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能沦陷》 作者：舒书书 　　文案： 　　1. 　　那年洛暖十二岁，用自己两年的零花钱照顾了一个小流浪狗般的男孩儿 　　她叫他沈问哥哥 　　十三年后再相遇，男孩儿改名换姓并改头换面，成了莱北市最赫赫有名的商界大鳄姜印白 　　为了证明姜印白就是她的沈问哥哥，洛暖使了很多的招数，最后甚至趁姜印白睡着的时候偷偷掀他的衣角。因为她记得，男孩儿的腰上有一道疤 　　屏着气看衣角一点点掀起，完全没有防备，洛暖被人一把扯到了面前 　　男人眸底漆黑，嗓音含沙—— 　　“看够了吗？” 　　2. 　　失忆时，姜印白面对洛暖的接近，一边认定她居心叵测对她忽冷忽热，一边又忍不住对她动心 　　恢复记忆后， 　　他把自己的膝盖跪碎了……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暖、姜印白 ┃ 配角：预收文《基因级宠爱》 ┃ 其它：晋江舒书书 　　一句话简介：失忆大佬的白月光 　　立意：心向阳光 ============ 第1章 醉酒 　　柔缓的细碎光点在眼前闪成彩色的泡影，从眼睛上扫过去，再扫过去。 　　洛暖眼睛微眨，靠在藏青色真皮沙发的折角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全是泡影。 　　包厢里的气氛很热，但玩游戏喝酒起哄的闹嚷声，似乎都钻不进耳朵里去。 　　气氛又被烘抬一个度，略显参乱的声音在喊—— 　　“亲一个！” 　　“亲一个！” 　　…… 　　头晕眼皮重，洛暖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 　　结果胃里的东西突然往上翻腾，直要顶到嗓子眼儿。 　　她抬手按住心口，努力深吸气压下去，撑着沙发起身。 　　站起身后摇晃了两下，洛暖努力稳住步子，走去包厢外面。 　　透了气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酒量本来就不行，这又被大家起哄多喝了几杯，现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顺着彩光漫布的走道往尽头去，连走道都在晃。 　　时至毕业，再过不几天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今晚是同学间的散伙饭。 　　吃完饭以后有两个朋友觉得不够劲，说要换个地方继续喝酒，就来了现在这个地方。 　　洛暖和她的室友平时没来过这家酒吧，倒不是因为这地方不好，只是酒水特贵。 　　她们又不大爱喝酒，且没那么阔，平时自然不来。 　　洛暖晕乎乎地走去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趴在洗手台上酝酿着想吐。 　　好一会没吐出来，她只好抬起头来，再往回走。 　　眼前的走道晃得越来越厉害，让她觉得自己仿若走在满世界的彩色星光里。 　　随手一抓，就是一把闪闪亮亮的小星星。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回去，洛暖推开包厢的门，垂头耷眼进去，走到沙发边就往上一坐，闭着眼睛往后一靠。 　　太晕了，她现在只想闭着眼睛睡一会。 　　脑神经被酒精麻痹，钝得没有太多思考能力。 　　洛暖只记得自己旁边坐着的是室友韩乔，于是凭感觉往左挪了挪，把头靠到了旁边人身上。 　　她刚一靠上去没一会，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但因为酒精的作用，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下一秒，头侧落空。 　　她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沙发上。 　　包厢里传出带着笑意且好奇的声音。 　　“谁呀这是？” 　　“认识吗？” 　　洛暖大脑迟钝，懵懵地睁开眼睛爬起来，眨两下眼看了下周围环境。 　　在带着虚影的视线中，她看到一个戴金丝圆形眼镜的男人坐在自己面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看着她问：“你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洛暖依旧脸懵，眼神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包厢，只见不太明亮的光线中，或站或坐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有个女生的耳环闪了她的眼，她下意识眯了一下。 　　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到自己旁边的男人身上，毫无铺垫的，情绪和眼泪瞬间泛滥。 　　熟悉的侧脸熟悉的眼睛，洛暖鼻尖一酸。 　　所有深埋在心底的回忆涌上心头，她抱着男人的胳膊，委屈得一扁嘴就哭了出来。 　　仿佛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孩儿，开口便是无限委屈。 　　“沈问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找我了，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包厢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气氛再度降了一个度。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还把灯光调了调，直接一束光打到洛暖和旁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脸色铁青，想起身却又被洛暖一把拉了回去。 　　她还是在哭，借着酒劲自说自话：“沈问哥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男人看向坐在茶几桌上的金丝眼镜，“看什么呢？拉走啊。” 　　金丝眼镜笑一下，并不上手去拉，和包厢里其他人一样，全都当戏看呢。 　　他们是没想到，这辈子也会有女人敢往冷面阎罗姜印白身上扑，抱着叫哥哥不让起。 　　虽然，好像是认错人了。 　　这样千年难遇的奇场面，当然得看个过瘾。 　　上手拉人是不可能的，小姑娘纤细柔弱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姜印白是看明白了，这几个不管。 　　他坐着深吸口气，想自己把胳膊从洛暖怀里抽出来，却没能抽得动。 　　看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倒挺大？ 　　姜印白又使劲抽了一下，攒起的一口气用了，仍是没抽出来。 　　坐在茶几桌上的金丝眼镜笑得肩膀在抖，满脸写的都是——姜印白你也有今天！ 　　其他人也都在笑。 　　有个开口说：“姜总要不你就从了吧？” 　　洛暖抱着他得胳膊还在哭，酒后一切随性。 　　坐在茶几上的金丝眼镜直要笑疯了，说话一断一续，“别说还挺可爱，哥你从了也行。” 　　姜印白懒得理他们，再一次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 　　这一回虽也费劲，倒是抽出来了。 　　抽出来后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就要走。 　　结果步子都没迈开，沙发上的女孩子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腿，坐在地上继续哭：“我真的找了你好久好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呜呜呜……” 　　姜印白抬手扶住额头，吸气…… 　　包厢里其他人忍声狂笑…… 　　姜印白努力不让自己暴躁，低头看向抱着他的女孩子，声音里压着不耐，“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也走错地方了，你在哪个包厢？” 　　洛暖回答问题全凭本能。 　　吸吸鼻子奶兮兮道：“C805。” 　　说完她又委屈兮兮仰头说：“沈问哥哥，我是洛暖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姜印白低着头，迎上她装满泪花的目光，下意识怔了一下。 　　不受控制的，心头如刀刃割过。 　　细如丝的痛感漫过全身。 　　姜印白本来想把她踢开的，却因为这一眼，他没动。 　　说不清这一瞬间心里为什么闪过这样的感觉，他竟然有些失神。 　　就在他失神这一会，包厢里已经有人叫了服务生。 　　跟服务生说明了情况，让他往C805去。 　　没过一会，包厢的门又从外头被打开。 　　三个女生推开门进来，满满一脸的尴尬，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去到洛暖旁边。 　　韩乔弯腰伸手拉她起来，压着声音道：“洛儿，你喝多了。” 　　洛暖抱着姜印白的腿死也不松手，摇头执拗道：“没有，我没有喝多，我也没有认错人……呜呜呜……” 　　韩乔看她这样，真是又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因为觉得丢人，想笑也是因为洛暖从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而从没见过洛暖有如此憨态的另一个室友那瑶，已经偷偷掏出了手机，唇间抿一线很深的笑意，对洛暖录起了视频。 　　这种人生“高光”时刻，不得给她记录下来啊？ 　　明天酒醒了，只怕她都不记得了。 　　韩乔一个人拉不起洛暖，另外一个室友陆一凡又过去一起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洛暖抱着人腿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拉起来后又说了好几遍对不起，便匆匆忙忙把人拉走了。 　　出包厢后抹一把额头，尴尬炸了快。 　　四个女生一走，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姜印白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在沙发上坐下来，黑着脸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刚才坐在茶几上的金丝眼镜叫钱泽，他坐去姜印白旁边，笑着对他说：“怎么样？刚才那姑娘挺有意思的，姜总有没有兴趣？您要是有的话，我就厚着脸皮给您要联系方式去。” 　　姜印白看都不看他，“滚。” 　　看他没兴趣，钱泽也就没再多说。 　　他往后靠去沙发上，夸张叹出一口长气，“咱们兄弟几个，连陈慎那不解风情的都有喜欢的人了，跟着了魔似的，也就你还没点动静。” 　　姜印白没说话，爱八卦的梁昊文却凑过来，“谁啊？谁家千金这么倒霉？” 　　钱泽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喝口酒，又“啪”一声重重放下。 　　但凡是认识陈慎的人，都知道他傲慢自大且刻薄，利益至上，对女生说话也从不拐弯。 　　他是做生意的，自己的人生也活得仿佛就是一场生意。 　　他生来就是贵气富二代，人生走在既定好的轨道上从没出过差错，读书的时候优秀超群，毕业后直接继承家业，往后的人生轨道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成婚。 　　他自己也信奉商业联姻，因为他信奉金钱与效率，做什么都想着利益最大化。 　　结婚这种事自然也要效益最大化，他懒得浪费时间做没意义的事。 　　爱情这种东西，在他那里不存在。 　　梁昊文会问是谁家的千金，实属正常推测。 　　而钱泽却摇摇头说：“具体不太清楚，但听说，家庭很普通，工作好像也不太好，要不怎么说着魔了。” 　　梁昊文不敢相信地把嘴巴张成了“O”形。 　　眼睛睁大，“不可能吧？” 　　钱泽笑一下，“有什么不可能的？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梁昊文把胸口一捂，“呕……” 　　故意呕完又问：“他家里能同意吗？” 　　钱泽又笑，“他家里？人家女生根本也没看上他啊……” 　　梁昊文又瞪瞪眼睛，“真假的？” 　　钱泽看起来很是幸灾乐祸，“千真万确。” 　　梁昊文懵一会，“这姑娘牛逼啊！” 　　…… 　　姜印白坐在一边，端起酒杯默默喝了几口酒，根本没在听他们八卦什么。 　　大脑有几刻的放闲，总是闪过刚才那个女孩子的脸。 　　泪汪汪的眼睛。 　　眼底是委屈和难过。 　　夜半回到家，梳洗完在沙发上坐下来，那个画面还时而出现。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揪着丝丝缕缕陌生的痛感，完全没有缘由。 　　“沈问……” 　　唇间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姜印白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呵笑一下。 　　不过是被当成是别人认错了，他竟然有点真情实感？ 　　说出来好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喝口水放下杯子，不再想些有的没的。 　　起身去长长的弧形手扶梯边，踩上楼梯往楼上去。 第2章 清醒 　　脑子昏得厉害，像塞了一千吨的棉花。 　　又沉又重透不过气。 　　洛暖努力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坐在床上捂着脸醒神，听三个室友在说话。 　　陆一凡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都是你们爱吃的，食堂的饭吃一顿少一顿，珍惜吧。” 　　放下了东西又问：“洛儿还没起来吗？” 　　她们宿舍统一的称呼，从每人名字里拎出一个字来，后面加个“儿”。 　　叫起来的时候“儿”字是虚音，听起来亲切又不腻歪。 　　洛暖依然觉得头昏，伸手拉开自己的床帘，“我醒了。” 　　话一出口吓一跳，鼻音重得像得了超重感冒。 　　陆一凡转头看向她，“饭给你买好了，下来吃饭吧。” 　　洛暖点点头，又打个哈欠，才掀开被子爬下床。 　　下了床在床位边站好，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一股酒味儿。 　　昨晚她好像喝醉了，都不记得怎么回来的。 　　身上的味道让人浑身难受，洛暖连忙去衣柜里找了衣服去洗澡。 　　进了洗浴间，打开淋浴调好水温，从头浇到尾。 　　洗得一身清爽，戴着吸水浴帽出洗手间出来，陆一凡几个正在吃饭。 　　饭都摆在了宿舍中间的大书桌上，三人围坐在一起。 　　洛暖过去坐到韩乔旁边，闭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韩乔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忽然用胳膊肘碰一下洛暖，“喂，洛儿，你姐又上热搜了。” 　　洛暖睁开眼睛，伸手拿筷子的时候随便往韩乔手机上看了一眼。 　　她姐洛施染是明星，流量还不错，上热搜不是什么稀奇事。 　　洛暖没说话，旁边咽了饭的那瑶又开口。 　　“要不是你们长得确实有那么一丁丁丁……”说的时候掐着手指甲，“的像，真不敢相信你是洛施染的亲妹妹。” 　　对于这种质疑，洛暖早就习惯了。 　　其实她和洛施染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别人知道了她们是亲姐妹，就会说有点像。 　　洛施染是明艳偏妩媚的长相，洛暖则恰好相反。 　　用室友总结的话来说，她长得十分清新，具象起来就是——夏日里的一丝凉风，冬日里的一缕暖阳，废墟中的一抹新绿。 　　而说不敢相信她是洛施染的亲妹妹，当然是因为她看起来更像普通女孩儿。 　　没有多少大牌的衣服包包饰品，也完全不像个富二代。 　　洛家是做生意的，小富之家。 　　同一个家里走出来的姐妹，洛施染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女孩儿，之前还在莱北大学上学的时候，衣服包包就全是FENDI、Chloé 、Miu Miu等名牌。 　　后来她入了娱乐圈，网上都会有扒私服的，浑身行头就更贵了。 　　而洛暖，她和普通女孩儿没太多差别。 　　除了长相脱俗，穿的用的吃的，都和大家一样。 　　洛暖不爱多说家里的事，夹一片烤鸭进嘴里。 　　连带一口米饭吃完，才说：“怎么啦？好歹我也是研究生毕业！” 　　那瑶笑一下，用筷子戳两下饭，“你也就学历比你姐强。” 　　洛暖抬起头来看着她，“噢……你这个善变的女人，之前还说我长得比我姐漂亮呢。” 　　陆一凡伸手拍拍洛暖的胳膊，“我是真觉得你比你姐长得漂亮。” 　　洛暖笑一笑，其实不太有所谓。 　　她跟那瑶那么说，不过是在开玩笑。 　　从小到大，她从没跟洛施染争过任何东西，又或者说，父母的偏心让她根本没资格去争。 　　洛暖早都习惯了在家里当个透明人，小时候还会伤心难过，埋在被子里一哭一晚上。 　　后来慢慢适应成习惯，也就变成了现在的乐观佛系。 　　她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个让她爸妈感受到初为父母滋味，漂亮且骄傲的洛施染，下面有个她爸妈好不容易盼来的弟弟洛珈润。 　　她夹在中间，说起来有些多余，自然被忽视。 　　因为她比洛施染就小了两岁，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 　　小的时候，衣服几乎全是穿洛施染的，长大以后，洛施染用腻了的包包手机也会给她。 　　不过那些洛施染用过的二手名牌，洛暖并不喜欢用。 　　她宁愿用自己不多的零花钱，买点自己的东西。 　　虽然父母偏心，虽然自己在家里像个一直被忽视的透明人，但洛暖性格乐观会自我调节，也没有心态扭曲失衡，所以她和姐姐弟弟弟三个人的关系还算正常。 　　韩乔还在刷她的手机，忽又开始感叹，“真是让人羡慕的人生啊，之前在我们学校就是白富美，入了娱乐圈事业也顺，男朋友又是嘉信集团的小沈总，郎才女貌……” 　　说着看向洛暖，“再看看我们……” 　　洛暖低下头吃饭，“别看我，我觉得我挺好的，谁也不羡慕……” 　　韩乔锁掉手机，往桌上一扔，“心态好，够自信！” 　　洛暖嚼着饭点点头，“那必须是。” 　　用十二分的努力把自己的人生过好就行了，盯着别人的人生有什么用？ 　　这话题再说两句也就过了，之后话题换了又换。 　　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把午饭吃完，再一起收拾残局。 　　收拾好书桌，洛暖摘掉头上的浴帽去吹头发。 　　宿舍进门处就有镜子洗手台，倒也不用去洗手间里吹。 　　韩乔三个继续坐下来聊天，问彼此什么时候走。 　　陆一凡说：“我买了晚上的票，下午四五点走吧。” 　　要不是这就要走了，昨晚也不会去吃散伙饭。 　　说起分别还挺伤感的，那瑶支着脑袋，抬手摸一摸陆一凡头上的短发，“这一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陆一凡拿着她的手放到桌面上，“想我就视频，多大点事啊。” 　　韩乔也支着脑袋，“你怎么不留在莱北找工作呢？” 　　陆一凡笑笑，“父母近两年身体不大好，我得离他们近一点。” 　　那瑶又拍拍她的肩，“下次再见面，必须得一醉方休！” 　　说到一醉方休，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那瑶拿起自己的手机，冲洗手台边的洛暖说：“暖儿，你昨晚喝醉了你记得吗？” 　　洛暖已经把头发吹得大半干了，转头看向那瑶，“记得醉了，醉了后来就不记得了。” 　　现在提起来心里一“咯噔”，又问：“怎么了？我耍酒疯了？” 　　那瑶和陆一凡、韩乔一起忍起笑来。 　　陆一凡清清嗓子说：“后来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洛暖故意皱着脸又想一会。 　　摇头，“没有了。” 　　没喝醉过，对自己不确定，她看着陆一凡又问：“是不是耍酒疯了？” 　　那瑶“噗”一下笑出来，“我都给你录下来了。” 　　听了这话，韩乔和陆一凡很是惊喜的样子，“你还录了？” 　　那瑶笑着解锁手机，“那必须得录啊，就怕她断片儿。” 　　打开手机相册，那瑶起身跑到洛暖面前。 　　陆一凡和韩乔凑热闹，一起跟过来。 　　四人凑头围在一起。 　　洛暖又好奇又尴尬，把手里吹风机关了。 　　那瑶伸手指点开视频，“你昨晚喝醉去厕所，我们玩得正高兴也不知道，结果你回来走错包厢了，抱着人家的腿一边哭一边叫哥哥，差点没把我笑昏过去。” 　　洛暖听完这话瞬间红了脸，“不会吧？” 　　结果一看视频，她的脸蛋猛一下就快热炸了。 　　视频里的自己坐在地上，穿着白裙子，裙摆很宽大，铺开在地面上倒不难看。 　　但她抱着一个人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这辈子就没有干过这么丢脸的事儿，洛暖抬手遮住眼睛，拒绝再看下去。 　　因为觉得丢脸，也没仔细听自己喊了什么。 　　为了强迫她看下去，那瑶一边狂笑一边把她的手拉下来。 　　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还在说话：“你们别说，昨晚那几个男人长得还都挺帅的，我还偷偷录了呢，在后面。” 　　那瑶说完这话没过几秒，视频镜头开始往上。 　　洛暖看视频里不是自己了，就红着脸勉强往下看。 　　镜头慢慢抬高，从洛暖的发顶到男人的脸。 　　看到男人那张脸的瞬间，洛暖猛地怔住，呆呆地看着手机动也不动。 　　那瑶没有一直录这一个男人，她还录了其他几个，当然也有穿着靓丽的女生。 　　但其他人都隐在暗色里，看起来不是很清晰，但男人确实也帅。 　　洛暖眨两下眼睛回不过神，脸蛋还因为尴尬红着，脸色和眼神却变了。 　　她怔着表情伸手把那瑶的手机拿过来，滑着倒回去，屏着呼吸又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自己叫的果然是“沈问哥哥”。 　　再看光束下那个男人的脸，越发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那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收了收脸上的笑。 　　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洛暖，问她：“不会……真是你认识的人吧？” 　　洛暖目光定着没动，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答那瑶的话。 　　韩乔接着那瑶的话说：“应该只是长得像吧，他们都说认错人了。” 　　这句话把洛暖揪醒了过来，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乍一眼这个人确实很像他的沈问哥哥，可是再仔细看，又会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像。 　　洛暖不能确定，到底是自己认错人了，还是时间改变了人的样貌。 　　十三年呢，一个人的面相有变化是正常的。 　　可是对方说认错人了。 　　那或许，真是认错人了吧。 　　虽然这么想，可洛暖并没平静下来。 　　大约是心里执念太深，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和她的沈问哥哥像的人，心绪一时难平。 　　她压了压情绪，抬头看向那瑶，“给我发一份吧。” 　　那瑶直接拿过手机来给她发过去，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叫的是沈问哥哥吧？这人是谁呀？好像从来也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个人啊。” 　　看起来，还是一个挺重要的人。 　　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秘密，洛暖抿抿唇轻声说：“是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哥哥，在一起相处了有两年，关系挺好的，后来他没打招呼就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韩乔做出一脸思考状，“看你昨晚那状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喜欢这个哥哥吧？是不是也因为他，才一直都没有谈恋爱的啊？”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不少，那种上来搭讪要联系方式被拒的，可就更多了。 　　洛暖目光忽闪，拿着吹风机转过头去，打开继续吹头发，掩饰自己的情绪：“当然不是，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十岁，他走的时候我也才十二岁，哪里懂什么喜不喜欢的。” 　　韩乔“嘁”一下，“姐姐二年级就谈恋爱了，怎么不懂？” 　　陆一凡和那瑶一起看向韩乔，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姐姐是个高手！ 第3章 回家 　　下午四点钟，陆一凡拿上行李出宿舍。 　　洛暖几个把她送出学校大门，看着她上出租车才回来。 　　回到宿舍坐下来，那瑶累嘘嘘地松口气，对韩乔说：“我们明天走吧。” 　　她们已经在公司附近租好了房子，两人合租。 　　说完又问洛暖：“暖儿，你也明天走吗？” 　　洛暖拿起桌子上的手持小风扇对脸吹，“我跟你们一起吧。” 　　话音刚落，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洛暖转头看一眼，放下小风扇，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喂，姐。” 　　听筒里传来洛施染的声音，“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还没回家？” 　　洛暖把胳膊搭到桌面上，“明天回去啊。” 　　洛施染说话习惯性地语气强势，直接而利索：“没什么事就收拾收拾东西回来吧，我刚好有空，现在过去接你，你收拾好到学校东大门外等我。” 　　洛暖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包括家里人。 　　“没多少东西，不用麻烦了，明天我自己回去就行。” 　　“别啰嗦了，我半小时到。” 　　洛施染说完就挂了电话，压根不给洛暖再推辞的机会。 　　洛暖看了看恢复到锁屏界面的手机，只好回头对那瑶和韩乔说：“我姐要来接我，我现在就得走了，就不能明天和你们一起走了。” 　　韩乔和那瑶倒是无所谓，早走晚走都一样。 　　她们帮洛暖收拾一下东西，像送陆一凡一样把洛暖送出学校大门。 　　三个人站在大门外没等一会，一辆红色奔驰轿跑停在了面前。 　　洛暖转身和韩乔那瑶说话，“那我走了啊。” 　　韩乔和那瑶点点头，用余光往颜色炸眼的车里看进去。 　　隔着车窗玻璃并不能看到什么，又转回目光来看着洛暖。 　　洛暖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和韩乔那瑶随意挥挥手，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洛施染戴着墨镜，微转头看她一眼，“系好安全带。” 　　洛暖拉了安全带系上，转头看向洛施染，“姐你怎么有空回来？” 　　洛施染平时工作忙，又有自己的房子，并不常回家。 　　洛施染打一下方向盘上路，“有点事要找你帮忙。” 　　洛暖往座椅里靠进去，“怎么了？” 　　车开得不算快，洛施染慢慢陈述，“我之前的生活助理辞职了，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的。打算让你帮忙给我当一天助理，跟我参加一场活动。” 　　“又辞职了？” 　　洛暖侧侧头，“你都换多少助理了？” 　　洛施染语气没有波澜，“一个个跟个木头似的，当然得换。” 　　说着看一眼洛暖，“暖暖，要不你来给我当助理得了。” 　　洛暖笑着说：“估计两天你就把我换了。” 　　洛施染语气认真了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做事什么样我不知道？你聪明，做事细心周全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洛暖本来当洛施染开玩笑呢，听她认真了，她只好笑着婉拒：“我更想体验职场。” 　　洛施染打着方向盘转弯，“跟着我一样体验职场啊……” 　　洛暖没再说话，微微抿着笑。 　　洛施染又看她一眼，“你拿到offer了？” 　　洛暖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就这两天。” 　　她之前一直忙学校的事情，并没有很早去找工作。后来面试了几家心仪的公司，现在正在等通知。 　　录不录用，这两天都会有结果。 　　洛施染看洛暖不想给她当生活助理，也就没再多说。 　　明星的生活助理更像是保姆，端茶倒水打伞提鞋，让洛暖来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茬不说了，洛暖又问洛施染：“参加什么活动？” 　　手指在方向盘上松一下，洛施染慢声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场晚宴，明晚。” 　　洛暖对这种事不是很熟，“我可以么？” 　　洛施染对她很放心，“你肯定可以的，在我旁边帮我拿拿东西递递东西就行了，上台签名拍照的时候，跟在我后面把裙摆理一理，就这些小事。” 　　洛暖点了点头，“好。” 　　洛施染微微一笑，“刚好带你见见大场面。” 　　“好。” 　　车子又拐了几个弯，便到了洛家所在的别墅区。 　　洛施染开车进小区大门，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停下车。 　　下车后她本能地把手里包递给洛暖。 　　洛暖很自然地伸手接下来，跟在她后面进屋。 　　妈妈苏彤看到洛施染进门换鞋，连忙起身迎上来，笑得甜腻，“染染回来啦。” 　　对于跟在洛施染身后的洛暖，她习惯性地忽视掉了。 　　仿佛在洛施染的光芒下，洛暖只是一小粒微尘。 　　洛暖也无所谓，把洛施染和自己身上背的包放下，又转身出去拿行李箱。 　　拎了行李箱进来，不管洛施染和苏彤在做什么，径直上楼回自己屋。 　　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到窗边把窗户拉开，看着窗下的花园小景，长长舒上一口气。 　　歇过一口气，便转身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窗外吹进软软的风，纯白色的窗纱飘在一盆风信子旁边。 　　行李收拾好，洛暖刚把行李箱放起来，房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她回过头去看，只见洛施染已经进来了。 　　洛施染手里拿了几件衣服，拎了两双高跟鞋还有一个包。她径直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放，松口气对洛暖说：“你马上上班了，不能再穿得跟个小孩儿似的，给你带了点衣服。” 　　说着伸手拨了拨，“这件西装外套是纪梵希的，这条是朗万的连衣裙，这双鞋子我自己特别喜欢，JIMMY CHOO的……” 　　洛暖扫了一眼，包包是香奈儿的Leboy，黑金小羊皮款的。 　　因为小羊皮娇气不耐用，边边角角上都有些划痕。 　　洛暖对这些东西兴趣不是很大，倒不是因为不喜欢。 　　如果她的生活条件能负担得了这些，能有这样的生活品质当然是好的，哪个女孩子不想活得精致一点？ 　　可这些都不是她的，是洛施染给她的。 　　她等洛施染说完，开口道：“姐，我刚毕业，用不到这些。再说这些东西都娇气，碰了磕了都怪心疼的。” 　　洛施染说话一惯地强势干脆，“给你你就拿着，挂起来下来吃饭。” 　　说完就出门下楼去了，不留机会给洛暖说话。 　　洛暖只好把她拿来的这些东西收起来，收拾好了下去吃饭。 　　爸爸洛世安今晚不忙，这时候也回来了，倒是难得的一家团聚。 　　一家人坐在饭桌边吃饭，话题永远都和洛暖无关，不是在说洛施染的工作，就是在说洛珈润的学习。或者要么，说说洛世安公司的情况。 　　洛暖专心地吃饭，听着他们说话，偶尔出声搭两句。 　　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洛世安才想起她来，看向她问：“暖暖，你是不是毕业了？” 　　洛暖拿着筷子点一下头，“是啊，在等offer。” 　　苏彤这会儿也看着她接话，“自己投简历找工作去了？” 　　洛暖吃掉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又点点头，“对的。” 　　苏彤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毕业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到你爸公司去帮忙不好？怎么还出去找工作？” 　　洛暖坐在桌边解释道：“还是想出去锻炼锻炼。” 　　洛施染吃饭都是小口小口地吃，碗里的饭根本没动多少，跟着接话，“我这里急缺个会来事的助理，换了好几个，怎么也找不到满意的，我让她跟我，她也不跟，说要去体验职场。” 　　洛世安伸筷子夹菜，“女孩子出去体验什么职场，家里又不缺你这点钱。跟着你姐我看挺轻松的，也没人敢给你委屈受。再说了，还能天天看明星，多好。” 　　洛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我对明星没有兴趣，我姐就是明星，看我姐就够了。” 　　洛世安和苏彤还要再说话，话到嘴边还没出口，被放下筷子的洛珈润截了。 　　他不咸不淡地出声，“多管闲事乱操心，人家想做什么是人家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安排。” 　　在场三人瞬间被噎住，而洛珈润说完就起身走了，上楼回了房间。 　　洛暖借机喝口水，也起身走了，跟在洛珈润后面上楼。 　　她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抻了抻腰身，翻开笔记本坐在桌面玩手机。 　　手机刚刚刷了一会，突然想起中午那瑶给她发的醉酒视频。 　　洛暖打开微信，点开那瑶的对话框，再点开视频。 　　视频前半段都是她抱人大腿痛哭抹泪叫哥哥，看得她尴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到了后半段，便是偷偷拍的包厢里的其他一些人。 　　洛暖对其他人没兴趣，只对那个被她抱了腿的男人有兴趣。 　　她滑着进度条，把那一个片段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 　　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很像沈问，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个人不会是沈问。 　　如果是她的沈问哥哥，怎么会不认识她？ 　　又怎么会看她坐在地上哭呢？ 　　她的沈问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他笑起来温暖，整个人都很温柔。 　　而这个人，眉眼之间染着一丝戾气。 　　一身的凶冷气，像黑老大。 　　洛暖看得心头一阵憋气，按一下锁屏键把手机关了。 　　看着眼前的笔记本发一会呆，拿着手机出门。 　　出门的时候她从家里拿了点猫粮，出小区到旁边的湖濒小公园。 　　公园是沿湖建的，规模不大，平常来的人也不多。 　　洛暖在公园里喂了一圈流浪猫，喂完了猫粮，便去到湖边一处比较隐蔽的长椅上坐下来。 　　迎风看着暮色中的湖面，脑子里全都是以前的那点事。 　　这个长椅，算是洛暖和沈问相识相处的秘密基地。 　　那时候洛暖会来喂流浪猫，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沈问，两人成了朋友。 　　后来洛暖经常在这里碰到沈问，看他模样落魄，她会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点吃的带来。 　　带的最多的，就是便利店里的快餐食物，饭团关东煮之类的。 　　湖风把身体吹得透凉，洛暖抱起胳膊来。 　　眼睛微眯，心里默默地想——沈问哥哥，你到底在哪？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暮色转黑，洛暖坐在长椅上，长发微扬，背影慢慢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第4章 套路 　　洛施染没有在家里多呆，第二天就带洛暖去了她的房子里。 　　走前苏彤不忘再三嘱咐洛暖，“照顾好你姐姐，更别坏了她的事。” 　　洛暖应了话，直接钻进车里关上车门。 　　洛施染坐到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开车出院子。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洛暖都在为晚上的晚宴做准备。 　　要了解流程，还要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洛施染参加晚宴的礼服和首饰都是团队准备好的，而她给洛暖准备的，是一条简单规矩的小黑裙。洛暖不需要去比美斗艳，当然穿得简单得体就可以了。 　　去会场前，洛暖换上洛施染给她准备的衣服，又让她的造型师随便卷了个头发。 　　耳朵上戴了一对别致的小碎钻耳环，其他的首饰就没有了。 　　晚上进入会场后，洛暖默默跟在洛施染旁边，无声地做个工具人。 　　按照洛施染要求的，把助理的工作都做到了最好。 　　洛施染是和她的男朋友沈瑞一起来的，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因为两人都有各自的交际圈。 　　先互相借着彼此的关系认识一些人，寒暄交谈过后，也会分开。 　　而洛施染端着酒杯与人谈话说笑，洛暖便安静避在一边。 　　没有需要的时候，她必须得把当自己当成空气。 　　有些无聊，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透口气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伴随着身边人的小声议论，洛暖看着视线里出现的男人，一时间也呆了神。 　　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身材挺拔，在人群里气场一百八，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她手机里的那个人。 　　洛暖屏气愣着神，忽被人从旁边拍了下肩。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是洛施染。 　　洛施染看了一眼姜印白，收回目光来看着洛暖，“好看吗？” 　　洛暖掩饰一下，问洛施染：“他是谁啊？” 　　洛施染放下手里的高脚杯，声音不大，“商界大鳄姜印白啊，没看这里多少双眼睛在他身上呢么。不过都只能看看，这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的，也没人敢接近。” 　　“姜印白？” 　　洛暖看向洛施染，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洛施染看他这反应，笑一下问：“怎么了？你们认识？” 　　洛暖摇摇头，“我之前去荣晟面试了，知道他。” 　　姜印白是荣晟集团的副总，是商界的一名传奇人物。传闻说是很有实力，接手荣晟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规模中等的公司，做成了上市跨国大企业。 　　姜印白这个名字洛暖当然知道，但从没见过这个人。 　　她又微清一下嗓子，声音更低了一点，“看起来是挺凶的，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洛施染语气轻松，“人送外号冷面阎罗，你说好惹不好惹？” 　　说完又看一眼姜印白，继续八卦，“不过就他这能力加脸蛋，看起来再不好惹也有大把的人喜欢他。但他也是圈里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听说不喜欢人靠他太近，至今无人上位成功。” 　　洛暖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看向洛施染确认：“不……不喜欢人靠他太近吗？” 　　洛施染声音闲闲的，“嗯，蚊子应该都不敢咬他。” 　　“……” 　　洛暖掐一下手指，想起自己前晚抱他大腿叫哥哥的场景…… 　　不过…… 　　他应该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也应该不会记得她了吧…… 　　洛暖正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视线里的姜印白突然转过了头来。 　　目光不偏不倚，与她撞上了。 　　越过人肩与空气，碰触上的目光停顿了几秒。 　　洛暖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 　　犹如一个世纪般的几秒钟。 　　姜印白把目光收了回去，洛暖才得以松一口气。 　　她收回目光来，仍有些紧张。 　　洛施染已经又和人客气地招呼说话去了。 　　不久后入席，洛暖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此时对吃饭没什么欲望，便和洛施染私下打声招呼，出了宴会厅去透口气。 　　从宴会厅后门出去，外面是个布置精致的露台，空气比里面新鲜许多。 　　洛暖走到露台边，看着下面一楼彩光点点的小花园，深呼吸一口夏日的晚风。 　　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并弯腰揉了两下。 　　因为平时不常穿高跟鞋，现在两只脚又酸又疼。 　　刚揉完脚踝直起腰来，目光侧抬间，冷不丁看到个人。 　　还是那个男人，西装挺括，修得身形颀长，双手闲闲地插在裤兜里。 　　洛暖看着男人的侧脸懵愣了一会，便见他也转过了脸来。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洛暖又下意识呼吸一紧。 　　姜印白也不过就看了她一眼，大约被扰了清净，转身就要走。 　　他不是很喜欢社交场，但为了铺人脉网，必要的活动都会出席一下。 　　洛暖看着他这样的眼神举动，不知道为什么，本能感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沈问。 　　虽然看起来很多地方都不是很像，但直觉却觉得他就是。 　　头脑一时发了热，洛暖突然急切出声，“沈……” 　　叫一半停顿住，忙又换了称呼，“姜总……” 　　姜印白意外地停住了步子，并往回侧身四十五度，看着洛暖。 　　洛暖紧张地捏紧了手包，往姜印白面前走两步，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印白看她不说话，没心情多浪费时间，自然又要转身进宴会厅去。 　　洛暖这又脑子一发热，上手一把捏住了姜印白的袖口。 　　姜印白冷不丁被她拉住，顿住看她的时候下意识蹙了一下眉。 　　洛暖捏紧了他的袖口，心里“噗通噗通”地跳，豁出去一般抬起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洛暖啊。” 　　姜印白碰上她微闪的目光，蓦地又一怔，心尖微疼。 　　仿佛根结着前世的痛感，细细游走在血液里。 　　洛暖看他没说话，忽而想起来刚才洛施染跟她说过的，姜印白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她自觉脑热了失礼了，忙缩回手来，声音渐小，“洛阳的洛，温暖的暖……” 　　姜印白往袖口上被她捏过的部分看一眼，再抬起目光看向洛暖。 　　片刻，“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老？” 　　自从他干出了一番成就以后，往他身上扑的女孩子就数不胜数，奇招百出。 　　每次参加类似的宴会，用各种借口来缠他的也不少。 　　后来圈子里慢慢传开他“冷面阎罗”的名号，这种事情才少了起来。 　　所以眼前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 　　但此时眼前的这一个，总归有那么点不一样。 　　大约是演技好，每次都能带他入戏。 　　姜印白意外地发现，对，自己竟然还清楚地记得她。 　　前天在梁昊文的酒吧跑错包厢，看到他就开始哭，抱着他叫哥哥的女人。 　　前天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裙，像只不染尘俗的小仙女。 　　今天黑裙卷发，妆面耳饰都精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洛暖一时间没太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微愣地应了一声：“啊？” 　　应完这声明白了，他好像是说她在套路他，故意接近他？ 　　洛暖声音有点虚起来，“很套路吗？可我说的是真的……” 　　姜印白脸上倒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但并不客气，“那可能是你的人生很套路。” 　　洛暖：“……” 　　还没再反应过来说话，眼前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洛阳呆在原地眨巴眨巴眼，抿了抿空气。 　　没往宴会厅里去，她去露台边的藤编椅子上坐下来，压着手包在玻璃桌面上，一会往宴会厅后门看一眼。 　　之前没有正面接触，现在正面接触过了，她当下便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感觉。 　　这个姜印白和她记忆中的沈问，一点儿也不一样。 　　沈问温柔，笑起来能温暖整个世界。 　　而这个姜印白，基本可以作为小言书中暴戾反派的典型代表。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或许，可能还只是她以为的像。 　　心绪一点点地平下来，洛暖不想进会场入席吃饭，便打开手包拿出手机刷了刷。 　　不过刚刷一会，自己对面又坐了个人。 　　洛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只见对面坐了个穿一身白西装的男人。 　　男人靠在椅背上，一副悠闲大少爷的模样，笑一下说：“你好。” 　　能参加这种晚宴的人，洛暖基本都不认识，除了那些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明星。 　　她按灭手机屏幕，礼貌性地回了句：“你好。” 　　男人从椅子上坐起身来，胳膊搭上玻璃桌面，往洛暖面前凑近了些，笑着又说：“一进大厅我就注意到你了，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洛暖仔细看了看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也就那么一瞬，她想起了刚才姜印白对她说的话——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老？ 　　于是她认认真真的，看着男人的眼睛，“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老？” 　　闻言，男人直接笑了出来。 　　笑完递了张名片过来，“顾巡，认识一下？” 　　洛暖想了想，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把名片接了下来。 　　她没有报自己的名字，简单自我介绍：“洛施染的助理。” 　　洛施染是谁，这就不用再多介绍了。 　　顾巡又往椅背上靠回去，“难怪在这里偷闲。” 　　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大多数都是奔着社交来的。 　　有时间就拉着关系攀交情去，哪会在这没人的地方浪费时间。 　　洛暖只是来给洛施染当个临时助理，并没有心思攀附关系。 　　唯一她头脑发热主动上去说了两句话的人，很直接地给她泼了两盆冷水，让她清醒了。 　　在洛暖想这个的时候，顾巡忽又问：“你认识姜印白？” 　　听到这个名字，洛暖立马摇头，“不认识。” 　　顾巡笑里意味分明，“他是圈里出了名的难搞，心狠手腕硬，对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身上放心思，那纯属浪费时间。交朋友么，还是得找我这样温柔心细的，你说呢？” 　　洛暖这时候才把目光放到手里的名片上，扫一下看到“玉华”两个字。 　　因为毕业找工作，洛暖对这些公司都有了解，玉华和荣晟都是做清洁能源的，两家公司属于竞争关系。 　　看完后她也没有多想，抬起头下意识回了句：“可是，你没有他长得帅。” 　　顾巡听完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一边笑一边认输般地点头。 　　三观跟着五官跑。 　　合理合理。 第5章 解释 　　宴会厅里，桌席之间觥筹交错。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酒杯，又是另一番的敬酒寒暄。 　　姜印白应付了几波，和钱泽坐回座位上暂时落了闲。 　　他往大厅里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在一个穿浅蓝色亮片拖尾长裙的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目光停留期间，他问钱泽：“那个是谁？” 　　钱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一眼收回来，“以前还对你示好过，这就忘了？” 　　他要忙的事情可多，没那闲工夫记无关紧要的人。 　　姜印白收回目光看钱泽一眼，没说话。 　　钱泽扶一下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开口道：“当红流量小花洛施染，之前演了爆款剧，现在热度正高。目前是嘉信小沈总沈瑞的女朋友，隔三岔五秀恩爱上热搜。” 　　目光好奇地看向姜印白，想了想继续说：“勉强算个富二代，但她家那条件，不足以让她在娱乐圈这么快出头。她挺豁得出去，为了能挤进名媛圈，也为了拿资源，没少换‘男朋友’。” 　　说完顿一会，把心里的好奇问出来，“怎么？姜总你有兴趣？” 　　姜印白兴致和语气都平平，“没兴趣。” 　　钱泽“嘶”口气，“那你打听这么多？” 　　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他可从没打听过哪个女人的消息。 　　姜印白没兴趣再多说的样子，刚好有人来敬酒，这又起身和人寒暄起来了。 　　至于聊的这话题，翻过也就不再提了。 　　*** 　　撑到宴会结束，外头夜色早已经很深。 　　做临时助理撑面子的任务完成，知道洛施染下面还有行程要赶，洛暖便没有再麻烦她。 　　她自己到路边打车，望眼欲穿地看着略显空荡的马路。 　　夜间的风有些凉，吹在胳膊小腿上冷飕飕的。 　　摩挲着胳膊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出租车，忽见一辆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面前。 　　洛暖好奇看一眼，只见后面的车窗门打开，顾巡的脸出现在车窗里。 　　他看着洛暖说：“小助理，上来吧，我送你。” 　　洛暖刚才和他聊得确实不错，因为他健谈自来熟，还有点厚脸皮。 　　但聊得再轻松投机，也不过才认识了一晚上。 　　洛暖冲他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顾巡还是那副自来熟的样子，“客气什么，上来吧，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洛暖还要再拒绝，话还没出口，一辆深灰色布加迪猛一下别在了顾巡的车前。 　　车篷落下来，驾驶座上坐着姜印白。 　　他回头看一眼洛暖，“上车。” 　　面对这场景，洛暖瞬间就懵住了。 　　身后刚好过去一辆电瓶车，车上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卧槽，你看人家小姐姐这待遇……” 　　洛暖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得脸边一热。 　　顾巡看姜印白冒出来抢人，有点脾气上头，扒拉车门就要下车拉人。 　　洛暖看出了他的动作，没等他下车来，连忙说了一句：“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说完几步跑去姜印白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洛暖刚把安全带系好，姜印白就踩油门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看到顾巡站到路边吹了一脸风，又无语地上了车。 　　车篷升起来，洛暖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来。 　　转头看到旁边的姜印白，她突然又有些懵批，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跟做梦一样，她居然坐在了姜印白的车上。 　　刚才也完全是下意识的，不想与顾巡多纠缠，就直接选择了姜印白。 　　这种下意识的选择，大概与姜印白长得像沈问有关。 　　现在余光扫过去看他两眼，也觉得他的侧脸像极了沈问。 　　洛暖没说话，姜印白先出声：“住哪里？” 　　洛暖回一下神，连忙出声回答他：“兰璟名邸。” 　　回答完了怕气氛再度尴尬，她又没话找话问了句：“你……没喝酒吗？” 　　姜印白开车不看她，“端着做做样子，没喝。” 　　洛暖点点头，还是有点紧张，没话找话，“哦，喝酒是不能开车的。” 　　现在脑子还浆糊着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姜印白没接她的话，转头看她一眼。 　　很突然的，他说：“给你个机会，详细介绍一下自己吧。” 　　洛暖没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坐在他的副驾上，大脑有点思考不畅。凭着本能，她直接就回话，“哦，我叫洛暖，莱北大学研究生刚毕业，学市场营销的……” 　　好像是受了最近找工作的影响，开口就是这个。 　　说到这里觉得有点奇怪，便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姜印白接她的话，“在给明星当助理？” 　　洛暖连忙摇一下头，“不是，洛施染是我姐姐，我只是临时给她当一天助理。” 　　“姐姐……” 　　姜印白把这两个字放嘴里低声念一遍。 　　多交流了几句，洛暖放松了不少，看着他又问：“怎么了？” 　　低声念的这两个字里，好像隐藏了很多深层含义。 　　而姜印白没回答洛暖的话，脑子里把钱泽说的话想了一遍。 　　想完后自有判断，也没再和洛暖多说。 　　洛暖看他不再接话多说，自己也识趣不再多问。 　　她想了一会，开口问了句别的，“你为什么要送我？” 　　姜印白停下车子等红灯，笑一下看向洛暖，“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对你示好。” 　　他笑起来并不温柔，反而有一种狠且玩味的味道。 　　洛暖被噎了一下，默了声。 　　不想再被他捏着玩，她不说话了。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红灯变绿，等车子过了路口，才又认真开口说：“我真的认错人了，前天在酒吧是喝醉了，第二天起来都忘了。如果冒犯到姜总了，我现在跟您说声对不起。” 　　是不是真喝醉了，是不是真认错人了，姜印白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 　　他没接话，把车开到兰璟名邸，直接在大门外停下来。 　　洛暖坐在副驾驶上没有直接下车，动作略慢地解开安全带以后，看着他又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 　　姜印白直接一句：“没有。” 　　看他这神情语气，洛暖心里堵着一口气。 　　她手里捏着安全带，突然又给扣上了，看着姜印白说：“你跟我去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我全部说给你听，证明我没有说谎。” 　　姜印白觉得这事儿挺无聊的，偏他今天也真无聊。 　　他没有开口拒绝，居然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直接就打了方向盘。 　　洛暖也就是头脑发热堵着一口气，把姜印白带到附近的小公园。 　　车在公园外停下来，她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 　　沐浴着夏夜明亮的月光，一边往公园里走，洛暖一边说：“我从小就经常来这里喂流浪猫，也是在这里认识的沈问哥哥。我们两个关系很好，相互温暖互相安慰。” 　　说着走到湖边，她指一下夜色中的长椅，“就是那个椅子，以前我们经常坐那聊天。我会给他带吃的，他会在我考一百分的时候夸我，在我过生日的给我准备巴掌大的小蛋糕……” 　　姜印白从进这个小公园开始，心里就不是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心尖上又开始弥散开细若游丝般的痛感。 　　直到看到湖边的长椅，这种感觉更清晰了起来。 　　心头又闷又重，和快要犯病的感觉差不多，明明四周空间很开阔。 　　他蹙起眉头，几乎有点站不住。 　　洛暖转头看向他，“我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在套路你，你和沈问哥哥长得真的很像。” 　　说完看到姜印白表情里似乎有些微痛苦，犹疑着又问：“你怎么了？” 　　姜印白强迫自己放松，松口气看向洛暖，“没什么。” 　　洛暖下意识脑补了一些东西，神叨着开口，“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姜印白笑一下，不算友好，“你电视剧看多了？” 　　洛暖又憋了一口气，没话说了。 　　该听的都听完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姜印白脸上瞧着没了耐心，转身就往公园外去，“讲故事也挺累的，快回家吧。” 　　洛暖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无语——谁讲故事了呀？ 　　和着她说了半天，他还以为她在演戏呢？ 　　洛暖深深吸下一口气，人生第一次有想上去踹人一脚的冲动。 　　这么欠呢，怕是没有心的冷血动物吧！ 　　姜印白没有回头，直接出了公园上车，坐下来便按住狂跳的心脏，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而越调整越觉得呼吸困难，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 　　意识到什么，他忙又把车子的车篷降下来。 　　空间开阔后稍微舒服了一点，姜印白仰头闭眼继续缓了好一会。 　　稍微缓下来以后，往小公园看过去，看到洛暖正从里面出来。 　　洛暖这会儿是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人不好相处，比起她的沈问哥哥差远了。 　　愿意误会就误会吧，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她调整好心情和表情，出了公园走到姜印白车边，没有再上车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礼貌客气地说了最后一句：“谢谢姜总您送我回来。” 　　说完直接转身，沿着马路往家回。 　　这小公园离她家没多远，这条路她早走熟了。 　　姜印白坐在车上缓平了呼吸，目光落在后视镜上。 　　光线昏暗的后视镜中，女孩子背影纤细，踩着高跟鞋走得很慢。 　　*** 　　吹了一路的晚风到家，洛暖蹑手蹑脚地轻声换鞋，再小着动作上楼卸妆梳洗睡觉。 　　吹干头发滚到自己床上，房间里空调的冷气已经打足了。 　　她陷在松软的枕头和被褥间眨巴眨巴眼，赶了赶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再翻个身，强迫自己不再多想，直接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睡着没多久，洛暖开始做梦。 　　梦中的场景是小公园的那张长椅，她拿着一张试卷往长椅那去，脸上堆满了委屈。 　　到了长椅上坐下来，她旁边的男孩儿温柔地问她：“谁欺负我们暖暖了？” 　　洛暖低着头，一副忍着不哭的样子，“我考了一百分。” 　　男孩儿拿过她的试卷看了看，“我们暖暖真棒。” 　　洛暖却还是低着头，声音越发委屈，“可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眼里只有姐姐和弟弟，从来都没有我。” 　　男孩儿抬手摸摸她的头，“你还有我呢，哥哥眼里只有暖暖。” 　　洛暖转头看向他，委屈地湿着眼眶，“那可以……一辈子都只有暖暖么？” 　　男孩儿笑得极其温柔，“当然可以。” 　　洛暖伸出小拇指，“说话算话。” 　　男孩儿笑着用小拇指勾住她的手指，又在她的大拇指上盖个印。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 　　脑子里重响着这四个字，洛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转身摸起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她放下闹钟，抬手撩起稍显蓬乱的长头，懵坐片刻。 　　眼睛一闭，脑子里全是梦中的场景。 第6章 狠话 　　坐一会睡了盹，洛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是大好的晴天。 　　窗下花园里的花开得正盛，角落的无尽夏开出了粉蓝不一的花团。 　　洛暖站在窗边又发了一会呆，梦里的场景慢慢淡在脑海里，情绪却还陷在其中。 　　每回这样梦醒，失落感总还是有的，不过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把微微起伏的心情熨得平整，洛暖吸口气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好换下睡衣，把长发随意绑成马尾，到楼下餐厅找东西吃。 　　苏彤没给她留早饭，她便自己动手烤了两片面包，切了两片番茄，又煎了个鸡蛋。 　　牛奶加热成温的，到落地窗的吧台边坐下啃她的面包。 　　坐下来看窗外微微发着呆，刚吃了两口面包，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洛暖被惊得回过神，看向手机屏幕，只见是本地的座机号。 　　她把嘴里嘴里的面包咽下去，清一下嗓子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传出温柔的女声，“喂，你好，请问是洛暖吗？” 　　洛暖捏着手机点头，“对，我是。” 　　“我是荣晟集团人事部的，恭喜你通过了我们公司的面试，现在通知你下周一带好资料到我们公司人事部报到，offer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洛暖屏了一下呼吸，“荣晟集团？” 　　听筒里的女声依旧温柔，“对，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有问题。 　　洛暖伸手摸起杯子，捏在手心里攥了攥。 　　捏了一会，她才开口，“哦，好，谢谢您了。” 　　“那我们下周一见。” 　　“嗯，谢谢。” 　　电话被那头挂断，洛暖放下手机，动作略显缓慢，把面包送到嘴边咬一口。 　　嚼一会端起牛奶杯子，起身上楼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 　　*** 　　荣晟集团市场部总经理办公室，钱泽放下电话，起身出办公室。 　　看表等了会电梯，坐电梯到写字楼二楼。 　　出了电梯走进楼层，推开眼前的实木大门，他走到空阔的办公室中间，略显悠闲地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向办公桌后的姜印白问：“姜总找我什么事？” 　　姜印白从办公桌后起身，手插裤兜到沙发这边坐下。 　　身体稍稍后倾靠到沙发背上，他看着钱泽说：“帮我私下查个人，沈问。”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为什么会觉得耳熟。 　　钱泽从沙发背上坐起来，抬手推一下眼镜，“哪两个字，年龄，性别。” 　　姜印白想一下道：“性别男，沈字应该不用我多说，问总共没几个字，全部都查一下也不麻烦。年龄的话，二十五到三十之间，主要这个范围。” 　　钱泽点点头，看着姜印白又问：“这是什么人？” 　　姜印白迎着钱泽的目光默一会，然后开口，“前几天在梁昊文的酒吧，走错包厢抱着我哭的女人，还记得么？” 　　这件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忘。 　　钱泽想起来就想笑，不过多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来沈问这个名字为什么熟了。 　　他低眉捋一阵，再抬头，“你不会真认识她吧？” 　　姜印白面色平静，“当然不认识，只是好奇。” 　　总共见过这个女人两次，他的情绪每次都有起伏，昨晚更是影响到了精神状态，所以他也不是一点点好奇都没有。 　　说完想了一下，他又补充，“她是洛施染的妹妹。” 　　听到“洛施染”的名字，钱泽眉心微蹙一下，“洛施染的妹妹？怕不是故意下套想要接近你吧？” 　　其实姜印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或许是真认错了。 　　他没再和钱泽多往下说，只道：“先查一下再说吧。” 　　钱泽松口气，“成，但我估计就是编的借口。” 　　说着又想到什么，“你怎么？你不会是真的对她产生意思了吧？” 　　昨晚宴会还主动打听洛施染的情况。 　　姜印白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隐隐约约都不清晰。 　　懒得细辨，他索性直接摇头，“没有。” 　　钱泽语气随意，“有也实属正常，我记得长得挺漂亮的。且不管她的目的，你也该找个女人谈谈恋爱了。要是有感觉，就收了谈一谈，又不损失什么。” 　　姜印白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口水，“看情况吧。” 　　钱泽从沙发上起来，“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等我消息吧。” 　　等钱泽出了办公室的门，姜印白直起身回到办公桌边。 　　他伸手拿起手机，又打电话约了自己的心理医生。 　　周六姜印白没有到公司来，吃完早饭就在家里等着他的私人心理医生关楠。 　　刚等到关楠进门，他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又接到了钱泽的电话。 　　让关楠先等着，他接起电话先走开了些。 　　钱泽在电话里说：“托人查过了，没有这样的人，整个莱北市也没有叫这名字的。不放心我还找人从洛施染那侧面打听了一下，她也说并不认识这个人。”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女人是在说谎。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怎么会查无此人，甚至连她亲姐姐都不知道这个人。 　　姜印白应一声：“知道了。” 　　落下手挂了电话。 　　他捏着手机回到客厅，弯腰脱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坐下来道：“不好意思，有点事。” 　　关楠并不有所谓，直接问他：“怎么了？最近状况不好？” 　　姜印白吸口气看向关楠，“对，心悸呼吸困难，不敢进电梯。” 　　关楠听了并不紧张，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又问：“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最近的工作压力确实大，因为公司投资研发的新产品遇到了瓶颈。 　　他冲关楠点头，“是有点大。” 　　关楠又问：“没有受到其他刺激？” 　　说起来谁能给他刺激受，最近除了那个凭空冒出来认哥哥的女孩儿，也没有别的事了。 　　但这件事，滑稽无聊是有一点，刺激是一点也没有的。 　　姜印白又摇头，“没有” 　　想来想去，最靠谱的推测，大约还是他最近压力大，导致精神受压又出了问题。 　　以至于发生了被人认哥哥套近乎这么一点小事，都让他心神不宁。 　　他原本心理就有比较严重的问题，之前通过积极治疗，状态好转，药都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差不多是稳定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痊愈。 　　关楠表情语气都认真，“知道姜总您忙，但最近还是放松一点吧。我会持续帮你治疗，努力帮你再稳定下来，但你也得配合我，给我足够的时间。” 　　姜印白舒口气点头，“好。” 　　为了能正常工作，他并不排斥心理治疗。 　　为了配合关楠，姜印白这一整天都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忙有关工作的事。 　　晚上吃完晚饭散了散步，突然总是想起昨晚去过的那个小公园。 　　想着想着便上了车，弯弯绕绕开车去了兰璟名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最后给自己想了个理由——过来证明一下这个小公园跟他精神状况确实没有关系。 　　在小公园外找地方停了车，下车往公园里面去。 　　夏日昼长，天黑得晚，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姜印白按着昨晚的记忆，往湖边去。 　　还没走到湖边，就看到沉沉暮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微微弯着腰，在看几只花猫吃东西。 　　女孩儿扎着蓬松的长马尾，身穿白色长袖卫衣，牛仔短裤露出一点浅色边缘，余下便全是又长又直的腿，在暮色中也白得发亮。 　　她侧脸温柔，浑身都散发着干净温暖的气息。 　　不知道具体多大年龄，但这么看着，说是十七八岁也是能信的。 　　洛暖弯腰看了好一会猫咪，直到直起腰转过头，才看到不远处的姜印白。 　　而姜印白已经站着看了她很久，目光认真且沉溺，一直也没有出声。 　　洛暖看到姜印白的时候愣了愣，略显得有些无措，本能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姜印白也回了神，立马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往洛暖面前走几步。 　　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仍不开口说话。 　　洛暖被他看的不自在，又感觉他浑身气场强大压人，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小步，并低眉避开他的目光。 　　姜印白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好像紧张得脸都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想惹她，他忽而笑了一下，开口说：“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吧？” 　　洛暖蓦地一愣，抬起目光看他一眼。 　　只这一眼，心里瞬间堵上一口气，眼底直接有了恼意。 　　洛暖懒得再理他，转身拿起自己放在花坛上的包，直接就要走人。 　　结果路过姜印白旁边，又被他一把捏住了胳膊。 　　洛暖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小脾气，转头看向他，没好气道：“又干嘛？” 　　姜印白仍然是一副欠人捶的样子，“这么好的机会，不一起逛逛？” 　　洛暖一脸气，硬掰开他的手，扭头就走。 　　黑着脸走两步又回来，微仰目光看着姜印白，气势微汹道：“我再说一遍，我之前认错人了，如果冒犯到了你，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是我的沈问哥哥，你连他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说完这话是痛快了，可说完的一瞬间，洛暖就后悔了。 　　她看着姜印白渐渐没了笑意的脸，再想起洛施染对她说过的话，突然觉得身上压下了一座山来，心底忍不住发虚。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洛暖没胆子再多站着，低下眉后悔两秒，强撑着底气转身往前走。 　　走两步之后小腿开始发软，然后便什么都不管了，捏紧包带撒腿就跑。 第7章 入职 　　姜印白看着洛暖跑得像只兔子，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他转回头来，眼底的戾气很快淡开，继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往湖边去。 　　到了湖边，他看着染着暮色的湖面站一会，吹一阵风，在长椅上坐下。 　　今天完全没有昨天的状况，反倒是越来越放松。 　　这里的环境不错，让他觉得很舒服，不需要紧绷神经。 　　这样自然也就确定了，他昨天精神状态突然出问题，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是精神本身的问题。 　　沈问是假的，那女人挺会演戏。 　　他最近心理状态不佳，差点让他信了她说的话。 　　在长椅上坐到夜深夜色稠，夜晚湖面的风染上丝丝凉意，姜印白才又起身。 　　沐在夜色中出小公园，身心似乎也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开车回到家，运动后冲了个热水澡。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宁，梦中的场景似乎一直是那个湖边小公园，隐蔽处老旧的长椅显得格外静谧。 　　*** 　　周日下午，洛暖约了韩乔和那瑶见面。 　　三人坐在奶茶店里，一人手里捧着一大杯奶茶。 　　韩乔在说那瑶要工作外派的事情，说完了看到洛暖低眉走神，目光探究地看了她一会，开口问她：“洛儿，你是不是有心事？” 　　洛暖回过神抬起头，放开奶茶吸管。 　　她看看韩乔和那瑶，“我总共面试了三家心仪的公司，只收到了荣晟的offer。” 　　听到“荣晟”两个字，韩乔眼睛一亮，“大公司，很厉害啊。” 　　那瑶紧接一句，“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本来确实是应该很开心的事，因为不管是从薪资待遇还是从个人的发展来说，能进荣晟集团的市场宣传部工作，都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这种大公司，多少人都得找关系往里面挤。 　　可是，她这不是得罪了姜印白么？ 　　她表情有些怏怏的，看着韩乔和那瑶说：“还记得前几天我在酒吧喝醉了的事么，被我抱了大腿的那个人，是荣晟集团的副总，姜印白。” 　　韩乔和那瑶把嘴巴张成了“O”形，眼睛也微微瞪开，“不是吧？” 　　洛暖轻轻捣两下奶茶吸管，“就是他，我跟我姐去参加了一个晚宴，他也去了。” 　　韩乔和那瑶把表情恢复到正常状态，想一下说：“不过就是认错人了嘛，这怎么了？” 　　洛暖掀起目光，“他好像在脑补我是编故事，为了故意接近他。” 　　那瑶眨巴眨巴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什么脑回路？你没解释吗？” 　　洛暖叹口气，“解释了，昨晚还很气地把他给骂了。” 　　韩乔和那瑶又把眼睛瞪了起来，“骂……骂了？” 　　洛暖也很苦恼，欲哭无泪的样子，“我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韩乔和那瑶对视一眼，端起杯子喝奶茶。 　　喝了几口之后，韩乔放下杯子，认真帮洛暖分析，“我相信他是那么大的总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肯定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更不会无聊到和你记这点小仇，你觉得呢？” 　　那瑶想了想也接着说：“再说你是去工作的，凭自己本事进的公司。而且刚进公司是最底层员工，又不是秘书部的。他是总裁，应该不会和市场部底层员工打交道，应该不会和你碰上面。所以我觉得，你心里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听完这话，洛暖也觉得好像非常有道理。 　　她心里舒服了一点，清清嗓子道：“有点道理，我好像在杞人忧天？” 　　韩乔落手轻拍一下桌面，“就是杞人忧天，荣晟集团的总裁不会闲到给公司底层员工穿小鞋吧？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根本不会知道你进了他们公司，更不会有正面接触。” 　　那瑶点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必须得去。哪怕不在里面一直干下去，但去大公司赚个工作经验镀个金，以后再出来找工作，也会更轻松更容易。” 　　韩乔面露励志气：“假如万一，万一他就真是个心眼比针尖儿还小的总裁，为了咱们自己的未来，咱也能忍！社会哪能和学校一样，咱到哪不得遭受毒打？” 　　洛暖突然也被鼓励得志气满满了，猛捏一下奶茶杯，“你们说得对！” 　　想想往常都是她鼓励别人，因为她基本不会丧。 　　韩乔和那瑶笑起来，“这才像你嘛。” 　　笑完了韩乔突然又想起来了，看着洛暖说：“那个瑶儿工作要外派到外地，她房子算是白租了，最近一直在愁怎么转租出去，要不暖儿你过来住吧？比你家离荣晟近很多。” 　　“对对对。” 　　那瑶也忙点头附和，“要是转租给别人，乔儿也不熟，怕相处不来。” 　　洛暖想了想，自己有工作了，独立也是应该的。 　　她没有多做犹豫，冲那瑶点点头，“成，那等我搬进去，把租金打给你。” 　　那瑶不是很有所谓，“自家姐妹，急什么？” 　　洛暖笑笑，喝上一大口奶茶，“你什么时候走？” 　　那瑶捏着吸管，“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走。” 　　洛暖抬手拍拍她的肩，“好好干，回来再聚。” 　　那瑶笑一笑，“你也好好干，别怂！” 　　三个人把气氛聊轻松了，喝完奶茶又去逛了逛街。 　　洛暖去买了两身偏正式的衣服，都是普通平价的牌子。 　　晚饭洛暖和韩乔那瑶一起吃了火锅，晚上到家洗干净身上的味道吹干头发，她去跟苏彤说了自己明天开始上班的事。 　　苏彤听到是去荣晟集团，也就没多说什么。 　　