人,现在终于坐得离她近了一些。 “什么?”许晨星过于专注窗外,只听见些碎小的声音。 “我说,我知道。”廖凡叙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许晨星瞬时回头看他,有片刻地愣神。 “你坐在这儿的时候,我就坐在右边最后一排。好在这是阶梯教室,在那恰好看得见你。我每次来你都坐在这个位置,一上课你便喜欢往窗外看。只是许同学,你是贪恋窗外的景色,还是迷上了当年对面那幢楼坐窗边的学长的美色?”廖凡叙嘴角带着笑,注视着正惊冴地看着自己的人。 许晨星彻底傻了,她一直以为廖凡叙只在这个学校见过她一面的。“廖凡叙,你不会还陪我上过课吧?” “许同学,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当时看得到底是景色还是美色吗?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好奇。”廖凡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许晨星的脸颊,她瞪大眼睛的样子太可爱了。 “你们俩干嘛呢!快出去了,这里要清场。这个教室明天要当考场的。”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 许晨星闻言去看教室门口站着的人,可不就她的老同学赵琪嘛。 廖凡叙也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当年一直缠在许晨星身边的,她的大学室友。 “许晨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诶?你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廖学长吗?!!!”赵琪震惊了。 许晨星也震惊了,学长?廖凡叙?她好像一直错过了什么,任萱来接机在车上说的话,廖凡叙那晚将她抵在门后说的话,还有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这学校。 许晨星把事情都串了起来,一切就都明了了。如果她当时再敏感些,又或者向赵琪提一提廖凡叙的名字,她和廖凡叙都不会错过那么久。 廖凡叙将呆掉的人牵了起来,赵琪也已经走到两人跟前,一脸花痴地看着廖凡叙。 “别看了别看了,这是我老公。”许晨星反应过来了,立马将廖凡叙的脸给挡了。 赵琪下巴都惊掉了。 “你怎么在这?”许晨星感叹事情总是那么巧,回了学校没去找赵琪,却在这里碰到了她。 “这个问题不是得我问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学校当辅导员。倒是你许大律师,怎么那么闲,还有空回学校重温旧时光?”没了帅哥看,认知又受到巨大冲击,赵琪很想把许晨星拐到小黑屋好好拷问一番。 “赵老师,你快来,我们还有好多教室没检查。”赵琪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许晨星瞅准了时间开口,“我陪我的廖学长来逛校园的。既然你还要清考场,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先走了,拜拜。”随后就牵着廖凡叙跑了,徒留赵琪凌乱。 “没想到许同学这么护食。” 廖凡叙一直被牵出了教学楼,许晨星才停下。廖凡叙看着风风火火的人,不由感慨。 “廖学长,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告诉我?”许晨星站定了,有些认真地看着廖凡叙。 “许学妹,我该说你什么好。上学的时候人家就爱聊校园八卦,只有你,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自然不知道我,可不能怪我没告诉你。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廖凡叙又牵起了许晨星的手,这次走在前面的是他…… …… 两个人再停下的时候,眼前的是记忆里最熟悉的场景。 小桥流水,木桥那头绿意盎然,各式花草,各色的灌木,一片郁葱;木桥这头却独有棵老树,枝叶繁茂,剩下的便是一大片青草地,好在青草地上有石板,能让人去桥那头看看。 这里全是自然存在的气息,却因为位置太偏僻,几乎没什么学生老师到这里来。可许晨星偏偏独爱这方草地,但是没人知道,廖凡叙也喜欢。 “晨星,这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那时候也是春天,我依旧记得你当时一袭纯白长裙坐在树下看着一本厚厚的书,你是那绿色天地最亮眼的一抹白,可是比白色更亮眼的是你灿烂的笑。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否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向你走来,但你确实让那个失意的人看到了一个最真诚的笑容。” 廖凡叙回忆着,似对往事有很多感慨。忍不住又开了口,“晨星,我现在想想真的好后悔,当时只是做了一个过路人,却没成为一个问路人。好在心心念念,必有回响。” 许晨星安静听着廖凡叙的每一句话,被男人攥着的手一点点钻进男人的指缝,最终十指相握。 此刻的我们,不是初遇,也不是重逢。而是时光清浅,留下的眼前的彼此最美好的样子。那是岁月眷顾的模样,许晨星在心上念道…… 许晨星就这样牵着廖凡叙,踏过每一块石板,来到那棵树下。两个人都习惯地靠着大树坐下,有风拂过,吹起了两个人的嘴角。 许晨星有些惬意,语气都染了笑意。“遇到的早也好,晚也好,只要最后是你,就什么都没关系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廖凡叙索性闭上了眼,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树上。 “廖凡叙,我看过了。被你上了锁的那八年情深。”许晨星将头靠在了廖凡叙肩上。 “呵,我竟然忘了。钥匙早就给了你,除了我的家门,还能开那扇心门。”廖凡叙自嘲地笑了,原来,他已经被发现了。 “你笑什么?” “在笑当时的许同学,那么厚一本书,看着看着竟也能笑出来,怕真是书读傻了。” “你说的书是《民事法典》吧,我当时确实拿在手里。” “那我就更疑惑了,许同学,你为什么看法典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从来不爱问我。所以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你第一次遇见我时,藏在那本厚重的法典后面的,是我最爱的漫画书。” 正如此刻我也不想告诉你,树影斑驳下的,是我最爱的你。 “哈哈,果然是我老婆。” “廖凡叙。或许你当时走得再慢一些,看到的就会是背书背到打瞌睡的我。” “或许你说的是事实。可是廖太太,既然是你,我为什么还要走的慢一些?”廖凡叙伸了手,揉了揉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格外满足。 …… 感谢那年春天最澄净的笑,以致于多年后,我依然可以凭借清风的气息回味昨天的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愿所有心心念念,皆有回想。 这里,正文就都结束了,谢谢各位陪伴。 秉心而言,这本书的剧情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起伏和水花。所以我想要描述出来的那些情感没有特别好的展现,不过平平淡淡才是真嘛,希望那些日常你们会喜欢。 接下来还会有几章番外。 最后的最后!求个评? 第60章 番外-三楼 自那天早晨被那件烈焰火红的吊带睡裙剥夺了理智,三楼那个房间就被许晨星遗忘了,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是因为廖凡叙把美国那间礼物房堆积了那么多年的心意全部运了回来,家里瞬间就小了不少。 “原先没有觉得,现在才发现竟然有那么多东西。”许晨星站在一楼的储物间门口,不禁感慨着。 已经入夜了,储物间一盏柔和的黄灯亮着,让堆积如山的礼物盒都带了许多陈旧的光泽。 “你挑一挑吧,不想要的就扔了。有些东西买了许多年了可能都坏了。”廖凡叙就站在许晨星身旁,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行。你给的我都要!全部留着当传家宝。”许晨星抗议。 “哈哈,随你。”廖凡叙不禁被许晨星的话逗笑,替她顺了顺头发,又继续开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睡觉前喝。你要是想守着这些东西,便再看会儿,我等会儿叫你。” “好。” 廖凡叙走了,许晨星便穿着棉拖在储物间找了块落脚之地,盘着腿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礼物盒被弄乱了,各个年份的全都杂在了一起。许晨星就坐在空着的位置上,随手取着看。 她颇有耐心,总是会极小心地将精美包装拆开,再取出卡片细细地读。先前那一次她着急着只看了年份,现在有那么多的时间,许晨星自然一点都不想错过一字一句。 廖凡叙苍劲干练的字体便映入眼帘。第一张好像有些年份了,卡片边角有些泛黄。