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症》 作者:沉让   文案:   1.   他是高高在上的星汉文娱传媒集团的太子爷。   当冉月知道自己喜欢上秦时的时候,说不自卑,她自己都不会信。   在此期间,冉月撞破过秦时的伪装。   秦时私下同朋友也拿冉月做过赌注。   冉月起初天真的以为秦时真的对自己有意,直到看见了那个视频。矜贵垂眸的男人,   说着冷冰冰的话:“跟她当什么真,最近太无聊,玩玩儿而已。”   他的伪装,竟是惯常的。   2.   娱乐圈的各路人马试问谁不想跟姓“秦”的男人扯上点一二?豪门阔府,浮华璀璨。   更别提旁人了。   起初,就连秦时身边的朋友,都认为冉月是别有用心。   直到,冉月的突然消失。   而那个看似总是漫不经心的男人,像是哪根弦,被扯了一下。   变了样。   秦时中了名叫冉月的毒,生了病,一点一点的沁心入肺。   *黑切白纯良小白兔VS白切黑腹黑大少爷   *非典型追妻火葬场/双chu双初恋/其实非常甜   *你是我的万劫不复。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冉月,秦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黑切白vs白切黑   立意:努力自主,向阳而生 第1章 暗愫 出、师、不、利、   九月初清晨五点钟的虞港市,透着一丝黏人的闷热。   倾城烟雨酒店大堂的中央空调风却吹的人脊背清凉。   “负责803总统套间的PA注意,吧台酒类只摆放威士忌,还有配点的果仁里面不要放榛子,客人资料显示有榛子过敏史。”   语毕,冉月深眯了下因为睡眠不足而略微显肿的眼皮,接着不着痕迹的垂下手轻拽了下贴在皮肤上的工装一步裙。   出于职业操守,为了今天高级VIP客人而新上身的衣服,似乎尺码太小,有点紧了。   冉月将手中对讲机别进了腰侧的金属挂环上。   转身进了旁边的行政酒廊。   迎面端着水培插花的实习小妹,走的太急,直接与转了个弯儿的冉月撞到了一起。   砰的一声,花瓶掉落碎了一地。冉月刚上身的工作装,也被里面的营养水培染了一大片的污渍。   “冉经理,对不起,对不起,我——”   小姑娘很愧疚,大家为了这位高级VIP的入住已经忙碌了几天的时间,再有三个小时,接机车队就会到了,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出岔子。   一双看向冉月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没事,别过于紧张。”   小姑娘实习时间不长,手生,冉月没过多放在心上。   “来,别愣着,赶紧将这些碎瓷片给收拾了,以免等下伤着了人。”   冉月说话间已经蹲下身,开始处理地上的碎片。   小姑娘动手自是不在话下。   巧的是刚好路过一保洁阿姨,推着清污车。   “小姑娘,你们忙别的吧,让我来。”   冉月起身道了谢。   边向一边走边示意了实习生去再安排一株水培插花来。   小姑娘张了张嘴原准备提醒一下冉月胸前的沾染上的污渍。   回首低眸间的冉月已经察觉,抬手用指尖轻弹了一下上面的污渍。   没成想的是白色的衬衣上反倒又晕染上了一片红。   隐约间,冉月这才察觉到了指尖的刺痛。   翻过手背发现中指侧面似是被刚刚破碎的陶瓷片划伤了一道口子,此刻正冒着血。   真是出师不利。   冉月直接进了旁边的电梯间,她需要去更衣室换件衣服。   专属管理的更衣室在三楼。   冉月进去反手关上房门就开始脱外套,脱到一半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人。   “宛然?”   被叫宛然的女人闻言倏的收回了刚刚捏住耳侧的手,伸进了自己的更衣柜,将镜子稍用力偏转了个弯儿。   从窗外照射到镜面上反射在对面女人身上的一道光,随着转动那片亮处隐没(mo)没了。   “冉经理,你衣服怎么脏成这样?”   冉月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走到自己的更衣柜旁边,将锁打开,目光特意在宛然的耳洞旁边盘旋了一下,便再没放到宛然的身上。   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耳饰首饰,上班期间不能戴。   员工手册第一条便是。   “泼上了点污渍。”   冉月直接翻了篇,她头疼自己都来不及。   翻了两下柜子,如她所料的没有任何可以换的衣服。   “冉经理,穿我的吧。”   宛然拿了一套工作装,递到了冉月面前。眼睛一并偷瞄了一眼冉月左耳那里高到耳廓,接着一顺排下来的不甚友好的至少五六个耳洞。   “新的,我没穿过,就是尺码你穿可能会大点,找个别针固定一下就好了。”   冉月惆怅的眉毛松开,接下这根救命稻草。   “谢谢你了宛然。等下我把衣服的钱转你微信。”   宛然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你快点换吧,我去查房。”   接着转身出了门。   冉月张了张嘴,含在口里的那句“你有没有创可贴”又咽了回去。   算了,人已经没了影。   虽然别了针,但两人身量尺寸好像差的有点大,衣服穿在冉月的身上,依旧有点松垮。   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冉月换好衣服前脚刚走出门,对讲机刺刺拉拉的无线电波声便在耳边响起。   “冉经理、”里面说话的人冲对讲机口似乎吹了一口气,传来一阵杂音。   “冉经理,昨天特定的娱乐周刊杂志还没送到803房里来,你问问前厅那边怎么回事。”   冉月先是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看了一眼,接着应了声好。   还有半个多小时,从凌晨三点多钟一直忙到现在的冉月,肚子应景儿的传来一声召唤。   但是时间来不及让她去吃东西。   接下来她需要用二十分钟去做最后的查房,三十分钟后则必须立在大堂的迎宾通道处侯客。   没错,她需要提前两个小时立在那里等。   而糟糕的老天,还下起了小雨。   存心跟自己作对。   不过虞港市前段日子里都是暴雨连绵的,倾城烟雨周边的河沿和观景池等等都蓄满了水,也就这几天出了太阳。   今早只是下了小雨,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冉月走向总台,索要了803套间的备用房卡。   “全新塑封的房卡也给我吧,等下我直接带客人上去。”   总台服务应了一声,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方薄薄的锦盒,锦盒上面烫金的印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   十分别致,堪称艺术品。   里面放的,就是一张塑封完好,新的房卡。   冉月道了谢。   虽然是清晨五点多钟,但是酒店的大堂已经是人来人往。   像极了正堂中央悬着的那块古朴色彩的时钟,滴答滴答的一刻也没停。   803套间是倾城烟雨最佳视角的总统房,一卧一厅一观景台,还有一间娱乐室。   专门用来接待高级VIP客户用的。   冉月此刻已经走出电梯,立在了803房间的门口,做最后的验收。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全新白色的一次性手套,刷卡推门进房。   高跟鞋底触及地面,在宽大安静的客厅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入眼茶几柜上面是一盆新鲜的绿植,颜色很清新。   小酒吧台放了两瓶九零年的威士忌。   冉月打眼飘过旁边的坚果盒,没有榛子。   绕过客厅进去卧室,里面带了一个小阳台,从冉月所立的角度来看,可以直接入眼一片蓝蓝的外海滩,景色很美。   “冉经理,过来验房啊。”   客厅里又响起了另一道高跟鞋的脆响。   冉月指尖正滑过床围布草缝隙的折层里,而此刻刚巧从缝隙里划出一根极短的黄色毛发。   弯着腰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来人,笑着应了一声。   “负责803号房间的PA过来重新换一套床上用品。”   冉月将对讲机放到嘴边,一句话过后走出房间同来人客气的点了点头。   来人叫□□,顺着她的背后方向往门口走廊里望去,眼神下意识瞟进房间里的服务生一个接着一个,装模作样的忙碌,时不时的都会往这边留意。   就差踮脚尖勾着头了。   差这么一点的缘由也不过是因着员工守则放在那里。   但是职位高的就另说了,就像面前的这位。   大堂总监。   比较明目张胆。   入住这间客房的是星汉文娱传媒集团的太子爷,秦时。他的老爹便是只手遮下这内陆娱乐行业的秦盛。至于这秦时的脾性,纵然身份这么惹眼,在网上却是查不到只星半点的信息。   就连此人的真实长相,网上曝光出来的照片,也是没有一张能够看的清五官。   听闻此人预定了酒店的客房,最近几天摸着底细往这边打听的工作人员还真不少,单单这金光闪闪烫金般的身份,怕是就会让人趋之若鹜。   “冉月,你听说没,外界疯传的报道说是这秦时此次是被老爹下放到基层历练来了,说是让他吃点苦,打磨打磨。好像是交由他带了一个电视剧组。拍摄时间为期是三个月,诶,对了,好像这剧组演员们,明天就到。怪不得又另外包了两个楼层的房间。”   □□说着贴着身子,往卧室里走着看。   冉月瞄了一眼套间的陈设,伸手拿过身边茶台上的客人入住当天的活动表。   早餐安排:要求米其林三星法式早餐。   早餐后活动:贵宾健身房一级守护。两个小时。   午餐安排:要求米其林三星中式刺身。   下午活动:安排服务生随侍前往《梅子黄时雨》拍摄地视察。   “……”   还随侍?   历练个锤子!报道是用来骗鬼呢吧。冉月想。莫不是她对传统历练有误解?   但是这些都不容她多想,按下对讲机,切换了下频道。   “我是客房部冉月,总厨李师傅在吗?”   “在了在了,早餐已经在准备食材了,803对吧?”   一腔老烟嗓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对对,麻烦师傅七点五十准时将早餐送到房间了。”   “好的好的。”   冉月说完再次看了眼对讲机上的时间,接着抬眼回视了一圈客厅,然后目光定在了吧台上的那盏高脚杯上,随手抽了一张纸巾走了过去。   “王总监,大堂这边出了点麻烦,有个找事的客人报了警,你赶快过来处理一下吧。”   在卧室徘徊一圈的王、大堂总监、丹、腰侧的对讲机开始工作。   □□回应了句话便步履速度的走出,同立在客厅的冉月摆了摆手。   接着出了房门。   冉月微抬了下巴回应,此刻手中的纸卷百合花也已经折成装进了那盏高脚杯里。   窗外的小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不过倒是赶走了不少的闷气。   冉月一个疾步便扯开了被她别在裙腰侧的别针。   瞬间而来的腰部松垮让她下意识的撑了撑肚子,转而进了旁边一间空房,迅速的弄好走了出来。   迎宾部一水的红色旗袍已经就绪的立在了通道处,冉月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抬起用手心的湿汗抿了抿容易翘起的发丝,走向自己该立的位置。抬起的那只手,指尖中指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纸巾,外边好似又裹了一层透明胶带。   VIP客人她也接待的不少,但是让一个客房部经理立在那里同迎宾部一起接应的,这个秦时,还真是独树一帜。   冉月一步一步走过,刚立在那里就看到了不远处似乎已经早早的立在那里,此刻正同旁边人讲话交代事情的总经理……   “……”   这客人,怕不只是个祖宗那么简单。 第2章 暗愫 不、要、这、样、   “好冷啊。”   旁边一迎宾部的小姑娘缩起脖子,抱肘用两手上下搓了搓光溜溜的手臂。   “你这边淋着雨了,往里边站点吧。”   另一同事,拉着人向自己身侧扯了扯。   说来也怪,原本一清早来的气温都是闷热的,就这么下了几滴蒙蒙细雨,倒是还真有了入秋才有的凉。   在里面没什么感觉,因为始终调着适宜的温度。   出来外边,倒还真的是有点冷了。   冉月听到声音向通道顶的雕花纹饰翻了翻眼皮,像是在看,又像是没在看。   两条腿并拢,肌肤相贴,立的笔直。   她们迎宾部还好,旗袍是长到膝盖以下。   冉月一并捏紧了手中的对讲机。   而管理这边,全部是黑白配搭的一步裙,后面还开了燕尾。   飕飕凉风伴着小雨点进的,那叫一个“爽”!   人家总经理是男的,立在冉月对面的不远处,穿的一身西装西裤,自然没有她们这些女孩子冷。况且就体质来说,女孩子而且还更加的畏寒。   他根本体会不到这边的一片清凉。   冉月想。   冉月一张脸,映在背后一排的树荫里,显得冷白冷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她长得不算绝色,但是放在人堆里,那裸露出来的一层冷白皮,还是十分惹眼的。   距离冉月身边最近的一小姑娘眼睛瞄了一下身边这位年轻主管的两条腿,接着便迎来了一道和这天气错不了多少温度的目光。   像是蒙了层霜。   小姑娘连忙的错开眼。   两个小时,过的很慢。十分的慢。   冉月隐约觉得腿都已经站的有点麻了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对讲机屏幕上的时间,方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已。   迎宾这边是站惯了的,因为凡是VIP,她们都要站。   但是冉月不一样,这么长时间的站着不挪地方,还是第一次。   所以多少有点不适应。   尤其她此刻肚子瘪的厉害,裤腰这边虽然别了别针,但是她觉得应该再紧紧比较好。   礼宾部匆匆忙忙的出来一行人,一人手里捧着一只花篮,挨着通道边开始摆。   看情况像是刚刚安排下来的。   未免太夸张了些。   冉月抿平了嘴,搞得跟酒店开业庆宾似的。   就差锣鼓喧天了。   一行车队从远处目光所及的路口出现是在冉月的双腿彻底失去知觉之前的那一秒。   一点也不夸张,冉月真心觉得腿脚彻底失去知觉,就在下一秒。   前去接机的车队是一排清一色的蓝调迈巴赫。   车耳朵上还插了一面小红旗,十分别致。颜色很喜庆。与从酒店入口一直摆到大堂里面的那两排大花篮,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车队进入酒店场地时候,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   第一辆里面并没有坐客人,直接从车道拐了下去停车场。   紧接着跟随第一辆车子同往停车场的是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   只有第二辆缓慢的向迎宾通道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总经理利索的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几个服务生于是拖着一条崭新的红色地毯,从大堂口顺着迎宾通道一直往下铺。   为什么刚刚不铺?   显而易见,怕雨水给弄脏了。然后怠慢了贵宾。   谁能想到这一层,总经理果然心细如发。   在场的众人只能这么感叹。   冉月缩了下脚尖,缓解了一下麻木。   此时迈巴赫已经停下,而红色的地毯也铺到了刚好车门的地方。   冉月的目光随着大家一起,聚焦在了那扇即将打开的车门上。   伴随着车门缝隙的打开,一双清瘦修长的手指连同一头的微卷棕色发丝首先出现,上前了一个服务生连忙打了伞过去。   接着是一张俊脸,五官立体,穿着一身休闲装,还泛着一丝熟悉感。   冉月在脑袋里翻捡一通,想着这秦时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他、他不是那个、那个、演那个什么的……额……   不对呀?   下了车的苏瀚,瞄了一眼面前的迎宾通道,吊儿郎当的冲额头缕下的两根头发丝儿吹了一口气,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随即笑骂了一声“操!”   接着一脸促狭的看了一眼车子里刚接完电话准备下车的秦时,忍笑的来了一句:“诶,新郎官,还不下车?”   车里被喊的男人顶着一头利落短发迈开长腿,一并撩起深褶的眼皮瞟了一眼车外无聊的那个人。懒懒的落下一道目光,没搭理他。   而苏瀚丝毫没有要收敛的迹象。   眼疾手快的服务生,随即又撑开一把新的伞具,支到了刚下车男人的头顶上方。   较之苏瀚的一身休闲装,刚下车的这位则是一身白色的正装。   在冉月看来,虽然此时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是轮廓鲜明,眉眼间透着散漫和疏离,不过神情并不倨傲。但雕刻的五官,高贵的穿着,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是很好的彰显了此人的矜贵。   周身气场也很强。   接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目光周边一扫,同样的在冉月的身上轻轻带过,没做丝毫的迟钝。   “秦时先生,多有怠慢,还请多多包涵了,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入住。”   倾城烟雨总经理颠颠儿的已经先人一步,先是同苏瀚问了好,接着便是秦时。   而直到此刻大家方才知道,原来这个穿白色西装的才是正主。冉月也听到旁边已经有小姑娘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到没,那个第一个下车的是苏瀚,是那个大明星,我就说他眼熟。”   对,是苏瀚没错。冉月这才清晰了起来,记得前几日还看了他的一场民国电影来着。   小姑娘的声音伴随着迎面而来的秦时和苏瀚他们对于此刻的冉月来说越来越小,她手心里捏着803的新房卡,正在思量着怎样跨出第一步,才能让人觉得十分自然,而不是腿部僵硬。   冉月再次缩了一下脚趾,在距离秦时他们两步距离的时候迈出了第一步,然后糟糕的发现,自己像是两脚踩了高翘一般。竖的高高的。   但是她一步也不能停。   而秦时对突然凑上前的冉月只是淡淡的余光瞟了一眼,目光甚至都没落下去便离开了。   长相就更不必说了,他压根就没看。   “您好秦时先生,我是客房部经理冉月,是服务您这次入住各项事宜的负责人。您入住之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反应,现在我就带您去房间。”   冉月一口气将该说的话说完,表达方面,似乎还算顺畅。   “好的,谢谢。有劳你了。”   秦时礼貌的回应了声。   一句话说完,自始至终侧着脸,眼皮都没向这边撩一下。   “秦先生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秦时没再吭声,倒是旁边的苏瀚客气了一下,侧过脸冲冉月不正经的道了一声:“别介意啊小美女,我这哥们儿,有点内向。”   “……”   原本冉月是觉得没什么的,可是这苏瀚一张口,直接赏了她满脸的尴尬。   只能干巴巴的扯开嘴笑了笑。   而立在一边的总经理,呵呵笑了两声说:“秦时先生,冉月是我们这里最能干的一个,服务为您二十四小时持久待机,保证随叫随到。”   “……”   秦时闻言也没抬头,只是勾起一侧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苏瀚则是尴尬的冷呵一声,便没了音。   冉月抿着嘴角,不可或察的蹙了蹙眉。   虽然是夸奖的话,可是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大堂,因为是高级VIP用户,各项入住手续早已办理妥当,现在只需冉月带着人去安排好的房间即可。   电梯在大堂拐弯处通道向里走,也刚好是红地毯铺至的地方。   一行人很快到了电梯口,冉月按下上行键,专用电梯门直接打开。   冉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是秦时并没有要跨步进去的意思,没做理睬,反而转身看了一眼铺至脚下的红毯,还有大堂围了一圈的花篮浏览了一番,接着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酒店总经理王志,似乎想起了刚刚下车时某个男人调侃的一句话,接着看似绅士的淡淡的冲王总经理开了口,拖着音:“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其实,还不想过早的体验结婚流程。”   “……”   一句话说的王志心中一梗,尴尬的笑还没出声,这边秦时人已经踏入电梯里。   而此刻同样身在电梯里的苏瀚,再次顶了顶腮帮子忍了忍笑。   “我这边没别的事了王总经理,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秦时一手抄兜,话语听着十分的令人舒适。像是对刚刚那句话的特意安抚。   纵然刚刚的那点不满,语气也是很轻柔的,很有礼貌的样子,看上去挺好相处。   不像个吹毛求疵难伺候的。   冉月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庆幸。   电梯间里的空间逼仄而狭小,淡淡的不知道从谁的身上漫出点古驰香水的厚重。   类似薰衣草的味道,后调又有点像是雪松。不过并不会引起人的不适,反而挺舒服的。   冉月此刻注意力没有向那个方面多放,很快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脚上。刚刚的麻木到类似踩在高处的那股感觉因为活动而渐渐消失,继而变成了现在的酥麻,有点发软,感觉一直延伸到了小腿肚,还不如刚刚没知没觉的好。   在她想要不着痕迹的转动一下脚腕的时候,电梯门就已经利索的打开了。   立在前面的秦时长腿一伸便跨了出去,冉月一个疾步跟上,高跟鞋底猛地顶了一下她的脚后跟,一阵酥麻从脚底贯穿直冲到大腿根,接着就是一软,身子刚出电梯就前倾的曲了一下膝,连带着脚下向前一歪—— 第3章 暗愫 他、的、伪、装、   差点摔倒。   秦时就立在她的身侧,一前一后,眼看冉月倾下去了身子,却是立在另一侧的苏瀚长臂往这边作势伸了伸,但没碰到人,因为冉月很快调整好了,一并客气的冲他点头笑着致了谢。   秦时走前面两步,对于这边的小动静,就只是瞟了一眼。   小插曲,几人都没怎么上心。   期间这段路中冉月再次脚底发软,这次秦时不过是脚步顿了下,苏瀚顿下脚步再次想要伸手过去,看了眼冉月胸前的工作牌,问了句:“冉经理,没事吧?”   “没事没事。”   冉月连忙冲其挥手,再次很快调整好了。淡定维持正常的开始走。   这次苏瀚拉回眼神,看了眼跟侧的秦时,目光闪烁了那么一下。   接着忽而笑了。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还会有第三次。   果然。   在走向803房间的拐弯口处,冉月想着终于送佛送到西了,却没成想一个着急又歪了一下,这次直接崴了脚,疼的她眼泪直想往外冒。   还轻呼了一声。   因为真的很疼。   这次,秦时直接立住了脚跟,不走了。而另一边的苏瀚嚯的一声,轻笑出了声,目光看过冉月和秦时之间,闪过了一丝促狭。   “小姐,我扶你一下,能不再歪了吗?”   秦时声音很懒,不轻不重的,但是听上去很有意味。   冉月刚忍了忍疼,在听到那声笑和接着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的时候,方才意识过来,这俩人,估计想的有点多了。   会错了意,想着自己是故意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崴脚,的确有点出戏。   让人想歪。   冉月准备开口解释,可接着一个大概是餐饮部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茶盘,在距离他们没多远的几步距离地方直接哎呦一声,声音很亮,手扶上了墙,也崴到脚了。   “……”   可惜了天不遂人意,更不好说清了。   刚张口想要说的话,更是被那小姑娘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啊冉经理,打扰到你们了,我腿刚刚站的时间有点长,麻了,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睛紧眯,脸部纠结,显然疼的很。   想让人扶。   而冉月此刻已经立直了身。   忍着钻心的疼,看着对面演戏的小姑娘客气的说了声:“嗯,行,那你自己注意。”   接着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803,掏出备用房卡,将门推开,冲此时看戏的两位男士,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秦时先生,这是您的房间。”   秦时倒是没再说什么,只不过是有点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苏瀚。   苏瀚有点无奈的摊开手笑了笑:“我说,这能怪我么。你这、不过,这、都挺漂亮的,要说新郎官,少了新娘怎么成?要不你今晚收一个?”原来这酒店,是苏瀚帮秦时安排的。   话说这事儿遇见的,也不算是稀奇了。   追秦时的小姑娘,还有直接将剪刀送到别人手里,然后指在自己的脖子里冲他喊救命的。   见的多了。   尤其一些想要踏进娱乐行业的小女生们,谁不想跟姓秦的男人扯上个一二呢。   秦时倒也没怎么再上心,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了嘴里,淡淡的丢下一句:“你不挑食,都给你好了。”   然后就进了房间。   我特么——   冉月大脑急血上涌,迅速的将员工职业守则的第十条,默念了三遍方才压下。   [守则第十条:尽量不要与客人引发可持续的矛盾与冲突,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他们想对,那就是对的。错也是对的。]X3   他们是对的。   冉月深呼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手里握着的锦盒,这才发现手里的房卡还没交到人的手上。   而人已经进去房间里面没了影儿,大概率是吸烟去了。   “房卡给我吧,你们——”   苏瀚走向前,还拉了一个长腔。“没事了,可以回去休息养脚了。有事再找你们。”   苏瀚语毕拿过房卡,一脸吊儿郎当的冲冉月她们笑了笑,眨了眨眼。   然后也进去了。   一并还关了门。   冉月闻言闭了闭眼,抬起两手送到太阳穴那里,轻揉了一下,接着转过脸两眼便对上了那个崴脚扶墙的小姑娘。   两人各自一愣。   小姑娘红了脸,略失望的收回眼神,刚刚苏瀚对冉月说的那句“可以回去休息养脚了”,她似是猜出了什么。同道中人么,她也不心虚,直接立直了身子,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冉月:“……”   -   其实除了早上的那段小插曲,一整天都没再出什么岔子。   在冉月的印象里,秦时还是挺和善的,那种情况下,多数人,也都会误会,更别提他那么敏感的身份了。   可以理解。   转眼到了将近晚上。   冉月开始了例行查房。   其实她的分管区域是整个八层楼。   只不过高级的VIP需要特别的关注。   “冉经理,803号房间客人已经外出回房,他们定好的晚餐这边已经备好,麻烦您过去问下,看是否现在就送过去。”   冉月手里握着的对讲机适时的出了声。   “好的,我刚好要过去八楼。”   冉月在电梯按钮8上的指示灯暗下来的时候,看过缓缓打开的门,几步便走到了803房所在的楼道拐弯处,但是她却连忙停了下来,没再走。   秦时此刻就背对着冉月方向立在门边,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着光鲜亮丽的女人,大概率是个演员,像是专门在这里堵人一样。   “秦时哥,今天是我生日,我亲手做了蛋糕,知道你来了虞港,特意过来送给你吃的。”   女人语调软软的,然后举了举手里的蛋糕盒。   冉月此刻才看到她手里提着的包装精致的蛋糕。   “那谢谢了。”秦时依旧是那淡淡的声调。“祝你生日快乐。”   女人闻声笑成了一朵花。直接将蛋糕送到了秦时的手上,“那你今晚就吃了吧,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   秦时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叼进了嘴里,但是没点火。   女人长得很娇艳,看向秦时的目光里泛着星星。   “好了,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你们女孩子不安全。”   秦时一句话说的很是贴心。   饶是此刻立在不远处的冉月,都体会到了一丝暖。   这个男人真暖。   那女人粉红了脸,然后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电梯处。途中还转过身看了秦时那么一眼。   秦时手拿蛋糕,轻笑的冲其点了点头。   然后女人进了电梯,冉月正准备抬脚过去问下餐点时间安排的时候,亲眼看着秦时,顺手准备从口袋里掏房卡的同时将手里提着的那个包装精致的蛋糕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发出了一声脆响。   同时略显惊讶的冉月高跟鞋顿下了前进的步伐,也发出了一声响。   刚要刷房卡的秦时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偏过头,往这边看。 第4章 暗愫 误、会、1   不知是不是距离远,冉月没看清,她总觉得看过来的眼神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那么绅士。   就像,他仍蛋糕这样的事,本不该就这么发生。   说不上来。   但不应该是这样。   秦时的目光不过凛了那么一下,接着便如之前般轻轻带过,没上心的样子,接着刷卡推门的同时,还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机,准备将嘴边的那根烟点上火。   冉月不自然的吸了一下鼻子,反倒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   “秦时先生,现在将近六点钟,是您预订晚餐的时间,是要现在就餐吗?”   秦时刚推开门,循着声音再次偏过了脸,一并吐了一个烟圈。   此刻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白色西装,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服,看着慵懒而放松。