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攀不起的老公,我不要了 作者:蝗蝗啊   文案一:   婚后三个月,一言不合,安拙被闫圳轰了出去,站在外面两个小时,才被放进来。   婚后半年,一次争议,安拙又被闫圳轰了出去,她回了娘家,三天后,自己灰溜溜地回来。   婚后一年,一次争吵,安拙主动出走,回了娘家,被她妈打包送了回来。   婚后两年,安拙愤而离家,被闫圳接了回来。   婚后四年,安拙平静地收拾了行李,带着她来时的那只小箱子,离开了闫家......而这次,闫圳再也接不回她了。   文案二:   庙里,得知学长订婚消息的安拙,嘴里念念有词:“请佛祖保佑闫圳学长与仝玲学姐婚姻美满,”她停顿了两秒,“才不,刚才许的不算,愿学长能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上我,最后娶的人是我。”话音刚落,手机响,安拙接起,闫圳的声音传来:“下个月8号婚礼,我娶你,嫁不嫁?”   离开寺庙时,安拙虔诚跪拜:“谢谢佛祖,事成以后给您再塑金身。”   四年后,安拙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出闫家大门时,心里想的是:佛祖不可欺,替嫁新娘终是离婚收场。   男主前期是真狗、真混,在中后期被女主虐的过程中,慢慢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变成了一枚追妻忠犬。   一句话简介:对,就是不要了 除非火葬场   立意: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主角:安拙 闫圳 ┃ 配角:等 ┃ 其它:追妻火葬场 ================= 第1章   安拙是被吵醒的,半睡半醒之间,她想到应该是闫圳回来了。他晚归伺候他入睡是安拙婚后养成的习惯,习惯真不是说改就能改,她马上清醒了过来,本能地下床踏上托鞋,开卧室门朝客厅走去。走到一半,听到一个女声在说:“好了,已经到家了,阿圳你不要闹了。”听上去颇有“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   女声娇媚温柔,听上去十分有特色,是仝玲的声音。安拙脚下一顿,她怎么来了?这就开始登堂入室了?没容她多想,温柔到能滴出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哎,你轻一点嘛,好重啊,压到我了。”语气娇中带嗔,不由让人遐想连连。   安拙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换以前,她肯定早就冲出去了。现在,不知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她是真没以前那么急了,只慢慢踱步过去。再大的房子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一个拐弯,一对男女出现在安拙眼前。   是她的丈夫与丈夫的前女友,更准确的说,是她老公谈婚论嫁过的前未婚妻。   闫圳看上去醉得不轻,半个身子搭在仝玲身上,仝玲一人架着他有些吃力,脸上都冒汗了。饶是见多了这些年仝玲制造出的各种让她难堪的状况,今儿这一幕看在眼里,依然刺目。理智上她应该过去,个人情感却束缚了她的双脚。   从厨房赶过来的赵姨,手里端着解酒汤,发现仝玲还没摆次儿明白他家少爷,只得把手中的汤碗放下,帮着仝玲架起了闫圳的另一只胳膊。   闫圳1米87,自由博击资深爱好者,业余组冠军。想把这样一个身强的醉酒男人弄到几米开外的卧室,就算架着他的是男性也不容易做到。这不,赵姨的鼻尖上也开始冒汗珠了,龇牙咧嘴着一眼瞥见了安拙。   “哎哟,安小姐,您别傻站着了,倒是过来搭把手啊。”嫁进闫家四年,这位闫家老宅跟过来的管家从来没叫过她一声太太。闫圳有一次听到后,倒是问了一句,赵姨解释说:“我叫你妈太太,叫了快三十年了,一时不习惯这样称呼别人。”   闫圳听后当时看了安拙一眼,那时的安拙是新嫁娘,像是刚入了宫殿的灰姑娘,哪有底气抢婆婆的名头,挑在闫家服务了近三十年老仆的刺儿,只得说道:“叫什么都行,依着赵姨的习惯吧。”说完,两人都看向闫圳,见他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从此这一声“安小姐”叫到了现在。   四年的时间,安拙太了解赵姨了,之前闫圳回来不叫她,是为了给仝玲制造机会并趁机恶心她,现在发现别说仝玲一人了,两人都上也弄不动闫圳,这才想起还有她这个便宜人可用。   可惜,安拙没兴趣陪她们“搬山”,悠闲地走过去,拿起赵姨刚放下的解酒汤,嘴上说着:“呀,赵姨,这汤不够热,效果会打折,”又闻了闻:“也不够浓,我还是拿过去再煮煮吧。”   说着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一改之前的“漫步”,三步并二步地进了厨房。到了厨房,她又不着急了。解酒汤,四年间做过很多回,从最初的用心到现在的凑时间,火候还是那个火候,解酒汤也还是那个解酒汤,只是煮汤的人心态变了。   估模着时间,安拙端着解酒汤出现在主卧门口,卧室面积大,是个套间,外间的沙发上没有人。赵姨迎了出来,撞见她脚步一顿,冲着她手中的碗闻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还不是一样,也没见浓了多少。”说完暧昧地朝有床的里间望了一眼,然后扭回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拙一眼,再后麻溜离去。整套动作教科书般的做作,像是在看泰剧。   安拙把手中的碗放下,仔细听了一下,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知道,由于她近来心灰意冷的厉害,已经很久不对外宣示她对闫圳的主权,捍卫闫太太的地位了,很久不跟赵姨针尖对麦芒了。   至于仝玲学姐,安拙从最开始的怵她、嫉恨她、到后来两人明争暗斗,以及现在的全盘漠视,不在乎,安拙经历了以上一系列的心理变化。 第2章   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视而不见,把他们当个屁?唉,可惜她要脸,道行不够,做不到这么彻底。况且,闫圳已经醉成那样,能干什么啊。   进去一看,仝玲刚把闫圳扶坐在卫生间里的软凳上,她打开水盆的水龙头,取了毛巾。这是……要给闫圳擦身?拿着浸湿的毛巾转身,仝玲终于看见了安拙。   安拙冲她笑了笑喊了声学姐并抬了抬手,意思是你随意。学姐还是要脸的,她把毛巾放下,掖了掖头发,“你来吧。”说着走出了卫生间,离开前告诉安拙:“我玩游戏太菜,阿圳替我挡了几杯,你别怪他。”   又是这套,熟悉的绿茶味。以前安拙明知她是故意的,却还是会被她激到,暗自生气。现在,虽然多多少少还是会不舒服,但已不能再伤到她。再说给别人绿茶机会的始终是闫圳,仝玲算不得全责。   闲杂人等一律退却,屋里只剩安拙和凳子上的醉鬼。闫圳看上去很不舒服,安拙把解酒汤给他灌下,闫圳挣扎,撒了一部分出来,弄湿了他的黑色衬衫。   安拙解他的扣子,打算把脏掉的衣服脱下,然后给他擦一把,赶紧把人弄到床上去,他不睡她还要睡的,美容觉都泡汤了。   解开一颗,她就看到了闫圳脖子上的口红印,她确定是仝玲唇上的颜色,她是学美术的,对颜色十分敏感,分辨口红颜色从来靠的不是色号。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故意印上的,但无论是哪一种,为人夫的闫圳都难逃其责。   压下郁气解第二颗,安拙的手突然被闫圳抓住,大力的。安拙吃痛,挣动着抬眼看他,见闫圳眼睛半睁,不怒自威,他道:“滚开。”严肃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恶。   安拙停止挣动,画面像是静止了一样,还是闫圳先有了动作,松手的同时推开了她。安拙被迫后退了两步,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闫圳闭上眼倚回到椅子里。   比起刚才被仝玲拿话刺,可疑的口红印,闫圳这酒后吐的真言有点伤到她了。已经讨厌她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跟她扮演着正常夫妻?为什么还能跟她同一桌吃得下饭?甚至上|床的频率一点都不见减少,从新婚时的一周一次,到现在的夜夜笙歌。   只要他不出差,哪怕他晚上回来的再晚,她也决逃不了被喂公粮,能撑死人的那种。   平复了下情绪,安拙把闫圳连抗带拽地丢到了床上。她站在床边,看着他一只手划拉着她睡的那侧,最后摸着她的枕头,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然后手脚并用地把枕头紧紧箍在了自己怀里,呼吸声逐渐变得安稳而平缓。   安拙没有上床,她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是不是要把离开的计划提前?跟闫圳的这场婚姻,她感恩过迷茫过痛苦过,后来她彻底醒了,只余心灰意冷。   夜很长,足够安拙回忆并捋顺她与闫圳所有的过往。   她对他一见钟情,是啊,海大的校草,体育系的明星学长,海城首富家的独子,每一个光环都那么耀眼,天之骄子谁不爱。   追他的女生数不胜数,本校的,外校的,社会上的,种类应有尽有。哪怕都知道他女朋友是同校艺术系的大美女仝玲,她的父亲也很有名,仝运年的名字最多出现的地方就是海城首富名字的下方,长年霸占海城富豪榜第二名。   有如此家世长相的女朋友,却依然阻止不了往闫圳身上扑的狂花浪蝶。安拙不在此列,她只是默默地喜欢着他,这份感情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暗恋。所以,那天接到他要她去结婚的电话时,她整个人乱掉了。太多的疑问困惑胆怯都不及她爱他,于是,吞下一切,她回了他两个字:我嫁。   后面的发展像是一场梦,她披上婚纱走向他,他说“我愿意”。第一次的清醒也发生在这场婚礼上,新郎不见了,她去找,礼堂二楼的角落里,仝玲学姐在求他:“阿圳,你报复我可以,但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根本不爱她,甚至都不了解她……“跟学姐的激动不同,闫圳懒懒地打断她:“我不爱她也不爱你啊,你们两个在我眼里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发现,娶她比娶你省事多了。”   啊,不爱她啊,是啊,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嫁都嫁了,现在又在矫情什么。可是,心脏像是被针刺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仝玲学姐的声音往耳朵里灌,她应该是哭了:“不要说赌气的话,我知道你是被我家气到了,不就是个婚前协议吗,后来都改了啊,你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难道咱们多年的感情不及那一口气。“他说:“不及。”   仝玲:“闫圳,你心太硬了。”   “谁?!”顾不得心痛,偷听的安拙被发现了。她涨红着脸出现在那两人面前,闫圳见是她,笑了。   那笑,直到今天安拙都记得,记得的不是他笑的样子,而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被蔑视,被不当回事的冒犯感,随即产生的自卑在婚礼当天刻进了安拙的内心。   四年的婚姻生活,安拙觉得仝玲那天有句话说对了,闫圳的心太硬了,她没有捂热的本领,她伤痕累累,自顾不睱,她选择认栽退场。 第3章   闫圳的心硬,想要得到他,你就得比他还硬,这是仝玲近年来的心得。四年过去了,她还是不甘心,明明闫圳爱的是她,就因为仝家以为自家女儿吃定了闫圳,提了非议的条件惹怒了他,他就在盛怒之下娶了一个缺爹少妈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女孩。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闫圳吓她骗她的,直到婚礼当天,她自以为闫圳自导自演的婚礼闹剧没有出现,他们真的宣誓交换了戒指。除了这对戒指,其它一切用的都是她的。   她订的日子,她订的礼仪公司、婚礼场地……这场婚礼除了新娘换了,其它都没变,赤|裸裸地对她进行着嘲讽,如果这就是闫圳的报复,可真他|妈的成功。   仝玲急了,她再也顾不上所谓大家闺秀的形象,在发现代替她的那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偷听,她爆发了。   她打了安拙,安拙没有还手,只是看向闫圳,这在仝玲眼里成了她的两宗罪,一罪,不还手就是她抢了别人老公她心虚,二罪,在闫圳面前装可怜,装无辜,衬得她像个疯子。   真的没有人比安拙再可恶的了,咬人的狗不叫,这个小学妹不简单。唯一让仝玲安慰的,是闫圳没有出手帮他的新娘。他除了最开始轻笑了一声以外,全程冷漠地看着,直到她冲安拙喊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他跟你领证了吗?”时,闫圳才开口,也不知是冲谁说的:“啊,提醒的对,明天去把证领了。”   与安拙的交恶从这天开始,不死不休。   其实仝玲真的误会安拙了,她哪有那个心机,她当时怕极了,她听仝玲求着闫圳要他取消婚礼,都顾不上亲耳听到闫圳说不爱她而受到的冲击,一心乞求闫圳千万不要耳根软,听了学姐的话,不要她了。   所以仝玲打她,别说还手了,就是理论一番安拙都不敢,当年还没有毕业的小学妹身份的安拙就是这么卑微。   全市只此一辆的定制橙跑,飞奔在海市空旷无人的深夜里。车里,仝玲想到以前就觉得烦燥,尤其是想到她为了破坏闫圳与安拙的关系,不得不自说自话,故意伪造留下暖昧痕迹的这种行为时,难免会唾弃自己。可让她放弃,她又做不到。   不知为何,仝玲总感觉以前看不到希望的前路好像出现了转机,同为女人,她感受到了安拙的变化。可能有些东西……快了。   油门的轰鸣声加上从音箱里传出的大功率音波,驱走了夜色的宁静,却驱不散车子主人跌宕的心情。   深夜,安拙还在收拾行李,其实她的行李非常简单,为了闫太太的形象,四年来主动被动购置的衣服多到穿不完,很多标签都没有拆。她只拿了平常穿的几套四季常服、化妆品、自己的存折,收拾了一下,刚刚够填满一只箱子。   她与闫圳是在婚礼一周后领的证,期间她见了闫圳安排的律师,签了婚前协议。不得不说,闫圳对她真的太有把握了,勾一勾手指,她就不问缘由的嫁了。   婚礼前领证的事他连提都没提,她也不敢问。后来,在仝玲的质问下才想起这茬。见律师那天,闫圳在出差,是的,他们没有蜜月,婚礼转天他就满世界飞了。   律师会登门这事,提前也没跟她打招呼,在对方说明来意前她都是懵的。协议直接甩在桌上,要她直接签。虽说此行目的如此,但律师还是专业的,把好几页能把普能人看晕的条条框框,简单地用语言总结了出来。   核心内容是,公司股份、闫圳名下的几处房产、豪车、存款、股票、投资统统与她无关。而安拙的权益是闫圳每月会往以她名字起的卡里打钱,最低五十万,上不设限。   车子可以随便开,司机不能随便用,当时律师说到这点时,抬头扶了扶眼镜解释道:“闫先生的意思,是您能去学个驾驶,这样会方便一些。”   她有驾照,大一暑假时学的,她跟闫圳说过。就算没有,她要么打车要么去学,没想过占用闫家司机这项资源。不过安拙什么也没说,一脸,我很忙请快点的大律师应该是没工夫听她的反馈吧。   想到这个婚前协议,安拙不得不想起里面关于离婚的情况说明。 第4章   记不太清了,但当时安拙看完的直观感觉是非常的霸王条款。大意,女方犯错导致男方想离,女方什么都得不到,净身出户。男方想离女主无过错,不管男方是否有过错,女方都必须同意并配合,作为补偿,会给女方物质赔偿。   具体怎么赔,安拙当时就没记住,现在更是全忘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锁,收拾行李的工作告一段落,安拙静下来扪心自问,怎么就想到了离婚?她是对这段婚姻有了新的看法、想法,打算一个人出去冷静一下。但离婚……好像又不至于。   平心而论,闫圳并没有对不起她,当初也没骗她是因为爱她而结合。婚后,他谈不上对她好,也没对她不好。五十万的数目,按月按时存进她的账户。赶上她生日前后,会多存进一百万。   之所以说是前后,是因为安拙很少能在生日当月看到这笔钱进账,根本原因是闫圳记不住她的生日,多是提前想起就存了,或是过了两月才想起补进去,四年来,各种情况安拙都经历过。   这算是对她不好吗,也谈不上,不在乎没有爱,能这样就不错了。如果安拙能少爱闫圳一点,这样搭伙过日子也挺好。   可后来她心大了,不满足于此,于是在闫太太这个身份上下足功课,她对抗赵姨、仝玲,甚至闫圳朋友圈子,工作圈子里所有不认可她身份的人,她像个刺猬,可她究竟是个刺猬,小小的一只,别人一脚就能把她兜飞。   她打不过,败下阵来,身心俱疲。回首一看,核心人物,她的丈夫闫圳,却像没事人一样,逗猫逗狗似的看着她瞎扑腾,她都要溺死了,他却认为她是在玩水,完全能够自己上得岸来。   离开一段时间,自己一个人静静,这个想法盘旋在安拙脑海里很久了。今夜,赵姨与仝玲的行为不过是个契机,择日不如撞日,安拙拉起行李箱,没敢往床上看,她怕她会舍不得,这么多年,安拙依然抵挡不住闫圳的美色,作为一只资深颜狗,她算是没救了。   天色蒙蒙亮,一梯一户本来就见不着邻居,宽大的楼梯间显得十分空旷。安拙按了键,等电梯的时候,看着窗前的沙发,想起自己第一次吃仝玲的醋,跟闫圳说了两句,把他说急了,被他赶出来的事。   当时,她就坐在那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知闫圳什么时候才会放她进去。她后悔了,不该惹他生气的,明知他脾气不好还不顺着他,他说她作,说她莫名其妙。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独门独户不会被经过的邻居看到,另外赵姨回了老宅,要后天才回来。   轻咬下唇,为曾经低自尊的自己而脸红。这就是安拙要离开的原因,对闫圳的爱不足于再支撑她放低身段的卑微,不足于支撑为了得到他多些的关注而下的那些心机。   平衡被打破,天秤发生了倾斜。 第5章   闫圳醒来时,头是疼的,很久没这么宿醉过了。记得上次还是上大学时,大家打赌,他输了被灌趴下。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走出校园步入社会,进入生意场没人再敢灌他。   他母系家族是神秘的“不可说”,父亲是当地首富,世界级的知名企业家。能跟闫家做生意算祖上烧高香,谁也不敢把酒桌文化那一套用到闫家公子身上。   所以,昨天的聚会是私人性质的,是闫圳受邀,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圈子的公子小姐们聚聚,大家熟,玩得也开,但这场酒醉还是蹊跷得很。昨夜包间里闫圳清醒的最后时刻,他意识到这场饭局有鬼。   虽然有“鬼”,但失去意识的时候,闫圳是不担心自身安全的。这场局里有肝胆相照的兄弟,人情、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当然还有嫉妒他,跟他暗中较劲的不服者。但无论是哪一种,闫圳都有自信,这里不会有人害他,所以他安心的昏了过去。   事实如他所料,现在不是安安全全地在家里的床上醒来了吗,只是这头疼真是要命。闫圳下意识地想找点安慰,胳膊往旁边一伸,什么都没摸着。他睁开眼睛,小妻子没在。   闫圳看眼时间,应该是醒了去给他准备早饭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缓了缓神,准备起身去洗漱。刚一坐起来,他就皱了眉头,怎么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这身,难道昨夜没有洗漱,没换衣服他就睡了?   撩开被子,裤子袜子都在。闫圳眉头皱得更紧,这个家,作为港湾的作用真是越来越不称职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闫圳闻到自己身上隔夜的酒气,他嫌恶地摒住呼吸,满身郁气的去到卫生间。   烦燥地扯开衣服扣子,衬衣被扔在地上,手刚触到皮带,闫圳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住了。脖子跟胸口各有一枚口红印,虽然痕迹有些模糊,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到。   闫圳轻度近视,虽然这个距离,他明明看得很清楚,但还是把厕柜里的备用眼镜拿出来戴上。他的每副眼镜都有一个定制的同款镜链,上面有他名字的缩写。   此时他可以很确定,在他身上的确实是唇印,一阵恶心涌了上来。眼见镜链在胸前荡了两下,正好落在了胸口处那枚唇印上,闫圳摘下眼镜,连镜带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单价三万四的镜链就这样被嫌弃,被抛弃了。   就知道他们有目的,原来冲的是这个,他就不明白了,虽说大家是一起长起来的,感情深厚,但他都结婚多少年了,怎么还是把他跟仝玲往一堆凑,有意思吗。   淋浴的时候,闫圳想起过往,这些人乐此不疲地给他与仝玲制造各种机会,这些年就没带停的,严格来说这种行为并没有触及闫圳的底线,他一般不太在意,随他们闹。可这回,是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闫圳有点往心里去了。   洗好看到地下的衬衣,他说呢,往常稍微喝一点酒回家,小妻子都会把他伺候得十分安逸,浓度适宜的解酒汤,宽衣解带,浴室里的擦身,亲手善后并为他穿上睡衣,还有事后的头顶按摩,每一样都舒爽极了。   像今□□服不给换,澡也不给洗的把他往床上一扔实属罕见。此刻,闫圳终于为安拙找到了理由,是脱他衣服时看到了唇印吧。   虽有理由,但闫圳觉得安拙还是过分了。作为他的妻子,伺候酒醉的丈夫,是她的职责,怎么能因为这些枝末小节就弃他于不顾,他准备去厨房找她说道说道。 第6章   一进厨房,就看到赵姨在忙,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早餐。闫圳看了一圈没见安拙,没等他问,赵姨回身看到他,笑容堆满脸,“起来了,把这个喝了。”一碗解酒汤送到了嘴边。   喝了一口他就放下了,不如安拙熬得好喝。小妻子这些年厨艺学得不错,做出的东西都是按他口味来的,吃习惯了,闫圳嘴叼了。他坐下拿起筷子,问道:“她人呢?”   赵姨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到闫圳桌前,不满道:“不在你屋里吗?一早就没见人。这醒酒汤也不熬,饭也不做……”赵姨还在喋喋不休,闫圳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抬头看了赵姨一眼,赵姨接收到后,马上闭了嘴。   头还是不舒服,没胃口,闫圳吃了两口,拿了杯咖啡去了阳台,默默喝着。他想到以前喝了酒回家,半夜醒来发现安拙马上跟着睁开了眼,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后来这种情况总是发生,闫圳问她:“睡觉这么轻的吗?”   安拙告诉他,她看过科普,喝酒的人晚上如果看护不好,有可能会被呕吐物堵住气管憋死。闫圳听后哈哈大笑,反驳她:“那是喝大了的,我这点量没到那种程度,你安心睡。”可安拙没听,还是一如既往地担心着这事。   这回,他是真喝大了,她别说看护他一晚了,连衣服都不给换。这醋劲儿,真大。   一杯咖啡下肚,闫圳拿出手机拨号,电话被接起,听到安拙“喂”了一声后,闫圳马上说道:“在哪,跑步吗?”   安拙:“我……“   闫圳:“马上回来。”一副命令的语气。没等安拙再多说一个字,闫圳挂断了电话。他有一秒想过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唇印的事,但这个口子若是开了,以后是不是事事都要解释,太麻烦了,他讨厌麻烦。   安拙看着电话发愣,原来他根本没发现她已离家。“是前面右拐吗?”前座司机问她。   安拙回神过来,“对,前面右拐。”这是安拙上车后,司机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司机似乎有意跟她聊一聊,安拙知道一些网约车司机为了要好评,会跟乘客套近乎。   司机:“像您这样自觉坐后座的人少了,都往前面坐,又不是我老婆,挤什么前座啊。”   安拙随口附和:“是啊。”   司机:“我那天看新闻报道说,搞了个调查,问女生介不介意老公或男朋友副驾的位置坐别的女的,结果,大部分女生都不能接受,认为别的女人就该自觉坐到后面去,还说什么坐前面的都是绿茶,揣着明白装湖涂。”   这个话题真是戳中了安拙,她跟闫圳的第一次争吵就是因为这个。   那时,她刚嫁给闫圳不久,对仝玲总是有着一份莫名的心虚。所以,仝玲当着众人下她闫太太的面子时,她忍了。有一就有二,忍到后来,对方变本加厉,完全不把她这位闫太太当回事,频繁出入闫圳的公司,坐他个人驾驶的那辆车。   如果她没在还另说,可她在的情况下,仝玲也会抢坐副驾,闫圳什么都不说,可能他觉得没什么,坐哪不一样。可他的沉默,在仝玲眼里就是纵容,在安拙这里的作用就是,加重了她的自卑感。   更不幸的是,这事在她们这些太太小姐们的圈子里传开了,安拙背后听到不少,甚至有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说,还掩耳盗铃地见她在捂住了嘴,可声音倒是不见小,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听见了。   安拙想过跟闫圳说,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能张开嘴。直到,新婚第一年他生日那天。 第7章   闫圳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姥爷那边倒是守传统,什么年啊节的都过。但他妈妈嫁给他爸后,一家搬到了外省发展,闫奇白手起家,是新贵,父一辈开疆拓土,哪有工夫和闲心记得给小孩子过生日。   后来发家了,日子好了,人能稍微清闲一点,不连轴转了,又因为老人家迷信什么生日没有从小过,就一直不要过的老例,所以闫圳一直没有过生日习惯。戚莹心疼儿子,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天,不点透,不大张旗鼓,做桌丰盛的饭菜,给个红包还是有的。   安拙想效仿婆婆,毕竟是她嫁给闫圳后,他的第一个生日,不好什么都不表示。提前问好他当天没有应酬,安拙做了他爱吃的菜,特地给他送到公司来。   马上快走进公司大厅了,却见闫圳与仝玲一起走了出来,闫圳不知说了句什么,仝玲笑得好开心。安拙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走到前广场停车的地方,取了车要离开。   闫圳有个习惯,办私事一般都自己开车。私事,仝玲,生日,所有条件串起来,不得不让安拙多想。看着仝玲自然地坐上副驾,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安拙心头。她紧握便当盒,脑中一片空白,打了辆车就跟了上去,最终那辆熟悉的车子在一家会所门口停了下来,闫圳把钥匙扔给了门口招待,跟仝玲并肩走了进去。   安拙找到前台,直接告诉对方她跟刚进来的闫先生与仝小姐是一起的,前台一点怀疑都没有,直接告诉了她房间号。   找到房间后,安拙突然不知要做什么。捉奸吗?她知道无奸可捉。那两人的来往光明正大的令人发指。结婚以来,仝玲就一直围绕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处处都是她,避都避不掉。   就在安拙愣在门外时,包间门打开,出来的人认出了她,“安……啊,你来了,进去吧,圳哥在里面呢。”对方叫王璐,安拙记得,她是闫圳与仝玲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安拙知道她没记住自己的名字,相比较对方的无所谓,她倒成了尴尬的那个。   被动着走了进去,屋子很大,除酒吧区,休闲区外,还开了三桌牌桌。大屏幕上有气球摆出“HAPPYBIRTHDAY”的字样,沙发围坐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占着正中位置的是一个大蛋糕。   原来,他不是不过生日。突然一个想法闪过安拙的脑海,这应该才是婆婆在正日子的前一两天叫他回去的真正原因吧。   安拙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控制不住地火烧火燎着,记忆中上一次有过这种体验是在小学上体育课时,她的球鞋在跳完立定跳远后破了个洞,被全班同学以及老师哄笑。   拜自己的莽撞及闫圳所赐,成年后的她又体会了一把这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走或留,好像都不对,她像是没有变装的灰姑娘,被直接扔进了正在举行宴会的城堡中。   安拙握了握拳,她决定像个大人一样处事。目光找到闫圳,同时看到了他身后的仝玲。闫圳在打牌,根本没有看到她,而他身后的仝玲却跟安拙的视线对上了。   安拙看到她时,仝玲就已经在看着她了,应该是早就看到了她。两人对视了几秒,仝玲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用胳膊肘碰了碰闫圳,闫圳看她不明所以,仝玲朝安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第8章   终于,闫圳看到了安拙,也只是一眼,接着他垂下眼皮,继续摸牌。那会儿她道行不够,给了仝玲眼色,果不其然,仝玲一脸得意。   安拙顶住这份羞臊,朝闫圳那桌走去。这桌上的几位与安拙都打过照面,互相也就算认个脸,这还得说是因为安拙长相出众,有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漂亮脸蛋,否则以他们阅女无数的经历,可不是随随便便是个女的都能记得。   坐闫圳下家与上家的两位同时看到了走过来的安拙,两人对了个眼神,而后看了闫圳与仝玲一眼,不动声以地继续打牌。倒是背对着安拙坐,最后才发现她的贾帅主动跟安拙打了个招呼,“哟,嫂子来了。”话音刚落,就收获了仝玲的一记白眼。这个贾帅从小就跟她不对付,长大了还是一样的讨人厌。   安拙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她很少见闫圳的这些发小,偶然见到了,对方也只是跟她点一下头算打招呼了。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刚想微笑,就听贾帅语气随意道:“这怎么还带着饭盒,给我圳哥带的什么好吃的呀?”   啊,她都忘了左手还提着饭盒呢,安拙下意识地把饭盒把身后藏。仝玲又是一声轻嘲,这次更露骨,都出音儿了。安拙慌了,她磕磕巴巴地:“闫,闫圳,我,我,你……”她后悔了,她不该跟来,真是自取其辱。   闫圳眉头蹙了起来,语气淡淡:“送东西过来了,放那边吧。”安拙大脑当机了几秒,然后她决定了,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走过去把东西放下,然后离开。   刚一扭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王璐一边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一边说道:“好可爱的饭盒啊,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满屋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贾帅也是因为有事没事气仝玲的习惯使然才主动跟她说话的,只有王璐对她释放了善意。安拙感激的一笑,轻声道:“都是我自己做的,顺不顺口的,你吃吃看。我先走了。”   王璐也没留她,点点头拿着饭盒朝餐桌走去。   刚一迈出房门,安拙的脚步就乱了,出了会所,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怎么回去的她都不记得了,回到家里,才想起赵姨回了老宅,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几许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手摸上开关,安拙没有按下去,一向怕黑的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环境挺好的。有一种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藏起来,不被人看到,像鸵鸟一样,就让她自己骗自己一会儿吧。   那晚闫圳很晚才回来,安拙想了一宿,才从极度负|面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她决定积极面对生活里的不如意,明天她要找机会跟闫圳好好谈一谈,两个人既然结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及时沟通,她如果憋着什么都不说,那闫圳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喜恶。回看当时,那时的自己真的好傻。   安拙没怎么睡,闫圳却是睡得很好,不知他是不是休假,他没在往常工作日的时间醒来,睡了个懒觉。   安拙为他准备好要穿的衣服,丰盛的早餐,等到快中午他才起来。起来后就叫着要吃东西,安拙说马上给他做,闫圳说等不及了,拿起早已凉了的早餐吃了起来。   看他吃饱,安拙打探他今天的安排,得知他今天确实休息。填饱肚子后,闫圳去了书房,安拙冲了他喜欢喝的咖啡,打算送进去并跟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她放咖啡在他手边,他说谢谢。安拙把在心里整理了八百多遍的话语说了出来:“闫圳,我想跟你谈谈。”   闫圳抬眼看她,他在书房一向戴眼镜,透过镜片安拙看到他眼里的暗芒,她忽然有点打悚,也许今天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闫圳把书一合,擦下眼镜把桌上一扔,金边镜框与镜链发出不小的动静,安拙心里一激灵。 第9章   “确定要谈?”闫圳问   安拙克服心理压力,点头:“嗯。”   闫圳:“那就谈。”   安拙:“你昨天过生日,为什么是仝……”   闫圳打断她:“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跟踪我?找人监视我的行踪?”他目光变得不善:“安拙,我需要提醒你,任何人打探我的行踪,于公于私都是禁忌。如果你不是我的妻子,你现在根本没法全身全影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不找兴她,她就该烧高香了,还敢跟他谈。   安拙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辩解:“我没有,我是给你送饭时看到的。”   闫圳眯了眼:“哦?然后你就跟踪我,我哪里冤枉你了。”   安拙在嫁给闫圳的这三个月里,他忙,在家时间本来就不多,即使在家也跟她没那么多话,多是她说他听。安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闫圳这么能说会道。话荐子硬,语带锋利。   安拙性格挺好的,从小到大,团结同学朋友不断,她不是那种胆小怯弱的性子。而此时在闫圳面前,在她的家里,被压制得说不出话,像个受气包。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她的频道,“我不认为这是跟踪,像你说的,我是你的妻子,在看到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出去,有权利知道他们去干了什么,尤其还是在特殊日子里。”安拙在闫圳的目光下,越说声音越小。   闫圳看她的目光带了探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能顶嘴。”   “你得讲道理,我不是在顶嘴。”   闫圳揉了揉眉心,语速快了些:“没完了是吧,我没工夫陪你作。”   安拙还在争取:“你就不能听听我的……”   “出去!马上!给我去外面反醒。”闫圳指着房门,样子十分吓人,他是真的怒了,跟踪他触了闫圳的底线,在包间里他没发作,已经给她留了面子。   安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闫圳,他的气质是那种不怒自威式的,还是头一次见他高声说话。安拙被吓了一跳,什么谈谈什么辩解,通通顾不上,她逃跑似的出了书房,跑到楼道,像个犯错被老师惩罚的学生。   缓过来一些后,安拙开始发愁,她跑得匆忙没带钥匙、手机。闫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她进去。她是被吓到了,吓到已经想不起自己的初衷,不得不说刚刚二十还没出校园的安拙,在强大的上位者闫圳面前,内心不够强大,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安拙在楼道的沙发上惊醒,她竟然睡着了。挪到房门口,拧门把,打不开。天夜渐渐暗下来,安拙实在呆不住了,她按了门铃。   按了很多遍大门才打开,闫圳看到门外着睡衣拖鞋的安拙,表情一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儿,闫圳侧身让开,安拙低着头进到屋里。   “饿了,做饭吧。”闫圳吩咐道。安拙也饿了,她听话地去做饭。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做饭、吃饭跟往常一样,事情好像是过去了。   直到晚上,该休息了,安拙才知道,他的气还没消。   ……   她突然顿悟,投降道:“闫圳,我错了,饶了我吧。”闫圳以实际行动让安拙明白,在这种事上,他永无上限。   安拙第一次在婚姻中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尝试完全失败,被闫圳霸道地镇|压了下去。   “是这个小区吧?”司机的问询把安拙从远古的记忆里拉回。   “是,您停在门口就行。”四年过去了,安拙也成长了,回忆到一些细节的地方,她明白了很多当时混沌的地方,她在楼道罚站应该是误会了闫圳,他只是让她离开书房。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赶她的依然是他。 第10章   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不是短小君。   2.《八号》今天就删,需配合第九章 食用。但是!看完后不许评论“就这?”。 从那次被调|教了后,安拙再也不敢跟男主诉说委屈了,倒是有一个变化,她对仝玲不再畏惧,开始了没有援军的一个人的战斗。   清早的小区空气挺好,虽不如她与闫圳住的那个高档小区绿植率高,但安拙觉得在这里呼吸更顺畅。遛狗的、买早点的、晨练的,浓郁的人间烟火。身处其中,以前天大的事到如今也都云淡风清了,淡了,倦了,精神上,她是该歇歇了。   当初意外得到闯入他世界的权利,凭着一腔孤勇,安拙去了,哪知道只是进个院门,再想往里走,路都是堵死的。不知是不是豪门太复杂,反正她混不好。她过得不快乐,开始怀疑嫁给闫圳是个错误。   就在刚刚,发现她不在,一个电话打过来,直接下命令,像对待下属一样,应该还不如,下属还有表达与解释的权利。安拙开始认真思考,分居也许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三号楼202到了,安拙拿出钥匙开了门,这个房子她租了有一个多月了。在她无数次产生搬出有赵姨的闫圳的家这个想法后,她开始做准备,第一步就是看房子。   她不能回娘家,郭红丽是不会向着她的,以前的几次回家,她妈就差亲自押她回去了。亲生母亲对女婿献媚,闫圳欣然接受的样子,一直是安拙无法面对的心理阴影。   屋子很新,是一对小夫妻的婚房,刚住了半年就离婚了,安拙看到这个房源并实地看房后,租了下来。这个房子比起同地段要贵一些,好在她还有点钱,不是闫圳每月给的五十万,是她自己挣的,自己的存款。   一年前,在“九团漫”平台上她终于肯开通VIP。在注册成为画手三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作品三部,开始收费后,安拙尝到了自己挣小钱钱的快乐与踏实。   只是一年前她还没有离家的想法,也许冥冥之中她早有预感。   刚把行李收拾好,打算给自己做口吃的,电话响了。邢苗是安拙大学同学兼闺蜜,两个人从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关系是越来越密切,除本身同学这层关系外,邢苗的老公不知怎么搭上了闫圳,从此,鸟枪换炮,一个十人不到的小公司迅速成长起来,成为同行业领域里的佼佼者。   邢苗在老公发迹后就不上班了,作为福星与贤内助,她的首要任务是笼络好安拙,两个人几乎每周都要见上一面。   约了中饭,省得安拙做了。地点是邢苗挑的,在吃这方面,她可喜新厌旧了,只要有新开的餐厅,她一定会去品尝,哪怕踩雷无数也乐此不疲。安拙对吃不挑,嫁给闫圳这几年,全部身心都在他身上,海市好吃的好玩的早已换了几轮,现在流行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安拙一进去,见邢苗已经在了,才一落座,就听邢苗老生常谈:“你这衣服,你这包,不是我说,你家的钱是留着发霉玩还是等着下小的。这一年来你怎么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她这话说的过了,安拙只是不再大牌傍身,头发、皮肤、指甲都有日常打理,谈不上不注意形象。一个是日常唠叨一个是左耳进右耳出,都是一说一听就过的事。   点好餐,邢苗给她看自己新买的手链,安拙说好看,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邢苗问:“你怎么了?走什么神啊?”   安拙本想吃完饭再跟她说的,于是提前道:“我搬出来了。”   邢苗一时没听懂,“搬哪?不是,从哪搬?”   “从家……从闫圳那,我打算分居一段时间。”   这不是安拙第一次跟闫圳闹别扭,邢苗没太当回事,像往常一样劝道:“男人嘛,淡淡也好,不过,时间别长了,给他个台阶,让他主动来找你。然后,他再给你个台阶,你就可以下了。嗯,也算夫妻间的小情趣了,注意好度,可千万别玩脱了。”   安拙摆手:“我是认真的,没跟他赌气。”   邢苗这才意识到问题有点大,她把装番茄酱的小碟放到了安拙那边,“又怎么了,我的闫大太太。”   安拙:“没怎么,昨天仝玲来我家了,送闫圳回来的。”   邢苗激动道:“我靠!她还要不要脸,你呢?就这么任她登堂入室?”   “这不是重点,她登堂入室也好,留下唇印也罢,我根本不在乎……”   “你等会,唇印是怎么回事?”   安拙垂下眉眼,“不知道,谁知道是真的还是自导自演。”   邢苗替她着急:“不知道你就问啊?给你把柄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用呢。”   安拙平静道:“问题不在这,怎么说呢,我对现在的日子极度不满。分居我想了很久,昨晚的事只是个□□。苗苗,我好像做错了,不该嫁给闫圳的。”   邢苗:“怎么还伤春悲秋上了,你的斗志呢?你是正宫啊,怎么能让小三得逞。”   “小三?”安拙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地说:“其实有时想想,当年他们就是在赌气,这么多年还纠缠在一起,这是不是就是真爱。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他俩好的时候介入过吗,学长是在跟仝玲掰了后,才给你打的电话,你们是合法夫妻,仝玲就是实打实的小三。”邢苗叫闫圳学长叫惯了,一直没改口。   她接着说:“你都知道她有可能是成心的,怎么反而自己跑了,把阵地留给了敌人。学长该怎么想,两厢对比,就显得你无理取闹她大方,她不就得逞了吗。再说,这些年,她一直搅合在你们中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现在半途而废,那以前的日子不是白忍了。”   安拙倚向靠背,叹口气:“不忍啦,得逞就得逞吧,我都认。”仝玲昨晚的挑衅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她迈出家门的第一步开始,安拙就下定决心,这次不把长期以来存在于婚姻里的问题解决,她是不会回头的,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有郝维亚的消息吗?”郝维亚是她们共同的同学、朋友,自安拙结婚以来,慢慢就不怎么联系了,除逢年过节发个群发,平常总是找不见人,也看不到她发的朋友圈,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对方,是不是把她屏蔽了。   听到郝维亚的名字,邢苗脸上有一点不自在,简单带过:“没什么联系了,应该还那样吧。”   安拙回忆道:“小亚是不同意我嫁给学长的,当时我们还吵了一架,后来她跟我道歉,说是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干涉我的选择。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只可惜我那时眼里只有学长,哪里听得进去。”提到以前的人和事,安拙也不经意地叫起了学长。   “哼,她怎么想的还不一定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就是看不得身边人过得比自己好,哪像我,希望朋友们都好,都比我好才好呢,我就等着你们发达了带我走。”   安拙难得一笑,:“带不动带不动,我小胳膊小腿的,您饶了我吧。”   邢苗也笑:“不用你带啊,你家学长带就行。”   安拙闻言,笑容一顿。这时邢苗的电话响了,是老公的来电,她接起:“什么事啊?我正跟安拙在一起呢。”语气与脸色极不耐烦。对方说了什么,她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真麻烦。”说着就挂了电话。   转头对安拙说:“是李哲,烦死了。”   安拙:“你态度好点,跟审大儿大女似的,也不怕人不乐意。“邢苗小脸一绷:“他敢。”安拙面色又是一变,接着听邢苗说:“悠悠发烧了,我得带她去医院。说到孩子,我还想提醒你,你们是不是该要一个了。“安拙轰她:“你快走吧,那么小的孩子发烧多难受啊,你别耽误工夫了。”   邢苗起身:“行,回头我再跟你说,先走了。”她知道安拙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柔,骨子里倔着呢,不好劝太深,还是慢慢来的好。   刚才光顾说话了,都没怎么吃东西,安拙默默地一个人吃着,回想刚才邢苗跟李哲说话的态度,飞扬跋扈,无需讨好。同样是两口子,邢苗作为妻子过得日子可跟她太不一样了。   如果让邢苗像她劝自己那样忍一忍李哲,她肯定不干。安拙知道李哲是靠着闫圳挣钱的,这没什么,人情社会她理解。她只是从这一点上更加坚定了一个道理,你得有用,有别人需要的东西,否则活该没有话语权。社会如此,家庭亦如此。   撂下餐具,安拙想,说不到一块了,她现在无比想念郝维亚。   闫圳是在一周后才发现安拙离家的,那天他打完电话,本想休息一天,缓一缓宿醉。不想,公司临时有事,他需要出差一周。这一周可忙坏了他,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等终于忙完,回到海市,回到家,没有在玄关看到每次都迎出来的小妻子。不,仔细回想,她好像从很久以前就不这样做了。为什么会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改变,闫圳想了想,是了,她不仅不迎来送往了,整整一周,一个电话或消息都没给他发过。 第11章   本来闫圳人虽疲心情却很好,这一周没白忙,先前两年的布局终于有了回报,欧洲市场被他拿了下来。两年前,闫奇身退,闫圳正式接手创海集团。这是自闫圳全面接手公司后的第一个成就,他带领着创海迈入了更高的平台,是个值得自豪的事。   本来今天公司是有庆祝活动的,像这种内部的活动,十次有八次闫圳是不出席的,但今日庆祝的项目是他一手督导的,按理大家都以为他会参加。没想到,老总只是给足了报销额度,直接从公司回家了。   闫圳是个贪心的、欲|望强的男人。事业带给他的满足感比烟、酒这些化学成瘾剂的后劲大多了,但还是不够。唯一能跟此有一比的,就是女人。令他舒心又满意的女人。   想到家里那个小女人的滋味,闫圳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痒难耐,一个劲儿的看司机,却因考虑到安全没有开口叫他开快些,只是后悔没自己开。   谁成想,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他的解瘾源,只有赵姨惊讶地在问:“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好给你备些吃的。”   看赵姨的神态语气,家里应该一切如常。闫圳看了一圈客厅,依然没见到人。那她无外乎小书房、影音室、卧房,这几个地儿可呆。与自己相反,安拙对运动一点兴趣都没有,健身房只有闫圳一个人在用。   对此闫圳不仅不会挑她,还挺受用的。他不喜欢热衷于健身所谓健康美的女孩的身材,他喜欢安拙那样的,该有肉的地方她有十足份量,该细的地方可盈盈一握。那美好的白腻与光滑,恰到好处的弹性,根本不需要健身。   心火起,闫圳转移注意力,他跟赵姨说:“我吃过了,不用麻烦了。”他成心不问安拙,有一种赌气的成份在。   卧室里,外间没人,里间也没人。   行啊,他回家的动静再小,屋子再大,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回来了吧,这是又要作了吧。算了,谁让他心情好呢,不跟她计较,闫圳准备先泡个澡,洗去一路风尘,解解乏。   洗好后,闫圳发现颈椎不太好受,他少年时期对各种球类及竞技类的搏斗感兴趣,运动有些过量,落下了颈椎不好的毛病。每次不舒服安拙都会给他按一按,此时,他的心灵与肉|体都极度需要她,而这可恶的女人却跟他玩上了欲擒故纵。   赌个屁的气,闫圳穿上浴袍,决定去找她,也不是什么都要分个输赢,呆会有得是手段让她认输。   在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后,闫圳变脸了。他先是叫来了赵姨,问她人呢?赵姨有点心虚:“不知道啊,就那天上午不见人后,就一直没见。我以为她看你出差,自己回了娘家,她没跟你打招呼啊。”   “从那天?哪天?上周我走那天?”闫圳意外道。   赵姨:“对,就那天,你别着急,应该是回娘家了。”   闫圳压着火气:“呵,你什么时候见她跟她妈这么好了?”   赵姨见他真上头了,马上说道:“我现在找,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不用了!”闫圳制止了她,赵姨僵在那里,看闫圳似自言自语:“谁都不要给她打电话,我看她是又欠收拾了。”虽然闫圳发火的对象是赵姨乐见的安拙,但少爷刚才的样子还是令她心有余悸,看着长大的孩子,闫圳的脾气她知道,这回有安拙受的了。活该!   闫圳回到卧室,越想越气,一个星期了,安拙竟然一个星期都没有着家。也就是说,上次他给她打电话叫她马上回来,她根本没听,不仅没听,到现在都没回。   一个唇印而已,她没长嘴吗,不会问吗,跟他耍脾气,甩脸子。一句话都不说就回娘家,来冷暴力这一套是吧,行,那咱就玩到底。   太温柔了,他最近对她真是太温柔了,女人就是不能宠。他本来今天心情特别好,现在全毁在了安拙手里。郁气无法舒解,闫圳换上了运动服,进到健身房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后,他看上去表情平和,再度洗漱好换好衣服。梳头的时候,闫圳发现梳妆台看着有些别扭,两秒后,他醒过味儿来,东西空了,女人用的那些瓶瓶罐罐,一大半都没了。   去到衣帽间,表面看上去倒是没少什么东西,闫圳刚要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找到放大件物品的地方,果然,安拙婚后带过来的粉色杂牌破箱子不见了。   刚在健身房发泄掉的怒气又升了回来,离开衣帽间,闫圳做了决定。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那么摁的,没有记录没有名称,一个存在他脑子里的号码。 第12章   陆志强已经很久没接到过闫圳的电话了,俱乐部里倒是时不时能见着,无特殊情况闫圳是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谁知他张口的第一句就是:“你给安拙去个电话,让她回家。”   陆志强满头问号,比听到闫圳让他去杀人还匪夷所思,他从来不违抗闫圳的命令,也从来不问第二遍,破天荒地,他问闫圳:“为什么?”   “她怕你。”   你还知道啊,陆志强内心腹议。听圳哥这不带语气的三个字,以陆志强对他的了解,圳哥的意思应该是“吓吓她”。怕理解错老板的意思,陆志强又问:“正因如此,那我要去说,她不是更不会回来吗,有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就撂电话了。”   “她不敢,你语气硬点,务必让她主动回来。这事你在行。”   陆志强确认了,就是让他吓唬人去的。“吓人”确实是他天生自带的技能,但吓唬女人,准确来说是老板娘,还是头一次。大材小用,还不一定管用,回头人没回来,再把人吓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圳哥态度强硬目的明确,陆志强只有听命的份。这可愁坏了他,就几点打这个电话,陆志强就琢磨了好久。   晚上打,她一胡思乱想,越想越怕再跑出去,大半夜的别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就白天,早上不行,扰人清梦,中午赶上饭点,再消化不良,或被食物卡住就坏事了。以前他一个混社会的朋友就是被警察一个电话吓得卡了鸡骨头,人差点没了。   思来想去,陆志强决定明天下午打。   安拙搬出来一周了,前三天荒废地过,不用伺候别人的衣食,自己都是顿顿外卖,一下子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光,舒服是舒服,但也只能过三天。   安拙要规划以后的事情,有一份长久地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其实就她本心来说,不止。毕竟她的婚姻生活让她长了见识,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金钱能带给人好的生活,她不想一辈子都租房住。   所以在丧了三天后,安拙打起精神,开始规划自己的事业。以前画故事是兴趣爱好,现在变为事业,安拙投入了以前几倍的精力,全身心的投入,让她忘掉了今夕何夕。   直到陆志强的电话打了进来。陌生的号码,里面说话人的声音却被安拙一秒认了出来,陆志强的声音太有特色了,他好像声带受过伤,粗哑阴沉的声音传入安拙的耳中,如阴间的鬼司:“嫂子,是我,陆志强。”   控制不住的寒意从头顶流到脚底。安拙好半天没出声,对方也没有,终于她鼓起勇气:“你找我干嘛?”   陆志强:“圳哥很生气,他让你回家,您最好今天就回去,省得大家麻烦。”   是在威胁她吧?“我,我会跟闫圳说清楚的,你告诉闫圳,我会联系他。”她声儿都颤了,陆志强心里叹气,唉,这叫什么事,还不及以前砍人或被人砍的日子呢。   “我就是通知嫂子你一声,主要是圳哥,他没事我这就没事了。”这可能是陆志强第一次没有认真完成闫圳给的任务,他觉得话说到这儿就可以了。   等到陆志强挂了电话,安拙才敢挂,怂得嘞,可没办法,她就是克服不了心理上的恐惧。如果是闫圳来电话,哪怕他在电话里跟她吼跟她闹,安拙都不怕,可陆志强不行。   挂了电话,安拙画不下去了。闫圳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就算是吵架她当他面直接回她妈家,闫圳都没这么生气过。如今竟然把陆志强找了来,他明明知道她怕他怕得要死,是有心理障碍的。   她间歇性晕血的毛病就是拜陆志强所赐,从那以后看到红色颜料她都别扭。如果那一晚她没有进去就好了,安拙又开始悔不当初。   闫圳有一个连锁性质的搏击俱乐部,总部设在海市。安拙跟着闫圳去过几次,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陆志强。 第13章   第一次去,是因为闫圳接到俱乐部的电话有事找他,正好安拙跟他在一起,就带着她一块去了。   安拙知道闫圳喜欢搏击,也看到过家里的奖牌,但她不知道他还有个俱乐部,更没在现场见过闫圳打拳。网上倒是看过他的比赛视频,都是她偷偷搜来的。   俱乐部开在一个艺术街区,虽然气质不搭,但这里都是厂房,很适合改造。闫圳的俱乐部因势利导,把这里装修成了工业风。安拙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钢铁直男般的气质,倒是适合用来捣拳。   俱乐部里教练学员一大堆,无论哪一个量级的,都是一身肌肉。安拙这个颜狗眼睛都不够用了,只是当着闫圳的面,她很收敛,色得低调。   当然她也就是馋馋身材,男人们的脸可跟闫圳没法比,普通的千篇一律,唯有陆志强是个例外。他脸上有刀疤,脖子上也有,说话声音很怪,令人毛骨悚然,第一次见面就给安拙留下了印象。   后来安拙又去过一次,打这次以后,不知为何,闫圳就没再带她去过,谁能想到第三次去俱乐部竟成为了最后一次。   同样是接到了俱乐部的电话,当时闫圳在开车,安拙坐在旁边,两人从老宅回自己家。闫圳本想先送她回去的,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好像是有紧急的事情,闫圳顾不上送她,直接开到了俱乐部。到了地方,他不让她进,安拙在车里等。   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之前安拙就有些不舒服,老宅婆婆家吃饭,她对芋头过敏,每次吃完都会不好受。但今天这道菜是婆婆新学并亲手做的,安拙不好意思拒绝,吃了几块。   打坐上车,她就开始不好受,想着忍一忍到家再说,闫家有私人医生,家里药品也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谁知意外接到电话,闫圳要先来俱乐部处理紧急事情,事儿都赶在了一起。   安拙左等右等,闫圳都没有出来,可她的情况却是越来越不好,体温一下子就高了起来,虽然没有试表,以自己从小到大发烧的经验,肯定三十九度以上了。   车里只有一个保温杯,里面的水是热的,想物理降温都做不到。她给闫圳打电话,想催他快点,不想铃声在车里响起,他没带手机。   安拙觉得自己要烧迷了,这样下去要烧坏的,她决定不再干等,开了车门,踉踉跄跄地朝亮着昏暗小灯的俱乐部走去。   前台、大堂、拳击台都没人,只开着几盏小灯,刚够照亮儿。安拙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又开始担心起闫圳来,撑着往拳台后面办公区域艰难地走去。   前面几间办公室依然没人,走到最后,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里面若隐若现有声音传来,安拙一推门开了。   里面的情景是她这辈子不想再回忆的恶梦。地上都是血,那个说话很怪的刀疤男,正一拳比一拳狠地揍着已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像个血葫芦,安拙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惊扰到在场的所有人。   闫圳喊“停”的同时,刀疤男回头了,他被溅得满脸是血,狰狞的表情,怒红的双眼,再加上刀疤,安拙撑不下去了,她“啊”地叫了一声后,晕了过去。   一直悠闲坐在椅子上的闫圳,这才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安拙用最后一丝意识,在确认自己是在闫圳怀里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是转天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回忆晕倒之前自己看到的,安拙一瞬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也只是一会儿,她马上意识到,那都是真的。   俱乐部不是练习的地方吗,怎么看着像在虐打,而闫圳明明也在,就坐在那里看着,像看电视一样。安拙的三观受到了冲击,那时她刚好大学毕业,刚走出象牙塔,安拙无法把昨夜的闫圳与球场上打球的学长联系起来。   后来,闫圳给了她解释。他倒没有骗她说是在训练,没有按头是她误会了。他说,生意场不只黑与白,灰色地带是常态,被教训的人是竟争对手派来的,已经处理好了。让她不要再想,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表面上是没事了,可从那夜开始,安拙夜夜恶梦,陆志强的那张血脸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梦里。她还在发烧,需要输液,一次针头回血,看着鲜血从针孔里呲出来,安拙又晕了。   醒来后,医生分析,高烧加上极度惊吓导致了晕血症状,属于极端病例。大概率是病患的心理问题,想彻底恢复还得靠自身克服。   可安拙一直没克服,活生生得了个晕血的毛病,倒也不常犯,大部分时候看见血会头昏,不会失去意识,但也有少数昏过去的情况。不敢冒险,所以她尽量不见血。   除了晕血,就是害怕陆志强,闫圳为了让她克服心理障碍,特意把洗了脸刮了胡子西装革履的陆志强带来见她。   两个人都跟见了鬼一样,安拙怕陆志强,做出的反应又吓到了陆志强,双方先后把对方吓着了。闫圳问医生,这是个什么情况,医生表示这也是心理的毛病,无药可医。   从那以后,不用闫圳说,安拙再也没有踏入俱乐部一步。   安拙有时候在想,人的暗示作用真的很强大。像她,明知道陆志强是听命于闫圳的,她并不怕闫圳,也相信闫圳不会像处理卧底那样的对她,她其实并不需要害怕陆志强。   可跟晕血一个道理,只是点血吗,怎么会晕倒,可她就是会呀。陆志强也是这个情况,看到听到就会害怕,她控制不住。   闫圳明明知道她这个毛病,还派了陆志强过来,可见他有多生气。可他凭什么呢?   不等她说话挂断电话的是他,好,她不计较,想着第二天联系他,可电话总是打不通。打到公司,汪秘书说老总在忙,会转达。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电。打回家,赵姨接的,问都不问她为什么两天没回家。安拙问闫圳在吗,一句“不在。”两句“你还有事吗?”堵得安拙什么都不想说直接挂了。   明明是他在淡着她,不给说话的机会。分居这样的大事,安拙又不想在微信里说。再说,他电话都不肯接,她给他发消息,他恐怕也不会看。   现在可好,终于想起她来,嫌她没穷追猛打,把陆志强这么个杀手锏都使出来了,实在过分。再过分,安拙也只能暗自生气,有杀手锏在,她不敢跟闫圳硬抗。   闫圳其实也是气急了,否则不会动用陆志强。上一次她跟他闹别扭,也是拿着那个破箱子回了娘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她为什么闹了,只记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本想着淡淡她,过几天接人回来,正好赶上郭红丽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吃饭,借着这个机会闫圳提前去了,算是给安拙个台阶,吃完饭,就把人接回了家。   当然回来后的那天晚上,他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后遗症就是第二天她躺了一天,饭都没煮,害他吃了一顿赵姨煮的没滋无味的饭菜。可比起这点口腹之欲,找个理由可劲儿折腾她滋味更妙。   真是够了,能不想她了吗,想的话能不能多想想她可恶的地方,别总是把自己勾得星火燎原的。   安拙嫁进来四年,可恶的地方不多,但每每想起,都让闫圳极度不爽,带她去俱乐部那次就是。   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闫圳是什么人,打小身边就围绕着女孩。到大学时更是阅女无数,其中不乏爱情高手,她们的心机他都懂。就安拙这个级别的,别说入门,连大门边都没找着,还跟他这装。   不过她倒是识货,俱乐部里身材公认最好的一位,她眼珠子都快长到那小子身上了。闫圳暗憋暗气,不肯表现出不爽,只是从那天开始,他再也不会带她去俱乐部了。   可闫圳心里还是不爽,不爽安拙的行为,不爽自己在乎她的行为。后来闫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无关在乎与否,只是作为男人对自己女人独占欲的本能表现。 第14章   安拙会被吓到,闫圳也没想到,只是不知晕血症还能后天得,换他们玩搏击的得了这个,那就没得玩了。把对方打到见血,马上要占优势,自己却先晕了,像什么话。   起初,闫圳在看到安拙又晕了后,还挺紧张的,后来得知这个毛病不当吃不当喝,闫圳就没再当回事。本来安拙的任务就是把家打理好,把他伺候好。多了这么个毛病,可以更多的专注家庭,没事少往外边跑,挺好的。   但是怕人,怕的还是别的男人,这个事实让闫圳有些不大乐意,她的天不应该是他吗,她要服从、遵从的始终只能是他一人。   怕,在闫圳看来,本身就代表着一定数量的爱,安拙不就是因为太爱他,在大学时才总是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连跟他说话都不敢。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实在闫圳眼里,她像个没穿衣服的裸|奔者,透明得不能再透了。   结婚后,她对他的畏惧与讨好,他能感觉得到,闫圳很受用,她又不是真的怕他,是太爱他,太崇拜他了的表现。包括讨好他妈甚至赵姨,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想让他念她个好。   小妻子的这份努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有所回报,她家的亲戚、她的朋友、同学的老公……凡跟她能沾上边的,他都给了施舍,一个个靠着他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要不说闫圳贪心呢,爱不释手的美好娇体被压在身下的刺激还不够,他还要她全部的关注、爱与膜拜。可以说四年来,闫圳对安拙是满意的,他的欲望与贪心她都能满足。   只是闫圳可能想不到,在以社会地位、金钱论高低的时代,高阶人群看低阶人群自然是俯视的,带着天然的优越感,只是,被他们轻贱的个体宠习惯了,也可能不是件好事。   如闫圳,在与安拙的相处中,不自知地越来越自恋,越来越大男子主义。   所以当时,他带着装饰一新的陆志强打算给安拙做脱敏治疗。结果并不理想,她吓坏了,阿强也被吓到不知所措,就差给老板娘当场磕一个了。   意外的收获,闫圳成为了安拙唯一的稻草,她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扎,嘴里怕得“嘤嘤嘤”。在他怀里小声地发出,细碎如呻|吟一般的幼崽音儿,闫圳当时脸色就变了。   陆志强看到圳哥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是欲发不发的狠劲儿,往常见到他这个样子,陆志强就知道圳哥要下杀心了。与想给老板娘磕一个不同,此时的陆志强,双膝发软,生理与心理都催着他跪下来。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自家老板,都对他起了杀心了。   “出去。”闫圳看了他一眼,下了命令。声音不大,语气不善。陆志强逃似地出了病房,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   那天的单间病房,比起房间面积太小、太软。不过闫圳用他自己的强项补足了这些缺点。   电话响,闫圳忙拿起来看,是他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闪过,也不知陆志强打没打电话。闫圳接起电话,“喂,妈。”   戚莹:“你回来了,听你爸爸说了,我儿子可真能干。”闫奇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他快点过来,我还有事问他。”   戚莹扭头,“知道了,我会跟他说。”转过头来继续对闫圳说:“听到你爸说的了吧,回来吃晚饭,家里做了好吃的。”   一想到不知今天安拙能不能回来,赵姨做的东西,他又不爱吃,闫圳马上答应了下来:“好,我一会就到。”   出家门坐到车里,闫圳想了想,还是给陆志强发了个消息,内容只有五个字:打电话了吗?陆志强没有马上回,闫圳敲了敲方向盘,不想表现得太积极,按启动,车子驶出地库。   与闫圳住的大平层不同,闫家二老住的是别墅,海市的老牌别墅,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闫圳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停好车,短信就来了。   陆志强:打了,今天下午打的,三小时以前。   不是昨天打的,那她到现在还没动静也正常。等她消化消化琢磨琢磨,再收拾行李、路上也需要时间,晚上吧,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闫圳下车,把钥匙往空中一抛一接,心情还不错。   他刚一进屋,戚莹就迎了过来,“累坏了吧,你爸也是,我说孩子昨儿刚回来,就不能让他再歇两天。陈景中说,这一周可把你累坏了。”闫圳随口道:“陈特助的话你也听,他就会夸张。”说着话迈进客厅,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闫圳用眼神询问他妈,她怎么也在?戚莹轻轻拍了他一下,笑呵呵地说:“刚挂了电话,小玲就过来了。正好今天家里饭菜丰盛,我就让她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   “阿圳恭喜你啊,那个大案子终于拿了下来。”仝玲着一身白裙,化淡妆,收拾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妹。她知道闫圳喜欢这样的,大学时,她每每这样装扮,他的眼里满是欣赏。   只是现在的闫圳,只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甚至没有理她,直接越过她跟闫奇说话去了。满室尴尬,戚莹招呼她:“小玲来,帮我把手。”借以把她叫离了这里。   仝玲是接到赵姨电话,知道闫圳一个人回别墅吃饭,特意赶过来的。赵姨的消息里有一条格外引人注意,安拙在闫圳出差期间,一直没有回家,闫圳动怒了。所以,仝玲觉得她应该借这个时机,更努力一些,早日得到她想要的。   可闫圳对她的态度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不会是上次设局被他看出来了吧。可以前他们也这样做过,闫圳从来不在意不计较。难道不是冲她,真如赵姨所言,是被安拙气大了?   客厅里,闫圳说,闫奇听,边听边点头:“好,好……”   “干得不错,谢谢儿子让我这么早就能享受退休生活。哈哈。”闫奇说得是心里话,如果继承者挑不起大梁,那他怎么可能安心退下来,如他知道的那几个知名企业,有的儿子扶不上墙,只得把家业交给女儿,天天叹气当年没有多生几个。还有的,儿子弱于女婿,日日斗得家宅不宁,还何谈企业发展。   闫奇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好儿子不用多,一个就够。想到孩子,闫奇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又涌上心头,闫圳也不小了,婚都结了好几年,怎么还没个孩子。   作为父亲,他很少过问闫圳的感情生活,可他看今天,安拙没来,倒是仝玲上了门来。那姑娘说是给他送茶来的,闫奇明白,人家明明冲的是他儿子。   忍不住提醒闫圳,“安拙怎么没来啊?”   闫圳面无表情:“去她妈家了。”   闫奇缓慢地点了点头,没深究,又道:“你尝尝,小玲刚送过来的,我喝着还不错。”   闫圳瞥了一眼:“您自己喝吧,我喝不惯茶。”   闫奇品了一口,放下茶杯:“仝家这几年,一直在主动示好。当年你跟小玲的事,咱没吃亏,反而是把仝家的脸给打了。仝家还算有眼色,亏不仅吃了,在外一直对咱家伏低做小,在内,小玲这几年对我跟你妈也是没说的,我看你对她也还行,以前那点事过去就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跟你妈不同,没有婆媳这种天敌的属性,对安拙也没什么意见。要我说啊,谁做我儿媳妇都行,只要能让我抱上大孙子。”   闫圳明白,这是闫奇刚才看他给仝玲脸子了,要他看在这几年仝玲一直孝顺他们的份上,不要做太绝。 第15章   闫奇刚说完话,闫圳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果然,是安拙。闫圳就知道,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把玩着手机,任铃声阵阵,像是在欣赏什么好听的音乐,听够后,闫圳按了拒绝。   餐厅,饭菜摆上桌,仝玲主动道:“我去叫伯父他们。”   戚莹拉住她,“不用,你是客,你坐,我去。”说着脱下围裙去叫闫奇父子俩。仝玲叹气,闫圳他妈对她一直是这个态度,客气有余,疏离得很。   四人落座,闫圳的电话又响了,他起身离开饭厅,来到院子,这次他倒没有拒接,接了起来,久违的软糯声音在耳边响起:“闫圳,是我。”   闫圳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嗯。”   安拙:“我们能谈谈吗?”   怎么?还要跟他提条件,这是拿上乔了?闫圳不语,又听安拙说:“你在家还是?”   与他畅想的结果不同,安拙并没乖乖回家,闫圳心情不是很爽,狠狠吐了口烟圈,“在爸妈这儿,你要谈就过来。”   又被撂了电话,安拙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笑自己,莫不是被虐习惯了,心里默认只有闫圳可以先挂电话。习惯,中性词,有时真不是个好东西。   公婆的别墅,安拙不是特别想去。闫圳父亲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母亲的家族更是无人不晓,奋斗了多年,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说为难她,安拙凭心说,从来没有。   以前安拙觉得他们是看不上她。是的,她家世,学识,事业样样不如闫圳,唯一的优点是长得漂亮,算个美人,但闫圳也是。所以,公婆看不上她,安拙能理解。   后来,了解的深了,安拙才知道,她对闫圳父母的了解只是个表象,像她公婆这样,含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并且在该立业的年纪成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拥有如此阅历之人,安拙在他们眼里,谈不上看不看得上,事实是,他们根本看不到她。   四年,闫圳让安拙意识到,靠真心与讨好是讨不到爱情的,靠对公婆的孝顺与服从,是得不到认可与尊重的。他们站的位置太高了,他们没有向下看的必要,能被他们看在眼里,需要尊重的人,实在是不多。   无论多不想去,安拙还是动身了,事情拖到现在,不管是谁的原因,她都没能跟闫圳说上一句自己的诉求,委实有点不清不楚。又不是龙潭虎穴,见到人,把话说清就好。   安拙觉得,与其说闫圳在生她的气,不如说他是不服气。不服气她主动离家,不服气她没坚持找他。今天过去把话说清楚,说不定闫圳还会高兴,讨厌之人终于肯自己离开,他不用背负任何道德枷锁,考虑到他与仝玲的真爱属性,甚至可能,他在等着她更进一步,提离婚。   别墅里,饭已过半,期间就属仝玲话最多。闫圳听着,不明白当初看上了她什么。海市的商圈,闫圳自小就与仝玲认识。同一所初中,高中,到大学。   跟仝玲定下来前,闫圳谈过几个女朋友,谈着玩的。家里的意思,让他相亲,能把结婚对象早早定下来最好,怕闫圳像圈里公子哥一样,游戏人间,老大不小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不结婚。   仝玲漂亮性格也不错,她也进入了闫家选媳的视线,闫家择媳的观点,高嫁低娶,仝玲小家碧玉,富商之家,家族没什么背景,可谓不高不低刚刚好。   可闫圳姥爷一直不太满意,总想着让闫圳从戚家大本营桐市的圈子里找,为了不被姥爷烦,闫圳最终与仝玲订下了婚约。他也玩腻了,什么性格样子的女孩子都经历过,都那样,时间一长就腻了。   开始时,觉得对方挺可爱,都有各自的过人之处,也挺心动,但慢慢地,他连对方的面儿都不想见。几乎每一任都是他提的分手,有个别是对方提出来,也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冷暴力。   于闫圳,娶谁都无所谓,只要他看着顺眼,不作妖儿,符合闫家媳妇的标准就行。   订下了人选,闫圳对仝玲态度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在仝玲看来,这成了自己在闫圳眼中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证据。也就是这份错觉,让仝家在婚前与闫家谈条件时,做出了误判,最终鸡飞蛋打。   闫圳那脾气,就算后来仝家低头补救,他也不肯迁就。不就是看婚贴发了,婚礼都安排好了,以为他们闫家丢不起取消婚礼这个人。仝家有一点押对了,闫家与戚家确实丢不起这人,所以,闫圳直接换了新娘。仝家,里子面子全没了。   后来,算他们识时务,认清自己的位置,再没敢作妖。闫圳这把玩得够狠,加之仝家一直在服软,所以,他对仝玲还一直凑在他身边持放纵的态度。不过,上周的聚会,他们过份了,他被算计了。   如果不是仝玲的这份算计,安拙根本不会回娘家,弄到他出动了陆志强,人还没有乖乖回来,还在跟他较劲呢。   仝玲被闫圳突然望过来的一眼吓到了,筷子一抖,菜掉了。   安拙到的时候,天色擦黑,别墅外的铁艺门没关,她直接推门而入。经过院子,来到房前,落地窗通透,屋里灯火通明,特别是餐厅上方的大吊灯,亮得闪眼。   屋里亮,院子黑,安拙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张十人桌此时正坐着四个人,四口两代温馨用餐的场面,好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人。 第16章   安拙觉得她没有进去的必要了,自取其辱这种事,做过一次就够了,她不要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这就是闫圳叫她过来的目的吧,让她有自知之明。   安拙觉得自她搬出去后,事情的发展比她想像的还要糟,可她不后悔,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满是浓疮,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没更勇敢些,更早些醒悟。   最后看一眼屋内情景,她先前还想着,把她婚姻生活中的暗疮挤掉,敷药,最后痊愈,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理想,恐怕坏死截肢才是结局。   如来时一样,安拙的离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顿饭吃完,仝玲抢着要收拾,戚莹尽力阻止,但仝玲态度坚决,戚莹不喜这种争执,由她去了。   闫圳去而复返,倚在橱台边,语气凉凉:“仝玲,你爹妈最近没事吧?”   仝玲不知他什么意思,问道:“阿圳,你什么意思?”   闫圳:“我意思是,你有意思吗,我家明明有阿姨,这些活,我妈自己都不做,用得着你来干。你爹妈不是好好的,有这心回家好好孝顺孝顺他们,别把孝心用错地了。”   闫圳只有在他毁婚时跟她说过恶语,这些年,他从来没跟她说过重话,对她的讨好与靠近他一直是默认的。   与闫圳的婚事泡汤后,她上闫家门,感觉得出来,戚莹并不欢迎她,那时对她的态度比现在要冷得多,是她把脸皮一扔,经年累月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人心都是肉长,时间一长,戚莹对她的态度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热络,但至少不再吃冷脸。   而今天打从闫圳一进门,就开始给她脸子看,餐桌上偶尔瞥向她的眼神,也令人不安。此时,更是直接对她进行嘲讽。仝玲也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富家小姐的自尊与脾气,她一样不少,只是在闫圳面前收敛了起来。   唯一一次丢弃自尊,就是在闫圳毁婚后,她依然贴了过来,一贴就是四年。可舍弃尊严,是因为对闫圳的不舍,更是为了重新嫁进闫家,以雪毁婚之耻。让当年那些笑话她的人看看,她仝玲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可这些坚持都是在闫圳允许纵容她的靠近下进行的,如今,他开始对她冷嘲热讽,开始不想她上门,仝玲慌了,她觉得有些受不了,呆不下去了。   说完这些,闫圳把手里的杯子放进她刷碗的水池里,仝玲咬了咬唇,带着颤音问他:“我只是来看看伯父伯母,你不要说这种话。”   闫圳烦了,“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你算计我,你是女的,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的帮手,有一个算一个,这笔账我记下了。”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仝玲。   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仝玲心里七上八下,她急于想弄明白的是,闫圳如此生气,是单纯因为不喜被人利用,还是怪她破坏了闫圳与安拙关系。   仝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忍着收拾好后,第一时间跟闫父闫母告别。   戚莹看出来人是被闫圳骂跑的,她待送客后,不赞同地对儿子说:“你的家教呢?毕竟是客。”   闫圳没理,戚莹抓他到客厅,一副长谈的架势,“说吧,你跟安拙怎么回事?”   闫圳:“没怎么。”   “赵姨都跟我说了,你出差她人不在家也就不在了,怎么辛苦工作回到家,也不见个人影,她不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孩子。”   闫圳不悦:“赵姨真是越老越糊涂,家里女主人天天不着家,也不知告诉主家一声,倒是在您这儿长了舌头。正好,让她回来吧,她既没管家的心,就不要占着位置了。”   戚莹点头,“这点是她不对,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别回头像你姥爷家,用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就因为不好意思说,让他慢慢失了分寸,搅合到家事上来,最后善缘变孽缘,着实不好看。”   削了个苹果切好块递给闫圳,戚莹劝道:“回头我说她也行,还是让她跟着你吧,你们小两口年轻,平常不把调养当回事,等到我跟你爸这岁数就知道了,一身慢性病缠身,现多钱也没用。还不是年轻时太拼了,总觉得没事,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闫圳就是发泄下不满,赵姨从小看他大,是有一定感情的,他也并不是真心要赶她走,只是有些事办得不得主家的心,需要敲打敲打了。   既然他妈已经知道安拙跟他闹别扭的事,闫圳想着,安拙她妈最听他妈的话,奉亲家的话如圣旨,于是道:“您给她妈打电话问问,这总不回家是什么意思,还打不打算过了?”   戚莹心下厌烦,她最烦郭红丽了,小市民一个,做事从来没体面过。可还是说:“你别管了,我去弄。再吃点。”   闫圳吃了一块不再动手,“不吃了,我回了。”   戚莹送儿子到门口,关门前,看着闫圳的背影,想着他工作的辛苦,三餐的不定时,作息的不规律,心疼了起来。本以为,娶了安拙那样的底层女孩,她能知道感恩,把家庭打理好,老公照顾好。没想到这才四年,也开始心浮气躁了。   越想越来气,没等白天,戚莹回屋就打了电话。   郭红丽看到来电显,马上对着屋里打牌的牌友比了一个襟声的动作,待环境安静下来,她才接听,“喂,亲家母。”   戚莹对这个称呼一直无法适应,她刻意忽略过去,直奔主题:“安拙在你那吧,”   “安拙?她,”   戚莹不爱听她说话,马上接着说:“你不用叫她,我直接找她,显得我做长辈的以势压人,但我跟你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郭红丽听得迷糊,一边抓牌一边说:“亲家母说得对,这死丫头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还是惹女婿生气了?明天我就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就直接上门逮她去。你放心啊,交给我。”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动静,稍许,听到戚莹问:“安拙没在你那?”   郭红丽抓牌的手顿在半空,恨不得给自己一耳瓜,这猪脑子这臭嘴。   “不是,亲家母,那什么,她啊,”   没给郭红丽编的时间,戚莹直接挂了电话。行啊,该想说她开始心浮气躁,却不想已经躁成了这样,老公在忙打拼,老婆人不着家不说,现在身在何处都没搞清楚。   两位妈妈,电话同时打出。   一位直接骂骂咧咧:“死丫头,你在哪?你婆婆找上门来了……”   另一位语气平和,说的话却直捅人心窝:“以后先搞清楚你媳妇在哪,再让我打电话……” 第17章   安拙一看到她妈的来电,就本能地不想接。说起来,她妈也不容易,她从小没有爸爸,病死的。   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别说帮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郭红丽娘家也指不上,弟弟混得最好,却总是防着她们娘俩,怕她们哭穷,找他借钱。   年节的家族聚会上,郭红丽与安拙都要忍受来自家人的轻视,寡母带个孩子,没资源,对家族帮扶的价值一点都没有,是人人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穷亲戚。   可人就是这么矛盾,穷亲戚也有穷亲戚的作用,她们的存在,可以用来趁托并提高混得好的人的幸福感。所以,逢年过节,娘俩儿都会被叫上,还不能不去。   就是在这种自力更生的环境下,郭红丽一人带着安拙,日子虽过得辛苦,却也没让她少吃少穿,学也都上了,高中全供,大学安拙有打工,但郭红丽还是按月打钱过来。   所以,无论郭红丽多么粗俗不堪,多么不可理喻,多么跟自己三观不合,安拙还是放不下她,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电话接起,隐隐有些预感,果然,郭红丽一张口,就是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在哪?不给安拙说话的机会,郭红丽一通喷,安拙从中得到一个信息,原来,闫圳一直以为,她回娘家了。   等到郭红丽说够了,安拙才道:“我在外面住。”   郭红丽不知想到了什么,急道:“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住男的家里去了?”安拙被她说得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这都哪跟哪啊。   安拙:“你瞎想什么呢,我租的房子。”   “你有病,放着有家不回,在外租房子。我又不是不让你进门,每次你跟女婿闹别扭回家,哪次不是我收留你。”郭红丽质问着她。   安拙:“你不要管了,我婆婆或闫圳再找你,你就说不知道,让他们直接找我。”   郭红丽嗓门更大了:“你放屁!你是我闺女,我不管你谁管,不管你怎么长大的,吃屁长大的?你别跟我费话,要么你自己回去,要么我送你回去。姑奶奶,你就不能安安生生过日子吗?”   安拙刚从别墅那边回到家,刚刚在闫家看到的情景,本来就令她情绪不佳,加上郭红丽没完没了的指责与逼迫,她终于一个没忍住,“妈妈,我发自内心地想问你一句,你就不问问我搬出来的原因吗,就没想过,你女儿可能受了委屈……”   安拙红了眼圈,问不下去了。   郭红丽的气焰灭了下来,“我这不是叫你回来,就是让你说清楚的啊,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还有,你说你也没个孩子,有个孩子就多了润滑剂的作用,说起孩子,”   “好了,不说了,挂了。”安拙挂了电话,把所有通讯方式都设置成了静音。   孩子,又是一个她不想触碰的话题。安拙不是丁克主义者,她喜欢孩子,可生孩子却不是她一个人愿意就行的。她跟闫圳从来没提到过这个话题,因为安拙知道他的态度,他不想要。   哪怕重欲如他,每一次的措施闫圳都做得好好。床笫之间,闫圳只有在安全措施上,能让安拙看到他的克制。   安拙有时候真想回那些问孩子的,你们怎么不去问闫圳?因为忌惮,因为不敢。而面对无需顾虑的女方,他们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   闫圳哄好了他妈,撂了电话后,一秒变脸。没回娘家,这四个字在闫圳心头变得清晰起来,那她这一周都去了哪里?她还收拾了行李。   闫圳快步走去卧室,他知道安拙把给她的卡以及珠宝等贵重物品,放在了衣帽间的保险箱里。   密码是什么?蹲在地上的闫圳一时想不起来。缓了缓情绪,慢慢地他记起来,安拙告诉过他,是结婚纪念日。他输入了年份,月份,却卡在了日子上。哪天来着?   闫圳站起来,去到床边,他记得安拙那边的床头柜里放着有结婚照,那上面印有日期。找到打开,原来是12号。   密码箱开了,里面的东西还挺多,放在前面有点挡视线的是一些破纸和本子,应该是安拙以前画画的东西,这玩意儿又不值钱,放这里占地方,闫圳一把拿出,随手放在了旁边衣架上。   保险箱空了许多,可里面的贵重物品都在。钱和东西都没拿,只带了一些基本生活用品,看来还是在跟他赌气。上次吵架回娘家,是他把她接回来的,纵容了她一次,她就蹬鼻子上脸,开始把回娘家这套玩得更溜,开始往外面疯了。   闫圳阴沉着脸,拨了安拙的电话,没人接。打了两遍,还是没人接。闫圳的脸色更沉了,打开微信的语音通话,依然光响没人接。   闫圳平静地把电话放在桌子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扣击着桌面。夜深人静,这扣击声说不出来的诡异,听得人心惊。   最近他的脾气可能是太好了,一个两个的来触碰他的底线。不见人,不接电话,人不知在何处……安拙,你这回可是真的惹到我了。   安拙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做了一宿的梦,醒来以后都忘了。吃点东西收拾完,拿起画笔,她却画不下去。她郁闷难过,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脑中想起一个人,郝维亚。安拙拿起手机想要找到她的联系方式,这才发现,闫圳昨夜找过她。与先前想跟他快点说明白的心态不同,安拙现在不想理他了。   都多大的人了,成年人的问题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怎么还找家长?他不跟她见面,成心约她到别墅,让她看到仝玲也在的一幕;他一周不回她电话,却找了他妈来沟通。安拙不知道他要干嘛,她现在很烦,打算学闫圳,也被动一把,凭什都是她上赶着。   郝维亚的电话没有变,在通微信与打电话上,安拙选择了电话。   校门口的冷饮店还在,只是老板换人了,装修也变了。安拙与郝维亚也变了。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坐在学生时代同样的位置上,相顾无言,竟有些尴尬。   人是她约的,安拙先开了口:“亚亚,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郝维亚表情诧异,“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这是……怎么了?”   安拙把她与闫圳这几年的过往都跟郝维亚说了,末了,她感慨:“当年,她们都说我有福气,嫁得好,只有你不这样想,甚至担忧我。慢慢地我越来越意识到你是对的,就更没脸主动找你了。”   “我以为是我越线惹了你不高兴,怕再烦到你,才没主动联系。”郝维亚也敞开了心扉。   说开后,两人马上回到了以前相处的感觉,舒服自在了起来。   郝维亚跟着安拙吐槽闫圳,同时也吐槽安拙:“你傻不傻啊,钱为什么不拿?”   “你不是最讨厌拜金吗,当年就提醒我不要因为钱随便嫁掉。”   “我那是知道你不是因为钱,你要是单纯看上他的钱,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你嫁他。” 第18章   旁观者清,郝维亚其实也明白安拙为什么不拿钱,还是惦记着,没放下呗,不想自己在,在乎的人眼里有一丝瑕疵。这种事劝也没用,总要有个过程,好在小拙已经开始醒悟了。   郝维亚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你什么都没拿就跑出来,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毕竟安拙毕业后就没工作过。   “这也是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挣钱。你还记得九团漫吗?”   “记得,你当时要是没走,现在怎么也混个股东了吧。”   安拙捂了下心口,“别提了,疼。”   安拙还在大学时就嫁了,刚够法定年龄,当时她还庆幸,在庙里接到学长电话时,她二十岁生日刚过一个月。上学时还好,看她小,也没人挑她不持家。   毕业时,安拙根本没想过当全职太太,她到处投简历,实习,忙碌又快活。九团漫就是在那时接触到的,当时的九团漫,只是几个年轻人创业的小作坊。   虽然小,安拙却很喜欢它的氛围,都是年轻人,认真做事,激情四射,慢慢地一点点做了起来。后来公司扩大规模,向所有员工发起集资倡议,安拙本打算拿出自己打工的钱入一小股的,可惜没等事成,她就被闫家叫了回去。   起因好像是赵姨向戚莹传舌根,说在收拾房间时,看到了她的毕业证。因为戚莹老早说过,等安拙毕业,就不让她天天往外跑了,好好跟赵姨学习持家。这话赵姨一直记得呢,所以,知道她毕业了,马上去别墅报告了。   戚莹当天叫了她跟闫圳过去,餐桌上就提了此事,安拙完全没有准备,看着老公与婆婆一副理所当然,一丝没得商量的态度,她从了。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事业、机遇就这样被自己整没了,能怪谁,最该怪的还是自己。当时真是小,又一心沉浸在对闫圳的浓情中,人生的主次都没分清。   郝维亚见她说一半停了,问:“九团漫怎么了?”   安拙:“我现在在那里刨食。”   “你工作了?”刚问出口,郝维亚想到,早有耳闻,闫家是不许她在职场上抛头露面,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在他家注册画手了?”   “对的,注册三年了,东西出来反响还不错,一直给大家免费看,去年开始才想通,开通了VIP,这一年挣的到是够我自立了。还有个好消息,最近出版方找我,看上了其中一部,想出版,后续可能还能谈下来动画化。”   “他们家有专职画师的,虽说昰专职,但上不上班都是随便的,好处却是一堆,现在这行里金字塔尖上那几位,有两三位都是他家专职的,供得跟祖宗似的,都能参与公司决策的。”郝维亚与安拙同专业,这些年一直在从事与专业有关的工作,行业里的情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我也知道,可他家的画师可不像我以前在时那么好进了,你也说了,都是金字塔尖上的。”   “专职画师干不来,可以先进公司,慢慢做着看啊。我让季乔介绍你过去,他有门路。”   “你跟季乔现在……“   “我们结婚了呀。”   安拙一脸震惊:“都结了,什么时候?!“   郝维亚同样震惊:“你没事吧,我不是给你请柬了吗?”   “我没收到啊,你给谁了?”   “给邢苗的时候让她带给你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郝维亚先“呵”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她啊……”当年她跟安拙因为她的婚事,起了争执,也怪她自己,绷着脸皮不好意思主动找安拙,结婚宴请这么大的事,竟托别人带办了。看到安拙没来,她更是赌着一口气,问都没问邢苗。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心里感慨了一番,郝维亚说正事:“不说这个,怎么样,想不想去?不过,我还得问一下你的作品,季乔那人你也知道,刻板得要命,要是他看不过眼,他是不会推荐你的。”   安拙说了笔名与作品名,郝维亚一口冰饮喷了出来,咳够了后,破着嗓子喊:“《她的域》是你画的!牛哔了姐妹儿。”说着拍了安拙一下,“那你还跟我这装什么?你不就是金字塔尖上的吗。”   安拙马上制止她:“快别胡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充其量算个塔中。”   郝维亚:“那是因为你太佛系了,谁不知道鼹鼠大大只管闷头画,什么营销都不做,大家都猜想,大大背后的真实身份是个不差钱的,为了爱好画着玩的。画着玩都画成那样,要是认真起来,早就塔尖了。”   有一点大众到是猜对了,以安拙闫家太太的身份,确实是不差钱。   “行了,我看也不用季乔出马了,你自己去就行,网上喊一声,九团漫一定收了你。”   安拙摇头:“不好,你别这么说,弄得我怪惶恐的,虽然有人买我的V,但我真没挣多少钱。以前是因为免费,加上神秘有钱人的人设,才被人追捧的,真拿到市场上去检验,还不一定什么样呢。我还是麻烦一下季乔吧,先从底层做起,咱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来。”   郝维亚点点头:“也好,稳妥点好,你也确实离开职场太多年了,回去我就跟季乔说,你等我电话。”   闫圳有个习惯,做重大决定前,爱扣击骨节。上一次,他这样敲击桌面后,就毁婚了。跟昨晚的区别是,那次,他只敲了两下,而昨晚,他记不得敲了多久。   只记得最后,他拿起电话,接通了陆志强。   闫圳上来一句:“你事没办好。”   陆志强感到委屈,他按要求打了电话,老板娘不回去,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绑回去吧。没想到,老板下一句就是:“查查人在哪,把她带回来。”   陆志强立马提出了问题:“圳哥,嫂子看见我什么情况,您也知道,我怕她报警也不会跟我走。”   闫圳:“绑了。” 第19章   不得闫圳同意,陆志强可不敢给老板娘上手段,得了这句话,他就好做事了。   闫圳本意并不想吓安拙,但她竟敢离家出走,夜不归宿,还晾着他,不接他电话,给他玩消极抵抗……罪不可恕,不吓一吓还不得翻天。大不了吓够了后,再好好安抚安抚,她可怜的小模样也是让自己消气的一种方法。   闫圳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他怕再气大些,会失了分寸。他急需安拙服个软,卖个惨才能解他心头之火。   郝维亚效率好快,当晚就给安拙来了消息,让她明天一早去报到。   安拙特意早起,洗头的同时干脆又洗了遍澡,精心打扮了一番,带全东西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九团漫。比起安拙在时,如今的九团漫早已鸟枪换炮,从以前租的一楼的三室民居搬到了市中间的写字楼。   入云大厦,海市的最高建筑,一共七十九层,九团漫位于其中的第70层,一整层都是它家的。安拙看着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好打开,她快跑两步上前,与急着出电梯的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画夹掉到电梯门中间。   眼见电梯门就要合上,安拙眼神扫到梯内有人,就站在按扭旁边,男人双手插兜,倚在扶手上,根本没有帮她按一下的意思。怕电梯门把画夹坏,情急之下,安拙只好用身体挡了一下,电梯门不再向内而关,停顿了下,又开了。   安拙赶紧蹲下,快速整理了掉在地上的东西,站起抬头一看,七十层有人按了。她想把画稿重新归一下,不想,刚还事不关己悠闲倚靠的男人,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在安拙被吓到要喊救命时,对方从她手里快速抽走了她的画,仔细地看了起来。安拙欲抢回来,刚想上手,却愣了一下。这男的长得真好看,有点妖,完全就是一张漫画原型的脸。   虽然安拙颜控的毛病又犯了,但也抵不住她觉得对方讨厌,怎么能随便拿别人东西呢,这个人真的好讨厌。安拙伸手去抢,对方仗着身高优势,把手向上一伸,画稿被举得高高的,安拙踮脚都够不到。   她试着窜了两下,不能再试了,保持平衡很困难,她快扑他怀里了。安拙气呼呼地:“你还我。”   妖精男人开口了:“哪来的?”   安拙:“我的,还给我。”   男人没有一点还给她的意思,又问:“你跟鼹鼠什么关系?”   安拙一愣,他认得她的画。她反问:“你管我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她这个样子落在那阳眼里,就是心虚,他了然一笑:“我是他朋友,我怀疑你拿了我朋友的画。”   安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甚至有短暂地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孤陋寡闻了?画圈有两个鼹鼠?屁咧,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他拿的画是她的!   对方两指捏着她的画稿,正脸对着她,安拙再次确认,真是百年一遇的漫画脸,绝美,就是人不怎么样。忽然起了玩心,安拙问他:“你怎么证明你是作者的朋友?你知道她是男是女,多大年岁?”   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男的,三十左右。”   安拙:“哦?可我不这么想,我猜是女的,二十多岁,长得还算漂亮。”   对方笑了。妈|的,笑起来也好看,邪邪地,有点小坏。他说:“你编也编个像样的,”   安拙瞥了眼电梯层数,快到了。下一秒,在电梯门开的同时,她一把抢回了画,闪身出了电梯,对方惊讶的表情消失在了门后。   等那阳反应过来,发现电梯开始下行,靠,刚才就是七十层,他应该下的啊。   安拙来到前台,心里感慨,她在九团漫的时候,一人身兼多职,她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前台呢。跟对方说明来意,被领了进去。   许倩今天很忙,却被临时安排了这场面试,好像是马总熟人介绍过来的。马总的意思,他那位朋友轻易不爱麻烦人,这次托到他这儿,让她看着办,不行的话给安排个闲职。   她若不忙还好说,今天一堆事,为了个路子货她是别想按点下班了。许倩心里带着气,拉开门看到安拙,更不忿了,长成这样,难怪路子广。   九团漫一年招两次人,各大院校的毕业生打破脑袋地往里挤,竟争十分激烈,这位倒好,走个过场就进来了。   安拙在介绍完自己后,许倩淡淡道:“行,东西都带了吗?”   “都带了。”安拙把简历递了过去,对方翻了两下问道:“没有工作经验?”   安拙:“是,刚毕业时在九团漫呆过一段时间,”许倩打断她:“作品呢?”   安拙愣了一下,点头道:“有,”许倩笑笑:“我说的是代表作,网络、出版、影视化都有吗?”   安拙摇头:“出版和影视还没有,但网上连载的作品有。”   许倩不以为意,“拿出来看看吧。”   安拙把画稿拿出,递了过去,“这是部分手绘原稿,”说着把U盘插入笔记本,打开后把正面转到了许倩面前,“这是手绘板作的。”许倩随意扫了两眼,慢慢地,她表情越来越无法随意了。   待她又看了手绘画稿后,抬起头来,眼里装满了热情:“您是鼹鼠太太?”   头一次跟三次元的人谈二次元的事,安拙有点尴尬,小声地承认着:“嗯。”   许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安拙不知发生了何事,跟着她也站了起来,对方握了下她的手:“您坐您坐,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没过一会儿,许倩跟着马洁波重新进到办公室。许倩上前一步介绍着:“马总,这位就是鼹鼠太太,网站现在首面上的作品就是这位太太的。”   马洁波伸出手来:“您好,”还没等安拙伸手,马洁波愣住了,若有所思,“你是安……”   安拙上前握住马总的手:“安拙,马总好。”   马洁波:“对对,这不是安拙吗?原来你就是鼹鼠啊。”   她还是那副小姑娘样儿,马洁波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他不过是比她大几届而已,岁月却在他身上刻下了不少痕迹。   许倩问:“马总跟太太认识啊?”   马洁波:“认识,以前公司刚成立时,安拙就在,要是没离开,也算元老了。你去,把那阳叫过来,知道怎么跟他说吧。”   许倩乐了:“知道,我这就去。” 第20章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那阳喜欢鼹鼠大大,准确的说是喜欢对方的作品,以及对同行的欣赏。许倩想,他要是知道鼹鼠本人现在就在公司,一定会跑步过来的。   许倩卖了个关子,并没有告诉那阳马总为什么找他,安拙已经被马洁波请到了会议室,许倩传话那阳,马总在会议室找他有事。   那阳来之前,马洁波与安拙就她以后来公司的各项待遇都说明了。安拙没想到,她真的如小亚说的那样,签到了九团漫的“VIP画师团”。她很开心,开心之余,想到自己真的是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情了,这种快乐,久违到令自己心酸。   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有人进来……除了马总,剩下的两人在见到对方后都是一愣。   “那阳,来,这是公司新进的画手太太,你猜她是谁?”转过头,马总对着安拙说:“这是那阳,画《战尸》的双耳。”   《战尸》谁会不知道,安拙有些意外,他就是双耳?她脑中想像的不露脸的男画手,都是宅在家吃泡面不修边幅的,而且《战尸》的画风实在是太粗矿了,与他本人的长相与气质完全不搭。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偏薄了。   长成这样安拙相信一定会有营销找上门的,就是公司也不会放过这个凹人设的好机会的,他年纪轻轻倒是沉得住气,只凭作品成为了圈中顶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与此同时,那阳心里也在品味着安拙,她是鼹鼠?怎么可能,明明是男人的画风。《她的域》虽然有个“她”字,却是双主角,男主角一点都不逊色于女主,比起它的剧情、脑洞,世界观,感情是这部漫画里最薄弱的地方,怎么看这个作品都应该是出自一名男画手,竟是女的。   安拙率先伸出了手,“听说,我跟双耳大大是朋友呢。”   那阳醒过神来,笑着握住了安拙的手:“是啊,新交的长得还算漂亮的朋友。”   “长得还算漂亮”六个字被他加重了读音,听着耳熟,哦,是她刚才夸自己时说的。安拙抽回了手,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还没皮没脸,讨厌的家伙。   马洁波两边看看,哈哈哈地打圆场,“认识了就好,以后就是同事了。”然后对着安拙说:“明天合同我让他们弄出来,你还要过来一趟。”安拙点头。他又对那阳说:“我还有事,你带安拙逛逛,把VIP画师的使用区域给她介绍介绍。”   “行,你忙去吧。”那阳答应得挺痛快。   马洁波走后,屋里只剩他们俩,那阳做了个手势,“请吧,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那麻烦你了。”两人皆不提不久前电梯间的事。   走出会议室,安拙走到哪儿都感到有人在看她。她目光一扫,确实是被人盯了。可能是感觉到新鲜吧,看到了一个太太马甲下的真容。不止看,她们还议论:“好帅好美,好配啊,真养眼。“虽说是在窃窃私语,但安拙还是听了一耳朵。带路的男人突然凑近,低语道:“她们就是看看,公司有明文规定不许照相,你不用担心。”   安拙往后退了半步,他离得太近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也凑热闹地发出了惊呼。他却像没事人似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走吧。”   走出了工作区,那阳带着安拙来到了一片安静的区域。跟办公区比起来,这里的装修风格张扬、个性且奢华。   “这就是作者工作的区域了,不过一般也没什么人来,比起衣冠楚楚地坐在这里工作,大部分作者还是选择居家办公。除非,自律或灵感出现了问题,才会强迫自己来坐班。”   正说着,一位端着杯子的女性走了过来。衣冠楚楚?至少在这位女士身上没看出来,她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头发随意扎着,眼镜也挡不住大大的黑眼圈。   看到那阳,也是面无表情。那阳问她:“第几杯了?”对方答:“没数。”   那阳介绍道:“这是新来的画手。鼹鼠,扶柳下腰。”   “扶柳下腰”这才看向安拙,推了推眼镜,发出不满的疾呼:“我靠,要不要这么绝啊,画得好为什么还要长得好,一个那阳还不够,又来了一个,真是不给我们这些普通长相的人活路。”说着朝安拙抬了抬杯,自我介绍道:“杜浩佳。”   安拙身体微弯,“前辈好,我叫安拙。”“扶柳下腰”人如其名,画古风题材的一位太太,原来这位塔尖也在九团漫。   杜浩佳又打了杯咖啡,问安拙:“喝吗?杯子在那,想喝什么自己取。”   安拙看向她倒咖啡的地方,虽跟闫圳的储酒室没法比,但在一个公司里见到如此规模的酒水区实属罕见。她忍不住问:“这里可以喝酒的吗?”   杜浩佳:“什么都可以干,只要不违法。这里就是给画手们创造的一个乌托邦。”   安拙眼睛亮了一下,她记得,当初的九团漫,大家在畅想未来时就提到过,要把好的画手通通聚在一起,给他们制造一个可以休息、创作、天马行空的地方,九团漫真的做到了。唯一的遗憾是,这个过程中没有她。   杜浩佳忽然对着那阳说:“要着你大大的签名了吗?”   那阳咳了一声,没说话。杜浩佳眼珠一转,“不是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喜欢那么多年了。少年,不要这么腼腆好吧。”她三十多了,九团漫的画师们基本都比她小,杜浩佳习惯了装大。   不等那阳阻止,她对安拙说:“鼹鼠太太,双耳大大喜欢你很多年了,是您的忠实粉丝,您能给他签个名合个影吗?”   安拙一愣,没搞错吧。她看向那阳,只见他躲开了她的视线,侧开了头,红红的耳朵,正好被看得清楚。什么情况?没想到双耳是这样的性格,傲娇又闷骚,隐藏得还挺深。   是他通红的耳朵给了她勇气吧,安拙大方道:“好啊。”说着抽出一张自己的原画,签上了名字递给那阳,并对他说:“双耳大大能不能也回赠一张啊?”   那阳:“……”   安拙差不多了解了九团漫的情况,她准备离开公司时,被一个年轻姑娘拦了一下。安拙不解问她:“你有事?”   小姑娘:“太太,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我是您的编辑,晓晚。”   安拙笑了:“我认识你,我们打交道有几年了,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太太客气了,您好漂亮啊,我很喜欢您的作品,真的,我自己就在追。”   安拙伸出手:“谢谢你啊,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安拙,你呢?”   “我叫沙晓岚。”女孩的手心都是汗,她蹭干后,握了上去。   从入云大厦出来,安拙的心情十分舒畅,与闫圳有关的那些烦心事都被她抛到了脑后,一心盘算着明天去公司签合同。心情好,脚步都轻快了,一蹦一跳地进入小区,根本没有发觉,小区外停着的黑色SUV里,陆志强正双眼炯炯地盯着她。 第21章   陆志强是老手,掳个安拙这样的跟玩儿似的,但他也不会蛮干,要找合适的时机,用最妥善的方法。   这天安拙画到了很晚,转天起床却一点都不费劲儿。这种充满干劲儿的状态,一是因为安拙在干自己喜欢的事,二是被人认可被人重视,让她找回了些自信。   从与闫圳有关的人和事中收获的那些自卑减少了,人也没以前那么压抑了。   安拙的人生因为意外婚姻的突然介入,发生了偏移,现在看来,她走了一些弯路,好在她开始回正途,一切尚不晚。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拙觉得公司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她很快签好了合同,办好了入职。不想马上回家,她去了画师区域。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真的安了新风系统。   进到画室区域,与昨天不同,杜浩佳不在了,另两位画师在。互相介绍后,都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把对方的形象与笔名融合后消化。   那阳也在,他递给安拙一个本子,安拙不明所以,他解释道:“你要的画和签名。”   打开来一看,满满的一本画集,不是出版的那种,应该是他几年来的随笔,每张上都标着日期与姓名。对应双耳这个级别的画手,是很珍贵的东西。比起这本画集,自己昨天送出去的原画有点太寒酸了。   只一分钟,“咔”的一声,安拙租住的房屋门被打开了,陆志强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他拍了几张照片,圳哥要求不仅要把人带回去还要知道她这些天都住在哪里。昨天拍了小区环境,今天拍室内。做好这一切,陆志强把门带上,大摇大摆地离去。   九团漫,画师工作室,工作了一天的画手们,在快到饭点的时候,商量着借迎接新人这个引子,出去聚一聚。不想,一位编辑进来,画师们马上闭了嘴,把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前。   这位编辑直直走到那阳身前,质问道:“新的一话出来了?还有工夫吃饭?”那阳一脸无奈,对着安拙诉苦:“迎新会得改天了,今天得干个通宵了。”   