她转身回房间拿了串钥匙出来，递到洛暖面前，“你姐以前开的车，都还好好的，新买也浪费，你就先开这辆，坏了再让你爸换新的。” 　　洛暖习惯了，洛施染用剩下的东西，总归要轮到她。 　　确实都还好好的，难道再浪费买新的？ 　　“谢谢妈妈。” 　　洛暖伸手接下钥匙，又对苏彤说：“家里离公司太远了，开车也要三四十分钟，堵车可能时间更长。所以我想搬出去住，租的房子离公司近一点，早上能多睡一会。” 　　苏彤看看她，“一个人行吗？” 　　洛暖捏着车钥匙，“不是一个人，还有大学室友。” 　　这样就可以了，苏彤也没什么意见，“那就随你吧。” 　　洛暖笑笑，“您早点睡吧，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她拿着车钥匙上楼，翻出行李箱开始收叠衣服。 　　除了衣服，被褥枕头洗漱用品都要带，于是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 　　洛施染开过的旧车是一辆红色的福克斯，她好像对红色的车很钟情。 　　洛暖现在倒是都无所谓的，毕竟自己没得选。 　　想着有的开就行了，总比没有强。 　　她把东西都收进后备箱，几趟跑完又去冲了个澡。 　　冲完滚到床上躺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第一天上班能有个好状态，洛暖没有熬夜。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两圈，也就关灯睡觉了。 　　*** 　　清晨的空气像被沁了一丝凉，但朝阳一起，热度便就有了。 　　洛暖拿着准备好的资料，开车直奔荣晟集团写字楼。 　　依靠手机导航到达目的地，绕了一圈找到停车位停下车。 　　下车后迎了一眼初初升高的朝阳，深吸一口气往写字楼里面去。 　　洛暖走进大厅到前台柜台前，还没来得及说让帮忙打开一下闸机口，她要去人事部报到，便听另一个前台说了句：“快看快看，姜总来了。” 　　大厅里的女生都有了瞬间的默契一般，全部回头往大门上看过去。 　　洛暖也转头看过去，只见大门外门廊下，姜印白正从深灰色跑车上下来。 　　几个穿西装的助理在门口迎接他，跟在他后面进门，穿过大厅，成排过闸机口上扶梯。 　　洛暖被他这气派出场吸引住了，看出去的目光没及时收回来。 　　突然扶梯上的人转过了头，目光正好与她碰上。 　　洛暖迎着姜印白的目光愣了几秒，反应略有些迟钝。 　　继而后知后觉一般，反应过来后心里猛地一慌，连忙转头藏起了脸。 第8章 新人 　　洛暖撇着脸拧眉想，她这是踩什么狗-屎运了，刚进公司就碰上。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身为荣晟的一把手，姜印白没那么闲，应该不会继续关注她。 　　等大厅里这阵气氛过去，闹嚷声渐起，洛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把自己的资料递前台小姐姐，礼貌客气地说：“我是刚入职来报到的。” 　　前台小姐姐看过资料，带她过闸机口，“十八楼。”。 　　洛暖抱着资料和一帮人挤电梯，一直盯着楼层数字的变化。 　　挤上电梯到十八楼人事部，递交自己的入职资料，办完入职手续，再搭电梯到二十六楼。 　　二十六楼是市场宣传部的办公区域，此时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刚到。 　　洛暖进了大门，找了个座位最靠外的女生，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新入职的……” 　　话没说完，坐在座位上的女生也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几排座位上有个人说了话。 　　“洛暖是吧？” 　　洛暖朝说话的女同事看过去，点头道：“对，我是。” 　　女同事人胖皮肤偏黑，端得一副“我很忙”的领导架势，面无表情从座位后起身走过来。 　　到了洛暖面前，说话语气也没有丝毫温度，“这个座位是空的，你暂时就坐这儿吧，我叫杨安盈，你以后跟我。” 　　说完不等洛暖放下包，就往她面前递了一张A4纸，继续说：“这是你接下来工作需要用到的一些内部账号和密码，包括工作Q.Q，登录之后把昵称改成自己名字，还有一些联系方式，你把大家微信加一下，私下方便联系。” 　　说完不等洛暖反应，也不管她能不能反应得过来，直接又递过来一个优盘，“别的等一下再忙，你现在先帮我打印一份资料，我急着要用，优盘里的第一份。” 　　洛暖左手接下A4纸右手接下优盘，刚应了一句：“好。” 　　杨安盈立马又是一句：“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 　　刚到一个新环境，连一分钟的熟悉时间都没有，洛暖其实是有点懵的。 　　但看杨安盈似乎很着急，她只好立马放下包，拿着优盘去打印。 　　杨安盈跟在她身后，“打印机就在前面，看到了吧？” 　　三秒又是一句：“姐姐你散步呢，走路太慢了，这里不是你家。” 　　洛暖只好加快步速，走到打印机边快速打印。 　　打印好了把资料和优盘都还给杨安盈，一副新人该有的认真模样，“打印好了。” 　　杨安盈直接伸手接下资料，头都不回一下，说话仍然很快很高冷，一副不愿多搭理人的大领导模样，“有事再叫你，先去忙吧。” 　　洛暖点点头，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在等电脑开机的时候，她往办公室里看了看。 　　办公室里的桌位不是格子间，办公桌挺大，视野和空间都开阔，绿色盆栽也多，工作环境非常好。 　　大概是被杨安盈刚才催的，她现在只觉得精神微微紧张。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没了和新同事热络一下的心思，拿出手机开始加微信。 　　微信加好，在电脑上登上工作Q，改一下昵称。 　　昵称改完没多久，就收到了第一条信息。 　　洛暖点开桌面右上角闪动的头像。 　　杨安盈：【过来】 　　没有多浪费时间回复，洛暖直接起身去杨安盈那边。 　　刚站到椅子边还没来得及说话，杨安盈就说：“过来看好了，我只说一遍。” 　　洛暖只好立马微微弯下腰去，认真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杨安盈一边点滑鼠标快速操作一边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库，你以后需要的资料，在这里面都能找到。登录进去在这里进行搜索，然后筛选，下载……” 　　说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要，直接又打开桌面上的PPT，“你现在帮我做个PPT，简单的框架给你列出来了，下面每个品牌都是一样的。你需要把这些品牌过往的营销资料都找出来，按照我这个框架填进去，删减要适当，留下重要信息，你自己辨别。” 　　洛暖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 　　杨安盈说完了，仍然不回头看她，继续点她的鼠标，“PPT模板已经发给你了，你现在就去做吧。今天先把所有品牌大框架内容做出来，让我看过之后，没问题再进行细化。” 　　洛暖点头应声：“好。” 　　应完一分钟也不耽搁，立马回到座位开始做资料。 　　在学校总归是有些悠闲的，洛暖其实不太能适应这样的快节奏。 　　但为了完成工作，她只好逼着自己紧张起来。 　　不能第一天入职上班，就被人嫌弃。 　　虽然杨安盈让她把所有品牌大框架填完再给她看，但洛暖还是先填了一个品牌就拿给她看了。 　　道理很简单，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更早发现，更节省时间。 　　拷好PPT，洛暖拿着优盘去到杨安盈那边。 　　新人总归都是小心又客气的，生怕做得不好被人说。 　　她站到杨安盈椅子边，很客气道：“安盈姐，我先做了一个品牌，你先帮我看看吧。” 　　一直没回头看过她的杨安盈，这时候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极度不友好，还把洛暖上下打量了一番。 　　打量完了依旧转回自己电脑屏幕上，冷着语气说：“你是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小吗？” 　　洛暖蓦地一愣，瞬间有些尴尬。 　　刚要说话，坐在杨安盈旁边的男同事笑哈哈的，接话道：“确实看起来挺小的。” 　　杨安盈看一眼男同事，语气变得轻柔起来，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就说你喜欢呗。” 　　洛暖仍然尴尬着，他们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然后男同事还没再说出话来，又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闲闲的女声，“新来的小姑娘，盈盈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上来叫人姐，把人都叫生气了。” 　　洛暖转回头，看到来的女人是宣传部老大安钰。 　　现在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她连忙出声道歉：“非常不好意思。” 　　她是出于尊重才那么叫的，但这种解释似乎也不必说了，说多错多。 　　解释多了，得暗示到杨安盈小心眼又刻薄，更得罪人。 　　而杨安盈和安钰再一次直接忽视了她。 　　好像完全不听她说什么。 　　杨安盈问安钰：“老大，有事么？” 　　安钰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你给我的东西有不少问题，你得再改改……” 　　杨安盈听安钰说两句，停下来转头看向洛暖，语气又变得快而强势，“你还站着干什么？时间不要钱啊？回去把所有的都做出来，下班的时候给我看。” 　　洛暖捏了捏手里的优盘，屏一下呼吸，“好。” 　　明明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来的，结果莫名被怼了几句，又被无视了一圈。 　　洛暖敛着表情转头，因为心里不舒服，走的时候低着头。 　　走得快不小心又碰了个人，忙又避开说对不起。 　　被她撞到的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很客气地回了声：“没事。” 　　洛暖也没抬头多看，让开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来，只听到安钰说：“钱总，您怎么下来了？” 　　她心里闷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没心思多管钱总还是安总。 　　点着鼠标又专心做了两页PPT，实在坐不住了，便端起杯子去了茶水间。 　　到茶水间接一杯凉白开，喝一口呼一口长气。 　　她没想到荣晟的工作氛围是这样的，好像根本不拿新人当人一样。 　　呼了三四口气，茶水间忽又进来一个女生，留着齐肩短发，个子小小的。 　　她冲洛暖笑了一下，一边接水一边说：“你是新来的吧？” 　　入职几个小时，这还是第一个对她友善的人。 　　洛暖态度也很好，笑着冲她点头，“嗯。” 　　女生接好水，“我叫陆菲菲，我们同部门不同组。” 　　洛暖知道，这一楼都是宣传部的，但每个组负责的产品项目不一样。 　　她微笑回答陆菲菲的话，“我叫洛暖。” 　　陆菲菲捏着杯子，忽然抬手拍在洛暖的肩膀上，意味深长说了句：“加油。” 　　说完就出了茶水间。 　　洛暖站在原地愣了愣，好像很能理解她这句加油的含义。 　　又呼了一口气，她把杯子接满水，回到自己座位上。 　　在座位上坐下来没一会，电脑右上角闪起了头像。 　　洛暖点开。 　　陆菲菲：【别委屈了，我偷偷跟你说，她是老大家亲戚，没有女魔头的能力和地位，却有女魔头的脾气和架子，最会折磨新人，但对关系户或者老员工很会巴结讨好，所以你加油吧】 　　洛暖心虚地往杨安盈那边看一眼，放开鼠标敲键盘。 　　【已经感受到了】 　　陆菲菲：【她真不是一般难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在她手下不一定能熬得过试用期。在你之前，刚走了一个男生，没有熬到转正，实在受不了就直接不来了】 　　洛暖下意识地深呼吸。 　　【没有办法，只能先熬着了】 　　陆菲菲：【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但我懂的也不是很多，尽量帮你】 　　洛暖：【谢谢[愉快]】 第9章 再遇 　　和陆菲菲聊完这些，洛暖清空聊天记录，关掉会话框。 　　深呼吸几口气，打起精神继续做她的PPT。 　　全神贯注做到接近中午下班时间，她想了想，又点开陆菲菲的头像。 　　洛暖：【待会出去吃饭吗？】 　　陆菲菲：【我带饭了，热一下就行，你打算出去吃？】 　　洛暖：【叫外卖也行】 　　陆菲菲：【我们公司这地段，吃饭太贵了，随便吃吃都要好几十。外卖也不便宜，吃多了还腻，所以我就自己带饭了，便宜又健康】 　　洛暖敲着键盘准备回信息，杨安盈的头像又闪了起来。 　　她点开她的会话框，看到信息。 　　【帮我和老大买份饭，去公司后面的庆都饭庄，一份清蒸鲈鱼饭，一份香辣牛蛙饭，钱回头打到你微信上】 　　洛暖犹豫了一会，点了回复：【好的】 　　回复完心里又生出无限的艰难感，只觉得自己接下来会更艰难。 　　轻轻呼口气，她点一下陆菲菲的头像。 　　洛暖：【只能出去吃了，让我给她们买饭】 　　陆菲菲：【她就是这样的，还好我进来的时候不是她带的，要不你拒绝试试？】 　　洛暖：【那不会更加针对为难我吗？】 　　陆菲菲：【倒也是】 　　洛暖：【先转正再说吧】 　　陆菲菲：【摸摸，加油】 　　…… 　　聊着便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吃饭。 　　洛暖没有立马起身，在座位上多坐了一会，等要走的人都走差不多了，她才起身出去。 　　等了电梯下楼，刷卡出闸机往外面去。 　　外面太阳正是最烈的时候，糊了她一脸热气。 　　身后写字楼的大厅里，姜印白和钱泽前后下了扶梯。 　　钱泽回头问姜印白，“去吃什么？” 　　姜印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吃点，难道你还要请我吃牛排大餐？” 　　钱泽笑笑，“你请我吃我也没这时间。” 　　上班忙起来的时候，吃饭不过都是填饱肚子，只要干净合口，别的不计较太多。 　　姜印白也不是很有所谓，能按时下来吃饭已经不错了。 　　他是听了医嘱，打算最近都放松一点。 　　两人出了写字楼，走过一段烈阳水泥地坪。 　　到了阴凉处，钱泽呼口气，“真他妈热，要不就那家吧，庆都饭庄。” 　　姜印白抬头看一眼红底招牌，“走，你请客。” 　　钱泽跟在他旁边，“真是好老板，这点钱也跟我抠。” 　　两人说着话进了庆都饭庄，到柜台前看墙上菜单点饭。 　　这家饭店是专门为附近写字楼里的人开的，需要柜台点餐先付钱。 　　洛暖刚点完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里吃饭是真的贵。 　　不知道比学校的饭好多少，却贵上了四五倍的价钱，还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她总共就点了三份饭，用手机付了一百五十多块钱。 　　这样吃下去，她那点工资，怕是要交不起房租了。 　　正这么感叹着，忽听到旁边又有人点餐，她便下意识看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头皮一麻，瞬间脚下踩火。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洛暖屏了屏气，努力稳重地和姜印白打了个招呼，“姜总好。” 　　公司里的人看到他们都会打声招呼，钱泽没当回事。 　　但转头看到姜印白眼神奇怪，又看到这个女生他也认得，好像是今天宣传部刚来的新人，便就有点当回事了。 　　付了钱，他看着洛暖说：“怎么就姜总是总，我就不是总了？” 　　洛暖有点懵，抬头看他一眼，“您是……” 　　钱泽“啧”一声，“果然是新人。” 　　姜印白转头看向钱泽，语气疑惑，“新人？” 　　钱泽闲闲回答：“是啊，市场宣传部刚入职的新人，早上还撞了我一下。” 　　洛暖这会听出来了，这个总是那个大家嘴里的“钱总”。 　　而这个钱总，是他们整个市场部的老大。 　　本来就够站不住的了，洛暖现在更是感觉要站不住了。 　　但她点的饭又不能不要，杨安盈和安钰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呢。 　　没有办法，洛暖只好强装镇定，又招呼了一句：“钱总好！” 　　钱泽又笑一下，“不用这么紧张，都是同事。” 　　面对姜印白，洛暖哪里能做到不紧张啊。 　　她心里突突的，看姜印白和钱泽不去找地方坐下来，只好目光忽闪地看姜印白两眼，又撑起底气解释说：“姜总，我是通过面试应聘进来的，不是走关系进来的，是来认真工作的……” 　　姜印看着她的时候，眼底装满兴趣。 　　嘴角微微有笑：“我说什么了？” 　　钱泽刚才一眼就看出了他很怪，现在更确定他奇怪了。 　　如果他没推断错误，姜印白和这姑娘认识，看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关系还不错。 　　难得见姜印白对一个女生有兴趣，而且态度还这么不一样。 　　钱泽压不住想牵红线的冲动，连忙又说：“饭都点了，坐下等着吧，你也一起吃吧。” 　　洛暖又懵了一下，气虚地看向钱泽，“我……吗？” 　　钱泽语气轻松，“难道我在说空气？” 　　洛暖面露一丝慌张，连忙摆摆手，“不了，我给杨安盈和老大买了饭，得拿回去。” 　　钱泽又出声“啧”一下，“我的面子还没有安钰的面子大？” 　　“再说……连姜总的面子也不给？” 　　洛暖被反问住了，看一眼姜印白又看一眼钱泽。 　　他俩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往餐厅里去，找了个靠墙沙发座椅的位置坐下来。 　　洛暖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跟老板说她那份饭不打包。 　　说完吸口气，转身慢吞吞去到姜印白和钱泽那一桌坐下来。 　　是的呀，她连杨安盈都得罪不起，又怎么敢得罪姜印白和钱泽呢？ 　　比起姜印白和钱泽，杨安盈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了。 　　洛暖在餐厅边坐下来，想做个透明人不说话。 　　但钱泽似乎兴趣点都在她身上，看着她打探八卦一般问：“和姜总什么时候认识的？” 　　洛暖看看姜印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姜印白却自己出声了，“在梁昊文的酒吧，你不是还说挺可爱的。” 　　这话一说完，钱泽和洛暖两个人都有些恍然。 　　洛暖想起来，这个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那瑶给她的视频里确实是有的。 　　而钱泽则想起来，那晚抱着姜印白腿，坐在地上哭着叫哥哥的女孩儿，好像就是眼前这个，难怪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所以眼前这个，是洛施染的那个亲妹妹？ 　　钱泽脑子里思绪纷纷，最后用八卦又有些玩笑的语气问了一句：“你不会是……来我们公司追姜总的吧？” 　　洛暖微微睁大眼睛连忙摇头，急切解释道：“当然不是啊，酒吧那一晚我真的喝醉了，那是个误会，我真的认错人了。姜总虽然很帅，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的。” 　　钱泽挑了一下眉，转头往姜印白看了一眼。 　　姜印白的目光一直落在洛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泽忍了忍笑，清一下嗓子，突然有点正经不起来，特想当着姜印白的面逗逗这姑娘，于是看着洛暖问：“那你看我这种类型的，是不是你喜欢的？” 　　洛暖正经看看他，又摇头：“也不是。” 　　钱泽往沙发上一靠，“你完了，你得罪到我了。” 　　洛暖：“……” 　　她到公司短短半天，从低层到高层，好像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暖暖：小职员的人生太艰难了QAQ 　　一直设存稿箱没怎么上来，这章给追文留言的小仙女们发发红包，嘻～ 第10章 感情 　　没等洛暖开口说话，钱泽看着她的表情，自顾又笑起来，“我开玩笑呢，别当真。” 　　那模样好像洛暖是个憨憨的小孩儿，特好玩的感觉一样。 　　面对坐着姜印白和钱泽两个人，洛暖确实有点紧张，反应得有点憨。 　　听得钱泽的话，她心里微微尴尬了一下。 　　店里服务员先上了她的饭，端过来放到她面前。 　　出于对领导的尊重，洛暖没有拿筷子先吃，而是打算等一下和姜印白钱泽一起吃。 　　姜印白和钱泽倒没什么所谓，钱泽看着她说：“饿了就先吃。” 　　洛暖犹豫了一下，想着干坐着也尴尬，还不如做点什么呢，她冲钱泽点头，“那我就先吃了。” 　　她拿起筷子吃饭后，姜印白和钱泽没再关注她，而是聊了聊工作上的事情。 　　钱泽说：“纯电动车这个项目所有人都不看好，之前尝试的公司也不少，也基本都判了死刑，在传统汽车中出不了头，现在我们的研发工作也不顺利，困难太多，你真觉得能行？” 　　姜印白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洛暖身上，“做事总得要有点冒险精神，不然能有什么突破？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他们做不好，只是他们的研发团队不够好。” 　　…… 　　洛暖一边吃饭一边听了几句，大概听出来，公司在投资研发不被市场看好的新产品，目前进入了瓶颈期，困难很多。未来怎么样，也完全是未知数。 　　听着两个男人认真聊工作，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些别样的感觉。 　　大约优秀成功的男人在工作或者聊工作的时候，都是最帅的吧。 　　她也就是普通女生，对于这种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不可能完全没有欣赏心理。 　　再说得大胆点，爱慕也是有的，不过与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不同，其中崇拜尊敬的成分更多一些。 　　餐厅服务员端了姜印白和钱泽的饭上桌，洛暖趁机抬头看了姜印白一眼。 　　装着非常无意的，却冷不丁又和他的目光碰了正着。 　　于是没敢多看，连忙又收回目光来。 　　吃饭的时候话少了一点，钱泽喊她留下来吃饭的，自然也负责照顾她的心情，没事就找几句话和她说。问问她刚入职的感觉怎么样，问问她是哪个学校的。 　　洛暖一边搭钱泽的话，一边不时抬起目光看一眼姜印白。 　　结果每次看向他，都能和他的目光碰上，感觉他好像一直在看她一样。 　　这样被抓了三四遍，洛暖尴尬得脸都微微红了。 　　偏姜印白还火上浇油，突然开口说：“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又不收钱。” 　　洛暖：“……” 　　钱泽也愣了一下，愣完突然笑起来，好像开心得忍不住。 　　洛暖脸蛋上顿时烧起火，忙把头埋得更低，再也不抬头了。 　　要不是长得像沈问，才不看他呢！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洛暖放下筷子，稍稍放松了一些。 　　钱泽先从沙发上站起身，丢一句不知道对谁说的话，“回去继续忙吧。” 　　洛暖看姜印白也要站起来，忙说了一句：“姜总，我能单独跟您说几句话吗？” 　　站起了身的钱泽和刚要起身的姜印白都是一愣，然后钱泽识趣地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钱泽走掉以后，洛暖坐得端端正正的，微微低眉，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儿，对姜印白说：“姜总，就那天晚上在湖边的小公园，我说的话有点难听了，在这里跟您说声对不起。” 　　姜印白当然记得，当时她气恼地说他不如沈问一根小手指。 　　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洛暖。 　　洛暖轻轻嗓子，又继续说：“我当时没控制好自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又顿一会，姜印白终于出了声：“但我还是不如他一根小手指？” 　　洛暖连忙摇一下头，抬起脸看向他，“当然不是了，那只是我突然上头说的气话。姜总您又帅又英雄神武，是很多女生心里的男神标准了。” 　　姜印白又问：“也是你的？” 　　洛暖突然感觉了出来，这事情怎么那么难掰扯呢？ 　　说他不好吧，怕得罪他，说他很好吧，怕他误会自己来荣晟的意图。 　　想来想去，洛暖认真小声道：“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姜印白还是看着她，“沈问？” 　　洛暖没回答，算是默认。 　　姜印白笑了一下，话里意味很重，“真的有这个人？” 　　他在怀疑她话的真实性，洛暖当然听得出来。 　　她吸口气抬起头来，目光更为认真，语气也同样认真，“有的。” 　　姜印白迎着她的目光，理智上判断她在演戏演全套，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憋闷起来。 　　感觉这餐厅突然变得窄□□厌，他觉得坐不住，于是丢一句：“我知道了。” 　　起身往外去了。 　　到了外面发现钱泽果然还等着没走，他脸上表情有一些些沉，随意说了句：“不是很忙吗？” 　　钱泽跟在他旁边，“这种千年难遇的事，再忙我也得围观八卦一下啊。” 　　姜印白没说话，钱泽跟着他走过一段烈阳路。 　　进了写字楼大厅上了扶梯，钱泽转头看着姜印白说：“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和她姐完全不一样，就算是真的欲擒故纵来接近你，玩的不一样的戏码套路，但人长得干净漂亮，性格也简单有趣，相处起来很舒服，让人看着就心情好，你要是对她有感觉，谈谈看呗。” 　　姜印白默了一会，动也不动一下道：“谈没有感情的恋爱？” 　　钱泽稍稍无语了一下，下扶梯跟姜印白进办公室，“真是跌破我的眼镜，我们姜总还这么纯情呢？谁说谈恋爱就非得有感情有爱情？她喜欢你的地位和钱，你喜欢她的长相和身体，各取所需不是挺正常的？别说谈个恋爱玩玩，就算是结婚，利益互换的都多着呢。” 　　姜印白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这样的各取所需。” 　　坐在办公桌后又补一句：“也不需要用婚姻换利益。” 　　钱泽给纯情姜总竖了个大拇指，没再留下多八卦，上楼回自己办公室忙去了。 　　坐下没忙一会，又摸起了手边的手机。 　　姜印白看着自己办公室的实木大门合上，靠在椅子上走了会神。 　　片刻后直起腰来，伸手摸起办公桌上的一个圆形糖盒，滑开盒盖从里面捏了一颗绿色的薄荷糖豆。 　　吃完一颗糖缓了一下心情，桌面上的手机又亮起来。 　　他伸手拿起手机解锁，只见是钱泽给他发了一条微信，给他推了一个个人名片。 　　被推荐人的头像是一张暖色漫画，夕阳下男孩儿和女孩儿坐在长椅上，肩靠肩的背影显得十分温暖。而昵称也很呼应这个头像，叫“暖暖”。 　　姜印白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他看着手机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开名片，发了加好友申请。 　　申请完放下手机，靠到椅背上闭上眼休息了一会。 　　*** 　　洛暖拿着安钰和杨安盈的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出去吃饭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杨安盈接饭的时候一脸的不高兴，问她：“怎么这么长时间？” 　　洛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遇到点事耽搁了。 　　至于是什么事，她也没多说。 　　把饭给了杨安盈，洛暖回到座位上继续做自己的PPT。 　　她打算今天把大体框架内容填出来，所以中午也就不打算午休了。 　　然而她打开电脑还没登上资料库，就收到了钱泽的好友申请。 　　钱泽的昵称就是大名，她也没敢忽略，直接点了通过。 　　通过两分钟不到，又收到一个加好友申请，昵称是——姜印白。 　　洛暖看着手机屏幕懵了懵，心跳不自觉微微加速，然后轻轻屏住呼吸，用手指点了同意。 第11章 约会 　　点完同意，洛暖微微提着一颗心等了一会。 　　加好友的人没有发信息，她舒口气放下手机在一边，握上鼠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作为一枚纯新人，似乎不是那么招老员工欢迎，洛暖下午也没热脸贴人冷屁股，去和别人热络关系。主要也是，不想被杨安盈抓把柄冷着脸说她不干活。 　　坐在座位上专心做自己的事，有点累了，就和陆菲菲私下聊聊天。 　　对新环境还很陌生，洛暖自然向陆菲菲询问了不少公司里的人和事，以免什么都不懂犯错。 　　聊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对本部门人员有了大概了解，洛暖又问了点其他八卦类的。 　　说是八卦，是因为和她本职工作无关，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洛暖：【姜总的办公室在二楼吗？】 　　陆菲菲：【对的】 　　洛暖：【我还以为总裁的办公室都在顶楼呢】 　　即便不在顶楼，也都是在可以俯瞰城市的较高楼层。 　　陆菲菲：【可能姜总不喜欢高的地方吧，我入职大半年，没看到他上来过】 　　想想那瑶和韩乔说的还是对的，像他们这种日理万机的公司高层，很少跟底层员工打交道。 　　少接触当然好，她只想安稳工作。 　　洛暖稍稍松了一口气。 　　和陆菲菲八卦完了，手机振动，忽又收到微信信息。 　　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通知，洛暖下意识屏了一口气，想着别是说曹操曹操到，姜印白给她发信息了吧。 　　点开后发现是韩乔发的，自顾又清嗓子尴尬一下。 　　还真是自作多情呢，姜印白怎么会没事给她发信息？ 　　不过…… 　　不发信息他又加微信干嘛？ 　　这人总之就怪怪的…… 　　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不是什么好人，洛暖内心平静了。 　　她点开韩乔的微信头像。 　　【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啊？】 　　用电脑可以摸鱼偷偷聊会天，用手机就不一样了。 　　洛暖抬头往杨安盈座位上看一眼，回复韩乔：【一言难尽，到家再说吧】 　　韩乔：【OK】 　　洛暖熄掉屏幕放下手机，杨安盈刚好从她身边走过去。 　　扬着下巴冷着目光，用余光瞥了洛暖一眼。 　　杨安盈端着杯子去到茶水间，找出咖啡豆粉料包做了杯咖啡。 　　端着杯子到唇边抿了一口，一个长直发女生进了茶水间。 　　女生拿杯子去接温水，开口说话，“新来的毕业生，是不是在你手下啊？” 　　杨安盈又轻抿一口咖啡，“是啊，怎么了？” 　　女生接好水转过身来，稍稍压低了声音，满眼的八卦神彩，“听说认识钱总姜总，是吗？” 　　杨安盈愣了一下，看向女生，嗤笑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女生好奇了，“可是中午的时候，有人看到她和钱总姜总一起吃饭啊。” 　　杨安盈一副像听了什么天大笑话的样子，“怎么可能啊？她是自己投简历面试进来的，跟我们公司任何人都没关系。” 　　为了让杨安盈相信，女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张照片送到杨安盈面前。 　　“你看是不是她，这是钱总和姜总没错吧？” 　　杨安盈一脸不相信地看向照片，表情微绷。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照片里钱泽和姜印白确实没问题，因为是都是正脸。但是坐在他们对面的女生，只有一个背影，还被沙发挡了一半。 　　看完后，杨安盈略无语地挑了一下眉，“就这个？” 　　女生点点头，“能不能看出来？” 　　杨安盈笑得无语道：“能看出来什么呀？她今天早上刚来，大概是拍照的人认错了。长发小西装，这栋楼里不知道多少人这么穿。再说了，你就看她穿的衣服和背的包包，没一个是像样的牌子，像是认识钱总和姜总的人吗？”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女生收起手机，“那这是谁呢？” 　　杨安盈语气轻松无所谓道：“管她是谁呢，总之不可能是她。” 　　女生转头看看杨安盈，“不过说真的，这次这个新人，长得还挺漂亮的。” 　　杨安盈虚着目光喝咖啡，不屑道：“花瓶罢了，能不能转正都不一定。” 　　女生笑着道：“在你这个工作狂的手下，确实不一定。” 　　杨安盈挺挺胸，起了范儿，“工作从来不看外貌，只看能力。” 　　女生又笑着奉承了她两句，便端着杯子走了。 　　走过洛暖身边的时候，同情地又看戏般地看了她两眼，心里在猜她能坚持几天。 　　放普通的新人进来，能从杨安盈手里熬出来的，那都是非常艰难。 　　现在杨安盈明显对这个新人更有敌意，女生都能感觉出来，大概是源自于内心的嫉妒，所以这个新人会更加难熬。 　　洛暖自己从陆菲菲那了解了不少，心里是有准备的。 　　她不是遇到困难和问题就喜欢逃避的人，她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女魔头的锤炼。 　　利用一天的时间，把自己要做的所有品牌营销方案的大框架做好，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洛暖拷好PPT拿去给杨安盈看。 　　按照说好的流程是，杨安盈看完有问题就改一改，明天再继续做细化工作。 　　而洛暖拿着优盘找到她，她又是头也不回一下，直接说：“我现在手头有点事，你等我一会。” 　　洛暖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下来回到座位上去等着。 　　等了大半个小时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走人的走人，去吃饭的去吃饭。 　　洛暖在工作Q上问了杨安盈一句：【现在好了吗？】 　　坐在电脑前等了五分钟，杨安盈没有回。 　　随后洛暖看到她起身，径直走过自己身边，出了办公室。 　　洛暖坐在办公桌边有些摸不到头尾，不敢没有得到杨安盈的同意就下班，只好继续等着。 　　杨安盈没有拎包出去，手里还拿着材料，明显不是下班回家了。 　　等在办公桌边没事可做，洛暖便把电脑里存储的一些公司内部营销案例拿出来看了看。 　　总之能学点东西，也不算是在浪费时间了。 　　看了一会，旁边的手机振动两下。 　　洛暖点开手机，呼吸下意识紧了一下。 　　钱泽：【晚上怎么安排？一起吃饭？】 　　洛暖：【我还在等杨总呢，要给她看东西】 　　钱泽：【杨总是谁？】 　　洛暖：【杨安盈，我领导】 　　钱泽：【还要多久？】 　　洛暖：【看的话也就几分钟，但她出去了，让我等她】 　　钱泽：【成，那我等你一会】 　　聊到这洛暖才反应过来，忙打字。 　　【钱总，您不用等我，我回家吃就好了】 　　钱泽：【没事儿，刚好我也有点事还要忙一会】 　　洛暖还没再发出信息 　　钱泽：【忙完后来二楼】 　　洛暖拿着手机愣了愣， 　　二楼？？ 　　愣了一会。 　　洛暖握着手机继续打字。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还是回家吃吧】 　　钱泽：【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还有姜总的面子】 　　洛暖：“……” 　　片刻：【那看时间吧】 　　钱泽：【等你】 　　姜印白坐在钱泽对面的沙发上，只看他抱着手机满脸艳光。 　　等他放下手机，便听他说了句：“我帮你约好了。” 　　姜印白看着他，“约什么？” 　　钱泽又捏起手机来，“小暖暖呗，我现在帮你们定餐厅。” 　　姜印白有点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钱泽看着手机找餐厅，“我他妈是看你无聊，不识好人心。” 　　打电话定好餐厅后，又看向姜印白，“总之哥们帮你到这了，去或者不去，你自己决定。她现在还有点事，忙完就会来二楼找你了，你在这等会吧。” 　　说着从沙发上起身，“你要是不想去，那你待会发信息告诉我，我去，我乐意。” 　　姜印白抬高目光看他，“赶紧滚吧，跟谁你不乐意？” 　　钱泽笑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说完便潇洒地走了，仿佛自己做了件功绩很大的事。 　　*** 　　洛暖坐在电脑前看了不少营销案例，从六点等到七点，从七点等到八点。 　　杨安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也没有回来。 　　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洛暖给杨安盈打了电话也发了微信，但全部没有任何回应。 　　急躁只能影响心情，于是耐着性子，又等了两个小时。 　　等的时间过于长，中间又有韩乔打电话来问情况，以至于她把和钱泽的约都给忘了。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又收到信息，才想起来这回事。 　　这回给她发信息的不是钱泽，而是姜印白。 　　很简单地问她：【还没忙完？】 　　洛暖看完信息一拍脑袋，想起二楼还有人在等她。 　　没办法，她只好回：【我有东西等着领导看，但她出去忙还没回来，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我不敢擅自下班啊】 　　姜印白：【别管了，下来】 　　洛暖：【我又不是你，我还想顺利转正呢】 　　姜印白：【我让你转正】 　　洛暖捏着手机顿片刻：【确定？】 　　姜印白：【这点小事，为什么不确定？】 　　“我以为你会记仇给我穿小鞋。” 　　洛暖在输入框打完这几个字，犹豫了一下，又给删了。 　　她发：【说话算话？】 　　姜印白：【说话算话】 　　看着屏幕上重复的四个字，洛暖脑子里突然闪过和沈问在一起时候的画面。 　　他温柔地看着他，很暖很认真地跟她说：“哥哥眼里一辈子只有暖暖一个人，说话算话。” 　　失神片刻，看到屏幕上又蹦出来三个字：【下来吧】 　　洛暖下意识回了句：【哦】 　　回复完熄掉手机，点几下鼠标关电脑。 　　把东西收拾一下放进包包里，拎起包包出门去等电梯。 　　在电梯门外等着的时候，洛暖给杨安盈留了信息：【杨总，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杨安盈还是没有回，她吸口气捏着手机进电梯。 第12章 脾气 　　电梯到二楼停下，洛暖出去后左右看了看。 　　找到姜印白的办公室，站在实木大门外深深吸口气，抬起手来敲门。 　　钝钝的敲门声响了两下，里面传来姜印白的声音，“进来。” 　　洛暖轻着动作推开门进去，只见空间开阔的办公室里，只有姜印白一个人。 　　她略显拘束地走去沙发边，站定了跟姜印白问好。 　　这个办公室是真的大，除了办公桌沙发茶几和一些绿植以及装饰摆件，还有一块高尔夫练习区域，绿色人造草坪接着大屏幕，旁边放着球杆和球。 　　姜印白从沙发上起来，废话不多，“走吧。” 　　洛暖站在原地没动，等姜印白走过去，转身问了句：“钱……总呢？” 　　约她的是钱泽，难道钱泽不一起去吃饭？ 　　姜印白回头，“他有点事，去忙了。” 　　这…… 　　洛暖还是站着没有动步，“那……那就我们两个……” 　　姜印白看她这副模样，心情忍不住有些微妙。 　　看一会，他直接转过身来，走到洛暖面前，嘴角含笑看着她，“你在紧张什么？” 　　本来也没多紧张的，被他这么一问，洛暖真紧张起来了。 　　她下意识往后退两步，碰到身后沙发，“没……没有紧张……” 　　姜印白慢条斯理的，又迈开两步逼到她面前，伸手往她身后的沙发上一搭。 　　身体前倾，直接把洛暖困在了胳膊里。 　　似笑非笑的，“没有？” 　　洛暖被吓得身体往后微仰，由于紧张，脸蛋在一瞬间扫过绯红。 　　她僵着没敢动，连舌头都打结说不出话了。 　　姜印白本来还想再逗她两句，结果目光对视几秒，余光扫到她脸畔的粉意，不禁失神。 　　心跳漏了几拍，他忙直起身子来，转身就走，“走吧。” 　　洛暖站在原地愣着，好一会才松了神经。 　　等姜印白站在大门边又回头叫了她一遍，她才又跟上去。 　　跟着姜印白出办公室，走去扶梯那。 　　洛暖步子微快，跟他说：“都这么晚了，要不就不麻烦姜总了……” 　　姜印白站到扶梯上回头看她，直接用眼神打断了她的话。 　　他等了她三四个小时，不是等她来说不麻烦了的。 　　碰上姜印白的眼神，洛暖噎了声，下面的话没说出来。 　　她默下声来，跟着他下扶梯。 　　荣晟有自己的地下停车场，但姜印白的车从来都是停在地面的停车位上。 　　他找到自己的车，载着洛暖去钱泽定好的餐厅。 　　钱泽定的餐厅离荣晟大楼不远，开车十多分钟的距离。 　　姜印白开着车，很突然地说了一句：“演过头就没意思了。” 　　欲擒故纵，总该有个度的。 　　洛暖没太听懂这句话，转头看向他。 　　看一会好像有点会意过来了，只觉得心里又憋上一口气，想上去踹他几脚。 　　在座位上调整一下姿势，洛暖不再客客气气的，开口道：“姜总，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姜印白直接就反问，“有什么问题？” 　　洛暖轻轻抿一下嘴唇，转头看向他，“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喜欢你。” 　　姜印白直视前方，语气非常冷静平淡，“钱泽一约就答应了，自己去二楼找的我，出来的时候却说不麻烦了，” 　　说着转头看她一眼，“嗯？” 　　洛暖忍了忍气，“是啊，别说钱总了，连杨安盈让我等着，我都必须得等着，等到十点也不敢走。底层人士就是这么没骨气，就是不敢说‘NO’，您满意了吗？” 　　姜印白找地方停下车，转头看向洛暖，只见她忍怒得像一头小狮子。 　　他解开安全带，仍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到了。” 　　看他这样，洛暖更气了。 　　她带着些情绪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就走。 　　姜印白跟过去拉住她，“去哪？” 　　洛暖甩开他的手，压不住情绪道：“太讨厌了，我不想跟你吃饭，以后也不会跟你客气了，随便你开不开除我。” 　　姜印白抬眼看了看餐厅，又看了看洛暖，“我等了你四个小时，吃完饭再说。” 　　洛暖自认为自己脾气最是好的，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压不下脾气。明明她对他很客气了，小心翼翼怕惹到他，结果他好死不死总是能戳中她的怒点。 　　她现在正在脾气头上，脱口又是一句：“谁让你等了？” 　　说完转身又要走，一副完全不想再看到他的样子。 　　姜印白又伸手上去拉住她，把她往回一扯，按到旁边的车上。 　　他看着气呼呼的洛暖酝酿一会，说了句：“你先消消气。” 　　洛暖怒视他，“不看你自动就消了。” 　　姜印白有些想笑又忍着，“我说什么了？就说你对我有意思，怎么了？” 　　洛暖继续怒视他，“怎么了？你还不够阴阳怪气？几次三番内涵我演戏套路想勾引你，好像为了你使了多少心计有多不要脸似的。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姜印白又让她缓了一会，开口道：“先把饭吃了。” 　　洛暖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动，“不想跟你吃。” 　　姜印白另一只胳膊卡在她腰侧，看着她，“必须得吃。” 　　洛暖又挣了两下手腕，实在挣不动只好松了口气。 　　五分钟后，她和姜印白坐在了餐厅里。 　　这时间餐厅里人已经不多，周围很是安静。 　　洛暖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不算友好地直视着姜印白。 　　两人这样对峙一会，洛暖先开口，“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吧？” 　　姜印白没什么情绪起伏，“什么传言？” 　　洛暖还是那副样子盯着他，“冷面阎罗，不喜欢人靠得太近，连蚊子也不敢咬你。” 　　姜印白状态闲闲的，“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洛暖收回目光来喝口水，放下杯子，“得罪人的话我不说，你自己品。” 　　哦，总之还是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比外面传言中的还更坏。 　　姜印白不去深究这个，很自然换了话题。 　　“再跟我说说那个沈问吧，你喜欢的那个人。” 　　洛暖看一眼姜印白，声音放低，“你又不信，有什么好说的？” 　　姜印白的语气和眼神都认真了些，“我想听。” 　　洛暖迎上他的目光，好像突然又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沈问的影子。 　　这种错觉很不好，她忙回一下神，低下头故意说：“他比你温柔，比你阳光，比你长得帅……” 　　姜印白：“……” 　　端起杯子喝口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看姜印白这样，洛暖心里不自觉舒服了一点，嘴角微微藏笑，也就又随意和他说了些话。 　　而被他惹毛豁出去之后，现在已经全没了之前的小心谨慎。 　　说话不再无限迂回委婉客气，只拿他当个普通人。 　　什么霸道总裁反派大佬，都是表皮假象。 　　由此可见，不是什么江湖传言都能随便相信的。 　　说着话切着眼前的牛排、鹅肝，洛暖早忘了公司里的事情。 　　吃饭吃到大半的时候，突然接到杨安盈的电话。 　　手机就放在桌面上，响起的屏幕上显示“杨总”两个字。 　　洛暖看着手机顿了一会，等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放下刀叉把手机拿起来。 　　她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声音轻缓客气，“喂，杨总。” 　　听筒里传出杨安盈的声音，“你人呢？” 　　洛暖低着眉，出声解释，“我一直等你到十点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就先走了。有给你打电话和发信息，你都没有回我，所以我……” 　　“谁让你走了？让你等着听不懂吗？现在就给我回来！” 　　带着领导气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炸在洛暖耳边，也扩开在安静的餐厅里。 　　洛暖轻轻吸口气解释，“我现在在吃饭，等一下我就……” 　　“我不管你在哪里，哪怕你已经到家躺下了，我让你回来你就立马回来，听懂了吗？” 　　洛暖屏气默一会，还没再说话，手机突然被人拿走了。 　　她惊一下抬起头来，只见姜印白对着手机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她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 　　杨安盈并不买账，气势仍盛，“你是谁啊？我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她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就该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然还上什么班？回家啃老好了呀。” 　　姜印白面色微沉，“你叫什么名字？” 　　杨安盈顿一下，然后是不耐烦，“我是她领导，请你把电话还给她。” 　　姜印白直接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看向洛暖，“叫什么名字？” 　　洛暖捡起垫布上的刀叉，声音低低的，“干什么？” 　　姜印白突然又变得没那么好说话的样子，脸色一沉便有些吓人。 　　他又问：“说说看，这是什么情况？” 　　盘子里只还剩下一点牛排，洛暖随意划了两刀。 　　想了想，她开口道：“你别为难我了……” 　　姜印白看着她，“我为什么是在为难你？” 　　洛暖看看盘子里的牛排，又看看他，犹豫一会开口：“她让我搜集整理资料，做好大框架后拿给她看。我快下班的时候做好了拿给她，她说有事让我等一会，就等到了十点钟……” 　　“她人没在办公室，我打电话她没接，发的信息也都没回，就给她留条信息走了。” 　　“然后就是现在，打电话让我回去。” 　　姜印白直接又问：“故意的？” 　　其实洛暖也感觉杨安盈是故意的，故意折腾她加班，消耗她的耐心，无所顾忌地搞她心态，不让她轻松痛快，以此来显示她作为小领导的威严和地位。 　　不过这只是自己的感觉，没有真凭实据。 　　洛暖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真的手里有急事吧。” 　　姜印白却一阵见血，“那你这个资料也急用到需要现在回去看框架？” 　　看看大框架有没有问题，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明早来看并不会影响什么。 　　总之就算现在看，也是明天上班再修改。 　　洛暖无话可说地耸了一下肩，没再多说话。 　　她把盘子里剩下的牛排切一切，吃完准备走人。 　　姜印白没打算让她回去，出餐厅上车后问她：“直接送你回家？” 　　洛暖系着安全带道：“我已经搬出来住了，行李都在车里，我得回公司开车。” 　　这样就必须得回公司了，姜印白打了方向盘上路。 　　车子走在路上，风在耳边呼呼地刮，吹得洛暖长发乱舞飞扬。 　　洛暖抬手压了压头发，转头看向姜印白，“为什么不把车篷升起来啊？” 　　来的时候就这样，只是她没开口说。 　　姜印白很是简单道：“你不觉得这种车，只有这么开才酷炫？” 　　洛暖：“……” 　　原来您是酷炫的总裁吗？ 　　洛暖不说话了，任由风吹眯自己的眼。 　　她也没坐过几回这样级别的跑车，就当享受人生了。 　　瞧这来来回回的，瞧这一路的注目率…… 　　瞬间就有种走上了人生巅峰的错觉…… 　　十来分钟的路程，过了一个红路灯，姜印白开车到公司外的停车场。 　　车子停下来，亮起的车灯里照出个人影。 　　洛暖打开车门下车，刚关上车门站定，便认出了车灯里的人是杨安盈。 　　杨安盈自然也认出了她，不止认出了她，还认出了姜印白的车。 　　车子打了一下喇叭，杨安盈才回神让开路。 　　姜印白直接开车走人，杨安盈的目光从他身上滑过去。 　　再回头，和洛暖站在车道两侧，隔着空气碰上目光。 　　静默的几秒，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还是洛暖先反应过来，走到杨安盈面前，一如白天一样客气，认真且诚恳地问她：“杨总，那个PPT，现在看还是明天上班再看？” 　　杨安盈目光在洛暖身上游走，把她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再次确认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背的包都值不了多少钱，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手上脖子上，甚至连点首饰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她会从姜印白车上下来？ 　　难道刚才和她一起吃饭，抢了电话接的，也是姜印白？ 　　前几分钟之前，杨安盈还满腹脾气在想怎么折腾这个不上道不给她面子的新人。 　　而这一秒，只感觉心底忍不住开始发虚。 　　她清一下嗓子稳住气场，转身就走，“明天再说吧。” 　　走到自己车边上车，亮起车灯开车走人。 第13章 辞退 　　看着杨安盈的车走远，洛暖站在原地松一口气，转身去找自己的车。 　　上车系上安全带，她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给韩乔回了句语音：“我现在回来了。” 　　这样一番折腾，到家后已经快要到十二点钟。 　　洛暖先拎了个行李箱上楼，之后韩乔帮她一起上上下下又搬了几趟。 　　后备箱的东西全部搬进了房间，韩乔掐腰喘口气，问洛暖，“大公司都这样残酷吗？新人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半夜十二点？有这么忙吗？” 　　洛暖打开行李箱把衣服往衣柜里挂，想想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还真是相当丰富。 　　她慢慢说：“做的是小事，但是带我的那个女领导，特别喜欢摆架子，简单的事情非给你搞复杂。叫她姐都给我甩臭脸，说话也难听，好像新人不是人一样。配合起来明明就能很快完成的事，她拖了我一天。晚上我在公司干等她四个小时，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出去吃了个饭，她十一点给我打电话，发飙命令我立马回公司。” 　　韩乔听得无语，“卧槽，法西斯嘛？她搞搞清楚好吧，我们只是去工作的，不是卖给她当奴隶的。再退一步说，就算卖也不是卖给她，公司又不是她的，她算什么东西啊？” 　　洛暖无奈地耸一下肩，“运气不好碰到了，没办法，忍着呗。” 　　韩乔平平气息，又给洛暖打气，“没事，咱就当历练了，反正不管到哪个公司上班，都有不顺心的地方，你这个好歹公司好，值得熬。” 　　洛暖把衣服全部挂起来，再摆好鞋包，和韩乔一起铺床。 　　韩乔拉平床单两个角，“对了，那个被你骂了的姜总呢，应该没遇到吧？” 　　洛暖直起腰来看着她歪一下头，一脸的一言难尽。 　　韩乔意会很快，拧起脸道：“卧槽，没这么倒霉吧？” 　　洛暖抱了被子扔到床上，“就是这么运气背，能怎么办啊？不止碰上面了，晚上还又吵了一架。我现在已经破罐破摔了，弄我不高兴我就怼他，有本事开除我。” 　　说着掐腰呼口气，“他大概以为我去荣晟是为了接近他，而我说的沈问哥哥，都是接近他的借口套路，然后我拼命解释想说清楚，对他客气，他都以为我是演戏，在玩欲擒故纵。” 　　说完又呼一口长气，“真是气死我了，一直阴阳怪气内涵我。你说我长这样，像那种使尽心计傍大款的女生嘛？我这明明是一张独立自强的奋斗脸，好不好啊？” 　　韩乔没忍住笑了一下，“暖儿，我说认真的，不喜欢你的人会觉得你是傻白甜花瓶脸。如果你再对某些事好像有明显的目的，那就是绿茶脸。” 　　洛暖听了眼睛一瞪，转身四处找了一圈，最后抱起一个枕头，丢去了韩乔头上。 　　韩乔接住枕头还是笑，“好啦，你是奋斗脸。” 　　笑完把枕头放下，直接跪坐到床上。 　　面色里带上思考的神色，韩乔看着洛暖，“你说，那个姜总，心里认定了你是在勾引他。而他呢，还给你机会跟你见面，并且还给你机会跟他吵架，是不是说明……嗯？” 　　洛暖顺着韩乔的话想了想，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摇一下头，“不可能，想要各取所需发展那种关系，直接暗示或者表明就行了，这样干什么啊？我感觉他心理多少有点问题，故意在我身上找耍人玩的快感。” 　　韩乔想想觉得也是，他们那些人，这种事还不是直来直去。 　　都是成年人，哪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迂回。 　　又不是掏真心恋爱奔结婚。 　　玩玩而已，没那么费劲。 　　看韩乔点了头，洛暖又说：“就他这样的性格，说话特欠，我就是有心傍大款，也会直接跳过他。他真以为他是人民币啊，人人都喜欢他。” 　　韩乔笑一下又收住，看着洛暖：“看来他是真的戳你怒点啊，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因为什么事气成这样过。搞得我都好奇了，想看看他有多欠。” 　　洛暖吐槽欲不减，“要多欠有多欠，还有点无赖呢，和外界的传言完全不一样。什么冷面铁血，远看的时候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是相处起来完全不一样好吗？” 　　韩乔转着眼珠子思考了一下，“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只在你面前这样？” 　　洛暖噎了一下，认真地看着韩乔，“你偶像剧看多了？” 　　韩乔：“……” 　　伸手把枕头扔回给洛暖。 　　“洗洗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洛暖洗漱完回到房间已经快夜里一点了，累了整整一天，几乎是碰到枕头就睡着了过去。 　　感觉睡着没多一会，就听到了刺耳急促的闹铃声。 　　于是关掉闹铃揉着脑袋起床，开始新的一天。 　　而这一天天，真是度日有点如年。 　　洛暖卡着点到公司，坐下打开电脑，登上工作Q，直接问杨安盈：【现在看吗】 　　这回杨安盈回复很快：【拿着东西过来吧】 　　洛暖拿着优盘到她旁边，等她打开PPT看一会，再听她讲问题。 　　她很明显变得温和了不是一点点，还对洛暖说：“很好，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可以了。” 　　洛暖想想昨晚在停车场相遇的场景，倒是也能理解。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就是这么的现实。 　　和杨安盈交流完后，洛暖拿着优盘回到自己座位，按照杨安盈说的，继续细化资料。 　　她做事足够专注，也就没有太注意办公室里的情况。 　　做到颈椎酸痛，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看到陆菲菲的头像在闪，滑过鼠标点开陆菲菲的头像。 　　陆菲菲：【惊天大瓜，女魔头被辞退了！！！】 　　这消息有点突然，洛暖抬起头来，果然看到杨安盈在座位上收拾东西，一脸沮丧衰气。 　　看一眼连忙收回目光，屏着气问陆菲菲：【什么情况啊？】 　　陆菲菲：【不知道啊，不过是好事】 　　陆菲菲：【我们部门讨厌她的人可多了，民心所向】 　　陆菲菲：【一直抱老大大腿压别人，狐假虎威，拜高踩低】 　　陆菲菲：【对老员工和关系户巴结讨好说话发嗲，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陆菲菲：【我们部门工作气氛不太好，有她一半的功劳】 　　…… 　　洛暖看着陆菲菲连珠般的吐槽信息，又往杨安盈看了一眼。 　　她还在低头收拾东西，状态和平时判若两人。 　　说起来她也是挺失败的，办公室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就更别说，说舍不得的了。 　　倒是安钰又来找她，把她叫了出去。 　　其他人都是偶尔瞥两眼，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安钰带杨安盈到安全通道里，避开了人问她：“怎么回事？” 　　杨安盈低着头衰着脸，语气很丧，“不能确定，突然就接到了人事部的通知。” 　　安钰心里也憋了一口气。 　　杨安盈是她侄女，大学本科毕业后就靠她关系来了荣晟。虽然工作能力一般，但工作热情绝对是不少的。在荣晟这么几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安钰咽不下心里这口气，转身出了安全通道。 　　走前和杨安盈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安钰一走，杨安盈后背抵墙，闭眼深呼吸几下。 　　说起来心里很慌张，这一走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体面的好工作。 　　而且这里有安钰这个姨妈给她当靠山。 　　安钰出去后去了人事部。 　　找到负责人便说：“赵总，她是我的人，怎么能不问问我的意见，说开除就开除呢？再说了，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做得很认真，有什么理由辞退？” 　　叫赵总的女人看着安钰，就一句：“是姜总的意思。” 　　安钰噎住，舌头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她再回到杨安盈面前，已经换了表情。 　　她拧眉问杨安盈，“你得罪姜总了？” 　　杨安盈自己就怀疑是因为这个，但不确定。 　　现在听安钰说，她便完全确定下来了。 　　她很慌张也很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安钰眉心的疙瘩越拧越大，“到底什么情况？” 　　杨安盈吸吸鼻子，“昨晚下班我让洛暖在办公室等我，看那个PPT的框架。结果她没等我回来就私自跑了，我非常生气，就打电话让她立马回公司来。谁知道她是跟姜总去吃饭，而且姜总接了她的电话。我不知道那个是姜总，就说了点……很硬的话……” 　　安钰抬手按住眉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片刻后放下手睁开眼睛，“你是不是故意的？” 　　杨安盈眼神忽闪起来，开始心虚。 　　她确实是故意不看洛暖的PPT，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让她在办公室干等。等到晚上十点多看她跑了，又行使自己小领导的权力，让她回公司。 　　说到底，就是喜欢这种为所欲为的掌权快感。 　　至于别人怎么样，她才不考虑。 　　话不用多说了，这种局面谁都挽回不了。 　　安钰一边出安全通道一边说：“天天工作也挺累的，先回家休息几天吧。” 　　杨安盈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越想越后悔难过，直接在安全通道里靠墙坐下，抱腿哭了起来。 　　部门办公室内，其他人和平时一样忙自己手里的活。 　　偶尔凑到一处交流方案，并不说什么闲话。 　　洛暖和陆菲菲聊完天，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打开手机，给姜印白发了信息：【你辞退了杨安盈？】 　　信息过五分钟才回过来。 　　姜印白：【不用对我心怀感激，不是为了你，我这人小心眼爱记仇，睚眦必报】 　　洛暖看着信息咽一口口水。 　　想想自己冲他发的脾气也不少，她又问：【不会明天就轮到我了吧？】 　　姜印白：【你可以将功补过，中午请我吃饭】 　　每次见面他都内涵她，洛暖吸口气。 　　想一会：【不请，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辞退我吧】 　　姜印白：【小丫头挺有骨气】 　　洛暖：【你才是丫头】 　　姜印白：【？？就这么不怕我了】 　　洛暖后知后觉。 　　忙又打字：【不好意思，冒犯您了】 　　姜印白：【好了，先不聊了，我要认真开会了，王助理开始瞪我了，眼跟牛一样】 　　一会：【要聊中午来我办公室慢慢聊】 　　洛暖：“……” 　　轻咬嘴唇戳手机：【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暖暖：江湖传言不可信！江湖传言不可信！这哪里是冷面霸道总裁啊？！ 　　姜总：我霸道起来怕你受不了 第14章 闷气 　　杨安盈收拾东西走后，洛暖自然转到另一个女同事手下。 　　这位女同事看起来温柔很多，说话轻轻缓缓的很客气。 　　小小巧巧的巴掌脸，留着一头羊毛卷。 　　办公室同事都叫她乔乔。 　　大约因为这个名字，洛暖对她初印象就很好。 　　而她跟洛暖说话也没有领导范，常温柔地带一句：“有不懂的直接问我。” 　　听到这话，洛暖便笑着回：“谢谢乔乔姐……” 　　第一次“姐”字发音发一半，又小心问：“能叫你姐吗？” 　　乔乔笑得温柔，“当然可以了，年龄上我比你大几岁。” 　　她又不是杨安盈，不会在这些事上乱挑刺。 　　洛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这位姐姐是个好相处的。 　　要是再来一个杨安盈，她就要对这个公司的文化氛围产生严重怀疑了。 　　而乔乔不止说话没有领导范，做事也没有。 　　不让她做一些跟工作没有关系的杂事，也不在工作上故意折腾她。 　　认真说起来，她们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领导啊，就是普通员工。 　　杨安盈那么跳，还不是仗着安钰在她后面给她撑腰。 　　中午不需要再去给人跑腿买饭，洛暖洛暖便自己点了外卖。 　　掐好时间点，到下班的时候差不多送到。 　　她到楼下拿了外卖回来，发现还有两个人趴在电脑前工作，大约是忙得不吃午饭了。 　　吸口气又随便扫一眼，忽看到陆菲菲在座位上冲她挥手。 　　洛暖没坐下来，拿着外卖去她座位那边，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道：“你在这里吃饭？” 　　陆菲菲捏着勺子看向她，“对，她们都去会议室吃了，不想去挤。” 　　说着把声音往下压，“现在感觉怎么样？” 　　洛暖把自己的外卖打开，撕开筷子纸，声音也小，“乔乔姐挺好的。” 　　陆菲菲笑笑，“她是出了名的温柔好脾气，你有福了。” 　　吃两口饭心生八卦，又小声问洛暖，“诶诶，你知不知道，女魔头为什么被辞退啊？” 　　洛暖心里清楚，但并不想乱八卦。 　　职场上的朋友能不能交，值不值得信任，都还有待验证。 　　本来钱泽和姜印白就以为她是追姜印白来的，如果她自己再说点什么，导致同事之间八卦起来，她还要不要好好工作上班了？ 　　陆菲菲虽不坏，但不像嘴巴严的人啊。 　　洛暖装着不知道，看向陆菲菲，“为什么啊？” 　　陆菲菲摇摇头，“不知道啊，没有人知道，所以我问你嘛。” 　　洛暖低下头吃饭，“我是新来的，我更不知道啊。” 　　陆菲菲笃定道：“我跟你说，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就她那样的作风，要不是老大罩着，她早滚蛋了。” 　　洛暖附和她，“所以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 　　陆菲菲狂点头，“高调死得快！”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聊天。 　　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洛暖拿起手机解锁，直接进入微信。 　　刚进入微信，恰好陆菲菲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看到发信息的是姜印白，洛暖反应迅速地连忙按灭了手机屏幕。 　　眼神忽闪，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菲菲观察力没那么细致，八卦兮兮问洛暖：“你有男朋友吗？” 　　洛暖压着心跳摇头，“没有呢。” 　　陆菲菲傻傻地哈哈一笑，“我也没有。” 　　洛暖看她没有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姜印白，默默松了口气，和她又胡扯了点男朋友的事情。 　　陆菲菲无限感慨地说，工作后都没时间谈恋爱了，早知道还是得在学校谈。 　　对于这方面，洛暖倒是无所谓。 　　她也想敞开心扉去尝试接受其他人，可就是做不到。 　　吃完饭回到座位，洛暖才又打开手机。 　　刚才情急遮掩，根本没看清姜印白发的是什么，现在看仔细了。 　　【中午有事，欠着吧】 　　盯着手机看一会，洛暖没给姜印白回信息，关掉手机趴下午休去了。 　　而这欠，就欠了很长时间。 　　当然，洛暖也并没有把这事认真当成一回事。 　　*** 　　换到乔乔手下以后，洛暖开始了正常的职场生活。 　　每天按时上班，事情做不完就加会班，做完了就跟乔乔打声招呼走人。 　　乔乔是个好前辈，很耐心地教她很多东西。 　　陆菲菲也是个热心好同事，公司里只要有八卦，她就传到洛暖这里。 　　不过工作了一周的时间，洛暖就熟悉并适应了这个新环境。 　　节奏当然还是比在学校快很多，但让人充满干劲。 　　忙碌也让人踏实。 　　周末的时候洛暖回了趟家，在家过了一夜，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比起回自己家，她倒是更喜欢出租屋。 　　韩乔对她，比苏彤对她热情。 　　周一在定好的闹钟声中揉脑袋起床，开启新一周的职场生活。 　　说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每天都差不多。 　　周一在困倦和平淡中过去。 　　周二下午的时候，洛暖收到了一条微信信息。 　　不是收到信息，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洛暖看着手机上顾巡的头像，点开他的语音信息。 　　顾巡：“小助理，你人在哪呢？” 　　洛暖：【？】 　　顾巡：【我现在在华城影视基地，就在深爱你剧组，没看到你人啊】 　　洛暖知道了，这大少爷跑洛施染拍戏的剧组去了。 　　那天宴会上聊熟了，她加了顾巡的微信。 　　洛暖忙跟他解释：【我只是洛施染的临时助理，早就不干了】 　　顾巡：【？？？】 　　洛暖：【我不在那里】 　　顾巡：【那你在哪？】 　　洛暖：【我在上班呢】 　　顾巡：【你在哪上班呢？】 　　洛暖看着手机呆一会，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来找她吗？ 　　她点点手机：【你有什么事吗？】 　　顾巡：【怎么？没什么事不能找你吗？】 　　洛暖：【不能】 　　顾巡拿着手机：“……” 　　有个性，爷喜欢。 　　洛暖放下手机，注意力仍然放回电脑上。 　　认认真真干了一下午的活，下班后又加了一个小时的班。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的时候，陆菲菲跟上来和她一起。 　　两人等电梯下楼，随便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 　　出电梯刷卡过闸机口，走了两三步，忽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个人。 　　这人穿着款式休闲的西装，内搭也不是常规的衬衫，手里捧着一大捧玫瑰花。 　　稍微分辨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顾巡。 　　洛暖想假装没看到他，直接和陆菲菲走人。 　　哪知顾巡径直走过来堵到了她面前，看着她说：“不认识我了？” 　　洛暖微尴尬地笑了一下，“顾总您好。” 　　陆菲菲站在旁边挽着洛暖的胳膊，都快把她胳膊捏坏了。 　　面前这人还挺帅的，看着也像有钱人，关键是手里那一大束花呀！ 　　陆菲菲压着八卦且惊喜的表情，跟洛暖说了句：“暖暖，你有事你先忙，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松开洛暖的胳膊往大门上去了，一步三回头。 　　陆菲菲一走，顾巡把手里的花送到洛暖面前。 　　洛暖被路过人的目光扫得很不自在，连忙接下花，打算带着顾巡先离开这里。 　　哪知花刚接到怀里还没走，目光不经意一抬，忽又看见姜印白从大厅扶梯上下来了。 　　他正定神看着她，仿佛已经看了很久的样子。 　　碰上姜印白的目光，洛暖心头下意识一慌，忙把花又塞回了顾巡怀里。 　　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了一样。 　　顾巡看洛暖这样的反应，自然也回头看到了姜印白。 　　而姜印白下扶梯后就没再看他俩，头也没回，直接出了公司大门。 　　洛暖站在原地暗呼一口气，有些后知后觉，心想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啊？ 　　姜印白和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关系啊，她刚才心虚什么呢？ 　　顾巡这会眉间带笑地看着她，“为了他来这里上班的？” 　　洛暖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是巧合。” 　　顾巡又把花放到她手里，动作和说话语气都很慢，“不是就好，走吧。” 　　洛暖抿口气抱住花，跟顾巡一起出大厅。 　　到了外头走到人少的地方，洛暖又叫住顾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顾巡停住步子，“不难打听，毕竟你是给洛施染当助理。” 　　洛暖不多问了，迎风微眯了一下眼，“这个花我收下了，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和打算，刚入职，打算好好工作，先把工作稳定了再说。” 　　顾巡低低头，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他这还没开始呢，就被拒绝了？ 　　够直接。 　　抬起头来，顾巡眼里全是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谈恋爱？” 　　洛暖眨巴眨巴眼睛，“我看起来很天真吗？你都给我送花了，还是……” 　　低头看看花，“红颜色的玫瑰……” 　　顾巡无话可说了，只好笑着开口：“那等你什么时候有谈恋爱的打算了，跟我说。” 　　洛暖冲他微微一笑，“好啊，到时候再说吧，你还记得我的话。” 　　顾巡又苦口婆心：“躲着点姜印白，他不是好人，嗯？” 　　说完又夸张接一句：“欸，长得这么漂亮，真是让人不放心啊，要不你去玉华上班得了。” 　　洛暖没忍住“噗”一下笑出来，纯粹是被这么直白地夸漂亮夸的。 　　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被人夸漂亮的。 　　满脸染着笑，洛暖看着顾巡，说话都温柔了：“谢谢顾总好意，那我先走了。” 　　顾巡也满脸笑意，“去吧，想谈恋爱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啊。” 　　洛暖又没忍住笑出来，脸上都笑出了红意。 　　好好的话，到他嘴里就奇奇怪怪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停车场的跑车里，姜印白已经嚼下了第三颗薄荷糖。 　　他面无表情，目光直落在洛暖的脸上，一秒也没移开过。 　　从相遇到现在，他还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好像尾巴都翘起来了。 　　收了一束花，至于笑得那么甜蜜夸张？ 　　心里闷得厉害，姜印白深呼吸一口气，又捏了颗薄荷糖。 　　糖豆凉凉的，能帮他稍微缓解一下心里的憋闷感。 　　他症状严重的时候需要吃药，不严重的时候吃颗糖就行。 　　而现在，不知不觉都吃下去四颗糖了！ 　　嚼着嘴里的糖，看着不远处那对俊男靓女的粉色互动，他又摸起自己的手机。 　　打开微信点开会话页面，作死地发一句：【网撒得真广】 　　洛暖抱着花到自己的车上坐下来，才看到这条信息。 　　看到以后自然没了好心情，并心底生出一种想过去踹他两脚的冲动。 　　当然这不现实，她就用手指关节直接在手机上重重敲了两下。 　　敲完把手机放好，直接无视他。 　　系好安全带，和平时一样开车回家。 　　一开始洛暖没注意，然后路程走到大半，她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姜印白的车。 　　姜印白的车型和车牌号都非常好认。 　　而且，他还总喜欢直接开敞篷，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那是敞篷车一样。 　　有点意外，洛暖不确定他是不是跟自己来的，也便没多管。 　　一直开到小区门口，她才确定，这人就是跟她来的。 　　于是洛暖在小区门口随便找了个停车位，直接停下车来。 　　然后果不其然，姜印白也跟着把车停了下来。 　　看着姜印白在她旁边停下车，洛暖暗暗吸口气，拎着包下车。 　　下车关上车门两三秒，姜印白也就下车了。 　　洛暖略有些好奇得看向他，也有点不理解，“你又想干嘛啊？” 　　姜印白与她之间隔着一个车身地距离，理所当然道：“请我吃饭。” 　　洛暖噎了一下，“凭什么啊？” 　　姜印白还是那副欠捶的样子，“你欠我的，凭我是你老板。” 　　洛暖无语地看他一会，“走吧。” 　　说完带着他往前走，走到十字路口拐弯，把他带进了便利店。 　　五分钟后，姜印白坐在了便利店的原木吧台边。 　　他无语地看了看眼前的三角饭团和关东煮，又看向洛暖，“你就请我吃这个？” 　　洛暖自己低头咬一颗鱼丸，吃得嘴巴微微鼓起来，声音小小的，“爱吃不吃。” 　　姜印白：“……” 　　可以可以。 　　面前的东西不多，姜印白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后便在旁边侧身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洛暖吃。 　　洛暖被他盯得不自在，才转头看他两眼，“你盯着我看干嘛啊？” 　　姜印白继续纹丝不动盯着她，声音和表情一样无波动，“怎么认识顾巡的？” 　　洛暖咬一口饭团看向玻璃幕墙外，声音依旧小小的，“关你什么事？” 　　姜印白又问：“他在追你？” 　　洛暖咽下饭团嘟哝，“要你管。” 　　姜印白气得不托脑袋了，直起身来揪一下洛暖的衣肩，“看着我好好说话。” 　　洛暖不配合，微侧一下肩，用手推开他的手。 　　姜印白又揪她，她又推一下。 　　这一来一回，像极了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在闹架。 　　一个我不想理你，一个你必须得理我。 　　在洛暖用手推拍第五下的时候，姜印白似乎没耐心继续幼稚了，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拉，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猝不及防的一下，洛暖一脸受惊地撞在了姜印白胸口上。 　　趴过去的瞬间是懵的，随即反应过来，恼红了脸便要起来。 　　结果姜印白同时伸手一按，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给压住了。 　　压住后低眉看着她，眼神里有一股莫名的霸道与认真。 　　洛暖没起得来，趴在他胸口抬起脸看他。 　　明明恼怒想骂他的，结果碰上他的眼神，突然之间又愣住了。 　　鼻尖上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一股不知名的清淡香味。 　　耳边贴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咚”每一下都非常清晰，仿佛敲击在耳膜上。 　　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呼吸微紧。 　　然后下一秒，姜印白看着她开口说：“我是不是很帅？” 　　“……” 　　“……” 　　洛暖回过神一把推开他。 　　想坐也坐不住了，随手抓起桌面上的手机，跟姜印白说了句：“吃饱了就回家吧。” 　　说完起身扭头逃一般地走人，都没看他一眼。 　　姜印白坐在吧台边，看着她出便利店。 　　透过面前的玻璃幕墙，再看着她打开车门上车，开车消失。 　　在吧台边继续坐了几分钟后，姜印白才起身出去。 　　出去后不太想回家，便闲逛着走了两步，走着走着进了小区，又在小区里逛了一圈。 　　抬眼看到了红色的车，他便慢慢停下了步子。 　　车是洛暖的车，那么她自然就是住在这旁边的楼上了。 　　他很是随意地抬头看上去，目光稍稍一扫，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洛暖。 　　在他看到她两秒后，洛暖也看到了他。 　　两个人遥遥对视，谁都没有动。 　　目光之间，好像隔了几层楼的距离，又仿佛是隔着前世今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流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身边的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每天都在为自己的追妻路添砖加水泥，生怕路不够长_(:_」∠)_ 第15章 委屈 　　周三，一周中最让人疲软的一天。 　　洛然背着包到办公室，和已经脸熟的同事打了招呼坐下。 　　