最新款的阿迪,被他常年健身练出的身材撑的不松不紧,刚刚好。   哪怕冉月穿着高跟鞋,也至少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的样子。   “好,你送来吧。另外……”秦时顿了顿,“备一瓶安眠精油。”   精油?   冉月游弋间想着应该也是事先安排过的。   将对讲机移到嘴边:“803号房的晚餐可以送上来了。”接着手下调了下频道:“你好刘经理,麻烦您安排个服务生送上来803号房一瓶安眠精油。”   很快对方一串杂音之后,有人开始回应:“好的。”   冉月将对讲机收起,开始查房。   然后在她饶了一圈,已经坐着电梯下到楼下餐厅准备吃自己的晚餐的时候,刚刚送餐的服务生,推着餐车经过冉月的身前像是记起了什么对她说:“哦,冉经理,你在这里啊,803房客人说他要的东西没一起送过来,他是又另外点了餐吗?我这边没收到通知啊,刚刚领导让我过来问你。看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   冉月自然知道是什么,可她明明交代了人的。   冉月冲送餐的服务生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你去忙吧,我来安排。”   晚饭看来要耽搁一会儿了。   冉月转身向物资处走。   物资这边的刘经理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冉月,像是这才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叫着说:“哎呀冉经理,不好意思啊,你看我这忙的、”   “怪我,高级VIP这边东西,原本就应该我亲自过来拿。还得谢谢你了,阻止我犯错。”   冉月话语不轻不重,听不出来什么。   刘经理干笑两声,连忙从旁边拿过一瓶精油,放到台面上,送到了冉月跟前。也没敢太过分的压着不给。   面前的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长得看起来也挺乖,但是其实可怕的很,像个没日没夜连轴转的机器,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坐到了管理层位置。   而且左耳上那一溜排的耳孔,还有脖颈接近耳后根处的那不慎让人留意,但是很容易瞧见的蓝色花纹刺青,看着就不像是善茬,做酒店的,手下管那么多的人,多多少少的手段,肯定是有的。   但是眼红,也是真的。   冉月忽略对方不甚用力打量的眼神,嘴角扯开一个端庄职业的笑,拿过精油,迈步准备上楼。   那边有个祖宗,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呢。   一瓶精油,拿了两个小时……   冉月立在803房间的门口,迟迟没有敲门,她想着拿什么理由给解释过去才好,客人不计较还行,如果计较了,一个高级VIP的投诉,或许就是自己一个季度的奖金,甚至是一年的。   冉月正掂量着,身边有保洁阿姨经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冉月略显尴尬的将眼类似漫不经心的开始向周边瞟,恰好看到了旁边走廊的装饰台上放着的一盆柠檬草,正是开花的季节,粉红色的小花朵生的十分漂亮。   那就,借用一下啦——   冉月走过端起小巧的白色瓷盆,来到了旁边公用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手接了点水向那盆柠檬草的叶和花撒了撒。   然后手指戳了戳里面的泥土,松散了些,将手冲洗一下就再次来到了803的房间门口。   这次,她敲响了门。   “秦时先生,您的客房服务。”   不消片刻,门开了,秦时刚刚一身运动装已经换成了一套蓝色的真丝绵绸睡衣,不算长的头发上还颤着几滴水,顺着下颌一直到下巴,有要流下来的迹象。应该是刚冲了澡。看来晚上没有要出去的活动,就只是睡觉了。   “秦时先生,柠檬草长得正好,我就专门去花房给您移了一株新鲜的过来,好看还可以驱蚊虫。咱们沿海地区就这点不好,比较潮湿。”   秦时闻言冲来人撩了一下眼皮,率先看到的,是冉月手里的那瓶精油。   冉月察觉到视线,连忙将另一手里的精油送到了秦时的面前,“哦,对,还有您的精油。”   秦时没有接,冲房间里偏了下头说:“放进来吧。”   接着转过身向屋里走,没再理会人。   冉月捧着盆栽,心下一松,舒缓的从嘴里吐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过关了。   她想。   进门后她便看到,小酒吧台上的一瓶威士忌已经开了封,旁边的酒杯还留有一点浅黄挂在杯底的边上。   坚果盒原封没动。   玻璃烟灰缸里,已经屯满了烟灰。   烟吸的,似乎有点凶。   早上一同跟他进屋的小明星已经不见没了影儿。沙发上放着几件衣服,冉月眼熟的一眼就认了出来,一套是早上过来入住时穿的那身白西装,一套是晚饭时间她过来看到的那身黑色运动服。   冉月进来后,秦时这边的电话就响了,一直在接,虽然聊得听上去挺愉快的,但是冉月能够感受到他偶尔飘过来的眼神里,是含着冰的,有刃。   但好似转瞬又化了,没了踪迹。   倒像是看错了。   冉月又想到了那个他随手扔进垃圾桶的蛋糕。   那自然流畅的动作,像个惯犯。   冉月将手里的柠檬草放到了一旁的桌角,精油也放到了那里,拉过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清理了一下已经满载的烟灰缸。   屋里整体还是维持的很干净。   秦时看到这边清理的冉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浴室那边的地也拖一下,把卧室阳台上你们放的那株玫瑰扔了。”   冉月是本着心虚的态度,想着给他清理一下烟灰缸,留个好印象。   打扫房间的事情,其实是有专人做的。   但是秦时此刻显然将她当成了保洁来使唤。   又正是饭点,还是算了,就让他使唤一次。   冉月应了声好,将这边收拾妥当后,进了淋浴间。   一阵沐浴露的香气还有冲澡后余留下的闷热感,席面而来。隐约还泛着一丝雄性荷尔蒙气息。   冉月伸手打开了旁边的风机。   浴缸里面放满了水,旁边的置物台上,还放着一本纸质资料,资料的边角处有些许压痕。冉月大概已经能够猜想出他刚刚在做什么。   泡澡还不忘看资料。   也不怕掉进水里。   刚想到这里冉月便看到了挂在旁边架子上的一张湿哒哒印满字的纸。   “……”   原来真掉进去了。   浴室并不难收拾,放了浴缸里的水,消毒液清洗一遍,然后用干毛巾在各处将水渍擦干。   最后是将地面拖干。   一切整理完毕,味道也已经散的差不多。   冉月出了门,看到秦时依旧在观景阳台处讲电话,背对着两手肘支在边楞上,吐出的烟圈倒是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   冉月揉了揉有点酸涩的手腕,转身进了旁边的卧室。一路向阳台方向走去,找秦时嘴里说的那株需要扔掉的玫瑰。   因为VIP客房里摆放的盆栽都是很具体很固定的,除非顾客有特殊要求。   所以冉月很快便看到了那株玫瑰。   早晨她查房时候还水灵灵,漂亮到不行的水培株,此刻已经发了黄。   从花到枝叶,像是一棵被暴晒过的死株一样。叶子看上去甚至可以一碰就会脆掉。   正常来讲,这种水插花株,即使放一个星期,都不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冉月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的责任,难道是棵病株?   然后在她端起透明玻璃瓶,看到后面的那枚打火机的时候,猜到了原因。   他是对玫瑰有多恨?   看来明天的水插花,需要给他换个品种。   冉月将花株抽走,出来卧室,刚好看到已经打完电话的秦时手里拿着那瓶放在桌角的精油在看瓶身的说明。   “秦时先生,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别的了,先祝您晚安。”   冉月微侧了下身,提起垃圾向门口走。   “等等。”   接着一声低沉的嗓音叫住了她。   冉月停下脚步,此刻腰间的对讲机也响了起来。   “冉大经理,食堂饭都快没了你还不出来,是藏在哪里偷人吗?”   一个大嗓门直接吼得冉月头皮一麻,薛田田这个疯女人说话都没点把门的,可是在这里冉月同她的关系最好。时不时的,也就跟她还能敞开怀的开几句玩笑,肆意一下心情。   忙碌了一天,此刻眼看收尾要到点了,冉月听到对讲机传来的调侃声,心情一好,直接来了句:“是啊,怎么,你羡慕啊?”   结果嘴角刚勾起的笑,还没机会肆意放飞,在无意间抬头迎上的一道冷冽目光中就熄了气焰,落了下去。   冉月连忙按断了同薛田田的私人交谈。   “那个……”   “这个精油,你确定是让我用来安眠的?”   “???”   冉月听的有一丝费解。看了眼这个秦先生的神色,礼貌笑了笑走过去,拿过被他搁置在桌角的那瓶精油,看了眼瓶身,应用说明的一排字羞耻的让她周身都泛起了热。   [爱持久:本品具有催情、促进**□□、延长时效的功用。注意节制。]   冉月:“……”   在冉月解释与尴尬临界处正徘徊的时候,一张被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推到眼皮底下的小卡片,彻底将她打回了谷底。   “你带来盆栽里面放的。”   这种卡片冉月并不眼生,清清白白的一行字,写的娟秀宜人。   [开不了口的爱!]   注解盆栽的花语卡。   冉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要怎么解释?   再搭上早上的崴脚,这一连串,简直妥妥当当的性暗示!   接着一根手指伸到冉月胸前的工作牌前,指尖撩着底侧的纹路划了那么一下,头顶的声音冷冷淡淡:“冉月……”   再接着就是一下短促的出气声,应该是笑了。   讽刺的笑。   接着冉月抬过头,就对上了他那双直白看过来的眼睛。   秦时眼睑半耷拉着,透着一丝不耐。   “别折腾了,我看不上你。”   “……” 第5章 暗愫 误、会、2   冉月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秦时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也忘了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脑袋里全是他狭长的眼尾里,透着的一丝轻漫。   安眠精油后来冉月又让人送了上去,“安眠”“爱持久”什么的,可能当时通过对讲机,那刘经理没听太清。把功效听成名字,也没什么不可能。自己没看,没确认,的确是有责任。   她不是爱推卸责任的人。   总之,差错已经出了。   想投诉、那就投诉好了。   冉月走进更衣室,换下工作装,穿上自己的衣服,将对讲机一并都塞进了柜子里,然后上了锁。   二十四小时持久待机?   工作手册上,可没这个规定。   她开始破罐子破摔。   况且现在这个情形,你的待机,人家会认为意有所图。   抬头看了一眼更衣间上面的挂钟,已经晚上九点多。   冉月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将里面躺着的六只齐齐整整的耳钉和耳环在那只左耳上面一溜烟的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戴满。   拿出眉笔,在原本精致完好的职业妆上面加重眉形,一并上挑了眼尾。还描了一圈眼线,很重的那种。再接着,掏出口红,拧出黑色的膏体,暗紫的唇色,便张扬在了脸上。   扯下发箍,利落不算长甚至称得上短的头发直接散下,参差不齐的发尾戳着肩背,然后东西装好,手指勾着包包肩带往后背一甩,大步跨出了门外。   一点也称不上淑女。   -   虞港的四处漂流街夜市很是出名,距离冉月工作的酒店还很近,而过去漂流街,拐个小胡同,再走两步路,就十分顺的到了她的出租屋。   特别顺路。   没吃晚饭的冉月直奔目的地方向,一脸的妆容分辨不出她原本应有的年纪。   甚至那张脸,连天天一起工作的同事碰到面上,怕是都不见得认出来。   “我靠!你怎么又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熊样,有病吧。”   冉月正立在烧烤摊前,迎面入眼了一只小胖手,拿了一把羊肉串,此刻正往嘴里送,正是吃的满嘴流油的薛田田,蹭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也就她能这么容易认得出来了。   “你这不是糟践这张脸么?”   冒着烟熏的烧烤架子支着的串串,滋滋的冒着油。   烧烤摊主已经烤好了一串肉撒上调味料递给了冉月,她拿过烤串偏过头看向发声体,圆嘟嘟的一张大脸直接挡住了后面的风景。   “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呢?你上次不是还说你晚上回不到家你妈就睡不着觉什么的?你个傻子,能不能孝顺点儿?”   冉月不答反问。   “切!轮不到你教育我,管好你自己吧,不良少女!”   薛田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声,一并向上翻了一个白眼。   “……”   冉月撇着深紫嘴唇嗤的一笑,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口肉。   深紫色的嘴唇沾上油污,那不堪入目直接让薛田田看直了眼,手里的肉都要吃不香了。   “能不能把你嘴上涂的那东西先擦了,不卫生!”   冉月闻言顿了那么一下,抿了抿嘴巴,咽下梗在喉间过柴的一口肉。   “管的真宽。不良少女的生活细节里,没有‘精致’两个字。”   “行行行,反正吃进肚子里,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哎,对了,忙什么呢,这么晚。”   薛田田被肉滋了一口的油,长长的百褶裙,愣是被她的肥臀给撑成了包臀旗袍。   “忙803。”冉月说的有气无力。   听到报房号,薛田田也没心思往下问,知道是工作上的。   “我听说最近可是出了一桩案子,一女的被奸杀烧尸了,网上热搜一波一波的没下,什么猜测都有,凶犯还没抓归案呢,你自己住着可小心点儿。”   冉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点头应着。什么都没说。   吃了点东西,那些糟心的事情便被瞬时幸福的饱腹感而驱赶的差不多。冉月看了眼薛田田,“你也赶紧吃赶紧回去,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   冉月掏出手机,扫了下烧烤摊主推车上挂着的微信二维码付了款。   冲薛田田摆了摆手就向前面胡同后面的一排居民楼方向走。   深夜暗黄色调的路灯将冉月的人影拉的老长,一直映到了一侧墙壁上。   冉月一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一手拎着包包。   那黑色的皮包,被她抓着包带,晃荡在小腿部。   皮包似乎有点沉,她细白的手掌心,被勒出了一道红痕。   路边周围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丝类似幻听般的响动,时有时无的,冉月攒紧抄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步伐越走越快。   早上的蒙蒙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至少到现在是全然没了踪迹。   但是温度并没有上升,依旧很凉。   凉是凉,冉月的两手心,却是生出了一层湿腻。   今天时间有点晚,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一条路虽然不长,但又似乎不算短。   冉月用了足足二十分钟,   然后终于立在了租住的那栋老式居民楼的下面,劫后余生般的深深出了一口气。   居民楼有点老旧,没有电梯。   入门进去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楼道间,还被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左一辆,右一辆的自行车电动车占据了不少空间。   冉月侧着身子,尽量避免衣服皮肉被尖锐的车子零部件所碰到划扯到。   她的皮肤过白,刮蹭那么一下,青的特别明显,而且几天还消不下。   今天已经够倒霉了,她不想更倒霉。   冉月绕过一辆辆车子终于跨上了步梯,然后在走到二楼的时候,一住户的门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暗黄的楼道灯光映着他一脸油光,泛出了一点红。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迎面走过继续楼上走的冉月,视线里淡出了一丝漠然和冷淡。甚至还拧了拧眉。接着便转身向相反的楼下走。   楼层一共七层,冉月住第五楼。   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外边防护铁门,指尖继而捏起另一把钥匙又拧开了里面的那扇门。   刚巧此刻楼道里的感应灯瞬间暗下,冉月面前一片漆黑。不过她手指已经摸到了房间里灯的开关,接着透出的白炽灯光伴随着一声砰的关门声,便将楼道里灰黄的感应灯再次点亮。   “嘶——”   冉月褪下脚上那双平底鞋换拖鞋的时候,终于发出一声难捱的忍痛。   她已经踩着一只被扭伤的脚腕,上下楼梯,来来回回的跑了一整天。   此刻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的地方,都已经疼的麻木没了感觉,像是废了一样。   冉月将背包挂上门后面的钩子上。   在上衣外套口袋里揣了一路的那只手也终于得以解放,抽了出来,一并带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冉月随手将它放在了鞋柜的一个显眼地方。坚强一天的脚,终于得以微瘸着伴随它的主人拐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冉月烧上热水,她已经口渴的浑身快冒烟了。   刚吃的那家烤的东西,可真是咸。   当时吃的时候饿,她没感觉,此刻一嘴的,就只剩下了盐味儿。   热上茶水,冉月进到卫生间,然后拉上了窗帘。   居民楼虽然老旧,但是想到每天晚上回来能够洗上一个热水澡,冉月就特别的知足。   脱下衣服,热水冲下。   冉月习惯性的拿过旁边的卸妆油,开始擦脸。   一层黑的紫的红的被吸走后,还了她一张清秀略显稚嫩的脸。   她才十九,却仿佛已经活成了二十九。   每天涂一脸浓厚的职业妆,下班后她再添上一层。   也就这一会儿的那张脸,才是那么的真真切切。   同上着班的冉月,和下班路上走着的冉月,都不一样。   仿佛是活在三个世界里的三种人。   一个精明干练,一个不良难惹,一个...是现在。   出来淋浴室,冉月穿着一根白色的吊带裙。清爽的短发还有着一丝没有被风机吹干的湿潮。   冉月一个放松躺,窝进了小小客厅的沙发里,拿过旁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里面正放着电视剧。   冉月抬起了脚,搁在茶几边上,泡过热水的脚踝处,红肿的越发明显。   伸过手打开沙发旁边置物柜下面一层的抽屉,冉月指尖在里面巴拉了两下,便滚出来了一瓶云南白药喷剂,然后她拧开盖子,眯起眼睛忍着痛,对着脚踝就是一阵猛喷。   在放回药瓶的时候,她又瞟见了一片刚好能够用的上的东西,那就是创可贴。   因为刚刚洗澡,冉月将缠着手指上的纸巾给去掉扔了,伤口虽然不算深,而且快要结痂的样子,但是泡了泡热水,看上去十分的狰狞难看。   为了避免碰着恶化,冉月将那片创可贴撕开,用了。   一切停当,她拿过手机,开始翻看。   仿佛电视机开着,也不过是个摆设,她似乎原本就没打算看来着。   就只是想开着。   冉月点开微信,想起了一件事情,找到了联系人里面昵称为[一碗青花燃]的账号,转了一笔钱过去。   那是同事宛然借给她职业装的费用。   说起来职业装,冉月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的那套衣服应该带回来洗洗的,但是她忘了。   厨房的热水壶滚沸水的声响愈来愈大,冉月将手机放到一边起身,走到的时候也落了音。   