编辑:“您有鼹鼠太太的交稿频率,我就谢天谢地了。”   安拙昨天就画了不少,今天主要是熟悉办公环境,办公工具,所以一天的时间倒没昨晚画得多。画的总时长有点长了,她眼睛有点不舒服,收拾了东西,赶在大厦亮灯前离开。   安拙买了点菜,提着往家里走,走到楼栋门口时,身旁一辆黑色汽车里下来一人。看清是陆志强时,安拙本能地往楼里跑。   陆志强也不着急,一直跟着她,待她跑到屋前,准备拿钥匙开门时,陆志强已经跟了上来。安拙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想到跟陆志强呆在同一房间,还不如呆在外面有安全感。   她鼓起勇气问:“你要干嘛?”   陆志强:“请您回去。”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找时间回去的。”安拙躲着陆志强的视线,尽量不看他。   陆志强不为所动,依然怵在她面前,富有特色的声音响彻楼道:“请您跟我回去,现在,马上,我不想对您对粗。”说着把手上的强子缠了几圈。   安拙明白了,他是得了闫圳的命令,现在不跟他走,他真的会绑了她。   “好,我去,你前面走,我跟着你。”   “你走前面。”陆志强面无表情地要求着。   安拙腿软,怎么走下去的都不知道,腾云驾雾般的感觉。   坐到了车上,陆志强是司机,两人无话。车子一直开到了她离开了一个多星期的家。   安拙开门下车,陆志强发声:“等会儿,”他跟着她一起下车,目光扫到后座上安拙买的菜,提示她拿下来。   她已经到了,他怎么还不走,陆志强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上次我任务没完成,这次不能再半途而废。”一路送她坐上入户电梯,陆志强才罢休。   电梯门开,大门就在眼前。比起楼下的陆志强,即将要面对的闫圳一点都不可怕。相反,由于恐惧源的消失,安拙被吓后产生的愤怒值,直线上升。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闫圳。   闫圳觉得好久没见到小妻子了,以前出差,一两月不在家的情况也有,都没有这次觉得分开的时间长。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她了,各种想。看见她手里拎着菜,他心软了一下。   本来安拙心里都是气,但看到闫圳看她的眼神,安拙愣住了,这目光让她感到陌生,他从来没这样看过她。跟床上行那种事时的目光有些接近,但又不完全一样。   闫圳让开,见她还不进来,语气沉沉:“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安拙闻言,低头进屋,心里想,终于见着面了,好好谈谈吧。   安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刚一开口:“我,”就听闫圳道:“我饿了,去做饭。”   好吧,谁让赶上晚饭时间了呢,况且,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除了今天他让陆志强吓她这事做的不地道,往日也没什么仇怨。   “赵姨没在吗?”安拙问。   “放假了。”闫圳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安拙的,以前每每两人发生不愉快,闫圳都会注意,从不在赵姨面前跟她恶言。他真是给她留足了面子,可她是怎么做的呢?让他妈让家里的帮佣都知道,她不着家,在跟他闹别扭。   包括现在,以往他出差回来,别说一个多星期,就是两三天没见,小妻子都会扑上来,眼睛亮亮的,像是等到了主人的小狗,可爱惹人疼。   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第22章   无论遇上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安拙秉承着这个原则,认认真真地做了顿晚饭。   这些年为了让闫圳多吃点吃得顺口些,没少在研究吃上花时间。遇到她精心准备且他吃着顺口的,他会多吃一些,但从来没有表扬或表达过感谢。   感不感谢的,夫妻之间,安拙觉得也没必要。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会想为他做些什么。只是她终究是个俗人,在长年累月没有回报的付出面前,败下阵来。   闫圳吃饭一向优雅,口腹欲不重,难得今天吃得多,安拙因此多看了他两眼。食不言,晚饭全程没人说话。与闫圳今天的食欲比起来,安拙的心思没在吃上,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闫圳谈。   把碗筷拾到水池,安拙刚要依从习惯戴手套洗碗,大脑及时制止了此种行为。她是来谈分居的,这个家有保姆阿姨,她没有义务再干这些。   客厅里,闫圳问她:“你行李呢?不过,你那点破东西,没带回来就算了。”   破东西,安拙带走的就是她嫁进来时带来的,原来,她带来这个家的东西是破东西,那她这个破东西的主人,又算是什么。   闫圳坐到沙发上,冲安拙抬了抬下巴,“说说吧。”   安拙也坐下,“说什么?”   闫圳:“先说说你错哪了?”   安拙搞不清楚状况,重复他的话:“我错哪了?”   闫圳看在她还知道买菜回来给他做饭的份上,决定放她一马,只要安拙承认错误,服个软,这事就翻篇了。不过,夜不归宿,在外租房子还是过分了,他总要敲打敲打。   不想,还没等他开口,安拙说道:“闫圳,我们分居一段时间吧。”   闫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想好再说话。”   安拙真诚地道:“我想好了,你对我有意见,我也觉得我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分居如果解决不了的话,离婚,也是可以考虑的。”   “婚姻出现了问题?我对你有意见?我当然对你有意见。胡乱吃干醋,跟我赌气,一声不吭地玩失踪,还在外面租房子,谁给你的胆子。我们的婚姻是出现了问题,问题就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让你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本份。”闫圳咬牙切齿地控诉着,安拙听着觉得他在颠倒黑白。   “我没有玩失踪,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   “离婚?!你可真敢提,安拙,你疯了吧。”闫圳越想越气,他明天一早的飞机,本来打算好,今天把问题解决掉全心忙工作,没想到事不遂人心,眼见近来一直困惑他的问题不仅解决不了,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闫圳开始烦躁。   好像不能好好谈下去了,安拙叹口气,站起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居,大家都冷静一下,”   “砰”地一声,闫圳拾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在了墙上,“闭嘴!”   从没见过这样的闫圳,安拙虽知他脾气不好,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砸东西,听人说过,对物品进行打砸是家暴的前奏,莫名地安拙就想到了她在俱乐部铁门后看到的一幕。   她真傻,比起亲自动手脸上溅了血的陆志强,明明是脸上带着笑悠闲坐在后面的指使者更可怕。   安拙心中升起惧意,闫圳变成了恐惧源,人类的本能,她不敢回头,不敢跑,好像这样做了,“猎食者”就会扑上来,咬住她的命脉。   她看着闫圳,往后退了一步,这微小的举动落在了闫圳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安拙的错觉,对面的男人变得危险起来。   “你要去哪?你那个出租屋?”他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大学时,他是阳光开朗会照顾后辈的学长,结婚之初,他虽有粗心,但也尽可能的待她温柔,争吵之时,他虽声大却并不像现在这样,令安拙觉得心悸。   原来真有吓傻了一说,安拙发现自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闫圳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她骂自己没用,但心里也明白,对闫圳的服从,是日复一日养成的。   安拙闭上了眼睛,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病了,病了好久,抽丝剥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蜕变的。此刻,被茧所缚,无力反抗。闫圳走近安拙,看她不再乱动,没有要跑的意思,周身的气压释缓了一些。   下巴被人搓磨了片刻,尔后被捏住抬起,安拙睁开了眼。闫圳的脸在上方,正对着她,目光如矩,他说:“安拙,当初我会毁婚,并不是因为看上了你,而是觉得你合适,这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还说过我要么不结,要么结了绝不会离。跟仝玲结合,我没有把握以后会不想离,所以才找了你。所以,离婚两个字,你最好从你的字典里抹去。明白了吗?”   他娓娓道来,像是在跟她进行亲昵的呢喃,好像刚才吼她闭嘴是她的幻觉,说完这些,闫圳亲了亲她的嘴角,又对她说:“好好去洗个澡,把外面的晦气全都洗掉,不要瞎想,我没有换掉你的意思。”离得太近,安拙能感受到他吐出的热气,却不知为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切都跟安拙想得不一样,她以为闫圳不会在意她提出分居的事,但显然,他在意。可他的在意是因为压根不想分,还是分居是由她先提出来的不甘?   安拙自以为,这些年她慢慢地熟悉闫圳的一切,现在看来,她可能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位枕边人。   闫圳忽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脸:“吓傻了?胆子那么小还敢惹事。”他抱住她,顺了顺她的后背:“好了,我也没怎么你啊,我们回屋,我想你了。”   安拙忽然腾空,她被闫圳抱了起来,她被动地搂住了他的脖颈,闫圳眼神迷蒙了一下,脚步坚定地走去卧室。   目的不言正明,安拙不再如雕塑般任他摆楞,屁股一捱上床,她就想站起来,没成功,被闫圳栖身上前压制住。他整个身体如阴影般罩了上来,嘴唇被他急迫地吻着。   安拙缺氧,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待他放水,安拙马上开口道:“我不方便。”   闫圳也没好到哪去,喘着粗气问:“那个了?”   安拙忙点头:“嗯。”   往常这种情况,他一定是会把她扔下,独自去卫生间的。 第23章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拉住了她的手。   把手洗了三遍,轻轻按摩手腕,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可不能耽误了她的工作,毕竟以后是靠手吃饭的。   她洗漱干净从卫生间出来,闫圳一改刚才的态度,对她温柔以待,安拙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被他这样对待了。仔细回想,刚结婚那会,他礼貌又冷漠。大概是两三个月后,闫圳突然对她兴趣大起,那段时间也是他给予她的最温柔的一段记忆。   一年后温柔不再,好像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从婚姻之始到半年多前,一直是安拙在倾力付出,在情感的世界里倒贴。也就是最近几个月她才开始有些“消极怠工”,开始反思,开始想要逃离。   可现实跟她想像的有出入,躺在身旁的男人此时正哄着她,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可安拙不明白,从他刚刚质问她的话里,他明明知道她一直都在介意仝玲的存在,明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却还是一意孤行,甚至叫她去别墅,看到他们四口其乐融融吃晚饭的情景。   她想不通闫圳,可现在不光是这点子感情上的事想不通了,对于闫圳是个什么样的人安拙也开始感到迷茫。   从象牙塔里直接走进了婚姻家庭,其实她又对他了解多少呢?以前他们闹别扭,不管谁先服软,谁先递梯子,目的还是一致的,要合好。现在目的不一样了,闫圳开始显露出他的霸道,他的不容置疑。   他睡着了,临睡前,在安拙耳边低语:“明天我要出差,四五天后回来,你乖乖的。我放了赵姨一周的假,你可以安心在家呆着了。”   原来,他知道赵姨的存在令她不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睁开眼看他,明明还是熟悉的眉眼,安拙却觉得陌生,他跟她以为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唉。”心里轻叹,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这副皮囊依然如故,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从第一眼开始就沉沦其中。   只是如今不同以往,在他伤她心的那个瞬间,他在她眼里魅力大减,甚至有些可怕,她真怕有一天到了可憎的地步,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如果落得如此结局也是可悲。   第二天闫圳一醒,安拙就跟着醒了,跟闫圳的精神奕奕不同,安拙一晚都没睡好,精神很差。   九点多的飞机,他却一点都不着急,又要故技重施昨晚的伎俩。这回安拙不干了,无论出于心理还是保护吃饭工具的角度,她都不愿意。可能是忘了昨天闫圳的可怕,安拙开始拼命反抗。   闫圳见她如此,心内起火,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女孩怎么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后悔没看陆志强拍回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在外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人或事,对她产生了坏影响,让她变得如此不良。   他急安拙也急,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她脾气是好,但不代表没有。心一横,想说的话脱口而出:“你这是在死缠烂打吗?我不想回这个家,原因你不是都知道吗。”   仝玲还有赵姨,她的忌讳,他不是都说准了吗。   闫圳听她提这两个人冷静了下来,闹来闹去,还是因为吃醋,争宠。一个唇印让他不得安宁到如今,这么拙劣的把戏,解释起来他都觉得掉价。还有赵姨,安拙始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己立不起来,就怪别人,真是小孩子。   这些年赵姨没功劳也有苦劳,赶人回去,他干不出苛待从小看他大的老人儿这事。   赵姨是他妈从娘家带过来的,在戚家与闫家都算是老人儿了,她忠于主家,一心向着他妈,对安拙这个才来了几年的外姓人自然是不大亲近。   但她天天变着法的熬汤煮粥,帮着他们调养身体,安拙作为小辈,闫圳还是希望她能大度,多体谅一些。   闫圳看眼时间,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想到哪说到哪:“赵姨跟着我妈很多年了,我妈信任她,你忘了婚前的体检报告了,还不是为了你身体好,她才特意拨个懂养生的过来。”   闫圳不提婚前体验还好,提起这事,安拙又是一肚子委屈,以及对自己后知后觉那是委屈的羞耻感。   体检是婆婆带她去的,可去的人只有她一个。安拙就算是头一次结婚,也知道婚检不可能检那么多项,闫家肯定是特意做了安排。   那时是真傻啊,新郎没来她也觉得没什么,好像新郎健不健康无所谓,反正她都要嫁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自己与闫家人都默认了她低人一等的事实。   整个体验过程,后半段尤其让人不快,会被问一些羞于启齿的问题,会被冰冷的工具探查身体。当时安拙安慰自己,尊重科学,全面查体也算是件好事,她压下了抵触与反感,一路配合。   就算如此,当婆婆拿到体检报告时,脸色不大好看,只说了一句,她的身体不好生养,要调。赵姨就是这么拨过来的,被人盖戳不好生养,仿佛带了原罪,这样的背景下,安拙哪敢提出异议,当然是感谢婆婆的关心,对赵姨表示欢迎与感谢了。   安拙把头一扭:“我又没有毛病,不需要她调身体。她少倚老卖老地气我就算为我好了。”   闫圳审视地目光打量着安拙,他终于查觉到一丝她的情绪,怨气很大。闫圳是个通透的人,在外做生意,与人打交道,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想要生存下去还要生存得好,光靠家庭背景是做不到他今天的成就的。   如他姥爷家的那些个表哥表弟们,背靠家族好乘凉,是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成功,但上限也就如此了,想要突破再上一层却被自身能力所限。   所以,像闫圳这样有背景有本事的俊杰,情商智商一样不少,他怎么可能不会察言观色,感知情绪呢,他只是不把这个本事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而现在,他终于把安拙放在了眼里,这一看,就看到了问题。小妻子委屈了。   这委屈来得突然,怎么以前就都能忍呢?早干嘛去了,现在开始不上算了?还是要好好查一查,看她最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默默记下这一茬,闫圳自认为问题搞明白了,但他现没时间跟她扯下去,想了想说:“你不愿意呆就不呆,可以回你那个出租屋去,但,等我回来你要马上搬回来,到时我们再谈。”   怨气加上委屈,还是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不是要一个人清静清静吗,好,他给她清静,反正人又跑不了。闫圳笃定安拙对他的感情,她离不了他的。   安拙没想到,昨晚还步步不让的闫圳,睡醒一觉后,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第24章   闫圳嘴上说得挺好,但也没有马上放人,而是进行了一系列的骚操作。先是让安拙帮他看看行李准备的怎么样,帮他重新整理一下。安拙按着以前的习惯增增减减,终于满意后,才扣上锁好。   闫圳全程在旁观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安拙做事,她很细心,增减的东西都更符合他实际的需要。这个人在他身旁四年了,不管当初娶她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安拙早已渗透融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如陈特助一样不可或缺。   陈景中很贵,想要留住这种用得顺手的人才,可不光是给足钱那么简单,这个道理作为老板的闫圳一直都是明白的,拿捏住人心才是制胜法宝。   算了,玩这种心眼,花这种心思于闫圳来说不费事,谁让一直乖巧的小东西开始炸毛了呢。他虽有得是手段收伏,但强迫得来的终究不香,为了自己可以一直过以前那种程度的舒心生活,闫圳觉得自己可以多花些心思在安拙身上。   刚一站起来,安拙就被闫圳半搂在怀里:“送我下楼。”四个字被他说得充满诱惑,像求偶期发|情的公兽,空气中的荷尔蒙爆表。   安拙想,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被迷惑的,脸红心跳地扎他怀里,吸取他的气息,心甘情愿的被他压制,恨不得献祭了自己。如今,这独属于闫圳的气息太过浓烈,压迫得安拙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闫圳使了十足的功力,却没有从安拙这儿得到,以前给个眼神就能轻松获得的待遇。他是真来不及了,不能再跟她耗下去,失落地说:“走吧。”   全程安拙都是被闫圳领着手的,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哪怕在他们一起参加的那些宴会上,他也只允许安拙挽他手臂,还是进场的时候,牵手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能是因为没牵习惯,安拙别扭到手心出汗,闫圳感觉到后还笑她:“紧张什么,我是你男人。”   司机等在车旁,一上车,闫圳吩咐:“先去XX花园。”这是安拙租住的小区。安拙想说不用的,但知道说了也没用,她闭嘴上车。一路上,他依然牵着她。   安拙不解,看他。他说:“这不是怕老婆跑了嘛。”   这话竟是出自从没对她说过甜言蜜语的闫圳之口,真是活见鬼!可细品,里面毫无诚意。   车子停下,闫圳观察了下小区环境,虽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眼里满是嫌弃。安拙突然想到,她跟她妈住的小区远不如这个小区,难怪,闫圳从来不跟她回娘家。四年,去她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满,还都是为了接她回家。   车子开走,安拙回到屋。从昨晚到现在,安拙一眼手机都没看,这会儿想着看看,怕工作上有事。划开屏保一看,微信上都是消息。   那阳拉她进了个群,群名叫“拖更万岁”,里面加上她一共八位画手,九团漫签的所有VIP画师全部都在里面。   看着一溜的:“欢迎。”安拙尝试第一次发言:“谢谢大家,我是安拙,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 ̄*)“没想到,这么早大家竟都在,排着队地回复她:   “好说好说。”   “共同进步。”   “互相帮助。”   “……”   只有杜浩佳画风一变:“干嘛啊干嘛啊,一个个的都不会说话了?咱们这个群什么时候这么正能量过?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由杜浩佳开始,终于大家开始了一贯了说话风格,先是杜浩佳:“小美女,看见群名了吗,本群第一要素,拖更,只有拖过更的才是朋友,才能一块愉快地玩耍,才是经过我群考验的好同志,忘切记。”   “臣附议。”   “老大说得对。”   “收到,敬礼。”   “……”   经过杜浩佳一闹,群里的气氛确实比一开始轻松了很多,安拙脸上露出笑容,也回了个“遵命。”刚发出去,那阳发来一条私聊信息:“大家很熟,你刚来可能他们放不开,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都是很好很有趣的人。”   安拙回了他:“好的,来日方长。”   跟画手们聊了两句,安拙一扫压抑的情绪,人比刚才上楼前轻松了不少。正常的人和事,照亮她心里的阴霾。安拙进一步反思自己,她要更强大一些,不能每次都跟着闫圳的节奏走,使自己陷入他制造出的感情陷阱里,要勇敢地走出去,不能再被他压制。   机场贵宾休息室,闫圳看着陆志强给他发过来的照片,翻了半天,都是些室内室外环境照,他电话打过去询问:“她一早出去晚上才回来,那天去哪了?”   陆志强被问住了,又不敢质疑老板,您没让我盯啊。一时语塞,闫圳没深究,只吩咐道:“查查她每天的行踪,随时汇报。”   陆志强:“是,明白。”   闫圳肯放安拙回去,这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是不信天天在家呆得好好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一定是有外因。闫圳意识到,安拙的世界闯进了新的东西,他不再是她唯一的精神所念。   所以,他顺势而为放她回去,就是要找出她这么闹的根本原因或底气。   登机后,闫圳把手机关掉,陈景中按他的习惯帮他要了一个眼罩。闫圳戴上,开始闭目养神,可心一直都静不下来。   所思就有所想,闫圳想起一些他从不曾回头看的往事。   大四那年,新学期开学,他哪里能想到,涌进校园的新生里会有一个女孩被他娶回了家。整个大学期间,追闫圳的人太多了,亮明有女朋友后,也没有阻挡住追求者的脚步。只能感慨社会是进步了,女孩子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   按理说围绕在闫圳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了,怎么也不会注意到低调的安拙。现在回想,闫圳也说不太明白,也许是因为雨天篮球场上,观战的都跑去躲雨,只有她顶着件外衣还在坚持着;也许是每次偷偷跟着他,虽不会跟他说话,却每每总是闹出状况,想不注意到她都难;也许以上都不是,仅仅是因为她的名字,安拙,安卓,一下子就让他记住了。   从第一次注意到她开始,她好像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闫圳那时对她的印象,漂亮不讨谦。 第25章   漂亮女孩很多,加上现在整容技术的日趋成熟,双眼皮挺鼻梁、丰满唇形尖下颏,后天也可获得。闫圳对“美”早已审疲劳了,他接触到的大部分异性包括他自己,全都拥有不错的皮囊。   千篇一律,多美也不当回事了,看得太多,腻了。   仔细想想,闫圳发现安拙的五官并不是现在流行的大众审美标准,她单眼皮,山根并不明显,整个鼻形小而翘,从侧面看十分的少女,嘴唇小巧,并不红。就因为这个特征,闫圳每次都忍不住吻它,看着粉白的唇在他的啃|咬下一点点变得水润而红艳,是独属于他的特殊爱好。   可就是这些单拿出来并不出众的五官,合在一起却出奇的漂亮。你可以说不欣赏安拙这一款,但得承认她很漂亮。   现在不是有一个说法,美人在骨不在皮,要闫圳说,这是断章取义。皮囊当然重要,骨相是锦上添花。安拙就长了这么一个好骨相,当然这是以闫圳的审美来评估的。   安拙身高164,在许多爱高挑美人的男人眼里,光这一点就不及格,可闫圳喜欢,太高太矮的他都不喜欢,这个身高于他刚刚好,可以自然地揉她头顶的软发,掐她后颈也很得劲儿,搂在怀里,她的气息拂在他喉结上,能痒到心里去。   闫圳也是在娶了安拙以后发现自己审美偏好的,他少年时期喜欢的女明星都是同一款,全部都是单眼皮,五官小巧精致,中等身高四肢纤细,女性特征却发育得很好,如安拙这样的。   眼睛隐藏在眼罩之下,闫圳可以毫无顾忌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些过往的记忆比想像中来得清晰、全面。闫圳忽然了然,原来最终挑上安拙来代嫁还是有迹可寻的,浅意识里他挑了个自己钟爱的款式。   飞机马上落地,陈景中小心地提醒着老板该醒一醒了。闫圳全程清醒,他摘下眼罩,窗外已经能看到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他竟然占了整个旅途的时间来思考有关安拙的事情,从来没有过,他感到一些不可思议。   闫圳肃着张脸低头查看手机,陆志强还没有传来任何东西。陈特助觉出老板有些低气压,是不是昨晚以及刚才没有休息好,他记在心里,想着把后面的行程安排的更合理些。   而陆志强这边效率确实慢了,闫圳并没有告诉他,老板娘又回了出租屋。在老板住处外守了一天也没见人出来过,直到夜幕降临,数到老板所住的楼层,陆志强才发现,那里漆黑一片。   他立马飞车回出租屋,也是巧了,刚停好车,就见安拙朝着小区走来。陆志强低头思索,先前他还觉得圳哥有点小题大作,老板娘一个金丝雀,就算是跟他闹了别扭,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现在看来,水花还是有的,至少她每次回家的时间是规律的,所以,她白天到底去了哪里?   陆志强态度认真了一些,终于在守了三天后,安拙又出门了,没用多久,九团漫进入到了他的视线。   陆志强看着是个粗人,但其实他是个全才。电脑、电子、网络这些他都有汲及,实在自己搞不明白的,他的人脉也有大把能帮到他的人。   所以,一天时间,陆志强就弄清楚了九团漫是干什么的,安拙为什么会去那里,以及她身边同事的情况。所有资料汇总完毕,陆志强一秒没耽搁,马上传给了闫圳。   闫圳很忙,不满陈景中的安排,要求他把进度提前,陈特助还是头一次看到老板在工作中心浮气躁。既然老板想早点完事早点回去,他作为下属更希望如此。   陈特助带着手底的兵,正在跟老板汇总情况,闫圳手机几不可查地响了一下。闫圳虽没有叫他停下,却还是查看了手机消息。观察着闫圳的表情,陈景中越说越慢,慢慢地没了声息,明显对方没有在听。   陆志强只在第一天来过一个消息称,安拙那边确实有情况,给他一些时间他正在查。三天里,打开与陆志强的对话框,成了闫圳每天忙完,睡觉前的例行公事。   此时,他终于查出结果了。信息量有点大,闫圳一时没掳清。   “老板,”陈景中喊他。   闫圳回神,他扫视着所有人,就在大家不明所以,陈景中又想开口问时,听闫圳说:“继续,刚才说到哪了?”闫圳把手机按灭放回,他是来办正事的,安拙的情况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他有的是时间来搞明白,不在这一时。   在闫圳的字典里,什么事情都不能跟工作相提并论,家庭、女人本是给辉煌事业锦上添花的,主次不能颠倒,怎么可能为了个安拙影响到工作。刚才有一秒他产生了让下属拖后汇报的想法,但他马上清醒了过来,闫圳决不允许自己动这个心思。   汇报工作虽被打断,但后面进行得十分顺利,老板回复了状态,像往常一样提出问题,指明方向。刚才陈特助看闫圳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此刻,看着与往常无二的老板,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闫圳没深想的是,问题的本质并不是他成功克服了想延后会议的冲动,而是他竟然产生了这个冲动。陈景中没想到的是,会议后半程状况都在的老板,回到自己房间后,马上就不淡定了,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刚才没有看完的信息。   闫圳终于把所有的调查资料都看完了,他放下手机,拿了根烟点燃抽上。信息太多,他在一点点消化。他从来不知道安拙竟然在偷着工作,虽然是个只需要在家办公的自由职业,但他记得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画漫画?他知道她跟仝玲是一个专业,都是学画的。但是,如果她想画,不想埋没了专业,大可像仝玲一样,走正规路子,做画家办画展。而不该是像现在这样,签个野|鸡公司,做些拿不上台面的工种。   二次元,闫圳知道,也算个圈子。但他本来对此就有偏见,如今,安拙进入了这个圈子,为了点闫圳根本看不上的名与利,被人带偏了,心思也野了。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拨|乱|反正,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现在让他气不顺,恨不得马上飞回海市的是陆志强传过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头发长相都十分二次元的年轻男人跟安拙一起走出大厦。两人不知在说什么,互相看着,女孩愉快的笑着,男人的眼里都是她。   一个抓拍不能说明什么,但那男人的眼神令闫圳十分不快,越想越气,不得舒解。只能在心里暗暗发狠,都给他等着,无事则好,否则,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第26章   安拙这一周过得还挺轻松的,在家画烦了,就去公司画。VIP画师工作区,凑齐全员不易,但空无一人的情况也少。安拙来的这几次,每天都有别的画师在,她与另外七名同事都见过面了。   杜浩佳是这里公认的老大,一是因为她年龄最长,二是因为在安拙来之前,这里就她一个女的。终于老大发话了:“小安拙来了也有段时间了,今天来公司的人也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聚吧。”   按照惯例每个新人来,都要开个迎新会。安拙的迎接会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开,也是因为一向拥有话语权的老大杜浩佳有画稿要赶,今天她任务完成,马上就张罗了起来。   在公司与没在公司的都表示同意,于是杜浩佳预订了餐厅。对于他们这个小团体来说,没有下班这个概念,这个工作区本来就是多功能的,画手们可以在这里交流,也可以休息休闲或工作。   所以饭点一到,大家开始向餐厅聚集。从公司走的一共五位,剩下三位自行前去。五位当中就安拙没有车,本来理所当然的,她想着坐佳姐的车,可杜浩佳没理她,关上车门就要走,车子开起来的同时,她对安拙喊道:“让那阳载你。”   她话一出口,除了那阳,剩下几位也跑没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安拙与双耳大大。   那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晃了晃钥匙:“上车吧。”   安拙上车后开始发愁,她在这个团体里年龄最小,大家都随着杜浩佳叫她小安拙,自认她单身。杜浩佳倒也没明着撮合她跟那阳,但偶尔这样的行为,还是会让安拙感到不安。   以安拙现在跟闫圳的关系,主动说自己已婚也不太合适,万一过不了多久离了呢?本来就是个人家事,安拙并不想拿到台面上说。   她一副想心事的样子,那阳看她两眼没说话。终于,她换了个坐姿,开始观察起他的车。那阳这才开口:“会开车吗?”   安拙点头:“恩,上大学时就学了。”   “那就买一辆吧,没车还是不方便。”那阳建议道。   安拙笑笑,自打闫圳的律师跟她说,尽量不要动用闫家司机后,安拙一次都没坐过那些带专职司机的车,她每次如必需用车时,都是捡司机不在的时候自己开。   安拙心里明白,这不是她有骨气,这是她被人欺负了。明明嫁了,明明是一家人了,正常人家的媳妇,怎么会没有底气用自家的车自家的司机呢。像赵姨,每次在别墅与大平层之间来回,都是车接车送的。   安拙也明白,她要是叫车,肯定会有,但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别人不给,她没脸皮厚到自己要。   又走神了,她可真爱走神,想的事应该还不太愉快,眼里有衰色,粉唇微嘟,那阳马上撤回了视线,轻咳一声,发现安拙看过来了,莫名心虚地先发制人:“你为什么叫鼹鼠?”问完松了一口气,好自然的问题。   安拙解释道:“你看过一个很老牌的外国动画片吗?”   那阳马上接了下来:“捷克斯洛伐克的《鼹鼠的故事》,因为这个”   “嗯,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部动画片,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那阳笑了:“我也挺喜欢,你不问问我吗?”   “不用问啊,双耳,从你名字拆下来的两只耳朵啊。”   那阳不语,安拙好奇地问:“难道不是?”   他叹气:“唉,早知不叫这个了,谁都猜得出来。”   车拐了个弯,餐厅到了。   安拙跟那阳下车,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辆从入云大厦就一直跟着他们的车,停在了餐厅对面。车里人拨打电话:“强哥,我把定位发给你。”   本来今天轮不到陆志强来接闫圳,原定下了飞机,闫圳一行还要回趟公司的,越市的事情还没了结,他们还要回公司开个会,做下一步的统筹。   可当闫圳看到陆志强发过来的照片,他改主意了,直接命令陆志强过来机场接他。   那阳和安拙是最后到的,黄天把菜单递给那阳:“我们都点了,就差你俩了。”那阳转手递给安拙,问黄天:“你有什么推荐?”   一说到吃,黄天精神头就大了,他是一名专画美食主题故事的画手。安拙边翻边听,被黄天描述美食的能力感染,点了个他推荐的。那阳把头凑过来,笑着说:“你别被他骗了,创作里的东西能信吗,他就是个垃圾嘴。”   一旁的靳智聪也过来凑热闹:“老黄,这你不能怪那阳说你,上次你做的黑暗料理,可是让他吃坏了肚子。”他跟黄天签进九团漫之前就认识,比别人关系更近一些。   说说笑笑间,菜上了。这场饭局的主题是迎接新人,安拙是主角,话题自然离不开她,终于,杜浩佳问她:“小安拙,你有男朋友吗?”刚还喧闹的餐桌,一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了。   安拙终是不会撒谎,老实地说:“我结婚了。”是啊,不管她跟闫圳现在闹到什么程度,她已婚未离是事实,撒一个谎容易,日后圆谎,怕是要永远嘴里没实话了。   “啊?!”不知谁发出了惊呼,然后场面更静了。杜浩佳看了一眼那阳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真没看出来,你才多大啊?”   “我结婚早。”   “是够早的。看看,看看,你们都看看,谁说我们画手圈子小,不好谈恋爱,小安拙婚都结了。”说到这,杜浩佳又想起一事,赶紧问:“你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   正在喝饮料的安拙闻言被呛了一口,摆手道:“没有,我没小孩儿。”   关于安拙已婚的事实,大家虽感惊讶,但聊两句就过去了。那阳一直在喝饮料,这会儿主动起身拿了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他旁边的安拙看到,随口问了一句:“你要喝酒啊?”   她不知道她声音有多好听,不紧不慢的语速,软糯的语调,与她的画风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萌。那阳手一顿,放下酒瓶:“不喝了,一会儿我还要送你回去。”   安拙马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一直喝饮料,以为你不会喝酒呢。你喝你喝,我打车走。”   那阳摇头夹菜,吃到嘴里的菜没滋没味的,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呢?心情跌到谷底,怅然若失。   时间不早了,一桌人酒足饭饱,欢迎安拙的词说了一箩筐后,终于准备结账走人。   杜浩佳不像来时把安拙推给那阳,她看看他们俩:“那个,我送,”那阳抢白道:“我送她回去。”转头又对着安拙说:“你住XX花园,跟我一个方向,我顺路。佳姐跟你住调角,她送你的话得绕一大圈。”   安拙表示感谢:“那辛苦你了。”   喝酒的有叫别人送的,有叫代驾的,比起来时,那阳与安拙是第一批离开餐厅门口的。   陆志强从后视镜观察着老板,圳哥很平静,没有让他行动的意思,眼见那辆载着老板娘的车就要离开视线了,身后传来圳哥的声音:“跟上。”   听着语气还行,好像没怎么太生气。唉,他是真不乐意干这活儿,有疑似见证老板青青草原的倾向,他不会以后被圳哥忌讳,丢饭碗吧。   回去的路上,那阳没有再跟安拙聊天,他打开了音箱,里面传来轻音乐。安拙听了会儿,问他:“你爱听纯音乐?”   那阳目不斜视:“画东西时听,听带歌词的太吵。”   “你试过听摇滚吗?我每次画前听一听,下笔如有神,特别能进入状态。”   “那更吵了,我对声音很敏感,要求很高,大多数歌手的嗓音并不好听。”   安拙:“我有个高中同学跟你一样,她最后报考了播音专业。”安拙正回忆到这个同学当年跟她要好的最大原因,就是说她声音好听时,听到那阳说:“你声音就很好听,如果不画画,也可以往播音声优方面发展。”   被夸了,安拙还没来及不好意思,又听那阳说:“佳姐说得没错,我喜欢鼹鼠太太,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喜欢你的地方,你的声音。”   不止,你的样子,你的气质,你的所有,我都喜欢。可惜的是,这些话将会永远烂在我的肚子里。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心动,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毫无悬念,车子是朝着安拙所租房子的方向而去,他的老婆,堂堂闫家的太太,居然要别的男人送,平静坐在后座上的闫圳,额头开始冒青筋。   坐在前面开车的陆志强是没看到,看到的话,他就知道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玩博击的人对人体构成,以及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身体各部位会出现什么样的特征,都有一定的了解。   闫圳现在表面虽平和,但他身体的机能已经开始受情绪的控制了。拳台上如果见他如此,那就是盛怒的开始,对手要倒大霉的。   前两天安拙住的小区发生了窃案,最近门护渐严,出入的车辆都要求有通行证才能进出。安拙要那阳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她自己走进去。   眼见前面被跟的车打了转向灯,似要靠边停车,闫圳突然开口命令陆志强:“别车。” 第27章   老板发话,陆志强自然马上执行,一脚油门超过前车,猛打方向盘……“哧”,刺耳的刹车声划响夜空。   “你没事吧?”那阳确定没有发生碰撞后,第一时间关心坐在旁边的安拙。   安拙戴了安全带,身上无碍,但还是吓了一跳,另外,由于最近画画时间长本来颈椎就有些不好受,这一个猛刹,安拙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她闭眼等着这波眩晕过去,才缓缓睁开了眼:“我没事,你呢?”   那阳摇头,然后皱眉看着前车,满脸不豫之色。   别他们的那辆黑车此时横在眼前,深色车窗缓缓下降,安拙呼吸一窒,闫圳坐在里面。他漫不经心的拿出眼镜,低头戴上后,冲她笑了一下。笑得她毛孔直立,心惊肉跳。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唤醒了安拙的记忆,她撞见俱乐部打人事件时,闫圳给她的感觉跟此时一模一样。   就在安拙还傻楞着望着闫圳时,车窗又缓缓地升了上去,闫圳也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前面车门打开,陆志强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对肇事者的漠然感到愤怒的那阳,也开门下车准备去理论。   安拙本能地觉得陆志强不是来讲道理的,她一急,安全带都忘了摘,就去开车门,手忙脚乱地下了车,安拙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陆志强挥出了拳头。   安拙惊呼的同时,那阳躲了过去,并向对方发起了攻击。就算是对打架一无所知的安拙也能看出来,那阳是个练家子。   刚想上去阻止,安拙手机响,她接起来,是杜浩佳。   “小安拙,我的平板放那阳包里了,我一会儿要用,他怎么不接电话呢,你告诉他我在……”没等杜浩佳说完,安拙的一声“啊”吓了她一跳。   听出来不对劲,杜浩佳忙问:“发生了什么?”   安拙急急道:“打起来了,佳姐,先挂吧。”她把手机往车头一放,就要下场劝架。   后腰忽然被人搂住,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安拙周身,她顿了一下随即马上转身,对闫圳说:“快让他住手,这是我同事,公司有聚餐,他送我回家。”   闫圳看向打斗那里:“你让谁住手?你这位同事恐怕正打上瘾呢,要你替他操什么心。”说着他在安拙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推开了她。   “阿强,让开。”   陆志强撤了手,那阳也没有跟进。   “呸!”陆志强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抹了下嘴角对闫圳说:“手黑着呢,圳哥小心。”   那阳:“怎么?一起来?”   闫圳扫了那阳一眼,如刀锋扫尾,眼镜都遮挡不住他的戾气:“你不配,只我一个绰绰有余。”   那阳打量着闫圳,是个能让人感到威压的有着强大存在感的人物。很显然,这位人物与安拙认识,并对他充满了敌意。   闫圳摘下眼镜,折好,伸手朝安拙递去。安拙不接,闫圳坚持,两人僵在那里。   安拙以前最喜欢看闫圳戴眼镜了,他吃穿讲究,每副眼镜都价值不菲,她一直认为也只有闫圳能撑得起这些奢侈品级别的小玩意儿。如今,他刚才戴着眼镜说着蔑视那阳的话的样子,真是衬得上斯文败类四个字。   陆志强看着固执的两个人,想上前接过来,被闫圳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执拗地看向安拙,最终安拙败下阵来,接过了他的眼镜。拿到眼镜的一瞬,安拙想着再争取一下:“真的是同事,他只是送我回个家。”   闫圳不置可否,单手拥着她,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顶,只是这次多了一道工序,他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发顶。   这种像宠爱小猫一样的举动,令那阳十分震惊,这个男人是谁?她老公吗?没等那阳多想,闫圳先发制人。   那阳得承认,对方对付他确实绰绰有余,与刚才那位被称作阿强的相比,他的拳头他都看不清,几秒之内就挨了好几下。   更令人气恼的是,对方在拿他当猴耍。打得他挺疼,却并不攻击要害,这让那阳想起小时候挨长辈们打的经历。心中有气却无力还手,看起来一直在被动挨打,有点惨。   那阳哪里知道,他面对的是海市连年自由博击业余组冠军。   在安拙看来,那阳可不是有一点惨,是太惨了。她害怕了,怕闫圳脾气上来没轻没重,怕自己把别人害了。   眼见那阳连防御都快做不到了,安拙把手里的眼镜放在了车头上,跟手机并列在一起。那么贵的眼镜,万一一会儿被她弄坏了,她可不想在离开前还要赔上一笔巨款。   放好后,安拙一咬牙就朝那阳冲了过去,她扑到那阳的怀里抱住了他。安拙知道自己是没能力左右闫圳的,安拙觉得她要是敢做出拉闫圳手的行为,不保闫圳会不会回手给她一拳。   所以,她护住那阳,其实是逃避式劝架。安拙在那阳怀里紧紧地闭着眼,能感觉到有拳风从她耳边擦过,然而,拳头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陆志强发出惊呼:“圳哥!”   安拙不明所以,回头去看。就见陆志强已经扶住了闫圳,具体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没看到。但看闫圳推开陆志强,人站得好好的,哪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闫圳冷冷地盯着安拙,没有了刚才的老神在在,胸口起伏明显,显然情绪起了波动。   “安,拙。”他叫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叫的。安拙畏缩了一下,在闫圳的角度看来,她朝着那什么狗屁同事的怀里又扎了扎。   “陆志强!”本来闫圳没把送她回来的男人当个东西,一直秉承蔑视的态度,矛盾的核心还是安拙,把她带回去,有什么话他们私下说。现在闫圳不打算忍了,他暴怒:“把她给我拉开!”   陆志强听命上前,一点都不敢忤逆老板,对安拙连劝说都没有,直接上手拉。   安拙被吓到喊救命,那阳拉住她,护着她。就在这场面混乱之际,杜浩佳带着黄天与靳智聪赶到了。   听安拙说打起来了,杜浩佳没犹豫开着车就过来了,黄天与靳智聪住在一个小区,都喝了点酒,所以坐了杜浩佳的顺风车,一并跟了过来。   那阳这边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安拙在陆志强分神之际,朝佳姐跑了过去,杜浩佳一把抱住了她。   陆志强本来想追,看对方是个女人,扎女的怀里应该没事了吧。   比起抓回安拙,他更关心的是圳哥的胳膊,玩博击的尤其是玩到闫圳这个水准的,哪个会身上没伤。   闫圳的旧伤就是他的胳膊,也是他有钱,能请到专业的医疗康复团队,所以,胳膊的旧伤才保持得很好,让他可以继续在这行里玩下去。   刚才,老板娘突然扑过去,圳哥为了避她,硬是泄了劲道,改了方向,对一般拳手倒没什么,可架不住他有旧伤啊。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陆志强也没办法问闫圳有没有事,只能暗中观察,暗自担心。   黄天与靳智聪扶住了那阳,看他嘴角有血痕,纷纷着急地问他有没有事,那阳摆手。   杜浩佳这个气啊,这是哪来的流氓,当街掳人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她质问闫圳与陆志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打人呢?报警,太嚣张了。”   闫圳呵的一下乐了,他冲安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所有目光都聚到了安拙这里,安拙小声道:“他是我先生。我们最近有些纷争,今天,他可能是误会了。”   那阳一副果然的表情,看向安拙的眼里充满了同情。其他人也惊住了,小安拙的老公看着就不好惹,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黑|社会气质的打手,也不知她平常会不会遭遇到家|暴。   这下大家不好办了,赶情是家务事,可虽说是家务事,但还是牵连了无辜,怎么能随便打人。一时,所有人也不知该怎么办,杜浩佳手机都按开了,差一点“110”就打出去了。   闫圳谁都没关注,只盯着安拙,他问:“你说怎么办呢?要不要报警?”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看向安拙,毕竟是她老公,她又是新来的同事,报不报警确实得看她。   安拙看着闫圳一脸挑衅的样子,又看看那阳被人扶着强撑的样子,她朝闫圳走过去,闫圳觎着眼,高傲又得意地看着她。   只见安拙走到车前,拿起放在车头上的手机,拨了号码出去:“喂,110吗,这里有打架的,请过来一下。”   此时,闫圳的表情安拙是不敢看的,是的,做都做了却不敢看。安拙不觉得丢脸,比起以前小怂包的自己,她现在进步可大了。 第28章   去派出所的路上,闫圳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他原先想得是,当着围在安拙身边碍他眼的苍蝇的面把她带走,顺道让陆志强再把人教训一顿。   一般人经此一弄,差不多就会被吓退,吓不退的也会因为,亲眼看着想保护的女人被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被伤了男人自尊这样的理由而退缩。   可事情没有按照他预设的剧情走,节外生枝意外不断,以至他现在不得不去一趟警局。以闫圳身后的律师团队的能力,这儿根本不算事,但就是麻烦。   活到他这种水准,处在他这种地位,在别人看起来天塌了的事也只是他眼中的麻烦而已,可就是这种麻烦,闫圳也不认为是他该经历的。   他打拳,他脾气不好,甚至会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处理个别的竞争对手,但这不代表他是个鲁莽的人。   比起一个月前,安拙还没跟他闹时,闫圳现在已经开始把目光放了一些在安拙身上。不过,可能放得还是不够,还是不够重视,以至于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不能再这样了,闫圳讨厌输,讨厌这种失控感。不管是谁带坏了安拙,她越来越不好摆楞是事实,吓也吓过了,台阶该给的他也给了,她却还是不识相,每每做出错误的选择。   以前的小妻子多乖啊,满心满眼都是他,闫圳得意着,却又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现实就是除了外貌条件,其它客观条件,她都配不上他。   人啊,真贪心,以前肯娶她,她就知足的恨不得以命来抵,现在呢?开始向着外人,敢和他叫板了。   闫圳决定了,想通了,人都是贱出来的,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做主动找上门的事,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屈服,以前没用是看在她乖,讨得他欢心的份上。   可他退了,对方却得寸进尺,是时候让他的小妻子明白明白什么是现实,什么是不可抗力。   安拙坐的是杜浩佳的车,路上,杜浩佳几次欲言又止。心里叹气,命运就是不公,这么乖又有灵气的小姑娘本该被温柔以待,而不是被见人下菜碟的狗东西拿捏。   “他,你老公,对你不好吗?”还是问了出来。   “以前倒也没有,最过份也就是吵架后冷暴力,不理人。我提出了分居,我们的矛盾才开始加深。真是不好意思,把大伙牵连了进来。”安拙哪想到,从想着隐瞒已婚到实话实说,到大家把她的婚姻状况了解个底朝天,不过一个晚上。   杜浩佳表情严肃:“所以,你才从佛系的画,到现在开始把画画当成事业来经营,就是想自立后离开他。”   鼹鼠,这名画手,圈里没人不知,因为她很特殊,不为名不为利,编辑跟她谈入V,她跟你说是为爱发电,出版社跟她谈出版,她一听要见面,嫌麻烦就算了。   这样淡泊名利,偏偏还是个有才的,《她的域》脑洞新奇,画风诡异,让人过目难忘。杜浩佳倒没有像那阳那样,一口咬定鼹鼠是男画师,但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回头看,能有资格谈淡泊名利,得先学会自给自足。   闫圳没把去警局当回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律师过来。到了派出所,两拨人被分别问话,闫圳只一句:“我没什么说的,跟我的律师谈吧。”   “闫圳?”他正要打电话叫律师,就看到王璐走了过来。   “真是你,干嘛来了?”王璐问。   闫圳把电话放下:“就你吧,王大律师,临时出个场吧。”   几句话过来,王璐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按现在的叫法算是青梅竹马,当然两人是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都把对方当哥们儿。   关系太熟了,王璐忍不住揶揄他:“你这是被自己老婆报警抓了?”闫圳看她:“王律师,少点八卦,干点正事。”   哟,说到痛处,还不乐意上了。王璐闭了嘴,出去做事了。   跟闫圳这种人的生活方式不同,一点屁事还叫个律师来,其他人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王璐一过来,提出一个问题:“陆志强受伤了,他可以申请验伤的,大家都有动手吧。”   她说着朝那阳看去,王璐眼睛亮了一下,哈,被人临时抓来顶包也不见得是坏事,这不,天降大美人。难怪里面那位要吃醋,是感觉到威胁了吧。   王璐的积极性一下子高涨了起来,直接对话那阳:“您好,怎么称呼,我是闫圳的律师,王璐。”她一副公事公办干练的样子,私人情绪被隐藏得很好,更不会有人发现,说完话后,她舔了下牙齿。   安拙没想到,会是王璐过来,闫圳的律师团队里有她吗?   那阳本不想跟对方律师对线的,但她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双方都有动手,而且那阳意识到,对方在格斗这方面十分有经验,行事狡猾,如果要验伤的话,恐怕对方会比他重,情况对他并不十分有利。   安拙也想到了这点,她当着大家的面开口道:“王律师,是不是也得看一下是谁先动手的吧。”   王璐把目光从大美人那里移到了安拙身上,先是笑着叫了一声:“嫂子好。”然后马上变脸成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的情况是,双方各执一词,具体谁先动的手,”   安拙打断她:“事发地旁边的小区前些日子进了贼,安保升级,新安了不少摄像头,事情的经过应该都被录下来了。”   闫圳从屋里出来,就见安拙背对着他跟王璐在据理力争,她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与安拙不同,王璐正对着闫圳,她一看闫圳眼神不对,马上对安拙说:“安拙,咱们两个谈谈。”   安拙不明白为什么只跟她谈,没等她表态,就被王璐拉走了。   角落里,王璐直接问她:“安拙,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跟闫圳一直对着干?仔细想想,你这么做了,是真的在帮你的朋友还是害了他,你真认为一个监控就能难住闫圳?今天是正好遇到我,如果此事动用的是闫家的律师团,你想过后果吗?再跟你交个底,陆志强就是那个王炸,他的本事你并不了解。验伤?他可不是有什么伤就验出什么伤,正好相反,他是想验出什么伤,就能受什么伤。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安拙是真的冷静了下来,王璐说得是对的,这里面有她早知道的,也有点一下她就能明白的,她不能再刚下去了,把闫圳弄到警局,于闫圳来说无痛无痒,而她的同事就不好说了,弄不好会被倒打一耙。   她打这个报警电话,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她开始不以他为尊,开始学会不听他话,迈出了从心理上开始割离闫圳的第一步。   与安拙达成了共识后,王璐又说:“你朋友那里交给我,我去说。”   不知王璐是怎么跟那阳谈的,最终那阳同意和解。王璐把结果告诉闫圳后,闫圳却不干了:“我为什么要和解?不是要验伤吗?验吧。走程序吧。”   王璐微愣后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这样,被老婆向着外人刺激的。她拉开凳子坐下劝:“她小,她不懂事,你不能啊。”   闫圳瞥着她:“不懂事就要被教育,教育好了,下回才能不再犯。”   人家夫妻间的事,王璐也不想掺合太深,这不是关系着大美人嘛。跟闫圳没什么不能说的,王璐半真半假地:“那个嫂子的同事,长得可真不赖,哥哥,你是知道我的,就看不了美人受苦。”   闫圳扭头看她,两人都没作声。稍许,闫圳笑了:“饶了他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说着闫圳不笑了,脸上一片肃杀之气:“我受的气怎么办?”   王璐又出去了,又私下找到安拙:“嫂子,事情有些麻烦了,圳哥突然改了主意,要跟你那朋友死磕到底。”   “那怎么办?”安拙有些惊慌,她还是害了不相干的人。王璐安慰她:“你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跟他唱反调,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是夫妻,你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所以,胳膊永远拗不过大腿,她的抗争就是个笑话?不,是有用的,人要是想转变,谁也拦不住。   哪怕她一会儿自打自脸向闫圳低头,却不再是单纯的因为怕他,而是因为牵扯到了别人。为了无辜被牵扯的人尽快摆脱此事,安拙愿意低这个头。   事情没有解决,民警让他们先回去,已录档,开始走程序。闫圳、陆志强以及王璐是一起离开的。临出派出所大门,安拙接收到王璐眼神传递过来的信号。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商量事情的同事们,安拙跟上了闫圳一行人的脚步。   果然,来接闫圳的车子就停在外面,王璐不见了。车子打着火没开,安拙自觉地走到车子后门,拉了下车门没拉开,她凑近车窗,敲了敲。   离得近了,安拙能清楚地看见闫圳坐在里面,他在看她。他们就这样隔着车窗对视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羞耻感慢慢地涌上安拙的心田,她紧掐衣角并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撑下去,事情因她而起,她得把它解决了。   终于,闫圳开了尊口:“给她开门。”司机照办,安拙听到声控锁的声音,再一拉门开了,她坐了进去。 第29章   前排坐着司机、陆志强,后排安拙与闫圳。没人说话,车内十分安静。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安拙接起:“喂,”   “你在哪?没事吧?”那阳是第一个发现她不见的,同时发现到,她老公一行人也不见了,他意识到安拙可能有危险,这才打了电话来询问。   车里太静了,安拙尽量让手机紧贴耳部,生怕再惹到闫圳。她快速说道:“我没事,回头再联系。”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安拙把电话挂了。   挂断之后,她怕那阳会再打来,点开微信输入文字:“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晚些跟你联系。”   “拿过来。”旁边的“低气压”开口说话了。   安拙扭头看向闫圳:“什么?”   他运了下气:“手,机。”   安拙木然地把手机递了过去,闫圳接过来,看了看,然后一顿操作。安拙话到嘴边,很辛苦地忍住没说出来。太过分了,哪怕是夫妻这种亲密关系,也不能直接删对方手机里的东西啊。   闫圳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出以前不屑于做的事。什么时候他关心过安拙的手机?在乎过她跟什么人来往?是了,她以前只围着他一人转,基本没什么社交,自然,闫圳也没必要把关注重点放在安抽身上。   可见一开始就不让她出去工作是对的,一点诱惑都经不起,人刚撒出去就把老公跟家庭都不放在眼里了。   闫圳的观念里,想把一件事做好,就要投入百分百的精力,全职太太也该当如此。如果说闫圳以前不知道他要什么,现在至少他清楚了一点,在家庭生活上,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全心全意,满心满眼,唯他马首是瞻的屋里人。   像以前的安拙那样就很好,况且她不仅满足了上述要求,从家庭生活的另一方面男欢女爱的角度,他对安拙也是满意的,她能激起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火热欲|望,能安抚被这种欲|望掩盖了的恶趣味。   为了过回以前那些让他深感惬意的生活,闫圳毫不犹豫地查看并删除着安拙的手机,完全丢掉了以前看不起这种行为的想法。   安拙在生气,因为闫圳的行为,可是始作俑者并不知道她在生气。别说从来没见过安拙生气的闫圳了,就是生活年头比他多许多的她妈郭红丽也没怎么见过安拙生气的样子。   与闫圳的暴脾气相反,安拙确实有个好脾气,从小到大没跟人红过脸。但并不是说她没有脾气,就比如现在,她真的生气了。   安拙抬头看向前方,目光与后视镜里陆志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没有了往常的躲闪,想起闫圳利用她怕陆志强的心理来欺负她,更是对镜子里的那张刀疤脸产生了厌恶感。   陆志强本来以为老板娘会先把视线移开的,她从来都不敢看他,不小心看到也会马上低下头。可这会儿也是奇了怪了,老板娘不仅没躲,看他的眼神还有点恶狠狠?   最终,败下阵来的是陆志强,他率先扭开了头。   闫圳终于肯把手机丢还给安拙,理所当然地样子,一点都没有做了过分事的自觉。安拙看都没看,把手机放回的时候,摸到了闫圳的眼镜。她赶紧拿出来,打算物归原主。   “你的眼镜落我这儿了。”   闫圳瞪她:“放着。放会儿你那能烫死你?”能,这可不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说不通,说什么都是呛的,她在生气又能怎么样,那位总是能比她更气。   没有悬念,他把她带回了家,车库里车子停了下来,司机下来给闫圳开门,安拙自己下了车。陆志强开着车窗对着闫圳说:“圳哥,那我先回去了。什么时候需要验伤,我听你通知。”   安拙低下了头,没人能看清她此时的表情,再抬起时,她直接朝着陆志强走去。   她站定在陆志强所在的车门旁,红着眼圈说:“你今天弄疼我了。”   这句话如惊天劈雷,陆志强一下子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他脸上的肉开始颤抖,那张刀疤脸显得更加狰狞,别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圳哥,此时正目光如矩地盯着他,满脸不悦。   陆志强颤颤巍巍地从车里下来,结巴了一下:“嫂,嫂子,我没做什么啊。”   安拙抬起右手,面目表情道:“你弄的。”   陆志强赶紧看,是有点红,那不是圳哥让他拉她时弄的吗,他手上有跟,没使大劲,这是在碰瓷吗?   闫圳早已走到安拙身旁,皱着眉拉起她的手看了看,然后转向陆志强:“你失手了?”   “没,绝没有,圳哥,我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到嫂子。”陆志强连连摆手,就差指天发誓了。   “你道个歉吧。”安拙平静地打断了他激动的表现。   “对不起,嫂子,我错了。”陆志强二话没犹豫,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安拙点头,表现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我原谅你了。”说完朝电梯间走去。   司机早就躲进了车里,眼观鼻,鼻观心。陆志强与闫圳站在原地,陆志强在看闫圳,闫圳在看安拙。   “圳哥,这儿……”   “你先回去。”说完,闫圳大步赶上安拙。   陆志强坐回车里,直嘀咕:“奇怪,她竟然不怕我了吗?”下一秒……这TM的可真是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干吓唬小姑娘的事了,终于可以少掺合圳哥的家事了。   陆志强想的,也是此刻闫圳在想的,心理障碍克服了吗?那是不是血也不晕了?还是找个时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站在电梯前等着闫圳的安拙,表面平静,内心激动,她这病无医而治了。   安拙在车里时,就产生了疑问,自己好像不怕陆志强了。下车听到陆志强说什么验伤,她脑中只一个想法,她一定要趁现在试一试,试试她是不是真的不再怕他了。   试出来的结果,安拙很满意,仔细回想,陆志强被那阳打到嘴角流血时,她也没有要晕的感觉。这是不是意味着,由惧怕陆志强导致的晕血症,也随着不再怕他而消失了呢。   安拙知道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主要是指在对待闫圳的态度上,不是表面态度,而是心理态度。   刚开始想着搬出去,两人冷静一下,把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问题解决了,然后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在闫圳一次次的反馈中消失了。   那个真诚的,真诚爱着闫圳的,真诚对他好的安拙也随之消失了。表面看,闫圳不想分居,也没有离婚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闫圳是爱她的,是舍不得她的,安拙早已没有了那么天真的想法。   安拙喜欢真诚,如她爱闫圳一样,她或许在身份地位上配不上他,但她是真诚的。   她认真爱着他,没有一丝保留,没给自己留后路,没耍过心眼,玩过心机。她傻到卑微到,因为怕他嫌她事多,不敢怼那些待她不公的人,不敢提要求。   后来她觉得这样过日子不行,她本着开诚布公的态度想跟闫圳谈一谈,夫妻之间沟通沟通,让两个人能更好的走下去。   但闫圳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过,一味的逼迫压迫她,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安拙伤心了,她生气了。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黑色的引子,藏得极深,轻易不会被触碰。而安拙,不知幸或不幸,闫圳逼着她找到了这根引子,并亲手引爆了它。   心机,她懂她会,如果只有虚情假意才能从闫圳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离开,那她会改,改掉对他的一腔赤诚,把心封上,只看结果,只谈目的。   走到这一步,安拙也是伤心的,这等于是把她前几年的感情与付出全部抹杀,想到此,她终于对闫圳生出了一丝怨恨。   闫圳看到安拙回到了这个家里,心里的火气莫名降了不少。但他知道打铁要趁热,一次性把教训给足了,她下次才不敢再犯。   本来在去警局的路上,闫圳就想好了,打算不再心疼她,要给安拙施加现实的压力,让她清醒过来,认识到他是不可以反抗的,从而变回以前乖乖的样子。   闫圳肃着张脸,理都不理安拙,只对她说了一句:“不许加回来,否则你以后就不要用手机了,还有,陆志强明天验伤,跟你同事的这笔账,咱们可以慢慢算。”   明晃晃地撂下这句威胁后,闫圳转头就走,安拙知道,这是要她主动、要她服软,他才可能放过那阳。 第30章   那就如他所愿,安拙马上服软道:“知道了,我不加回来。”话一出口,安拙发现,原来心里对闫起了异变后,违心话并没有想像中那样难以说出口。   迈出了第一步,后面也变得容易了:“我错了,我们谈谈吧。”   闫圳看她,居高临下:“安拙,我并没有逼你,这可是你要谈的。”安拙可怜兮兮地点了个头。   闫圳闭了闭眼,她不知道他有好久没看到过她这个样子了,以前都是在卧房里,他把她欺负惨了,她才会出现这个表情。闫圳觉得他刚灭掉的火气,大有又要烧起来的可能。   不是时候,不能功亏一篑,他今天一定要把小妻子给治服了,永绝后患。   安拙看出他在忍耐,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忍的是他的“蠢蠢欲动”,只当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卑微,没有让独|裁|者感到满意。   不知是不是欣赏够了她的低姿态,闫圳冷道:“到书房来。”   安拙明白这是个信号,书房谈事,淡化家事的性质,上升到严肃领域。这是把她当下属来调|教了。   随闫圳进入书房,他坐到他的老板椅里,指了指书桌前的位置,让她站在受审吗安拙像是想起了什么,把眼镜拿出来放到了桌上,这回闫圳倒没说什么,勾到自己手中拿出镜布开始慢慢擦拭,表情关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说吧。”   “能不能不要验伤了,和解可以吧,再说陆志强也伤到我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了闫圳心里开始发堵,刚才车库里的一幕,整个来看没什么问题,但就是不能细想,一想到她撒娇式的嗔怪着别的男人,闫圳心里就是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得劲儿。   “你的意思,都有动手都有受伤,你现在是在跟我讲公平?”他把眼镜往桌上一扔,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声响,场景一下子回到了新婚三月她被赶出去的时候,唯一的不同是,这次,安拙是多想听闫圳对她说声“滚”啊。   可惜事与愿违才是人生常态,上次,她想赖在这里解释,被赶了出去,今次她不想再跟他废话,却因为责任被困在了这里。   “我是在请求你,这事都是我的错,我意识到了,能不能不要找不相干的人的麻烦。”无外乎就是想看她低头,想她认错。看来,自己对闫圳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至少对他的霸道与刻薄还是清楚的。   清楚地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让她怎么做。   不过,安拙对自己也有些惊讶,换以前,认错服软她不是没干过,可她每次这么干时,心里都是难受的,只不过当时陷在了对闫圳的迷恋中拨不出来,不得不这么做。   当下,再说这些话时,安拙发现,她竟然不难受了,心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你还知道你错了,我以为你要一条道走到黑呢。”闫圳语含讥讽。   安拙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那阳陷入麻烦中,等从王璐那里确定和解成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不再惧怕陆志强这件事,给了安拙巨大的信心。令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求不再是分居,而是离婚。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也许是别墅外看着仝玲跟闫家人吃饭时,也许是闫圳别车无故打人时,或许是刚才她在警局门口敲车窗时,这样一回想,安拙对这场婚姻即将到来的分崩离析,一点都不感到可惜了。   闫圳觉得自己还是对她太容易心软,才没说两句,他就原谅了她,刚还想着要把人彻底治服的想法也没了,他冲安拙招手,见她没动,不耐地道:“过来。”   安拙绕过宽大的书桌,走到闫圳面前。他一把拉住她,把人揽在了怀里,安拙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把那个什么破漫画的工作给我辞了,以后不要再跟那些人来往,你要画画可以自己弄个画室,不懂的话可以找仝……”想到她跟仝玲不对付,不想破坏眼下温馨的场面,闫圳及时改了口:“我回头跟下面人说,他们都会办好,你可管玩就好。闫太太就算要玩,也要玩得高明一些,漫画什么的实在是不体面。”   刚还在心里表扬自己,这会儿安拙还是难受了,她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闫圳心里眼里根本没有她。对她喜欢的热爱的从事的东西,他没有哪怕一点想要了解,只是一味的贬低跟打压。   她应该更早离开,给仝玲让位,仝学姐的品位跟闫圳才是相配的,小市民家的闺女确实是高攀了。   牢记跟来的目的,安拙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接着扮演以前的自己,听话乖巧。   她点头嘴上说着:“知道了。”内心却是,等结了案谁理你,谁都不能成为我事业上的绊脚石。   闫圳其实也是提着心的,怕她不肯在这件事上妥协,见她没有异义答应了下来,闫圳堵了多日的心情,开始通畅起来。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搂得更紧了一些。   安拙吃痛去掰他手,一边掰一边说:“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我的呢,你什么时候给王璐打电话?”   闫圳一边逗着她一边笑着说:“你真傻,陆志强没有当时验伤,再申请验伤,谁知道他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   啊,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她傻,又被他骗了。   又听闫圳说:“不过,还是要王璐过下明路,省得麻烦,她走时我们就谈好了。这个案子已经结了。不信,你可问问你的同事,不过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联系了。”   看着安拙的小傻样儿,闫圳捏住她的下巴:“不说这些了,你想我了吗?”   安拙好像还在走神,茫然看着他:“嗯?”   闫圳眼神暗了暗,声音低哑:“我想了。”说完他就吻了上去。   他知道他想,但一沾上她,闫圳发现,他想她想得有点发疯。“哗啦”一声,闫圳抱着她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滑向一边。   卧室里,安拙看着闫圳,他真的很会,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他在引|诱她。   这张脸这个人,她爱了四年,到如今安拙也不敢说自己彻底不爱了,感情不是一个开关可以控制的,戒|毒还需要一个过程呢。   安拙想到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夜的,今日过后,她要跟他谈的不是分居,而是离婚了。他还是不会答应吧,但她已经铁了心,做好了找律师的准备。   闫圳表达不满:“你不专心,你不想我吗?”   想啊,想你的强壮想你美丽的皮囊,想给我的第一次疯狂爱恋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想东想西,不甘,怨恨,悲哀……所有情绪全部上涌,闫圳看着这样的安拙,愣住了,他审视她的眼睛,想看清那里饱含的到底是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只有一种情绪被他感受到了,哀色,她眼里有哀色。   他的小妻子虽没什么家世,但也长在清白人家,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后来遇上了他,更是直接从学校到家庭,一天社会都没呆,所以,是后知后觉被吓到了吧,今天一天也够她受的了。   闫圳心里多了份柔软,今天就多疼疼她吧。可安拙没有成全他,一反常态地热情起来。   回味到他有点失眠,从娶了安拙开始,闫圳发现,她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她的性情,她的身材,她对他爱得毫无底线……闫圳就是在这一个个惊喜中,对她愈发满意,直到现在,好像还真有点离不开她了。   而今夜,他的小妻子又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他从来没有期待过的惊喜,那么保守那么娇羞的一个小人儿,闫圳做梦也想不到安拙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真生气了,在讨好他吗。唉,如果不是自己老婆,闫圳真想以后多吓吓她,能永远享受到这种极致。   越市的事正运行到关键时刻,本来昨天回来他就应该直接去公司的。心里惦记着公事,加之家事已摆平,闫圳虽然睡得晚,但一早就起来了。   而安拙还在赖床,想到她昨晚的举动,今天会有不少部位肌肉酸痛。算是对她昨天表现的嘉奖,闫圳没有叫醒她准备早饭,自己收拾好后直接去了公司。   他刚走,安拙就起了,洗了澡重新拿了件衣服换上,后脚就离开了。   第一件事就是加回了那阳,并直接给他打了电话,在他那里确定了事情确实已经结束。安拙保险起见,挂了电话后,又找出王璐的电话打过去,王璐应该还没起,迷迷糊糊地:“是啊,都没事了,闫圳没跟你说吗?”   “知道了,打扰了。”安拙这才算彻底地放下心来。   最后一步,她退掉了现在租住的房子,痛快地赔偿了押金,转头就租了一间入云大厦里的公寓,价钱比先前那套贵不了多少,很多人嫌楼里都是商用,人太杂,又是商水商电不乐意租,所以空房很多,随时租随时有,精装修,拎包入住。   安拙知道她无论搬到哪里去,以闫圳的手段,不出两天就能查出来。但她还是搬了,看上的就是大厦里的安保,没有工作证是进不来的,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证件可以难住闫圳。   但这里可是她工作的地方,她可以不出大厦就能完成上班下班的状态。其实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安全感,她觉得这里比那个居民区的小区安全多了。她租的68层,比九团漫低了两层,只要她不开门,闫圳也不可能从窗户上爬进来。   这些都做好后,安拙站在自己的新家,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她给闫圳发了信息:我要离婚,看到请回我。” 第31章   陈景中这个特助的钱真不是白拿的,闫圳到公司后发现,越市立项的收尾工作,他已经带领大家完成的差不多了,没出什么差子。   闫圳心情轻松,家庭与工作都完美地解决。下午,王璐电话找他:“单子下来了,事结了。早上,安拙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来着,你没告诉她啊,还生气呢?”   “没有,她可能是被吓到了,不放心。”   闫圳语气轻松愉悦,王璐了然,风平浪静雨过天睛了,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时候吧,她话峰一转:“闫圳,晚上大家聚聚,一起?”   “都谁啊?”   王璐:“还能有谁,就咱富民路这几块料呗。”   富民路是闫圳王璐等人从小长大的地方,海市对外开放前期,很多怀惴梦想胆大的人来淘金,慢慢的这些商人抱团也好,互惠互利也罢,总之开始聚集在一起,富民路的富人区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城市扩大,中心城区拥挤老旧,富民路早已失去了以前的光环,不能满足现代人对居住的需求,这些新贵们渐渐搬离了此地。   但世家里这些孩子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一起玩耍,上学,度过了童年、少年长到了现在的青年。虽已从富民路搬离,昔日同窗各奔前程,但这份记忆与情谊却是抹不掉的。   此时王璐把富民路搬了出来,闫圳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来说和了。   “你到底去不去啊?”   “行吧,我去。”   老地方,平常他们经常聚的一个俱乐部。闫圳一般都是压轴,今天也不例外,他还没到,其他人就都到了。   胡帅虽然总是爱怼仝玲,但也看不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朝门口看了八百多次了,满脸忐忑的。他过去碰碰她:“哎,你紧张什么,他还能把你吃了?多大点事,放心吧,圳哥既然能来就代表没事了。”   旁边跟仝玲一样紧张的孙诚与梁少明可不这么想,胡帅这是刀没割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闫圳打压他们,公司很多业务已不能正常进行,显然闫圳动了真格,他是真生气了,气到不顾往日情谊来敲打他们。   仝玲本来就心情不好,被胡帅扰到,刚想给他来两句,门开进来一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仝玲看清来人后,哪里还顾得上胡帅,一下子站起身迎了上去:“戎哥,你来了。”   赵戎前日刚从乾市回来,他这次回大本营的时间有点长,一回来,就被仝玲找上门来。听了半天才明白,左右离不开闫圳那点事。   赵戎比他们都大,与闫圳的生长经历相似,老家在乾市,他大伯跟闫圳姥爷家是邻居,他爸也是年轻时来海市闯荡,同样在富民路起家,创下了现在这份家业。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经历、家世是轮不到闫圳充老大的,但乾市里坐阵的毕竟只是他大伯,加上赵戎这人不爱争,不像闫圳天生霸气自带攻击性。他在富民路一众孩子心中,是老大|哥的形象。   仝玲自上次在闫家别墅被闫圳一通讥讽后,着实安静了一阵,别说往闫圳身边凑了,就是短信都没发过。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被心上人那样的说,仝玲也需要时间来养伤。可现实就是不让她清净,孙诚与梁少明找上来,诉说闫圳打压他们的经过,一脸着急,就差在她这儿哭了。   仝玲将信将疑,不太相信闫圳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而动肝火,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他从没计较过。可想到别墅里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不得不相信,这次真的是把闫圳惹毛了。   她几次私下跟赵姨,跟闫圳办公室秘书打听安拙的情况,得到的消息都是好久没见人了。   看来安拙是被她送闫圳回家那次触动了,玩起了赌气离家的把戏。可气的是,闫圳偏偏信了,还真以为她会不回来,听赵姨的意思,闫圳这次还挺上心,不知是不是去接人回来,没事就把她往别墅支。   要说以前打死仝玲也不信,安拙会舍得不回来,就她那个唯闫圳是天的贱劲,她看了都要吐。可最近几个月以来,仝玲确实感觉到安拙态度的转变,不跟赵姨斗嘴了,见了她也没了以前打鸡血的状态,她好像单方面息战了。   这些事分析得仝玲脑袋疼,现在加上孙诚与梁少明,她头更疼了。可不能总僵着啊,一是她不想闫圳看她不顺眼,对她有意见,二是孙诚与梁少明毕竟是在帮她,总不好用完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正好得知赵戎回来了,仝玲这才上了门。   他们这个圈子里,闫圳谁都不服,唯赵戎的话还可听上两句。赵戎这人又特别老派,对门户看得十分重,一直不大看得上闫圳娶小家女这个事。   老大|哥嘛,特别爱护犊子,仝玲觉得没有什么比让赵戎出马更能解决问题的了。   在赵家,仝玲把来龙去脉说了后,赵戎静默了一会儿后:“他那点事,我也是眼不见为净,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死心?”   “死不了,明明我们是相爱的,凭什么因为一个误会就不能在一起。”   闫圳是如何对仝玲的,赵戎是看在眼里的,小时候,闫圳对仝玲与王璐的态度就不一样,会跟王璐打架,却知道哄着仝玲,给她买零食吃。青春期的时候,跟王璐打得更凶了,却开始围堵那些追仝玲的不学好的小崽子们。   富民路统共就这两个女孩,在闫圳这里,待遇差得很多。再后来,没有悬念的,闫圳与仝玲在一起了,订婚了。   至于仝家在订婚后的表现,赵戎也是看不上的,只不过闫圳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大了,让人再一次领略了他出了名的臭脾气。   仝家与闫圳的骚操作,在赵戎看来,还是闫圳更骚一些,随便抓了个姑娘就娶了。对于他们这种家世的人来说,真是太不负责了。   乾市那边都传疯了,谁不看笑话,没人看好这段婚姻,觉得他们早晚得离。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闫圳那媳妇就跟从大街上拣来的没什么区别,戚家后辈里最杰出的一个,在选老婆这项上算是落人一头。   唯一让赵戎觉得闫圳还没疯到底,就是他从来没把他那个老婆往他们这个圈里带过,算是守住了最后的分寸。   “行吧,你们都这么大了,感情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你开局吧,那天我过去。”   得了赵戎这句话,仝玲才攒了今天的饭局。叫王璐的时候,听她说正好要找闫圳结什么律师费,她好言好语求了王璐半天,让她把话带给闫圳,务必把人请到。   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仝玲及走得跟她近的那几个跟闫圳起龌龊的事,她也有耳闻。虽说从小到大她跟仝玲都玩不到一块,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帮也就帮了,不就是请个人吗。   至此,王璐话已带到,闫圳答应了过来,而赵戎也到了,只等主角登场。   赵戎到后没多久,闫圳也到了,见到赵戎也在,他有些意外:“戎哥,你回来了。”   赵戎笑:“前天回来的,这回要在这边呆些日子了。”   “那敢情好,咱们可以多聚聚。”赵戎比他大两岁,从小就比较照顾他们这些小的,闫圳对他还是存着一份尊敬的。   胡帅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他叫了服务,招呼在各处聊天的众人上桌开席。   孙诚与梁少明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坐在了闫圳左手边的位置,往常这个位置是不属于他们的,赵戎坐在了闫圳的右边。   仝玲没往前凑,闫圳除了在别墅呛了她外,并没有上升到仝家。所以,她退居一边,主要是帮着在生意场上受损失的那两位圆场。   开席后,闫圳对孙诚与梁少明没有不理也没有多热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大家吃饭喝酒聊天,一副只是来会朋友的样子。 第32章   谁着急谁先坐不住,孙诚未语脸先红,给自己满了一杯后,突然站起身,对着闫圳说:“圳哥,以前都是做弟弟的不是,你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饶了弟弟们一回吧,我给您赔罪了。”   梁少明也站了起来,附和道:“是啊圳哥,我们错了,自罚一杯。”说着两人一饮而尽。   闫圳没理,沉默着继续夹菜。一旁的赵戎看了看,开口道:“怎么了这是?我这刚回来,没摸着情况啊,说说,怎么惹你们圳哥生气了?”   “嗐,”孙诚夸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开玩笑没注意度,害圳哥家宅不宁……““啪”的一声,闫圳放下了筷子,终于肯扭头看着他们说:“错了就得挨罚,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这不是怕把圳哥气着吗,我们就合该立正挨打,小时候淘气,也不是没被哥哥教训过,都是服气的。”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都帮着打圆场:“这话不假,别说圳哥教训得对,就是错了,我们也得挨着,不仅圳哥,戎哥也一样,一天是哥哥,永远是哥哥。”   赵戎笑了:“什么词啊,一套套的。”笑过,又扭头对闫圳说:“阿圳,弟弟们知道错了,戎哥给求个情,你就别气了,下次他们不敢了。”   闫圳既然能来,就是给他们机会的,真如在座所说,多年的兄弟,没到杀爹宰娘的份上,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不外乎是给点教训,不可能真把他们的活路堵死。   闫圳敲敲桌子,孙诚与梁少明马上会意,两人一个拿起闫圳的酒杯,一个帮倒上,然后弯腰递到闫圳手里。闫圳接过,一口饮尽,这事算翻篇了。   从这一刻开始,气氛才开始真正活跃。孙诚与梁少明算是把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去一边嚎歌去了。   而赵戎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仝玲眼巴巴地还看着他呢。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三三两两地自由活动,赵戎拿出烟,递给闫圳一根:“阳台抽一根。”   阳台很大,有凉亭、沙发、烧烤台,两人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赵戎也没废话,直入主题:“跟小玲闹别扭了?”   闫圳摇头:“谈不上。”吐出一口烟圈:“她就是被宠坏了。”   这点赵戎也同意:“女孩子少,就她跟王璐两个,璐璐又是个男孩性格,只她有个女孩样,娇滴滴地,大家难免纵着她一些。”   闫圳没接话,点了点头。赵戎又说:“你当年也把她教训得够惨,退婚的事让她被外圈的笑了好久,就这,仝家也没敢说什么,倒像是他们做了亏心事,还上赶着怕你过不去这劲儿,不乐意。”   赵戎说得是事实,闫圳无法反驳,虽说是仝家先作的,但他也确实手下一点情都没留。   而且严格来说,安拙跟他闹这一出,也不能全怪仝玲,是安拙乱吃醋,犯小心眼儿了,总之什么事一沾上仝玲,她就爱炸,一点道理都不讲。   “行了,戎哥,你别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懂,都是大人了,当年的事也早过去了。主要还是我的家事,跟她关系不大。以后,我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估计这次事后,她吃了教训,没有下回了。”闫圳把烟摁熄,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今儿先撤,哪天给你接风。”   “我这哪需要接风啊,两地来回地跑,都习惯了。”   闫圳今天不知怎地,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告别赵戎离开阳台,直接准备走人。他拿上自己的东西,想着看看手机,打开发现没有安拙的来电,再仔细看,有一条她发来的消息。   闫圳与安拙很少发消息,好像刚结婚那会儿,她挺爱发的,但闫圳显然不喜欢,从来没有回过她。后来安拙也就不发了,有事直接电话。   闫圳半年前换的手机,以前的消息也看不见了,打开他与安拙的微信界面,只有两条信息,最上面的那条是他从他妈口中得知她没回娘家后,给她打的语音通话,没人接,上面显示“已取消”三个字。   而最近的一条,是安拙给他发过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我要离婚,看到请回我。”   闫圳拿着手机,反复看了很久,好像一下子看不懂中文了一样,她这是什么意思?   许久,闫圳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起了头,胡帅正好过来,看到闫圳随口问了一句:“圳哥,要走吗?”   闫圳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把胡帅看得毛都炸起来了。怎么了这是?不是都没事了吗,谁又惹着圳哥了?闫圳移开视线,没理人,直接推门走人,留胡帅原地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王璐从卫生间出来,正看到闫圳,她走他后面,起了玩心,像小时候那样,一把镖住闫圳的脖子,闫圳一下子把她撞到了墙上。王璐被撞得不轻,发出痛苦的闷哼。   只是刚呼出口,乍一见闫圳的表情,她后面的呻|吟全部被吞了回去,吓的。   “不,不,不是吧,闫圳,开个玩笑而已。”王璐都磕巴了。   “对不起。”闫圳嘴上说着对不起,面上的表情却一点都没缓和,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王璐觉出了不对劲,顾不上自己背部的疼痛,关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闫圳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或者说他想从王璐这里了解一下女人们的想法,她们真是太善变了。   “是安拙。她又跟我闹了。”王璐想想:“又离家出走了?”   “应该是吧,她敢给我发这种信息,人应该是不敢在家呆了。”   “哪种信息?”王璐问。   闫圳咬着牙道:“她要闹离婚。”   “这么严重的吗?”王璐看闫圳的样子,知道他是上头了,劝道:“你不能用管下属的办法来对待老婆,早晚管跑了。”   闫圳蹙眉:“我有哪一点对她不好吗?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等等,你是说你每月给她开工资那事?”闫圳以前提过,每月给他老婆几十万,什么逢年过年生日什么的还会多给,这不就是工资加奖金吗。   工资两句刺到了闫圳,他认为王璐有毛病,夫妻之间哪来得工资一说。   王璐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安拙离家有没有把这些年你给她的钱拿走?”   据上次她离家出走的情况来看,没有。闫圳如实告之,王璐听完若有所思。   “怎么了?”闫圳问。王璐:“这倒是个好现象,不拿钱,说明她还在乎你还爱着你。如果真的心里对你没了感觉,那还要什么形象啊,巴不得拿着钱跑了呢。”   闫圳大概能明白王璐在说什么,王璐见他要走,拦了一下:“哎,你别这样怒气冲冲的,我看安拙也不是个胆大的,再把人吓着。你啊,就是恋爱经验少。”   闫圳不解地看她,王璐:“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以为你交的女朋友多就是恋爱达人了,你那些过往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女朋友,顶多算是床伴。”   “你对安拙到底是什么感情,喜欢她吗,爱她吗?”   闫圳沉默着,眼神虚空,慢慢地他眼神坚定了起来:“不爱。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明明爱着却浑然不觉的傻子。爱情,我虽然没经历过,但也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没有就是没有,我闫圳活了27年,还从来没有爱过谁。”   王璐又追了他两步:“好好谈,别动粗,实在不行,不爱就放人家自由吧。”   闫圳停了下来,回头认真道:“自由?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什么都想要可不成,离婚我就当她是耍脾气,开玩笑,我要是当真了,那可是要……”   那可是要什么,闫圳没说,但王璐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要什么?她顺着话头想下去……要出人命吗?!王璐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第33章   闫圳回到家里,果然是黑灯瞎火没人在。他连客厅的灯都没开,进到主卧的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出来,昨晚激战的大床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秒,二秒,三秒……闫圳一脚上去,床头柜散架了。踹完后,他扭头就走,来到健身房脱下睡袍,精壮的肌肉,还没开始热身,就已呈血脉贲张的样子。   拳击手套都不带,闫圳对着屋中间挂着的沙袋,开始拳打脚踢。完全发泄式的打法,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指节部分磨得都是血痕。   他也感觉不到痛,打拳的时候,大脑想的都是安拙最近的所做所为。   她骗了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闫圳终于停了手。汗珠顺着眉骨流到耳后再到脖颈,途经胸口,最后汇集于腹肌上的沟沟渠渠。   闫圳重新冲洗身体,然后去了书房。书房连着一间小卧室,是独属于闫圳的私人地带。今夜他要睡在这里,主卧的大床他看都不想看。   不知是发泄完冷静了下来,还是他折腾累了,倚进老板椅,双腿放在书桌上的闫圳看上去一脸平和。   他拿了根烟,点上后慢慢抽着,他烟瘾不大,一根烟通常抽不到底,几口他就扔了。此时,闫圳任由灰烬燃到底,嘴里似吸出了苦味。   闫圳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筹谋的对象会是安拙,那个一点心都不用他操,在他眼中几乎透明的单纯小姑娘。   闫圳别的把握没有,但看人还是挺准的,与安拙相处的这几年,她没有跟自己耍过心眼,甚至有时,闫圳会因为安拙过于实在而心疼她。   但他从没想过要提醒她,闫圳想的是,安拙又不用混社会,单纯一点傻一点不碍事,她的这些特质只对他展示,有他护着就行了。   家族、商场,无处不在勾心斗角,闫圳承认,安拙的确是给他搭了一个避风港,在这里,在他自己的小家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不设任何心防。   昨天,闫圳本以为她知错回头了,原来只是缓兵之计,不管闫圳内心多么的不甘,他就是被自认为最不可能算计他的人给狠狠地算计了。   闫圳撵碎烟蒂,放下个人情绪,安拙惹到他的后果就是,闫圳破戒把从来不对家人使用的一些手腕准备用到她身上。   确定了思路与手段,闫圳不急了,想到日后收网时的情景,他已经开始畅想,到那时,他要把今天所受的一切通通还回去。   拿出手机,闫圳拨了个号码出去:“喂,阿姨,是我。”   郭红丽都快睡下了,被电话声吵精神了,她看到来电显示,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咳了一声后接了起来:“喂,闫圳吗?”   闫圳:“阿姨,是我。”   闫圳从来没改过口,但大家好像都不觉得这是个事,安拙曾经跟郭红丽抱怨过,郭红丽立马把她呛了回去:“叫什么,他真叫得出口,我也应不下去。闺女啊,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别总想那些没用的,你不自卑你在乎这个干嘛,妈就觉得挺好,那闫女婿长得……妈怵他,叫伯母挺好,你就饶了妈妈吧。”   被郭红丽一通抢白,这事当时也就过去了,安拙没再提起过。   这么晚了,接到了闫圳的来电,郭红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啊,闫圳啊,你有什么事?”   “我妈跟您说过吧,安拙一直没回家也没回您那,这事您知道吗?”   郭红丽上次因为打牌误事,跟亲家通电话没过脑子,一时嘴快把闺女卖了,为这事她懊悔了好几晚。此时,面对着闫圳的来电,郭红丽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听说了,怎么,她还没回去?”   郭红丽自打上次被安拙控诉并挂了电话后,她没少打过去,可安拙那死丫头一个都不接,给她按了后就发信息,问她什么事。还能什么事,当然是问她回没回家,可安拙一见她目的为这,连消息也不回了。   算算时间可不短了,这丫头怎么还没回去?郭红丽开始有些担心了,赶忙问闫圳:“她不会出事吧?闫圳,你有没有找找看啊?”   闫圳:“没出事,她在外租了个房子,日子过得别提多正常了。”   这是不乐意了,话里有话啊。   “这死丫头,你别管,阿姨心里有数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她。”   “阿姨,这事不急,下个月是不是舅舅要过生日了……”闫圳话说一半不说了。   郭红丽却咂摸出点滋味来,闫圳何止是不乐意了,是不乐意大发了。她弟弟,安拙的舅舅,看外甥女高嫁了,眼见她们娘俩的日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终于忍不住找上门来。   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突然间开始跪舔起他这位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姐姐,郭红丽被人低看了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扬眉吐气。   被人捧被人奉承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于是,她在闫圳面前舍了脸,给她弟以及一众亲戚谋得了好处,甚至安拙她爸那边的亲戚也闻风而动,找上门来。   郭红丽那阵子天天感慨,这人啊,真是有意思,变脸跟翻书一样,以前拿白眼瞅你的,现在就差在你面前摇尾巴了。   这种在自己阶层里地位翻天,待遇反转的日子郭红丽过了好几年了,现在闫圳无故提起她家亲戚,这是在暗示,甚至是威胁,如果安拙让他彻底不高兴了,那他也会让她们的日子再翻回去。   郭红丽吓得打了个激灵,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找到安拙,让她不要再跟闫女婿闹,好好把他安抚顺了毛才好。   “啊,是啊,还让你惦记着。”   “行啦,时间也不早了,您歇着吧。”说着闫圳挂断了电话。   郭红丽听着手机里的盲音,暗自出神。   她这一宿都没怎么睡,可闫圳来电时间太晚,她也不好马上行动。捱到天一亮,她随便收拾了一下,按着昨晚闫圳给她发过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三号楼202就在眼前,郭红丽敲门,没人理。敲到手心都红了,也没人来开门。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安拙的电话,然后把耳边贴到门上,听听看屋里是否有手机铃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难道是不在?郭红丽围着楼道转了几圈,她忽然想到,每次给安拙打电话,她虽不接,但会回过来消息,问她有什么事。   这是不是说明,臭丫头也是关心着她的,怕她打电话是真有事,所以,每次确定了自己只是问她有没有回家后,她才开始装死。   手机响,果然,是安拙的消息:“找我什么事?”   郭红丽哼了一声,打字道:“你在哪?忙不忙?妈妈好多天没见到你了,我刚从医院出来。”   这条一经发出,安拙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妈,你去医院干什么?”   郭红丽拿着嗓子:“晕倒了,你也知道我这颈椎病是老毛病了,刚输了点液,这房顶子可算是不转了,我就开始想你,想见你。”   安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你在哪?”   郭红丽:“就在你租的这个小区,二楼这个。”   顾不上问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安拙:“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别乱动,别自己下楼,离楼道的铁拦杆远点。”   挂了电话,郭红丽心想:她这闺女要说还是真不错,没白养,知道疼她。郭红丽也知道自己没文化,一身的缺点,可儿不嫌母丑,亲闺女关键时刻还是指得上的。   也正因为是亲闺女,郭红丽决不能由着她乱来,这次一定要把她劝回去,难得丫头好命,嫁得极好,她可不能让安拙把这福气给作没了。   安拙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自打昨天给闫圳发了离婚的消息后,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没看见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安拙觉得都有可能。   这一天多的时间,安拙头上像是悬了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来,心情着实忐忑。   这会儿听到她妈颈椎命犯了,什么都顾不上,一门心思往XX花园接人。   她赶落地都出汗了,在楼下看到郭红丽,马上迎过去,嗔怪道:“不是不让你自己下楼吗,晕倒摔下来怎么办?”   “没事,输过液了。我一个人傻站在楼道里,多奇怪。行了,咱们上去吧。”   “上哪?”安拙问。   得知她不住这了,郭红丽没搞清状况,问道:“你回家了,跟闫圳和好了?”   安拙摇头:“我退租了,不住这儿了。”   郭红丽忍住想捶她两下的冲动,继续扮着柔弱病态:“那你现在住哪啊,带妈妈过去看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   安拙这会儿看到人,心里踏实了不少,开始留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比如,她妈的态度。   从小到大,郭红丽几乎没怎么温柔地跟安拙说过话,当妈的跟女儿的脾气完全相反,郭红丽大嗓门,爱嚷嚷,脾气实在算不得好。   这回安拙离开闫家,她妈没少电话短信轰炸她,怎么现在见到她本人,别说骂她了,竟是连问都不问一句。   安拙上下扫了郭红丽几眼,她问:“你刚从医院出来?”   “对啊。”郭红丽点头。   “病历本呢?药呢?”   郭红丽连个包都没拿,口袋里放着的只有钥匙和电话。她打马虎眼:“哎,我站很久了,咱们打车上你新搬的地方去吧。”   安拙没理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她拉起郭红丽的双手,挨个看了一遍,双手手背一个针孔都没有。   “你这孩子,干什么呀。”郭红丽挣开安拙,脸侧向了一旁。   安拙叹了口气:“你没去医院,也没犯病,只是为了见我。”   郭红丽突然来了底气:“是啊,我是你妈,想见自己闺女有什么不对。你还,你还,还嗔着我骗你,你要老老实实接我电话,我至于的吗。”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   “咱能别站这说吗,你看刚才过去的人直看咱俩。你不是新搬的房子吗,去你家说。”   安拙想想,算了,入云大厦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她也没打算瞒。安拙打开手机叫了个车,回头对郭红丽说:“走吧,去小区外等车。”   入云大厦,六十八层,安拙的新家。   郭红丽挨屋看了,没男人,她放下大半颗心,转头对安拙说:“你跟妈说说,你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不回家?他出轨了?”   安拙摇头:“倒也没有,但我没有在闹,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要跟闫圳离婚。”   离婚两字一出口,郭红丽就不淡定了:“什么?!你要离婚?!你疯了?为什么啊?你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   安拙:“你先别激动,就因为你这样,我才什么都不愿意跟你说,不是想知道原因吗,你先坐下。”   安拙也坐了下来,一付要长谈的样子:“妈妈,我上次就跟你说,我在闫家过得不快乐,嫁给闫圳我后悔了。”   郭红丽要站不站地,像是屁股底下有火在烧:“哎哟,结婚离婚哪那么容易啊,咱家,你爸家,祖祖辈辈就没出过离婚过,你以为是多光荣的事啊,你知道离婚对于女孩子来说有多吃亏。”   安拙发现,她的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就是,她跟她妈永远说不到一个频道上。安拙有些想放弃了。   见她不说话,郭红丽以为她听进去了,马上趁热打铁:“我不是向着闫圳,但你嫁给他的这几年,他对咱家真是没说,你大伯、舅舅,你那些表兄弟表姐妹,哪一个不是得了他的照拂,就因为这个,你妈我被高看了多少,现在全家都在围着我转,这些年咱娘俩受的委屈,可算是彻底的被平了。你还是单纯,没混过社会,像闫圳这样的男人,能做到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你不是喜欢他嘛,现在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想到了什么,郭红丽抓住安拙的手问:“是不是他以前那未婚妻又出幺蛾子了,那个女的怎么就不知道死心呢,你们这都结了多少年了。”   说到结婚年头,郭红丽最想劝安拙的就是孩子问题:“快四年了吧,你们怎么就不要个孩子呢?是他不想要还是你?”   安拙:“他。”   郭红丽被噎了一下,想想又说:“你也是傻,想要男的放松警惕还不容易,床上那点事,有哪个男人不冲动,你要是精明些,可能早就怀上了,怀了他还能让你去打了?”   安拙听不下去了,马上禁止了她:“你别说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我给你叫辆车,你回家吧。”   郭红丽是被安拙半拖半拉出的大厦,被安拙塞进车里时,拣着最关键的对安拙喊了一句:“我告诉你,闫圳已经非常生气了,你要再跟他闹下去,咱家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砰”,车门被安拙关上,她摆了下手,司机启动车子。安拙看着汽车开远,像打了场仗似的累,身体累,心也累。   所以等了一天的靴子,就是背后告家长?安拙觉得闫圳的行为又好气又好笑。回到家,她拿出手机,想了想没有拨打电话,她觉得闫圳不会接她的电话。   继发送离婚消息后,安拙给闫圳发了第二条消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找我妈。你反个个,如果我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我要离婚,让她帮着我劝你,你作何感想?”   闫圳这回看信息倒是及时,就是看了还不如不看,现在安拙说话没一句他爱听的,以前那个哄得他身心舒服的小妻子也不知哪去了?   闫圳根本不打算理安拙,既不会给她回电话也不会回消息,他做事有他的考虑,不会被安拙几句话就惹得乱了节奏。   刚把手机扔回桌上,它又响了。接起来,是安拙的母亲。   就听郭红丽说:“闫圳,我刚从安拙那里出来,你知道她又换地方住了吗?搬到入云大厦去了,好高的,六十八层,6806。”   闫圳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低沉不少:“好,我知道了。”   郭红丽怕他挂,马上说:“我劝她了,你也知道,她现在也不是事事都听我的。要不,你去找她一趟,两个人好好谈谈,没有什么说不开的。她说的话你不要当真,她就是小孩脾气。”   闫圳有些不耐:“我没当真,您辛苦了,先挂了吧。”   想到一直让她挂心的孩子问题,尤其刚才听到安拙说是男方不想要孩子,郭红丽实在是不说不快:“其实,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有个孩子,婚姻会稳定很多。”点到为止,她也不敢指导闫圳做事。   “我还有事,先挂了。”闫圳挂断电话的同时,手机被他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的运筹帷幄,步骤拿捏,都抵不过安拙气人的程度。   她又搬了,怎么着,来真的是吧?在向他表明她态度的坚决?没用!闫圳真想冲到安拙面前告诉她,这些小伎俩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他不想,她怎么想的一点用都没有。   还敢发短信来反问他,这算是第二次躲他了吧,入云大厦?那个破公司的所在,她怎么不直接搬她同事家去呢,那样的话,他倒是有理由把他们连那个公司一锅端了。   他也没指着郭红丽就能把人带回来,只是提前给她们打个预防针,别到时不得已走到拿她家亲戚开刀的份上,怪他没通知她们。   行,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他就找个练手的。   闫圳有电话要打,这才觉得砸了手机实在是不明智,好在,家里有备有手机,他找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是个男人,语气还挺热情:“圳哥,好久不见了,我还说哪天找你聚聚,今儿找我有什么事?”   闫圳:“李董,还真有个事要麻烦你。”   李宇:“你跟我客气什么呀,什么事,说。”   “李哲你知道吧。”   “红苗商贸的老总,他怎么了?”   “他手脚不干净好多年了吧。”   “是啊,这不都是看你的面子,怎么,要办他?”   “嗯,做吧。”   “做到什么程度?他那一屁股事可不少,弄不好得进去几年。”   闫圳眯着眼,一字一顿道:“能做到哪步做到哪步。”   李宇:“行,小事。”   李哲是安拙同学邢苗的老公,当初是看在安拙的面子上,才给了他机会,不过这小子太贪,心思没用在正道上,总想着一夜暴富,一直在灰色地带行走。   以前闫圳不动他,是看不上,当然也有安拙的原因,毕竟是她朋友的老公。而现在依然是这个原因,朋友的老公,这个身份正好,虽是熟人却没血缘关系,太适合拿来祭天了。   他就不信,以安拙护她同事的架势,会不护着她老同学。这可不是马路上打打架的民事纠纷,李哲的事可是涉及大笔数目的违法交易,闫圳如果愿意,这人半辈子都出不来了。   打了电话把事交待下去,闫圳的气消了不少,他能预见,安拙嚣张不了几天了,他就等在这里,等着她再次回头求他。可这回,休想像上次那样,几句“我错了”就被她蒙混过去。   闫圳也不想对亲近之人使胁迫的手段,但这都是被安拙逼的,她如果好好的,像以前一样,他一辈子都会对她身边人睁一眼闭一眼,高抬贵手的。   等把人弄回来后,还是要想点办法缓和下关系,刚才安拙她妈提到了孩子,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就是不知现在安拙的身体条件是否适合怀孕。   结婚前,他妈带人去体检,回来后老大不乐意。他一问,原来是安拙的身体情况不太适合要孩子。   闫圳倒是没当回事,又不是不能生,现代医学这么发达,调养一下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急着马上要孩子,还是她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那时安拙才刚二十,刨去健康的原因,闫圳觉得她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是等等再说。   现在调了也有四年了吧,每年体检的数据都是一点点向好的,今年还没查,但应该问题不大,况且安拙现在的年龄正是适育的时候,闫圳认真的思考起来,动了心思。   他想着等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安拙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正好连她的晕血症也看看,确诊一下是不是彻底好了,这见血就晕的毛病也是他心底的一块心病。   对,就这样,好好查查,去去心病,回来后好好备孕,说不定明年他就做爹了。   闫圳这人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挺粗的,但在至亲、在健康这些大事上从来不马虎,心细心重,只是平常并不刻意显露而已。   安拙今天可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家离公司近的好处了,九团漫帮她谈了一个实体出版,定好跟甲方在公司见。安拙收拾好从容地掐着点儿,连电梯都没等,就当锻炼了,走了两层楼梯,刷卡进了公司。   离定好的时间早到了不多不少十分钟,对方倒是晚了五分钟,直呼他们大厦的电梯应该再增加几台,等电梯就消耗了不少时间。是啊,所以安拙今天都没等电梯,明智地选了爬楼。   双方早在网络上就已沟通的差不多了,所以,没耽误多少工夫,合同没问题,两边一签,盖章完事。   既然都上来了,安拙决定今天就在公司的画室画吧,这里跟家比有个明显的好处,多了新风系统。   可能是因为外面热吧,大家都懒得出来窝在家里,vip画室今天就她一人。安拙做好前期准备,一画就投入了进去。   那阳是特意赶过来的,他在微信看到公司的人发了朋友圈,安拙过来签约,人在公司。   一进画室,就见她全神贯注地在工作,她一身白色连衣裙,裙边绣着精致的花边,白色的软皮凉鞋带了一点点跟儿,比她往日的穿着打扮郑重了一些。   那阳无意打扰她的专注,轻声走到自己的工作台,也开始工作。他的位置在安拙的斜后方,一抬头就能看到她。   那阳特别不明白女生的一个技能,一根筷子一样的东西,在头发上绕几圈就能把头发牢牢固定,真的是很神奇。就像现在,他眼看着安拙忙中抽空,从笔筒拿了根笔,“咔咔”两下把她披肩的长发盘了上去,然后继续工作。   安拙的侧脸露了出来,虽然大把的头发被盘起固定,但仍有几缕碎发成了漏网之鱼,使她看上去慵懒而柔和。   另外,安拙很白,与之形成强大反差的是她乌黑的秀发,从颜色搭配的角度来说,视觉效果强烈。这种美对于学艺术搞艺术的人来说,是能感知到的,是震撼的。   那阳发现自己没办法把精神集中到工作中来,心是浮的,静不下来。忽然,他脑中灵感一闪,一直在酝酿的故事原形这不就在眼前吗。   下笔如有神,画两笔抬头看看,如此反复,故事中女主角的人设图就出来了。画得正起劲,电话铃声打断了那阳的思路,同时让安拙发现了身后有人。   那阳看着屏幕上闪着的电话号码,忍不住皱起了眉。自打上次加上了派出所遇上的那位女律师的电话后,她人就缠了上来,先是逼着加了微信,然后就是早中晚分时段地给他发消息。   她发十条,他也不见得理她一条,从昨晚到今天,别说回了,他看都没看,这是见他不回消息,直接电话搔扰了。   对方虽然总给他发消息,但态度挺客气,言语上也很注意分寸。这通电话不像消息,可以忽略不回,来电直接摁掉好像有些不礼貌。如果不是安拙在场,他可能会选择让它一直响着,直到对方挂断。   但现在安拙已经朝他这边看了,光响不接实在是有些奇怪,那阳无奈接了起来:“喂,您好。”   “那阳,是我王璐,你在忙吗?”女律师的声音比派出所那晚灵动了许多。那阳非常客气加公式化:“王律师,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晚上一起吃个饭?”王璐发出了邀约。那阳疏离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实在抱歉。”   王璐表现的挺大方:“没关系,你忙,等你不忙了再说。”   挂了电话,安拙跟他打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一会儿,看你忙,就没打扰。”   安拙站起来歇歇腰,说着话朝那阳这边走过来:“在画什么?新番吗?”   往常毫无顾忌彼此分享创作的人,突然把画稿撤了下来,安拙晚了一步没看到,场面有点尴尬,那阳马上掩饰道:“没画好,是废稿。”   安拙想到,为自己的事连累了那阳,总想找个机会请他吃顿饭权当赔罪:“等你哪天不忙了,我请你吃饭,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那阳看她:“好啊,就今天吧,我忙完了。”   一开始那阳以为安拙跟他一样是单身,想着两个人同行又同属一个公司,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本想细水长流慢慢来的,没想到,对方已婚。   刚想收起心思,却发现她在闹分居,而且看她男人那个样子,的确不算个良人,她应该也想早点脱离苦海吧。   灭掉的心思又渐渐活络了起来,那阳想到身为女人的王律师都比他激进,他是否应该表现得更积极一些。   两人在大厦旁边的商业街找了个饭店。饭后,那阳要送她回家,安拙说不用,她就住入云大厦,五分钟的路。   那阳非常惊讶:“他,你老公又骚扰你了?”   安拙:“没有,是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了。新房子新开始。”   那阳心跳加快,表面保持着镇定:“那很好,你值得更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话。”抬头看看了入云大厦:“几层啊?”   “六十八。”说完两人都笑了。   “搬家要穏居才会好住,哪天我,和大家给你稳居去。”   “好。”   告别了那阳,安拙进入大厦,接到了邢苗的电话。邢苗最近约过她两次,都被她拒绝了。正打上次跟郝维亚时隔多年联系上后,安拙在心里对邢苗起了顾忌。   电话一接起,就听见邢苗焦急的声音传来:“安拙,李哲出事了,你要救救他啊。”   电梯门开,安拙没有进去:“李哲怎么了?你先别急。”虽然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她救李哲,但还是本能地劝着邢苗。   邢苗明显哭了:“是,是公司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他被带走前,跟我说要我找你,找闫圳,只有你们能救他。”   安拙沉默了,听不到她回话,邢苗声音更急了:“小拙,你说话啊,你帮我问问闫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闫圳有关吗?李哲是被谁带走的?”   “被警察,是那个李董带人来的,李董,李宇,他跟闫圳特别熟,我家的生意就是闫圳给牵的他的线。”   安拙一边朝外走一边说:“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邢苗愣了一下,但想到见着人更好说话,马上答应了下来:“我在家,要不我去找你?”   安拙:“不用,我一会儿到。”   安拙跟邢苗的关系一直很好,从她结婚后,很多同学都没了联系,只有邢苗一直在她身旁,李哲靠着闫圳吃饭,她是知道的。安拙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为闫圳担心。夫妻做不成,她也希望他好。   生意场上的事安拙不懂,只能安慰自己,闫圳跟李哲做的生意不同,应该不会牵扯到闫圳吧。坐车去邢苗家这一路,安拙想了很多,捋不清头绪。   邢苗几乎是把她拉进去的,她眼睛都哭肿了:“安拙,你给闫圳打电话了吗?你不知道这里的事,那个李宇,是他报的案。李哲以前就说过,李宇是闫圳的人,这事只能闫圳出面了。”   “李哲做了什么,真的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意场上哪有那么干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啥时才能挣到钱,现在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安拙惊讶于邢苗的言论,上学时,她可是胆子最小的,连个黄灯都不敢抢。   “那还是李哲真的做了什么。”   “你别管这些了,你只要给闫圳打个电话,把事跟他说了,他动动手指就能帮到我们了。安拙,你推三阻四的,不是不想打吧?“邢苗红着眼瞪着她。   安拙:“我跟闫圳正在闹离婚,”不等她说完,邢苗蹿了:“原来根子在你这儿,是你害了我家李哲!”   安拙忍了忍,看在邢苗正着急上火的份上:“就算我在闹离婚,我也可以给他打这个电话,我话没说完,你就先急了。”   “那你快打。”邢苗催促着。   安拙拨了闫圳的电话,跟她想的一样,光响没人接。人都被带走了,这不是她与闫圳私人感情的事情,安拙不会赌这个气,他不接,她再打。可闫圳始终不接。   安拙想了想,把电话打到了闫圳办公室,听声音正是冯燕接的电话。冯燕,闫圳办公室总秘,闫圳只要在公司,所有外来电话都要通过她来转接。   安拙四年来,暗地里被她刁难了很多次,跟闫圳说过一次,她也是赶得不好,正赶上冯燕不查,放进来一个不该放进来的电话,闫圳正对这事不满呢。   这当口,听安拙说,冯燕没及时把她电话接进来,他不问青红皂白给她一通教育:“就是你们这种公事私事不分的,才弄得我的办公室跟个菜市场似的,谁的电话都接得进来。”   打那以后,安拙再也没给闫圳办公室打过电话。以前,她以为冯燕是在故意刁难她,现在看来,还是主子发了话了,所以,安拙告状后反被数落了一顿,在当时的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从此闫圳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被安拙压了箱底,她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打了。   今天事出紧急,加上安拙现在的心态跟那时已截然不同,创海的主子她都不要了,还会在乎看门狗。 第34章   冯燕这次出奇痛快地把电话给她接了进去,当然安拙已经不在乎她怎么做了。   “喂,”是闫圳的声音,他在公司。   安拙:“是我,”怕他挂了,她加快语速,“红苗商贸的李哲被警察带走了,他家属急疯了,想了解下情况,你知道些什么吗?”   闫圳倒是没挂她电话,只是好长时间没说话,直到安拙开始疑心是不是已经挂了,她没听到,闫圳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安拙,告诉你同学,想不受人制,就得有不让别人抓住把柄的本事。你这同学成也在你,败也在你,怨不得别人。”   “啪。”电话被挂断了。   安拙发现自己又一次在闫圳面前犯蠢了,她的心机永远脏不过他的。她到底是糊涂成什么样,才会担心闫圳会被牵连。原来,李哲出事的契机是因为她。   “怎么样了?闫圳怎么说?”   安拙看向邢苗,慢慢道:“苗苗,你还是给李哲请个律师吧。”   “什么意思?!”邢苗急得直跺脚。安拙继续说:“闫圳不会帮忙,有可能这件事就是他主使的。”   “他为什么啊?”说完邢苗看着安拙忽然就悟了:“因为你,是不是?因为你惹恼了闫圳,所以他才拿我们李哲开刀。”   安拙纠正她:“是因为他自己,如果他遵纪守法不违规,闫圳又能拿他如何。”   “得了吧你,一嘴仁义道德,当初你抢别人老公时,怎么不讲正能量了。”话一出口,邢苗也愣了一下,但既然说破了,她开始口无遮拦起来:“还不都是为了自己,你能攀上闫圳那样的,心里当时很得意吧,那你倒是好好攀啊,攀一辈子啊!现在矫情个什么劲儿,给谁看!”   安拙看着像疯了一样的邢苗,心里五味杂陈,她错了,友谊就不该跟利益挂勾。可这能怪她吗,她从来没在闫圳面前为任何人谋过什么,都是他主动给的。   可笑吗,闫太太这个身份,没能为她自己带来什么,得益的都是她周边人。现在被反噬了,又想起她来了。安拙做不到闭眼认下来,这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她牺牲,牺牲掉尊严,自由……去为别人图谋未来。   邢苗见安拙要走,她上前一步拦住她:“小拙,我是太着急了,有口无心,你别怪我。我求求你,别跟闫圳闹别扭了,你们两口子打架,我们小鬼遭殃,看在咱们同窗的情份上,你委屈一下,帮帮我吧,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安拙推开她:“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跟闫圳的矛盾调和不了了。”   拉开门的瞬间,安拙听到身后传来邢苗绝望的哭声,以及对她的诅骂。她大力关上门,把那些刺耳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后。   安拙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邢苗家,她连车都没打,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直到闯了红灯,被协管员叫住批评,她才缓过些神来。   红灯变绿灯,安拙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马上拿出电话给郭红丽打了过去:“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你有没有投资或挂名什么公司,总之有没有借着闫圳的名头从事金钱往来的事?或行他的方便来挣钱的事?”   安拙是真的急了,说得有点乱,郭红丽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什么意思啊?”   安拙想想:“就是说你有没有借着闫圳或他的关系挣钱?”   “没有没有,我可没拿过他闫家一分钱,我钱够用,一个人吃饭,平常也就打打牌,没什么花销的。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安拙放下心来:“没什么,这样很好。妈,你不要为钱烦恼,也不要在钱上虚荣,我能挣,我的钱可以都给你。”   郭红丽的大嗓门震得听筒嗡嗡地:“抽什么风哪,我虚荣啥了?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我看就你这作劲儿,不定以后怎么着呢,还是钱最可靠,最能傍身。”   只要她妈没掺合进去,安拙就什么都不怕了,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她笑着说:“对,妈妈说得都对。”   “你少来,我要说得都对,怎么不见你听我的?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从小就是个倔驴。”   两人又叨叨了两句,安拙挂了电话。   闫圳看错了安拙,他是真的太不了解她了,也从没想过去了解她,闫圳不知道,拿她身边人犯的错与罪来要挟她根本没用,安拙不是圣母。   不过,安拙对闫圳的不知感到庆幸,因为不是所有胁迫都没用,郭红丽不行。如果是她妈有把柄捏在闫圳手里,安拙想不出什么办法,恐怕只能先屈服。   万幸万幸,郭红丽虽然受过穷,没什么文化,但她对金钱并不执着,也没什么野心。闫圳的目的很明确,等着她屈服,等着她自己送上门去,让他等吧,等等他就知道了,他的等待是无望的。   创海集团,总裁办公室,闫圳挂了安拙的电话后,心里有了丝解气的感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刚才,他提点的已经很明白了,从现在开始,就该晾着她了,也该轮到安拙去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总秘室内线电话响,冯燕接起,闫圳声音冷冷地对她说:“以后工作时间,私人电话一律不接。”   冯燕:“是,闫总,我明白了。”这不就是说,闫总根本不想接他太太的电话。冯燕想了想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确定环境安全左右无人,冯燕对着听筒发语音:“小玲,安拙刚才来电找闫总,闫总不高兴了,让我下回不要再接她电话进来。”发出去后,紧接着又说了第二条:“还真让你说对了,离家出走都是假的,这不还是主动来求和了吗,我看闫总态度挺坚决的,连以后的电话都拒接了。”   做完这些,冯燕洗了洗手,回自己座位去。刚坐下,仝玲回了消息。她戴上耳机听到仝玲说:“辛苦燕燕了,我要到巴黎去参加个活动,你有什么想要我带的吗?”   冯燕打字输入:太麻烦了,我没什么需要的。   仝玲:那我就看着买了,不麻烦。   冯燕确实从仝玲这里拿了不少好处,但她的目的不止如此。坐到她这个位置,要操心的可不光是工作上的那点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功,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可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敏感如她,在安拙嫁给闫圳之初,她就试探过,得出的结论是,真如传闻所说,这位闫太太只是闫总跟前未婚妻赌气,被随机抓来填空的。   后来她又试过很多次,闫总对这位太太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至此,冯燕放下心来,开始一心结交仝玲,与她交好。   仝玲正在收拾行李,明天的飞机飞巴黎,接到冯燕传来的消息,她更坚定了等回国,她要主动去找闫圳,主动缓和关系的决定。   支撑她这么做的底气来自两点,一是戎哥告诉他,闫圳原谅她了,二是,王璐那天喝醉了,拉着她问她,闫圳有什么好,跟了他又能如何,尽心尽力伺候了他四年,长得花一样的老婆,他不还是不爱。   当时被这醉话勾起了兴趣的仝玲,想着法儿地把王璐的话套了个干净。别的无所谓,只其中一句给了她莫大的勇气,闫圳亲口承认,他不爱安拙。   是啊,闫圳怎么可能会爱上安拙,家世没有,自身要事业没事业,就一家庭妇女,除了一张现今世道也不难找的漂亮脸蛋,她安拙还有什么?   她与闫圳从小到大的情谊不是假的,都是他们一起经历的,他对她的好,她都记着呢,青梅竹马式的爱情,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丫头抢走。   仝玲士气旺盛,自信满满,冯燕的消息让她更加确定,安拙依然是那个小贱人,而闫圳也依然没把这个挂名太太当回事。她的战斗还没结束,要走的路还很长,且走且瞧着吧。   与仝玲一样,现在的安拙也是斗志满满,只不过两个人的目的不一样,一个图人,一个图事业。回到家胡乱弄了口吃的,画拙又开始画了起来,她要把以前等闫圳伺候闫圳,所荒废的时间都补回来。   如果没有闫圳李哲邢苗的事,安拙今天应该是很开心的,她画的故事签了出版,最晚月底就可以拿到稿费,虽然跟闫圳给她的一年几百万不能比,但也比一般工薪阶层强了不少,最主要的是这是她自己挣来的。   人有了目标,生活就有盼头,以前安拙的盼头是爱情、是闫圳,现在是事业,是小钱钱。   忙起来,安拙连时间都忘了,一抬头,凌晨12点都过了,已经是新的一天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儿,喝水的时候,安拙打算刷下手机。   正好看到一条新闻,婚姻法改了,明年一月一日起,增加了冷静期。她正处在要离婚的阶段,新婚姻法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安拙的现实生活。水也不喝了,安拙在网上搜了起来。   越搜心越冷,本来她对离婚需要经过多长时间并没有概念,现在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的好。安拙想到寻求法律支持,起了找律师的心思。   本来她想不理闫圳的威胁的,让他傻等去吧,现在不行了,安拙是急迫的一方,她跟他耗不起。   顾不上几时几点,安拙打开闫圳的微信界面,按住话筒,严肃而坚定的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民政局?我下周,不,从现在到年底我每天都有时间,可以完全配合你的时间,你订个日子吧。” 第35章   闫圳看着未读的十几秒语音,嘴角轻轻翘起,安拙投降的速度比他想象地快。他给自己弄了杯喝的,拿着手机悠闲地回到主卧,在沙发上坐下,一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期间手机始终被拿在另一只手上,像足了一秒都离不开手机的网瘾青年。   慢慢喝完,直到杯子见底,闫圳享受着延迟满足所带来的快感,胜利的果实要慢慢咀嚼才够味。   终于他把杯子放下,点开手机,安拙的声音在卧室里传了出来……   好半天,闫圳都没有做出反应,他像是突然听不懂中文了一样,消化了几遍安拙话里的意思,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等到的不是他想要的。   期待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被自己脑补所造成的羞耻感,令闫圳异常愤怒。恼羞成怒的男人隐在深色的沙发里,眼神渐冷,额头到脖颈起了青筋。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把语音重听了一遍。声音是好听的,不见其人只闻其声更觉如此,只是动人的声音却说着不讨喜的话,着实令人不快。   闫圳自觉已经冷静了下来,李哲不够份量是吧,那好,他换个人。本来不想做得太绝,谁让对方太绝,就差把挑衅两字怼他脸上了。   与李哲不一样,几个电话打出去,这次的事他要亲力亲为。   创海酒店是创海集团娱乐版块所属企业,闫圳很少过来,集团所涉领域众多,他的重心不在这里。但今天他约的这几位,本身与酒店息息相关,是靠着酒店吃饭的。   接到闫圳的电话,郭红健不敢马虎,早早就来到酒店等。在大堂,他看见了安庆淮。   安庆淮没想到郭红健也在,他们俩一个以前是王权路批发蔬菜的,现在是酒店的蔬菜供应商;另一个原本是开连锁洗衣店的,现在已经不接个人活儿,承包了酒店所有的外洗业务。   虽都是靠着酒店吃饭,但业务没有交集,平常也不怎么联系,只郭红丽去年生日,两家人凑到了一起,才见了一面。   “大哥。”安庆淮是郭红健姐夫的哥哥,比他大,他站起来招呼着安庆淮入座。   “在呢,好久不见。”安庆淮笑着说着场面话。   两个人都有着小买卖人的精明,在不知闫圳是只约了自己还是约了他们两个时,谁都没有点破,只聊家常,场面倒是不冷。   郭红健先看到了进来的闫圳,他马上站起来,朝前几步:“闫总。”安庆淮跟上。   闫圳站定:“嗯。两位一起吧,有些事问你们。”说着迈开步子,朝酒店内部走去,郭红健与安庆淮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走在闫圳的身后。   先去的是餐饮部,早有人等在了这里。闫圳开门见山:“谢经理,你说说吧。”   被点到名的谢经理是餐饮部的副手,他马上汇报道:“从今年开始,肉类的份额合并到了蔬菜配送的大雨这一家,但,”谢经理看了眼正瞪着他的安庆淮,继续说:“但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闫圳问   谢经理:“账目对不上,质量也没有以前供货商的好。”   “你放屁!”安庆淮冒了出来:“以前那家,你同学开的那家?你这是看我坏了你的财道,成心污蔑我。”   谢经理一张死人脸,毫无波澜:“安总这才是污蔑,我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查我,咱们拿证据说话。”   闫圳不耐烦道:“证据我都看了,大伯,你先别激动。”虽然闫圳没叫过郭红丽妈,但安拙的其他亲戚,他倒是按辈份来称呼的。   “我时间有限,我们去下一个地方。”闫圳看了眼手表,一行人跟着他又到了后勤部,同样的戏码在这里又演了一遍,这回冒汗的是郭红健。   郭红健没为自己辩护,他嗅到了一丝诡异,他摸不清闫圳的意思,只能先冷眼旁观随机应变。   从后勤部出来,闫圳已经坐到了车上,车窗摇下,车门外站着弯着腰的郭安二位。   闫圳目视前方,嘴上说着:“大伯跟舅舅都回去想想,虽说刚才谈的都是公事,但其实也是家事,公私分明哪这么容易就做到。如果能做到,那酒店的这两项业务也不会交到你们手里。过几天就是舅舅的生日了吧,大伯也去吧,一块热闹热闹。”   突然被点到名的安庆淮马上应道:“去,一定去一定去,热闹热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纳闷,他们两家根本没什么来往,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的,这种过节生日什么的,两边都是互不参合的。闫圳把他们往一堆凑,到底几个意思?   这头纳闷着,闫圳转移目标对着郭红健说:“回头你问问小拙,需要我准备什么礼物,问完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出来。”   说完这句,车窗上摇,闫圳就这么走了,留下郭红健安庆淮傻楞着站在原地。   安庆淮是个急脾气:“他这,什么意思?”   郭红健摇头:“不是说了让问小拙嘛。”   安庆淮还在说:“哪个部门没有回扣,以前的那个供货商是谢经理的关系,他比现在的赵经理还黑呢。告我的状,他有资格吗?我看闫圳也没真想管,轻拿轻放的,这是不是说明没事了?就是为了给举报的一个面子?”   郭红健望着安庆淮,真是孺子不可教,他又说了一遍:“不是说了让问安拙了吗。她,才是问题的所在。”   要不是郭红健发现,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在人家眼里都是一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才不跟安庆淮那么多话呢。所以,无论以前关系如何,以后还是要团结起来,共谋未来。   郭红健想到就做,立马给安拙打了电话:“小拙,我是舅舅。没别的事,就是问问我生日,闫圳来不来啊?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安拙:“看情况吧,最近我们都忙。”   郭红健心里咯噔一声:“忙吗?我可是请了他的,他还问我要什么礼物呢?”   安拙:“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找你了?舅舅,你生意还好吗?不会也是做了什么违规的事被他提点了?”   “小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闹别扭了?”   听她舅这口气,闫圳有工夫找她舅,没工夫回她微信,他是铁了心的不想离,看来只有离婚诉讼这一条路可走了吗?   “舅舅,我在忙,先挂了吧。”   安拙挂了电话,安庆淮不明所以:“怎么了?问出什么了?”   郭红健叹口气:“两人可能是闹别扭了,闫圳面子挂不住,让咱们说和吧。”   “劝架啊,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种大总裁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啧。”   郭红健可不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想了想,最后说:“总之,下周五我生日那天,一定要把小拙叫过来。大哥,到时你带着家里人一起过来吧。”   安庆淮没个不可,刚当着闫圳的面他都答应了。   车里,闫圳扶着额头,早知今日要利用到安拙的那些亲戚,他就给他们安排些更高领域,更易犯致命错误的工作,也省得他为了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跑一趟。   八百年不来一次的创海酒店,他竟然为了私事走了趟基层。到了闫圳这种级别的集团领导,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扩大化,今天的事如果让陈景中知道,又该来烦他了。   本是些根本不用应付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现在却要他亲自出马来提点,闫圳有些心烦。正烦着呢,手机响,是安拙。   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做任何处理,等它自己闭音。这次,闫圳直接按了拒接。   消息立马跟上,安拙打的字:“接电话!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缩头乌龟,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离婚与否,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如果协议不成,我好走法律程序。”   闫圳现在看到她说什么,他都能保持镇定了。回了一条:“我的家教告诉我,离婚这么大的事不是电话里能谈的,有什么事见面说。是谁犯完浪没脸见人连夜跑了,缩头乌龟?我当不起。”   等了一会儿,安拙回道:“好,见面谈,时间地点?”   闫圳:“你舅的生日宴。”   这不是个见面谈事的场合,但难得事情有了进展,安拙答应了下来:“好。”   这些日子,安拙深受邢苗骚扰之苦,她庆幸邢苗并不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从邢苗发的信息看,她去过大平层那里,赵姨根本没给她开门。   自己被慢待了之后,还不忘刺激安拙:“你家的佣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提你都不好使,人家听到我是来找你的,连门都不开,就在屋里喊了一句‘没在’。   安拙快速扫完这个消息后,拉黑了对方,世界从此清静了,但她没想到,会在她舅舅的生日宴上见到邢苗。   安拙是自己去的,郭红丽一早就被她的好弟弟亲自接过去了。现在,在安、郭两家,郭红丽女王的待遇毋庸置疑。生日宴是在舅舅郊区的别墅办的,安拙一进去,就看到她妈被亲戚们众星捧月般地围着。   这画面跟她小时候的记忆有些重合,不同的是,那时是她妈围着她舅妈,时不时还要有眼色地给她们端茶倒水,现在倒是反过来了,这些原来嫌别人没眼色的人,现在倒是一个个的特别会来事。   安拙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这种追捧与尊重不是真的,是建立在砂砾之上的虚情假义。他们高看的从来不是她们母女,而是她身后的闫圳。   闫圳不是要对她身边人下手了吗?这样也好,当这些人意识到她将失去闫家这个庇护,失去闫太太身份时,就会露出本来面目了吧。到那时,希望她妈可以清醒过来,不要沉迷在这种假象里不可自拔。 第36章   “小拙来了。”有人看到了安拙,一堆人站起来招呼她。安拙不像郭红丽,对这种热情她免疫,甚至是抗拒的。   可能她潜意识里带了出来,家里的这些亲戚,对待她与她妈有着明显的不同,对她妈是能怎么殷勤就怎么殷勤,像个享受独|裁沉迷于权力的皇帝,被摸准他脾性的大臣拼命满足的样子。   同样她们也摸准了安拙的脾气秉性,面对她,是客气又小心地讨好。   到这时,安拙还不知道,这场生日宴对她来说是场鸿门宴。   把礼物给了舅舅,郭红健问她:“闫圳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安拙:“不知道,”   她还没说完,舅妈就接过话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小拙,你不知道,前些天闫圳去酒店巡视,挑了你舅舅工作上的错。你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他才把火撒到了你舅舅的身上。”   郭红健作为安拙的男性长辈,很多话他不合适说,跟老婆对了下眼神,他先撤了。所以,安拙的舅妈打了头阵。   想到闫圳约了她生日宴见,安拙笑着对她舅妈说:“等他一会儿到了,你问他吧。”   舅妈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讪讪地笑。回头见到郭红健,咬牙切齿地说:“早看出来了,你们老郭家这个丫头从小就是个有蔫儿主意的,可不好摆愣。”   郭红健不耐烦:“说这个干什么,她说什么了?”   他老婆瞪了他一眼:“说个屁,就会说话噎人,什么正经东西都没说出来。”   这头正说着呢,有人来报,闫圳到了,郭红健快步离开,几步蹿到了门口。安庆淮一家与闫圳在门口遇上,一起走了进来。   郭红健是正主,对来客表示欢迎,然后跟着安庆淮一起把闫圳像迎圣驾似的迎了进去。郭红丽见闫圳来了,也不充大了,一堆人把闫圳往主座上领。   安拙就是在这时看到闫圳的,他好似轻轻瞥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   闫圳落坐,其他人这才陆续上桌。郭红丽把安拙从旁边桌拉起来,推她去主桌,就在安拙要随便坐下之时,她妈又暗中拍打她两下并推了她一把。   郭红丽使的劲有点大,安拙一个没站稳,朝着闫圳扑了过去。   他坐着,她是站着扑过去的,闫圳没躲没挡,安拙随着惯性结结实实撞向了他。闫圳一身的硬骨头,不知撞到了他哪里,安拙胸口疼。   她想推他肩膀,借力站起来,不想,后腰上覆上来一只手,力量很大,她一时使不上力,胸口又疼了一下,安拙发出痛呼,声音很轻,只有闫圳可以听到。   就在安拙打算挣开他时,闫圳松手了。安拙起身瞪他,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目不斜视面无波澜。   “小拙,你坐那。”郭红健指着闫圳旁边的座位安排起来。不坐这儿也不行了,别的位子都有人坐了。   闫圳主位,寿星坐在旁边,另一旁是安拙。安拙暗中腹诽,闫圳的唯我独尊真是到哪里都改不了,又不是他过生日,怎么坐得下去主位。   闫圳拿出礼物:“舅舅,寿比南山。”   郭红健抬了下屁股,接过来:“谢谢,你太客气了,小拙刚才已经给了。小拙,你照顾闫圳啊,夹菜啊。”   安拙没听,只沉默地坐着。这桌除了她都是男的,旁边一桌是由她妈她舅妈及一众女眷。   安拙听他们含暄,说着一些她不想懂也不感兴趣的话题,低头看手机,间或夹一口菜。这种状态,她当然没有注意到闫圳越来越沉的脸色,一桌人除了安拙,其他人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惴惴。   闫圳确实是在忍耐,这是自打安拙跟他闹别扭以来,两人第一次在外聚餐。以前,这种情况,安拙会把他照顾得很好,根本不用他自己动筷。她了解他所有的口味喜好,甚至可以做到,他什么时候饱了,她都知道,分毫不差地停下给他布菜的手。   再看看她现在,全程无视他,别说夹菜了,整个人都像是在云游太空,心思都没在这儿。她在跟谁发短信,笑得跟朵花似的。闫圳就是在这种情绪的主导下,脸色越来越沉的。   就在郭红健再一次提醒安拙照顾闫圳而她不理时,闫圳“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动静不小,这回安拙终于肯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   闫圳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后,闫圳:“我饱了。大家随意。”说着站起身朝屋里走去,他这一下席,别人哪还吃得下去。郭红健对安庆淮与自己老婆使了个眼色,匆匆跟上闫圳的脚步。   女眷这桌,安拙她妈,她舅妈,以及她大伯母拉着安拙一起进屋。闫圳给的信号太明显了,这是要在今天在此地把事情说开,所有人当然都要配合他,安拙就是生出逃跑的想法也跑不掉。   情感本能上,安拙想立刻离开这里,但她知道想把婚离掉她就不能逃避,这有可能只是第一步。   “妈,等等我。”这是安拙大表姐安新的声音。安新听她妈说了一嘴,好像安拙跟闫圳闹别扭了,她从小跟安拙关系就不好,后来全家靠闫圳吃饭,安拙不再是以前那个,她想说就说想给脸子就给脸子的小表妹了,为此,安新心里难免产生落差。   难得看安拙遇上事了,这个热闹她可不能放过,挤着也要凑上来。   郭红健不读书,却附庸风雅弄个了书房,这会儿,闫圳、安拙与郭红丽、郭红健两口子以及安庆淮一家三口全部聚集在这里。   闫圳坐下后,一指安拙:“你说。”   郭红丽本来并不赞同闫圳的做法,小两口的事就算要借助长辈解决,也应该只限于双方父母。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来算怎么回事,她和安拙的面子还要不要啊。   但见闫圳此时的面色,郭红丽觉得他是成心的,就是要刹她们安拙的面子。她怕安拙认不清现状,继续惹到闫圳,然后吃大亏,郭红丽赶紧拉着安拙:“你就说说,这里都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事大家给你们出出主意。”   舅妈马上附和:“就是,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们都是过来人,都懂。小拙你说说,有什么事说开了才好。”   安拙看着闫圳,闫圳也看着她,终于,她在心里下了决心,既然他不嫌丢人,那她更不怕了,反正离婚的事这些人早晚会知道。   “我要离婚。”安拙平静地说了出来。   “啊,”大表姐安新还是年轻,惊呼出声。   这声惊呼过后,书房里鸦雀无声,然后跟突然被投了炸|弹似的,开锅了。没等最应该着急的郭红丽发声,郭红健先跳了出来:“小拙,你疯了,这话能瞎说吗,你这样,可别怪长辈们不向着你。”   “就是,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抛,我说呢,闫总气成那样,原来是你太不懂事了。”安庆淮上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怼安拙脸上了。   闫圳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郭红丽护犊子,虽然也对安拙的口无遮拦不满,但还是无法忍受看到大伯这么对她闺女,她把安拙往后面拉了一把,挡在了前面:“先让小拙把话说完。”   从安拙说完“我要离婚”后,就一直低着个头,一副比谁都委屈的样子。安拙想好了,今天这场子是闫圳用来解气,对付她的鸿门宴。除了她妈还能护着点她,其他人为了利益两字,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能在这里生吞了她。   所以,她打定主意,不跟他们正面冲突,一是没意义,她离不离婚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二是,闫圳不是想出气吗,行,她扮给他看,上次她的表演能骗过他,这次也能。   原来耍心机也是会上瘾的,算计过他一次就会有两次。   见她不说话,郭红丽也有点急:“你倒是说啊,到底出了什么事?”问完看了闫圳一眼。自己闺女自己了解,安拙不是那种凭冲动做事的性子,这到底是碰上什么事了,才会逼得她说出离婚两字。   “是啊,小拙,你倒是说话啊。”大伯母也加入了进来,没办法,这里除了安新是来看热闹的,其他安拙的亲戚们可是真情实感地在着急上火,好不容易靠上的大树可不能就这么倒了。   “哎,你别光低个脑袋,我妈问你话呢,装什么可怜。你能嫁给妹夫,那是你走运,这种运气可不是总有的,你可想清楚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知道吧。”可算是被安新逮到了机会,又可以数落安拙这个装B货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是吧,那你在这放什么屁?!”   安新顺着话音看向闫圳,闫圳正瞪着她,好恐怖,吓得安新躲到了她妈背后。   闫圳站起来大步走向安拙,捏起她下巴一抬,眉头皱得更深了:“哭什么?瞧你这点出息。”   安拙好不容易挤出的两滴眼泪,被闫圳打扰得没了后续。   闫圳转头对郭红丽说:“阿姨,我们没什么事,会解决好的。”说完拉着安拙往外走。   跟他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原先闫圳想用这些亲戚胁迫安拙,让她低头。他想像这些唯利是图的亲戚会说她,他会解气,可当这一幕出现在闫圳面前时,他不仅没有解气的感觉,却把自己气得不轻。   要不是这是他一手凑成的结果,闫圳真想刚才把说安拙的人都办了。他闫圳的老婆,受委屈也好,被教育也好,只能他来,其他人算什么东西,他们不配。   出了屋门,安拙挣开闫圳的手,这是要干嘛,坏人好人都让他演了,这是要跟她抢戏啊。不想理他,闷头往前走,突然眼前出现一人叫她的名字:“安拙!”   邢苗是从赵姨那里得知安拙今天会来参加她舅舅的生日宴,她知道安拙舅舅的别墅在哪里,直接找了过来。   随着一声凄厉的“安拙”,邢苗顺手抄起院中饭桌上的一个小铜涮锅,朝着安拙就泼了过来。   安拙捂脸闭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闫圳深蓝色的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会晚点,22准时更。 第37章   安拙一惊,猛抬头看他,闫圳咬了下牙,右边嘴角被扯起。安拙对他这个表情十分熟悉,他每次在她上方滴汗隐忍时就是这个表情。   闫圳松开安拙,回头看向施暴者,邢苗被闫圳的眼神盯在了原地,“轰”地一下,她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一松,小涮锅掉地上了。   “报警。”闫圳语气冷得空气好似都结了冰,令人不自觉打颤,下意识拿起电话拨打110。闫圳眼光扫了一眼安家郭家的小辈们,有会识眼色的,马上过来把邢苗控制了起来。   他在做这些时,安拙在观察他,观察他是否有被烫伤。即使安拙现在对闫圳没有一点留恋,只想早早摆脱他,但当得知那锅冒着热气的汤水全部洒在了闫圳后背上时,她并没有解气的感觉,任何人都不应该对别人进行身体上的伤害,无论理由是否正当。   闫圳心里有事,那锅汤的温度并不是很高,只刚泼上来时,他感觉到了疼痛,慢慢地痛感越来越小。   本来今天的事没有一件令他舒心,但此刻看着安拙关心他的样子,熟悉的、真诚的样子,他的小妻子好像又回来了。闫圳堵得似城墙一样的心,突然被凿开了一条口子,透亮了起来。   “啊,”闫圳发出不舒服的声音,身体向安拙倾倒,安拙扶他:“怎么了?去医院吧。”   闫圳没有异议,安拙的表哥表示,院子里有摄像头,等警方到可以交给他们。安拙点头:“那就等处理好伤后,再去警局配合调查。”   安拙的声音刺激到邢苗,她大声喊道:“安拙!你不顾情谊,你还骗我,你们明明,明明,”邢苗的目光在安拙与闫圳身上看来看去,看到闫圳时,被他散发的戾气吓到闭声。   “走了。”闫圳招呼安拙,两人离开别墅。   闫圳是自己开车来的,手拉车门的时候,扯到了后背,他疼了一下。安拙见状问他:“要我来吗?”   闫圳:“不用。”安拙见他后背都不敢倚靠,又问了他一遍:“要不我开吧,或者叫个车。”闫圳没理,径自发动了车子。   车行了一会儿,闫圳忽然问她:“你会开车?我怎么没看你用过家里的车?”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闫圳什么时候在这种小事上关注过她?如果是以前,安拙肯定会兴致勃勃地问一答三,现在没了这份兴致,她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这副恹恹地样子,闫圳不爱看,一把轮靠边,车子停了下来。安拙不明地看他,闫圳:“下去买药。”安拙朝窗外一看,车子停在了一家药店的门口。   “你不去医院了?还是去趟医院比较放心。”安拙没有下车,开始劝他。   闫圳:“不用,这点伤就去医院,那我每次从俱乐部训练回来不都得去一趟。去买吧,我心里有数。”   安拙现在不把自己带入到妻子的角色,礼貌性地劝告一下,她的义务也就尽到了。虽然婚还没有离,但适当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买了烫伤膏,消炎类口服与外敷用药以及一些纱布,提着这些东西安拙没有重回车里,而是把车门打开把东西放在副驾座位上。闫圳挑眉看她:“什么意思?”   “东西都帮你买齐了,前面就不顺路了,我打个车自己回去。”   闫圳刚舒展一些的心情又被安拙惹得堵心起来,他拿起副驾上的袋子往后一扔,对安拙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心够狠的。你买得再多,我自己涂得了吗?”   安拙坚持:“赵姨可以帮你。”   “赵姨回老家了。”闫圳张口就来。见安拙不语,他又说:“就上个药,你怕什么?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强迫得还少吗,最近对她步步紧逼的是谁啊。但当安拙看到闫圳说完这话时的表情,她领悟到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那种事上,闫圳是没用过强,但这不是做人的底线吗,难道他还想犯罪不成。   “算你帮我个忙。”对于闫圳来说,这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软话了。安拙抬头对着空气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回到车里。   车子越开,街道景色越熟悉,安拙问他:“这是要去哪?”   “你那。”闫圳专心开车,目不转睛地回答她。   是了,这正是去入云大厦的路线。安拙诧异问他:“为什么去那里?”   闫圳这回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去哪?回咱家?我没意见。”   他说得好有道理。大平层所在的小区全名叫海阔公馆,是创海集团下属公司海阔发展开发的,物业公司也是同一家。从这个角度来说,那里就是闫圳的地盘,真有什么事,安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么一比较,拥有直通保安室的床头紧急按铃的入云大厦,可是安全多了。   用着安拙的出入卡,两人顺利地进入大厦。看着安拙摁了68层的摁钮,闫圳嗤笑。安拙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笑什么,当然她并不对此感兴趣,也不会问。   一室一厅还有个小书房,面积不大,五脏俱全。闫圳一眼就看了过来,然后他站在客厅沙发前开始解扣子。   安拙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心惊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涂药是得把衣服脱了。安拙把所有灯全部打开,走过去查看闫圳的伤势。   红通通一片,好在只有两处起了小泡,问题不大。安拙正想拿药过来,闫圳突然转身逼进她。   安拙像个鹌鹑一样,提着药袋子的双手停在自己胸前,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闫圳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呆很萌很可爱,忍了忍,才没上手胡噜她的头,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问道:“洗手间在哪?”   右手一指,闫圳顺着看过去,点了点头。   “砰”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不一会儿传来淋浴的声音。安拙倒也能找出合理的解释,上药前总得先冲洗一下吧,毕竟泼的是浓汤。   终于,卫生间的门被打开,闫圳出来了,安拙偷着喵了一眼,还好,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裤子穿得好好的。   “来吧。”闫圳拉开一把餐椅,长腿一跨,背向而坐。安拙早已把东西准备好,开始给他上药。   屋里静悄悄地,闫圳慢慢闭上了眼睛,他鼻端都是安拙的味道,她在这里用的沐浴露与家里的是一样的。他想起了以前,安拙给他按摩时的感觉,跟此时好像。   闫圳沉浸在味觉记忆与触觉记忆里,眼睛闭着看不到周围的环境,想像着自己身在家中,像往常一样享受着小妻子带给他的惬意时光。   一阵疼痛打断了闫圳的绮思,紧接着听到安拙说:“忍着点,有个泡被你洗破了,要处理一下。”   失落涌上,以前他打拳做对抗训练,经常带伤回家,安拙每次给他处理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从来不会弄疼他。   只记得有一次,她力道没掌握好,他“嘶”了一声,安拙马上道歉,又是哄又是吹的,跟宠孩子似的,惹得闫圳把她抓过来,打了一下屁股,嘴上发狠道:“让你娇,好好说话。”   把他惹出火却一脸无辜完全不在状况的小傻样,彻底点燃了闫圳心中的那团火。   闫圳睁开了眼,滴酒未沾却眼神微熏,他轻声说:“小拙,你好久没给我按按了,我最近肩膀紧得难受。”   身后擦药的手停了下来,又待了几秒,安拙说:“好了。”然后就是收拾药瓶药罐的声音。   闫圳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慢慢变得犀利。   两个人,夫妻四年,如今各怀心思。闫圳想到他让安拙家的那帮吸血鬼亲戚有机会奚落她,是他做得过了,现在他主动说软话,还上赶着跟她回她租的狗窝,也算是变相向她低头接她回家了,一会再把人往怀里一抱,亲一亲哄一哄,也就差不多了。   虽然安拙表现得不如以前那么在乎他,唯他如一,但从他受伤以后,她的种种表现还是基本合格,闫圳对安抽的信心,在前几天里遭到了打击,今日才算重新拣回了些。   而安拙想的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与闫圳为敌,作为戚天存的外孙,闫奇的儿子,创海集团的总裁,安拙担不起这样的仇敌,想想就腿软。   所以她希望闫圳也可以像她一样,有着只是离个婚而已,做不成夫妻也没必要做仇人的想法才好。   安拙所有的行为准则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怎么能尽量减少闫圳对她的敌意,和平离婚。   显然,他不肯离婚是因为高高在上惯了,只许他先说不,容不得别人先他一步拒绝。但于安拙来说,让闫圳先提离婚肯定是实现不了了,谁让她嘴快呢。   是有一点后悔的,如果一开始坚决一点,不是想着用分居来给两人一个机会的话,安拙的心房会更早一些时候关闭,那样,她可能会换种方式求离婚,比如说,逼闫圳先提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行到了这一步,那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只是,安拙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这场离婚有可能就是一场战争,她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可安拙不知道,她这种求缓求和的态度,在闫圳看来,就是她不坚决口是心非的表现。   闫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安拙见他光着上身实在是碍眼,问他:“我给你找件衣服穿吧。”一句在她看来很普通的话语,闫圳却突然厉声起来:“你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神经病吧,安拙没理他,直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是她买衣服时店家送的居家大背心,大得能套进去三个她还有富裕。   闫圳看到后,面部柔和了下来,他马上表示嫌弃:“不穿,我还穿我原来的,我看到你卫生间里有哄干机,去把它洗了哄干就好。”   他跟个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指使着安拙做事。见安拙不动,闫圳又道:“还不去?”   安拙慢腾腾地拿起他扔在地毯上的衬衣,洗了哄干后递给他:“你可以穿着走了。”   闫圳瞥着她:“赶我?”   “我们在离婚,我律师说了,如果走诉讼的话,没有特别的理由,会有耗到分居两年自动离的可能。你今天住了,于界定分居不利。”   “律师?”闫圳拿过衣服边穿边说:“找得谁啊,用不用我给你推荐。”闫圳根本不信,安拙找得到律师,可着海市的律师事务所,有人听到被诉方是他后,还敢接这个案子。   闫圳猜对了一大半,安拙自打有了找律师的打算,试着给几家律所打电话咨询,一开始对方还算热情,但听到她说离异的另一方是个很有名有钱的人时,他们都谨慎地问了姓名,在安拙报出闫圳的名字后,大部分律所都拒绝了她。   但也有几家没有当场拒绝,只说有机会见面再谈,安拙选了一家想先去当面咨询一下。   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气,闫圳气她还不肯停止作闹,回家跟他好好过日子去。安拙气闫圳的只手遮天,挫败感令人气愤。   闫圳没了耐心,扣上最后一颗袖口的扣子问她:“我最后问你一次,回不回?”   安拙侧身让开通往门口玄关的路线,坚定地说:“你该回去了。我跟律师沟通后,会给你发律师函的。”   闫圳:“行,那你就试试吧。”说完朝门走去,防盗门被毫不客气地关上,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晚些时候,安拙收到了她妈的短信,问她有没有事,跟闫圳和好了没?安拙回的慢了一点,郭红丽的电话就顶了进来:“喂,”郭红丽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安拙大声告诉她:“人走了,他不在这儿。”   郭红丽顿了两秒,声音恢复了正常:“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我这儿担心的睡不着。闫圳怎么样啊?听说受伤了。”   “他没事,回家了。”   “啧,你们还没和好啊,小拙,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郭红丽愁啊。   安拙也烦:“我说了要离婚,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我信,我现在信了。可你不说个理由出来,法院都不判你。”   安拙这一天累得够呛,不想再跟她妈扯这些:“我会请律师的,妈,我累了,让我休息好吗?”   “哎哟,还请律师,我的头啊,疼。行,你休息啊,留你妈在这一个人头疼吧。”   挂了电话,安拙觉得她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转天一早,安拙就出发去了律所,她一天都不想再耽搁了。律所不大,办公地点也不高大上,简洁的招牌上写着“如运律师事务所”。   接待她的律师姓陈,看着挺年轻。陈庆不是法律系毕业的,自学后考了司法考试,实习的第二年拿到了律师证,以前也做过几个案子,有输有赢。   陈庆只与安拙通过电话,就对她印象不错,是因为安拙的声音,刚一听时,他就精神一振。今天定好见面,陈庆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对方的长相会令他失望。   学生时代中二时期沉迷动漫,迷上的声优全部都是见光死。那时陈庆就想,有没有人可以兼顾声音与容貌双美。   多年过去,中二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沉迷的东西也早已放下,融入到社会大熔炉中的职场人陈庆,早就把这个愿望抛之脑后了。   然而,命运教会我们,当你对一件事情彻底放下不再期待时,老天却偏偏给了。   “你好,我是安拙。”   陈庆机械地伸出手去,与对方的手握住。没错,就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应该配上这样的长相。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陈庆也分不清是声音给她的长相加了分,还是相反。   谈话的过程也是极其愉快的,真是声控的福利。陈庆还以为,像安拙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太太,是为了争财产才需要请律师的,没想到,一番交谈下来,她净身出户,竟是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明白了客户所求,陈庆代表律所与安拙签定了委托协议。   闫圳去了趟警局,跟他一块去的是李兰芬,创海集团律师团里的领军人物,有铁娘子铸称的大律。先不说闫圳当年花了多少人脉金钱挖她过来,她在创海创造的不败神话,至今无人能超越。   为了一件构不成轻伤的伤人事件,杀鸡用牛刀,可见他有多想搞死邢苗。   事情办妥后,李兰芬正打算与闫圳告别时,她收到了一条工作消息。确认了几遍后,她疑惑地向闫圳询问:“闫总,我刚收到一份正式的律师函,是给您的,是关于离婚诉讼的,这事您知道吗?”   闫总已婚,她当然知道,当年去找闫太太签结婚协议的人选就是她指定的。现实中,李兰芬只在一个记不清是什么的年会上见过闫太太一面,挺漂亮的一个人,跟闫总挺般配的,除此,别无印象。   闫总的工作生活都离不开律师团的介入,李兰芬可以肯定,闫总只结过一次婚,那现在发律师函闹离婚的这位,应该就是那位闫太太了。   眼见闫总脸色变了,比刚才面对那位姓邢的肇事方还可怕,在她愣神之际,闫圳问:“哪呢?”   “哦,原件在公司。”   闫总皱眉看她,李兰芬马上领悟:“我马上让他们传一份电子版的过来。”   这下李兰芬走不成了,上了闫圳的车,待内容传了过来后,她把平板递给了闫圳。   闫圳最终没接,他说:“你看看,是个什么意思?”   李兰芬收回手,戴上眼睛认真看了起来。稍许她道:“是一个叫如运的律所经委托人,安,拙,就是闫太太发过来的离婚诉讼通知书。”   李兰芬说完,没人说话。这件事不同于她帮集团办的任何一件,这是闫总的私事,但以闫圳所处的位置,严格来说跟他有关的事都不算私事,比如这桩离婚案子,要涉有到的财产分隔问题就不是小数目,虽有离婚协议在前,但对方如果贪心不认,这官司还是有的打的。   “如运?你知道吗,哪家的?”静了许久后,闫圳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李兰芬有点为难:“我也没听说过,据我所知,海市没有这样的律师事务所。”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律所不知名到根本轮不到她来关注。   但李兰芬觉得这不太可能,与闫圳这样的人打离婚官司,怎么可能不找个响当当的大所,一般的小所不敢接也接不住这样的官司啊。   “查。”闫圳发布了命令:”查负责人是谁,查合伙人,我倒要看看是谁疯了,管接这个案子。““是,我知道了。”   李兰芬被他半道放了下去,下了车的李大律暗松了口气,得谢谢闫总把她提前放了,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看来,闫总并不是多想离这个婚。   放下李兰芬后,闫圳危险的气息彻底释放了出来,他把领带松开,扯开第一个钮扣,然后还觉不够,他又把两边袖子解开,把它们一圈一圈折上去,露出青筋乍现的手臂。   做完这些,他还是觉得憋的慌,至此,闫圳算是真的相信,安拙是铁了心的要跟他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218:36:51~2020-08-0321:0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菁、41624376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櫻花樹上有櫻花^。~、玉翡翠10瓶;月亮5瓶;哀青、大豆包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集团一把手的离婚案,说小不小说大可大,李兰芬不敢马虎。   先查了如运律师事务所,发现还真是个没名的小律所,比草台班子也好不到哪去。再往背后查,李兰芬把鼠标放下,开始揉眉心了。   一开始查负责人,发现庙虽小,但规矩却一点都没废,明晃晃三位够资合伙人在册,只是往深了一查,金宗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李兰芬的眼前。   金宗这个名字,同行业同名的可能性不大,李兰芬对他太熟悉了,同校同届同系同研究生,一路走过来,两人在校轨迹完全相同,但,步入社会个人命运却截然不同。   李兰芬现在如何一目了然,名气金钱,该有的都有了,而她这位老同学昙花一现,从此销声匿迹。李兰芬以为他早就不在这行混了,没想到他还是没有离开。   看来是真爱,律师执照都被吊销了,依然走了暗路,成了隐名合伙人。   李兰芬揉的眉心都红了,她是真不乐意跟这位老同学打交道。金宗这人太刚太硬,行事刚烈,不行中庸之道,如果是别人,她可能三言两语一个暗示,对方就会放弃这个案子。   但,金宗?李兰芬可以预见,找了还不如不找。   李兰芬不喜欢这种感觉,开头就不顺。她是法律人,并不迷信,但有时办得案子多了见得多了,外人眼中的玄学,其实只是经验之谈罢了。   很少有让李兰芬纠结的时刻,纠结了一天,她终于做了决定,不找对方,先走程序碰一碰。其实比起律师律所,当事人才是最关键的。   确定了目标,李兰芬给闫圳汇报了。李兰芬汇报的时候,闫圳一直在默默地听。   “总之,我的意见是,您先要给我个底线,哪些领域是一步都不能让的,哪些可以有商量,最后的数目也要……”   闫圳抬了下手,示意李兰芬停下:“我不离婚。”   李兰芬眨了眨眼,推了推眼镜:“好,我明白了,但是,”   “没有但是。”闫圳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是我要离,到那时,李律师再来跟我商量细节吧。”   对于不是法律专业出身的客户,无论他们有多高的学历,在自身领域里取得了多少辉煌的成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法盲。   所以,李兰芬没再争辩,点头顺着闫圳的意思,而后面的工作却是她在做,不是单凭闫圳个人意志就能解决的。   第一步就是约见当事人,李兰芬需要明白安拙的诉求,真正的诉求,不是落在白纸黑字上的文字游戏。   安拙接到李兰芬的电话后,马上找陈庆咨询她该不该去。陈庆的意见,全看她个人想法。离婚这种民事诉讼,当事人是可以不理对方律师邀约的,当然,也可以谈一谈,探一探对方的想法。   安拙是急迫的一方,所以,闫圳那边做出的任何反应,她都急于知道,她决定去。   李兰芬来到约定地点环视周围,闫太太很好认,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确认后坐下,大家简单打了招呼,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是这样闫太太,我当事人闫先生的意思,他并不想结束这段婚姻。不如,我们看看是不是可能协商一下,您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   陈庆有点激动,李兰芬李大律竟然坐在他面前,他吞了吞喉咙刚要说话,旁边百听不厌的天籁之声响起:“李律师,你可以叫我安拙,我马上就要不是闫太太了。”   说完这句,安拙看了陈庆一眼,陈庆接到眼神,重新面对李兰芬:“您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条件,我们的诉求只有一个,能尽快解除掉闫圳先生与我当事人安拙小姐的婚姻关系。”   李兰芬面向安拙:“闫,安小姐,既然您带了律师来,想必他也清楚,我们现在说的话作为不了什么证据。只是个民事诉讼,又是以家庭为背景的离婚案件,您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不用有任何顾虑。”   安拙发现,闫圳是不是太魔性了,怎么连他身边的人都跟他一个毛病,自以为是,自说自话,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他们平常到底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李律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叫我律师跟过来是因为,对于我一个小老百姓来说,打官司是天大的事情,我一个人来见你,实在是有些心虚。”安拙说完,喝了一口饮料。   放下杯子,她接着说:“还有,您才是误会的那一个,陈律师刚才说的就是我的真实意愿,不是心理战,没有讨价还价,我什么都不要,就想离个婚。”   李兰芬审视地目光盯着安拙许久,她现在终于明白,闫总所传达的“我不离婚,没必要谈细节”是什么意思了。   李兰芬大脑高速运转,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往前倾了一下,碰到了桌子,桌上杯子里的水跟着晃荡了几下。   她似有话要说,却突然住了口,看了陈庆一眼,再转向安拙:“安小姐,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就一会儿。”   陈庆看向安拙,安拙点了头,他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待陈庆走远,李兰芬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闫总,他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比如,激烈的肢体接触。”   安拙一开始没听懂,反应过来后,她开始佩服当律师的人了,一个家暴经过她语言的加工,就变成了似是而非的东西了。   安拙现在无比庆幸,闫圳从来没有对她使用过暴力,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律师已经开始把不利于闫圳的各种可能都想到了。并且看眼前这架势,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发生,她恐怕也难以得到公正的裁决,很有可能会憋屈死。   虽然闫圳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家暴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于他们的婚姻生活中,但安拙还是感到了气愤,为无力的弱者。   李兰芬见她迟迟不回答,心里开始倾向于这才这位闫太太要离婚的真正原因。   “激烈的,肢体,接触?”安拙有节奏地缓慢地重复着李兰芬的用词:“李律师,这么隐私的事也要说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样才算激烈,要接触到什么程度,您总得给个标准吧。“安拙撩了下耳边的头发,轻笑着看着李兰芬,李兰芬有一瞬的晃神,上一秒明明是在害羞,下一秒又觉她风情无边。不过,美丽迷人的闫太太显然是误会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李兰芬想了想,要怎么解释呢,她措辞:“我不是要打听你们的私事,我的意思是,另一种身体接触,你懂吗?”   安拙:“不懂。”   李兰芬:“就是指,打架,类似于这种。”   “您想说的是家暴吧。”   李兰芬刚想点头,看到安拙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一下子就悟了,这姑娘是成心的。她对自己起了敌意,不能理解她的职业素养。这种事李兰芬不是第一次碰到,但却是第一次碰到对此拿她开涮的。   李兰芬并不生气,她只是有点理解闫圳为什么不想离婚了。漂亮,迷人,有气质,内心有秩序,柔软却不失棱角,这样的妙人任谁都不会想撒手的。   李兰芬四十多了,安拙这个年纪她都是当小辈人看的,老实说,现在的年轻人她颇多看不惯,但对安拙她升了欣赏之情。李兰芬笑了:“作为闫先生的律师我不能这么说,每行每业都有规则,都是要遵守职业道德的。”   本不用讲这么多的,但李兰芬本能地想跟安拙解释些什么。   “没有,从没有家暴过,就是不想跟他过了。李律师不用担心我会突然拿出什么杀手锏。我对闫圳单方面的感情破裂是导致我们离婚的唯一的原因。”安拙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她。   “好的,我清楚了,我会向我当事人说明,目前他的意愿是不同意离婚。”   “那李律师,我们法庭上见了。”   李兰芬:“我还是不希望双方走到这一步,能协商是最好的,你们可以都再冷静一下。”   安拙拾起桌上的电话:“李律师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事。”李兰芬做了个“请”的动作,安拙站起离开,走到门口与陈庆会合。   李兰芬第一时间向闫圳做了说明,她告诉安拙,今日所谈不会有任何法律效果是真话,但私人邀约性质的谈话却是骗她的。   李兰芬录了音。   闫圳拿到后,问她:“完整的?”李兰芬给了肯定答案。   晚上,忙完一切,闫圳打开了音频,里面是今天安拙与李兰芬的全部对话。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戴面具敞开心扉,情绪与表情全部由安拙的一字一句调动着。时而抚额,时而低头轻笑,此时独处的闫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鲜活。   只是,听到最后,闫圳的所有情绪还是被怒气与怨懑填满。对安拙的认知,从单一的乖巧可爱转变到可爱中带着可恨的性质,他竟不觉讨厌,只觉心中痛痒,满脑子都是安拙这个始作俑者。 第39章   闫圳要求李兰芬去让对方律所知难而退,做到没有人敢收安拙做客户,但李兰芬并不同意这么做。她告诉闫圳,如运律所的负责人是个不与大众同流之人,整件事,她有全面考虑过,威胁这样的人没用,还可能起到反作用。   李兰芬说一半藏一半,威胁金宗确实会更麻烦,但他也的确有可以威胁的地方,就是他失去的律师资格。   但李兰芬没说,她只说:“离婚案件是要走程序的,如果没有家暴出轨等明显的过错,轻易不会判离。像您这种情况,最后可能会落在事实分居两年这条法理上。但分居两年这个条件不好界定,很难走得通。所以,如果您不想离的话,我的意见是采取拖字诀,逼得太紧,反而会被对方抓住漏洞。”   闫圳听完沉默了,最终他接受了李兰芬的建议。听到律师说离婚需要时间,不是马上就能离时,闫圳心中莫名松了口气。所以,安拙是怎么想的?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以为提起离婚诉讼就会马上判离?   如果她真这样想的话,那事实恐怕会让她失望了。闫圳解气地想,让现实来教育她吧,当她发现这条路不好走时,也许就会明白,她选错了路。   想通了这一点,闫圳觉得安拙去工作也没什么不好,在他闫家的港湾下这么多年,她哪受过社会的搓磨。慢慢地她就会体会到身在职场的辛苦,又受气又挣不了几个钱,哪有做闫太太滋润。   闫圳觉得安拙还是年岁小,单纯,她现在就像个青春期叛逆的孩子,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而他作为家庭里的掌舵人,有责任修枝剪叶,适当的时候可以让她走些弯路,才能知道家庭才是她最好的港湾。   总之,李兰芬说得对,这件事不用操之过急,时间会慢慢磨光安拙的锐气,教会她如何向现实低头。正好最近,公司有一个新业务要展开,他马上要投入到紧张而忙碌地工作中,安拙,就先淡淡吧。   陈庆不知为何金律师会点名要见他,说心里话,公司那几位领导,他最怵的就是金律师了。敲门进入,办公室里除了召见他的金律师,另一位老总唐律也在。   陈庆弯腰叫人:“金律好,唐律好。”   “过来坐。”金宗笑眯眯地冲他招手。陈庆小跑过去坐下来,内心忐忑。   “最近接了个新案子?”依然笑眯眯。陈庆谨慎地问:“您说的是那桩离婚诉讼?有什么问题吗?”   金宗终于不笑了:“问题?可不是有问题那么简单,年轻人不错嘛,很会惹麻烦啊。”   “金律,有话您直说,我怎么了?”陈庆屁股底下跟长了针似的,快要坐不住了。   “我们接案子的第一要律是什么?”金宗问。   陈庆答:“有把握的,好赚的。”   “所有,这个案子你有把握?”   陈庆回避金宗的眼神,还是说了出来:“我又不当这是准则,如果人人都挑案子,那普通人还打什么官司,自认倒霉得了。”   金宗一个卷宗飞过来:“学会顶嘴了还。”   陈庆接住,一页页码好,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金宗跟老唐对视一眼,唐律笑了:“是个老实孩子,你别把人吓坏了。”   金宗把烟掐灭:“你接的这个离婚案子没的可打,对方是谁你都没弄清楚。”   陈庆小声反驳:“我弄清了。”   “弄清了你还……“没等金宗把话说话,陈庆抢道:“律师的职业操守就应该是不歧视客户,不畏强权,不在资本面前下跪。维护法律的尊严,守正扶弱……”   “停停停,草,比我年轻时还傻。”叹口气,金宗语重心长地说:“你可算是给我添了大麻烦了。”   陈庆一下子就萎了,他自己怎么都好,但若是因为他的个人行为给金律师惹了麻烦……想到此,陈庆底气开始不足,脑袋耷拉了下来。   金宗看他这样又笑了:“行了,不吓你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要是怕麻烦,十几年前也不会丢了证。”   陈庆猛地抬头,唐律也冲他笑笑:“小陈啊,没事了,金律就是问问,你去工作吧。”   走出办公室的陈庆,内心受到了鼓舞,他以为老总们会让他放弃这个案子,那样的话,他怎么对得起信任他的“天籁之音”。   屋里,老唐问金宗:“真的没关系吗?对方可是李兰芬。”   金宗嘴上逞强:“李兰芬怎么了,当年的千年老二,我的手下败将。我会怕她?”   老唐摇头:“她要是不找上门来,那就还算顾念旧情。”金宗又点了一根烟,慢慢吸了起来,没有说话。   对于安拙来说,这段日子的生活还算平静,闫圳没有再来招惹她,也应该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陈庆跟她联系过两回,跟她汇报案子的进展,让她安心等待,一切都在走程序。   安拙排除一切杂念专心工作,月底的时候,看着如期到账的第一笔卖版权的收益,她嘴裂得像花一样,哪有一点曾经拥有过千万存折的样子。   周末这天,安拙拒绝了郝维亚两口子的邀约,专心赶一版稿子,忙到天夜彻底黑了下来才停笔,揉着画酸了的手,安拙准备收拾收拾歇息了。   刚把头发吹干,正准备上床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这么晚会是谁,安拙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打开可视电话,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人影,看不到脸。安拙问:“谁在外面?”   那人影动了,闫圳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安拙虽知有一门之隔,却还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听闫圳说:“开门。”他舌头像是打了结,说话声音非常不清楚,安拙结合他刚才在门口毛毛虫般鼓秋的样子,判断他是喝酒了。   “你怎么上来的,哪来的门卡?”   闫圳吐出口气:“一个门禁卡,你以为可以拦住我。”说着安拙就听到门外按密码锁的声音,她真是要疯了,耍酒疯耍到她这里来了。   闫圳先是按了自己的生日,他知道安拙手机、平板以及电脑的开机密码都是他的生日,她喜欢用这个密码。   可惜,提示错误。闫圳愣了一下,聚焦目光,打起精神重输了一遍,还是不对。结婚纪念日,这个他前一阵翻衣帽间保险箱时刚查过,现在还有印象。输入,还是提示错误。   难道是她自己的生日,闫圳的手停了下来,安拙的生日,是在六月吧,还是五月?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可就算他确定了,他也不知道具体日子。   闫圳心里涌上一阵异样,他竟不知自己老婆的生日。突然间,闫圳开始觉得烦燥,这件事情令他焦躁得想要马上解决。他打给陆志强:“安拙生日是几月几号?”   这大晚上的,这个电话内容像半夜撞鬼一样让陆志强心惊肉跳,老板娘的生日为什么问他?想到上次车库里,“纯白的衣裙,微红的眼圈”……陆志强打了个寒颤,不是吧,圳哥这是来倒后账的?   “快点查,给你五分钟。”说完闫圳就挂了电话。   没用五分钟,安拙的身份证号出现在闫圳的手机里,他找到年月日一段,刚要往门上摁,就听安拙在里面说:“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闫圳听到她这么说,收回手,拿出一个文件袋冲监控镜头晃了晃:“购房合同,你这儿的。”还觉不够,他用手机照了里面的一页,给安拙传了过去。   其实在闫圳晃的时候,安拙就信了,闫圳这人从不说大话,不做没把握的事,把她住的这间房子买下来,然后再来找她,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看着手机里闫圳传来的房产证正页照片,果然。   安拙一下子把门打开,愤怒地质问他:“你有病吧。”闫圳直接进屋,并把门带上。   “早点开门不就结了,现在这里,可是我家。”   安拙真是快要被他气疯了,拿过他手中的文件袋扔了出去,不解恨地上前去踩了几脚。闫圳就这么看着她闹,没有制止。他最近真是忙坏了,出了几趟门,开了无数的会,见了两个城市的领导,期间还腾出时间,把这套破房子以高出市值两倍的价钱买了下来。   他走过去,揽住安拙的肩,哄她道:“别闹,别气了,我的不还是你的。我今天不好受,你让我住一晚,就住一晚,醒了酒我就走。”安拙回手挣开他,指尖从他脸上划过。   “嘶”闫圳呼痛,紧接着安拙就看到他眼尾被她划破了,血珠冒了出来。闫圳拿手一抹,手指头上有血。他猛地抬头看向她,表情激动,安拙后退了两步,只听闫圳说:“你不晕血了。”   安拙始终警惕地看着他,没接话。闫圳又说:“我最近忙死了,今天的酒席上有贵客,妥不开,喝得有点多,现在头脑发昏,你就别跟我闹了。给我煮碗解酒汤吧,好久没喝了,想了。”   发泄也发泄了,跟个酒鬼计较没意思,何况刚才那么一下,差点伤到他的眼睛,安拙也着实吓了一跳,怒气随之泄了。   刚还跟小狮子似的,这会儿听了他两句好话,马上就温顺了,这是闫圳眼中安拙的样子。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闫圳哄上瘾了:“给我煮一碗吧,就一碗,喝完我就睡。我什么都不做。”   以前闫圳也不是没醉过,他的醉相从来不是这一款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像鬼附身似的,怪吓人的。   安拙倒不想给他做什么解酒汤,只是想离奇怪的闫圳远一点。闫圳也不客气,躺到她的床上,熟悉的气味一下子把他包围了,他觉得好舒服,舒服到开始想,哄人的感觉竟然还不错,看着对方的情绪被自己左右,让一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闫圳从中得到了一丝满足。   哄女人,闫圳并不觉得丢人,他做事的准则是,只要自己乐意,只要是他想做,那就是对的,不需任何人来多嘴。   回想以前,他可能是太硬了,对安拙是习惯性的下命令,少了些温情。不如,借此机会改变一下,不能一味强硬,当然也不能太过软弱。闫圳觉得他终于摸索出重新与安拙相处的方法了,恩威兼济软硬兼施。   反正如李律师所说,这场离婚闹剧全部表演完也要不少时间,也许他改变些方式方法,或许等不到开庭,人就被他弄回家了。   安拙端着碗在卧室找到闫圳,心想完了,被醉鬼沾染上酒气,所有床单被罩又要重新洗了。外面沙发他又睡不下,这种小型公寓,家居都是赠的,为了显房子大,家具尺寸比一般的偏小。客厅的沙发,她睡都有点费劲,更别提身长腿长的闫圳了。   正在闫圳思考的时候,听得安拙说:“起来喝药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一股谋杀亲夫的调调,闫圳撑起半边身子,眯着眼看她:“就这么恨我?想要药死我。”   安拙真是觉得他醉得不清,她以前也是习惯把解酒汤说成解酒药的,也没见他这么多事。   闫圳拿起碗,没有像往常一样一饮而尽,而是先喝了一小口,喝完又喝了一大口,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意,却还是调侃道:“真下药了,味道不对啊。”不止味道,时间也不对,以前她煮这一碗,要用上好长时间,每次他都等得不耐烦。可她说,用心做的效果好,还不伤身,就得这么长时间。   可她刚才从进厨房到端碗过来,也就够煮壶咖啡的时间。   安拙垂下眼,低声说:“以前这一碗汤前期要熬煮材料,要分批放入,顺序不能乱,时间不能多也不能少,这些做完,最后煮的火候也要调整,很费工夫的,当然也有简便的方法,你这一碗就是简便方法做出来的,效果应该差不了多少。我不知道,原来味道也会变吗?”   闫圳早就坐了起来,脸上哪还有一点醉意,他把碗中剩下的汤水一口干了,把碗放到她手上:“差一分也是差。”说完站起身,朝外走去。   安拙跟上他,闫圳走到门口,没有回头,他说:”这个房子是不是我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住你的,记得按时交房租。”   他有些后悔把房产证给安拙看了,如果她再跑了呢,当然不存在找不到她的问题,只是费事麻烦。想到此,他又补了一句:“以后我不会不请自来,你放心住你的吧。”   闫圳走后,安拙看了看手中的碗,怎么看也不可能,自己煮的解酒汤已经出神入化到一喝就灵的效果,所以,他根本没醉。   刚还吵着要住下的人,这就走了,就因为一碗没有深加工的解酒汤?安拙觉得她应该向闫圳学习,如果以前自己也像他这样玻璃心,也不可能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早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不堪回首的过去,现在想来,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是在乎的,敏感的,只是因为太爱闫圳,才忽视内心的伤痕,任它一点点堆积,把一颗全心全意爱他的心磨成了渣,找寻不见了。以至于安拙意识到,离开是自保,离婚是自救,再与闫圳走下去,她恐怕心脏真的要出问题了。   关于房子的事,安拙最终决定不搬。搬哪去也没有用,以闫圳的财力,她搬家的速度绝对赶不上闫圳撒钱来得快。   闫圳这人,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直男也罢,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他说不会不请自来,就应该不会了。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安拙改了密码锁的密码,从自己生日改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有意义的日子,她提笔画《她的域》那天。   安拙不知道刚才闫圳在外面按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试一试她的生日,当然他试了也不会成功,因为她知道他不记得她的生日。以前伤心伤肺的事,现在触及竟没什么感觉了。因为安拙已经想通,记得又如何,不爱还是不爱,重要的是自己爱自己就够了。   闫圳今天确实是喝酒了,来找安拙是拿到房本后的心血来潮,他从自认找到了与安拙新的相处方式,到一碗汤把他喝醒,不过一个晚上。   她提到以前,提到以前是怎么煮汤的,闫圳也想到以前,原来一碗汤之所以好喝是因为做的人用了心。   那么他呢?他连她的生日都不知道,如果说闫圳从来不注重这块倒也还好,偏偏他极重视家族、重视家人,父母,姥爷以及去世的姥姥的生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闫家与戚家人丁都不旺,两家加起来,小辈不过二三,这些他的侄女外甥的生日,他都记得,虽然礼物不是自己亲自挑,但他会看手下提出的建议,亲自从中选取。   而安拙呢,他没有给她送过礼物,他只是在她生日那个月多打些钱而已,现在看来,还有可能连打钱的月份都弄错了。而这些钱她根本没带走。   闫圳第一次发觉,他对自己的枕边人,他的小妻子了解的太少了。从没像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个人,闫圳觉得自己有好多事可做。   回到家,他睡不着,去了安拙的书房,他很少来这里,因为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别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所以,安拙的书房他也基本不进来。   他打开电脑,看到密码两字,心中一悸。好在这个他知道,是他的生日,输进去电脑开了。里面都是画画软件,闫圳想到安拙就职的公司的名称,输入九团漫,进入网站,他眼花了。   里面都是漫画封面,哪个才是安拙画的呢。他现在后悔当初没有让陆志强查得再细一些,只知道她在这家网站画画,却不知画的什么,用的什么名字。   望着花花绿绿的电脑屏幕,这是闫圳第一次沉下心来想他与安拙的关系,也终于明白了一点安拙为什么不想跟他过了。   因为他的忽视吧,她感觉自己不受重视,她的付出得不到他的回应,如果她的要求是这些,那他以后倒是可以注意一下。   闫圳关掉电脑,今天太晚了,明天及以后,他有的是时间来了解她,此时的闫圳还是不懂,有些事他做得太晚了。   冯燕拿着需要闫圳签字的文件进来的时候,看到闫总在打电话。他看到她,冲她伸出了手,冯燕把文件递了过去。   闫总边看边说着电话:“对,她在九团漫,有名吗?我去看了,里面东西太多了。对,就是笔名,我要的就是这个。闫鼠?哪个闫?”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闫总翻开第二页,愣了一下道:“鼹鼠?挖洞的那个,你确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直接叫安拙呢。”   闫总把笔拧开:“吹太高了吧,一个漫画网站而已,我是不乐意她搞这个,还是希望她弄些说得出口的,办个画展,开个工作室之类的。说完这句,闫总大笔一挥,把文件合上递还给她。   冯燕出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她再一次联系了仝玲。   “九团漫,真的提到了九团漫吗?”仝玲知道九团漫,国内第一批队做漫画的,算行业姣姣者。   冯燕:“我应该记不错,上百家公司的名字我都弄不错,这个我刚听到的,绝对没错。还提到了笔名,我的理解是安拙的笔名叫鼹鼠,在九团漫画画。闫总不太乐意,嫌画漫画不上台面,想给她办画展,开工作室。”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动静,冯燕:“喂,喂小玲?”   “我听着呢,谢谢你了,以后我们再联系。”   冯燕听出仝玲有些不对劲,可今天这事和往常说给她听的比,没什么不同啊,闫总依然看不上他老婆,日常嫌弃。   仝玲挂了电话,许久没动,她脸色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给她办画展开工作室吗?凭什么,安拙她凭什么?她几年没提画笔了,一个连当初梦想都可以抛下只要男人的贱人,却有可能得到她靠努力得来的一切。   仝玲在感情上一直纠缠着闫圳,期间多有不理智不自爱的时候,但相对于她的事业,仝玲一直以来最大的骄傲,就是她从没有要求闫圳帮助她。   她今时今日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是一份以后站在闫圳身边足够格的满分试卷。而安拙就因为嫁了闫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她可真贪心啊,男人要,事业也要。沽名钓誉,还要不要脸了?!如果有一天,她敢来,那她仝玲也不是吃素的,有得是揭穿她荒废技术的办法,到时就让她这个前辈学姐来教她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问你们个问题,有人管狗崽子叫闫川的吗? 第40章   九团漫吗?有口碑又如何,还不是个画漫画的,可真对得起她的专业。仝玲优越感爆棚,她与安拙同欧大毕业,绘画系前后辈的关系。   欧大的绘画系很有名很难考,一直以来秉承传统,只开绘画类专业,如雕塑、中国画、油画、壁画等。直到去年才开始增设了设计类专业,动画动漫就在其中。   在仝玲心中有个三六九等的分级,显然,动画漫画这一类的都被她归到了第九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她根本就不屑于去搜什么九团漫,什么耗子老鼠的。   把手机放下,仝玲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画板上,她的新画展正在筹备中,到时她会请闫圳来,为此她特意为他定制了一张不同于别人的专属请柬。所以,她很忙的,比起画展的事,其它闲杂事项一律靠边。   闫圳不懂画画,加上安拙从毕业嫁给他后从没工作过,在家里他也没看她画过,他以为她把专业早扔了。昨天打开她电脑,发现里面文档里全是板画,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有在画。   与他想像的不一样,以前去仝玲家,她有一个专门的画室,里面都是画架,各种纸,一屋子的画具、颜料,很有艺术氛围。在闫圳心中,画画的就应该是那样的。   反观安拙,回忆她以前在家的种种,换谁都会以为她不画了。   闫圳在他十六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脸认真地对着电脑屏幕操作着。恐怕创海的员工谁也想不到,他们的老总此时正在追看网上的漫画连载。   不知是不是带了滤镜,闫圳觉得安拙弄出来的小故事还挺有意思的,更有意思的是底下还有人评论,闫圳去扫了眼,看得他嘴角忍不住上翘。   闫圳是从小被人捧大的,众星捧月的日子他过惯了,但还没见过彩虹屁吹得这么露骨的。笑了一阵后,他想,安拙对画漫画这事表现得这么积极认真,是不是因为能在这里找到成就感。   他夸过她吗?记忆里一片白茫茫,好像只在床上时有过。   翻着翻着,闫圳看到顶着“鼹鼠“两个字的人回复了:“下周的漫展,都来玩啊,有惊喜哦。”   漫展?闫圳在九团漫的首页上看到了介绍。看完后,他给陈景中打了个电话:“我记得前年是不是收了个文娱公司?”   陈景中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才说:“对,是有一个,海鼎娱乐。”   “你帮我吩嘱下去,让海鼎的企划部……”   九团漫开内部会,主要议题就是这次的漫展,会议结束后,马洁波马总把安拙留了下来,他冲安拙笑得灿烂:“考虑得怎么样?”   安拙点点头:“我决定了,会配合公司安排的。”   漫展日期定下后,马洁波就找到了安拙,提出她可不可以借漫展之际露脸。公司的想法是,安拙作品叫得响,人气高,有粉丝基础,这样的人偏巧颜值还超能打,长得美的不一定画得好,画得好的不一定长得好,她两样都占了。   又有才华又有颜值,这样全方面发展的漫画人,这些年圈里没见几个。那阳算一个,但他早年就拒绝过了。   安拙来了后,马洁波又开始了这个念想,现在时机成熟,他终于提了出来。令他高兴的是,安拙答应了。   安拙之所以答应,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现在一门心思发展事业,只要有利于她事业发展的她都会去做。   马洁波也很真诚,提到了她现在刚开始起步,书也刚出,正是需要热度的时候,热度做好了,后面影视化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告诉安拙营销并不是坏事,坏的是夸大其词弄虚作假式的营销。你本来就长这样,纯天然爹妈给的,画也是自己画的,故事内容完全原创,是凭真本事站到了这里。不要怕,公司要的是双赢,不会做有损于VIP画手权益的事。   安拙想,如果长相能为她加分,为她的事业添砖加瓦,曝马甲她没意见。   马洁波高兴之余,拿出一些后续实施的方案给安拙过目,正说着,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那阳。   “有事?”马洁波问。   那阳:“漫展是不是有画手展示的环节?”   “啊,是啊。”马洁波点头。   “你去吗?”那阳突然扭头问向安拙。   安拙:“去,正跟马总商量这事呢。”   那阳对着马洁波肯定地说:“那我也去。”马洁波怕他没明白,解释道:“是需要曝马甲的,我们的方案里大概率画手还会亲自cosplay。”   那阳拉开椅子坐下:“我知道啊。”说完又跟安拙说:“我们一起啊。”   马洁波看看他,又看看安拙,大手一拍:“好,太好了,今年我们一起做,我需要跟宣传部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弄,一定要弄成近年漫展的最大亮点,你们就等着爆吧。“出了办公室,安拙问那阳:“公司让咱们自己想,要扮什么,你有想法吗?”   “这次漫展一共三天,中间一天不用去。剩下两天一天肯定是要扮我们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另一天……你介意扮动漫情侣吗?   “这个我倒不介意,角色扮演嘛,又不是真的。但是,做什么情侣呢?”   那阳:“我回去想想,你也想想,我们电话沟通。”   那阳在签到九团漫那年,就被公司提出可不可以靠颜值搞营销,当初给他开的条件一箩筐,但他目的不在爆红,对这个没兴趣。如今答应下来,是因为知道安拙答应了。   上一届漫展,就有两位画手cos了日漫中的情侣,人长得顶多算清秀,但一下子就火了,到今天这对CP都为人津津乐道。   听业内知情人说,本来两人扮演情侣的时候还没在一起,后来因为被网友天天说,最后发现对方也还不错,就在一起成了真情侣。   听说了这件事后,那阳没多想,今天直接推门进了马洁波办公室。他想好了,进去问安拙,只要她同意了曝马甲,那他也曝。不止曝,还要跟她组CP。   这是那阳的私心,安拙毕竟还没有离成婚,受道德约束,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连光明正大追她的权力都没有。但那阳也不想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这次漫展一起组CP就是个为日后打基础的好机会。   安拙回到家,跟郝维亚煲电话粥,她提到对于曝马甲还是有些忐忑。郝维亚给她举了很多例子,都是画圈里露脸的太太们,有的甚至还搞过直播呢,让她放心,很多人都这么干过。   “你是不是怕自己还带着闫太太这个身份,被人认出来?”   安拙:“那倒没有,闫圳没怎么带我出去过,他公司认识我的员工都没几个,知道我的那几个也是不敢乱说话的,亲戚们谁也不会关注漫展的。他们连这是什么都不清楚的。”   “其实,小亚,我跟你说心里话,我想站在聚光灯下,可能是这几年活得太憋屈了,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二十多岁才开始逆反,凭什么我就要不争,就要缩在后面,看着别人呼风唤雨,活得风光。他风光,他有能耐,又给我带来了什么,等待,长时间的冷屋空房而已。背景板与家庭保姆我做够了,马总说我有资本张扬,我信他。小亚,我要冲了,给我加油吧。”   放下电话,安拙的忐忑全部不见了,对啊,她想到那阳,还有一位大大陪着她呢,她不是一个人,真好。   陈景中对闫圳近来的行为感到迷惑,不知他为什么会问起海鼎,一个可有可无的鸡肋,而闫总不仅问了,还让这个鸡肋运转了起来,竟然是投资什么漫展。   不过后面的事他就不清楚了,海鼎的负责人应闫总要求,直接与他对接工作。陈景中从中退了出来,不再知道其中细节。   只是让他郁闷的是海鼎的肖森小人样十足,以为跨过他见到了闫总就能一飞冲天,尾巴马上就翘了起来。本来做为集团的掌舵人,闫总的一切行为,陈景中都要密切关注,加上看不上肖森的做派,陈景中虽不参与此事,但也暗中留意着。   闫圳看着肖森的计划书,偶尔就细节问上一句,肖森马上做详细解答,看闫总的表情是满意的。肖森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运,下放到有被随时注销的公司里,天天为前途担忧,没想到,突然被闫总派了工作,还被亲自接见了。   “多了解一下以往的规模与形式,工作要做细,务必要做成最好的,不是历届最好,是往后多少年后,也能被人记住的最好最经典。不用担心经费,这单我没想挣钱。”   肖森笑着答应着:“是,是,我明白,一定做到,请闫总放心。”   对自己目前所做,闫圳还算满意,不是觉得自己不重视她吗,对她的付出没有回应吗,现在他给了,安拙好好接着就行了。   心情澎湃,闫圳甚至等不及一切结束后,再来揭晓他的功劳。一颗邀功的心想控都控不住,闫圳不想委屈自己,给安拙去了电话。   “喂,什么事?”   闫圳不悦了一下,她语气可真冷漠。想以前,他要是主动给安拙打电话,她雀跃的心情藏都藏不住,他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无论当时他有多累多烦,每每听到还是会感到舒心的。   可现在,明明他心情很好,却为她不闲不淡的态度而火大。   他也冷漠:“你来公司一下。”   “为什么?”   “那我去你那?”如果不是答应了她,不会不经她同意就过去,他还用打这个电话,早直接找过去了。   “你什么事?电话里也可以说的。”创海集团带给安拙的记忆都是不美好的,早在很久以前,那里就成了她的禁地。   “电话里没法说,你以为起诉了,什么事就可以全都交给律师了,你不过来,别后悔。“安拙好半天没说话,最终还是迫切想离的心思占了上风:“我明天上午过去,你有空吗?”   “有空,你明天过来。”   “啪”闫圳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尽量18:00更。   原来有叫“川”的,叫“深”的还有拆字的,总的来说,大部分都叫他“狗”。   十万个为什么又来了,我想问问,你们会认为离婚会拖两年吗?   我现在就来回答:不会,会有契机,让原地打转的两人撕开虚伪、体面,直面血淋淋的现实。这个契机,快了快了。 第41章   安拙下车,站在创海大厦楼下停下了脚步,她抬头望了望,又看了看周围。其实也不知要看什么,促成她这样做的动因,缘于她逃避的心理。   这次不一样了,她不是来给他送汤水,博关注的,她是来谈离婚的,安拙给自己打气。   总裁办,又见冯燕。冯燕见是安拙表情一愣,不过下一秒她就调整好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闫太太,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闫总,请通报一声。”   有理有据客客气气,冯燕记忆里,这位闫太太很久没有来过了,以前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总是一副明明没有底气,却要装得很有底气,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像现在这样的平和倒是没见过。   可无论哪种冯燕都不能随随便便放她进去,前一阵,她直接把闫太太的电话接了进去,闫总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了她,这次她可不能再犯错误。   “您有预约吗?”   安拙刚想说有,可看冯燕的样子,不像得到过闫圳的知会。她改口:“我们昨天通过电话,他让我上午过来。”   冯燕为难,没听闫总说啊,她低头假意翻找记事簿,嘴上说着:“您等等,我查一下啊。”   安拙倒是不急,心态立场一变,世界都平和了,她也微笑:“好的。”   “抱歉,我记录里没有。”   安拙:“那你通报一下吧。”   冯燕这回把为难挂在了脸上:“现在恐怕不行,闫总有客,您到那边坐一下,等一会儿我再帮您通报。”   闫圳忙,安拙是知道的,她点点头,在等候区坐了下来。   安拙的时间也很宝贵,她要出版实体的那部漫画,还有些细节要修改,出版编辑又提了新的要求,让她加一版特番,最近她都在忙这个事。   不止如此,以前不收费画着玩的连载,她可以断更,现在入了vip,安拙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要保证一定的更新量。   工作强度一下子加大不少,安拙像是骑在了马背上,一刻都停不下来,深刻体会到,干任何一行都不容易。   好在她现在养成了习惯,去到哪里都会把工作需要用到的东西带全,笔记本、平板、数位板、充电宝、充电器一个不差。   等候的地方临窗,有桌子椅子。创海有钱,用的东西都是高级货,尤其是椅子,看着平平无奇,样子挺简洁的,但谁坐谁知道,特别的舒服,坐在上面工作起来一点都不累。   在这不冷不热的温度,明亮的环境下,享用着舒适的办公家具,安拙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直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到了安拙的耳朵里,她抬头去看,果然是她。   仝玲刚从闫圳办公室出来,跟冯燕寒暄了一句,领悟到冯燕不寻常的表情,她抬头环视四周,与正看过来的安拙四目相对。   仝玲抬了抬下巴,挑衅意味十足,就听她对冯燕说:“阿圳最近胃火太大,中午我给他定了宝源斋的十香粥,你替他收一下。”   说完这些,好像才刚看到安拙一样,朝她走过来,边走边说:“小拙也在啊,我给阿圳过目下我画展的请帖,他这人啊,什么都要最好最特别的,一个眼镜镜链都要定制,所以,给他的请柬也得是与众不同的。你说他都这么忙了,为这点小事还要亲历亲为。”   安拙看着仝玲的红唇一动一动的,心里却在想,她在说什么?安拙努力地抓,也没抓住仝玲这段话的重点,脑子好像迟钝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对于仝玲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第一时间准确地读出对方的意图。她鉴婊能力退步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问题不大,安拙忽略掉这一节,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迎接“皇帝”的召见。   仝玲见安拙只是冲自己笑着点点头,并不接话,一股自讨没趣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也不预在这里争高低,转身前说了句:“走了。”人就离开了。   安拙把东西装包里,背上它,走到冯燕面前,笑得还挺甜:“现在闫总可以见我了吧。”   冯燕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刚才走的仝玲才是闫总的太太,而这位正身像个上门推销的。   “我,我马上问。”没等冯燕把电话打出去,闫圳推门出来了。   安拙迎上去,他看她一眼,微愣,脚步却没有停下,对她说:“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等我回来。”   安拙停在了原地,看着闫圳的背影远去,忽然,他也停了下来,回头对安拙说:“我回来要是看不见你……”话说一半没音儿了,人却走了。   安拙得承认,在给人施压施威这方面,闫圳已经修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轻飘飘的几个字,威胁的意思不言而明。   冯燕站起来,急急忙忙地把闫圳没有关上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关好,生怕安拙进去似的。   冯燕的确是这个意思,看闫总刚才的态度,这两口子怕是吵架了。闫太太是来主动求和的吧,她可不敢在闫总态度不明的情况下,放安拙进去。一个弄不好,她回头再成了炮灰。   安拙根本没想进去,她倒是庆幸闫圳没叫她在这屋里等。十层有个员工休息区,安拙决定去那里。   没到中午饭点,大家都在工作时间,所以这里很清静。安拙找了个角落坐下,把自己工作的一套东西拿出来,继续赶工。   慢慢地,周围人开始多了起来,中午休息的时间到了。食堂开始营业了,安拙是被一阵阵饭香唤回现实世界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早就听说过创海的食堂,菜品色香味俱全,不输大饭店。   安拙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像个刚毕业新进公司的大学生,每年创海都会涌进不少大学应届生,所以女学生在这里并不稀奇。   但安拙是特别的,她的特别之处就是她长得太扎眼了,加上没人认识她,一下子收获了不少目光,走到哪都会被人多看两眼。有胆子大的,已经主动过来搭讪了。   “新来的吗?”问话的是一名年轻人,十分注重穿衣打扮,头发也是一丝不苟,浓眉大眼的,周正的长相里带了一分喜庆,不令人讨厌。   安拙:“不是。”   来搭话的点点头,就说怎么没见过,原来是来谈业务的。   浓眉大眼又说:“尝过我们的食堂吗?很有名的。”安拙点头:“听说过,还没尝过。”   “我带你去开卡,很简单的。”   “那谢谢你了。”安拙正对着通告研究呢,不知怎么个买法。   陈景中忍着饥饿陪闫圳回到公司,他不知道闫总到底有什么急事,饭点了也不吃饭非要赶回来。好在一回来,闫总没给他布置任务,直接回自己的楼层去了。   闫圳迈着大步,带着一阵风就过来了,冯燕一句:“您回来了。”还没说完,他人就进办公室了。   没两秒,门又开了,闫圳问她:“人呢?”   冯燕马上站起来:“您找谁?”   “安拙。”   “不知道,您走后闫太太就离开了,没跟我说去哪。”   “砰!”门又关上了,屋里,闫圳给安拙打电话。安拙刚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开卡,充值,以及点餐的全过程,正准备谢谢好心人,手机响了。   是闫圳,她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对方语气不善地质问她:“在哪呢?”   “食堂。”   “哪个食堂?”问完闫圳也反应过来了,“十楼?”   安拙刚说了个“嗯。”闫圳就把电话挂了。   这是,回来了?不管了,先吃饭。   安拙冲对面的年轻男人一笑:“谢谢你啊。”男人:“不用,别客气。你今年刚毕业吧,学什么专业的?”   安拙边吃边与对方聊了起来。   陈景中刚把文件放好马上就赶来食堂,在门口碰到了闫总。没来及打招呼,就见闫总急急忙忙地从他身边掠过,先他一步进了餐厅。   饿成这样,为什么否决了他在外就餐的提议啊。陈景中打算追上老总,正好他有问题要问,可以边吃边聊。   走近一看,闫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陈景中站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没什么特别的啊。他向前一步:“闫总,”闫圳动了,站在了一个女孩的后面。   女孩看着不大,学生装扮,与对面男子正聊得投机。慢慢地,男子安静了,傻愣着看着集团总裁,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打招呼。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拖地声:“闫总。”   安拙回头,看到闫圳。与此同时,陈景中也惊了,这不是闫太太吗。   安拙没站起来,扭着头看着闫圳,闫圳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弯腰,语气不明地问她:“吃饱了吗?”   安拙一下子就饱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这饭算是没法吃了。安拙站起来,闫圳没再说话,扭头往外走,安拙跟上。   两人离开了有一会儿,餐厅里才开始有声音,慢慢地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都在八卦刚才看到的一幕。   闫圳,在座的都认识,集团总裁,所有人的顶头上司。可那个女孩是谁?跟闫总是什么关系?有人看向与女孩吃饭的那家伙,那男的好半天才坐下,表情可谓精彩。   最后大家的议论方向是:“也是,这种层次的美女,岂是我们普通人能惦记的。”   陈景中被刚才看到的一幕,弄得都忘了饿了。闫总与太太这是唱得哪出?但陈景中的一个疑问算是解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闫圳急着赶回来了,是来带太太吃饭的吧。   闫圳直接把人带进了办公室,临进去时,对冯燕说:“你吃完了吗?”冯燕:“吃了,我今儿吃得早。”   闫圳点头:“一会儿我订的外卖会来,你盯一下。”   重新关好门,一回身,看见安拙背着她的破包站在屋中央,闫圳的火气又开始往外冒:“这屋里是有地|雷吗,你站那干嘛?”接着朝她一招手:“过来。”   安拙跟着他,见他推开一道隐形门,里面的空间露了出来,那是另一个房间,面积不比外面小。   闫圳又说了一遍:“过来。”安拙随他进入其中,这里更像是个家,有床、沙发、书架,以及餐桌餐椅。   闫圳把领带松开,随手一放,嘴上说着:“等会陪我吃点。”   安拙:“我吃饱了,你找我……”   “我看你光说话了,顾不上吃了吧。”闫圳抢话道。   你跟他说正事,他跟你扯闲篇。行吧,安拙打定主意,他们这种人就得用一个方法对付,就是别理他们,别接话,像她刚才在外面对待仝玲的办法,就很好使。   有敲门声,闫圳走出去:“进来。”不一会儿提着一个食盒回来。   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自己去洗手,对安拙提出要求:“把东西拿出来,摆好。”   安拙打开一看,是宝源斋的菜品,当然最下面一层装的是十香粥,这不是仝玲给他叫的吗,看来,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仝玲已经开始在照顾他了。   也是,于闫圳,她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刚产生要分居的想法时,安拙还曾幻想过,闫圳会不会不适应没有她的生活,毕竟她把他伺候得那么好,就算是个用得顺手的物件,丢了也会不舍吧。   后来,她终于明白,她真是太高看自己了,太自己以为是了,不能想,往事不堪回首,一想就羞得恨不得找地洞钻下去。   安拙把餐具往桌上一扔,够了,都要离了,她凭什么还要受这些过往的折磨与羞辱。闫圳一出来,就看到安拙站在他面前,一副备战的姿态。   真是一点都不顺把,他为她特意提前给宝源斋打电话,十香粥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可看她这意思,是不打算领情了。   安拙开门见山:“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不是只有你忙,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闫圳坐下拆了筷子的包装,又拆了勺子的,安拙闭了闭眼:“你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闫圳声音低沉地吼了一声:“坐下!”安拙被他吓了一跳,好像只有刚结婚时,他轰她出书房那次这样吼过她,一时被他的爆发力震慑到,安拙顿在原地。   眼前的隐形门在自己面前慢慢合拢,安拙急走几步,已经来不及了,门关上了。她用手抠,一个着力点都没有,缝隙也没有。竟是自动门吗?刚才她明明看到闫圳是用手推开的。   闫圳也不管她,任她跟那门较劲。终于安拙放弃了,她走过来面向闫圳:“你把门打开!”闫圳吐出的依然是那两个字:“坐下。”   安拙泄愤似地坐下了,闫圳给她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吃。”   安拙看看粥,看看他,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幽幽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羞侮我?”   闫圳瞪她:“安拙,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度。”   “哼,”安拙轻哼一声,抬手把放在她面前的碗轻轻一拨,碗落地,碎了。她做这个的时候,全程盯着闫圳的脸,只见他额上青筋冒了出来,安拙知道,她成功气到他了。   “你疯了吗?”好半天,闫圳才冒出这么一句。   “快了,这是你的目的吗,把我逼疯,成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就离不了婚了,你到时想怎么控制我都可以了。”   闫圳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安拙?乖巧甜美的小妻子?   安拙也不知这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她从来不知自己也有如此刻薄的一面,但是,说完以后,她觉得好痛快。   “好,那我们就来算算账。”闫圳拉起安拙,把她往沙发上一丢,自己坐在她的对面,脸色阴沉:“我问问你,提前一点招呼都不打,忽然离家出走,你还有理了?”   “我打了,我打了无数电话找你,你都没接。”   “你放屁,我怎么不知道。”   “你骂人?闫圳你骂我,”长久以来的压抑委屈,如大坝决堤一般倾泄出来,安拙哭了,闫圳愣了。   