刚打开电脑把工作Q挂上，突然有人从背后猛一下扑到她肩上，吓了她一跳。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陆菲菲挂着满脸的八卦笑意，压着声音问她：“昨晚那个是谁呀？” 　　惊气过去，洛暖指了指电脑上的Q.Q。 　　陆菲菲会意，拍拍她的肩回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一会，消息就炸了过来。 　　【还说你没男朋友，露馅了吧】 　　【长得还挺帅的，气质也不错，你可真能藏】 　　【看起来像个富二代，我有没有看错？】 　　现在洛暖对陆菲菲算是比较熟了，深知她对八卦的热爱。 　　只要是八卦，就没有她不爱打听的。 　　也因为她，宣传部好多人的八卦，洛暖都知道。 　　当然包括像钱泽和姜印白这些大领导的八卦，她也都知道一些。 　　陆菲菲嘴里的姜印白，和外界传言所说的差不多。 　　什么冷血冷酷无情，什么接个剧本就能本色出演反派无敌大BOSS，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人。 　　一开始洛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接触姜印白几次后，对他有了一些了解，就开始怀疑这些传言的真实性。因为她见到的姜印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当然这没什么好较真的，心里想想也就算了。 　　不管姜印白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洛暖敲着键盘，开始给自己辟谣。 　　【不要激动，不是男朋友来的】 　　【刚认识不久，也不是很熟】 　　陆霏霏继续八卦：【那是在追你吗？】 　　洛暖：【我已经拒绝了】 　　陆霏霏：【哇，这么果断，我还怕耽误你们约会，早早跑了】 　　洛暖：【没有去约会，别八卦啦】 　　陆霏霏：【好吧，其实我感觉人还挺不错的】 　　洛暖：【刚工作，没有心思谈恋爱】 　　更没有心思谈那种，为了谈恋爱而谈的恋爱。 　　虽然现在的工作和生活节奏都很快，导致很多人的恋爱也变得很快餐，可洛暖还是想在这件事上慢慢来。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地认定一个人，那就不要开始。 　　如果开始了，就认认真真对待。 　　陆霏霏看出了洛暖的态度，也就没再八卦下去。 　　最后给洛暖发了句：【一起加油！】 　　洛暖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加油，陆霏霏虽然进公司也才大半年，但人家好歹是正式员工。 　　她现在还在试用期，还是要努力表现，加油转正的。 　　*** 　　顾巡那个小插曲过去后，洛暖的全部心思都还是放在工作上。 　　认真熬过了一个多月的试用期，也得到了部门同事的认可，尤其乔乔经常夸她。 　　看着这种情况，转正基本是没什么问题的，洛暖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试用期结束转正，她就可以成为荣晟的真正一员，心理层面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离试用期结束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洛暖已经琢磨过了转正申请怎么写。 　　她也写了一份留在电脑里，打算到时候直接用。 　　而再是专注工作，洛暖也还是很期待每周的周末假期。 　　周末她回家的时间不多，大多都是和韩乔在一起，不是一起买菜在家做饭，就是出去逛街看电影吃东西。 　　这一个周末也和韩乔约好了，周六晚上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韩乔在周五就把票买好了，选了第六排中间的位置。 　　周六上午，洛暖和韩乔一起睡到自然醒。 　　起来洗漱后，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到下午三四点出门去逛街。 　　逛街倒不买什么东西，就是看看。 　　当然嘴巴停不下来，不是喝奶茶果茶，就是吃甜品小吃。 　　逛累了，洛暖和韩乔找一家甜品店吃冰粉。 　　吃完冰粉，电影差不多临近开始。 　　出甜品店往电影院去的时候，洛暖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一下来电人，接起到耳边，步子放慢，“喂，姐。” 　　洛施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周末怎么不回家？你现在回来一下。” 　　洛暖转头看一眼韩乔，“现在不行啊，我跟朋友有事呢。” 　　洛施染语气强势而干脆，“什么事？” 　　洛暖跟着韩乔走进电影院大厅，“看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洛施染道：“没有正经事就回来吧，我有事问你。” 　　洛暖走到抓娃娃机旁边站住，“什么事啊？要不我看完电影再回去吧。” 　　洛施染果断干脆，“现在就回来。” 　　说完挂了电话，和平时一样，不给洛暖再说话的机会。 　　洛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有点懵。 　　韩乔在旁边看着她，“谁啊？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洛暖握着手机垂下胳膊，“我姐，让我现在就回家，说有事问我。” 　　韩乔倒是善解人意，“是不是很急？要不你就回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看也行。” 　　洛暖觉得很抱歉，“我想陪你看完的。” 　　韩乔伸手捏住她的胳膊，“哎哟喂，我们这关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姐那么忙，让你回去肯定是有急事，你赶紧去吧。” 　　洛暖又说了几句不好意思的话，把韩乔送到检票口。 　　等韩乔检票进了电影院，她才转身走人。 　　开车到家的时候，苏彤她们刚好吃完晚饭。 　　洛珈润回楼上去了，洛施染和苏彤一起，把洛暖叫到了书房。 　　洛暖有些担心，问洛施染：“这么急，什么事啊？” 　　洛施染跟着苏彤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向她问：“我才听说，你在荣晟上班？” 　　洛暖坐到单人沙发上，面对洛施染点点头，“快转正了，怎么了？” 　　洛施染想都不想道：“别等转正了，你现在就离职。” 　　洛暖懵一下，眉头微蹙，“为什么？” 　　洛施染脸上妆容精致，涂了正红唇釉，气势很足，不答反问：“你为什么去荣晟？” 　　洛暖解释道：“我心仪的公司啊，不是跟你说过我去面试了么？” 　　洛施染眼神冷语气却淡，“我没以为你能进，现在听我的，把工作辞了。” 　　洛暖心里闷上一口气，在气势上比不过洛施染。 　　她从小到大被压习惯了，从来也没在洛施染和苏彤面前大声说过话。 　　声音还是低的，她说：“我自己找的工作，我不会辞。” 　　洛施染往沙发背上一靠，“你不辞我可以帮你，我有钱泽的电话。” 　　洛暖看着洛施染，抿了抿气，“到底为什么？” 　　这时候苏彤在旁边出声，“暖暖，你姐也是为了你好啊。” 　　洛暖还是看着洛施染，“我不懂。” 　　洛施染目光比她锐利很多：“你就应聘了荣晟一家公司是吗？非得去荣晟？你想交男朋友，找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不行？” 　　洛暖听得似懂非懂，“姐你什么意思？” 　　洛施染吸口气，敞开了话说：“那天在晚宴上我就该意识到你不对劲，盯着姜印白看，还向我打听他。你不该妄想去招惹姜印白，他是什么人，他那个圈子容得下你这样的人吗？别到头来，让人看笑话！” 　　洛暖听懂了，眼底也起了失望之色。 　　她看着洛施染，声音仍不大，“所以你觉得……我去荣晟……是为了姜印白？” 　　“难道不是吗？” 　　洛施染语气更硬，“你想谈恋爱你跟我说，我给你介绍普通富二代。姜印白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入不了他的眼，别浪费自己的时间。”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点其他想法。 　　洛暖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姐你招惹过他是吗？” 　　洛施染蓦地愣一下，随即又掩饰过去。 　　她直接绕开这个问题，看着洛暖再次说：“你自己辞还是我帮你辞？” 　　洛暖想也不想道：“我不辞。” 　　苏彤看洛施染脸色不好看，忙出声，“暖暖，你怎么不听你姐话呢？” 　　洛暖低下眉，语气微硬了一点，“我不是为了姜印白去的，确实也只有荣晟一家要我。工作对于我而言很重要，我不会随便辞职……” 　　说着抬起目光看向洛施染，“我是成年人，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 　　洛施染脸色更难看些，盯着洛暖，“就你那脑子和见识，你能做什么决定？” 　　苏彤跟在后头附和，“是啊，暖暖，你这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你从小到大不是最听话的吗？”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 　　洛暖心里委屈攒积，没能忍住，刷一下看向苏彤，“我不是最听话，是你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从小到大，你们眼里只有洛施染和洛珈润，我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苏彤和洛施染都没见过洛暖发脾气，两人都稍愣了下。 　　洛暖似乎也没打算压住脾气，看向洛施染又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差劲，连工作这点事都不能自己做决定？” 　　苏彤心里有些虚。 　　还是洛施染先出声，“洛二，你这是在抱怨我和爸妈吗？” 　　洛施染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她“暖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洛二”。 　　洛暖轻吸一下鼻子，发现自己眼底已经有了泪意，低着声音带着情绪道：“不敢。” 　　洛施染脾气也彻底上来了，盯着洛暖凶道：“别装那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你心里有多少委屈，都别藏着掖着了，今天都把话说明白！我看是你狼心狗肺，还是我们一家虐待了你！” 　　看洛施染这个态度，洛暖也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要起身，没什么情绪道：“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结果还没起身，就被洛施染呵住了，“坐着别动！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出这个家门！我们对你掏心掏肺，结果在你心里都是恶人，是这个意思？” 　　洛暖本来想继续忍下去的，总之都忍了二十多年。 　　可被洛施染这么刺激，她便有些忍不下去了，抬起头来看向苏彤和洛施染，“你一口一个你们和我，你还想要我说什么？我是外人是吗？” 　　洛施染噎了一下，没说话。 　　洛暖忍了忍委屈的情绪，尽量让语气平静，“你们是没有虐待我，那我是不是就该知足满足，对你们俯首感恩像个傻子一切都听你们的？我是个女孩子，我也需要被人疼被人爱！” 　　“从小到大，我在这个家里一直是空气。爸妈眼里只有你和洛珈润，从来都没有我！” 　　目光转向苏彤，“从来想不起主动给我买衣服，全家出去旅游都会把我忘在奶奶家。我没那么喜欢学习，我拼命学习拿好成绩，只是为了让你们多关注我一下，可你们没人在意！” 　　听了这些话，苏彤心虚浮到了脸上，开口道：“我们以为，你只喜欢学习，别的都不喜欢。你就像个小书呆子一样，每次考试都考那么好，我们都习惯了。” 　　对，在她们眼里，她就是个书呆子。 　　即便成绩好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因为她是个书呆子啊。 　　洛暖眼眶含泪，心底的凉意一寸寸铺开，“我为什么不喜欢？我也是女生，我也喜欢漂亮裙子漂亮首饰，我也想跟小公主一样。可是我没资格开口要，因为我只要开口，你们总能从姐姐的房间里拿给我。我还不可以说我不想用旧的，说了就是不懂事，我还得感谢姐姐大度。” 　　听了这个，苏彤忍不住开口辩驳道：“那都是好好的东西，你姐姐穿过用过怎么了呢？再去买不是也浪费么，刚好家里就有，姐妹又不是外人，姐姐用完你用呗，这有什么呢？” 　　苏彤说完，洛施染又接着说：“洛二，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让好东西给你对你好也有错是吗？你是不是就觉得我们管你管错了？你就要留在荣晟，就要去接近姜印白？” 　　洛暖低着头，霎时间又没了说话的欲望。 　　她习惯了在家里沉默，也是因为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听她说话。 　　她的委屈她们不懂，因为她们没有同样的经历。 　　她所说的这些，在她们看来似乎只是她在瞎矫情，她在作。 　　洛暖吸一下鼻子抬起头，“二十多年没让你们费过心，现在也别管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负责，你们还是把我当空气吧。” 　　说完单看着洛施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脑子，以后也不要对我呼来喝去，安排我的人生了。你的那些名牌衣服和包包我都不喜欢，我这个普通人配不上。” 　　吐完最后一个字，从沙发上站起来。 　　刚转过身，忽听到洛施染硬着声音说：“洛二，今天走了就别再回来。” 　　洛暖在心里堵着一口气，还是要走。 　　刚走了两步，又听洛施染说：“不稀罕我的东西，把我的车也留下。” 　　洛暖站着没动，伸手进包里摸出钥匙，直接丢在地上，迈开步子走了。 　　苏彤往上追了两句，焦急道：“这孩子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洛施染叫住她，“别追了，白眼狼一个。” 　　苏彤回头看看洛施染，表情里有些理亏，开口说：“其实暖暖说的也没错，我们好像总是不自觉忽视她。她一直挺乖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说着弯腰把车钥匙捡起来，“这车也是爸爸妈妈花钱买的，放家里也是落灰，给她开吧。” 　　洛施染面不改色道：“拿去我爸公司给员工开。” 　　洛施染从小就被宠着捧着，性格一直都很强势。 　　苏彤默默吸口气，把车钥匙捏进了手心里。 　　*** 　　洛暖出小区后，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 　　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公园。 　　今天没带猫粮，她便直接去了湖边的长椅上。 　　坐下来迎着湖面的晚风，眼框里的眼泪越汪越多。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她的情绪似乎很容易波动。 　　明明都是已经习惯了的事情，现在却又委屈起来了。 　　当然委屈也不会跟别人说，都是自己默默消化。 　　以前有个人能让她敞开心扉去依赖，可是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似乎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洛暖捏着纸巾擦眼泪，擦一下吸一下鼻子。 　　然后没多在意，身边突然坐下个人，同时面前出现一个滑开盖的方形糖盒。 　　洛暖愣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只见是姜印白。 　　而他递给在她面前的，是薄荷糖。 　　记忆深处的画面又被勾了出来。 　　沈问也喜欢吃薄荷糖。 　　每次她受委屈难过，他就给她薄荷糖吃，说能舒缓心情。 　　洛暖陷在回忆里累积情绪发着呆。 　　姜印白捏着糖盒看她，开口说：“可以舒缓心情。” 　　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心头突然一酸。 　　眼泪从眼眶里涌漫出来，洛暖微哽着出声，“你真的……不是沈问哥哥吗？” 第16章 糖豆 　　姜印白看了洛暖一会, 有点看不下去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 　　一如第一次看到她哭那回，心里闷闷的有点疼。 　　但他开口却冷静且干脆。 　　“我不是。” 　　一杯凉水浇下来，洛暖心底燃起的星星火苗熄灭殆尽。 　　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足够让她快速清醒, 分辨出姜印白不是沈问。 　　思绪从记忆中拔-出来，回到现实。 　　洛暖转过头来抬手捂住脸，让自己平复心情。 　　片刻后，吸一下鼻子用纸巾擦眼泪。 　　眼泪擦完，她伸手接下姜印白手里的糖盒，一声不吭往嘴里捏糖豆。 　　剩下的小半盒糖, 一会就被她给吃完了。 　　嘴里余味未散, 看着空糖盒又缓了一会, 洛暖才看向姜印白, 开口说话：“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刚哭过, 眼眶还红着，却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委屈和负面情绪全留给自己, 要坚强给所有人看。 　　姜印白没什么情绪起伏，很平淡道：“这里环境还不错，能够帮助神经放松，偶尔会过来走走。你说这里对你意义非凡，但是好像也没看你常来。” 　　洛暖低下目光，鼻音很重地“嗯”一声, “上班没时间了。” 　　租的房子离这里比较远，每天上班都那么累, 哪里还能每天过来这里。 　　再说，这里早就没有让她惦记的人了。 　　姜印白坐在她旁边，胳膊搭在腿上, 十指交叉松握。 　　他目光落远，看向染风的湖面，又问她：“怎么了？一个人躲在这里哭鼻子？” 　　洛暖同样看着湖面，默声坐了一会，摇了下头，“没什么。” 　　她不习惯跟人倾诉这些，连室友韩乔几个都不会说。 　　大约是从小就习惯了不被关注，习惯了孤独，所以很难随便敞开心扉。 　　当然如果是沈问，她会滔滔不绝说很多，甚至会无所顾忌地哭。 　　平时她给别人的印象就是，爱笑，整个人都很清新温暖。 　　好像一直都很乐观，很少丧，很少有负能量。 　　姜印白侧侧头看向她，“说出来心里不是会舒服点？” 　　洛暖还是摇头，没办法把他当成倾诉对象。 　　看她这样，姜印白这就不再多问了，手插裤兜站起身，侧一下头道：“走走？” 　　洛暖抬头看看他，紧捏一下手心里的空糖盒站起来。 　　两个人并肩沿湖走了小半圈，一直也没说什么话。 　　主要是洛暖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姜印白也没强行找话题跟她聊。 　　公园很小，南北到头也没多远的距离。 　　走到小公园尽头，姜印白停下步子，这才又开口：“现在好点了没有？” 　　洛暖微抿一下嘴唇点头，“好点了。” 　　说着抬眼看向姜印白，语气很温和诚恳，“谢谢你的糖。” 　　耳畔擦过湖面晚风，姜印白转身直接正对她。 　　没说糖的事，也没再问心情，只道：“饿不饿，去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家？” 　　洛暖迎着他的目光看一会，心里下意识打鼓点。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就问了句：“你不是又想让我请你吃饭吧？” 　　姜印白闻言微愣，然后没忍住笑一下，“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洛暖低着声音反问：“难道不是吗？” 　　上回为了让她请吃饭，直接跟到了她家。 　　老板身份往下一压，不请也得请。 　　姜印白又低头笑了一下。 　　抬起头来，嘴角笑意没散，“行，那我今晚破费请你。” 　　洛暖也没想让他请，不过听到他提吃饭，就下意识接了那么句话。 　　话题是偏了，她这会儿又拉回来，“我不饿的，还是回家了。” 　　说完转身沿湖往回走，步子放得很慢。 　　姜印白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走远，眸光融在夜色里。 　　片刻后跟上去，又如常问她：“回这边还是那边？” 　　洛暖转头往兰璟名邸的方向看一眼，脑子里闪过刚才的一切，轻轻呼口气道：“不回这边了，回那边。” 　　姜印白跟着她也走得慢，“开车没？” 　　洛暖又摇一下头，没开口说话。 　　姜印白一副善心大发的样子，“刚好顺路，一起吧。” 　　洛暖又慢摇一下头，还是没有说话。 　　她明显还没有完全调整好心情，耷着表情有一点丧丧的。 　　大约还是得埋头睡一觉，才能元气满满地复活。 　　出了小公园以后，洛暖便这副模样走着往地铁站去。 　　姜印白自己去开了车，仍是没把车篷升起来，跟到洛暖旁边慢下速度，冲她说：“上车。” 　　洛暖没转头，微抬高声音，“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可以了。” 　　姜印白再度发挥他那欠人捶的说话本事，故意端起架子来，扯着嗓子道：“我今天难得善心大发，打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你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我，后果有多严重吗？” 　　本来洛暖已经不打算说话了，但听到他这样说话，那熟悉的想踹人的冲动又来了。 　　随着脾气，她猛地停下步子来，转身一眼就瞪住了姜印白。 　　姜印白把车停在她旁边，继续说：“还想不想转正了？” 　　洛暖就这样站在路边瞪了他一会，然后突然伸手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把安全带一扣，坐直了等他开车。 　　姜印白嘴角闪过一丝笑，快到大约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看洛暖两眼，踩了油门上路，没再多说话。 　　洛暖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靠在椅子里侧着头，看着路边的彩光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发呆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没多一会便到了她租房的小区。 　　姜印白踩了刹车在大门外停下来，“送你进去吗？” 　　“没有蓝牙卡不让进。”洛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便要下车。 　　但腿还没伸过去，她又转过了身子来。 　　认真地看向姜印白，用很真挚诚恳的语气说：“谢谢姜总。”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这样，总归是帮了她的。 　　她这人恩怨分明，不会用偏见待人。 　　而姜印白手扶方向盘，看看她，没一点人情味开口道：“记着吧，下次有空请我吃饭。” 　　说的好像谈生意，又很认真地接一句：“我那糖还挺贵的。” 　　洛暖：“……” 　　果然就是那样的人啊…… 　　默默抿口气，洛暖偷偷白了他一眼道：“我会还你的。” 　　姜印白满意地点头，“可别忘了。” 　　洛暖：“……” 　　好想打他怎么办？ 　　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捶死他？ 　　没再跟姜印白多说，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洛暖转过身伸腿下车，关上车门冲他挥挥手，便往小区里去了。 　　姜印白坐在车里看着她进小区走远，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打方向盘调头上路。 　　迎着晚风，心情是愉悦的，仿佛跳动着无数小音符。 　　*** 　　洛暖到家放下包，坐到沙发上收起腿靠到角落里。 　　再是习惯，说起来还是有点无助的，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真不回家了。 　　想一会，张开手掌看一眼手心里的空糖盒。 　　默默深呼吸一口气，她拿过自己的手机解锁，开始在网上找这种薄荷糖。 　　找到后买了两盒，又捏着手机靠在沙发里发了会呆。 　　当然脑子里想的都不可能与姜印白有关，还是家里那点事，还有沈问。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回过神来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便找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到客厅，韩乔刚好开门进来。 　　她站在玄关边挂起包换鞋，歪着探出头问洛暖：“怎么回来了啊，没在家里住一晚嘛，你姐找你是什么事啊，那么急。” 　　说起来真是无语，为了让她辞职，连电影都没让她看。 　　哪里是什么急事啊，就是洛施染性格强势，习惯了这样命令她而已。 　　洛暖坐到沙发上开电视，不去多说，“没什么事。” 　　韩乔换好鞋走过来，“那么急，我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洛暖转头看向她，故意扯开话题，“电影好看吗？” 　　韩乔在她旁边坐下来，伸手到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剥皮，“不错啊，挺好看的。” 　　洛暖笑笑，“给我讲讲。” 　　韩乔往她嘴里塞两瓣橘子，自己吃完剩下的站起身，“我洗个澡来给你讲。” 　　洛暖看着她进房间，自己靠到沙发上。 　　捏着遥控器看了会电视，就觉得眼皮有点重了。 　　*** 　　周日洛暖和韩乔没再出去，周六一天已经逛很累了。 　　这一天就宅在家里休息，以养精神为主。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洛暖收到了快递。 　　快递寄的是两盒薄荷糖，她昨晚下单买的。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餐厅厨房，她和韩乔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靠在沙发一头，她拿着手机给姜印白发信息：【糖我已经买好了，明天还你，放你办公室行不行？】 　　发完信息放下手机，目光转回电视上。 　　刚听韩乔吐槽了两句剧情，放在一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洛暖一边接韩乔的话，一边拿起手机来。 　　姜印白：【今天就还吧，我在家】 　　洛暖：“……” 　　为什么她老是遇到祖宗式的人？ 　　吸口气，淡定下来。 　　洛暖：【不能明天还吗，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姜印白直接甩过来一条定位信息。 　　洛暖气地闷口气，把手机盖在了沙发上。 　　因为动作明显带着情绪，韩乔往她看了一眼，问她：“怎么了？” 　　洛暖平复一会，“姜印白，让我现在还东西给他。” 　　听到姜印白的名字，韩乔立马来了兴致，坐起来问：“还什么啊？” 　　洛暖拿起手机又看一眼，再放下，“就那个糖啊，我昨晚偶然碰到了他，情况特殊吃了他小半盒糖，让我现在就去还给他。” 　　韩乔拿遥控器暂停电视，眼底射出八卦的光芒，“去？去哪里？” 　　洛暖压着气，“去他家。” 　　韩乔微微睁大了眼，“你还知道他家在哪？” 　　洛暖懒得再多说，直接把手机扔给韩乔。 　　韩乔捡起手机看一下，然后抬起头，“他是在追你吗？” 　　洛暖冷笑一下，“你觉得呢？” 　　韩乔想了想，“我感觉很像啊，要不他那么闲吗？” 　　洛暖又冷笑一下，“你见过追人这样追的？什么话不气人不说什么，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抠门小气，哪里像个大公司的总裁啊。真的我脾气这么好，他居然长我怒点上了。” 　　韩乔没忍住笑出来，重复一遍：“长你怒点上了。” 　　觉得这话不对，洛暖忙又说：“也不是长我怒点上了，凭良心说，长得还是不错的。” 　　韩乔又没忍住笑了笑，“看来你俩很熟了啊。” 　　洛暖吸口气，平了平情绪，“也不算很熟，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界上的老板，大部分都让人无语。怪不得每个公司的老板，都是被员工背后吐槽最狠的。” 　　韩乔还在笑着，用腿碰碰她，“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给人送去吧。” 　　洛暖吐槽舒服了，吸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认命地换衣服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拿上糖，在客厅跟韩乔说：“那我过去了，马上就回来。” 　　韩乔在沙发上坐起身来，“就穿这样啊？” 　　洛暖低头看看自己，白T高腰牛仔裤，待会儿再穿个小白鞋。 　　很正常啊，她抬起头看向韩乔，“怎么了？” 　　韩乔看着她，“不穿漂亮点吗？” 　　洛暖吸口气歪一下头，“我不打扮，他都内涵我在勾引他，我要是打扮，不是更被他说了？还个东西而已，又不是去约会。” 　　韩乔眼睛笑笑的，“我觉得他在给你机会耶，要不你就试试嘛，条件那么好。” 　　洛暖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别了，我喜欢温柔暖男型的。” 　　看洛暖这态度，韩乔也就没再多说了。 　　洛暖去玄关边换鞋，又嘀咕道：“还要打车过去，浪费我的钱。” 　　韩乔听到这话，忙又过来问一句：“你不是有车嘛？” 　　洛暖平平常常道：“昨晚送回去了，没有了。” 　　韩乔好奇，“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洛暖拎上包去开门，“有时间再说，我先走了。” 　　韩乔看着她出门，等门关上，回过头来嘀咕一句：“跟家里人吵架了？” 　　说着走到窗边往下看，发现房东家的停车位上果然是空的。 　　*** 　　洛暖撑一把太阳伞出小区，到路边等了一会。 　　拦到出租车上车，跟司机师傅说了地点。 　　在车上稍稍眯了会，到达目的地，洛暖付钱下车。 　　撑着伞跟着导航继续往姜印白家里去，找到一栋不算大的现代简约风格别墅。 　　在院子大门处做了登记，洛暖撑着伞走到别墅门外。 　　这个院子里看起来还有其他房子，但按手机定位显示，姜印白住的就是眼前的这栋。 　　洛暖站在玻璃大门和幕墙外往里看了看，便看到姜印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姜印白转头瞬间也看到了她，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 　　洛暖收伞推门进去，站在门边问他：“不换鞋可以吗？” 　　姜印白坐着没起身，看着她，“可以，进来吧。” 　　洛暖走到他面前，没多打招呼，伸手进包里摸出一盒糖，送到姜印白面前，“给你。” 　　姜印白看看糖又看看她，伸手接下来放在面前茶几上，“麻烦了。” 　　洛暖气闷看着他，轻轻抿一口气，声音不大，“你也知道麻烦呀。” 　　姜印白抬起目光来，看她一会，“客气一句怎么还当真了。” 　　洛暖：“……” 　　现在就一脚踢爆你信不信？！ 　　姜印白看洛暖又开始无声怒视他，自己往沙发上一靠，与她对视。 　　两人对峙一会，忽又听到个女人的声音，从大门上传出来，“印白，家里来客人了吗？” 　　说完话看到洛暖回头，女人稍愣了一下。 　　姜印白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公司市场部的员工，找我有点事。” 　　说完又跟洛暖介绍，“这是我妈。” 　　得知是长辈，洛暖立马敛起表情，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打完了招呼又觉得叫阿姨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口，便莫名有些尴尬。 　　而姜妈妈俞婉玲却没当回事，笑着道：“你好。” 　　说着看向姜印白，“我来你这里拿点东西，你跟我过来一下。” 　　姜印白转身跟俞婉玲往里面去。 　　到里头站住，俞婉玲看着姜印白问：“你这是换女朋友了？还是脚踩两条船呢？” 　　姜印白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 　　俞婉玲一脸我了解我知道的表情，“你从来不把女人带回家，除了关楠，就是这个。” 　　姜印白耐心解释，“关楠只是普通朋友，我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定期咨询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而这一个，是公司里的员工，也不是我女朋友。” 　　俞婉玲仔细看着姜印白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变化，自觉看出了点什么，又道：“好，我可以相信关楠不是女朋友，可这个，市场部普通员工，你叫到家里来干什么？” 　　姜印白噎了一下，想了想要怎么回答。 　　而俞婉玲看他这样，直接笑了一下没要他回答，转身便走了。 　　她回到客厅里坐下来，让洛暖也坐下。 　　然后笑着问她：“来找你们姜总，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吗？” 　　姜印白这会正好走过来，洛暖偷偷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俞婉玲，认真道：“是我昨天吃了姜总小半盒糖，他让我现在过来还给他，我才来的。” 　　俞婉玲听了这话简直是震惊，抬眼看一下姜印白。 　　姜印白在她旁边坐下来，清一下嗓子道：“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 　　洛暖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自然立马站起来，礼貌道：“好的，姜总。” 　　俞婉玲这会却白了他一眼，叫住洛暖后对他说：“因为一盒糖把人叫来，刚来就又让人走？你这是怎么当老板的？” 　　姜印白还好死不死接一句：“老板么，不就是为所欲为。” 　　俞婉玲又白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找不到女朋友，完全是该啊！” 　　姜印白突然笑了一下，“开玩笑，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说着看向洛暖，“有的都追到公司了。” 　　洛暖眼睛微微一瞪，真想上去给他两脚。 　　而洛暖这一想法刚结束，俞婉玲就一巴掌呼在了姜印白的胳膊上。 　　她一脸嫌弃地站起身，叫上洛暖，“走，阿姨带你转转去，别理他了。” 　　洛暖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俞婉玲拉走了。 　　而姜印白立马起身跟过来，在后面高着声音说：“两个女人有什么好逛的，带上我呗。” 　　俞婉玲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喜欢跟着你就跟。” 　　这母子俩一来一去的。 　　洛暖还在蒙圈中，懵懵地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7章 八卦 　　洛暖稀里糊涂被俞婉玲拉去参观了她的花房和画室。 　　虽然俞婉玲是荣晟正儿八经的老总, 但自从姜印白接手荣晟后，她就不大管荣晟的事了。 　　她平时在家，不过就是养养花插插花然后画画。 　　再有了更多兴致, 就去开一开个人画展。 　　俞婉玲是个很有艺术修养的人, 穿衣风格上也很优雅文艺。“珠光宝气”四个字与她是完全不搭边的，她浑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是手腕上的一根翡翠镯子。 　　温婉文艺的女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至少，洛暖很喜欢她，不管是外貌气质，还是性格谈吐, 都很喜欢。 　　看过她的花再看过她的画, 洛暖只能在心里暗暗称赞。 　　同时又忍不住感慨, 姜印白怎么就一点也没遗传到她的优良性格基因呢？ 　　从洛暖眼里看到惋惜和遗憾的眼神。 　　一直跟在旁边的姜印白不自觉清一下嗓子, 问她：“什么意思？” 　　洛暖立马望天, 装作没听懂，再看向他反问：“嗯？” 　　姜印白假假地牵起嘴角, 凑到她面前，“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吧？” 　　洛暖不躲避他的目光，同样面带微笑压着声音，“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又自己脑补什么了？” 　　姜印白继续牵着嘴角向上，“又？我还脑补过什么？” 　　洛暖分毫不让, “脑部我喜欢你，去荣晟是为了追你。” 　　姜印白嘴角笑容真实了些, 眼底铺满自信，带着满满侵略性看进洛暖眼底，片刻出声：“真的全是我脑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迎着他这样的目光, 洛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虚了一下。 　　她下意识微微屏住呼吸，顿着没说出话来。 　　再一会，目光忽闪一下也移开了。 　　*** 　　下午剩下的时间不长，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俞婉玲还要继续留洛暖吃晚饭，洛暖实在不好意思，坚持给拒绝了。 　　走的时候俞婉玲还十分不舍的样子，让姜印白给洛暖送回去。 　　姜印白没什么意见，洛暖倒是又拒绝了一会，但最终还是上了姜印白的车。 　　出了院子，洛暖才松口气。 　　但她靠在座椅里，并不和姜印白说话。 　　解锁手机看到韩乔给她发信息，便专心回信息。 　　正专心打字呢，忽又听到姜印白说：“表现还不错。” 　　一时间没太听懂，洛暖略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什么？” 　　姜印白并不拐弯抹角，“俞总很喜欢你。” 　　洛暖还是懵着表情，“所以呢？” 　　姜印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想一下看她一眼，“公司最大的领导喜欢你，你说呢？” 　　洛暖眨巴眨巴眼，觉得好像确实有点关系了。 　　于是她立马又正经起来，摆出一张励志脸，跟姜印白，“谢谢姜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给公司创造更高的价值。” 　　姜印白清一下嗓子，“那你加油。” 　　洛暖点点头，“我一定加油。” 　　这么说来的话，这一趟来的也算值了。 　　洛暖再看向路边的风景，只觉得心情很是舒畅。 　　到小区大门外下车的时候，她还态度很好地跟姜印白说了“谢谢”。 　　等姜印白开车走了，才转身进小区。 　　开门回到家，韩乔正在做晚饭。 　　洛暖换好鞋放好包，去到厨房帮忙。 　　韩乔站在灶台边转头问她：“送个糖送这么久？” 　　洛暖有点饿，便捏了块生番茄放进了嘴里。 　　嚼完咽下去说：“姜总他妈妈，也就是我们公司的最大领导，太热情好客了，非拉着我看她的花和画。不过确实都挺好看的，让我涨了不少见识。” 　　韩乔面露好奇，“姜总的妈？” 　　洛暖点点头，“是啊。” 　　韩乔目光更加疑惑，想一下说：“我觉得你这个真的很有机会啊，你要不听一下我的建议，咱就正大光明追求这姜总，把他拿下。” 　　洛暖想都不想道：“才不要。” 　　韩乔一脸不解地看向洛暖，“为什么呀？人这条件，这财富地位和能力，不知道多少人想勾引呢。别人那是没这机会，你这大把大把的机会在面前，为什么不要啊？” 　　洛暖认认真真的，“我和他八字不合性格犯冲，别说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真月老牵错线意外在一起了，那也是一天吵个一百回合，三天就分手。没有快乐的恋爱，为什么要谈它？” 　　韩乔想也不想，“为了钱和社会地位啊！” 　　说完又道：“那不是长得也帅嘛，有他这样的男朋友，多有面儿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洛暖用手指点一下韩乔，“庸俗！” 　　又点一下，“肤浅！” 　　韩乔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幼稚！” 　　*** 　　姜印白开车回到家的时候，俞婉玲已经在餐厅等他了。 　　他进了餐厅坐下，陪俞婉玲吃晚饭。 　　俞婉玲拿起筷子看着他问：“送到家了？” 　　姜印白点点头，“送到了。” 　　俞婉玲一副明白人的样子，捏着筷子看姜印白，毫不拐弯抹角道：“这样看来，那个关楠确实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喜欢今天这个女孩子？” 　　姜印白脱口便否定，“没有的事，您想多了。” 　　俞婉玲才不相信，“我是年纪大了点，但眼神没问题。你对这姑娘和对别的姑娘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拐弯抹角把人叫到这里来，又在人家身后跟了一下午，你是这么闲的人？” 　　姜印白低着头吃饭，片刻出声，“偶尔也确实挺闲挺无聊的。” 　　俞婉玲“哼哼”笑两下，无视他的话，“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好好对待人家。年龄也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自己喜欢的人，还故意把人折腾来折腾去，幼稚不幼稚？” 　　看姜印白不出声接话，她又继续说：“女孩子都是要呵护保护的，就像你这样，把人呼来喝去的，一点也不知道哄着，除了眼里全是钱的才会喜欢你。” 　　姜印白低眉吃饭，默思一会。 　　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头，“您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我的钱。” 　　俞婉玲直接白他一眼，“臭美的你，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还为了你的钱？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别看她说话做事温柔乖顺，心里不定怎么想把你打死呢。” 　　姜印白听完这话，脑子里闪过洛暖怒视她的表情，突然就笑了。 　　笑一下收住，开口敷衍俞婉玲，“我知道了。” 　　俞婉玲偏盯着他，“知道什么了？” 　　这就不好再敷衍了，姜印白表情认真起来，“呵护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俞婉玲这才有点满意，“这就对了。” 　　对什么对呢，姜印白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喜欢上洛暖。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对洛暖总是忍不住做些奇奇怪怪的事，确实也很不正常。 　　那一晚晚宴，看到顾巡要送她回家，脑子一热就上去给截了。 　　后来等她下班请她吃饭，看顾巡给她送花，气半死地跟她回家让她请吃饭，今天又幼稚地让她亲自上门来还糖，其实是想见她。 　　饭后，姜印白在屋外散步。 　　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个，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丫头了。 　　可明明怀疑她居心不良，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而就算她没说谎，没有居心不良，那她内心深处不是还住着一个不可取代的男人么？ 　　越想越气闷，姜印白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推门进屋，到沙发边坐下，深呼吸几口气不大管用，目光扫见茶几上的薄荷糖，便拆开捏了两颗糖进嘴里。 　　闭眼靠在沙发上缓了小片刻，感觉还是闷得厉害，他便起身去吧台边倒水。 　　从身上摸出小小的白瓶子，倒出药片，就水吃下去。 　　再回到沙发边坐下，便捏着手机打开了微信。 　　找到洛暖，点进她的朋友圈，滑着屏幕把她的朋友圈内容一条一条看下去。 　　这是一个不喜欢发自拍的姑娘，朋友圈里唯一发的几组照片，都是别人视角拍的。 　　姜印白慢滑着照片一张一张地看，随手保存了几张下来。 　　*** 　　因为车被洛施染收回去了，韩乔的公司又在反方向，所以洛暖早上起来只能独自一个人去地铁站搭地铁上班。 　　地铁站离她所在的小区不算远，但走路过去也要十几分钟。 　　这时候天气仍然热，早上起来太阳就艳得有点烫皮肤。 　　搭地铁到离公司最近的站点下来，再走路到公司，也得要个十来分钟。 　　而不管是挤在地铁里，还是跟着步履匆忙的人群赶路，都会产生一种忙碌而渺小的感觉。 　　躲了一路阳光进了写字楼大门，呼吸一口凉气，才感觉舒服一点。 　　洛暖刷卡进去等电梯，出电梯后跟脸熟的同事打打招呼，然后便是坐下开电脑工作。 　　一切都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只是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洛暖突然收到洛施染的信息。 　　问她：【想清楚没有？】 　　洛暖盯着手机屏幕看一会，轻轻闷口气，没有回。 　　不一会，洛施染又问：【自己能赚钱了翅膀硬了是吗？你以前不这样的】 　　洛暖又看了看手机，开始点键盘。 　　【以前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小事忍忍也就算了】 　　洛施染：【你在跟你姐我谈底线？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稍微尊重我一点点可以吗？】 　　发完这条，洛暖把手机扔在一边，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然而她刚握上鼠标，手机就响了起来。 　　洛暖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一下伸手给挂了。 　　刚挂断，下一个电话便又催了过来。 　　洛暖微微压着气，挂断洛施染第二个电话。 　　这种事情，是她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顺从洛施染，因为洛施染是她家的公主。 　　大概也因为这样，洛施染忍不下这口气，又打了第三个电话。 　　洛暖这回没再挂断，她拿着手机起身，去到鲜少人去的安全通道楼梯间。 　　公司员工爬楼梯的少，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打私人电话或者抽烟说悄悄话的。 　　进了楼梯间把电话接起来，放到耳朵。 　　洛施染开口就很炸，“洛二，你突然犯什么病？够能装的呀，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主意有脾气！” 　　洛暖对着电话说：“是你们自己一直觉得我没脑子是个傻子，对什么事情都没主意没想法，我自己从来没有承认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希望姐你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工作对我很重要。” 　　洛施染明显正在脾气头上，出口语气更重，“到底是有多重要？！到哪里找不到工作，因为荣晟的这一份工作，跟我闹成这样？我的话你不听，爸妈的话你也不听，闹成这样你高兴？” 　　洛暖深深吸口气，捏紧手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没有在闹，是你们在干涉我逼我。荣晟这份工作是我找的所有工作中各方面都最好的，我不想辞职，辞了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洛施染脾气更大了点，强势开口：“洛二，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姜印白？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至于吗？！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找。” 　　洛暖活这么大，头一次对洛施染有这么重的逆反心理。 　　她低头默声一会，开口道：“洛施染，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尊重我的想法和选择，能不能不要再试图安排我了？” 　　说完心底升起一股气，上了头。 　　没等洛施染再说话，她语气微微重起来，赌气般又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姜印白，我应聘来荣晟就是为了追他，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洛施染听到这话，直接无语笑了。 　　她往后撩一下掉落额前的头发，“承认了是吧，那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没戏。你看上谁不好，你看上他？我说过了，你想要谈恋爱，我给你介绍普通富二代，不行吗？” 　　洛暖赌着气继续道：“我只能看上他这样的，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看不上。” 　　没等洛施染说话又道：“你也别小看我，我会把他追到手给你看。” 　　洛施染再次确认，“我阻止不了你是吧？” 　　洛暖“嗯”一声，“你阻止不了。” 　　洛施染又冷笑一下，“我等着看你沦为笑柄看你哭！到时候谁也别怪！” 　　洛暖继续赌气，“我不会哭。” 　　洛施染懒得再说了，只道：“好，你有种！” 　　说完挂了电话，没给洛暖再说话的机会。 　　洛暖放下手机长长松了口气，只觉得脑仁疼。 　　她很少跟人这样吵架的，更没和洛施染这么吵过，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烦，烦到要故意跟洛施染杠。 　　低头缓一会她就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赌气跟洛施染说的那些气话。 　　她解锁手机又想发信息过去解释，但想想根本解释不清，因为洛施压根不会信她的，她认定了她来荣晟就是为了姜印白。这样想一会，她选择放弃再解释。 　　按掉手机锁屏键，在楼梯间又缓了一会，洛暖拉开门出去。 　　沿着走道回到办公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坐下来继续认真地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没有人再打扰，这半天一切都如常，中午洛暖和陆霏霏一起吃饭。 　　她现在也自己带饭到公司，热一下就能吃。 　　吃完饭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片刻，起来还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然后工作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洛暖突然莫名觉得办公室有些同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去洗手间，和同事碰面打招呼，也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敏感了，洛暖也没多想多管。然后坐下接着忙了不到十分钟，陆霏霏给她发了信息。 　　【好多人在传你的八卦，你知道吗？】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 　　【我也还……挺好奇的】 　　【别打我.jpg】 　　洛暖心里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咽一口口水敲键盘：【什么八卦啊？】 　　陆霏霏：【上微信，发给你】 　　洛暖微绷着神经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稍等了一会，收到了陆霏霏发过来的视频。 　　视频之后跟一句：【戴耳机看】 　　洛暖微微屏住呼吸，掏出包里的耳机塞到耳朵里。 　　耳机连接成功，她点开视频。 　　视频一开始晃晃悠悠拍的是楼梯扶手。 　　但画面里有声音，一听就是她的，而且还带着很重的情绪。 　　仔细一听，说的是：“我就是为了姜印白，我应聘来荣晟就是为了追他，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洛暖脸上的热度瞬间就炸了，但她还稳得住。 　　压着心跳继续往下看，下面全是她对洛施染说的那些气话。而镜头晃晃悠悠，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拍到了她的侧脸。 第18章 机会 　　看完视频, 洛暖懵了很长时间。 　　看完也自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同事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面上还得装着稳住。 　　陆霏霏还在Q上给她发信息。 　　【这个是……是真的吗？】 　　【来公司是为了姜总？】 　　【有信心追到吗？】 　　看着陆霏霏发来的话, 洛暖整张脸都在起火。 　　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就愣了一会。 　　没等洛暖想好怎么回信息，陆霏霏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庆都饭庄，姜印白和钱泽并肩坐着，对面坐着个女生，只有背影。 　　陆霏霏问她：【这个是不是你啊？】 　　不等洛暖回答，又说：【当时有人说是你, 但又有人说不可能, 肯定是看错了。现在他们都在八卦, 说你从第一天进来开始, 就在想方设法接近姜总】 　　洛暖终于开始回信息。 　　无奈又尴尬：【我没有】 　　回完就想捶死自己, 为什么脾气上头要说那些话。 　　陆霏霏好奇起来：【视频里的不是你？】 　　洛暖：【是我，可是那个说的是气话】 　　陆霏霏不明白：【气话？】 　　洛暖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这一解释，一层一层要说很多。 　　从事情的起因到现在，还得把洛施染拉出来，想想索性也就不详细解释了。 　　她说：【我对姜总真没有那个意思】 　　陆霏霏：【有也正常啊，其实公司里花痴姜总的人可多了，有时候早上碰到他来公司, 都要在大厅里假装等电梯，多看他几眼,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如果我要是有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也有这个底气，可惜我长得太磕碜了[衰]】 　　看陆霏霏这么说, 洛暖心底微微好受了一点。 　　她微微松口气：【我没多漂亮，你也没多磕碜，你老可爱了】 　　陆霏霏：【害羞】 　　一会：【那要不我也试试？】 　　洛暖更放松了一点，笑着打字：【你可以的，我支持你】 　　陆霏霏：【哈哈哈哈哈】 　　陆霏霏：【估计我没见到他面就死翘翘了】 　　一开始陆霏霏是奔八卦来的，但聊着聊着就偏离了原本话题。 　　没有中心点地乱扯一气，手里有了任务便忙去了。 　　洛暖坐在电脑前也没再动，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与人有眼神交流，继续干活。 　　她心理素质从小就强大，消化和接受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这点事还不至于让她坐不住。 　　而且总之他们再八卦，也只会去茶水间洗手间这种地方私下悄悄说，当着面还是很正常的。 　　作为成年人，维持表面和谐关系是基本生存技能。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用了小半天，洛暖的八卦就在同事间传开了。 　　钱泽意外看到视频，问人要了一份，直接发给了姜印白。 　　姜印白收到视频看完，坐着默思了片刻。 　　想完点两下手机，给钱泽发语音：“弄清楚是谁录的视频并且发出来的，全公司通报批评，并且让他走人。” 　　这是什么第一反应？ 　　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说说视频里女生说的话吗？ 　　钱泽疑惑回复：【？】 　　姜印白再次按住录音键：“有什么问题？公司是让他们工作创造价值的地方，不是偷拍八卦的地方。这点道德底线都没有，不知道尊重其他同事的隐私，这种人我们公司不会留。” 　　真是冷静正经又果断的姜总啊。 　　钱泽听完点着头回复：【OK】 　　这件事他查起来也还算快，没多久就找到了录视频的女生。 　　钱泽向她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并把公司已经做好的决定告诉了她。 　　女生一听就傻眼了，眼泪啪啪往下掉，说自己就是一时脑热，请求原谅，以后再也不会了。 　　钱泽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只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了解完情况以后，钱泽又去二楼找了姜印白。 　　进办公室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对他说：“已经处理好了，我亲自来跟你说一声。” 　　姜印白听出他不止这些话要说，看着他道：“说吧。” 　　钱泽稍盯了他一会，开口道：“录视频的人，是听到洛暖说了‘洛施染’的名字，因为八卦心理才开始录的。没想到后面说的是你，刚好就录下来了。” 　　姜印白目光凝住微思片刻，突然明白了前晚洛暖为什么会在小公园哭。 　　看来还是和家里吵架，而且好像和他有关？ 　　钱泽没什么要再交代了，放下翘起的腿坐起来，看着姜印白，“现在是不是该承认自己对那姑娘有意思了？看到视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关注她来公司确实目的不纯，而是发视频的人没道德底线，护着她呢吧？” 　　姜印白很淡定坦然，“如果有人来向我打小报告说有人私下里骂我，我也一定会教训那个打小报告的人。每个人都有权利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 　　好像是有点道理，钱泽点点头，“姜总英明。” 　　说完站起身来，“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最近项目上麻烦有点多，怕是会全面爆发。” 　　说到困难重重的项目，姜印白语气也认真起来，“不用着急，慢慢解决，我们本来就是在做冒险的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研发室，一起研究一下问题核心，看看怎么解决。” 　　钱泽点点头，“走了。” 　　办公室门合上，姜印白抬起手腕看看表，吃完药以后留在办公室又忙了一会。 　　*** 　　洛暖手里事情没做完，今晚也留下加了会班。 　　虽然现在关于她的八卦满天飞，但她看起来很淡定，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一样。 　　手头事情做好了一大半，洛暖起身转一转脖子，去了趟洗手间。 　　陆霏霏已经准时下班走了，她自然就自己往洗手间去。 　　到洗手间的发现有两个人在等，而等的两个人看到她，眼里的八卦神色立马溢满到眼眶边。 　　被余光扫得不自在，洛暖便没在后面等，而是走楼梯道去了下面一层楼。 　　下面一层的洗手间没有人，她松口气进隔间里。 　　反锁隔板门，坐着眯上眼打算放松一下，忽又听到有人进来。 　　伴随着脚步声，听到一个声音略粗的女人说：“今天二十六楼传的视频，你看了吗？” 　　另一个萝莉音搭话，“什么视频啊？我没看到欸。” 　　先说话的粗声女人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给另一个看。 　　视频里洛暖略显激动的说话声很清晰传开，直接炸开在洛暖的耳边。 　　洛暖脸上一热，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视频放完了，萝莉音女人震惊开口，“天呐！这是二十六楼那个新人嘛？这是得多没有自知之明啊，居然为了追姜总来我们公司，还说一定会追到，我的天呐！” 　　粗声女人笑笑，“可能当自己是天仙了。” 　　说着去拉开门进隔间，“公司里崇拜喜欢姜总的女生多了，但至今没有一个敢说这种话的，都是开玩笑崇拜两句而已。毕竟大家都是正经来工作的，也都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么，所以我才震惊啊。” 　　“听说她还有十来天转正，大家现在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她怕是在公司呆不了几天了，敢把歪心思用到姜总头上，还敢说这样的大话，肯定要凉凉。” 　　不一会，两人从隔间里出来，站到镜子前洗手。 　　萝莉音女人对着镜子理一理额侧头发，“带着这样的心思来公司，那还能有多少心思是放在工作上面的？估计每天尽想着怎么勾引姜总了，这种人，能不凉凉么？” 　　粗声女人转身往外走，“要是没被曝出来，说不定还真能让她成功呢。” 　　萝莉音当即否定，“不可能，姜总是什么人，他根本不和底层员工接触，而且一心只有自己的公司事业，听说王助理都不敢靠他太近，因为他不喜欢……” 　　伴随着脚步声慢慢走远，两个人的声音也慢慢听不到。 　　洛暖坐在隔间里深深吸口气，低下头用手捂住脸。 　　这个时候想打死自己也是没用的，八卦已经传开了，她真的成了笑柄。 　　可是她说过不会哭，那就一定不会哭。 　　即便最后真的转不了正，她也不会哭的。 　　在隔间里调整好心情，出来到洗手台边洗手。 　　拽了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长长呼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打好气准备回楼上继续去忙，刚走出洗手间，手里捏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洛暖低着头解锁手机，点开微信发现发信息的是姜印白。 　　怕什么来什么真的是。 　　洛暖看着屏幕上【来二楼】三个字，只觉得呼吸又困难了。 　　本来想给他回一句：【我已经下班了】 　　但想来想去，还是没这么做，而是坐电梯去了五楼。 　　到五楼再走楼梯去到二楼。 　　到姜印白办公室门前，她调整好表情抬手敲门。 　　里面一直没人应，她便直接推开实木大门进了办公室。 　　进去后看一圈，也没看到姜印白。 　　没有办法，只好在沙发边站着等一会。 　　等的时候也没敢给他发信息，就那么安安静静低头站着。 　　心里微微忐忑，就靠数鞋面上的条纹来静心。 　　这样数到八十八，听到大门上有开门的声音，再就是脚步声。 　　洛暖抬起头，和姜印白目光碰了正着。 　　她敛着表情没敢乱动，规规矩矩低下眉叫了一声，“姜总。” 　　姜印白没应声，走过她面前，到沙发上坐下来。 　　他在沙发上拍一下，抬头看洛暖，“坐。” 　　虽然姜印白拍的地方是他身边，但洛暖并没有真去坐他旁边。 　　她应一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等着他先说话。 　　结果姜印白却并不开口，只是看着她。 　　这气氛越来越诡异，洛暖心虚地抬起目光，看了姜印白一眼立马落下。 　　自觉再这样下去气氛都快凝固了，她只好在心底攒足一口气，自己先开口，“姜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姜印白语气平淡，“你觉得呢？” 　　洛暖心里突突地跳，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捏在一起。 　　低头做了片刻心理建设，她抬起头来看向姜印白，微微紧张没底气的样子，“我要是跟您解释，那个视频就是一个误会，您会相信么？” 　　姜印白还是那个闲闲的姿势表情，也还是那个语气那句话，“你觉得呢？” 　　洛暖这回正面接了他这句话，声音仍是小小的，“我觉得……你可以选择相信的……” 　　姜印白看着她这副样子，说的这话，差点没忍住在嘴角溢出笑。 　　他清一下嗓子掩饰，坐起身子来喝口茶，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盯着洛暖，“我更相信我看到的。” 　　就知道他不会相信，之前他就自己在脑补，现在有了证据，当然更加确定了。 　　洛暖不想再徒劳解释了，说再多都只能是白费口舌。 　　她又低眉思考片刻，有点不要脸皮脸面了一样，再看向姜印白，抿了抿嘴唇软声问：“姜总在我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让我去吃饭，跟我说会让我转正，现在还算话么？” 　　姜印白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不过他从没在洛暖面前立过什么言而有信的人设啊。 　　所以他现在看着洛暖，故意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洛暖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在给自己机会。 　　怀揣着希望，她连忙想了想，殷勤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姜印白眉梢一抬，“请我去便利店吃？” 　　这人还真是能记仇呢。 　　洛暖忙笑起来，继续殷勤，“当然不是啊，随便您挑，不要太贵就行了，太贵我怕请不起。” 　　姜印白似乎被打动了，慢慢点两下头，“可以。” 　　看他答应了，洛暖眼底闪出碎光来。 　　她有点小小的激动和高兴，趁热打铁连忙又说：“姜总今晚有空嘛，要不待会我把手头的事做完，就请您去夜宵，怎么样？” 　　姜印白低头看一眼表，“欠着吧，我最近可能都没什么时间。” 　　洛暖现在又把他当菩萨供着了，一副一切都好说的样子，笑得也殷勤和气，“都听您的。” 　　姜印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没再出声。 　　洛暖被她看得有点头皮发麻不自在，小声又问：“又怎么了呢？” 　　姜印白开口：“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呢。” 　　洛暖“哈哈”一笑，笑得很假很夸张，应姜印白的话，“是的呢。” 　　姜印白也没忍住笑了一下，起身往办公桌后面去。 　　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了看洛暖，“除了请吃饭，你还得给我当一晚司机，待会走的时候叫你。” 　　洛暖这会不敢有异议，连忙答应下来，“好的，姜总。” 第19章 转正 　　洛暖回到办公室干完手里剩下的活, 就在等着姜印白叫她。 　　一边看资料学习，一边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收到姜印白的信息, 一个字：【走】 　　回了一个：【好】 　　她关掉电脑, 拿起手机拎上包去等电梯。 　　下楼出去到露天停车场，找了一圈找到姜印白的车，他已经在车里坐着了。 　　叫了声：“姜总。” 　　洛暖站在车边犹豫了一会，才到驾驶座上坐下来。 　　伸手摸了一下方向盘，她又犹豫着看向姜印白，“我没有开过这种车……” 　　姜印白倒是淡定, “车都一样, 我教你。” 　　说完给她稍微说了一下这车怎么开, 然后往座椅上一靠, “走吧。” 　　洛暖调整一下, 并没有走，看向他弱着声音说：“给你当司机是什么没问题, 但如果……不小心磕到碰到或者蹭到，不会要我赔吧？那个……我赔不起……” 　　姜印白侧头看着她，“当然要赔。” 　　洛暖：“……” 　　狗奸商。 　　不想说话了，洛暖专注精神，发动车子上路。 　　上路走了小片刻，她翻眼往头顶上看看, 问姜印白，“我可以把车篷升起来吗？” 　　姜印白很干脆地回答她：“不可以。” 　　洛暖：“……” 　　一个走哪都是人群焦点的人, 开个走哪都是车群焦点的车，还非得敞着篷。 　　真是想把风头都出尽啊。 　　洛暖没再说话，走了一会又后知后觉, 连忙看向姜印白，“我没有导航，我不知道怎么开啊，你帮我手机搜一下导个航吧。” 　　姜印白转头看着她，有点不懂，“你不是去过我家？” 　　洛暖也不懂他，“去过和找不到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好吧，可能真没有关系。 　　姜印白悠闲道：“听我指挥，我给你指路。” 　　于是这一路下来，尽听姜印白在那说—— 　　“过红绿灯路口直行。” 　　“直行。” 　　“左拐。” 　　“继续往前走。” 　　其中又掺杂着—— 　　“走错了！” 　　“你东西南北不分的吗？” 　　“大姐，你又走错了！” 　　洛暖转头就瞪他，“你叫我什么？” 　　姜印白掩饰地清一下嗓子，“你好好听指挥，别今晚到不了家。” 　　洛暖看着前面的路，没好脾气道：“那还不是怪你，不会说左右嘛，谁知道东西南北啊！” 　　说完不解气，又跟一句：“莫名其妙的老男人。” 　　姜印白眼睛微微一睁，难以置信，“你说谁老男人？” 　　洛暖低着声音，“就说你，你还叫我大姐呢。” 　　姜印白捂住胸口深吸气，让自己淡定。 　　好不容易七拐八绕地找到了姜印白的家，洛暖在院子大门外踩住刹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和一起下车的姜印白隔车相对，又稍稍客气了起来，“姜总，我这就先走了。” 　　姜印白没让她走，脸一沉就看起来有点凶。 　　他手插裤兜转身往前，气势逼人，语气是命令式的：“过来。” 　　洛暖心里在敲鼓点，心想不是刚才跟他吵了两句，又得罪他了吧。 　　可是当时真的很烦很气啊，忍不住就还嘴怼了他两句。 　　洛暖敛着表情，拎着包跟上去。 　　还没跟到姜印白身后，看到他停下步子，和面前一个男人说了几句话。 　　等面前那个男人转身走了，他则转过身来正对洛暖。 　　洛暖走到他面前，低着头不说话，怕再惹到他。 　　心里想着他肯定是要拿她出气，结果稍微等了一会，没听到他出声，却见他伸手送了把车钥匙在她面前。 　　四个圈圈，奥迪。 　　洛暖懵了一下，抬起头看姜印白。 　　姜印白把车钥匙往她手里一放，“不是送你的，以后工作要用到。” 　　洛暖还是懵，就算真的转正，她也不过就是个宣传部的底层小职员，哪里需要老板给配车？ 　　她觉得这车钥匙很烫手，忙送到姜印白面前，“不……不用了，我不需要的。” 　　姜印白神情正经地看着她，“我说需要，那就一定需要。” 　　洛暖噎了一下，“可是……” 　　姜印白没等她把话说下去，好像没了耐心，“快回去早点睡觉吧，等你十天后转正，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车是公司的安排，不用有心理负担。等你离职，车还是公司的。” 　　洛暖还没再反应过来，姜印白已经去了自己的车里。 　　他开着自己的车进院子大门，没再管洛暖。 　　洛暖站在原地又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转头看看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轿车。 　　五分钟后，她坐进了车里，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开车走人。 　　回到家洗完澡滚到床上，抱着被子还在想，姜印白为什么要给她配车，难道……他真的不知不觉喜欢上她了？ 　　想到这里，洛暖忙甩一下脑袋，告诉自己不可能。 　　再想想他说的工作要用到，转正后就没这么轻松了，又不自觉开始想——难道他又在给她挖什么坑？ 　　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个完整的思路，洛暖直接把头往被子里一盖。 　　盖了一会伸出来大喘气，木着目光嘀咕道——“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印白那人脾气奇奇怪怪的，琢磨他完全是浪费时间。 　　索性也就不琢磨了，随他怎么安排让他高兴就得了，谁让人家是公司里的一把手呢。 　　这样想好后躺平睡觉，不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比可能丢工作比起来，简直让人睡觉都能笑醒。 　　没有了再怕丢工作的忐忑，梦里那满天都挂着肉馅饼。 　　洛暖这一夜睡得放松且安稳，连早上被闹钟刺耳的声音吵醒，都没有一丝的痛苦感。 　　她伸手按掉闹钟醒了会盹，没再在床上多赖。 　　元气满满地起床去洗漱，哼着歌刷白了牙齿洗干净脸蛋，再耐心地抹护肤品。 　　早餐就在家里烤点面包煎个香肠和鸡蛋，随便吃了吃。 　　吃完饭换好衣服到梳妆台前化个淡妆，洛暖还心情很好地拿卷发棒把头发卷了卷，卷成了大波浪。收拾整齐后精神百倍地去玄关换鞋，挎好包拎上便当饭盒出门。 　　韩乔上班稍微有点早，每次洛暖起床她都已经出门了。 　　她和洛暖一直互相照顾，在对方没时间的情况下，第二天的午饭都会做双份。 　　放在精致可爱的便当盒里，让每一天的午饭心情都很好。 　　下楼到车上坐下来，洛暖在副驾放下包和便当盒，手握方向盘看了看车里全新的内饰。 　　看完后深深吸下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道：“加油！” 　　不管姜印白是出于什么原因给她配的工作车，总之是超级高的待遇。 　　就凭这样的待遇，她也必须得付出十二分的努力让自己值得，让自己真正能够配得上。 　　*** 　　对于转正的事，虽然洛暖自己心里踏实了，但早上到办公室以后，依然收获了无数有色目光。 　　大家当然依旧在嘲笑她，毕竟事情是昨天出的，大家的注意力一时半会还不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被这样扫描半天，洛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再不舒服，也只能装着看不懂不在意。 　　总不能别人什么都没当面说，她自己主动上去解释，表演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这样熬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公司里突然又有了件爆炸性事件。 　　办公室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同时陆霏霏也用自己敏锐的八卦嗅觉给洛暖发了信息。 　　陆霏霏：【发视频的人被通报批评了！还被开除了！报应啊！】 　　陆霏霏：【好多人等着你走呢，没想到发视频的人先走人！】 　　陆霏霏：【你看看她们震惊的脸哦】 　　陆霏霏：【乐死我了】 　　看完陆霏霏的信息，洛暖悄悄往办公室里看了一下，不少同事也在悄悄看她。 　　眼神里自然都是八卦的神色，但也没大肆议论，毕竟办公室不是可以肆意八卦的地方。 　　洛暖收回眼神，给陆霏霏回信息：【偷拍确实不道德】 　　陆霏霏：【就是啊，偷拍已经没底线了，还发出来】 　　陆霏霏：【你别担心了，你工作挺出色的，乔乔一直夸你，转正应该没问题】 　　洛暖：【嗯嗯，谢谢霏霏安慰，么么】 　　陆霏霏：【么么哒】 　　而其他八卦的同事，一直到中午出去吃饭，才又凑头到一起议论这件事。 　　不过都在说，这事情的发展，着实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再仔细想想分析一下，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于是大家在一起讨论了一会之后，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一开始很惊讶，主要也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八卦主角洛暖身上。 　　事情发展超出了关注点，所以也就震惊了一下。 　　开除的事没什么可说的了，然后又议论——拍视频的人都走人了，八卦主角还会远么？ 　　大家对自家老板的脾气性格都有所耳闻与了解，知道他绝不会留这样心思不正的人在公司。 　　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来荣晟，并且放了话一定会追到他，比起拍视频八卦的人，根本也没好到哪里去吧，甚至更让姜印白反感才对。 　　洛暖昨晚在见姜印白之前，也同样忐忑这个。但从姜印白那里得到了肯定答案后，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表现，同时努力拍好姜印白的马屁，到时候好顺利转正。 　　而洛暖要拍姜印白马屁的方法，就是正儿八经请他吃一顿饭。 　　但如姜印白自己说的，他最近确实非常忙，一直也没有抽出空叫她兑现这顿饭。 　　姜印白忙得没时间，洛暖也就没有打扰他。 　　她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尽量忽视同事看她的眼光，顺便锻炼自己的心态。 　　两耳不闻窗外事，剩下的十来天过得很快，试用期转眼就接近了尾声。 　　真到了这时候，眼等着安钰不来找她，心里还是忐忑的。 　　然后又耐心等了两天，安钰才把她叫去办公室。 　　洛暖心底还是有说不出的紧张，收到信息后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去找安钰。 　　站在安钰的办公室门外，又调整了片刻呼吸，才抬手去敲门。 　　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进来”，洛暖推门进去。 　　进去到安钰办公桌前站定，跟安钰打招呼，“老大。” 　　从她进门开始，安钰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等她打完招呼，便语气很平淡说了句：“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洛暖微抿一下嘴唇，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安钰往她面前推一杯水，示意她渴了可以喝，开口问她：“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 　　洛暖说声“谢谢”，再看向安钰，“是转正的事吗？” 　　安钰笑一下，是很温和的笑法，“你觉得你能转正吗？” 　　洛暖看着她的脸，有点琢磨不透她，只好出声，“我……不是很能肯定。” 　　