上面写着“晨星,中秋节快乐。今天原本想和你一起吃月饼的,可是我在美国。所以只能买一个月饼挂件送给你。”时间是2012年9月30日。 许晨星记得2012年她大三了,那年中秋,她和爸妈在家一起看月亮。 拆了礼物盒,精致的月饼挂件特别可爱,那个年纪的她肯定会喜欢。不对,现在她也喜欢。 许晨星看完摸完就又把东西装好,放在一边。随后又取了一个礼物盒。 这次的是2015年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在美国工作了,卡片是1月1日写的,美国那天是新年。廖凡叙说“找了你好久,还是没有消息。我一个人迎来了新年,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好像有些想见你。” 他送了一条围巾。红色的,喜气洋洋的。 许晨星不禁笑了。将围巾重新叠好放回了盒子。 又取了稍远一点的一个礼物袋。袋子仿佛都有些变软了,果然,2011年的。 “10月12日,许学妹。生日快乐。我认识你将近半年多了,打听到今天是你的生日。虽然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卡片这样写道。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条手链,水晶缀着,闪着光,特别漂亮。 许晨星看了好久,默念了一句“没错,是你的了。” 将东西收好,又去拆下一个。崭新的包装,应该是近两年的。盒子特别小,卡片上的话,也很少。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2018年,你和我的。7.29” 许晨星有些好奇,将盒子打开。一本房产证赫然出现在视线里,许晨星疑惑着打开,是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她的。 …… 廖凡叙再回来的时候,储物间已然是一片狼藉,乱摆乱放的盒子明显都有拆过的痕迹。 礼物堆圈着的姑娘见他来了,便笑着对他说:“这个房间太小了,我想要一间再大点的。也拿礼物堆满,然后全部送给你。” …… 许晨星下了决定,自然是雷厉风行。尽管劳累了一晚,第二天还是拖着疲惫的躯体开始改造工程,势必开辟出一片新领地。 廖凡叙赖在床上看着她,“不陪我再睡会儿了?” 许晨星打量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大早上的惹不起惹不起。 许晨星规划着家里的格局,就想起来被遗忘了许久的三楼的那间房,立马回了卧室问廖凡叙钥匙在哪。 男人保持了沉默,随后便起了床。“走吧,我带你开门。” 许晨星一直跟着廖凡叙,看他去客厅抽屉取了钥匙又回了三楼,看他将钥匙插进了孔里,突然便停下了。 “怎么了?”许晨星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廖凡叙说着,便将一只手从许晨星身后绕过遮住了她的眼睛。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发生在一年多以前了。那天小默入学面试,他应付两个壮汉的时候。他蒙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现在又是这样,许晨星不禁要怀疑廖凡叙金屋藏娇了。便有些不满地伸手想将廖凡叙的手扯下来。 “咔哒。”门先一步开了。 廖凡叙将许晨星从黑暗中解救了出来。 房间里的窗帘是拉开的,所以清晨的阳光便透了进来。房间是明亮的,心是震撼的。 尽管屋子已经好久没打扫了有些蒙灰,但是并不妨碍许晨星的心被眼前之景软化。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了心上。 廖凡叙走进了房间拉上了窗帘,顿时房间便暗了。不知道他触碰了黑暗里哪个开关,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一般,一闪一闪的。 记忆里这间黑黑灰灰的屋子,仿佛闯入了不速之客。被子床单虽然仍旧保持着原来的色调,家具也是以往的简约单调。可是角落里那一方小天地,却充满了爱的味道。 那一张单人沙发被挪走了,它原先倚着的床边的墙,取了二分之一的高度,下半面被刷上了淡粉色。另一边的墙整齐地摆放着精致的白框储物盒,每个盒子上都有一个黑色的衣物图案。一个个堆起来,占了四分之三的墙面。 就在两面墙相交的那个角落里,吊椅秋千被固定在了房间顶部。由一根较粗的铁链系着四根细铁索,铁索牵引着圆形藤椅的四个点,藤椅周围由网状的绳索护着,绳索最终交织成了流苏状,垂在藤椅下方。 藤椅上放了两个抱枕,藤椅正下方摊了一张白色的圆形羊绒毯。四根铁索上都缠绕了彩灯,此刻泛着黄光,便觉格外美好。 “喜欢吗?”男人站在了秋千旁,轻轻推了推。吊椅便晃了起来,光影便在许晨星的眼中摇曳着。 “喜欢,喜欢到想把你藏起来。廖凡叙,你什么时候搭的这个?”许晨星认真地看着光影旁的男人。 外头有日光透过窗帘缝漏了进来,照亮了一小片地板。 “去年陪你在美国过完结婚纪念日,八九月份的时候抽空搭好的。你不是说我的房间又单调又丑吗,现在你觉得改造后好看吗?”廖凡叙带着笑,他终于不用藏着掖着,大方地向眼前的姑娘说着自己的心意。 原本以为这里的秋千再也派不上用场的,毕竟那个时候已经近似绝望了。 “好看。我们以后住这个房间好不好?”晨星向廖凡叙走近了些,拉起他的手晃了晃。 “可是这个房间太小了,床也太小了。”廖凡叙思考了一下,还是否决了自家老婆的提议。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贴紧点就好了嘛。你同意的话我就立马去把楼下床头柜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上来。”许晨星又晃了晃廖凡叙的手,向他眨巴眨巴眼睛。 廖凡叙被晃得没了原则,妥协道:“那你去吧,我先打扫打扫这间屋子。” “收到!”许晨星得了首肯,瞬间便转身跑了。 廖凡叙确认人下了楼梯,迅速走到了床边摆着的小柜子前,开了最后一个抽屉。 “对了,你放在床头的看过了的书要不要也搬上来?你在看什么?” 廖凡叙没想到许晨星这么快就折了回来,立马将手里的东西又放回了抽屉关上了。 许晨星被廖凡叙反常的举动吸引了过去。她刚刚楼梯还没下完,便想到要先来问问廖凡叙有什么东西要搬,她一起理了。 没想到却撞上廖凡叙鬼鬼祟祟的。许晨星疑惑着走到柜子前,却被廖凡叙拦了下来。 两人的僵持以廖凡叙惨败收场。 廖凡叙没想到许晨星竟然直接将他摁倒在床上亲,一时享受失了防守。只能看着她打开了那个抽屉。 抽屉里的东西很丰富,很精彩。 一堆飞机票根,许晨星将日期和目的地都看了一遍,全是中国和美国的往返机票。时间都是去年的三月份到八月份,很规律的,每个月必有四张往返机票。有些日期许晨星记得,是廖凡叙去美国看她和小默的日子。 可是还有一些日期,许晨星是没有印象的。索性也不想了,直接去看此时坐在床边的人。 廖凡叙知道瞒不过了,语气平静地回忆:“那段时间我挺忙的,忙着旭恒上市的事情。我知道去了美国能陪你和小默的时间不多,所以就没出现在你们面前。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所以我会在你律所楼下远远看一眼,或者在你家门口看看你接小默放学回家。我便又赶飞机回去了,要去别的地方出差。” 许晨星听得认真,却说不出话来。鼻子酸酸的,嘴巴里涩涩的。 她将散乱的票根拨开,下面有两本结婚证和一把钥匙。 许晨星将结婚证翻开来看,又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廖凡叙。这是他们最早领的那两本,原来根本没丢。 廖凡叙被许晨星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一把将人牵了起来,用了些力将人带到了床上,两个人一并陷进了柔软的床榻。 两人侧躺着,廖凡叙将许晨星带进了自己怀里,一手垫在了许晨星的脑袋下,一手拥着身前的人,轻揉她的发丝。 许晨星便安静的枕着男人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听他清冽的嗓音慢慢地说。 “晨星,我骗了你许多。有时候我也担心我的爱会变成一种偏执,会伤到你。但是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庆幸找回你之后,自己所有的选择与决定。比如把结婚证藏好,比如那个夜晚没有告诉你抽屉里有把备用钥匙可以打开小默锁上的门。这一切都源于,我比想象中的更加爱你。而且啊,人的一生本来就很短,我们不必去纠结谁爱谁更多一点,反正两个人一起将剩下的日子过完就好了。” “廖凡叙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宁可你偏执一些,好让我更早地去爱你。” “我觉得要是换种方式拥有你,许大律师会以为我是个变态,把我告上法庭了。” “告上法庭也好,反正我这辈子只跟你打官司。老娘舅都劝不好的那种。” “你啊。”还好是我的。 第61章 番外-初次交锋 “您好,无关人员不能随意出入。请你出示证件。” 绿茵幼儿园的校门口,一联“欢迎各位家长!”的红色横幅极其醒目,一对对中年夫妻牵着自家孩子入园,站岗的安保一一点头致意。 唯独一个年轻女子被拦在门外。女子一身黑色套装,一顶黑色鸭舌帽,极致感受着烈日的焦灼。 许晨星压着帽檐,完美挡住了太阳。