与她在一起生活的这几年,闫圳还从没见安拙哭过,都说女孩子娇气泪窝子浅,可闫圳心目中,安拙不是这样的,她给他的总是笑脸。   安拙这一哭就刹不住闸了,边哭边控诉:“你们欺人太甚,我一开始只是想分居,想给彼此机会,想解决问题,可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让人转告你,也石沉大海。你人回来了,让我去别墅,去干什么,看你跟仝玲合家欢吗?还让人吓唬我,明知道我怕他怕得要死,还吓我。不过也好,我现在不怕了,被你们逼得,我病好了……还拿我认识的人威胁我,他们的好处又不是我求你给的,明明是你主动的,还要算吗?你算得过来吗?”   信息量太大,闫圳一时不知该跟她算哪样。他站起身,走过去,想让她别哭了,却不知如何下手。   “好啦,别哭了,我没有骂你,那能算骂?”他把人箍在怀里,安拙挣扎,他吓她:“再动,看见那床了吗?给你捆上面。”见她不敢动了,闫圳低声说:“别哭了,你自己也有问题,我一大活人,你有心找,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一般都在公司,电话打不通,你不会来公司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尽量18:00更。感谢在2020-08-0619:11:18~2020-08-0718: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央20瓶;Cccccco妇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安拙闻言一下子就不哭了,被气的。还有比此时的闫圳更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吗。他不接电话不回电话,倒成了她的错?!   看安拙停止了哭闹,闫圳本应该撒开她,但他却发现这种感觉很好,不舍得松手了。他无意识地搂得越来越紧,鼻息间是她头发的香气,嘴唇下移,摩挲到她的后颈。   如此亲密的接触,两个人皆反应巨大,闫圳想吻上去,想咬,想发狠儿,但他没有得逞,安拙反应迅速,立马回身跳开,与他保持了距离。   没什么脾气的安拙,此时气得手直哆嗦,实在忍不下去了,决意与他理论一番,首先:“闫总,请放尊重些。”   闫圳何时从安拙这里受过这个,以前她对于他给予的所有亲密爱抚,一向都是甘之如饴……这世界就不存在永衡,就没有不变的人,闫圳一边坚信着这种信念,却还是希望自己身边有例外。   安拙继续:“我不认为我有问题,找你一次不回两次不回,次次不回,我不是机器,没有安装每日call你的程序,我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不是只有你会生气,我也有脾气的。”   闫圳站了起来,安拙闭声做出个防御的姿态,他并没有走向她那边,只是去拿了根烟,低头点烟,深吸一口:“看出来了,脾气是不小,以前藏得挺深。”   又吸了一口,他说:“我知道了,下次会及时回电话,秘书办我也会通知下去,只要是你的电话优先接进来。”   安拙:“呵,不必。”   “不要闹情绪,成熟一点,没有我的明确指示,下属们有时是不敢做事的,不要认为他们是在针对你,不用太敏感。”闫圳皱眉,这烟味道不对,对缓解情绪也没什么帮助。   又被他伤到了,原来她的委屈他都懂,如果换以前,安拙只会躲起来默默舔伤口,但现在她要坚强起来,不能被他两句话就打倒了。   “打住闫圳,以前你已就此事教训过我了,那次找你诉苦算我多事,你现在也不用为我改什么规矩,我没有这个需求了。”安拙冷漠地说道。   闫圳低头嗤笑了一声,真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的牙尖嘴利,一句顶一句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   闫圳被激起了好斗心,商场、拳台、他都是凭着不服输的狠劲儿才站在了高处。他原始性格里的攻击性,注定了他鲜少有软下心肠的时候,安拙已经算是例外了。   搁以前未婚的时候,你要告诉他,老婆会不打招呼离家出走,闹分居闹离婚,闫圳才不会挽留呢,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她要是敢有骚操作,他也不吝把对方彻底教育服了,再让她滚蛋。   闫圳把最后一口烟圈吐出,摁灭了手中的烟,透过烟雾看安拙……他舍不得,凭空想像时想怎么狠就怎么狠,现在到了具体的人身上,他却下不去这个手。   别看她梗着个小细脖在这儿跟他犟,闫圳感觉得到,她色厉内荏得很,她怕他。闫圳其实是不在乎用什么方法把人留下的,如果能吓到她从此老老实实乖乖呆着不找事的话,他觉得也无不可。   只是……他舍不得。   这一声笑,是笑她的自不量力,也是笑他自己,既然下不去手,那就只能委屈自己忍着了。打不得骂不得,又放不了手,这个香甜诱人的小烫手山芋忍痛他也要握在手里。   “分居我同意,离婚不行。”闫圳觉得他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安拙惊奇地看他:“我不用你同意,我已经提起讼诉了。分居的事早就翻篇了。”   闫圳眯着眼看她,语气里满是嘲讽:“也不知你是受了谁的影响,谁给的底气,分居都满足不了你,开始肖想离婚了。”   “法律给的,婚姻自由给的。”   闫圳咬了下后牙,缓了缓:“别气我了,对你没好处。”   安拙没理他,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到门前:“彼此彼此,你开门吧,不见面也就不用受气了。”闫圳忍不住磨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气得牙痒痒:“我看你本事越来越见长,有本事你自己开吧。”   “闫圳!我真有事,没工夫在这儿跟你耗。”   他现在真是爱极了她生气的样子,让他不爽,她也别想好过。多少年没干过这种堵气的幼稚行为了?闫圳回想,好像过了青春期就没了。   安拙算是看出来了,闫圳在逗她玩,在耍她,看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就解气了。   真是一点缝隙都找不见,安拙试着拿身体撞了下,“咚”地一声,动静不小,门没事,她揉了揉肩膀。闫圳走了过来,语带责备:“你傻了,你能硬得过它。”   安拙:“它是木头,我有骨头,反正都是一把火能烧成灰的,谁比谁硬还不一定呢。”闫圳走到书架旁边触了一下,门开了。   安拙头也不回的向外走,被闫圳揪住身后的书包,把人揪了回来,他说:“叫你过来是告诉你,漫展我投钱了,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可怜,你可以把我当成靠山。”   终于他肯松手,安拙小跑着出去了。一口气跑到了楼下出了大楼,安拙真是无比庆幸,刚才没有跟闫圳控诉他秘书室的所作所为,避免了再次上演跳梁小丑的戏码。   她把闫圳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日理万机的老总,哪能注意到这些小事,其实有能力的人之所以有能力,恰恰是因为他能够轻松地掌控全局,把这样的人想简单了的结果就是,到头来会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蠢的。   刚才在闫圳抱住她,以及揪住她的两个瞬间,让安拙意识到她与闫圳力量上的悬殊,他如果不想放走她,安拙相信,以自己的力量是走不成的。   后知后觉地腿软手软,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刚才太过生气用力过猛的后遗症。找她来说是谈离婚,根本就是骗她的,谁关心他投不投钱,她能上漫展又不是他砸钱砸上去的。   安拙暗暗下决心,以后决不单独见闫圳,耽误她工夫不说,还会见到那些曾经带给她不愉快经历的人,回忆起不想再忆的丢人过往。如有必要必需见面,她要带上律师。   放安拙走后,闫圳望着满屋的狼藉,吩嘱出去叫保洁来收拾。他回到办公区,坐在老板椅里想了想,把冯燕叫了进来。   “闫总,您找我?”   “以后,我太太来电话要马上转进来,来公司让她直接进来,如我有公事不方便,也要告诉我一声。整个秘书办你通知下去吧。”闫圳挥手让她出去。   冯燕一一应下,就在她马上要走出去时,“冯燕”闫圳叫住了她。   冯燕转身,闫圳看着她,好半天不说话,冯秘书等了又等,也不敢催,头上开始冒汗。终于,闫圳说:“你帮我把这个拿出去扔掉吧。”   冯燕上去接过闫圳手里的东西,确定他再无事找她,这才离开。   带上办公室的门,冯燕往自己手里看了眼,立马冷汗就下来了。她知道这是什么,仝玲在进去见闫总前,跟她说话时,手里一直晃着的就是这张请柬。   闫总是什么意思,明明保洁阿姨正在里面打扫,为什么费一道手,让她拿出来丢?加上闫总刚才吩嘱的事情以及最后叫住她后,意味深长的停顿……   冯燕确定自己绝对没多想,闫总就是在暗示她,敲打她。好在,话没点透,这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意思,让她迷途知返,不要再错。   果然,人家两口子的事掺合不得,她还是野心太大,生了贪欲,总想着揣摩老总心理,贪心的想得到更多的保障与好处。看来以后,仝玲的事是不能管了。   多好看的请柬啊,不止好看还贵重,据仝玲刚才说,这纸用的是奥地利皇家特供纸,左上角的烫金YZ,是用真的金丝镶嵌而成,里面的画冯燕看不懂,只看出是一男一女并肩坐在一个院子里,画面唯美。   再好看再贵重,冯燕也不敢留,她把请柬折了两折扔进了垃圾桶。   十八号,海市第六届漫展开幕。这届漫展还有个小插曲,原定的区展览馆被换到了tang街。   tang街是海市最大的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占地面积80多万平方米,里面涵盖了餐饮酒吧娱乐,画廊,各种艺术设计工作室,以及各种大中小型展览馆。   这次漫展的举办地就是租用了其中最大的一个展馆,先不说外部环境,光是这个展览馆就比区展览馆高大上了许多。   每届的漫展都会拉赞助,但毕竟小众,九团漫这样的相关企业,都会出钱。马洁波他们这些出了钱的,都对这次一掷千金的背后金主十分感兴趣,猜测最多的是一家名叫飞兔游戏的公司。   这家公司新出了一款火爆游戏,产品受众主打青少年,而动漫的最大受众也是这群人。所以,押这家公司的人最多。   展馆旁边的小展馆,也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玲玲,旁边正在办漫展,这几天恐怕要很吵,真是不凑巧,明明没听说大馆有活动啊。”李娇是仝玲的助理,从仝玲成立工作室开始,一直是她在打理仝玲的事务。   仝玲皱了皱眉,朝大馆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有点不太凑巧,不过也不要紧,我们的主题跟他们的不冲突,各看各的吧。”   “玲姐玲姐,”管茗跑了进来:“我看到创海的花篮了。”李娇笑着嗔她:“你稳重点,至于吗,慌里慌神的。”   仝玲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招呼着大家:“等展览结束,所有人都有大红包,还有带薪假,现在大伙辛苦一些啊。”   “不辛苦,谢谢老板。”的声音此起彼伏,听上去所有人心情都不错。   仝玲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给闫圳特制的请柬,他一定看懂了。知他喜欢有品质昂贵的东西,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常常说,价格能代表很多东西,不知买哪个,就选贵的。   所以,她用了贵族纸,用了真金,还用了心。里面的图是她画的,画的是他们少年时期在富民路的院子里,一起听雨、看星星的时光。   由于老板心情好,小展馆里一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可惜这种好气氛没有坚持到最后。   展览都开始了,也没见到管茗口中的花篮,仝玲邀请了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客人都来了,她脱不开身一直要招呼客人,只得让李娇去看一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花篮不见人也不见。   李娇去了好久才回来,脸色不大好看,仝玲心里一沉,马上抽身过来询问。   面对询问,李娇一时不知该如何启口,仝玲有点急了:“你到是说啊。”   “花篮都送到了旁边,开漫展的大馆里,我过去查看,听人议论创海集团是这次漫展的最大赞助商。我还看到了……李娇边说边观察着仝玲的表情,见她表情不对劲,她住了口。   “看到了安拙。”仝玲替她说了下去。没等李娇劝慰,仝玲扭身出去了。   “哎,玲玲,你干嘛去,你等等我,我跟你去。”李娇给管茗使了个眼色,让她盯着点,然后去追仝玲了。   两家馆虽一大一小,但捱在一起,几步道,仝玲就身处大馆其中。   她放眼望去,穿着各种奇妆异服的人在走来走去,一时令她眼花缭乱。忽然,身边有人在奔跑,两个女孩不小心撞到了她。   “啊,对不起。”小女孩道歉。仝玲摆了摆手,刚想说“没关系”就听另几个女孩跟这两个女孩说:“快点啊,鼹鼠太太出场了,还有双耳,哎哟我天,我要死了,心脏都快不是我的了。”   等着仝玲表态的两个女孩,看出是被感染了情绪,开始着急,站在原地直跺脚,可礼貌告诉她们,撞了人要等人原谅。   仝玲问她们:“你们说的鼹鼠是画漫画的那个吗?”   两个女孩以为找到了同好,激动地说:“对对对,九团漫的鼹鼠,我最爱的太太,追了多少年的神,一直不知道是男神还是女神,今天才知道是女神!真是绝了,我同学都说是男的,就我说是女的,我赢了。”   一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小女孩开始滔滔不绝,仝玲打断她问道:“在哪里?”   “那边!B17。”指完后又说:“你跟着我们走,我带你过去。”   其实根本不用人带,只要跟着急匆匆的人|流走,就能找到。   先入仝玲眼的,是花海一样的花篮,在门口时她就看到嘱着创海集团名的两排花篮,而这里,却比外面还多。   众人尖叫,仝玲抬头,她来得晚,挤不到最前面。可这样的距离,她还是看得很清楚,仝玲一眼就认出了台上的安拙。   她气质全变了,穿着包身的改良的短款旗袍,全黑的颜色带着暗纹,长发拨散下来,自然的发色,看上去又顺又滑,她手里拿着一副银鞭,带了红色的美瞳,眼尾有一道红痕延伸到耳后。   仝玲对动漫不了解,不知她扮得是什么角色,但这个角色所表达出来的病态冷艳以及决绝她是感受到了。   周围的人随着台上人变换着的动作而尖叫,只有她一个安静站着,默默看着,显得极不合群。耳边充斥着:“女神!男神……”还有一些她听不懂的名字。旁边有人说道:“真是百分百还原,看见眼尾那道红色疤痕了吗?那就是她的域啊,启开心门的钥匙!”   仝玲听不懂,总之,在她看来,这些人疯了。   仝玲很想离开这里,但双脚好像被钉在了这里,不想看又想了解的心理纠结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地冒出来,这些年来,安拙到底干了什么?   她不是个家庭主妇吗?她不是一天班都没上过吗?她与闫圳生活的那个房子,她不是没去过,连个画板她都没有看到。怎么摇身一变就在某个领域里做出了成绩,这么出名了呢?   原来,她以为的安拙放弃了梦想,只是她以为,那个一直让她“刮目相看”的小学妹再一次让人侧目,让人意外。   李娇终于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仝玲,她过去拉她:“走了,别看了,那边还有客人呢。”   仝玲点头,两人往外走时,仝玲不经意的抬头,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李娇问她,见她抬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也抬头去看……心里一惊,是闫圳,他没去小馆,竟然在这里。   仝玲在看清闫圳的表情与眼神时,她向后退了一步,李娇接住她:“怎么了?不舒服?”   是不舒服,太不舒服了,她的心要难受死了。闫圳的眼里有光,那是她不曾得见的,不止,他一脸骄傲,这个样子的闫圳,仝玲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第一次获得海市自由博击冠军时,还有一次是他拿下了老董事长都没有啃下来的一桩,竞争极其激烈的海外大单子时。   而这是第三次,竟然是对着安拙露出的。   不能再看,仝玲快步离开,今天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一时让她有些杠不住。   闫圳站在三楼封着玻璃的VIP招待室里,看着一二楼人山人海的盛况,老实说,他也有点惊讶。身后保安部长来请示主办方,是不是要限流,人太多了,热情得超乎想象,保安部怕出意外啊。   除了自己,闫圳没为任何人骄傲过,安拙算是第一个。楼下的人冲她喊着叫着,一脸的狂热,画个画竟然能把自己画成明星?闫圳也是不懂。   不过,如果她换身衣服就更好了,不是衣服不好看,是好看得过了头,以至于闫圳都开始幻想,等以后,一定让她只穿给他看。不过,那根鞭子得拿在他的手里,能玩的花样可是不少。   另一个不满意就是她旁边的男人了,一个大男人,装扮成那个样子像什么话,还有,他看安拙的眼神也不对,都是男人,闫圳觉得自己没多心。   不过,他并不会把任何人列为情敌,因为他们不配,经历过他这样的男人,安拙是不会再喜欢上别人的,闫圳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自信归自信,但并不代表闫圳不介意。这就好比,有一只苍蝇围在安拙身边,不会造出什么大的动静,却也着实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里的人儿啊,你们真是太天真了。智商情商皆在线的狗子,怎么可能被个小秘书蒙蔽了双眼。归根到底他就是不爱,不在乎啊。所以想要从根上虐到他,就得让他先爱上,然后我们就可以这样那样,XXOO……想想就痛快啊。哦,对了,你们跟我不一样,你们不知道。吼吼吼吼吼~   感谢在2020-08-0718:42:55~2020-08-0818:1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cccco妇、459700515瓶;369957843瓶;默尧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闫圳接了电话,他还有事,不能再呆下去了。回头问负责人:“明天还这样?”   负责人以为他嫌人多怕出事,马上解释:“明天没有,明天没有登记在册的展出。您放心,我们会做好会场统筹,加强安保的。”一通保证后,揣摩着闫圳的脸色,小心地问:“闫总,几位负责人投资人打算一起吃个饭,您若不忙,赏脸过来坐坐?”   闫圳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后续有问题找他。”眼风带到肖森那,肖森马上上前,与漫展负责人沟通。闫圳打断他们,点了九团漫的名。   接到电话的马洁波,一溜小跑地到了三楼VIP会客室。   还以为是只“飞免”,没想到是条“巨龙”,往届的漫展何时有过这种排面,都是圈地自萌,这一届眼见着要出圈了。   马洁波的九团漫虽然在圈里很有口碑,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被首富家的太子,哦不,据说闫圳已经全面接位了,不知这位“新帝”召见自己是为何事?   马洁波对闫圳的第一印象,真年轻真帅,然后感慨人家,家世好背景好有颜有钱,是个会投胎的。   两句话过来,所有第一印象全部覆灭,马洁波只感到巨大的威压,后背下意识地弓起。不过,这位闫总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人精神一振。   如果马洁波没理解错,闫总十分看好他们公司,日后说不定会有合作的机会。创海集团跟他这个小公司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除非注资收购。   年轻时谁还没个梦想,马洁波也曾在公司刚起飞的时候,做过被资本看中,投资收购的美梦。谁想得到,梦醒多年后的今天,突然发现这个梦,他其实可以再做一做。马洁波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晕晕乎乎地就下楼了。   闫圳办完了他想办的事,最后看了一眼楼下的展台。他摘下眼镜,镜链被他绕在手指上,像玩溜溜球一样晃了两下,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坐在车里,闫圳现在有点理解,圈子里出了名爱玩的那几个公子哥的乐子了。当人金主,捧人宠人的感觉还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被捧的那个不上道,一点作为感谢的回馈都没有。   闫圳自从大学毕业进公司,忙起来连轴转,基本没什么娱乐,打拳是他唯一的爱好。现在,又多了一个,对自己的女人进行投资。   仝玲举行画展的小型馆里,有客人不知从哪听到风声,闫圳在旁边的大馆里,有人按捺不住过去碰运气,看能不能在闫圳面前刷个脸。   参观仝玲画展的一部分人,本来就是抱着见闫总的目的来的,闫圳在哪,他们自然往哪边跑。   仝玲已无心这些,她让李娇帮她料理画展的一切,一个人在不开灯的画室里,倚靠在贵妃榻上,幽幽地出神。   等把人都送走,展馆关门后,李娇上来找人,见她如此,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仝玲不理,李娇看不下去了,劝道:“连安拙都知道事业的重要性了,抛头露脸穿成那样,做足了噱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要名要利。以前你不是最看不起她的吗,嫌她只知道围着个男人转,人家现在想通了,开始忙事业了,你怎么反倒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做这个画展,难道只为了姓闫的吗?醒醒吧,你那小学妹都抛开她男人,”   “她当然可以抛开,她得到过。”仝玲忽然开口。   李娇叹气:“你也得到过,不如,罢了。”   仝玲忽然哭了起来:“我得到过他,却把他丢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都道仝玲不肯放手闫圳,是有一份虚荣心在里面,可谁又知道她是真的爱他。唉,李娇再叹气,如果真的光是图闫圳的势与财倒还好,图心图人可就太辛苦了。   安拙与那阳是被保安护送着离开的,那阳已经出了好几部实体书了,原定他的签书答谢活动都被取消了。   在回去的车上,安拙问那阳:“你怎么想起扮这个?”   那阳没有cos他自己漫画里的人物,而是扮了安拙《她的域》里的男主角。这部漫画是双主角,从第三视角介入,对男女两个主角进行阐释,它没有女性向漫画的特点,这也是安拙曝马甲之前,好多人以为作者是男性的主要原因。   那阳笑笑:“我喜欢,我喜欢这部漫画,喜欢男主角。自己的漫画,画完就不爱了。”顺路先送的那阳回家,下车的时候,他对安拙说:“今天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后天还有一场。”   安拙点头。但回到家,洗好换了衣服后,安拙一点都不觉得累。今天的盛况有些超乎她的想像,看到自己比想像中受欢迎,安拙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内心澎湃,浑身充满干劲,哪里歇得下。   她把新脑洞的人设雏形画了出来,又坚持把几乎每天都做的练笔练了,一晚上就这么充实地过去了。到上床休息的时候,头刚一沾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里时,其它的都会被忽略掉,以前认为天大的事,现在想都懒得想了。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把安拙叫醒,吃着早点,接到了郝维亚的电话,她激动的声音都快穿透屏幕了:“昨天那么火爆的吗?我昨儿忙到了后半夜,临睡前刷了下手机,你跟双耳上热搜了。”   安拙一愣,然后问:“微博那个?”郝维亚:“还能是哪个,你不知道?”   “我不天天上,以前也只是跟喜欢我画的朋友交流用的。”安拙说着已经把平板打开,点进了微博。   还真挂在了上面,安拙点进去,里面都是她与那阳的照片。在这个话题里往下拉,还有人扒出他们以前的生活照。留言数与点赞数都奇高,安拙忐忑地点进去看留言。   “好配有没有?”   “长得好还有才,还努力,我终于知道我与美人的差别不止在长相上了。”   “比ZJ与LXM那对好看多了,那对被吹得有点过了。”   “楼里个别人,有事说事,别拉踩。”   “我昨天在现场,拍了很多私图,无滤镜都好美,两位大大真的是神仙颜值。”这条底下都是求照片的。   ……   安拙看了几眼就退了出来,感觉好羞耻,原来被人夸,有时候也会让人受不了。   进入自己的微博,安拙发现粉丝数成几何倍数在增长,私信多到看不过来。评论区里大家都是刷一件事:“太太,双耳大大关注你了,你不回关一下吗?”   安拙一看,果然。她马上回关了那阳。就这一个举动,安拙不知道,几个小时后,热搜又多了一条,“鼹鼠关注双耳啦”   中午收到马洁波的电话,他告诉安拙,无论网上现在说什么都不要解释或澄清,没影儿的事任她们YY,白给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安拙答应了马洁波,什么都不回应,但她也明确地告诉了他:“我不炒CP。”   马洁波:“应该是不主动炒,你跟那阳明天还有一场情侣cos,你说不炒,别人也不信啊。况且明天的活动已经发了预告,我们必须把它完成。我保证,过了明天,如非必要,不会再让你俩同时出现在一场活动里。”   安拙发现对于互联网,对于微博她了解的还是太少,她虽在一年前注册了微博,但不常玩,就是发发平常的小练笔,还有她在九团漫更新的提示。   她哪里想得到,昨天的一场活动,会造成这么大的效果,一时有点茫然。   她在微信里私信了那阳,想问问他的意见,那阳劝她不用太认真。那就是说,他不在意了,安拙又放下点心来,对方一个未婚小鲜肉,安拙真的顾忌他会介意呢。   如果说,第一场展示造成了轰动的效果,那第三场就是轰炸。   那阳的造型无人不知,他cos的是巴卫大人。比起他这个复杂的造型,安拙就简单多了,一身日式学生装,喷染成黄棕色的头发,脸上只淡妆就可。   这次,没等散展,俩人就窜上了热搜。前天还搂着的网友,今天再也搂不住了,大行CP之道,嗑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与此同时,闫圳刚刚打开了未知世界的一扇大门,而且是通过比他大十多岁的陈景中。   陈景中前几天才刚弄明白闫总动用海鼎是用来做什么,是花钱的。据他所知,公司业务正常,无违法行为,不需要洗钱。可闫总就是投了一笔毫无回报的资。他甚至把海鼎转到了个人名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陈景中直接了当地向闫总进行了问询。   闫圳也直接回答了他:“支持老婆业余爱好用的。”   直到此时,陈景中才知道,闫太太的业余爱好竟然是画漫画。陈景中的儿子正处在青春期,为了不跟年轻人脱节,他微博、抖音玩得都挺溜。   早在安拙上热搜的当天晚上,陈景中就看到了,不仅看了,他还仔细看了。越看越佩服闫总的气度,为了支持闫太太的爱好,闫总真是拼了。   陈景中吃瓜吃得正起劲,被闫圳看到,问他看什么看得走神。陈景中心虚,躲闪的意图太明显,闫圳疑心重,又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朝他接手把手机要了过来。   这一看,可算是点燃了引信,闫圳如随时要爆|炸的□□库,在陈景中的教学下,闫圳明白了热搜为何物,怎么能上去,CP是什么……   闫圳终于肯放陈特助离开,还他手机时还阴沉沉地说了他一句:“你以后少看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陈景中心里吐槽,三十还不到,闫总竟比他活得还老古板。   闫圳学东西快,一天时间就把微博弄明白了。当天憋着一口气,正想找时间抓安拙算账时,新的热搜又来了。这次的声浪比上次还大,已经下去的CP热度卷土重来,大有排山倒海,压倒一切的架势。   闫圳终于是忍不下去了。   吸取上次人多的经验,今日,安拙与那阳的展示时间只有两个小时,那阳还有一个签售活动,安拙一个人先离开。   她把公司的车留给那阳用了,自己提前预定了辆网约车。等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矫车停在了她面前,看看车型与车牌不是她叫的。她正准备往边上站站的时候,车门打开,安拙被大力拉进了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早了18:00更,晚了不超过21:00感谢在2020-08-0818:19:47~2020-08-0919: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野白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野白雪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恐惧感漫上心头,根本顾不得观察车里的情况,安拙开始剧烈地挣扎。   抓她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几下就困住了她。离得近了,安拙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回首一看果然是闫圳。光不让他上门还不行,还得让他保证不会再当街掳人,安拙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她抬手想继续挣动,闫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弄,上次就是这样抓伤我的,你看看,都留疤了。”   安拙闻言回头,闫圳把右边脸侧过来给她看:“看见了吗?眼尾。”   真的是一道疤,是她上次划的,见血后她没晕,确定了她不再晕血的那次。很浅,一道印从闫圳的右眼眼尾一直延伸到发际。   安拙愣了,这也太巧了吧。她的代表作里,女主的眼尾就有这样一道疤,同样是右眼,同样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为了戏剧效果,安拙故事中的主角的这道疤是淡红色的。   “有正事找你谈,你冷静下来我就放开你。”看她专注盯着自己的眼尾,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闫圳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还知道愧疚。   上次被她抓伤后,他没做什么处理,谁知后来结痂掉落后,落疤了。留疤就留疤,他身上的疤比这吓人多了,闫圳根本没往心里去,没当回事。但看安拙反应不小,可能她们女的比较在意这个吧。   巧合,这只是巧合而已,安拙这么想的时候,闫圳放开了她。   车里这种空间小的密闭环境,令安拙有些不安,她看了眼前排司机,好在还有第三人。不想,下一秒,隔音的镜面玻璃升了起来,后座与前排被彻底隔离了开来。   “我看到了花篮,知道你是赞助商了,你还有什么事?还有,下次不要这样,我被吓到了。”安拙倚着车门,尽量离闫圳远一些,她双手抓着裙摆,双腿紧紧并拢,这裙子不长,坐下后才发现,腿露得有点多。   闫圳哼了一下,没理她,他的注意力都被安拙的妆扮吸引了。知道她长得显小,今天的发型与衣着,更是让她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白球鞋、半高筒的学生袜,超短的裙摆,中间露出的一截纤细美腿……闫圳忽然觉得家里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风格还是单一了,原来,平价的东西也能穿出诱人的风味。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坐过来一些。”   如果是以前的安拙听到闫圳用这种语气说话,早就苏了半边身子,现在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安拙用手搓了搓胳膊,提醒闫圳道:“不是有正事要说吗,是什么?”   闫圳坐正移开了视线:“你先跟我回家,到家再说。”   安拙拒绝:“我不去,你现在说吧。”   闫圳瞥她一眼,语气轻佻:“你确定要这个样子……跟我谈?”   她什么样子?安拙低头看向自己,心里一惊,这衣服的质量也太差了吧。应该是刚才挣扎的时候弄的,衣服的第一颗扣子掉了,领口开得很大,已经到了不能穿出去的程度。原本抓裙摆的手,改抓衣领了。   有什么可遮挡的,他早就看到了,白色运动款式的,品味虽有待商榷,但配上安拙这张青春亮丽的学生脸以及校服加持,闫圳觉得还是挺饱眼福的。   “回家你换件衣服,另外,我一会儿本来还有个重要的跨国电视会议,我需要回家把它先忙完,然后我们再谈。”   安拙现在的样子确实没法见人,需要换件衣服。车子一路驶向海阔公寓。   闫圳按了指纹开了门,安拙正预备往卧室衣帽间去,赵姨窜了出来,在看到闫圳身后的安拙后,她脸上的笑容硬生生僵住了。   “啊,安小姐回来了。”赵姨平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低头换鞋的闫圳,眉头皱了一下。   他嘱咐安拙:“我先去忙,有事书房叫我。”   安拙没理,快步去到卧室。正在找衣服,听到身后赵姨跟了进来。这位老资历的闫家保姆,永远改不掉不敲门直接进屋的毛病。当然,她也挑人,闫圳如果在这屋,吓死她也不敢。   以前安拙会说,现在这个房子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安拙看都没看赵姨一眼。   可你不理她,架不住她主动来找兴你。   “安小姐,你这是什么装扮啊?”一开口老阴阳怪气了。安拙依然不理她,只专心找衣服,平常穿的常服基本都被安拙拿走了,留下的,都是闫圳给置办的,贵且正式。找了一排,安拙还没有挑出想穿的。   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时间有点久,赵姨长时间没有对手,寂寞了。赵姨并不介意安拙对她的漠视,继续围在她身边打转:“你看到闫圳眼角的疤痕了吗,也不知是被哪个小妖精给挠的,你这好长时间不着家,回头位子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安拙终于扒拉出一件,扭头看向赵姨:“我挠的。”   赵姨的嘴张成个“O”形,跟在安拙身后,不停地问:“你为什么挠他啊?都留疤了,那可是脸上,按老话这就是破了相了,不吉利的。”   安拙在内室门前站定:“我换衣服,你也要进来?”   赵姨停下脚步,看着马上要被关上的门,摇头:“你可太不懂心疼人了。”“砰”的一声,门在她眼前被拍上。   “什么臭脾气,连个蛋都不会下,别说闫家,就是戚家上下也看不上你啊。”小声嘀咕后,大着嗓门接着说:“前些日子我回越市,戚家二爷家的小子又得了一个男娃,可给他们高兴坏了。你别看戚家闫家人不多,架不住生的都是男孩啊,像我们太太,生了阿圳一举得男后,还怀过一个,因为国家政策不让生,加上自己事业也忙,就没要。可惜得很啊,医生说还是个男孩。安小姐你说你吧,也不求能得两个男孩,哪怕是个闺女也,”   “赵姨。”身后传来闫圳声音,阴沉压抑,赵姨吓了一跳,马上回身,见闫圳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溜着边朝外走,边走边说:“我先出去,准备晚饭。”   赵姨走了有一会儿了,闫圳还站在原地,面色阴沉。直到内室门被打开,换好衣服的安拙走出来,看到他如刹面阎罗一样怵在那一动不动,随口说了句:“吓我一跳,你站这儿干嘛,不是有会吗?”   闫圳这才迈步,进到里屋,在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文件:“拿点东西。”出来后打量她,最后看着她的头发说:“洗一下吧,这种染发剂对身体不好。”想了想又说:“我尽快完事,一会儿有很严肃地原则性的问题要跟你谈,等着我。”   安拙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呆在卧室里,她去了自己的小书房。参加漫展,她平常干活的家什都没带,只得把电脑打开,拿出被她弃用的以前的老板子,做日常练笔。   这可能是闫圳开得最快的一次电视电话会议了。忙完后,找了一圈人,在小书房找到了安拙。   安拙太过关注,闫圳走了过来,她都没发现。闫圳在她身后看了几眼,长久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怎么从来没见你用画纸画笔作画?”   安拙吓了一跳,回头怪他:“怎么走道没声音的?你倒是敲下门啊,主子下人都一个毛病。”   闫圳挑挑眉,什么时候,她敢挑他的刺儿了,没理她,继续刚才的问题:“问你呢?为什么家里连个画架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毕业后就不画了呢。”   安拙放下画笔,边收拾边跟他说:“纸上作画需要很多东西,稍微大一点的篇幅很费时间,而且一旦画起来,我就顾不了别的了,衣服上头发上手上都会沾上颜料,你说过……”   “算了,没什么,你开完会了,可以谈了吧。”他说过,这些颜料看着脏兮兮的,还有味道,不要在家里搞这些,他不喜欢。   自己说过什么?闫圳怎么不记得他就她画画的事发表过意见。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还是说正事要紧。   “这屋谈?”闫圳问。   “就这谈吧。”   闫圳环视一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谈,去我那。”   事真多,安拙关掉电脑,起身跟他去到他的书房。   闫圳把手机打开,定在一个界面上,把电话扔给安拙:“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男狐狸精是怎么回事?”   安拙拿起一看,正是今天的热搜,点赞最多排在前面的营销号发了十八张图,都是她跟那阳今天COS的造型照,其中有好几张那阳扮狐狸的特写。   原来是因为这事,安拙解释:“公司营销行为,我已经跟公司达成意见,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也尽量不跟那阳出现在同镜头下。”   “营销?营销我闫圳的老婆跟别的男的搞CP?你们胆子还能再大点吗?”   “其实,如果你快点同意离婚,也就不存在伤你脸面的问题了。”安拙没有嘲讽的意思,是在真诚的建议。   可这话听到闫圳耳中,无疑于挑衅:“你想用这种方法逼我离婚,实在是不明智,我来给你分析一下。我们现在还是夫妻,还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那个狐狸精就是个男小三,如果不想毁了他的事业,我劝你们收手。”   安拙比刚才急切多了:“你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阳是清白的,只是同事。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出现。”   “那阳?”叫得可真亲密,连姓都省了,闫圳心里开始不痛快:“你拿什么保证,拿什么去堵千万网友的嘴?”   “那你说怎么办?”   “你走或他走。”   安拙:“我们又不是每天坐班的工种,只是签的作品合同,哪有什么职可辞。”   “那就自己开工作室,我转了个文化公司到我名下,你可以随便拿去用。画什么,后续怎么发展都随你。自己家有能力捧你上去,用不着三流公司。你实在喜欢现在这个,就把它买下来,当然,前提是那个男的给我滚蛋。”   “你同意我工作?”   “我什么时候不同意过?”   安拙笑笑:“你不要答应得这么爽快,问过你妈的意见了吗?”   “我做得了主,不用问她。”   “是吗?我跟赵姨从一开始就处不来,跟你说过家里不需要佣人,可不可以跟你妈说一下,让她回去。那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闫圳蹙眉:“两码事。”   安拙无力地道:“说这些没意义,闫圳,李律师给我的建议,让我冷静冷静,最好不要闹到对簿公堂。我赞同她说的,如果你今天同意离婚,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签字,我对你造成的一切困扰都会随之消失。什么投钱什么办公司,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只想离婚,离开你。”   闫圳好半天没声儿,不知过了多久,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不爱我,因为不爱所以不尊重,得不到你的尊重,就得不到你身边人的尊重。可我却不能指责你的不爱,因为我确实不配,事业、社会地位的不对等,我在你眼中毫无闪光点吧,硬要说有的话,也只剩下一具耐看的皮囊了,可这只是外在条件,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老去腐朽。   可这一切让我怎么说出口呢,在你面前如此自卑的我,不想丢了里子面子,还要把心剖开给你看,然后呢,你会嘲笑它还是忽视它,无论是哪种,我都承受不来。所以,请让我保留这最后的一点自尊吧,我只能说,我不爱了,却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不爱了。   “我不爱你了,闫圳,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滚。”闫圳盯着安拙,狠狠地,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字。   好像跟这个书房的风水合不来,又从这里被赶了出去,安拙站起来,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赵姨做好了饭,把饭菜摆到桌上,等了好久也不见闫圳来吃,她敲了书房的门,里面人说:“进。”   “饭好了,过来吃吧。”赵姨招呼闫圳。   闫圳站起来,坐到了餐桌上,看着桌上的一碗一筷,他问:“怎么就备了一副?”   “安小姐不是走了吗?”   闫圳的视线在赵姨的脸上转了一圈,他端起碗,夹了菜说:“明天早上您回越市吧,戚家二舅家正好添丁,可能需要您过去帮忙带带。”   闫圳这话莫名其妙,无从说起。赵姨是跟着他妈戚莹一起到的闫家,从那之后就一直服务于闫家,闫圳就是她帮着看大的。后来看大的孩子结了婚,她受太太所托,又跟过来照顾闫圳小家的生活。以后就算是要看孩子,她也是给闫圳看,怎么会扯到戚家去。   “阿圳,我为什么要去戚家?我还得照顾你呢。”   “您岁数大了,该好好歇歇了,我有安拙,她会照顾我。”闫圳慢慢吃着,慢慢说着,像是在聊家常。   赵姨拉开椅子,坐到了闫圳旁边:“她会照顾什么啊,你这眼,这疤就是她弄的。她现在连家都不着,怎么照顾你,我瞅着她可没有以前安分。”   “啪”地一声,闫圳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您现在就收拾收拾,先回我妈那吧。我这不需要不尊重主家的人,安拙是什么人,我以为在她嫁给我时,您就应该清楚了。”   竟是因为她?赵姨心里难过起来,安拙才来几年啊,她在这个家呆了快三十年,如果被个小丫头挤走,那她的老脸还要不要了。可她也知道闫圳的脾气,不能硬碰。   “好好好,你别生气,吃饭时生气对胃口不好。我回别墅去,我现在就走。”赵姨说着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闫圳放下的筷子再也拾不起来了,他一点食欲都没有。想起小时候,他父母忙,有时顾不上他。家里照顾他最多的就是赵姨。记不清多少次,他半夜发烧是赵姨带他去医院,一宿一宿地守在输液的小孩身旁。   她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闫圳知道。赵姨一辈子没结婚,可以说闫家就是她的家,给她养老是不用说的。闫圳忽然就明白了他姥爷当年辞退老管家时的心情了,剥离一个跟你朝夕相处,陪你度过大半人生的人,滋味是真不好受。   但她触了底线,安拙不是别人,是他的妻子,是闫家的一分子。闫圳一直认为,这还用说吗,但好像他不说,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意识不到似的。   冯秘书是,赵姨是,是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别人?闫圳第一次开始反思,他在对待安拙的问题上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刚才把她轰走了,而她就那么坦然地走了。闫圳刚才气坏了,比起安拙在警局向着外人背叛自己时还气,就因为她说了不爱?不,闫圳不信,安拙有多爱他,没人比他更清楚。   安拙一定是在堵气,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控诉他以前对她的忽视。闫圳已经看到了问题的所在,权衡利弊,他还是舍不得不要安拙,所以才想着改变,满足一些她想要的需求,假以时日,闫圳相信,安拙会想明白会回来的。   戚莹还在想,大晚上的是谁来了,一开门见是赵秀珍。   作者有话要说: 巴卫是我老公,评论区不要瞎认。感谢在2020-08-0919:23:25~2020-08-1018:1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ccccco妇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戚莹怕不是闫圳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等赵秀珍开口,她马上问:“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   赵秀珍老脸一红,羞愤交加,眼泪下来了:“太太,我,我被赶了出来。”   戚莹首先想到的是安拙,她想着家常理短的,一两句话说不清,于是先把人迎进屋,拿了抽纸让赵姨冷静下来慢慢说。   赵秀珍哭够了,开始细数今天的一切:“下午,安拙可算是回家了,您是不知道,她穿的,”   戚莹抓住了重点:“她总不回家吗?”赵秀珍眼神开始躲闪,戚莹:“赵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秀珍把心一横,抬头道:“是阿圳不让我说的,安拙应该是一直都没回来,前一阵我回别墅前,听阿圳的意思是要接她回来,可等我回去,连她个人影都没见。阿圳当时要我保证,不要跟您说。”   戚莹没说话,闫圳从小就是独立自主的性子,她一般是不管他们两口子的事的,可闹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以前没有过的。   “你接着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赵秀珍:“我就劝她啊,你不能不着家,阿圳眼尾一看就是被指甲划的,你总不在,是给别人机会。您猜她怎么说,她说是她挠的,多狠的心啊,都留疤了,差一点就弄到眼睛了。“戚莹听不下去了,眉头紧锁,语气也不平静了:“什么疤?!眼睛有事吗?”   赵秀珍可来劲儿了:“您别着急,眼睛没事,是眼尾多了道疤,不是那种突出来跟蚯蚓似的,是一道印,血痂掉了后,就这样了。”   戚莹开始上头,她跟闫奇长相一般,不知走了什么运,生的孩子却是个漂亮的,这可把戚莹稀罕死了,对宝贝儿子的这张脸她是十分在意的。   小时候,男孩子淘气,腿上胳膊上总是弄得青一块紫一块,时不时还会留疤,每次看见,戚莹就会安慰自己还好不是脸。每次,她也会对闫圳耳提面命,指着闫圳腿上的疤痕吓唬他,脸上落了疤可就跟这儿一样了,难不难看。   现在只听赵姐说,戚莹就有点坐不住了,谁成想,大了大了,怎么还弄得破了相了。她瞪着赵秀珍:“然后呢,你就被她赶出来了?”浅台词是你怎么那么没用。   赵秀珍还真希望她是被安拙赶出来的,她躲着自家太太的目光,小声道:“是阿圳,是阿圳让我回来的,也是我多嘴,因为气不过,就提起戚二爷家新得了个男孙的事。可能这句话又把她气到了,大小姐又走了,阿圳就怪我了吧。”   “又走了?”戚莹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换了件衣服就走了,对了,我刚才说到一半,您是没瞧见,也不知她在外面干什么,穿的,穿成,我不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怪,衣衫不整的。”赵秀珍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戚莹坐那,脸色沉沉,嘴角耷拉着,小时候的闫圳如果看到她妈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捱打了。   戚莹让赵姨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来她这个婆婆当得真是太佛系了,本以为小门小户地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庙小妖风大。   比起安拙回不回家,戚莹现在最关心的是闫圳眼角的疤。   第二天一早,戚莹拿着做好的早饭,直奔闫圳家。闫圳预备九点出门,被她妈六点就堵在了家里。   门一开,戚莹第一时间朝儿子的眼睛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挺明显的,戚莹紧了紧提着饭桶的铁把手,没露声色地递到闫圳手里:“给你做的,一会儿吃了。”   闫圳把赵姨轰去别墅后,想过他妈会找他。他以为会叫他回去吃饭,没想到的是,她老人家亲自上门了。   厨房里是昨夜的碗盘,戚莹受不了屋里有这个味,戴上围裙开始上手刷。边刷边对换了衣服出来的闫圳念叨:“你把人轰走了,以后这里就准备臭着?”   “您放那吧,一会儿我弄。”   “你弄?你爸退休了,我都不让他弄,是公司倒闭了还是你不想干了?准备围着灶台转了。”   闫圳听出来了,她妈这是憋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戚莹把围裙一摘:“行了,弄好了,我走了。”   本以为会被他妈烦,没想到,她什么都没问。   戚莹躬身上车,坐在后座上不说话。司机老赵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小心地问道:“太太,回家吗?”   戚莹摆手,老赵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戚莹拿出手机拨号,电话被接通,她说:“是我,出来一趟吧。”   安拙习惯性的紧张:“下午四点我有时间,”   “就现在,我已经出来了,一小时后宝运酒楼贵A1见。”戚莹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说完没给安拙反应的时间,就把电话挂了。   安拙看了眼时间,这才七点不到,可真够早的。收拾了一下,如约来到约见地点。   宝运酒楼是海市的老字号,有一百年历史,闫圳他妈对这儿情有独钟,长年在这里包了一间包房。也只有她这种VIP才能在酒楼还没营业的时候接待她。   贵A1是宝运酒楼最大的包房,一间大间套着一间小间,戚莹在小间等着安拙,桌上摆满了各式早餐小点。   见安拙进来,戚莹开始涮碗筷,抬了下眼皮:“来了,坐。”   “您找我什么事?”安拙坐下后问道。   戚莹:“先吃吧,这么早打扰你,还没吃早饭吧。”说完自己吃了起来。   安拙拿起筷子,也跟着吃了几口,实在是就餐环境太过压抑,没吃几口,安拙就撂了筷。   戚莹朝安拙的方向扫了一眼:“吃好了?”安拙点头:“嗯。”   戚莹也没吃多少,随着安拙撂筷也不吃了,拿起温毛巾擦手。   安拙等了会儿,见戚莹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后面还有事,有点心急:“您,”   “你从进来,连个妈都不叫了。怎么,跟闫圳闹别扭,婆婆都不认了。”短短的时间里,戚莹敏锐地感觉到了安拙的变化,以前,看到她总是“妈,妈”的不离嘴,今天是意外的无话。   这叫安拙怎么叫得出口,虽然她跟闫圳还没离婚,但心里已经不再当自己是闫家人了。以前她跟婆婆关系就不亲密,现在没了闫圳这一层,安拙对戚莹的观感跟路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这个“妈”字实在是叫不出口了。   “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安拙:“闫圳没跟您说吗?我们没动手。”戚莹的声音高了一些:“没动手,他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碰得可真是地方,那可是脸,一个人的颜面。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天天家宅不宁的,他还怎么一心专注工作。”   安拙时间紧迫,不得不打断她:“我跟闫圳的事,您还是问他吧。阿姨,我还有事,”   “你叫我什么?”戚莹蹙眉质问安拙。   “我真的有事,”   “我不管你有天大的事,今天,现在、马上给我说清楚。“安拙太知道闫家做事的风格了,确实,戚莹没打狂语,自己要是现在不说得她满意了,还真走不了。   “我跟闫圳准备离婚了,是我提的,他不同意。正在走法律程序。”   安拙嫁进闫家四年,第一次在一贯以波澜不惊面目示人的戚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一点点暗爽。   安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戚莹都不知道,她醒过味儿来后,第一时间拨打闫圳的电话,电话刚要接通,她忽然摁灭了,转念一想,把电话打给了李兰芬。   戚莹快到中午才回来,赵姨见她回来,马上迎了上来:“怎么样?阿圳怎么说?”   戚莹看着赵秀珍,质问她:“他们要离婚了,你知道吗?连这个你都瞒我?”   “离婚?我不知道啊。阿圳不要她了?她不能生吗?”赵秀珍对此也感到无比惊讶。   戚莹疲惫地摆摆手:“我去歇会,没事不要叫我。”赵秀珍还有一肚子话想问,可看戚莹的脸色不敢多事,顺从道:“是。”   按照往常戚莹的习惯,赵姨把熬好的燕窝给她端了上来,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太太的声音:“找了律师了,正走法律程序呢,我问过李律师了,还能有假……”   赵秀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回到保姆房,八卦之心泛滥,终于想到了一个安放之处,她可以找仝玲说道说道。   仝玲自打上次画展结束,整个人颓废了不少。她任手机响个不停,没有接起来的打算,可对方比她还执着,仝玲烦燥地瞥了一眼,看到来电人后,想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小玲啊,怎么才接电话,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阿圳要离婚了。”   仝玲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您说什么?闫圳跟安拙吗?”   赵姨语气兴奋:“是的,太太刚说的。我还听到都找律师了,要法院判呢。想也知道,一定是安拙不肯离,你不知道,她把闫圳脸都挠出疤了。这是见阿圳不要她了,装不下去了,豁出去了。”   挂了电话,仝玲坐都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圈,双手合十,一时不知该感谢谁。初始的兴奋过后,回想赵姨说,安拙不肯离婚把闫圳都挠伤了,心里十分气愤。   难怪,安拙在漫展上抛头露脸,一副大力发展事业的样子,原来是为自己找后路。看来,闫圳给她撑场子,八成是安拙以同意离婚为条件要挟来的。   闫圳是男人,又是他不要的安拙,所以他不计较,但仝玲不能不计较,她不能任闫圳临了被安拙欺一头。回身拿起桌上的一张硬纸,看着上面的信息,仝玲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   狗子:别问了,我来回答,没有。 第46章   九团漫最近出了好大的风头,手下两名画师火出了圈。马洁波最近意气风发,正赶上本市文学艺术联合会要举办一次创意大赛,动漫协会属于下属单位,自然也在参赛名单里。   艺术创作里的绘画组,会聘请青年美术协会理事,还有各路优秀插画家,画家来做评委。九团漫自然不会缺席这场行业盛典,无玄念地推出了目前最火的鼹鼠与双耳。   说服两人参加比赛没废任何口舌,安拙与那阳的理由跟曝马甲的时一样,安拙是为了一心发展事业,那阳是因为安拙参加,所以他也参加。   因为这届漫展开得十分成功,资本闻着味就来了,所以,比起往常这类活动,这届大赛变换了形式,以选秀节目的方式,直接线上播放。   往常这活动都是要求作者把作品在规定时间内上交,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娱乐节目,就不能按以前的经验来了。当然作品还是会提前上交,但会增加现场创作的环节。   节目一共六期,当然跟真正选秀的节目还是有区别的,参赛主体毕竟是幕后创作者,严格说都是素人,不是明星。   节目组为了增加节目的可看性,宣传的方向着重于有颜有才有受众的鼹鼠与双耳。请的评委不仅要是绘画圈里的名人,还要是红出圈的。   经过了线下的提前海选,节目正式录制,第一期的时候只剩下二十五名选手。前五期每期淘汰四名画师,最后一期五强中决出前三名。   安拙与那阳作为热门选手,进入了二十五强。参加节目录制前,安拙提前看到了评委名单,仝玲在册。   以这次节目的卖点,仝玲出现在评委席十分合理。除她之外,另外三名,李就礼被找来,应该跟仝玲的原因一样,年轻,长得好看,他的插画在国外获过奖,在国内绘画界占有一席之地。   另外两位,袁立翔是三十多岁国内的知名画家,他出圈是因为娶了个明星老婆。最后一位何夫,网络红人,不属任何画派,没上过大学,自学成材,漫画、油画、插画没有他不画的,常常因为敢说而令人侧目,而这些侧目者中,有一些成了他的死忠粉,就喜欢他这调调。   从这四位评委就可以看出来,节目组的营销手段。果不其然,录制到第三期,安拙与那阳经过重新抽签分到了不同的组,各任组长。两个组经过pk,胜利的一组可以减少自己组淘汰的名额。   本来都是正常的流程,拍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播出来,安拙才发现剪辑的很有问题,导向性太强。   本来自漫展后,安拙就想着在公众面前淡化她与那阳的联系,可这次比赛,对画师来说是个巨大的机会,她自己不可能不参加,所以,也不能拦着别人不参加。   录制节目的时候,安拙也是尽可能地跟那阳保持着距离,微博发的所有与这次比赛有关的内容,不提双耳一句,不发有他的照片,能避的她都避了。   两人的粉丝、CP粉、以及网友们都感觉到了正主避嫌的意思,磕糖都是偷偷地磕,明面上公开磕CP的不怎么见得到,大多数都缩回到自己的圈子,圈地自萌。   播了两期,节目组可能对这样的效果不太满意,在第三期人为设立了分组对立的人设,并在后期进行了刻意剪辑,这期播出后,关于两人CP感的话题又热了起来。   闫圳自上次骂安拙滚后,一直很忙,上次拿下的跨国业务,开始运作,需要他亲自盯着。时间上他是真的顾不上安拙这头,再加上上次安拙说的话真是气坏了他,也一定程度地伤到了他。   时间与精神两种层面上,闫圳的精力都无法专注于安拙身上,因此她参赛的事他不知道,前三期都播完了,闫圳也没看一眼。   仝玲看完完整的第三期节目后,自己剪了一段内容,一共五分钟,有她当评委的画面,有安拙赢得团队胜利被表扬的画面。   当然,这些都是点缀,实则她把节目组恶意剪辑的安拙与那阳暧昧镜头全部加了进去,然后,她把这个视频发给了闫圳,又打了一段话,大意是:我新参加的一档节目,遇上了安拙,她好优秀,顾不上避嫌了,绝对的高分。阿圳,你有看吗?   仝玲从听到安拙与闫圳要离婚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后,开始了焦急与担心,焦急的是希望他们快点离了才好,担心的是,闫圳会不会在安拙拒不离婚的情况下心软。   总之,在得知闫圳有离婚打算后,仝玲不做点什么,她就会焦燥。   闫圳不忙的时候也不是所有私信都看,太多了,他看不过来,别说最近忙碌的情况了,所以,仝玲的这条消息,是在节目都播出第四期,还有一期就完结的情况下看到的。   本是随意点开的,却在见“安拙”两个字后,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闫圳就笑了,笑得令人齿冷。   安拙又骗他,她是怎么跟他保证的?保持距离,不会出现在同一活动中?这段视频,她有哪一点做到了?不仅没做到先前保证的,还变本加厉。   在这段算不上长的视频里,俩人对视就不下四五次,还都是特写,安拙看上去含情脉脉,那男的看上去宠溺无限。其中即兴发挥环节,两位队长现场创作的画作,可以直接拿去当情侣头像了。   节目组特意把两幅作品放在了一个画面里,左边一颗桃心框着安拙的,右边桃心里的是那阳画的。两颗心在屏幕上碰了碰,散出了很多的小心心,粉红得冒泡。   闫圳把这段看完,什么仝玲当评审,安拙很优秀,全不在他的脑中,闫圳只知道,有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终于到最后一期的录制现场,剩下的五名选手,安拙、那阳、黄天都是九团漫的,剩下两位也是国内优秀的漫画家,当初九团漫也接触过,其中孙博经过权衡最终选择了别家,另一位画手黄煜自己成立了公司。   不得不说,安拙在这场比赛中得到的关注比其他人都多,她是唯一杀入决赛的女画师,是个颠覆大众想象的年轻漂亮的女画师。   从开赛以来,四位评委对安拙颇多青眼,点评到她时,溢美之词从不吝惜。这是安拙没想到的,尤其是仝玲,安拙本来对她是有提防之心的,可眼见到了最后一期,仝玲也没有为难她。相反,还一副对她很欣赏很惜才的样子。   从海选到最后一期,快两个月的时间,节目终于要结束了,到了这一刻,安拙一点都不紧张了,能走到五强这一步,她对自己是满意的。当然,对最后的成绩她还是有憧憬的,上场前,安拙给自己打气,享受当下,尽全力。   最后的命题即兴创作终于完成,四位评委,李就礼投了孙博,袁立翔投了黄煜,何夫投了那阳,而仝玲投了安拙。   对于仝玲投给自己,除了安拙以外,别人都不会觉得意外,前四场,仝玲评委对安拙表现出的喜爱与维护任谁都看得出来。   为此,网上还引发了争吵,女权主义者对这种同性扶持的行为进行了大肆的表场。而对此持反对意见的,他们的观点是,不是讲男女平等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开始双标了呢,一个比赛讲究的是公平公正,怎么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支持同性别的画师呢,这不公平。   不得不说,仝玲为这个节目真的付出了很多,本来她微博经营出的形象,是知性美丽大方的才女人设,往常评论区是一片和谐,充斥着“姐姐好美”,“神仙姐姐“,“大才女”,这样的评论。   现在,因为这场比赛对安拙的全程回护,使仝玲的评论区变得乌烟瘴气,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骂她的夸她的都有,真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所以这一期播出时,播到仝玲的投票结果时,弹幕就开始吵了起来。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到最后揭晓画师们一早上交,被节目组封存的最终漫画短篇时,评委大反转了。何夫与袁立翔还是坚持了一开始的意见,分别投给了那阳与黄煜。   而李就礼在看了最终短篇漫画后,改投了安拙。进行到这里时,弹幕全是剧透,完全没有悬念,仝玲肯定是投给安拙的,安拙两票完胜。   结果,仝玲公开的题板上,写了弃权两个字。全场哗然。   安拙也是惊讶的,仝玲玩的是哪一手?就为了在最后关头闪她一下,对不起,没闪着。安拙从不相信她,比赛开始到最后,仝玲的行为在她的眼里一直是诡异的。   她惊讶的不是仝玲会出幺蛾子,而是她来这手并没有什么作用与意义,尤其是在节目组早就言明了规则,票数相同的情况下,看五场总积分。积分最高的就是第一名。   五位选手的积手一直是公开的,安拙排第一。也就是说,仝玲投不投她,她都是第一名。   弹幕上、微博上就仝玲这个谜一样的行为刷了屏:“仝玲还是怂了。”   “可能是不想被骂了吧,反正安拙怎么着也是第一名。”   “可是都被骂了那么久了,现在这样前面的骂不是白挨了,还凭白无故降好感。总之这波操作就是谜。”   “??????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吗?”   “看了吧,舆论场有多吓人,吓得女人都不敢公开支持女人了。”   “不用太认真,节目效果而已。”   总之,最后的夺冠本来没什么戏剧性,让仝玲这一操作,当天收视率达到最高记录,节目完美收官。   创海集团,闫圳跟陈景中正在商量,让公司的微博官方账号帮他刊登一篇说明。   陈景中听了闫总的意思,下意识地觉得此事不妥。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闫总,这个声明发出去,恐怕于闫太太的名声不利。尤其现在正处在她事业高峰,恐后到时会有人质疑她的人品。”   闫圳沉默了,他在看了仝玲发来的视频后,又去找了完整版,不止看了一期,所有的他都看了,现在他知道安拙去参加比赛了,也知道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比赛。   比赛没有问题,但参加比赛的人有问题。他当然也怀疑过,那些让他刺目的画面是节目组特意剪辑出来的,但那又如何,给别人编排机会的罪魁祸首是安拙,他谁都不找,他就找她。   一个多月没理她了,繁忙的工作告一段落,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拨乱反正。   闫圳打算先在网上给自己正名,公开安拙已婚的事实,看以后还有人敢炒什么CP。第二步就是逼她离职,他上次就错了,不该给她两个选择,她走或是那男的走,他就应该强硬点让安拙直接离开。   方法有的是,就九团漫那个九流公司,他说句话,就有他们受的。治安拙他舍不得,治个破公司有什么难的。   可现在,刚要进行第一步,陈景中就提了不同意见,闫圳还真听进去了。闫圳的座右铭之一就是,人不能在气头上做决定。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确实不宜由他这一方在网上公布安拙已婚的事实,毕竟是他的人,他可以说,但若别人嚼安拙的舌根,他是不乐意的。另外,网上公众谴责安拙与那个男的后,是不是还会对他表示同情。   这个闫圳可受不了,他差点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没得自己给自己染绿头发的道理。第一步做不得,那就直接第二步,让安拙辞职,离开九团漫,彻底与那个觊觎她的男人断绝来往。   安拙捧了奖杯回来,九团漫象征性地给了十万元奖金,虽然不多,是个心意,那阳与黄天也有,数目一样,没因名次而区别对待。   这都是小头,大头还在后头,最近就有公司跟他们接洽,打算找安拙与那阳拍广告,对方的意思是两个人一起拍,钱他们出得起。   马洁波没应,他怕安拙不同意,毕竟她已经向他表示过许多次,不要再安排她与那阳一起的通告了。   拍广告的事,马洁波打算慢慢熏,现在眼前却是好事不断,他又替安拙卖了个版权,还是个动画版权。   就在公司打算庆祝之际,乐极生悲,出事了。   一夜之间,全网曝出,漫画创意大赛的冠军得主抄袭。安拙的名字跟抄袭连在了一起,一起登上了热搜。   刚看到时,安拙是懵的,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有没有抄袭了,那是决对不可能的。抄袭对一个创作者来说是致命的污点,安拙怎么可能会去触这个雷。   她冷静下来,觉得这应该是个误会。仔细查看新闻里的内容,发现是说她参赛的那个一早交上去的原创漫画故事是抄袭的,人物原形抄袭。   这更不可能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小姑娘,她并不是安拙现在创造出来的,而是上大学的时候画出来的。安拙稍稍安了下心,再往下看,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被抄袭的对象竟然是仝玲。   仝玲在四年前还没有名气的时候,创造的一组插画,主角跟安拙故事里的小姑娘一模一样。只要没瞎,都看得出来,真的是一模一样,像是临摹着画的。   安拙大脑像过电影一样,仝玲在整个比赛中的表现一一闪过,画面最后定格在她弃权的一幕。   原来,仝玲所有的行为并不是没作用没意义的,她在这等着她呢。   安拙往下划,果然,评论里都是一堆事后诸葛亮:“怪不得呢,现在终于明白了仝在比赛中的行为了。”   “是痛惜吧,自己一直看好的选手,却抄了自己的作品。”   “你们说安拙是不是瞎,仝玲也挺有名的,就不怕被人扒出来?”   “抄的是我女神早期作品,以为没人关注,没人知道呗。”   “我要给仝玲道歉,当初她弃权还骂她来着,被抄了,还只是弃权,可见是个多么温柔的人。”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不要脸的都出名了。”   ……   安拙翻了不少的评论,大概风向就是仝玲被珍惜爱护的新人伤害了,但她却十分大度,没有当场拆穿小偷,还只是委婉地举了个弃权。   好一朵人间白莲。那些封存的画,说是现场拆封,其实早在节目录制前,评委们就看过了。仝玲却上演了一出是在现场刚刚看到,震惊得举了弃权的戏码。   安拙压下这些评论带给她的负|面影响,开始回忆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没缕出头绪,她手机开始响个不停,安拙知道都是关心她的人来问情况的,但现在她不想解释什么。被按掉的电话没有再打进来,只有那阳见她不接电话,开始给她发信息。   安拙打开看到,那阳问了她一句:“事实是这样吗?”   安拙:“不是,我没抄。”   那阳:“好,我信你。”   安拙不知道,那阳在给她发完这条消息后,扭头就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博文,内容是:我信她。   这条博文,把那阳也送上了热搜,骂的人不少,他的粉丝都在底下留言劝他,少说话,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被人蒙蔽了。CP粉有一部分倒戈的,自称三观正粉,再甜再好嗑,原则问题也不行,世上好磕的CP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路人以及仝玲的粉丝更是骂得毫无忌惮,说“耗子”和“一支耳”是绝配,锁死吧,不要祸害别人了。   安拙知道这些后,只给那阳发了条消息:“谢谢,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闫圳也知道了此事,如果没有安拙与那阳的事,他肯定会出手帮她摆平。至于抄没抄他不感兴趣,抄了又怎么样,他的人还用抄,要是想找代笔,他说一句,有的是来排队报名的。   从小闫圳就护犊子,被他划为自己一方的人,他都会维护,帮理不帮亲在他这儿不成立。   看着网上对安拙的一片骂声,他心情复杂,一边恼着一边又感到解气,让她不听话,以为没他就可以飞得起来,现在知道了吧,社会就是这么险恶。   等着吧,最后还得来求他。没让闫圳等多久,安拙的电话打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二更合一。   来了来了,暴风雨的前奏来了。   狗子:瞎激动什么。今离否?没。感谢在2020-08-1119:28:36~2020-08-1219:1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冲鸭~3瓶;我是菠萝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可惜安拙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正撞枪口上。闫圳刚刷了会儿手机,竟然在网上看到了极度辣眼的东西。他不知道的是,因为最近看了太多安拙与那阳有关的东西,所以,手机里给他推送了很多衍生,一篇同人文就这样进入了闫圳的视线。   无法形容的心情,于闫圳来说,世界太玄幻了,玄幻到他想毁灭点什么。   就是在这种心情下,闫圳看到手机上闪着“安拙”两字的。他脸色阴沉地接起电话:“喂!”   安拙愣了一下,谁惹他了?吃呛药了?   “喂,是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话筒里静了几秒,才听到闫圳道:“说。”   安拙:“你现在在家吗?我要回趟海阔公馆取些东西,不好冒然上门,想先问问你的时间。”   于安拙来说,正在闹离婚的男女,当然不便再随便登对方门,她有东西落在闫圳那里,出于社交礼貌自然是应该跟他提前打声招呼的。   可这话听到闫圳耳中,就是安拙急于与他划清界线的表达,该避的嫌不避,却避到他头上来了。   闫圳一把把眼镜摘掉,捏在手里,从反光的镜片里,看到了自己狰狞的表情,他调整了下呼吸,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味,看似平静地问道:“什么东西?”   “就是一本画册。”   “我没看见过什么画册。”   安拙:“是上学时画的,对我来说有纪念意义,我把它放保险箱里了。你今天方便吗?我想尽快拿回来。”   闫圳:“我在家,你过来吧。”这可是你自投罗网。   挂了电话,闫圳去到衣帽间,看着这满屋安拙没带走的衣服鞋帽,眉头微皱,打开保险箱,又见里面他给安拙的贵重首饰一样不少,眉头皱得更紧了。   安拙刚离家时,他来翻过保险箱,上次翻到她没带走的存折,放在了最上面。闫圳此时再次看到它,眉头的结算是打不开了。   他翻了翻,没见什么画册。没有就没有吧,本来他对此也不感兴趣,过来翻找,是想着一会儿人到了,直接把东西给她,赶紧办正事,省得再为这些闲事耽误时间。   合上保险箱,闫圳一扭身,看到旁边放衣服的架子上有一沓东西……   安拙按门铃的时候,闫圳正闭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仰起的后颈担在沙发背上,表情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听到铃声才睁眼,闫圳起身去开门,安拙侧身进屋:“打扰。”   换好鞋后,安拙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回头对闫圳说:“你也过来吧。”她要翻找的毕竟是装着贵重物品的保险箱。   闫圳没说什么,跟上了她。   安拙连书包都没有放下,直奔衣帽间的保险箱位置,手伸出正要按密码,她回头看了闫圳一眼,有一种在主人家面前拧门撬锁的感觉,忍不住她问了一句:“那我开了?”   闫圳做了个“请”的手势。   保险箱开了,安拙把东西都翻了出来,也没见她要找的画册,她自言自语:“我东西呢?”   闫圳问:“少了什么?”   安拙仰头看他:“画册,差不多三四本,全不见了。”   闫圳:“哦,你离家时,我打开过保险箱查看,翻东西的时候,拿出过几个本儿。”   安拙站起来,急切地问:“那现在东西呢?”   闫圳缓缓道:“随手放这屋了吧,不会被赵姨打扫的时候扔了吧。”   “扔了?!”安拙面露难色,想了想,她问闫圳:“你能不能给赵姨打个电话问问她,也许她收起来了呢。”   闫圳直接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你自己跟她说。”   “喂,阿圳。”   “赵姨,是我,安拙。我想问一下,你打扫衣帽间或卧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几本画册?”   赵姨看了看手机,确实是闫圳的号码,怎么说话的人变成了安拙?问的问题也是莫名其妙,她马上说道:“什么画册?我没看到。”   安拙有些着急了:“怎么会没看到,好几本呢,挺明显的,闫圳说就放在衣帽间了,您再想想,前一阵的事了。“赵姨真想给她来一句,谁放的找谁去,可放的人是闫圳,她硬生生把这话咽了回去,只说:“我真没看到,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儿了,离家的时候是不是带走了。”   “没有,我走时衣帽间的东西一样没拿,赵姨,会不会是你当成不重要的东西扔掉了?”   这话赵秀珍可不爱听了,她正色道:“安小姐,我可没有乱扔主家东西的习惯,闫家可不比一般人家,随便一张纸我都是不敢乱扔的,都要问应的。你可不好冤枉我。”   安拙咬了下嘴唇,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把电话递还给闫圳,人后退倚在了身后的衣柜上,一副很累的样子。   闫圳摁掉电话,冷冷地看着她,也是满腹心事。   忽然,安拙站好,开始在衣帽间里寻找起来,每一个柜门、抽屉、隔板、角落,她都没有放过……   没有,什么都没有,连张纸都没有,安拙再次萎了下去。闫圳这时开口问她:“很重要的东西吗?”   安拙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闫圳继续说:“需要我帮忙吗?”   安拙声音恹恹地:“你帮不了我。”说完,她就往外走,闫圳拉住她的胳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确定?”   安拙看都没看他,挣开钳制她胳膊的手,又点了点头。闫圳看着她走到门口,正要开口叫她,安拙回身了,对着闫圳说:“对了,我律师说法院定下开庭时间了,你最近关注一下吧,你的律师应该也接到通知了。”   闫圳默了几秒,忽地低头嗤笑一声,带着令人不舒服的笑音儿说着:“好,啊。”   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闫圳才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全变了,没有了刚才在安拙面前的“平和”,脸色阴郁,满身戾气。   书房里,宽大的书桌正中央,摊着一本画册,画册的一角印着闫圳与安拙母校欧大的全称,另一角印着页数。   闫圳打开的这页显示为第4页,页面上是一副少女肖像画,正是引发安拙抄袭争议的那个少女形像。   闫圳在第一眼看到这副画时,就明白了安拙为什么那么急地过来拿画册,她是来拿证据的,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可他却把这证据扣下了,给过她机会,只要她求他,闫圳有的是办法帮她。最差也是把画册给她,告诉她找到了。当然闫圳既然藏了,就不会再用这个办法,他有的是更高级的方法帮她洗脱抄袭嫌疑。   可是她呢,不信他不倚靠他,甚至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戳他肺管子,别说帮她,不亲自出手治她,都算他好脾气。   “啪”的一声,闫圳把本子合上,扔到一边,被惯性打出去的画册把安拙其它几本画册打翻落地,闫圳弯身去捡,其中一本里的内容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上面是安拙用线笔画的小故事,之所以吸引了闫圳,是因为故事的内容,似曾相识。   故事的开头,篮球场忽降大雨,观众四下奔逃,一时间刚才还人潮鼎沸的现场,除了场上打得正起劲的两队玩家,不见一人。   翻页,画面一转,还有一人没走,从身形看是个女孩,她虽没带伞,却把外衣脱下来,用双手支在了头顶上。   球出界,一个高大的男孩去捡球,注意到这球场上仅剩的一人。男孩把球扔回给队友,然后从自己书包里拿了把伞递给了女孩,然后继续去打球。   从这页之后,画面里开始多了颜色,画者画了很多粉红的桃心。比赛结束,女孩没有还伞,而是第一时间离开了篮球场。角落里,她把伞收起,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   一段记忆涌上闫圳心头。是大三的时候,他跟同学们打篮球遇到过这么一场大雨,没太注意观众跑了多少,只记得那时年少轻狂,分数咬得紧紧地,打得正起劲,压根没人想到结束比赛去避雨。   他的确是在捡球的时候,发现那个总是出现在他周围,却不敢跟他说句话的小学妹在冒雨观球。当时闫圳的第一想法是,真够傻|B的。没带伞不说去躲雨,脑袋上罩着个衣服,没一会儿就全湿了,看上去又蠢又可怜。   也不知哪来的恻隐之心,拿了伞给她,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安拙画的这个故事,是从她的角度讲的,不仅对他当日的行为进行了美化,还把自己一颗痴恋的少女心画得明明白白。   闫圳一直都知道安拙爱惨了他,但没想到,期间还有这么多小细节。那时,闫圳眼中的安拙又乖又漂亮,对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能看到他就行,是个默默倾慕他的小怂包。   后来选她,是因为安拙家世相对简单,条顺盘亮拿得出手又不吵闹,爱他并以他为天,这些条件加起来,就是闫圳第一个想到让安拙来替嫁的原因。   想到以前,看到安拙画笔下的他们的故事,闫圳刚刚还如狂风暴雨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慰籍。这本小册子不止画了这些,后面还有,闫圳忽然就起了兴趣,想知道在安拙的心里,他们的过往都是什么样子的。   闫圳刚要翻下一页,他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李兰芬。安拙临走前留下的言语还在耳畔,闫圳何时畏惧过什么,此时,竟产生了逃避的想法,不想见到有关李律师的任何相关。   他还是接了起来:“喂……好的,我知道了。”   果然,他与安拙的离婚诉讼案件,择日开庭了。 第48章   安拙记得,她被置疑抄袭的人物像的原画就在那本纪念画册里,现在画册找不见了,她绞尽脑汗地想,还有什么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只想到一样,就是这本画册的最后两页上,除了她的风景随笔,还写满了同学们的毕业赠言。   当时安拙把这两页拍了下来,发了微博的。在画册上签名留言是欧大绘画系的传统,当时不止安拙,好多同学都发了。而且她手机里现在还存着原始照片。   只是当时只照了最后两页,什么都证明不了,安拙也不记得曾给那张少女肖像拍过照,这个证据没用。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到能证明她没有抄袭的证据了。   想到与这本纪念画册一起丢掉的其它册子,安拙心情有点复杂。她当然不希望闫圳看到其它画册里的内容,但比起证据丢失,那看也就看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介意,也许离婚后,过个几年,她也就看淡了,只是一段经历与回忆罢了。   安拙到现在都没有发声明,因为没证据。她原先想的,拿到证据后,写一篇有理有据的澄清文,再配上图文证据,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安拙鼓气勇气,又打开了网页,看到仝玲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把那套插画置了顶,却什么都没说,评论一下子涌了进来,还是之前的论调,替她委屈的,说她大度的,到这时候了也没出来指责抄袭狗,真是太善良,太爱护后辈了。   顺着这些话题看下去,已经有人开始扒出,安拙的确是仝玲的后辈,她们是欧大同系毕业的,是学姐学妹的关系,而且两人在校的时间是有交集的,所以抄袭可能从那时就埋下了伏笔。   安拙退了出来,事件还在发酵,除了那阳,九团漫还有几位画师也公开表示挺她。这让安拙更加着急,如果再拿不出证据,不止自己的声誉受损,还会连累到她的朋友们。   先前不接电话,是她想自己解决,现在恐怕需要大家的智慧了。安拙主动找了马洁波,那阳与杜浩佳,把自己目前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对他们进行了说明。   安拙刚刚起步,没有自己的团队,没有经济人,只有九团漫在她身后,她能商量的也只有这些人了。   马洁波一直关注着此事,给安拙打了电话发了消息,她只说她先去解决,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联系他,现在联系他了,看来是自己解决不了,需要公司帮着想办法了。   那阳与杜浩佳成名早,有自己的团队,都被网络洗礼过,对于舆论风向这些还是有些经验的。   听了安拙说到确实有实物证据,但是丢了时,他们没有放弃这条线索,纷纷提出可以把这条线索进行下去的可能性。   “找一找你当年的同学,当年有没有人看全过你这本画册,记不记得里面有这样一副人物肖像。”杜浩佳提的建议,令安拙陷入思考。   当初跟她最熟的就是郝维亚与邢苗了。郝维亚不仅跟她同宿舍,还是一个专业的,而邢苗不是,她对她们画画的事从来不感兴趣,况且现在邢苗跟安拙闹成这样,早就没了联系。   安拙与郝维亚联系,对方一直担心着她,见她主动来电,正想询问此事,安拙先说明了情况。可惜的是,郝维亚虽有翻过安拙的画册,但实在记不得里面的内容了。只记得最后的签名页,画的是风景,当然她记得这一本里除了风景就是人物,只是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抱歉,”郝维亚替安拙着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有没有什么你没想到的地方?比如,这本画册被展出过吗,或者哪个老师点评过?”   安拙摇头:“没有,我再想想吧。”   马洁波提出一个观点:“不管有没有证据,该表明态度的还是要表明一下的,你不说话,只会被别人当成你心虚,再不言声儿,大众的记忆里就是你抄袭实锤了。”   那阳也同意马总的说法,他安慰安拙:“别着急,先想想怎么写,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后续我们再走着看。”   安拙写写停停,又修改了几遍,才把一篇声明稿写好,让其他人看了,都觉得没问题,才发了出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自声明发出后,眼见“鼹鼠回应抄袭”以坐火箭的速度登上了热搜,还是令安拙心悸。而随之而来的评论与讨论更是看得安拙难受。   杜浩佳建议她关掉评论,安拙没有这么做,她坚信,清者自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以后说不定从什么地方就可以证明她的清白,所以,她不关评论,留到那时,给自己的委屈有个交待。   当然,她的评论区里还是有人维护她的,都是以前的老粉,从她不收钱佛系更新时开始关注她的。她们为她辩解:“那么久的图了,找不到也很正常,既然你们说仝和太太是同学,那也有可能是鼹鼠太太先画的啊。”   “我相信以太太的实力,不可能抄别人的肖像。”   “现在都说对方抄了自己的,没证据前还是先不要站队。”   “当年,太太不为名不为利,喂了那么多精神食粮给我,我选择相信她。”   被全网骂的时候,安拙没有掉眼泪,却在看到这些无条件相信她的人的留言时,眼眶湿了。   多日来的焦虑与委屈一下子控制不住,纷纷向她袭来,安拙没有去抵抗它们,她的精神太累了,她想歇一歇,任由这些负|面的情绪来击打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过后,她觉得好多了,刚洗了把脸,马洁波来了条消息,很长,内容是:别想太多,我跟你交个底,如果实在无法自证清白,那只剩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把一切交给时间,慢慢的大众是会忘记的,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没有抄,内心足够强大,就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他们也就是说说,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因为仝玲并没有站出来,公开说你抄袭,目前为止都是些暗戳戳的小动作,可见她也怕翻车,顾忌着你万一有证据呢。这种情况下,公司、客户都不会放弃你,因为是悬案,没有盖棺定论。虽然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憋屈,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当然,如果日后有证据,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安拙知道马洁波这是在向她表明,虽然网上现在的舆论都是对她不利的,但不会影响到她后续的工作。   这一点安拙也知道,世上多少抄袭被告的,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可她没做过啊,为什么要被按头抄袭还不要脸,继续混圈的名声。   想到郝维亚的建议,安拙在欧大的论坛上发贴求助,把纪念画册上有原画的事说了,并求助大家,有没有同学或老师记得这幅画。   欧大的论坛一直很出名,出名在人气旺,很多毕了业的学生还是会习惯来逛一逛,时不时发一些实习机会,或职场经验。   安拙的贴子在论坛发出后,跟贴的内容比微博温和多了,倒是没有张嘴就骂的,但也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实质内容。待到第二天她再来看时,发现她的这个贴子火了,而同时火的另一个贴子的标题是:“我比仝玲低一届,安拙抢的可不光是人家的作品……”   一串省略号令人遐想,点开看正文:“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安姓小学妹不仅抢了学姐的人物画像,还抢了她的男朋友。”   底下跟贴的全是问详情的,楼主:“别急,我一点一点说给你们听。”   新起一楼:“别看安学妹在网上营造出不差钱,免费画故事给人看的人设,其实她很穷的,跟有钱人一点边都不沾。她只有一个寡母,就靠打零工供她上的大学。”   楼下a:“瓜的味道,楼主快点。”   楼下b:“看来是知情人。”   楼下C:“穷怕什么了,我就是只有母亲,在外打工,可以自给自足,不用找家里要钱了,我很骄傲,从不装有钱人。”   楼主:“仝学姐,现在的孩子们可能不知道,当年的我们都知道,那是真正的白富美,她男朋友据说也不是普通家,两人算是门当户对。可惜天造地设的一对,被小白花安学妹横插一脚,愣是把仝学姐跟她男朋友搅合黄了。”   楼下d:“那不就是第三者?”   楼下E:“第三者可是不小的指控,还是要弄清才好,楼主你有证据吗?”   楼下F:“我也是那届的,楼主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公司,或者身边亲戚朋友有欧大毕业的,可以问问,就是这么回事。”   楼下G:“男的就是贱,放着有气质的大美女不要,就喜欢那种身娇体软一脸妖精相的。”   楼下H:“对,我就觉得tl那样的才叫美女,大高个,有气质,az那样的,一看就会勾人,就是那种女生不喜欢,却会被男生认为好看的长相,我男朋友就是,非说ah比tl好看,气得我想跟他分手。”   楼下I:“那男的是谁,也是咱们学校的吗?不能光打小三啊,男的也曝光一下吧。”   楼下J:“这内容弄到微博上,是不是又要多个热搜。有人弄吗?我不管,我最讨厌小三了,我去了。”   安拙立马对贴子点了投诉申删,但等到转天此贴才被删掉。而真如贴子里所说,安拙又上热搜了,这回的话题不是抄袭了,变成了第三者。   这次,连安拙评论区里挺她的人都反把了,小三这个罪名可比抄袭严重多了,至少在很多人心中,他们只要东西好看就行,抄不抄的无所谓,但第三者却不行,是很多人的底线。   仝玲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刷着平板,刷着刷着她就笑了,一旁的李娇看向她,眼中都是担心。仝玲看在眼里,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憋了多日的李娇不吐不快:“你有什么分寸,好好的咱能不拿事业开玩笑吗?”   仝玲听不进去,反驳她:“我没开玩笑,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干的,放心,这么多年了,她没有证据的,要有她早拿了,再说,她拿出原画又能说明什么,别说画上没日子,就算有日子,我可以说是她现画现标的,而我的画是有发博日期可以证明的。““那曝光以前你们三个感情纠葛的事呢?你不怕闫圳找你麻烦。”   “我没提他,没人知道安拙是创海集团家的儿媳妇,闫圳从来不带她出圈,知道的都是熟人,就那几个,没人会说的。”   仝玲不曝光闫圳其实不止是怕惹到闫圳,还有一个原因是,仝玲私心不想让人知道安拙是闫圳的老婆,是闫太太。尤其是在他们快离婚的时候,更不想了,最好是他们赶紧离,然后大家都不知道闫圳结过婚,前妻是鼹鼠。   话是这么说,但仝玲看到贴子里有人要求曝光渣男时,她还是警惕了,所以,贴子被删了后,她没有再开新贴。   闫圳召来李兰芬,正就他跟安拙的离婚诉讼案与对方商讨对策时,一个电话把他们打断了,来电人是他妈戚莹。 第49章   闫圳正好谈烦了,站起来点了根烟,去到旁边接电话。   “下周五记得是什么日子吗?”戚莹开门见山地问他。   闫圳顿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戚莹:“她去吗?”闫圳没犹豫:“去。”   戚莹似还不放心,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你也知道这次不同往常,你姥爷八十大寿,跟你二舅家的小孙子百岁赶在了一天,老爷子大喜,兴致很高,本来按越市的例儿,八十就是要大办的,这次双喜临门,你大舅他们提前来了好几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不论多忙,都要过去,算了家里的人头,凑齐正好是39人,找百山大神算的,当天这39人一起照个全家福是上上吉,百山大神亲口承诺,由他来照,老爷子和你大舅他们很是看重这件事,我是不信这些的,但差子不能出在咱家这头,他们都是信其有的。”   “我知道,你放心,出不了差子。”闫圳把烟掐掉,做出了保证。还没离就是他闫家人,还轮不到她作妖。   戚莹了解自己儿子,他说没问题就是真没问题,其实还有许多话她憋着没说,闫圳他们俩口子闹离婚是私事,戚莹不想闹到越市老爷子跟前,若是以后离了,她自会去说,也只是跟老爷子打声招呼,当然,离不成就更没必要说了,没的让人嚼一遍舌根,还要老爷子操心。   戚莹娘家里那些亲戚,其实势力地很,闫家这是起来了,他们贵迎贵送的,要是没站到今天这个全国瞩目的高度,还不定什么样呢,自己娘家什么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这些她不说,相信以她与儿子的默契,闫圳也能明白。   闫圳挂了电话回来,让李兰芬先回去。李兰芬只说了最后一句:“其实您不用过于操心,这种案子,您可以选择不到场的,庭上的信息到时我会及时详细地向您汇报的。”   闫圳未置可否,只点了点头。   待李兰芬走后,他给安拙打了电话,安拙看到闫圳的来电,心里抱了一丝希望,是不是他找到画册了?只一秒她就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期待:“喂,”   闫圳微愣,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安拙还没跟他闹之前,她接他电话就是这么迅速,每每语气里带着雀跃的期盼。闫圳那时没觉得什么,但现在回味起来,原来自己还是入心了,潜意识里享受着安拙对他的这份殷勤。   “是我。”   安拙:“嗯,你有事?”声音里依然充满期待。   闫圳:“下周跟我回趟越市。”话筒那头安静了下来,然后:“去干什么?”   如果声音有形,那闫圳的感觉就是,眼前出现的小火光突然就灭了。他心里腹诽,现在支她干点事怎么这么难。   闫圳压下情绪,继续说:“老爷子生日,八十大寿,点了名全家都要到齐。”安拙马上提醒他:“可我不是你家人了。”   闫圳声音变厉起来:“安拙,你搞搞清楚,从法律从现实,你哪一点不算我闫家人?!”对方一时没音儿,他接着说:“长辈们的意思,好日子要顺顺利利的,个人私事一律往后排,于情于理你都有义务给你丈夫的姥爷贺寿。虽说你把我告上了法庭,但我配不配合还得看你。”   这是在点拨她,如果自己不在他亲戚面前把面子圆了,离婚这个案子就休想得到他的配合。   虽然安拙已经不报希望闫圳能痛快地跟她离,也不报希望法院能当庭判离。但是陈庆告诉她,闫圳态度的坚决程度还是会决定案件的走向,影响最坏结果两年后的判决。   “当天可以回吗?”安拙问起细节。   从海市到越市,开车需要六七个小时。闫圳没好气地说:“你不怕我疲劳驾驶,一起跟我见阎王就当天回。”以前安拙特别注意他的安全问题,从来不让他开夜车,她真是变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咱们越市汇合。我下周也有别的安排,如果可以只呆一天,我想定当天来回的机票。”说是解释其实也是在委婉地拒绝与闫圳的同程。   闫圳被气乐了:“周四上午九点,我去接你,见不到人,那法庭上也不用见了。”   又被威胁了,好在这种威胁于安拙也没什么,她只是希望,她的妥协能换来闫圳的配合,少些逆反赌气,走第一遍程序的时候顺顺利利把婚跟她离了最好。   料想之中的挂断,安拙手机听筒里只剩忙音。   一周转眼就过去了,这期间,安拙发了第二封声明,坚决否认了小三儿的谣言,警告造谣者,必要时会通过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顾忌着闫圳,仝玲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甚,指挥着她买的那些水军,继续在抄袭问题上对安拙进行阻击。   安拙发的第三封声明,是她自己做的一个专业性十分强的反抄袭盘,里面详细地分析了自己以往画作风格、笔触的特点,并与涉嫌抄袭的作品进行了比较,从专业的角度得出,她的参赛作品与以往她的作品内性一致,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篇澄清,专业性科普性太高,字多画多,篇幅长,像个小论文一样,普通吃瓜群众根本没耐心看完,也看不懂。转发她博文被点赞最高的营销号下,评论被顶到第一位的是:“太长不看”。   可在欧大绘画系的老师中,有人开始发声,是教过安拙的蔡美老师,她在自己的微博上,转发了安拙的这篇博文,并留言:“这就好像名画鉴定,一个人的风格再多变,总是有迹可循的。”   蔡美老师的言论如投石问路,引出别的老师与画家纷纷下场,加入到讨论中来。这些人里有认同蔡老师观点的,也有不认同的。总之从吃瓜群众的角度来看,结论是都有可能,安拙的这篇分析并不能帮她彻底洗清嫌疑,蔡美老师有偏心弟子的可能。   但也并不是全然无用,网上开始出现另一种声音,有网友提出,仝玲不要只做些暗示性的小动作,可不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对方到底有没有抄她的。此言论一出,引起部分网友的共鸣,提出了同样的建议。   总之,周四闫圳来接安拙时,仝玲还没有表态,抄袭事件卡在了此处。   闫圳来之前连个电话都没有打,不止,自打上次他说完威胁的话挂了安拙电话后,两人就再没任何联系。   闫圳虽然没有跟安拙再通过电话,但他是个时间观念特别重的人,他讨厌迟到也从不迟到。所以安拙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出门,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迟到了。   一开门,楼道里跑过来一个女人,还没等安拙看清楚,她就把安拙推了进去,并把门关上了。   安拙被惊吓到,质问她:“你干什么?!为什么进我家,你是谁?”女子整个人扒在门上,神经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匆忙回头对着安拙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继续听外面的动静。   安拙把手机拿在手里,准备随时打电话求助或报警,听了一会儿,那女人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回头对着安拙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有人要抓我,我情急之下才躲到你这儿的,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就站在这儿,不往里走。再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我马上出去,拜托了。”   看这女人样子比自己要大上一些,言谈举止穿衣打扮看着挺正常的,安拙指了指她站的地方:“你就站那,就五分钟。”   女人双手合十拜了拜。   挺守时的,五分钟后,她跟安拙最后说了一句“谢谢”后,开门离开。安拙也没多呆,一分钟后,也开门离去。   因为这一出插曲,安拙迟到了。拖着箱子小跑到闫圳车前,时间显示九点零四。   闫圳降下车窗,没好气地说:“迟到有功了,愣那干嘛,要我下去请你啊。”   安拙只带了一个小号行李箱,闫圳看清她放后座上的行李箱后,皱了下眉。又是那只离家时被她唯一带走的粉色破箱子。   瞥了她一眼,还好她识相,主动坐在了副驾上。   安拙系好安全带,却不见闫圳开车,她扭头去看他。闫圳有点近视,为安全,开车是一定会戴眼镜的,今天他没戴有镜链的那种,戴的是一副深蓝色的镜面眼镜,依然是定制的墨镜样子的近视镜。   闫圳这人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任何缺陷,近视眼于他来说,不太能接受。从小到大,保护得很好,度数基本没怎么长,但他对近视镜的讲究程度,胜过了手表。   家里各式各样的眼镜都是定制的,不论外观如何,本质都是适合闫圳度数的近视镜。   眼前这副自然也不例外,安拙在两片镜面里,只看到了自己。看不见他的眼睛,捕捉不到对方的情绪,安拙开口问闫圳:“对不起,我迟到了,可以走了吗”她以为他还是没过去她迟了四分钟的劲儿,没想到闫圳问了个不相干的事:“你是不是说过你会开车?驾照有吗?”   安拙:“有,怎么了?”   “带着了吗?”   “没有。”   闫圳头一撇:“上楼去拿。”安拙张了张嘴,还是开门下车,重新上了趟楼。   拿好驾照回到车里,闫圳一把拿过来打开看,照片上的安拙看着跟现在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是要比现在青涩一些。她笑得露出了两颗小牙,眼睛弯弯透着光,带着傻气的可爱。   闫圳嘴角忍不住上提,忽然他问:“你这么早就考了驾照了?”   安拙收回驾照放好,不经意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记不得回答你几遍了。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每次都问了。”以前她不懂,为什么闫圳从来记不住她说的话,后来明白了,应该是跟她没有共同语言吧。   没有共同语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没话找话,像她这种说过八百遍的问题,对方还要一直问,就真的很没面子,很尴尬。   闫圳没说话,应该是在看她吧,他那个眼镜,看一眼就跟自己在照镜子一样,安拙懒得看他,只目视前方,重新把安全带系好。   车子终于开动,安拙把手机拿出来,把耳机插上,找到听歌APP点了进去。音乐还没响起,旁边男人的声音传来:“关了。”   安拙之所以带着耳机听自己手机里的歌,是因为闫圳事太多,开车坐车,只要他人在车里,车里就不能有别的声音。车载收音机音响什么的对于闫圳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可安拙受不了,全程六个多小时的路程,一点消遣都没有,除了睡觉只能干坐着了。睡,她是睡不着的,本来觉就少,今天又没早起,上午九点正精神的时候呢,谁睡得着啊。   耳机里传来令人愉悦的纯音乐,安拙假装没听到闫圳说什么,打算不理他。   可闫圳那主可不是你想无视就能无视的,他一把拉下安拙左耳上的耳机,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关了。”   安拙沉浸在音乐里,对周围的环境不查,被闫圳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她不解地看着闫圳:“你干嘛?”   “你要是闲,就过来帮着开车。”闫圳语气里透着不爽,安拙也不知他在不爽什么,只怪她生来一副好脾气,温声询问:“昨晚加班了吗?没睡好?要不要前面停车我来开?”   以前不觉得,自从安拙离家后,总是充斥在他身边的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消散了,此时听到,闫圳觉得真好听。温婉软糯又清晰,说不出来的味道。   闫圳的不爽退却了大半,他回答她:“没加班,但我的规矩你都忘了,车里不许听音乐。”   安拙目瞪口呆,对闫圳痴恋还没觉醒的时期,她倒是有个模糊的印象,闫圳这人有点霸道,现在看来,何止有点,是非常、极度霸道。   安拙想争论一下,我有带耳机,你又听不到,但想想算了,在闫圳这种说一不二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她把耳机摘下,手机放好。   闫圳见她乖乖照办,满意了。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的,对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无条件地服从,闫圳又找到了一点以前的感觉。   车子驶上高速,新铺的道路宽敞整洁,蓝天白云延伸到视线尽头,两边特意种植的绿植葱葱郁郁。闫圳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想到好久没这样开着车带安拙去玩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去的哪里,他已经不记得了。   可这种好心情没持续几分钟,安拙忽然开口问他:“李律师找你了吗?你知道28号开庭吗?”   轻松的感觉消失了,闫圳心里一块堵得死死的疙瘩浮了上来。闫圳没理她,并且从这开始到中午时分驶进休息站,全程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安拙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就是成心提醒他的,提醒他,她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相处的模式跟以前也不能一样了。闫圳不再有立场管她,他的霸道跟她使不着。   车子停好,两人下车,打算在这里解决午饭。人的很多习惯,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闫圳自打一进餐厅,就找了地方坐,安拙看看他,心里叹口气,算了算了,后面还有一半的路程呢,还是不要闹太僵的好。   安拙主动问他:“你吃什么?”   闫圳:“你知道的,看着点吧。”   安拙愣了一下,想了想去点餐了。他说得没错,他所有的喜好、禁忌,她都知道并铭记在心。用心记了很多年,有些都成了本能,不是刻意想忘就能忘掉的。   没一会儿,安拙端着餐盘回来了,把一碗面放到了闫圳的面前,闫圳看了看,接着拿起筷子挑了两下,应该是还算满意,慢慢吃了起来。   细面入口,面条上沾染的汤汁没有鸡精的味道,是清汤,配菜是酸甜口儿的,加的肉类是牛肉。闫圳不吃宽面,不吃鸡精,不吃辣,不吃羊肉与鸡肉,这碗面还算符合他的口味。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安拙点的是鸡腿饭,以前只要是两人一起吃饭,安拙给自己点的也是他爱吃的,他不吃的东西不会有机会出现在餐桌上。   而此时,坐他对面的他的小妻子,手上套着个一次性手套,鸡腿啃得正香。   闫圳的不满一闪而过后,心里忽然被敲了一下,他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安拙是真宠他啊。   本来闫圳作为一个大男人,想到“宠”这个词时别扭了一下,但实在是没有更精确的词来形容这种行为与感觉了。眼前的面不香了,闫圳没了胃口,安拙现在不仅不宠他了,她还不想要他了。   坐长途车明明没干什么,却特别容易饿,安拙把饭都吃了。吃饱一看闫圳,面没动多少,她可是都按他的喜好点的,估计是休息站里的餐厅不合他胃口。   闫圳是难伺候的,讲究吃穿用度,还是生长环境造就的吧,像她这种顿顿能吃饱,早早为家里分忧的劳动人民家的孩子,被他熏陶了四年,也变不成他那样,做一名他们眼中合格的闫太太。   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用累了,她可以做回自己了。   后半程的时间过得比上午还快,刚下高速,闫圳就告她:“你来开。”说着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率先下了车。   安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换到了驾驶位。车子启动,闫圳今天开出来的车,安拙以前用过,还算熟悉。开了一会儿,闫圳把眼镜摘下,玩着眼镜腿说:“还可以,回头给你买辆,牌子你自己挑。”   随着闫圳的话音儿,车子踉跄了一下,安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我不需要,你能不再说些奇怪的话吗。”   “哪里奇怪?”   “你给的每月月钱我都不要,到了要上法庭的程度了,我怎么可能要你的车?”   月钱?这让闫圳想到王璐曾说的工资,听着都不咋样,还有些刺耳。可按月给自己老婆打钱这事,确实是他做下的,憋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把导航弄上或者告诉我怎么开,我后面不认路了。”安拙这是第三次来闫圳姥爷家,第一次是婚后来谢礼,第二次是戚老爷子前年闹过一次悬儿,所有专家都看过了,都以为他闯不过去了,分散在天南地北的儿孙们都被召了回来,没想到,在那个需要刷卡才能进的住院部的项层套房里,老爷子慢慢缓了过来。   所以,这才是第三次,也是安拙第三次来越市,戚家大门朝哪开她都不知道,只能求助闫圳了。   “前面右转,”闫圳亲自给她指挥,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有岗亭值守的门卫处,闫圳扔给安拙通行证,安拙拿给站得笔直的执勤人员,对方看过后,敬礼开闸。   驶过一条绿荫小路,戚家的三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下下章,狗子干的缺德事就要曝光了。 第50章   此时下午五点,他们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车库里已经停了两辆车,闫圳看见后说了句:“三姨和小姨家的也来了。”   换以前安拙听到这样的话,能愁死。闫圳姥爷这边的亲戚多,四子四女,闫圳她妈大排行第六,底下有两个妹妹。   他大姨家还好,三女一子,都比闫圳大,更是比安拙大了不少,全部都结婚生子,孩子都不小了,说是一辈人,但并不同龄,所以,她们跟安拙的交流不多。   而闫圳三姨和小姨家的几个孩子,除了一名跟闫圳同岁外,剩下的都是他的表妹。安拙虽然跟她们接触不多,但也能觉出她们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不算良善的性子。   听闫圳这意思,是非的那几家都在了,不过,安拙现在可不愁了,她是来充数的,闫圳跟她都快没关系了,何况她们。不管怎么说,这次来戚家,是安拙最轻松的一次。这次换她在心中画了鸿沟,再也没了越界的心思,也不会对对岸不相干的人上心。   一进门,三姨家的袁洁袁雪,小姨家的王虔虔与王瑞瑞正在客厅里玩健身环。看到闫圳进来,全都过来跟他打招呼。   “表哥你来了,要不要玩?”   闫圳笑笑:“谁要玩你们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说完回头看看安拙:“你可以试试。”   其他人不说话了,只有王瑞瑞,十七岁的少年,闫圳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当真了:“表嫂,这个可好玩了,要不要试试。”   安拙摆手:“我开车开累了,没力气玩这个。”   闫圳挑眉看她,说得就跟这一路是她开过来似的,一共没开了半小时,她可真会找借口。不过他没有揭穿她,只是拍了下王瑞瑞的肩膀,嘴上说着:“咱们瑞瑞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比你几个姐姐强,”说着眼睛扫过他的表妹们:“叫人了吗?”   王虔虔也是没到二十的年龄,年轻气盛,不服气道:“袁洁表姐比她还大呢。”   被点了名的袁洁跟闫圳同岁,只不过比他小几个月,她马上接话道:“那也不能乱了辈份。”说完冲安拙:“表嫂。”她这一叫,其他人也跟着叫了。   袁洁很少叫她表嫂,都是叫名字的,以往安拙看闫圳也不是很在意此事,今天不知抽什么风,立起规矩了。表不表嫂的,谁在乎,安拙应付似的笑笑。王虔虔见状,小脸绷得更紧了。   “不先上去打个招呼吗?”安拙询问闫圳,她想早点拜完山头,早歇着。   “上去吧。”闫圳带头走了楼梯,这幢楼有电梯,但一般都是上了岁数的戚老爷子用,其他人更习惯走楼梯。   敲了老爷子的门,进去发现闫圳父母也在。   闫圳第一时间拉住了安拙的手,他叫人:“爸、妈,姥爷。”安拙感到了手上的力度,闫圳的意思不言而明,她也跟着叫:“爸、妈、姥爷。”   戚莹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就听屋里唯一的老者说:“来了,下次跟你爸妈坐飞机过来多好,非要开那么长时间的车,累了吧。”   闫圳放开安拙的手,走上去:“还好,小拙跟我倒着开的。”   戚天存看向安拙:“过来坐,站那干嘛。”   安拙在心里把对方当成熟识的长辈,温婉地说道:“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戚天存点头:“哎,好。”   那边在聊天,安拙自己坐在一边,一时倦意袭来,安拙精神恹恹开始走神。   “小拙,小拙,安拙!”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安拙猛地打起了精神,见屋里另外四人都在看向自己,她仔细回想,也只想起是闫圳他妈在叫她,可具体说了什么,她是真没听见。   