安钰还是笑着，突然换了语气说：“既然是姜总的人，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洛暖微愣了一下，没太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 　　看洛暖这表情，安钰坐起来身子来，“杨安盈对你严格一点就被辞退了，是姜总在护着你。” 　　顿一下继续：“拍你视频的人被开除，也是姜总在护着你。” 　　洛暖想了想，“应该……不是吧？” 　　说完再详细解释：“杨安盈是因为她在电话里凶了姜总，您也知道姜总的脾气。而拍视频的人，她就是自己有错啊，偷拍还发出来，很不合适。” 　　安钰认真地看着她，忽笑一下，“小姑娘，不要扮猪吃老虎啦，姜总是你靠山，我是不敢得罪你的。外面那些人要是也知道，也绝对不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洛暖听得有些懵了，只能顺话道：“真的不是。” 　　安钰还是笑笑的，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但她也没再多说，正了语气道：“算了不说这些私事了，回去把转正申请写一写吧，你马上就是荣晟的正式员工了。” 　　听到这句话，洛暖眼神瞬间便亮了。 　　她进来之前还有点紧张的，现在总算是踏实了。 　　于是笑着对安钰说：“谢谢老大！” 　　安钰语气很平常，“不用谢我，我问过乔乔了，你工作很踏实，能力不俗，这段时间表现确实不错。而且人事部对你有新的安排，你接下来不能留在我们宣传部了。” 　　什么情况？ 　　洛暖有点疑惑，“那我去哪？” 　　安钰嘴角含着笑，目光沉稳而温和，“二楼，总裁……助理办公室。” 　　洛暖瞬间便懵住了，看着安钰下意识出声：“什么？” 　　安钰继续解释，“去跟着王助理，也算是跟着姜总，以后你就是直接归姜总管了。” 　　听完安钰的话，洛暖还是懵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当然知道二楼助理办公室归姜印白直接管，而且那间办公室里目前只有王助理一个人。 　　而她懵，也正是因为这个。 　　她本来只想简简单单转个正，哪知道不止转了正，还直接一脚迈进了高层圈。 　　真的，不知道该心有不安，还是该高兴。 　　就在洛暖心里突突跳个不停的时候，她冷不丁想起来姜印白那晚给她车，跟她说的话。 　　他说：“等你十天后转正，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瞬间又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洛暖看着安钰，表情变了又变。 　　安钰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好笑又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开心傻了？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在安钰面前能多说什么呢，洛暖忙收神并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笑起来道：“谢谢老大，我就是太意外了，震惊到……有点说不出话……完全没想到……” 　　安钰不管她是真震惊还是假震惊，只道：“这么好的机会，好好干吧。” 　　洛暖认真点点头，“嗯，我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了_(:_」∠)_ 第20章 推理 　　从安钰的办公室出来,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洛暖还懵着。 　　她猜不透姜印白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在帮她, 还是在换着方法捉弄她。 　　说他好吧, 他又说话难听，肆意怀疑她的品行人品。 　　仗着自己是老板，各种对她呼来喝去，理直气壮地折腾她。 　　说他不好吧，他又亲自送她回家，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吃糖, 甚至给她配车。 　　虽然现在看起来, 车是真的因为工作而配的。 　　但是这转正后的工作, 也算是他给开的很大后门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人事部的人不可能把她一个刚满试用期的职场菜鸟安排去总裁助理办公室。那种地方, 压根就不是让新人从零学习成长的地方。 　　看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呆，理不清楚头绪, 脑子里还是有点乱糟糟的。 　　等陆霏霏突然又发信息找她，洛暖才有点回过神来。 　　陆霏霏很热心地问她：【老大找你干嘛啊？】 　　洛暖伸手到键盘上：【让我把转正申请写一下】 　　陆霏霏：【顺利转正了吗？[开心]】 　　洛暖确实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嗯】 　　陆霏霏：【太棒了，我还一直担心你能不能转正呢】 　　洛暖：【之前的事确实闹得挺难看的】 　　陆霏霏：【留下就好，我罩你，嘿嘿】 　　洛暖犹豫了一会，还是跟陆霏霏说了实话：【我不能留在二十六楼了】 　　陆霏霏：【什么意思？那你要去哪里？】 　　洛暖又犹豫了一小会：【二楼】 　　陆霏霏当即就在座位上“啊”了一声, 引得其他同事都往她看。 　　片刻后，她又发过来：【真的假的啊？这么惊爆的嘛, 我心脏有点受不了这刺激啊】 　　就说这事奇怪了，洛暖打字：【老大跟我说的】 　　陆霏霏：【姜总不会真的对你……】 　　【你也太幸运了吧！】 　　【你知道去二楼是什么概念嘛，那简直是我们公司中头彩大奖了啊！】 　　【秘书部那么多人, 努力了多少年都去不了】 　　【公司里眼馋姜总的女生那么多，这种事她们真是连做梦都不敢想啊】 　　【难道姜总喜欢你这样直接的？】 　　【呜呜呜，我太羡慕你了】 　　洛暖：【也不一定是好事吧，我心神不宁的】 　　陆霏霏：【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哼！】 　　陆霏霏：【到了二楼，全公司谁还敢欺负你？看到你都得客客气气打招呼】 　　洛暖默默在心里想，那姓姜的不是还可以折腾她呢么。 　　以她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个极为难伺候的人。 　　而直接能跟着总裁的人，肯定都综合实力非常高。 　　因为不止要端茶倒水察言观色，还要统管公司里各项大小事务，懂的得多。 　　洛暖心里没底，觉得自己不可能干得好。 　　以她现在这种资历过去的话，估计就是被虐。 　　被姜印白和那个王助理，一起虐。 　　又想起姜印白说的那句，转正后就不轻松了的话。 　　洛暖深深吸口气，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光明一片，其实又要陷入了无尽黑暗。 　　她这种职场小菜鸟，能从姜印白和王助理两个人的手里顺利活下来吗？ 　　她埋头到办公桌边磕了磕额头，再抬起头来给陆霏霏发信息。 　　【真的，步子跨太大了，我这才刚毕业啊，你觉得我能胜任二楼的职务吗？】 　　【我心里慌得很，觉得会死得很惨啊】 　　陆霏霏看着电脑屏幕想了一下。 　　【确实也是呢，虽然很让人羡慕，可是也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仔细想想，压力真的超级大】 　　洛暖：【是吧】 　　陆霏霏：【不过你得这么想啊，这么好的锻炼机会，假如你熬下来了，那不是就前途一片光明了】 　　【说不定还能钓得金龟婿】 　　【事业爱情双丰收，走上人生巅峰，嘿嘿】 　　洛暖手指落在键盘上正要打字，忽听到了安钰的声音。 　　她忙把聊天界面关了，回头看向安钰。 　　安钰站在办公桌之间的走道里又拍了两下手，抬高了声音说：“大家先停一下，我说件事。” 　　大家陆陆续续都停了手里的活，一个一个看向安钰。 　　等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安钰先看了洛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扫向其他人，用比较寻常的语气开口说：“今天我们的新同事，也就是洛暖，试用期结束顺利转正了。因为人事部对她有其他安排，她接下来不能再留在我们宣传部工作。所以我计划着攒个局，大家把手里的事情抓紧忙一忙，晚上一起聚一聚，都有没有问题？” 　　因为一个转正的新人聚一聚？ 　　一个老员工辞职都不一定会有这么大面子呢。 　　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在座的人听完安钰这话，都有种自己听错了的感觉。 　　想嗤笑想开玩笑，但为了给安钰面子不好表现，就成了集体沉默。 　　谁也不说话，都享受这样的冷场。 　　眼神倒是把心思表露无遗，都不屑于应承这件荒唐事，觉得跌自己的份儿。 　　而在这样的冷场中，最尴尬的不是说话的安钰，而是洛暖。 　　没有人开口说话，为了不再继续尴尬下去，洛暖只好自己出声打圆场，看着安钰说：“老大，不用这么麻烦大家的，前辈们都很忙，怕是没有这个时间。” 　　安钰笑一下，冲她伸手往下压一下。 　　再看向其他人，她又笑着出声问：“我都这么说了，你们就都不好奇，洛暖要转到哪个部门，哪个楼层，哪个办公室吗？” 　　其他人仍是完全不感兴趣，眼神不屑。 　　这时候陆霏霏突然举手，磕巴着说：“老大，我……挺好奇的……” 　　安钰不再卖关子了，用手敲了一下旁边的办公桌，直接道：“恭喜我们新同事洛暖，不止顺利转正，还被选拔去了二楼，到总裁助理办公室任职。”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一变。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堪称精彩，与身边的人互相看看，一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还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 　　就知道会这样，安钰没再理会他们，直接又道：“晚上的聚餐，有时间去的就到乔乔那里说一声。乔乔你来定餐厅，定好后把名称地址发给大家，下班我们一起过去。” 　　乔乔一直都是温柔平淡的，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她冲安钰点头应下来，“好的，老大。” 　　安钰转身踩着高跟鞋进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屋诡异气氛。 　　有不少人在清嗓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一个微胖的男同事先破除了这份诡异尴尬，去茶水间给洛暖磨了杯咖啡，送到她桌子上说：“加了奶加了糖，别太辛苦了。” 　　洛暖连忙说了句谢谢，不太能适应别人这么对她。 　　试用期这段时间，从来都是她这个新人在别人面前低姿态，时不时还要受点冷遇，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啊。 　　然而人就是多变的动物，上一秒能对你冷眼旁观，下一秒就能笑脸相迎。 　　这个男同事给洛暖送完咖啡后，剩下同事对洛暖的态度，也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像突然跟她成了再熟不过的姐妹兄妹。 　　除了称呼换成了“暖暖”，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要请她吃饭。 　　当然洛暖不是很能适应这种情况，都客气礼貌地拒绝了，还是在办公室热饭吃。 　　坐在陆霏霏旁边，看办公室里空下来，她才松口气小声说：“这也太现实了。” 　　陆霏霏微微噙着笑，转头看她，“这个社会不就是这么现实？” 　　洛暖抿抿气，“我还有点不太能适应。” 　　陆霏霏眉眼弯弯的，突然用胳膊碰她一下，小声问：“别瞒我啊，是不是真追到姜总了啊？” 　　洛暖连忙摇摇头，“没有的事，真的。” 　　陆霏霏不相信，“二楼这么好去？” 　　说完声音更低了点，“本来大家都以为你连转正都难，现在居然来了这么个惊天大反转。我跟你说，现在他们心里都跟沸了水似的，肯定都在说你呢。” 　　洛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惊天大爆炸。 　　她也就是个俗人，不遮不掩地说，就看那些同事对她态度上的转变，她心里其实是有暗搓搓的欣喜和爽快感的。 　　毕竟之前的十来天每天都能看到嘲弄的目光，现在突然之间扬眉吐气了。 　　而且单从工作上来说，二楼确实是公司很多人向往的地方。 　　不单是为了那个条件巨好的单身总裁，更多的是一种对自身能力的证明，进入高层圈的体面。 　　洛暖看向陆霏霏，“说实话，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陆霏霏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真的没有追到啊？” 　　洛暖摇摇头，“我根本就没有追过他，倒是发脾气耍性子得罪过他不少回。所以我就忍不住推理怀疑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他是为了方便折腾我，才把我要去二楼的？” 　　陆霏霏听得嘴巴都长大了，嘴角还一抽一抽的。 　　她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暖，开口道：“你……还对他发过脾气，还耍性子得罪他？然后，你还好好活在公司里？” 　　洛暖点点头，“我感觉外界的传言根本都是假的吧，他根本就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冷血不苟言笑，一点霸总的气质都没有，相反还有点欠，真的欠……” 　　陆霏霏没让洛暖说下去，猛一把捂住她的嘴。 　　她真是进公司这么久，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他们的老板姜印白。 　　那人明晃晃的就是个阎王，气场强得让人都不敢靠近，洛暖居然说他欠？ 　　欠？？？ 　　陆霏霏往四周看看，压着声音，“再传出去，咱俩都别干啦！” 　　洛暖嘴巴动不了，只眨巴眨巴眼睛。 第21章 亲吻 　　片刻后陆霏霏才放开她的嘴, 清清嗓子继续小声，“传言一点都不假，他对人处事就是那个样子的。大部分接触过他的人都这么说,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全公司只有钱总和王助理和他比较亲近, 但也不敢像你这么说他啊。” 　　洛暖低头吃口饭，想想自己说他的可不止这些。 　　她说过讨厌他不喜欢他，说他不如沈问一根小手指，更是瞪过他无数回，烦他嫌弃他差不多都直接挂在脸上了。 　　并且之前的八卦视频里，她亲口说了来荣晟就是为了追他。 　　又不喜欢他又要追他, 那能是为什么呢？ 　　妥妥就是为了他的钱和地位了。 　　这些所有的事情加起来, 说起来足够让姜印白虐她千百回的了。 　　可是他至今除了嘴毒和偶尔使唤她以外, 也没对她做什么报复性的事情, 甚至对她冷脸都算是少的了？ 　　难道是在布局憋大招呢？ 　　慢慢嚼完嘴里的饭, 洛暖神色面露些微忐忑地看向陆霏霏，“你说我这一去, 是不是就刀山火海水深火热了？” 　　陆霏霏看着她这表情，眨巴眨巴眼，“你不会……真当他面说过吧？” 　　洛暖抿住嘴唇蹙着眉点点头，“加上表情和语气，感觉应该比这还过分点。” 　　陆霏霏倒抽了一口凉气，翻起白眼, 一把掐住自己的人中。 　　掐一会放下手点了点两肩，对洛暖说：“上帝会保佑你的, 加油！” 　　洛暖：“……” 　　为什么被她说的这么恐怖？ 　　明明之前她也还觉得姜印白其实有对她好的。 　　而陆霏霏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看向洛暖问：“话说，你为什么会和姜总有接触？” 　　洛暖想了想, “就都是一些偶然的情况，基本每次都不是那么愉快。” 　　陆霏霏夸张地拧起眉心，盯着洛暖道：“他不会真喜欢你吧？” 　　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这不就是对喜欢的人的纵容吗？ 　　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和对待别人不一样，也完全解释得通啊。 　　在其他人面前是凶猛大野狼，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是犯欠小狼狗。 　　洛暖直接拧眉反问陆霏霏，“有这么喜欢人的嘛？” 　　陆霏霏想了想解释，“有的小学生就是这样啊，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故意犯欠撩拨。” 　　洛暖把脸凑到她面前，声音低得只有气音，“你说他……是小学生？” 　　陆霏霏后知后觉，忙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 　　自从安钰在办公室宣布了洛暖转正换部门的消息后，那些之前对洛暖视而不见的人，这会全都把她当成了妹妹暖暖。 　　热情得洛暖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一直笑着跟他们客气。 　　到了晚上聚餐，部门里的人也基本全都去了。 　　饭桌上大家对洛暖更是热情不已，后来喝了些酒说开了话，还问了她不少东西。 　　自然都和陆霏霏一样，好奇她和姜印白的关系。 　　洛暖的回答也全是一样，说自己和姜印白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让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当然大家也都不信，面色微醺地看着洛暖。 　　说她：“我就佩服你这样光明长大又直接的，不管自己几斤几两，反正就目标明确，盲目自信，结果还就真成了。所以说这人啊，就得有梦想！还必须得是那种，让人笑话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万一成了呢，是吧暖暖？” 　　洛暖酒量不大好，喝了点酒，思绪也有点飘，忙接话道：“不是不是，姜总不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自己独立起来，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人又接话，“有了姜总，你一切都有了！” 　　洛暖笑着摇头，又认认真真向他们解释，“你们真的都误会了，楼梯间的那个视频真是个误会，我说的都是气话。我没有追过姜总，姜总也不可能会看上我。” 　　人家只认自己看到的事实，别的不听。 　　于是不跟她掰扯这个，伸手拍拍她的间，鼓励她：“到二楼好好干，别忘了咱们就行。不忙的时候就到二十六楼来找我们玩玩，都是朋友。” 　　这几杯酒喝过，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了。 　　洛暖点点头，“我会好好干的，不给我们部门的人丢脸。” 　　“就是！千万别让秘书部的人小瞧了我们！” 　　借着酒劲，关系越拉越近，最后同事之间就拿起手机拍起了照片。 　　洛暖被拉着自拍最多，她自己手机里也拍了不少。 　　配合拍完了照片，她招呼了一声躲去一边喝水缓酒劲。 　　喝完大半杯水，也挑出了几张照片，把在座的部门同事全部囊括了。 　　虽然之前这些同事大多都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还嘲笑过她十来天。 　　可是今天，这些人对她是真的热情真的好，把她捧上天了快。 　　人嘛，谁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更是忍不住美滋滋。 　　洛暖就怀揣着这种有点飘的心情，用P图软件把挑出来的照片各加一层合适的滤镜，然后排列组合发到朋友圈，并配文——【谢谢大家，我转正了！】 　　发完按掉手机，靠在沙发座椅上闭着眼休息，嘴角挂着笑。 　　陆霏霏过来看她，坐到她旁边问：“你喝得多不多啊？” 　　因为是主角嘛，难免就多喝了几杯，其实已经是喝得偏高了。 　　洛暖却美滋滋笑着摇头，“刚刚好，感觉很愉悦。” 　　看她可可爱爱的，陆霏霏忍不住笑起来，“妹妹，你这是飘了吧？” 　　洛暖抬起手来当成小鸟翅膀扇两下，“好像……是挺飘的……” 　　陆霏霏没忍住， 　　噗…… 　　还没等陆霏霏在说话，洛暖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洛暖睁开眼拿起手机到眼前，看一眼直接接通放到耳边，眯上眼开口说：“喂，姜总。” 　　她这懒懒的声音刚一出来，包厢里闹嚷的声音慢慢停歇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洛暖，又惊讶又好奇，再互相看看。 　　洛暖闭着眼睛接电话，而且脑袋晕晕的，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同事的反应。 　　她听着电话里姜印白的声音，声音绵软道：“在哪里？我想想……我好像……忘记了……” 　　其他同事还在看着她，有两个小声咬耳朵，“这是要过来嘛？” 　　另一个道：“我的心都在突突跳，能让姜总为她各种破格，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洛暖没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哦”一声放下手机，打开微信便给姜印白发了定位。 　　发完后脑子里也是空空的，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继续休息。 　　不知道又休息了多久，等陆霏霏摇她的肩膀，告诉她：“姜总来了。” 　　她才努力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 　　看到姜印白站在自己面前，她稍清醒了下站起来，看着他道：“姜总好。” 　　而其他的人都在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百年难遇的大场面。 　　那些平时在办公室都生龙活虎的同事，现在在姜印白面前，都客气安静得跟小鸡仔一样。 　　传言说的一点都没错，大家都怕他，连句轻松的客气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怕。 　　靠近那就更加不可能了，顶多就是笑着叫一声姜总。 　　余下的，那就看姜总想怎么样，姜总高兴就行。 　　几分钟后，姜印白坐在了餐桌边。 　　十几人的圆形大餐桌，姜印白坐正北，旁边两张椅子是空的，没人敢坐。剩下椅子坐着人，也都下意识把身子往南侧，意图再离他远一点。 　　大家绷着神经，和姜印白大眼瞪小眼。 　　场面…… 　　一度很尴尬…… 　　倒是姜印白自己说了声“过来”，让洛暖坐在了他旁边。 　　等洛暖坐下了，他又开口对其他人说：“不要因为我而破坏了聚餐的氛围，大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用顾忌我。” 　　虽然，但是…… 　　可能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放不开。 　　洛暖看看这些人，又看了看姜印白，突然伸手过去戳姜印白的嘴角，吓得大家瞬时倒抽一口冷气。 　　洛暖是酒精上了头，对外界的反应有点迟钝。 　　她伸手按到姜印白的嘴角，把他的嘴角往上一戳，“你笑一下嘛，你不笑，大家都怕你啊。” 　　大家一口冷气吸在心里，都略惊恐地看着洛暖。 　　下意识以为姜印白会发飙，然却只看到他很自然地抬手握住洛暖的手，把她的手拿下来。 　　那眼神态度，好像只是在对待不听话的小猫。 　　然后他真的笑了一下，又对大家说：“我只是加班结束来蹭个饭，大家不用客气。” 　　“！！” 　　大家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的冷气猛一下更足了。 　　这人客气起来，好像比冷脸更让人不安呢！ 　　不过为了不让姜印白尴尬，安钰最先带头说话，把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如果再这么尴尬下去，她怕她这个部门老大以后不好干啊。 　　姜印白可从来没有参加过哪个部门的聚餐，难得的这一次，她必须得招待好。 　　招待好了，以后他们这部门可能也更得重视一点。 　　除了活跃气氛，安钰还又多加了不少菜，都是店里最贵的。 　　而姜印白自己倒是无所谓气氛尴尬不尴尬，总之他自己不尴尬。 　　他留下来吃了饭，把原本热闹的聚餐，生生弄成了好像在开公司大会。 　　他话说的不多，但别人跟他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洛暖后来一直没说什么话，因为她喝多了酒，脑袋发晕，就撑着脑袋坐在桌边发呆。 　　一直发呆到聚会结束，被姜印白叫了一声，才回神站起身。 　　她努力醒着脑子出饭店，看着同事整整齐齐站一起，跟姜印白说再见并目送他。 　　她自己也便站部门同事堆里，打算和他们一起目送姜总。 　　结果姜印白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问她：“不走？” 　　洛暖懵懵的，“你要送我吗？” 　　“！！”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姜印白看她这状态，知道她大脑怕是在宕机边缘，于是直接道：“对，送你。” 　　“！！” 　　其他人又纷纷看向姜印白。 　　洛暖满脸憨态，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转头跟大家说“再见”，然后便跟姜印白走了。 　　其他人目送他们走远，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姜印白和洛暖的身影消失，才有人大松一口气，“我的妈，吓死我了！” 　　另外有人七嘴八舌接话，“这是在一起了吧？” 　　“暖暖都随便碰他，还戳他嘴角让他笑，肯定在一起了。” 　　“我之前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任何人靠他近呢，原来不是。” 　　“我该死，我之前还嘲笑暖暖来着。” 　　“原来人家敢说那样的话，是真的有底气。” 　　“因为暖暖，我今天重新认识了姜总。” 　　…… 　　洛暖跟着姜印白坐到车上，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姜印白伸手过去帮她系安全带，问她：“喝了多少？” 　　洛暖靠着座椅摇摇头，“没喝多少。” 　　姜印白又问：“醉了吗？” 　　洛暖又摇头，“没醉。” 　　姜印白笑一下，知道她八成是醉了。 　　他坐了一会又看着她说：“还要不要拍照？” 　　洛暖反应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来，拿起手机解锁，豪气道：“来！” 　　说完点开手机里的相机，对着自己和姜印白就自拍了一张。 　　拍完又点开朋友圈，带照片发动态：【还得谢谢我老板！】 　　发完按掉手机，仿佛完成了任务，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等姜印白开车把她送到小区外，洛暖已经睡着了。 　　姜印白在路边停下车，没有立即叫醒她。 　　借着不远处路灯的微光，他转头看着歪头睡着的洛暖，目光不自觉地专注起来。 　　看了一会，伸手按到她肩膀上，想叫她醒一醒。 　　而手刚搭上她的肩膀，姜印白便下意识停了动作。 　　他又这样看了洛暖一气，然后鬼使神差一般，慢慢凑头到她面前。 　　目光轻柔如水，在她脸上游走，踩过睫毛，最后落在微合的嘴唇上。 　　带着酒精的气息扑在他脸上，一点点迷乱他的心智。 　　然而没等姜印白再做出下一步举动，洛暖突然睁开了眼睛。 　　目光距离极近地碰在一起，探进彼此眼底，入侵对方的私有领地。 　　洛暖慢眨两下眼睛，忽然往前凑过去，在姜印白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姜印白不知道她是清醒的还是醉的，只那一下，自己浑身的血液便热了起来，直聚发顶。 　　他屏气又看了洛暖一会，与她目光相交。 　　然后他按在洛暖肩膀上的手直接滑到她脖颈处，把她往自己面前一揽，便亲了下去。 　　酒精的气味在唇齿间一点点弥散开来，染一缕馨香和柔软。 　　姜印白揽上洛暖的腰，微微收紧手掌。 　　就在他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洛暖找了下呼吸，忽然低低吐出一个名字：“沈问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八点不更哦，晚上十一点这样更，虽然夹子位置会很差，但还是想尽力抢救一下啦 第22章 混蛋 　　把洛暖送回家, 从小区里出来坐到车上，姜印白嚼了两颗糖。 　　随后给钱泽打了电话，让他：“出来喝两杯。” 　　大半个小时以后, 两人在梁昊文的酒吧见面。 　　只是简单来喝个酒, 便没有去楼上包厢，只在下面卡座区落座。 　　梁昊文给他们安排的卡位也是空间最大的，因为他知道姜印白爱装逼的性格，只要是空间上的东西，都喜欢大。自己住的房子够大够空阔，办公室同样很大。 　　也是因为他, 当初装修的时候, 楼上特意为他弄了间超大包厢。 　　弄完了才发现, 一年下来其实也聚不了几次。 　　比如上次结伴聚会, 陈慎就没来。 　　梁昊文这会正忙, 没有陪着姜印白和钱泽坐下喝酒。 　　钱泽坐在姜印白对面，捏起酒杯转一转, 看着姜印白，“不是跟宣传部聚餐去了，怎么又来喝酒？” 　　姜印白很淡定道：“最近这么忙，请你放松一下还不好？” 　　钱泽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放下手里的酒杯道：“我看你是不是心情有点不对劲？” 　　顿一会，“抱得美人归, 照理说应该高兴啊。” 　　姜印白端起杯子喝一口酒，“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这话说得钱泽就不那么明白了, 他移开目光想一会，再看向姜印白，“那你为她做那么多事？” 　　姜印白不想再细说这个, 直接忽略钱泽的话，又问他：“我之前让你查沈问，你查的是在莱北市出生的人口吗？” 　　钱泽点点头，“没错。” 　　想想姜印白问这话的原因，自然又道：“怎么了？她还是坚持这个人是存在的？” 　　姜印白端起酒杯喝酒，放下酒杯默声片刻。 　　“凭你的感觉，你说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是找个借口为了接近我，引起我的注意，再欲擒故纵套牢我。还是真的就是有这么个人，而她真的认错人了。” 　　钱泽长长吸口气，靠到沙发上想了一会。 　　“按照我调查来的结果来看，确实没有沈问这个人。我感觉的话，如果你没有很直接地拆穿她的谎言，那她现在是不是就是单纯为了圆谎？” 　　姜印白低眉看着酒杯里的酒，又默声片刻，突然说：“我感觉她没在说谎。” 　　钱泽靠着沙发看着姜印白，一会后坐起身子来，试探着开口：“所以……姜总吃醋了？” 　　姜印白听到这话一愣，抬眼看住钱泽。 　　两人目光对峙，钱泽眼梢还染着浅浅笑意，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 　　还没等姜印白说出话来，梁昊文突然过来了。 　　在沙发上坐下就给自己倒酒，问姜印白和钱泽，“两个大老爷们，聊什么呢？” 　　姜印白想都不想道：“聊工作。” 　　钱泽笑笑，没拆他的台。 　　三个大老爷们坐一起，不再聊感情上那点事。 　　换了别的话题，气氛一会便热起来了。 　　*** 　　困意由深到浅，继而在眼皮上铺开微光。 　　洛暖睁开眼睛懵了一会，然后猛地想起来什么，拿起手机看一眼，忙起床往洗手间里去。 　　着急忙慌地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到韩乔正在镜子前刷牙。 　　洛暖过去拿自己的漱口杯接水，一边拿了牙膏牙刷，尽力稳着气息道：“你怎么也还没走啊？” 　　韩乔嘴里咬着牙刷，好奇地看她，“去哪？” 　　洛暖挤好牙膏就往嘴里塞，“上班啊。” 　　韩乔端起杯子漱口，“今天是周末，喝酒喝忘了？” 　　听到这话，洛暖瞬间不着急了。 　　她咬着一嘴泡沫，悠悠转头看向韩乔，含糊道：“是哦，今天好像是周末。” 　　韩乔抬手放好漱口杯牙刷牙膏，接水挤洗面奶洗脸。 　　擦干了脸，往旁边让一让，靠在门框上看着洛暖，又问她：“昨晚的事，你不会又都忘了吧？” 　　洛暖下意识想问昨晚什么事，接着便想起来昨晚去和同事聚餐了。 　　她入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被那些同事那么热情地对待，当然也是第一次跟他们聚餐。 　　模模糊糊的印象里，好像姜印白后来也去了。 　　还坐下来跟大家一起吃了饭，再然后，好像还送了她回家…… 　　努力想也想不起来更多的细节，只有几个很模糊的普通场景。 　　比如姜印白把宣传部的同事吓得紧张得像憨鸭子，比如她跟着他上了他的车。 　　后来怎么到家的，就彻底想不起来了。 　　韩乔一看她这努力回想的表情就知道了，笑一下道：“酒量不好，而且一喝多就断片，我看你以后还是谨慎喝酒吧。” 　　洛暖眨巴眨巴眼，“我是不是又出洋相了？” 　　韩乔吸口气站直起身子，不再靠着身后门框，“我怎么知道啊，我只知道是那个姜总送你回来的，还有你发了两条朋友圈，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啧”一声，“真的，那个姜总超帅的……” 　　赞叹的语气忽而又一转，“就是人冷气场强，跟他说话我都想发抖。” 　　洛暖转过身去对着镜子继续刷牙，一边继续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 　　终究也没想起更多的，洗漱完又去拿手机看了看。 　　此时外面正在下雨，她窝在沙发上翻了翻昨晚自己喝飘了的状态下发的动态。 　　其实没什么，可姜印白那条还是掀起了一点点的小轰动。 　　钱泽给她点了赞，还评了两个字——【优秀】 　　苏彤留评论问——【这是姜总？】 　　那瑶&陆一凡——【牛逼啊】 　　宣传部同事——【要幸福哦】 　　…… 　　其他人的评论她都没仔细看了，照片里男人的脸和他开的车，以及他老板的身份，足够朋友圈里看到的人随便留评说点什么了。 　　当然没什么坏话，不是调侃就是夸奖什么的。 　　洛暖抬手揉了揉脑袋，思考要不要把这条动态删掉。 　　虽然这会删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在她犹豫不绝的时候，韩乔从房间里出来，到沙发上坐下来问她：“冰箱里没有菜了，外面又在下大雨，我打算点外卖来吃，你想吃点什么？” 　　洛暖放下揉脑袋的手，看向她：“我都可以。” 　　韩乔往沙发上一躺，靠在另一头，看她一眼，“在干什么？” 　　洛暖望一会天，“你说我要不要把昨晚朋友圈的动态删了，就老板那条。” 　　韩乔笑一下，又笑一下，“干嘛？你心虚什么？” 　　洛暖连忙解释，“不是心虚，但你不觉得，这会引起什么误会吗？” 　　韩乔“噗”笑出来，“你删了误会更大。” 　　又看了一会洛暖脸上那复杂的表情，韩乔冲她伸手，“你给我看看。” 　　洛暖解锁手机递给她，看她反应。 　　韩乔捏着手机轻轻滑两下，嘴角挂着笑，“好多都说要幸福哦，都是什么人啊？” 　　洛暖一脸生无可恋，“同事。” 　　韩乔忍着笑，“可以可以，这是都默认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说着抬起目光看向洛暖，“你不会已经和他在一起，就是在骗我吧。” 　　“当然不是啊，怎么可能？” 　　韩乔目露狐疑之色，“那就单凭吃个饭再发个朋友圈，不至于这样吧？” 　　洛暖看着韩乔欲言又止，好片刻才酝酿好，用最平淡的语气，跟她说了自己之前被人录视频说要追姜印白的事。然后又说了，自己转正被调到总裁助理办公室的事。 　　韩乔听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伸腿就踹了洛暖一下。 　　“你居然都不跟我讲，这傻子也能看出来你已经和姜总在一起了好么？都直接出面给你当靠山了，给你走这么多后门，又去聚餐又送你回家，这还不是在一起了？” 　　洛暖也疑惑，看着韩乔道：“可是……真的没有在一起……” 　　韩乔又踹她一下，“卧槽，就剩一层窗户纸了，你捅一下就好了嘛。” 　　洛暖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我不要，我不喜欢他。” 　　韩乔眼睛一瞪，“那你说去荣晟就是为了追他？” 　　洛暖往沙发上一靠，“都说了啊，那是跟我姐说的气话。” 　　韩乔又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看着洛暖，“所以你姐认为你去荣晟是为了姜印白，想让你辞职，而你不辞，跟她杠起来了。那么，你姐为什么这么强势让你辞职呢？” 　　洛暖低着头刷手机，“她从小就强势，说出来的话我必须得听。这次没听，所以闹掰了。” 　　韩乔叹口气，“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是我，我也会强势。” 　　“只是，就委屈你了。” 　　洛暖无所谓道：“早习惯了。” 　　韩乔看着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些心疼，突然又想到什么问：“那你发这条朋友圈，她不是也看到了？她没有找你吗？” 　　洛暖想也不想道：“没有。” 　　韩乔盯着洛暖的脸，换位思考一下，“她现在肯定气死了。” 　　洛暖低着头看手机没再说话，不想恶意揣测洛施染。 　　*** 　　雨下了两天，到周日下午才停。 　　洛暖这两天都没出去，和韩乔一起窝在家里上网看电视。 　　到傍晚的时候，洛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本来以为是诈骗电话，接起来才知道，是姜印白让人给她送车来了。 　　因为周五晚上是姜印白送她回来的，所以她的车留在了餐厅那里的停车场。 　　车没开回来她知道，钥匙是怎么到姜印白手里的，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接完电话后她去小区门口接车，开回来停在停车位上，顺便给姜印白发了条信息：【谢谢姜总】 　　看姜印白没回，按了手机上楼去。 　　然刚到楼上开门，就被韩乔堵在了门口。 　　韩乔盯犯人一样地盯着她，“跟家里人吵架了，车也还了，又哪来的新车？我说最近怎么老有辆奥迪停咱车位上，差一点找物业去我。” 　　洛暖手里捏着钥匙，有点心虚。 　　她要往屋里走，又被韩乔给堵住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说：“是公司给配的。” 　　韩乔眼睛瞬间瞪得跟牛一样，“卧槽，大公司转正人手配一辆奥迪？” 　　洛暖吞一口口水，“也不是，我不是调去总裁助理办公室了嘛，所以才给我配的。” 　　韩乔这回就听懂了，这车是姜印白给配的。 　　她一脸恍然地点点头，然后抬手拍了拍洛暖的肩，“亲自给配车，车丢外面了，还派人给送回来……” 　　洛暖又吞了口口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理也理不顺。 　　理不顺索性也就不理了。 　　睡个觉就全部抛在脑后了。 　　周一洛暖去上班，还是先去了趟宣传部。 　　她现在再进二十六层，所有人看到她都开始跟她打招呼，语气和神态也都是一等一的亲切。 　　洛暖全都客气回应，回到座位上把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拿走。 　　安钰看到她，还走过来问：“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找人帮你拿？” 　　洛暖连忙摇摇头，“谢谢老大，没多少东西。” 　　也就一个硬纸板盒子，里面放几本文件夹，还有她的水杯之类的小东西。 　　她抱着盒子和安钰道别，搭电梯去二楼。 　　这一趟下去没再偷偷摸摸的，直接按了楼层“2”。 　　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洛暖还在默默吸气呼气。 　　要去新的工作环境当中，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到了二楼，她找到总裁办公室旁边的助理办公室。 　　荣晟的秘书部不在二楼，在二楼办公的也就姜印白和助理王大发。 　　洛暖一直都是听闻王助理的名号，但从没正面接触过这个人。 　　此时进了助理办公室，也没看到他在。 　　在办公室里看一圈，只见略显空阔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办公桌。 　　一张在后面，上面摆满了东西，另一张在前面，除了电脑和文件架就没别的东西了。 　　想来也不会坐别的地方了，洛暖直接在前面的空桌上放下纸盒箱。 　　她把纸盒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收拾好后坐下来，用余光左右瞥一瞥，还觉得怪有点紧张的。 　　微微紧张着等王大发过来，除了看电脑里的资料，也不敢玩手机或者聊天。 　　这样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把王大发给等来了。 　　王大发一身西装打领带，皮鞋锃亮，发型吹得那叫那叫一丝不苟。 　　他进办公室看到洛暖，不是很热情，简单问了句：“新人是吧？” 　　他的态度又让洛暖想起了杨安盈，下意识便觉得更紧张，于是立马站起来道：“是的，王总。” 　　王大发没再说话，到自己办公桌边坐下，突然开始盯着洛暖看。 　　洛暖还在自己办公桌前站着，没敢坐下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没敢开口问。 　　王大发就这么盯着她坐看右看，似乎想把她看穿一样。 　　洛暖只碰了一眼他的眼神，立马就躲开了。 　　也就这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姜印白和她聊天，说他要认真开会了，王助理开始瞪他了，那眼睛跟牛一样。 　　现在看来，这真是胡说八道啊。 　　这王助理的眼睛，就一点大而已啊。 　　而也正因为小，总有种精光四射的感觉。 　　至少洛暖现在被她盯着，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像被处刑一样。 　　一会后，王大发总算不盯她了，并眼角有了笑，只看着她说：“你叫我一声发哥，以后我就罩你了。在这二楼，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嗯？ 　　这反转， 　　让洛暖愣了一下。 　　王大发看她发愣不说话，又说：“怎么？你还不乐意？” 　　洛暖这下回过神来了，大约是被王大发语气影响了，她突然抬手把脸一捧，笑得跟个太阳花一样，叫了声：“大发哥哥。” 　　王大发听她这么叫，瞬间嘴角溢出笑意，又想忍着。 　　忍着忍着，还是笑开了，满脸喜滋滋的蜜意道：“可以可以，很甜。” 　　然这话刚一说完，忽然看到旁边的玻璃幕墙那边站着姜印白。 　　这人阴沉沉一张脸，正死死盯着他。 　　王大发猛被吓了一跳，差点“啊”一声叫出来，差不多算花容失色了，从椅子上弹起来。 　　洛暖看他这反应，转头看到姜印白，默默抿住了嘴唇。 　　本来总裁办公室和助理办公室之间就是一堵玻璃墙，两片玻璃中间夹着百叶窗。 　　这个百叶窗的遥控器在总裁办公室里，基本上就没有拉起来过。 　　天知道姜印白为什么突然拉起来了，还就站在玻璃旁边。 　　一点动静没有站那，配合他的脸，能把人吓死。 　　三分钟后，王大发站在了姜印白的办公桌前。 　　姜印白微仰头看着他，“给你找的这助理你还满意吗？” 　　被这么一问，王大发瞬间又有点喜不自禁，笑起来道：“还挺满意的，嘴甜，叫我大发哥哥。” 　　姜印白面色平静，看着他又问：“长得够不够漂亮？” 　　王大发又笑着道：“漂亮！真的漂亮！” 　　姜印白表情变也不变，“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配个助理？” 　　王大发想一下，感动道：“可能姜总觉得我太辛苦了吧，我心里都明白的。” 　　姜印白表情如常，语气也仍然平淡：“这么辛苦的话，要不要换个职位？” 　　王大发本来还满脸喜意的，听到这话忽然笑不出来了。 　　看着姜印白的眼睛，也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因为自己在二楼，忙来忙去也都是忙总裁的事，所以很少接触公司八卦。 　　不过他不是个笨蛋呀，到这会还感觉不出来。 　　脑子透气那一瞬间，他整张脸慢慢拧到一起，变成了哭丧脸。 　　“姜总，这个助理一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的。” 　　又三分钟后，王大发回到了助理办公室。 　　洛暖有点担心地看向他问：“姜总找你什么事啊？” 　　王大发变得无比正经，看着她说：“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请你以后叫我王秘书或者是王助理，不要叫大发哥，更不要叫大发哥哥。” 　　好听是好听，甜也是真的甜，就他妈有点费命。 　　洛暖没太反应过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了一下。 　　她转过身拿起手机来看，发现是姜印白叫她，就两个字：【过来】 　　看王大发回来后的那种状态，洛暖觉得姜印白找她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她压一压心里的忐忑，起身出助理办公室，往姜印白办公室去。 　　踩上两级台阶，站到姜印白办公桌前，她叫一声：“姜总。” 　　姜印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洛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心底慢慢紧张起来，只好自己先开口：“您找我什么事？” 　　而姜印白此时心里想的则是，那一晚在车里的事她都忘了？ 　　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单纯无害的样子。 　　不管她是不是真忘了，姜印白开口道：“既然已经跟我在一起了，就不要和别的男人有工作以外的亲密互动，也最好不要在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洛暖愣了一下，心想这话从何说起啊？ 　　难道说，周五晚上她喝多了，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努力想了一下，完全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是不是就可以不认了？ 　　洛暖小心地开口：“姜总，我好像没有答应过和你在一起啊。” 　　姜印白看着她，确认她确实忘了周五晚上车里发生的事了。 　　不过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值得记得的事。 　　他自己也没提那一茬，直接道：“你发地址给我，我亲自过去参加你们部门的聚会，吃完饭我又送你回家，你还在朋友圈发了我的照片，现在整个公司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不对，王大发那个憨货还不知道呢。 　　洛暖脑子有点浆糊，“所以呢？” 　　姜印白很简单地回：“你说呢？” 　　洛暖又大脑短路硬着头皮说：“这也可以理解为，你在……追我啊……” 　　姜印白愣一下，然后突然笑出来。 　　靠在椅背上笑一会又看向她，“谁会这么理解？你？” 　　洛暖噎住了，又仔细想了一下。 　　事情的脉络好像是，她自己说的来荣晟就是为了追姜印白，而姜印白之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在回应她，也就是说，在别人眼里，她把姜印白追到了。 　　追到了，那不就是在一起了？ 　　总之莫名其貌的，好像就是已经在一起了。 　　留时间给洛暖自己捋了一气，没等她再说话，姜印白又说：“做我的女朋友，要听话。” 　　洛暖看姜印白这样子，再听他说这话，忽然又气不打一处来。 　　真当谁稀罕他，要委屈求全求着跟他在一起一样。 　　她从来就没想过跟他在一起好吗，说话这么招人讨厌！ 　　洛暖把腰背挺了挺，清一下嗓子道：“我只是来给你当助理的，不是来给你当女朋友的。” 　　说完觉得还不尽准确，忙又修正，“不对，是来给大发哥哥当助理的。” 　　这是又当面挑衅？ 　　姜印白面上浮起恼色，看向她，“你叫谁哥哥？” 　　合着别人都是哥哥，就他是个讨厌鬼？ 　　洛暖不说话了，看着他。 　　姜印白气着表情瞪了她一会，“这是最后一次。” 　　洛暖顶着气又想怼他，但话要出口的时候又咽回去了。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突然看着姜印白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姜印白蓦地一愣，想掩饰得笑一下却没笑出来。 　　然后他便沉了脸下来，想一下开口说：“没那么复杂，就是成年人之间谈个各取所需的恋爱……” 　　说着看向洛暖，“腻了就分手的那种。” 　　洛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了这种话，心底下意识拉过一丝细细的痛感。呼吸在同一时间也变得没那么顺畅，好像心里被塞了一块棉花，慢慢憋闷起来。 　　尝试着深深吸下一口长气，洛暖抿抿嘴唇低下头。 　　她没有再带着情绪说话，认真道：“姜总，我真的只是来工作的。不好意思不能陪您谈这种恋爱，我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简单生活，白头到老……” 　　说着顿住，又低低接上两句—— 　　“我玩不起……” 　　“也不喜欢你……” 　　说完没再给姜印白说话的时间，洛暖转身走人。 　　姜印白坐在椅子上没动，静静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的大门，自己心里也一点一点闷起来。 　　洛暖回到助理办公室，坐下来就没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便暗示自己转换情绪，一边使劲点鼠标键，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姜印白—— 　　“有点钱就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 　　“不知道尊重人的混蛋！” 　　“各取所需你个头，你有什么好让我需的？给沈问哥哥当替身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都不太敢写都市频道的文，然后这篇文呢，果然就很冷，一点都不意外啊，感谢目前所有小仙女的支持，无以为报，会踏踏实实写到完结的 　　感谢小仙女檐下猫扔了2个手榴弹，路人丙扔了1个地雷，真的感谢(づ￣ 3￣)づ 第23章 勾引 　　听着洛暖点鼠标的动静, 王大发坐在办公桌边涔涔冒冷汗。 　　他抽了好几张纸巾在手里，默默地擦额头。 　　而洛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把这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她把自己的心思还收回工作上, 积极和王大发交流, 问什么事她能帮忙做。 　　知道了洛暖和姜印白的关系，王大发哪里敢过分使唤她呀。 　　只得拿捏着找点简单轻松的活给她，既让她觉得自己没被轻视能力，又不让她太累。 　　换到了新部门，洛暖基本是从零做起。 　　不过因为王大发对她格外照顾，她没有刚进宣传部跟着杨安盈时候的痛苦感——不适应新环境, 还要被带自己的人光明正大欺负。 　　这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洛暖都在专心了解自己的业务范围。 　　其实了解出来的东西不多, 毕竟只有拿到任务开始真正着手做事, 才能真的学到东西。 　　而她目前能做的, 就是帮王大发做一些最基础的事情，说是杂事也不为过。 　　而这种小事情里做的最多的, 就是让她往总裁办公室里送东西。 　　洛暖从王大发手里接过咖啡拿过文件，每样东西送一回。 　　她就是来给人干助理的，要让自己的两个领导各方面都满意，对于王大发交代的事也不能出口拒绝。虽然她看得出来，王大发是故意的。 　　故意把这些要见姜印白的小事留给她去做，同时打印复印这种真杂事又不让她做。 　　一上午进了总裁办公室三回, 洛暖每回拿东西敲门进去，都全程面无表情。 　　端得跟个标准职场机器人似的, 面上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把东西送到姜印白手里，再机械地说一句：“姜总, 您要的东西。” 　　送完颔首转身就走，不打扰姜印白工作。 　　总之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和他是没有工作上的事可交流的。 　　而且姜印白在公司主管技术方面，聊也聊不到一块去，洛暖都看不懂资料上那些东西。 第三回 在洛暖放下东西又转身要走的时候，姜印白开口叫住了她。 　　洛暖这便没转身，低眉应声，“姜总还有什么事？” 　　姜印白微抬目光看着她，一副想生气又生不出来的样子。 　　对着她现在这张脸，想说点什么也没说出来，片刻后公事公办道：“今天晚上我有一个应酬，你跟我一起去。” 　　洛暖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并抬起目光看向了姜印白。 　　姜印白便就迎着她的目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洛暖想说哪有第一天换部门就去应酬的，她根本还什么都不懂。 　　但她没把带有私人情绪的话说出口，客观道：“姜总，我酒量太差不能喝酒，您还是带王助理吧，我怕耽误您的事。” 　　姜印白很简单道：“不用你喝酒，也不用你说话，给我当司机就行。” 　　洛暖噎了一会，最后也只能应下来，“好，姜总。” 　　应完又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姜印白确实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想说，可看着洛暖的脸犹豫一会，心里多想了些她心里的想法，想到沈问，最后还是说了句：“暂时没有了。” 　　洛暖便又低低头，转身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旁边的助理办公室，知道姜印白透过百叶窗能看到这边，她也没和王大发说话。 　　认认真真坐在电脑前看东西，看到中午，拿出自己的饭盒去热饭。 　　王大发也不出去吃，他提前点了外卖。 　　因为提前问过姜印白，中午没什么事要他忙。 　　到了中午下班时间，等了约莫五六分钟，他接了电话下去拿外卖。 　　拿到外卖刚上楼到办公室门口，撞上了刚好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的姜印白。 　　王大发笑一下，跟姜印白打招呼：“姜总出去吃吗？” 　　姜印白很随意地“嗯”一声，继续往扶梯那边去。 　　然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住了步子。 　　转过头来看着王大发手里的饭，思考片刻，姜印白直接转身回来，走到王大发面前说：“我约了钱总，他在下面等着呢，你去吧，饭给我。” 　　王大发：“？？？” 　　不等王大发说话，姜印白直接接过他手里的外卖，拎着往助理办公室去，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王大发眨眼扁扁嘴，只好咽下委屈认命地往楼下去了。 　　洛暖刚热好饭坐在办公桌上，打算放松一下回复陆霏霏的信息。 　　结果打字打一半，目光下意识一瞥，忽然看到姜印白拎着外卖进来了。 　　神经猛一跳，洛暖连忙关掉了聊天会话框。 　　她有些做贼心虚地看着姜印白，姜印白也一直看着她。 　　从进门到在王大发的办公桌上坐下，目光都是放在洛暖身上的。 　　坐好了拆外卖，他开口问：“在跟别人骂我吧？” 　　洛暖心虚地不敢回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没有，我怎么敢骂你呢。” 　　姜印白好像并不在意她回答什么，拆开包装后拿起筷子，又说：“过来，陪我一起吃。” 　　洛暖不想过去，头也不回果断拒绝，“不要。” 　　姜印白看着她的后脑勺闷口气，然后突然起身拿起自己的饭，一盒一盒放到洛暖旁边，最后拖了王大发的椅子，自己主动坐到了洛暖旁边。 　　洛暖被他弄得不自在，连忙抱着自己的饭盒往里面挪了挪。 　　挪开后看着姜印白坐下来，虚着底气问：“干嘛啊？” 　　姜印白倒是直接，“我陪你。” 　　洛暖：“……” 　　总感觉他哪里不正常，而且是很不正常那种。 　　怕说话又跟他吵起来闹不愉快，洛暖便调整一下心情，低下头吃饭没再说话。 　　姜印白却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吃两口饭之后对她说：“给你个机会，缓解尴尬的气氛。” 　　洛暖不想再跟他闹矛盾了，毕竟他是老板，而且现在确实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 　　稍微想了一下，她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夹了一块给姜印白。 　　肉刚一放下，洛暖就立马缩回了筷子来，小声说：“我自己做的。” 　　姜印白看看她，又看看自己饭盒里的那块肉，最后夹起来送到嘴里，慢慢地嚼。 　　很满意地咽下去了，他突然说：“换。” 　　洛暖眼露疑惑地看向她：“？？” 　　姜印白很是不客气，直接自己上手，把自己的饭推到洛暖面前，又伸手去拿洛暖的饭。 　　洛暖直接被他弄懵了，反应过来想抢自己饭的时候，目光倏忽一扫，突然看到他伸过来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黑色绳串，中间串着一颗转运珠。 　　看到绳串的瞬间，洛暖完全愣住了。 　　在姜印白把她的饭拿走后，她目光还盯在她的袖口，呼吸一阵紧过一阵。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东西，她送过给沈问。 　　姜印白看她突然不合时宜地发愣，便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洛暖猛地回神，抬起目光看向姜印白的脸。 　　堵到了嗓子眼的话没说出来，她松声说了句：“没什么。” 　　因为怀疑他是沈问这件事，已经被他内涵过太多回了，而且他也早说过自己不是。 　　所以这一回，洛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虽然怀疑的种子又在心底发了芽，但也只藏在心里。 　　回过神后也没再在意饭的事，洛暖拿着筷子直接吃了姜印白的外卖。 　　吃了两口，好像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没过脑子开口说：“身为荣晟集团的副总裁，您还吃别人吃过的饭吗？” 　　姜印白随即就回：“只吃过你的。” 　　洛暖愣一下，咬着筷子悄悄转头看他一眼。 　　姜印白认真吃着饭，“做的还不错，味道可以。” 　　洛暖收回目光来回他一句：“谢谢。” 　　这些话都是胡乱扯的，洛暖心里一直在意的，还是他的手串。 　　这样铺垫了半顿饭的时间，她才假装平常地开口，像说闲话一样问姜印白，“姜总，才发现你怎么还戴手串？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姜印白瞥开目光看了下自己手腕，手串已经被掩在了袖子底下。 　　他没看出洛暖的“别有用心”，直接道：“小时候我妈给编的，戴习惯了，说是能转运。” 　　洛暖顺着这话继续问：“能给我看看吗？” 　　姜印白转头看向她，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奇怪，不过他也没多问，直接拉开手串，脱下来送到洛暖面前。 　　洛暖接下手串仔细看了看，看得呼吸越发紧绷。 　　虽然手串已经很旧，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可洛暖还是觉得，巧合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长得像，爱吃薄荷糖，又戴了一个和她编过的一模一样的手串。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洛暖这回没再太过流露自己的心思。 　　看完后她便还给了姜印白，故意笑一下说：“我就不会编这些东西。” 　　姜印白看不出她说的话是真只假，但能感觉出来她有点奇怪。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可能又是和她的沈问哥哥有关。 　　不过他不想问。 　　一个字也不想问。 　　他把手串戴回手腕上拉紧，继续吃饭。 　　洛暖也拿起筷子来继续吃饭，和姜印白说话的语气已然好了很多。 　　好像一瞬间亲切了，真觉得他可亲可敬了一样。 　　*** 　　对新工作熟悉了半天，洛暖下午没有全坐在办公室，中间有跟王大发去参加会议。 　　她去主要是多看和多学习，学着先做会议笔记。 　　一下子从底层跳到这里，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听不懂的。 　　好在王大发没有给洛暖压力，她也就平心静气认真看认真听认真学了。 　　接触的多了，自然都会有懂的一天。 　　到了晚上下班，因为要陪姜印白去参加应酬，洛暖自然没按时下班。 　　在办公室等到姜印白下班，跟着她一起下楼去赴宴。 　　坐到车上的时候，洛暖还在想着自己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问姜印白：“我穿这样行吗？” 　　姜印白看看她，白内搭小西装外套，长发披卷在背上肩膀上，就是普通上班族。 　　他又不是真让她去应酬的，只道：“很好，没问题。” 　　怕她胡乱紧张，又道：“不是特别正式的应酬，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算是老朋友，吃个饭而已。” 　　听了这话，洛暖果然放松了一点，冲他点头，“哦，好。” 　　姜印白没再多说什么，踩上油门出停车场走人。 　　他带洛暖到城郊的避暑山庄。 　　沿着山路一路开上去，约好的人都已经到了。 　　姜印白见了人握手谈笑，洛暖跟在他旁边，就做个话少的小秘书。 　　除了话题落到她头上，否则她是不开口说话的，就怕拿捏不好说错话，给姜印白丢脸。 　　于是这一晚上，她便就微笑着当背景板。 　　听他们聊了很多事情，有的她听得懂，有的她听不懂，总之都装作能听懂并很感兴趣的样子。 　　因为要开车，姜印白也没让她喝酒。 　　于是她就吃吃水果餐食，当然也不多贪嘴，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而即便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就端着表情端一晚上，也是够累的。 　　等结束这场应酬回到车上坐下来的时候，洛暖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都笑僵了。 　　姜印白多喝了些酒，上车后就靠在椅背上合着眼。 　　洛暖伸手过去帮他系安全带，伸手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快趴到他身上，手指刚拽到安全带，姜印白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略显迷离，看着她说：“别总是勾引我。” 　　洛暖被他说的脸色一赧，忙拉过安全带扣上，解释道：“只是给你系个安全带，你想多了。” 　　姜印白又闭上眼，嘴角牵起一丝笑，没再说话。 　　洛暖也没再多管他，自己拿出手机搜出导航路线，按导航指的路回姜家。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车上除了导航里的指路的女声，剩下的就是呼呼风声。 　　洛暖专心开着车，偷空看了姜印白两眼，发现他好像是睡着了。 　　顺利找到姜家院子大门外，洛暖直接开车进门，一直把车开到姜印白的房子跟前才停下。 　　停好车拉起手刹，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身去叫姜印白。 　　姜印白睁开眼睛发现到家了，便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 　　洛暖怕他走路不稳，便跟着下车扶了他一段。 　　扶着他开密码锁，进了房子大门，让他在大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坐下。 　　他坐下后便又闭了眼，似乎是真的醉了也累了。 　　完成任务，洛暖松了口气。 　　她站在沙发前看着姜印白，和他说话：“任务完成，那我先走了。” 　　姜印白没睁开，开口道：“开我的车，明天开去公司就好了。” 　　洛暖知道这里不好打车，而且天这么晚了，也就没有多推辞答应了下来。 　　拿着车钥匙转身打算走人，走两步忽又停住。 　　洛暖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回头看一眼还是闭眼状态的姜印白。 　　也就那么一瞬，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出格的想法。 　　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个巧合，那会不会还有最后一个巧合？ 　　洛暖记得，沈问的腰上有一道疤。 　　这样站着想了好一阵，心跳慢慢加速。 　　心里的好奇欲让她迈不开步子，洛暖深深吸下一口气转身回去。 　　轻着步子走回到沙发边，轻声在姜印白旁边坐下来，又小声问：“姜总，您睡了吗？” 　　姜印白没出声回答，甚至睫毛都没动一下。 　　洛暖仔细看看他，觉得他应该已经睡着过去了，毕竟喝了不少酒。 　　虽然如此，她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目光慢慢往下，从姜印白的脸上落到他腰上。 　　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往他伸出手去。 　　伸出去之后是犹豫，想着是直接把他的衬衫拽出来，还是先解一下皮带呢。 　　稍微犹豫了一会，洛暖选择先松一下皮带。 　　于是伸手过去，捏着皮带扣打算给松开。 　　结果捣鼓了半天不会弄。 　　然后在她正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姜印白说：“这次也是我想多了？” 　　洛暖吓得身子都僵了，慢慢抬起目光看向姜印白，尴尬得想把自己的手剁了。 　　碰上姜印白的目光，她像触电一样忙缩回手，下意识就要起身跑路。 　　结果她刚一站起来，就被姜印白拉住手腕一把拽了回去，顺势把她困在了沙发一头。 　　洛暖慌得一把推住他的胸口，紧张道：“姜总，你听我解释。” 　　姜印白握住她的手按到旁边，看着她的眼睛，“你说。” 　　洛暖调整一下呼吸，“我只是单纯地想看一个东西，没有别的心……唔……” 　　姜印白没让她把话说完，其实根本也没听她在说什么，直接低头堵住她的嘴，吞掉了她所有的声音。看她懵愣一下睁大眼，也没给她任何反应时间，托握住她的后脑，顺势侵入唇缝…… 第24章 坐怀 　　洛暖再想抿住嘴,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右手被按在沙发上，只剩左手抓在姜印白的肩膀上把他往外推，结果等同于挠痒痒。 　　姜印白反应有点迟钝, 很久才感觉到她的挣扎与抗拒, 停住动作慢慢抬起头。 　　气息是不稳的，带着酒气和轻微的灼热，全扑在洛暖脸上。 　　洛暖的气息也不稳，单纯是因为紧张抗拒挣扎而导致的。 　　看着姜印白那不太清醒的脸，她没等他再说话或者有下一步举动，转头一口咬在他胳膊上。趁他吃痛转移了注意力, 忙一把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站起来后也不敢多留, 连忙就跑了。 　　奔出大门上车, 发动车子往后倒, 调个头便离开, 一分钟也没耽搁。 　　出了院子大门上路，情绪还波动得异常厉害。 　　为了安全, 她便在人少地段的路边直接停下了车。 　　停车后把车篷升起来，脑袋磕在方向盘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想骂姜印白就是个混蛋，可想想又是自己先动的手，想想就尴尬郁闷，肠子都悔青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 自己清清白白活了二十多年，被他这个王八蛋给亲了。 　　还亲得那么重, 一点都不温柔，明明就是强吻！ 　　在她本有的想象中，初吻应该是温柔浪漫的, 最起码是两情相悦。 　　而现在，她的初吻就这么被那个混蛋给毁掉了！ 　　想到这里，洛暖用脑袋使劲磕两下方向盘。 　　磕完了又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疑心了，不要再试图证明什么了，姜印白不可能是沈问。沈问长大也不会变成他这样的性格，沈问是最好的。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情绪，洛暖抬起头来整理一下头发。 　　深呼吸两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继续开车上路回家。 　　到家的时候韩乔早已经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蹑手蹑脚换鞋进屋，找衣服梳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滚到床上。 　　拉上被子关灯准备睡觉，结果一闭上眼，就想起在沙发上被姜印白亲了的画面。 　　洛暖使劲甩两下脑袋，想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彻底甩出去。 　　结果再闭上眼，那些画面又全部出现在了眼前。 　　有点要！命！ 　　实在不想想着这些入睡，洛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呼着气坐了好一会，她打开灯开始玩手机，刷了点有意思的八卦和视频，试图以这样的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刷得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再关灯躺下。 　　原本以为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结果眼睛闭上没多会，又想起了那些画面！ 　　实在是不行，洛暖无奈地睁开眼睛，胳膊一摊大字躺开。 　　这样发一会呆，一把拽过被子盖住脸，放弃了挣扎。 　　然后从入眠到醒来，洛暖脑子里都一直装着忐忑——上班怎么面对姜印白？ 　　明明没有在一起，却做了那样的事，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洛暖带着这样的尴尬开车去上班，进公司开始就端着一张脸。 　　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在二楼坐一天就飘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撑个虚架子。 　　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后，她心里的忐忑更重了点。 　　因为只要一想到要见姜印白，就觉得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但洛暖也没能多忐忑多久，便被王大发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转移了注意力。 　　王大发进了办公室便跟她说：“准备一下，待会有个重要的会议。” 　　只要一提到工作，注意力一集中，别的事暂时也就不想了。 　　洛暖认真准备了一会，时间一到便和王大发一起跟在姜印白后面，去了会议室。 　　姜印白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也是他身上高光最强的时刻，魅力很足。 　　看着他这样的状态，洛暖有片刻的走神，想着他喝多了酒，是不是也会断片？ 　　如果要是断片了，那倒是不用尴尬了。 　　她走神想这些的时候，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姜印白身上。 　　呆呆地看着他走神，忽然见他转过头来，目光与她碰了个正着。 　　洛暖很是心虚，回神后忙又把头低下，开始认真做会议记录。 　　这个会议在讨论什么事，洛暖大概能听得懂。 　　就是公司研发的新项目问题一直太多，堆积到现在，危机集中爆发。 　　其中变速箱问题是导-火-索。 　　他们研发的这款车，需要引入二级变速箱，但至今还没有人试过，怎么样在高压高功率电控系统和变速箱协调之间做系统性研发。 　　其实这些技术上的东西洛暖都不懂，她只能尽力把会议中重要内容记下来。 　　当然涉及技术机密的内容，并不会在会议中出现。 　　这个会议主要说问题，到最后争的最多的，还是这个项目到底值不值继续再做下去。 　　这样往下做，很有可能血亏。 　　研发耗资巨大，却完全看不到结果。 　　姜印白虽然是公司一把手，但他也得顾及其他人。 　　这种高风险项目，其实不少高层都不赞同。 　　就连钱泽，也不是十分坚定。 　　当然，他在态度上力挺姜印白。 　　而这个项目往下坚持，大部分压力都扛在姜印白身上。 　　姜印白最后也就一句话，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也相信自己的实力。 　　不管怎么样，这个项目他一定会做下去。 　　并且一定会做成功。 　　像洛暖这种跟在王大发屁股后面的小透明，只看着他们争。 　　别说话说不上半句，连个声音也不能出。 　　等散了会回到办公室，也就完全没有她什么事了。 　　洛暖坐在电脑前整理会议记录。 　　王大发却挺暖心的样子，突然过来对她说：“姜总现在应该需要你，你给他送杯咖啡。” 　　洛暖犹豫一下，想说他根本不需要她，但最终还是应了声“哦”。 　　之后没想想些有的没的，她端了杯咖啡去总裁办公室。 　　敲两下门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姜印白好像在喝水吃药。 　　但她也没多注意，直接去到办公桌内侧边，把咖啡放到姜印白旁边。 　　姜印白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洛暖则和昨天表现得一样，送完咖啡就打算转身走人了。 　　而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姜印白突然出声，“你觉得我应该坚持下去，还是现在放弃？” 　　洛暖停住步子，想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太懂那些。” 　　姜印白轻轻一笑。 　　洛暖看他不说话，只好又接一句：“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姜印白心情轻松了许多，不难为她说这个了。 　　他表情语气都放松了起来，看着洛暖突然又问：“昨晚为什么解我皮带？嗯？” 　　洛暖听到这个话，脸蛋猛一下就热炸了。 　　她简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或者直接昏过去得了。 　　来之前还一直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告诉自己姜印白应该喝多断片什么都不记得了。 　　结果！ 　　谁知道！！ 　　他现在居然直接问出来了！！！ 　　洛暖吞了口口水，开始展示自己的表演功底：“什么时候的事？姜总您昨晚喝多了，是不是记错了？我是个老实本分的助理，没有对您做过这种事。” 　　姜印白看着她，嘴角压着笑。 　　他往后靠到椅子上，往洛暖微转一个角度，“我还记得我亲了你，也是我记错了？” 　　洛暖点头，语气重而肯定道：“确实是您记错了。” 　　姜印白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她脸越来越红，心虚到几乎站不住。 　　然后他又开口：“下次如果想做点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我都会满足你，不用偷偷摸摸的。” 　　洛暖慢慢抬起目光看他一眼，因为心虚和尴尬，连怼他的话都没底气说出口了。 　　匆匆看他一眼落下目光，洛暖默默吸口气让自己稳住。 　　姜印白又继续说：“垂涎我的美色，非常可以理解，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况且我还这么有钱，这么有能力，这么有学识有内涵……几乎接近完美。” 　　洛暖本来还心虚尴尬的，但听他说这样的话，听到一半就转尴尬为恼愤了。她略有些无语地抬起目光看他，目光里又染了些嫌弃，和想上去给他一脚的冲动。 　　不过她什么都没做，用蔑视的目光看他一会后，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掏出来，一把拍在姜印白办公桌上，再次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瞪完就准备走了，结果这回还没直起腰，突然被姜印白伸手抓了手腕。 　　他按住她的手，问她：“你这是什么眼神？” 　　洛暖不解释，“你自己体会。” 　　说完要直起身走人，却发现手被姜印白按着起不来。 　　拽两下没拽出来，她有些急了，看向他道：“放手啊。” 　　看她着急，姜印白不但没放，反而手上突然用力，捏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等她慌神跌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捏手腕，一手按住腰，把她困住。 　　洛暖是真慌了，脸上热红一片，连忙伸手去掰姜印白的手，要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 　　一边挣扎一边红着脸恼急道：“你又干什么啊？” 　　臭不要脸，拉人家坐自己大腿！ 　　姜印白一副轻松不费力的样子，随她挣扎，语气轻松且不正经道：“作为你的老板和男朋友，我想我有责任教你一下，对男朋友应该什么态度，对老板应该什么态度。” 　　洛暖更急了，直接在他手上掐了一把，说他：“你放屁！你什么时候是我男朋友了？” 　　姜印白一把按住她，表情突然变得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亲了还不算，怎么样才算？” 　　洛暖愣住，与他对视，半天没动。 　　周围的气氛似乎一点点凝结了起来，连心跳也在慢慢变快。 　　就在气氛开始偏向暧昧的时候，办公室大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洛暖惊了一下连忙从姜印白怀里站起来，走开两步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觉得不对，又扒拉下来盖住脸。 　　姜印白也理了下身上的西装，冲门外出声：“进来。” 　　开门进来的是钱泽，进来看到洛暖也在，还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姑娘好像是调到二楼来了。 　　没多大惊小怪，钱泽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 　　洛暖和他打了声招呼，便低着头稳着步子出去了。 　　