很配合地取出了包里的身份证,递了出去。 “你进去做什么。”五大三粗的保安皱了眉将收到的身份证持在手中,认真比对照片与本人。 许晨星保持了最标椎的微笑,直视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保安,精神面貌异常好。淡淡出声:“除了开家长会,难不成去里头抢个小孩吗?” 保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收了手里的证件攥得紧了些。探身往女子身后看了看,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许晨星面色镇定,很有底气地挺直了腰板,任他审视。 保安最后索性绕着女子转了一圈,才站回原地。面色不善地开口:“那你孩……” “许律师?!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保安的话没说完,大老远的就传来一声高昂的叫唤。 “园长?”等人走近了,保安才发现是自家园长。一时间被打断的话立马憋了回去。 “袁先生?”许晨星也有些讶异,竟然在这里遇见不久前才处理的那件案子的当事人。 袁圆像是看懂了现在的状况,立马瞪了保安一眼。随即肉肉的脸又带了笑脸缓和气氛,“许律师,真没想到你那么年轻就有孩子了,还在我们幼儿园上学。这真是缘分啊!我还以为美国那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许晨星面色僵了僵,愣住了。 袁圆看着眼前的大律师脸色不好,心中一凉,难不成还气着刚刚被拦在门外? 袁园思索片刻,立马又堆了笑再次开口:“这个保安刚来的不懂事,你不要计较。我扣他工资!许律师,我亲自引你进去。” “不用了,谢谢。”许晨星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脚下退了一步,有礼有度拒绝了。 “许律师,你不用客气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千万不要客气!”袁园急了,近了一步。 “真的不用了,谢谢。我先走了。”许晨星又退了一步。不再废话转身便快步往来的方向去了。 客气个鬼!她把孩子落家里了…… 风中,袁园长和保安各自凌乱。 *** “小默,你妈妈呢?”许毅拿了一份经济早报,架着一副老花镜。一眼就发现了正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小家伙。 黑色背带裤配上白色T-恤,头上一顶小白色鸭舌帽,脚下锃亮的一双小皮鞋,这是许晨星一大早起床为许默小朋友的匠心打造。 但许大律师就是忘记带“作品”出门了。 小默见自己被发现了,立马垂头丧气一步步磨蹭到自家外公面前。 许毅摘下了老花眼镜,替小男孩将歪了的鸭舌帽摆正了。又耐心问了一句“你妈妈呢?今天不是带你去开家长会吗?” “妈妈说了她先去打探一下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什么样的,再来接优秀的我。”小默真诚的眼睛对上了许毅的视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许毅很清楚自家女儿的特性,不由叹了口气不打算再追究,如果猜的没错,人应该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许毅看着眼前的小孩,不由感慨时间的流逝,原来丁点大的孩子一转眼已经那么高了,晨星也要嫁人了。 “小默,外公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说。”许毅在心里措辞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 “好。”小孩乖乖地应着,心思却全在客厅的落地窗外。 那里有个人正拼命向他招手,又指指门的方向。 许毅:“小默想不想,再多一个人来照顾你和妈妈?” 许默:“啊?外公!你要给我再找一个外婆吗?” “你们说什么呢!晨星!你在窗外干嘛呢!”徐静秋刚从洗衣房端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就听见爷孙俩的对话,又看见大老远正做哑语的女儿,不禁喊出了声。 许毅也顺着徐静秋的目光去看窗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回过头,小默已经跑到了门口开了门。 “外公外婆再见!” “嘭!”门关上了。 许毅:“……” 徐静秋看着呆坐的老头,不禁出声:“傻了吧。” 许毅:“……” 徐静秋把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地上,走到餐桌旁,在柜台的竹篓找里拿出了一堆药盒,找到“阿瑞斯”三个字,才将其他的都放了回去。 “该吃药了。”徐静秋站在餐桌前倒了杯温水,推到了许毅的面前。 许毅接过药片,和着水吞了下去。 “你怎么突然和小默说那种问题。”徐静秋索性坐在了许毅对面。 “总归瞒不住的。晨星要结婚了,小默迟早得喊那个男人一声‘爸爸’。”许毅将杯子放在了手边,面色也不好。 “你是说我们未曾谋面的女婿?我总觉得他和晨星两个人都不靠谱。到现在了他也没来拜访过我们。难不成真要婚礼那天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再说了,晨星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从小爱丢三落四,刚刚肯定是把小默落家里了。她这样我怎么都不放心她把小默带美国去。我们现在帮忙瞒着小默晨星要结婚的事情,以后孩子知道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突然多个爸爸。”徐静秋又开始唠叨了。 许毅也挺无奈的,但还是安慰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换句话说,晨星的眼光你还不信吗?” 徐静秋:“我还真不信。” 许毅:“……” “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我要去上早课了。麻烦许老律师开着您的轮椅去阳台帮我晒个衣服,我快迟到了。”徐静秋不想多谈,起了身就往门口走了。 “徐大教授!你书不带啊。”许毅看着两手空空就准备出门的人,不禁感叹晨星到底是继承了徐教授的基因多了些。 徐静秋:“你懂什么,我心中自有黄金屋。” 看着立马转身回房的徐静秋,许毅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 徐静秋出了家门没多久,许老律师又听到了门铃声。 无可奈何地自己推着轮椅去开门,“又有什么没带啊。” 一开门,许毅便顺了口说出了心里话。抬了头看清屋外的人,面色便瞬时凝重了。 “你是……” *** 有了小默在手,幼儿园的大门总算是畅通无阻。 路过先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保安,许晨星不自然咳了几声,装作不认识,便进了“小屁孩圈养地”。 这是许晨星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还是小默第一天上学,她将孩子送进来。时间可真快,她这次来也是有要做的事情…… 今日的校园布置得格外用心,彩色氢气球被捆扎成了一束束,错落地系在大道上。有几个没系紧,升了空,倒是给蓝天添了些不一样的光亮。 园里有个平缓的小山坡,以前绿茵茵的,现在也插上了不少小风车,风一吹就转着,光看着心情便好了。山坡旁的沙坑,还有小朋友堆的小城堡,虽然塌了一半,但依旧很可爱。 许晨星牵着小默,她一身的黑色,与周遭的布景格格不入。小家伙却扬着笑开心极了。 许晨星眼里的焦距是模糊的,看着一路来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小默被牵着站定在滑滑梯前,这里空荡荡的,不似平日,此刻这片活动区格外安静。 “小默,妈妈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在这玩好不好?” “啊,不开家长会了吗” “不开了,没意思。无非就是听老师讲你在学校做了多少多少坏事,想想就头疼。你想让妈妈头疼吗?” 小家伙瘪了瘪嘴,可怜巴巴的。憋出了一句“不想。” 许晨星满意地掐了掐小默脸上的软肉,笑着蹲下身帮小家伙把帽子戴歪。“乖哈。等妈妈去找完你们园长,马上你就可以和妈妈一起去美国了。” “嘻嘻嘻,好。那妈妈你记得走的时候带我回家啊,要不然外婆又要展示叨叨神功了。”小家伙老神在在地交代自家妈妈。 “哈哈哈知道了。去玩吧。” 许晨星又动了手,索性将小默的帽子反着戴了,看着还挺酷。 …… “叩叩。” “请进。” “袁园长。” 袁圆抬了头,有些惊讶。 “许律师?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我还想着再找找你的联系方式,亲自登门去谢谢你,你在美国可是帮我一个大忙啊。没想到你又自己来了。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袁圆想不到许晨星竟然会主动来找他。之前他和这小姑娘打交道,就感觉出来这姑娘不爱搞商场上那一套,只会公事公办,之前他塞的那些礼全被退了回来。 