戚莹的脸色不太好看,戚天存说:“累了吧,去楼上你们房里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开饭了。”   只有戚天存一人发了话,但安拙马上站了起来:“那您们聊,我上去了。”   三楼有八个房间,其中一间,是给闫圳预备的。闫奇与戚莹在越市也有房产,每次回来他们都住在那里,那边也给闫圳留了房间,他想住哪里都可以。   安拙进到房间,倚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忽觉脸上有痒意,抓了两下不管事,人慢慢被扰得醒了。一睁眼,闫圳的脸就在眼前,安拙一惊,见她表情,闫圳起身后退,告诉她:“下楼吃饭。”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安拙提出晚上住宿的问题:“你不是在越市有一套房吗,待会就说我们回那住,那样我住宾馆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闫圳眯眼看她,许久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安拙又说:“我实话实说啊,现在如果我们还住一起,我怕法庭上说不清,我也不是很懂这块儿,你的律师团又那么厉害,我怕会有不利于我的情况发生。”   说她傻还是说她精,结结实实示弱,一本正经忽悠,闫圳没接这茬,只说:“先吃饭。”   戚家还有人在外地没有回来,住本市的也有准备明天过来今儿没过来的。人坐齐后,安拙才发现大姨三姨和小姨也来了。不知是刚来的,还是刚才她没看见。   戚家的四个姐妹都聚齐了,姨夫们倒是只有闫奇在场。这里除了戚莹,剩下的戚家女儿都在越市生活,这次特意提前一天过来,就是为了表示姐妹情谊的。   如果不是安拙听到过戚莹的抱怨,还真以为她们是姐妹情深呢。   戚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大家吃着饭聊着天,气氛还算融洽,直到最跳脱的王虔虔冲着长桌对面的安拙来了一句:“表嫂,你最近好火啊,热搜都上了好几次了。”   安拙筷子一顿,抬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夹菜。王虔虔见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接着说:“你真的抄了仝玲姐的?”   旁边王瑞瑞踢了她一下,王虔虔见不得王瑞瑞胳膊肘往外拐,打算踹回去,不想动作太大,桌上杯盘碗筷一顿乱响。闫圳眉头一皱,筷子一放对着戚老爷子说:“姥爷,我饱了,您慢用。”   说完对着他姨他爸妈颔了下首,瞥着安拙道:“走了。”   安拙把最后两口饭扒拉到嘴里,向长辈们示意后,正准备随闫圳离席,就听戚莹问:“你们今晚住哪?”   安拙没说话,看向闫圳,只见闫圳理所当然道:“住这里啊。”   戚莹一愣,老爷子听了发话:“当然要住这里了,开了一天车,孩子们都累了,可别再折腾了。楼上的房间,都有人定时打扫的,随时预备着你们回来住。”   安拙愣在原地,闫圳过来拉住她,楼梯都不走了,直接坐了电梯。电梯里安拙质问他:“不是让你说住你那吗?楼上那屋就一个床怎么睡?闫圳我告诉你,在这个问题上我决不会妥协,一些小事上我不跟你计较,可这是原则问题。”   “你计较,你怎么计较?”闫圳拉着她出了电梯。   安拙:“你搞清楚,我来参加寿宴是帮你忙,不是来尽义务的,我能怎么计较,当然是拿了行李去找旅馆。”说完,安拙就朝楼梯走去。   闫圳看着她下楼,没去餐厅,直接出了大门,走到车旁才想起来,她没车钥匙。   安拙看看车里的行李箱,又回头看了看小洋楼,心里开始权衡……她权衡个屁啊,身份证在行李箱里,工作的工具也在,还有存画稿的U盘。哪一样她都不能舍弃。   可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她也做不到。安拙不知在车旁蹲了多久,直到闫圳出来找她,第一句话就是:“三姨小姨要过来取车了,你就打算一直呆在这儿?”   安拙站起来,面对着闫圳:“开门,我要拿行李,你不开的话,我保证明天你见不着我。”   她昂着个头,一脸坚决,闫圳知道她是认真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闫圳拿出钥匙,打开车门,进入到驾驶位,冲着安拙说:“上车。”   安拙只愣了一秒,马上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得很冲,声音轰响。过来拿车的三姨一家,看着闫圳的车屁股,发出疑问:“不是说住下吗,怎么又走了?”   闫圳三姨带着女儿袁洁袁雪上了车,车里,她问袁洁:“是不是又是你撺掇虔虔的?那丫头傻,她妈可不傻,你差不多得了,老爷子的大日子,少给我兴风作浪。你再看不上她又怎么样,你表哥看得上啊。看闫家的面子,你少给我理她。”   袁雪帮着她姐:“表哥哪里看得上她,就他们这门亲,让咱们家在越市被笑了多久,说戚家最厉害的后辈又如何,还不是坏了规矩,低娶也没说那么低的,都低到地下室了。”   “你也给我歇歇吧,多少年的陈芝麻乱谷子了,人俩人现在过得好好的,创海也是越做越大,还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些瞎事,你们少跟着掺合。两口子的事你们不懂,还是年轻,想想自己,小夫妻外人眼里如何,关起门来,还不是同心同德。”   袁雪身子向前,扶着前座椅子的靠背,一脸八卦:“不过,你听说,他们可能要离了。”   “又听谁说的?早晚得离这个话,打他们刚结时就有人说,说到现在,人家离了吗?”   袁雪:“不是,妈,你记得我婆婆家的保姆吗?跟我二姨带去闫家的那个保姆是同乡,俩人一直有联系,我婆婆家这保姆听闫家保姆的意思,表哥的婚事有变。”   袁洁来了精神:“真的假的?你再去问问,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含糊呢。”   袁雪:“行,回头我再问问。”   戚芸看着后座上的两个女儿,摇了摇头。   车子在一个小区里停下,安拙问:“这是哪?”   闫圳:“你要去的我在越市新购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再确定下更新时间,每天最早18点更新,最晚21点更新,像今天晚于九点会在文案首页说明。感谢在2020-08-1517:58:39~2020-08-1623:1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谶20瓶;壹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我要去的是旅馆。”安拙纠正他。   闫圳:“旅店你就别想了,这房子三室,有的是房间给你住。”   安拙看着闫圳,从她威胁他开始,他就在忍耐,此时的表情,好像安拙要是敢说个不字,他就当场爆发。   戚家世世代代扎根越市,戚老爷子不用说,家大业大房子多,别说只是给外地回来的子孙住,就是全家都召集起来也都有地儿住。闫家虽离开了越市,但在此地也有房产,如此前提,可能是闫圳不能接受顶着他媳妇头衔的自己,去外面住吧。   安拙去后座取了行李,这回她算是记住了,无论什么情况,行李都不能离身。   跟老爷子的小洋楼不一样,这里是真没人住,没人打扫。安拙实在受不了里面的土腥味,选了客卧,拿抹布把家具地板擦了一遍。   闫圳看着她忙里忙出的,知道她爱干净的毛病又犯了,这是个闫圳十分看得上的安拙的好毛病,他本身洁癖比安拙严重,娶了安拙后虽然有保姆,不需她做基础的清洁工作,但生活细节处,保姆还是没有枕边人来得细致。   闫圳就发现了,安拙对家里空气特别是灰尘十分在意,现在的空气质量,刚擦一遍的家居、地面,半天工夫后就会又沾上一层土,她就会反复地擦,床上用品不用天天换,但每天安拙都会用吸螨仪吸一遍。   闫圳还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很长时间后回家,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安拙急急忙忙来补救,闫圳嫌吵到他睡觉,告她回头再弄,她却哄着他道:“不可以,如果染上过敏气质就糟了。”然后她更加地轻手轻脚,除了哄哄地机器工作的声音,闫圳再也感受不到床体的波动。   而此时,闫圳上一秒掀开床上罩着的防尘布,下一秒就开始打喷嚏,几下过来,鼻子发痒,眼睛都红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更不好受的是心里,那个只知道把自己房间打扫干净的女人,没来给他打扫不说,甚至在听到他的喷嚏声后,人也没出现。   闫圳哪是个能受气的,拉开安拙那屋的门想跟她理论,不想对方锁门了。他没好气地敲了两下:“开门。”   里面传来安拙的声音:“嗯?干嘛?”赖赖地,是闫圳熟悉的,她在床上困觉的声音。   心里麻麻地,一直传到了手指。闫圳收了一下,没任这种感觉继续下去。男欢女爱讲究的是双方自愿,他没有强迫人的习惯,但心里囤着一团火,不得尽情发泄已有段时间。   闫圳像个历劫修仙的道人,知道自己的心魔在哪,到了什么程度,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勾了绮念出来,难受的还是自己。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不睡一屋是个好主意。   可任闫圳再怎么压,念想一起,如丝如缕。他声音哑了下来,听到异性耳中,绝对能得个性感的评价:“我不好受。”   屋里一阵动静,门锁响了一下,门打开道缝儿,安拙的小脸出现在门缝儿里,她应该是没站直弯着腰的,仰头看他,眼含秋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秋水落下,很快又聚了一层。她擦了下问道:“你哪不好受?”   “眼睛痒鼻子痒,可能是过敏了。”   安拙没当回事:“可能是吸了灰吧,你去洗个脸,拿布把那屋擦了会好点。”说完“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了,紧接传来上锁的声音。   闫圳忽然领略到钝刀子割肉的滋味,不吵也不闹,理性又客观……但也更气人。   他在安拙门前转了两圈,最后是想到她困顿的样子,才忍住没有再次去敲门。狠狠瞪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真的按安拙说的去洗脸淘抹布去了。   安拙是故意早睡的,因为她明天得早起。托昨晚早睡的福,六点整闹表还没响,安拙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开门出屋,为了不弄出动静,都没敢推着行李箱,而是直接把箱子抱在了怀里,好在这只箱子是小号的。   拿起门口玄关上放着的门钥匙,安拙出门了。出了楼栋,安拙立马把箱子放下,拉着箱子急匆匆地出了小区,在网上预约的网约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安拙坐上车后,对司机说:“麻烦您,离这儿最近的火车站。”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您定的目的地是北站,那可不是离这儿最近的,最近的是南站。”   安拙:“那就去南站,不用改行程了,我按原价给您钱。”   司机想了想,没说话,直接启动了车子。   南站是真近,六七分钟车程,安拙就到了。她下车后直奔业务办理大厅,买了当天晚上八点多回海市的车票,然后把行李箱寄存在了车站寄存点。做完这些,安拙心里踏实了。   回去时,她没有打车,刚才记了下路,此时溜溜达达地按原路返回。在小区门口底商,买了些早点,安拙提着这些早点回了闫圳的房子里。   进门前,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一点七点半。闫圳一般八点醒,正常她进屋应该发现他还没醒。   可当安拙拿钥匙开了门后,闫圳正站在门前看着她。安拙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豆浆差点洒了。他今儿怎么起早了,得亏有早点做掩护,稳了稳神,安拙问闫圳:“我去买了早点,你吃点吗?”   原本满脸肃杀之气的闫圳,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过敏症状后半夜才好些,但还是影响到了睡眠,所以起早了,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发现门口安拙的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昨晚穿的拖鞋。   闫圳快步去到安拙睡的那屋,直接推门,一推就开了,里面没有人。来不及细看,他准备拿钥匙开门然后给安拙打电话,刚发现钥匙不见了时,安拙推门进来了。   闫圳不想承认他以为她跑了,接过早点说了句:“买了什么?”   两人吃了早餐,安拙问闫圳,需要几点过去?闫圳看时间还早,回她道:“二舅家的孩子太小,老爷子也是累不得,定了晚上的宴席,厨师们下午才到。我们也不用去得太早。”   “哦,”想了想安拙又问:“你这儿有纸和笔吗?”   “书房有,怎么?”   安拙:“想练会儿随笔。”   闫圳一下子想到了家里那些她画的,关于他们的故事的随笔,语气温柔道:“自己去拿,随便用。”   安拙拿了纸和笔,没有在书房里画,而是回到餐厅的桌子上。这里吃早餐前,她刚打扫干净,旁边又有窗户,光线好,比起黑乎乎一屋土的书房,安拙选择在这里画。   闫圳没有打扰她,他也有工作需要做,忙完觉得有些饿了,闫圳拉开门一看,他进门时安拙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她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画着。   闫圳慢慢地走近,耳边传来的只有“唰唰”的笔触声儿。闫圳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餐厅朝阳的缘故,她身上有光,光圈把她包裹在光晕中,如梦似幻,闫圳觉得是在看一张经过PS处理后的唯美到不真实的照片。   这是他第一次见安拙拿笔画画的样子,她画的故事他看了一部分,却想象不出她画这些画面时的样子,此时,他终于有了画面感。   她很勤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闫圳以前以为他不在家看不到她的时候,安拙只是在家做着清闲的家庭主妇,后来对她从事的东西了解了一些后,发现这是个除了天赋更需勤劳才能出头的领域。   此刻闫圳的心里,比起那些家里有钱拿画画当玩票的他认识的一些群体,安拙强多了,是个值得令人佩服与支持的画家。   眼前保持一个姿势的人终于动了,安拙放下手中的笔,双手向上伸,做了个放松拉伸的动作。   “我饿了。”闫圳的声音响起。安拙回头:“家里有吃的吗?”   明明知道她嘴里的这个“家”是顺口说的,闫圳听了却觉温馨。主动打开冰箱查找起来,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对安拙说:“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老爷子那吃吧。”   离开的时候,闫圳扫见饭桌上散着的安拙做的随笔练习,他把它们收了起来。   重新回到小楼,老爷子见到二人直问:“昨天不是说在家住吗?怎么又离开了?”戚莹听到,打圆场道:“小两口有自己的空间,您有闺女女婿陪着还不够?”   戚老爷子笑了:“当然不够,只盼你们多回来几趟,八十了,我还能有多少日子?”   “呸呸呸,您怎么回事,平常可比我封建迷信多了,今儿这大喜的日子乱说什么,快呸一下。”   “这不是越活越明白了吗,可能八十是道坎吧,过了就什么都看淡了。”说着看闺女不赞同的样子,马上学着她的样子:“呸呸呸,哈哈哈……”笑得肆意,百无禁忌。   闫圳把礼物给姥爷,说是他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来之前安拙想到了礼物的事,但闫圳说不用她管。安拙想想也是,他们家什么没见过,自己再精心挑选也未必入得了别人的眼。再说他们这次来,打得还是夫妻的旗号,她单送一份怪怪的。   给完礼物闫圳就拉着安拙去吃饭了。正吃着,戚家那几位儿子陆续都来了,一时院子里,屋子里,大人孩子的,哪哪都是人。闫圳稍微吃了点,就去跟他舅舅、表哥、表姐夫一众男性家人聊天去了。   安拙在戚家的亲属中发现了新面孔,有两位表哥都换了老婆,从戚家最是非的那几位的反应看,新换的出身应该都不行,倒是为她分去了不少火力。   还有一位表姐,带来的表姐夫一看就不是原来那位了,虽然以前那位安拙走马路上也不见得认得出来,但眼前这位绝对换了。除非原表姐夫换头换腿了,这模特的身材明星的长相,不介绍的话,安拙还以为是请来祝寿的表演嘉宾呢。   戚家不从商,婚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看来互相利用完后,还是合不来的不在少数,离了再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安拙想到她与闫圳,可能要正好相反了,她这个身份地位配不上闫家的自请下堂,空出位置留给门当户对的。   “你怎么回事?”安拙正喝着饮料,闻言扭头一看,正是那位换夫的表姐,也是闫圳大姨的女儿。   “表,姐。”安拙实在是记不住她是几表姐了。   “我是你七表姐。记不住吧,小时候我们自己也记不住,闫圳问我,我问我妈。”   安拙笑笑没接话。七表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呢,怎么想开的?来我家像完成任务,顺便蹭个吃喝,以前你可不这样。”   这位表姐安拙有印象,说话又冲又直,不爱搞那些有的没的。听她这么说,安拙也来了兴趣,问她:“以前我什么样?”   七表姐想了想,直言不讳:“一幅谨小慎微受气包的样子,外强中干,身体里像绷了一根弦,看着都替你累得慌。”   安拙点点头,赞同她说的:“所以,被累到了,就不那样了。”   “咯咯咯,”七表姐怪笑起来,“这样才好,才有个美人该有的样子。”说着摸了下安拙的下巴,正好她的新老公找了过来,就听新表姐夫问她:“干什么呢?”   七表姐:“没什么,跟赏心悦目的小美人聊了几句。”表姐夫看了安拙一眼,安拙竟从里面看到了敌意与防备。   等人走后,安拙用手蹭了蹭她的下巴,大家族里人一多,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这世上有比她还颜狗的人,与她只远观不同,人家直接上手。   院子里热闹了一下,安拙看了看,是百山大神来了。百山大神本名裘百山,四十四岁那年,说是开了天眼,从此越发的神,如今十几年过去,在玄学领域里,是位颇有名望的神级人物,所以没人再管他叫裘百山,只尊称其为百山大神。   安拙对这位百山大神印象不是特别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冲她眼一闭,周围人就都不说话了,弄得安拙十分紧张。玄学这东西,安拙内心里是不信的,只是还是保存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之心,也不会公开反对。   那天,大师这眼闭了足足有两分钟,期间安拙想开口发问,都被他一挥手禁止了。待他睁眼后,缓缓摇了下头,嘴里小声说:“原来如此。不般,不配。”   声音虽不大,可周围人都听到了,从那开始,戚家的舌根里又多了一条,百山大神用天眼看了闫圳的媳妇,那头摇的别提多惋惜了,说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给闫圳下了迷|药,直说不般配。   当然这话也只能作为饭后谈着玩的,又不是演聊斋还能把安拙打出个原形不成。   要说这戚家加上姻亲,这么多人里,百山大神最看重闫圳这事,无人不知。那时闫圳还没接手创海,锋芒都收着呢,才能也没有机会展示,百山大神就给予了闫圳十分高的肯定。   后来事实证明,大神就是大神,闫圳真的成为了戚闫两家最出色的后辈。   就像现在,所有人都去迎百山大神了,除了老爷子和闫圳。   百山大神进来时,闫圳正跟老爷子在说话,百山大神见状,普通人面前的大神派早没了,直等到闫圳说完,他才冲老爷子一揖:“您万福万安。”   戚天存这才起身,揖了下手谢过:“一会儿还要麻烦你。”他说的是照全家福的事。   “不麻烦,都是好事。”说完看向闫圳,脸上堆满了笑:“我又来沾大福大运之人的光了。”闫圳扯了下嘴角,没说话。闫圳的二舅见状,过来把人请走了:“百山师傅,烦请您给小孩子看看。”今天不止老爷子过大寿,还是他家新添的小孙的百日。   “怎么,看不上他?”戚老爷子对着自己的外孙说。   闫圳:“没什么,见风使舵十级高手而已,太过有眼色,聪明地过了,希望他能把这份聪明劲儿一直用对地方吧。”   戚天存笑了,“我像你这么大时,眼里是不容这些的,年岁大了,我又念着你姥姥走时他说的那些好话,由着你舅舅们捧他。我早就到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时候喽。”   老爷子想了想,紧跟着加了一句:“你啊,记仇。”那位可是说过他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不该立flag,昨今两天没写到揭穿闫圳藏画册的事,以后我再也不立flag了。   看到不止一个小可爱给写了长长的评论,还都是2分,开心。开心过后,她们是不是在用字数嘲讽我上一章的短小?埋汰谁呢这是?唉,埋汰我呢。   所以,为了脸面,今天一定要比昨天更得多。   感谢在2020-08-1623:11:29~2020-08-1718: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旧5瓶;哀青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今天来的可不光是戚家人,戚家子孙虽有的离了,但也有一些跟戚家关系走得近的姻亲亲家也来了。像过百岁小宝宝的姥姥姥爷,像袁雪的婆婆、小姑……   袁洁看到袁雪的小姑李梓欣,莫名笑了一下。袁雪了解她姐姐,手在下面拍了她一下,瞥着袁洁:“待会你可别这样,这事跟你没关系。”   袁洁这下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笑得愈发轻蔑:“你们也太急了吧。”   袁雪:“要不是赶上姥爷大寿,平常也没机会啊。先让她露个脸,以后一提人家也好有印象。”   袁洁改撇嘴了:“可这模样也没盖过那位去啊。”   袁雪酸酸地:“那可是被百山大神盖过章的妖精,谁能盖得过她去。不过,我们梓欣也不差啊,从小到大一路校花上来的,她又年轻,下月刚满二十,当初那位不就是卡着二十嫁进来的吗。再说,这男人啊,再好看的,看久了也都有个腻。这才几年啊,不就腻了吗。”   “这么说,离婚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家保姆特意去的电话,开了免提,我跟我婆婆都听见了,都找律师了,可见闫圳离的决心有多大。”   袁洁听后感慨:“都说离婚这事,男的要是一旦铁了心闹离,那就一定能离得成。”   袁雪努努嘴:“所以,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她了吧,她还真有脸来。”袁雪越说越兴奋,神秘的在袁洁耳边小声说:“待会你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有出好戏要上场。”   袁洁笑笑,她家是不趁这样的小姑子,小表妹什么的,酸了两句李梓欣,该没有还是没有,行吧,那就一会儿等着吃瓜吧。她内心里觉得袁雪与她婆婆心太大,在这日子里作妖,还不定什么结果呢。反正与她无关,哪边翻车她都乐成所见。   百山大神给过百岁的小孩送了“吉礼”,这么小的孩子看不了相,生辰已经看过,是个八方包容四平八稳的一生。算出的一共两个时辰,还有一个好得过分,当时戚家二爷想选这个日子刨的,要四平八稳有什么用。   可最后发现这个日子,百岁的时候与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赶在了一天,为了图这个彩头加上家里人怕另一个时辰太“大”了,怕压不住,才认头选了二次等。   晚宴落座时,百山大神本应坐在戚家大爷二爷的中间,但他却说今日宜北,坐在了四爷的旁边。   旁边一桌安拙随现在还挂着婆婆名的戚莹坐了下来,刚坐定,袁雪就推着她小姑过来,把人安在了安拙的旁边,然后是她婆婆再然后是她自己。因为跟袁洁提前打了招呼,被占了位置的袁洁主动去了另一桌,给李梓欣腾了个座。   大家介绍了,安拙才知道这位面生的漂亮女孩是袁雪的小姑,李家的人。女孩很矜持,刚好安拙也不是来说话的,两人互相点点头后,再无交集。但安拙还是感觉得到,这姑娘总看她,她看回去,小姑娘马上把脸扭了回去。   这饭吃着吃着,今天的另一个主角,过百岁的小孙忽然开始哭闹,这个年岁的孩子,折腾了半天,到了晚上自然是闹觉了,正常带下去休息就好了。   不想,百山大神忽然撂了筷,站起身走到那桌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安静了。   稍许,大神睁眼,环视众人,然后步履坚定地朝另一桌走去,站到了安拙与李梓欣的对面,隔着半个桌子目光在她俩脸上看来看去。   袁雪先开口了:“百山大神,我小姑有什么问题吗?”她婆婆双手合十,一脸紧张:“是啊,大神,这是我女儿,您给赐教两句。”   大神这两年续了须,捋着他的胡子说:“一会儿拍照这两位哪位上啊?”说着手也不摸胡子了,手心朝上朝安拙与李梓欣摆了摆。   李梓欣早就撂了筷,一副害羞的样子,她妈妈回答了百山大神:“哎哟,我们过来是给老爷子与小宝宝的好日子凑热闹的,那位才是亲孙媳妇呢。”说着朝安拙看了一眼。   百山大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袁雪适时开口:“大神,您有话就说,看把我婆婆和小姑吓的。”   大神叹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有时候全家福也不是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能照,只要论得上是亲戚的,都是可以照的,本来图的是大吉大利。”   他这话一落下,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这不就是一捧一踩嘛。安拙是那欲言又止而李梓欣就是大吉大利。   最先沉脸的是戚莹,什么牛鬼蛇神,也敢舞到她面前,还内涵上她儿媳妇了。别管以后如何,现在,安拙代表的是闫家。   她正要上场,就听身后那桌,有人拉了椅子站了起来,然后是闫圳的声音:“表嫂,孩子困了,把孩子抱上去吧。”   抱着宝宝的母亲一脸茫然:“啊?”孩子爸碰了她一下:“去吧。”   闫圳表嫂抱着孩子,孩子的姥姥与奶奶同时起身一起跟着进屋上楼了。   闫圳看着她们进去关好门,对着他姥爷说:“老爷子,对不住了,回头我给您赔罪。”然后他走到安拙坐的那桌,站在她与李梓欣的中间,一抬手,把整张桌子掀翻了。杯盘碗筷落地乱响,一地狼藉。   戚莹挑了挑眉,痛快了。本来她想的是扔筷子弄出点动静后再发飙的,没想到闫圳做得更绝。   “这,这,”老神在在的大神慌了:“大爷,二爷,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什么,没等他大舅二舅说什么,他一指大神:“裘百山,装神弄鬼弄到我身上了是吧。”说完看了袁雪一眼。   袁洁觉得还是自己看得通透,闫家的主意可不是谁都能打的,她也看不上安拙,但行事要有度,像她躲在暗处挑事,闫圳与二姨都找不到她头上。   袁雪的脸涨得通红,这和她们得到的情况不一样啊,她跟袁洁说一半留一半,并不是这两天才让保姆跟闫家的保姆通的消息,早在闫圳与安拙到越市前她们就知道他们要离婚的消息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袁雪与李家的心思就活动了。李家的小女儿从小就是个美人痞子,这些年女大十八变,越发亭亭玉立,李家对她的婚事非常慎重,只等着能钓到个金龟婿。   这场局步了好久,最难的一步是得到百山大神的配合。袁雪的婆婆自然是要拿钱供奉的,但裘百山求的是地位与稳妥的财。终于在听了李家提供的证据后,裘百山认定是闫圳想摆脱现在的婚姻,他出手既能在闫圳面前得了好,又有钱拿,是个“大吉大利”的事,这才接了钱,答应在寿宴上帮忙。   “王术全,把他给我叉出去。”闫圳声音冷冷地。   王术全是以前老管家被解职之后升上来替他位置的新管家,王管家看了戚老爷子一眼,老爷子微微颔首,王术全明白了,指挥着众人把裘百山半请半拖地弄了出去。   闫圳二舅站了起来:“爸,小圳,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好好的日子咱顺事顺办,不至于啊。”   他哥戚家大爷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坐下。闫家这些年风头越来越盛,家里子侄还需要闫家的钱铺路呢,他们的这位外甥,闫家的新当家人得罪不得。   人轰了出去后,闫圳看了他三姨一眼,他三姨心里在叹气,虽说是她闺女,可自打嫁进李家后,胳膊肘就没拐回来过。但闫圳要的是她的一个态度,只得对袁雪说:“给你姥爷道歉,给你嫂子道歉,好好的日子……”   袁雪不敢嘴硬说关她什么事,心照不宣的事,不说破是给她留脸。她乖乖地道了歉。   戚老爷子没说话,安拙也没说话。闫圳拍了她一下:“给你道歉呢。”   安拙:“哦。”   闫圳看了看她,然后冲着他姥爷:“老爷子,回头给您赔罪,今儿我先回了。”说完冲着安拙:“起吧,桌都没了,还吃什么。”安拙刚一站起来,手就被闫圳抓住,临迈步前,他冲着自打他掀桌后就一直低着头的李梓欣,轻蔑地哼笑了一声,小姑娘眼泪下来了。   被一路抓着手抓到了车上,闫圳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安拙则是一副神游在外的状态,好像今天的事跟她无关似的。   “吱!”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安拙还没来及质问闫圳要干什么,他先急了:“你平时跟我那些本事呢?!”   安拙:“你想要我干什么?”   “你是泥做的吗,没脾气的吗?”   “是啊,所以才被你一直欺负啊。哦,不止,还有你的家人,你家下人,你的雇员,你的……追求者。所以,你要我刚,跟谁,跟他们所有吗?闫圳我刚过,没刚过。现在我不想刚了,也刚不过来,能保持着不被你欺负得太狠,我都快撑不住了。你知道我早晨干什么去了吗?买早点?那只是顺便,我去存了行李,不想再蹲在车旁受你钳制。”   安拙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她要去车站,手机在她身上,她可以叫车可以付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身后脚步响了起来,胳膊被人拽住,安拙被闫圳直接拽得转过了身,力量悬殊实在太大,她感觉自己像件衣服似的就被闫圳控制住了。   他表情凶狠,是安拙没见过的,他咬着牙说:“怪我?怪我没给你出头?你自己是干什么吃的,闫太太的位置我给你了,烂泥扶不上墙,你怪我?!”   安拙的鼻子皱了起来,嘴唇抿了起来,像个负伤的小兽:“就怪你就怪你,你在我身上从来没干过什么好事,就连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画册都是你给弄丢的,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你以为一本印着欧大暗纹的画册就能叫证据,谁规定的画册里不能有空页,谁知道你是不是现添上去的。”   空气突然安静,刚才还不顾形象大喊大叫的安拙,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什么,箍在安拙胳膊上的力度忽然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718:19:43~2020-08-1819:5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时谶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宁20瓶;时谶10瓶;南柯一梦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闫圳眼见着安拙慢慢地垮了肩膀……垂了头。他想做点什么,重新上前,却见她与自己同步地后退了一步。   她抬起头,在闫圳看习惯了的目光中,宁静与温柔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悲伤、失望……闫圳发现,他受不了这个。   安拙一语不发,决绝的转身,闫圳大步向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把她拦在了车前,拿手指着她:“你说清楚,你刚是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指着安拙的食指有规律地点了点,预示着闫圳的愤怒值已达到顶峰。   安拙闭了闭眼,她自认体面人,从不做绝事说绝话,她以为闫圳也是。但看今天这意思,想要体面地离开是不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的是那本欧大的纪念册?你怎么知道那本画册里没有空页?还有,那幅有争议的画是在中间页?”安拙语气平静地问着闫圳,从明白过来他是故意不给她画册后,她的内心受到了海啸过境般的打击,某些东西轰然倒塌。   强烈的愤怒到极度的失望,安拙太失望了,失望到已经没有力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闫圳知道她要说的是这个,他微昂着头,傲慢道:“不用这么多问题,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东西在我那,不过,我不是成心不给你的。”   闫圳认为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他也没想过要刻意瞒着,本意也不是要拿这个来威胁她。只是……他想了想,对于闫圳来说,这事过去的时间有点长了,他要倒一倒才能想起前因后果。   对了,是想让她开口求他,他再拿出来的,后来,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生气了,这事也就放下了。再后来精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对簿公堂上,他把这事给忘了。   彻底想起来了,闫圳补上一句:“最近事太多,我给忘了。”   安拙冷笑:“是啊,不忘怎么会说漏嘴呢。”   从她找不到画册开始,没有一秒怀疑过闫圳。他于她,或许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好,但安拙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人品。   她喜欢过,深爱过,迷恋过的这个男人,她要离开他了,只是因为她生了贪心,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她做得够好,他就会爱上她,而结果是她失败了。而安拙知道心态变了的自己是不能再在这场无爱的婚姻里活下去了,出于自爱自保的目的,她只能忍痛割尾,选择逃跑。   所以,她从来不恨闫圳,也没怎么怪过他,安拙知道,如果把她四年婚姻生活里的遭遇说给别人听,对方一定会义愤填膺,替她不值的。但她本人却不这样想,都是自己选的,心甘情愿,当初答应结婚,是带着赌徒心态的。   输了就是输了,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对方身上,那是耍赖。然而此刻,安拙对闫圳生了恨意,恨他毁了她这份爱恋美好的部分,恨他轻轻松松的一个忘了,就把她置于抄袭的泥坛中挣扎。   他说他是忘了,可能是吧,但安拙再也不信了。“忘”其实代表了一定的潜意识,闫圳的潜意识里不仅没有她,甚至还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产生了让她吃些苦,治一治她的意思。   当闫圳产生了这种潜意识,其结果就是把别人辛苦做出的成绩毁掉,令一个创作者身上被泼满脏水,百口莫辩。在安拙看来,这样毫无顾忌地毁掉别人人生的行为,就是人品问题。   也好,闫圳在她眼中的最后一点滤镜也失掉了,安拙终于意识到,当年的自己肤浅又幼稚,瞎得厉害。曾与仝玲那样卑鄙无耻的人相恋过,闫圳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冷嘲热讽,他同样受不了。闫圳心里像是悬了一件事,怎么也按不下去,而令他心焦的源头是安拙对他态度的改变,他能感觉得出来,他在小妻子的心里恐怕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指着她,声音也低了下来:“上车,我跟你去取行李。抄袭的事你不用担心,欧大年年出画册,那本画册并没有说服力,没有它我也能摆平,不是什么大事。”   安拙:“那本画册上的暗纹不止是用来标注欧大出品用的,欧大虽然年年都出画册,但只那年的画册有暗纹。你说得唯一对的地方,是我不能证明里面的那页肖像不是后期添上去的。可如果当初我把画册公布开来,至少不是现在这个局面,能少遭些骂吧。但同样的,你的人就会有人骂了。”   闫圳眉头皱得紧紧地,质问她:“谁是我的人,你说得什么屁话。”   “反正不是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离婚都离到法庭上了,还想着与你好聚好散,全是我一厢情愿。早点跟你跟仝玲学做人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闫圳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了:“闭嘴!否则……”   “否则怎么样?画册你自己留着吧,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不要了。我也不需要你帮我澄清,我始终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不会把无辜的人逼|入绝境,你们会有报应的。”   “砰!”的一声,闫圳的拳砸在了车前盖上:“你疯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怕人说,就别干缺德事。”   闫圳眯起了眼:“安拙,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真正对你上过什么手段。你别逼我。”   安拙:“随便吧,你还能把我关起来不成。”   闫圳:“关不得吗?除了你妈妈,你消失在这世上又有谁会关心。”   “我的朋友们会关心,不止,拜你所赐,那些盯着我,骂我抄袭狗的网友们也会关心。”   “我,说,了,会帮你摆平的。”闫圳几乎是在低吼。   安拙不耐的打断他:“我也说了,不用了,你能不能让开,我赶火车。”   “上车,我送你去。”   “闫圳,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看不出我现在很讨厌你吗,我要是感觉到自己被人讨厌了,肯定会识趣地有多远滚多远。”安拙一脸厌弃地表达着自己的厌恶。   闫圳的拳头捏得咯咯响,眼睛都红了。在他喊出滚的同时,安拙绕过他朝着便道走去。没走两步,身后传来碰撞的声音,安拙心里跳了两下,小跑了起来。   碰撞声来自闫圳的汽车前盖,他两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上面,八百多万的车也没经得住他的拳风,车盖凹了下去。   闫圳情绪缓和下来后,开车重新回到戚家。院子里的宴席已经撤了,闫圳一进屋,看到大舅,二舅,三姨以及袁雪在,剩下的人都散了。   没等闫圳走进去,就听袁雪说道:“百山大神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我们说了是闫圳表哥的意思,他这样做是帮着表哥早日离成婚,他才答应的。”   她妈插了一句:“你婆婆花了多少?”   袁雪无比惋惜地说:“这个数。”说着她比了个手势:“这钱算是白花了。”   “哼,活该。”   “您先别管这个了,表哥那里怎么办啊,这也不能都怪我们啊,明明以前他都不拿安拙当回事的,谁知他今天抽什么风,都要离了反倒护上了。”   一旁的大舅发话了:“小雪啊,就算闫圳再看不上他老婆,那也只能他说,这不还没离吗,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不是当众下他面子吗。不过,也不用怕,都是一家人,还能为个外人跟自己家人动真格的。他就是脾气大了点,砸都砸了,过去就没事了。”   闫圳耳边忽然响起,安拙说过的话:欺负我的不止你,还有你的家人,你家下人……闫圳,我刚不过来,也刚不过……   听着这些本应让他很气的话,他竟只觉泄气,突然心口有一道凉气窜入,抽疼了一下。闫圳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也不想再听他们说的任何话,刚转了身,他停了下来。   最后,闫圳慢慢走了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只说了一句:“我们没有要离婚,她一天是我闫圳的老婆就永远都是。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传言。”   闫圳没有休息,直接开上了高速。中间在休息站的时候,他打开了微博,输入了安拙的名字,博文不多,多是以认识鼹鼠,知情人的口吻普及她当小三儿,抢同校学姐男朋友的事。   闫圳仔细看了,又看了看评论,脸色毫无意外的阴沉了下来。又搜了下鼹鼠,这下可热闹了,里面几乎全是骂的,被骂的点多是抄袭,与之形成反差的是,仝玲名下全是夸的,都在为她讨公道。   闫圳只看了一会儿就快窒息了,换他一个大男人,被如此辱骂恐怕都遭不住,会想屠了微博,由此,安拙近来遭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的话又在闫圳脑中闪过:如果当初我有画册能公布出来,至少不是现在这个局面,能少遭些骂吧……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会有报应的。   闫圳休息不下去了,后面再没进过休息站一路开回了海市。到了家,天还没亮,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不想看却又忍不住打开了微博,直到刷到一条,是关于安拙得了第一名涉嫌争议的那个作品,有可能被组委会取消获奖资格的消息,闫圳看不下去了,又气又恼又悔。   他终于觉得自己在画册的处理上过分了,并在心里原谅了安拙今天对他的冒犯。   天一亮,还没到上班时间,闫圳就纠集了公司的宣传部,把他的诉求说了个清楚。   随着太阳升起,微博上的一条热搜高高挂起,标题是:鼹鼠仝玲反转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画册的事揭了,知道你们又要开始问“今离否”了,没有。 第54章   马洁波一大早接了个电话,懵懂地打开了邮箱,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一下子精神了。他马上把里面的内容发给了安拙,并同时拨通了她的电话。   安拙买火车票太匆忙,快车都没票了,当时只想着有票就行,慢车要停好多站,竟比自驾时间都长,坐了九个小时她才下火车,回到家后,天都亮了。   刚收拾完自己,准备去补个觉,就接到了马总的电话。虽事出紧急,马总还是客气了一下:“打扰你休息了吧,急茬子,看看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安拙打开来看,几张照片出现在眼前,全部都是闫圳扣的那本画册的图片。安拙回复马洁波:“是,您哪里弄来的?”   马洁波快速的跟安拙交待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一大早他就被业内非常有名的一家网络公关公司的来电吵醒了,对方说手里有能证明鼹鼠太太清白的证据,并愿意配合他,一起在网上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还特意强调了免费。   安拙在看到这些照片时就知道是闫圳的手笔了,但她心里对他的恶感并没有减少一分,这本来就是她该得的,不是他的话,这份澄清早就出来了。   马洁波见安拙没第一时间回他,又补充道:“传声文化是现在做得最好的公关公司,他们家从来没有翻车案例,起死回升了不少起明星事故。现在有了这个证据,我们本来就是正义的一方,再加上传声的加持,人家说得没错,就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你怎么想?”   安拙确实有顾虑,画册是真不假,但她怕闫圳做事只求结果,用钱来弄一些假的辅助证据,那就真的有污点了。安拙向马洁波问起,对方有没有详细的方案。   马洁波又给她传了一份文件,附言:对方刚刚传过来的。   安拙认真阅读后,放下心来,只其中有一条让她觉得,倒也不必吧。没等安拙提出,马洁波估计也看完了,发来了感慨:“还是人家专业,换咱只会把证据一股脑地倒出去,人家这个,啧啧啧,绝!”   看马总这兴奋劲儿,安抽也就没再提,只发给他一个:“ok”   在九团漫与画手的同意下,传声开始做事了,上午,热搜就挂上了。   与闫圳以前虽下载了微博却没上过几次相比,他现在可是快住上面了。先前自己公关部听了他的诉求后,问出了核心问题,您是打算以咱们公司的名义做这件事吗?闫圳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是不介意甚至喜闻乐见,公布他与安拙的关系,自家公司给老板娘洗清抄袭脏水顺理成章,无可厚非。但,闫圳不用问也知道,安拙肯定是不愿意的。鉴于他做错事在前,这件事就依了她吧。   她不是一直耿耿于怀画册这个证据吗,那就还用这个,不严谨的地方他帮她严谨了也就是了。   最终,闫圳在自家公关部的建议下,同意了找跟创海有过合作的传声文化来做这件事,并选了最费钱的方案。   闫圳花了钱,自然要检验成果,点开话题,扑面而来的热度,里面都吵翻天了。这,货不对板啊,标题不是挂着反转吗,怎么里面还有不服气的。   创海的公关部立马把详细的文件发给了闫圳,闫圳看到了后续方案,这才罢休。   而创海公关部这头却也是开了锅,都在好奇这位闫总亲自过问维护的女画师究竟何方神圣?热议了一天,终于有人灵光一现,这好像是食堂里,被闫总亲自提走的那个背包女孩吧?   闫圳所处的角度不同,其实还是反转了的,画册一出大部分人都开始信了,有给安拙道歉的,有马后炮的,当然最多的还是骂仝玲的。   被欺骗了的大众愤怒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抄别人的,却倒打一耙。还有人提出,回忆一下仝玲在节目里的表现,对待安拙的态度,以及最后一期,那幅作品公布后,仝玲弃权的行为……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先捧后杀,这是个局啊。仝婊的心机太深了,贵圈太乱了。   而仝玲的粉丝也提出质疑,一本画册能说明什么。还有人说,都别吵了,原创是我,我千禧年就画了,附图就是她临摹了这幅肖像在自己的画本上,并在右下角标上了2000年的日期,以此来嘲讽鼹鼠一方。   凭着这个不严谨的澄清,仝玲的粉丝以及不想被打脸自诩客观公正的理性党,气焰高涨了起来。   仝玲这边也请了人公关,李娇急得不行,仝玲倒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她还劝李娇:“没事的,她那证据锤不实,你怕什么。”   李娇:“这叫没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这事到此为止,你和她都算陷在这个泥坛里了,谁也别想干净了。”说完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娇怒其不争,连连叹气。   仝玲最近的心思都在关注闫圳离婚这事上了,不知为什么,冯燕这条线突然就断了,仝玲几方打听,终于听到点苗头,说是快要开庭了。所以,在李娇看来,仝玲现在的脑中眼中只有男人,没有事业。   李娇的担心还是发生了,事情没有就此打住,三天后,从一边倒地骂仝玲到有人对证据提出质疑,两边各有支持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安拙这边又曝出了新的证据。   一封出自权威机构,三位从艺多年的鉴定专家之手的鉴定结果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对安拙的画册以及有争议的那页肖像进行了时间鉴定,最终结果,此画不是近期所作,至少是三年以前的东西。   当有人质疑鉴定机构及鉴定人,她们听都没有听过,会不会是糊弄人时,马上被懂行的群嘲了,先不说这家鉴定机构是国家级指定机构,三位专家可是参与过国际名画鉴定工作的大家。   其中一位专家回应了质疑,如有不服,可以把争议的另一幅插画拿来,他可以免费鉴定,看看到底谁先。这明显是在喊话仝玲。   传声文化这一手故露破绽,等对方舞得正欢时,再给予致命一击,是他们的传统老活儿了。李娇请的公关团队撤了,表示传声本就不好打,现在加上实证,他们也没办法了。   这回,仝玲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李娇冷冷地对她说:“能请得动传声的,你以为是谁的手笔,男人根本就靠不住,早就告诉你事业才是你的立命之本。”   网友等了两天,也不见仝玲接招,她像当初暗戳戳只发个图不说话一样,现在依然在装死。可这回却没有人替她说话了,她的粉丝比一般网友更愤怒,粉转黑后,威力无比。   一时,仝玲感受到了安拙当初感受的一切,并且比安拙遭受到的辱骂与恶意更多。还有一点她与安拙不同,安拙当初被污抄袭,没有锤实,她的事业并没有受太大损失,但仝玲不是,她丢了代言,明年一年的画展也被取消了,事态还在恶化,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网上开始有声音,要九团漫替自家画师做主,告仝玲诬陷的。   马洁波就此征询安拙的意见,安拙明确告诉他不用,并不是她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告不成。仝玲并没有说过一句她抄袭的话,她只是婊里婊气地把自己的插画挂在了置顶的位置,再有就是比赛时的弃权,那更不能说明问题了。   马洁波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作为九团漫的大家长,他还是要做个姿态出来的,告不告得成是一方面,告不告是他有没有不嫌麻烦维护自家画手的态度问题。   安拙看得清形势,能理性地处理这件事,他还是领情的,马上把一个好消息告诉了她:“上次大赛的组委会来消息了,取消仝玲以后所有评委资格,你的第一名,他们也会马上认可并发声明的,算是弥补当初的撤奖风波。”   马洁波也算是扬眉吐气:“这回不用等事情淡了再开展工作,你的代言与版权动起来了,后面好好加油吧,都是好日子。”   安拙感谢了马总,近日一直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代言与版权就意味着钱,爱情没了,甚至连美好的记忆都没了的安拙,现在只认钱。   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看微博了,可这才一会儿没注意,那阳怎么上热搜了,点进去看,竟然跟自己有关。   事情的起因,是有网友在吃完鼹鼠与仝玲的瓜后,可能觉得意犹未尽,把以前双耳大大在鼹鼠太太万人锤的时候,发的一条挺太太的微博这事提了出来。   有人开头提了,马上唤起了大家的记忆,连不是两人CP粉的也磕了起来。   有一个评论被点赞最多,“郎才女貌,兴趣相投,实力相当,女方落难时,不计个人得失力挺她,这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事情到这里其实也没到上热搜的程度,是双耳赞了这条博文,才把自己送上了热搜。   因为这个赞,CP粉、双方唯粉、吃瓜群众全部沸腾了,大家纷纷跑到双耳微博下询问他,是手滑吗?   双耳竟然回复了,回复得耐人寻味,他说:“是吧。”   他的评论区立马炸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加什么‘吧’?”   “都懂都懂。”   “天啊,这算承认了吧。”   “我追的CP都冷得不能再冷了,终于让我吃了口热乎的。”   “这个吧字,你品,你细品。”   安拙全过程看下来,真是怕了那阳再有什么骚操作。她想了想,打开微信,给他发过去个“?”。   那阳秒回:“不好意思,从小语文没学好。“   安拙忍不住心里吐槽,你虽然是画画的,可漫画也要文字功底的,语文不好也说得出口。到此时安拙有些明白那阳的心意了,可她无论是现实情况还是心境都没有这个心思,只希望离婚的事不要再节外生枝。   她给那阳回了一条:“下次要注意啊,总让人误会可不好。”   那阳看着这条回复苦笑,以后还是压着些自己的心思吧,总有机会的,他等得起。   新晋微博爱好者闫圳却是笑都笑不出来了,明明给安拙洗清了“罪名”,看着网上不再有人骂她,而都在排队道歉,闫圳的心情好了很多,给提意见并与传声接触的公关部每人都发了个红包。   可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网上又开始胡言乱语,胡乱拉郎配了。闫圳一秒都没耽误,直接花钱给撤了下来,炸了粪坑,苍蝇们就没处嗡嗡了。   而在这个热搜被撤之前,还有一个人看见了。仝玲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眼见安拙与别的男人的那条热搜被撤了下去,她若有所思,眼露狠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918:53:25~2020-08-2017:4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菀菀一笑30瓶;菁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李娇所有的告诫规劝都被仝玲抛到了脑后,一种破罐破摔,谁也别想好过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心灵。   在抄袭风波渐渐退出大众视线后,又一重磅的贴子出现在网上,直言斥责九团漫的知名画师鼹鼠,在校期间当小三抢别人未婚夫,现又婚内出轨,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是个男女关系上不守道德的惯犯。   贴子里贴了图,是仝玲与闫圳校园时期的合影,看上去很亲密。闫圳这回没有神隐在贴子里,他露脸了。   于是马上有人把他扒了出来,安拙的身份也随之浮出水面,鼹鼠太太竟然是创海总裁的夫人。只是,这总裁头上有点绿啊。   这个贴子被营销号搬到了微博,并与之联动。贴子里涉及到的人物不仅含括了近期的热门人物,还拉上了创海年轻有为的神秘总裁,一时风光无限,稳稳地占据着热搜第一的位置。   李娇打电话给仝玲,质问她疯了,仝玲告诉她,是双耳的唯粉替他报不平,出的手,跟她没关系。   李娇根本不信,就算是谁谁的粉丝干的,仝玲也一定参与了其中。李娇猜得没错,仝玲匿名联系了双耳的粉丝,曝了料并提供了照片等证据。   安拙看着新的热搜真的是太烦了,本以为抄袭的事情完结了,可以安安心心出作品,兢兢业业做代言,没想到,又来事了。人红事非多,她算是领教了。   最让她感到麻烦的是,这次牵扯到了闫圳,以前曝马甲,也只是曝了个长相,年龄,这次是彻底被人扒了个光,私生活一览无遗。   马洁波第一时间找到安拙,询问她曝料的真实性。安拙承认了自己是创海总裁老婆的身份,同时坦承了他们正在离婚的事实,她最后说道:“第三者插足的事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介入过他与仝玲,我跟他在一起时,他们已经分手了。对不起马总,又给你及公司添麻烦了。”   马洁波终于知道了上次闫总点名见他是为什么了,他暗暗嘬牙花子,安拙的这个身份他是真没想到,事情涉及到了那位,他们还在离婚,情况有些复杂。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想起安拙:“你要吗?”   安拙:“不用,您喝吧。”安拙知道他在思考。   “还是要跟闫总商量一下吧,毕竟涉及到了他,我们这边该做的澄清提前准备起来,闫总那边如果可以配合的话,就最好了。”想到最初他希望安拙与那阳组CP的事,马洁波出了一身冷汗。   安拙不想联系闫圳,她也不想出什么声明,这种东西不要理,时间一长自然热度就下去了。可马洁波有顾虑,他怕得罪闫圳。   显然,闫圳并不想冷处理,他把电话打到了安拙这里。安拙看着来电显,对马洁波说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无人的地方,安拙接起电话。   闫圳开口就道:“我会发声明,澄清第三者传闻,正式公布我们的关系,这事你不用管。”   安拙:“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这是在帮你。”   “你什么声明都不发,冷处理最好,不理这事也就过去了。”   闫圳不悦的声音传来:“凭什么?就那么不想要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安拙忽然有一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以前他可不热衷于让别人知道她。不过,他倒是说对了,现在确实是安拙不想公开了。   安拙提醒他:“公开什么?我们马上就要离了。”   好半天,她才听闫圳语带讽刺地说:“呵,你想得美,离得了吗。”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这还是闫圳第一次亲口跟她表达了对离婚这事的态度,跟听李律师的转达,感觉还是不同的,更窒息而已。   安拙知道她做不了闫圳的主,但她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并不在乎他听不听。   晚上,最先发声明的是创海集团的官方微博,行文十分正式,否认所有对安拙不利的说辞,对总裁与夫人进行诽谤及侮辱者,一律追究法律责任,并出具了盖着让人眼晕的律所公章的律师函。   创海的公关宣传部在今晚的临时加班中,终于把背包女孩、总裁维护的画师、老板娘重合在了一起。   这还不算完,闫圳以本名注册了账号,亲自发了一条博文,言简意赅:“画师鼹鼠是我夫人。”   就在这两份声明发了不久后,安拙在自己在账号上也发了一条博文:“正离着呢,马上就不是了。”配图是她与闫圳的离婚起诉书。   全网哗然。   这份起诉书写明了原告是女方,也就是说不同意离婚的是创海的大总裁。   网上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男主有颜有钱,到底做了什么,女主才不要他的?”   “女方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不会真的是双耳吧。那他粉丝不是帮了倒忙,想锤女方的,没想到自家正主才是三儿。““谁告诉你们一定是有人了才要离婚的,人家的事你们又知道什么。”   “有的人别太双标,男的分手了无缝开始新恋情就全网谴责,女的还没离呢,跟别人卿卿我我就没事?”   “我虽是女的,但谁做得不对我就说谁,男女都一样。”   “不是我说,学艺术的人就是乱,还打着追求个性的旗号,我看离了也好,两个搞艺术的互相渣,放过人总裁吧。”   总之,网友从鼹鼠是总裁夫人这事中清醒过来后,开始怀疑她离婚的动机。   仝玲本来看着闫圳为了安拙,特意注册账号来承认她的身份时就已经很吃味了,后来见了安拙的声明后,更是一下子懵了。   李娇抓住了这一条,开始叨叨:“看见了吗?不是他不要人家,是人家不要他了,我就跟你说过,连安拙都开始拼事业了,你倒糊涂上了……“李娇还在说,而仝玲已经听不进去了,怎么会是这样?安拙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闫圳。闫圳那么强势的人,当年就因为她家想拿乔一把,他就决然地毁婚了,如今,安拙拿离婚诉讼来羞辱他,他怎么还在维护她?   创海公关部向闫圳请示,鉴于老板娘的发言,他们是否需要回应?如何回应?闫圳告诉他们,不用管她。语气相当地差,令人颤栗。   闫圳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如他所说,先不理安拙,等他腾出手来,再找她算账。   他找的人已经帮他查出来,曝他以及安拙信息的人是谁,都经了哪些人的手。仝玲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但在网络世界,只要有心查,人人都是透明的。   仝玲是忐忑的,如果在她做下找那阳粉丝这件事前,闫圳来找她,她一定是欢喜的,但现在毕竟做贼心虚,她不知道闫圳约她到底所为何事。   闫圳比她到得早,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能看到他,她总是欢喜的,这份欢喜战胜了忐忑。   最早跟闫圳在一起时,她是有虚荣心的,后来他毁婚,她从来没有动过放弃的念头,她以为她只是不甘心,是为了能在看她笑话的人面前重新赢回失去的一切。   后来,仝玲才明白,她是真的爱惨了闫圳,她的爱不比安拙少,不,现在看来,她比安拙还要爱他,换她如果嫁给了闫圳,她是绝不会提出离婚的。   冷静下来想想,仝玲也明白安拙是因为什么提出离婚的,为了尊严。可她不需要,她在闫圳面前不需要尊严,只要他还肯要她,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仝玲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迈步向闫圳走去。   闫圳抬眼看她,阴沉沉地。仝玲心跳漏了一拍,故作轻松地坐下说:“等了很久吗?”   闫圳没废话,拿着调查来的证据扔到了她面前:“你做的?”   果然,是为了这事。仝玲收起失望的表情,强装镇定:“什么东西?”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跟仝家,你选一个吧。”   仝玲:“阿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又一次算计到了我头上,这次我不打算再放过你。两条路你来选,要么你公开宣布退出画圈从此封笔,要么我就把账算在仝家头上。”   “我错了,阿圳,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以为是她缠着你不肯离婚,我才出手帮你的。”   闫圳烦了:“帮我让外界知道我家宅不宁?不要让我觉得当面跟你说,是个错误的决定,选。”   仝玲是知道闫圳的,她太知道了,他是狠的,可,为什么这份狠劲不对着安拙使呢?她问了出来:“那她呢?”   闫圳不明白:“谁?”   “安拙。她也做了下你颜面的事,你打算怎么惩罚她?”   闫圳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你有病吧,这是我的家事,她是我老婆。”   仝玲的脸红了个透,心里却凉了,面前的男人还在逼着她选,终于,嘴里的血腥味被她咽下后,她开口:“选我自己,我退圈。”   闫圳提醒她:“是退圈,封笔,网络平台上公开说。仝玲,我是认真的,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在这行里偷偷摸摸地,我可是不会打招呼,直接对付仝家的。”   仝玲艰难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017:46:58~2020-08-2118:0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宁6瓶;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在大众热火朝天把别人家事讨论个够的时候,仝玲的一则声明又来凑了个热闹,营销号们带头转发了她的封笔声明。   她先就自己抄袭进行了道歉,然后澄清了下,当年安拙学妹并没有插足她与闫圳的感情,最后提到自己将退圈封笔,关掉工作室,画室,会对合作伙伴支付违约金,退还画室学员的学费。   这份声明一出,有说她活该的,还有说她罪不至死的。工作室关的那天,李娇问仝玲后不后悔,仝玲没说话,管茗年纪小,哭了出来。仝玲摸了摸她的头说:“还会相逢的。”   管茗走了,李娇也要走了,她最后劝了一下仝玲:“别再把心思花在心不在你这里的男人身上,看看周围,优秀的好男人有得是,你这么漂亮又年轻,应该多给自己些机会。”   仝玲摇了摇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也控制不住啊。”   李娇皱眉:“他对你这么狠,都把你赶尽杀绝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呢。”   仝玲又不言语了,李娇也拿她没有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命。   仝玲退圈封笔的事并没有吸走安拙这边多少炮火,网上还是时不时有人就她婚还未离,就跟那阳搞暖昧的事说上几嘴。   安拙虽然觉得自己挺冤的,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解释,那阳几次想出来帮她说话,都被她禁止了,这种时候他俩无论谁来发声都只会越描越黑。   唯有时间,能让这一切过去。安拙干脆把网一关,只专心自己的作品。陈庆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通知她要开庭了。   陈庆跟她表示过,她本人可以不去,交给他全权代理,但安拙还是决定亲自出庭,她不知道闫圳会不会去,但如果他去了,而她没去,会不会不利于判决的最终结果。   开庭当日,安拙只见到了李兰芬,闫圳没到。安拙一方表达了诉求,陈述了离婚的原因,感情破裂,并表示没有任何财产及抚养纠纷,只要求判离。   轮到李兰芬陈述,她代表了当事人闫圳表达了不收受对方的离婚请求,提到理由时,李兰芬看了安拙一眼,才慢慢说道:“我当事人在这场婚姻中无任何过错,这一点从女方的陈述中也可以看出,除感情破裂这一主观借口外,对方再也提供不出任何别的理由。然而,据我方掌握的证据,女方在这场婚姻中的一些行为,确实对我当事人造成了伤害。”   安拙看向李兰芬,她好像猜到了李兰芬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在李兰芬上前提交证据后,她接着说:“众所周知,网络上的行为轨迹已被允许列入到证据当中,根据已知这些证据,我方有理由相信对方当事人是出轨在先,离婚在后,属过错方。而过错方提出离婚诉求,对另一方无过错方十分不公平,我当事人恳请法庭本着维护至始至终忠于婚姻,并在婚姻存续期间对家庭完全尽到丈夫责任的一方,予以公平公正的判决。”   安拙闭了闭眼,闫圳还是用了这招,无论在网上如何帮她澄清,到头来还是把这脏水拿来泼到了她身上,他明明知道她跟那阳什么事情都没有,却把出轨两个字硬按在了她头上。   这一次庭审结束,李兰芬与安拙无话可说,前后离开了法庭。   以陈庆的经验,这种离婚案子,不想离的一方不外乎就那几招,他告诉安拙不用着急,对方提出的证据根本就站不住脚,只是在舆论上占了一些便宜。   安拙却知道,像闫圳这种没过错不肯离的情况,舆论于他却是很重要的,等于是给法院递了个不判离的正当理由。   下一次开庭还要等通知,陈庆告诉安拙,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月。而对安拙而言,听到这个日期还是令人沮丧的。离婚案件,真的有如拉锯战,磨人磨心志。   陈庆察觉到自己当事人情绪的低落,他见过这种情况不要太多,可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着急的事。他安慰了安拙几句,但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只有放平心态才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兰芬赶到创海,直接面对面跟闫圳进行了汇报。她没刻意提她在庭上提交的有关安拙近来绯闻缠身的证据,只说了一切正常,对方并没有提出必离的实质事项。   闫圳问了一句:“那她提的离婚理由是什么?”   李兰芬:“感情破裂。”   闫圳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没再说什么:“下次开庭还要麻烦你。”   “不麻烦,应该做的。”   李兰芬离开后,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闫圳如果得知,她拿近来网上的传闻做武器来攻击安拙,不知他会做何想,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但李兰芬知道闫圳要的是胜诉,是不离的判决,但如果想要得到这个结果,那就不能计较中间的手段,为免节外生枝,她选择不说。反正她也不算骗闫总,他没问,所以她也就没主动说。   安拙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在电梯里被人撞了一下,拧开盖正要喝的矿泉水洒了出来,湿了衣服。对方连连道歉,安拙没精打彩地说:“没关系。”   对方看了她好几眼后,又说道:“啊,是你,上次谢谢你了。”   安拙不解,对方又说:“上次在你家,五分钟。”安拙想了起来,这女人好像比上次瘦了,精神状况看着更不好了。安拙冲她点点头,算是认出了对方。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电梯门开,安拙发现对方住在她楼下一层,女人冲她笑了一下,下去了。   安拙回到家,换下湿衣服。真是诸事不顺,她叹口气,心情低落到极点。   电脑除了画板画,她基本不上网了,唯一还会每天看两眼的是她加入的一个群,一个公益性质的教特殊孩子绘画的群。   今天进群一看,群主发了一个征集令。隔壁县唯一的一家孤儿院,招募懂绘画的志愿者老师,时间不长,只需要代原先老师一周的课。要求女性,年龄22至45岁之间。   安拙忽然就起了心思,崇云县她听说过,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可能是现实太过让人窒息,令安拙起了逃避的念头。   她盘算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不需要赶工,下次开庭时间也要将近一个月后,安拙做了决定,在群里报了名。   晚上,群主就来消息了,让安拙准备出发,时间地点注意事项全部发给了她。   第二天一早,安拙就出发了,也不知是一大早的艳阳天感染了她,还是路途上所见景色的美好,安拙心情好多了。   到了地方,接待她的人很和善,孩子们也很热情,安拙本身脾气好,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才一天工夫就跟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有一个小女孩令她印象最深刻,她总是怯怯地跟着她,你一看她,她又会躲开,终于有一次小女孩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决心站在了安拙面前。   安拙怕吓到她,温声问:“你有什么话想对老师说的?”   小女孩抬头看她,声音小小地:“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安拙一愣,没等她做出反应,小女孩又说:“李妈妈说,虽然我们失去了父母,但喜欢我们的人很多,如果你觉得对方是喜欢你的,你就可以叫她妈妈。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安拙确实是喜欢这个女孩的,她第一次交上来的画极有天赋,可能就是安拙夸奖她时所露出的真心,让女孩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喜爱吧。   安拙笑了:“当然可以,你可以叫我妈妈。”小女孩主动牵了下她的手,还不好意思上了。   当天,安拙有感而发,发了一条朋友圈:“我见到了天使。”   此时的安拙并不知道,就是这条朋友圈造成了多大的误会,惹了多大的祸。 第57章   入云大厦有人跳楼的消息,经过网络的快速发酵,成为了当天的热点新闻。如运律所里,临近中午休息,大家闲暇下来聊天时,有人提起这个新闻。   老张说他看的时候视频还没删,挺年轻一女的,真可惜。小赵说,大概率是因为抑郁症,现在这个病的发病率也是高。旁桌的听到插了一句:“那你还真说错了,我朋友是记者,第一手资料,听说是因为被老公逼的,婚离不了,还被天天恐吓,一时觉得走头无路,就跳下去了。”   这人说完,想起陈庆的当事人,提了一嘴:“小陈,你最近是不是接了个女方要求离婚,男方不允的案子,这种案子不好打哟。”   陈庆正就二次开庭的事有必要跟安拙沟通一下,但从早上到现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联系不上人,他打开微信准备给安拙留条言。   忽然想到昨晚看到安拙发的那条意义不明的朋友圈,陈庆心里一抖,忙问向同事:“你刚说的那条新闻,女的多大?从哪跳下去的?”   “入云大厦啊,本市标志建筑,当事人是那儿的住户。年龄我朋友没说,就说是一年轻女的,刚老张不说他看了视频吗,就是挺年轻的。”同事看着陈庆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陈庆似自言自语道:“不会的,入云大厦那么多租户……”   “不是吧,你真怀疑是你当事人,我就是随口一说,天天都有打离婚官司的,哪那么巧。”   陈庆:“把那新闻调出来我看看。”   同事找出网页把手机递给他,可惜里面带视频的都删了,陈庆没办法通过身形来进行判断,只能通过同事的记者朋友掌握的一手资料来判断。   信息慢慢对上了,年轻女性、租住入云大厦六十七层、坠楼原因是离婚不成反被丈夫威胁逼迫,人绝望了。   陈庆坐不住了,他给安拙发的信息,她也没回,打的微信语音也没人接听,在她那条朋友圈下留言,让她尽快联系他,也石沉大海。   人一旦对什么事起了疑心,在事实没有证实前,就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疑是真的。   陈庆只知道安拙现在住在入云大厦,但不知道她住多少层。翻开文件,里面登记的安拙的地址并不是入云大厦的,而是她户口所在地,她母亲现在住的地方。   陈庆想到,安拙曾问过他,她现在租住的房子,被她老公知道后买了下来,她有按时付租金,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案件的审理。   在陈庆最后查看了一眼他给安拙微博发的私信,依然没有被回复的情况下,焦虑的他联系了对方的律师。   对于李兰芬来说,被对方当事人的律师联系,并没有什么稀奇,但陈庆电话里跟她说的话,除了一开始的自我介绍还正常以外,后面说的东西,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终于弄清陈庆在说什么后,李兰芬消声了一阵,陈庆的担心太匪夷所思了,但这话又偏偏出自一名成年的律师之口,让人无法忽略这猜测的合理性。   最终,关乎人命,李兰芬还是给闫圳去了电话。   李兰芬不像陈庆,说话说不到点上,她的专业素养,令她几句话过来就把事情全部交待了清楚。闫圳也不像李兰芬,事关自己人,他无法用理智来猜测事情的合理性,第一时间就紧张了起来。   六十八与六十七一层之差,如果是那个记者搞错了呢。   闫圳一边调集他的人去查,一边联系安拙。可就像她的律师所说,无论用哪种通讯方式,都联系不到她。闫圳看着安拙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我见到了天使”,内心开始极度恐慌。   闫圳心一乱,做事也没了章法,一开始是朝入云大厦去的,他恨不得马上到房子门前,砸开门看安拙到底在不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走到一半,得来消息,目前能查到的是人在十字街医院。   他马上吩咐司机掉头,本来闫是想自己开车的,但他发现他做不到,他的手在抖,为了更节省时间,他让司机来开。但他又嫌慢,一直在催促,司机苦不堪言,只能在尽量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有多快开多快,这辈子都没这么风驰电掣过。   在去医院的路上,消息接着传来,人是从四楼平台上跳下去的,目前生死未卜。   四楼,闫圳脑中对这个量词进行了评估,这个不算高的楼层让闫圳感到了一丝侥幸,还好入云大厦不是买一层送一层的六米结构,他甚至想得更细,那里的设计为了多出楼,每一层的楼高都低于普通住宅,这样算,入云大厦的四楼要比一般的四楼低。   他一遍遍地看着新闻,恨不得从每一个字里抠出点什么,不会的,安拙不会这么傻,才只一次庭审而已,他只是不肯离婚,并没有逼迫她。   可这个想法刚一起,自己又不确定起来,好多自沙的人都不会被旁人察觉到,而他,也不敢说自己一点都没有逼迫于安拙。   闫圳的心一时热一时冷,内里乱成一锅粥,而身体却已经感知不到外部的环境了,冷热不知。   他坐在车里,表面上看与往常也没什么区别,依然衣冠楚楚静坐于后,但闫圳的心里正在经历着一场浩劫。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从小到大这世界就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他无坚不摧他没有弱点,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被打倒。   恐慌、心悸、无助分分秒秒在缠绕着闫圳,他好希望这只是个恶梦。   到了医院,车子还没停稳,闫圳就开了车门,胳膊被车门打了一下,司机吓了一大跳,把车闷住,没等他下车察看老总是否伤到,闫圳就跑进了医院。   医院一楼有闫圳的人等在这里,看到他匆匆赶来,没有多余废话,跟着他的节奏大步地在前面带路,后来被闫圳逼得干脆跑了起来。   刚一拐弯,眼见“急救室”三个字就在前方不远处,一旁的走道里安拙她妈与一众人朝这里走来,边走边哭,悲伤得不能自已,嘴里还念叨着:“这么年轻,还没享什么福,怎么就去了。”   闫圳停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血从头退向心脏再到脚底。闫圳想上前拉人,腿却一点劲都使不上了,他像是正在学步的小儿,这双腿好像支撑不住身体,稍一动,他就会跪下来。   一旁的引路人看到他的异常,担心地问:“闫总,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惊动了旁边经过的人群,郭红丽看到了闫圳。   她一下子不哭了,走过来问:“闫圳,你怎么在这儿?”   闫圳看着她,郭红丽从没见过闫女婿这么渗人的表情,一时有些心惊:“怎,怎么了?”   闫圳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安拙呢?”   这个样子与语气着实吓到郭红丽了,她口气也紧张了起来:“那丫头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问?还有,你为什么来医院?是我闺女出事了吗?”   闫圳本以赤红了双眼,此时听到郭红丽这样说,混沌的黑暗里被他抓住了一道光:“你不是因为安拙来的?你哭的是谁?”等不及郭红丽回答,闫圳抓住她的胳膊,眼中的光灼得烫人。   在等待郭红丽回答他问题的时间里,闫圳像走在悬崖中间的钢丝绳上,内心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回答决定了他的结局,是恶梦醒来还是跌入深渊。   “我来送我朋友最后一场,就赵姐嘛,一起打牌的,才四十八岁人就没了。”   闫圳许久未动,跟刚才站得笔直不同,身子一下子佝偻了下去。远处有人迎上来,低声在闫圳耳边汇报:“不是夫人,人抢救过来了,刚送入病房,伤者家人已经到了,她丈夫也被警方控制了起来。”   闫圳又问了一句:“确定?”   “百分百确定。”   闫圳还没来及缓口气,郭红丽问他:“闫圳,你刚问小拙,小拙怎么了?”   闫圳马上安抚郭红丽:“小拙没事,是我看您在这儿,以为她出事了。”   郭红丽拍了拍了胸脯:“哎哟,你刚才吓到我了。”想了想又问:“最近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闫圳:“没事,都好,您不用担心。”   告别了郭红丽后,闫圳还是不放心,亲自去了趟病房,围着伤者的家属都是陌生面孔,伤者头部腿部裹满了纱布,脸也是肿的,但人已经醒了。警察看着她的样子有些迟疑,问她能说话吗,她点头,嘴里说着:“我只是想离婚,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我只是想离婚……”   在亲眼确定了伤者不是安拙后,闫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在听到床上女人,无限地重复着我只是想离婚这句话后,心里团上一口郁气,快步离开。   离开医院,重新上了车,司机回头看他,关切地问:“您胳膊没事吧?”   闫圳这才回想起刚才下车太猛被车门打到的事,动了一下胳膊,左胳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皱了下眉,不动声色道:“没事,去入云大厦。”   经过今天这场惊心动魄,闫圳必需亲眼看到安拙才能安抚他的心灵。可入云大厦的门都快被他敲破了,也没人来给他开门。闫圳看着手机里无人接听的拨出记录以及无人回复的消息,开始担心安拙是否在屋里生了急病或是遇到了危险,他以业主的身份叫来了物业保安。   最终物业在确定了他的身份后,叫来了开锁人员,折腾了一通,门被打开了。   闫圳看到屋里没人,这颗心不知是该提起还是放下,虽然确定了跳楼的不是她,可一时哪哪都找不见人,也着实让他心焦。   闫圳站在屋中央,心里暗暗想,今天,他一定要见到她,摸到她,听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200:12:28~2020-08-2319:4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与海市为她奔忙的人不同,安拙今天过了悠闲的一天,一早她就带着孩子们进山了。   福利院就坐落在伴儿山下,进山很方便,山上的景致非常的原始,不是被开发的景区。   从小爬此山长大的孩子们,带着安拙一路登到了山顶。他们写生、游戏、野餐……直到晚上才回到福利院。   远远看去福利院与往日有些不同,昏昏暗暗的,像是隐在了雾中。有经验的孩子们告诉安拙,这是停电了,他们这儿每个月都要停一两次电,很正常。   跟孩子们告别,看着他们各回各“家”,安拙才回到福利院给她提供的宿舍。没有电,不能淋浴,安拙做了些热水,打算拿小盆简单洗一下。   昏暗的洗房,安拙只拿了一个小手电来供自己照明用。小隔间的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些莫名的动静,安拙拿着手电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   可是再回到隔间里,安拙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恐惧的按扭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她速战速决,快速收拾完自己小跑着回到房间。   把手电放在门旁的窗台上,回手关门上锁把小盆放下,正打算重新拿起手电,安拙眼前闪过来一个黑影,“砰”的一声就把她按到了门上。   对方在她开口呼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恐惧爬上安拙的心田,她开始拼命挣扎,可根本不能撼动对方一丝一毫,对方一点机会都没给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一下就把她制住了。   黑暗中安拙能听到自己的踹气声,对方的呼吸却很平稳,慢慢地她感觉到他靠了过来,把她挤在了门与身体之间。   安拙感受到威胁,呼吸更急促了。对方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前,她的颈侧,最终停留在她耳朵那里。   万籁俱静,只听一个低沉又隐忍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是我。”   安拙全身一松,随后又开始挣扎起来。   闫圳只把捂住她嘴的手松开了,而她被掐在一起别在身后的双手却没有被放开,还被牢牢地困在闫圳的手里,他的腿别着她的腿也不见一点松动,硌得安拙大腿肉疼。   现在闫圳腾出的那只手,移到了她腰后,一把把她捞向了他的胸口。他箍得她太紧了,安拙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安拙在他胸口艰难发声:“闫圳,你放开我,我不好受。”   这次闫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今天太难受了,你先忍会儿。”   什么混蛋话,他私闯进来,吓到她不说,还不明就里地对她进行着人身限制,反过来他倒不好受上了。   安拙扭了扭,质问他的话正要出口,却被闫圳堵了上来,用嘴。   他吻得十分凶狠,是安拙四年记忆里没有过的吻法。窒息、疼痛,安拙在感受到这两种折磨后,闫圳终于从狂乱中慢慢清醒过来,开始了情|欲绵绵地侵蚀。   欲|望被挑起,大有蔓延的趋势,安拙感觉到闫圳又要失控了,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向下移去……   安拙熟知闫圳忘情时是什么样儿,不能再任他这样下去,他今天跟往常太不一样了,安拙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没容安拙思考出对策,闫圳把她带到了床边,与她一起倒下去。   “你别这样,闫圳!你吓到我了。“   闫圳能明显感觉到安拙的颤抖,颤抖可以分很多种,激动的,紧张地,可她明显是恐惧的,她说她怕。   闫圳闭上了眼,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他压在安拙身上足足有五六分钟,安拙实在忍不下去了,对他说:“你太重了,压到我了。”   闫圳咬着牙说:“不想我续继下去,你就给我闭嘴。”终于,在安拙说完话没一会儿,闫圳撑起身子慢慢移开。   直到他坐起来,安拙也马上滚到一边,站了起来,这期间安拙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闫圳把手电拿起放好,让它的光照耀着屋中央。   “你手机没电了?”他问。   安拙:“啊?不知道,我今天进山,山里没信号,我就没带。”闫圳默了默,表情复杂。安拙意识到了什么,从床前的小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数不清的来电,留言与消息。   她看向闫圳:“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闫圳没直接回答她,只说:“问你的律师,他找你都找疯了,惊动到我这里来了。”   安拙转身给陈庆回了个电话,陈庆激动地都走音了:“你可算是回我了,谢天谢地。”   陈庆把今天这出乌龙事件跟安拙说了,最后他说:“我联系不上闫先生,李兰芬律师也没得到消息,你要不要给他们那边去个电话,报个平安,毕竟是我先找的他们核实情况,你要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给李律师说。”   安拙:“不用了,我来吧。我在外地,今天一天没带手机,不好意思吓到你。”   陈庆马上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敏感了。也是事情太凑巧了,那女人跟你住得那么近,又同样在闹离婚,我就瞎想了……”   挂了电话,安拙明白了闫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没有多话问他怎么找到她的,安拙知道,如果闫圳想要找一个人,他的方法及可用的渠道多着呢。   比如说查一下她的手机,里面有跟福利院联系的所有记录,还有她手机的定位,就算这里信号差,还是能定到她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的。她又没有刻意出逃,用一些技术手段,找她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她消失的一天吓到他了,所以,他刚才是在吓唬她?还是被吓后的应激反应?   安拙问闫圳:“所以,你以为我离婚不成,被你逼的跳楼了。”   昏暗的室内,安拙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也有感到他的不悦,闫圳不服:“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没逼吗?泼脏水不算逼吗?”安拙反问他。   “我什么时候泼你脏水了,我倒是给你洗了不少,可也没见你感谢,倒是你的好同事,你应该去问问他。”同事两个字被他咬得死死的。   安拙不想打嘴仗:“你敢做不敢认,我不跟你争,没意思。”   闫圳忍了忍,没再跟她呛,尽量做到心平气和:“我们别吵了,这什么破地方,连个电都没有。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的暴戾安拙承受不来,一时的服软也挺吓人。   “你别这样,就是乌龙一场,你也看到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这屋很小,闫圳就近坐到床上,看安拙紧张的样子,他无奈道:“你别紧张,咱们说说话,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参加了个公益活动,临时替代老师教福利院的小朋友画画,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下次出门要记得带手机接电话,如果没信号不方便的话,也要给家里人留下口信,不要像这次一样让人找不见。”闫圳还是心有余悸。   安拙没说话,只点了下头表示认可。   “今天太晚了,山路不好开,让我在这住一宿,明天一早我就走。还有,等你回去,我们谈谈,真诚的。”如果不是屋里太暗,安拙一定能发现闫圳眼里的哀色,而现在,一切都淹没在了浓黑的夜色中。   安拙住的房间还是以前老师腾出来的,她也不好找福利院的负责人再要间屋。环视一圈,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滕椅。   闫圳倒是自觉,走到滕椅处,拿脚踢了踢,回头对安拙说:“我就在这就和一宿,天一亮就走,不会给这里给你添麻烦。”   安拙点点头:“这张被单子给你。”   闫圳:“不用,我不冷。”说着,一向讲究的男人,缩在不大的滕椅上,一截小腿与脚露在了外面,看着都替他难受得慌。   安拙以为有闫圳在这里,她会睡不着,可能是今天爬山累着了,躺下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而闫圳却是一宿未眠,他得到安拙的方位后,自己开了车就过来了。一路上心急如火倒不觉得肩膀有多疼,但这会儿,见到了人,又在一开始控制她时用了力,身体上的疼痛加上精神上的思虑,让经历了商场上大大小小的沟坎也从不失眠的闫圳,尝到了睡不着的滋味。   一旁舒缓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响起,是闫圳熟悉的安拙睡着后的状态。他笑了,可真是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闫圳缩在滕椅里,躺着也不舒服,干脆站起来,走到安拙床边,拿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月光倾洒进来,闫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安拙的睡颜。他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一想到,这样的安拙看一眼少一眼,闫圳的心里轻轻地被刺了一下,不太疼,但就是这样刺着你,忽略不了。   他已决定做出最大的让步,所以,他决定纵容自己一把,当是她的补偿吧。闫圳站起来,轻轻地躺在了安拙的身后,温柔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闫圳很小心,他知道弄醒了安拙,她肯定是不干的。还好,她只是嘤咛了一声,就又睡过去了。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懂心机为何,在跟他的抗争中,闫圳能察觉出她有想过跟他耍心眼,可后来她自己就忘了,依然寻着本心做事。   闫圳内心叹口气,心里承认自己一直有在欺负她,让她嫁给自己是欺负她,从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是欺负她,甚至床笫之间有时也在欺负她,只是她小她不经□□,不懂罢了。   以后离了自己,被别人欺负去了可怎么办,闫圳又想,他可能是在瞎操心,在安拙的心里,只要离了他,就没人能再欺负她了。   想到此,闫圳苦笑,无论安拙怎么想,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人给她委屈受,包括他自己都不能再欺她一毫。   一场“生死”,让闫圳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如他当初回答王璐关于爱不爱的那个问题时一样,闫圳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着爱与不爱。   本以为睡不着的,没想到温软在怀,慢慢地闫圳也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一句话,明七夕了……这是个好日子,嗯,聚散都好的日子。 第59章   好在,闫圳先于安拙醒了过来,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的眉心上亲了一口,然后看她皱眉似要醒来,闫圳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滕椅旁开始整理衣服。   他来得太急,哪里会准备换洗的衣服,一身皱皱巴巴的,整是整不好的。   安拙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知道他的臭毛病,这又是何苦,害得她昨晚睡下后穿得也很严实,睡得腰酸背疼的,好像被人捆了一宿似的。   “天亮了,你什么时候走?”安拙起身问向闫圳。   闫圳放弃了摆弄衣服,回答她:“现在。”   他说到做到,真的在没有惊动福利院里的人的情况下,一人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临走前,他认真严肃地对安拙说:“我等你回,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语气与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安拙没拒绝也没答应什么,闫圳如果真想找她谈,就算她不想,他也总是有办法的。所以,自己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安拙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闫圳走后没多久,安拙接到了她妈打来的电话。   郭红丽一上来就问:“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嗐,这不是我前几天在医院碰到闫圳了吗,”郭红丽正要往下说,安拙插嘴问道:“你去医院干什么?”   郭红丽:“去送个牌友,小赵,才四十多,生了急病上午还好好的,下午人就没了。我就是在看完她最后一眼出来后,碰到的闫圳。你是没瞅见啊,他可能是误会了你有什么事了,脸都白了,人抖成那样不自知,掐得我这两个胳膊啊,回家一看都青了。丫头,从这一点来看,他对你还是上心的,我听说现在有什么婚姻咨询师,你们要不要去咨询咨询,我觉得你们也不用走到分开这一步。”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昨晚闫圳的一些反常举动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他是真吓到了。看来,再狠硬的心,也不想背上逼人到自沙的罪名。   几天后,安拙圆满完成了志愿者的任务,回到了海市。在福利院呆的后面几天里,还算赶得不错,没有再经历停电事故,安拙在网上看到了入云大厦坠楼的新闻。   当她看到有详细的报道说,伤者是大厦六十多层的住户时,安拙想到了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女人。会不会是她?   所以,那天她躲的是她的离不掉婚的老公?回忆起第二次在电梯里见到那女人时,对方的精神面貌确实是越发的萎靡,想必是被她老公折磨了心志吧。   对这条新闻了解的越多,安拙越能体会到陈庆与闫圳找她不见的心情,两个人应该是都被吓到了。因为这件事,安拙后几天电话一直有带在身上,与外界保持着联系,不想再让人为她担心了。   这段志愿者的经历令安拙不再一味把目光,局限在自己不顺心的事情上,心里透亮了不少。努力工作,作息规律,为第二次庭审做着积极的准备。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安拙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跳楼的那个女人。在她又一次梦到了对方后,安拙决定去医院看一看那人。   去医院的路上,安拙收到了闫圳给她发的消息:今天有空吗?说好的要谈一谈。   安拙给他回过去:要晚一点,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电话说的。   闫圳:去见谁?   安拙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去见跳楼的那个人,我与她算是认识。   闫圳没再回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待她一接听,就听他说:“你别去,那样负能量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安拙敷衍道:“我心里有数,你不是要谈吗,就今天吧,要在哪谈?”   闫圳知道现在的自己已说不服安拙,只说了一句:“一会儿我给你电话。”挂了电话,他就朝医院而去,闫圳不能再经历一次上次的惊心动魄,他已经被吓到妥协了,他不想让安拙接触有自沙倾向的人,对她,闫圳现在有如惊弓之鸟,过犹不及。   安拙见到了坠楼的伤者,果然是那个女人。对方见到她倒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安拙放下手中的水果:“来看看你。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女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能感受到安拙的善意,她笑笑:“谢谢你来看我。”   安拙坐下,想了想才说道:“我跟你的情况一样,也正在打离婚官司。”   女人瞪大了眼睛,忙问:“你老公也不同意吗?他有家暴你吗?还是出轨了?”   安拙点头又摇头:“对,他不同意,他要是同意了我们也闹不到法庭上,但他没有家暴,也不算出轨。我们只是感情不和,地位不对等。所以,恐怕比你还难离。”   女人若有所思:“那你比我幸运,我遇到的是个人渣。”   “你都说他是人渣了,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差点丢了自己的命,根本不值得。”安拙说出了今天来见对方的真实目的,她就是来劝人的,当初自己算是帮了她一回,实在不忍心看对方再想不开。   女人点头:“我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做,伤害了自己,对方却一点损失都没有,太傻了。”   安拙还想再说点什么,病房门被推开了,闫圳大步走了进来,他来到安拙身边,俯身对她说:“我来接你了,不要打扰伤者太久,人家要休息的,我们该走了。”   确实不好太过打扰,今天安拙说的这些话,还是有点交浅言深,反正她想说的也说了,于是站起来对病床上的女人说:“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安拙跟闫圳一起离开医院,闫圳观察着安拙的表情,安拙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你看什么?”   闫圳说:“你跟她的情况不一样,你想要的都能实现,不用考虑她走的那步。”   闫圳的这个应激反应还没过去,竟然还在怕她会有样学样。安拙只得再强调一遍:“我不会跟她一样的,我可爱活着了。”   闫圳没说话,应该是对她的说法感到满意了吧。安拙想起正事,问他:“你要带我去哪?要谈什么?”   闫圳难得开起玩笑:“反正又不会把你卖了,我保证,你今天跟我出来不会后悔的,必有所得。”   安拙心里吐槽,我想得的只离婚一件,他能给吗?闫圳在跟她的关系处理上,总是跑偏,他说的“不后悔”与“有所得”,大概率应该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安拙没有想到,闫圳带她来到了欧大。   欧大的校园是对社会开放的,它的体育场里一年四季都有海市居民来锻炼身体,闫圳与安拙更是轻而易举就进到了校园里。   老实说,安拙从毕业就没再回来过,熟悉的教学楼,图书馆,第一、第二食堂,还有小花园的味道,这一切把安拙带回到了以前的记忆里,一时令她回味起来。   闫圳也挺感慨的,只不过他没有安拙那么感性。两人来的时间点正是学生们成双成对出没的时候,看到这些情侣,安拙不知闫圳怎么想,她是有一些尴尬的。   因为在大学时,他们一天恋爱都没有谈过。闫圳是在已经离开了校园后,才跟安拙提出要娶她这件事的。   两人共同在欧大读书重合的时光里,闫圳是仝玲的男朋友。眼前这些小情侣们出入的地方,做的事情,应该闫圳与仝玲以前都做过吧。所以,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于安拙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校园很大,逛一圈很累的,安拙走了一半该追忆的都忆完了,不打算再走下去了。她停下跟闫圳说:“不走了,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其实,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闫圳:“谁说没有,你来。”拐了一个弯,篮球场出现在眼前。   “我们还是有的,其实还可以有更多的,只是我毕业的早,才没有更多机会的。”闫圳指着一处地方:“我还记得,那天你是坐在那里的。”   安拙想了起来,她不记得她坐在哪里了,但她确实以前总在这个篮球场看身为学长的闫圳打球。   以安拙对闫圳的了解,他应该注意不到她,就算注意到了,也应该不记得的。疑惑没多久,安拙猛地想起家里的画册,被他看了?   一抹红爬上脸蛋儿,不是害羞,而是感到羞耻,为当年痴蠢的自己。   安拙躲开视线,不再往篮球场地里看:“都是以前做下的傻事,你其实也不用一直记着的。”   “我当然要记得,因为以后小学妹再也不会为我做这种傻事了吧。”闫圳低语到如自言自语,耳边砰砰传来篮球打在篮板上的声音,安拙没太听清。   手忽然被闫圳拉住,她刚一挣,就听他说:“就拉一会儿,你过来,我有话说。”   被他拉着到了一个清净的地方,闫圳松开她,与她相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狠狠了吻了她一口,很急很短,安拙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到从他离开她的唇的嘴里说出:“我同意离婚,我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真不是成心赶在这天的,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近两天加更是加不了的,因为我正在进行为期两天的,严肃又活泼的玄学活动。   狗子:跟阴阳怪气我离婚这事的读者一样。说人话!   我:人在五台,正在拜佛。(我会不会也在拜佛的时候接到电话) 第60章   安拙瞪大了双眼,已经忘掉了闫圳刚刚突然袭击的吻,也顾不得他还放在她腰上的手。她向他确认:“你是说,你同意离婚了?和平的?不用再上庭的那种?”   闫圳慢慢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与安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认真道:“就算你不认为这里有我们的经历,都改变不了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事实。从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结束吧。”   安拙听得直点头,只要你同意离婚,你说什么都对。   闫圳看着她绽放光彩的脸庞,带着笑的眉眼,无一处不在说明着她的开心与兴奋。离开他就那么高兴?可真是扎他的心啊。   那个吻像是个分水岭,安拙能感觉到,闫圳对待她态度的转变,他客气了许多,公事公办地说:“明天我会联系李兰芬,她会配合你方律师撤诉的。”   这是让她撤诉吧,安拙微低着头想了想说:“我不是很懂程序要怎么弄,等我跟陈律师沟通后,再联系你。”怕他反悔又赶忙加了一句:“知道你忙,我会很快的,尽量不耽误你的时间。”   闫圳听出来了,安拙话里的潜台词,还是不信任他,怕她撤了诉,他再反悔。   他态度官方:“你不用考虑我这边的时间,是去法院还是……民政局,我都配合你。”   如果不是现在正打着官司,安拙至少要知会陈律师一声,她恨不得现在就跟闫圳定下明天民政局见的约定。   闫圳见她不再有异议,问了她一句:“送你回去?”依然透着客气,安拙下意识地不想麻烦别人:“不用了,你忙你的。”   闫圳点头:“那,我等你消息,再见。”   安拙目送着闫圳离开,心里感慨,他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前是不顾她的个人意志,想要控制她的人生,可以说完全没有界限与分寸感,哪想到答应了离婚后,客气又疏离。   安拙被闫圳一连串的操作震住了,很多细节她都来不及细究。现在回想闫圳刚才的冒犯,应该是离别的意思,离别之吻像个仪式,闫圳在心里与她进行了剥离。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挺好的,闫圳拿得起放得下,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自欢喜。安拙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多月来的郁气、压力一扫而空,身心愉悦。   闫圳机械性地往校园外走着,被一对打打闹闹地小情侣撞到,女孩踩了闫圳的脚,没等她说什么,男孩先道上歉了:“不好意思,对不起。”女孩也马上跟了句:“对不起。”   闫圳摆了下手,继续走路。耳听身后,女孩的声音:“他好帅啊。”男孩笑嘻嘻地:“找打是吧,谁帅?”   女孩:“你帅你帅,天下第一大……”   声音飘远,闫圳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已跳上男孩的背,男孩背了她几步,女孩主动下来搂着他的胳膊,亲密得如一个人。   这种场景对闫圳来说有点陌生,上学时应该是看到过不少吧,但他即使在荷尔蒙最旺盛的青少年时期,关注点也不在这些情情爱爱上。   对女人有过好奇,到也就那么回事,这个过程于闫圳一闪即过。出校园进社会,身边都是成年人,都是要倚仗他过活的社会人,别说打闹了,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此时,这对小情侣的互动却被闫圳看进了眼里心里,他竟有些羡慕,羡慕一些他以前觉得可有可无,并不重要的东西。如果……闫圳想像他跟安拙在嬉戏打闹……他心里难受起来,转身离去。   没有关系,他是闫圳,失败了不怕,可以从头再来,他爱的他要的,终将是他的。如他这样的家世人品,智商情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及所爱过好,让他以前的成就,那些让他骄傲的过往全都没有了意义。   闫圳启动了车子,轿车飞驰而去,如他的心意,永往直前决不言败。   民政局办事大厅,与结婚通道排起的长长队伍不同,离婚业务这边冷清了许多。   一对对新人两两作堆凑在一起,脸上透着喜庆。闫圳努力回想他跟安拙登记那天的情景,却是一片空白,而一旁的安拙也被勾得想起了往事。   登记那天是周五,艳阳天,安拙记得很清楚。当时闫圳并没有跟她在这里排队,而是叫司机去排号,快到的时候,他跟她才进去。   当时安拙还单纯地觉得麻烦司机师傅不太好,提出她去排号吧。闫圳当时看了她一眼,是不解与不耐的眼神。   那时的自己怎么敢违背他呢,立马不说话,乖乖等着了。一个处理公事,全情投入。一个不敢打扰,沉默无语,沉浸在马上就要和喜欢的人成为一家人的畅想中。   安拙拉回思绪,往事不能忆,都是欷歔。   最后签字的时候,闫圳拒绝了安拙签完字后递给他的笔,天知道,那一刻,安拙紧张死了,她太害怕离婚的事出现波折了。好在,他只是究讲究的毛病犯了,拿出自己的笔,动作利索地签了上去。   安拙盯着他的手,在他落下最后一个笔划后,她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全程闫圳一句话都没说,只在看到离婚证时,疑惑了一句:“红的?”   工作人员抬眼回了一句:“早就是红的了。”   安拙把小本本收好,表情却没收住,闫圳扫她一眼:“就这么高兴?”   安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是翘着的,她收了收,却听闫圳又说:“想笑就笑吧,别憋着。”   与安拙对离婚证的小心仔细不同,闫圳出了屋,在走道里边走边撕,撕完顺手扔到了路过的垃圾桶里。安拙走在他后面,把这一幕看了个满眼,下意识地护了护她包里放离婚证的地方。   这次,闫圳连客气都没了,直接上车走人,当然安拙乐于此见。   走出民政局,安拙才确定,本以为要磨上两年的黏糊事竟然圆满解决了。她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嘴角重新翘了起来,越翘越高,脚下步伐也轻松起来,一蹦一跳地,看在远处车里闫圳的眼中,她快乐得就要飞起来了。   闫圳表情隐在暗色的车窗玻璃里,神色不明。   健身房里,王璐蹿到那阳身旁,语带惊讶道:“嗨,好巧啊。”   那阳眉头微皱,也不知是被器材虐的,还是被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王璐所扰。   那阳已经记不得这是王璐第几次跟他偶遇了,餐厅里,车库里以及现在的健身房,她真是无处不在。   那阳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决定跟王璐摊开来谈谈。   “王律师,您的行为已经造成了我的困惑,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有心上人了。”   “知道知道,安拙吗,你没机会的,人家是有夫之妇。况且闫圳那人你惹不起,别触他的逆鳞。”王璐又劝了一遍。   那阳:“你错了,他们已经离婚了。所以,还是请您收回您的情意,您得不到回应的。”   “你说什么?!他们离了?什么时候的事?”王璐惊讶得已经顾不上那阳对她的再一次拒绝,追问起闫圳离婚的事。   “有一阵时间了,我也是刚刚知道。”   王璐沉默下来,然后不再纠缠那阳,快速离开。   接到王璐的电话,闫圳赶到与她相约的酒吧。   王璐早早就到了,一见闫圳进来,就向他招手,闫圳走过去,坐了下来:“叫东西了吗?”   王璐看了眼桌上:“这些可以吗?”闫圳也看向桌子,然后又叫了一些。   闫圳只管喝酒,王璐喝了一杯后,沉不住了:“圳哥,我听说,你跟安拙离了?”   闫圳送酒入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手一抬,干了一满杯。他把杯放下,慵懒地倚在沙发背上,平静地回答了王璐:“嗯,离了。”   王璐:“真离了,什么时候的事?”   闫圳:“有一阵了吧。”   王璐观察着他的表情,好奇地问道:“你就这么算了,从此各不相干了?”   闫圳目光深远,轻轻吐出一句:“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困在了大雨的豆村,正找地儿上高速呢,没地充电,掐着最后一点电更上来,没时间检查了,有不通顺或错字的地方明天再改。 第61章   闫圳目光深远:“各不相干?”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呵了一声:“做梦呢。”   果然,这才是王璐熟悉的闫圳。不过,都说对方做梦了,还是放了手,这里面有故事啊。   “你,有没有想过,到如今你都不肯放手的原因,只是因为人小姑娘老实听话?”王璐等于是委婉地又一次刺探了闫圳的内心,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她希望圳哥幸福。   “老实听话?你可能对她有什么误解。”闫圳拿出一根烟咬在嘴上,侧头点燃:“小姑娘心大着呢,要得多着呢。“王璐摇头:“不像,安拙不像那样的人,怎么,她终于肯把你给的钱拿走了?”   闫圳被王璐这句话勾起了一段记忆,关于安拙,他好像与王璐以前谈论过。闫圳记得她说的一句话,“不肯拿钱就是对你还有意思,心里没你,谁还在乎会被怎么看待,早拿钱跑了。”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当时听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莫名觉得舒心。   “她图的从来不是钱,她要的我以前给不起,现在能给了,人却跑了。”   王璐在情场上也算是颇多战绩,闫圳这话她咂摸了一下,也就品出味来了。他既然说了出来就是没有顾忌,加上与闫圳从小打到大,终于让她逮着个机会能笑他两句:“哈,哥哥,这是陷进去了?舍不得了?打算重新追回来?”   