洛暖一走，钱泽就往姜印白那边倾倾身子，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大白天在这干什么呢？” 　　姜印白起身合一下西装，到沙发这边坐下来，“聊工作。” 　　钱泽笑一下，信了他个鬼。 　　不胡扯这个了，他正经起表情开口道：“我来跟你聊聊变速箱的事。” 　　姜印白状态切换也快，“你说。” 第25章 偷亲 　　洛施染拍完上午一场戏, 到保姆车里坐下。 　　助理刚好买了咖啡饮料回来，拿了一杯来车上给她。 　　现在新找的这个助理，洛施染仍然不是很满意, 平时没少对她发飙甩脸色。 　　但这个助理好在话少没怨言能吃苦, 也就这么凑合着用了。 　　洛暖坐在沙发上喝一口咖啡，拿起手机准备休息一会。 　　刚一点开手机，发现有好几条信息通知。 　　她点开微信，只见信息是闺蜜之一胡若惜发的。 　　最先发了一张洛暖从姜印白车里出来的照片，在荣晟的停车场，余下全是语音信息。 　　“你妹妹可以啊, 这么快就把姜印白给拿下了。” 　　“今天早上是开着姜印白的车去上班的, 昨晚不会直接住在一起了吧。” 　　“你还一直说她就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傻白甜, 什么都不懂, 我看懂的挺多啊, 手段高明。” 　　“听说姜印白还在她之前的部门聚餐上露面了，还亲自送她回家, 让她拍照发了朋友圈，多大的面子啊。现在又做了姜印白的助理，每天跟他身边，还能随意开他的车。” 　　“我看她不是傻白甜，你倒像个傻白甜呢，被她骗了二十多年。” 　　“给你当助理, 哪有给姜印白当助理风光有面子啊。” 　　“怪不得之前不听你的劝，原来人家早有把握。” 　　洛施染闷着气把语音全部听完, 这些话好像是在说洛暖，但又觉得每一句都是甩在了她脸上，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心里格外地憋闷, 想一会按住录音键：“她要是真有这个福气，我也为她感到高兴。” 　　发完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深深闷下一口气。 　　*** 　　洛暖从姜印白办公室出来后没有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先去洗手间调整了一下状态。 　　站在镜子前看着脸上红晕退干净，才长呼一口气，回办公室继续干活去。 　　坐到办公桌边就没再起身，一直专心在工作上。 　　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手机收到信息。 　　她解锁手机，发信息的居然是顾巡。 　　【听说你和姜印白在一起了？】 　　【心痛到无法呼吸.jpg】 　　【说好想谈恋爱会通知我来着】 　　【亏我苦苦等你那么久】 　　【泪流满地.jpg】 　　洛暖看完信息不自觉笑了笑。 　　【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啦】 　　顾巡：【什么意思？】 　　洛暖想说自己没和姜印白在一起，但又不自觉想到，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一起了。最让她没法解释清楚的是，姜印白自己也并不否认这样的事，还直接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总之在别人眼里，她和姜印白现在就是一对。 　　稍微想了一会。 　　洛暖回复：【我和他只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 　　顾巡：【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洛暖：【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顾巡：【心痛到无法呼吸.jpg】 　　顾巡：【捂住胸口.jpg】 　　洛暖看着表情包忍笑。 　　【我准备下班吃饭了】 　　顾巡：【成，有空出来请你吃饭】 　　洛暖：【怕是没有空】 　　顾巡：【你再拒绝这么果断我切腹给你看信不信】 　　洛暖努力压着笑：【先不说了】 　　顾巡：【去吧】 　　洛暖松口气放下手机，准备起身去拿自己的饭。 　　结果稍一转头，忽看到姜印白站在玻璃幕墙另一边，正抱胸沉脸看着她。 　　猛吓一跳，像在教室里干坏事，被班主任趴在后面窗户里逮到了一样。 　　等姜印白从玻璃幕墙边走开，随后百叶窗遮起来，洛暖才默默吞口气回神。 　　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去拿饭盒热饭。 　　热完饭再回到办公桌边，王大发已经出去了。 　　洛暖松口气，低头安心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默想，她又没真正喝姜印白在一起，跟顾巡聊了两句天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就算被他看到了，也不应该觉得做贼心虚。 　　没表白没确定关系，不是真的男朋友，没立场干涉她这些的。 　　就算她真的答应顾巡的追求，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 　　因为新项目危机集中爆发，姜印白在这之后就变得更为忙碌了起来。 　　也因为他很忙，抽不出空想别的事，洛暖和他之间慢慢也就正常了下来，成为了正常的总裁和总裁助理的小助理。 　　洛暖每天努力工作不拖后腿，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顾巡偶尔会找她聊两句天，因为很对她的胃口，不会招她讨厌，她每次都会回复两句。 　　说说笑笑的，心情也能放松那么几分钟。 　　自从被洛施染收了车并让她别再回家以后，她也没有再回过家去。 　　苏彤倒是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但洛暖都敷衍一下就挂了。 　　洛施染没再找过她，弟弟洛珈润倒是发信息问她：【你就真不打算回家了？】 　　【吵了个架而已，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想想那天在家里发生的情况，又想想她在公司和洛施染在电话里吵起来。 　　现在一想到回家就觉得很没意思，还不如一个人飘在外面。 　　于是洛暖实话实说道：【嗯，确实不太想回去了】 　　洛珈润：【怎么长大了，反倒是任性了】 　　洛暖苦笑一下：【什么时候有过任性的资格】 　　只不过现在长大了，有了点底气，可以不让自己去忍受那些不想忍受的。 　　再是习惯成自然的事，多少还是带了些忍受的情绪在里面的。 　　洛珈润似乎也很无奈：【如果有空，周末还是回回家吧】 　　洛暖敷衍：【到时候再说吧】 　　洛珈润：【那随你吧】 　　说是随她，结果周末又来找了她。 　　洛暖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愣了愣，但还是换好衣服下去见了他。 　　洛珈润比洛暖小五岁，目前还在上大学。 　　他个头在男生里算比较高的，站在洛暖面前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来。 　　看到洛暖出小区，他往她面前走过去，走到近前，站定了说：“亲弟弟来找你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有当姐姐的样子吗？怎么？打算要跟我们都断绝关系呀？” 　　洛暖也不怕洛珈润再生气，只道：“断不断的就那样吧，没多大差别。” 　　洛珈润听了这话倒没往心里去，撇一下头往前走，“那天到底跟我妈和洛施染吵什么了，这一走连家都不回了？” 　　现在是初秋时节，傍晚的空气里有微微凉意。 　　洛暖裹一下身上的薄外套，跟在洛珈润身边，“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我把荣晟的工作辞掉，我没答应。然后翻旧账吵起来了，让我出了家门就别再回去。” 　　洛珈润转头看看她，“你脾气见长啊。” 　　洛暖其实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以前总夸她脾气好又乖又听话，也似乎因为这样，他们对她的顺从习以为常，她只要做出一点不“听话”的事，就像是她的问题一样。 　　她低着头走路没说话。 　　洛珈润又看她一会，换了话说：“我请你吃饭。” 　　洛暖没拒绝。 　　半小时后，两个人在餐厅里坐下来。 　　这个餐厅是做湘菜的，姐弟俩拿着菜单点了一会菜。 　　点好菜把菜单给服务员，洛珈润落下胳膊搭在桌面上，看一会洛暖，又开口跟她说：“我是觉得，爸妈做得确实不够好，但他们并不是完全不爱你。洛施染她是从小就强势，我也不怎么喜欢她，你心里知道就好了，让着她点就是了。” 　　洛暖笑着摇两下头，语气很平静，“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忍，一直都在让，有时候甚至会有一种……爸妈生我就是为了给洛施染生个小丫鬟这种错觉，我竟然都习惯了。同样都是爸妈的女儿，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爸妈有你和洛施染两个孩子就足够了，我是多余的那个。他们的爱不够分，给了你和洛施染，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听着洛暖把话说完，洛珈润默默吞下一口气，好像没话可接了的样子，想一会后又换了话题，问洛暖：“听我妈说，你去荣晟上班就是为了追姜印白，现在如愿追到了，是吗？” 　　洛暖抬起头看洛珈润，“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洛珈润低头吸下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这个世界上的诱惑本来就挺多的。如果姜印白真的对你示好，我怕你是不是会不清醒。这种人真情假意都不是在脸上，你能看得出来吗？你自己必须清醒一点，玩不起就不要陷进去，不然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听洛珈润说这样的话，洛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底又闪过一阵心虚。 　　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只看着洛珈润道：“你才多大年纪，突然这么老沉，搞得我好像是你妹妹似的。我怎么都比你大几岁，该懂的都懂的。” 　　洛珈润看着她，语气更认真了些，“你比我大再多，也是刚入社会的职场菜鸟，没谈过恋爱的傻白甜。平时在学校也不接触什么人，连个富二代的圈子都没混过，你这种女生最好骗，随便点技俩撩一下就上钩。玩儿腻了，很快就会被甩。” 　　洛暖听出了他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盯着他说：“听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啊，那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都骗了多少我这样的傻白甜，让我直接吸取吸取现实的经验。” 　　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姐姐，洛珈润脸上一赧，“胡说什么呢，我是正人君子！” 　　说完不给洛暖说话时间，忙又道：“反正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脑子要灵活，别跟个傻子似的，要照顾好自己。爸妈和洛施染靠不上，你记着还有我这个弟弟呢，有事需要找我就行。” 　　没想到洛珈润会说出这种花，洛暖突然有点被他感动到了，但没有太过外露。 　　她看着洛珈润，眼神很是认真，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洛珈润喝口水，好像不是很习惯说这种掏心窝的话。 　　喝完放下杯子又说：“知道也得记住，别什么事都自己消化自己扛，累不累啊？我现在长大了，靠我就好了。” 　　洛暖抿抿嘴唇笑起来，也不习惯跟他太肉麻。 　　但她有又是真的很感动，便像个孩子般的语气，应一句：“哦。” 　　气氛轻松温暖了些，这顿饭吃得也还算心情好。 　　洛暖之前一直把洛珈润当成小孩子，现在突然惊觉，他好像真的长大了。 　　不仅仅是个子和外貌上的长大，还有年龄和心智上的成熟。 　　洛珈润走后，洛暖回到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想了很久他说姜印白的那些话。 　　虽然都是她心里明白的道理，但听了别人这么嘱咐她，还是有种被揪醒了神经的感觉。 　　确实她玩不起，所以还是要时刻保持清醒才对。 　　*** 　　洛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跟在姜印白和王大发后面忙了两三个月，见识了各种场面，也基本适应了自己小助理的工作。 　　但因为没有魔鬼似的领导大力压迫，成长的速度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慢。 　　当然，这是件让人比较舒服的事。 　　这两三个月当中，只要是姜印白插手的公司事务，洛暖也都在跟进。 　　姜印白除了处理一些公司内部事务，参加一些必要出席的活动，剩下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那个新项目上。 　　历时三个月，项目上本来非常棘手的几个问题也慢慢都有了解决方案。 　　研发上遇到的困难，在一点点克服，情况渐渐出现好转。 　　洛暖看着姜印白和王大发神色开始有所放松，自己心里也能感觉到轻松。 　　三个人当中她是最不累的一个，也是最没有压力的一个，情绪自然大部分都跟着姜印白和王大发走。 　　如果实非必要，王大发基本也不叫她加班。 　　工作上不给她太大压力，也不会把她当成工具人下属来压榨。 　　主要是，他倒是想，但也不敢呀！ 　　而他自己身为总裁助理，那就很忙了。 　　基本要负责姜印白的所有行程与活动，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要为姜印白服务，如果姜印白留在公司加班，他从来也不能先走。 　　就算他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手机也要二十四小时开机，把“随叫随到”四个字顶在脑门上。 　　只要总裁有事找到他，他必须得放下手里的其他一切事务，专为总裁服务。 　　洛暖见识了王大发的忙，而且是忙而不乱，一切都仅仅有条。 　　也自然切身明白了，总裁助理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至少姜印白的助理是这样。 　　这一晚临到下班时间，洛暖手里还有点活没干完，便留下加了一会班。 　　王大发似乎是有什么事想要走人，一直在等着姜印白先下班，等的时候一会看一下手表。 　　洛暖看出了他的异常，便回头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有事啊？” 　　王大发冲她点点头，表情里满是为难。 　　洛暖稍想了一下，又对他说：“要不今晚你先走吧，我在这替你，我现在应该可以的。” 　　再说晚上能有什么大事要解决，而且她这三个月也不是白干的。 　　王大发看了她一会，“可以吗？” 　　洛暖指指总裁办公室，“我觉得是没问题的，要不你去问问他，他说可以就肯定没问题了。” 　　王大发转头往旁边看过去，片刻后吸口气，站起身道：“好，我去问问。” 　　洛暖看着王大发出门，三分钟后看他满脸带笑地回来。 　　王大发走去办公桌边收拾东西，笑着跟洛暖说：“暖暖，那今晚就麻烦你了，回头有空，我一定请你吃饭。” 　　洛暖回头看他，也笑笑，“不用这么客气吧，这本来也是我的工作啊。” 　　王大发真觉得这姑娘挺好的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因为找了姜印白当男朋友而飘起来，平时一直都很努力踏实，和刚来二楼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要是随便换个其他人，那不得三天就摆出老板娘的架子来？ 　　他收拾好东西往外走，“有事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 　　洛暖冲他点点头，“你安心去吧。” 　　王大发走了没多会，洛暖就公事公办给姜印白发了信息：【姜总，晚上吃点什么？】 　　姜印白也很公事公办地回：【随便点披萨什么就行了，两人份】 　　洛暖：【好的，姜总】 　　发完信息她便出公司去买饭，买了披萨汉堡，又走咖啡店买了咖啡。 　　回来后把东西送去姜印白办公室，发现钱泽也在里面。 　　她放下东西要出来的时候，姜印白开口叫住了她，“留下一起吃吧。” 　　洛暖端着小助理的样子，开口推辞，“我还是自己回办公室吃吧。” 　　钱泽笑笑开口，“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洛暖心想什么自己人，但没再多说什么，还是留下和他们一起吃了。 　　然而他们吃饭也还是在聊工作，洛暖便就默默在一旁听着。 　　默着吃完了大半个汉堡，忽然听到钱泽问她：“姜总这几个月挺忙的，没冷落你吧？” 　　洛暖稍愣了一下，没太反应过来。 　　倒是姜印白看她一眼，回答说：“她很识大体，很乖。” 　　洛暖又愣了愣，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 　　钱泽却已经不问她了，直接对着姜印白说：“再忙，也对人上心点。” 　　洛暖开口想解释，姜印白又先开了口，“管好你自己就好。” 　　钱泽突然笑着看向洛暖，揭姜印白老底一般，对洛暖说：“他之前没谈过恋爱，跟他这种没经验又没情趣的人谈恋爱，是不是很辛苦？” 　　没等洛暖说话，姜印白自己就踹了钱泽一脚，“闭嘴！” 　　洛暖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看着看着就看懵了。 　　本来她还想解释来着，后来也没解释。 　　吃完饭回到自己办公室工作，也就不想那些了。 　　她把自己手里剩下的一点事情做完，又多找了点别的事情来做，总之只要有心，总能找到事情做。 　　而她留下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以防姜印白有事需要用人。但她一直忙到开始犯困，姜印白也没有找她。然后她困着困着，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姜印白忙完过来找她的时候，她睡得正熟。 　　本来想把她叫起来下班走人的，但看她睡得那么香，也就没叫。 　　走进办公室里面，姜印白拖了王大发的椅子过来，在洛暖旁边坐下来。 　　坐下来后就盯着洛暖看，眼神认真专注，好像要把她每一个皮肤纹理都用眼睛画下来一样。 　　盯着洛暖露出来的侧脸看一会，姜印白又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脸咔咔拍了两张照片。 　　拍完自己翻看一下，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其他一些想法。 　　被这样的想法驱使着，他把相机切换到前摄像头，轻着动作往洛暖面前凑过去。 　　凑到她脸边，嘴巴轻轻碰在她脸蛋上，找个角度就自拍了一张。 　　觉得一张不够，换换角度，打算再拍一张。 　　然后角度刚找好，手指还没在快门键上点下去，眼前的人眼睫掀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洛暖眼睛一睁，便看见姜印白偷亲在她脸蛋上。 　　两人目光极近距离地碰上，周围空气里飘起的尴尬瞬间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　　暖暖：震惊，这人是在干什么？ 　　姜尴尬印白：……………………… 第26章 受伤 　　气氛凝固不过一秒, 姜印白动作很快，手指一按熄灭了手机屏幕，同时直起腰来,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洛暖说：“已经忙完了，我来叫你一起下班。” 　　洛暖还没有从刚醒的困倦中完全清醒过来，她慢慢直起腰，眨巴两下眼睛看姜印白，迷惑地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拍照吗？” 　　姜印白轻轻清一下嗓子，“没有, 我打算帮你关电脑, 没来得及关, 你就醒了。” 　　洛暖神情迷惑地看一眼电脑, 再迷惑看向姜印白, “真的？” 　　姜印白不想再往下说这个，只道：“时间不早了, 赶紧下班吧。” 　　洛暖压着心底的狐疑把电脑关掉，拎了包跟在姜印白身后出办公室，又追着他问：“我感觉你在说谎，你让我看一下你的手机相册。” 　　姜印白不回头，“每天都在我眼前晃，看不腻吗, 我拍你干嘛？” 　　这人真是说话专往人怒点上戳，这么欠怼呢。 　　洛暖轻轻抿气, 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有点不服气的样子，“我明明就看到你偷亲我, 还开着手机相机。” 　　姜印白停住步子，在洛暖说完话以后，忽然转身把她逼得往后一退，贴在了旁边的墙上。 　　然后他抬手，袖口擦过洛暖耳畔，落在她脑袋边的墙上。 　　洛暖猛一下就怂了，贴着墙屏住呼吸没敢动。 　　姜印白整个人压在她面前，用壁咚的方式困着她，低眉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要是想亲你，随时都可以亲，不需要偷亲，懂么？” 　　洛暖心跳慢慢高了频，微抿下嘴唇没说话，然后默默抬手捂住了嘴巴。 　　姜印白看着她这样的举动，想笑又忍在嘴角，出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亲你？忙了一天那么累，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这三个月都很忙，好像确实也一直没有过别的心思。 　　洛暖尴尬得有点脸红，又把手放下了。 　　这模样有些说不出的搞笑又可爱。 　　姜印白又看她一会，突然问：“摆出这副样子，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亲你？” 　　洛暖心里猛一跳，连忙摇摇头：“当然不是。” 　　姜印白还是那姿势，看着洛暖的眼睛，仿佛在分辨她有没有说谎。 　　稍一会，他突然低头往洛暖面前凑了过去。 　　洛暖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眼往后一缩，稍稍把脸撇开了。 　　姜印白看着她这举动，抿一丝笑在嘴角，并没有亲上去。 　　他就与洛暖之间隔着半指的距离，故意压着嗓音说：“那就不要拽住我，还说我偷亲你，以此来暗示我，知道吗？” 　　说完盯着洛暖紧张的模样再看两秒，随后放下胳膊往后退一步，站定在洛暖面前，“时间不早了，赶紧下班回家吧。以后自己手里没什么事，不用特意留下来陪着我。” 　　洛暖等听到他迈开了脚步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尴尬地红着脸看着他走远，后背抵在墙上，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 　　回到家洗漱完躺到床上，洛暖裹着被子困意不重。 　　大概是加班的时候趴着睡了一觉，补了一部分精神回来。 　　浸在夜色中眨着眼，脑子里有点乱。 　　主要想的还是洛珈润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不要被诱惑，不要陷进去，不然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自己。 　　姜印白就算真的当成了在和她谈恋爱，他心里的想法也是，谈个腻了就分手的恋爱。 　　把她当成一个谈恋爱的工具人，临时女朋友，哪天处腻了，大概就一脚踢开了。 　　脑袋在枕头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洛暖再一次一遍遍告诉自己，她面试去荣晟，是正正经经去工作的，不是去和姜印白谈个腻了就分手的恋爱的，她得保持清醒。 　　而也正因为需要一直提醒自己清醒，洛暖也便不能否认，她其实对姜印白有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真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又何必在这里翻来覆去想这么多呢？ 　　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几回，洛暖最后告诉自己，她应该不是对姜印白有感觉。 　　只是姜印白像她的沈问哥哥，所以她忍不住有些移情了。 　　于是她又一遍遍告诉自己，姜印白不是沈问。 　　姜印白不是沈问。 　　默念着这句话睡着，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熟悉的场景。 　　画面纷杂凌乱，几乎以混乱的方式，把小时候的事情又都回忆了一遍。 　　早上起来脑子里还有点乱乱的，掬一把水扑到脸上，顿时清醒大半。 　　等到了公司，脑子里那些乱乱的想法，也就再次抛到了脑后。 　　忙碌了大半天下来，王大发跟她说了一件事。 　　之前一直太忙，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放松下来了，这个周末，秘书部打算搞一次团建，让洛暖一起参加，和部门同事之间拉近感情。 　　洛暖之前不属于秘书部，直接被调到二楼，说起来和秘书部的人都不算熟。 　　虽然因为她进了总裁助理办公室，工作相关，平日里跟他们也有接触，但因为办公室不在一起，相处是不算多的。 　　团建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推辞，洛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而具体活动内容，由秘书部其他人去策划，时间是定在周末两天，地点是城郊天湖附近。 　　主要就是吃饭做游戏，一起沿湖骑个车，晚上再去泡温泉。 　　为了方便活动，周六早上洛暖出门的时候，穿的都是方便活动的衣服。 　　连帽卫衣外面套个短款厚棉衣，束脚的运动款裤子，一双红白高帮篮球鞋。 　　按照秘书部计划好的，先到公司碰头，等人都到齐后，一起往城郊天湖旅游区去。 　　到了地方，先随便逛逛看看风景，不久后在湖边餐厅吃午饭。 　　一个部门的人，差不多刚好坐了一桌。 　　洛暖和秘书部的人虽然都不太熟，但好歹都能叫出名字来，也不算尴尬。 　　主要王大发罩着她，人家又都知道她是姜印白的人，也便都会刻意多照顾她一点。 　　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开始沿湖骑行。 　　山地车头盔等装备，都是组织这次团建的人提前租好的。 　　每人都领了自己的车子头盔护腕护膝，穿戴好便结伴上了路。 　　现在是冬天，但因为今天天气好，暖阳高照，戴上手套穿上护膝，迎着湖面也并没有冷到受不了。之后骑一会运动起来，还会觉得有点热。 　　本来部门里的一群人是成群一起骑的，但总归有些人想骑的快一点，有些想骑得慢一点，慢慢就分成了两三人一波。 　　洛暖和一个叫苏茜的女生一起走，骑得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 　　苏茜早两年入职，比洛暖大不了几岁，两人还算聊得来。 　　于是就这么一路慢骑，一边看看湖面的风景，一边再话题不断地聊天。 　　慢骑了一段觉得有些歇好了，苏茜又想快起来。 　　洛暖陪着她加了速，打算追上前面一波同事，然后速度加起来骑了不过一百多米，苏茜没注意避开路上的一个小坑，随即又碾到了一块石头，她在惊慌之下又没去冷静控制车头，而是尖叫着求生一般一把抓了她旁边的洛暖。 　　洛暖哪里经得住她扯，这样一拽，两人同时双双摔倒。 　　自行车叠人，人叠自行车，“嘭”一下摔在了路边。 　　因为是苏茜扯的洛暖，摔在最底下的是苏茜自己。 　　洛暖摔得不算重，立马便爬起来，先扶车子再扶起苏茜人。 　　把苏茜扶起来她就问：“摔到没有？” 　　苏茜揉一下屁股，上下看了看，“戴了护膝，没摔到。” 　　人没事就好，洛暖松一口气，“小心一点啊。” 　　苏茜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刚学会骑车不久，技术不太好，稳不住车子就下意识抓了你，我不是故意的。” 　　洛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当时她的车子确实已经掌不住要倒了。 　　她冲苏茜摇摇头，“没事吧，慢点骑好了。” 　　苏茜点点头，推上自己的车子继续上路。 　　洛暖跟在她后面推上车，抬腿上车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感，在小腿上。 　　刚才主要紧张苏茜，她也没在意自己，当然也是觉得自己摔在了上面，摔得不重。 　　脚搭在踏板上，洛暖弯腰把自己的裤角往上拉，刚拉过小腿一半，便看到了划开的伤口。 　　忍着疼把裤角拉上来，只见被划开的伤口有半根手指长，正在往外渗血。 　　苏茜看她没跟上去，回头看她，也便看到了她腿上的伤口。 　　苏茜被吓了一跳，连忙推着车子跑回来，看着洛暖说：“划伤了吗？对不起啊，暖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暖摇摇头，“没事的。” 　　都受伤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苏茜着急道：“别骑了吧，我带你回酒店，我们带了医药箱。” 　　没看到还不要紧，一看到这么长的伤口还流血，洛暖现在觉得很疼。 　　这也不是什么比赛，带伤骑行就没必要了，她对苏茜说：“你去追别人吧，我自己回去，清理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苏茜哪里好意思让她一个人走，执意要送她回去。 　　可即便送她，也还是要把车弄回去的，不是走就是骑，还是费劲。 　　两人沿着路往回走了一段，洛暖因为腿疼，把车骑得很慢。 　　走一段后遇上落在最后面的两个同事，听苏茜说了情况，两人都停下车来看了看洛暖的腿，商量着怎么办。 　　正商量着，忽然又听到一声汽车的喇叭声。 　　四个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是姜印白停了车在不远的地方。 　　看到姜印白，其他三个人神经下意识一紧，尤其苏茜，脸色都刷一下变白了。 　　姜印白转着头往这边看，问了句：“怎么了？” 　　其中那个男同事出声回答：“洛暖腿被划伤了。” 　　姜印白闻言轻拧了一下眉，调转车头回来，在四人旁边停下，看着洛暖说：“上车。” 　　洛暖犹豫了一下，“还有自行车呢。” 　　姜印白不多废话，“让王大发自己扛回去。” 　　其他三个同事不想在这样的死亡气氛中多呆，一个个都让洛暖不用管车，跟姜印白走就好。 　　洛暖看情况如此，只好把车交给苏茜，自己上了姜印白的车。 　　姜印白开着车子走远，剩下三人才松口气。 　　苏茜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是不是要被开除了？” 　　另两人拍两下她的肩，谁都没有说安慰的话。 　　苏茜：QAQ 　　*** 　　上了车有一阵，洛暖才开口说话。 　　问姜印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印白随口就回：“你觉得呢？难道是来谈生意？” 　　洛暖暗暗撇嘴，懒得跟他说话了。 　　姜印白自己却又继续，“有人跟我说我女朋友在这里，问我要不要过来玩玩。之前才忙过一阵，现在没那么忙，刚好来放松放松。” 　　洛暖听他说完，片刻反应过来这个女朋友说的是她，便又小声回了他一句：“我才不是你女朋友。” 　　姜印白欠捶地补一句：“临时伴侣也能算是女朋友。” 　　洛暖：“……” 　　转过头想把他瞪穿。 　　瞪了他一会，搓一搓胳膊又感觉冷，洛暖望望天又道：“冬天也不升车篷？” 　　姜印白转头看她一眼，“将酷炫进行到底。” 　　洛暖：“……” 　　真是…… 　　让人无语啊…… 　　无语了一会，洛暖又问：“下雨天你也酷炫？” 　　姜印白简单回答道：“下雨天我不出门。” 　　洛暖看着他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在之前下过的几次雨中，他都没有出过门。 　　如果早上有雨，他会呆在家里等雨停，才会来公司。 　　当时都没有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奇怪。 　　洛暖好奇地想多问一点，不过又想想，问他干嘛，他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免得说不好再吵起来。 　　为了和谐，洛暖没再说话。 　　靠在椅背上裹紧棉衣，抿紧嘴唇。 　　湖边离他们定的酒店不远，姜印白把她带到酒店，让她在大厅的休息区等着。 　　不一会后，他拎了一个医药箱过来，在洛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后找了一会。 　　找好消毒药水棉签纱布胶带，他二话不说，忽然弯腰握住洛暖的脚腕，直接把她的腿拿了起来。 　　洛暖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一跳，一边转头往四周看一眼，一边要把腿收回来，面色窘迫地小声道：“你干什么啊？” 　　姜印白握住了她的脚腕，没让她收回去，还直接把她的裤脚往上拉。 　　拉出了伤口看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干什么？你能干什么？骑个车都能把腿划伤。” 　　洛暖被他训得莫名其妙，愣片刻怼他：“我划伤自己的腿，关你什么事啊？” 　　姜印白懒得跟她掰扯，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声音没有感情：“咬紧牙，不要叫。” 　　话音刚落，连做心理准备时间都没给洛暖，他就把消毒药水擦在了伤口上。 　　洛暖疼得差点叫出来，猛一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之后她就没松开手，一边忍着疼一边看姜印白给她清理伤口擦药水。 　　后来疼得有点麻木了，她看着姜印白的脸，忽然间又产生了恍惚的熟悉感。 　　熟悉到，让她分辨不清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伤口处理好，姜印白拿了纱布帮她包扎伤口。 　　洛暖放下了捂嘴的手，又这么看了他一气，忽然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印白抬起目光看了她一眼，“你问。” 　　洛暖轻轻吸口气，又犹豫片刻，才开口问：“就是……你腰上有没有一道疤？” 　　听到这个问题，姜印白绕纱布的手突然一顿。 　　顿一会继续绕起来，“所以那天晚上你趁我喝多了解我皮带，是想看我腰上有没有疤？” 　　洛暖不出声，默认这个事。 　　姜印白绕好纱布剪断，又用透气胶带进行固定。 　　伤口包扎好了，他抬起头看向洛暖，面无表情道：“没有。” 　　虽然知道答案大概率都是这个，但洛暖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她收回目光的同时腿收回来，低头小心把裤脚往下拉。 　　裤脚刚拉过伤口，忽又听到姜印白说：“这个人对你就这么重要，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我倒是很好奇，是有多好的一个人。” 　　洛暖顿一会，把裤脚直接拉下去。 　　拉好后直起身子来，看着姜印白，眼神和语气都认真，“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温暖过她的心，给过她依靠，像是昏暗生活中的一道光。 　　姜印白迎着她的目光，眼底的暗色一点点深下去。 　　如果说之前他有多看不上洛暖拿这种事来套路他，因为手段太低级，那么现在他就有多希望，洛暖真的只是拿沈问当套路来接近他，她记忆中确实没有这个人。 　　可是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非常像低级套路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手段，这就是真的。 　　真到他听到洛暖提到这件事，心里就忍不住渐渐闷重，像压了几百斤的大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标题【受伤】是为我取的，我的心在滴血，然后我控制不住我寄几，不久后又要作大死了 　　— 　　来大姨妈了，贼痛苦，整个人都是昏的_(:_」∠)_ 　　感谢shirleylemon小仙女的地雷，爱你呀(づ￣ 3￣)づ 第27章 拥抱 　　姜印白没再多问什么, 也并不想听洛暖多说。 　　他把医药箱收拾好，扣好盖子拎走。 　　腿上的伤还在疼，尤其脚落地的时候会更清晰。 　　洛暖没起身, 摸出棉衣口袋里的手机, 按电源键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四点，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天黑。 　　小腿受伤怕感染，晚上的温泉她是不能泡了，明天再有点什么活动，估计也只能坐着旁观，所以她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先回去。 　　留在这里什么都参与不了, 可能还会影响其他同事安心玩耍, 就有点多余又累赘的感觉。 　　不过就这么先走了呢, 又觉得好像跟部门同事不够团结。 　　毕竟她到公司这么长时间,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洛暖正犹豫着, 姜印白又回来了。 　　他往刚才坐过的沙发上一坐，眼底的暗色褪开了几层, 表情放松，看着洛暖问：“你现在还能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我陪你。” 　　洛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目前不太想站起来。 　　于是想了一下道：“我什么也不想干了，要不姜总你去找王助理他们一起玩吧，别管我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姜印白开口就是：“他们还够不上让我陪。” 　　洛暖噎了一下，然后看着他嘀咕, “原来当你的临时伴侣，面子还这么大呢。” 　　姜印白听完这话，神色里忽流露出一些轻喜和满意来。 　　嘴角牵开一丝笑意, “哦，终于承认是我的临时女朋友了？” 　　洛暖后知后觉，蓦地又愣了一下。 　　愣完看着姜印白那略带笑意的脸，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洛暖白他一眼，往后靠到沙发上，转头往大厅里别的地方看过去。 　　一副懒得再理他的样子，声音懒懒的，“我才不是，想当你临时女朋友的人多了，你找她们去，一找一个准。” 　　姜印白无所谓洛暖对他的态度，接着她的话道：“我这个人还是很专一的，要想找下一个的话，也得等这个先分了再说。出轨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我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 　　“……” 　　洛暖后脑勺滚沙发，慢慢转回头，又无语地白他一眼。 　　白完再转回头去，把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再拉一拉盖住半张脸，直接不理他了。 　　洛暖这样不给他面子，姜印白也没来脾气。 　　突然又跟个小学生似的，起身到洛暖的另一边，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来。 　　后背往沙发上一靠，转头，正好和洛暖目光碰上。 　　洛暖这回没再转头，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会。 　　对视久了会产生一种认识了很久的错觉，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会有种温情流动的感觉，于是洛暖收回目光把眼睛一闭，收整心情，再也不看他了。 　　因为早上起得早，周末没时间补觉，洛暖在沙发上歪一会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条厚毛毯，姜印白也不在这了。 　　她坐起身往外面看看，只见天色已经沉黑。 　　目光扫到酒店大门，刚好又看到王大发她们结群回来了。 　　苏茜眼睛也尖，进大门没走几步看到她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连忙便过来问她怎么样。 　　洛暖把身上的毯子抱在怀里，“没事的，一点皮外伤而已。” 　　苏茜还是觉得很抱歉，“都是我技术不好害你的。” 　　洛暖笑一笑，“茜茜姐，我真的没有事，现在都不疼了。” 　　苏茜并没有觉得很放松，“可是待会泡温泉，你就没法泡了。” 　　洛暖不是很有所谓，“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行了。” 　　虽然洛暖不计较这些事，但苏茜还是拉着她又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 　　大概都是抱歉的话，希望她不要往心里去。 　　说到最后小心问了句：“姜总去哪了？” 　　洛暖也不知道，只好摇摇头，“我刚才睡着了。” 　　苏茜轻轻松口气，这才站起身，“待会就在旁边的餐厅吃饭，我先上去洗个澡，马上下来找你。” 　　洛暖点点头，看着她走人。 　　等苏茜转身走掉，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发现姜印白给她留了信息。 　　倒也没说什么，就说有点事暂时离开一下。 　　洛暖抱在毯子坐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等苏茜她们都梳洗过下来，跟着她们一起到旁边的餐厅吃饭。晚上吃的是西餐自助，不像中午那样拿着菜单点餐。 　　各自拿了盘子挑选自己喜欢吃的，挑好后还是凑一处坐下来。 　　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拉近团队关系，让团队更有凝聚力，所以当然做什么都一起。 　　吃完饭以后，他们休息了一会准备去泡温泉。 　　洛暖因为腿伤去不了，等他们都走后，便自己留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电视玩手机。 　　她找了个动画大电影看一小半，接到了姜印白的电话。 　　电话接通就是一句：“我在大厅，下来。” 　　话音刚落，电话便挂了。 　　洛暖看着手机愣了愣，忍不住在心里把他吐槽了一通。 　　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啊，命令她呢？ 　　助理是没人权啊？ 　　还是临时女朋友是奴隶啊？ 　　想到这又自己呸呸呸，提醒自己不要被姜印白洗脑。 　　不管外人怎么看，不管姜印白自己怎么说，她和他都没有那层关系。 　　然而不管有没有这层关系，她都是他的助理。 　　洛暖吸口气收起手机，背上斜挎小包，换了鞋出门。 　　坐电梯到一楼，去到大厅休息区找姜印白。 　　姜印白一看到她就先自己站了起来，迎到她面前问她：“腿还疼吗？” 　　洛暖摇一下头，“没什么感觉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印白微侧一下头，“出去走走。”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 　　洛暖面露犹豫，“我……可以拒绝吗？” 　　心里有那么点隐隐的不踏实，所以就不那么想去。 　　姜印白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觉得呢？” 　　问完不等洛暖说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接着说：“看你这表情，你不会在胡思乱想什么不健康的画面吧？” 　　洛暖被他说得眼神一虚，脸上蓦地一红，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姜印白一副要把她盯穿的样子，看了她一会又说：“只要你不主动勾引我，我还是挺正人君子的。” 　　洛暖真是不愿再站着跟他多说了，转身就往外走。 　　姜印白低眉笑一下，在后面跟上来。 　　知道洛暖小腿上有伤，姜印白没有带她往远的地方去，也就在酒店附近逛了逛。 　　酒店是沿湖建的，后面就可以散步观景，只是这时节的人不算多。 　　洛暖跟着姜印白走在湖边，有石板路有浮桥，也有看台观景亭。 　　走了一圈走到观景台上，借着这一点高度，能看得更远一些。 　　现在天气本来就冷，晚上吹着湖风更冷。 　　洛暖站在扶栏边，双手插在棉衣口袋里，裹紧身上的棉衣，微微缩着头，眯着眼往湖面上看。 　　姜印白看她鼻尖微红，开口问她：“是不是很冷？” 　　洛暖吸一下鼻子，“你觉得呢？你不冷吗？” 　　姜印白回答道：“我也觉得挺冷的。” 　　说完没等洛暖再说话，忽然伸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直接用自己的大衣把她包起来。 　　洛暖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愣完忙就要从他怀里挣出来。 　　从没被人这么抱过，她心里莫名有点慌乱，下意识还说了句：“你干什么啊？” 　　姜印白把她抱紧，低头看着她，“你这样的女生不都喜欢这样？现在心里是不是非常甜蜜？” 　　突然这么暧昧，洛暖本来确实被他弄得有点紧张的。 　　但听完他说的话，她突然又不紧张了。 　　她吸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姜印白，“不是什么人这样做都会喜欢的好吗？” 　　姜印白语气里满是自信，“你难道不喜欢我？” 　　洛暖被他反问得一愣，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姜印白抓着她发愣这空，又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承认吧，你早就喜欢上我了。” 　　洛暖这会反应过来了，忙抬手推他要从他怀里出来。 　　不知道是想躲避他，还是想要躲避自己的内心。 　　然而洛暖没能从姜印白怀里挣出来，反而被姜印白抱得更紧了些。 　　为了不让她再动，他推着她往后一靠，直接把她压在了后面的扶栏上。 　　洛暖被他困在怀里动不了了，再抬起头，刚好与他目光碰上。 　　湖面有风吹来，吹乱洛暖的长发，却吹不散两人间慢慢聚起的温度。 　　姜印白抬手撩开洛暖脸上的头发，手指滑过脸畔，落在下巴上。 　　洛暖屏着呼吸没有动，他捏着她的下巴慢慢低下头，而就在嘴唇将要碰上的一刻，湖面中心的小岛上空，突然炸开了漫天烟火。 　　洛暖被这一声惊得回神，适时撇开了头。 　　视线中彩色绚烂，不过片刻便消失在暗暗夜空中。 　　而后又有烟火升起，在半空绽放几秒，再次归于黑暗。 　　洛暖深吸下一口冷空气，推开姜印白，小跑着下了观光台。 　　下去后也没多逗留，直接回到酒店，上楼进房间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浑身的冷气也被驱光。 　　洛暖走去窗边，远远看向湖面，除了能看到湖心上空的不断绽放的烟花，并不能看到其他的。 　　捏着手机在窗边看了一会，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点开姜印白的头像，又犹豫片刻，然后坐在床边慢慢点键盘，最后发了一条——【姜总，我只想好好工作】 　　发完信息，握着手机等一会，并没有回到回复。 　　洛暖长吸一口气按掉手机，直接仰躺在床上，头下长发铺开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大好，更新有点少，有点押韵昂 第28章 强吻 　　苏茜她们泡完温泉回来已经很晚, 洛暖早梳洗完躺在床上了。 　　她和苏茜住一个房间，晚上听苏茜讲了不少白天的趣事。 　　注意力被转移后，入眠也快。 　　第二天早上起来再集合, 发现姜印白已经走了。 　　似乎就是很忙的样子, 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凑热闹。 　　再说，他从来也没参与过哪个部门的团建。 　　这一天也还是常规地进行一些集体活动。 　　把计划中的内容一个个全部做完，一起回到市里，再各回各家。 　　这个周末过得充实而疲累，洛暖到家后就倒在沙发上不起来。 　　踏实睡了一觉，等到周一上班, 还觉得累累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暖发了“只想好好工作”的信息, 接下来的这一周, 姜印白对她都很冷淡, 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仿佛是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这条信息, 只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助理。 　　姜印白收起了本真的一面，在洛暖眼里, 也自然成了和外界传言高度符合的人物。 　　平日里见不到什么笑脸，做事思虑周全雷厉风行，气场强大，让人生畏。 　　有时候不小心在他面前做错了事，会下意识忍不住紧张害怕。 　　然后连说话也会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时候战战兢兢, 生怕得罪到他。 　　当然心里也会忍不住想，这人变脸真快, 想亲近你的时候就像个小学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想好撇清关系了，就直接把你当成了没呼吸的木头人。 　　这样果断又决绝。 　　真是冷血冷酷, 且无情啊。 　　心里虽会这么想，也难免地会有一些小不适应，但洛暖倒是没什么其他情绪。 　　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自然欣然接受，安心努力工作。 　　而且这件事也很符合洛暖脑子里的逻辑，姜印白之前觉得她有趣，想和她谈个腻了就分手的恋爱，所以才对她那样。 　　现在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或许是觉得不值得，自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在姜印白眼里，她和别的女人从来就都是一样的。 　　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跟她玩玩而已。 　　既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识趣，那就玩儿也别玩了。 　　洛暖就是不想跟他玩，现在总算也是松了一口气。 　　每天安安心心上班，按部就班做所有该做的事，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这样其实是最好的。 　　踏实努力搞事业挣前途，不比谈个烟花般短暂的恋爱强么？ 　　*** 　　周四下午，城市上空飘起了一点小雪。 　　洛暖刚往窗外看了一眼，王大发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王大发人不在，洛暖自然去接起来。 　　电话接起一秒都不到，便落下放回了原位。 　　洛暖转身去总裁办公室，刚到办公桌边站定，姜印白就递了两份资料到她面前，同时目光落在电脑上，并不转头看她，直接说：“送给钱总。” 　　洛暖伸双手接下来，颔一下首便转身走了。 　　出去后搭电梯去钱泽办公室所在楼层，找去他办公室，敲门进去，把资料送到他手里。 　　钱泽接下资料翻看两眼，抬起头看向洛暖，忽然问了句：“你和姜总吵架了？” 　　洛暖微愣一下，忙回答道：“没有啊。” 　　钱泽轻轻笑一下，“他就是那样的人，脾气怪一点，不够温柔，你让着他一点好了。我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儿这样过，愿意放松下来，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能像小孩儿一样打打闹闹。这些事放在从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他也就在我们兄弟几个面前，能稍微放松一点，但也没有在你面前那么放得开。” 　　洛暖看着钱泽，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消化片刻后，她才开口，“钱总，您可能误会了。姜总他并没有多喜欢我，只是把我当成临时女朋友，腻了就分手的那种。现在，他可能是腻了。” 　　钱泽微愣了一下，“临时女朋友？” 　　洛暖点点头，“是这样的，什么各取所需的恋爱，临时伴侣，腻了就分手……都是他自己定的……” 　　钱泽深吸一口，“啧”一声。 　　他没想到姜印白居然还有两副面孔，之前在他面前说不需要各取所需，不需要拿婚礼换利益的时候，可是相当义正言辞的。 　　结果到了人家女孩子面前，却说这种话？ 　　明明喜欢人家，这是作的什么死？ 　　钱泽也闹不明白了，自然也就不多插手管了。 　　如果只是小情侣吵个架，那他劝劝和是没问题，如果不是，那他管什么呢？ 　　他低眉想一气，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没再多说。 　　抬起头看向洛暖，只道：“不耽误你时间了，回去工作吧。” 　　洛暖客气地颔首应声，转身出去。 　　搭电梯往二楼去的时候，还在不自觉想钱泽的话，不过再想想姜印白的表现，她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听到的。 　　回到办公室坐下，收拢心思专注工作。 　　等快到下班的时候，王大发从外面回来了。 　　他到座位上坐下不久，便找洛暖说了一件事。 　　说的是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单独给洛暖安排了一个任务。 　　王大发手里捏着一支钢笔，慢慢道：“姜总接下来的行程你应该都看过了，周六到周一这三天，要去雾城参加一个商务论坛。我刚好有事去不了，部门里其他人都没跟过姜总，怕是不行。所以我们商量下来，这次让你跟着你。” 　　洛暖听了这话犹疑了一会，“我可以吗？” 　　王大发点点头，“完全可以的，你在我手下干了三个月，做事能力我都看到了，跟姜总去这样的活动，完全不会有问题。” 　　洛暖不多想别的，既然王大发肯定她工作能力没问题，她也就答应下来了。 　　等她点头后，王大发又说：“你待会就定机票吧，明天下午过去，晚上可能会有点应酬。我先跟你说一下定机票，姜总必须定头等舱的两张连座，记住是两张。” 　　洛暖拿着小本本记重点，疑惑地看向王大发，“为什么定两张？” 　　头等舱的座位空间本来就大，他干嘛还要两张。 　　王大发笑一下道：“有钱呗。” 　　洛暖表情一呆…… 　　竟无言以对…… 　　呆一下收回注意力，洛暖拿着小本本问：“我定什么机票？” 　　王大发看着她顿了片刻，“你是姜总女朋友，那你也定头等舱吧。” 　　洛暖听出来了，意思不是女朋友那就不要定头等舱。 　　于是笔尖落在纸页上，写下“经济舱”三个字。 　　之后王大发又给她讲了许多注意事项，因为她之前也跟着姜印白出去过不少回，见识过大小不同的场面，许多事情一说她就知道了。 　　所以王大发并不担心什么，知道她能做好。 　　在王大发细细说的时候，洛暖就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是生怕自己会忽略掉什么事，所以习惯了拿小本子记下一切需要记的东西。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翻看一下，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听王大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洛暖合起小本子，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把手里的事忙完，然后开始定机票。 　　之后要做的，自然就是提醒姜印白行程问题。 　　*** 　　小雪也没能下得起来，不过小半天就飘不下一点白星了。 　　周五一天都是阴天，到下午的时候，洛暖自己开车去机场。 　　姜印白没和她一起走，因为他有事一直在外面，下午直接去了机场。 　　洛暖赶到机场，先跑去取了机票，之后找到姜印白。 　　她把机票给到姜印白手里，正好有人把姜印白的行李送过来了。 　　洛暖自然又忙碌起来，开始去办托运。 　　弄好托运以后她也没再去找姜印白，自己检票进了候机大厅。 　　主要她自己坐的是经济舱，没有头等舱的便利，安检和登机都得排长队。 　　洛暖没有太多的想法，一心只想努力做好助理的工作。 　　在候机大厅等着的时候，她给姜印白了发了自己的座位信息，并附一句：【您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姜印白没有回她，上飞机后也没有找过她。 　　下飞机后行李是她去找的，也是她给拖着上车的。 　　活动主办方安排了车辆来接他们，倒是也不费什么事。只是姜印白似乎不喜欢坐别人的车，不时松领带深呼吸，最后更是渗了一头汗。 　　好在路程短，很快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洛暖则是全程绷着神经，一直到拖着行李进酒店房间，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连行李箱都没放起来，直接就扑去了床上。 　　这一通折腾的，她连晚上的饭都不想去吃了。 　　但活动主办方已经邀请了，并且她只是一个小助理，现在面对姜印白那个冷面大魔头，自然是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的。 　　洛暖翻出包里的充电器，在房间里给手机充电，一边等着时间到叫姜印白出门。 　　等时间一到，她就从床上翻了起来，给姜印白发信息：【姜总，我们现在去饭店吧，时间差不多了】 　　姜印白这回倒是回了她信息：【我已经推掉了】 　　洛暖看着信息松了口气，浑身放松地又往床上一倒，顺便打了两个滚。 　　滚完了给姜印白回信息：【哦，好】 　　想了想，又发：【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出去买】 　　姜印白：【下去一起吃吧】 　　看到信息，洛暖立马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她起身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然后背上包换好鞋，便开门出去了。 　　出去后在走道里等着，等到姜印白从隔壁房间里出来。 　　姜印白关上门后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转身往前走。 　　洛暖跟在他后面，一句话都不说。 　　这一周以来，他们之间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哪怕开口说话，说的也全是工作上的正经事，也因为需要交流的不多，每次两三句话就结束了。 　　洛暖跟在姜印白后面下楼梯。 　　他们就住在酒店二楼，直接走到酒店中部的大厅扶梯下去就行。 　　洛暖跟着姜印白刚下了楼梯到大厅，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他走到姜印白，恭恭敬敬地叫了他一声“姜总”，往他手里送了把车钥匙，便转身走了。 　　洛暖并不多问多管，跟着姜印白出酒店。 　　到了车边，姜印白把钥匙扔到她手里，直接说：“你来开，把车篷降下来。” 　　洛暖捏着钥匙点点头，上车后落下车篷，等姜印白坐进副驾。 　　因为天气冷，洛暖开得并不快。 　　当然也没开多久，便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不说话，好像把彼此当空气一样。 　　洛暖其实是没把姜印白当空气的，因为这个人存在感太强，根本没法当空气啊。 　　就这样时不时的，她还总不自觉看他一眼。 　　姜印白虽然没怎么看她，倒是把她的这些小动作都捕捉在了眼里。 　　吃得大半饱，他放下筷子，看向洛暖，“想看就光明正大看，不会扣你工资的。” 　　洛暖囧了一下，连忙把头埋深了些。 　　埋着头快速吃饭，再也不抬头也不抬眼了。 　　吃完饭两人也没在外面多逗留，实在也不是什么可以结伴逗留的关系。 　　两人回到酒店后各自回房间，收拾收拾休息，调整好状态，准备接下来的活动。 　　洛暖没敢早休息，睡觉前还把活动的各项流程以及所需要的资料都看了一遍。 　　这些东西姜印白那里也是有的，但至于流程上的事，他并不会多记，仍然需要她从旁提醒。 　　王大发看人的眼光没有错，洛暖在接下来的两日，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 　　她一直绷着神经，一点点细节也不放过，所以半分差错也没出。 　　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看完第二天的流程，放松大脑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或者趴在床上发发呆，或者拿着手机刷刷小视频。 　　熬过了两天，晚上洗完澡吹干你头发，洛暖趴在床上给韩乔打电话。 　　自然就是聊聊这两天的事，再跟她说一下，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韩乔在电话里说：“你这工作真是值了，你知道这个商务论坛多牛逼嘛，我真是羡慕死你了。跟了这样的老板，真的见识的全是大场面啊。” 　　洛暖笑笑，“可是真的也很累啊，我神经都快绷断了，生怕出错。” 　　韩乔嗤她一下，“那你想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啊？” 　　她这话刚一说完，洛暖的手机上插-进来一个电话。 　　洛暖放下手机一看，是姜印白。 　　但也只响了一声，他就直接挂掉了。 　　这就不能再继续往下闲聊了，洛暖把手机放到耳边，“好像找我有事，我先挂了啊。” 　　电话一挂，她就给姜印白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两声接通，开口问：“姜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印白简单道：“我这里有个资料需要重新做，你现在过来一下。” 　　洛暖没有说话的机会，在电话被挂掉后起身，去到隔壁敲门。 　　等门开，她礼貌地叫一声“姜总”，便颔了首进去。 　　进去后按照姜印白的要求，在书桌后坐下来，认真帮他弄资料。 　　姜印白一脸疲色，坐去一边的沙发上，闭眼前说了句：“弄好让我看一下。” 　　洛暖点点头，“好。” 　　姜印白靠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洛暖便安心坐在台灯下干活。 　　认真起来的时候有点忘我，也不知做了多久，弄好后发现已经都十一点多了。 　　她转头往沙发上看过去，叫姜印白，“姜总，我弄好了，您看一下吧。” 　　姜印白靠在沙发上没出声，好像睡着了。 　　洛暖觉得他是太累了，想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叫醒他。 　　她从书桌后站起身，轻着步子走到沙发边，站着看了他一会。 　　就在她打算把他叫醒的时候，脑子里冷不丁又冒出了那个要命的想法。 　　看着他穿睡衣熟睡的样子，好奇欲在心底又膨胀了起来。 　　大约是没有亲眼看见，就是不死心。 　　洛暖盯着姜印白看一会，心跳渐渐变快，然后她压着自己的心跳，小心弯下腰，动作更是轻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伸手捏住姜印白的睡衣衣角。 　　把衣角捏在手指间，呼吸压得死死的，再一点点把衣角往上掀。 　　衣角被掀开，眼神随之一木，呼吸也一下子绷得更紧了。 　　洛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间滞了神。 　　然后她没有丝毫防备，突然面前的人猛一下扯到面前。 　　脸与脸的距离在瞬间贴近，姜印白眸底漆黑，嗓音含沙：“看够了吗？” 　　微哑的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戾气，像是被触了逆鳞，下一秒便要爆发。 　　洛暖被他吓到了。 　　她这一周都有点怕他，现在更是怕得说不出话。 　　下意识便要直起身子来，却被姜印白伸手拦腰一按，又按了回去。 　　洛暖慌得出声，“对不……” 　　话没说完，就被姜印白按头堵住了嘴。 　　他亲吻的动作很重，带着一股怒气。 　　洛暖慌得眼眶都湿了，在他怀里挣扎推搡。 　　想转头避开却被控制着转不了，便被逼出了眼泪。 　　嘴里发不出声音，只得用手使劲推他的肩膀。 　　推也推不开，最后索性掐了一把。 　　掐得他吃痛松手，借机起了身，忙就要往外跑。 　　结果还没跑到房门处，便被姜印白握住手腕，一把拉回来按在了墙上。 　　他根本也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直接又吻下去。 　　唇齿间动作粗暴，似乎想要把心里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洛暖仍然挣扎不开，只能一边哭一边在嘴里含糊地叫着：“姜总。” 　　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他了，他慢慢停下来了。 　　停下来后便只盯着洛暖看，看一会气息平稳了些，目光乌沉地开口说：“你处心积虑、费尽心机接近我，时不时地勾引我，不就是为了这样？哭什么？装什么？” 　　洛暖摇着头忍眼泪，有点发不出声音。 　　姜印白按着她不松手，“不喜欢我？只想好好工作？不想要各取所需的恋爱？是不是过于虚伪了一点？让你来我家就来我家，送你车立马就接受了，让你到二楼上班，也是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叫你来我的房间，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不止来了，还掀我衣服？嗯？” 　　洛暖找了找自己的声音，声音哽咽，“对不起……” 　　姜印白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只道：“别再装了，别说你纯情什么都不懂，看不懂我对你一次又一次的示好。嘴上说不想玩，可你真正拒绝过我几次？只要是好处，都接受了吧？” 　　“我去参加宣传部聚餐，当着一整个部门人的面跟你玩暧昧，送你回家，让你拍照片发朋友圈，调你来二楼上班，让全公司的人羡慕你，是不是很享受？一边享受着我带给你的一切便利和虚荣，一边说着不想玩？好手段啊。” 　　姜印白伸手抚过她的脸，滑到脸畔，用手指碾过唇瓣，“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女朋友，你有尝试解释过？跟自己的上司各种暧昧不清，却说着要好好工作，你是怎么做到的？” 　　“都是成年人，还这么喜欢玩暧昧游戏？直接点不行？你说你还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名牌包？豪车？房子？还是想胃口更大，想直接套牢我，当姜太太？” 　　洛暖眼眶里积满了眼泪，以前听到这种话会问心无愧加愤怒。 　　而现在，却觉得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扎得她呼吸都疼。 　　她忍了忍情绪，看着姜印白，声音里带着哽咽，慢慢开口道：“你说得对，我是没出息动摇了，有点喜欢上你了。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这话，洛暖抬手想推开姜印白。 　　姜印白却还是按着她不松手，在她继续挣扎了两下了，他又发疯一般低头吻住她。 　　洛暖越是抗拒，他吻得就越重，甚而往下，直逼得她眼泪一直掉。 　　洛暖是害怕惨了，一边哭一边求他放开她。 　　哭到后来挣扎不动了，连哭也忍着。 　　姜印白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她的状态，慢慢停下动作，只见她已经怕得缩成了一团。 　　突然就清醒了似的，他盯着洛暖看一会，低声说了句：“出去。” 　　洛暖垂着头，长发挡住了脸。 　　她连头都没敢再抬，转身跑到门边，开门便跑了。 　　姜印白听着门板合上，退两步到床边坐下来，弯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坐了一阵似乎更清醒了一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一冷静便后悔了，但似乎后悔也晚了。 　　这样坐了片刻，他起身走去书桌后坐下来，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打开洛暖的头像，犹豫一会，在对话框里打了【对不起】三个字。 　　打完又犹豫一会，始终没点发送键。 　　然后他按掉手机往旁边一扔，抬手按住眉心，低眉闭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第29章 发病 　　洛暖跑回房间裹进被子里, 才找到一丝安全感。 　　她开着床头一盏夜灯，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颗脑袋。 　　哭声能忍得住, 眼泪却止不住, 从眼角一个劲地往下滑。 　　被子沿口沾湿一片，枕头也湿了一角。 　　哭到后来哭累了，心里透凉。 　　她翻个身让自己慢慢冷静放松下来，眼皮上却没有半分困意。 　　睁眼失眠到后半夜，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圈有点黑有点肿。 　　她用遮掩膏遮了一圈, 效果也不是特别明显。 　　脖子里有几处吻痕, 她使劲用手指揉了两下揉不掉, 于是忍着情绪穿高领毛衣给挡住。 　　之后情绪也未调整得有多好, 只是按部就班半分笑颜没有。 　　她公私分得清, 还是能把自己的工作正常完成。 　　但要说非常轻松愉快地去完成，那就难了。 　　论坛到下午结束, 洛暖按照姜印白提前定好的行程买好了机票，当天回去。 　　当着外人的面，洛暖会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姜总”。 　　到了私下里，自然时时刻刻都避着他。 　　而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姜印白也半句话都没说。 　　谁都不提不解释不道歉，自然也就不存在沟通这回事。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 　　坐飞机回莱北。 　　洛暖仍然是给姜印白买的头等舱两张连座，自己坐经济舱。 　　上飞机之前, 也正常给他发了自己的座位信息。 　　因为昨天晚上没怎么睡着，今天又绷着神经忙了大半天，洛暖上飞机坐下就关机睡觉去了。 　　在飞机起飞后不久, 她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窗外白云堆叠，映着碧蓝的天。 　　中间有一段颠簸，洛暖被晃醒过来。 　　但她没有睁开眼睛，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又睡了过去。 　　然后将将睡着没多一会，忽又有人来叫她。 　　洛暖迷蒙着睁开眼睛，只见叫她的人是空姐。 　　这位空姐脸上一脸焦急之色，见洛暖醒了便问她：“请问您是洛暖小姐，姜总的助理吗？” 　　洛暖迷着表情点点头，坐直起身子，“我是，怎么了吗？” 　　空姐道：“姜总那边出了点情况，他让我们来找您，麻烦您赶紧过去看一下。” 　　洛暖面露疑惑，不知道姜印白能出什么事。 　　不过看空姐这么着急，她也没多耽误，连忙起身跟她往头等舱去。 　　到了姜印白那里才看到，他整个人状态非常差。 　　似乎是呼吸困难濒临窒息的模样，一直闭着眼睛深呼吸，头上全部都是汗，脖子里青筋暴起，似乎痛苦到了极致。 　　洛暖也被他这状态吓到了，连忙过去叫他，“姜总。” 　　听到洛暖的声音，姜印白勉强稳了一点呼吸，艰难挤出一句话：“非要惹我生气……” 　　洛暖不知道他怎么了，蹲在座位前着急看着他，“你怎么了？” 　　姜印白闭上眼睛强忍痛苦，抬手按住胸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洛暖从来没见人这样过，只觉得有可能下一秒就窒息死亡。 　　她被吓得有点慌乱，又转头问空姐。 　　空姐也是没辙才去找她来的，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要说她这个助理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失职呢。 　　自己老板身体有什么问题，她应该最清楚的。 　　洛暖看姜印白这样，慌得声音都在抖。 　　她脑子里思绪异常纷乱，急得都要哭了。 　　然后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许多个能串起来的画面来。 　　除了第一次晚宴结束见面，姜印白开车是升车篷的，之后就再也没升过。 　　哪怕是冬天这么冷，他都坚持把车篷降下来。 　　办公室设在二楼。 　　坐飞机要两张头等舱的座位。 　　还有去雾城下飞机坐别人的车，他也一直在扯领带深呼吸。 　　只是那时候症状比较轻，不像现在这样这么恐怖。 　　大概理出了点逻辑，洛暖连忙把腿支起来一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看着姜印白问：“有没有带药？你吃药了吗？” 　　姜印白大口呼吸，勉强点一下头。 　　吃药也没有用那怎么办？ 　　洛暖努力让自己不要慌，却还是急得没有章法。 　　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她伸手一把握住姜印白的手，对他说：“姜总，你看着我，有我在呢，没什么可怕的，你看着我……” 　　姜印白似乎很愿意相信她，慢慢看向她。 　　碰上她的目光，看到她眼角闪着细细的泪花，手被她紧紧握在手心里，手背上覆满了温暖的感觉，似乎是想给他依靠和安心。 　　洛暖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还在继续说：“不要紧张，有我在呢……” 　　对于姜印白来说，这是件近乎奇迹般的事情。 　　他看着洛暖的眼睛，感受着手背上紧握的力量，竟然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窒息感一点点消失，呼吸一点点轻松下来，心里的害怕紧张和痛感也在一点点减淡。 　　洛暖一直盯着他，感受到他慢慢平复了下来，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旁边干着急的几个空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洛暖也没敢放开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姜印白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看那样子都是能要命的。 　　她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异样，回去却又不行了。 　　大概，都跟他的心理状态有关吧。 　　是因为，他刚才说的，她惹他生气了？ 　　虽这么想，但洛暖什么都没有多问。 　　等姜印白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只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姜印白盯着她的眼睛，一秒也不移开，目光里似乎满是依赖，“好多了。” 　　洛暖屏一下呼吸，管理一下表情，准备松开他的手起身。 　　结果手指刚一松开，就被姜印白握住了。 　　他握得紧，像抓着救命稻草，看着洛暖说：“留在这里陪我，不然我怕下不了飞机。” 　　洛暖迎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冲他点了点头。 　　之后她便坐在姜印白旁边的空座位上，手也并没有抽出来，一直让他握着。 　　折腾了这一波她更是觉得累，即便姜印白坐在身边，坐下后靠着座椅，没一会也又睡着了。 　　等下了飞机，洛暖还是一副毕恭毕敬小助理的样子。 　　忙忙碌碌去找行李拖行李，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到结尾。 　　找好行李，把姜印白的行李送给他，洛暖很客气道：“姜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姜印白叫住她，说话略显不自然，“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 　　洛暖摇摇头，语气坚定，“实在太累了，我想回去睡觉。”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和语气，姜印白这便没再多说什么，简单应了一声：“嗯。” 　　洛暖也没有多犹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人。 　　实在是折腾得太累了，晚饭她都没吃，到家洗个澡直接去扑去床上睡觉。 　　虽然扑到床上以后，还是扑闪着睫毛发了好一阵的呆。 　　脑子里不受控地想的只有一件事，越细想心里越是落满寒霜。 　　想到最后不愿再多想，关了灯把头盖到被子，憋上一口气，拽下被子开始睡觉。 　　*** 　　洛暖第二天正常到公司，仿佛与出差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她到公司却不是去正常上班的，而是去辞职的。 　　她本来是打算直接跟姜印白辞，却发现他没有来公司。 　　最后等到中午，她便直接转身找了王大发。 　　王大发伸手接过她的辞职信，愣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她。 　　心里十分没底地开口问：“怎么了？” 　　洛暖只道：“私人问题，打算年后换份工作。” 　　王大发捏着辞职信又仔细想了想。 　　姜印白不在，他哪里敢做主啊。 　　想一会又说：“还有十来天都过年了，也不着急在这几天，就算你辞职，还得在公司呆满一个月。要不我给你放个十天的假，回去好好放松放松，年后回来再说，怎么样？” 　　洛暖大约知道王大发会为难，所以也便没多说什么。 　　她倒是很想立马离开公司，想一会也就点了头，“也行的，谢谢王助理。” 　　王大发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心平气和一点，想清楚再说。你先回家休息休息，说不定年后回来，又改主意不想走了，你说是不是？” 　　洛暖抿抿嘴唇挤出一些微笑，没再多说什么。 　　不管是年前还是年后，都是要走的。 　　她跟姜印白算是撕破脸了，哪还能留在他身边工作。 　　他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尽了，她哪还有脸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前是问心无愧，现在自然是做不到了。 　　