他是见识过许晨星在法庭上的风姿的,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美国那也做出了一番成绩。他之前以为是她太高傲,后来才发现她性格好像本来就这样,倒是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关系。 所以,看见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人,袁圆实在猜不透。 拿身份证?可是已经有人拿走了。 “袁园长,不用那么麻烦。我今天来就一件事情。给我儿子退学,他叫许默。”许晨星依旧站着,只简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啊?许默?可是今天早上已经有个声称是他父亲的男人帮他办理退学手续了。对了,他说你和他是朋友,还带走了我放在桌上的你的身份证。”袁圆傻了,他对许默这个名字太熟了…… “父亲?”许晨星皱了眉。 “对啊。是个外国人,中文说的贼溜。他说他叫杰逊。” 第62章 番外-接上一章 骄阳下,男人清朗俊逸的脸庞不染一丝笑意,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刚完成一场硬仗,虽然还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却依旧掩不去眼下乌青。 他风尘仆仆,抓着最后一点时间做着逆转与谋划。 男人下了车,看着眼前不锈钢挂牌上显眼的大字,眼底总算带了些笑意。他目光坚定地迈上了石阶,手里的文件夹是整理好的材料,举手投足间难掩清贵之气。 “廖总,你等等我啊!”赵由赶忙停好了车,就向廖凡叙追过去。 “廖总,你来房屋土地管理局办房产证的吗?”赵由追上了,廖凡叙却停住了。 “你在门口等我吧。”男人低沉的嗓音带了疏离。 廖凡叙实在不想再听耳边聒噪的声音了,刚刚在车上他就听了一路。 “哦。”赵由也不敢再说些什么,自从知道那个消息后,他家廖总这几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廖凡叙独自一人进了房管局,目标明确地便找到了管理房产登记的窗口。 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姑娘,廖凡叙顿了片刻才走了过去。 “你好,我要办理房产登记。”公式化地开口,声音淡淡的,却让人舒服。 “材料带齐了吗?”原本还盯着电脑系统的姑娘听到好听的声音,立马把头转了过来,看到眼前的男人,不禁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嗯。”廖凡叙应着,便将手里的文件夹打了开,将材料一一取出。 “这是房屋的购房合同原件和复印件,这个是**原件,这个是房屋的外业测绘平面图原件,这是契税缴纳证明书,这是我的身份证以及复印件,户口本以及复印件。” 姑娘听愣了,麻木地一样一样接过。怎么这个来领证的比她这个**的还熟悉业务? “好——好的。”把惊掉的下巴合上,小刘才似想到些什么,怯生生地问了句:“先生,请问你结婚了吗?” “?”廖凡叙没回答,只皱了下眉以示询问。 “哦,先生你别误会。只是如果你已婚的话还需要提供妻子的身份证原件和复印件,结婚证等婚姻证明。”小刘看出男人的不高兴,急忙解释。 “未婚。”廖凡叙语气平静,淡淡地说出两个字。但看到姑娘放光的眼睛,又开了口:“后天结婚。” “唰”得一盆凉水浇灭了小姑娘的期待之火。 “办好了吗?”赵由已经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看了很久了,实在担心他们廖总的业务能力。毕竟这是他们廖总第一次亲力亲为买房子,之前都是他这个优秀的助理代办的材料。 也不知道廖总这次怎么了,明明那么忙非得亲自把手续一项项办齐,真是快要结婚的老男人婚前恐惧症似的,令人费解。 赵由想着想着就越来越担心,索性还是亲自进来跟进进度。 小刘被赵由的话吸引了目光,看到刚进来的这个男人担忧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成功男士背后默默奉献的小女人来找自家老公。 小刘不由的懂了,后天结婚…… 想到这儿,小刘立马收了心,工作效率一下便提高了。 廖凡叙看着突然忙着核对一项项材料的姑娘,好像没有那么排斥赵由的出现了。 “那个,先生。房产证上要登记的除了您本人的名字还有别的吗?”小刘例行公事询问,心里倒是有些八卦。 “房产登记上只写一个名字就好。许晨星。”廖凡叙神色平静,叙述着。 可这话听在小刘心里,便是天啊!真爱啊!就是这名字…… “许先生,你真幸福。”小刘抬头真诚地对赵由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由一脸莫名,廖凡叙却皱了眉,他听懂了。 “许晨星,我的妻子。”索性廖凡叙拿出了兜里存着的另一张身份证,向已然想歪的小刘展示了一下。“如果需要合同的话,我这也有。” 赵由惊了,炫妻狂魔啊,拿着刚骗来的身份证炫耀,可是这还没追到手呢。还有自家廖总手上的合同,不像伪造的。所以这个可怕的男人是从哪里骗来的许小姐的亲笔签名? 身份证上,略显青涩的面容却丝毫不影响他人去发现美丽,小刘看了一眼便愣了。果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哦哦哦,对不起廖先生,是我误会了。请您稍等,马上就好。”小刘更加细致地按照流程一套走了下来,累得半条命都没了。 窗口前的男人气场太强了,像个监工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热腾腾的房产证新鲜出炉了。 “希望你会喜欢。”廖凡叙捏着手里的证件,低声喃喃了一句。谁也没听见…… *** “剁!剁!剁!剁!”五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握了把菜刀,一下又一下向砧板砍去。 看着粘了些血的砧板,女人嘴角带了一丝笑,慢慢吐出一句“今天这排骨一看便新鲜。” 厨房外的墙角边,许晨星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抖一抖,菜刀与砧板的撞击声听得人心颤。 “爸,你说妈刀下的猪魂会不会觉得自己走得太惨烈啊。” “猪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让你妈听到你的话,你会很惨烈。”餐桌边正择着芹菜的许老律师,透过老花镜上框脱离眉骨的间隙,带着些眼白深深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许晨星收到指示,手动给自己禁了言,继续剥手里的毛豆。 “就是小默不在,要不然他一定会喜欢今天的毛豆排骨汤的。”徐静秋剁完排骨,就出来监督两个帮工。 “是啊,要是小默在,一定会站在旁边拿小扇子给我扇风的。”许毅也适时搭了一句。 “……”许晨星只想窝着不说话,哀怨地看了眼自家父亲,怎么老是火上浇油。 “晨星啊,小默的夏令营要几天啊?”徐静秋坐在了许毅对面,帮着择芹菜。 突然被点名的许晨星正抠着粘在豆荚上的毛豆,熟练地回答道:“三天,等后天婚礼结束了,我就给带队老师打电话,大后天去接他。” 今天从幼儿园回来,许晨星就把小默送走了。以致于自家老父亲老母亲念叨了无数遍小默什么时候回家的问题。 许晨星也很无奈,现在两个老人家已经这样了。那等她把小默带去美国后,以后的日子他们要怎么过。 “晨星,我和你爸虽然现在帮你瞒着小默你要结婚的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小默迟早要知道的。那时候你怎么办?”徐静秋手下不停,将担心的事情借机问了出来。 许晨星剥毛豆的手一顿,随后恢复了先前的动作。只回了一句“我相信他会喜欢杰逊的。杰逊会是个很不错的爸爸。” “所以你什么时候把他带回来让我们看看他到底不错在哪里?”徐静秋顺着许晨星的话问出了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许毅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择菜,也不搭话。 许晨星随即又取了一节毛豆,怎么拧都没将边缘的丝扯下。嘴上答着,“婚礼那天你们会看到他的,婚礼一结束我会先带他回家见见你们,再回酒店。你们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了解他。也会知道你们女儿的眼光并不差。” 许晨星手里较了劲,终是将丝扯下。看着绿了的指甲,便想用大拇指使些力道将毛豆弹进碗里。 “结婚第一天,住什么酒店。杰逊如果在这没房子,就回咱家住。”徐静秋的话题转的快,杀得许晨星措手不及。 “biu——啪。”力道使大了,好好的一颗豆子被弹崩在地上。 许毅深深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女儿,什么也没说。 “可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杰逊睡了啊。” “和你一起睡啊,刚结婚你就想分房睡啊。你这婚到底是真是假。” 许晨星瞬间弹崩了第二颗,这次飞得有些远,“啪”得落在了餐桌上。 “当然是真的。”许晨星有些激动地反驳。 