闫圳叼着烟,斜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不追。”起身灭烟后,又倚了回去:“才得了几天的自由,对我的戒心没除呢,现在出手适得其反。”   闫圳把头偏向王璐这边接着说:“你打过猎吗?去打一次吧,于事业感情会学到不少东西。”他说这话时,离王璐近了一些,首先映入王璐眼帘的,是由闫圳眼角挑出的一道浅痕,淡淡的酒香从他口中飘出,混合着周围的香水味,再加上酒吧特有的旖旎氛围,令人微熏。   王璐愣了一下,不是因为闫圳话里的内容,而是他本人。捕猎不一定要用强,诱捕是更高级的手段。   看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此刻的闫圳不自觉地散发着男性魅力,连王璐这种从不把他当异性看的发小都产生了,要不是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她可能会想把他弄到手的想法。   看看周围的女性,王璐觉得不是她喝多了,他们这桌周边的各式各样的大美人小美女们,眼珠子都往闫圳身上飘,连带着还会看她两眼,似在评估他们是什么关系,可不可以出手。   罪过罪过,老婆跑了这件事看来是真的有刺激到她圳哥,身怀绝技却不懂得用的武林高手终于开窍了,当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闫圳坐了回去,王璐摇了摇头,有酒醒的感觉。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目标明确地朝着闫圳这边走了过来。   美女一袭长裙,这种场合这种穿着可算保守,精致并不夸张的妆容,使出的搭讪招数也不媚俗:“您好,我坐在那桌,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她们要我过来讨您一口酒喝。”说着先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然后是闫圳身前他喝了一半的酒。   王璐来了兴致,一声不言语,坐着看戏。   闫圳看了看对方,美人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把手伸向桌子,美人接手去接,却不想,他只是拿起了桌上了手机,烟盒及打火机,站起身对王璐说:“走了,一起吗?”   王璐还有下半场,摆摆手:“你先走吧,我再呆会儿。”   闫圳扭头就走,再也没有看那长裙美人一眼,留王璐与对方两两相对,美人翻了个白眼,一扭一扭地走了,比来时风情万种了许多。   王璐八卦完闫圳的家事,又想起自己看上的那块难啃的骨头,看来那阳的希望要落空了,闫圳为什么同意离婚她不知道,但对于他那位小前妻,他是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这点她是肯定的。   转天,有关闫圳的消息上了热搜,有人在酒吧里认出了他,不敢百分百肯定是他,投了稿给营销号。   营销号也不是什么都敢报的,最近的风向,创海集团以及总裁是不能碰的,有消息渠道的“大号们”纷纷装死,知道是条能引流量的爆款,也只能忍痛割舍。   但架不住有光脚不怕穿鞋的新入行的生瓜蛋子,把这条投搞直接挂了出来。   “闫圳酒吧会美女”的标题占了热搜中的一个位置。   创海公关部立马做事,一边观察控制着舆情,一边联系陈特助,请示闫总的处理意见。”   陈景中把情况递到闫圳那里,闫圳最近每天都要上微博一次,但他从来不看热搜,只看安拙个人的微博。   这会儿听陈特助说起这么个事,他才往热搜上看了一眼,照片照得不算很清楚,但也能看出是他,除了他还拍了王璐以及那个过来搭讪的女人。   配图的文字写得内涵十足,没说他跟女人是一起的,也没说不是,文章极尽笔墨描写这女人的美貌,身材的性感,气质的妩媚,就跟亲眼所见似的。   总之,全文就一个意思,帅气多金的大总裁玩得很开,身边美女如云。   这下子,前一阵被他正牌老公身份压得喘不来气的双耳、鼹鼠的粉丝们开始反扑。骂闫圳也不是个好东西,嫁给有钱人的婚姻冷暖自知,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闫圳也大概看了看,然后回了陈景中,不用理,什么动作都不要做,随他们说。   陈景中听后,只提醒了一句:“根本就是看图说话,自由发挥了太多,公关部只要发个声明就可以解除掉一切杂音,不发的话,倒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闫圳依然坚持他的意见,陈景中不再多说一句,应下后通知了公关部。   于是,创海集团的官微以及闫圳本人都安静如鸡,任大众叽叽喳喳。   安拙收到了很多私信,大多是说,如果她被她老公及她老公背后的豪门不公平的对待了,让她勇敢发声,不要一个人背负所有。   这里面态度好的不一定是她的粉丝,但态度不好的一定是双耳的粉丝。   安拙等了两天,也没等到闫圳那边出声明,被骂得多难听也不反驳一句,两天了,还在热搜上挂着,虽然位置降到了最下面,可见闫圳方根本没撤掉的打算。   闫圳的这个热搜提醒了安拙,刚离那会儿,她光顾高兴了,也没想这个事应不应该向大众公布,怎么公布。现在看着倒是个机会,正好可以给闫圳澄清一下,他已是自由身,别说带美女去酒吧了,就是去酒店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安拙给闫圳发了条短信:“要不要把我们离婚的事公布一下?”   闫圳回得挺快:“酒吧里只有我跟王璐,别的人不认识,过路的。”   安拙看着这条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信儿,她回了个“?”,紧接着又打字道:“公布离婚的事,时间和方式我可以配合你方。”   闫圳看着这个问号及后面的补充消息,心里不满:他都被骂了两天了,她才想起找他。自己这事倒是给了她借口,可以公布离婚消息的借口。除掉已婚的标签,有人恐怕要蠢蠢欲动了。   闫圳想了想,写道:“离婚的事公不公开都听你的,但眼见热搜要下去了,现在提,恐怕热度又要上来。”   安拙看到闫圳新发过来的内容,理解他的意思是现在不要公布离婚的事,他想要冷处理有关他的热搜。对此,安拙没什么意见,如她所说,在公布离婚这事上,她愿意配合对方。   安拙现在一心发展事业,不想再被大众关注私生活了。最好是赶紧把离婚证一抛,彻底做个交待与了断,从此闫圳的私生活跟她无关,再不用他那边有点风吹草动,她这边私信跟着炸。   “好的,那就等热度下去后再说。”安拙的口气像是在回工作群。   闫圳没再回她,退出跟安拙聊天的界面,打开了另一个,打字道:“两个要求,一,保持热度,二,帮一帮双耳的粉丝。”   对方是闫圳隔开自家公关部,直接被他找上的传声。   闫圳清楚,从他的名字跟双耳搭在一起开始,那个男人在安拙那里就再无机会。如今,公布离婚的事能拖一阵是一阵,他花钱买水军帮着双耳的粉丝骂自己,可不就是帮对方的忙嘛。   安拙是真没想到,闫圳这个热搜一上就是一星期,如果说微博热搜有吉尼斯,闫圳当之无愧。   他像个破鼓一样,眼见热度要下去了,就会被人锤上来,而且骂他的大部分是那阳的粉丝,弄得两个人的名字总是绑定在一起,安拙这个“老婆”倒没什么人提,好像闫圳去酒吧泡美女最对不起的人是那阳。   那阳早就觉出不对劲了,他的粉丝再疯,也不会如此。况且以闫圳的实力撤个热搜跟玩一样,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大名挂在热搜上一周,并且是被骂了一周。   后天就是七夕,那阳原本预定好了一切,打算在这天正式开始追求安拙。可眼下他莫名其妙借别人的热搜被送上了风口浪尖,还是关于安拙前夫的。   这份怪异感,令那阳精心准备的这一切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我是北方人,但广州是我的理想养老地,后来被蟑螂劝退。   二,狗子这种离婚证是红是绿都不知道的主,能指望他知道复婚时需要离婚证?   三,“离职手续”哈哈哈,还挺形象,月薪五十万呢,年节的还有双薪。   最后,怎么现在就想到了复婚时的情景,这么快就原谅狗子了吗?你们的愤怒都是假的,哼。 第62章   安拙还跟闫圳在一起时,像情人节、七夕这种日子,也是没人跟她过的,但她自己会找些有仪式感的事情来做,如准备丰盛的晚餐,给家里添些摆设小物件,会给所有的花瓶都换上新鲜的花……   今年的七夕,安拙恢复了自由快乐的单身生活,心气却不比有爱人时少。她搬了家,虽然闫圳说这房子他放着也是放着,租给她还有钱拿,但这说词说服不了安拙,他是差那两钱的人吗。   没搬多远,同一幢大厦,只是换了楼层。从谈话中,安拙知道这户业主有卖房的打算,她有些心动。这房子是五十年的公寓产权,商水商电,比一般的商品房要便宜许多。   安拙算了算,VIP的收入加上前些日子卖的一个动画版权,以及已经到账的马上要拍的代言的首款,付个首付是没问题的,虽然这种产权的房子贷款年限是十年,但她付了首付后还有结余,慢慢还还是可以的。   离婚的事没解决前,安拙是不敢想也没心气想买房的事,现在不同了,她满心欢喜乐观积极地开始安排自己的人生。   房东听说她要买,十分高兴,也没借机起价,报的价钱与安拙了解到的此处成交价差不多,再去些琐碎零头,双方签了合同,这事算是定下来,只剩走程序过户了。   安拙把先前租的房子的钥匙寄给了闫圳,并给他留了口讯,闫圳过了几天后才回她,什么也没说,是个转账信息,显示金额为3254,有零有整。   安拙想想,应该是她提前搬走,剩余的租金。这笔钱,闫圳若是没给,她也没想着找他要,但给了,她没有不收着的道理,在手机上按了一下,把钱收了。   这整个过程,两人都是通过微信完成的,别说见面了,连声音的交流都没有。安拙对此很满意,形同陌路指日可待,当闫圳决定放手后,他还是挺洒脱的。   唯一还让她挂心的就是公布离婚的事,看着闫圳还被挂在热搜上被骂得惨烈,安拙在收了钱后,又打了一条文字:“我看热搜还没下去,需不需要我配合你,公布离婚的事,早点公布,他们也就不骂了。”   闫圳回过来:“我应得的,之前拖着不离,害你被骂惨了。况且现在公布出来,会把你牵扯进来,他们会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落井下石,在看我的笑话。总之,这事你不用管,也不用放在心上,归究都会过去的。”   安拙看了好久这条信息,最终只回了个:“好的。”   生活中还是美好的事情多,七夕前几天产权下来了,安拙跟房东做了最后的交接。这个房子彻彻底底属于她了。所以,这个七夕节她还是要过的,庆祝自己拥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她换了大冰箱,把它装得满满的,窗帘及床上用品换了个新,添了厨房用具,新的杯碟碗筷……忙得像个小蜜蜂,快乐的小蜜蜂。   那阳本来想约安拙出来的,但没等他开口,安拙先在群里提出,她搬新家了,请大伙来稳居顺便聚聚。   那阳想了想,这样也好,他临时调整了下计划。最后为了照顾有爱人要过七夕的画手,聚会的日子定在了七夕的前一天。   除了九团漫画师群里的成员,安拙还邀请了她的编辑沙晓岚。杜浩佳和那阳来得最早,杜浩佳送了安拙一个相框,而那阳则是拿了一大捧红玫瑰。真的好大,安拙抱着都费劲。   杜浩佳还加了一句:“303朵哦。”安拙知道送花的朵数是有花语的,她没有接这个话茬,直接谢了送礼物的两人。   随后,其他人也陆续到齐,房子一下子显出小来了,满满登登的人,倒是热闹。   安拙很喜欢大桌子,这次给新家添置的大餐桌可算是物尽其用。   人多吃火锅最合适,边吃边聊,十分惬意。刚开席时,沙晓岚跟安拙提出,公司有意给她找个助理,她也该成立个小团队了,走到现在这阶段,以后她会越来越忙,为保证画师的立命之本,创作不受打扰正常产出,安拙应该请些人来帮她打理其它的外事业务了。   在场的几位画师都有或大或小的团队,安拙知道她也应该弄起来了。沙晓岚的意思,安拙如果有目标有人选,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公司可以帮她找到合适的。   安拙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对这块也不了解,回复沙晓岚还是公司帮她找吧。   这边刚谈好,杜浩佳就开口了:“工作的事明天再说,不差这一天,今天咱们只谈闲篇儿不谈正事啊。”   “是啊,要不咱玩点什么?”黄天提议。   “好啊好啊。”杜浩佳极力赞成:“不过,咱得玩点儿带彩的。”说完她环视大家,征询他们的意见。   那阳:“好啊。玩什么?”   安拙:“我都行,就是可能玩不好。”   杜浩佳:“这样,每个人说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以这件事为赌注,输的一方要接受对方的惩罚。”   安拙表示没听明白,黄天嚷嚷:“玩着看,玩着玩着就明白了。”   杜浩佳:“我先来第一个,”说着她把拳头举了起来:“我,可以把这拳头全部吞进嘴里,你们信不信?开始压吧。”   第一个是黄天:“我不信,这个是我压的。”他放了个鱼丸在一边。   那阳:“我也不信。”他拿了个虾丸跟黄天的鱼丸放在了一起。   安拙:“我信。”一个鱼豆腐放在鱼丸和虾丸的对面。   后面的人全部压完,轮到杜浩佳揭谜底了。只见她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嘴慢慢地张大,一点点地吞了拳头,竟然真的可以!   餐桌上爆发哄笑声:“牛啊,老大,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杜浩佳数了数桌上的“赌注”,三个人压错了,她说:“我从这里面挑一个人啊。”说着朝那阳一指:“就你了。”   那阳乐了:“行啊,你说吧,让我干嘛?”   杜浩佳眼珠滴溜溜转:“让我想想啊,来个大冒险吧。”   “切,玩了半天还是真心话大冒险那一挂。”有人冒出一句。杜浩佳站了起来:“怎么了,看不起大冒险是怎么的,那就来个猛的,”一指那阳:“你,在场选个女性,跟她告白。”   在场有人起哄:“那多没意思,应该男的女的都算,在所有人里选一个。”   “那就选你呗。”   起哄的怂了:“不了不了,还是女的吧。”   那阳就坐在安拙旁边,他站起来,冲着安拙的方向站好,单腿跪地对着安拙说:“安拙,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才华,你的样貌,你的性情,你的所有,我请求你给我个机会,允许我追求你。”   安拙看着他,周围安静极了,她忽然笑了起来,用一只手去搀扶那阳:“好了,快起来吧,这一关过了。”随后看向众人,问:“还玩吗?”   那阳就着安拙的搀扶站了起来,坐回了原处,脸色并不好看,杜浩佳也回过神来:“哦,玩。下面谁来?“一向话少的靳智聪缓缓举起了手:“我来一个。”   黄天没等他开始,就表了态:“老靳,我先压了,你说什么我都信。”接着又把一颗鱼丸摆了上去。   靳智聪这才说道:“我有一个特异功能,你们可以任意说一句话,我能在十秒之内告诉你们,这句话里所有字笔画的总和是多少。”   “真的假的?这也太神了吧。”   杜浩佳:“你审题,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就是假的,诈你呢。”她这话一出口,大部分人都压了不信。   该靳智聪验证了,黄天最积极:“我先来一句,靳智聪在骗人,就这六个字,你数吧。”   其他人开始读秒:“十,九,八,七……”还没数到一,就听靳智聪说:“60画。”所有人都开始数笔画。   “神了,我也来一个,我说,今天阳光明媚睛空万里。”说完数了数:“一共十个字,来吧。”   “71画。”靳智聪在十秒的最后关头说出了答案。   大家安静地数着,然后又是惊呼:“没想到,咱这一群人里,藏龙卧虎啊。你这也太神了吧。”   还有不信者,又说了几条,都被靳智聪数得八\\九不离十,终于玩够了,大伙心服口服地让他提惩罚条件。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安拙身上:“你赌的是不信吧?”   安拙愿赌服输:“嗯,你说吧,什么惩罚?”   靳智聪看了看杜浩佳,勉强开口:“你在这些人里找一个,亲他一口吧。”   沙晓岚坐在安拙另一边,她马上开口制止:“诶,这样不好……”没等她一句话说全,左边脸被安拙快速亲了一口。   黄天先反应了过来:“啊?亲女的啊。”   沙晓岚也反应了过来:“女的怎么了,一开始也没说只能是男的啊。”   打打闹闹地,后面再玩的人说得越来越离谱,但没一个是真的,都是瞎编的。一直闹到很晚,火锅的汤添了一轮又一轮,终于,有人提出要回家了,大家开始撤了。   只有那阳与沙晓岚留到了最后,沙晓岚提出要帮着安拙收拾一下再走,顺便就刚才没说完的找团队助理的事,想跟安拙再沟通一下。   不过,没给她多留的机会,安拙看了看一直没走的那阳,还是把沙晓岚劝走了。沙晓岚走得有点恋恋不舍,看看安拙又看看屋里的那阳,最终还是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那阳,他起身开始收拾狼藉的餐桌。安拙想出口制止的,但想了想,由他去了。   那阳送的花与刚才的游戏,安拙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躲着不是办法,还是说清楚的好。   桌面被两人收拾干净后,安拙对那阳说:“可以了,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那阳看着她,有些话再也忍不下去了,不吐不快:“安拙,刚才游戏时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刚刚结束一段婚姻,可能还没有做好迎接感情的准备,但我可以等,只希望你能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   还是来了。   安拙:“很感谢你的喜欢,但,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也不接受追求。我不想再把私人生活捅到网上去了,你也好我前夫也好,我都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阳想不通的网上关于他与闫圳的一切,突然就想通了。明白后,他清楚地知道了,原来,他早就在安拙这里失去了机会。   他憋闷甚至有些委屈,那阳忍不住说道:“这都是闫圳的阴谋,他算计好的,他虽然跟你离了却还是在控制着你,你不能上他的当。”   安拙皱眉:“这跟闫圳没有关系,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离婚后我们就没有了联系,他没有控制我。”   那阳还是年轻,他有点激动:“你仔细想想,看看他在网上都做了什么,拥有一个商业帝国的大总裁会让自己被挂在网上骂一周?”   安拙无意也无力与那阳解释闫圳的动机,这里涉及了他们的过往,不便与外人道。她只能安抚那阳:“无论闫圳这次有没有上热搜,我跟你都是不可能的,我们三人的纠葛并不是从最近才开始的。我想你也厌烦了跟闫圳绑在一起出现的情况吧,我也一样,所以,对不起,无论从哪方面说,我都不能接受你这份感情。”   那阳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会徒增安拙的反感,姓闫的一早就算计好了,甚至预估到了今日这一幕,他呵笑道:“我就说他怎么会白捱这些骂,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那阳深深看了安拙一眼,离开前最后说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因为讨厌他才这样说他,都无所谓了,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为上。人有很多面,不能只看他展示给你的一面,你要记得向后看一看。自己漫画里的故事,现实里也有可能发生的。”   那阳离开,安拙关了门。拒绝人这种事她初中高中都做过,但都没有这次累。   沙晓岚一离开安拙家,就跟马总汇报了:“她说没有人要推荐,一切听从公司安排。”   马洁波:“嗯,知道了。”回完沙晓岚,转头他就把她告诉他的这条消息转发了出去。   闫圳把手机放回,拿起旁边的画册继续看。自打他与安拙离婚以来,不能找她的日子里,他是看这本画册度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319:00:00~2020-08-28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喜欢晴天盼下雨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little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这本画册从校园画到他们婚后的生活,闫圳看的第一篇有关篮球场的内容是开篇。从这篇开始,他已经看了很多个他们之间相处的时刻了,都是以安的视角来记录的。   闫圳翻开下一页,新的故事出现在眼前。屋子里餐桌上,坐着三个人,闫圳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翻了后面,他想了想才明白。餐桌上的三个人应该是她、他妈、和他自己。   画面上除了闫圳被画得严肃了些,安拙和他妈妈都是笑着的,看上去婆媳气氛还不错。只是翻页过来,安拙画了一个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到脸的她自己。   再后面一页,天亮了,她在一个艳阳天交了辞职信,正面人物脸上是笑着的,而在她身后,安拙画了个内心的小人,满脸的不开心,背景是雨天。   闫圳从画册里抬起头,掐了掐眉心,最近画册里的内容真是越看越不让人舒怀,风格越来越压抑,线条开始凌乱,用色暗沉。   除了记录刚结婚那阵是明快的,后面的故事能感觉到画者的不快乐。   闫圳随着这些故事回忆了一遍过往,有些事他知道,比如他妈不让她去工作的事,有些事他不知道,比如原来她那么在乎他记不记得她生日以及仝玲的存在。   还有些事,闫圳也不好归类,这些事他隐隐有感觉,但从来没往心里去,比如,他身边人对她的怠慢。痛定思痛,闫圳承认是他的错。是他先疏忽怠慢了自己的妻子,才给了别人轻视她的底气与权力。   闫圳忽然觉得这本画册有些烫手,他甚至想把它扔到角落里让它落满土,不要让他再看到。但他还是翻了下去,知己知彼,他想要了解掌握安拙全部的内心世界。   他浏览速度快了很多,最后一个故事,是关于副驾的。为这事,他们吵过一架,闫圳实在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在意的,副驾又不是床榻,怎么就不能坐别的女人了?   带着这个疑问,闫圳对这个故事看得认真,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笔下的仝玲在坐进他车里的同时,看了眼躲在远处看着他们的安拙一眼,满眼挑衅。   接着安拙把那次争吵也画了出来,自然也画了她被他一个“滚”字轰出书房,然后犯傻滚到楼道里的情节。   闫圳不得不承认安拙是个好画手,寥寥几笔,把她在楼道里的忐忑不安、弱小无助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看后心生怜爱。   令闫圳心里不太舒服的是,她站在门前想敲门又不敢敲的纠结样子,以及旁边配的文字,内容竟然是在检讨自己,否认了自己先前关于副驾问题的看法,暗骂自己太小心眼了,难怪会惹他不高兴……   这是最后一个故事了,再后面就没有了。后来的生活,安拙没有再对他们之间的故事进行记录了。   闫圳慢慢地合上了这本画册,拿起来想把它放回桌上,却发现它比一开始沉重了很多。   放下画册后,闫圳一个姿势呆了很久,沉默寂静,像尊雕塑。而他的内心世界并不平静,闫圳刚刚意识到一点,无论他有心还是无意,他都伤害到了安拙。   就算是最后提出离婚的那段时间里,她都把自己的伤口隐藏得很好,看上去依然是个乐观的积极生活的人。而现在闫圳知道,安拙内心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轻松,她一直都活得压抑。   表面上他给了她一个家,实际上是磋磨她的牢笼,在他这里,安拙身上的某些东西被他彻底毁掉了。一个没有了自尊与自信的人是走不长远的,四年,安拙用了四年就走到了头。   闫圳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没有太晚答应离婚。如果真如一开始他设想的先拖她个两年……这个如果闫圳现在想都不敢想,还好他没有这么做。   此刻再回想安拙离婚后压都压不住的高兴样子,闫圳不觉得生气了,但还是难受,替安拙难受,她的快乐竟如此卑微,只要离开他就行。   也难怪她对事业这么在意,被磨掉的自信,她通过事业在找回,事业在目前这个阶段,可以算是她的命了吧。   闫圳终于动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既然是她的命,那他就做个书写她命运的人,给她好命的一生。   安拙的离开,让闫圳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意识到了在这场婚姻中他的过失,却不足以让他意识到他的自以为是,他的傲慢。   闫圳打了个电话,一小时后,有关他的热搜就撤了,他的名字消失在了话题中。又等了一个月,一个月后,闫圳发了一条微博:“我与安拙已协议离婚。”就一句话,没有配图。   之所以还是公布了两人离婚的消息,是因为闫圳考虑到,以后安拙的事业越做越大,会有人说是因为她嫁得好,靠他的资源与人脉才做到的,而不是她自己的努力。   所有在那之前表明他们俩已没有关系,可以提前阻挡些流言蜚语。   闫圳简短的离婚声明发出后,大众以为有什么瓜可以吃,在两人的微博里来回蹦跶,却发现另一主角,安拙的微博没有一点动静。   这是闫圳要她这么做的,他不让她发微博,不让她理评论,不让她回答有关离婚的任何问题,淡化离婚时间。   安拙明白这是闫圳尽可能的在保护她,不把她牵扯进来,他的好意她领了,只希望自己的私生活能尽快不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关注她的作品。   安拙很听话,都按他说的做了,闫圳很满意,这样很好,一直这么听话下去,按照他为她铺的大道走下去,她会走得很顺并最终得尝所愿。   见闫圳终于把离婚声明发了,于安拙这里,此事算告一段落了,她不再关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作品上。   她的代表作终于更到了最后一部,马上就要完结了,而新脑洞已趋于完善,只等眼前这个故事完结上新作品。   就在安拙没黑没夜低头闷画的时候,她的责编沙晓岚让她来公司一趟,有关给她找助手组团队的事有眉目了。   安拙想都没想,当即回她:“最近几天不行,等我完结了再联系你。”   沙晓岚接到这条回复后,就再也戳不动安拙了,她不理她了。但看画手的动态,安拙一直在更番。作为责编,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没遇到过,一般画手画到忘情时是会闭关的。   安拙的故事马上就要完结了,她不想在最后关头被人打扰沙晓岚是理解的,但架不住有人着急。   马总办公室里,许慧随着沙晓岚的推门声,向她看来。沙晓岚:“马总,鼹鼠太太在赶进度,今天过不来了,听她意思,近几天都过不来了,她现在都不回我消息了。”   “你先出去吧。”马洁波手一挥,沙晓岚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没了刚才面对沙晓岚的从容,马洁波对着许慧笑道:“大大赶进度时是这样的,搞创作的人嘛,灵感来了,饭都忘了吃。要不说怎么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才来帮着处理外事呢。她们啊,顾不上这些。”   许慧微点头:“术业有专攻,我的职责所在。”说着她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等哪天太太出关了,我再过来。”   马洁波也站了起来,并把人送到了门口:“好的,咱们再联络。”眼见许慧的背影消失不见,马洁波才关上办公室的门。   许慧,闫总亲自派过来的,画手们可能不知道,但马洁波却是知道她的。这么说吧,让许慧及她的团队来给一个画手当助理,就好比让车王迈克尔舒马赫来当私人司机一样的大材小用。   但这是闫总的意思,马洁波根本插不上嘴,没有发言权。这两口子闹也好,离也好,马洁波算是看明白了,闫总对他这位前妻可舍不得撒手,圈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为她保驾护航。   马洁波还能说什么,安拙既是前老板娘也是未来老板娘,是他的财神奶奶,他捧着就好了。   等安拙见到许慧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马洁波这次弄得还挺正式,约上安拙、许慧及她的人组了个饭局。安拙是最后一个到的,一拉开包间的门,坐在马总身旁的陌生女人站了起来,随后“哗啦”一声,除了马总,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齐刷刷地,安拙吓了一跳,这整齐划一的队形,这执行力,生生把一场普通饭局弄得庄严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到了马总,安拙会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没等安拙喊声马总,陌生女人冲她微微一鞠躬,恭敬道:“太太。”   安拙一愣,“太太”这个词她听着倒不陌生,画圈里对画手的一种尊称,但配上这种阵势,这种仪态,听到耳朵里像是闫家下人在喊闫圳他妈。   安拙觉得她想多了,给她请的助理,当然是按圈里的叫法了,人家也只是表示下礼貌与客气吧。   她看向马总,马洁波收到安拙急需解惑的眼神,介绍道:“安拙,鼹鼠、许慧,还有她的团队。”   安拙走过去,与许慧握了握手,招呼着大家坐下。   老实说,这位许助理及她的团队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出乎安拙的想像。给她的感觉太过正式了,正式到有点强势,令人莫名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你们以为我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泣地挽回?做梦去吧。   我:你别得意,别说嘴,别忘了以前你还想不到你会同意离婚呢。感谢在2020-08-2817:55:45~2020-08-29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宁10瓶;黑米粥、哀青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开席没多久,许慧就直入主题:“我想征询下太太的意见,马上要拍的代言,您有什么想法吗?”   安拙:“你叫我安拙就行,代言啊,我没什么想法,按甲方的要求拍就可以了吧。”   许慧笑笑:“明星也是有艺名的,都不直呼其真名的。”   可是她不是艺人,况且就算是呼艺名,应该是鼹鼠而不是太太,安拙心里想着,就看许慧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跟她谈起了工作:“小明老师,”她一指圆桌对面:“是咱们团队自己的造型师、化妆师,他很厉害的,您可以看一看他以前的作品,或者亲自试一下。如果满意的话,我会跟这次的甲方沟通,用我们自己的造型师。”   那个叫小明的拿出一个精致的本子,站起身走过来把本子递到了安拙的面前。   安拙放下筷子,打开来看,里面弄得跟相册一样,都是精美的图片,现代的民国的古代的,人间神殿妖魔鬼怪界的。各种风格,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   安拙只觉得很好看,很专业,其它也说不出什么门道儿。她合上册子衷心地赞美道:“都好漂亮,很别致。”   小明老师:“谢谢。”   许慧马上接话:“您若是满意,那我后面就可以开展工作了,您只管创作,剩下的由我来跟甲方对接。”   安拙心里有了点小想法,她只敷衍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席间过半,安拙看了眼时间,看第二眼的时候,许慧主动说道:“今天要不先到这儿,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您放心,除了创作,您什么都不用管,我们都会帮您打理好的。”   互留联系方式,大家都撤了,走到饭店门口,一众人又告别了一遍。   李娇正要进饭店,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停住了脚步,安拙怎么会跟许慧在一起?   她想了想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毕竟这么多年还是混了些人脉出来,没一会儿,就被她打听到,安拙是许慧的新雇主。安拙能请得动许慧?别逗了,背后之人不用想,除了闫圳还能有谁。   自打仝玲被闫圳逼得解散了工作室,李娇新找的一些工作都不如以前,她气不过,一个电话打给了远在H国的仝玲。   跟仝玲绘声绘色地讲了她看到的打听到的,有关安拙与闫圳的最近消息,电话那边一直没有人说话。终于,可能是到最后听不下去了,仝玲主动挂了电话。   手边的酒杯掉到了地上,仝玲的双眼从迷茫茫一片到慢慢聚焦起来,里面充满了怨恨。   她一直有关注国内的消息,知道他们离了,可有什么用,闫圳宁可自己挨骂也要把那小贱人护在身后,现在竟为了她找来了许慧。   想到自己丢失的四年,丢掉的事业,想到闫圳的狠心,仝玲感到屈辱、委屈。   这世上没有人是真心对她的,她爸妈在知道她得罪了闫圳后,吓得把她送了出来,给的零用钱却一直在减少,一直跟她诉苦,却转手给她大哥投资了个新公司,给小弟在他上大学的城市的中心城区,置了一套高档商品房。   而她,被扔来了这里,大有让她在此自生自灭的意思。她怎能不恨,郁气上涌,只想喝酒,她抖抖索索地捡起地上的酒杯,发现里面的酒洒得只剩下了一口,一阵烦躁,把杯子朝对面的墙上扔了出去。   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四分五裂,残片上都折映出五彩斑斓的灯光,以及她扭曲的面容。   许慧一走,安拙就对马总说:“我得跟你谈谈。”   马洁波一指饭店里面:“回去说,我一会儿还一个局。”   重新回到包间,安拙终于可以跟马总单独说些话了:“刚才那个,您找来的?”   马洁波:“啊?啊。怎么了?”   安拙摇头:“很贵吧,我可用不起。”   马洁波吃得很饱,正打算喝杯茶去去腻,听到安拙这话,被呛了一口,喘匀了气才说:“不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咱公司有这实力。”说完一大口茶水闷进肚,也闷住了心里话:都是托了您的福,咱公司早已不是小作坊了,已经收编到大鳄的阵营里,背靠资本,鸟枪换炮了。   “我还是用着虚,我就一画画的,别弄得跟大明星似的,我不想炒人设,不想再被关注私人生活了,作品才是根本。”安拙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其实,我觉得沙晓岚就挺好。”   马洁波问:“沙晓岚是谁?”   安拙目瞪口呆:“晓晚啊,我编辑。”   “哦,我叫她‘工号’叫习惯了,我跟你不一样,只需面对一个编辑,全公司那么多人,我哪记得过来。”马洁波解释道。   安拙:“那我刚才说的,您同意吗?”   “同意什么?让晓晚当你助理?那哪行,她虽然也懂一些这里面的事,但以你刚来时的人气她还能应付,现阶段及以后,她就不太适合了。你是对许慧他们有什么意见吗?”   “刚见一面能有什么意见,就是觉得气场不太合,我现在不喜欢这种暗带锋芒,内里强势的人。我跟您说实话,我有点怕。”   “怕谁?许慧?大可不必,她怕你才对,你才是她的衣食父母。”   开玩笑,许慧团队被闫圳买下了三年的专属权,只为安拙一人服务,她现在是许慧最重要的雇主,有闫总在后面看着呢,许慧怕她才是。没听一口一个太太,叫得多恭敬,许慧面对他与安拙时截然不同的态度,马洁波可是深有体会。   “那我这个衣食父母能问问,养这样一个团队需要多少钱,我跟公司按什么比例出钱?会被扣多少?”安拙忧心忡忡地问,毕竟谁都不傻,许慧团队表现出的专业性,看完就一个感觉,贵。   她问完有些紧张,盯着马洁波看,已经做好心疼的准备了。   鼹鼠太太这个财迷相,真像个东挖西藏的小耗子。说实话,马洁波也不知道闫圳请许慧花了多少,他就听说过,以前有个人请许慧做了一个案子,花了七位数。   马洁波只能违心地说:“没多少没多少,现在经济不景气,好多团队都没活干,有人请就不错了。”   安拙又问:“合同已经签了是吗?你不好反悔了是吗?”   马洁波留了个心眼,话没说死,闫圳可是耳提面命过他,一切事务的出发点以让安拙舒心为第一。他斟词酌句,慢慢道:“也不是,要不你再回家考虑考虑,我也再想想?”   安拙点头,站起身来:“行,您再想想,人与人之间还是讲究个眼缘的,我觉得我跟那团队气场不合。”说完,她离开了饭店。   马洁波在确定安拙离开后,直接跟闫圳汇报了今天的事,这也是闫圳给他的特权,只要是与安拙有关的事,马洁波可以直接打闫圳给他的电话跟他汇报。   马洁波把事情经过详细说完后,他停下来,等着闫圳的指示。   只听闫总的声音传来:“把她要的那个编辑推到前面去,后面办事的还是许慧,我来跟许慧说,到时你们互相配合就行。那个编辑,人灵敏吗?”   马洁波:“老员工了,挺可靠的。”   “那就好,五倍薪水,让她机灵点。”闫圳挂了电话。马洁波嘴里的“是”还没说出口,听筒里已经是忙音了。   许慧是见过大场面的,但今天她还是紧张了。当初创海集团的老总向她抛来橄榄枝,到最后合同签成,整个过程闫圳都没有出现,是派的专人跟她谈的。而今天,她得到了闫圳的亲自邀请,说有事要与她见面沟通。   会客厅里,许慧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刻钟到,在她看来,不多不少刚刚好,完美配合着她给自己今天定下的不卑不亢的行事标准。   闫圳是踩着点进来的,一个人进来的。许慧忽然觉得脸有点热,她今天带了自己的一个副手。带这个副手是她多方面考虑的结果,一个不带怕被人看轻,没有排面,带多了怕压过闫圳去,不合社交礼仪。   谁成想,这么大的一个老板,身边却没跟着人。许慧也算见多识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随意的总裁。   而她脸热的另一个原因是,闫总真是太帅了。他一进来就冲她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迟到还是跟她客气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声音好听且温柔。   许慧真的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娱乐圈里的老牌帅哥新晋小鲜肉,她都有接触过,也只是感慨一句,挺帅的,根本不会在心里引起什么波澜。   而此时,她被神秘的创海第二代接班人年轻的闫总蛊惑到了。许慧是专业的,她马上调整自己的心态,公事公办道:“闫总好,是我来早了。”   几分钟后,闫圳说完,许慧陷入沉默,她没想到闫圳会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让她神隐在雇主身后,当一个不被曝光只在背后做事的影子。   许慧纠结的时间不长,慢慢地喜悦从内心升起,她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这个,闫总,干我们这行是需要口碑的,圈里说大也不大,已经有些人知道我的团队在为您提供服务,如果后期看不到我们出现,恐怕对我及我团队的形象有损。您提出这个要求,是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我们可以沟通,可以改进,还请不要这么快就否定我们。”   许慧并没有夸大说辞,要她做影子不是不行,但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说,会对她的能力产生怀疑,所以,适当的补偿还是需要的,只要价钱开得合适,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闫圳明白她的意思,跟聪明人,跟现实的,有所求的聪明人打交道是最痛快的,闫圳直接抛出了条件:“下个月,淡家的一档节目请了我,话题正好是我新涉足的娱乐产业这个话题,许老师可以一起来聊聊。”   闫圳真的是太会了,不轻不淡地寥寥几句,紧紧地抓住了许慧的心。钱,在这场交易里,闫圳已经给得够多了,她也不是缺钱的人。   但上节目、跟闫圳一起、上淡家的节目,这些条件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降鸿运,不赶紧接着都对不起自己祖坟冒青烟的这份好运。   闫总是痛快人,许慧也不墨迹,伸出手来:“说定了,谢谢闫总,合作愉快。”   一早接到马总的电话,听完他说的事后,安拙的心里踏实了下来,连日以来的心疼感消失了。适合她的消费才是好的消费,晓晚成了她的助理。   马总跟她说了费用,以及公司与她出钱的比例,安拙觉得合理,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   安拙的代表作《她的域》全部完结了。刚一完结,九团漫就迎来了此部作品卖版权的高|潮。马洁波为此,专门在公司为安拙准备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活动。都是九团漫的画师,加上几个工作人员,并没有请外人。   活动上,照了好多照片。   闫圳正在电脑上办公,邮箱一直在闪,他看到发件人后,停下手中的工作点进去查看。点开后,发现都是安拙的照片。好像是在庆祝什么,现场有定蛋糕,安拙带了个生日帽。   他早就把安拙的生日刻进了脑子里,知道今天不是她的生日。照片背景里有条幅,是她的作品完结了。   27寸的电脑屏幕上,安拙以各种神态出现在上面,有开怀大笑的,有内敛微笑的,还有发呆的,嘟嘴的……闫圳看后把它们一一存了起来。   退出来,看着邮箱上沙晓岚的名字,闫圳承认她是个机灵的。   注意力回到安拙身上,《她的域》是吗,他还没有看过。闫圳把工作抓紧做完,打开了九团漫的网页,点进了鼹鼠的作品栏。   当他看到女主眼角有一道疤时,愣了一下。然后闫圳笑了,抬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眼角,那里有安拙亲手送给他的再也消不下去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917:05:16~2020-08-30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呦呦40瓶;尚且尚未还6瓶;晏宁5瓶;陈陈3瓶;哀青、山河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闫圳闭了闭眼,缓解一下眼部的疲劳,他也没想到,他以为的哄小孩儿的玩意儿竟让他看了进去,还看得忘了时间。   闫圳不懂二次元,但他懂一点画。闫家爬到一定高度后,一些艺术品鉴方面的知识,闫圳被安排着学了点,再加上戚莹也是这样从小被教育长大的,耳濡目染,闫圳多少懂一些。   以前他看安拙的东西都是不带心的,一扫而过,从心里瞧不上漫画这种画风。但现在静下心来,不带偏见地看过后,闫圳真心地觉出了安拙这部作品的好来,它很优秀。   欣赏之余,看着眼前这个高品质的作品,闫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安拙是怎么在照顾家庭与创作之间平衡的。   新婚那几年,正是闫圳接手创海最忙的几年,他在外忙得昏天黑地,带着创海走出了新的高度,满满的成就感。与此同时,后宅无忧,不像一些不爱归家的男人,闫圳是很乐意回家的,安拙把他们的家打理得很舒适,把他也照顾得很舒服。   闫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几年过得十分舒心。   那时他以为,他在外忙事业,他的妻子被养在家里,每天轻轻松松地,想逛街逛街,想休闲休闲,而自己拼命工作,不就是要让家人过上这种日子吗。男人在外面拼,女人把男人伺候好,是他以前眼中的理想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他现在要的却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了。这东西太贵,不是钱能买到的,闫圳还走在索求它的路上。   另一个没想到的是,安拙在顾好家庭,顾好他的同时,没有停止思考与创作,并在前期的积累下,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闫圳在对安拙的了解上被固化的思维,只能说他对她的了解真是太少了。目光回归家庭,落到至亲身上,欣赏油然而生。   这是一种从来没用到过安拙身上的情感,至此,闫圳更加确定了他对安拙的感情。爱情,从注目开始,以欣赏为基础,爱的殿堂从此筑起。   为安拙感到骄傲的同时,闫圳想到九团漫今天给她开的庆祝会,他眉头微皱,也不管现在几点,直接呼叫了马洁波。   马洁波年纪虽不是很大,睡眠质量却常年不好,闫圳来电时,他还没睡着,头一秒就接了电话。   闫圳:“今天的庆祝会在庆祝什么?”   马洁波从床上坐了起来,回道:“庆祝鼹鼠太太刚完结的作品卖出了很多版权。”   闫圳:“你如果跟我提前说,会卖得更好更合理。”   马洁波对此观点并不赞同,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跟闫圳汇报此事的原因。市场才是检验一部作品最好的标准,创作者还是要拿自己出的东西说话。   给安拙找好的团队,有效地宣传,这些手段是正向的,是对画手有益的,但不该是闫圳现在这样,好像事事都要插一手。   马洁波姓马,但他不是个马屁精,对自己投身事业的这个圈子以及对画手们的感情,不允许马洁波在关键问题上屈服。   沉默了一下,他说:“这部作品一直以来都是靠口碑立足的,它很有市场,在未完结前,我们就跟一些购买意向方沟通过了。现在签了合同定下来的,都是我们仔细甄别挑选的最优选。还有,鼹鼠太太也入圈不少日子了,自己的作品能走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是有数的,太过烈火烹油,失了真,于创作者来说并不好。真实的市场反应与适度的自信,才是创作者最好的后盾。她们不是明星。”   闫圳听懂了,马洁波的意思是,安拙的作品不愁卖,市场给出的真实反应才能让画师从中看到自己的不足与长足,才能更自信地进行后面的创作。   闫圳想了想,没在说什么,算是接受了马洁波的建议,但他还是在最后提醒了一句:“以后,事无大小,只要是有关她的,都要跟我说一声。”   “好的,闫总。”马洁波心想,没有我,不是照样有人给你“通风报信”。沙晓岚,年轻啊,还是年轻,看不出这对前夫妻之间的暗潮,也不怕有天夹在中间被拍死。   《剑域》是能排进国内游戏行业前三的大公司,遥想科技今年重点推出的新游戏。因其设定的世界与安拙创作的《她的域》背景世界相似,加上她本身是画师,又长得漂亮,因此拿到了这个代言。   拍摄当天,沙晓岚带来一位化妆师,安拙一看,现在的化妆师都一个气质的吗,这个化妆老师跟上次饭店见到的小明老师,气质好像。   互相介绍是阿伟老师。安拙是有些不认人的,其实这位阿伟上次也在席间,只是坐得位置有些偏,他也是许慧团队里的,小明老师的得意弟子。   许慧团体给安拙弄出来的服装道具,跟甲方提供的款式没有太大出入,都是游戏角色的造型。但是凡事怕比,与甲方找的公司做出的几千块钱的东西不同,许慧让阿伟带来的这套服装,是纯手工打制,耗费了两个月才完成的精品。   配色、面料、饰物无一不精致华丽,甚至一针一线都有出处,真是精致到了骨子里。   安拙换好衣服,戴好配饰化好妆,从屋里走出来站到聚光灯下,刚刚还嘈杂的拍摄现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美的东西自带聚光灯,她走过的地方静了下来,途径的工作人员的目光皆被她吸引,像是自带了静音效果。   除了摄影师,阿伟与沙晓岚也在疯狂拍照。阿伟是要传给老师与老板的,沙晓岚,自然是给闫圳。在马总找她谈话,说明闫总委以她的任务后,沙晓岚就走了心思。   五倍的薪金当然令人心花怒放,但能攀上闫圳这样的老板,才是身在职场的她真正所求。   沙晓岚是个有野心的,她找到创海集团公司的邮箱,然后顺着这条线又找到一个疑似闫圳的邮箱,试着发了一些九团漫的公告,当然公告内容都是围绕安拙一人的。   发了几次,果然,对方有回音了。沙晓岚此时才正式介绍自己,是九团漫的员工,是安拙老师的编辑兼业务联络,发邮件是为了推广九团漫画师的。   这个邮箱其实是陈景中的,一开始他根本没理陌生邮箱发来的这些东西,无意中点开一次,发现里面都是前老板娘的信息,敏感如他,还是把这事上报给了闫圳。   闫圳看了后,见对方说是安拙的编辑与业务联络员,他就对上号了。然后他告诉对方,以后有关安拙画师的消息都可以发给他,并重新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   此时,沙晓岚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原本还想回去精选一下,再把安拙的现场照传给闫圳的,但她发现根本不用选,张张绝美。顺手发了七八张过去,完成任务。   安拙对这身衣服也十分喜爱,正正好好的桃红色,多一分太红少一分则粉,配以只有在山里的夜空才能看到的星空蓝,渐变的金丝线,美得晃眼。   看出她对衣服的喜爱,阿伟老师解释说,这衣服您是可以带回去的,它已经属于您了。安拙问沙晓岚,是这样吗?沙晓岚也给了肯定的说法,当然是真的,许慧团队拿来的东西,那还不都是她的。   而安拙却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她一边欣喜一边感慨,遥想不愧是大公司,广告的服道说送就送了。   闫圳今天有个饭局,因他近期有涉足娱乐文化产业这块的动作,有人闻声而动,请了他来。在座的都是这行里的大鳄,对于闫圳这样重量级人物的插|入,打击与堵都是不行的,只能表示欢迎,一起共赢。   席间,遥想的老板也在其座,闫圳知道安拙接了一个他们公司的广告,所以多看了对方两眼。   陈以,挺年轻的,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年纪,据说以前是打电竞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高峰时期退了下来,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已是遥想科技背后的主人了。   不知是不是闫圳的错觉,这顿饭吃到后半段,席间的气氛有些微秒,有些人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在他刚加进来的,在座各位刚建起的群里,闫圳看到了陈以发的几张照片,没点开大图,闫圳就知道是谁了。   他淡定点开,图片一下子清晰起来,安拙一身二次元打扮,既古风又玄幻,应该是广告的成片出来了。闫圳也终于明白,那几个坐立不安的应该是认出了安拙。   毕竟他俩离婚这事闹得挺大,就差全网直播了,有人认出来也不稀奇。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背地里窥探各家族花边新闻的时候可精神着呢。   有人可能在私下提醒了陈以,陈以开始频频看向闫圳。闫圳迎着对方的目光,不躲不避。   没想到,陈以这个二楞子忽然开口道:“不好意思闫总,我不关注娱乐新闻。”   闫圳似笑非笑:“不带家眷的正式公务宴席上,还是不要谈家事的好。”   陈以一挑眉:“您说得对,只是广告效果太惊人了,一时没忍住,分享给大伙都看看,巧了巧了。”   他俩说话时,没人敢插嘴,端杯的端杯,喝茶的喝茶,只能以此来缓解尴尬。而两位当事人却不觉得尴尬,你一言我一句,说得有来道去。   终于,闫圳不再接话,只是笑容尽敛。   在场的都看得出来,同样年轻有为,高大英俊的两位俊才,第一次的见面并不和谐。   饭局结束,闫圳坐到车里,把安拙的照片又看了一遍,对于她的照片是由别的男人发在了一堆老男人的群里,闫圳心里还是不畅快。   陈以这人,他算是记住了,天生与他八字不合吧,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倒是安拙的照片能缓解闫圳的情绪,看着看着,闫圳发觉,他想她了。为了不吓着安拙,让她对自己早日放松戒备,闫圳从民政局出来那一刻,就没在现实中见过安拙了,甚至声音都没怎么听过。   此时,闫圳清楚地知道,他犯了相思,他在思念一个目前求而不得的人。   闫圳闭眼坐在车后面,他在思考……终于,他睁开眼睛后,准备联系沙晓岚,正好看到沙晓岚给他发过来的照片,跟他刚才看见的一样,都是安拙的广告图。   闫圳旖旎的心思又被挑起了几分,他没犹豫,给沙晓岚发了一封邮件过去。这封邮件的内容很长,沙晓岚晚上回到家才看到,她没有马上回闫总,而是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给他回信。   回信很短:“好的,闫总,我来想办法。” 第66章   《剑域》内测前期,广告铺向市面。自然是要上热搜的,遥想花钱,当然是为了给游戏打广告,顺带着安拙也跟着上去了。   虽然有些抵触,但安拙还是去看了看。还好,大部分都在夸她造型惊艳的,夸广告做得好看的。   偶尔有不友善的评论,冷嘲热讽她不好好搞创作,这是要往娱乐圈进军,现在的红了,就想着当明星,赚轻松钱。这种弱智言论安拙根本不用理,底下立马盖起了楼,有直接反驳的,有给层主科普明星挣钱也不容易的。   安拙转发这条广告在自己的微博下,粉丝们的反应都很好,没人说她不务正业,都在夸她漂亮,从太太升级到女神。   一周后,《剑域》上线,反响不错。当然游戏成不成功,其实跟安拙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做为代言,她自然是希望它好。   《剑域》成为遥想公司又一款成功的商品,安拙接到遥想公司的邀请,想跟她就后面的合作商谈一下。   这种级别的商谈,沙晓岚难堪大任,许慧知道后,派了团队里有丰富经验的做过经济人的资深人士前来。   人派出后,她感到牙疼,从来没有这样工作过,有话不能说,有面不能露,暗搓搓地躲在后面,知道的是在服务客户,不知道的以为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许慧觉得她已经尽力在安拙面前表现得专业可靠又谦逊了,她甚至察颜观色到,对方看了两次表,她就善解人意地提出了散席。   可不知为什么雇主还是对她不满意,虽然闫圳提出的补偿条件很诱人,她也接受了,可每每想起被雇主否定掉这事,许慧还是会郁闷。   可也只能这样了,她已经答应了闫圳,一想到这样躲在暗处的日子还有三年,许慧捂了下嘴,舌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是沙晓岚把许慧的人带到安拙眼前的,她只说这是她一个朋友,在商谈合作方面比她有经验。   那人伸出手:“您好,我是李申涛。”   安拙也伸出手:“您好,安拙。后面的事情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遥想科技,企划部,除了部长于绍,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倒是坐在首位上的老板,倚在靠背里,一副懒散的样子。   陈以很少参与企划部的工作,今天不知为什么,会亲自降临现场,于绍能感觉到手下们的紧张。   安拙只带了李申涛一人前来,被人引进企划部会客室,上次接待她的小王先介绍了于部长,于部长起身迎接,正想把老板引出时,陈以率先冲安拙打起了招呼,与此同时,安拙看着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人不是……   她的疑问被陈以的自我介绍打消了,他伸出手:“陈以,遥想当家人,前CZ成员,阿蚁。”   “真的是您!”安拙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阿蚁这个名字,伴随了一段安拙的少女时期,那时候,安拙同经历着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对游戏、动漫、同人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连带着也有关注电竞圈。   阿蚁隐退之前所获得的荣耀,奖杯多到不是铁粉的话都数不清,加上一张电竞小说男主的脸,巅峰时期真可称得上是千万少女的梦想。   虽然那时安拙算不上粉他,只是有在关注他,对他有个路人缘,但现在见到本人,她还是有一种见到偶像的感觉。   陈以是从安拙看他第一眼的表情里推断出,她应该是知道他那段打职业的历史的,所以他主动介绍了自己开办遥想之前的经历。   果然,她知道“阿蚁”,被这样一位大美女记得,陈以感到很荣幸。从安拙进屋的那一刻,陈以就在评判她,确实是漂亮,本人不输广告里的风采。   现在他有些理解创海的闫总,为什么对他发没有关系的前妻照片充满敌意了。闫圳没放下啊。   陈以对闫圳突然进军这个领域是戒备的,正打算未雨绸缪全力盯梢闫圳下一步的举动时,让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途径。   知道了九团漫、安拙与闫圳的关系,陈以也想过闫圳这么做的动机会不会只是因为女人?但他还是觉得不至于,谁会为了前妻而投资自己从来没有涉足过的产业,花那钱花那心力,不如直接投个公司任她玩。   企划部与安拙,具体来说是与安拙带来的李申涛谈得十分投机,很顺利地定下了后面的合作计划。   结束了时候,陈以留下了安拙的联络方式,晚些时候,两人加了微信。   陈以在微信里直接约见了安拙,他说明不是个人立场的约会,是公事。既然是公事,安拙答应了下来。   见面地点是陈以定的,环境清幽,适合谈事。安拙提前到的,却不想,陈以比她还早。   两句寒暄过来,陈以说了约见安拙的目的:“有没有想过离开九团漫?是这样的,一开始我是打算收购一家像九团漫一样的公司,比起新建,这样更省事。你所呆的九团漫也在我的考虑之中,可惜,有人动作快,我没机会了。你合约签了多久?”   老实说,安拙没做过生意,她就是一个画手,陈以说的很多东西,她似懂非懂,只先回答他的问题:“一年一签,我年底到期。”   陈以点点头:“那没多长时间了,时间上正好,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安拙慢慢道:“九团漫于我有恩,同事领导都处得很好,我目前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着急,还有时间,你可以再考虑,又不是让你带着老公司的机密过来,只是跳个槽而已。我觉得人还是不能只安于现状,要有野心,站得足够高,不是为了虚荣心,是为了话语权。”   陈以给安拙倒了杯茶,继续说:“恕我直言,画师虽然是这个圈子里的根基,用作品与脑洞供着这个行业发展壮大,但地位却一直处在底层。想改变画师,创作者的地位,是需要有画师出身的人爬上去,给他们予更公平的环境。”   安拙从没想过这么多这么远,但陈以的话确实是打开了她眼前的一扇窗,安拙沉默了。她拿起眼前的茶杯,慢慢啜着,思考了起来。   陈以点到为止,过犹不及,有些话说到了就可以了。与陈以这顿饭吃得十分愉快,他后面全程不再提及此事,轻松的就餐环境,幽默的言语,逗得安拙笑了很多次。   离开时,陈以最后提了一嘴,依然是让她考虑一下的话,出于礼貌,安拙没有马上拒绝,但心里觉得她是不会离开九团漫的。陈以口中的宏图大业,的确令人向往,但却是她以前没有考虑过的,安拙一时并没有强烈到想试一试的意愿。   陈以在得知九团漫的背后站着的是创海时,他收回了收购一个这样的公司的想法,打算自己新建一家。手下人告诉他,新建也不能白手起家,要先填充骨骼、血肉,还要有灵魂。   骨骼好搭,而业务能力强的画师才是公司的血肉与灵魂,陈以让人定了一份名单,里面的人都可以试着拉拢过来,安拙在册。   从陈以本心,他是很希望能把安拙拉入股的,长得漂亮是个优点,他看着赏心悦目,光是想到能气到闫圳,他心里就痛快。业务上更是没得说,要不也不会上名单。反正他是把橄榄枝抛出去了,结果如何,还是要看美人的意愿。   李申涛帮着安拙完成了与遥想的新合同,整个过程,他表现出的能力让安拙刮目相看,实在忍不住在与沙晓岚一起吃饭时,安拙问她:“李先生是你的朋友还是同学?他真的好厉害,真的不用付钱给他吗?”   沙晓岚筷子一顿,笑笑道:“是我朋友,有那么厉害吗?还好吧,他只是有些经验啦,回头我请他吃顿饭就好了,若是以后再麻烦他,提钱也不迟。”   “安老师,后天有空吗?”沙晓岚忽然问道。   安拙想想说:“我倒是没什么事,你有事?”   沙晓岚:“我有两张比赛的票,本来是同学答应陪我去的,谁知她男朋友来了,就放了我鸽子。一个人去看怪不好意思的,你陪我去吧。”   安拙问:“什么比赛,还会不好意思一个人看。”   沙晓岚:“主要是受众男的多,现场应该没有多少女性。”   “篮球、足球?那也不至于啊,很多女孩会陪男朋友去看的。”   沙晓岚道:“就因为这样,我一个单身狗才不好意思去啊。”   安拙想想,她说得有道理,又问她:“到底什么比赛啊?”   沙晓岚卖关子:“嘿嘿,先不告诉你,到时给你个惊喜。”   于是安拙答应道:“如果我到时还是没事,就陪你去。”沙晓岚表现得很高兴,恨不得抱着安拙啃两口。   谁知当天,根本没有什么篮球足球,竟然是拳击比赛。安拙担心道:“你喜欢这个啊?太血腥我可不看。”   沙晓岚摇头:“不会不会,又不是黑市拳,正规比赛,票很不好买的。”接着她压低声音,神秘道:”猜不到吧,你想象一下,裸身、肌肉、荷尔蒙,暴力美学,很好看的。”   安拙不置可否,以她少数几次去过闫圳的俱乐部的经验,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事实就是,沙晓岚骗了她,谁说不血腥,台上的人,无论是输的还是赢的,都顶着一脸血,个个鼻青脸肿,好在她现在是不晕血了,要不真看不了这玩意儿。   安拙看看沙晓岚,不像周围狂吼狂叫的其他人,她跟自己一样,十分安静地坐着。真是不明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闫圳站在后台,目光幽幽地看着安拙,他给的位置是最好的,一会儿到他上场,他甚至能在拳台边缘的位置触碰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15:00:00~2020-09-01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沙沙25瓶;哀青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安拙觉得她坚持不到最后的,她确实欣赏不了这种暴力美学,可沙晓岚表示一定要坚持看完,女孩子间这种一磨一求,安拙也只能陪到底了。   比赛终于是结束了,冠军的手已经被举了起来。安拙以为结束了,谁知这场比赛最后还有个彩蛋,加了一个带彩头的项目。   当主持人宣布下面要进行的项目时,整个馆沸腾了。安拙听到旁边在兴奋的议论:“赢了有两千万呢。”   另一个说:“不是两千万吧,奖金是递减的。”   有个女生不明白,问:“递减是什么意思啊?”   知情的解释:“去年的冠军,有钱人,拿了两千万出来弄的这个彩头,头一个上场挑战的如果赢了,就能拿到全款两千万,后面的依次减少,因为冠军面对的是车轮战,后面肯定体力会跟不上,所以后上的等于是占了便宜,为了鼓励大家早上场,越早上,拿的钱越多。”   旁边有嘴毒的:“你说这冠军图什么呢,又掏钱又亲自上场的,是受虐狂吗?就喜欢掏钱让别人打?”   “嗐,可能是为了证实自己有多厉害吧,谁知道,有钱人的世界搞不懂。”   与其同时,新的横幅落了下来,安拙不经意的一瞥,等她把横幅上的字看全后,整个人愣住了。   横幅上的大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三届冠军,海都俱乐部创始人,闫圳先生,为发掘新人,设立奖金制车轮赛现在开始。   安拙扭头去看沙晓岚,对方连连摆手:“我不知道,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比赛项目,是附加的表演项目。”   安拙没说话,想站起来走,不料,闫圳这时拿着话筒上了台,眼睛扫过在场观众,坐在前排的安拙跟他对上了视线。   闫圳冲她乐了一笑,然后开口第一句就是:“感谢大家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走,这场比赛没有被挑战者拿走的那部分奖金,将捐给崇云县福利院、海市美丽星星特殊教育学校、晚霞孤老之家等组织。感谢大家的不离场,感谢支持福利事业。”   闫圳口中的这些社会团体,安拙都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去过,这些地方都是她做过志愿者的地方,每一个组织的群里,都有她的身影。   安拙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凑巧,却也不愿意自作多情地认为闫圳这样做是因为她。   来不及静下心来思考,安拙只知道她现在是走不了了。闫圳已经看到了她,离婚以来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偶尔的交集相处起来也很客气,闫圳已经看到她了,并报以和善的微笑,这种情况下站起来就走,好像对他有意见又好似放不下。   加之他扣了支持慈善事业这么个高帽子下来,安拙算是被定在了椅子上,怎么都做不出在全场无人离开,众目睽睽的情况下站起来走出去的举动。   闫圳说完这段话,有人上来收了话筒,他把运动衣的拉锁拉开,露出裸露的上身,那上面的每一条疤痕安拙都很熟悉,有的甚至曾经参与到床笫间的私话,安拙转开了视线。   闫圳走到台边,戴上手套。重新回到台中央,他双拳相兑,然后举起双手:“谁来?”   从后台上来一人,戴好装具后,走到闫圳对面,裁判向前,选手互相致意,博斗开始。   安拙被这一幕激起回忆,她没在现场看过闫圳打拳,他从没带她去过,最开始安拙还会以他不想她担心,这种比赛不适合女生看为由进行自我安慰。   后来,她明白过来,真正的原因,是闫圳根本没打算带她走进他的精神世界。甚至顺路带她去俱乐部时,他都没在她面前展示过一分。   而此时,算是安拙第一次见闫圳在台上打拳的样子……看得她心惊胆颤,闫圳击打对方时,她害怕,对方击打闫圳时,她胆颤,这种现场感是在电脑屏幕前偷看感受不到的。只是感受到后,她情愿从来没看过。   对方被搀扶了下去,上去时明明是个健壮的青年,下去时双腿都拉胯了,而闫圳,看着还好,只是眉骨的地方破了,见血了。   安拙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实话,台上的两人,安拙本心还是希望受伤轻的一方是闫圳。   闫圳坐回去休息,主持人上来播报:“第一局挑战者失败,蓝方胜。下一局,奖金变更为一千五百万,不计入奖金的五百万已记到捐款中。”   没过多久,闫圳重新站起来,走到台前,他眉头处已经被处理过了。他高喊:“下一个。”后台又上来一位对手。   安拙明显感觉到自己比刚才紧张多了。   安拙坐的位置离拳台很近,她甚至能听到拳头落在闫圳身上的声音,咚咚地,听得她骨头都在疼。   这一场依然是闫圳赢了,但他却比第一场结束时惨多了。一样的流程,主持人播报了下一场奖金的数量。有人上来,较量开始。   安拙记不清这是第几场了,旁边甚至有人提出了质疑:“确定蓝方没吃药吗,怎么打不倒呢?”   他说得不准确,闫圳不是没有倒下去过,只是他一次次又站了起来。他白色腰带、蓝色的短裤上被血迹染了,没有了一开始的清爽。   安拙不知道闫圳在坚持什么,她想给他个眼神要他放弃,但他只在一开始给过她一个微笑,此后没给过安拙一个眼神。   挑战者的奖金已经减到了四百万,意味着一千六百万流到了闫圳说的那些福利机构。   安拙对这些数字一点都不在意,她看着台上,此时的闫圳也没了好模样,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衣冠楚楚,威风八面的,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   闫圳现在的惨样,让安拙觉得,哪怕他是她的仇人,她都不会感到解恨与痛快,何况他还不是。   一个人跑过来,蹲在了她的面前,安拙定睛一看,是熟人。   陆志强语气很急:“安小姐,圳哥上场前告诉我们,除非他自己认输,否则不许我们替他投降,他不让我们就不敢。但您看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麻烦您……”说着他把一条白色毛巾递到了安拙面前:“扔上去,比赛就会结束了。”   安拙语气带了情绪:“谁该对他的行为负责?他自己,不是我。”   陆志强欲言又止,最后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还是把毛巾硬放她手里了。而台上刚刚倒下去的闫圳,正倒在了她这一边,他终于肯把目光投向安拙。   闫圳好像是在努力地做出一个笑的表情,然后在裁判读秒的时候,他跪坐了起来,安拙离他很近,看得很清楚,血滴落在台上,她想顺着滴落的方向往回找源头,看看他是哪里受伤了,却找不见。   安拙紧紧地抓住了毛巾,然后她在闫圳第一次尝试从跪着到站起来失败后,抛出了手中的毛巾,陆志强的声音响起,裁判也赶忙做出了裁决,一堆人冲向了拳台。   闫圳拒绝了担架,他被人搀起来后,看着安拙说:“你扔的?”安拙没回答他,他又说:“你给我过来。”   安拙没动,闫圳见她不动,拒绝离开拒绝治伤,急得陆志强团团转,又不敢对安拙做什么,只能用眼神表达着他的乞求。   明明他的眼睛已经肿得看不清了,安拙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被他狠狠地盯着,她站起来随着医生等人陪他去了后台。   闫圳只让医生简单地进行了下紧急处理,然后谴走了一屋子的人,只剩安拙一人留下。   闫圳坐在护理床上,床背被摇高,像医院病房里的床。他冲安拙招了招手,安拙只向前走了两步,离他还挺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闫圳没再强迫,开口问她:“为什么扔毛巾?”   安拙:“陆志强叫我扔的。”   闫圳愣了下,然后乐了:“他让你扔你就扔啊,我被打成这样不是正好给你解气。”   安拙沉默,闫圳接着说:“我最近都在反思,以前对你不好……”   “如果你不是因为我扔了毛巾而找我算账的话,那我先回去了。”安拙打断他。   闫圳不说话了,只看着她,稍许:“我以为你能来,我又有机会了。”   安拙静静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闫圳这回是真愣住了,在他愣神的时候,安拙离开了房间。   他此时才乐了出来:“呵,打草惊蛇了。”谁让他太想她,情难自禁。   安拙走出了场馆,发现沙晓岚等在外面,她看了看对方,没说话绕过了她。   沙晓岚追上安拙,艰难说道:“你怪我了?”   安拙:“不要跟着我。”安拙并没有什么背叛感,经历了大学同学兼闺蜜邢苗的事后,她早看开了。不想跟沙晓岚说话,主要是因为她真的要好好想一些事。   安拙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柜打开,那件华丽到耀眼的广告服出现在眼前,安拙看着它往后退了一步。许久,她取下了这套服装,同时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如闫圳所料,被“惊”到的安拙起了疑心,当她把目光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上后,很多事情都被串了起来。有些事她能确定,有些事不能,剩下她要做的就是,找出它们,确定它们。 第68章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虽然上学的不是我,但兵荒马乱的是我,所以,今天少了点。还有更新时间也要随着开学做下调整,新的更新时间:最早18点最晚24点一个声音在安拙耳边响起:“他根本没有放手,他还在控制着你……”   安拙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扔毛巾,怎么没让人把他活活打死呢。闫圳赌她会心软,会先撑不下去。   原来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四年婚姻,还是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彼此间都有一些笃定的东西。闫圳知道她会心软,安拙知道他就算被人打死也决不会认输,一定要等到她出手。   安拙思考的结果,沙晓岚不用想,能够确定是闫圳的人,那马总呢?他是否知情,安拙没有瞎猜,她直接找上马洁波。   马洁波在听到安拙的来意后,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承认了许慧是闫圳找来的,也承认了沙晓岚只是放在前面摆着的,她的一切事业还是由许慧在打理。   这些都不让安拙感到意外,最让她没想到的是,九团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闫圳的了,前夫变老板,安拙有些接受不了。   “还有呢?都说了吧。”安拙无力道。   马洁波:“没了,你续约的代言以及卖的那些版权,闫总都没插手。他其实只是想把你前进道路上的杂草修一修,并没有要干预你的意思。”   “那以后呢,伸过一次手,就会伸第二次,我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安拙注视着马洁波认真道:“马总,明年的合约我不能跟你签了。”   马洁波先是一脸吃惊后又了然:“能被创海注资全都是因为你,但最后却是这种结果,我很遗憾。”   闫圳听到汇报后,没有感到惊奇,他还是小看了安拙,她很敏锐。因为他的一时没忍住,露出了马脚,以后再想在她背后默默支持恐怕是不能了,曲线救国这招是没用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干脆从幕后走到前台,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周围,闫圳相信,安拙会明白他决不会害她,他只会对她好。他只是想弥补,以及追回他们丢失的时光。   闫圳只问了一个问题:“她离开九团漫,后面有什么打算?”   马洁波:“她没说。”   “你留意一下。”   “好的。”   闫圳并不是从马洁波那里得知安拙新去处的,而是在一个业内行会上。   当晚,安拙着盛装出现,闫圳看到她,有点吃惊,正想过去,却见陈以从她身后走到她身边,而安拙看到来人,笑着搀住了对方的胳膊。闫圳眼神冷了下来。   看着他们在台上,陈以介绍着自己的新公司,安拙是作为他新公司签的第一位重量级画师,被特意介绍给大众。   闫圳就是在这时确定了安拙的新去向,她签了乾蚁,陈以旗下的公司。   安拙正打算离场的时候,被闫圳堵在了暗处,他说:“谈谈。”   安拙满脸不情愿:“这里?”   闫圳:“不满意这里,那就跟我走,我们换个地方说。”   安拙:“那还是这里吧,你快点说,我要回去了。”   “你跟陈以……是什么关系?”   安拙打眼看着闫圳:“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我给你开间公司,”见安拙开始不耐,有要离开的意思,闫圳马上解释道:“我知道你反感这个,我没别的意思,我现在也进到这个行业里来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你,但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也急需优秀的画师。”   “那你签了我肯定赔本,我跟陈总刚签的合同,你要帮我付违约金吗?”   “我付。多少都无所谓。”   安拙笑了:“你钱多,怎么撒我管不着,但你休息再控制我。不是说好离婚后各不相干的吗,你现在是要反悔吗?”   闫圳向安拙逼进了一步说道:“谁答应你离婚后各不相干了,我放你走只是不想再逼你,可我从来没说过我要放手的。”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闫圳凌厉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声音也低了下来:“你看不出来吗?在偿还我欠你的债,现在我眼里心里都是你,只想着要你好,想着怎么在你面前刷存在感,向你散发魅力,让你重新看到我。”说着,他越凑越近,眼里滚动着深情。   闫圳很少说软话更别说情话了。安拙愣住了,缓过神后发现,闫圳离她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周身都被他的味道笼罩着。   “我没有复合的想法。”安拙拒绝道。   “没求复合,只是想把以前没做到的补回来,欠你一场追求,欠你一场情爱,安拙,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结果,我只是遵从本心,想对你好。”闫圳言辞恳切,像一个深情的爱人。   “我不用啊,不用你还,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都过去了。闫圳,你别这样,我不习惯。”安拙没觉得闫圳欠她的,如果他们还在一起,她可能会有这种怨妇心态,但现在都和平分手了,她真的没有意难平。   闫圳弹了她一个脑崩,语气暖昧:“小学妹,你怎么听不懂我的意思呢,我在对你表达爱意啊,我喜欢你,我要重新追求你,不带功利不求结果。”   小学妹?闫圳从来没这样叫过她,他这人一向正经得很,叫安拙从来都是叫全名的,从来没用过什么昵称。   安拙被他的称呼以及他话里的内容震到了,她一时无语,最后斟酌道:“我觉得闫总恐怕是不甘心居多,我们相处的年头也不算少,要爱上也早该爱上了。”   “我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喜不喜欢你,我现在清楚得很,确实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有感情的,这份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确定,但它就是开始了。”   这样下去是扯不清楚的,安拙想离开了,她试图引导结束这场谈话:“我真的要回去了,这场酒会是提前说好的,我不得不来,但我还有别的工作,我真的赶时间。”   闫圳深深地看她,终于,他后退了,安拙觉得周边稀薄的空气一下子充足起来,她快步从闫圳身侧离开,刚走了几步,就听闫圳在身后说:“你要一定在陈以的公司也可以,我不干涉你的去处,但只有一个请求,别屏蔽我,别逃避我。”   安拙没回头,走得比刚才更快了。   目送安拙的背影离开,闫圳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也恢复了刚才的凌厉,他看向会场内部,走了进去。 第69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进行了一些修改,怕字数不够,把本是这章开头的两句加了进去,可以重看一下上一章,连贯性更好。   闫圳朝陈以走过来,两人碰了下杯,陈以等着对方,知道他一定有话说。果然是闫圳先开了口:“陈总这是在挑衅?”   陈以一愣,混迹生意场多年,还没见过如此直白的开场白。生意人嘛,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没想到他刚刚习惯这些,却被闫圳给打破了,这种感觉倒是新鲜。   “闫总,你过激了。”   “也许吧,但陈总,你把平衡打破了。”闫圳说完离开了,留下陈以一人猛灌了一口手中的酒。   陈以并不想跟闫圳为敌,面对资金巨鳄来池里抢食的行为,陈以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只能做好防御与进攻的两手准备。   安拙的《她的域》是在九团漫完结的,版权也属于对方,这一点上,安拙没有异议,只是原本要开的新脑洞她换了平台,终于在结束旧合约,签定新合同后,鼹鼠太太的新作品在乾蚁的平台上重磅登场。   作为乾蚁平台打响的第一炮,安拙的作品得到了很好的前期宣传,加上上一部作品的口碑,新作品一经上架得到了很多的关注。   安拙是紧张的,一方面她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一方面又担心“万一呢”。好在,一周过去、一个月过去了,数据说话,安拙知道新的作品稳住了。   还在连载,第一部 都没有完结的情况下,安拙的新作品就已经开始卖出版权了,到第一部完结的时候,所有的版权被她花式卖了个遍。安拙当之无愧成为乾蚁的“台柱子”,所有超一流的待遇都涌向了她。   她更红了,微博的粉丝数涨了两倍,每发一个动态,都有很多赞与评论,粉丝的活跃度很高。开始有广告商找上门来,良好的循环,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钱。   以前总想着,等自己有了钱,一定会看着账户里的钱笑醒的,可现实里,安拙忙得根本没工夫去瞅一眼她卡上的钱,她只知道她的钱包可鼓了呢。   最近动用的一笔钱,是安拙在她妈住的那个房子对面的小区,买了一套一楼的房子。原房主才刚装修了两年,房子很新,安拙让她妈搬了过去,毕竟郭红丽岁数一年比一年大,又有颈椎病,安拙不放心她天天爬五楼。   看房的时候,郭红丽很高兴,她是不懂安拙从事的行业,只知道闺女出息了。看着安拙现在好好的,郭红丽也就不再唠叨她离婚的事了。   只是什么都不唠叨是不可能的,现在改唠叨她不回家的事了。郭红丽嫌三个卧室的房子空着浪费,总提让安拙搬回来住。   安拙只执行了一半,跟她妈解释了,自己工作时间不固定,又要安静的工作环境,有时忙起来要参加一些活动,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怕打扰到她妈的作息。   总之就是搬回来不现实,安拙只能尽量每周都过来一趟,陪她妈吃饭,看看电视,说说话。   这天,娘俩吃饭时,郭红丽忽然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安拙要她打开来看。   安拙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沓照片,她不明所以,拿出来一张张看,郭红丽提醒她:“看看背面。”   这时安拙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了,果然,照片的背面写着的都是详细的个人信息,身高、体重、年龄工作等。   安拙把照片装回信封,郭红丽看到问:“怎么不看了,没有合适的?都是我亲自挑出来的,你再看看,有几个不错的。”   安拙拒绝:“妈,我不相亲,我哪有工夫。”   郭红丽筷子一放,开始劝说:“你才多大啊,总不能一直不结婚不要孩子,只不过离了一回,现在社会包容度比我们那时大多了,根本不算事。你现在事业有成,二十多岁,又没孩子,再加上我闺女这小模样,还是有挑选余地的。”   “我不想找。”   “怎么不找呢,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妈给你找的都是小康人家的,咱这回又不高攀,家境要差不多的,知道疼人的。”   安拙作势要放筷子:“妈,你再说我不吃了,我走了啊,说了现在不找,你有那工夫去跳跳舞打打牌,别瞎操心这些。”   郭红丽摇着头:“牌我是不打了,小赵那么年轻就死在了牌桌上,坐着不动害人啊,跳舞我又不会。”   安拙两口把碗里的饭扒光,口齿不清地说:“那你自己找个老伴。”没等郭红丽的巴掌下来,安拙放下碗跑了。   地铁站就在不远处,安拙打算消消食,走过去坐地铁回去。路上她想,再婚,她从来没想过,但孩子的问题,安拙是有想法的。   她挺喜欢小孩的,曾经也幻想过有一个跟闫圳的孩子,她想她跟闫圳长得都不差,那应该是个漂亮的孩子。   一阵鸣笛声打断了安拙的思绪,她回头察看,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驾驶位坐着的是陈以。   陈以笑:“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   “好巧,陈总好。”   “上车,我送你。”   安拙本想拒绝,倒不是怕麻烦他,而是她本来就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回去也是工作,她就当路上的时间拿来放松了。可接着听到陈以说:“稚美奖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三年一届的稚美奖是动漫之国R国设立的一个奖项,是个有国际地位的大奖。它在漫画界的地位无人能及,能得此奖,或仅仅是被邀请都是每一个漫画家的梦想。明年一月刚好是它新一届的评奖年。   安拙拉开了副驾的门,坐进了陈以的车。   “谢谢陈总,入云大厦。”   原来是回家。陈以:“不是我说,挣那么多钱,你也不买辆车,又不是不会开。”   安拙带好安全带:“没钱,都投你公司上了。”   陈以纠正她:“不全是我公司了,现在也是你的公司。十几万的代步车总买得起吧,还不是你抠。”   安拙点头表示赞同:“嗯,我在公司的外号就是财迷精。说正事吧,你刚说稚美奖?”   “嗯,有消息了,明年一月,有参赛名额。”   “真的能参赛吗?”安拙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掩兴奋。陈以点头:“我打算以乾蚁的名义争取,应该,大概,差不离会有一个名额,不过,现在还没定下来,盯着的人很多,竞争很大,有信心吗?”   安拙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有。”她不是盲目自信,安拙在心里过了一遍,以她现在的成绩,自己是有资格有作品获得提名的。   说了没一会儿,安拙到地儿了,她下车时,陈以的手机响了下,他拿起来看,然后叫住了安拙。   安拙回头,陈以晃了晃他的手机,遗憾地说:“周末的一个活动,我的女伴放了鸽子,可否请你帮个忙?”   周末,安拙做好造型,换好衣服,陈以接上她,两人一起出现在慈善晚会上。刚一下车,安拙凑近陈以的耳边,轻声问:“你不是说只是个小活动吗?”得亏她近一年参加了不少宴会,服装造型这块有了些心得,不至于在这么大的场面上出丑。   陈以不以为然,主动把耳朵凑过去,笑着回答安拙:“本来就是个小活动啊。”   周围闪光灯四起,安拙也只能继续保持微笑:“明天新闻的风声要是不对,麻烦的还是您。”   陈以比刚才笑得灿烂多了,好像安拙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放心,一切有我,不会让他们乱写的。”   虽然安拙现在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与陈以又都是单身,但安拙还是怕了现在的媒体,能避嫌最好还是避一下,如果一开始,她知道是这种又是直播又满是娱记的大场面,她不会答应做陈以女伴的。   加入乾蚁这段时间,安拙与陈以打包上过几次新闻,不过都被及时撤了热度,只摸了个热搜的尾巴就不见了,没掀起大的水花的原因,一是安拙粉丝知道她现在一心搞创作,发展事业,暂时不考虑感情问题。有不长眼的往感情上靠的,都被粉丝骂跑了。   二是乾蚁属于遥想科技这事,被大众慢慢熟知,成为常识,老板与自己旗下公司的知名画师有点交集,再正常不过了,并不是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   而安拙与陈以的CP党,在安拙明确表明不喜欢别人给她随意组CP的情况下,人数少声音弱,不敢明目张胆地舞到前面来,只默默地圈地自萌。   还有不怕死的只要一提,安拙的粉丝或知情的路人,都会用一句是公司老板,上下级的关系来堵众人口,大大方方地辟谣。   想到这些,再加上陈总刚才的保证,安拙安心了不少,对着镜头笑得比刚才真诚多了。   红毯尽头是主持人,主持人身后的大门是场馆进口,场馆内部正中台上的大屏幕上正在同步直播红毯上的动态。   坐第一排正中位置的一位女士,在看到安拙与陈以甜蜜地交头接耳的样子时,开始坐立不安,朝她旁边望去,而坐她旁边的男人看着屏幕,稳如泰山,除了散发的冷意,看不出他有什么波澜。   陈以与安拙走到红毯尽头,主持人等在那里,见到过来的是陈以与安拙,眼前一亮。开始提问:“陈总您好,鼹鼠大大您好,两位请留步,请容我简单采访一下。“陈以绅士地看了看安拙,安拙点了头,他才道:“可以。”   主持人:“两位怎么一起来了,今天的主题可是好事成双。”   安拙一愣,但当着镜头的面她必须保持仪表,陈以不在乎地说:“安老师是我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俩在一起就是好事成双。”   主持人不再纠缠,点到为止:“那祝两位好事连连了,感谢两位的到来,里面请。”   进到场内,安拙看到台上的大屏幕上正在直播红毯的情况,也就是说刚才她与陈以走红毯以及采访的内容,场内先到的嘉宾都可以通过大屏幕看到。   镜头不再在他二人身上,切换到了红毯上,有礼仪小姐引导着陈以去到他的位置,安拙作为他的女伴当然是跟他一起。   刚要坐下,安拙发现,她旁边坐着的人竟是张熟悉面孔,是王璐,顺着看下去,王璐旁边坐着的正是闫圳。 第70章   闫圳双腿交叠,双手交握自然地放在腿上,他目光朝前,看着大屏幕,一点余光都没分给掠过王璐看向他的安拙,当她不存在似的。   安拙收回视线与王璐对视后,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刚一坐下,王璐凑近安拙对她说:“咱俩还没微信了吧,加一个吧。”   安拙从手袋里拿出手机,与王璐交换着微信。在两位女士交头接耳低头忙着弄手机时,闫圳与陈以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两人像是被召唤了一样,同时扭头,看向对方。   闫圳面如冰水,陈以笑得温润,只一眼就各自散开,把头扭了回去。   闫圳:笑成那样,挑衅无疑。   陈以:草,热脸贴了冷屁股。   刚把微信加好,台上,此次慈善晚会的举办者,著名慈善家李沫李余,双李夫妻登场。   李沫李先生把话筒递给了老婆,李余女士接过发言:“感谢各位的到来……”   听了李沫女士的介绍,安拙才明白,为什么闫圳会带着王璐一起过来,这场慈善晚会特意选在了双李夫妻结婚纪念日召开,请柬上特意注明,不可单身一人前来,没有另一半的,找朋友也要成双成对的出现。   还好,也就是说在场的也不见得都是夫妻或情侣,应该有许多像她与陈以,王璐与闫圳这种情况搭伴而来。   台上的夫妻讲完前言,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安拙察觉到旁边有动静,眼前一花,身旁的王璐变成了闫圳。   安拙本能地紧张了一下,不自觉握了拳,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闫圳抓住。他一点一点把她握拳的手掰开,然后强势地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扣,安拙根本就分不开。   因为关了灯,所以他肆无忌惮,可安拙即未能因为关灯而敢做出大的举动。她试着抽离,根本抽不动,被闫圳紧紧锁死。   安拙侧头看向闫圳,眼含怒意,闫圳这次肯扭过头来接住她的视线,但他一脸平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底下的小动作。   “撒,开。”安拙用唇语表达着自己的诉求。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闫圳扣得更紧了。   灯光亮了起来,表演结束,台上开始叫名字,为捐钱的慈善人士颁奖。灯光大亮也没有阻止闫圳的行为,现在安拙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想,闫圳既然来参加并坐在第一排,肯定得有他上台的机会,到时,他就不得不松开她,而她要马上换座位,离他远远的。   她不再挣扎,闫圳像是看出她的企图,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等我上台还早呢,我压轴。”   安拙低语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闫圳朝她这边贴了贴:“想我撒开可以,跟我换座位。”   神经病,但安拙没说出口。她点头,表示同意。闫圳松开她的同时,安拙迅速地朝另一侧的陈以说道:“换个位置。”陈以只微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他朝安拙的位置一挪,稳稳地坐在了上面,而安拙则迅速地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陈以坐过来后,在昏暗的环境中,跟闫圳打招呼:“闫总。”   闫圳没理他,坐正了身子。安拙搓了搓刚才被闫圳握着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手背一片红。这时安拙手机震了一下,她查看,发现是刚加的王璐给她发来的一条文字消息:不好意思,是闫圳逼我换座的,你也知道他总是有办法让别人妥协,我怕闹得更不好看,不得不屈服于他。抱歉抱歉。”   安拙没回,王璐毕竟是闫圳的朋友,跟一起长大的发小比起来,安拙自然是被放弃的一个。   灯又灭了,表演的时间又到了。安拙紧张了一下,陈以把身子往她这边一斜,安抚她道:“没事,大庭广众,他不敢胡来。”   希望如此吧,表演终于结束灯光再次亮起,没一会安拙听到台上叫了陈以的名字,她又开始紧张,不料,陈以站起来系了一下西服上的扣子,然后把手伸向安拙。   比起一位之隔的闫圳,安拙觉得上台更令她安心。她马上把手递到陈以手中,另一只手提着长裙,与他侃侃地走上台去。   陈以又是一笑,闫圳瞪了他一眼。   上楼梯时,陈以十分绅士,帮着安拙摆好她的裙摆,以方便她行走,像护花使者一样一路护送着她上去。台上李余亲自颁奖,看到陈以与安拙,笑得十分灿烂,开口第一句就是:“哇,俊男靓女,好养眼。”   底下有人配合着鼓了两下掌,王璐往旁边瞥了一眼,闫圳脸色难看至极。   两人回到座位上,依然是陈以隔在了安拙与闫圳之间,王璐越过闫圳跟陈以表示祝贺:“恭喜。”闫圳则什么表示都没有。   终于轮到闫圳上台,闫圳站起身,对王璐说道:“你介意吗?”   王璐懵了一下,马上反应了过来,她能说什么,只能摇头道:“不介意,你随意。”   下一秒,闫圳走到安拙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可否有这个荣幸?”   大屏幕上给了他俩的特写,场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如此场面,安拙也只能微笑地伸出手来。   同样的楼梯,闫圳没有像陈以那样周到,他只是脚步慢了下来,一路配合着安拙的节奏,最后跟着她一起迈上舞台。   台上双李夫妇都在了,给了闫圳最高的尊重,可见他捐了不少。不愧是场面中人,第二次见安拙上台,李余表情十分自然地第二次跟她打招呼,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正好李沫在台上,发言的任务就交到了他身上,李余打完招呼只微笑着站在一边。   李沫有心忽略安拙的存在,只对闫圳表示了感谢,闫圳拿到话筒后:“我能投身到慈善事业还是因为我的前妻,”说着把目光聚集在安拙身上,接着道:“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她一直在从事志愿者的工作。是她带我走进了公益事业,了解到有很多需要帮助的群体与个人,作为一名企业家,一个有能力帮助别人的人,我感到很荣幸,以后会继续关注社会公益,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谢谢。”   既然闫圳提到了安拙,李沫不能再装傻,他对着二人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渊源,我代表受众感谢二位,安小姐有什么想向大家说的吗?”   安拙:“我没有做过什么,比不上今天获得殊荣的各位,他们才是应该学习的榜样,谢谢。”   两人回座位的路上,闫圳突然说道:“下次再不回我消息试试。”   安拙闻言沉默,只是咬了咬牙。   闫圳是给她发过不少消息,但安拙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她觉得没有屏蔽闫圳,就算是自己仁至义尽了。   整个晚会时间不长,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获奖的捐钱多的那些大佬后面还有一个酒会,例行公事的商务性质。陈以受邀参加,他不能送安拙了。闫圳也一样,所以,王璐跟安拙走到了一路。   期间,王璐就刚才换座的事再次与安拙道歉,安拙表示理解,说她没有往心里去。   王璐聊家常的语气:“还没祝贺你,事业做得那么成功。”   安拙笑笑:“谢谢。”   王璐继续说道:“他一直以你为荣呢,每次我们聚会都会提起你取得的成就,我们这些人的家里都有你的作品,他送的。”   王璐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闫圳。安拙微楞了下,最终只是笑笑。   王璐直爽藏不住话,眼见两人就要分道扬镳,她忍不住问安拙:“安拙,你是不知道,现在在我们这群人中,闫圳的形象就是一老婆奴,天天把你挂嘴边上,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想挽回你。你呢?觉得他还有机会吗?”   王璐对安拙一直抱有善意,安拙回了王璐一份真诚,她没有敷衍对方,认真考虑后说:“应该是没有了,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不想再陷进去。况且,你认为闫圳又能改变多少?我不止对他没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不认为我的魅力会大到让闫圳做出彻底的转变。”   王璐还想再为闫圳争取一下:“可是闫圳真的改变了很多,他只是没机会向你展示而已,如果你给他个机会,你就会发现,他真的变了。他这人吃亏在嘴上,只做不说。”   安拙看着前面的车,对王璐说:“我车来了,我先走了。“王璐:“好的,再联系啊,有空出来玩啊。”安拙挥手再见,向车子走去。   慈善晚会后的酒会,场地从一楼的大馆变为了三楼的小厅。   阳台休息区,陈以在解释:“不是吧,闫总,早八百年前我就表过态了,我对安拙真的只是欣赏,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闫圳冷声道:“我也说过,我在意的是什么,你不要成心挑衅。”   陈以作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闫总,我真是被女伴临时放了鸽子,正好安拙在我身边,我就邀请了她。”   “你们倒是经常见面。”   陈以闭上了嘴,说多错多,他了解闫圳对安拙的占有欲,却没想到在他表明自己只当安拙是下属、是生意伙伴后,闫圳还有得醋吃。   在上次闫圳放了狠话,两人不欢而散后,闫圳对他的部分业务发起了攻击,陈以意识到问题后,主动找闫圳商谈,那是一场长谈……   总之,闫圳在得到他想要的陈以的态度后,终于停止了对遥想科技的攻阻,两家结束了对抗。与闫圳的这场插曲,陈以没有对安拙提起过,现在想想,如果闫圳没有收手,一定要把安拙逼回去,自己会不会妥协?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闫圳攻击遥想的目的不是逼迫安拙,而是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对闫圳的人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   陈以想到刚才晚会上的一幕,说:“你这追人的方法不对,你看她吓得,连镜头都不顾,愣是跟我换了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118:00:00~2020-09-0518:4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哀青6瓶;陈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闫圳瞥了一眼陈以:“管好你自己。”   “你不要光盯着我,安老师新招来的那位双耳画师,才是你应该警惕的。”   闫圳不以为然:“那个,我不担心。”他想起一件事,话峰一转:“说个正事,稚美奖的事你有准备吗?”   陈以知道闫圳能关心这个,完全是冲着安拙,他道:“你连这个都有关注,闫总是真上心啊。”见闫圳又开始要瞪他,马上正经道:“正准备着呢,乾蚁肯定是报安老师上去,看她意思也是很想争取的。我看问题不大,动用不到闫总身上。”   安拙回到家,临睡前,手机来了条消息,是闫圳的:放心,明天不会上新闻的,我已经处理过了。晚安。“这条上面全部是闫圳发给她的消息,比起离婚前,可谓冰火两重天。以前,她给闫圳发消息,他从来不回,后来,她也就淡了,也不发了,两人的微信对话框一片空白。   而现在,里面全是闫圳给她发的,很多内容安拙都没有看,此时,她翻了翻,发现闫圳给她发的内容真是五花八门。   早安午安晚安是常态,像吃了吗,吃什么了这样的内容隔三差五也要问上一句,还会时不时告诉她,我出差了,我去xx了,我后天回来,我回来了,这种汇报行程的内容。   安拙一条都没有回过他,想到闫圳今天那句,“再不回我消息试试。”安拙破开荒回了个:“知道了。”   闫圳回了她一个表情包,一只手在胡噜猫头,图下有两个字“真乖”。安拙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就不该理他。   本以为躺下就能睡着的,不想脑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闫圳。她这半年多,离开九团漫换了新公司,在新公司做出了成绩,受重用,又入了股,一切都很顺利,忙而充实。   闫圳虽然在她刚加入乾蚁时,说过一些不会放手的话,但他除了发些短信,并没有过多的骚扰她。闫圳于安拙来说,并没有从她生活中消失,时不时会刷些存在感,但又不至于成为她的困扰。两人之间像是有一道线,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今天的意外见面,他的行为,王璐的那些话,侵扰到安拙的内心,闫圳重新走入她的内心世界。   王璐说闫圳变了,安拙不是没感觉出来,虽然还是偶尔会显露出霸道来,但确实是比以前更懂得尊重她的意志了。想着想着,安拙睡了过去。   睡了一觉醒来,网上虽然有昨晚慈善晚会的报道,却没有她、陈以、闫圳的任何报道,闫圳的保证说到做到,安拙放下心来。   陈以在上次跟闫圳谈完话没多久后,就被打脸了。   他得到消息,报上去的两个名额里没有安拙。虽然还没有最后确认,但以陈以的消息渠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陈以看了那两位的作品,其中一位名气与作品都不如安拙。他侧面打听了一下,说是因为鼹鼠的作品没有输出什么好的价值观,只剖析人性,却不歌颂人性。   而报上去的那位画师的作品,内容健康,导向阳光,是一部挑不出错的作品。   陈以把事情跟安拙说了,安拙皱了眉:“可是,这是一个只看内容及受众人数的奖项啊,历年来的评判标准都不是价值观的体现。”   “这点我当然也知道啊,不过送上去那位是位老漫画家了,在圈子里人脉不是一般的广。”   老漫画家说的不是年龄,而是资历。新一代的画师们拥有众多粉丝,出风头,卖版权,挣大钱,可是“老”漫画家也是要吃饭的。   国内的各种奖项,新进画师与老派画师都能分一杯羹,但稚美……这样搞真的行?   陈以尽他最大的能力,还是推安拙,但效果不佳,最终他想到了闫圳。   陈以只在电话里跟闫圳提了此事,闫圳言简意赅:“知道了,等我消息。”   一周后,安拙拿到了稚美奖的入场券。   安拙不是刚入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得到确切提名通知后,她有感这恐怕不是陈以一人之力能办到的。   就在她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时,王璐找了她,邀请她参加她的生日会。   安拙想了想,根本没问王璐都有谁参加,就答应了她,倒是弄得提前准备了各种说辞的王璐没有了发挥机会。   生日会定在了一家安拙从来没去过的会所,如果不是王璐特意指出来,安拙真会去错地方。闫圳他们这些人每次有聚会都是死磕一个地方,不知这次为什么换了地方。   生日会当天,安拙带着礼物前往生日会现场,门口有等待的,看到她,立马热情道:“嫂子,啊不,现在得叫安小姐,我带你过去吧,新地方不太好找。”   这人安拙看着有点面熟,但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闫圳王璐一块的:“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圳哥一早就过来了。”   安拙没说话,随他步入会所。   一进屋,满屋的人,都望了过来,接安拙的人大声道:“圳哥,人来了。”   眼见被一堆人簇拥着的男人站起来,朝她走过来。闫圳在安拙面前站定,自然地拉着她的手:“来了,过来这边坐,王璐也在。”   这么多人看着,安拙没挣开闫圳的手,到了坐的地方,他倒是马上放开了。王璐看到安拙,热情道:“我还说让闫圳接你去呢,这地方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好找吗?”   安拙:“好找,祝你生日快乐。”说着把礼物递了上去。   王璐:“谢谢。”   整个生日会,安拙能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殷勤,好像她才是生日的主角一样。点餐的时候,闫圳也不管众人,甚至不顾寿星佬,从餐单上划掉了两道菜,又添了几道上去,然后对安拙说:“你不爱吃芹菜和河鱼,我换了几道别的。”   安拙赶紧表示:“我不挑食的,也没到不吃的程度。”接着压低声音跟闫圳耳语:“不用顾忌我,今天的寿星不是我。”   闫圳充耳未闻,给她倒了杯饮料,递到她身前:“你喝这个,那个里面含酒精。”   安拙明白闫圳是在弥补以前在他朋友面前,对她冷淡的往事,但她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个了,她来一是因为王璐,二是因为她有事要问闫圳,至于在闫圳圈子里得不得脸这种事,早已不是安拙关注的重点了。   吃完饭,安拙找了个机会问闫圳:“你知道我获得稚美奖提名的事吗?”   闫圳:“很棒,恭喜你。”   安拙继续问:“是你干的吗?帮我抢回了名额。”   闫圳没否认也没承认:“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是你自己的实力,放心地去,拿不到奖也不要紧,就当是学习去了。”   他虽然没有明确承认,但安拙还是确认了此事,她对闫圳表示感谢:“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闫圳笑了:“我就怕你会怪我。”   安拙:“不会,我很清楚,我凭的是实力,不是你的关系。”   闫圳一个没忍住,揉了安拙头一下,很快很轻,没等安拙反应过来,他手已经离开,莫名的,安拙想起闫圳发过来的那个“好乖”的表情包。 第72章   王璐是个爱玩的,一个地儿圈不住她,后面还要换地儿继续玩。安拙肯定是不能奉陪到底,是最早一批撤了的。   当她跟王璐提出要回去时,闫圳拿起衣服站起身,对王璐招呼道:“走了。”   王璐要送两人,安拙正要拒绝,闫圳开口道:“你玩你的,不用出来。”   王璐听话地坐了回去,最后冲安拙喊了一句:“回头再联系啊。”   两人走到外面,感受到晚风的凉意,安拙畏缩了一下,下一秒,闫圳把他拿在手上的衣服披在了安拙身上,嘴上说道:“天气转凉了,你该多穿点。不知道自己有换季就感冒的毛病吗。”   安拙一愣,刚才吃饭时,闫圳对她口味的喜好掌握得很准确,虽然芹菜与河鱼没到一口不吃的程度,但安拙自己吃饭是绝不会点这两样的。而现在,换季就感冒的毛病他竟然也知道。   不怪安拙惊讶,两人共同生活的四年里,闫圳可是从来没关心过她的喜恶,安拙不认为闫圳会知道这些。至于他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安拙一时也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不得不说,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带来了温暖,安拙好受多了,一时没舍得拿下来。   衣服给了安拙,可能闫圳也感受到了凉意,他回头对她说:“进去大堂等着,我去取车。”说完,他大步离开,根本没给安拙说话的机会。   其实安拙并没想拒绝闫圳要送她回家的行为,因为以闫圳的性子,他说送就一定要送成,安拙没把握杠得过他。   安拙没去大厅里坐着,而是站在门内等着。没一会儿,闫圳的车开了过来,安拙马上走了出去。   坐到车里,暖风开着,温度适宜,安拙把衣服拿下来,正打算扭身把它放在车后座,闫圳开口:“帮我拿着,后面不干净。”   这是什么烂理由,天天都有人打理的车子,哪里不干净了,又不是给他放在地下。但最终安拙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把衣服放在了腿上。   闫圳这回没说话,应该是满意了。   路上两人没有什么交流,闫圳车里播放着音乐,一开始安拙没听出什么,后来发现,都是她平常作画时常听的几首。   入云大厦就在眼前,闫圳在停车区停下了车。安拙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准备解下安全带,不想,解了几下都没解开。闫圳倒是解开了自己的,然后倾身过来说:“这车的安全扣出了点毛病,我来弄。”   安拙闻言撤手,闫圳弄了两下,还是没有开。他向安拙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头都要捱到一块了。安拙向车门一边倚去,尽量与闫圳保持着距离。   终于,“咔”的一声,安全扣被解开,闫圳抬头,安拙的脸就在他面前。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的眉眼,他想念甚久,无数个夜晚,他闭上眼在心里一遍遍临摹。   失眠后,他自嘲,谁能想到他也有今天,过了易冲动的青春期,最该对爱情产生幻想的少年期,却在本该看淡情爱的青年时期才领略到爱情是何滋味。   成长都要付出代价的吗?那他付出的就是失去所爱才幡然醒悟的悔恨。   理智与情感折磨着闫圳,安拙好像有所感应,回望着闫圳逐渐黑深的目光,她一动都不敢动,深怕刺激了他。   可她身上的阵阵香气,却在瓦解着闫圳的自制力,闫圳抬了抬手,安拙做了个畏缩的动作。最终他只是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像是在撒狠儿。   安拙的头发被他揉乱了,见状,闫圳帮她捋了捋,安拙扭头要去开车门,不想被闫圳锁上了。她看向他,闫圳坐回去说道:“别这样看着我,有点事要跟你说,说完就放你下去。”   “什么事?”   “下个月几号走?”   他问的应该是去R国出席稚美奖盛典的事,安拙:“七号。”   闫圳想了想:“七号?下飞机跟着接你的人走,参奖的有固定的接待酒店,大奖组委会都有安排的。”七号差不了几天了,闫圳要开始安排了,他知道陈以会有安排,但陈总不行,手伸不到那边去。   “就这事?”   “嗯,就这事。回去吧,进屋后给我发个平安短信。”   安拙:“就几步道儿,”看到闫圳的表情,反驳的话说了一半,后一半被安拙咽了回去。她不说话了,回身去拉车门,门刚开,胳膊被闫圳拉住,安拙回头皱眉看他,闫圳无奈道:“我的衣服。”   “哦,给你。”他不提她还真忘了,安拙拿起腿上的外套递给闫圳,闫圳不接,继续摆出无奈的表情:“我是让你穿上,这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你不冷啊,乖,穿上,感冒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安拙只想快点离开,不跟他废话,拿起衣服直接下车。一下去,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凉意,气温好像比刚才更低了。安拙把手里的外套穿在了身上,一路小跑地朝大厦入口而去。   车里注视着她的闫圳,脸上露出了笑意。   安拙上楼后,马上拿出手机给闫圳发了消息,倒不是怕他担心,是让他快点接到信息,别再惦记她了,开车走人。   她发的很简单:“进屋了。”   闫圳马上回了过来:“早点睡,明天比今天还冷,记得加衣。”   安拙想了想还是又发了一条:“嗯。”   闫圳:“晚安。”   这次安拙没再回他。安拙把闫圳的外套脱下来,一时不知该把它放在哪里,一开始是放在沙发上的,可她一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觉得实在是碍眼,就把它拿起来放到了衣柜里。   关上衣柜带出风,送出了闫圳外套上所沾染的他的味道,安拙重新打开衣柜,像是怕自己的衣服被他传染了一样,赶紧拿了出来。最后,她把衣服叠起来,放进了装衣袋里,又送进了最底下八百年不开一次的抽屉里。   做好这一切,她又去做了当天的练笔。这是安拙雷年不动的习惯,无论多忙,忙到多晚,她都要抽出时间来练笔。杂志、媒体都对她进行过采访、报道,其中这条被广泛拿来说事,想传达给受众正向的价值观,自律是走向成功的基石。   做完练笔,安拙洗漱完准备睡觉。要说这一天过得挺忙挺累的,现在也快十二点了,可安拙躺下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盯着柜门下面的位置开始走神。   内容又是关于闫圳的,安拙发现,最近她怎么总是在忙完后,想起闫圳呢?一定是因为这段日子她见他的次数比以前密集的缘故。   想到今天两人的相处,忽然,一个念头闪进了安拙的脑海,她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她终于知道闫圳是如何得知她的那些生活习惯的。   他看了她的画册!   那本本着初心与爱心凝集而成的生活记录册,从校园的暗恋开始,一直画到了婚后她心灰意冷之前。里面记录了很多很多的生活片段,到底都画了什么,除了几个令人记忆深刻的时刻,剩下的着实琐碎,安拙一时也想不全。   但里面有个小片段她却是记得的,就是她得意洋泮地画了一幅小画,画上她跟闫圳在吃饭,吃着吃着闫圳就皱了眉头,这副画旁配了文字:他今天说以后少做鱼,吐刺太麻烦,我也不爱吃河鱼,四舍五入我们俩又多了一个共同点,不爱吃鱼!   安拙狠狠地闭了闭眼,羞耻感涌了上来,当初一心沉浸在闫圳藏了她的画册,令她蒙冤的愤慨中,拒绝了他假惺惺要还回画册的意愿,不想,却没顾上把这本画册要回来。   这一想安拙是更睡不着了,思维越来越活跃,又不小心瞥到衣柜,心里开始生自己的气,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衣服,明明只是随手一扔的事,却被她换了三个地方,还掩耳盗铃地特意“藏”了起来。   啊啊啊,安拙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摔摔打打”,最后把头蒙在头子里,盛着一脑袋的乱七八糟睡了过去。   七号一早,安拙赶往机场,自打经历了沙晓岚的事情后,安拙现在无论多忙,都没有请固定助理的打算。   