在收拾好离开公司之前，洛暖去了一趟总裁办公室。 　　倒是没有干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把车钥匙给留下了。 　　出公司后她自己去吃了碗麻辣烫，吃饱后乘地铁回家，埋头就是睡觉。 　　别的现在都不想想，只想睡觉，先把精神养回来再说。 　　在家里睡足了两天后，洛暖开始每天去健身房健身。 　　每天锻炼得满身都是汗，累到极致也能少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说她情绪完全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不止受了影响，而且还是非常复杂的影响。 　　有被伤到可怜的自尊，有被强迫的屈辱，还有一些心寒和难过。 　　*** 　　从雾城回来后，因为心理状况很差，姜印白在家休息了两天。 　　当然，关楠也在这两天往他那里跑了几趟。 　　第三天上午回到公司，进办公室还未坐下，便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那把车钥匙。 　　闷一口气再打开玻璃隔墙里的百叶窗，果见助理办公室里也少了一个人。 　　他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关起百叶窗，拿起电话拨给王大发。 　　王大发听他问洛暖去哪了，只得照实回：“她前两天过来辞职，我没敢擅自做主答应，让她考虑清楚，就给她放了十天的假，让她春节假期结束再做决定。” 　　姜印白听完没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挂了电话，把车钥匙捏在手里，思绪游离，手指轻轻摩挲。 第30章 道歉 　　洛暖早上睡到自然醒, 起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下雪了。 　　雪花飘得很大，楼下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浅白。 　　不用上班, 不急着去洗漱, 洛暖在飘窗上坐了一会，出神地看了一会落雪。 　　雪花如棉絮一般，落得纷纷扬扬。 　　看一会后，又拿来手机，对着窗外录一阵。 　　之后再坐着剪视频，把配了背景音乐的小视频发到朋友圈。 　　飘满雪花的落地窗内, 姜印白站在窗前, 看着窗外的景致。 　　窗外隔条路是江景, 全都落了一层灿灿的白。 　　钱泽坐在沙发上, 略显得百无聊赖。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 突然开口问了句：“玩腻了？分手了？” 　　姜印白听到这话没太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他, 面露疑惑。 　　钱泽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步子走到他旁边站定，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大雪。 　　看一会，他转头看一眼姜印白，“你不就是跟她玩玩儿嘛，让她做个临时女友, 腻了就分了。看你们现在这状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已经分手了吧？” 　　姜印白倒是好奇了，“谁跟你说的？” 　　钱泽自顾思索了一下，觉得情况可能不是他认为的这样。 　　但他还是直接说：“你们去出差之前, 洛暖来我办公室送东西，亲口跟我说的，说你只拿她当临时女友，现在已经腻了。” 　　说完看着姜印白的表情，又试探问：“所以……这不是真的？” 　　姜印白轻轻吸口气，“我他妈就没跟她谈过，你说呢？” 　　钱泽：“……” 　　要这样说，那这俩的关系就很邪门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谈了三个月了，结果啥事也没有？ 　　像话么？ 　　钱泽算是看不懂了，往后退两步，直接靠到他办公桌上，“什么情况啊这是？” 　　姜印白转身，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钱泽，“我能感觉到，她是喜欢我的，但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钱泽看向窗外想一下，又转回目光来看着姜印白。 　　片刻，“这样捋起来的话，她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姜印白嗤笑一下，“我这样的还不满足？她想找什么样的？” 　　钱泽冲他慢摇两下头，“这跟你条件好不好没有关系，你都摆明了说只拿人当临时女友，有点尊严的女孩子都不会答应你。” 　　姜印白看着他，“所以，她介意的是这个？” 　　钱泽手插裤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不然呢？她既然会说出这个话，心里肯定就是介意。我也真是服你的，这种话哪有抬到明面上来说的。你就算心里真这么想，嘴上也不能这么说啊，女孩子那都是要骗要哄的。你既然喜欢她，放下架子真诚点不行吗？” 　　姜印白接话就回：“我也没多喜欢她。” 　　说这话的时候却不看钱泽的眼睛，低眉落下目光。 　　钱泽感觉好笑地笑一下，看着他道：“欸，姜总您这话骗骗别人可以，或者你去当着面洛暖的面说，她肯定也信的，而且会更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在我面前，您就甭装了，可以吗？” 　　看他不说话，接着又是一句：“一把年纪的人了，连个恋爱都谈不明白。” 　　废物！ 　　姜印白抬起目光看他，脸色蓦地一沉。 　　不过他没再出声反驳什么，脸色舒缓些，突然默认了一样道：“她心里有别人。” 　　顿一会又接着说：“对我产生的好感和喜欢，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人。” 　　钱泽听懂他们之间为什么这么别扭了——一个以为对方只是想玩玩，而自己玩不起。另一个呢，知道对方心里有别人，而且还怀疑自己在对方心里，那就是个替身。 　　钱泽用食指关节抵住鼻尖，低眉想了一会，移开目光看向姜印白。 　　想完放下手，看着姜印白说：“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就说你喜欢不喜欢她吧。” 　　姜印白松了一点口，“还可以吧。” 　　钱泽真是想给他翻个白眼，但也懒得拆穿他了，只道：“要是那个沈问，那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她真能记一辈子？不过就是个影子，能有活生生的人来得真实？” 　　姜印白想想每次洛暖提到沈问时的表情和语气，想想她两次偷看他的腰，心里忍不住生出些憋闷。他慢慢松口气，看向钱泽说：“我接受不了我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钱泽吞口空气，看了姜印白一会：“你心眼就这么点大？” 　　姜印白好奇地看着钱泽，“你能接受？” 　　说白一点，这特么不是戴绿帽子么？ 　　钱泽语气随意道：“我无所谓，在一起开心就行。” 　　姜印白想一下反应过来，跟钱泽说这个等于是白搭，他恋爱不知道谈了多少，哪还在乎这些，说不定今天谈明天就分了。 　　姜印白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能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是已经想好不往下发展了。 　　钱泽不再浪费时间当情感大师，站起身子来，转转身正对姜印白，“你心里有主意就行了，我先回去忙了。最近项目进展得还挺顺利，年后应该会有好消息。” 　　姜印白没多留他，放他去忙。 　　自己坐着再走一会神，也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 　　洛暖起床梳洗后，随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 　　因为起得有一点晚，基本就是早餐午餐合成一餐吃了。 　　吃完饭在家打扫打扫卫生，把电视放在客厅响着，干完了活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下午一点多钟，外面的雪停了，空中的阴霾却没散。 　　等到下午两点钟，洛暖换了衣服背上包，在脖子里围个大围巾，去健身房。 　　到里面埋头便是运动，其他的什么也不管。 　　随着运动流汗，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坚持去了健身房两天，她现在情绪早就稳定了。 　　之前发生过的事，也都不放在脑子里想了。 　　年后的事暂时也没去想，就想着先踏踏实实过完年再说。 　　运动完从健身房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洛暖围好围巾，先往菜场去了一趟，买了点水果蔬菜和肉。 　　她要回去做晚饭，还要给韩乔做个爱心便当。 　　拎着买好的菜走不远的路回家，走在小区里的时候，突然听到细细的猫叫声。 　　被吸引了注意力，洛暖便围绕着绿化丛找了一圈。 　　然后在一丛冬青树下，看到了一只浑身纯白的小奶猫。 　　不知道是被卡住了，还是受了伤，只在那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洛暖找地方把手里的菜放下，再过去看那只小奶猫。 　　从几株冬青树根里小心扒拉出来，只见左边的后腿果然受伤了。 　　心里一阵心疼，洛暖把小猫抱进怀里摸了摸。 　　摸完了抱着小猫要走，一抬头，冷不丁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 　　几日不见，那人还是那个模样那张脸。 　　看到姜印白的瞬间，洛暖下意识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便当没看到他一样，招呼也不打，毫无情绪地直接抱着小猫去拿自己的菜。 　　拎上菜抱着小猫往自己住的楼层方向去，头也没回一个。 　　姜印白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片刻出声问了句：“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洛暖没停步子也没回答，只当没听到。 　　姜印白这便迈开了步子，跟到她身边，一把捏住她的胳膊拉住她。 　　洛暖挣一下没挣开，微蹙眉心道：“你又想干什么？” 　　姜印白捏着她的胳膊不松手，看她一会，才出声说：“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洛暖不想理他，转过身又要走。 　　结果步子刚一迈开，就又被姜印白给拽了回来。 　　怀里抱着小猫不好乱动，洛暖抿抿气，看向姜印白道：“我已经想方设法在远离你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想过点轻松简单的生活，不可以吗？” 　　姜印白握着她的胳膊紧了几分，犹豫一下，开口道：“我为那天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 　　洛暖不想再提那天的事，也不想再跟他多有纠缠，低眉小声说：“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的错，不该不相信你说的话，非要去掀你的衣服。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 　　姜印白按自己的逻辑理解了一下洛暖的话。 　　就是她掀开他的衣服确定了，他真的不是沈问，所以彻底死心了。 　　他心里又堵上一口气，捏着洛暖的胳膊更紧了些，接话说：“晚了，已经把我的魂勾走了，你得负责还回来。” 　　洛暖真是气得要咬牙了，她目露怒色盯着姜印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姜印白倒是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一样，忽然手下用力，把洛暖往自己面前一拉，直接把她抱进怀里。 　　没给洛暖反应的时间，抱住后，他开口就在她耳边说：“是我混账了，看在我这么诚心来道歉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嗯？” 　　洛暖站着没有动，护着怀里的小猫。 　　心里有股莫名的酸意往上漫，眼眶红了红，她微哽着声音，“不原谅。” 　　忍一下情绪，片刻后又冷了声音说：“凭什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拒绝的话你都听了吗？你是我的老板，难道我可以不给你面子早早跟你撕破脸吗？我现在明确地拒绝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我不会再给你面子了。” 　　说完顿一会往后退开，离开姜印白已经有些放松了的怀抱，继而转身走人，没有分毫不舍与留恋，留给姜印白一个冷冷的背影。 　　姜印白站着原地，眉心微蹙，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白色背影与周围雪色融为一体。 　　深深吸下一口气，心里像灌了满满的冷风。 　　作者有话要说：　　姜总：我接受不了我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其他男人 　　腿：走，我带你去见她 第31章 偶遇 　　洛暖抱着小猫回到家, 放下手里的蔬菜水果，先帮小猫包扎伤口。 　　小猫又奶又听话，倒是没费什么事。 　　处理好伤口后, 洛暖又给它喂了点奶。 　　最后在阳台做了个临时小窝。 　　看小猫在小窝里卧下睡觉, 她伸手摸了摸猫头。 　　手指下是毛茸茸的触感，心也不自觉跟着慢慢柔软起来，嘴角牵出笑意。 　　片刻后洛暖又抬头往窗外看出去，发了一小会的呆。 　　收神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便往起身往厨房去了。 　　她在厨房里洗菜切菜，做配料调酱汁。 　　做好了晚饭, 韩乔第二天中午要带去公司的午饭, 也留好了足够的分量。 　　做饭的时候她给韩乔发了一条信息, 让她从宠物医院买点体外驱虫药。 　　这小猫是从外头捡来的, 受伤没法洗澡, 得先驱个虫。 　　韩乔回来带着买好的驱虫药进门，迎面闻一屋子的饭菜香, 一边换鞋一边感叹道：“我的天，也太幸福了吧，感觉每天都跟做梦似的，暖儿，我快要爱上你啦。” 　　听到开门声，洛暖就已经拿了碗在盛饭。 　　她把手里的饭碗放到桌面上, 看向玄关处韩乔：“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不爱我啊？” 　　韩乔嘿嘿一笑，过去餐桌边一把抱住她, “爱死了，怎么会不爱啊？你怎么不懂我呢，我说的是那种爱, 想娶你的爱。” 　　洛暖抬抬眉毛，“那我可等着。” 　　韩乔放开她去洗手，再帮着一起盛饭端饭。 　　“好说，等我攒好了彩礼，一定上门去提亲！” 　　开玩笑的话说两句就算了。 　　两人在餐桌边坐下来，韩乔拿起筷子问洛暖：“你这请了多少天的假啊？” 　　洛暖直接伸筷子去夹菜，“请到过年，连着春节假期，还挺长的。” 　　韩乔听言掰手指头数了数，眼睛微微睁大，“卧槽，这也太幸福了吧。” 　　洛暖微微笑一下，没就这事多说什么。 　　她请假回来后，只跟韩乔说了自己身体不舒服，请假休息几天，并没有说递了辞职信的事。 　　主要这事内情有点复杂，她暂时不想多说，等有了结果再说不迟。 　　洛暖咽下嘴里的菜转移话题，“珍惜吧，给你做不了几顿饭的。” 　　韩乔连忙夹了几筷子菜塞进嘴里，“我老珍惜了。” 　　饭后是韩乔洗的碗，洛暖跟在她旁边陪她聊天。 　　韩乔想起来自己买的驱虫药，转头看洛暖，“你说你捡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猫，猫呢？驱虫药我买好了，在我包里呢。” 　　洛暖听了话去她包里拿药，“我暂时放在阳台上了，用小纸盒箱做了窝。我打算明天出去买个猫窝，买点猫粮猫砂什么的。等养一阵子伤好了，再带去做检查打个预防针。” 　　韩乔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好奇地问她：“你这是打算养了吗？” 　　听到这话，洛暖拿着驱虫药，微愣了愣。 　　说起来她虽然喜欢猫猫狗狗的，但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自己养过。 　　原因很简单，洛施染不喜欢。 　　现在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只好问韩乔：“我可以养吗？” 　　毕竟是两人一起合租的房子，养小宠物必须得考虑到对方能不能接受。 　　韩乔倒是无所谓，跟她一起去阳台上看小猫。 　　看到小猫她也笑笑的，连说话都不自觉小声了起来，“这么一点大，还白白的，好可爱啊。你要想养你就养啊，我不讨厌别人养宠物，但我自己养不好，没事借我摸一摸就成。” 　　看她不排斥养猫，洛暖松了口气，“我早就想养，但是一直没机会。刚好碰上捡回来了，又这么小，我想要不就留下来养好了。这么可爱，每天抱一抱心情也好啊。” 　　韩乔点点头，“你不嫌麻烦想养的话，就留下来吧。” 　　说着又想到别的，“以后她就是我们三口之家的一员了，想想给取个名字。” 　　洛暖看了看箱子折角边缩成了一团的白色毛茸茸，再想想外面的雪景。 　　本来就是雪地里捡回来的，所以直白道：“雪团怎么样？” 　　韩乔慢慢地点两下头，“很形象，可以可以。” 　　现在缩在这角落里睡觉，就跟一团雪没什么差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小猫定好名字，仿佛新养了个娃一样。 　　等小猫睡足了觉，又相互配合着给小猫驱虫。 　　第二天是周日，洛暖打算好了去给雪团买装备。 　　但因为韩乔工作忙还要加班，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买。 　　韩乔倒是说了，她会为“儿子”出钱。 　　洛暖在吃完中午饭以后才出门，去宠物店看猫窝猫砂盆猫粮猫砂之类的。 　　正在挑选的时候，装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洛暖掏出手机来看，是洛珈润。 　　她接起手机放到耳边，开口就问了句：“怎么了啊？” 　　洛珈润声音闲闲的，“姐，你在干什么呢？都快过年了，还不回家？” 　　洛暖捏着手机看东西，“我忙着呢，养了一只猫，正在外面买东西。到过年还有几天呢，我会回去过年的，也保证会处处让着洛施染。” 　　洛珈润没跟她多聊家里的事，只又问：“在哪买东西呢？地址发给我，我找你去。刚好我今天没事，就去让你这个漂泊在外的姐姐，感受感受家人的温暖。” 　　洛暖笑一下，也没跟他客气。 　　她挂了电话给洛珈润发定位信息，之后把东西买好，在店里等了他一会。 　　等到他来，刚好把他当免费劳动力，还能用一下他的车。 　　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洛珈润帮洛暖搬东西回家。 　　陪着她在家里稍稍布置一番，歇去了沙发上说：“看在我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晚上请我吃饭吧。” 　　洛暖往他手里塞一杯热水，也在沙发边坐下来，问他：“想吃什么？” 　　洛珈润端着杯子放到嘴边喝一口，“出去逛逛呗，总之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得多陪陪你，尽力让你感受到家人的温暖啊？” 　　洛暖笑了笑，端着杯子夸张道：“原来我这么幸福啊。” 　　洛珈润坐直了身子，“那可不是么，有我这样贴心的弟弟，你就偷着乐吧。” 　　而其实说实在的，洛珈润也就慢慢长大后，对她才有了更多一些的关心。 　　平时在家里看不过去，会出声为她说上两句话。 　　仿佛有种见义勇为的味道在里面。 　　小的时候，他大约是观察不到这些事。 　　而且他虽然讨厌洛施染强势，但毕竟苏彤和洛世安是宠他的。 　　好容易盼来的儿子，自然是另一番不一样的宠法。 　　洛暖没多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她也不嫉妒。 　　他顺着洛珈润的话没正经地夸他几句，歇好便带他出去吃饭去了。 　　两个人一起去商场，稍微逛了一会便去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后洛珈润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拉着洛暖又在商场里逛了一气。 　　洛暖对商场的东西没兴趣，主要是没钱有兴趣。 　　在女装店包店里随便看了看，随后陪着洛珈润去看了一些大牌男装。 　　洛珈润倒是也都不买，也都只是看看。 　　正逛着的时候，洛珈润忽然又主意另起，对洛暖说：“最近好像是有部大片上映啊，要不咱去看电影吧？这闲逛也没什么意思，走走走，我请你看电影去。” 　　韩乔有事加班去了，洛暖自己也没事，自然就答应了。 　　她跟洛珈润出男装店，又一起往电影院去。 　　两个人走去电梯门外等电梯，站着闲扯一些话题。 　　别看洛珈润在家的时候冷淡话少，这私下里还是挺能说的，大约撩妹撩多了。 　　真是，自己的亲弟弟都有两副面孔。 　　而就在洛暖和洛珈润站着等电梯的时候，姜印白从旁边的门店里出来，刚好看到了她。 　　他稍微愣了一下，直接就往洛暖那边走了过去。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洛暖和旁边的两个人一起，迈开步子进了电梯。 　　他着急地几步赶过去，适时地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洛暖刚才根本没看到他，现在看到他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外，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与他目光对视片刻，却又见他左右迟疑不敢进来。 　　姜印白是想一步迈进去的，但看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最终还能没能迈开步子。 　　倒是洛珈润不耐烦了，看着他问：“你这是进还是不进啊？” 　　洛暖屏着呼吸始终没有说话，然后便看着姜印白松开按开门键的手。 　　片刻后，电梯门在眼前慢慢合上，把姜印白关在了外面。 　　洛暖低下头来默默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跟洛珈润多说什么。 　　洛珈润也并没有那么观察细致入微，没有发现洛暖有什么不正常，因为他也不认识姜印白。 　　电梯抵达楼层，两人出电梯去电影院，买了票距离电影距离检票时间还有五分钟。 　　在洛珈润排队买票的时候，洛暖等在一边，接到了姜印白的电话，但她只看一眼就挂掉了。 　　洛珈润买好票又去买了爆米花，塞到洛暖手里说：“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洛暖冲他笑笑，诚心夸他，“非常棒。” 　　话刚一说完，握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洛暖也只瞥了一眼，便又直接挂掉了。 　　到了检票时间，两人并肩过去排队检票，洛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洛珈润看她又是直接挂掉，便好奇问了一句：“谁啊？” 　　洛暖敷衍他，“骚扰电话，游泳健身的。” 　　说完悄悄划拉一下手机，直接开启了飞行模式。 　　洛珈润没多怀疑也没多问，检了票进去。 　　洛暖进去后迷迷糊糊走错了方向，他自然地揽一下她的肩，“姐姐，六号厅在这边。” 　　姜印白找到电影院的时候，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洛暖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进了电影院，男生伸手揽了一下她的肩。 　　电话已经提示关机了，根本打不通。 　　洛暖和洛珈润进了六号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因为买票晚，只买到了后排拐角的座位。 　　坐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天，洛暖突然问洛珈润，“你知道密闭空间恐惧症吗？” 　　这名字倒是听过，但没见识过，洛珈润看着她，“知道是知道，但没见过。” 　　说完又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洛暖语气轻松，“突然在网上看到的，随便问问。” 　　洛珈润没多怀疑，顺着话题说：“这好像是心理疾病吧，是不是都童年阴影什么的有关？” 　　洛暖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是发病好像挺吓人的。” 　　洛珈润点点头，“这个应该还分严重不严重，而且跟所处环境，还有患病者当时的心情状态应该都有关，毕竟是心理上的毛病嘛，都说不准。” 　　说着想到相关的，又说：“我跟你说个更奇特的，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她有尖端恐惧症，就是不能看铅笔尖和圆规尖，说是害怕扎眼里，有心理障碍，就还挺奇怪的。” 　　洛暖想了想，“你说这种恐惧症，能治好嘛？” 　　洛珈润也认真想了一下，“应该可以吧，心理疾病也是病嘛，估计克服了心理阴影，应该就可以好了，我是这么感觉的。” 　　“心理阴影……” 　　洛暖重复这四个字，又低声嘀咕：“能有什么心理阴影……” 　　看起来，他是只会给别人留心理阴影的人。 　　谁敢惹他呀，奉承巴结还来不及呢。 　　想着又不自觉想到，难怪外界有传言，说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有这种心理障碍，最怕的就是人多人密空间小。 　　周围忽然一暗，电影很快开始。 　　洛暖没再和洛珈润说这些，安静下来认真看电影。 　　一场超长电影看完，时间已经不早。 　　从电影院出来后，洛暖没再陪洛珈润多逛，直接让他送她回家。 　　洛珈润开车送了她到小区大门外，走前不忘嘱咐：“过年记得回家。” 　　洛暖站在车门外冲他点头，反过来嘱咐他：“路上小心。” 　　洛珈润踩油门走了，洛暖转身往小区里去。 　　路上的雪都被扫了干净，但绿化树木上还是积着薄薄雪意。 　　洛暖双手差在大衣口袋里，脑子里回忆着刚看完的电影。 　　至于看电影前发生的事，暂时已经抛到脑后了。 　　走过常年不喷水的喷泉小广场，走过小凉亭，再走过游乐场。 　　洛暖走到自己和韩乔租房的三十五栋楼，沐浴着路灯的浅光往单元门去。 　　慢着步子走到单元门外，离着单元门还有十来步的距离，忽一抬头，猛地愣住了。 　　在微微的光线下，单元门外的护栏边，正倚站着刚才在商场偶遇的那个人。 　　姜印白就这么靠在护栏上，手插大衣口袋，姿势和目光都动也不动一下地盯着洛暖看。 　　洛暖愣在原地没动，与他目光相触，一时间忘了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时候想到，听说7月20号电影院恢复营业，不知道去看的人多不多~ 第32章 拒绝 　　没等洛暖开口说话, 姜印白站直起身子，往她面前走两步。 　　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她问：“电影好看吗？” 　　洛暖仍然手插大衣口袋,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嗯，特效做挺好。” 　　说完不等姜印白再开口接话，绕开他要往单元门里面去。 　　姜印白自然又堵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看着她面色疏离，比这天气还冷上几分，忽又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 　　洛暖下意识要往后退, 想把手挣开。 　　但那只手还是被姜印白直接拽出了大衣口袋, 然后又被拉着转身, 往别处去了。 　　洛暖略显慌张地被他扯着走, 蹙眉挣几下都没挣开。 　　心里和脸上都着急, 稍稍压着声音说：“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呀？” 　　永远都是, 自己想怎么样怎么样，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与意愿。 　　姜印白确实也没管她怎么想，拉着她的手腕越握越紧。 　　一直把她拉到夜深无人的小凉亭，才松手放开她。 　　洛暖蹙着眉，一副不想和他多说话的样子，看他一眼, 转身便又要走。 　　结果被姜印白伸手一把拽了回来，并挡了身子到她面前。 　　也不管洛暖是什么表情, 姜印白盯着她说：“解释吧。” 　　洛暖完全不想理他，还是想要走，结果步子刚一迈开, 就又被姜印白干脆地拽了回来。 　　她有些恼起来，轻轻吸口气忍一下。 　　在身高和力气上都完全被压制，这便不试图再走了，微微调整一下呼吸与情绪，看向姜印白问：“解释什么？” 　　姜印白一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眼神却认真，“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关机？和你一起逛街看电影的那个，是谁？追求者？” 　　洛暖把目光瞥开，轻吸一口气，“手机是我的，我有权利选择接不接电话，或者关机不关机。至于其他的，也都跟你没有关系。我爱跟谁逛街爱跟谁看电影，都是我自己的事。” 　　姜印白脸色微微黑起来：“怎么没有关系？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还是情侣关系。” 　　洛暖不想多争辩，转回目光看向他，“你就跟他们说，你已经把我甩了就行了。” 　　姜印白沉着目光与洛暖对视，两人都显得格外不友好。 　　仿佛都攒着一肚子的脾气，看到对方就没好脸色。 　　见姜印白不说话，洛暖又继续说：“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以前没留意给您造成了很多误会，确实是我的错，年后我会到公司走正常程序离职，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姜印白仍然没立即接话，似乎是在克制情绪。 　　片刻后，他出声：“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洛暖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也懒得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想跟他多理论，她敛着表情低下头又要走，结果这回被姜印白拉回来并拦腰一抱，被他抱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坐着。 　　姜印白脸色里已经明显不好看，堵在石桌前不让她下来，语气听起来也带着情绪，“我知道我行为失当，最起码知道来找你道歉，知道要弥补要挽回。可你呢？你都做过什么？” 　　这又是赤-裸裸的抱怨和指责，他总是能挑她的毛病，而且是莫名其妙的挑法。 　　洛暖被他堵坐在桌子上下不来，脸上脸色也不好看，微微抿一下唇。 　　姜印白看她不出声，看着她继续说：“一边喜欢我，一边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刚请假离开公司几天，就背着我去和别的男人逛街看电影，这就是你对待感情的态度？如果你介意做我的临时女友，想和我谈奔着结婚去的恋爱，总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你说呢？” 　　洛暖微微蹙了一下眉，目光坚定地盯着他。 　　片刻道：“姜总，您想多了，我没有想过要和你谈恋爱，更没有想过要和你结婚。不管是临时女友还是姜太太，我都不稀罕。还有，既然我在你眼里人品那么差，又渣又绿茶，那就拜托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来骚扰我。你放心，我渣谁都不会渣你。” 　　姜印白同样盯着她，表情里没有一丝和软的成分。 　　这样对峙着，更激烈的争吵仿佛一触即发。 　　默声对峙片刻，姜印白还是选择了压下自己的情绪。 　　他轻轻吸口气调整了一下，然后突然身子往前俯，把脸往洛暖面前一凑，吓得洛暖下意识往后一倾。 　　借着不远处路灯的细弱光线看着洛暖脸上的表情变化，捕捉到每一个细节。 　　他换了语气和神态，盯着她问：“真的不稀罕？” 　　洛暖下意识屏住呼吸，压住自己有些骤乱的心跳。 　　稍微顿了一下，她坚持道：“嗯。” 　　姜印白一副脸皮比城墙厚的样子，又俯下些身子往洛暖面前凑过去。 　　眼看着再往后倾就要倒桌面上去了，洛暖抬手一把推住他，语气没刚才那么冰冷，“你到底想干嘛？” 　　姜印白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认真看了洛暖片刻，似乎认输了一样，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也想了两个小时，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不是玩腻了就分手那种，而是认真的。” 　　洛暖看着他木了一会。 　　她似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认真，可还是出声回了句：“姜总，您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有些刻薄的话我听过一次就够了，不想再听第二次。” 　　姜印白面色越发认真，语气里还带了点柔和气，“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这几天很认真地想过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洛暖又往后略微避了一下身子，落下目光。 　　默声片刻，再低低出声：“我们不合适，不管是家庭、身份地位，还是性格脾气三观，全都不合适。我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觉得是在受压迫，不受尊重。我没有自虐倾向，只想找个温柔会照顾人的男朋友。我这样的人，确实配不上姜总。” 　　怕说得不够清楚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说完默声片刻，洛暖又接了一句：“您也别误会我是在暗示让您改变什么，我只是很单纯地在拒绝你，不想跟你在一起。” 　　姜印白眼底刚才有的一点柔和之意，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冷了眼神冷了脸，盯着洛暖，“不是欲拒还迎？” 　　“不是。”洛暖抬起头，迎上姜印白的目光，动也不再动一下，“我也没有一边喜欢你，一边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我之所以会对你产生好感让你误会，只是因为……” 　　说着顿住，嘴边呵气成雾。 　　迎着姜印白的目光有点心虚，但她撑着没有移开，冷着语气把没说完的话接上，“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沈问哥哥而已。” 　　姜印白眸底凝黑，眉眼间透着戾气，“而已？” 　　洛暖手指捏拳掐在手心里，顶着气息不让自己露怯，肯定重复：“而已。” 　　姜印白一把捏住洛暖的胳膊，眼底眉梢间的怒火几乎漫烧开来。 　　洛暖死死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能感受到胳膊被捏得有些疼。 　　她知道自己彻底激怒了姜印白，但也并不打算再讨好他。 　　这些话她就是要全部说明白，再也不想不清不楚地被他内涵贬损，好像她一点尊严都没有一样。 　　姜印白捏着他的胳膊，并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事。 　　片刻后他松开手，黑着脸转身出凉亭，也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洛暖坐在石桌上看着他走远，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呼吸才一点点松开。 　　又有些不受控制的，心头慢慢堆积起隐隐难消的憋闷。 　　她微微僵着身子，轻轻掐两下手指。 　　然后松口气落脚下石桌，背着包慢慢走出凉亭，走入染着浅光的小道上。 　　姜印白出去后便上车离开了这里，一分钟也没耽搁。 　　然不过开车才刚走过一个绿灯路口，就猛一下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努力忍着痛苦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药瓶，又找出一瓶水，往嘴里送了几颗药。 　　吃完药便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强忍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有点忙，更新可能都不会太及时，实在不好意思 第33章 任务 　　姜印白第二天早上起来, 并没有正常去公司。 　　在家吃完早饭不久，关楠就来了。 　　她帮姜印白检查了一下身体，随后在沙发上坐下来问：“最近这是怎么了？项目不是熬过了困难期, 目前进行得还挺顺利的, 结果情况却越来越差？” 　　姜印白长长松口气，还算直截了当，“感情问题。” 　　关楠蹙眉稍愣了一下，一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样子，“感情问题？” 　　姜印白移了目光看向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 “怎么？我就不能有感情问题？” 　　关楠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倒也不是, 只是确实有点惊讶。” 　　说完收收笑意, 正经地看着姜印白, “那就说说吧，感情上有什么问题？” 　　既然已经影响到了病情, 那自然是要细问的了。 　　姜印白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简单道：“也没什么，就是被拒绝了。” 　　关楠又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被拒绝了？” 　　姜印白转头看向她，默片刻出声：“是。” 　　关楠再次没怎么忍住, 又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什么特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姜印白看着她脸上的笑, 往后靠到沙发上，表情充满质疑，“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关楠连忙收掉笑意, 一本正经，“确实有点……没有想到……” 　　姜印白再度质疑并略显嫌弃，“现在医生的医德都这样？自己的患者病情加重，居然还幸灾乐祸？” 　　关楠连忙又清了下嗓子，更加一本正经，“不好意思，确实有点不专业了。” 　　姜印白坐直起身子，“那你就专业一点。” 　　两个人坐着把有关病情的问题深入聊了聊。 　　聊到最后，关楠想了想还是说：“姜总，这个病想要痊愈，还是得找到病因。我在想，您是不是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您忘了。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问问姜太太？” 　　姜印白低眉思索片刻，“我不想让她太担心。” 　　至今她也没告诉俞婉玲，他有这么严重的恐惧症。 　　而且他不止不想让俞婉玲知道，也不想让其他更多的人知道。 　　他毕竟是荣晟的总裁，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的好坏，都对公司有影响。 　　关楠默声片刻，“可您一个人承受这些，真的好吗？” 　　她可以帮他做心理疏导，可以按照他的情况给他吃药，但终归都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真正好起来，还得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姜印白抬头看向她，笃定道：“我的记忆没有问题。” 　　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完整的，虽然有模糊不清的地方，但正常人哪有什么事都记得的。 　　如果说是连记忆都存不住的幼龄阶段，那真的能留下心理阴影？ 　　关楠看姜印白这样说，也便没再多问。 　　他又不是精神错乱，只是有心理障碍而已。 　　忘了某些事，也只是她的推测。 　　和姜印白聊完了他的情况，嘱咐他在家休息两天，关楠拎了包和他打招呼走人。 　　姜印白也不多留她，起身把她往外送两步。 　　关楠出了门，往院子大门上去。 　　还没到院子大门上，忽又碰上了俞婉玲。 　　俞婉玲看到关楠很是客气，笑着上来和她打招呼，并问她：“关小姐最近经常过来，是工作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关楠冲她笑笑，“是的，太太。” 　　两人一道走了两步，随意聊了聊。 　　关楠转头看了看俞婉玲的侧脸，心里忽又生起疑惑，没太能忍住，便试探着问了句：“姜太太，姜总是您亲手带大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俞婉玲倏地一愣。 　　她随即又反应过来，在脸上堆起更多的笑意，“是的呀，怎么了？” 　　关楠想了想，又继续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了解一下，他小时候有没有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说实话，我觉得他脾气挺怪的，过分有些不近人情……” 　　说着忙又道：“我这么说姜总，您不要生气啊……” 　　俞婉玲脸色放松了一些，“你说得挺对，我倒是不生气。可能就是惯的吧，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委屈，这脾气就养大了。再说白点，就是太顺了。” 　　关楠点点头，“这样啊……” 　　俞婉玲语气温和，“他就那样，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关楠笑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 　　姜印白在家休息了一整天，也利用这一天调整好了心情。 　　第二天到公司正常上班，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他近来的表现，再结合洛暖在出差回来后突然请假不来上班，公司里开始出现一些流言。 　　茶水间和洗手间里相互八卦的，当然还是他们之间感情上的那点事。 　　很多人都在传，姜印白和洛暖关系破裂分手了。 　　要说是谁甩了谁，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谁也不会认为是姜印白被甩。 　　陆霏霏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还发了信息问洛暖。 　　洛暖看到信息也懒得再多做解释，就简单回了句：【是的】 　　于是，流言就变成事实了。 　　大家虚情假意感慨——姜总的女朋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钱泽那边得了八卦信息，还发给姜印白看。 　　发完跟一句：【你们这还真是高级，在别人八卦中谈了场恋爱】 　　姜印白想都不想回：【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钱泽：【真就这么算了？】 　　钱泽：【好，不提了】 　　姜印白按了手机，没再多回。 　　然放下手机目光一瞥，看到办公桌上放的车钥匙，下意识又走了神。 　　目光落在车钥匙上看一会，他伸手摸过来。 　　捏在手里又看一气，最后吸口气给扔进了抽屉里。 　　扔进抽屉没一会，又再次拿出来。 　　放在面前，撑手扶额，就那么盯着车钥匙发呆。 　　他想自己是不是着什么魔了，被那样拒绝伤尊严，现在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女人。 　　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敢拿他当替身，也真敢说那些话。 　　盯着车钥匙正出神，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回了神把车钥匙放到一边，出声道：“进来。” 　　王大发推门进来，到他面前说：“半小时后有个会议，需要您出席。” 　　姜印白看也不看他，直接看着电脑应声：“知道了。” 　　王大发没有立即就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印白转头看了他一眼，主动提问：“还有什么事？” 　　王大发又犹豫一下，才开口说：“那个洛暖的离职申请，现在要同意吗？” 　　最近公司里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一些，如果洛暖确实要离职走人，那不如干脆点，让人家年后早点找下家。 　　公司内部也能清静一些。 　　至少姜印白身上能少点流言蜚语。 　　姜印白看着王大发想了一下，“年后再说吧。” 　　看姜印白有主意，王大发便没再多言。 　　半小时后，王大发跟着姜印白去会议室开会。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会议开到小半的时候，姜印白开始不时走神。 　　这也是王大发跟了姜印白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在公司会议上这么频繁地走神。 　　用眼神提醒他他也看不到，低着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中有一次出神太过，连别人叫他两声姜总，他都没听到。 　　还是王大发直接推了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 　　王大发不敢去当面问姜印白，会后拉着钱泽问：“姜总这是怎么了？” 　　钱泽很是了然地笑笑，“估计是魂被人勾走了，一时半会还收不回来呢。” 　　王大发想一下，看向钱泽小声确认：“洛暖？” 　　钱泽很淡定地看着他，“你见过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 　　王大发很是不理解，“可他们不是都在说，是我们姜总甩了她吗？” 　　钱泽语气轻松，不拿流言的事当回事，也不觉得要紧，只道：“传言八卦，信三分就好了。” 　　说完不忘拍肩安慰王大发，“这几天姜总可能不好伺候，你就加油吧。” 　　王大发表情蓦地一衰，没心情再八卦了。 　　他回去小心伺候着状态古怪的姜总，一点也不敢粗心。 　　想着等他过了这段时间，大概就好了。 　　而接下来的小半天，姜印白并没有找王大发。 　　王大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一开始的紧张小心，到后来就慢慢放松了。 　　而姜印白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目光瞥到桌面上那把车钥匙，就会走一会神。 　　后来索性就直接盯着车钥匙专注出神。 　　一直到下班一小时后，姜印白才找了王大发。 　　找他却不是因为工作上有什么事，而是给他另外交代了点他个人的私事。 　　他把一个装修公司的简单信息截图发给了王大发，说的话也很简单：“我有一栋房子最近需要装修，面积比较大，找这家装修公司做，让他们老板亲自负责，尽快帮我办好。” 　　王大发接了任务便回了自己办公室。 　　坐到电脑前在网上随便搜了搜，找到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是——洛世安。 　　王大发把“洛世安”这名字放在嘴里来回念了几遍。 　　然后下意识的，顺出另外一个名字——洛暖…… 第34章 贵客 　　人不在公司, 对于公司里的流言蜚语，洛暖并不在意。 　　她知道的一些，都是陆霏霏在她面前八卦来的。 　　自从她跟姜印白正儿八经扯上关系, 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被作为八卦对象谈论, 现在已然都习惯了。 　　她这追总裁的事有了开端，结果总归也是要交代给大家的。 　　当然这个结果也不会有别的，就是她被甩。 　　现在故事圆满结尾，完全满足了大家的吃瓜欲。 　　开头尴尬难堪，中间跌宕起伏，结果更是众望所归。 　　她不在乎公司茶水间里都传她什么话, 每天还是抽一两个小时去健身房。 　　余下的时间, 也就是打扫卫生、做饭养猫。 　　到除夕只还剩下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也很快。 　　韩乔公司提前了两天放春节假期, 还没到除夕, 人就已经买票回家了。 　　洛暖在出租房一直呆到除夕前一天，洛珈润和苏彤都给她打了电话, 她才带着雪团回家去。 　　到家后把雪团安顿在自己房间里，之后便和苏彤洛珈润一起收拾准备过年。 　　在院子大门外挂红灯笼的时候，洛珈润对洛暖说：“洛施染这两天都要忙，说是有通告要赶，不能回来陪我们吃年夜饭。我爸呢，说最近接了个大单子, 也忙得晕晕乎乎的。” 　　洛暖听着随便应两声，没什么多余想说的。 　　挂完灯笼又和洛珈润去院子里收拾别的, 里里外外都弄得干干净净。 　　主要是保姆唐姨回家过年去了，这些东西都得他们自己弄。 　　倒是没什么重活，就是零零碎碎的收拾起来没完。 　　因为手里有事要忙, 洛世安晚上等年夜饭做好才到家。 　　洛施染因为要上晚会，人没回来，剩下一家四口就在电视上看了看她。 　　洛世安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在家过了个年初一。 　　等到年初二下午，就又往公司里去了。 　　他走前换衣服，跟苏彤说：“这个客户有点着急，而且是笔大单子，我必须紧赶着让人把施工图和效果图都做出来，等到对方满意，就赶紧把合同签了。” 　　苏彤只道他辛苦，耐心嘱咐：“忙归忙，饭要按时吃。” 　　洛世安冲她点了头往外走，“等我签了这一单，就能安心陪你们两天了。” 　　虽是年节里，还是各人忙各人的。 　　到了大年初四，洛施染才从外面回家。 　　她到家的时候带着一脸疲惫，只是梳洗休息。 　　等休息完晚上出来吃晚饭，身上的疲累感才少了一点。 　　洛世安提前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于是饭桌上围坐的，就是苏彤和她的三个娃娃。 　　洛施染吃了两口菜嫌不合胃口，便说了句：“唐姨还没回来吗？” 　　苏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回答她：“明早回来，凑合吃一顿。” 　　洛珈润伸筷子架子，默默不愿多说话。 　　洛暖自然更是不多说话的，她本来在这个家里就没有存在感，更别谈什么饭桌上的话语权。 　　而她不说话，洛施染却落了目光盯着她。 　　看她一会笑一下，与她说：“谈了一场泡沫烟花般的恋爱，也挺开心的是吧？闹了那么大一出，又得到了什么？还不就是，给别人多弄点八卦聊聊。” 　　洛暖知道她在说自己，目光微抬，却没应声。 　　洛施染一副闲闲累累的模样，说话语气也拖得很慢，“我观察了一下，好像是一样东西也没给你送啊，你这是谈了场寂寞？” 　　洛珈润和苏彤听着这话，都看向洛暖。 　　洛珈润刚要开口对洛暖说话，洛暖自己先出了声，“我没跟他谈过。” 　　听了这话，洛珈润似乎在旁边松了口气。 　　洛施染却笑了一下，“没谈过？那是什么关系？难道就单纯地玩了一下，还是自己主动贴上去，什么都没要的那种？” 　　洛暖捏着筷子抬起头来了，“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有这么说自己的亲妹妹的吗？我和他除了上下级关系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肮脏龌龊。” 　　洛施染嘴角笑意一点点收起，目光稍冷了几分。 　　低头轻轻冷笑一下，再抬起头来看向洛暖，“我想得肮脏龌龊？难道别人私下里说你说得就能好听了？自己廉价，就不要怪别人把话说得难听。” 　　洛暖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盯着洛施染，眼眶染上几分红。 　　她没说话，倒是洛珈润皱眉开了口，“洛施染，你是不是过分了？” 　　苏彤也接着道：“染染，你怎么能这样说暖暖呢。” 　　洛施染与洛暖对视，“我早就让她辞职，不要在荣晟干，不要去丢人现眼，她听了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她自己乐意的？当时听我的，会有这些烂事？” 　　洛暖猛一下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面上，盯着洛施染道：“我再烂，也比你干净一百倍。你是怎么拿资源怎么上位怎么红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眼见着洛施染眼中生怒，洛暖没有再多留，直接起身出了餐厅。 　　出去后也没有回房间，穿上羽绒服戴上毛茸茸的大帽子，出院子大门走了。 　　等洛暖一走，洛珈润也拍下了手里的筷子，黑着脸看洛施染一眼，便也起身走了。 　　留下苏彤一个人陪着洛施染，只觉得这家里乌糟糟的。 　　她放下筷子叹气，小声说洛施染：“染染，暖暖已经长大了，我们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说了该说的话，她不听，好结果坏结果都是她自己承受。何必，又说那么多伤人的话呢。” 　　洛施染似乎就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轻轻放下筷子，神色慢慢缓和下来，“难道我一开始不是为了她好？从小到大她自己拿过什么主意，非要在这件事上拿主意？我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呢。” 　　苏彤又叹口气，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洛施染从小就养得太过强势，最喜欢指挥安排的就是听话的洛暖，现在洛暖突然不听话了，她便如同受了刺激一般。 　　当时洛暖没听她的话，下了她的面子。 　　现在她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自然就口不择言了。 　　大约说得越狠，她心里是越痛快的。 　　*** 　　洛暖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帽子上的绒毛挡了一圈脸。 　　湖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她把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却止不住心底的凉。 　　心里凉凉的，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从小到大，这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她时常都会感受到，如今竟然还是会有。 　　世界如此之大，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她的依靠。 　　连父母亲人都是那样的，又还能指望谁，又还敢指望谁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坐到浑身凉透，起身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慢着步子往家里回，脚底凉得没有感觉。 　　到家的时候，洛世安刚好下班回来。 　　洛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随便和他打了个招呼。 　　洛世安也就随意应了她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话，便去梳洗准备睡觉了。 　　洛暖揣手在口袋里上楼，也打算梳洗一下就立马睡了。 　　结果打开房门进了屋，刚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便发现自己放在房间里的猫笼没有了。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雪团，只好着急地下去问苏彤。 　　结果苏彤也不知道，说自己根本没有去过楼上。 　　洛暖稍微想一下便知道了，但她也没立刻往楼上去。 　　她在楼下随意找了一圈，便拉好羽绒服拉链，出门到院子里找去了。 　　到院子里随意唤两声，便听到了小猫叫。 　　她压着情绪顺着猫叫声找过去，便见雪团的猫笼被扔在小花园的垃圾桶旁边。 　　情绪是在这一瞬间被点炸的。 　　洛暖拎上猫笼推门进屋，在楼梯边放下猫，直接两步并一步冲上楼，门也不敲进了洛施染房间，进去后一把撕掉她脸上的面膜，上手就薅她的头发。 　　洛施染的尖叫声先惊来了洛珈润，但洛珈润就站在房门口看着，并没上去拉架。 　　之后声音传到了楼下，惊得苏彤和洛世安赶紧上楼来看，便见洛暖和洛施染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苏彤被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上手拍一下洛珈润：“你看什么呢？！不知道拉架啊？” 　　洛珈润无所谓道：“打呗，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一次性都给补了。” 　　洛珈润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洛世安和苏彤自然看不得。 　　两人上去好容易把洛暖和洛施染拉开，洛世安黑着脸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小呢？小的时候不打，现在给我闹这出？” 　　洛施染被撕得一身凌乱，但她并没有掉眼泪。 　　她长嘶口气，比起洛暖还算冷静，跟洛世安说：“是她发疯进门先动的手。” 　　洛暖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被洛世安掐着胳膊。 　　她像个发怒的小狮子，盯着洛施染，“我忍了你二十多年，我现在忍不下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忍了！” 　　苏彤在那边拉着洛施染，看到她胳膊上的伤还心疼。 　　也是实在操心，看着洛暖无奈问：“暖暖，你这又是怎么的了？非要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才安心么？” 　　听得这话，洛暖瞬间就心凉了。 　　她为什么一直忍着一直不争，不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事，他们总是习惯性指责她吗？ 　　他们觉得洛施染没问题，都是她的问题。 　　她没有资格啊，怎么争啊？ 　　她现在又要说什么，说洛施染扔了她的猫？ 　　那苏彤会说，不就是只猫嘛，至于对自己亲姐姐这样？ 　　再说洛施染不喜欢猫，她又带回来干什么呢？ 　　洛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抬手扒拉开洛世安的手，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转身往外走，快要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停住回头，看着洛施染道：“以后别碰我的东西，碰一次我打你一次，总之你打不过我。” 　　说完不等别人再说话，从洛珈润旁边蹭过去，回自己屋去了。 　　回去后就坐到椅子上抱着腿，把脸埋在大腿上。 　　没什么眼泪，倒是也哭不出来。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洛珈润拎着猫笼进屋，随手把门关上，到洛暖旁边弯腰放下猫笼。 　　放好直起腰来，看着洛暖又问：“出气了吗？” 　　洛暖还是抱着腿埋着脸，“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洛珈润看她这样，似乎知道她不会跟自己交心，犹豫片刻便转身走了。 　　洛暖抱腿埋脸片刻，又转头把脸露出来。 　　之后便就这么坐着发呆，像只没了灵魂的白瓷娃娃。 　　*** 　　洛世安和苏彤安慰了几句洛施染，看各自都消停了，便前后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脸色还重，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到了楼下，洛世安继续去梳洗。 　　梳洗完了回到卧室，坐下就跟苏彤说：“不知道闹个什么东西，小的时候姐妹情深，到大了反倒不行了？我明天还约了客户到家里吃饭，现在给我闹成这样。” 　　苏彤心里也还气闷着，却没再说洛暖和洛施染的事。 　　她看向洛世安，“什么客户？怎么会约到家里来吃饭？不是去外面吃吗？” 　　洛世安慢慢吸口气，让情绪彻底缓和。 　　“就是年前接到的那个大单子，没日没夜地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让人满意了我们的设计方案。我也是打算好了请人出去吃的，可是人家要来我们家里做客。” 　　苏彤打起了精神来，“这样的客户，那得好好招待啊。关系打好了，说不定那以后还能再多接几单，接到点其他大项目都是有可能的啊。” 　　洛世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明天早点起来，去多买点菜，都要买贵的。唐姐是不是明天假期结束回来？你的厨艺不行，得唐姐做饭才行。” 　　苏彤也点头，“明早就回来，不耽误事。” 　　洛世安松了口气，“把心情和精神状态都收拾好，别明天家里还乱糟糟的。还有，跟染染说一声，好歹她也是大明星，比我们有面子多了。” 　　苏彤又点点头，“成，我明天一早跟她说。” 　　洛世安低眉想了想，“有染染陪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彤笑了一下，“说不定他就是冲染染来的呢。” 　　洛世安也放松笑了一下，但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上床关了灯，慢慢也就把今晚的鸡飞狗跳给抛脑后了。 　　在她们眼里，也就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值得多烦恼的事。 　　打完了训完了，一切如常。 　　苏彤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去了超市菜场又去了海鲜市场。 　　金贵的食材买了不少，就怕怠慢了这位客人。 　　等她买完菜到家，唐姨已经回来了。 　　她把菜全部交给唐姨去处理，并说了中午家里要来贵客的事。 　　交代完唐姨，又去楼上找洛施染，跟她说了一下情况。 　　洛施染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随口就是一句：“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苏彤陪着笑脸，“腕儿大了，爸妈这点忙也不愿意帮？就是让你帮着应酬一下，有什么的？你在外面，不应酬的吗？” 　　洛施染吸口气看向苏彤，“就是在外面应酬多了，回家想放松放松。” 　　苏彤捏着她的胳膊，“就帮爸妈这一回呗。” 　　洛施染犹豫片刻，松了口，“好。” 　　苏彤这就完全放心了，笑着说：“说不定，这大客户就是冲你来的呢。” 　　洛施染看着苏彤，“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多大的客户。” 　　苏彤说服了洛施染，轻松地下楼去。 　　洛施染在房间里换了衣服化了妆，随后也便下了楼。 　　她陪苏彤在客厅里等了一阵，便听得唐姨说了句：“来客人了。” 　　人是洛世安亲自领回来的，直接领到了院子里面停车。 　　洛施染跟着苏彤出去迎接这所谓的贵客，看不起来并没有太多兴趣。 　　然跟着苏彤到院子里，目光一抬看到车上下来的人，瞬间便懵愣住了，眼底露惊。 　　这时候洛暖和洛世安也在院子里，两个人正坐在桌子边晒太阳。 　　转过头来看到来的客人时，洛暖也在瞬间懵了表情。 　　洛施染是没想到这个大客户是姜印白。 　　而洛暖，则是不明白洛世安为什么会把姜印白带回来。 　　除了姜印白，随后下车的，还有姜印白的妈妈——俞婉玲。 　　洛暖坐在藤椅僵木着，微微屏着呼吸看着苏彤上去招呼姜印白和俞婉玲。 　　洛施染没有跟上去招呼客人，似乎也是呆住了。 　　洛珈润本着要欢迎客人的态度，收起手机从藤椅上站起来，去了苏彤那边。 　　洛暖便就这么呆着，看着姜印白和洛世安几个人寒暄，然后他目光往这侧一转，似是目的明确，直接对上她的目光。 第35章 追求 　　苏彤出来和姜印白、俞婉玲互相介绍寒暄完了, 想要介绍洛施染的时候，回头发现她还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缘故，人根本没跟过来。 　　苏彤只好又笑着叫她, “染染？” 　　洛施染回过了神, 管理一下表情打算过来帮着招呼客人。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见姜印白随即转身迈开了步子，去的方向，是洛暖坐的藤椅那边。 　　步子和身体滞了一下，洛施染没再迈出第二步。 　　洛暖还呆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看着姜印白走到她面前站定。 　　她还在思考这是什么情况, 想不出因果, 便只满眼疑惑地迎着姜印白的眼神。 　　而看到姜印白如此举动, 洛世安和苏彤瞬间都有些惊讶错愕。 　　本来想着怎么也应该是朝洛施染去的, 结果没想到, 他居然去了洛暖面前。 　　难道……这是认识？ 　　不管认识不认识，介绍还是必须的。 　　苏彤风度还算不错, 笑着领俞婉玲一起跟到姜印白旁边，开口道：“姜总、姜太太，这是我们家的二女儿，叫洛暖。哦，那边那个是大女儿，洛施染。剩下这一个呢, 是小弟，洛珈润。” 　　姜印白和俞婉玲对洛施染都没兴趣, 或者说对别人都没兴趣。 　　两个人没有多问洛施染，只看着眼前的洛暖。 　　苏彤看洛暖还坐着不起来，顿时为她的没礼貌没眼色感到着急, 于是笑着道：“暖暖，起来叫人啊，这是爸爸的今天请的客人，姜总和姜太太。” 　　洛暖在这奇怪的氛围中回一下神，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说什么，只得从藤椅上站起来，很是礼貌客气地打招呼：“姜总好，阿姨好。” 　　“阿……”苏彤惊讶得险些就把“阿姨”两个字重复出来了，好在是即时收住了。 　　她有点闹不明白，洛世安在旁边更是闹不明白，两人都一脑门问号。 　　俞婉玲整个人都很温和，笑着上去握住洛暖的手，“阿姨挺想你的，怎么都不去找我玩？” 　　洛暖僵硬地扯出一点笑意来，“最近工作有点太忙了，没抽出空。” 　　俞婉玲转头看一眼姜印白，“那我回去得好好问问你，都让暖暖忙些什么” 　　洛暖却帮着回答，“都是工作上职责范围内的事，应该的。” 　　等洛暖和俞婉玲这么寒暄完，姜印白转头看一下旁边站着的洛珈润，又看向洛暖，好像突然了然了什么事情，片刻后问了句：“弟弟？” 　　洛暖目光移回来看他一眼，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天晚上她和洛珈润逛街看电影被他碰上，他就去她出租房的楼下堵了他。 　　洛暖也不多说，只简单点头，“嗯。” 　　姜印白松了口气，轻松地笑一下，“哦。” 　　洛世安和苏彤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打哑谜似的。 　　而站在一边的洛珈润，看看洛暖的情况，再结合俞婉玲的话，已经把姜印白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他也没有莽撞多表现什么，毕竟这是洛世安的客人。 　　他倒是很好奇，这人费这些周折带着亲妈来他家，是想干嘛。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苏彤自然就软着语气问出来了，“姜太太认识我们暖暖吗？” 　　听到这话，俞婉玲也略微惊讶，转头看向苏彤，“您居然不知道吗？暖暖在我家公司上班，给印白当助理，之前还会到家里去的。” 　　姜总……印白…… 　　洛暖工作的单位…… 　　她要去追的人…… 　　苏彤把信息串顺后，简直想敲自己的脑门。 　　她又转头看一眼洛世安，整个表情都在说——来的是姜印白，你怎么不说清楚？ 　　洛世安则是一头雾水，压根也不知道洛暖在哪里上班。 　　更加不知道，洛暖跟姜印白之间的事。 　　他每天忙忙碌碌的，公司的事回家说的不多，对家里的事问得也不多，自然更是没问过洛暖的事情。就连这次请客吃饭，他都只是跟苏彤说，客户姓姜。 　　苏彤反应还算快，笑着道：“是我们家老洛他不知道，回来也没说清楚姜总的身份，真是闹笑话了。既然都认识，真是太好了，暖暖别愣着了，带姜总和姜太太进屋啊。” 　　洛暖没多说什么，只当在工作一般，领着姜印白和俞婉玲进屋。 　　洛世安紧跟在侧，还在客气地和姜印白说些家里的情况。 　　苏彤缓了一步，拉了洛施染到一边。 　　悄悄摸摸的，小声问她：“什么情况啊？不是说把我们暖暖甩了吗？折腾这么一圈来我们家，是为了暖暖吗？” 　　洛施染脸色不好看，“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来问我？” 　　苏彤噎了一下，说话有些小心，“怎么了呢？怎么又生气了？” 　　洛施染刷一下看向苏彤，“你说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耍着我玩，看我笑话呢是吗？让我收拾好出来招待客人，结果就是这样？把我当什么了？” 　　苏彤知道洛施染这是被伤面子了。 　　毕竟姜印白和俞婉玲从进院子开始，就没有多看她一眼，甚至连声招呼都没让她打。 　　被这样无视，再看着他们那样和洛暖说话，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也赶巧，昨晚她才因为洛暖和姜印白之间的事，说了难听话。 　　结果现在，事情突然出现了反转。 　　她怎么能顺气？ 　　本来她都做好了准备，今天要当主角。 　　连主角的衣服和妆容都弄好了，结果客人一进门，她瞬间沦为十八线配角。 　　这种心理落差，怎么能不让她憋闷冷脸生气？ 　　再者说，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给洛暖做过配角？ 　　从来都是洛暖像她的小丫鬟小跟班，为她作配，捧她当公主。 　　今天，这是活生生在踩她的脸呢。 　　苏彤捏住洛施染的手，说话仍然小心又小声，“怎么能是故意的呢，你知道的，你爸爸基本不管家里的事，珈润读大几他都不知道，暖暖在哪里上班，他更是不知道啊。他回来又没说清楚这客户到底是谁，我也没多问，确实也怪我们……” 　　洛施染瞥开目光黑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苏彤只好又劝，“看在爸爸难得接待这么一个大客户的份上，染染就给爸爸点面子，等客人走了再说好不好？你心里有多少气，都撒在妈妈身上好不好？” 　　洛施染又压了片刻脾气，迈开步子就要回屋里去。 　　苏彤不放心，一把抓住她的手，“染染，答应妈妈不要甩脸子，咱们得罪不起那姜总啊。” 　　洛施染生生又压下一口气，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有分寸。” 　　这么多年在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再是憋屈不痛快，也不会由着性子做事。 　　两个人说完话一起进屋，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洛世安和洛珈润还有洛暖，正在陪姜印白和俞婉玲聊天，气氛还算不错。 　　洛施染在沙发上坐下来后就在想，难保今天的主角就一直是洛暖。 　　以她这样明艳夺目的存在，还有她作为明星的身份，没有一直被忽视的道理。 　　而结果却是，她几乎从头到尾都在被无视。 　　俞婉玲对她说的话不感兴趣，搭上两句都是因为教养和客气。 　　她似乎所有的兴趣点都在洛暖身上，三句话不离洛暖。 　　俞婉玲主导着所有话题，那苏彤洛世安他们，聊的自然也都是洛暖。 　　从洛暖小时候讲起，专挑些尚且有些意思的来讲。 　　而洛暖听了却只觉得心酸，因为她身上值得苏彤他们拿出来讲的事，实在没有多少。 　　如果换成是讲洛施染和洛珈润，他们会更真情实感，讲的也会更多更有趣。 　　从小就做配角，突然间做了主角，才发现，架子下全是空的。 　　姜印白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洛暖。 　　看她坐在沙发上努力配合，嘴角的一点笑意都是强牵出来的。 　　然后看到，她耳朵下面有两道细细的红色抓痕。 　　他仿佛看到，一只笑意暖暖的白毛小兔子的表象下。 　　是一只，独自舔伤口的黯然小兔子。 　　所有表面的，都是假的。 　　洛暖转过目光来，不经意和姜印白的目光碰上。 　　在他眼神里又看到似曾相似的东西，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但她心情收整也快，连忙就避开了目光。 　　姜印白和俞婉玲来的不算早，坐着聊了一阵天，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唐姨在餐桌上布好菜，过来请先生太太的都过去吃饭。 　　洛暖跟着大家起身去餐厅，到了餐厅站在一边等着别人先落座。 　　平时没这么多讲究，但她坐的位置永远是离主座最远的。 　　洛世安和苏彤先让俞婉玲和姜印白坐下，然后自己两人在姜印白邻座坐下。 　　洛施染也是习惯性的，很自然地坐去了俞婉玲旁边。 　　洛暖和洛珈润两人无所谓，打算在下首位子上挨着坐下就行。 　　结果洛暖刚伸手拉开身前的椅子，忽然听俞婉玲说：“暖暖，我这趟可就是奔着你来的，要不你坐我旁边？” 　　洛暖手拉椅背顿住，其他人也顿住了。 　　尤其是洛施染，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最后硬生生压口气起身，往苏彤旁边坐着去了。 　　苏彤一直担心她会冷脸拍筷子走人，好在她没有。 　　而俞婉玲只当看不懂洛施染的脸色上的变化，也只当感受不到气氛中的古怪。她把洛暖叫到了身边，自然还是说说笑笑，偶尔还给她夹菜，好像这是她才是主人似的。 　　吃着饭聊着天，俞婉玲看起来兴致很好。 　　突然又关心起姜印白的终生大事来了，看着洛暖问：“对了，暖暖，你和印白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听公司的人，你俩早就在一起了。” 　　洛暖听得这话，蓦地一阵尴尬。 　　她刚想开口解释，姜印白截了她的话，简单道：“没有在一起，是我在追她。” 　　所有人又是猛一愣，包括洛暖本人。 　　她甚至没能忍住，移过目光看向了姜印白。 　　没有人说话，那边洛珈润咽了嘴里的菜，接话出声：“不是，我可听说了，你和我姐早谈过了，又把她给甩了。因为你这个事，我姐可没少招人贬低奚落。” 　　姜印白看向洛珈润，语气认真，“那都是谣言，回头我会解释清楚的。” 　　洛珈润好像有点满意，点了点头，一会又说：“那你在追我姐，是认真的？我对你们这种人也不是没有了解，我姐可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人，你得清楚。如果你对她不是真心的，那我麻烦你离她远一点。” 　　洛珈润话还没说完，苏彤就对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但他只当没看见，硬是把该说的说完了。 　　姜印白听完笑了一下，“当然是认真的……” 　　说着看向洛暖，“不然我今天过来干嘛？” 　　洛暖碰上他的目光，连忙低下头。 　　嘴里嚼着一口菜，心里和脑子里都乱成了麻线疙瘩。 第36章 想你 　　那边洛施染脸色已经黑到快掩不住了。 　　而洛世安和苏彤面色却很亮, 苏彤甚至叫了洛暖两声，“暖暖。” 　　洛暖清一下嗓子抬起头来，匆匆瞥一眼姜印白, 小声道：“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其他人又是一愣, 都没有想到洛暖会说出这样拒绝的话。 　　洛施染低下眉，差一点冷笑出声。 　　她只觉得搞笑极了，感觉洛暖好像在故意演戏只为了刺激她一样。 　　姜印白这会倒是没脾气，开口道：“所以我说我在追你。” 　　洛暖抬抬目光又说：“我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洛珈润在一边觉得有点爽气了，本来以为洛暖会被姜印白拿着压着，没想到竟然不是。 　　当着两边家长的面直接拒绝姜印白, 可以的。 　　就是, 　　干得漂亮！ 　　俞婉玲看看洛暖, 怕姜印白再说下去就要干脆失恋了, 便忙岔了话题。 　　把话题从这事上引开, 也就让气氛再次轻松了起来。 　　她说她过一个月要办画展，想邀请苏彤去参观。 　　这样的事情, 苏彤哪有拒绝的，立马就笑着答应下来了。 　　俞婉玲又看向洛暖，“暖暖也去吧。” 　　洛暖不驳长辈的面子，认真地点点头，“好，我陪我妈一起去。” 　　俞婉玲笑着拍拍她的手, “真乖。” 　　而洛施染，又被再一次被忽略了。 　　一顿饭这么吃下来, 原本是这张餐桌上话题中心的她，这次连半句话也没插上。 　　为了不折面子，即便如此, 饭后她没有独自躲回自己房间去。 　　洛世安知道了姜印白此趟的真正目的，自然也就不多乱掺和了。 　　饭后让洛暖去招呼姜印白，苏彤和洛施染去招呼俞婉玲，正好他落得轻松。 　　洛暖带着姜印白出去到院子里逛了逛。 　　看没有人再盯着她招待客人，也就懒得再假装客气，弄清楚了姜印白为什么会来她家后，便直接往藤椅上坐着晒太阳去了。 　　姜印白跟到她对面坐下来，看了她一会，“我这种贵客，你就这么招待？” 　　洛暖瞥他一眼，“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你还想干嘛？” 　　姜印白自行挽尊，“你对我客气一点。” 　　洛暖坐直起身子来，“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要不是家长都在，我都不会理你。不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吗，干嘛又来招惹我？” 　　说着想到什么，忙又道：“我们现在就说清楚了，你找我爸做项目，是你自己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到头来再来内涵我，说我接受了你的好处，又拒绝你什么的。” 　　姜印白晒着太阳，心情还算不错。 　　至少听她说了这么多话，都没有想动怒的意思。 　　他看着洛暖，“就这么记仇？” 　　洛暖往后又靠回椅子上，“嗯，特别记仇。” 　　