许毅捏起了桌子上的毛豆,推动了轮椅到了许晨星旁边,借着手长又捡起来掉在地上的毛豆,将两颗都放在了自家女儿手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自己剥的,好好保管,不要浪费了。” 许毅说完,便推了轮椅回了书房。 “嘿,你个老头子,菜还没择完呢。” 徐静秋听见书房门关上了,意识到帮工跑了,连忙去追。自是没有注意到墙边呆愣的女儿…… …… 临睡前,许晨星向带队老师询问了小默的情况,确保了小家伙在夏令营很满意暂时不会突然回家这件事,便觉得万事顺遂,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但想起自家母上大人晚饭前的话,许晨星的脸又苦了。思考着,还是拨通了杰逊的电话。 “嘟嘟嘟嘟——” 听了许久的忙音,电话那头才接通。 “喂。”明显带着睡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杰逊?你睡了?可是现在才十点。”许晨星特地看了看表,确定还早。 “倒时差呢,下午和你见了一面我回来就睡了。许大律师你有吩咐快说吧,我快困死了。”杰逊的中文说的纯正,全然听不出他是个本土美国人。 “行,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婚礼结束那晚你可能要和我睡一间房了。”反正是老朋友,许晨星也不拐弯抹角。 “啊?!” 第63章 番外-新婚夜 夜里,婚礼已经圆满结束,宾客们都满意地散了场。 许家的客厅,格外安静。只剩下沙发上被强行带回来的,正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许老律师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身旁便是对今晚婚礼还较为满意的徐大教授。 许晨星正磨蹭着,不想带这个陌生人进自己的房间。可徐静秋在客厅里不知来来回回拖了几遍地。 许毅就看着乐此不疲的徐大教授,就她那点心思像是谁看不懂似的。 可偏偏她的女儿不想懂。 “叮咚——” “我去开门。”适时的门铃声响起,许晨星自告奋勇起身,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门开了,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哈喽,妈……” “嘭。” “妈。”小默被截掉的半个“妈”销声匿迹在慌乱的夜里。 许晨星来不及思考什么,一把关上了门,立马回了客厅。拉了正安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又一把关上了房门。 徐静秋看着自家不正常的女儿,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没礼貌!怎么把客人关在门外。” 门又被徐大教授打开了。 “外婆!” “呵。小——默——啊。你怎么回来了?” 听着徐静秋故意拖长的尾音,屋里头的许老律师也皱了眉。 门开了,小家伙立马趁着空隙钻了进来,大喊一句:“妈妈!Surprise!” 可是屋里哪里还有许晨星的影子。 “妈妈呢?”小家伙探头探脑找遍了,却依旧没看见自家妈妈。 “小默啊,嗯——你妈妈睡了。”徐静秋语重心长地骗着。 “啊?可是妈妈刚刚还给我开门了。”小默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聪明的。 “你妈妈真睡了,小默乖,不要把妈妈吵醒了。”徐大教授继续语重心长。 “外婆,我想妈妈了。求了老师好久她才答应给我一点点时间回来看看妈妈的,看完我就走。”小家伙可怜巴巴地努了努嘴。 “可是你妈妈……” “妈妈在房里,小默去看吧,看完就乖乖回夏令营。”徐静秋的话没说完,就被许毅打断了。 徐静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许毅说的话。 房门里一直贴着门偷听的许晨星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她爸怎么这么快就把她卖了。 “好耶。”相比起各怀心思的大人,小家伙开心极了。立马轻手轻脚到了门边打算开门。 许晨星就听着门把转动的声响,仿佛连金属间的摩擦声都可以听得格外清晰,不由得心跳极快。 好在她锁了门,外头打不开。 小默有些懊恼,试了几次都打不开,索性转了身往客厅走了。 许晨星依旧趴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听见没声了,才略缓了口气,轻拍了拍胸口。 廖凡叙就看着她,她还握着他的手,此刻正贴着她的前胸,轻轻地拍着,以此平复心情。 廖凡叙感受着手背的触感,神色不自在,灼灼地看着她。 心静了下来,许晨星才注意到男人的目光,顺着看去…… 天啊。 许晨星立马松了男人的手,整张脸都红透了。转过身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许晨星刚换好姿势,门外就又传来声响,这次是齿轮的转动声。 OMG,她聪明的儿子拿了钥匙。 许晨星顾不得想什么策略,立马用身子先抵住了门。 漫长的声响,门还是没有被打开。 “小默,该走了。别的小朋友等你好久咯。” 许晨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记得那个声音是小默老师的。立马觉得来了救星。 “来了,老师。”徐大教授看着家门口带着笑的姑娘,很贴心地将小默抱起送了出去。 小家伙快哭了,最后只得冲着许毅喊了一句:“好外公,你记得和妈妈说我来看过她。” 徐静秋看着校车开走,立马便关门回了屋想找许老律师算账。 “糟老头子,你刚刚干嘛呢。不是说好帮忙瞒着吗?” “你要相信晨星她会处理好的。你看,这不是什么也没发生吗?”许毅很平静,继续翻着手里的晚报。 “好像有点道理。” 许晨星听着外头自家父母的对话欲哭无泪,确定小默走了,便想开门出去。 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What? 许晨星转了门锁几下,门打不开了。 又转了几下,还是打不开。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肯定是刚刚小默拿钥匙转的那几下,从外面把门反锁了。 许晨星郁闷了……在黑暗里,冲着身后的傻笑了几声。 徐静秋:“晨星怎么还不出来?” 许毅:“我看刚刚小默好像把门反锁了。你拿钥匙给他们开门吧。” 徐静秋;“哦,好麻烦。还是锁着吧。” 许晨星:“……” ……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的两人谁也没说一句话。 尴尬的气氛最终以许晨星的入睡终结了。 廖凡叙为了不让许晨星不自在,站的离床很远,看了窗外许久许久。 再回头时,先前还时刻防备着的人已经睡甜了。他带了笑无奈地向她走过去,慢慢地探下身,轻吻了她的眉间。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格外眷恋。 我遂了自己的心愿成全一场圆满的婚礼,希望谢礼是我觊觎了许久的你。 第64章 番外-江译洵独白 我是江译洵,今年也有26岁了。人人都说羡慕我,确实,在过往的人生里,我过得都特别顺遂。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我追求的发展,从小我一直都是长辈和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孩子。 在别人眼里,我的人生仿佛是发着光的,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一直期待有些别的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后来我遇到了,在我大二那年。 高考结束后,我如愿考上了当时国内的知名大学A大,也被我心心念念的临床医学专业所录取。大学的第一年,我充满了迷茫,生活也是按部就班。我像大多数新生一样加入了学生组织,成为了一名校学生会外联部的干事。 我原以为我的大学五年会一直如此直到毕业,可是在大一的暑假我作为大二的新生学长去迎接新生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法学专业的新生学妹。 后来我才明白,并不是之前的生活过于无趣,而是没有遇见会让我的世界惊喜的人。 那个夏天,真的很热,不只是太阳骄辣辣的,更多的是我身旁这个爱蹦跶的姑娘。在校门口接到她时,她一顶白色鸭舌帽,最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望着学校的校名石刻,满目自信与向往,安静且美好。她的眼睛太亮了,让人移不开眼。 她见到我时,脆生生地来了两句。“学长好。谢谢学长!”可能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我总觉得有不一样的感受。 迎新那天太阳很大,她是我接到的第一个新生。那天,我帮她搬着行李,她就给我打伞。她用伞把我遮的严严实实,自己却半个身子露在了太阳下。她的皮肤很白,在光下格外亮眼。她说她叫许晨星,许诺的许,晨是清晨的晨,星是天上的星星,不是地上的。 我当时想的是晨星、晨星,清晨的星星,可贵稀少,她一定是被家里珍视着长大的,所以父母才给取了这样的名字。