倒上一杯白开水,一边吹气一边小口的喝着。   还没走到沙发跟前,手机紧凑的音乐铃声响起,进来一通电话。   冉月不紧不慢的坐过去,将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伸手摸向手机,在她打眼瞟过来电显示的时候,准备划下接听键的指尖顿住没了动作。 第6章 暗愫 误、会、3   手机来电铃声持续不断,在安静的晚上,一串接着一串,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都是陌生不同、地区不明,也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电视机里电视剧放完,已经开始播起了老电影。   而它们的主人竟是躺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第几通电话开始,两眼闭着睡着了。   累极而眠。   -   大清早。   倾城烟雨的酒店大堂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他们并非前来入住的已经安排好房间的《梅子黄时雨》的剧组工作人员。   几位重要的演员和制片编剧导演等一行人过来的具体时间是九点钟靠后了。还有的演员档期没错开,今天根本来不了。   这些人是闻风而来的粉丝们。   她们想同自己的爱豆入住同一家酒店,拉近距离。   803房间此刻立在窗户边上正看着一切发生的秦时,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继而看了眼身边喝茶喝的无比惬意的苏瀚。   苏瀚接收目光后啧了一声,“我没忘你说的话,可是这些小朋友堪称人精。再说剧组演员们全指望她们过日子呢,你就体谅一下这民间疾苦好了。”   秦时是第一次跟剧组,难以接受这般嘈杂也可以理解。   可苏瀚明里暗里的不承认自己办事不利的意味也是十分明显。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一大早的就又往我这里跑?”   秦时都懒得搭理他,掏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苏瀚半开玩笑,吊儿郎当的来了一句:“自然想过来看看你昨晚临幸哪个了呗。”   秦时一脸揶揄,出乎意料之外的说了句:“你猜?”   恰好此刻另一边的电话被人接通,秦时好似原本就没想听苏瀚的答案一般,转身进了小隔间通起了电话。   苏瀚嗤的一笑,猜你个头。   刚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过身,就听到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多半是客房服务。   苏瀚越过客厅,几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秦时先生,您的早餐。”   服务生误把苏瀚当成了秦时。   苏瀚也懒得解释,冲房间里面偏了偏头说:“送进来吧。”   服务生礼貌的点了点头,推着餐车,进了客厅,然后在餐桌上一一摆好餐点和餐具,就出去了。   此刻秦时刚巧通完了一通电话,原本准备出去,转身眼睛略过窗台的时候,又瞟见了那长长的一排人。随即又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王总经理,我是秦时……”   秦时打完电话走到客厅的时候,只见苏瀚已经毫不见外的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听到动静偏过脸的苏瀚看了眼秦时说:“我住那家酒店的饭菜太难吃了,还是你这里好。你不介意我过来多蹭几次饭吧?”   “……”   “有屁快放!”   苏瀚闻言忽的一笑,放下手里筷子,抬手挠了两下眉尖,缓解了一下内心小九九被看穿的尴尬。   “那个……你们公司的那个叫什么的演员……”   “她档期排不开,你可能等不到。”   秦时无情的回怼。   “你知道我说的谁吗?就等不到?”   “……”   秦时也没搭理他,径自坐到了对面的餐椅上。   而苏瀚竟是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撂,捞过旁边椅子上自己的外套,就起了身。   “怎么,不吃了?”   秦时撩起眼皮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揶揄一笑。   苏瀚丢下一句“难吃要死,你自己吃吧!”甩门走了。   冉月嘴里叼着根油条,从楼下员工通道过去后勤部早班打卡的时候,刚好与匆匆下楼的苏瀚走了个错对身,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谁。   苏瀚注意到的只是此刻的大堂挺安静的,没有了刚刚的嘈杂。   冉月吃着油条,喝着豆浆,脚下松松散散已经没有了昨天的肿胀麻木感,心情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打过卡上楼进到客房部的更衣间,换好衣服路过旁边办公区绩效考核办公室的时候被叫住。   刚刚轻快的她头皮一麻,终究是没能逃过一劫,接到了投诉。   “803对吧。客人怎么说的?”   冉月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看上去坦坦荡荡。   “我勾引他?”   “……”   绩效办公的小姑娘被她问的一愣。   “不是803。”   “……”   “不是?那是哪个房间的投诉?”   冉月有点纳闷。是昨天踩过哪位大佬的尾巴给忘了吗?   不过,不是803就好说。   虽然冉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想着要破罐子破摔,但是刚刚突然听到自己被投诉,多多少少内心还是有点焦虑的。   她不想自己兢兢业业维持的大好前程,莫名其妙的多上这么一笔污点,还是禁忌的红色地带,令人敏感的话题。   少不了口舌是非。   虽然是清者自清,她无所谓吧。   但是谁又跟钱过不去呢。   “807房,说是督查领导失职,床下扔了一只被用过避.孕.套的房间也敢安排给一个VIP客人。”   说话间小姑娘曲起指尖敲了一下鼠标,调出了客人的登记信息。   “这个客人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今天中午办理退房,说是这件事要你必须给他个说法,不然就...一直投诉到总部。”   “……”   很能耐啊!   故意找茬,想减房费的奇葩客人她见的多了。   807房间冉月虽然没有过深的印象,但是在床下面发现用过的避.孕.套,还真是有点扯。客人入住前至少验房三次,最后一次还是自己亲自验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处理。”   冉月脚步迈出门外,向电梯间走。   会会这个阎王去。   冉月抬手捋了下昨晚被自己睡得翘起的一撮头发,真的很顽固,发胶都压不下。   VIP客人专用的电梯在三楼停下,指示灯变暗,门打开,冉月指尖压着头发抬起脸便看到了立在里面的秦时。   还真是……   秦时刚同剧组过来的导演谈过话,此刻正低着头翻手机,回房间。   电梯门打开,他抬头将人扫了一眼就继续自己手下的事情。   貌似根本就没将人认出。   新面孔经常像过眼烟云一般,过去一波又一波,大多都是妆容精致,千篇一律。   让秦时记住一个女人,还真的有点难。   本着“别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自己”原则,冉月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的不自在。   尤其对方还没投诉、没找茬,绅士又大度。自己说不清,解释不明的境况之下。   让冉月似乎有种莫须有的罪名却被落实的别扭。   真别扭。   但是做酒店这么长时间,没点脸皮的人是做不来的。   除了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她完全可以做到将人无视。   很快电梯在八楼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间。   巧的是807房间错对面就是803,两人一前一后又走了一段路。   冉月停下脚步在807的时候,秦时几乎与她擦肩而过,然后在冉月伸手敲响807门的时候,秦时也已经刷了门卡,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807的房门在被敲响第三声的时候打开,出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倒是很体面,长的也还算气派。   “你就是管理这层楼的那个小妞?”   可开口,就是一腔恶俗。   “杨先生您好,我是客房部的冉月,真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愉快,能给我说明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冉月神情自然淡定,嘴角挂着专属职业的微笑。   “经过?你要什么经过?”男人觉得很惊讶,“我在床底发现一个避.孕.套还要什么经过?来来来,你过来瞅瞅,那玩意儿,现在还在那儿躺着呢。我嫌脏,没动。”   男人说过就转身进了屋,伸手指着卧室方向,示意冉月过去亲自看。   冉月抬头不着痕迹般轻扫了一眼楼道里距离807不远处的一个摄像头,接着偏过脸应了一声好,同时手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调了频拿过嘴边:“事务部吗?我是客房的冉月,麻烦过来一个男服务生到807号房,过来帮忙客人取下证。”   冉月话音儿收尾的同时,也刚好走到了卧室,凌乱的大床上,坐着一个衣衫裸露的女人。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长的还算可以,眉眼间透着一股风.情。   床头边的垃圾桶跟前丢在地上的卫生纸,旁边小沙发上放置的衣服,还有屋子里一股奇异的香味,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得出来,刚刚他们做了什么。   