与沙晓岚的那一出过往,安拙十分庆幸,两人相处的时间尚短,感情还没有建立得太深,所以,她没有太受伤。唯一给她留的阴影,就是安拙从此再也不找固定助理了,有外事活动,她会临时雇佣行业内的专业人士帮她打理,活动一结束,付钱两清。   所以这次去参加稚美奖的颁奖晚会,安拙一个人都没带,也不能算只身前往,她带了乾蚁新签的画师,双耳。   那阳自打被安拙拒绝后,就与她保持着正常同事的关系。在经历了给安拙稳居那晚的激动后,从此再不提闫圳一句,两人的相处还算和谐自然。   后来安拙先离开了,在公司抢人大战中,安拙与那阳私下进行了接触,没讲私情,只想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最终那阳被安拙或者说是乾蚁的诚意打动,接受了安拙的邀请,在合约满后,也离开了九团漫,来到了乾蚁,重新成为了安拙的同事,后来又成为了她的下属。   乾蚁里的画师,除了安拙,那阳算是乾蚁的另一根柱子,这次由于稚美奖的规则,被提名的画师可以获得带一人来参加典礼的权力,而安拙把自己的这份名额给了那阳。   两人约定在机场汇合,那阳先到,等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安拙拖着个箱子从远处走来。她穿着红色的羊毛大衣,黑色的高跟鞋,浑身散发着自信与美丽,那阳注意到,她经过哪里,那里就会收获不少路人的目光。   她跟第一次在电梯里见时,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就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现在的安拙,更自信了,她满身令人不能忽视的勃勃生机,亮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那阳的心跳开始加快,是的,当初安拙来谈的乾蚁给他的条件是很诱人,但他虽然不愿承认,内心却深知,最终让他答应下来的还是因为她这个人。这一年,他把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不能做她的伴侣,做她的伙伴,她的朋友他也知足。   为了能看到她,围在她身边,那阳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已经放下了,他只当她是朋友,骗得自己都快信了。   而这种努力却总是在某个瞬间崩塌,比如现在,远处的一抹红离他越来越近,像是要烧穿他的心。   安拙在那阳面前站定:“能进去了吗?”   那阳缓了缓狂乱的心跳,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步入机舱,空姐在看到安拙后,要求她出示机票,安拙配合着给了对方,空姐笑得甜美,声音也甜美:“您的座位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安拙回头看了眼那阳,对方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安拙被领到了头等舱,这是被升舱了?安拙问了出来,空姐还是标准的微笑着:“是的,这是您的座位。”安拙想了想,虽然显得有点不知足,却还是问了一句:“跟我一起的,不可以吗?”   空姐笑着摇头:“很抱歉,只有您。”   安拙点头:“好的,谢谢。”坐下后,在关机前,她给那阳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然后她就关机,戴上眼罩准备补觉。昨晚来了灵感,她画到了很晚才睡,今天又是一早的飞机,安拙早就计划好,要在飞机上补觉的。   正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这气味非常霸道,愣是把她从半梦半醒中拉回了现实。 第73章   大脑越来越清醒,安拙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下眼罩,看向旁边,果然,闫圳稳稳地坐着,存在感极强。   安拙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她保持住体面,疏离道:“闫总,好巧。”   闫圳看她一眼,就算两人离了好久没见,再见时她也没有这么客气的称呼过他,这是打算装傻忽视他,跟他玩冷处理?   闫圳内心笑了一下,面上不显。安拙的性子他真是太爱了,她太善良,容人,像个天使。闫圳有时候都心疼她。   这样的脾气秉性,闫圳相信只要向她表明真心,一直对她好,安拙一定会被自己打动,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这几次二人接触的情况就挺好,她没有抗拒他,会回他消息了,也会听他的话。为了保持这不错的开局,闫圳一直忍着没有再进一步。   他把这种策略叫做渗透,得先让安拙习惯身边有他,只有眼里有他,她才能感受到他的转变,两人才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不理安拙的刻意疏远,如果装傻能够给她安心感,他愿意配合:“是啊,好巧。”   安拙闻言把脸往另一侧一扭,咬了咬牙。闫圳觉得好笑,却不敢乐出来,拿手挡了下嘴,咳了一声。   安拙以为有闫圳怵在旁边,恐怕她是睡不着了,但没想到,重新戴上眼罩,慢慢地睡了过去。   下飞机,闫圳没纠缠直接离开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他的人。安拙开始觉得,他真是来出差办事的。   与那阳汇合后一出机场,一位西服革履,穿得十分正式的中年男士迎了过来,他自我介绍是组委会派来接提名人的。   听着对方蹩脚的中文,安拙直接说了R国语言,一旁的那阳惊愣了。上了对方的车后,他问安拙:“你会R语?什么时候学的?”   安拙:“嗯,上学时就学了,好不容易学会的,这些年也没舍得丢下,谁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话是这么说,其实安拙当初之所以学R语,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隐藏了野心吧。   如今,野心变成了现实,她终于摸到了她这一行最高奖项的一角,不知今夕可否摘星月。   那阳以为安拙的勤奋、天赋他是知道的,但其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付出是别人无法真正了解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拙,这个女人,是自己在没见到之前就喜欢的画手,见到后爱慕的异性,他与有荣焉。   一路上,来接安拙的官方人员见用母语与她沟通全无障碍,一路上话多了起来,给安拙介绍了一路的风景,像个称职的导游。而安拙一边跟他交流着,一边给旁边的那阳做着翻译。   入住的酒店也是大奖组委会指定的,去办理入住,安拙发现自己的房间与那阳不在一个楼,她倒是不在意。倒是那阳让她问一下可不可以调到一起,毕竟是异国,离得近些彼此能有个照应。   安拙觉得有道理,与前台进行了沟通。对方表示两个楼的房间是不一样的,预订的时候就是不一样的。见此,那阳先送安拙去她的房间。   安拙所在的楼是L座,这里明显景观更好,更安静。到了楼门口,进大厅的第一道大门就需要刷卡,安拙刷了房卡,门开后,有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帮拿行李。   楼道里,安拙与那阳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感到这里与别的楼的不同。   一扇门前停下,安拙谢过工作人员,对方放下行李离开,那阳主动道:“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安拙:“进来吧,你等我一下,我弄好后跟你去你那边认认门。”说着她刷开了门,没等她迈步,就听身后传来闫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冷冷地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吓了安拙一跳,她回头,没对上闫圳的视线,他目带寒光的眸子正盯着她身后的那阳。   闫圳走了过来,不知怎么地,安拙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往那阳身前一挡,闫圳顿了一下,眼神更冷了。   他站在安拙面前,质问的口气:“他怎么回事?”   安拙:“闫总好,我跟同事来参加一个活动。”   闫圳不耐,这会儿没心思陪她演下去:“我知道,你来参加稚美的,”说到这儿闫圳反应过来:“你带了他来?”   那阳早就从安拙身后走了出来,他向闫圳伸出了手:“闫总好,我是那阳,乾蚁的画师。”   闫圳冷冷地瞥他,不仅没伸手的意思,还把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语气轻蔑道:“年纪轻轻记性不会这么差吧,派出所不是见过了吗。”   那阳眸光一暗,收回手不作声了。闫圳双臂交叉轻松置于胸前,倚在一侧墙体上,头朝门内摆了一下:“你们,要一起进去?”   安拙先于那阳说道:“是啊,有工作上的事要商量。”   闫圳眯眼看她,安拙重新刷卡开门,手一挡,对那阳说:“你先进。”那阳一秒都没迟疑,迈步而入,安拙随后。   关门前,她对闫圳说:“那,闫总再见。”   楼道变得空荡荡,只余闫圳一人,他站直身子,没了刚才的随意,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的大门,足足立于门前有两分钟,他才抬脚离去。   屋内,安拙看着屋里的布局,觉出了不对。来之前,她做过功课,以前例届提名者有发过参奖过程及照片,入住的确实是这家指定酒店没错,却不是这样的房子。   这屋子于安拙来说太大了,有客厅,书房,以及摆放着一张大床加开放式卫生间的大卧室。她联想到门外的闫圳,加上飞机上的一出,安拙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闫圳安排的。   收了收神,安拙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随那阳去找他的房间。看了那阳的房间,安拙更加确定了自己住的那间不是组委会的手笔。   晚饭时间,屋外门铃响,安拙从猫眼里看到了闫圳的脸,她把防盗链挂上,开了门。   “不请我进去?”   安拙:“闫总有话快说,我还有工作。”   “一起去吃晚饭。”   安拙:“不了,约了人。”   “你那同事?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安拙心里话,你才是,嘴上却说:“闫总没别的事,我去忙了。”说着不等他反应,直接关了门。   闫圳吃了闭门羹,表面看上去倒也平静,像个没事人。   他确实有公事需要来一趟R国,但日期不对,他的行程是在下个星期,提前一周过来,是为了不缺席安拙人生中的重要日子。   闫圳做了很多准备,动用朋友的关系,特意让组委会派了一位会中文的去接机,之前还安排了同程的机会,换了间更大更安静更安全的套房给她。   只是他没想到,安拙这次前来领奖,竟会带了那个姓那的小子。   虽然理智上也知道安拙与那小子是无可以的,但想到自己现在在安拙那里的待遇还不如对方时,闫圳心里就起火。   放任那男人进她房间,两人共进晚餐,这些他都能忍,但是稚美奖对一个漫画家有多重要闫圳是知道的,如此具有意义的人生重要时刻,只能他陪安拙走过,别人休想。 第74章   餐厅里,安拙与那阳共进晚餐,愉快地聊着天。对于画手来说,来参加稚美盛会可能是一辈子只能企及一次的机会,他们说着说着,难挽兴奋之情。   中途,闫圳跟他的人也来到酒店的这个西餐厅进餐,他扫了一眼,很快发现了目标,以安拙与那阳的相貌,两个人走到哪里都是显眼的存在。   二人看上去相谈甚欢,气氛极佳,任谁看了第一印象这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闫圳压下所有情绪,坐到了服务生带领的位置上。   这位置离安拙那阳那桌不远,安拙一抬头就看到了闫圳。在她愣神之际,闫圳冲她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然后饮了一口。   挺正常的举动,只是配上闫圳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安拙莫名心慌,她没有回应对方,马上移开了视线,不再朝闫圳那边看一眼。   这一晚安拙失眠了,不是因为闫圳,她满脑子都是关于明天典礼的杂思,正事面前,任何人都分不走安拙一丝的注意力。最后,她是在,再不睡明天该有黑眼圈,上镜不漂亮的自我劝说中慢慢睡过去的。   可以想见睡眠质量不太好,一早安拙就醒了。晚上六点开始入场,八点稚美颁奖晚会正式开始。   安拙一早预定的造型师昨天晚上就到了,从中午十二点,她吃了口东西后,就开始给她做造型。   收拾停当,她与那阳汇合。那阳只看了安拙一眼,就被她惊艳到了。那阳不懂女性着装与化妆的门道,但他懂得什么叫配色,什么叫高级,什么叫好看。   白色礼服极配安拙的气质,脸上的妆容不重,却让她看上去气色极好,状态极佳,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干净简约,衬得她气质清贵,婉约动人。   那阳也是一衣正装,他拒绝了化妆师要给他脸上打底的操作,只修了眉毛,吹了头发。只这两样就让他看上去不一样了,更俊美更有气质了。   安拙是有车接的,那阳与她同车。晚会场馆离酒店不远,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车子有序的排在外面,大家有序入场。轮到安拙时,那阳不能再跟她一起,作为提名者,她走的通道与随行人员是不一样的。   那阳冲她摆手:“去吧,别紧张,还有,一直忘说了,祝你心想事成,斩获桂冠。”   安拙跟他轻轻抱了一下:“谢谢,呆会儿见。”   安拙走过门前的一条小路,耳边响起对她的介绍,用两国的语言。她刚一迈进会场,闫圳等在那里,他笑得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朝她伸出胳膊,低言道:“陪你走一段。”   对于他出现在这里,安拙还是惊讶的,但马上她就释然了,有什么是闫圳做不到的呢,只要他有心,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去不到的地方。   这种国际场面,安拙当然不会拒绝他,自然地搭上闫圳的胳膊,闫圳一直把她送到了座位上,然后他指了指另一个区域:“我的座位在那边。”   安拙点头表示知道了:“麻烦闫总了。”   闫圳走回自己该呆的区域,安拙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穿戴十分眼熟,她想起来了,闫圳身上着的西服,带的领带、袖扣,都是她送的。   她没想到他会在今天这种场合穿出来,安拙送给闫圳的所有礼物用的都是自己存的钱,没多少,所以,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杂牌子,但一点都不名贵,正式点的场合,以闫圳这种身份是穿不出去的,可他竟然穿来参加了国际性质的颁奖晚会。   安拙一点都不觉得感动,闫圳就是个不顾场合,为所欲为的狂徒。   安拙收回视线,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这个会场于安拙来说并不陌生,历届稚美的举办地都是这里,所以,她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   如今,从看图片羡慕别人,到身临其境成为其中的一员,安拙头一次对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满意,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闫圳落坐后,这个区域的各级企业家们开始互相寒暄,每个老总身边都带有一位女伴,只有他是例外。从他身前路过的人停在了他面前,闫圳抬头看,对方见他看到了自己,主动打起了招呼:“阿圳,好久不见。”   闫圳面无表情地看着许久没见的仝玲,冷淡地点了点头。   仝玲并没有被他的冷淡吓退,给自己身边的男伴用英语介绍起来:“这是创海集团的闫总,闫圳。”那男人四十来岁,是个混血,他听完仝玲的介绍,眼睛一亮,主动伸出手与闫圳打招呼,对方不会说中文:“闫总您好,我是TGKK的乔纳森,听Ling说,跟您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一直想认识您。”   闫圳这才把目光移到男人身上,依然不改冷漠的态度:“一起长大没错,不过已经不是朋友了,毕竟谁也不能把欺负了自己老婆的人还当成朋友。”   乔纳森一愣,看了身旁的仝玲一眼,眼里寒光一闪,随后他收回了主动讨握的手,冲闫圳点了下头,不理仝玲从闫圳面前大步离开,仝玲目带怨恨地看着闫圳:“何必这样对我,我已经按你说的离开这行了。”   闫圳冷道:“那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仝玲不再理他,去追乔纳森了。   会场外面,随行人员入口处,那阳被拦在了外面,对方拒绝让他入内,并说着什么,可双方语言不通,他听不懂对方的解释。来参加这种盛会,他与安拙都没有带手机,现在就是想联系场内也做不到。   会场内,随着开幕时间的到来,会场的灯光开始做调整,安拙旁边那阳的位置一直是空的,不见人进来。一开始她以为是组委会的安排,那阳要晚些才来,可眼见典礼要开始了,那阳却还是不见人影。   而闫圳所在的区域,他接起电话,听完对方的汇报,只交待了一句:“两个小时后,放他进来。”   稚美颁奖晚会正式开始,安拙虽然挂心着那阳,但她也不能离开座位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安拙越来越紧张,组委会给过时间表,她知道下一个要公布的就是自己提名的奖项了,最佳新人画手奖。   安拙想,如果那阳现在在她身边,她紧张的程度应该会轻一些,这么想着,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了,她扭头一看是闫圳。   安拙马上去看大屏幕,没几秒,屏幕就切到了她这里,没有拍到闫圳走过来坐下去的画面,镜头里他微笑着,好像一直都是坐在这里的。   镜头离开了,闫圳凑到她耳边:“别紧张,一会儿走稳了,别摔了。省得你下回再来,人家别的没记住,就记得你摔跤了。”   闫圳这是借上届发生的事来提醒她,上届有位获奖的T国画师在台阶那摔了一跤,当然这只是意外,没人嘲笑她,但任谁不想美美地上台领奖,绝不想在全球人民面前表演摔跤吧。   虽然知道闫圳说这话,有缓和她紧张情绪的目的,但他还是好讨厌,就不能盼她点好,他才摔跤呢。   她回了闫圳一句:“获奖的不一定是我。”   闫圳:“怎样都好,得了是锦上添花,你已经很厉害了。”   终于,轮到了国际新人奖。台上先是R语介绍了安拙的从业生平与作品,然后是历来传统,为表尊重,用获奖画师的母语又介绍了一遍,最后安拙听到主持人开始介绍另外几位提名人。   全部介绍完,安拙在大屏幕上又看到了自己,天知道她都紧张成什么样了,却还要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尽全力地进行着表情管理。   当“安拙”的名字再一次在会场上响起的时候,镜头里只剩她一人,周围人都朝她看过来,并给予她热烈的掌声。安拙有种想哭的感觉,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此前做的一万次的心里准备,到此全部失效,她眼里有了水光。   当她站起来时,才发现,她的手一直是握在闫圳手里的。他放开她,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温声道:“女皇,去取你的皇冠吧。”   稚美奖的奖杯造型,是一枚权仗顶端带有皇冠的样子。   安拙起身,缓了缓情绪,朝着灯光璀璨的领奖台上走去。闫圳的提醒在脑中响起,安拙更小心了一些,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她的目光不再只盯着台上,时不时地看眼脚下。   闫圳一直给她鼓着掌,是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为她骄傲。忽然,他皱了眉,鼓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安拙在上台阶之前,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就在他坐不住想要上前的时候,安拙平安地上了台阶,出现在台上。   闫圳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他紧紧盯了眼刚才安拙停步的地方,然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入到安拙身上。   安拙举着奖杯,拿着话筒,全R语与主持人交流,全R语置了感谢词,最后她用母语说道:“感谢读者,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伙伴,感谢我自己。”全无用武之地的翻译,只翻译了这一句。   闫圳看向台上的安拙,感慨自己以前到底是有多忽略他的小妻子,她到底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眼见安拙要下台了,闫圳站起来,大步走到台阶前,伸手接住了她,并把目光投向台阶旁的座位上,那里是空的。   安拙把手搭在闫圳的手心上,听他问:“刚才这有人?”   安拙:“嗯。”   闫圳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了。”   把安拙护送到座位前,闫圳离开了会场。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想了想,走到侧门入口,眼睛一扫找到了那阳,他走过去,不顾那阳看到他明白了什么后的愤慨,连解释都没有,快速说道:“你马上进去,看好她,有人起了坏心。”   那阳被他话里的内容一下子堵住了口,没容他问清楚,闫圳已经离开。 第75章   会场内,那阳终于落座,他见到安拙说的第一句话是:“发生了什么?”   安拙反应慢了一拍,那阳却在见到她手中的奖杯后,兴奋地道:“你得奖了!恭喜!”紧接着又说:“闫圳刚才说你遇上了坏人,是怎么回事?”   安拙一时沉默,只凭她的一个“嗯”,闫圳准确地解读出了她的意思。她上台的时候,他并未跟随,闫圳是怎么知道她当时遭遇了什么?   那阳见她迟迟不语,关心道:“怎么了?”   安拙:“我在台阶前差点被坐在那里的人绊倒,因为怕摔特意注意了脚下,才免于出丑。”   那阳:“你确定是有人成心?”   安拙想了想:“确不确定也没有证据,我直觉是的。”   那阳看着楼梯旁空空的座位,自言自语般的:“他应该是去追查了。”   安拙:“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还有,你怎么才进来?”   那阳的表情变得愤恨,安拙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闫圳这人真是……霸道得让人一言难尽。   “抱歉。”   那阳:“你道什么歉,不关你的事。”刚才一味担心安拙出了什么事,此时,了解到情况放心后,那阳的屈辱感越来越强烈。   看着心中的梦想殿堂,好像他能坐在这儿倒要感谢闫圳,感谢他没把事做绝,在晚会结束前放了他进来。闫圳这样万恶的资本家,利用手中的资源人脉,随意改动别人的人生轨迹,那阳心里憋了一团火,事业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沸腾过。   十舍仓库,清水家族的产业。一阵阵哀嚎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清水武是家族新任继承人,也是闫圳在R国重要的合作伙伴。他看了看时间,对闫圳说:“知道你还有事要处理,闫,我们稍后再聚。”   闫圳听完翻译的话,点头:“好。一定叨扰。”   一行人离开仓库,清水留下的人收拾现场,地下躺着的人西服从身上脱落,里面的衬衣也扯破了。见几个人过来要架起他,马上大喊大叫:“我知道的都交待了,座位是他们的人安排的,我只伸了伸腿,那女的看出来了,她停了下来迈了过去。事没办成,我尾款都没拿到,我可以把定金给你们,放了我吧。”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带他去哪,眼睛被蒙了起来,那一刻他尿了裤子,终于被人扔了下来,挣开捆得并不紧的绳索,拿下眼罩,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被放在了空荡的公路边。   劫后余生,什么都顾不上,此人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   清水说得没错,闫圳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他还有事要做。   自从稚美颁奖晚会一结束,乔纳森就对仝玲冷淡了许多。仝玲质问他,乔纳森冷冷道:“你骗了我,还敢来问我为什么。”   “我骗了你什么?”   “你不仅跟创海的闫圳关系不好,他甚至跟你还有过节。我为了弄颁奖晚会的入场券,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门路,就是信了你,以为可以搭上创海,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有可能得罪了他,我真是被你害惨了。”此时的乔纳森没有衣冠的装点,露出了四十岁男人的疲态,仝玲觉得自己真是眼瞎,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甚至一度觉得这浪漫多金的异国男人,也许是个好归宿。   厌恶的情绪一起,仝玲越看眼前的男人越没用,整个一只闫圳的舔狗。尤其在晚会上见到闫圳后,仝玲更是瞧不上乔纳森了。   当然,她并不想跟乔纳森交恶,于是,装得满脸受伤的样子:“对不起,是我判断失误,我哪想到闫圳是那么小气的人。”   “所以,我现在正烦着呢,你离我远点。”   仝玲现在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正中下怀,她离开了乔纳森的房间。   她与乔纳森是在她被家族“流放”的国家认识的,当时觉得他好绅士,是个外国富二代,未婚。虽然四十岁的年纪于她稍稍大了一些,但保养得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也许是身处异国,家人漠视带来的孤独感,两人初相识时,还是挺浪漫恩爱的,让仝玲找到了一些归属感。   后来,当她得知安拙获邀去参加稚美奖时,心里的平衡又被打破了。她疯狂地问凭什么,凭什么,那小贱人凭什么,一定是闫圳的功劳。   嫉妒使得仝玲忽略了常识,稚美奖的晚会可以找门路花钱参加,但得奖人却是掺不了假,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它能成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奖,早就说明了它的含金量。   可这些都被仝玲忽视了,她就是认准了安拙能取得今日的成就,都是因为她背后有闫圳。   她不能允许安拙如此风光,所以拿能为乔纳森与闫圳牵线做诱饵,使得乔纳森弄来了稚美的入场券。   仝玲的目的根本不在为二人牵线搭桥上,她磨着乔纳森多弄出一张入场券,安排了人进去,就是想复制上一届的那场意外,让安拙也丢一个世界级的脸,让她人生的高光时刻蒙灰。   但她买通的人失败了,安拙没有出丑,漂漂亮亮地领了奖。   乔纳森她是不打算要了,她打算改签机票提前离开,做出这个决定还有一个原因,仝玲在看到闫圳去台阶接安拙的举动,她有些心虚,莫不是闫圳发现了什么。   可惜她刚回到A国,就被人堵在了门口,仝玲以为是闫圳找来了,她甚至想好了怎么面对他,说什么话。可是,来找她算账的不是闫圳,而是乔纳森。   乔纳森现在可算是恨毒了仝玲,这个女人利用自己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竟然还想着害闫圳的女人。她要害谁他管不着也不感兴趣,但她不该把他拖下水。   闫圳找上门来时,乔纳森还高兴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仝玲,她跟闫圳还是有些交情的。谁成想,对方是来找他算账的。   视频里凄惨的男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等他把一切都弄明白后,乔纳森先是被吓到了,然后马上解释:“不是,这不是我指使的,入场券是我弄的,但我不是给他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闫圳看着慌张的乔纳森,慢慢道:“不是你,那是谁?不过我确实跟你无冤无仇,想我妻子更是跟你素不相识,你又有什么理由害她?哦,她倒是跟你身边的仝小姐有过节。”   乔纳森灵光一闪,马上道:“对,是她,该死的女人,她害我。闫先生,“闫圳抬手打断他:“我管不了那么多,KK下个月是不是有个竞标,不用白废功夫了。”说完闫圳抬脚就走。   乔纳森为那个中国市场的竞标忙碌了大半年,本来想打通闫圳的人脉,就是想万无一失地拿下这个案子。现在,一切前期的准备都白费了,他知道闫圳既然发话了,那他就一定拿不下这个生意的。   乔纳森一肚子火,当然要找罪魁祸首发泄出来,仝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堵在了屋里。   乔纳森冻结了他给仝玲开的账号,并指挥着他带来的人把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这些都是他跟仝玲交往时送给她的。   屋里一片狼藉,仝玲控诉乔纳森流氓行为,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也划为了他送的,实在是无耻。乔纳森冷笑道:“你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挽回我的损失,差远了,别说我把东西都拿走,就是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闫圳呢?他怎么不来见我?”   乔纳森眼珠一转:“哦,他这是连见你都不想见你,拱着我来找你算账啊。冲这点我也不能对你客气,不让他把气撒了,指不定就撒我身上了。”   乔纳森把仝玲赶了出来,仝玲租住的这片地方全部是乔纳森家族的产业,当初两个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跟仝玲一起被赶出来的,是一只小箱子。   这还不算完,晚些时候,仝玲接到家里的电话,闫圳对仝家出手了,并留下明确的口信,一切皆因为他们的好女儿。   仝玲只身站在异国的马路上,听着电话里至亲的指责与咒骂,她心口冰凉,连眼泪都留不下来了。   另一边,安拙与那阳启程回了国。而闫圳没有同行,他在R国的正事才刚开始。   和屋里,清水武与闫圳喝着酒看着表演。   化着浓妆表演完的艺人分别坐到了清水、闫圳与翻译的身边,闫圳冲对方摆手,自己倒着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清水武见此说道:“闫,怎么?怕你女人查?”   翻译适时地做着翻译,闫圳听后:“她回国了。”   “哦,你失败了,没追回来。”   闫圳:“下次我一定带着她来见你,那样就用不着麻烦竹藤先生了。”   竹藤翻译感兴趣地问:“尊夫人会我国语言?”   闫圳点头:“是,说得很溜,我也很惊讶。”   “说得很溜?很溜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好,很顺畅的意思。”   竹藤竖起大拇指,清水武打断他俩:“哎,别扫兴,生意谈完了,谈点风月。”   闫圳:“这是你的风月,我的风月如你所说,还没追回来呢。”   竹藤凑近闫圳一些,故作神秘道:“我有办法,闫,你不能太保守,你这个长相,你要诱惑她,要主动出击。”   闫圳饮尽一杯,是他太保守了吗?迄今为止,他只敢摸摸她的头,要主动出击的吗? 第76章   闫圳在回国前,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号码。接起后,仝玲歇斯底里地控诉他:“你为什么叫我父母不让我回国?!我做的事就那么十恶不赦?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吗?她不是还好好的,风光得很。”   闫圳只说了一句:“永远别回来,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再让我看见你一次,仝玲,到时别怪我不念旧情,谁来说情都没用。”说完他就挂了。   闫圳回到国内忙了一阵,算是把有关R国的业务捋顺了,他把陈景中叫来,跟他请了长假。   陈景中没想到老板会给自己放假,闫圳可是他见过的最勤奋的老总之一了,一向以工作为重的事业型总裁。如今,竟要请长假,陈景中第一个想到的是,闫圳或他家人的身体出了问题,被迫做出了这个决定。   看陈景中的表情就知道他被吓到,开始瞎想了。闫圳简单解释了下:“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有些个人感情的问题需要处理一下。”   陈景中这回是真吓着了,就为这?感情问题竟要休长假?就这?   无论这位特助如何惊讶,他也只能自己去慢慢消化,总之,老板一撂摊子,他肩上的担子重了,所有精力都要放在工作上,帮老板把家看好。   闫圳走出自家公司大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精神满满,斗志昂扬。不想这刚拿到假,他爸就叫他回家一趟。   闫圳在跟他爸汇报完公司的情况后,闫奇终于相信公司并没有出现问题,他只是单纯地想休个假。闫圳本以为说清了就没事了,没想到他妈也有事找他。   戚莹:“休假也挺好的,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来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闫圳:“什么个人问题?”   戚莹说:“乾市的齐家你还有印象吧。”   闫圳点头:“他家怎么了?”   “他家二女儿齐灵,回齐家了。”   齐家的这个女儿,一直在乾市的那个圈子里,被拿来跟闫圳捆绑着说嘴,原因是两个人都在感情问题上没有走正道儿。闫圳是娶了个身份太低的普通人,齐灵则是爱上了个穷小子,户口本被扣,又因她家族的特殊性,她个人又补办不了,结不了婚,最后私奔了。   闫圳看向他妈:“您什么意思?”   “齐家最近风头正劲,俨然成了乾市第一家,齐灵跟以前那个分了,认清家里人是对的,而你现在也是单身。齐家找到你姥爷那,话里话外有搓合你俩的意思。我寻思,齐灵怎么着也是未婚,身材模样你也知道,是拿得出手的,齐家有意往经商这块发展,如果你俩真成了,我们两家也算是强强联手。”   “谁说我是单身?”   戚莹正端起杯要往嘴里送,闻言手下一顿:“你不是离了吗?”   “离了还能复,单身只是暂时的。”闫圳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戚莹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复什么,是人家不要的你,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该向前看,结婚生子把人生大事赶紧解决了。安拙那身子骨,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能不能生还两说呢,你快把复婚的念头给我掐了。”   “你不要把没孩子的事都扣她一人身上,是我一直没想要,想着过两年再说的。”   “不提这事,反正都离了。齐灵昨天已经到海市了,明天约个时间,你们见见。”   戚莹本来以为,要说服闫圳要多费些口舌,没想到他答应得还挺痛快:“好啊。”   戚莹把齐灵的联系方式给了闫圳,半信半疑道:“你可别骗我,一定要打电话啊,我提前定了万升的位子。”万升饭店,环境清幽,有格调,私密性好,被相亲人士广泛推崇。   闫圳:“放心。”   从别墅出来,闫圳从通讯录里播出一个电话,对方接后,他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跑回来相亲了?跟你男人过不下去了?”   娇媚的女声,未语先笑了起来,笑够了话峰一转,冷冷道:“别提那个骗子,我跟他没关系了。”   闫圳挑了下眉:“你来海市就是为了跟我相亲的?”鬼才信。   齐灵的声音重新变得软媚起来:“你说呢,你打电话来是不是要约我啊?”   闫圳:“是啊。明天八点,万升饭店。”   “好久没见,你怎么一点都不绅士了,也不问下女士的意见。”   “怎么?时间不方便?”   “没有,就明天吧,我知道了。”   转天,闫圳如约而至,报上姓氏,服务人员确定了他有预约,带他入座。   齐灵还没有来,闫圳先行坐下,随意的一瞥,却把他的目光定住了。不远处的一桌,安拙与一个男人相对而坐,正在用餐。   他审视的目光看向那个男人,华服锦衣,穿得很隆重,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看在闫圳眼里,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又看了看安拙,她也是经过特意打扮的。   只见,那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安拙矜持地笑了笑,两人之间的用餐气氛看上去还不错。   万升的定位,一般朋友聚会不会选这里,两人的穿衣打扮,相处的模式,也不像是来谈工作的,闫圳高度怀疑安拙是来相亲的。这个念头一起,闫圳不淡定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安拙也看到了他。闫圳与她对视,用眼神表达着不满。对视着对视着,就见安拙移开视线朝他旁边看了一眼,然后一脸了然地收回了目光。   闫圳顺着安拙眼神的方向,齐灵忽然出现在眼前,坐了下来。这是以为他也是来相亲的?   “叫东西了吗?我饿了。”   闫圳看着她,齐灵被他看得一愣:“怎么了?八点了,我还不能饿了?”   “呵,能,就是你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齐灵叫来了服务员,开始点餐,没理他的阴阳怪气。   闫圳基本上没怎么动筷,齐灵在风卷残云后,才想起问下他:“你怎么不吃,我叫的东西不合你口味?”   闫圳:“吃不下,堵得慌。”   “你不是吧,没指望你对我多热情,但你也不能说我堵心你啊。”   闫圳懒得解释,只问:“打算演几天,什么时候回去?”   “玩几天再回去,他们是怎么想的,把我跟你愣是往一块凑,对了,你怎么离婚了?听说还是对方跑了,跑哪去了?”   闫圳一抬下巴:“那不就是。”   齐灵看向他所指,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出现在视线中,闫圳结婚时,她已经跟人私奔了,没参加他的婚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闫圳的老婆。哦,现在是前妻了。   “我就说哪个小妖精能让你主动娶回家,确实够妖,够漂亮,对面那男的是谁?她新欢?长得还行,就是气质差点。”齐灵长长的睫毛一忽闪,问:“用我跟你演场戏,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老实呆着你的吧。”闫圳叫来服务员,要了瓶酒。齐灵提醒他:“你开车来的吗?喝了酒就叫司机啊。”   闫圳咣咣咣,连干三杯,看傻了齐灵,她感叹:“不是吧,借酒浇愁?”   闫圳:“吃完了吗?能交差了吧,你该走了。”齐灵被闫圳赶走了,闫圳在她走后,把新倒在杯中的酒往自己白色衬衣上洒了一些,现在他浑身酒气浓郁,冲得自己鼻间除了酒味什么都闻不到了。   闫圳做完这些,正好看到安拙那边男人买好单,两人起身要离开。他站起来,走上前去。   走过去时,脚步稳健,一点不虚,而到了安拙面前后,闫圳像是踩着棉花,晃晃悠悠地站稳都困难。   看他似要摔倒,安拙本能地伸出手去,闫圳就势倒在了她身上,脑袋靠在了她肩上,嘴上不利索道:“老婆,我头疼,不好受。”   走在安拙身后的男人,听到这位忽然跑过来的醉鬼的话,双眼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愕,但他还是镇定地问着安拙:“这人,你认识?”   安拙双手支着闫圳,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勉强答道:“认识,我前夫。”   “哦,”男人恍然,但心里已不太痛快,他知道安小姐是离过婚的,但她各方面条件都太好了,所有他才答应了来见,没想到,她这个前夫跟她似乎有些牵扯不清。   男人客套道:“需要帮忙吗?”   安拙听出对方的意思,马上顺坡下:“不用,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本来就是拧不过她妈,被逼着来的,这样,更好。   男人闻言马上点头,挥手再见。   而安拙这边,她推了一下闫圳:“你起来,我弄不动你了。”   闫圳把放她身上的重量收回一些,却还是缠着她:“真的,小拙,我真的难受,你帮帮我,送我回去吧。”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安拙头晕。   “你怎么喝这么多?”她问。   闫圳:“看到你相亲我难受。加上我跟朋友好久没见,就多喝了几杯。说刚才那女的,乾城那边的朋友,好几年没见了。”闫圳夹带私货,跟齐灵撇清着关系。   已经开始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安拙扶着闫圳:“先出去吧。”出了饭店,她问:“给司机打个电话,让人来接你。”而一旁挂在她身上的闫圳开始失声,像是醉过去一样。 第77章   安拙没有办法,先扶着人上了她的车。她买车了?闫圳眯着眼打量着车内。粉色的毛绒绒的车垫,除了颜色他没感觉,摸上去质地倒是很舒服。   闫圳没想到安拙生活中还留有小女生的爱好,喜欢粉色的东西,她的画风可不是这样的,完全冷色系,已完成的与正在画的作品没有一部是粉红系少女风格的。   这车的具体价格闫圳不知道,但从内饰与空间看不会超过二十万,他知道她现在挣了很多钱,但好像也没见她怎么花。   安拙从他入云大厦的那套房子搬出后,她在同一幢楼里买了一套,后来又给她妈买了一套养老房,这些闫圳都知道。她的钱好像都用在房子这样的大件上,自己衣食方面却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谁能想得到,像安拙这样咖位的画师,身后竟然连个团队都没有。想到此,闫圳有些心虚,还不是因为他买下九团漫与许慧团队闹的,让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闫圳倚在车门上,扮演好一个醉酒者,静观其变。   安拙坐进车里后,没有开车,而是在想着什么。忽然她拿出手机,开始操作。稍许,她拨出电话:“喂,是陆志强吗?”   闫圳:……   在安拙说明情况,让他来接他老板后,陆志强说道:“不好意思安小姐,圳哥放了我一个长假,我现在人在爪门列泊云尼岛,这岛比较封闭,一周才有一班航班,我今天刚到,要想离开,得下星期这个时候了。”陆志强声音大得出奇,他那边听着风大浪大的,他必需用吼的,这把高音在安静的车内环境中听得十分清楚。   闫圳心里话:这假真是放对了。   陆志强见安拙没声儿了,好心建议道:“还是麻烦安小姐送老板一趟吧,他那的门锁秘码一直没改。”   闫圳:嗯,不错,可以再奖励他个假期。   挂了电话,安拙想了想,又播出一个,这回是王璐,对方听清她说的情况后,支支吾吾地:“那个,小拙啊,我这一堆朋友呢,走不开,要不你把他扔路边,报个警得了。”   闫圳:呵,这是欺负他家小拙心善,不可能做出这事,以退为进呢。”   王璐一说她有事走不开,安拙就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当然,也不可能把她的戏言当真,现在天越来越冷,怎么好把喝醉的人扔路边呢。   这通电话挂了后,安拙没有电话可打了。好半天,车里都没有动静,闫圳想睁眼看看,又怕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安拙身上好闻的味道,接着她的头发蹭到他的脸上、脖子上,弄得他心痒难耐,冒了鸡皮疙瘩。过了一会儿,闫圳明白过来,安拙是在给他扣安全带。   他依然闭着眼,嘴角却在微微翘起,可是一想到,他不仅要装醉,还要这么多人帮他打掩护,她才肯送他一程,闫圳心中竟生出荒凉之感,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忽然开口,眼神迷蒙地看着安拙。   安拙快速扫他一眼:“嗯?”   “你以前可紧张我醉酒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看我总有应酬,离不开杯盏之间,才学了复杂解酒汤的做法,也知道了,你按摩的手法也是因为我醉后爱头疼才去学的。我,辜负了你好多。”   安拙没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对闫圳的终于有了良心这事,她已不在乎,却也说不出释然的话,她还没有那么大度。   闫圳又说:“还有,你也不问问跟我吃饭的女人是谁?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安拙:“你的相亲对象嘛,我知道啊。咱俩分开也有段时间了,你是该走出来了。”   闫圳摇头,声音不快:“不对,你不该这么说。刚才跟你吃饭的男的是谁?你应该像我这样问,我可是对那男人十分感兴趣呢。”   怕他万一疯起来找人麻烦,安拙马上说:“我妈非要我见的,我只是在应付她,我跟那位先生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闫圳忽然严肃道:“可你还是动了这个心思,你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出去,真可恶啊。”   安拙不知他是在说醉话还是假借酒劲来点拨她,她不再理他,而他也没再说话。   车子一路行去海阔公馆,熟悉的楼道,熟悉的大门,还有密码。输入后,门开。安拙腾出一只手开了灯,然后看着离她不远的沙发,把闫圳往那里带。   她本想把人塞进沙发,自己就马上离开的,不想,闫圳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我难受,口好渴,给我倒杯水吧。”   安拙:“那你先撒开我,我去厨房给你倒。”   闫圳这才撒手,安拙烧了点热水,给闫圳兑了杯温的,拿了出来。他接了几次都没接住,安拙怕撒了还得重倒更麻烦,就着他的手把水杯朝他嘴里送。   一杯饮尽,安拙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这屋自带恒温系统,沙发又宽又大,闫圳就算合衣睡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安拙觉得她可以放心离开了。   走到门前,一拉门,拉不开。重输了遍密码,还是不开,上面的液晶屏显示:您已开启钥匙模式。安拙皱眉,谁把门反锁了,现在这门只能拿钥匙开了。   这屋除了她就是闫圳,还能有谁。安拙走到沙发前,冲闫圳大声说:“把钥匙拿出来。”   “嗯?什么?”   “别装了,钥匙,门钥匙给我,我要回家。”   闫圳迷蒙的双眼开始清澈起来:“在我身上,你自己来取。”   安拙刚一伸手,闫圳抓住了她,失了重心的安拙倒在了闫圳的身上。他轻轻箍住她,脑子里都是清水君的建议,你不能太保守了。   他的唇找寻到安拙的耳朵,覆了上去,凉凉地,缓解了闫圳口腔中的躁热。安拙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后,挣动得更加厉害了。闫圳哄她道:“不弄你,不动你,你陪我躺一会儿吧,我好想你,就一会儿。”好话说尽后,马上开始威胁:“你再动,我可不能保证了,我可是喝多了的人。”   安拙:“一分钟。”   闫圳:“五分钟。”   “你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我现在是了,为了你,我可以更幼稚。安拙,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吗?”   安拙沉默了。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闫圳无比珍惜这段时光,他抱着安拙,感到了无比的安宁与安心。   一个声音平静地说:“五分钟了。”   闫圳:“你说你现在的心怎么那么硬呢,以前那个心软的一塌糊涂的丫头去哪了?”说着,闫圳抱着安拙坐了起来,手下松了劲儿,放开了她。   安拙站了起来,闫圳窝在沙发里,低着头:“看到你在相亲,我生气难过,看你误会我在相亲,只想着解释,后来发现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开始难受,这算报应吗,我终于也尝到了被漠视的滋味,可悲到只能装醉跟你耍赖,才能得到一点跟你接触的机会。”   闫圳把今晚全部经历后的感受娓娓道来,他声音沙哑,透着悲伤。安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还是头一次以这种角度打量闫圳,而此时的闫圳,始终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整个人处在阴影中,肩膀也是松垮的,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18:40:00~2020-09-12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哀青4瓶;little2瓶;陈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一切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如意的。闫圳发现感情的事不像做生意,算计、策略、技巧统统没了用武之地。闫圳等不下去了,他想要个结果。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对着安拙说:“坐下吧,我们谈谈,我想你也想早点出个结果吧。”   安拙闻言,默默地坐到了闫圳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方形茶几。   闫圳看着她,慢慢说道:“安拙,我十分悔恨这些年对你的所作所为,但容我为自己辩解一句,那时是真没看上你,只想找个听话的我看着顺眼的,把定好的婚礼应付下来。”   安拙双手交握,闫圳这是要交心了,可她听到他提到以前,还是会不舒服。   闫圳拿了根烟出来,刚要点,想到了什么,问了下对面的她:“介意吗?”安拙摇头。   闫圳把烟点上,继续慢慢地说:“我从没后悔过当时的选择,但也只是基于你是一个好妻子这一点。很多人认为自负是个缺点,但作为生意人,一个企业的掌舵人,自负是他必须具备的特质。”   安拙轻咳了一声,闫圳停了下来,把烟掐灭,站起来走到窗前,开了半扇窗。他没有坐回去,而是倚在窗前继续说:“人真的很双标,以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就比如说抽烟,我从来没想过你会不会不喜欢,闻了后会不会不好受,而现在,你咳嗽一声,我心就揪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点上它。”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在思考什么,然后轻笑了一下:“你说是因为喜欢才会心疼,还是先生了怜爱之心才有了喜欢?”   “对不起,一下子想得有点多,刚说到自负。商场上的自负,是发挥到极致的自信,我靠着它永往直前,事业上干得还不错。但在感情上,这份自负影响了我的判断,模糊了我的真心。”深秋的夜已经很凉了,闫圳关了窗户,他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拿过来放到了安拙面前。   “不喝的话可以捂捂手。”闫圳坐了回去,安拙:“谢谢。”   “在你刚提离婚时,王璐问过我,不同意离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你,我给了她否定的回答。老实说,我到现在也不能百分百否决我当时的回答,但我能确定的是,在我意识到快要失去你时,我经历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感受,非要说的话,就是,”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开始难受,每分每秒无时无刻,找不到原因的难受。于是我开始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   闫圳忽然弓着身子朝安拙的方向走了两步,只这两步他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单腿跪地,双手捂上安拙的,动容道:“在我审视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逻辑、常识都不顶用了,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并且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不能重新接受我。”   安拙的手冰凉,握在闫圳温热的掌心中,慢慢有了温度。而安拙的大脑却开始迟钝了起来。   她第一反应不是抗拒,也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闫圳看在眼里,第一次体验到如此强烈的紧张情绪,心脏狂跳,根本控制不了。   慢慢地,安拙不再迷茫,她平静地看着闫圳,一字一字地回答他:“对不起,我不能。”   心脏由狂跳一下子急降下来,那里难受了起来,闫圳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如被抛上岸的鱼。   他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声音已经哑得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了。   安拙的声音也哑哑地:“我,我没有自信。”安拙挣开了闫圳的手,把脸埋在了掌心中,几秒后,她抬起头来,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对,我就是自卑。无论我如今取得了多少荣誉,干得多好,事业多成功,在你面前,我就是自卑。闫圳,以前那个自信满满,敢被你一句话引来嫁给你的小学妹,她没了,我把她弄丢了。”   闫圳就势坐到了地上,心脏像是失了血,供不到他的末肢,腿是软的,心是凉的,就连刚刚还温热的双手也瞬间失去了温度。   而这只是第一层感受,慢慢地心脏开始发涩发疼,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终于说了出来,离开闫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的自尊被闫圳挥霍的越来越簿,直到它彻底消失,被自卑完全取代。没有人能在另一个人面前自卑着活着。   “你不是要个结果吗?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无论你现在对我有多好,多尊重我,多在乎我,都改变不了刻在我骨子里对你的自卑。你太优秀太强大了,我配不上你,我没有自信跟你再重来一次。”话已出口,如开了口子的大坝,安拙开始无所顾忌,一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本是闫圳想说些真诚地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引得安拙也真诚了一把,而她的心里话却让一向刚硬的闫圳承受不来。   沙发区域铺着一块白毛地毯,是闫圳置的,很名贵,安拙不相信洗衣店,觉得这种商店只是让物品看起来干净了而已,所以,她都是自己打理,当初每每收拾这块地毯时她都要费不少心。   而现在闫圳坐在上面,双手死死揪着它,安拙竟有些心疼,心疼这块地毯,心疼她以前付出的呵护之情。   是啊,对着一块曾付出过心力的地毯,她都有一份挂念,而对着她付出最多的闫圳,她却不敢自觉不配。离他远远地,才是安拙现在能自信面对生活的基石。   话已至此,她想,闫圳是应该明白了。她向他要钥匙,闫圳机械地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钥匙,他手是抖的,一个没拿住,钥匙掉在了地毯上,安拙捡了起来。   门开门关,直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安拙离开房子的这整个过程,闫圳都没有动一下,他就坐在那里,一身硬骨开始瓦解,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是不跪吗?”   闫狗子:“那是跪吗?那是坐。”   “是瘫吧。” 第79章   心脏上的生理疼痛感渐渐消失,而闫圳知道这并不是说他没事了,相反,他知道自己那里是好不了了,只是痛到极致变麻木了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闫圳终于起身,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屋子很大,以前不觉得,现在却觉得太空了,空得人心慌。闫圳自嘲,他什么时候这样脆弱过。   他几次想打起精神来,都失败了。强烈的挫败感,打得闫圳无力还手,他任由颓废的情绪蔓延,把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都是安拙刚才说话时的样子。   当着他这个始作俑者的面,说起自己失败的爱恋、婚姻,安拙的心情可想而知。闫圳觉得他真是罪加一等,不仅一手打掉了她的自尊自信,还让她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剖析了自己,重新拨开了伤口。   他早已意识到自己曾经伤害了安拙,他想弥补,想跟她重修旧好,但他没想到,原来,他把她伤到根了,不是重新培土浇水就能挽救回来的。   闫圳就这样颓废了好几天,反正他也请了长假,公司上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并没有人来打扰他。   第七天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在公司,陈景中不清楚他是为视察还是消假上班。闫圳没等他问,开口定音:“假期结束。把上次那个延后的企划提上日程,准备忙起来吧。”   “是。”陈特助放下心来,比起为个人感情休假的老板,现在的闫圳更让他安心。   “你等一等。”闫圳叫住正要离开的陈景中,他吩咐道:“通知公关部、法务部开会。”   这两个部门一块开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般是公司遇到了重大公关危机才会同时调动这两个部门。从创海设立了这两个部门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联动在一起来开会的经历。   被通知的两个部门的员工一头雾水,公司近来既无舆情也无官司,不知闫总开这个会的目的为何。   闫圳一脸肃然地出现在会场,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眉目冷厉。场上的人被他表现出来的冷冽气质骇到,一个个正襟危坐,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任谁都看得出来,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听完闫圳宣布的重要决定,会场上雅雀无声,公关部的王经理与法务部的负责人李兰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王经理先开口道:“好的,闫总,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兰芬代表法务部也随后附和。   散会后,王经理叫住李律师,打听了起来:“李律师,有关那位前总裁夫人的事,您知道的比我们的多,有什么提点一下的?”   李兰芬没有停步的打算,只简单说道:“协议离婚,双方自愿,无纠纷不需调解,您还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问闫总。”   王经理讪讪地:“没了没了,李律师您忙。”   李兰芬快步离开,当初闫圳突然同意了离婚,安拙随后撤诉,一系列的变故,都是李兰芬没想到的。起先闫总不离的决心有多坚决,没有人比李兰芬更清楚。   她更没想到的是,现在婚都离了,两人已没有关系,闫总却特意召集了他们开会说明,以后公关部与法务部调出人手,专门盯着安拙的舆情情况,并配合法务部,只要有侵害安拙的行为,无论任何形式的侵害,全部零容忍。   闫总的最后一句原话是:“我希望你们明白,我的意思是,全方位24小时的监护,不容有一线疏忽。如果出了纰漏,从上到下,我要找人负责的。”   闫圳说这话时配着他的脸色,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惧,没人敢把他的话不当真。   李兰芬觉得,法务部的压力比公关部小多了,她们属于后面跟进的,王经理的压力可比她大多了。   闫圳等于是调出一个部门专门给安拙一个人用。从这天开始,网上关于安拙的所有不属实的黑料都消失了,倚着闫圳给的指示光消失还不行,一定要告对方到死,但事主不配合,法务部不能越俎代庖替她去起诉。   在这期间,李兰芬跟安拙沟通过一回,安拙谢绝了她的好意,并不打算起诉对方,并要她转达闫圳,不需要为她做这些。李兰芬则表示,这是闫总交待下来有工作,她无权转达。   过后,李兰芬亲自把沟通结果告之了闫圳,闫圳面无表情道:“随她吧。”   这期间几个月里,闫圳不再去打扰安拙,他好像回到了刚接手创海时的状况,一心扑在工作上,俨然比以前还拼命。   戚莹见闫圳与齐灵相亲不成,又开始给他介绍别的人,闫圳一律不见,只有一位女士得了他的电话,直接与他取得了联系。   对方名牌商业大学毕业,回国继承家业,情况与闫圳刚接手创海时差不多,她态度十分真诚,只字不提相亲的事,只一副后辈请教前辈的样子,并抛出一个十分诱人的商业合作计划。   以闫圳现在工作狂的状态,这份计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欣然赴约。   约见的饭店里,闫圳看到了安拙。这是距上次安拙送他回家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隔几个月,虽算不上多久,但闫圳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与安拙进餐的又是位男士,依然如上次一样,看上去既不是朋友也不像商业伙伴。而闫圳发现,这几个月里,他的刻意逃避,一心扑在工作上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失效了,他依然放不下安拙,依然不能视而不见她与别的男人超出友情的发展。   与那女子约见的事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离开餐厅坐到了自己车里,然后开着车在停车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停好车不动了。就这样,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安拙与同行的男人出来。   两人在饭店门口又说了会儿话,闫圳见安拙直摆手,在拒绝着什么。对方也没勉强,两人在此分手。   安拙刚要上车,闫圳从旁边的车里钻了出来,把安拙拦在了她自己的车前。   他直接问她:“在相亲吗?”   虽然闫圳对安拙施行了全方面的保护,在安拙这里依然存在感很强,但他确实是好久没出现在她面前了。忽然一见,安拙愣了愣,缓过神来才说:“嗯。”   “不是说不相亲了吗?”   “你妈妈就没有逼过你?应该能理解吧。”   闫圳:“所以,你不是自愿的,是在应付差事?”   安拙:“可以这么说。”   闫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到安拙拉开车门上车离开,他没再说话也没拦着她。   两天后,安拙接到她妈妈的电话,郭红丽用见到鬼的声音跟她说:“安拙,你又招惹闫圳了?” 第80章   安拙心里一紧,马上问:“怎么了?他去找你麻烦了?”   郭红丽大着嗓门:“不是不是,不是找麻烦,不过比找麻烦还吓人。”   安拙听不懂她妈是什么意思,又听郭红丽不复刚才的大嗓门,压低着声音快速道:“算了,没事了,回头再说。”   安拙打过去,被她妈把电话按了,没接。   郭红丽在本是自己小辈人闫圳面前有些局促,从开门见到来者是闫圳开始,她就一直处在这种状况中。来者是客,何况是提着大包小包礼物上门的客人。   闫圳恭恭敬敬称呼郭红丽“伯母”,虽然以前他也是这么叫的,但这次叫得格外用心,连郭红丽这种神精粗线条的都感觉出了不同。   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闫圳不笑,郭红丽也不敢不给他面子,自然是把闫圳请了进来。   一进屋,闫圳把东西放下,就开始环视四周,郭红丽见状主动介绍道:“小拙给新买的,花她自己的钱。”话一出口,她跟闫圳俱是一楞,这话说得像是防着他什么似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但当面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当。   闫圳先反应了过来:“您坐,您不坐我怎么好坐。”郭红丽这才坐下来,屁股只沾了椅子的一点边,在自己家里坐得板正,衬得她倒像是客人。   闫圳有些无奈,有些心酸,可见自己以前是多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小拙很棒,我知道现在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们离婚的时候,她一分钱也没有拿。”   郭红丽看了闫圳一眼,终究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提起她引以为傲的闺女,话匣子就止不住了:“嗐,她打小就是个要强的孩子,以我家的条件,哪有钱学画画啊,贵的课外班报不起,就上了个门口美术老师开的便宜班,她也学得起劲,每天就拼命的画。谁能想到,她最后真能靠这个挣到钱。”   闫圳点头,脸上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郭红丽此时还是没摸准闫圳上门来干什么,她问道:“你今天来……”   闫圳:“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安拙忙,不能总陪着您,我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   郭红丽假笑都快保持不住了,以前闫圳还是她女婿时,也没见他怎么上门,现在两人都离了,怎么倒想起来看她了?   “您不用多想,我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做得不对,现在想弥补一些而已。”   郭红丽闻言:“别这么说,你以前也为我们做了不少事,行了不少方便。”   闫圳摆手:“都是一家人,本该做的。”   闫圳头一次登门,没有久留,说了几句就离开了。他人走后,郭红丽才想起来,他拿来的东西忘让他带回去了。   晚些的时候,安拙来了,看到她妈在厨房好好的做着饭,问她:“闫圳来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郭红丽:“你回来的正好,做了你爱吃的。”   “先不说这个,我问您事呢。”   郭红丽端着盘子出来:“对,就是闫圳来了,还拿了很多礼物,我忘让他拿走了。”   “他来干什么?”   郭红丽一边扭脖,一边双手一瘫:“说是来看看我。”她想了想又说:“就挺奇怪的,又跟我道歉,又送东西的,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劲儿也没了。”   安拙:“你别理他,神经病犯了,以后也应该不会来了。”   “那东西呢?看包装可不便宜,我没打开。”   安拙用手夹了一口菜,被郭红丽打了一巴掌,捂着手说:“不用理,送回去更麻烦,还显得矫情,只要不是现金跟金条,你就收着吧。”   吃着吃着饭,郭红丽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想跟你再续前缘?”   安拙头都没抬,闷头夹菜:“你管他呢,他那么大的人,又能耐得不行,他做什么也不是咱们能阻止的,别想别管,过好自己日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一周后,郭红丽叫安拙回来吃饭。吃饭很正常,她妈经常叫她回来吃饭,今天吃的是饺子。安拙正吃着,郭红丽神神秘秘地问她:“好吃吗?跟以前吃的味一样吗?”   安拙顿了一下:“一样啊,我最爱吃的素三鲜。”   郭红丽拿出手机,拨到一个界面,然后递给安拙。安拙不以为然地接过,待看清手机屏幕后,她呛到了。   屏幕上是一张郭红丽拍的照片,闫圳穿着他的高定衬衫,卷起袖子,正在帮郭红丽包饺子。   安拙咳了几声后,她问她妈:“他又来了?”   郭红丽把手机拿回来,欣赏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杰作:“嗯,说是得了点顶级水果,吃不了给我送了过来。看我正在摘韭菜,又说自己从来没包过饺子,非要跟我学。本来想留他吃的,可他说有事,干完活就走了。啧啧,哪里还有以前当老总的样子。他家不会买卖不行,要破产了吧。”   桌上的饺子突然不香了,闫圳这是要走丈母娘路线?那可真是晚了点,从哪论,她妈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安拙只能嘱咐郭红丽:“他要再来,你别给他开门。”   “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   从这天开始,安拙时不时就会收到郭红丽拿来的各种吃食,从水果、肉类到零食,种类十分全面。安拙怀疑过这些东西的来路,问过郭红丽好多遍,她妈都说是自己买的。   令安拙不能相信的理由是,自打闫圳上了门后,她妈再也没逼她相亲过。以前每个月都要安排一二次,这个月,比前几个月两人见面的次数都多,却没再听郭红丽说起相亲。   她妈不会真让闫圳成功突破了吧?终于,又一个月过去,郭红丽叫安拙回来吃饭,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闫圳。他不知在跟她妈聊什么,两个人都挺开心的样子。   安拙被这个画面冲击到,违和感太强烈了。   闫圳看到了安拙,他冲她笑了笑。安拙:“妈,你过来一下。”   郭红丽跟着安拙进到她的房间,没等她问,安拙急道:“您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放他进来了吗?”   郭红丽打着哈哈:“不能每次都让人家干活,不留人家吃饭吧。唉呀!我还做着锅呢。”说着跑了出去。   安拙随后也从屋里出来,坐在闫圳对面的椅子上,声音冷淡道:“你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不再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了,可以不再来打扰她了吗?”   闫圳平和道:“这不也是你的目的吗,我没打扰伯母,你工作忙,老人一个人难免寂寞。灯泡水龙头坏了,她也不好找你,对我来说,这些是小活儿,一会功夫我就修好了。”   安拙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吊灯,个个锃亮,像新的一样。关于这点,安拙倒是承认闫圳的动手能力,以前他们那个家里,这些东西出毛病,只要闫圳在家都是他修,只有在他出差或工作忙的时候,才花钱找人来修。   以前安拙就感慨过,别看闫圳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倒是没养废,该男人干的活儿他都会干。 第81章   饭做好了,郭红丽叫两人吃饭,此时闫圳站起来,主动说:“伯母,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郭红丽着急道:“怎么忽然要走了?饭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闫圳笑着说:“是真的有事,辜负了您的心血,下次吧。”   闫圳向门口走去,郭红丽送他,又说了好多欢迎他以后常来的话,在此期间安拙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大门关上,郭红丽回头直冲安拙:“都是你。”   安拙一脸不解:“我怎么了?”郭红丽:“你说你怎么了,把人撅走了吧。   安拙认真地问她妈:“妈,你最近怎么不给我介绍对象了?”   郭红丽一楞,然后岔开话题:“吃饭吃饭,去洗手。”   饭桌上,郭红丽有点心不在焉,看了安拙好几眼,欲言又止的。安拙没拾她这茬儿,最后是她自己忍不住,小心翼翼道:“丫头,你觉得闫圳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安拙点头,嘴上却说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没事就往我这老婆子这儿跑,为的是什么,你不知道?”   安拙不语,郭红丽继续:“这,谁还能一辈子不犯错,改了就好嘛。其实以前他也不错,虽然搁咱家架子大点,但人大方也不爱计较,最重要的是你们分开的理由,也不是他在外面有人了。妈反正把话搁这儿,从我这来说,你们要是复合的话,我是同意的。”   “您随便吧,反正我说了不让他进门,您不听我也没办法。以后您要是把人得罪了,可别找我。”安拙吓唬她妈。   “切,以前我怕他是因为不了解他,闫圳不是那人。”郭红丽斩钉截铁地。   安拙终于被触动到停了筷,闫圳究竟给她妈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对闫圳的认知与态度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郭红丽给安拙盛了一碗汤,语重心长道:“闺女,妈不傻,活了几十岁了,一个人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我还是知道的,根子不坏,又认识到了错误,还肯改,当然还有我闺女最看重的一点,长得好看,这样的人啊,并不易得。你现在忙啊,但心不能盲,有时候也要停下来静下心来看一看,就好比这城市,几天没注意,就会突然发现,今儿这儿起了幢新大楼,明儿那个房子是什么时候建的。城市天天在变,人也在变,你不能抱着以前的印象不放,那样也是困住了你自己。”   安拙目瞪口呆,已经顾不上她妈为闫圳代言这事了,惊讶地问:“妈,您现在说话怎么全是大道理?水平这么高了。”   郭红丽嗔她:“这是说我以前不讲理,说话没水平呗。可见你现在有多不关心我,还不如我那前女婿呢,知道我现在不打牌了,也不爱那些广场舞啥的,问了我的喜好,推荐我去上了老年大学。我现在才知道,这老年大学真是火爆,不是闫圳帮忙我都报不上名。现在你妈我每天按时上课,最近的哲学课是我最爱上的。那李教授真会讲课,我看着跟天书一样的东西,他都能给你讲明白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老年大学?”安拙还真不知道她妈的日常,只知道她不愁吃不愁穿,没病没灾的,没什么让她不放心的地方。这会儿听到这些,安拙忽然生出一些愧疚之情。   她又说:”老年大学好,你喜欢就好,哪所大学啊,在哪上啊,哪天有空我去看看。”   回去的路上,安拙开始反思,她妈倒是有一点说得触动到了她,她忙得已经好久没有停下来看一看想一想了。这么想着,抬眼一看,眼前崭新的两幢高层,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在安拙的印象里,这条街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建筑。   她当然知道这么高的建筑不可能是一天建成的,原来她妈说得是对的,人是真的有盲区,不把注意力投到这里,就不会发现它的变化。   闫圳没在郭红丽家吃饭,是因为他知道安拙并不欢迎他,他在的话,她会不自在,他不想她那样。通过这一段时间跟郭红丽的接触、交谈,他发现了些问题。   今天原定是要在郭红丽家吃这顿饭的,所以闫圳特意腾出了时间,没想到,郭伯母叫了安拙过来,他为着安拙着想只能离开。时间一下子空了下来,闫圳正好可以用来找陈以。   想到就要做,闫圳把车靠边停了下来。车刚停下,本想马上打电话的闫圳看了后视镜一眼,这一看,他皱了眉。他没有按原计划打电话,而是下车对着前后轮胎踢了踢,做出停车只是为了检查轮胎的样子。   做完这些,闫圳上车,依然没打电话,而是重新发动了车子。这以后的路程,闫圳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车后,期间他又停了一次车,并拿出后备箱里的电动气筒,蹲在左后轮胎旁边,摁下了电动气筒的开关,只是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气针并没有插进去。   两三分钟后,闫圳起身,收拾好东西坐进车里离开。回到家后,他把车开进车库,并没有马上下车,等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家里,闫圳还是第一时间给陈以去了电话,两人交谈了十多分钟,挂断后,闫圳又打出一个电话,是打给陆志强的。   安拙刚到家,电话就响了起来,一看是陈以,就觉得很神奇,她正好有事要找他商量,没想到陈以先打了过来。   因着闫圳的关系,陈以对安拙的事不想插手太甚,闫圳那家伙的独占欲太可怕,可怕到第一时间就掐断了陈以的那点小想法。   安拙那样的女孩子谁见了会不心动呢,陈以一开始也是动过心思的。后来,表面看他是被闫圳吓退的,其实还是因为没那么喜欢,没喜欢到为了安拙,而放弃其它一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今天接到闫圳的电话,陈以感慨真的是谁的人谁心疼,闫圳提到的关于安拙后续发展的一些问题,确实是有道理的,是为她本人考虑了的。   陈以是在想了想要怎么说后,才给安拙打这个电话的,谁知他刚开了一个头,安拙就从善如流地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根本没用他多费口舌,陈以一时嘴快:“他跟你说了?”   安拙没在意:“什么?”   陈以马上反应了过来,改口道:“没跟你说话,我旁边有别人。”   “哦。”安拙不疑有他。 第82章   让安拙与陈以一拍即合的,是成立团队的事。安拙因为对沙晓岚一事产生了阴影,在事业越来越红火,自身越来越忙的情况下都没有动过请固定助理、成立团队的念头。   而今天,郭红丽一句似有似无的抱怨,让安拙意识到她明明可以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给自己省下些时间,享受生活,关心家人。   就是在这当口,陈以的电话像打磕睡递枕头一样,适时的出现了。安拙念头刚起,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具体实施,于是在电话里跟陈以交流了起来。   陈以想到闫圳刚才跟他说的话,几乎没怎么改地以自己的口吻说给了安拙:“可以从你以前合作过的短期助理里找一找,你不方便出面的,我这边会以公司的名义去推进。”   “这是个好办法,我回头想一想,有人选了再让陈总过目。”虽然安拙入了股,但陈以毕竟还是她的领导,她未来团队还是要他点头认可的。   挂了电话后,安拙开始思考合适的人选,而陈以却在感慨闫圳的细心与卑微。   电话里的闫圳细心地跟他分析了一番,以此时安拙的情况,找与不找固定团队的利与弊,并谨慎得到结论。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他,找团队的话,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一向霸道又有主见的闫总发表了意见后,却话锋一转:“还是以她的意愿为准吧,毕竟是她要用的人,再说,她是有能力安排好自己的一切的。”   陈以想到此,庆幸自己改口快,安拙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闫总已经退缩到如此地步,就是不想安拙产生他又插手她的事的感觉,并因此做出不利于她自己的选择。   找团队的事很顺利,跟安拙合作过的团队也有几个,安拙挑了专业性与合适度最契合的一方,交谈过后,算是定了下来。   把结果告之陈以,陈以一面说着没问题,都听你的,一面想到安拙最终选择的,正是闫圳当时随口一说的他认为的最佳人选,可见闫圳对安拙的关注度有多高,对她的事业有多了解,是下了真功夫的。   找到了团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安拙省心又省时间,她特意空出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带着郭红丽出门旅游了一趟,尽孝的同时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旅游的路线都是安拙自己定下的,考虑到郭红丽的年纪,一些需要攀爬或刺激的冒险项目都不在考虑之列。安拙计划带着妈妈从海市自驾出发,不赶时间,不设明确目的地,每天也不多开,只行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走一路玩一路,想想就很惬意。   郭红丽难得跟女儿出门玩儿,心气特别足,想带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路上拍照用。但怕行李太多拖累行程。她收拾行李这天,闫圳正好来了。   听到郭红丽说,安拙有了假期,要带她出门一趟。闫圳的心情先是嫉妒羡慕,后是欣慰,想到他最近要做的事情,他马上说:“挺好的,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正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有些事情要亲自处理,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了。”   经过闫圳持续地上门,郭红丽现在与闫圳已十分熟络,在女儿女婿离婚之后,反倒有了一个女婿半个儿的感觉。   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不好使了,都是闫圳帮着解决的,大部分还是他亲手解决的,这是最让郭红丽看得顺眼的地方,老年人都喜欢这种动手能力强的年轻人,什么事都花钱找外面人干,就缺了那么点意思。   郭红丽听闫圳这么说,马上关心地问:“有什么事儿不顺利吗?”闫圳一抬头,撞进眼中的是郭红丽满脸的关心,那真切的情感是做不得假的。   闫圳微笑着安抚郭红丽:“没事,您不用担心,我您还不了解吗,这世上哪有什么事能难住我。”   郭红丽脸上表情没有一丝放松:“别这么说,你在我眼中也是孩子,在我们大人眼里,你们再本事,哪怕早已成为我们的骄傲,也会有有难处的时候。阿姨虽然不懂你的事,也帮不上忙,但你心里烦了就来我这儿,我给你做好吃的,美美地吃上一顿,什么烦心事就都不叫事了。”   闫圳:“您也是这么安慰安拙的吗?”   郭红丽:“那怎么可能,我对她更直接。”说着一插腰假装眼前站着的是安拙:“死丫头,该吃吃该喝喝,又不是你妈我要死了,你要吃不上饭了,有什么好别扭的。”   闫圳乐出了声,笑过后,他小心地问郭红丽:“我能,叫您一声妈妈吗?”   郭红丽一楞,说实话,以前就是闫圳叫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真如她跟安拙说的,会感到不适。可现在,心里的感觉变了,明明还是那个人,却又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样。   闫圳的这个要求,扪心自问她是愿意的。   “行,你想叫就叫吧。”   闫圳无比正式又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妈。”   郭红丽小声地认真地应了:“哎。”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闫圳察觉到,转移到轻松的话题:“您这儿怎么摊了这么多东西?”   郭红丽看着满地的行李,没有自信的样子:“都带去会不会有点多?”   “不会,安拙那个车空间还可以,再多点也放得进去,你们是自驾游怕什么。”   郭红丽一想也对,在闫圳的鼓励下,喜滋滋的开始搭配起她的衣服了。   闫圳离开郭红丽家,一辆熟悉的车子出现在他的后视镜里。他呵了一声,没理,一路把车开到了拳击俱乐部。见闫圳从外走进来,陆志强就从拳台上下来,随着闫圳进了办公室。   “上次说的事能确定吗?”   陆志强:“确定啊,怎么,这么点小事您还怕我搞不明白?”   闫圳坐下,目光深沉:“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需要考虑的事,你只要按我说的把事做好就行。”   陆志强感觉到他圳哥有事瞒着他,忍不住问道:“圳哥,你要做什么一句话的事,没有我陆志强办不到的,您可以信任我。”   闫圳摆手:“你想多了,什么事都没有,忙你的去吧。”陆志强还欲再说,闫圳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被劝退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闫圳的威压,向来是他承受不来的。 第83章   陆志强走后,闫圳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他沉下眉目,静静地坐着,只有眼珠转动的频率说明他在高速地思考着。   两天后,安拙与郭红丽出发,第一站是离海市三百多公里的一个省会城市,以美食最为著名。此地没有什么太著名的景点,母女俩只是吃吃喝喝简单逛了逛,就朝着下一目的地出发了。   这一路走来,郭红丽像个孩子一样,把好吃的好玩的都拍了照,发在了朋友圈里,闫圳总是第一个点赞的。   在安拙跟他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后,闫圳一度甚至不能直视安拙,连她的照片都不能,看到了,他的愧疚之情就会冒出来,并开始心疼。   这样逃避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然后就是疯狂地想她,想见她,哪怕照片也行。可是安拙虽然没有在微信屏蔽闫圳,却也很少发自己的照片,连朋友圈都几乎不发。   闫圳没脸去见本人,只能靠着网上新闻里安拙的照片一解相思。但这些照片都是营业照,不是生活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期间闫圳试过在家里的相册找一些安拙的生活照,却发现除了他们结婚时照的一些,竟然没有一张婚后的照片。   这个发现又一度让闫圳陷入椎心的难受之中,安拙这四年到底跟自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可真混蛋。   还有这次她们母女的出游,闫圳是真的羡慕,他都没有好好带安拙出去玩过,现在疯狂地想跟她过二人世界,想带她游遍世界,吃遍全球,去感受不一样的人生,可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郭红丽发的朋友圈多,看了她的再去看安拙的,反差很大。安拙的朋友圈依然空空如也,什么感想、照片都没有,闫圳只能在郭红丽的朋友圈里寻找着安拙的一丝痕迹。   不过郭红丽对闫圳是真好,她发了很多朋友圈上没有的照片给闫圳,闫圳也很捧场,每天都要跟郭红丽聊一聊,关心她们的行程,谈论路上的风景与人情。   安拙发现她妈妈最近有些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躲起来看手机,偶尔被安拙撞见,她总是对着手机笑得很开心。   终于有一天,安拙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妈,你是不是有人了?”   郭红丽闻言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胡说八道什么呢。”   安拙不以为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又说:“你上次说的那个教哲学的姓什么来着的教授?”   郭红丽轻轻拍了安拙一下,嘴上道:“死丫头,长本事了,开始调侃你妈了,你没事带人家李教授干什么,人家有老婆的,要了命喽。”   “不是李教授,那是谁?能让你天天躲起来讲电话。”   郭红丽把手机把安拙手里一递,让她自己看。安拙接过来一边划开屏幕一边说:“这么大方呀?不会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内容吧。”看着看着安拙就没声了,看着满屏她妈与闫圳的通话记录、文字记录以及满屏的“妈”,安拙真是无语了。   闫圳莫不是有病吧,现在想起改口了,还有她妈,以前不是说应不下这个称呼吗,现在怎么这么习惯了。安拙把手机递回去,嘴里嘟囔着:“也不知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闻言,郭红丽:“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真的闺女,我怎么看闫圳都是喜欢你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了,他为了你跟我这个老婆子在这儿曲线救国的,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再考虑考虑他?”   正在安拙不知该怎么跟她妈说时,眼前路过一队放学的小朋友,幼儿园那般大小的。安拙忽然指着这些小朋友问她妈:“你看这些小朋友可爱吗?”   安拙这一问,莫名其妙地,郭红丽接话道:“可爱啊,怎么了?“安拙:“我也觉得可爱,您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小孩子的。”说着叹口气:“可惜……唉。”   郭红丽好像明白了什么,紧张地问:“他不能生?”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说他不想要孩子,想做那什么克?”   安拙还是摇头叹气,并不正面回答她妈的问题,郭红丽却不再说话了,一个人沉思了起来。   这天晚些时候,闫圳收到了郭红丽的一条消息和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群小孩子,文字是:今天路过幼儿园,遇见小朋友下课,安拙觉得可爱看了好半天,还照了相。我也觉得挺可爱的,你呢?”   闫圳一开始没当回事,随手回了个:“是挺可爱的。”   郭红丽马上回了过来:“我们安拙特别喜欢孩子,她以后是一定会要一个的。我也想她有自己的骨肉,这样我走的时候才能更放心。”   谈话进行到这儿,就不太对劲了。闫圳经心了些,有点明白郭红丽的意思了,他马上表态:“我也喜欢小孩,与安拙离婚最大的遗憾就是跟她没能有个孩子。”   郭红丽反复看这句话,觉得闫圳只是解释了一层意思,他想要孩子。但并不能打消郭红丽的顾虑,他想要归想要,但到底能不能生呢?   郭红丽很明确安拙喜欢孩子,以后不管跟谁结婚她都会要小孩的。所以,如果闫圳真如安拙暗示的那样没有生育能力,她就不能再跟闫圳来往了。   毕竟有没有孩子,在安拙眼里是衡量家庭生活是否幸福的一个重要条件。她不能因为自己觉得闫圳不错,还有挽回的余地而逼着安拙接受身有残缺的男人。   想到此,也没什么不好问的,问清楚了,她才好确定以后用什么态度对待闫圳。   手机提示有新的消息来了,闫圳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阿圳,你跟阿姨说实话,你们当初没有孩子,是因为什么?”   闫圳从那次改口后,就一直叫郭红丽妈妈了,对方也是以此自居的,但现在忽然改成了阿姨,生疏感一下子就出来了。闫圳想不明白,明明母女俩还在旅途中,怎么会突然提到孩子的问题,还牵扯出以前的旧账。   说起这个旧账,闫圳以前是有些后悔的。当初婚前体检,安拙的身体不太适合要孩子。他妈回来给他说,他当时想问题不大,安拙还年轻,慢慢调养,等把身体养好后再考虑要孩子的问题。   所以,在行房|事上,他一直是严格采取措施的,就怕不小心怀上,再因为身体原因而不能要,他虽然对女性的生理健康没有过多的了解,却也知道流产有多伤身。   现在回头想想,安拙的身体情况早就应该没有问题了,早先他后悔没及时关注这个事情,没在她想离开前要个孩子,现在闫圳不这么想了,知道了安拙的心结后,闫圳是绝对不想用孩子来拴住她的。   与安拙的往事不能想,想起来就都是对不起,闫圳没有过多解释自己当时是出于保护安拙才决定暂不要孩子的,他只回道:“是我的问题。”   这条发出去后,郭红丽那头好半天没有回音,许久之后发过来一大段:“还真是你的问题?那你就不能怪小拙不选择你了,你们的缘分可能真的是断了,你还是不要在她这棵树上吊着吧,没结果的。”   这时闫圳终于意识到郭红丽问他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了,想明白后,他基本可以确定是有人在背后编排他,而这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安拙。   可恶的丫头,让他爱得牙痒也恨得牙痒,为了“离间”他与岳母的关系,真是什么都敢编。   看岳母这段话的意思,他要是真不能生的话,他就算再孝敬再讨她老人家喜欢也没有用,还是闺女最重要。   在郭红丽面前,安拙编排他什么他都能咽下去,但唯这个不行。他马上打了电话过去,详细解释了结婚四年没有孩子的真实原因,并不吝表明了自己当年的维护之意。   郭红丽越听越气,气自己闺女。话筒里,闫圳的语气听到耳中,让作为长辈的她莫名心疼,对着闫圳就是一通安慰。   挂了电话后,回到旅馆房内,看到安拙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乐,别提多开心了。她忍住了想过去捶她两巴掌的冲动,真是什么话死丫头都敢说,生育能力对于男人来说是多重要的事啊,她都敢瞎说。亏得是跟她说,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安拙这边玩得开心无虑,而闫圳那边却在步步为营。   运年集团总裁办公室,门被人急急地推开,总裁办的李秘书快步走了进来。而办公桌后的老总仝运年神色紧张了起来,站他旁边的仝家长子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第84章   李秘书面色不愉:“不好了,第二分厂也被查封了,媒体记者也都到了,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您看现在怎么办?”   仝运年疲惫地声音响起:“舆情这块儿就不用考虑了,想了也没用,我估计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会被捅出来发酵起来。当务之急是解决封厂的事。”   一旁的仝峰问:“跟一厂的情况一样吗?也是被内鬼爆出去的吗?”   李秘书:“目前得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小仝总,这不可能是巧合,我们被人搞了。”   仝峰:“这还用说,只是不知我们的敌人是谁?爸,会不会是大齐?”   大齐食品是运年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几年被运年打得很惨,市场占有量逐年在缩减,若论最恨运年集团的恐怕非大齐食品莫属。   仝运年缓缓摇了摇头:“不像,大齐老总的心思已经不在做企业上了,他们全家要随小儿子移民了。”   仝峰:“可是,也有可能是在走之前成心恶心我们一把呢?”   仝运年还是摇头:“齐康不像是那样的人,他的性格如果能做出这种事,大齐也不会被我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仝峰满脸愤恨:“总之,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阴咱们,要我知道了,我决饶不了他。”说完他就离开了仝运年的办公室。   仝运年对自己大儿子这个脾气也挺无奈的,小儿子的性子又过于温吞了,而且被他妈宠得不像样,别说继承家业独挡一面了,能把大学给他念下来他就念佛了。   其实这三个孩子里,要说最得他意的还是二女儿仝玲,可惜她是个女孩,不能把公司交给她。另外,就因为个男人中了病,明明知道那人是不能招惹的,她却偏偏不死心,弄得自己在国外回不来不说,还差点连累了公司。   仝运年只想到了女儿的执着,却忘了当初之所以她会被退婚,还不是因为他的贪心。浅意识里他可能也明白是自己害了女儿,但作为父亲,一家之主,一个集团的总裁,他怎么可能认下是自己的错,又因着愧疚,逃避着把全部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唉,小峰这个脾气啊。李秘书,帮我查一下闫圳最近有什么动静。”   李秘书脸色一变:“您怀疑那位?”   仝运年疲惫地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总要多想一下,最近没有小玲的消息,我怕她又作妖。”   “是,我马上去查。”   李秘书查到的结果,仝运年与仝峰两父子间,还是仝峰猜对了,捣鬼的正是大齐食品。仝运年面对着铁证,也不得不承认他对齐康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爸,您打算怎么办,不能放过他们,再晚点他们就要跑了。”   仝运年自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加上确实如仝峰所说,齐康一家要离开了,不早点采取行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正好齐康在卖大齐食品,仝峰受到自家封厂的启发,给大齐的生产线做了不干净的手脚,大齐食品收购案告吹,齐康移民的钱眼见要泡汤了。   正在仝峰得意洋洋之际,齐康拿出了证据,是仝峰从收买人到如何布局给大齐食品使坏的全部证据,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可以说如果齐康报警,仝峰绝对会面临刑罚。   看着寄来的证据,仝运年知道自己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与对方取得了联系,定好时间地点,仝运年只身前往。   单间里,仝运年坐得笔直,内心却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今天来的会不会是齐康本人,或是齐康的代表。正想着,门开了,望着走进来的人,仝运年冒了冷汗。   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狐狸,无论对手是谁,既然没有报警就是有得谈。仝运年提起一口气,还算平静地面对着闫圳。   闫圳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扔到了仝运年面前。   仝运年拿起来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关联证据,可以用作起诉用的,起诉因仝峰的不合法行为导致大齐食品收购案无法进行的商业诉讼。这就是说,仝峰不仅要面临刑责,运年集团还要大出血,被罚死。   “后生可畏,我已经在闫总面前栽过不止一回了,这次我仝家又是怎么得罪了您?”仝运年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问闫圳。   闫圳面无表情,语气无波:“仝玲与仝峰,你选一个。”   “小玲又怎么了?我刚查过,她好好地呆在国外,人根本没在本国。”他的第六感还是准了,事儿又出在了小玲身上。   “那您恐怕是被她骗了,她不仅回国了,还就在本市。不仅如此,最近有关我前妻安拙的网上黑料,都是她找人放的。”   仝运年一脸懵,闫圳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圈,他才将将明白了一些。明白后,他就更不明白了,就为了这?   只因为一个黑料,还是什么网上的,闫圳竟然收买了齐康,配合他演这出戏,这还不说他提前埋在他一厂二厂的那些“地|雷”,这架势怎么看都是跟他全运集团有深仇大恨,不搞死他不罢休的样子,可原因竟是因为他女儿爆出一个关于闫圳前妻的黑料?!   仝运年抖着手,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他道:“闫总可真深情,我对现在互联网上的新闻并不了解,您就告诉我,如果我选仝峰,小玲会怎么样?”   闫圳:“不会怎么样,只是希望仝总能遵守约定,我不想再见到令爱了。如果仝总不能约束她,那就只好拿她哥哥的人身自由来当榜样,以后她也就不敢乱来了。”   仝运年明白闫圳这是要他,不仅把仝玲赶出境外,还要彻底地圈住她,禁固她,一旦她再出现,闫圳就会随时把仝峰送进去。   老实说,仝运年觉得闫圳有些轻拿轻放了,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轻人,虽然一直知道他是个狠角色,但他现在做的事情却并没有多狠,有点雷声大雨点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可无论多不寻常,命脉都握在别人手里,仝运年没得选,一边是儿子坐牢加赔钱,一边是女儿软禁在国外,根本不需要考虑,天平倾斜得不能再斜了,任谁都只会有一个选择。   仝运年:“我选仝峰。至于仝玲,我会找到她后第一时间送她出去,并保证她不会再迈出房门一步,更不会出现在闫总面前。”   闫圳点头:“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闫圳离开坐上车后,跟了他好长时间的那辆车依然跟着他。最近这段时间,他观察后得出结论,跟着他的一共是两辆车,一辆黑色的一辆灰色的,是一拨人,可能是怕引起他的怀疑,所以两辆车倒着来跟踪他。   陆志强查清对方是仝玲主使的,告诉闫圳后,闫圳却没让他采取行动,却让他不要插手,他自有安排。   此时跟在闫圳车后的是那辆灰色的,闫圳依然装作不知,像往常一样,规律作息,家、公司、俱乐部三个地方来回,连差都不出了。   行车途中,闫圳给齐康去了电话:“齐总,事情办完了,大齐食品收购案你不用操心,你拿着钱可以随时离开了。”   对方:“谢谢闫总,合作愉快。”   闫圳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仝运年见过闫圳后,知道了仝玲在本市后,他加上仝峰疯了一样的找人,可一个大活人若有心躲的话,哪那么容易找得到。   仝峰是最着急的,他问仝运年:“姓闫的说她在,要不问下他?”   仝运年看他一眼:“可以,你去问吧。”仝峰听到此言不再言语。最后还是仝运年想到了办法,让他老婆仝玲她妈主动跟仝玲联系,并表示想她了,让她回家一趟。   仝玲果然上当了,还没回到仝家就被仝峰抓住了。仝峰因记挂着自己的前途命运,对仝玲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要押着她出境。   仝玲感到了不妙,她大吵大闹,哥哥都不叫了:“仝峰!你要干什么,你们骗了我。”   仝玲拼了命的挣脱,一时仝峰也弄不住她,最后还是仝运年出面见了仝玲一面。父女俩,一个躲避着对方的视线,一个尚存希望。   仝玲叫他:“爸,仝峰疯了,他要抓我回去,还说以后都不许我出来了。”   “你不要怪你哥,不是你闯了祸连累到他,他也不会这样。”仝运年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   仝玲心里一惊,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她爸怎么会提前知道?只听仝运年继续道:“你回来被闫圳发现了,他又盯上了咱家。”   仝玲不解:“我没往他身边凑,根本没跟他打过照面,他怎么知道的?”   “哼,你还有脸问,不是你发他老婆的黑料,被他查了出来,顺藤摸瓜查到了你偷偷跑回来的吗。”仝运年质问着仝玲。   “那又关仝峰什么事,他又威胁你们什么了?”   “威胁到你哥可能会去坐牢,公司也会受到大的冲击,缓不缓得过来都不好说。”   “就因为我发了那贱人的黑料?”   仝运年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到现在你还不清醒,跟闫圳的女人较什么劲,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就那点负|面新闻能把她怎么样,最后害得不还是你自己,还要连累家族。”   仝玲已经听不见她爸在说什么,她全部的想法都是,就因为她只是小小的发泄了下不满,那些黑料就算发了也没引起什么大的水花,而闫圳就因为这点小涟漪,就要把她家把死里整,还逼得她的家人与她彻底反目,要把她软禁在国外,一辈子不许她回来。   闫圳是有多恨她,是有多狠,仝玲心中一直有怨有恨,却舍不得跟闫圳使,她一心只想报复安拙,可此时,仝玲最恨的却是闫圳。都说爱到极致就是恨,仝玲不知道她这算不算,但她知道,她恨他,恨死了。 第85章   仝玲企图用亲情打动仝运年,她求父亲哥哥,她会自己走,现在马上,并保证不再回来,只求不要软禁她。但仝运年根本不相信她,而且他是对的,仝玲现在表面有多诚恳,内心就有多疯狂,她只要自由,只有身体自由了,她才可以做她想做的。   可惜仝运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见仝玲不肯乖乖跟着走,仝峰一人又弄不过一个拼命挣扎的人,仝运年带了人来。他是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但仝玲不给互相体面的机会,那就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狠了。   仝玲绝望地看着进来的帮手,怨毒地看着她的亲人,心里明白她那点可怜的亲情在家族利益面前什么都不算。想明白了这点,仝玲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快速分析起现在的形势,仝运年想把她运出国,是需要她的配合的。如果她大闹机场拒不登机,其实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提前表现出来,谁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会不会给她用药。所以,仝玲不再挣扎,开始表现出认命与配合的样子。还好,他们只在一开始用了强,见她安静了下来,没再采取别的措施,只是对她看管得很严。   仝峰与押着仝玲的两个人上了车,仝运年留下,最后离别的时刻,他只挥了挥手,尽管表情是心痛的,但却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仝玲。仝玲倒是做足了全套戏,饱含热泪地对仝运年说:“爸,逢年过节我能回来吗?你让人押着我回来也行啊,我想家,想你和妈妈。”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虽然从小到大没怎么管过,但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对她报以了期待的。仝运年虽对仝玲此时的乖顺有质疑,但事实已经不重要了,他还是愿意在这最后时刻展现些情感给仝玲的。   仝运年语气软了下来:“你乖乖地,会有机会的。”   仝玲点了点头,做出十分知足的样子,心里却是满目荒凉,原来自以为是个小公主,家里唯一的女孩,比起兄弟,一次打都没有挨过。吃的用的,尤其是穿的都比家里的男孩子们好。   后来长大后,涉及到利益中心,仝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但凡大件一点的东西,如房子股份这些,就没有她的份额了。   而且给她花钱都是有目的的,花钱开工作室、办画展,是为了提高她的身价,可以找个好婆家,如闫圳那样的,只可惜一开始她就找到了,只是还没成婚呢,他们就开始吸血,不想闫圳不是个善茬,直接与她这样的家族断了联系。   现在看来闫圳是多么的明智,早早看透了他们一家子。   其实仝玲也在仝家第一次放弃她的时候明白了这一切,但还是心存幻想,而此时,所有幻想破灭,她的亲情、爱情都是个笑话。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受了委屈,耍了点脾气,为什么要受到如此大的惩罚。   就因为有像闫圳这样的男人爱着,安拙一个出生低贱没有爹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仝玲自认长相上不输安拙,两人各有千秋,从小到大喜欢她的人络绎不绝,凭什么她安拙就能得了闫圳的青眼,论交情她可是更早就认识闫圳的,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她最后会输得这么惨?   她想不明白,想不通,这太不公平了,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她?安拙凭什么?闫圳凭什么?!   这一路车子开得很快,就怕仝玲赶不上飞机似的,没容她多想,机场就在眼前了。中途仝峰接到一个电话,他一边听一边“嗯嗯”地应着,放下电话他对司机说:“去蓝天机场。”   蓝天机场是私人机场,仝玲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私人机场私密无人,她就算闹得再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大闹机场趁机脱逃的计划眼见就要实施不了了,仝玲开始恐慌。   车子拐向了另一个方向,离海市机场越来越远,仝玲开始挣扎起来,差点出了交通事故,好在仝峰等人及时制止了她。   仝峰出了一身冷汗,被仝玲的极端行为吓的,他恶狠狠地对仝玲说:“小玲,别逼我给你上绳子。”说完这话,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劝道:“那边爸爸都联系好了,你的生活水准不会下降,就当是去度长假了。你帮了哥哥帮了公司,家里是会记得你的,永远感谢你的。”   “屁话!这都是屁话!我才二十多岁就要过被禁固的生活,换你你乐意?哦,你当然不乐意了,你自己蠢犯了错,不想去牢里,就要把我送进去,你们丧尽天良!”事已至此,仝玲已无所顾忌,什么话都往外扔。   仝峰反唇相讥:“你又好到哪去,为了个男人犯的蠢还少吗?知道是谁提供的私人航线吗?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闫圳。”   仝玲眼睛通红,烧尽了眼泪,已无泪可流。她无法反驳仝峰,她知道他说得是对的,蓝天机场的最大投资人就是闫圳,这里百分之九十的航线都归闫家使用。   仝玲没有了别的想法,脑中只一个念头,好恨,她好恨。   蓝天机场不大,占地面积只能满足同时停靠三架飞机,跑道只能起飞一架的需求,但它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候机室休息室都有配备。   仝峰他们到的时候,停机坪上停着两架飞机。他看了看,两架都很低调,机身上没有任何Logo,一时不知哪架才是闫圳借给他们用的。   仝峰把仝玲留在了车里,自己一个人下去查看情况。有工作人员等在那里,与仝峰确认了身份后,告诉他两架飞机都是闫总的,并巧合地都借了出去,另一架的乘机人也到了,正在候机室等待,不久就要起飞。   工作人员给出建议,请仝峰确定自己具体的登机时间,不要与对方撞在一起。   仝峰当然是希望越快登机越好,他回复工作人员,给他二十分钟,他带齐人马上登机。快步回到车里,因刚看到了指定停车地点,于是仝峰亲自开了车过去。   停靠地与登机处离得不远,仝峰指挥着他的人一左一右挟着仝玲下了车。仝玲放眼望去,四周没有人,只有眼前巨大的飞机。她又看向二楼候机室,从落地窗里能看到有人在那里走动,希望重新燃了起来。   仝峰进到屋里,跟工作人员交接后,快事快办,不打算从登机口登机了,直接放舷梯。仝峰眼见着靠右的那架飞机从停靠处滑了出来,正在他全神贯注关注着飞机时,从候机楼里出来几个男人。   他们跟工作人员在交涉,然后工作人员跑到仝峰这里,急着跟他商量:“您可不可以再等一会儿,先让那边的客人登机,他们好像更着急一些。”   有什么事能比仝峰的事更着急,仝峰当然是不乐意了,马上表示了拒绝,可对方那几个男人却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对方倒是很客气:“朋友,打个商量,能让我们先飞吗,你看,本来也是我们先到的。”   仝峰:“可是是我们先跟工作人员交接的,不好意思,你们还是坐下一架吧。”   对方还要再争取,仝玲忽然大叫道:“救命!我被绑架了。”   对方看了过来,然后向仝玲的方向凑近,在仝峰怒斥了仝玲后,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仝峰:“没事,这是我妹妹,脑子出了问题,我要带着她去国外疗养一阵。”   仝玲:“他胡说,我没有病,我不认识他,求求你们救救我。”   对方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向着仝玲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仝峰意识到要出麻烦,马上含笑着说:“要不,还是你们先登机吧,我妹妹这情况,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一下,冷静冷静。”   对方一共五个人,没有人接他这话茬,注意力都在仝玲的身上。   