我没有回答些别的,只说了“江译洵”三个字。可能就这样,她就一直以为我是一个高冷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一直在我身边问一些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我诚恳地将每一个都回答一遍。我回答一个,她便说一声“谢谢学长”,直到我将她送到宿舍楼下。 她又扬起明媚的笑,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而我却暗自松了一口气,默默想着下一个接一个学弟吧,我好像突然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了。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接触,也是我以为的最后一次。我只把那一天当做了大学的一个小片段,可是有时候就是那么巧。我在组织招新面试会上,又看见了那个姑娘,更巧的是她面试的恰巧是我管理的部门。面试过程中,所有刁钻的问题她都对答如流,对于未来的部门工作规划她也是侃侃而谈,自然我和我的搭档没有任何理由刷掉她的,又或许是我的私心。 就这样,之后的四年里我们像极了衣兜里的耳机线,乱乱地绕在一起,慢慢学会成长。 那个姑娘啊,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恬静温柔,相反的,鬼灵精怪,坏点子极多,是完全可以把你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那种。不过在我大三那年,我又发现了她一点别的特性,可笑我竟发现得那么晚。 大三的时候,我已经由校外联部部长变成了校学生会主席,而晨星也从干事变成了外联部的部长。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新一学年开始的第一个学期,学生会惯例地需要拉赞助来举办新一学期的活动。 自然拉赞助这个任务是要交给外联部的。当时我们挑了可能性最大的两家公司做最终选择。一家是致远,另一家是简投,我们主席团以及外联部的另一个部长一致认为选择规模更大,给的赞助费更多的致远。 只有晨星一个人坚决反对。她说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致远存在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的黑历史,愿意给我们活动赞助就是想借我们高校的名义来宣传自家公司良好的形象。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是致远高额的赞助费对我们非常有利,再者说那些黑历史都是过去时,现在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了。所以我们最终还是想要敲定致远。 那天学生会的内部会议,是晨星第一次发脾气,甚至跟在场的每个人都争论了一番,场面极度尴尬。我实在不忍她把人都得罪光了,便提了出来可以两家公司都去拉赞助,不是非得一家。 我的提议得到了每个人的赞同,只有晨星因此一个星期都没有理我。这个倔强的姑娘甚至不参与后续和致远交涉的过程,对于从致远得到的那一笔赞助费,她也是碰都没碰过。 那时我便有些感慨,晨星就是个小孩脾气,小孩心性。她所认为的世界非黑即白,我同她讲了好多道理,哄了好几天,她终于肯和我说话。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勉强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学长,我这个人认死理。我认定的东西,怎样都不会放手。我觉得简投好,所以我只会参与简投的交涉。” 我放弃再劝她了,就这么由着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剩下的大学时光我会一直陪着她,守着她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观。 晨星自然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所以这个姑娘的坏点子自然用到了我身上。 那天傍晚,她约我去了学生办公室。我一进门便看见她手旁放了一杯咖啡,我跟她说咖啡还是少喝的好,少熬夜。她便将咖啡顺势推给了我,说:“学长,我泡都泡好了,要不给你吧。” 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便接了过来。咖啡还冒着热气,浓浓的香气。我尝了一口,立马被辣得去了洗手间漱口了。那姑娘往咖啡里加了不少芥末,这杯咖啡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没想到我竟自己先给她创造了机会。 她倒是在座位上笑得爽朗,我最终也只叹了口气,告诫了一句下不为例。 但是自那次后,我们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些,谈论的更多了,联系的也更多了。不仅仅是学生工作,慢慢的,生活中的琐事,趣事也会想着和彼此分享。每次看着身旁这个姑娘开心地和我说一天发生的故事,我便不自觉露出笑意。 其实晨星有些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和我聊得开心了,便喜欢将她描述的东西画给我看。她也不用纸,便直接用水笔画了一整个手掌,我拦都拦不住,只得告诉她有效的清洗方法。她试了试很有效,便更加有恃无恐。 我知道,我对她和其他的女生不一样。 可我也知道,她对我的想法和我对她的并不一样。 还好,大学剩下的两年也就这样过了下来,和她一起,仿佛每天都充满快乐。只是临近毕业典礼的时候,我接到了先前申请的国际救援组织的回复。 那是第一次我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放弃了医院稳定高薪工作的机会,去了远方。也是我第一次爽约,和晨星一起参加毕业典礼的约定。 后来我才知道先爽约的是她,我从她室友的口中听说她比我早一天便回了家,就再也没和她们联系过。 回想起来,即将毕业的那段时间,我也看出了她的反常,竟然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吭便消失了。 也是这样,我们断了近三年的联系。 我不知道晨星有没有打听过我的消息,但是我只要假期一回了国便会回学校看看,但是竟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可能是她当年走的时候就没打算回来吧。 直到去年,我才打听到了晨星的家庭住址。那一晚我几乎便没睡过,虽然人在国外,但是给她写了三张新年贺卡寄了过去。却没盼到回信…… 我回国了便去她家拜访,可能造化弄人吧,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回应。我依旧不想放弃,回了家便写了很长一封信又寄了过去。 终于,许久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晨星。我收到了一个陌生邮箱发的邮件,约我在一个餐厅见面,也就是那一天,我再次遇到了晨星。但是那天没聊多少,她便跑掉了…… 原来我不在的三年里,她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别人的母亲。我心里这份本就隐藏了许久的感情,只能继续被埋没在心底,不会再有重见光明的机会了。 廖学长应该很爱晨星吧,又或许他比我勇敢多了。看着晨星在他耳旁私语,看着晨星对他的依赖,我只能感慨一句近水楼台所得非月,只有一片凄凉罢了。 原本想着这次回来便在国内定居的,现在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了。记忆里的姑娘似乎长大了不少,再也不需要我的陪伴,而我这充实的三年,也激励我踏上更远的征程了…… 一切,还未开始便已然结束了…… 第65章 番外-廖凡叙自白 我在二十四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女孩,没想到就此刻在了心里。 我记得那天风很舒适,阳光正好,气温也很适宜。万事惬意,唯独我的心情略显烦躁。 毕业后我便自己创业,那天和投资方谈的并不是很愉快,对方甚至有撤资的想法。和对方的会议结束后,我撇下了同事,独自一人回了昔日的校园,去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那是我大学时光里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但是很巧,那天大老远我就看见我的秘密基地被一个人占领了。那个人一袭白色在一片绿意中格外显眼,我放弃了折回公司的念头,被吸引了往前。 走近了些,我看清了,是个姑娘。她背靠着树,穿了一条白色长裙,腿上半立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一个正在入侵的人,她抬起了头,扬着笑,眼睛都弯了。 恰巧那时微风拂过,将她披散的头发吹乱了,她又低头去理顺。 