虽然整体看上去还算整洁,但是被迅速而刻意收拾过的痕迹特别明显。   “美女,就在这边。”   顺着男人指的地方,冉月抱膝蹲下身往床下瞅了一眼,几乎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的确躺着一个透粉色的套,圈口处还拧扎上了口,里面粘着一坨白。   刚吃了两根油条的冉月,胃部泛起一丝不适。   她还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看这些。   此时外边的门再次被敲响,是冉月喊过来的服务生。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因为房门原本就是开着,冉月又事先说明了情况,过来取证的服务生敲了两下门之后便直接走了进来。   “冉经理,证物在哪儿呢?”   服务生手上已经带了白色的手套,拿着一把镊子和托盘。   旁边的男客人看到如此正式的架势拧了拧眉。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杨先生,您入住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其他的问题吧?比如垃圾桶里、冰箱里、置物柜里、还有没其他什么奇怪的异物呢?”   冉月一边问一边向过来帮助的服务生指了指床下,示意证物的所在处。   被问的男房客闻言思考了下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暂时是没发现。”   冉月闻言点了点头,视线扫了下旁边的垃圾桶,“这里都是您的垃圾是吗?我等下叫阿姨过来帮你们清走吧。”   男人连连点头,“啊对对,是我们的,清走吧。”   而坐在床上的女人,就只是低头玩手机,不发一语。   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夫妻。   这时服务生已经将床下的套用镊子夹进了盘子里站起了身。   “还有这个。”冉月手下一指,对向了垃圾桶旁边掉落的被团成一团用过的纸巾,“把这个也带走吧,让你们刘经理过去医院,做个化验。”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按照指示将纸巾夹了起来。   而旁边的男房客,突然像是炸了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化验,你们意思是我是故意找茬是吗?”   “先生您别急,这个是咱们的一个正规流程而已,为的也是还您一个公道。”   冉月说话依旧是客客气气。   “他妈的你们要是真的有诚意,就该立马把房费给我免了,而不是在这里走这些条条道道的给我浪费时间。我很忙,没时间等。”   男人声音洪亮有力,几乎响彻了整个楼道。   “不会浪费您时间的,您不是中午之前退房吗,现在刚——”冉月说话间抬过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没九点。您退房之前结果就会出来的。”   “……”   男房客没了声,沉默了片刻,转脸看了一眼床边坐着的一言不发的女伴,冲冉月她们挥了挥手:“行行行你们出去吧,我们还要休息。”   冉月同服务生,被赶出了房间。   两人各自忍着情绪对视了一眼。   不出意外,这个人,将会在退房时间到来之前走掉。   服务生带着东西离开,这边冉月腰间的对讲机传来一阵幸灾乐祸:“冉月大经理,听说你被投诉啦,我去,该不会是你昨天偷的那个男人吧?”   薛田田声音传来的同时803房门应时打开,秦时一身的西装显然是要下楼出门。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离开,冉月还没回应就听对讲机又传来了一声咋呼:“卧槽!803那个?”   “……”   “不是。”   冉月咬牙闭了闭眼。   而这边正准备走向电梯间的秦时闻言好似这才对人有了点印象,眉毛一挑,打了个电话:“王总,我加钱升级一下服务,麻烦换掉你们的高级VIP客房经理。”   “……” 第7章 暗愫 走、霉、运、   八楼长长的走廊里,静的就只剩下秦时走向电梯方向的脚步声。   冉月愣在那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原来狠人的办事风格,是这样的。   不投诉,很绅士,但是一句话就能掀掉一个人的饭碗。   除却工作与客人的这层关系之外,冉月倒还真的不怕他。   就像现在,左右之后的工作是和这个男人没关系了。   于是在秦时乘坐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冉月一个箭步过去,伸手便将门缝扯大挤了进去。   秦时轻挑了下眉,没有动静,十分直白的盯着人看。   冉月堵着嗓子,就如同她此刻堵着那扇随时会打开的电梯门一样。   不甘又无策。倔强里透着一丝难得的委屈。   眼睛与人对视几秒,垂下了眸。   神色放空,没再抬眼看人。   即使不看,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传达过来的气势。   当然也不是怕露怯。   狭□□仄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够感觉到,因逐渐占用而稀少的空气紧绷的像是一根轻易就能被扯断的弦,无声中牵扯拉锯。   然后在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前提示音响起,冉月伸手按住旁边的禁止开门键的时候,时间刹那间静止。   她同时已经感觉到了一阵雪松的冷冽逐渐袭近。   头顶微弱的白炽灯光线也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虚虚的笼过半边。   呼吸的热气落在冉月的头顶。   然后充斥在两人之间的紧绷,在她腰间对讲机中传来的一阵杂乱声响后彻底断了线。   冉月收回按着电梯键的那只手抚向对讲机,按下开关,直接关掉。   空间再次变得静谧。   而伴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秦时侧过身,直接走了出去。   没做丝毫停留。   “我如果能够做到,彻底消失在您的面前,不知道秦时先生,能不能收回刚刚的那通电话?”   “……”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秦时此刻一手抄兜,闻言停了停脚,不过一秒钟,便再次抬脚起步,消失在了楼道拐弯处。   然后第二天,宛然顶下冉月,接替为新的VIP客户经理职位的通告就传遍了上上下下,整个倾城烟雨。   这是一个令人眼红的职位。   而冉月扶摇直上,一路通关至最顶层的记录也就此终结,彻底夭折在了半路。   多少会有人惋惜,也有不少人得意。   凡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丢掉大好前程的原因不胫而走,以一传十,面目全非。   至于这消息是秦时入住那天,楼道里遇到的那个崴脚姑娘、还是自己嘴巴大,秉承着不心虚,同绩效考核办公室的小姑娘坦而言之的那次,都不再重要。   比起这些,冉月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命不好。   就...挺倒霉。   但是,她需要这份工作。   新的职位,是餐饮部领班。   餐饮部遵循三班倒的原则,领班就有三个。   所以冉月的空闲时间,莫名多了起来。   不用查房,不用做报表,经常连轴转的冉月,现在只需要管个工作时间客人的叫餐。   而且送餐方面有服务生,真是难得的清闲。   清闲日子里,她从新拾起了被自己丢掉的专业考。   说起来,她这是换一种方式,将自己置在了旋转的轮子上。   -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慢。   天气也从九月初的凉爽,变成了十月份的清冷。左右出门,都需要套个外套。   薛田田用舌尖舔着一个冰筒,边吃边吸溜着嘴,纵然一口冰凉,还哈着凉风,她也倒是吃的十分欢快。   “我说,你也真够心大的,都被人编排成那样了,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旁边的冉月闻言头也并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手下一边拉黑着一排陌生电话号,一边嗤笑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不伤筋,不动骨的。一些流言蜚语而已。   冉月拉黑最后的一个陌生电话号后,抬头看过远处的一片枫树林,深出了一口气。   如果她的生活里,单纯的就有这么一星半点儿的流言蜚语,倒也真的还算好。   说话间,迎面从两人身边过去一行人,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手里各自拿着本子,像是演员。后面还跟了几个提设备杂物的。   说来虞港也算是个旅游名城,一部分建筑虽然老旧,但是挺有特色,少不了会有剧组过来取景。距离冉月所住的地方,不到十公里外的郊区就是一个影视基地。而她所住的这里,算是老城区,时不时的有剧组过来取个景,也是常事。   冉月调进餐饮部最大的收获其实是有个可以经常说话的伴儿,就是身边的这位,能吃、不挑食、事业发展稳定而持久的薛小姐,三年如一日,身子沉的从来没挪过餐饮这块地儿。   之所以她俩这会儿有那么一点闲工夫可以散步聊天,想来还要谢谢那位秦先生。   “有些人做人做事,就算是虚情假意,都能做的那么的坦荡自然,怎么做到的?”   冉月此刻想起了某人仍蛋糕的场景,还有扔之前的那翻软言软语,令人恶寒。   薛田田将剩下的那点儿冰筒,一口吞下,滋溜哈着气,随手将垃圾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看过了冉月:“你自言自语,说什么胡话呢?给你商量个事儿呗,我明天需要出个远门,给你调个班怎么样?”   “抱歉,不接VIP大爷的业务。”   珍惜生命,远离VIP。   成为了冉月酒店生涯中的一个禁忌。   尤其是高级VIP。   