其中一人说:“还是不急着登机吧,我看这位女士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还是弄清楚的好,如果发生刑事案件就不好了,如果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仝峰是真急了:“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飞机就是闫圳借我们送她出去的,耽误了闫总的事,你们担得起?”   听到仝峰这么说,那人更较真了:“我们也是找闫总借的飞机,你要是这么说,那更得弄清楚了,污了闫总的名声就不好了。”   仝峰见跟他们说不清,给架着仝玲那两人一个眼神,飞机已经就位,舷梯也已到位,他们打算直接过去,上了飞机就不怕纠缠了。   可走得并不顺利,仝玲不配合,两个人得拖拽着她往前拉才能挪动一点,而后面还有捣乱的。   五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快步拦住了仝峰一行人的去向,开始进一步逼近,看这架势是要把仝玲从他们手里解救出来。   仝峰被动上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对方只一下,他胳膊就麻了。再看架着仝玲的两人也是不妙,仝玲借机挣脱了束缚,她一秒没犹豫,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车里的司机看到这一幕,正好出来打算帮忙,驾驶位空了出来,仝玲坐了上去,车子绝尘而去。   目标一消失,两边人没有了动手的理由。仝峰朝着仝玲开车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车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骂了句脏话,开始打电话。   另一边的五人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坐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车,车里,其中一人拨出一个电话:“强哥,事情办成了。”   陆志强人在俱乐部,挂了电话后,朝拳台上喊了一嗓子:“圳哥,事成了。”   闫圳喊了停,下了拳台,边摘手套边往后面走,陆志强跟着他,忍不住说了一句:“真不用咱们出手?这就是个后患,不铲除了我心里不踏实,其实让她离开也行,仝老头守不住还有咱们的人呢,保证她跑不出来。”   闫圳双手搓了下头发,汗珠落地:“对付不定时炸|弹的最好方法是,引爆它。”   安拙的假期没剩几天了,自驾跨了几个省后,她开始往回返了。回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些,只五天就到了海市。这一趟旅途母女俩玩得十分开心,安拙即休息了又充了电,郭红丽享受了亲情,整个人比出发前愣是胖了几斤。   下高速口,海市两个大字高高地挂着,终于平安到家了,这趟旅行可以说是十分圆满了。   安拙先是送郭红丽回家,路上,听见她妈自言自语:“阿圳怎么回事,好几天没回我消息了,也不给我打语音了。”   安拙:“那大忙人,天天跟你联系才叫奇怪呢,现在这才叫正常,您这个母慈子孝的梦也该醒了。”   郭红丽白了她一眼:“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安拙乐了:“老年大学是真没白上,成语用得越来越溜了。”   这次出门安拙开朗了不少,每天都在开怀的笑,郭红丽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安拙送完她妈,下楼后,车都不用动,多走两步就到了她的新家。半年前她在郭红丽住的小区买了套房,真正实现了端一碗汤过去,温度刚刚好的距离。   这房子一直在装修,装完又放了几个月的甲醛,终于在安拙出发前搬了进来。从她客厅的窗户能看到郭红丽卧室的窗户,安拙这边灯一亮,站在窗前的郭红丽就放心了,把窗帘拉了上去。   安拙的假期还有两天,她打算这两天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宅满两天。可转天,她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闫圳的:“我在入云大厦,这房子我打算卖了,收拾出你的东西,请你过来把它们拿走。”   安拙本能地想告诉闫圳,东西她不要了,可一想到当时确实是搬得匆忙,正好有一些练习稿她找不到了,一直怀疑是落在了那里。   安拙打字问道:“是画稿吗?”   对方:“对,你几点到?”   安拙:“下午吧,两点左右。”   “好。”   吃完中午饭,安拙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十分明朗,她决定不开车了,打算走一走坐地铁去。   进入大厦,安拙看了眼时间,两点零四,时间刚刚好。   安拙在入云大厦已经没有房子了,她从闫圳的房子里搬出来后买的那套被她卖了,因为离开了九团漫,并且挖了它的人,再住在这里难免会有打头碰脸的时候。   加上想离她妈住得近一些,最先考虑过对面小区的她家的那套老房子,但房子太旧了,小区里连个物业都没有,比不得对面新建的商品房,最终安拙还是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   楼梯门开,熟悉的环境令安拙闪了一下神,她走到门前,按了门铃,按了两遍,门开了。   门开得匆忙,明明挺厚实的大门,被开门人大力拉得像是晃动了起来。四目相对,门内的闫圳与门外的安拙都愣了一下。   闫圳像是刚睡醒,眼睛通红,头发凌乱,身上虽然穿着白衬衫但没有系扣,裸露着胸膛。不知是不是安拙的错觉,闫圳在见到她后,胸膛起伏的幅度更大了。   性感、危险,充满了攻击性,这就是闫圳此时给予安拙的最直观感觉。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而闫圳把门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你来干什么?”质问的语气,一下子把安拙问懵了。   安拙正想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就听一道女声:“谁啊?”   这声音安拙太熟悉了,果然,仝玲出现在了闫圳的身后,虽然有他挡着,但安拙还是看到了她的样子,她倒没有坦胸露背,但只穿了内衣。   察觉到她的视线,闫圳侧了下身,让她视野变得更加清楚。但也只是几秒,几秒过后,闫圳重新挡住了门口,这次堵得更严实了,屋里的情况安拙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了眼前的“一堵墙”。   这堵墙还会说话,不是冲她:“你让她来的,幼不幼稚啊,都说了没有联系了,偏不信。”   闫圳回过头来,面对着安拙嘴角翘起,带动的整个面部都是上挑的,安拙大脑一片空白,只注意到他眼尾上的那条疤痕……   “嗳!走什么神呢,还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空白消失,“咚”地一下全部实感猛烈地砸进了脑中,安拙一下子就醒了,她看了闫圳一眼,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身后是重重的关门声,安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站在电梯前如常地摁了按键。电梯门开,她走进去,电梯门关,安拙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你知道的,他本来就是个混蛋,一直都是。   走出入云大厦的安拙不会知道,从她被关在门后,那道门里发生了什么。她只在二十分钟后,听到电话响起,看了眼是闫圳的手机号。安拙狠狠地把电话摁了拒听,他没有再打过来。   而安拙这才发现,她没有走去地铁站。环顾四周,看了好久才认出身在何处,而此地并不是她回家的路。   被拒接的电话那头,闫圳躺在地上,手还摁在手机上,鲜肉染红了它。而这一幕闫圳已经看不到了,他望着窗外,今日睛空万里,阳光正好,你走在阳光下拒接了我的电话,心情应该是不好的吧。又被我气到了吧,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气你了。愿我爱而不得的宝贝拥有光明的未来,一生安康。   巨痛席卷了闫圳的身体,他是很能忍痛的,可此时,闫圳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太他妈的疼了。窗外的明亮渐渐被黑暗取代,闫圳闭上了眼,陷入了无边的未知中。 第86章   一年后。   一张长桌,坐着陈以与安拙,两人交换着文件签上了各自的名字。正事办完,陈以问安拙:“真不改名了?还用乾蚁?”   “嗯,不改,挺好的名字改它干什么,一发牵动全身,太麻烦了。”   正事办完,陈以开始闲聊:“要是改的话,你想叫什么,鼠蚁?乾鼠?”说完自己就乐了。安拙看他一眼:“陈总,一点都不好笑。”   陈以收起玩笑,话语里多了些真诚:“真替你高兴啊合伙人,哦,现在不能这么叫了,你成长了,都自立门户了。”   安拙倒是真心感谢陈以:“您是我的贵人,我时刻准备着做您合伙人的候选人,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自从请了正归团队,安拙这一年的事业发展得十分迅猛,她降下了出作品的频率,虽然还在创作,但只出精打细磨的精品。公司签进了不少新人,新人的势头很猛,给公司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火的平台加上有能力的人,乾蚁在安拙的带领下已经做到了行业第一,早已取代了以前的头把交椅九团漫。   这一年陈以的目标又被新的领域吸引了,他“移情别恋”,不打算在乾蚁身上再投入更多的精力。早先安拙就入了股,现在他把自己剩下的那一份也卖给了她,安拙成了乾蚁唯一的老板。这还不算完,安拙的脚步没有就此停下,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九团漫。   九团漫这一年来不知为何,新的好的作品不仅寥寥,也不见资本投入,一片死气沉沉。按说不应该,它的背后是闫圳,而闫圳身后的创海集团却是蒸蒸日上,红火得很。   安拙忙完陈以这头,找了个时机,去找了一趟马洁波。马洁波听完安拙的来意后,陷入沉思。安拙没有打扰他,任他思考,过了一会儿,马总开口:“这事从我本心来说,我是乐意的,可你也知道,业务方面我是可以做主的,但再大的事情是闫圳闫总说了算的。”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安拙发现“闫圳”两个字在她的生活里已经消失了好久。差不多一年前吧,她妈妈还总是提起,从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咒骂,骂了一阵,渐渐也不骂了,闫圳这两个字和他本人彻底在安拙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一年来她忙,休完了假后,更是全情投入到了工作中。仔细想想,真是好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猛然听到马总提起,安拙心下:啊,她怎么忘了,九团漫已经被资本入驻过一回了,伸手的就是闫圳。   安拙直接问马总:“那您的意思是要继续保持现状下去,还是想换个投资人?”   马洁波一点没犹豫:“换人。这一年九团漫不进则退,海鼎文化,就是创海集团的那个下属公司,以及闫总对我们都是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尽到一个投资人的责任。如果是安总接手九团漫未来注资的方向,我及全公司都是欢迎的。”   不闻不问吗?安拙竟产生要对九团漫的现状负责的感觉,毕竟当初闫圳插一手是因为她。   安拙表示明白了,得到了马总的认同,剩下的事就该由安拙或者说乾蚁出面了。告别了马总,安拙回到公司,让负责这块儿业务的工作人员与海鼎文化的人联系。   这事安拙吩咐下去后,就没再管,几天后,项目部的李经理来跟安拙亲自汇报:“安总,九团漫那个案子,出现点问题。”   安拙抬头示意他继续说,李经理:“海鼎的张森说,他做不了主。”   安拙:“什么意思?”   “说是关于九团漫的一切事务,都是他们集团老总闫总亲自过手的,他没有决策权。”   安拙脸上出现不耐:“他当然没有决策权了,你该找谁或推进对方该去找谁,不是你的工作内容吗?”   李经理马上解释道:“我去找了,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可无论我用什么方式都找不到他们闫总。”看着自家老板脸上的不耐在加重,他进一步说明:“我当然知道找张总了,可奇怪就奇怪在,他也联系不上他们老板。”   安拙:“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一个大活人还能联系不上?”嘴上这么说着,安拙心里却是知道李经理的工作能力的,看来他是真的遇到了困难。   安拙想了想冲李经理摆摆手:“我知道了,我亲自处理这事,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你出去吧。”   安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倚进椅背里,想了许久,终于做了决定。坐直身子,拿起电话,找出那个许久没有联络的头像,发了消息过去:“闫总,有关九团漫有事与您相商,您什么时候方便,可否回个电话。”   改改写写,写写改改,二十来个字用的时间像是在写小作文。最后还是安拙恼了自己的这份刻意,她不再改动,直接发了过去。   可就是这样的甄词琢句换来的却是无人回复。安拙等了一天,然后直接拨打了闫圳的电话,拨电话时她发现,自己的记性真是好,闫圳的电话号码虽然已很久不再接触,她却一直都记得。   电话那头出现了正常的等待音儿,不知为何,安拙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没松多会儿,又提了起来,电话只响却没有人接听,直到一个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过了会儿,安拙又打了一遍,后来又拨了一遍,一共三遍,一样的无人接听。看来李经理与张森说得没错,用以往她知道的渠道已经不能联系上闫圳了。   安拙没再等下去,联系了海鼎文化的张森张经理,对方把告诉李经理的那套说辞又跟她说了一遍,主旨就是他做不了主,而做了主的人他找不见。   安拙亲自试过,确实联系不上闫圳,她不就此问题再做纠缠,只问他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九团漫这个事推进下去。张森想了想,给了安拙一个办法,让她去找陈景中。   他听别的分公司的人说过,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有需要请示闫总的事情,最后都是跟陈景中直接联系的。   张经理委婉地表示,如果他直接去找陈特助,可能事情就真的石沉大海了,不如安总自己去找。安拙谢过张经理,拿到了陈景中的联系方式。 第87章   陈特助的电话倒是一打就接了,安拙自报家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电话那头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就在安拙等不下去打算再次开口时,陈特助终于接上话茬了:“哦,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安拙把情况跟陈景中详细的说了一遍,期间,对方十分有耐心。最后,安拙提到了闫圳:“我知道这事还是要找闫总,但我联系过他了,没有联系上,是他换号码了吗?”   陈景中马上说:“您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会转达的,周五吧,这周五我跟您联系。”   安拙顿了一下,随即顺着他说下去:“那好,我等您电话。”   挂了电话,安拙静|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一些事。好像忽然间,闫圳就不好联系了,不止她还有他公司的人都联系不上他。安拙有种冲动,想给陈以去个电话,想问问他,但她克制住了。   她会主动给闫圳打电话,是因为这是公事,虽然最后一次见面,不愉快很尴尬,但安拙还是尽力忽略此事,公事公办。但闫圳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也好,如果能不跟他产生交集就能把事办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安拙想到这儿,就不想在此事上再费心思了,有什么事等到周五陈特助来了消息后再说。安拙开始收回心思,忙自己的事了,可她还是会偶尔走神,心里总有点惴惴的感觉,想抓住这种感觉看看困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可那感觉一闪即逝,太过缥缈,什么都抓不到。   周五,陈景中上午就联系了安拙,如安拙所愿,确实不用跟闫圳产生交集,事情就顺利地推进了下去,可以说是太顺利了。   陈特助把合同都传了过来,安拙看了后发现,价格合理,手续简便,比她从陈以手里买乾蚁的股份还痛快。本来安拙是做好要扯皮的准备的,没想到根本不用,最后去签字的时候,来的是海鼎文化的张总。   安拙先前知道的时候,还觉得纳闷,不是说九团漫属于闫圳个人的吗?怎么最后跟她签字的却是张森。她本想问上一句的,但她这方的律师表示没有问题,程序合法,一切都没有问题,她只要签字就行。   最后的步骤走完,安拙其实还是想问一下张总的,但一想到闫圳以前的种种,现在的疏远冷漠,以及自己已经拿到她想要的,超过预期的拿到了九团漫,也就收起了这份好奇心,与张森说些场面话后,互说再见了。   乾蚁加上九团漫,如虎添翼,半年后行业大会,安拙受邀参加。   这半年里,安拙比以前还忙,郭红丽对她的个人问题十分关注,安拙被她吵得没办法,只得跟老妈约法三章,忙完行业大会,她就会静下心来去相亲,好好考虑个人问题。   所以,这个行业大会,郭红丽比安拙还上心,大会前一天,提着保温桶到安拙家里给她送吃的,送吃的的同时不忘旁敲侧击:“这个会开几天啊?”   安拙:“三天。”   “哦,三天后正好是周日,要不你先挑一个出来,约在那天?”   安拙抬头,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没有功夫,吃完这顿,我还要开个电话会议,还要为明天的大会做最后的准备,真的没功夫再见您了。”   郭红丽一边找包,一边说:“不用,我都带着呢。”说完拿出一沓照片。   安拙真没想到,她妈会随身携带这些,马上制止道:“您饶了我吧,不差这两天,不是都说好了吗。”   郭红丽见安拙一副抵触的样子,怕她再逆反了,又把照片塞了回去,嘴上叨叨着:“行,我知道了,按原先说的,等你忙完这个什么会的。”   放好照片,回头收拾厨房的时候,不知又被触动了哪根神经,郭红丽开始骂:“姓闫的真是有病,不是我被他骗了,耽误了你的时间,可能现在大胖孙子我都抱上了……“安拙手里的筷子一顿,真是好久没听她妈骂闫圳了,以往的经验这一骂至少二十分钟。安拙停了筷,把饭盒盖好放进冰箱,然后回了自己房间,把郭红丽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行会举办的地点是上次办漫展的艺术街区,因为有活动,这里从早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下午是正式的会议,安拙是这个环节的发言人之一。会议结束后,还有个简餐酒会,为了方便与会人员,就在艺术街区里选了个有招待大型酒会能力的场所。   安拙在会议结束后,换掉了职业套装,着更正式的小礼服准备前往。这个酒会她是一定要参加的,一是交流与学习的机会,同时今天来的人里,有安拙想结识以及感谢的。   几圈转下来,安拙终于看到了陆总,这位陆总就是安拙特别想感谢的她的贵人。   安拙走过去,陆总也看到了她,两人碰了下杯,安拙先道:“敬您一杯。”陆健二话没说,直爽的干了,然后说:“刚才的演讲不错,安总现在真是光芒四射,晃得我们都快睁不开眼了。”   安拙:“您说笑,我知道您的眼神可好着呢。”   陆健来了兴趣:“哦,这怎么说?”   “选中乾蚁,不正说明您眼神好。”   陆健哈哈大笑:“对,要说我可是在好几个被考察的公司里选中了你们。不过,有一个功我是不敢揽的,知道乾蚁并选中你们,是创海的闫总跟我推荐的。“明明知道陆总最早跟她接触的时间是两年前了,但安拙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以前没听您提过。”   陆健回忆了一下:“好久了吧,就是给你第一次电话时。”   安拙刚刚跳得稍快的心跳一下子慢了下来,心口的位置别了一下劲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快一慢的心跳变化导致的。   陆总还在说:“闫总很实在,直接跟我说了与你的关系,但举贤不避亲,况且你们当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把你好一通夸,从专业上,从人品上,各个方面吧,弄得我当时不关注一下,都觉得对不起他的真诚与热忱。”   安拙是真没想到,她与陆总的这段合作,里面竟有闫圳的身影。   陆健从服务生手中又拿了杯酒,喝了一口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带疑惑:“话说,最近一直没见到闫总。”想了想摇头道:“不是最近,是有段日子了,一年都不止了吧,好久没有闫总的消息了,好几个活动都没见到他。休大假了吗?还是退居二线了?不该呀,他这个年纪正是干事的年纪啊,我都还没退呢。”   安拙接了一句:“您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吗?”   陆健点头:“岂止,不止没见过,连他的消息都没听到过,不过创海倒是好好的,发展得挺平稳。今天说到这儿我才发现,创海现在一直是陈景中冲在前面,下次看到他,我得问问,他们闫总在忙什么,越发神秘。”   陆总身边聚了别的人,安拙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正好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安拙准备早点退场,她还要做晚间练笔。   出来后,安拙没有看到她的车。给司机打了电话,对方以为她不会这么早结束,把车停在了稍远点的停车场。安拙站的地方离司机说的那个停车场没有多远,她让司机等到原处,自己走过去。   一拐弯,安拙停下了脚步,目光所及,正是闫圳开的那家拳击俱乐部。等安拙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了俱乐部的门口。人站在那里,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站着,最后还是正要出来的陆志强敲醒了她的心神。   突然照面的两人俱是一愣,还是陆志强先做出了反应,但他的反应着实诡异。像是耗子见到了猫,陆志强退了回去,不仅关上了门还顺手拉了帘。他这一套动作,做得慌慌张张,安拙毫不怀疑,陆志强此刻的汗毛都是炸着的。   转身离开?好像这是最优解。但安拙忽然不想这么做。她走到窗边,对着在窗前无帘可挂,却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家伙,敲了他面前的窗户,指了指他,做出一个让他出来的手势。   陆志强的脸上明显有挣扎,但最后他还是出来了。   陆志强走出俱乐部,并回身关好门,一副不想安拙入内的样子。安拙正好也不想进去,俩人站在俱乐部的门口,并没有四目相对,陆志强一直低着头,逃避着安拙的视线。   安拙自从自愈了晕血症,就不再怕陆志强了,不仅不怕,现在她对他莫名有股火气。看着在自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男人,安拙盯着他的目光更加锋利。当真是风水流轮转。   终于盯够了,她也不认为陆志强会先开口,安拙说了话:“你躲什么?”   陆志强闻言倒是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后马上移开:“我没躲。”   “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安拙咄咄逼人。   陆志强惊慌了一秒:“哪有,我哪敢。”   “那你为什么躲我?”车轱辘问题又转了回来。   陆志强慢慢转过视线,终于敢看安拙了,他突然严肃起来:“我是不可能躲你的。安小姐你是来,”看着安拙的打扮,想到今天这里有活动,陆志强改口道:“参加活动的吗?”   安拙点头:“嗯,来参加个行会。怎么了?”安拙恐怕都没意识到,从来对陆志强的问题都是尽快结束式回答的她,开始主动引起话题了。   陆志强:“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对了,安小姐,俱乐部会一直在这里,我的电话也不会变,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刚才……嗐,我真不是躲你,你就当我认错人了吧。”   安拙看着他,看得十分认真,直到把陆志强盯得再次不自在起来,安拙才缓缓问道:“你老板呢?”   陆志强像被踩了尾巴:“我老板?谁?”   安拙没被他影响,还是一派安然:“闫圳。他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私事处理完了,经历了一些糟心的事,连假都没顾上请,非常抱歉,还是我内心不够强大,再次抱歉。最后这文也快完结了,下本《欺负》10月10日更,排雷一下,男主是bian(四声)tai(四声)。 第88章   “您回哪里?”司机不得不问了,前方路口的拐向决定去向。   安拙没有回答,李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安总从上车以来就很奇怪,往常一上车就会告诉他回哪里,今天一坐进来就开始沉默,不仅如此她的情绪带动的车里的气氛也很微秒,弄得李师傅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但,再不给话儿,李师傅不知往哪里开了。他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安总,您回哪里?”   终于,安拙像是刚醒过来一样,看了看外面:“前面右转吧,我回新萃。”   新萃是安拙新置的产业,接连吃下乾蚁与九团漫,安拙把办公地点搬到了这里,商用的用来办公,里面配套的民居用来居住。   车子向右拐后继续前行,安拙又开始走神。俱乐部门前的一幕反复在她脑中闪现,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很清楚,而最终定格在脑中的是最后她问到闫圳后,陆志强的反应。   “闫圳”这两个字像是开关,把听到老板两个字紧张起来的陆志强,一秒变得安静了起来。他当时说了什么?安拙现在回忆,其实也没说什么。   除了“我不知道”四个字,陆志强再没开口。而安拙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对方像是忽然泄了劲儿,一股颓废感笼罩着陆志强。这种感觉令安拙很不舒服,她没有多留,草草地结束谈话,逃似地去了停车场。   新萃到了,李师傅把车停好,安拙不得不打起精神,收回心神。回到家后,她马上进入工作间,迫切地开始作画。练习也好,工作也罢,总之能让自己忙起来脑子放空的事情,她都会做。   就这样不知忙到了几点,困了,安拙直接睡下。   太阳一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伴随着忙碌的生活,安拙在见过陆志强后莫名烦躁的心情消失了,她全情投入到了日常的生活工作中。   而这种生活里,近日增添了新的内容,郭红丽的相亲任务。不过这次,安拙没有把它当成应付她妈的任务,她是真的想要稳定下来,开启新的感情生活。   安拙虽然不是那种风风火火外向十足的性格,但她打小就是个积极阳光的孩子,感情生活的一次失败不足以打倒她,她对爱情与家庭始终心存美好的愿望。   所以,这次郭红丽安排的相亲,安拙十分配合,认真的在众多照片中仔细挑选。   确定了人选,约好时间地点,安拙一进餐厅就见到了熟人,熟到不打招呼不行的地步。对方二人见到她也冲她招了手,主要是那阳在招手,他对面的王璐倒是安静了不少,只看着安拙没有说话。   对于这两人同时出现,安拙的惊讶只延续了两秒。最近那阳加班比以前少了,上班的时候笑容多了,有时看着看着手机嘴角都会翘起来,安拙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他应该是感情生活出现新的篇章了。   原来是王璐。   “来吃饭?”那阳问。   安拙如实说:“来相亲。”   这句话落地,没等那阳说什么,王璐惊讶地问:“相亲?谁?你吗?”   安拙笑笑:“嗯,我年岁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王璐异常激动,一脸难以置信,她甚至站了起来:“你,你,”可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倒是把脸憋了个通红。怎么看她也不是害羞,倒像是被气的。   安拙与那阳对她有如此大的反应,都有些不解,最后还是王璐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一屁股坐了下去,喃喃道:“也是,都快两年了,该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大家都得向前看不是。”   那阳转头对安拙笑笑,特意淡化王璐的举动:“你相亲对象呢?还没来吗?”   安拙环视了一下周围:“应该没有吧,我也刚到,是我来早了。”   两个人含暄了几句,比在公司时客气多了,安拙面对此景有感,她与王璐在那阳那里竟会有亲疏有别的一天,亲的是王璐,疏的是她。   安拙走到自己的位子,相亲对象确实还没有来。直到就差几分钟就到了约定时间,对方出现了。   男人一落座,两人互相介绍说了开场白后,安拙向那阳与王璐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王璐站起来扭头就走,那阳在后面忙乱地结账,跟上。   见王璐离开,安拙的心里像是长了草,她忽然有很多话想问王璐,最想问的就是,什么快两年了?她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拙的相亲大业一直在进行,却没有结果,而那阳那边,与王璐的感情却日渐稳定。安拙偶尔听上一两句,他们好像经常跟公司的同事聚会,可安拙一次邀请都没有收到。   别人觉得不请她,是因为她是老板,再正常不过。可安拙与那阳都知道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关系从九团漫开始,不止是老板与下属这样简单,加之,王璐也算是安拙的朋友,叫公司里的同事去玩却不叫安拙,确实是不太合适。   而这种不合适发生了很多次。安拙与那阳是没有矛盾的,问题应该出在了王璐身上。安拙不是没想过原因,大概率是她现在与闫圳形成陌路,王璐作为闫圳的发小疏远她也是正常的。   这事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安拙发现对闫圳,以前偶尔还能想想,现在是一点都不愿去想,她没时间也不愿意,本能在驱使她选择逃避,她也甘愿这样。   一个窗户纸好几次出现在眼前,而安拙选择不捅,转身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水逆了,安拙近期很不顺,崴脚、丢钱包,公司还遇到了点小问题。不是经营上的问题,但也是个麻烦事,弄到要打官司。   起因是被别人侵权了,对方打了个擦边球,但安拙还是决定杀鸡儆猴,走法律程序把对方告上法庭。   由于原先聘请的法律顾问是一位离职副总的关系介绍来的,随着这位副总的离开,原先的法务部等同虚设,安拙要为乾蚁另外找一家律师所了,她想起以前打离婚官司请的陈庆以及他背后的如运律所。   联系上陈律师后,陈庆转天来到了安拙的办公室。   有两年不见了,陈庆发现安小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看着她的办公室,以及安拙现在的精神面貌,陈庆不得不感慨,安小姐真是越活越精彩了。   开始说正事后,陈庆表示,以前他所在的如运律所出事了,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安拙很吃惊,问他为什么,在她印象里,这可是当时肯不畏强|权肯接她案子的律所啊,怎么说没就没了。   陈庆叹气道:“表面看是违反了行规,其实是得罪了人。李兰芬李大律您还记得吗?”   李兰芬?安拙点头:“当然记得,跟她有关?”   “要说我们唐总金总跟她是老同学了,其实金总做的那点不合规的小手脚,她一直是知道的,但后来的一个案子,我们律所与李律分别代理双方当事人,李律就把金总的事举报了出来,那次不仅输了案子还把如运折了进去。”   安拙听后问:“什么案子能让李兰芬这么不留情面?”   “刑事案,要说你现在还住在入云大厦吗?”   安拙不知他怎么忽然有此一问,回答道:“早不住了,我搬走了。”   “搬的好,那个地方风水不好,不止有跳楼的,那个刑事案也发生在入云大厦。”作为律师的陈庆竟然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来,并且说得十分认真。说完他话峰一转:“您说的事情,我会帮您留意,我现在的律所不适合,但我朋友的公司倒是可以推荐给安总看一看。”   安拙沉默了,陈庆发现她不太对劲,喊了她一句:“安总?”   安拙忽然说道:“陈律师,你可不可以给我说一下李律与如运打的那个官司的详情吗?”   陈庆一愣,然后随意道:“可以讲,只是我并不是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很多细节也不是很清楚。另外,这个案子的庭审确实是不对外公开的,保密级别很高,不知您想问哪方面的?”   “什么样的刑事案件?”安拙急问道。   陈庆立马回答:“故意伤害吧。当时如运代表的是被告方,李律师是原告方的代理律师。”   “原告被告是谁?”   陈庆:“不知道,这个就是当时保密的地方。当时这个案子是张律师接的,他的助手现在跟我在同一律所,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问一问。”   安拙表情急切:“那就麻烦你了,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我等你消息。”   “好,我尽快。”   陈庆的效率很高,转天一早就给了安拙回信,对于问出来的结果,他也很意外,被告与原告他们竟然都认识。   当安拙听到仝玲与闫圳的名字后,她不死心地问出:“你确定被告是仝玲,原告是闫圳?”   “那当然,李兰芬本来就是创海那边的。而且被告已经被判了刑,如运是输方。”   “伤到什么程度?”   “这个真不知道,打听不出来,虽然他当时是张律的助理,但涉及案件核心就不让他碰了,只知道最后是判了十六年,这个在故意伤害案例里算是重的了。”   安拙握着手机的手在冒汗,而额上一片冰凉,她声音紧张到出现颤音儿:“那以你的经验,判十六年,对方会被伤到什么程度?”   “这不好说,肯定不是轻伤。故意伤害他人情节恶劣,手段残忍致人重伤、残疾或死亡的,判七年以上、无期或死刑。所以,还要看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但无论怎么套用量刑,十六年,原告方的情况都不会太乐观。”陈庆听到了话筒里安拙抽气的声音,他马上补上一句:“不过,以闫总的能量及李大律的能力,也有可能对被告的量刑过重,这种可能还是有的。”   安拙不知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那日发生的种种无比清晰地映入脑中。入云大厦,熟悉的房门前,不同寻常的闫圳,不同寻常的仝玲,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逻辑,而这一切都被她忽略了。   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哪怕在心里早就跟闫圳做了割裂,但当她看到闫圳与仝玲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安拙还是承受不来,她选择了逃避,把它单方面地归为闫圳对自己的又一次伤害,哪怕他们二人早已没有关系,她也要不讲理一次,坚决地认为就是闫圳对不起她。   回忆继续进行,想到她在街角接到的闫圳的来电,安拙忽然捂住了心口位置,那是闫圳给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从她摁掉后,再没见这个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上……   安拙慢慢地弯下了腰,疼,太疼了,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她生病了吗,她要死了吗?安拙想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救救自己。 第89章   不,安拙意识到她不能任由没有实证的猜想继续下去,一切还是未知,她对闫圳的这份笃定的信任来的太过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呢?如果他与仝玲真的在一起了呢,如果他受伤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令有其因呢?   安拙坐了起来,拢了拢头发,面容平静下来,理智暂时拯救了她。但,没一会儿安拙发现这都是骗人的,闫圳与仝玲的关系比不得她对闫圳本身的关心,她现在就想知道闫圳人如何了,是生是死。   心揪得难受,安拙在慌乱的思绪中试着理清头绪,王璐的名字最先冒了出来,安拙没犹豫,马上给她拨去了电话。   对方没有接,安拙拿座机打过去,王璐接了。   没有寒暄,安拙开门见山:“闫圳的事我知道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闫圳的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仝玲伤他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他还……活着吗?”安拙小心翼翼地问着,声音轻到风一吹就要散了似的。   王璐依然不为所动:“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没听到他出什么事了啊。哦对,他现在是不怎么管事了,创海请了职业经理人,他业务的重心转移到了国外,我也有日子没见过他了。”   安拙被王璐说得彻底愣住了,陈庆与王璐像是在说两个人,两件事,完全对不上。安拙迷糊了一瞬,在听到王璐疏远客气地一句:“安总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后,有了自己的判断。   王璐在说谎。   她的行为与言语完全不合常理,闫圳是真的出事了并且还与她有关,才能说明王璐为什么最近对她是如此态度。像她所说,如果闫圳只是出国开拓新市场,王璐根本没必要刻意避着她。   安拙提高了声音:“王璐,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想知道他是死是活,求你告诉我。”回答安拙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安拙闭了闭眼,陈景中、陆志强,加上现在的王璐,他们在听到她看到她后,表现得都不正常。其实她是有感觉的,但她一次次逃避,终于到现在逃避不下去了,窗户纸捅破了,安拙要知道这个答案。   安拙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从王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找陆志强也没有用……敲着敲着,她忽然想到了海阔公馆。没有一秒的耽搁,安拙拿起手机与钥匙,冲了出去。   可惜这趟奔走也是无用功,她按了好久的门铃没人理,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按了以前的密码,显示错误。   安拙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闫圳的父母了,可是,如果,如果闫圳真的不在了,她这样去问,无异于再次刺激他们,撕开他们的伤口。她不能这么做。   安拙下意识地拨打着闫圳的电话,没人接听,一直没人接听。拨累了,她开始在门前的走廊上来回踱步,以前明明这里对她来说是个伤心地儿,跟闫圳的很多不愉快的回忆都发生在这里,但此时,那些过往与感受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踱着踱着,她脚下一顿,急忙摁了电梯,在跑去自己车前,给陈庆拨去了电话。   陈庆从写字楼里下来,还没找到安拙的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他,放眼望去,一辆红色汽车前站着的正是安拙。   刚走到车前,安拙抓住他:“陈律师,请你帮个忙。”   海二监坐落在城郊,来往一趟非常不方便,可同牢房的狱友家属每个月都会按时来探监,只有仝玲与另一位狱友从来没有人来探视过。   可最近情况发生了变化,仝玲被通知有人提出申请,要求见她。   海二监的探监室一点都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没有玻璃隔着,没有电话。一间大屋里几张桌子,今天人少,屋里没有别人,仝玲一进去,就看到了靠门那张长桌前坐着的安拙。   听到响动,安拙也看到了仝玲。   仝玲昂了昂头朝她走了过去,刚一坐下,她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安拙:“并不是来看你,是有事问你。”   仝玲本来就不胖,现在更瘦了,单薄的身体装在宽大的囚衣里,如纸片一般。她人本就清冷,现在瘦成这样,更添了一份刻簿,她语调上挑:“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有事问我?安拙,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安拙:“我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仝玲漫不经心:“哪天?”   “入云大厦,你骗我过去那天。你把他……怎么样了?”   仝玲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那我先问问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   安拙呼出一口长气:“我现在才知道。”   “那你应该去问他啊,为什么来问我?”   安拙眼中冒出亮光,身体激动地向前倾,双手放在桌上,语气里饱含希冀:“他还活着,闫圳还活着是不是,你才判了十六年,如果他死了,他家人不会饶过你,一定会让你陪葬,你不会像现在这样逍遥。”   仝玲的脸色也是几经变化,在安拙说完后,仝玲沉默了,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稍许,仝玲全身忽然放松了下来,她笑了,笑着对安拙说:“因为我不是故意杀他的。”   与之相反的是安拙的脸色,她眼中的光芒消失了,脸上因为看到希望而唤发的容光不见了,声音也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仝玲盯着安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说,我没被判死刑,是因为我没有故意要杀他,他的死完全是个意外。”   安拙身子一沉,身形散了。她的头轻轻晃着,像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一样,嘴里喃喃道:“死了吗?”   仝玲一脸疑惑:“都投胎了吧,你不知道吗?哦,也对,当时我这个案子是不公开审理,有保密限制的,你不知道也正常。怎么不问问他身边人呢?“安拙老实地回答:“我问了,他们都不告诉我。”   “哦,可能是怕你伤心吧。真是的,现在不就知道了吗,早伤心晚伤心,总得经历。闫圳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死讯都不让你知道呢,说不定这就是他的遗言呢,你也知道,他的命令,他身边那些人哪敢违抗。”   安拙抬头看向仝玲,眼睛红红的:“怎么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过高,一旁的狱警看了过来,仝玲提醒安拙:“你别激动,这里是不可以高声说话的,你要还想知道真相,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安拙紧紧地握了握拳,低声咬着牙说:“我要知道,我要知道那天发生的全部。”   仝玲换了个姿势,眼睛瞟向屋顶:“让我想想啊,从哪里说起呢。”   安拙忍耐着,静静地看着仝玲那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一个吊个郎当,一个全身紧绷,隔着一张长桌对视着。   仝玲的眼神慢慢地唤散开来,她陷入了回忆。当时的自己真是破釜沉舟,所有的钱都给了那帮人,一帮亡命徒。   一开始她还觉得这钱花得值,没废什么劲就绑了闫圳来,后来才知道闫圳有多自负。   记得,当他知道她给安拙发了消息后,闫圳虽表面一派镇定,却不知他轻颤的眼睫出卖了他,仝玲知道他慌了。   她当时心里那个痛快啊,对着那三个绑匪,说的话却是给闫圳听的:“一会儿人来了,你们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人长得可好看了,到时候要温柔点啊。”   再看闫圳,表情吓人得很,饶是他被绑着,仝玲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想到那时闫圳的样子,仝玲到今天依然心有余悸,她双眼慢慢回了神,看着安拙:“你不知道吧,当时房间里还有别人,花钱找的人,钱可没少花,买你们两条人命呢。”   安拙深深吸了口气,平缓着情绪:“继续。”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情势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闫圳没有理仝玲的挑衅,只字不提安拙,只对那些绑匪说:“你们要什么?钱吗?我有,比她多多了。车牌号,海Aj09XX,海B62xxxx,两辆车都是你们的吧。你们两个是西市人,你是悬川的,目前只拿到了她的首款五十万。我说的对吧?”   这是什么情况?!三个绑匪慌了起来,盯着闫圳语无伦次:“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仝玲到现在还能感受到当时她的震惊与绝望,她再次回神,对安拙说:“闫圳是被他们绑来的,而你,是我用他的手机骗来的。”   安拙:“我猜到了。后来呢?”   “后来嘛,他为了救你,主动提出给那些绑匪钱,亡命徒嘛,见钱眼开,竟然同意了放你走的请求。再后来,你不是知道了吗,他开门把你气走了。”   安拙眼睛红成了一片,被水雾衬得淡了一些,看上去悲伤极了。而仝玲的表情也不好看,过往的回忆并不美好。   闫圳的一番话吓到了那些绑匪,原来他们的跟踪、计划对方早就了如指掌,其中一个人二话不说,揪起仝玲的衣领质问她:“这是什么情况,你骗我们?!你给我说清楚!”   仝玲喘气都费劲了,拍打着对方的手,终于对方松开了,她边咳边说:“我也不知道,我钱都给你们了,我怎么会骗你们。”   仝玲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回忆中断,她接着跟安拙说:“你走后,他开始跟绑匪们谈判。”   闫圳当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喂,谈谈吧,我开的条件很丰盛。”   仝玲快声制止:“别听他的,你们先答应我的。”   绑匪一把推开她,对着闫圳:“你说。”   闫圳气定神闲:“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的一切我都提前知道了,我的人如果在今天定好的时间里见不到我,你们恐怕尾款都没有拿到就会被抓。当然,我之前没有报警,那之后也不会报,前提是你们把她交给我,我要的始终是她,那些钱就当是谢谢你们帮我引出仇人的报酬吧。”   他越说仝玲心越凉,而绑匪们各自看看,其中一人对闫圳说:“好,你要想活命就别耍花招,钱怎么给?”   闫圳又说:“但我有个条件,一会儿过来的女人与这事无关,我会把她弄走,不会让她有所察觉。”   “呵,行,还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呢,本来以为今天能开个荤,算了,有了钱老子什么女人找不着。”   闫圳脸色沉了一分,他要求绑匪给他松绑,一会儿好打发人走。仝玲抓住机会说:“不能松,他会散打,没了束缚你们打不过他。”   绑匪哼了一声,不屑道:“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会点散打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还不信了。”说着给闫圳松了绑。闫圳活动了下手腕,慢慢道:“她骗你们呢,我就是花钱买了个俱乐部,况且,我刚说了,我早知道你们要绑我,却还是来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们。”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闫圳脸色一紧,他一把抓住仝玲,冲绑匪使了个眼色:“借她一用。”下一秒,他就暴力地把仝玲的上衣撕掉了,拉着只着内衣的她走到门前,其中一名绑匪轻声吹了个口哨,而闫圳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做错了,我就把你身上的这最后一层也撕了,让他们开荤。”   仝玲知道他是认真的,后面虎视耽耽的亡命徒的口哨声犹在耳边,她除了配合闫圳别无选择。   安拙发现仝玲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她心里一惊,是回忆到她行凶的一幕了吗安拙呼吸变得急促,仝玲语气不善道:“那些见钱眼开的玩意儿,放走你以后,就跟闫圳商量钱数了。那帮傻子,跟他们说了他会拳脚功夫,偏不信。结果被他反杀,全被打趴下了。”   这点上仝玲说得是实话,但细节她没有说,闫圳之所以能一下子干掉三个同样有功底的亡命徒,是耍了些手段的,但这个手段却是仝玲永远不愿提及的耻辱,她当然不会说给安拙听了。   当时,气走安拙关了门后,闫圳一把把仝玲推给了吹口哨的那位,语气轻浮道:“不是要开荤吗,谁花样玩得多,我给谁加钱。”   哪还有犹豫,两个绑匪拉着仝玲把她拉到了里屋,期间伴随着仝玲的咒骂。被扔到床上的仝玲想到了死,但这种想法没有迟续多久,恨意烧满了她全身,她不能死,她要看着闫圳死。   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在她身上上下齐手,仝玲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像案板上待宰的鱼,痛苦无助。   就在仝玲绝望的最后时刻,身上的束缚没了,她坐起来,拿起旁边的被单盖在了身上,看着眼前扭打在一起的三人。惊魂未定的情况下,本能地,她穿上了衣服,一边穿一边观战。   闫圳如果输了,他会死,而她也不会有好结果,闫圳如果赢了,他不会死,而她恐怕比死还难受。   并没有给她多长思考的时间,外面那个在闫圳进来前就被他干掉了。屋里虽然是二对一,但他们都不是闫圳的对手,全部被他打得起不来,失去反击的能力。   就这样闫圳还不停手,对着那个说要开荤的绑匪下手尤其狠,眼见着是朝着要他命去的。仝玲忽然发现,三个人都已被闫圳打得失去了行动力,而闫圳现在却还没来及顾上她,这真是个好机会。   她环视一圈,发现了台灯,她拿起来照着闫圳的后脑就是一下,闫圳流血了,回头看向她。   他站起来,朝着她走来,好像除了流了些血外,他什么事都没有。仝玲害怕了,嘴里吼着:“这不能怪我,是你,是你让他们侮辱我,我恨你!”   闫圳打掉她手中台灯的底托,对她说:“你也知道这是侮辱,同样身为女性,支使他们绑人不算,还要毁了她,你太恶毒了。我只是让你尝了你怂恿别人要对她做的十分之一,你就受不了了。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闫圳甩开她的手,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他拿出电话在打之前又说:“我真是做对了,就知道留下你是祸根,今天你的表演,让我看到了你的底线,我真是被吓到了,怎么可能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仝玲,一切都结束了,做好一辈子出不来的打算吧,这次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说完,闫圳电话通知了他的人,这通电话刚打完,闫圳听到身后有异响,回头一看,仝玲把他身旁的一个大铁架子拉倒了,嘴里喊着:“去死吧!”   闫圳反应奇快,拉着她想给自己做垫背的,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架子应声而倒,把他们两个人都砸在了底下。仝玲第一时间就没声了,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闫圳满手是血的手在摸索着什么,视线渐渐模糊,她闭上了眼。   “然后你就杀了他?”安拙的质问拉回了她的思绪。   仝玲笑笑:“怎么会呢?我不是杀人犯,说了是不小心了。闫圳打急了眼,我怕他连我都打,推了旁边的架子去挡他,他也不是善茬,临了拉了我一起垫背,我也受伤了,只不过比他运气些,没死而已。”   安拙听不得这个死字,忍着剜心的感觉又问了一遍:“所以,就那样死了?”   “嗯,连砸带戳,大铁架子,上面有铁勾,他再厉害也是肉眼凡胎,人对铁没得救。”   安拙看着桌面,低语道:“十六年,为什么才十六年,绑架杀人,你不该偿命吗?”   仝玲凑近一些,小声说:“嘘,别瞎说,哪里要杀人了,那三个人都还活着呢,我们口供一致,就是看他有钱,想绑了来弄点钱。没想过要杀人,怪他命不好啰。”   话音刚落,安拙扬起右手,狠狠地扇了仝玲一巴掌,一巴掌不够,第二掌第三掌接连落了下来,被跑过来值守的狱警摁住了。安拙没有挣扎,恶狠狠地瞪着仝玲。   外面涌进更多的狱警,查看仝玲的情况,问她:“你有没有事,需要医疗吗?要追究吗?”   仝玲捂着半边脸,那里已经肿了,而她却乐了,满脸不在乎地说:“不需要,我不追究。”说完回视安拙的视线:“知道我为什么不追究吗?这里有摄像头有人证,而你却没了闫圳,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我是看你可怜,看在他死我手里的份上,饶你一回。你瞧,他都死了,还能帮上你呢。”   仝玲在乐,而安拙在哭,仝玲在被带出去前,冲着安拙说了最后一句:“我再做把好人,知道他葬在了哪吗?城西的安眠园。”   仝玲彻底被带离后,狱警放开了安拙。而此时,安拙的脑中只有安眠园三个字。 第90章   仝玲一回到监室,那个从来没有人探望的狱友,开始阴阳怪气:“这回行了,以后你也有人看了,看你这表情高兴大发了吧。”   仝玲坐到自己床上,嘴角的笑还没消下去,乐着对狱友说:“放心,也后还会陪着你的,这人不会再来了。”   对方来了兴趣:“怎么?谈崩了?把人得罪了?”   “哪有,我送了她份大礼,还附带了份赠品。”说着看了眼窗外快要暗下来的天气,幽幽地道:“从这儿到城西至少要三个小时的路程吧。”   安眠园是海市的高档陵园,坐落在海市最西边,与东边的海二监,隔着整个海市,横跨全市五区。现在是下午4点多,安拙就算马上出发,也要七点多才能到。   到时不说天色已晚,陵园本身应该已经关门了,然而这些客观事实根本不被安拙所考虑,她从海二监出来直接开了导航,朝着城市的另一个尽头开去。   本来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安拙只开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这一路她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开车,没有崩溃是因为心中有个坚定的信念,今天,她一定要“见到”闫圳。   此时太阳已落山,余晖也将将消失,眼看着天要黑了。   安拙看着紧闭的雕花铁艺门,她握住晃了两下,门纹丝不动。环视周围,发现铁门上有门铃状的按钮。安拙按了按,并没有听到声音,却看到从不远处的一间白色小屋里走出个人。   安拙握着铁门的拦杆,高声对着那人说:“您好!”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安拙喊他的同时,朝着她这边走来。走到门前问她:“有什么事?”   “我要进去看一个人。”这话说得有歧义,但工作人员是懂的,他没废话,朝她伸出了手:“证件。”   “你等等。”安拙跑回车里,拿了身份证和驾照:“给。”   对方一看没接:“不是这个,是进园的证件。你是家属吗?家属都有的。”   安拙赶紧说:“我不是家属,朋,朋友不可以进吗?”   工作人员解释道:“不是,朋友可以进去,但现在过了进园时间。我们这儿是高档陵园,是有门禁的,但为了方便家属寄托哀思,过了时间是需要出示证件的,您两样都不占,我不能放您进去。”   安拙脸上的表情令这位工作人员不忍,他温声劝她:“况且现在天都黑了,里面只留了大道上的灯,黑灯瞎火的您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天亮时再来的好。”   安拙扶着拦杆慢慢蹲下,嘴上说着:“我能看见,有月亮的,我能看见,您让我进去吧。”   “真的不能,请您谅解我们的工作。”说着不再理她,回到小屋里去了。   安拙没有蹲多久,她站起来看着园里小路上的灯亮了起来,安拙后退几步,观察起整个陵园。   看了一会儿,她走上了大门右侧的土道儿。这条道一开始还算好走,慢慢地路越来越窄,并且陡了起来。安拙手脚并用,不知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全然不顾手心上的擦破与衣服上的泥土,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高处的那块平地。   终于爬了上来,安拙出了汗,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这里地势高,陵园的围墙修得又不高,费些劲儿是可以扒上去的。   虽然不高,但安拙还是窜了好几回才上去,上去后发现对面的地势是平坦的,直接跳下去有点高。安拙转过身,慢慢地放下双腿,然后松了手,还是摔了一跤,但并无大碍。   她根本顾不上查看自己,马上把手机的手电功能打开,往前一照,整整齐齐的墓碑矗立在夜色中。安拙的胆子并不大,绝没有晚上来墓地的胆量,但此时,心里烧着一把火,她无所畏惧,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手电往上下各照了照,安拙决定从上往下找起。她走到最高处,开始一排一排地找……   墓园门口的小屋里,值班人员喝着水杯里的茶,看着手机里的视频,正惬意着呢,忽然被门口的动静吓了一激灵。他再仔细听是有人在敲门,开门查看,就看到刚才死活要进来的女人站在门前。   她眼神空洞,浑身都是泥,如果不是之前在门前见过她,他真的会瞎想,会被吓到。   “哎呀,你怎么还是进去了,不是说不能进的吗,出了事算谁的。”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搭了安拙胳膊一下:“你没事吧?”   安拙没有顺着他的劲儿跟他进屋,而是有气无力地道:“受累开下门。”   工作人员回身从抽屉里拿了钥匙,同她一起走到大门口。开了门看着安拙出去,他关心了一句:“你怎么回去,开车了吗?”   安拙茫然点头,工作人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下感慨,这姑娘是遇了事了,人啊,各有各的难,活着都不易。   安拙坐到车里,没有发动车子。她没有找到闫圳,这个陵园占地虽大,墓地数量却不算多,每块墓地之间的距离很大,像是生人买房子,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人均绿化多啦,楼间距大了,无外乎这些。   所以,安拙虽然怀疑过仝玲是不是弄错了或是骗她,但这个陵园的规格倒是符合闫圳的身份。   她把座椅放下去,躺了下来,打算在这里就和一晚,明天天亮再找一遍。反正以她现在的情况,是开不了车的,就算回去也是睡不着的,不如守在这里心里踏实。   安拙做了恶梦,醒来时浑身发冷,而天刚好蒙蒙亮。八点的时候,陵园的大门打开,安拙第一时间进去了。又碰上昨天值班的工作人员,对方见她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我这里有。”   安拙谢绝了,独自朝里面走去。天亮了,她可以看到整个陵园的全貌了,一眼能望到头的顶层,以及整个陵园身后的山丘。安拙还是决定走到最上面,从上往下找。   到了最高处,她回头一望,眼前是一大片草坪,水阀在喷着水,像是个公园,再往远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大海。真是个安息的好地方,背山朝海,空气清新。   这次不用手电,安拙可以看得很清楚。她找得很仔细,但全程下来,还是没有闫圳的。   重新来到门口,值班人员换了,安拙问道:“请问,可以查到埋在这里的人员名单吗?”   对方点头:“可以,您的证呢?”   安拙摇头:“我没有。”对方告诉她,没有不行,查不了。安拙放弃了查名单的念头,出了陵园。   安拙回了家,她冷一阵热一阵地,一进屋,就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最后的一点意志力驱使着她给公司去了电话,并请了一个月的假。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今昔何昔,身在何处。   迷茫了一阵,身体的本能让她起身找水喝,好难受,安拙觉得自己是发烧了。她拿出药箱在里面找药,找着找着,忽然,她停了下来。她想起来了,她去了监狱,见了仝玲,确定了闫圳的死讯,以及墓地里发生了一切……   无力再找药,安拙缩在沙发上,低泣良久。   就这样浑浑噩噩了几天,在没有吃药,每天只吃一顿饭的情况下,安拙不烧了,感冒好了,身体慢慢恢复了过来。她还是吃得很少,脸色苍白,但当她身体刚一恢复,人就出门了。一连几天都是一早出去,天黑前回来。   这天回来后,安拙躺在沙发上,连灯都没开,在黑暗中睁着眼。屋里唯一的亮光是她手机发出的,安拙在打字:我今天去了最后一个陵园,全市的陵园都被我去遍了,却没有找到你。你知道吗,为了找你,我半夜□□进了墓地,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那里好黑啊,膝盖磕青了手也破了,却还是找不到你。你在哪里?难道是落叶归根,他们把你带回了越市。   编辑完这段文字,安拙发了出去,手机屏上的对话框,对方的标注是“闫圳”。   海市,月化山,山角下的康复中心。   一堆人围着一个男人,有穿西服的,有穿医生服的,还有穿印有艾康矫形器有限公司标识工作服的,其中一位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帮这位众星捧月的男人把鞋带弄好,对他说:“这是新的,您试试。”   男人没有说话,拒绝了周围人打算搀扶他的行为,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刚站好,病号服的上衣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拿出来查看,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最终面上一急,做了个迈步的举动,却受身体情况的限制,人一下子朝前摔了下去。   好在周围都是人,把他扶住了,但还是疼得出了汗。但他顾不了这些,回头对着穿西服的人厉声道:“把陆志强给我叫来!” 第91章   陆志强赶来的时候,发现他老板不止叫了他一人。他一进去,就听陈景中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得到闫圳的首肯,他朝门这边走来,与陆志强擦肩而过时点了下头。   以前大家虽然都是给同一个老板做事的,但负责的业务截然不同,并没有什么交集。还是因为闫圳出事后,陆志强与陈景中才慢慢熟悉起来。   这会儿,陆志强是真想问问陈景中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但对方却像是没读懂他的意思,未做停留就开脆地离开了。看着陈景中匆忙的脚步,以他对这个老狐狸的了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志强进屋,走近一看,大夫正在给闫圳进行治疗,看圳哥的的表情,疼得是不轻。他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闫圳瞪着他:“怎么才过来?”   “我手机没在身边,得了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陆志强刚解释完,就听大夫嘱咐说:“这几天就先别下地了,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耽误的还是你自己的康复时间。”   王璐站起来:“谢谢大夫,我们会看着他的。”   大夫刚一离开,闫圳就冲着陆志强发难:“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语气不善,圳哥很少这样说他,陆志强小心翼翼地:“圳哥,我哪做得不对您说,我改。”   手机一直被闫圳拿在手里,他打开界面,然后把手机扔给了陆志强:“你自己看。”   陆志强看了两遍都没太明白,想了想才了然,然后就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安小姐怎么知道的?不是,安小姐怎么会认为您……”死字被他吞了下去,忌讳着没说出来。   闫圳阴沉沉地:“这得问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的?”   陆志强满脸疑惑:“我不知道啊。就,好久以前了,在俱乐部门口我们见过一面。也没说什么,哦,她倒是问了您一句,我搪塞过去了。”   闫圳拧着眉:“你怎么搪塞的?”没等陆志强答话,一旁的王璐说:“行了,你问这么细有什么用,我前一阵接过她的电话。”   闫圳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王璐这边,他看了王璐一眼,然后对陆志强说:“我让你看着她的,从现在开始,找人二十四小时给我盯着,另外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阿强,她要是出了差子,再像微信里说得这样手破腿破的,你知道我的。”   这是很严重的警告了,陆志强面上一肃,马上保证:“您放心吧,绝不会了。”   其实陆志强心里也是委屈的,两年前,圳哥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光医院就住了好几个月才出来,当时真是人仰马翻。   他人刚好一点,倒是跟陆志强问过安拙的近况,陆志强查了后都如实跟他说了,闫圳当时也只是随意说了一句:“没事就好,有事你要告诉我。”   当时安拙过得是真的好,唯一的隐患也进了监狱,没有人对她再有威胁。至于事业生意上的事,陆志强想当然地以为,圳哥要想看护安小姐这块肯定不能找他啊,得用陈景中那样的人啊。   可现在不是生意事业上生了问题,偏偏是安小姐不知被谁蒙了,以为圳哥死了,还弄得自己又是神伤又是身伤的,最后这锅不落他身上落谁身上。   陆志强的委屈淡到出了屋就忘了,他现在满脑袋都是,可得把安小姐看护好了,不能再让他圳哥着急了。   陆志强走后,闫圳看着王璐:“说说吧,怎么回事?”   王璐叹气:“说什么,她相亲的事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当时无动于衷,不是一个字都没说吗,现在又着的是哪门子的急。她以为你死了不是正好,你本意不就是,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往后余生各不相干了吗。”   闫圳闭了闭眼:“说电话的事。”   王璐只得说:“好多天前吧,她给我打了电话,说知道了你跟仝玲的事,问我你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   闫圳声音高了起来:“那你就跟她说我死了?!”   “没有!我挂了。”王璐声音越来越低,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她紧接着又说:“再说,你受伤的事是你封锁的消息,特意嘱咐了不让告诉她的。你知道我为了避着她,有多累吗。我跟陆志强可不一样,电话里还能骗骗,再不济直接挂,面对面的话我可不保证不把实话秃噜出去。还有你,怎么回事,改主意了吗?”   闫圳再一次把目光拉回到手机上,从他接到安拙的那个短信开始,眼睛就像粘在了手机上一样,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上次这么看还是安拙跟他说收购九团漫的时候,那事他交待给了陈景中亲自协调,给的价格不至于让人生疑却也让了很大的利了。   闫圳低垂着头,王璐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到闫圳说:“她不找上来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认为我还能坐视不理各不相干吗。”   说着闫圳轻笑一声:“她这样的人啊,谁不想抓住,你知道我每次想起她,都是什么感受吗?像是站在大海面前,海上还升着太阳。包容宽阔,温暖阳光,像是不会被任何事打倒,永远在积极地活着。”   王璐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心软,不爱记仇吗,跟你正好相反,倒是互补了。”   闫圳的眼神柔和了起来:“是啊,这么容易心软,我不看着她怎能安心。”   “你不欺负她就好。”   闫圳:“你有功夫在这儿阴阳怪气,不如去找人,我要再试试新的那副。”   陆志强全部查清楚了,他跟闫圳汇报的时候,心虚得要命。安小姐在以为圳哥死了后,做出的事情连他看着都动容。   果然,闫圳在听完他说后,脸色十分难看,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当然最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敲打那个被关进去了还在兴风作浪的人。   闫圳:“去安排吧。”不用他多说,陆志强心领神会,这种边缘的上不得台面的事一直都是他在做的,根本不用闫圳交待要做到什么程度,陆志强心里有数。   闫圳又往前迈了一步,这副新“腿”是高科技产品,比以前那款确实轻便灵活了不少,只是他还没有用习惯,现在开始加紧练习。   康复室里走了个来回,闫圳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的信息,他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却不厌其烦地又从头看了一遍。   “我今天去我妈家吃饭了,刚提了你的名字,她又开始骂你了,我就哭了,她吓坏了。”   “公司同事要来家里看我,可我谁都不想见,我就想见你。”   “我要废了,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天没做练笔了,从毕业开始,哪怕是嫁给你的那天,我都早起了半小时画画。以前我还想,我要是这么坚持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可以申请世界记录,谁能想到,是我放弃了。”   闫圳看着这些文字,既心疼又兴奋,恨不得马上飞到安拙的身边。他收起手机,擦掉头上的汗,又练了起来。   安拙请假的时候,没有给出理由,眼看着老板忽然对公司业务不闻不问,甚至她的新作、微博等等全部停止了更新,一时公司里有坐不住了,都找到副总那阳这里,问他怎么回事。   那阳联络过几次安拙,她说身体不舒服,他提出去看看她,却被安拙拒绝了。他查了查日历,安拙请假的日期快到了,那阳联系了她,安拙在电话里问他:“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一个月,我保证,到时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回去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工作。”   虽然安拙保证着下个月会回归,但那阳有点被她吓到了,他紧张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身体出问题了吗?你不要怕,可以跟我说的,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安拙平静地告诉他:“我身体很好,不是身体上的事,是我自己需要调整心态,你不用担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这个道理我知道的。你什么都不要问,相信我,给我点时间好吗?”   那阳虽然还是担心,但她不说,也只能这样了。他唉声叹气,眉头紧锁,从卫生间出来的王璐看到,走过来帮他抚平:“怎么了?”那阳正好需要有人跟他分担一下,他把安拙的情况说了。   王璐从他腿上下来坐好,小声地说了一句:“她马上就会没事的,用不了一个月。”   那阳一惊,扭头看着王璐:“你知道什么,是吧?”   王璐还想再圆,那阳却先她开口:“王律师,还记得我们在一起时你说过什么吗?”   哪能不记得,那时,好不容易看到这场追求要见曙光,她列了一长串的保证,其中一条就是相互敞开心扉,以诚相待。   王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阳叫她王律师,她觑着那阳的脸色,想着反正闫圳那边快要行动了,那阳迟早会知道,说也就说了。   “嗯,我知道安拙为什么不去公司……”   安拙这边挂了那阳的电话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一个月,安拙给自己定下的时间节点,一个月后,她就会打起精神,跟过去的人和事彻底告别。   安拙知道自己没有给那阳开空头支票,她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可安拙也知道,终究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的心被伤了,伤到不致命却也不会痊愈的程度。   夜色已深,窗外不再灯火辉煌,安拙给自己倒了半杯含酒精的饮品,最近她的睡眠全靠它了。   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安拙发现自己又睡在了沙发上,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忽然一双鞋映入眼中,是双男鞋。 第92章   安拙一惊,抬头去看。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后,她脸上的惊诧之意反倒减少了。她就这么盯着面前的人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道:“看来真的要去看医生了。”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安拙自言自语:“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她叹口气,心里记得很清楚,昨晚是锁了门的,一个大活人是无法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所以眼前的闫圳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安拙是个要强的人,虽然闫圳的离去是她目前人生中遭遇到的最大的打击,但她依然不愿相信,自己会因此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   安拙站了起来,朝着不知是幻觉还是鬼的闫圳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这个“闫圳”开始对她笑,安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摸上了他的脸,有实物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直接穿脸而过。   她再摸,是有温度的……安拙两个手都上了,她把闫圳的脸、脖子、手摸了个遍。她先是不解,然后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没死?”说完又退了一步,这一退安拙的双腿被茶几绊到,身体向后仰去。   一双手托住了安拙,把她往前带起,安拙扑到了闫圳的怀里。她想起开,却被闫圳抱紧在怀里。他低声说着:“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你,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安拙双手握拳,用双肘把她自己与闫圳隔出那么一点距离,质问他:“你真没死,那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耍人好玩吗?”说着她开始挣扎,而闫圳比她想像的弱多了,她很轻易地就挣脱了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   安拙看了眼大门:“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闫圳叹气:“你用的是原来的密码。”   安拙真是无语,本来入住设定的密码并不是原先那个,她特意换了个新的密码。之所以又换了回来,是在以为闫圳死了后,她才亲手改过来的。   若是一定要个理由,那安拙这么做的动机就像她在屋里第一眼见到闫圳时,内心的惊喜大过惊吓是一个道理吧。   可他现在明明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她现在愤怒的点。   “那又怎么样,我请你进来了吗?你给我滚出去!”   闫圳哪里有要走的意思,他不仅没有听话,反而向安拙的方向迈了一步,站定后说:“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你的气找谁撒去,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我就在这儿,任打任骂。”   “谁稀罕打你骂你。”安拙说着,心里却委屈大了,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悲伤、抑郁以及现在的愤怒,加在一起,安拙大哭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痛快地宣泄着。   闫圳红了眼眶,安拙这个样子快要心疼死他了。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安拙走去,到了她的跟前,却不敢伸手。   安拙边哭边控诉他:“你既然都找到了这个新家来,肯定是又调查我了,可你就看着我那样,还看我傻傻地给你发短信,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闫圳低声并温柔地哄着:“没有,我没有得意,我把事情料理清楚后,马上就来了。我晚上就来了,知道你最近睡眠不好,没敢敲门,可又等不及天亮,就试着按了密码,进了屋来。”   安拙:“你这个阴险小人,你睚眦必报,你是因为上次跳楼那事报复我呢,可这次跟那次不一样,我没有骗你,是你自个理解错了,而且你误会的时间还那么短,而我……”安拙开始控诉他。   闫圳继续温声解释:“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报复你,你就算杀了我,我也甘之如饴。要不你记下这笔账,下次再报复回来。但是,不能涉及生死啊,假的也不行,这种事,咱们俩个不能再经一次了。”   他说着抬手抚上安拙的头,安拙却狠狠地推开了他。   谁成想,闫圳一个没站稳摔坐在地上。安拙愣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一向不爱运动,根本没有手劲儿,怎么会把闫圳推倒。她马上想到闫圳是成心的,正欲揭穿他,就见闫圳表情不太对劲儿,安拙不想再被他骗,仔细观察着,看他又要捣什么鬼。   这一细看,发现闫圳额头上冒了汗。安拙伏下身,问他:“你怎么了?”   闫圳:“没事。”可嘴上说着没事,却没有站起来。安拙打算扶他:“站不起来了吗?摔到哪了?”   可即使有安拙搀扶,闫圳还是没能站起来,再一次坐下后,他疼得呻|吟出声,手按在了大腿上。安拙也上了手:“磕着腿了吗?”   “嗯。”闫圳出了声,好像她把他碰疼了。安拙有点着急了,掀着他的裤腿,想要察看,闫圳来不及阻止,两个人同时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安拙抖着手,猛地抬头看向闫圳,闫圳对她咧嘴一笑:“别看了,已经没事了。”   安拙就算再没见过,也知道闫圳裤腿下的是什么,那是一截假肢。安拙没理他,而是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是比刚才更轻了些,待闫圳的裤角全部卷上去后,假肢的全貌露了出来。   安拙的眼泪又下来了,闫圳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的心疼。   “别哭别哭,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看我刚才不是能走能站的吗。”   安拙把眼泪一抹,帮他把裤子弄好,然后再次试着帮他起来,这次知道他哪不能受力,虽废了些周章,但最终还是把人扶了起来。   安拙一路把闫圳扶到了沙发上,让他坐了下来。随后,她也坐了下来,两人开始心平气和的交流。   “所以,你是因为一直在做治疗,才没有来找我吗?”   闫圳深吸一口气,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总能换位思考,轻易原谅别人。   “也不全是因为治伤,我现在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出现在你面前,不是刻意让你以为我死了的。”   安拙:“这一点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是我傻,上了仝玲的当。”   “不,你一点都不傻,是她太坏,抓住你关心则乱这点,钻了漏洞。”   安拙把目光投到他的腿上:“怎么伤成了这样?”   闫圳:“铁架子上有勾子,倒下来时肚子上挨了一下,腿上也挨了一下,都以为肚子上的是致命伤,谁知腿上这个感染了,出现了坏死,不得不截掉。”   他话说得轻松,安拙却能想像得到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闫圳接着说:“是我太自负了,害了自己,以为一个人就能把事情解决,没想到翻车了,还差点连累了你。”   “当时我就应该察觉出不对劲的,应该报警的。”   “警察就算赶到了也晚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安拙:“你应该通知我的,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创海经历震荡,二是加上戚闫两家都不想这件事被外人知道,所以就选择了对外保密。”闫圳看着安拙,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我终于也尝到了自卑的滋味。”   安拙回视着闫圳,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她有点消化不了闫圳刚才说的话,怎么也想不通,有一天自卑两个字会从闫圳嘴里说出。她本能地想劝他,但她不是闫圳,她无法体会到失去半条腿的滋味,却清楚这对一个健康人意味着什么。   安拙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人活着,她想着就说了出来:“人活着就好,你这样也比很多人优秀了。”   闫圳马上顶上一句:“但却没你优秀了。现在的我配不上你,如果你不是误会我死了,我真的不会再来打扰你,连出现都不会,我会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如你以前想的那样。”   安拙刚要张口说些什么,闫圳直接打断:“但是,安拙,现在不可能了,在我见过你之后,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会把我的自卑藏起来,在以后的人生中,在我有力为之的其它方面做到更好,让自己配得上你。”   安拙惊讶地看着闫圳,然后她笑了一下,缓缓地摇了下头,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自卑,他口中的自卑只是他以为的,也好,这才是闫圳。   “你笑什么?”闫圳问她。   安拙说:“高兴的,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那能再给我次机会吗?追求你的机会,一个男人对他挚爱的女人的追求。”   安拙:“老实说,我现在还沉浸在你活着的这件事里,别的什么,我根本就思考不了。”   “啊,”闫圳忽然低下了腰,嘴里发出痛哼。   安拙马上起身上前:“怎么了?”   闫圳:“恐怕得麻烦你送我回康复中心。”   “好,我送你去。”安拙小心地扶着闫圳,一点点地挪出了屋,坐了电梯下了楼,把他好好地安放在车子里。做这些的时候,她脑中只一个念头,让闫圳赶紧回到治疗他的地方尽快接受检查,却没有去想他是怎么来的。   事实上,闫圳是坐车来的,坐的车还是专为他这种行动不便的人特意准备的车,车上有轮椅等一些基本保障物品。但他下车被人送到门前时,就吩咐了下去,谁也不许上来找他,看到他下来也不许靠前。   所以,当安拙的红色小车驶离车位时,闫圳的车才缓缓跟上,保持着距离,并不敢靠前。 第93章   安拙虽然从小生长在海市,但还未来过月化山,更不知道这里还座落着一座小洋楼,小洋楼的用处竟然是个康复中心。   当然这些她都无心关注太多,心里只想着赶紧给闫圳找医生。她停好车,下车去叫人前,还是担心地多问了一句:“真不用去医院吗?这里就可以吗?”   毕竟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个疗养院,没有一点专业医院的样子。   闫圳看到安拙担心自己,既受用又有点内疚,声音已经柔得不像话了:“这里有医生有设备的,你不用担心。”   安拙点头,不再多言,下了车快速朝楼里而去。没一会儿,一群人带着移动病床跟着她急急地跑出来。   闫圳在推进检查室的时候,他忽然握住了安拙的手,小声地略带乞求地:“别走好吗,我一会儿就出来。”   安拙想都没想,答应得痛快:“我不走,你安心检查,我就在外面。”闫圳满足地乐了,紧接着眉头一皱,表达着自己此时正在经历着病痛。   安拙也跟着皱了眉头,没等她说什么,检查室门开门关,把她挡在了外面。   负责闫圳康复治疗的主治医生,把闫圳的假肢小心地卸了下来,看到他的情况,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没什么大碍,可能还是因为你没太适应这副新的,再磨合磨合就好了。”   闫圳对自己的情况心里门清,除被安拙推倒摔下去时疼了一阵,后来就没事了。但他在对安拙表白后,眼见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闫圳觉得他要抓住机会,这条腿不能白丢,该发挥余热派上用场了。   安拙坐在外面,其实到现在她还是懵的,仝玲的欺骗,闫圳的残腿……这些事情都在她脑中反复出现,但最终被一种喜悦所取代,闫圳还活着,闫圳没死。   没过多久,门开了,闫圳坐着轮椅被推了出来,安拙询问的眼神望向医生,医生对她说:“这几天就不要带假肢了,可以做一些力量上的训练,家属可以辅助一下。”   安拙没照顾过闫圳这种情况的病人,并不太懂具体要做些什么,但她还是答应着医生:“好的,辛苦您了。”   安拙本打算推闫圳去他房间的,但被他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可以。然后安拙就看着他自己控制着轮椅,熟练地向前或拐弯,安拙跟在轮椅的后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进到房间,安拙打量起四周。这间房很大,有两张床,还有一组沙发,与医院里的高级病房差不多。安拙发现这里有很多生活气息,比起病房,它更像是酒店长期的包房。   生活痕迹随处可见,安拙看着闫圳给她倒水并递给她,顺手收拾起沙发上的衣物,安拙放下杯子,接过了他手中的衣服:“我来吧。”闫圳谢过她,安拙把衣服捋好,打开柜门准备把它们挂起来,却发现柜子里除了正常衣物外,还有两件病号服。   闫圳也看到了,顺嘴说道:“把病号服拿出来吧,我换上,穿那个舒服。”   安拙回神:“哦,”她拿出一套问闫圳:“需要我帮忙吗?”   闫圳忙说:“不用,我做惯了的。”   安拙闻言问他:“没有人帮你打理这些吗?”   闫圳自然道:“开始是有的,但总要学着自己做的,不能真当个废人啊。”   安拙心里又不舒服起来,闫圳拿过她手中的病号服,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他进去了很久,安拙觉得比在检查室呆的时间都长,实在是不放心,站在卫生间门口喊他:“闫圳,你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卫生间可能是为了腿脚不方便的人好进出,设计的是推拉门,安拙拉开一点门缝,又问了一遍,就听闫圳狼狈的声音传出:“马上就好。”   安拙听出不对劲,直接拉门进去,她看到闫圳正跟那条裤子较劲呢。他身上满是挫败感,脸上的表情似在跟谁赌气。安拙马上走过去,按住了他躁狂的手,温和地说:“我来,让我帮你。”   闫圳不肯看她,就那么一直低着头,却没再赌气,任由她帮忙把衣服穿好。从卫生间出来,闫圳的情绪就开始低落,是安拙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   安拙不知该怎么劝他,刀子没捅自己身上,说什么理解都是徒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闫圳开口:“水凉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吧。”安拙起身:“我自己来。”   安拙倒了水喝了后,闫圳看向她,安拙偏了偏头,她真是看不得闫圳现在的眼神,像个要被抛弃的小狗的眼神。   “你,是要走了吗?”闫圳欲言又止,安拙接话道:“嗯,我明天再来看你。”   闫圳:“明天我要遵医嘱做些练习,”没等他说完,安拙道:“我明天过来帮你弄。”   闫圳笑了,一直把她送到了门口,安拙回头,发现他还在那里,穿着硕大的病号服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莫名凄惨。安拙心脏淌过酸水,克制住不舒服的感觉,转头离开了。   闫圳直到安拙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回屋。一个人无法穿衣服,失落地坐在窗前,对未来的不确定,刚才在安拙面前的种种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当时的情况比现在他做出来的还惨,但都被他克服了,一步一步艰辛的走了过来。   闫圳的可怜是装的没错,这些他可以演给她看,却不能真的让她陪自己经历,经历那些至暗时刻。那些不堪的过往,他一个人走过来就好,在他真正克服了这些,走出来后,明确自己可以恢复不会一蹶不振后,他才会把这些给她看。他,不打无把握之仗。   闫圳跟安拙说曾放弃过她也是真的,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会恢复到什么程度,并不能确信是否还有资格站在安拙身后,所以,他让人瞒住了他受伤的消息,不再联系她。   可他心中还是存着希望的,在他恢复到可以靠着假肢正常行走,身体各项基能也接近出事之前的水平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一步,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在他适应了更先进的新型假肢,要去找她前,却出了变故。   而这个变故让闫圳看到了安拙对他并非完全无情,这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闫圳在经历了生死后,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感情,他爱安拙,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及为什么他根本不想去想,爱了就是爱了。   闫圳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人,想看到她,摸到她,听到她的声音,跟她看遍世间所有,感受美好与遗憾,幸福与痛苦,永远在一起共度一生。   以前对不起她的种种,皆因自己对情感的迟钝与不正视,以后余生,他会用全部的时间来弥补她,只要她肯给自己机会,他将不遗余力地为她创造幸福的生活。爱她护她,让安拙幸福快乐是闫圳的毕生追求。   从这天开始,安拙每天都会来康复中心,帮助闫圳做上肢的力量训练,安拙那刚请的一个月假全都用在了这里。   一开始,她还会回去,转天再来,后来闫圳在旁边给她安排了房间,不用她天天跑了。这里确实离市区有些远,安拙没有推托住了下来。   天□□夕相处,闫圳的每一滴汗水都有安拙的见证,从医生护工口里,她知道闫圳现在的辛苦跟刚开始做复健时根本没法比,那时要比现在辛苦百倍。而此时做复健的闫圳的样子,以安拙的心肠,她都受不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在安拙心里过得好长,不过好在,闫圳习惯了使用新型假肢,熟练过后,发现辛苦没有白费的,高科技产品真是人类之光,他走起路来,根本看不出腿有残疾。   他笑着跟安拙说,觉得自己又能打拳了,安拙也笑,笑得酸楚,她知道即使闫圳走路如常,他也永远告别了拳台。   医生说,最多再有两个月,闫圳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回归正常生活。这日,安拙如常陪闫圳做后期的训练,结束时,安拙对他说:“明天一早我要离开了,以后也不能天天过来了,公司等着我回去。”   闫圳一愣,表情悻悻:“啊,你忙你的,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嘴上很大方,但这天晚上,他拉着安拙说了很多话,谈以前、现在、未来,谈生活、事业、感情,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尽。   安拙告诉他自己要睡了,明天还要尽早赶回去,闫圳这才醒悟道:“那你赶快去睡吧,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以后能跟你手机聊天吗?”   安拙站起来:“可以啊,你也早点睡。”   走到门口,安拙回头:“闫圳,期待着与你在外面的相见,加油。”   闫圳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这是从他受伤以来,不,从安拙要离开他以来,他笑得最开心最真挚的一次。   安拙回到公司,全体员工松了一口气,老板可算是回来了,更令人可喜的是,安总的精神面貌不错,大家一直提着的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   离开了两个月,工作难免有堆积,安拙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就忙碌了起来,根本无法兑现去看闫圳的承诺。   而闫圳也不提让她来,只是每天都会跟她用手机聊一会,汇报自己的进展,安拙也会跟他分享工作中的乐事或烦心事。   那阳再见到闫圳是在公司更上一层楼,得到新的投资,见投资人时。当时他看到安拙的反应,就知道她早就知道投资人是闫圳了。   他从王璐那里知道了闫圳的情况,可眼前的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身上曾遭遇了什么,当真是打不死的强者。   而他看安拙的眼神真的是太露骨了,把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爱与眷恋明晃晃地挂在脸上映入眼中。   会后,那阳跟安拙交接工作后,他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拙倒是比他干脆,直接说破:“要谈谈吗?”   那阳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要深谈的样子:“你们复合了?”   安拙猜到他要谈什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摇头:“不算。”   那阳刚想说,那还好,闫圳这人太深不可测了,未必是良缘。就听安拙补充道:“但他在追求我,我没拒绝。”   那阳一时噎住,缓了缓才说:“你忘了,他骗了你。”   “可他也救了我。”   “安拙,你是当事者迷吗?连我都看得出来,当初他为什么一个人孤身犯险,不就是想让你知道他为了你,经历了多么危险的情境。明明可以提前布局,做到万无一失,他却用了下下策。”   安拙听他说完,没有说话,那阳也没说话,像是留足让她思考的时间。   “那阳,王璐很怕你,很迁就你吧?”安拙看着他问道。   那阳一愣,怎么拐到自己头上来了,脸上满是疑惑:“什么意思?现在正说你的事呢。”   安拙:“可是你知道的,不止你知道,稍微有点律法背景的人都知道,王律师可不是善茬,打起官司来六亲不认,雷霆万钧。”   那阳脸上一肃:“你想说什么?”   “可她在你面前却像个小绵羊,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她,却也甘之如饴,为什么?”   那阳错开了眼神,不再跟安拙对视。安拙接着说:“因为她太爱你了,为了得到你不惜在你面前收起爪子,而你爱的并不是她装出来的小绵羊,而是她对你的这份心机。”   那阳沉默少许,他说:“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是我多事了。不过,你能看到这一步我也就放心了,我虽然对闫圳有宿怨有成见,但这并不是我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原因,还是他太深不可测,我怕你吃亏。”   “现在放心了?”   “嗯,放心了。”那阳站起来准备离开。   安拙叫住他:“那阳,无论怎么说,闫圳救了我是真,差点死了是真,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爱我也是真,我想再试试。”   那阳笑笑,真挚地说:“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那个鼹鼠,活得如你画笔下的人物一般,永远向阳,乐观勇敢,祝你幸福。”   晚上,安拙回到家,屋里亮着灯,走进一看,闫圳正在厨房忙活儿。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道菜了,安拙挑了一筷子,含糊着说:“差不多了吧,还有多久才好,我饿了。”   闫圳:“好了,盛饭就可以吃了。”说着他把围裙的带子解下来,欲把它脱下,安拙上前制止他:“别脱,你这样特好看,像贤夫良父,做家务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闫圳顺势搂住她:“我脱了更好看。还有,你不能光用嘴对乎,贤夫也好良父也罢,我都想当,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一提起这个,安拙就准备遁了:“我去洗手,你盛好饭等我。”   闫圳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求了好几次婚都无果,他虽然着急,但也不想逼她,只能继续努力了。   吃饱喝足,安拙做练笔,闫圳处理公事,两人相安无事。到了晚上,两人却因睡觉问题起了争执,安拙真是服了闫圳了,他的需求太大,她认输,实在是供不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闫圳不放弃,还在要求自己的权力,却被安拙一句话堵了回来:“我们还不是夫妻,我没有义务配合你行使夫妻生活在的权力。”   闫圳暗憋暗气了一宿,转天一早,安拙起床后,习惯性地看眼手机,发现睡在她旁边的人给她发了条微信,分享了一个文章,点开一看,标题为《长时间没有X生活对身体有害吗》安拙大概看了眼,不知哪门子的专家,信誓旦旦地列举了一堆女性不过X生活的种种危害。安拙学闫圳,同样在微信里回他:“我有手啊,我不是没有X生活啊,我只是跟你不行。”   旁边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动静,安拙决定起床了。她刚一动,闫圳把她拽了回来,假装严肃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问也就问了还挠她的痒,安拙求饶道:“我的意思是我跟别人也不行。”话一出口,闫圳更不放过她,安拙马上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跟别人行不行。”   还是有歧义,安拙看着闫圳气炸了的表情,觉得好笑,加上他咯吱得她更狠了,安拙笑得停不下来,笑得全身都软了。闫圳这才停下,专注地看着她:“说错话,该罚。”说着就吻了下去。   昨晚上欠的“债”,还是没能逃掉,安拙在早上全部还了回去。   阳光洒进屋里,有鸟儿在外面叫,有早餐的饭香从窗外飘进来,有可以触摸的脸,那样鲜活,不再出现在恶梦中然后哭着醒来,这一切都让安拙感到安心。   心存感激,热爱生活,愿老天从此待她不簿,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安宁地生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没有番外。感谢一直陪伴的你们,谢谢。希望有缘再见。 第94章   安拙最近有个困扰,她妈妈郭红丽给她下了最后通碟,一年内要搞定个人问题,至少要有个可以发展的恋爱对象。   安拙每次去她妈家吃饭,或是她妈来给她送饭,都不胜其扰,一定会是照片攻势。   这天,郭红丽又上门了,餐桌上,照片拿了出来,这次倒是不多,只有四张。   “你看看,我精心挑出来的,闭着眼随便哪个都不错,别光顾着吃,你倒是看看啊。”   安拙没接照片,想了想,对她妈说:“妈,我有男朋友了,以后您不用再给我张罗了。”   “什么?”郭红丽激动地筷子都放下了:“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干什么的?多大岁数?结过婚没?”   一连串的问题朝安拙砸了过来,安拙想想回她:“半年前吧,干买卖的,年龄嘛,快三十了。”   郭红丽眯了眯眼,发现安拙漏掉了一个关键问题,她没打算放过,又问了一遍:“结过婚吗?”   安拙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闫圳确实算结过,但,是跟她结的。她这一停顿,郭红丽马上担心起来:“难道是有孩子的?”   郭红丽咬了咬牙:“妈也不是老脑筋,孩子的问题还是要考虑清楚,你是不知道这个后妈有多难当……”   “妈,妈,停,想哪去了,他没孩子。”安拙赶紧制止了她。   “真的?你别是看我反对,就想骗我。”郭红丽还是不大放心。   安拙:“真没有,我可以跟您保证,他没生育过。”   郭红丽乐了:“那好,你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吃顿饭啊?”   安拙看着她妈一脸期待的样子,敷衍道:“再说吧。”   海阔公馆,闫圳原先的那间健身房做了些改动,现在更像是他的康复训练室。专业康复器材上,闫圳正在挥汗如雨,一旁的安拙正在给他掐表计时。   “嗯,不错,一次比一次快。”   闫圳抬头看她,然后说:“过来扶我一下。”   安拙不疑有它,放下计时器,朝闫圳走去。人刚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钳住,刚刚锻炼的热气蒸腾着安拙,她推他:“烦人,我还得重新洗澡。”   闫圳在她耳边:“一起吧。然后再一起感受下我越来越慢,越来越有耐性的地方。”   安拙:“不了,不是为了监督你,我早做练笔去了,谁有功夫跟你胡闹。”   两人这正说说闹闹着,安拙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郭红丽,她下意识地冲闫圳比了个静音的手势,然后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往走。   闫圳跟着她出去,听了两耳朵。这一听,倒是听出了点什么。   待安拙挂掉电话,闫圳问她:“咱妈说什么了?”   安拙纠正他:“是我妈,你该叫阿姨,没什么,就是替我瞎操心。”   闫圳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低落道:“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咱妈肯定是看不上我,上次是我不告而别伤了她的心,总想着去看看她,当面跟她道个歉的,却怕她嫌弃我。”   安拙扭头看他,目光中带着研判,并不能确定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或者只是在装可怜,搏同情。   晚些时候,安拙做完练笔出来,厅里一片黑,不见闫圳的身影,她去到卧室,也没见人。最后在健身房找到了他,就见他大晚上的穿着正式的西裤衬衣,连一般晚上不在家戴的假肢都戴上了,一个人在那练习走路。   其实闫圳走路早就没有问题了,根本看不出来他腿有残疾,这跟他一直加强身体各部位的力量训练有关。他很自律,一直都是。安了假肢后,更是为了保持好身形,好步姿,一天不落的科学地进行着训练。   可今日份的都已练完,他这大晚上戴着假肢显然不是在做日常的力量训练。安拙从门口退了出去,打消了问他的念头,只是她妈的一个电话,可能让他听到了只言片语,他就开始做出激进的举止。   安拙有点小内疚,为她刚才对他的猜测。   转眼就到了国庆连着中秋节。闫圳特意把工作提前安排好,打算好好跟安拙过个节。安拙开车,两人朝着别墅区而去,两人说好,十一在闫圳她妈这边过,中秋安拙陪她妈过。   还没到别墅,戚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打给安拙的。安拙在开门,闫圳替她接了,并开了免提。   “小拙啊,你们到哪了?”   闫圳:“她在开车,我们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了。还用再买些什么吗?““哦哦哦,小心驾驶,家里什么都有,早准备好了,你们人过来就行了。”   挂了电话,闫圳说:“我发现,只要咱俩在一起,我妈都是给你打电话呢?我断的是腿,又不是手。”   安拙看他一眼:“一点都不好笑,大过节的不许瞎说。”   闫圳笑了:“好,听媳妇的。”   安拙:“又瞎说。”   闫圳:“不过,你现在跟我妈关系比以前亲密多了,应该是我的功劳。”   戚莹确实对安拙比以前亲近了许多,安拙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做母亲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残了,有人不嫌弃肯要他就是好的。但这个理由有点让人心酸,安拙不愿意这样去想。   “你有什么功劳?”安拙问他。   闫圳不再嬉戏,严肃的说:“我跟我妈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明确地告诉她,我离不开你。不是因为缺了腿不自信才抓住你不放的,是真的喜欢,真的爱。后面拜托她的话根本就不用说,我妈就明白了。”   安拙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闫圳又道:“所以说,婆媳关系处不好的,责任都在儿子老公身上。”   别墅到了,安拙从后车厢拿出给二老准备的礼物,闫圳看到,欲从她手里接过来。安拙下意识地躲开:“我来吧,你的腿。”   闫圳不理她,直接把东西拿到自己手上:“我的腿没事,你又把我当病人。”   闫家的布局没变,餐厅位置也没变,但餐桌及餐灯都换了,是闫圳给换的。他说这里有安拙的心病,一想起当初她站在门外看着仝玲在这里占据一席之位,闫圳心里就难受。   安拙知道了他的用心后,根本没往心里去,她说这不是她的心病,是他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戚莹留他们过夜,被二人谢绝了,都急着回家,一个雷打不动的做练笔,一个做训练。   回去的路上,安拙突然冒了一句:“今天你速度练习,如果再快十秒,中秋跟我回家吧。”   闫圳一愣,然后笑了:“好。”   中秋的前一天,安拙通知了郭红丽,她将带男朋友过去。郭红丽一边高兴一边埋怨:“你这丫头,怎么不早点说,我好提前做准备。”   安拙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准备的,就三个人,做四个菜不就行了。”   郭红丽:“你不懂,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趟菜市场,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爱吃的?”   安拙想想,嗯,嘴挺刁的,好些不吃的,都说了也太麻烦了,于是安拙说:“没,啥都吃,就是发物和辣的不吃。”闫圳的腿,还是少吃点这些东西吧。   中秋这日,闫圳买了一堆东西,跟着安拙上门了。安拙敲门,郭红丽的声音:“来了来了。”   门一开,郭红丽看到闫圳,脸上的笑颜没了,人楞在了原地。   “妈,让客人进去吧。”安拙提醒她妈。也怪她,怕跟她妈解释起来太麻烦,就逃避着没说。闫圳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当天看他的,该说的该做的包他身上。   “哦,进来吧。”   闫圳进了屋马上叫人:“阿姨,中秋快乐。”   郭红丽心说,我哪快乐得起来,你们两个崽子这是闹得哪一出。她看了安拙一眼:“闫圳你坐着,安拙过来帮忙。”   安拙看了闫圳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不是说你来搞定吗。可闫圳还挺听话,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假客气地说了一句:“用我帮忙吗?”   郭红丽:“不用,你坐着。”   安拙瞪他一眼,跟着她妈进了厨房。   一进去,郭红丽把门一关,质问她:“怎么回事?他是你男朋友啊?”   安拙点头:“嗯。”   郭红丽用手指点着她的脑门:“你啊,怎么又跟他纠缠上了,我看这不行,上次就被他耍了一回,谁知道他这回能有多长时间热乎劲。”   安拙:“上次他是有苦衷的,他受伤了。”然后安拙就把闫圳所遭遇的一切都跟她妈说了。   郭红丽听完沉默了,许久后才喃喃一句:“真可惜。还真像你说的,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过了会儿,郭红丽忽然放下锅铲,问安拙:“我问你,除了腿断了,他还伤着别的地方了吗?你可得跟我说实话,不是说肚子上还中了一下吗?”   安拙举起双手:“我保证,没别的毛病了。”   端饭出来,安拙朝闫圳使了个眼色,闫圳接收到后,接过安拙手中的盘子,平稳地走过去,把盘子放在桌上。期间郭红丽一直盯着闫圳的腿看。发现闫圳好人一个,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她稍稍放心了一些。   闫圳还是失连前的闫圳,对郭红丽殷勤得很,郭红丽想到以前不知情时骂他的那些,给闫圳夹了好几次菜。   郭红丽不同于戚莹,对两人的未来,只私下问过闫圳,而郭红丽可不管那么多,她是个有话藏不住的性子。饭后,喝茶吃水果的功夫,她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俩,有什么打算吗?都不小了。”   闫圳看安拙,安拙拿了个葡萄放嘴里:“这葡萄真甜,你尝尝。”   见她这样转移话题,闫圳与郭红丽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闫圳:您倒是再问问啊。   郭红丽:你还得多努力啊。   天色不早了,两人起身离开。今天过节,小区的停车位都满了,闫圳的车停在了外面。两个人走路过去,当是消消食。   初秋已经有些凉意了,闫圳把安拙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闫圳抬头看看夜空,大大的月亮挂在那里,他对安拙说:“你别有心里负担,不管长辈们说什么,你按你的节奏来,我等得起。”   安拙看他一眼:“闫圳,我没在玩,我也是认真的,我还需要些时间。”   闫圳把她的手放在唇上,温柔地亲了一口:“我知道,我等着你,多久都等。”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虽然还不够完美,但也足够赏心悦目。闫圳说的是真心话,多久他都等得,安拙能带他来见岳母,离他成功就又近了一步。   看着身边人,闫圳觉得内心如这月亮一样,都是满的。如此,他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