那一瞬间,我积累的坏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我记得泰戈尔说过,“当我和拥挤的人群一同在路上走过时,我看见你从阳台上送过来的微笑,我歌唱着,忘却了所有的喧哗”。 我想,那个姑娘怕是也有治愈的功效吧。那时候的我,不忍打扰这幅怡人的画,选择了路过,以致于我后悔了许多年。 好在她现在是我老婆。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原以为也是最后一次,可是没想到缘分这个东西,怎么样都是说不清的。 我第二次遇到她时,将近过了半年之久,我甚至快要忘记她的样子了。可是她一出现,我便认出了她。简简单单的马尾,背着双肩包,普普通通的装扮却异常好看。 她没看见我,我却一眼在楼上的会议室里看到了她,她在我的公司楼下,和前台交涉。那是我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开小差,同事们谁也没发现。我结束了会议便跑去问前台刚刚那个姑娘来干嘛,前台告诉我那是A大的学生,叫许晨星,来拉赞助的。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想的很简单,既然再次遇见,就说明她躲不掉了。 那一次我抽空去了A大,颇有目的性地向之前带过我这一届的校学办的老师说起了许晨星这个名字。没想到老师竟是滔滔不绝,将晨星在学生会内部会议上一人战群雄的光荣事迹都说了一遍,我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姑娘果然非同一般。不得不承认,自那时起我就被老师口中的她深深吸引了,该是一个多傻的姑娘,才能这样一根筋。 不过确实挺巧的,她如此中意的竟是我的简投,那我自然是不好小气的,当然在赞助费的数额上压了致远一头。 老师告诉我当天恰巧法学院有一场辩论赛,晨星有参加。论题是“夫妻双方应为孩子维系没有感情的婚姻/夫妻双方不应为孩子维系没有感情的婚姻”,她是反方二辩。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在辩论台上熠熠生辉的她。词词有据,句句有理,不卑不亢,清晰完美地提出自己的论点。我因为看入了迷,那天下午公司的会我也迟到了。 再后来,我又从老师那里得到了晨星的课表,我公司不忙的时候就会去看她上课,每次都隐蔽在最后一排看得见她的位置,我发现了这姑娘上课爱看窗外。我好奇她不好好听讲究竟是在看窗外的什么,下课了我就坐到她的位置也尝试向外面望,对面楼爬山虎长得好,但是对面楼那间教室的其中一个位置恰好也对着窗口。所以我分不清她究竟在看哪个。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是幼稚。在下次上课的时候我竟跑到了对面那幢楼,找到了和晨星上课那间教室对着的教室,坐在了窗边的位置。 原来这间教室也是有课的,也就是说晨星上课的时候向窗外望,是能看见对面那幢教学楼靠窗位置的同学的。自然她也就能看见坐在这的我。 上课铃快响了,晨星习惯性地往窗外看,这次我很确定,她看的不是窗下的爬山虎,她看的就是窗前的我。 这一节课,隔着两幢楼的空道,她看了我许多次。比以往每次上课看窗外的次数都多,我不禁皱眉回望了她一眼,她立马偏回了头。我因为被误以为上课开小差被在这间教室上课的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了,好在是金融的相关课程,我恰巧是会的。 那天下了课,我就将那扇窗关实了。果然效果好多了。 有些时候,我按照课表去到晨星相应的上课教室,寻了一圈也没看见她的人影。当时她的三个室友恰好坐在倒数第二排,而我就坐在她们后面。听到他们谈论晨星逃课了,跑隔壁上刘教授的刑法课去了。我随即便退出了教室,进了隔壁那间。 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发现我要找的那个姑娘正坐在第一排正对教授的位置,捧着下巴,听得心花怒放,跃跃欲试。而讲台旁的刘教授正演示着一套擒拿手法。果然对于那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只能用无可奈何来形容我的心情。 平常如果知道晨星有参加辩论赛,我也会抽出时间回学校看她,也因此我碰到美国知名律所的一位任职人员Jennita,她仿佛对晨星很感兴趣。自然我向她提供了一些资料,没想到多年后我会如此庆幸当初自己的行为。 …… 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暗恋者,但一直没有走进她的生活。怕太过突然就扰了她的平静,有许多次我都装作与她偶遇,尽管我做出了许多努力,可是她从未注意到我。 渐渐的,我明白了。她身旁陪着一个人,一个挺优秀的人。她已然习惯将他融入自己的生活,自然对旁的人没有那么多注意力了。 那个人叫江译洵,这个名字我就记了那么多年。 不自觉的,我又放缓了向她迈进的脚步。 我看着他们玩闹,谈心,看着晨星喜欢在她自己手心写些什么然后展示给江译洵,看着她和他在黄昏后一起漫步校园,看着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阅读。他们总是让人不忍打扰。 默默的,还未踏入晨星的生活,我便选择了退出。 或许是幼年时的经历将我变得小心翼翼吧,我将晨星藏在了心底。 一个偶然的机会美国华尔街的一家投行来挖我的团队,我自然想寻求更宽广的发展空间。所以我带着我的团队去了美国。 很自然的,去A大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有时候节假日我会回来看看,看她还是和以往一样笑得那么开怀,便心情很好,自然放心投身于事业。 我走的那年,晨星即将步入大三生活。她剩余的两年大学时光我参与的很少,看的也很少。在美国纽约的金融街,优胜劣汰,每天都有无形的压力,甚至有时会是日夜颠倒的工作生活,不知觉的,时间便流逝了。 我一点点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但是心里的那个姑娘一直都存在着。或许得不到的总是忘记不了?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段时间我格外的忙,但是我记得A大毕业典礼的日子,我想看毕业舞会上那个姑娘穿着礼服,翩翩起舞的样子。可是意外来的总是比计划的早。 A大校长邀请我在14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上致辞,所以我更早地来到了A大。但是那一天,从早上的毕业典礼一直到夜晚的舞会,我都没有看见晨星,就这样,她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杳无音讯…… 学校里许多的资料晨星都没填完整,明朗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没了。她甚至换了手机号码,甚至没有和室友和朋友谈起过她去了哪儿,她仿佛消除了所有的痕迹。 那个夜晚,我失眠了。 我反省着自己的选择,反省自己的性格,在心里做出了许多决定。但是对于我视若珍宝的人,再多的设想,在见到她时便瞬间土崩瓦解了。 我找了晨星三年,终于等来了消息。原来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离我那么近。可是当我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一般。 幸好。幸好。那是假的。那一刻的我,无比庆幸。 得到消息的当天,我就立刻回了国。那时候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仅凭着自己的一股劲去了资料上写到的晨星的家庭住址。 门开了,意料中的,是她父亲。 我顿时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向这位老律师道了歉。 那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说出了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事情。庆幸我的真诚让我的岳父成为了我的同谋,便有了后来所有的事情,也便有了只属于我和晨星的故事……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念了一个姑娘那么多年?我想我也回答不了。 但是我知道,对于余生,我依旧想要把所有的陪伴都给她。 不是因为“算了算了都那么久了”,而是因为“她怎么越看越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偏偏温柔,足以可爱 第66章 番外-抱 许晨星近些日子愈发嗜睡,一下班就喜欢躺沙发。休息日便跟着廖凡叙在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又靠着阳台边睡倒了。 原先廖凡叙以为是她工作太累,只要看见了就给她盖个毯子让她继续睡,做好晚饭才将人喊起来。 时间一久,廖凡叙也算看出些不对劲。 “不要吃鱼,闻着不舒服。” 饭桌上,许晨星看着那一碗鱼汤,充满了抗拒。 “妈妈,你之前不是一直夸爸爸夹的鱼好吃吗?” 小默有些奇怪,今天的《晚间恩爱时刻》停播了吗。明明爸爸夹得菜,妈妈每次都吃的很开心。 “晨星,明天请假吧,带你去个地方。”廖凡叙在一旁放了筷子,一双好看的黑眸幽深地盯着正皱着眉头的女人。 许晨星不明所以,疑惑看过去,思考自己说什么惹到这个男人了。 不会就因为说他做得鱼汤闻着不舒服? “在想什么?” 廖凡叙看着眼前人满是戏的眼睛,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把人敲醒。 许晨星诚实道:“没事,以为你要跟我吵架。” 廖凡叙:“呵。想什么呢,我跟许大律师吵架是嫌做合法公民太久了吗?” 许晨星:“哼。你知道就好。” 小默已看呆,都忘了扒饭。果然,狗粮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 第二天,许晨星一路迷迷糊糊地就被带到了市中心的医院。 看着头顶“妇产科”三个大字,震惊了。 “我,我,我,——” 许晨星举起颤着的食指指着自己,结结巴巴话也不会讲了。 “还不确定,等做完检查。”廖凡叙很淡定地将人带到长椅边坐下。 陪着许晨星做完所有检查,才勉强有时间坐下等结果。 “廖凡叙,你紧张吗?” “不紧张。”挺云淡风轻的语气。 “那你的手能不能别抖,我紧张。” 许晨星看着正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手的主人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抖得她不舒服。 “……” 花了一上午,那化验单总算拿到手了。 等了那么久,可是到这关键时刻,廖总却怂了。 许晨星看着用手紧紧捂着单子不肯打开看的男人,有些好笑。 不禁催促道:“你快看看,不看的话就给我。” 廖凡叙闻言看了许晨星一眼,自己一个人跑角落去了,偷偷摸摸地揭开单子的一角。 许晨星也不过去,就在后面看男人的背影,他这模样实属难见。 许晨星丝毫不怀疑,那个男人一定是把单子上的每个字都嚼碎了往肚子里咽的。毕竟他看得太久太久了。 终于,廖总回来了。 脸上没有丝毫惊喜的表情。 许晨星的心突然凉了一截,压下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带了笑打算出口安慰。 那一句“没事,以后日子还长”还没说出来,就又听见她家廖总的声音。 颤颤的。 “我,我,我——又要当爸爸了。” “哈哈哈。廖总,你刚刚可把我吓坏了。” 这下,轮到许晨星语气悠扬地嘲笑自己结巴的丈夫了。 ……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廖总万年死寂的脸书有了这样一条动态:“Family。。Four people” 瞬时间评论爆炸。 廖总家属许星星:“Yes,Yes,Yes.U,U,U——又要当爸爸了。【doge】” 旭恒小白赵鱿鱼:“廖总,不是吧?刚带完大的,我还不想带小的。你换个人摧残,跪谢!” 张只墨笔:“@旭恒小白赵鱿鱼,平底锅警告!取这么个名字容易被炒。” 吴证清镰:“侄婿,好样的!【赞】【赞】【赞】” 许某大律师:“女婿,你仿佛像个铁憨憨。” 徐某某大教授:“凡叙,这英语,句子结构颇有问题啊。” 旭恒员工甲:“老板,这等普天同庆的事,必须加工资!” 旭恒员工乙:“@甲,别着急加工资,满月礼想好没。” 旭恒员工丙:“我们又要多一个小太子爷了!恭喜老板。” 许律师家属廖回复:“不好意思,刚刚太激动了,多打一个句号。勿怪。” …… 小默放学回家,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许晨星的肚子,感叹生命之奇,怔怔地道:“妈妈你肚子里是小猪妹妹吗?” 许晨星扶额,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对猪有这么大的执着? 然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人,只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知道诶,什么小狗弟弟小猪妹妹,都是你爸爸辛勤耕耘的成果,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在一旁削苹果的廖总:“……小默,你最近少看些动画片。好好学习。” “哦。”小默点了点头。 “廖总,我能不能申请旅行养胎啊?”许晨星在沙发上盘腿坐着,接过自家廖总切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格外惬意。 “别找借口,你就是不想吃张姨和咱妈的孕期大补汤。”廖凡叙又切了一块苹果递给小默,淡淡看了沙发上毫无坐相的人一眼。 “就是就是!”小默附议。 “这都被你们发现了。可是你们能耐我何?”许晨星将苹果咬得脆声响,特别嚣张。 父子俩:“……” *** 夜里,许晨星说一是一,立马着手理行李。 廖凡叙进了房门,就看见一地的杂物,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站在门口跟埋头苦干的人说话。“有没有想好去哪旅行?” 听到声响,许晨星便抬了头,看见廖凡叙就清了条路给他过来。理得差不多了,又回去原来的位置自顾自理杂物,嘴上念叨着自己的安排。 “想好了,先带你去田纳西,那里是我生活过两年的地方。再去意大利,你之前去出差过的地方,你带我去看看。还有的话……” 廖凡叙原本以为她只是临时起意,现下听到她的安排才意识到她估计是想了许久了。世界也就那么大,总想带着认定的人去故地重游,不为愉,是为安,不想留遗憾罢了。 只是看着刚刚还津津乐道的人突然不讲话了,不禁有些好奇她手里在翻看什么,就屈下了身坐在许晨星对面。 “廖凡叙!” 许晨星已经将手里的小本本合上了,幽幽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啪。” 廖凡叙就目睹那本“高级厨师证”摔在地上。 “廖总,之前是谁持着本高级厨师证跑到我家蹭吃蹭喝,还扬言不会做饭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还不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廖凡叙也不尴尬,只将人揽进怀里揉揉脑袋。 许晨星本也就装腔作势,一点没气。此刻被抱着反而不想动了,低低地道:“这次去田纳西,我们去把空缺的两年补上,至于你暗恋的那几年我却想不到什么办法。” “不用弥补什么,生活本来无味,因为错过所以苦了些。可若总活在过去,连当下的甜都只能是缓冲品,不是原汁原味的快乐了。” 廖凡叙轻轻拍了拍许晨星的背,又将她的发丝理顺。 “你怎么把感情说的跟做菜似的。”许晨星由他抱着,有些懒散。 “是做菜。你在我眼里确实可口诱人,无时无刻不想将你吃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一言不合就开车,还是180码的。我肚子里这个可听着呢。” 许晨星退开了些,用手捂了廖凡叙的嘴,一本正经地教育。 廖凡叙也不说话,就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小孩子不能惯,要多听听实话。” “你……”许晨星郁结,还不知道反驳些什么,整个人就被抱到了床上。 “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理。你这健忘的性子,现在怀孕了,指不定会不会更严重。”廖凡叙耐心替许晨星掖好被子,自己转身去收拾地上的残局。 许晨星便在床上侧了身子,撑着脑袋看地上忙活的人,笑嘻嘻地说:“辛苦廖老板。” “就你嘴贫。被子盖好。” *** 日子过得快,许晨星每天都睡得浑噩,临行那天来的特别快,廖凡叙该操的心都操了,但硬是败给了许大律师。 机场 “廖总,怎么了?” “许大律师,你还记得你要干嘛去吗” “当然记得啊,旅行养胎啊。” “你检查过了吗,东西带齐了吗?” “当然。该理的行李你都理好了,我也带上了。孩子在我肚子里,自然不会落。” “那你把我留在家是几个意思?” “……不好意思啊,我把你给忘了。” “……” 廖凡叙无奈,放下了耳边的手机,朝着前头傻愣愣的人喊了一声。 “晨星……” 许晨星立马转了身,怔了一秒。不远处的那人身影颀长,一身黑色休闲装,确实说不清地风姿卓越,真想重新嫁他一次。 她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高大的男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许律师,你啊。傻是真傻。” 所有美好始于遇见,于你重逢予我初见。 既然如此,是要过去抱抱你的。——许晨星 -----------------------【完】--------------------------- 2020.3.6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真的完结了。 这本书里出现过的余味和林尘屿会是下一篇现代小说的人物,不过要写估计还要等些时间。 以后会把重心放在目前在连载的另一篇《魔君又在偷糖吃》。 最后,祝福大家平平淡淡的生活也会充满幸福,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