姜印白没接这话，冷不丁的，话题切得完全没有章法，忽然一句：“总是忍不住想你。” 　　洛暖蓦地一愣，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姜印白眼神认真与她对视片刻，看着她又说：“干活也发呆，开会也发呆，脑子里全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已经快影响到我正常生活和工作了，你是不是要负责？” 　　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洛暖连忙收回目光移向别处。 　　片刻后清了清嗓子，她说：“花言巧语不适合你。” 　　姜印白还是认真盯着她，“所以这是实话。” 　　洛暖调整呼吸，转回目光来看向他，想说她不信，结果碰上他的眼神，却没说得出来。 　　姜印白这样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又起身，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刚坐好，便对洛暖说：“转过来。” 　　洛暖不想跟他坐这么近，忙就要起身。 　　结果还没站起来，就被姜印白一把拽了回去。 　　把她拽坐下，又顺势让她转着身子正对她。 　　然后不给她反应时间，直接上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往她脸侧看了看。 　　洛暖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心里下意识有点紧张，自然要往后避。 　　姜印白盯她一眼，语气不算柔和，“别动。” 　　洛暖僵了一下，便见他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可贴。 　　撕开创可贴，他抬手撩起她的头发，手指握在她耳后，仔细在她耳朵下面贴上创可贴。 　　这样离得她很近，一边贴还一边问：“又被欺负了？” 　　洛暖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听着他类似关心的询问，能感受到他手指上动作温柔，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眶猛一下就湿了。 　　心里有无限委屈和酸意往上漫。 　　昨晚她抓伤了洛施染的胳膊，苏彤他们打眼就看到了，而洛施染也抓伤了她，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姜印白贴好了创可贴，看到她眼眶泛湿染红，又问了句：“要不要抱一会？” 　　洛暖有点回神，忙吸一下鼻子转身，“不要。” 　　*** 　　屋里，俞婉玲和苏彤并肩站在窗边。 　　两个人都在看外面两个人，俞婉玲满脸堆着笑，很是满意地开口说：“你看，两个人挺般配的，不是吗？” 　　苏彤收回目光，说话总有些小心，“我们暖暖从小就普通，怕是配不上姜总。” 　　俞婉玲转头看向她，“我看暖暖就挺好啊，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还担心我们印白追不上暖暖呢。” 　　苏彤笑笑，“姜太太您说笑了。” 　　俞婉玲语气认真，“我是真担心的呀，我看暖暖是没看上我家那个。” 　　说完又问：“您和洛先生，看我们家印白怎么样？” 　　苏彤连忙回答：“姜总当然哪里都好。” 　　俞婉玲嘴角笑开，“你们觉得好就行，让咱们印白再多加把劲，一定把暖暖追上。到时候啊，我们就是亲家了。” 　　苏彤听了这话简直是受宠若惊，但不好意思表现太过。 　　她还是敛着，说：“那真是我们暖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俞婉玲严重不同意，“您可别这么说，暖暖挺优秀的，还招人喜欢。我是这样的，孩子这方面的事，我不大愿意管，都随他自己。就是因为喜欢暖暖，我才来操这个心呢。” 　　苏彤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把目光又投向外面。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一直在家里被忽视的洛老二，原来在别人眼里，也是漂亮优秀值得被宠被疼的小公主。 　　她看着窗外有些出了神。 　　俞婉玲站在她旁边又开口说：“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厚着脸不客气了，先当暖暖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了，我把我未来的儿媳妇先放你们这，你们可别不对咱们好啊。” 　　苏彤听了话猛地转过头来，“怎么会不好呢，都一样疼的。” 　　说着觉得心虚，忙又补充道：“暖暖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张扬，跟她姐是两个性格，所以我们也就……” 　　俞婉玲不说穿不说破，她知道苏彤听得懂。 　　洛暖在洛家什么地位什么状况，俞婉玲进来没多会就看出来了。 　　只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只能这么开玩笑说说罢了。 　　说罢了，两人转身回去沙发边，坐下来聊天。 　　洛施染本来就没回去，在一旁把俞婉玲的话都听在了耳朵。 　　当然屋外的一切，她也全都看到了。 　　她除了黑着脸，倒也没说什么。 　　这事本来就和她无关，当然也轮不上她说什么。 　　人家母子俩是奔洛暖来的，根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直等到傍晚把俞婉玲和姜印白送走，洛施染终于甩下了脸色，扭头上楼回了屋，再没出来。 　　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苏彤亲自上去叫了好几遍，她也还是没有下来。 　　苏彤这便没再管她，回去餐厅坐下吃饭。 　　餐厅里，洛珈润正在和洛暖说姜印白的事，只道：“千万不能轻易答应，对于男人来讲，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知道珍惜，尤其是女人。” 　　苏彤拿起筷子白他一眼，“出的什么馊主意？” 　　洛珈润不乐意道：“这怎么能是馊主意，你问问我爸，是不是这样？” 　　洛世安在旁边吃口饭，想了想出声道：“女孩子是要矜持，但也不能过分，人家费这么些周折追到家里来，咱们得见好就收。吊得太狠了，脱钩了，人家扭头就能找别的。” 　　苏彤伸筷子给洛暖碗里夹两块肉，“暖暖，差不多就行了。姜总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而且他妈妈不错，人真的特别好，能找个好婆婆不容易。” 　　洛暖低头吃饭，嚼碎了咽下去，才开口说：“你们不知道内情，就不要掺和了。” 　　苏彤转头看着她，很是认真，“什么内情？” 　　洛暖想了一会，“我虽然没跟他谈恋爱，可相处也有半年了。我和他不合适，从性格到脾气到三观，没有一个地方是合适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过不到一起去。” 　　苏彤顿了一会，又道：“这些都是可以磨合的嘛。” 　　洛暖声音稍微小了一点，“我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被无视被安排的日子，不想谈恋爱结婚，还过这样的日子。他条件太好了，我配不上他，在一起只能被他拿捏，不喜欢这样。” 　　像洛施染一样，对她呼来喝去，永远不考虑她想怎么样。 　　那种不被尊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洛暖的话似乎戳到了苏彤和洛世安的心虚点，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没再说出话来。 　　说到底这样的家庭情况，他们家长承担了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餐桌上的气氛一点点冷下来，洛暖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吃完饭便上了楼，喂了喂雪团，洗漱一番就躺去了床上。 　　躺到床上后开始发呆，忍不住把今天的事都想了一遍。 　　心里和脑子里仍然还是很乱，乱糟糟的一团麻。 　　想着想着，忽又想到姜印白坐在藤椅上，眼底漆黑似雾般地跟她说—— 　　“总是忍不住想你。” 　　“干活也发呆，开会也发呆，脑子里全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好像中了她的蛊，明明被拒绝得那么狠，明明理智上不想再和她有牵扯，可脑子里却还都是她。 　　不管她把他当成是谁，不管对他怎么样的态度，他就是想来见她。 　　想完这些，心跳就乱了节奏。 　　洛暖裹紧了被子，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第37章 沈问 　　因为没什么事, 洛暖第二天起得不算早。 　　在楼上慢着动作洗漱一番，已经到了十点多钟。 　　苏彤看到她下楼，笑意满满地叫了她一声, “吃早饭吧。” 　　说着起身亲自去餐厅, 把保温箱里留的早饭端出来。 　　洛暖不是很适应苏彤突然的热情，但也没说什么, 直接到餐桌边坐下吃饭。 　　吃了两口包子也没出声, 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苏彤却特意留在餐厅里陪着她，找话和她说：“珈润说是和朋友约好了, 一早就出去了，染染起得也早, 早饭是妈妈特意给你留的。明天你就要上班了, 下午陪妈妈去逛个街？” 　　洛暖咬一口包子抬起头来，“姐没时间吗？” 　　苏彤平时要出门逛街，不是找自己的老姐妹团, 顺便吃个下午茶，就是带着洛施染，可从来没有带她逛过街。 　　苏彤还是笑着, “染染每天工作那么累, 好容易回家休息几天，就让她歇着吧，你陪妈妈好不好？我看染染心情怪不好的，就让她一个人在家静一静，我们就别打扰她了。” 　　就这两天，和洛施染之间的矛盾算是累积到极点了。 　　不想在家和她多碰面，免得再起冲突，洛暖想一下点了头, “好。” 　　苏彤欢喜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之前还担心呢，怕洛暖犟起来连她也不理。 　　早饭吃得比较晚，洛暖没下楼吃午饭，避免和洛施染正面接触。 　　等苏彤吃完休息一会叫她，她才收拾一番下楼，陪着她出门逛街去。 　　苏彤突然找她出门逛街，自然是有目的的。 　　到了商场，也不耽搁，直接就把她往卖奢侈品的门店里带。 　　挑了几款包包一个换一个往她身上比，笑意盈盈地说：“你们年轻人，就得买款式年轻的才好，我给你挑的这几款，暖暖你喜欢哪一个？” 　　洛暖看看包包再看看苏彤，心里说不出是痛快还是闷酸。 　　苏彤突然对她这样，当然是有原因的。 　　不用猜也知道，原因是姜印白。 　　苏彤看她神色微微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笑着又道：“想什么呢？包包不好看啊？” 　　洛暖回神，牵嘴角笑一下，“好看。” 　　苏彤很自 　　然道：“那你挑一个，我们再去看看别的牌子。” 　　洛暖没有说什么，转头看了一会，挑了一个自己心仪的款式。 　　她对这方面没有太多的研究，不过都是按喜好来。 　　苏彤带洛暖买了两个包，又领着她去买了几套衣服鞋子。 　　首饰倒是没买什么，她平时也不爱戴，就要了一块表。 　　一个下午逛下来，也算是满载而归。 　　回去坐在车上，苏彤跟洛暖说：“长大了入社会了，是要打扮起来了。暖暖，妈妈之前对你关心确实太少了，妈妈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妈妈吗？” 　　洛暖强牵嘴角低着头。 　　片刻后抬起来，看向苏彤，“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敢怪您什么。可是我从小到大缺失的那些，永远都缺失了，这辈子也补不回来了。” 　　苏彤迎着洛暖的目光，眼底铺开亏欠。 　　她想再为自己多解释点什么，可终究没说出来，只拉了洛暖的手说：“对不起，暖暖，是我和你爸爸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对不起……” 　　洛暖不想说大度的话，因为她做不到把过去二十多年受的委屈全都当没有发生过。 　　她没那么大度，也不想伪装得很大度。 　　洛暖和苏彤到家的时候，唐姨正在厨房做晚饭。 　　洛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门，换了鞋进屋便看到洛施染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目光瞥过来，看到洛暖手里的各大品牌购物袋，稍稍顿了一下。 　　随即又收回目光去，当作完全不关心不在乎。 　　然等洛暖拎着东西要上楼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语气听着松闲随意，目光且落在电视上，不咸不淡地说：“好不容易有存在感了，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洛暖听到她的话，稍稍停了一下步子。 　　但她没有回头，也懒得回应她的话，顿一下便抬步继续往楼上去。 　　洛施染却一副不说不痛快的样子，转头看向她继续说：“从小到大一直压在我的光环底下，现在好不容易压了我一回，一定开心坏了吧？看着一副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在嫉妒我，一直在暗地里跟我较劲，想方设法想超过我吧？” 　　洛暖又站着顿了一会，没有出声。 　　片刻后转身，看向洛施染 　　道：“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脑补？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从来没觉得你比我强什么，也并不觉得自己比你差。相反，我一直觉得我比你优秀。你不过就是从小得到的偏爱比我多，这就是你盲目自信的资本么？” 　　洛施染脸色阴了几个度，随即冷笑一下，“真是一朝翻了身，连说话都有底气了。你也别狂得太早，姜印白现在嘴上说着喜欢的是你，但最后娶的，可不一定是你。” 　　洛暖也笑了。 　　笑一下看着洛施染，“我可没打算嫁给他，你也不用为我操心这么多，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抓稳你的小沈总吧，就凭你的演技，要是没了他，怕你一个资源都拿不到。” 　　洛施染脸色彻底黑透，一副要上来生撕了洛暖的架势。 　　恰好这时候苏彤进了门，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 　　洛暖没再多站，转身往楼上去。 　　苏彤换了鞋过来，自然能看出洛施染脸色不好看，便坐去了沙发上说：“染染，妈妈知道这两天你心里不舒服，可暖暖毕竟是妹妹，让着妹妹点。” 　　洛施染把黑了的脸色甩给苏彤，“到底让着谁呢？让的是姜家的面子吧？我对她哪里还不够好？犟着脾气跟我作对，动手打我，还有现在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她拿我当姐姐了？” 　　苏彤刚要说话，洛施染直接站起了身。 　　没给苏彤再开口的机会，黑着脸色便走了。 　　苏彤被晾在沙发上，对着空气把要出口的话给咽回去。 　　*** 　　自从洛暖和洛施染在明面上闹翻后，家里的气氛就一直不好。 　　洛暖和洛施染都硬着脾气，谁也不理谁。 　　洛世安忙公司的事，对家里的事管的还是不多。 　　洛珈润呢，心思都在一堆朋友身上。 　　于是留了苏彤一个人，没事就叹上几口气。 　　不过气叹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鉴于家中气氛不好，洛暖也没有在家多呆，第二天假期结束开始上班，她就收拾东西走了。 　　走的时候苏彤给了她车钥匙，是她自己平时用的宝马车。 　　车钥匙塞到洛暖手里，苏彤跟她说：“我让你爸给你买辆新车，这个周末你回来开。” 　　洛暖接车钥匙的时候想了一会，看向苏彤问：“做这些都是因为姜印 　　白吗？” 　　苏彤愣一下，连忙笑笑，“当然不是，是爸妈该做的。” 　　洛暖轻轻吸口气，“我真的仔细考虑过，并不打算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投资我，那我可能会让你们失望的。” 　　苏彤努力挂着脸上的笑意，“暖暖你不要这么敏感嘛，你和姜总的事你自己做主，我们不会管的。只是这次的事突然让妈妈意识到，妈妈以前都做错了。” 　　洛暖没再追着多问，微抿一下嘴唇点点头，“好。” 　　苏彤松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快去上班吧。还有你要是在外面住不舒服，就回家来住。” 　　洛暖又冲她点点头，还是一句：“好。” 　　把话说清楚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放好行李猫咪，开了车走人。 　　洛暖早上起得比较早，开车先回了趟出租屋。 　　放下行李安顿好了雪团，才又去上班。 　　到办公室的时候，王大发已经在了。 　　她笑着和王大发打了招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王大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眼前一亮，不过就是看出来，她浑身的行头讲究了不少。 　　扫完这一眼，他笑着说：“看来这个假期过得很不错嘛。” 　　想想假期里遭遇的那些事，洛暖松口气客套：“还可以吧。” 　　总不能生活乱糟糟，就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不管怎么样，精神面貌不能差。 　　王大发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又问：“那辞职的事是不是也想明白了？不走了吧？” 　　洛暖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没有打算继续含糊下去，和姜印白之间，还是要整理干净的。 　　之前自尊心都被他伤成那样了，哪能再暧昧含糊下去。 　　稍再让他不满意，估计还要被他内涵刻薄。 　　相同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洛暖没有和王大发多聊这件事，她自己私下悄悄打印了辞职信，在姜印白到公司以后，抽了合适的时间，过去敲响他办公室的门，亲自把辞职信送到了他面前。 　　姜印白坐在办公桌后，看一眼面前的辞职信，再看向洛暖。 　　他倒是显得很平静，只简单问：“非得这样？” 　　洛暖一副员工下属姿态，说话声音不大，“发生了那么多事，您觉得 　　我还能再留下来跟您工作吗？我脸皮实在没那么厚，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在你身边工作。” 　　姜印白看她片刻，自然后悔之前出差时自己做的事说的话。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真是想收也收不回来。 　　他没再使用自己的强硬作风，片刻后开口：“这样吧，总之就算我批准你辞职，不放你走的话，你也必须要在公司再呆满一个月，那我现在放你回宣传部，你再想想。” 　　洛暖抬起目光，看向他，没说话。 　　姜印白正经且认真，继续说：“没有必要因为我，因为我们之间的一点私事，耽误自己的工作。你如果辞职，大概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看洛暖还是不说话，他只好又说：“你放心，我可以控制自己，不会再去骚扰你。我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没身份的人，被拒绝过那么多次，还对你死缠烂打。” 　　洛暖低下目光，觉得这话确实可信。 　　而姜印白继续又说：“你回到宣传部，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辞职，那就向宣传部总监递辞职信就行，不用通过我。” 　　听完这些话，洛暖点了头，没再多纠结犹豫，“好。” 　　她也不是冲动型的人，如果眼前有更好的选择，她自然也会选择接受。 　　说好了，姜印白把辞职信送回她面前。 　　洛暖伸手接下信，打算收回来转身出去，结果往回抽却没抽动。 　　姜印白捏得紧，没有松手。 　　洛暖又用力抽了一下，还是没有抽动。 　　于是看向姜印白，想探寻他是什么意思。 　　姜印白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又开口，语气低而认真，并夹带着一丝卑微的味道，“真的只是因为沈问才对我有好感……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洛暖愣了一会，一时间有些晃神。 　　回了神，她耷下眼睑说：“不用试的，我们各方面都不合适。” 　　姜印白似乎仍然不是很愿意放手，“不真正试一下怎么知道真的不合适？” 　　洛暖低着眉，语气坚定，“就是不合适，不想浪费时间和感情。” 　　心里的憋闷感一阵阵膨胀开。 　　姜印白默声片刻，仿佛一点点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他慢慢松开手。 　　片刻后恢复他的冷气场，“你走吧。” 　　洛暖没多逗留一秒，转身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走得坚决，没有回头，也没有半分不舍。 　　*** 　　洛暖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碰上王大发刚好做完事回来。 　　他看到洛暖如此，便好奇小声问了句：“怎么？你还是辞了？” 　　洛暖把东西收拾整齐，冲他笑一下，“没有，我跟姜总说好了，回宣传部。” 　　王大发想一下，听着很是真诚，“回宣传部也不错，挺好的。” 　　洛暖站着又与他寒暄了两句，便抱东西上楼去了。 　　搭电梯到二十六楼，熟门熟路地随意找个空座位坐下来。 　　宣传部的同事看到她回来，还惊讶了好一会。 　　不过再想想，她都和姜印白分手了，回到宣传部好像也正常。 　　还是陆霏霏最先跑过来和她说话，好奇地问她：“你这是回来了？” 　　洛暖冲她点点头，直接道：“嗯，回来了。” 　　陆霏霏又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哪安慰起。 　　最后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宣传部挺好的，挺好的。” 　　洛暖笑笑，没多说部门之间的好坏。 　　她回到二十六楼没坐一会，安钰便出来找了她。 　　把她叫去办公室，倒也没多余八卦什么，很是正常地跟她寒暄了几句，然后还是把她分在了乔乔那一组。 　　洛暖回到宣传部以后没有什么不适应，对于别人的八卦眼神，也不多在意。 　　当然八卦归八卦，还有不少人艳羡她呢，拼命拉着她问，在二楼总裁助理办公室干活，感觉怎么样。还有跟姜总这种人谈恋爱，感觉又怎么样。 　　对于这些问题，洛暖多半都笑着敷衍过去。 　　解释吧，解释不清，说多了还要八卦，所以也只能敷衍了。 　　就这样敷衍几回下来，大家也就不再多八卦了。 　　离开了姜印白，离开了那些是非八卦，洛暖的生活又变回朝九晚五。 　　没有什么需要格外费神的事，每天就是工作、回家。 　　这样挺好，至少格外踏实。 　　她原本确实也想过，如果回到宣传部也还是解决不了她和姜印白之间的事，那她就再辞职。 　　而后来结果显示，她呆在宣传部没什么问题，一切都简单。 　　姜印白 　　也说到做到了，没再来招惹她。 　　自从她回到宣传部，就没有再在公司见过姜印白。 　　*** 　　日子机械重复，没什么要烦恼纠结的事，时间便会过得很快。 　　小半个月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又是一个周五。 　　洛暖做完一周工作的收尾，收到陆霏霏的信息，问她：【晚上加班吗？】 　　洛暖放松了一下回：【都干完了，准时下班】 　　陆霏霏：【[鼓掌]待会一起下楼】 　　洛暖：【OK】 　　下班时间过了有十多分钟，陆霏霏背了包到洛暖这边。 　　洛暖也收拾好了东西，背起包和她一起出门。 　　这时间等电梯的人倒是不多，洛暖伸手按了下行键。 　　一会后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只见里面只站了一个人——钱泽。 　　洛暖和陆霏霏先后进去，便没有别人再进了。 　　她们一起和钱泽打了个招呼，随后都默了声没再说话。 　　电梯下行顺利，然后冷不丁的。 　　钱泽突然出声说：“你把姜总拒绝了？” 　　听到这话，洛暖和陆霏霏都是一愣。 　　洛暖没动作，陆霏霏则默默转头看向她，满脸都是八卦神色。 　　洛暖没想到钱泽知道内情。 　　她站着犹豫一会，直接点了点头，“嗯。” 　　陆霏霏听到这样的回答，一瞬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钱泽没关注陆霏霏，忽又感慨，“那看来是伤得不轻啊。” 　　洛暖面露疑惑，迟疑地转头看他一眼。 　　谁伤得不轻？ 　　姜印白？ 　　钱泽只稍瞥了洛暖一眼。 　　又说：“自从你回到宣传部，他好像没法进入工作状态，就不大来上班了，你不知道？” 　　不能进入工作状态？ 　　因为她？ 　　洛暖觉得更懵更疑惑了，不是很相信，冲钱泽摇摇头。 　　钱泽语气轻轻的：“他对你是认真的。” 　　洛暖没能开口说话，电梯停稳，门在眼前打开。 　　钱泽没有和洛暖再多聊，好像就是随意说了那么几句话。 　　电梯门一开，他就迈开步子出去了。 　　洛暖微微发着呆，还是被陆霏霏拽了一下，才回神出电梯。 　　一出电梯，陆霏霏就压着声音上来八卦，“什么情况啊？你拒绝了姜总，姜总为情所伤，连班都不上了？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洛暖拧起眉心扁扁嘴，看向陆霏霏，“你觉得可能吗？” 　　姜印白是什么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呢？ 　　不过想到这里，洛暖又突然想起来了——姜印白心理有问题，难道真的受到影响了？ 　　咯噔一下，她心里瞬间忐忑起来，眼神也忽闪。 　　陆霏霏的思绪却还在她的话上，接她的话道：“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挺小的。姜总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又不是处在青春期的纯情少年，你说呢？” 　　心里有点不安，洛暖态度敷衍起来，“我也觉得没可能。” 　　陆霏霏认同地点点头，忽又想到钱泽的话，拉着洛暖问：“可你拒绝姜总是什么意思啊？你之前不是说，你是被他甩了吗？” 　　洛暖暂时没有心思和陆霏霏八卦这些，而且她也不想过多说自己和姜印白之间的事。 　　一说就有牵扯，好像她不甘心，非要扒着他不放似的。 　　和陆霏霏在公司门口分道，洛暖往停车场方向去，“有机会再说吧。” 　　陆霏霏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冲洛暖挥了挥手，自己往地铁站方向去了。 　　洛暖坐到车里，关上门就掏出了手机。 　　可点开微信聊天页面，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发出半个字。 　　然后她看着手机慢慢冷静下来，手指按了一下电源键关了手机。 　　她已经把姜印白拒绝了，难道再假惺惺地发信息关心他，给他希望吗？ 　　这样一来，那又是斩不断理还乱的暧昧。 　　这种事，就该彻底理清的。 　　*** 　　周六的上午，关楠又来了姜印白这里。 　　照例给他检查身体，问他药吃得怎么样，再按照定好的治疗方案帮他纾解心理。 　　其实近来的治疗效果并不怎么好。 　　姜印白的病情严重，连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关楠了解了他新的状况后，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要不要找她过来？” 　　姜印白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摇头拒绝：“不用。” 　　关楠轻轻咽口气，“如果她能有效帮助你缓解病情，为什么不要？” 　　姜印白也还算坦诚，“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他还没到需要用病情向人博同情的地步。 　　关楠眼神认真，“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可能会影 　　响到公司。” 　　姜印白倒是不怎么担心，“有钱泽在，暂时不会有问题。” 　　关楠说服不了他，只好随他。 　　同时她也想不明白，怎么感情也能影响到他的病情？ 　　那个女孩子，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这么重要？ 　　她说服不了姜印白做更多，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 　　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嘱咐姜印白在家好好休息调整，也就拎包走人了。 　　姜印白现在的状态，确实也只能在家休息。 　　他也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没事便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看书，累了就抬头看看窗外的绿化风景。傍晚吃完晚饭，再一个人出去散散步，思考人生放松心情。 　　而每次有这样大片思考的时间，他总会想起洛暖。 　　女孩子的那张脸，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或笑或恼或怒，每一个表情都很清晰。 　　想得多了，心头揪着隐隐的痛感，窒息憋闷的感觉也会加重。 　　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周末他也没出去做什么。 　　就这么松松散散地煎熬着时间，越想好起来，却越是事与愿违。 　　周日晚上，他躺在躺椅上看稀疏不见光的星星。 　　从一开始想洛暖，到后来想到沈问，又顺延着想到那个属于洛暖和沈问的小公园。 　　他之前常去，后来因为项目忙，去的也少了。 　　这会又想到在那个小公园里坐着的感受，心里按捺不住，便起身进屋拿了车钥匙。 　　他独自开车出门，心里的目的地是那个小公园。 　　倒没想在那里偶遇洛暖，因为他知道，洛暖不在家住，也不大去那里了。 　　他开着车上路，起先还挺正常。 　　后来估摸想得有点多，精神状态开始恍惚起来。 　　路灯光线十分刺眼，晃得眼睛花。 　　并不打算停下来，姜印白用这样的状态，强撑着又开了一段距离。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眼前产生了幻觉，冷不丁的，忽然看到一个一人高的黑影窜到了他车前。 　　只那么一瞬，他全凭本能，手上猛打一下方向盘。 　　继而“嘭”的一声，车头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好在他车速不怎么快，这一下撞击的破坏性并不大。 　　但姜印白脑门磕了方向盘，人在恍惚中丢失了大几分钟的意识 第38章 相认 　　洛暖坐在茶几上, 手里捏着蘸药的棉签，凑近了给姜印白清理额头的撞伤。 　　下手的每一下都很轻，认真且仔细, 生怕过分弄疼了他。 　　而姜印白对额头上的疼痛似乎没有什么感知力, 只微抬目光看着洛暖的脸。 　　看了一会开口：“我真的是你一直在等的沈问哥哥。” 　　洛暖没说话，低头换一根干净的棉签，蘸上药水继续给他擦伤口。 　　好像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 　　简单处理完了，洛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收拾好放在旁边的小医药箱。 　　扣好医药箱的盖子, 才转头坐正, 看向姜印白, 片刻后开口：“病情已经严重到这样了吗？” 　　姜印白：“……” 　　他是心理有问题, 有恐惧症, 但又不是有精神病。 　　稍微稳一下呼吸，他目光和语气都认真, 看着洛暖说：“我精神很正常，我说的是真的，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就在我来这里之前，突然想起来了一些。” 　　洛暖明显还是不信，但也没再多表现什么, 只简单问：“那我小学是在哪个学校上的，五年级在哪个班级,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男的还是女的？这些，沈问哥哥都知道。” 　　姜印白被问得一阵语塞。 　　他确实想起来了自己就是沈问的事, 而且当时在洛暖面前用了假名字，并且想起了不少和洛暖在小公园里相处的场景。 　　可是，诸如洛暖问的这些细节，却并没有想起来。 　　他想仔细再回忆一下，但一开始集中精神去想，脑仁就疼得厉害。 　　同时胸口闷疼，发病时那种窒息的感觉也会很明显。 　　洛暖看他说不出话来，目光微微下落到他腰际。 　　停留片刻，再抬起来看向他的眼睛，认真且不留余地道：“沈问哥哥的腰上，有一道疤，可你没有。” 　　姜印白迎着洛暖的眼睛，心头一点点闷塞起来。 　　他突然又开始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为情所困出不来，心理问题严重到诱发精神问题，所以幻想出了那些不算完整的记忆片段。 　　对于洛暖说的话，他接不上来，于是再次默了声。 　　而洛暖也没再说什么，垂下目光，默默坐着，给他消化的时间。 　　这样沉默片刻，姜印白起了身，低眉看着洛暖，轻声说了句：“打扰了。” 　　洛暖仰起头来看他，语气很是温和，“我看你状态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我送你？” 　　姜印白简单拒绝，“不用。” 　　他转身往门上去，额头带伤的模样仍然狼狈。 　　走到门边伸手握上门把手，稍微顿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转动门把手开了门。 　　洛暖静静站在玄关里看着他出门，没再说出话来。 　　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立场说话，说多了总觉得有种假惺惺的感觉。 　　*** 　　出了小区，姜印白坐进车里，却没有发车走人。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一时间也分辨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自己的大脑凭空编造出来的。 　　心里很难受，随时都有可能再发病的感觉。 　　集中不起注意力再开车，怕再精神恍惚出事，他也便没再走，就坐在车里沐着夜间的冷风。 　　而洛暖坐在开满暖气的客厅里，也集中不起注意力干别的。 　　目光落在电视上，却不知道屏幕里演了什么剧情。 　　怀里抱着软软的雪团，尽在发呆。 　　一直等到韩乔回来，洛暖才被迫回过神，放下雪团去洗漱。 　　洗漱好了又等韩乔去洗漱，之后坐着和她随意聊聊天，还是总有一些心不在焉。 　　之后这样心不在焉回房间睡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又发了很久的呆。 　　实在是眼皮重到不行了，才拽好被子睡觉。 　　睡着之后也不能安宁，仿佛没有深入睡眠阶段，一直在半睡半醒间做梦。 　　梦里当然都是沈问，他或笑又颓伤，偶尔又和姜印白的脸重合。 　　这样的梦凌乱做了一气，到夜里醒过来。 　　洛暖伸手开了床头灯，迷糊着起床去洗手间。 　　去完洗手间回来，困意消了大半。 　　想看看几点了，便伸手摸过了床上柜上的手机。 　　结果点开手机电源键，注意力没落在时间上，而是被许多信息通知吸引了。 　　心里下意识紧一下，她解锁屏幕。 　　点进微信，只见那么多条信息，全是姜印白发的。 　　点开和他的会话页面，白色气泡滑了两三页，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洛暖微微屏着呼吸，认真从第一条看起。 　　而刚刚看完开头第一行，整个人就完全僵住了，连手指都不自觉有些打颤。 　　【你小学就读于树才小学，离你家很近，五年级在四班。你们班主任是个短头发戴眼镜的女老师，封建思想严重，重男轻女，更喜欢班级里的男同学。六年级的数学老师是年级主任，为人很严肃，发脾气的时候喜欢打学生】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红白色，在小公园里喂猫】 　　【那时候你留着很短的头发，你说你妈没时间给你扎辫子，留短发才方便】 　　【五年级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你拿了班级第二名，不开心了很长时间。我陪你去游乐场玩了半天，你才高兴起来】 　　…… 　　如果说前面的信息，还能让洛暖怀疑姜印白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那可以调查，可后来的那些，便让她怎么也怀疑不起来了。 　　除了沈问和她，那些小事没有别人会记得。 　　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洛暖没有抽纸去擦眼泪，压着心跳抿紧嘴唇回信息：【你现在在哪里？】 　　姜印白秒回信息：【小区门口】 　　洛暖几乎是从床上跳下去的，穿上拖鞋套一件长款羽绒服，拿着手机便冲出了门。 　　下楼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在冰冷的夜色里着急张望，找了一圈姜印白的车。 　　看到姜印白的车时，洛暖急着呼吸，停步在了原地。 　　姜印白也在车里看到了她，随后开门下车，把车门轻轻关上。 　　洛暖没有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在眼泪奔出眼眶的瞬间，她迈开步子几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这回轮到她抱得紧，抱着不愿意松手。 　　眼泪流了一脸，把姜印白的大衣胸口蹭湿了一大片。 　　姜印白也没有说话，收起胳膊把她拥在怀里，情绪与她同步。 　　眼眶里湿意森森，嘴角却有一丝温暖踏实的笑意。 　　洛暖就这样抱了他很久，等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放开他。 　　眼眶是红的，她抬起头看着姜印白，说话鼻音有点重，声音微微哽咽，“真的……想起来了吗？” 　　姜印白抬手轻轻摸她的头，声音难得地温柔，“只是部分。” 　　洛暖吸吸鼻子，还在纠结一个点，“腰里的那道疤，为什么没有了？” 　　姜印白摇头，“全想起来，可能还要费点力气。” 　　洛暖没再怀疑他，冲他点点头。 　　随后两个人坐去车里，在微弱的路灯浅光里，又默默无声了很久。 　　情绪一点点缓和，心里的感觉也就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洛暖说话还是带着鼻音，有些奶奶的感觉，转头看着姜印白说：“你变得太多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姜印白目光和语气都和软，“我让你失望了？” 　　洛暖收回目光，低着头，说话声音小，“总之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沈问哥哥非常温柔非常好，可再看看你，除了脸，真的一点都不像他……” 　　看洛暖模样和说话语气都可爱，忍不住有点想笑。 　　但姜印白确实也很心虚，语气仍和软认真，且硬着头皮厚脸皮道：“那是你还没有真正了解现在的我，我挺好的，人的本性不会变。不是有句话说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洛暖转头看向他，目光有点气，“我已经很了解了。” 　　说完更有点气，“自从在酒吧重逢后，你自己想想啊，你对我说了多少过分的话，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想想都不想认你了……” 　　姜印白一脸理亏，憋到说不出话。 　　想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总结起来就是——无耻、刻薄、混账、王八蛋！ 　　他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些事做出那些事？？ 　　如果可以，真想穿回去把过去大半年的自己捶死啊！ 　　就算不捶死，也要死揪着自己的领子告诉自己——清醒一点！不要作死！ 　　可是该做的不该做的，已经都做过了。 　　现在怎么办？ 　　把自己的膝盖跪碎？ 　　说起来更尴尬的是，他之前说的话做的事，不少还是出于吃自己的醋。 　　想想自己因为洛暖一直没忘了自己而无限作死…… 　　真的是…… 　　要不他就直接跪下认罪吧！ 　　总比真的看洛暖狠心不认他好啊！ 　　姜印白默默牵起洛暖的手，看着她道：“暖暖，看在我离开你这么多年都守身如玉，并且努力变得这么优秀的份上，不要放弃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会发现，我真的还是以前的沈问。人真的没有变，变的只是身份。” 　　听了这些话，洛暖又想气又想笑。 　　一会，她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换了态度语气，“那你先说，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 　　姜印白表情和语气都认真，“这些事情我都还没有想起来，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既然如此，洛暖也就没有再逼问他。 　　或许他的心理疾病，都跟失去的记忆有关系。 　　让他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 　　感觉到有点冷，洛暖把手往羽绒服的袖子里缩一缩。 　　她没再和姜印白聊过去的事，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姜印白默认了道：“没有白坐，想起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洛暖转着头又看他一会，语气里带了点心疼与关心，“这么冷，快点回家吧。” 　　姜印白看她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不想让她陪着挨冻，只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快回去吧，待会天亮还得上班。” 　　洛暖抬头看一眼仍有繁星散落的乌黑天空。 　　看完落下目光看向姜印白，“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说完怕他不听，立马又补一句：“想要我认你，想要我原谅你，必须听我的。” 　　姜印白没再执意，慢慢点一下头，出声答应洛暖：“好。” 　　这样说好了，洛暖转身下车，绕过车身站到路边去，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为了确保他不是说谎，她得看着他走掉才行。 　　姜印白确实也没有立马就走人，坐在车上转头看了洛暖一会，目光流连不舍。 　　好像要时时刻刻和她呆在一起才能安心，好像怕走了就再次失去了。 　　这样对视片刻，忽而他又下了车，站到洛暖面前，二话不说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亲完看着她，认真低声道：“我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失望，也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洛暖抬起眼睑碰上他的目光。 　　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她开口小声说：“看你表现。” 　　姜印白笑一下，“好。” 　　耳根的热度被风吹散，再积聚起来。 　　洛暖拉开他的手往后退两步。 　　站定了，看着他又说：“还得约法三章，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不准对我动手动脚。” 　　姜印白只有点头的份，“好。” 　　洛暖继续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好了，现在回家，面壁思过吧。” 　　姜印白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笑着道：“好。” 第39章 串通 　　洛暖裹着羽绒服回到屋里, 穿拖鞋的脚跟已经冻麻了。 　　她钻进被子里取暖，片刻后也就暖和了起来。 　　不过靠着枕头发了一会呆，外面天色便有了浅而朦胧的微光。 　　天色再亮些, 收到姜印白的信息, 告诉她：【到家了，正在面壁思过】 　　洛暖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有些上牵。 　　回倒是没回什么，只道：【哦】 　　姜印白：【没睡觉？】 　　洛暖：【马上就睡了】 　　姜印白：【再睡一会吧】 　　洛暖：【嗯】 　　洛暖放下手机，整个身子往被窝里滑。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睡是睡不着了, 只能睁着眼睛发呆。 　　发呆到闹钟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惊得回神, 再舒口气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 　　*** 　　这一天的开始, 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到工位上放下包开电脑, 开始新一周的工作内容。 　　但因为刚过完松闲的周末，这时候并不能立马完全投入到工作当中。 　　洛暖干了一会活, 不自觉走了神，心里又想着其他的事情，便去上网查了一下荣晟的发展历程。 　　点开搜索出来的页面，洛暖从头看起。 　　果然与记忆中的信息是一样的，十几年前荣晟就已经存在了，虽然规模不大。而且那时候的法人代表是姜培云, 也就是俞婉玲的丈夫。 　　如果说那时候荣晟就存在，姜培云和俞婉玲的身份没有变过, 那为什么姜印白会叫沈问？ 　　不对，按照他自己想起来的内容，应该是叫沈阅。 　　再想想当时沈问的落魄, 不时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 　　名字都是假的，沈问也没有跟洛暖说过太多他的家庭情况。 　　现在想想，大约可能是因为自卑？ 　　如果那时候沈问的父母不是姜培云和俞婉玲，那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姜印白不是俞婉玲亲生的，只是被收养的？ 　　因为被俞婉玲收养，所以突然消失了？ 　　可是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会失去记忆呢？ 　　忘得一干二净，还觉得自己的记忆完全没问题，十几年的记忆空缺，自己会发现不了？ 　　再者，怎么又会有那么严重的恐惧症？ 　　一时间想不通这里面的事情，洛暖抬头揉了揉脑袋。 　　揉完长长松口气，在心里默默想着，她还是别乱掺和，等姜印白自己想起来再说吧。 　　万一掺和乱了，坏了人家的母子情分，那就算做坏事了。 　　情绪舒缓了一点，洛暖放下手，准备继续工作。 　　刚握着鼠标滑动点两下，注意力还没全部收起来，忽又看到陆霏霏的头像闪起来。 　　洛暖滑一下鼠标点开陆霏霏的头像。 　　陆霏霏：【卧槽，原来是真的吗？？】 　　陆霏霏：【不是你被姜总甩了，而是姜总被你无情拒绝，然后他为情所困，影响到了工作。这么长时间，都是姜总在单方面追你吗？】 　　陆霏霏：【那你为什么说自己被姜总甩了啊？】 　　陆霏霏：【不对，你要是说你把姜总给拒绝了，也没有人会信】 　　洛暖看完陆霏霏炮弹般的信息，回了三个问号：【？？？】 　　陆霏霏：【你太不关注八卦啦，看微信群啊】 　　洛暖刚才一直在查信息，没有注意手机。 　　经陆霏霏这么提醒，她便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进了部门群，找到被@了的信息。 　　结果不看不要紧，刚一看完，脸上瞬间炸开了热度。 　　不知道姜印白什么时候进的他们部门群，@所有人发了一条澄清信息。 　　陈述倒是简单，只说他们之前并没有在一起，是他一直在追洛暖，但是没有追到，目前还在追求中。至于其他一些八卦谣言，请大家不要再私下讹传。 　　洛暖看完信息抬起头，只觉得周围的同事看她的眼神又变了。 　　她脸颊滚烫，心里突突跳，再低头看手机。 　　手指快速点着屏幕，问姜印白：【疯了啊？】 　　姜印白回信息倒是很快，内容也简单：【我答应过你弟】 　　洛暖想了想，之前姜印白去她家做客，确实跟洛珈润说过这个。 　　她低着头又缓了片刻，回姜印白：【哦】 　　回完放下手机，佯装淡定，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不往别的地方瞟。 　　敲着键盘又回陆霏霏的信息：【我快成八卦漩涡了[衰]】 　　陆霏霏：【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回都是真的了吧？】 　　洛暖：【[衰]我想出差，避避风头】 　　陆霏霏：【拍飞.jpg】 　　*** 　　姜印白回完信息放下手机。 　　因为状态不好，额头上还有伤，他自然没有去上班。 　　这副模样去上班，难免不会引起不好的言论。 　　他在书房里呆了一会，等到了关楠。 　　关楠进屋在客厅沙发伤坐下，开口就是：“所以真的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姜印白很配合，“对，不过也只是想起来了很小的一部分。” 　　关楠面色很是认真，“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没问题，为什么突然又想起来了？” 　　姜印白指指自己的额头，“撞伤了，休克了几分钟，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一些。后来冷静了下来，又多想起来了一点。” 　　关楠只关心他的病情，“那有没有想起来，病因是什么？” 　　姜印白摇摇头，“所以才找你来。” 　　关楠想了想，“既然你确定确实丢失了记忆，那我考虑着，是不是可以问问姜太太？” 　　姜印白想都没多想，又直接摇了头，“暂时不行。” 　　他完全不知道过去到底是怎样的，按照想起来的那些事来说，合理推断下来，俞婉玲很可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在没有掌握全部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他不想去贸然惹麻烦。 　　毕竟现在他不只是姜印白或者沈问这个人，他还是荣晟的一把手。 　　关楠不多过问他的顾虑，只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姜印白低眉思考片刻，看向关楠：“如果就这样等我自己想起来，不知道还要多久，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方法，强行唤醒记忆之类的。” 　　关楠想了想，而后语气犹疑，“催眠……？你……愿意？” 　　在意识恍惚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全部敞开在别人面前，任别人探索，一般人都不太愿意。 　　心理医生都看这么久了，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姜印白没多犹豫，“如果可行的话，我愿意试试。” 　　关楠点点头，“行，我回去帮你预约国内最好的催眠师。” 　　姜印白简单直接，“大概要多久？” 　　关楠想一下，“怎么也得要几天的。” 　　姜印白轻轻松口气，“预约好了告诉我就行。” 　　关楠又点头，“好。” 　　*** 　　洛暖这一整天工作，都想有点事让她出去忙，远离一下同事的视线。 　　便是之前被所有人误会她来公司是为了追姜印白，她都没有这么坐不住过。 　　好歹之前别人只私下议论她，最多没事给个嘲讽的眼神。 　　而现在呢，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太过殷勤，让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心里默念着想出去，到下午的时候，安钰就真给她安排了一个出去的工作。 　　说是去跟一下广告片场，没什么过分难的事，就是跟着监督一下，或者有什么需要配合的，现场配合一下。 　　因为次日拍摄时间定得很早，安钰建议她，今天晚上就过去。 　　片场有现成的地方，可以拿点行李在那过一夜，第二天早起刚好工作。 　　洛暖巴不得出去呆个一天半天，自然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答应下来等到快下班，先回家吃了点东西，随后收拾了点行李，便开车去了安钰给她的拍摄地点。 　　地点设在城郊秀平山的半山腰上。 　　洛暖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个地方目前还在开发中，那里有个不大的半山别墅区，她拿到的门锁密码是第一栋别墅的。 　　洛暖开车到半山腰停好车，天色已经黑透了。 　　好在山上随处有路灯，看路倒是不成问题。 　　安钰告诉她，拍摄地点是四号别墅。 　　洛暖没有直接往拍摄地去，而是先去找一号别墅，打算先放行李。 　　本来以为这地方是有人气的，但下车走两步便发现了，周围安静得吓人。 　　尤其这些房子都盖在山里，周围树木葱密，再没有任何人声的情况下，便更有种避世阴森的感觉。 　　洛暖裹紧身上的大衣，快着步子找到一号别墅。 　　进院子后再去开密码锁，听着门锁提示已开启，忙拧了门把进屋。 　　进去后却发现屋里亮着灯，她瞬间又绷紧了神经。 　　安钰没说还有人跟她一起住啊，怎么会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洛暖屏着呼吸压着心跳，拎着包往里走。 　　出了玄关，没有看到客厅里有人，再往阳台上看一眼，也没有人在。 　　仔细听了听，屋里好像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心里越来越有点紧张，洛暖掏出手机，打算给安钰打电话。 　　解锁手机，电话拨出去放到耳边，无意识地转身。 　　本来她就紧张，注意力又放了点在电话上，然后冷不丁看到面前出现个人，不声不响跟个鬼一样，她吓得轻叫一声，连手机都掉地上了。 　　等她叫完看清突然出现的人的脸，整个人便懵住了。 　　姜印白靠在不远处的墙上，胳膊交叉抱在胸前，状态悠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像这样吓到了她，自己很开心似的。 　　洛暖听到安钰在电话里喂了两声，才慢慢回过神来。 　　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她捡起手机跟安钰说话，告诉她没什么事，便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再看向姜印白，表情仍然很懵，“你怎么在这里？” 　　姜印白放下胳膊站直了身子，走到她面前，“这里的房子都是我的。” 　　洛暖又懵了懵，大脑慢慢转动，“所以……你跟安钰串通好的？” 　　姜印白看着她笑了笑，“确实有广告要在这里拍，明天拍。” 　　洛暖捏了捏手里的包带，仍然紧张，“把我骗来这里，你想干嘛？” 　　姜印白盯着她，嘴角含着浅笑，目光和语气都故意暧昧，“你觉得呢？孤男寡女，深山老林，共处一室……” 　　洛暖听得心跳不减，拎着包转身就想跑。 　　结果还没跑开，就被姜印白捏住胳膊，一把拉了回去。 　　洛暖面色着急地看着他，“我还没原谅你呢，更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我要下山。” 　　姜印白不逗她了，但捏着她的胳膊没松手，看着她道：“跟你开玩笑呢，不会怎么着你的。” 　　洛暖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话的真假。 　　姜印白又接着说：“但如果你想对我怎么样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洛暖轻轻咽一口水水，“我才不会对你怎么样呢。” 　　姜印白微微勾起嘴角，“那可不一定。” 第40章 停电 　　洛暖没再和姜印白多纠结, 先去楼下的一间卧室放下行李。 　　放好了出来到客厅，坐去沙发上，不想再和他胡扯, 便先找了话问姜印白：“现在状态还是不好吗？有没有想起更多一些东西, 对病情有帮助的？” 　　姜印白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洛暖想了想，还是又问了句：“那你还能记得那个时候，你的父母是谁吗？” 　　姜印白听得出来，洛暖也想到了他可能不是俞婉玲亲生儿子的事。 　　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好奇他的身世。 　　以前自卑不愿意多说, 现在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姜印白轻轻吸口气, 看着洛暖道：“那时候没有父母, 住在福利院。” 　　隐约的印象中, 那个福利院的环境很差。 　　如果说他的心理问题和年少记忆有关, 那可能就是在福利院里留下了阴影。 　　虽然他现在怀疑俞婉玲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俞婉玲对他比亲的还亲。 　　不可能是俞婉玲让他得了恐惧症。 　　洛暖迎着他的目光, 心里细细揪疼了一下。 　　难怪他那时候那么狼狈，时常饿肚子，穿得也不好。 　　可即便是那样，也总是给她温柔与阳光。 　　姜印白在洛暖眼底看到心疼，自然觉得过去的事更没什么了。 　　他也不太想用那些事再来博同情，于是起了身道：“要不要出去走走？去拍摄场地看看。” 　　洛暖回一下神, 起身随他一起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透黑，山里的夜色更加浓重, 乌黑的天空里散落几颗星星。 　　沐在路灯的橘色浅光中，洛暖和姜印白在周围散了散步。 　　聊的话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偶尔还要闹上一闹。 　　以前跟姜印白闹的时候会觉得好气好气, 现在倒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就是沈问，或者也是因为，钱泽之前跟她说过，姜印白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放得开，跟个小孩儿似的。 　　两个人散了一圈步去到四号别墅，进去后看了看场地。 　　拍摄场地倒是搭建差不多了，但工作人员都还没来，姜印白说他们明天才会过来。 　　听完这个，洛暖就故意朝他瞪一眼。 　　她就知道，这是他和安钰串通好的，故意把她提前骗过来。 　　姜印白还挺得意，“是不是还挺用心的？” 　　洛暖低着声音，“歪心思。” 　　散完步回来，已经九点多钟。 　　洛暖拿了衣服去洗漱，洗完时间还早，并不打算立马睡觉。 　　但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手机上网不流畅，她便去客厅打算看会电视。 　　电视是能看的，于是她便随意找了个搞笑综艺。 　　坐着看了十多分钟，姜印白慢悠悠来了客厅，一看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黑灰条纹睡袍。 　　洛暖下意识往他看了一眼，随即便把目光放回了电视上，没多理他。 　　等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她又移开注意力看了他一眼。 　　这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瞬间便歪了心思。 　　本来他穿的睡袍挺正常的，衣襟交叠在一起。但这一坐下来，不知道怎么领口就微微敞开了，露出胸口的小片胸肌来。 　　就…… 　　莫名…… 　　很…… 　　诱人…… 　　洛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最后便停留在了这个位置。 　　看一会，猛然又发现自己这反应很不应该，脸上不自禁起了一层热意。 　　稳一下呼吸，她默默收回目光，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抬起手，虚虚遮住了眼睛，不让自己再看过去。 　　姜印白看着她笑，“怎么了？” 　　洛暖只觉得这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太过，热得不行，尤其是脸。 　　不愿意再呆着，她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就起身，声音小小的，“我回去睡觉了。” 　　姜印白看着她走远，“这么早睡得着吗？” 　　洛暖没理他，回去房间关上门，一边呼气一边抬手在脸边扇风。 　　扇一会，只觉心里还不踏实，忙又把房门反锁。 　　锁了门去床上坐着，她往门上看一眼，嘴里嘀咕：“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在她面前卖弄风骚，就是为了勾引她。 　　她可不能中计不能色，她得稳住。 　　起波浪的心还没完全稳下来呢，忽又听到敲门声。 　　姜印白在外面问她：“我给你洗了水果，出来吃。” 　　洛暖心里猛一“咯噔”，下意识紧张，开口道：“我睡觉前不吃水果。” 　　姜印白又说：“那我给你热了牛奶。” 　　洛暖声音略高些，“我睡觉前也不喝牛奶。” 　　姜印白没再多说了，只道：“我就在外面，你要是睡不着，就出来找我聊天。” 　　洛暖简单回，“知道了。” 　　回答完听到脚步声走远，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洛暖靠去床头，解锁手机。 　　不能看视频之类的，只能点开手机小游戏，玩着打发时间。 　　打算熬困了，就直接倒头睡觉。 　　这样玩了有大半个小时，外面她放的综艺节目还在播放。 　　不知道姜印白在外面干什么，她还是挺好奇的。 　　但好奇也没出去看，怕再尴尬上。 　　走了一会神，洛暖把注意力再放回小游戏上。 　　手指点了两三下，忽然屋里的灯灭了，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心里蓦地一慌，转头往四周看了看。 　　再不一会，姜印白在外面敲门，“睡了没有？” 　　洛暖犹疑着在里面应声，“还没有，这是突然停电了吗？” 　　姜印白站在门外道：“好像是的，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洛暖吞口口水犹豫了一下，“我不怕。” 　　姜印白声音从门缝里透过来，“真的吗？我听说这深山里，尤其这晚上，很有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现在往你的左边看看，有没有东西啊？” 　　洛暖被他说得心里又一凉，明知道是假的，后背还是嗖嗖冒冷气。 　　她往被窝里钻深点，冲姜印白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会相信这种鬼话。” 　　姜印白继续营造氛围，“你再看看屋顶，或者被窝里面，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脸，很长很长的头发……” 　　这番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房间里洛暖尖叫了一声。 　　片刻后，房门在他面前打开，洛暖身上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只手，手里捏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正照在她脸上。 　　脸上和眼睛没别的表情，全是气得不行的恼意。 　　姜印白看着她笑了笑，“我挺怕的，要不你陪陪我？” 　　洛暖想把门撞上，但又怕他继续在门外讲鬼故事，于是便气哼哼裹着被子出来了。 　　然后裹着被子气哼哼刚走两步，目光触及到客厅的空间范围，人便愣住了。 　　只见本来空阔的客厅里，此时摆上了很多蜡烛，周围洒了许多的红色玫瑰花瓣。 　　蜡烛的灯光映着满地的红，营造了满房子的暧昧浪漫感。 　　洛暖裹着被子愣在原地，呆呆地愣了很长时间。 　　姜印白站到她旁边，很是自信地开口问：“怎么样？” 　　洛暖回了回神看向他，只还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脸，吱唔着回问：“这是干嘛？” 　　姜印白很自然道：“道歉啊。” 　　不能光凭嘴上说说，总还是得有点仪式感的嘛。 　　说完这话，姜印白拽着洛暖身上的被子，把她拉到沙发边。 　　被拉到沙发上坐下来，洛暖才看到，茶几上还有一个长长的礼品盒，礼盒旁边是一大捧玫瑰花，再旁边是红酒烛台高脚杯。 　　洛暖看了看眼前的东西，默默吞下一口口水。 　　转头再看向姜印白，下意识又要起身跑。 　　结果她起来的时候踩到了被角，脚迈开步子的时候被猛地一绊，整个人便往前趴了下去。 　　好在姜印白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回了怀里。 　　他顺势一只手拦腰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怕我再给你讲鬼故事吗？我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全部都是发生在山中别墅里的。” 　　洛暖裹着被子从他怀里起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很是不悦地盯着他。 　　盯了一会，开口问：“是不是你关电闸了？” 　　姜印白故意不答，“我在这里，你能睡得着吗？” 　　洛暖没说话，直接把腿也收在沙发上，裹紧了被子看了姜印白片刻，索性直接道：“睡不着。” 　　姜印白把杯子里倒上红酒，递一杯到洛暖面前。 　　洛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接住，看了一下道：“我不能喝酒，酒量差。” 　　醉了还容易断片。 　　万一被他占便宜了呢，记都记不得。 　　姜印白倒是不强求，“你想喝就喝点。” 　　洛暖端着酒杯，浅浅的烛光照亮她半侧脸，像蒙了一层柔光。 　　鬼使神差的，洛暖端起酒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抿下去了，看着姜印白，突然问：“自从离开我以后，真的没有再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吗？” 　　姜印白看着她，“我名声在外，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虽然很不应该地把你忘了，但潜意识里大概是记着的，所以对别的女孩子没有感觉，直到再次遇到你。” 　　洛暖好奇，“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我，就对我有感觉？” 　　姜印白点头，“对，看到你哭，心里像被扎了针一样。” 　　洛暖认真起来了，“那你为什么还怀疑我的话？” 　　姜印白轻轻抿口酒，“因为我觉得不可能，我查过，莱安市没有沈问这个人存在过，而且，之前我的记忆确实没有问题。” 　　洛暖很是疑惑，“那你的记忆里是什么？” 　　姜印白道：“很平常，就是读书长大，除了父亲车祸去世，没有其他不好的事情。” 　　洛暖想了想，“父亲……是姜培云？” 　　姜印白又点点头，“母亲也没变，不存在暗黑的童年。从十四岁开始到国外读书，学业完成以后，回来接替公司，一直到现在。” 　　洛暖低了低目光，再看向他，“原来你是出国了。” 　　难怪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也没有再听过关于他的任何事。 　　姜印白语气和软，“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 　　洛暖心底喷了一点小火花出来，怕强行回忆让他心里不舒服，她便又把话题扯了回去，看着他问：“既然对我有感觉，干嘛还那样内涵我？” 　　姜印白也实话实说，“一开始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不想承认自己动了心，说着说着就顺口了。后来慢慢相信了你说的话，就变成了……吃醋……” 　　洛暖愣一下，不自觉又笑，“吃谁的醋？” 　　姜印白盯着她，“你说呢？” 　　洛暖嘴角压着笑，偏要说出来，“吃自己的醋。” 　　说完忍不住了，直接笑出来。 　　笑一下她又停住，故意目露嗔怒，说姜印白，“过分又可恶。” 　　姜印白从来都是承认的，所以直接看着洛暖问：“已经全部坦白了，能原谅吗？” 　　洛暖想想自己被他打压折腾了大半年，又故意小声道：“没那么容易。” 　　姜印白则故意皱起眉来，语气也故意感慨，“小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记仇又小气啊。” 　　洛暖瞪他一眼，“现在就是这么记仇又小气，谁让你欺负我？” 　　姜印白还欲辩驳，“那不是失忆了嘛，不是发自本心的。” 　　洛暖说得也不算认真，只继续道：“犯错就要受惩罚，不管是不是有内情。” 　　姜印白点点头，“说得对，道个歉就原谅了，也太便宜我了。” 　　洛暖看他一本正经这样说，没忍住笑出来。 　　姜印白也跟着她笑，只觉得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小小的烛火曳开一个个光圈，光影晕成彩色的泡沫，一圈一圈套在一起。 　　杯子里的红酒轻轻地晃，映红了喝酒人的脸。 第41章 很坏 　　洛暖第二天早上揉着脑袋起来的时候, 是在床上。 　　坐起来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小了点酒，后来聊天聊困就睡着了。 　　大约红酒催眠, 至于是怎么回到的床上, 她是记不起来了。 　　洛暖没再继续多想，起床换衣服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好了出来，只见客厅里昨晚布置的蜡烛花瓣都被清理干净了。 　　茶几上的那一捧花和长形礼盒，还在的。 　　再转过一个头来，又看到姜印白的身影在餐厅里。 　　她迈开步子慢慢往餐厅走过去，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两份早餐。 　　模样不是很精致很好看, 却能看出用了心。 　　洛暖站在桌边, 好奇地问姜印白：“你自己做的？” 　　姜印白递一双筷子放过来, “尽全力了, 样子不是很好看, 凑合吃吧。” 　　洛暖眼神软而亮地看他一眼，在餐桌边坐下来。 　　所以为了道歉, 连早餐也亲自做了？ 　　伸手拿起餐盘边的筷子，先吃了一口蛋饼。 　　虽然模样不好看，但味道还算不错，软软滑滑的。 　　洛暖笑着道：“还挺好吃的。” 　　姜印白毫不谦虚道：“凭我的智商和能力，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的。” 　　洛暖没再怼她，嘴角微微含笑, 顺着话道：“对，你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姜印白听到这话, 也不自觉抬起了嘴角。 　　仿佛是难得的惊喜，说洛暖：“终于知道夸我了？” 　　洛暖低下头吃饭，声音小小的, “谁让你以前那么坏……” 　　就因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所以他才在这“赎罪”呢。 　　姜印白没多去辩驳什么，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一眼便伸手接了起来。 　　洛暖目光下意识瞥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来电人是——关楠。 　　她自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所以也没出声说什么。 　　姜印白接起电话后，听到关楠说：“难得凑巧，赵医生刚好今天下午有时间，姜总您这边下午方便么？如果方便的话，下午我带您过去吧。” 　　姜印白听电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洛暖身上。 　　对于这件事，他自然不想拖，想着越早解决越好，所以也便答应了下来。 　　洛暖看着姜印白挂了电话，犹豫着问了一句：“下午有事？” 　　姜印白点点头，“本来想在这陪你一天的，现在可能要早点走。” 　　洛暖倒是无所谓，看着他又问：“去看心理医生？” 　　姜印白没有出声否认，片刻后又点头，“我会早点好起来的。” 　　洛暖给他眼神鼓励，“加油。” 　　一会又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一定不要跟我客气，不要像小时候那样，连真实的名字都要隐瞒我。” 　　姜印白嘴角含着笑，眼底布满温情。 　　最后点了头，柔声应：“好。” 　　*** 　　吃完早饭，姜印白又陪了洛暖小半天，之后便掐着时间下山去了。 　　洛暖还有工作要跟，看着他上车，自己便回了片场。 　　姜印白下山后找到关楠，和她一起去见她嘴里的催眠师。 　　这个赵医生是一个男医生，戴着黑框方形眼镜，看起来格外严肃认真。 　　见了姜印白以后，对他算是很客气。 　　对于姜印白的病情，他从关楠那了解了不少，现在当着面又都询问了一遍。 　　最后双方约定，催眠只找以前丢失的记忆，不能窥探别的东西。 　　对于姜印白的戒心，赵医生表示能理解，只道：“没有起码的医德，还做什么医生？” 　　姜印白知道这是正规机构，但还是做了一阵心理准备。 　　催眠开始后，姜印白躺去沙发椅上。 　　屋里只留下他和赵医生两个人，从进入催眠状态开始，赵医生就在想方设法引导他去聊小时候的事情，意图把他意识深处的记忆激发出来。 　　关楠在外面等着，倒不是很担心。 　　平时看多了各类病人，有能治好有不能治好的，早都习惯了。 　　她安心等着，只想得一个结果。 　　一直等到赵医生开了门，她起身，往赵医生办公室里进去。 　　赵医生很是遗憾地跟她说：“他潜意识里非常排斥与福利院相关的记忆，不管怎么引导，都不愿意去碰触回忆，我尽力了。” 　　关楠回头看看还没完全回过神的姜印白。 　　他如今恢复以前的记忆，也不过是和一个女孩有关的一切。 　　大约那些都是让他开心的，所以慢慢都想起来了。 　　至于那些痛苦的，他不愿意想起来。 　　十分钟后，姜印白和关楠在停车场站定。 　　关楠轻轻吸口气道：“不好意思，还是没有帮到你。” 　　姜印白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完没再站着多聊，姜印白上了车走人。 　　开车到半路上，给洛暖打电话，问她人在哪里。 　　得知她已经结束工作下山回家休息了，便没再去打扰她。 　　他开车回到家，陪俞婉玲吃了晚饭。 　　虽然俞婉玲一直对他很好，但因为恢复的那点记忆，姜印白此时再看她，还是会觉得少了几分亲近感。 　　毕竟，她非常有可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虽然如此，姜印白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心里有着别的打算，他暗下里偷偷收集了样本，第二天找来王大发，给他安排了一个私人任务——让他拿着样本，找正规机构，做亲子鉴定。 　　虽然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但有些事实是能够靠科技手段确定的。 　　他和俞婉玲是不是亲母子，鉴定报告出来就能知道。 　　王大发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没有细问，只领东西办事。 　　而在王大发拿了东西走人后不久，关楠又给姜印白打来了电话。 　　她在电话里对姜印白说：“我仔细想过了，也多方咨询了一下，如果姜总您能接受的话，我建议您回到记忆中那个福利院，亲自再去看一下，或许能把丢失的记忆激发出来……” 　　说着沉默片刻，又道：“但是可能对您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求比较高……有点太过冒险……” 　　毕竟那是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来的地方，又怎么能做到直接面对呢？ 　　姜印白听了关楠的话，心里确实下意识闷得厉害。 　　他能感受到自己心理上的排斥，导致身体也会产生许多不好的生理反应。 　　看他不说话，关楠又继续说：“你最近想起来的那个女生，她之前在飞机上也帮过你，所以我就想，如果你答应去的话，就把她也带上，她应该还是能帮到你。” 　　姜印白又沉默片刻，方才开口：“你让我考虑一下。” 　　关楠并不着急，“你慢慢想。” 　　这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事，得让他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才行。 　　挂了电话，姜印白仰身靠到椅子上。 　　看着玻璃幕墙外的绿化景色，心里来回掂量着这件事。 　　他确实很怕，也确实想把一切都记起来。 　　这样犹豫了两天，他给洛暖发了信息，问她：【要不要去我以前的福利院走走？】 　　说实在不是很想让她看到自己过分恐惧痛苦的样子，让她难过让她担心，可理性上又知道，他确实非常需要她。 　　洛暖回信息也快：【好啊，周六还是周日？】 　　姜印白又犹豫一会：【我想把以前的记忆都找回来，有你在，我会觉得安心一点，你介意吗？】 　　洛暖看得明白他的意思，只道：【如果能让沈问哥哥彻底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 　　姜印白和关楠约的时间是周六下午。 　　洛暖掐着时间赶去和他们碰面，随后一起往姜印白记忆中的福利院去。 　　自从见面开始，关楠就一直盯着洛暖看。 　　等坐上洛暖的车，坐在副驾上，还是不时就转头看看洛暖。 　　洛暖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只好犹豫着问了句：“关医生，我是怎么了吗？” 　　关楠笑笑道：“只是对你很好奇，所以想要多看两眼。” 　　洛暖略有些不好意思，“姜总经常说我？” 　　关楠还是笑，“说的也不是很多，但能看得出来，你对他很重要。之前记忆完全没有恢复的时候，就已经为你魂不守舍了。” 　　洛暖听得心底不自觉生暖，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的却是：“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关楠没忍住笑出来，“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呼来喝去的不知道尊重人？说话也专挑让人不痛快的话说？” 　　洛暖仿佛找到了知己，连忙冲关楠狂点头，“他对你也是这样吗？” 　　关楠翻一下眼，“对我可比对你不客气多了，我真希望他早点好起来，我就能功成身退了。” 　　洛暖也笑起来，“看来你也是备受摧残啊。” 　　关楠瞥过目光来，“所以如果他真的好起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调-教他，千万不要心软手软。把在他那里受的气，全部都要讨回来。” 　　洛暖郑重点头，“好。” 　　关楠又笑了一会，心情很是放松。 　　然后再和洛暖认真聊起姜印白的病情，就又不放松了。 　　既然这趟去福利院算是冒险，她自然要把一切可能的情况都和洛暖说清楚，以免她到时候惊慌害怕。 　　洛暖也认真起来，对关楠说：“我见识过，有心理准备。” 　　关楠点点头，“希望这一次，真的能帮到他。” 　　而关楠做的准备，可不止心理上的那些。 　　为了能解决所有突发情况，她能医疗救护车队都准备好了。 　　如果情况失控，也能及时就医，不至于闹出大事来。 　　三个人驱车到达福利院。 　　下车之后才发现，这个福利院早就荒废了。 　　也就是地块还没开发，所以留着几座平房还没有拆除。 　　姜印白从看到锈迹斑斑的福利院铁栏大门开始，眉心就微微蹙了起来。 　　脚脖上像绑了一千斤石头，一步也抬不起来。 　　关楠转头看他，“进去看看吧。” 　　洛暖站在他旁边轻轻吸口气，伸手捏一下他的手，想要给他安心。 　　姜印白转头看她一眼，这才应声：“好。” 　　三个人往院子里去，只见到处都是杂草丛生。 　　十几年这里环境就很差，现在更是到了看都不能看的地步。 　　姜印白每走一步呼吸就困难一分，但他努力撑着。 　　因为到了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里，脑子里果然开始隐隐滑过一些画面。 　　不是很清晰，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 　　洛暖陪着他走，不时就转头看一眼他的表情。 　　他虽然一直都在极力控制，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他正在经受无形的心理折磨和痛苦。 　　而关楠领着他走，同时像导游一样在那讲解，“全是通铺，这里应该是宿舍，这一间房，应该能睡个十几个孩子吧，可能还更多……” 　　除了宿舍，还有饭堂厨房以及学习的教室。 　　这些地方看起来就条件极差，唯一看起来好一点的地方，是当时工作人员呆的地方。 　　尤其是院长办公室，是整个福利院最好的一间房。 　　姜印白逛过这些地方，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似乎随时都要发病。 　　关楠看他这样，也很担心，只好问他：“怎么了？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姜印白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逛完吧。” 　　关楠看看他，犹豫一会还是问了句：“有想起来什么吗？” 　　姜印白深深吸口气，“很模糊。” 　　关楠觉得有希望，便带着他继续往下走。 　　走到院子最边的角落，看到一间不大的小房子。 　　也是一打眼看到这个房子，姜印白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关楠盯着他，自己的表情也绷紧，犹豫一下说：“最后一点地方了，过去看看吧。” 　　姜印白抬手按了一下胸口，忍着心里的剧痛和即将没顶的窒息，“好。” 　　洛暖却觉得不好，对关楠说：“阴森森的，真的要过去看吗？我感觉他快不行了。” 　　关楠想了一下，“如果他不去面对，难道要一辈子这样？” 　　姜印白自己也顿了会，用自己仅剩不多的一点意志力，做了最后的心理建设。 　　他迈开极重的步伐往小屋子前走去，仿佛走向的是一座装满无尽黑暗的鬼屋，里面有一千只一万只鬼怪在张开血口与獠牙。 　　洛暖跟在他旁边寸步不敢离。 　　关楠到小屋前，伸手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是个小杂物间，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有一股发霉的气味。 　　姜印白看向推开的门，只觉得门内是无尽的黑暗深渊，要把他吸进去。 　　而他本能的，恐惧害怕，想要逃却又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仿佛逃不过的厄运，永远都要承受。 　　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他浑身忍不住发抖。 　　洛暖看出他状态已经极差，脸色极其难看，脖子额头青筋暴起。 　　呼吸也全乱了，仿佛溺在了水中，想要大口吸气。 　　越恐惧越要窒息，忽而又想像要渴死在沙滩上的鱼。 　　洛暖忍不住跟着害怕，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捏住，出声安慰他：“姜印白，我在这里呢，关医生也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什么可怕的事都不会发生，你不要害怕。” 　　关楠面色也微微紧张，连忙从包里掏出药和水，送到姜印白手里让他吃下去。 　　药效起了一点作用，然而姜印白的脸色和状态还是很差。 　　关楠也不敢再坚持了，“要不先回去吧。” 　　姜印白的目光还停留在门洞里，狭小又漆黑的空间里。 　　他没听关楠的话，仿佛突然要赴死一样，脱开洛暖的手，径直往小屋的门口走过去。 　　走到门口扶住门框，打眼看进去，脑子纷纷闪过无数痛苦难挨的回忆。 　　胸口剧痛，痛到找不见呼吸，他抬手死死按住胸口，根本已经完全没办法再冷静下来。 　　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双腿一软，身子顺门框滑下去，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洛暖几步奔过去，只见他满脸涨红，额头全是汗。 　　此时她是真有些慌乱了，抬头就对关楠说：“昏过去了，快送医院啊。” 　　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关楠也还是慌的。 　　她打电话让在外面守着的人进来，快速把姜印白抬上车，直接送往医院急救。 　　洛暖跟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慌乱不已的。 　　之前在飞机上，姜印白好歹是扛过去了，这一次却是直接昏倒了。 　　可想而知，他心理上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和痛苦。 　　一直等到姜印白急救脱离危险，被推进病房，洛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心里还是后怕的不行，不知道这一次去福利院，对他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在姜印白情况稳定下来后，关楠先离开了医院。 　　洛暖留在病房里守着他，等他醒过来。 　　在姜印白持续陷入昏迷的时候，洛暖便坐在病床边看着他。 　　仔细描摹他没了痛苦之色的面容，再一点点与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儿重合。 　　这样守到天黑，姜印白才慢慢睁开眼睛醒来。 　　看到他睁眼，洛暖惊喜了一下，连忙找了医生过来给他做全面检查。 　　得知身体没有问题，才完全放松下来。 　　姜印白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好像是极度充血过后又失了血色。 　　他盯着洛暖看，目光温和虚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暖回视他的目光，问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姜印白看着她还是没说话，好片刻，轻轻出声：“过来。” 　　洛暖起身，坐去床沿上，认真看着他。 　　他忽一伸手，把洛暖轻轻拥进怀里，之后便抱着她没再动。 　　好像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也好像是在抓紧她。 　　洛暖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任他抱着没动。 　　她也没再多说话，想让他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回心里的踏实和安全感。 　　姜印白静静地抱了她一会，胳膊又微微收紧些。 　　而后在她耳边出声，话语轻轻的，“我从来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从小就很坏，挺不招人喜欢的。常年生活在泥潭里，满身阴暗，身上唯有的那点阳光和温柔，都给你了。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这世界上最温暖最美好的存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和你一样。” 　　听着姜印白的话，洛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心底和眼角都泛酸，眼眶渐渐湿润，染开水意涔涔的红。 　　她只记得她沈问哥哥的好，可又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不好呢？ 　　她确实不知道，他那时候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藏起自己最不堪的那一面，在她面前笑得那么温暖阳光，才能给她那么多的温柔和体贴。 　　没能控制住眼角的湿意，洛暖微微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伸手抱住姜印白。 　　她怕自己一开口，整个人就彻底情绪崩溃，收也收不住。 第42章 生日 　　虽然身体已无大碍, 姜印白还是在医院里住了一晚。 　　洛暖也没有走，留在医院里陪着他。 　　晚上洛暖躺在病床边的陪护床上，借着墙角小夜灯的光, 侧着身子面向姜印白。 　　姜印白也转头看着她, 十分详细地和她说他小时候的那点事。 　　他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是有家的，但对于这个家的印象，几乎没什么具体的了。 　　以前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发生在福利院里。 　　那个如今已经废旧的福利院，承载了他所有不好的回忆。 　　那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是在打骂声中度过的，穿不好也吃不好, 时常遭受虐待。 　　越是反抗越是没好日子过。 　　最严重的一次, 他被关在角落那个小屋子里关了几天, 差一点就死在了那个小屋里。 　　狭小脏乱的空间,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失去意识时的黑暗，都深深扎在了他的脑海最深处。 　　即便丢失了所有记忆, 可潜意识和身体都记得。 　　就像，记得那时候唯一的美好一样。 　　洛暖侧身听着他慢慢说，还原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自己也听得几乎窒息。 　　和他比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受的那点委屈，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滑下来, 沾湿了枕头。 　　洛暖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事的, 是不是还在经历剧痛，或者，他已经可以直面过去那一切了？ 　　听他说完, 洛暖轻轻吸一下鼻子。 　　努力稳住声音，轻声安慰他说：“都已经过去了。” 　　姜印白透过浅浅的夜灯光线看着她，好像已经并不在意过去那些事了，忽笑一下说：“是不是很心疼我？” 　　洛暖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姜印白又笑着说：“那要不要现在答应做我女朋友，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弱小心灵？” 　　洛暖白他一眼，翻身仰躺，带着鼻音嘀咕：“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知道的，他不过就是在缓解气氛，不像把她弄得这么伤感罢了。 　　而姜印白也确实就是这样的目的。 　　他选择把以前的事都说出来，是因为不想再隐瞒洛暖任何事情。 　　再者就是，他在逼着自己去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排斥的那一切。 　　他心里也觉得。 　　如果倾听者换了一个人，他大概也说不出来。 　　面对洛暖，说的时候却心安很多。 　　吐完了多冒出来的所有记忆，夜也深了。 　　两个人都没有困意，洛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你……是不是被姜家收养的？” 　　姜印白还是装着风轻云淡，回洛暖的话，“大概是吧。” 　　说完顿了一会，又道：“那时候出了一场车祸，姜培云好像就是在那场车祸中去世的。但是我想不起有别的内情，只记得出国治疗，并留在国外读书。至于过程，都不记得。” 　　洛暖轻轻吸口气，“你要问问俞阿姨吗？” 　　姜印白沉默了片刻，“我还在思考这件事，不那么着急，再说吧。” 　　如果俞婉玲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也不一定非要去掀开真相。 　　如今他和姜家，就是一体的。 　　有些事情撕开来，大概率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没什么其他益处。 　　没有好处的事，做了干什么呢？ 　　洛暖没再多说这个事，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应完松口气，又问姜印白，“困不困，要睡觉吗？” 　　姜印白转头看她：“你快睡吧。” 　　洛暖低声回答：“我有点睡不着了。” 　　结果说着睡不着，躺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过去。 　　姜印白看着她笑笑，心底有一股久违的暖意。 　　他是真睡不着，躺在病床上，脑子里还是过去那些事。 　　想忍住不想，可还是一桩桩一件件，像播电影一般，在脑子里一帧一帧地过。 　　时而想到呼吸困难，便暗自深深吸口气。 　　*** 　　姜印白第二天一早便办了出院手续。 　　但出院没多一会，又去和关楠见了面。 　　不过就是看一下心理状况，以便制定新的治疗方案。 　　关楠认真了解完姜印白的情况，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福利院之行，可能会加重姜印白的病情。 　　再或者，会产生更严重的其他影响。 　　而现在看来，此行达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他受到强烈刺激，扛了过来，也把过去丢失的记忆都找回来了。 　　最重要的，病因也完全查明白了。 　　关楠看着姜印白说：“你得知道，不是每一个狭小的空间都是那个小屋。那件事早就已经过去了，现在不会挨打不会挨饿，也不会被关死在里面。” 　　姜印白点点头，“我知道。” 　　关楠嘴角含一丝笑，“我感觉我们可能快要成功了。” 　　姜印白语气闲闲道：“钱没白花。” 　　关楠暗暗给他翻了个白眼。 　　了解完，关楠还嘱咐他，让他先别急着去上班。 　　接下来这几天，她帮他做集中治疗，看能不能彻底治愈。 　　主要就是在安全的环境下，一遍遍让他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对于这件事，姜印白自然都配合。 　　他相信科学的手段，也不会盲目自信到自己就能完全克服，所以没有异议。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还是把大部分时间留给关楠。 　　他不想再把这种病一直拖在身上，早治愈早轻松。 　　持续治疗期间，除了洛暖不时关心他，周二的时候，王大发也来找了他。 　　要不是王大发主动出现，他都忘了之前让他私下去办的事。 　　王大发过来，把亲子鉴定结果送给了姜印白。 　　姜印白原本对结果毫无兴趣，因为按照他的记忆来说，基本没有任何其他悬念。 　　他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人，怎么会和俞婉玲有血缘关系？ 　　但当他随意地把鉴定报告从文件袋里拿出来的时候，目光瞥到鉴定结果，瞬间便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俞婉玲之间，居然真的存在血缘关系。 　　眉心蓦地一拧，他看向王大发。 　　王大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小心问了句：“姜总，有什么问题吗？” 　　姜印白忙收一下表情，把鉴定报告塞回去，“没问题，你回去吧。” 　　王大发走后，姜印白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实在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回头看一会放在书桌上的棕色文件袋，片刻后转身，拿着文件袋去找了俞婉玲。 　　俞婉玲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见他来找自己，还和平常一样，开口便说：“姜总抽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姜印白把手里的文件袋丢在茶几上，弯腰往沙发上一坐。 　　俞婉玲目露疑惑地看一眼文件袋，到沙发边坐下，伸手拿起文件袋，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 　　抽出来一看，微微愣了一下。 　　倒不是对结果意外，只是意外于——姜印白会去做亲子鉴定。 　　看完后，她把纸张塞回文件袋里，放回茶几上，看着姜印白问：“你怀疑你不是我亲生的？” 　　姜印白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就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俞婉玲目光一定，看着他默了好片刻。 　　姜印白又说：“你不解释一下吗？” 　　俞婉玲低眉低声：“有什么好的，想起来干什么呢？” 　　姜印白急于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婉玲抬头看向他，目光又定片刻。 　　随后深深吸口气，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在姜家叫姜印白，在福利院里叫沈阅，在洛暖面前叫沈问。 　　而不管叫什么，都是他这个人。 　　俞婉玲语气微沉，慢慢陈述。 　　她的亲生儿子姜印白，在很小的时候被保姆带丢。 　　儿子没有找到，她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报警之后，便对外宣称，她把儿子送出国去了。 　　在此后的很多年，她也没有放弃寻找，可是始终没有找到。 　　找了十年之久，最后在一场惨烈的车祸中与自己的儿子重逢。 　　而她命运也悲惨，找回了儿子，又没了老公。 　　俞婉玲对姜印白说：“我是在那场车祸中怀疑你就是我儿子的，亲子鉴定的结果也证明了我的怀疑。你当时受伤很重，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后神智也有点问题，忘了以前的事。我调查了你的过去，得知你在福利院过得很不好，我很痛心愧疚。之后我送你出国治疗，为了让你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便让你做了全身疤痕修复，并在你失忆的时候找了催眠师，彻底篡改了你的记忆。我这么做，不是怕你怨恨我，只是想让你忘了过去的一切，轻松地活着……” 　　认认真真听完了俞婉玲的话，姜印白目光和软如水。 　　他看着她，“所以，除了办案人员，身边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曾经在福利院里的一切，一直都以为我在国外，直到长大回国接手家里的公司？” 　　俞婉玲点点头，“确实可以这么说。” 　　说完看着姜印白，眼底泪意明显，“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弄丢，让你经历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没找到你之前，我做了整整十年的噩梦。” 　　姜印白绷紧的神经突然完全放松了下来。 　　虽然过去的一切都很痛苦，可好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 　　所有对他而言十分珍贵的东西，他都拥有着。 　　心里似乎憋了很多话，可却组织不起合适的语言。 　　姜印白眼角一点点染开湿意，最终出声叫了一句：“妈。” 　　俞婉玲听到这声唤，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拿手捂住脸。 　　*** 　　对于这件事的其他细节，姜印白从俞婉玲嘴里也都知道了。 　　当年他被拐卖到偏远农村，家里又遭变故成了孤儿，后来辗转到了福利院。 　　而这些事情，姜印白都不大记得清了。 　　俞婉玲知道的一些，也都是她调查来的。 　　至于虐待过姜印白的那些人，俞婉玲也尽己所能，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对于这些事情，姜印白又消化了几天。 　　接受治疗的同时，让自己的记忆去伪存真全部完善起来。 　　他知道俞婉玲擅自篡改他的记忆，是为了他好。 　　可即便真的忘了，但他的潜意识和身体都还记得，不然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恐惧症。 　　他所需要的不是忘记那些事，而是记得，然后去接受。 　　因为一切都有了因果，之后的治疗都挺顺利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失而复得的洛暖和俞婉玲，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老天爷对他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真的把他的一切都夺走。 　　又持续治疗了小半个月后，姜印白最后一次从关楠的办公室走出去。 　　此时已是初春时节，外面的阳光很暖很亮，仿佛把他的灵魂也照得透明起来。 　　他回到家休息了半天，在院子里散步，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如季节一样美好了起来。 　　严冬过去，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温暖烂漫时节。 　　散步的时候心情舒畅开阔。 　　他给洛暖发信息，约她明晚八点在她家那边的小公园里见面。 　　洛暖收到信息，问他：【干嘛？】 　　姜印白直截了当道：【约会】 　　洛暖：【小气，约会不是应该吃牛排大餐吗？】 　　姜印白：【有钱人都比较小气】 　　洛暖：【。。。】 　　贫归贫，洛暖第二天晚上，还是准时去了小公园。 　　她以为姜印白会早到那里等她，结果到了一看，他根本都没来。 　　站在河边等了两分钟还是不见人，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姜印白打电话。 　　而手机刚一解锁，还没点开通讯录，周围突然亮起一片彩色灯带，湖面上同时亮起一片花灯。 　　本来漆黑的环境，一下子被碎亮的灯光渲染得梦幻起来。 　　继而伴随着“嘭”的一声响，洛暖转过头去，只见空中绽开彩色烟火。 　　等所有的烟火在空中绽放殆尽，她再有些懵地回过头来，忽又见姜印白出现了。 　　他手里捧着一个很小的蛋糕，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插着火苗摇曳的红蜡烛。 　　这样的场景，和记忆中的场景再度重合。 　　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洛暖站着没动。 　　姜印白捧着蛋糕到她面前，语气很是温和道：“生日快乐。” 　　洛暖低头忍了忍眼泪，再抬起头来看向他，声音微紧，“你还记得？” 　　自从他走后，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没有别人记得，从来也没再过过。 　　姜印白说：“以前忘了，是我的不对。” 　　洛暖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上去伸手抱住他，趴在他怀里，直接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太讨厌了，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姜印白手里还端着小蛋糕，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抱她。 　　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在笑，心里同时甜得像化开了奶油。 　　洛暖好一会才收住情绪，然后和姜印白一起坐在长椅上。 　　和以前一样，吹着湖面的晚风，一起吃那个只能算是一人份的小蛋糕。 　　蛋糕吃完，扑面的风也甜了。 　　洛暖转头看姜印白，有些不是很自然地问他：“吃完蛋糕做什么？回……回家吗？” 　　姜印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慢声问：“你是不是……有一点紧张？” 　　洛暖听他这么问，忙笑了一下掩饰心虚，双手捏在一起，故意轻松道：“没有啊，我紧张什么啊？” 　　姜印白嘴角压着笑意，伸手扶上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与她目光相对，在她耳尖微红，目光意图闪躲的时候，慢慢低头往她面前凑过去。 　　凑到她面前，还没有碰上嘴唇，洛暖忽然往后避了一下。 　　距离拉开，姜印白也适时停住了动作。 　　洛暖还记得上一次被他亲，是被按在墙上强吻。 　　对于这件事，总还有那么点不是很自在，她抬起目光看着他说：“我确实有点紧张，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姜印白并不在意，只看着她问：“那你要准备多久？” 　　洛暖想了想，片刻后红着脸出声，“一……一分钟吧……” 　　姜印白眉梢眼角都溢满了笑意。 　　然后他突然往洛暖耳边凑过去些，低声对她说：“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准备，我帮你计时……” 　　洛暖不知道他要怎么计时，便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开始暧昧倒数：“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像是文火细烧，却让洛暖的脸蛋一下子热炸了。 　　胸腔里的心跳也慢慢快起来，呼吸不自觉一点点变紧。 　　屁股下也像烧了火。 　　洛暖没等姜印白倒数十五个数，就实在坐不住了。 　　她红着脸起身要走，结果刚站起来，就被姜印白一把拽了回去。 　　刚被拽回椅子上，姜印白的嘴唇就压了过来。 　　洛暖呆坐着忘了动，一时间连自己的呼吸也找不见了。 　　姜印白克制地吻她两下，抬手握住她脑后长发。 　　而后呼吸和唇齿间力气渐重，声音微微低哑，“闭上眼睛，张嘴……” 第43章 理智 　　洛暖回到家的时候, 脸颊上的粉意还没退干净。 　　换了鞋准备上楼去洗漱睡觉，脚还没踩上第一级楼梯，忽听到苏彤叫她。 　　洛暖回过身, 便见苏彤走到了她面前。 　　苏彤态度温和, 看着她问：“暖暖，明天不加班吧？” 　　明天是周日，公司没事，确实她也不用加班。 　　不知道苏彤问这个干什么，洛暖点了头反问：“怎么了？” 　　苏彤笑笑，“之前你俞阿姨, 姜太太, 让我们去看她的画展, 你给忘了？” 　　苏彤这会要是不提, 洛暖是真给忘了。 　　脸上露出一些恍然的表情, 她看着苏彤说：“我是真忘了，是约了明天吗？” 　　苏彤还是温和笑着, 冲她点点头，“明天早点起来，我们一起过去。” 　　洛暖没再多余说什么话，很是乖巧地点一下头，“好。” 　　苏彤抬手拍拍她的肩，“上楼去吧, 早点睡。” 　　说完转了身，径直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回到房间上了床, 舒口气和洛世安说话，“真是怎么也没想到，暖暖这丫头能有这么好的命, 能被姜印白这样的人看上，对她还真是动了真的好。” 　　洛世安接话道：“何止她命好，带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因为姜印白，最近公司又接了个五星级酒店装修的大项目，以后再也不愁没项目做了。” 　　苏彤听了这话，眼底微微发亮。 　　思索片刻，又说：“也不知道暖暖，到底和姜总在一起没有？” 　　洛世安转头看着她，“你这个当妈的，多劝劝。” 　　苏彤微微叹口气，“我倒是想劝，可也劝不上啊。以前啊，以为暖暖是家里最乖巧听话最好说话的一个，现在才发现，她是三个孩子里，心思最重的一个。想什么也不说，炸闷雷。” 　　洛世安跟着叹口气，“那你得反思反思，她为什么会这样？从小到大，我们对她的关注是不是给的太少了。一直以为她懂事听话，所以就没疼过她，是不是这样？” 　　苏彤张口心虚争辩：“那不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么？” 　　说完又道：“怎么又能全怪我，你是一家之主，你是她的爸爸，你没有责任的么？” 　　洛世安往下躺要睡觉，“我每天在外面忙死忙活的，还能再管得了家里这些事？你以为我三头六臂呢？再说暖暖是女孩子，自从长大一点后，跟我也都不亲近了。” 　　苏彤坐在洛世安旁边，没再说话。 　　说起来是烦，她现在想跟洛暖交心，可洛暖根本不愿意。 　　虽然对她没有抱怨，但始终跟她不是那么亲近。 　　洛世安不想再多说了，躺好后叫苏彤，“别想了，赶紧关灯睡觉吧，这些事只能慢慢来，以后对暖暖好一些。亏欠她的，以后都给弥补回来。” 　　苏彤软声道：“只能这样了。” 　　说着拉了被子要躺下，忽然又想到什么，忙拿起手机看了看。 　　看完便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洛世安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稍稍转头看她：“又怎么了？” 　　苏彤捏着手机道：“今天是暖暖的生日啊，我又完全给忘记了……” 　　洛世安无奈地咽口气，“你什么时候记着过？现在几点了？” 　　苏彤很是无力的模样和语气，“十一点半。” 　　洛世安看着她生生咽口气，半晌道：“明天我不去公司，在家布置一下，我们帮她补一个生日会吧。从小到大，一次像样的生日也没过过。” 　　苏彤握着手机，脸畔炽热，“好。” 　　说完想到点什么，又问洛世安，“要不要把染染叫回来？” 　　洛世安稍微想一下道：“叫不叫都怕她有脾气，还是说一声吧，回不回来随她，她工作那么忙。多联系点亲戚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把事情商量好，苏彤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 　　关了灯躺下，不再去多想别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饭，收拾好便带着洛暖出了门。 　　去展馆的途中，苏彤握着洛暖的手，非常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暖暖，是妈妈脑子不好，又把你的生日给忘了。爸爸说了，今天在家给你补过生日，给你办一场生日会。” 　　洛暖本来就没打算他们会记得，因为按往常来说，忘掉了才是正常的。 　　她生日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近几年连她自己都不爱记。 　　只有自己记得比不记得，更难受。 　　看苏彤这么说，她下意识还意外了一下。 　　不过她也没多计较，翻旧账的话更是一句没说，只道：“好啊。” 　　苏彤笑笑的，“我就知道，我们家暖暖最好了。” 　　过生日的事这样说好了，苏彤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一路上又和洛暖闲聊些无关紧要的，抽空还悄悄给洛施染发了信息：【染染，手头工作忙不忙？今天我和爸爸打算在家里给暖暖过生日，你能回来么？】 　　片刻后收到信息回复： 　　【苏女士，在家里让我给别人当配角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 　　【什么人的生日，都能请得到我参加？】 　　【知道我现在的身价吗？】 　　不想看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苏彤连忙回信息：【好了好了，你忙吧】 　　回完就把手机按了，再不去多看。 　　然转过头来，又问了洛暖一句：“和你姐姐还没和好吗？” 　　洛暖听到这话下意识笑了一下，随意摇两下头。 　　自从上一回打过架，之后又因为姜印白和俞婉玲去他家的事，互相吵了一架，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再是亲姐妹，动了手撕破了脸，梁子也算结下了。 　　苏彤看洛施染和洛暖这样，一个刻薄说话难听，一个连提都不想提对方，只觉得心里闷了一口气。 　　都是她的女儿，突然相处成这样，她心里怪难受的。 　　但孩子都长大了，不是小时候那般胡打胡闹，她便是想管，也根本管不了。 　　管不了就不去多管了，苏彤笑一下，把话题从洛施染身上岔开。 　　车里的气氛再次聊活起来，到了目的地，两个人一起下车往展馆里去。 　　到里面逛了一小会，俞婉玲找了过来，身边还带着姜印白。 　　洛暖看到姜印白的时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也会来。 　　俞婉玲笑笑的，两边打完招呼，便拉着苏彤单独逛去了，把姜印白留给了洛暖。 　　洛暖看着俞婉玲和苏彤去了别的展厅，才回过头来跟姜印白逛画展。 　　走在姜印白旁边，她转头看他，“你怎么也来了？” 　　姜印白也转头看她，“我女朋友要来，我怎么能不来？” 　　洛暖被“女朋友”三个字弄得心里一跳。 　　心里不自觉翻腾起粉红泡泡，却又想掩饰，脸上便有些不自然。 　　姜印白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停下步子来，直接转身正对她。 　　这样又看了她一会，开口问：“不会你还没打算做我女朋友，还是我误会了吧？” 　　洛暖听了这话蓦地一愣，忙摇摇头，“当然不是的。” 　　姜印白盯着她，“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洛暖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低着声音道：“男女朋友关系。” 　　姜印白嘴角含着笑，“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洛暖深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定而认真，“就你，姜印白，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了。做我的男朋友，只准对我一个人好，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说着声音小了些，“是你答应过我的，一辈子眼里只会有暖暖一个人。” 　　这么重要的承诺与约定，姜印白自然是记得的。 　　他出声没接洛暖的话，只把手抬起到她面前，伸出小拇指。 　　洛暖也很明白，嘴角压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抬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随后大拇指贴在一起，盖章。 　　勾完手指洛暖就忍不住了，任嘴角的笑意染开到脸颊上。 　　姜印白眼底唇角也都是抹不散的笑意，眼神温软如水，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溺死在里面。 　　他没有松开洛暖的手，直接牵起捏在手心里，带着她逛画展。 　　画展看了一会，忽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里人有点多，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人多？ 　　换个地方？ 　　换人少的地方？ 　　想干嘛？ 　　洛暖心里“噗通”跳两下，果断拒绝：“不要。” 　　姜印白盯着她，故意道：“我只是单纯地想换个地方，你在想什么？” 　　洛暖连忙掩饰心思，脱开他的手往前走，“我什么都没想。” 　　姜印白从后面跟上去，继续又逗了她一阵。 　　*** 　　看完画展，洛暖苏彤和姜印白俞婉玲，四人一起到餐厅吃午饭。 　　苏彤和俞婉玲聊天，不知不觉聊到要帮洛暖办生日会。 　　俞婉玲兴致很高的样子，问苏彤：“今天暖暖过生日？” 　　苏彤本来想说实情的，但转念又想，俞婉玲他们又不知道洛暖生日，便索性没再多余解释，只笑着点头：“是啊。” 　　俞婉玲不跟苏彤多客气，直接就问：“那我和印白也去凑凑热闹，麻不麻烦？” 　　苏彤自然不会拒绝，连忙就应：“当然不麻烦，巴不得您和姜总过来玩呢，不过叫的都是家里的亲戚，怕怠慢了您和姜总。” 　　俞婉玲无所谓，“越是自家人越好啊，玩起来才轻松嘛。你要是找那些商务上的人，那才没意思呢。好好的一个生日，倒是弄成社交场了。” 　　看俞婉玲这么说，苏彤连忙点头称是。 　　顺着这话，又多聊了一些。 　　姜印白和洛暖都没有出声说什么，随他们自己安排。 　　到下午收到洛世安的信息，便一道去了洛家。 　　洛施染自然没有回来，家里来了不少亲戚，大人小孩都有。 　　总归是孩子多一点，大孩子小孩子都有。 　　洛世安在院子里布置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当然这不是他亲子上手搞的，都是花钱找了活动策划公司，现场来做的。 　　院子里的藤椅上，洛珈润和一个扎高马尾画亮眼影的女生坐在一起。 　　女生比洛珈润小一岁，是洛珈润的表妹，名字叫周妍。 　　高马尾周妍托腮盯着洛珈润看，忽然万般感慨道：“为什么你会是我表哥呢？要不是我表哥，我早下手了。或者这要是在古代，咱们这表兄妹关系，早就都成亲了。” 　　洛珈润直接白她一眼，“脑子进的水还没抽干净呢？” 　　周妍撇撇嘴嘴，“我能看上你的颜，是你的福气。” 　　洛珈润懒得理她，“我可看不上你。” 　　周妍还要再开口说话，忽看到院子大门外进来了几个人。 　　其中两个，一个是她舅妈一个是她表姐，另外两个，就不认识了。 　　看到旁边那位西装男士时，周妍愣了一下，忙拍一拍洛珈润的肩膀，一惊一乍的样子道：“表哥表哥，这是咱家哪里的亲戚？这也……太帅了吧……我突然看不上你了……” 　　洛珈润往大门上看一眼，语气闲闲道：“洛暖的追求者，看不上你。” 　　周妍噎了一下，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 　　洛暖在苏彤身后进了院子，和来家里的亲戚一一打招呼。 　　在被问到旁边的先生是谁时，洛暖愣了好一会，然后在姜印白的眼神逼视下，介绍了句：“这是我的……男朋友，姜印白。”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倒让苏彤和洛世安愣了一下。 　　还是俞婉玲淡定，只是眼底的笑意明亮的几分。 　　互相寒暄完便散开了，苏彤领着俞婉玲，还是让洛暖带着姜印白。 　　大家在院子里吃吃喝喝聊聊天，互相探聊亲戚间的八卦。 　　等姜印白来了以后，多半就都是在聊他。 　　自然都能看出他气派，不是一般人，然后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更是惊叹不已。 　　七嘴八舌的，都在私下八卦—— 　　“暖暖还是挺好命的呀，看人家这男朋友找的。” 　　“说实在话啊，以前我们都把目光放在染染身上，现在突然发现，暖暖也很优秀哇。” 　　“可不是吗？再仔细看看，暖暖其实比染染长得漂亮呢。” 　　“气质不一样，暖暖长得更清新舒服一些。” 　　…… 　　洛暖没有关注大人都在八卦她什么，只把姜印白带到一边招呼。 　　带到自己同辈人一起，再给弟弟妹妹们介绍自己的男朋友。 　　弟弟妹妹们全部围了过来，有的手里还端着甜品。 　　大家全都盯着姜印白看，跟看猴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问话—— 　　“你是暖暖姐姐的男朋友？” 　　“你是干什么的呀？” 　　“那你是很有钱吗？” 　　“什么时候和暖暖姐姐结婚啊？” 　　…… 　　别说姜印白被围在中间问，洛暖便是在旁边听，也听得一阵阵尴尬。 　　偏偏话最多且性格极其活泼的周妍也在，直接要把她和姜印白的老底都要掀出来。 　　八卦完了，还故意卖萌卖软，眨巴着她那抹了亮眼影的大眼睛，对姜印白说：“姐夫，你朋友还有没有帅气多金又单身的，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洛暖抬手扶额，表示不参与这种事。 　　姜印白倒是挺好奇，看着她问：“你成年了吗？我的朋友都比较大，可能不喜欢小孩子。” 　　周妍听完这话脸就黑了，一句话也不再说。 　　洛暖看着她忍不住笑，帮她回答：“成年了，比我弟小一岁。” 　　周妍表示自己不想再说话了，傲娇地扭头走了。 　　她可是拿自己当绝世大美女的，竟然怀疑她没成年，简直伤她的自尊心！ 　　周妍走后，其他同辈小孩，慢慢也都散开各自玩去了。 　　姜印白松了口气，抬手合了一下西装。 　　以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现在勉强能接受。 　　洛暖看出他不自在，主动问他：“要不要带你躲一会清闲？” 　　姜印白表示非常愿意，连忙点头，“好。” 　　洛暖带他进屋，也没多想，便领着他上了楼。 　　一直走到她自己的房间门口，她才有点反应过来——姜印白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女生，单独带回房间里好像不是很好？ 　　手握门把的时候停住，她转头看向姜印白，“要不还是出去吧？” 　　姜印白看她一会，直接伸手上去握住她的手，转动门把。 　　开了门进去，左右看一眼，“你的房间？” 　　洛暖低低“嗯”一声，随手把门关上。 　　姜印白走去窗边，看了看窗台上的风信子，又看了看下面的小花园。 　　洛暖没有跟去窗边，站在书桌边随手拿了本书，问姜印白：“想做点什么？” 　　姜印白回头看她一眼，微微带笑地转身走到她面前。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伸手抓住洛暖的手腕，往面前一拉，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扶上她的腰，目光微抬，“你说呢？” 　　洛暖坐在他腿上没有起身，藏在长发下面的耳尖微微发烫。 　　微微屏一下呼吸，看着他的眼睛说：“外面好多人……” 　　姜印白笑笑，目光移洛到唇瓣上。 　　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一下，微微低着声音，“那又怎么了？” 　　洛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微微热了起来。 　　胳膊滑到姜印白的肩膀上，眸光里染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姜印白再度轻轻亲过来，她配合地闭上眼睛。 　　然后还没等姜印白再有下一步动作，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洛暖被吓得神经一紧，几乎是从姜印白怀里跳起来的，起来后就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 　　敲门声结束，听到苏彤在外面说：“暖暖，你姑妈找你有点事，现在方便吗？” 　　有点做贼心虚，洛暖连忙出声答应，“方便，我马上就来。” 　　听着苏彤的脚步声走了，洛暖尴尬窘迫地看一眼姜印白。 　　姜印白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尴尬。 　　洛暖稍微缓了一口气，便先下楼去了。 　　下楼后去找她姑妈，站着又说一阵子的话。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些考研上的事情多问了问她。 　　姜印白留在洛暖房间也没能躲太久的清闲，随后也便下去了，准备吃晚饭。 　　晚饭还是在屋外院子里吃，长长的桌子上摆瞒了饭菜。 　　人多在一起热闹，没人计较规矩礼数，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了。 　　洛暖也是人生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对着蛋糕许愿，认认真真地吹蜡烛。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无所谓的，可真体验了，才知道自己也格外喜欢。 　　从小到大都透明习惯了，潜意识里还是向往当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的。 　　渴望被高调地宠爱，被高调地捧在手掌心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吹完蜡烛的那一瞬间，心里一直空缺的部分，似乎也填上了一些些。 　　虽然是迟来的，虽然没有那么完美，可她终归没有体验过。 　　吹完蜡烛以后，大家又开始热热闹闹地分蛋糕吃。 　　调皮的小孩拿蛋糕闹起来往人身上糊。 　　洛暖也是真的开心，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 　　也就正在开心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人群里传出“啊”的一声。 　　转头去看，不是谁糊了谁一身蛋糕，而是洛暖姑妈的小孩，不小心把半杯饮料洒在了姜印白的衣服上。 　　洛世安和苏彤都很是紧张，拿着纸巾就过来了。 　　姜印白倒是没什么情绪，一直说没事。 　　苏彤却还是紧张，对姜印白说：“先进去清洗一下吧。” 　　说完就转身把洛暖拉过去，拜托洛暖，“暖暖，你快带姜总去。” 　　洛暖也没多做耽搁，直接带着姜印白进屋去。 　　进屋直接带他去楼下的洗手间，一边到洗漱台边打开水龙头调水温，一边对他说：“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用吹风机吹干吧。” 　　等她放好水温转过身，姜印白的衣服已经脱好了。 　　因为脏了的不止是外面的西装，还有里面的衬衫，所以就…… 　　洛暖愣了愣，目光扫视完以后连忙收回来，转身就要走，“我还是找我弟来吧。” 　　姜印白一把把她拉回来，抱了她在洗漱台上坐着。 　　人堵在她面前，看着她问：“看完了才走？” 　　洛暖目光不往下瞥，只迎着他的目光，脸畔一点点渗出粉意。 　　姜印白本来还想再逗逗她的，看她这样的反应，逗她的心思瞬间也没有了。 　　四目相对，周围的安静把心跳无限放大。 　　洛暖坐着没有动，在姜印白亲上来的一瞬间闭上眼睛。 　　他似乎是忍了很久，凑过头来，重重堵住她的唇舌。 　　同时伸手揽住她，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洛暖有些被动，两条胳膊不知往哪放，挡在自己面前，随后才滑上他的脖颈。 　　姜印白吻得重起来，碰痛她的嘴唇。 　　似乎是慢慢失了理智和控制，却又适时地停了下来。 　　他把洛暖抱进怀里，不再去看她的脸。 　　紧紧抱了她一会，表情里略有些强忍的艰难之色，在她耳边说：“你先出去，衣服我自己洗自己吹，再继续下去，我可能就停不下来了。” 　　洛暖趴在他怀里没说话，等他慢慢放开他，也没敢多看她，逃也似地出了洗手间。 　　出去后随手关上门，贴在门外的墙上，闭上眼睛让呼吸一点点慢下来。 第44章 热烈 　　姜印白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 衣衫齐整。 　　洛暖看他一眼，抬手低头拢一下耳边的头发，掩一下表情, 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和他一起再回到院子里。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晚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们坐下后没过多久，就到了该散场各自回家的时间。 　　于是洛暖和苏彤他们一起，把亲朋好友都送出门。 　　家里安静下来。 　　唐姨在院子里收拾餐桌，苏彤和洛暖过去帮忙。 　　洛世安和洛珈润不爱搭手帮忙，坐一边歇着去了。 　　苏彤把碗筷刀叉往一起收拾, 看了一眼洛暖, 突然问她：“什么时候和姜总在一起的？” 　　洛暖知道她肯定会问, 也就照实简单回答了一句：“昨晚。” 　　苏彤嘴角笑意很浓, 面色轻松高兴。 　　慢慢收着碗筷对洛暖说：“姜总多好啊, 好好处处看看。” 　　洛暖微微笑一下，没再接话多说。 　　苏彤是挺想和她多说一点的, 希望洛暖能跟她交心，有事跟她多聊聊。 　　可看洛暖这样的态度，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走不进这丫头的心里。 　　洛暖没有和苏彤深入多聊自己的事情，帮忙收拾一番后，便回楼上洗澡去了。 　　这一天一直在忙, 忙到这时间累得够呛，连堆起来的那么多生日礼物都没心思去拆, 洛暖便关灯睡觉去了。 　　*** 　　因为病情影响到工作，姜印白请假休息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该解决的个人心理问题解决了, 之前放话在追的人，也追到了。 　　钱泽去他办公室，看他红光满面，笑着说：“看来这假休得不错啊。” 　　姜印白从办公桌后面过来，到钱泽对面沙发上坐下，并不否认，“是不错。” 　　人在办公室，钱泽也就没去多聊私事。 　　稍稍收敛一下表情和语气，向姜印白把最近一个多月的工作都汇报了一下。 　　大体说了一遍，道：“其他一切都很正常，最主要要跟你说一下的是，我们的电动车项目，已经研发成功了，随时可以投产。投产的事我没做决定，等你回来。” 　　姜印白听了这话不是很意外，这个项目上的很多问题，之前都解决差不多了。 　　这又耗了大半年的时间，也应该有个确切的结果了。 　　钱泽还是忍不住有一些感慨的，继续说：“这个项目，从提出想法概念，概念成型，到现在的研发成功，前前后后也两年多了。今年投产成功，后续没有太多问题的话，到年底，或者顶多到明年年初，就能正式上市售卖了。” 　　听钱泽这么说，姜印白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毕竟这款车，他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中间也有几乎要放弃走不下去的时候。 　　但不管怎么说，还有最后一步要走。 　　姜印白不像钱泽这般感慨，简单开口道：“那就开始投产吧，希望生产顺利，试车的时候别有太多问题就好。还有广告、宣传，新车发布会、巡展之类的，也该准备起来了。” 　　钱泽点点头，“好。” 　　认真把话说到这里，自然也没了再闲聊的心思。 　　确认好所有事情，钱泽便回去忙了。 　　*** 　　洛暖现在很适应上班的生活，每周生活的开启，都是一次重复。 　　早上到公司，花一点时间进入工作状态，之后便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 　　大半天下来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到快下班的时候，安钰把他们小组的人全部叫去了部门会议室，给他们安排了一项新的工作任务。 　　公司研发的新车正式投产，他们的宣传工作也要跟着做起来了。 　　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认真且严肃的。 　　配合简单的文字PPT，安钰把项目情况大体都说了一遍，然后说：“洛暖前期跟过这个项目几个月，比我了解得可能还更多一些，所以我才打算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们组。” 　　当时洛暖在二楼助理办公室，各大部门的会议都参加了不少。 　　虽然她不是直接参与其中的人，但每次都要认真听认真理解，还要做笔记，会后还要整理，了解的东西全都是一手的。 　　洛暖想了一下道：“确实跟了一些，我知道的，会全部告诉大家。” 　　她才入职不到一年，中间岗位还有变动，负责项目她自然是不行的，但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配合小组同事一起完成任务。 　　安钰冲她笑笑，“那就多麻烦你一点了。” 　　洛暖连忙道：“老大你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任务安排好，会议结束。 　　安钰让大家先回去深入了解项目情况，把初步方案先做出来。明天下午再开会集中讨论，先把大体的东西确定好。 　　散会后大家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为新接手的项目开始做准备。 　　先了解项目基本情况，配合产品投产，首先要把所有宣传推广的活动时间点都确定好，不能拖延了新车上市的时间。 　　开完会剩下的时间不算多，没一会便到了下班时间。 　　但因为大家手上都有事，许多人也就没有起身，直接留下来加了一会班。 　　洛暖也打算加一会班再走，毕竟她们组刚接了新的任务。 　　别人都还没走，她一个人先走了也不合适。 　　在座位上专注着精神忙了一会，忽然听到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姜总好。” 　　下意识的，她几乎和其他人动作表情同步，看向办公室门口，然后瞬间愣住。 　　传说中从来没往高楼层来过的姜总，居然出现在了宣传部办公室门口！ 　　而且！ 　　还进来了！ 　　然后姜印白在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到洛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很是自然随意地问她：“还不下班？” 　　洛暖回神，吞了口口水，声音不大：“打算加一会班再走。” 　　其他人目光欲收不收，都一副要掉出眼珠子的样子。 　　姜印白仍然完全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跟洛暖说：“我等你，以后我接送你上下班。” 　　瞬间！ 　　洛暖感觉自己要被其他人的八卦目光射穿了！ 　　为了免于被过度关注，同时不打扰到其他人正常工作，洛暖果断不打算加班了。 　　她连忙关了屏幕上的工作软件，随后关掉电脑。 　　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一收，拎起包就起身，“我现在下班了，我们走吧。” 　　姜印白随着她起身，仿佛故意的一样，“不要再加一会班？” 　　洛暖声音小小的，“不要了，明天再做。” 　　说完便往办公室外面走，面上装得异常沉稳淡定。 　　而就这么一路出去，迎面随便碰上个谁，都会向姜印白打声招呼。 　　招呼完匆匆过去，无一例外都会有窃窃私语。 　　洛暖站在姜印白旁边，默默无声等电梯。 　　而其他等电梯的人，都和他们之间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 　　洛暖站着不动，默念电梯赶紧来。 　　姜印白倒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电梯在眼前开门，示意洛暖先进去。 　　而洛暖还没迈开步子，电梯里的人看看她，再看看姜印白，随后便都一人一声“姜总好”，一个跟一个从电梯里出来了。 　　洛暖看着空下来的电梯：“……” 　　姜印白则还是无所谓，自然地揽一下她的腰带她进去。 　　等电梯门在眼前完全合上，他开口说：“我有这么吓人？” 　　洛暖看他一眼，“那你以为呢？” 　　姜印白故意叹口气，“唉，总裁就是总裁。” 　　洛暖抬起眼白他一下，又有些忍不住的，嘴角露出些笑。 　　是啊，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 　　跑到他们这样的小部门，亲自接她下班。 　　其实说起来，心里有些甜乎乎的。 　　出了公司，是姜印白开车。 　　他终于有了身为一个正常男友的自觉，知道给洛暖开车门，上车后帮她系安全带，把她伺候好好的，再问她：“想吃什么？” 　　洛暖坦然地享受着身为女朋友的高级待遇，还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模样。 　　稍微想了一会，看着姜印白说：“贵的。” 　　姜印白轻轻笑起来，“好。” 　　洛暖看他现在这么好说话，什么都顺着她高兴，说他：“终于不刻薄我了？” 　　姜印白慢慢打了方向盘上路，亮出自己的求生欲，“你看我还敢吗？” 　　洛暖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在哪一刻，忽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心里生出的那种踏实感，和小时候每次见沈问的时候一样。 　　现在的姜印白和以前的沈问，似乎变了很多，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 　　依旧心肠冷硬，会对别人不近人情，也许也不招人很多人喜欢，可他们不知道，他心里仅剩的一点柔软地块，都给了她。 　　*** 　　这一年的春天过得很快，盛夏的暑气由浓减淡。 　　到了初秋时节，荣晟集团耗时三年多的电动车项目，投产成功。 　　洛暖和她的小组同事，一直在跟进产品的宣传工作。 　　除了对接线上线下的各种广告，盯创意盯设计盯投放，接下来全组主要的精力，要放在新车发布会上，新车发布会之后便是巡展。 　　发布会的日期在三天后，有关发布会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从场地布置，到发布会各项流程，乃至各种微小细节，可能发生的问题，都做了详细的方案，确保发布会当天万无一失。 　　发布会的前一天，洛暖下午跟着小组组长一起，又来现场整个查看了一遍。 　　后台观众席稍微看了看，最主要的是看舞台，确保不出问题。 　　在组长去查看舞台的时候，洛暖则去看了看观众席。 　　不过刚才最前排的位置上扫了一眼，忽看见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 　　洛暖愣了一下，认出来是顾巡。 　　顾巡等她看到自己，这便从座椅上起了身。 　　笑着走到她面前，开口道：“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压根也没正经见过几次。 　　顾巡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女朋友，对她示好被拒绝，不会死缠烂打的同时，转头就会交别的女朋友。 　　两人倒是没什么尴尬的，洛暖也笑着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又开始开玩笑，“不会是……当间谍搞破坏的吧？” 　　顾巡配合地眨一下左眼，“让姜印白小心哦。” 　　洛暖再笑笑，不打算站着和他多聊。 　　她和顾巡又随意寒暄了几句，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而顾巡并没有走开，便跟着她和她聊了聊天。 　　聊来聊去都是聊姜印白，问她：“你真喜欢他啊？” 　　洛暖简简单单道：“喜欢啊，又有钱长得又帅，为什么不喜欢？” 　　顾巡还挺不服，“那我不也一样？” 　　洛暖闻言回一下头，把顾巡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看完后笑意盈盈地说：“他的钱是自己赚的。” 　　顾巡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与此同时，正在准备发布会相关事宜的姜印白，手机连收到几张图片。 　　他打开手机点开图片，只见是洛暖和顾巡站在一起说话。 　　洛暖脸上笑意轻暖，顾巡也一副非常怡然的模样。 　　照片是钱泽发的，最后还跟了一句话：【这小子还没死心哪？】 　　之前顾巡来他们公司送过花，所以他追过洛暖这种事，稍有心一点的人，都是知道的。 　　姜印白看完照片按掉手机，片刻后起身。 　　开车到发布会场地，找了一圈却发现洛暖没在那里。 　　他给洛暖打电话，得知洛暖又已经往广告拍摄片场去了。 　　姜印白想问一下顾巡是不是还跟着她，但男人的尊严让他没开得了口。 　　洛暖没感觉到他的内心，又在电话里说：“今天事情还挺多的，晚上不一起吃饭啦，我忙完自己回家就好了。” 　　姜印白刚要说话，电话挂了。 　　姜.被冷落.印白：“……” 　　洛暖忙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工作，晚上也忙到很晚才回家。 　　她以为自己和姜印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别的。 　　结果到家刚走到楼下，便看到单元门前的护栏上，倚站着那个一整天都没见到的男人。 　　他手插外套口袋，姿势和目光动也不动一下，直直盯着洛暖。 　　这场景格外有熟悉感，洛暖下意识便想到，之前她和洛珈润去看电影，那天晚上回来，姜印白也就是这个姿势这个眼神，靠在这里等她的。 　　自认为自己很酷，实则莫名有点憨憨的可爱。 　　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别的男人？ 　　洛暖这么揣测着，突然想逗他，便故意拽起态度来，迈开步子往单元门前走，走到护栏边也没停步，径直往单元门里去，嘴里说：“晚安，早点回家睡觉哦。” 　　被半无视的姜印白：“……” 　　他转头看着洛暖进了单元门，然后连忙直起身跟了她进去。 　　跟在她后面上楼，问她：“今天想我了吗？” 　　洛暖没搭电梯，慢慢爬着楼梯。 　　声控灯照亮楼梯道，她嘴角藏着笑，头也不回回答说：“偶尔想了一下。” 　　姜印白继续跟在她后面，“为什么只是偶尔？” 　　洛暖忽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他一眼，没再理她。 　　然后再轻松地迈开步子，爬到自己所在的楼层，掏钥匙去开门。 　　把门打开，姜印白还是跟在她身后。 　　洛暖手拔了钥匙回头看他，“你不回去吗？” 　　姜印白绷着表情盯她一会，然后突然推开门，拉着她干脆地进去了。 　　门在面前关上，洛暖愣愣的，问了他一句：“干嘛？” 　　姜印白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掐上她的腰，便重重落了吻下去。 　　洛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慌乱，一时间只觉得招架不住，下意识往后退步子，想找个地方支撑自己的身体。 　　这样退了两三步，后背靠到了旁边的鞋柜上。 　　姜印白并没有放开她，把她压在鞋柜上，托住她的头越吻越深。 　　感觉到她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慢慢接受配合，他又吻得温柔缠绵起来。 　　气息在碰撞间变得滚烫。 　　洛暖现在再想问他到底怎么了，似乎已经找不到机会了。 　　他极尽热烈，她攀在他怀里迎合承受。 　　正在火势蔓延盛大的时候，忽然听到“啪嗒”一声开门的声音。 　　被门缝里的光线刺了眼，洛暖下意识趴进了姜印白胸口。 　　韩乔手握门把，尴尬得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然后她缓解尴尬般地干笑了一下，对着洛暖和姜印白说：“骚……骚凹瑞~” 　　说完“嘭”地一声把门一关，屋里再次陷入黑暗。 　　洛暖趴在姜印白胸口，脸都快热炸了。 　　不把头抬起来，她闷着声音说：“太丢人了，你快回去吧……” 　　姜印白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在她头顶出声：“去我家。” 　　洛暖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姜印白低头看着她，声音很低，“今晚不想再停下来了。” 　　已经在一起半年多了，他停过无数次了。 　　洛暖又低下头去，沉默一会点头。 　　声音也低低的，“嗯。” 第45章 嫁了 　　半小时后, 洛暖和姜印白坐在车里，面前是透出光的玻璃幕墙。 　　两个人都坐着没动，姜印白先转头看洛暖, 仿佛在给她最后的反悔机会, 开口说：“进去可就不能后悔了。” 　　洛暖还是有点紧张的，尤其听他这么强调，手指捏在一起下意识蹭了蹭。 　　然后她转头看姜印白一眼，再收回目光轻轻吸下一口气，摸索着解开安全带，果断开门下车去了。 　　下车后什么也不看, 也不管姜印白有没有下车, 径直就往屋里去。 　　走在门前又停住, 贴着门转身回来。 　　刚一转过身, 姜印白整个人就压了过来, 捏上她的下巴，低下头就吻住了她。 　　他身形较她大上很多, 把她罩在怀里，显得她整个人异常娇小。 　　一边亲吻一边伸手去开密码锁。 　　解锁后推门进屋，也没有放开洛暖。 　　两人缠绵辗转到沙发上，姜印白抱着洛暖直接压下去。 　　贴身的扣子突然一松，洛暖猛地找回了理智一样推住姜印白，急着气息说：“先洗个澡吧。” 　　姜印白停住动作屏了屏呼吸, 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然后拦腰直接把她抱起来，“一起洗。” 　　浴室里蒸起的雾气阻碍视线, 洛暖长发透湿，闭着眼睛靠在姜印白怀里。 　　纤白的手指碰到玻璃隔墙，划出五道清晰的水痕…… 　　*** 　　这一整夜, 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第二天在闹钟的声音里迷糊着醒过来，洛暖便后悔了起来——不该在这一晚答应的。 　　她翻了个身不想起，腰里搭着的胳膊忽然一收，把她捞进了怀里。 　　后颈上落下轻如羽毛般的吻，痒痒的。 　　姜印白把洛暖的手捏进手心里，贴着气息慢慢吻到她耳边，声音低哑：“不着急。” 　　洛暖轻轻屏住呼吸，“还有发布会呢。” 　　姜印白当然知道，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只说：“不影响。” 　　时间上倒是真的没有影响，但对于洛暖来说，身体上自然是有影响的。 　　腰酸腿也酸，时不时就要摸鱼偷会懒。 　　好在因为她有个总裁女友的身份，也没有人会说她什么。 　　也因为准备工作做得万无一失，发布会很顺利，所以洛暖也没有心理上的压力和负担。 　　在发布会圆满走到最后一个流程的时候，她坐在观众席上长长松了口气。 　　按照洛暖所知道的流程来说，下面就是主持人说结尾致辞。 　　收完尾，这场发布会也就圆满结束了。 　　然而就在她等收尾的时候，舞台上光影效果忽然一变。 　　上台的不是主持人，而是刚才还在台上严肃而认真地发言的姜印白。 　　作为荣晟总裁，他上场倒也不意外。 　　洛暖只稍微愣了一下，便和她其他人一样，以为姜印白还有一场演讲要做。 　　虽然她不知道有这个流程，但想想，应该是临时加上的。 　　大家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台上的姜印白发言。 　　姜印白拿着话筒，好片刻才开口：“首先说声不好意思，要在这里多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今天我要借这一个舞台，向我喜欢的女孩儿求婚。” 　　本来现场是很安静的，结果姜印白这话一出，观众席上瞬间沸腾了起来。 　　比起看新车，大家似乎对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八卦事件更加感兴趣一点，除了有人欢呼，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姜印白被气氛烘着笑了笑。 　　等观众席上再度安静下来一些，他又继续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我在公共场合说自己的私事。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谈恋爱一点欲望也没有。后来我才知道，我一直在等那个女孩儿。虽然大脑已经忘了，可是这里记得。” 　　说着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 　　然后他看着观众席上的洛暖，“一年多以前我等到了她，经历了一些波折，我已经和她在一起半年了，现在我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在姜印白说这些话的时候，现场一片安静。 　　可以明显感觉到，很多在场的女生，都是屏着呼吸的。 　　坐在洛暖旁边的陆霏霏同样如此。 　　她看洛暖也在发呆，便抬手摇了摇她的胳膊，小声对她说：“上去啊。” 　　洛暖眼神略有些茫然，看一眼陆霏霏。 　　陆霏霏感觉到有目光扫过来，把声音压得更低，“求婚呢，答应啊。” 　　说完之后，她轻轻吸口气，忽然大声叫了句：“在一起！” 　　被陆霏霏这么一带，观众席上的气氛瞬间又热了起来。 　　大家也意识到了姜印白所说的女孩儿是谁，全部都往洛暖这边看过来。 　　然后洛暖在陆霏霏的“帮助”下，稀里糊涂被起哄上了台。 　　上台后整个脸都是热的。 　　她站到姜印白面前，满眼的表情都在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姜印白则一直微微笑着，等她的答案。 　　洛暖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有点紧张也有点无措。 　　但她懵呆一会后，就也沉浸到了现场的气氛里。 　　听着观众席上的人齐声喊愿意，再看着姜印白转身从身后的小推车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子。 　　他轻轻打开盒盖，从里面捏出一枚钻戒来，单膝跪下，从来也没这么柔和过，对洛暖说：“暖暖，嫁给我。” 　　洛暖手里拿着话筒，下意识搓了搓，抿一下嘴唇。 　　然后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应了句：“好。” 　　姜印白慢慢给她套上钻戒。 　　在钻戒套稳到手指根部的时候，洛暖没能控制住莫名的情绪，眼泪从眼眶里湿了出来。 　　姜印白起身吻她，她任眼角湿透没去擦。 　　在姜印白吻上洛暖的一瞬，舞台上炸开彩花彩带，现场飘落无数彩色气球。 　　原本充满科技感的蓝色发布会现场，瞬间变成了浪漫如花海的粉色求爱现场。 　　有女生在观众席上感动得呜呜哭，一边哭一边说：“操他妈的，原来有爱情的男人都是温柔的，连姜印白都是，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月老看看我好不好呀……” 　　她旁边的女生捂着肚子笑得快岔气。 　　*** 　　第二天，这场新车发布会现场边求婚现场的新闻便上了热搜。 　　热搜里有图有视频，有身份有姓名。 　　对于这种高调的偏爱，洛暖并不觉得有什么困扰。 　　相反，她心里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被毫无保留地宠爱，是她从小就缺少的东西。 　　求婚成功以后，洛暖和姜印白就把领证提上了日程。 　　婚礼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的事，但证件可以很快就领掉。 　　为了领证，洛暖今天打算好了下班回家拿户口本。 　　于是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提前给苏彤发了条信息，说晚上回家住。 　　苏彤自然是热情的。 　　以前对她有多忽视，现在对她就有多热情。 　　等洛暖到了家，她直接就把户口本送到洛暖手里，并且还拉着她说：“暖暖，我这两天和你爸爸已经商量好了，给你在地段好的地方买一套房子，给你当嫁妆。房子我们挑了几个，有时间你跟妈妈一起去看看，看你喜欢哪一套，咱直接就给购房合同签了。” 　　洛暖当然不拒绝这些东西，洛家的东西都有她的一份。 　　她不要的话，那就全是洛施染和洛珈润的。 　　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对苏彤说了谢谢。 　　苏彤又拍她的手，“谢什么，都是应该的啊。” 　　洛暖装好了户口本，在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到公司，刚坐下工作没多一会，收到姜印白的信息：【拿来了？】 　　洛暖拿着手机回他信息：【嗯】 　　姜印白：【这两天有点忙，可能抽不开身】 　　洛暖：【没关系，又不急在这两天】 　　姜印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事，这几天姜印白已经和她提过好几回了。 　　鉴于第一次的战况太过激烈，洛暖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一直也没有答应。 　　搬去跟他一起住，造得下不来床怎么办？ 　　洛暖戳着手机：【领完证再说】 　　姜印白：【以后我都会克制一点】 　　洛暖看到这行字，做贼心虚地耳根一热，连忙把手机按了。 　　熄掉手机，还下意识抬起头往四周看了一下。 　　看旁边没有人，才稍松了口气。 　　洛暖没再和姜印白聊下去，免得大白天在办公室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心神不宁。 　　她把心思收起来，全部放到工作上，一忙便是整整一天。 　　晚上下班稍微加了会班，收到姜印白忙完了的信息。 　　和平时一样，她收拾好去楼下大厅和他汇合，然后一起去吃饭。 　　吃完晚饭随便走了走，姜印白再送洛暖回家。 　　开车把她送到楼下，没等洛暖解开安全带，姜印白忽按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 　　洛暖对他这副模样很是敏感，下意识便有点紧张，问他：“不舒服吗？” 　　姜印白表情有些隐忍，似乎在努力稳着气息，出声道：“最近都有点不是很舒服。” 　　洛暖听他这么说，连忙解开安全带，“那先下车，休息一会再说。” 　　姜印白点点头，一副病弱没精神的模样，解了安全带，慢吞吞地开门下车。 　　洛暖绕过车身走到他面前，还是忍不住担心，“怎么突然又不舒服了？” 　　姜印白轻轻吸口气，“心理状态，我也说不清楚。” 　　洛暖担心他又想以前那样犯病，还是担心地看着他，“能开车吗？要不上去歇会再走吧？” 　　姜印白稍稍犹豫了一下，“你不是有室友吗，方便吗？” 　　洛暖直接抬手抓上他的胳膊，把他往单元门里拉，“她今晚加班，很晚才会回来。” 　　姜印白被她拉着进单元门，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洛暖拉他着他走过电梯，想着他近来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便没带他走电梯，还是爬楼梯去了。 　　爬楼梯的时候还贴心地扶着他的胳膊，怕他爬着累。 　　到了楼上开门进屋，把客厅里的灯打开。 　　让姜印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洛暖自己去厨房烧了壶开水。 　　接好水让开水烧着，她又回到客厅里。 　　到姜印白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来，看着他问：“好点了没有？” 　　姜印白笑一下，伸手捏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看着她说：“抱一会应该就好了。” 　　洛暖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狐疑地看着他。 　　看到他嘴角藏着的笑意，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问：“是不是在骗我？” 　　姜印白看着她的眼睛，“骗你什么？” 　　洛暖还是盯着他，“你的恐惧症早就好了，根本不会再犯病。” 　　姜印白忽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因为恐惧症，我只是因为想你而已……” 　　笑意收敛，目光变得认真：“一天看不见你，这里就闷得厉害，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 　　说着捏紧洛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部位。 　　洛暖受他蛊惑，呆了一会。 　　片刻后反应过来，一把把手抽出来要起身，小声说了一句：“骗子。” 　　姜印白直接把她拉回来坐下，握着她的腰身不让她起身。 　　眼底黑成深潭，迎着她的目光，要把她吞噬进去。 　　洛暖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在一点一点被抽干。 　　忽而温热的吻落在了耳垂上，酥麻直蹿进心底。 　　空气滚烫，耳畔起火。 　　洛暖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身体也微微缩了起来。 　　姜印白拉出她衬衣下摆，吻过她的脸颊。 　　在她想躲的时候，吻上了她的嘴唇。 　　沉沦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洛暖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叫姜印白：“进去……” 　　姜印白偏不如她的愿，贴在她耳边问：“进去干嘛？” 　　洛暖埋脸在他肩上，最后在他耳边咬出一个字：“做……” 　　*** 　　如姜印白所愿，洛暖当晚便收拾东西搬去了他的房子里。 　　然后隔着距离的煎熬，变成偶尔不隔距离的煎熬。 　　接下来的几天，洛暖也都一直在忙碌中。 　　不是在公司忙工作，就是奔波在看房子的途中。 　　她从苏彤看好的几处房子里，挑了一处自己最满意的。 　　签完合同，拥有了人生第一件嫁妆。 　　买好房的第二天，姜印白抽出了时间，两人拿着相关证件，去民政局领了证。 　　两本鲜红的小本本，绑着两颗无限贴近的心。 　　拿了小本子回到车上，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奇奇妙妙飘乎乎的感觉。 　　姜印白看着洛暖笑，忽然叫了句：“老婆。” 　　洛暖脸颊微粉，害羞一会，然后用轻甜的声音回了他一句：“老公。” 　　姜印白忍不住笑开，伸手握上她的脖子揽她过来，在她嘴唇上重重亲一下。 　　十分钟后，洛暖举着红色小本，发了一条带图朋友圈—— 　　【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