此时两人刚巧路过一个小卖部,冉月冲身边的薛田田招了招手,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进去了。   薛田田“诶”了一声,跟了上去,这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够罢休。   小卖部是个五金杂货铺,螺丝钳子油桶之类摆满了货架,不锈钢生铁造的东西,有的还需要打磨上着油,进去打眼一看,整个铺子都看上去乌七八糟暗沉沉的,没有生机。铺子排面上,也泛着油污,泛着光。   薛田田在距离店门口还有几步之远的时候,就停脚不走了,她不想脏了刚刚上脚的小白鞋。   然后眼看着冉月毫无顾忌的一头扎进了屋子,嘴里喊着:“老板,你们这里有粘下水道口用的胶水没?”   “有的,我给你拿。”   “多少钱?”   “八块。”   “你再给我拿个螺丝刀跟钳子吧。”   “行,一共三十五。”   ……   冉月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胶带、纱布。胶带是用来粘东西的,这纱布是用来干什么的?   薛田田目光一滞:“小月月,你是准备改行做水电工吗?”   冉月淡然一笑:“没有,就是我厕所那边的下水道管口那里可能坏了,最近几天老是漏水。”   “那你找房东啊,你一个女孩子……”能行不?最后三个字薛田田没能说出口。   “这是房东的一所老房子,他们一家都在国外呢。”   薛田田想起了自己刚刚的诉求:“那、我帮你?”   冉月两眼斜着冲她一翻,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呀你就替我一回班吧,803客人餐饮这方面从没出过问题,而且又不是让你去送。”   这么说来也是,除非走了霉运。总该不会那么的巧。   “嗯——”冉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别忘了请我吃火锅。”   “好了,满足你。”   -   蓝色的迈巴赫从酒店口处驶进,直直的往地下停车场去。   一分钟后,地下停车场。   从车上一前一后下来了一男一女。   泊车员上车,将车子停在了恰好的位置。   “秦时,你还好吧,看你今晚喝了不少,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秦时想到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指尖勾过衣领边角,扯了下领带。“就是想喝了。”   同他说话的女人是剧组一女演员,也是星汉文娱传媒集团旗下的一个老牌艺人。《梅子黄时雨》的女主角,文因。   举止得体、优雅。   年纪不算大,但是在演艺圈已然不算是太年轻。   二十七,比秦时刚好大了两岁。   因为长了两岁,秦时在她面前,也算的上是礼貌尊敬。   “临时取景的地方找好了吗?我看你这两天挺累的,要不我叫我助理去谈吧。”   “没事,大致地方已经圈好了,剩下的就是具体的取景地点。我这边有人来安排,文姐你就只管把戏拍好了就行。”   文因闻言轻轻一笑,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电梯间。   “等下让酒店小厨房给你安排一点醒酒汤,还有暖胃的餐点,不吃点东西填肚子,伤身体。”   秦时偏过脸冲文因笑了笑,应了一声,一并礼貌的道了谢。   “一句关心话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我亲手给你做。你都说把我当姐姐了,还这么客气。”文因眸光闪烁,恍惚间,仿佛荡着什么东西。   秦时只是淡笑,没做声。   电梯在八楼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也很快进了屋。   秦时换上拖鞋,习惯性的脱下外套,扔进了沙发。然后在沙发边靠墙的一排置物柜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转手递给了立在他身后的文因手上。   “文姐,这是剧本的一份授权书,这是副本,还有一份原件。你空下时间回去公司了带给张律师,如有人再挑事,让他直接发律师函。”   因为一些人在网上无端挑起了电视剧侵权的问题,而下午的饭局,就是因为这件事。   “行。”文因将文件接过,立在那里,瞄了眼房间四周摆设。“住的怎么样?”   “凑合吧。”秦时打开一侧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瓶饮料,拧开其中一瓶,递给了文因。   “也是。”文因将饮料接过,有点冰,她没喝,就只是拿着。接着畅然一笑:“这里条件自然比不得北京城,将就一下好了。”   秦时看文因没有立马要走的打算,随口说:“我叫餐,你也一起吃点,等下我让司机送你回住处。”   “那好啊。”文因欣然答应。   因为文因在虞港有一处房产,所以,并没有住酒店。   秦时拨通了餐饮部电话,开口间瞄了一眼文因:“想吃点什么?”   “我喝粥就行。”   秦时收回目光,此刻电话已经接通:“两份中式粥品,还有配套餐点随便来点。”   “秦时,醒酒汤,醒、酒、汤、”文因在旁边小声提醒。   “再加一份醒酒汤。”秦时随即应声出口。   餐点来的很及时。   秦时只是喝了点醒酒汤就已经什么都没再吃下,醒酒汤的料很足。   文因在小口喝完最后一口粥之后,觉得一股痒感爬上了脸,抬手间轻挠了一下,掏出化妆镜瞄了一眼,竟起了一片红疹,显然是过敏的迹象。   明天还有场重要的戏份。   “我不记得自己吃什么东西会过敏啊,这汤——”   秦时抬头瞄了一眼,曲起指尖,按揉了下太阳穴,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送文因小姐去医院。”   挂断电话后,又拨了一通:“餐饮部吗?麻烦你们的主管领班,送上来一份食材配单。” 第8章 暗愫 越、烧、越、亮、   秦时等人等了半个小时,最后等来的,却是一通电话。   曲起指腕,将烟灰敲落在烟灰缸,他惯常的能够忍。   对方先他之前开了口:“不好意思先生,您在房间吗?”   “嗯。”   “好的,这就给您送过去。”是个甜美的女声。   五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   秦时将指间所剩无多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   起身过去开门。   来人年纪不大,是个有点羞涩的小姑娘。   “秦时先生,您要的晚餐配单。”   秦时接过递上来的单子,瞄了一眼问:“你们食材是专一厂家订购,还是原材有专人亲采的?”   “……”小姑娘直接被问住没了音儿。   “让你领班过来。”   小姑娘一个问题泄了底。   心下一慌,拿过腰间的对讲机调准了频:“8、803要您现在上来。”   对讲机那边停了两秒没音儿,接着就是个女声:“把对讲机给客人,我来沟通。”   “秦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电话沟通。”   “秦先生?”   小姑娘将对讲机窘迫的递在秦时的跟前,但是没人接,就那样支在空中。   对讲机里,声音一连串。   “是晚餐配单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您提出来,我都可以给您解释。”   “是您用餐出了什么问题吗?”   “秦先生?”   秦时此刻单手插兜,后背靠着门框低头看手机。   不知是手机里的内容很扯,还是已经耐心用尽似的“操”了一声,再没吭声。   没有要沟通的意思。   “姐姐,客人好像不同意。单子我已经递到了,我不管了、我要走了啊,饭我就不吃了。”事情明显是办砸了。   “……”   对方终于没了声。   “先生,她、她应该马上就来了,我就先走了。”胆怯的小姑娘,扔下一整个楼道的低气压,走了人。   冉月走到的时候,秦时的房门是关着的。   连续敲了多次之后,也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   这是故意将她晾在这儿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是同这803八字不合,犯冲。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冉月在抬手再次敲门的时候,楼道口的一边走来了一个不怎么眼熟的男人。   “你是今天负责803晚餐的领班对吗?”   冉月点了点头:“对,我是。”   “我是秦时先生的助理小张,秦先生他有别的事需要处理。这边具体事情是这样的,同秦时先生一同用餐的文小姐产生了过敏现象,现在已经就医,麻烦您配合跟我过来医院一趟,跟主治医生就晚餐的配餐原料出处做一下说明,也有助于我们尽快找到过敏源,您看可以吗?”   说话间助理小张已经走到了冉月的跟前。   “……好、啊。”   这客气的令冉月思绪有点磨不开弯,刚刚、似乎、好像她将那人想的过于狭隘了。   自己做好了所有迎接打击的准备过来,到最后,竟然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办别的事情去了。   这样也好,正是冉月想要的。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是她也不敢保证803就能彻底给将人健忘了。   如果这秦时知道是她,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以为又是自己在无端生事,借机靠近。顺杆爬,作妖找事等等等等。   -别折腾了,我看不上你。   呵!   冉月换好衣服,跟人去了一趟医院,等到事情办完出来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很晚。   不过好在这里是城区,很容易就能打到一辆的士。   街道两排的路灯亮成了一道风景,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窗一眼望去,亮光倏然而过,却也应接不暇。让人看的一阵模糊。仿佛坐上了时光飞车。   这个时间冉月通常是很少出门的,尤其还坐着车,心头油然生出了一丝新鲜感。来这个城市一年多,加速中的夜景,她还没怎么欣赏过。   劳累一天的疲惫都被她暂时丢掉了九霄云外,就看着一排排一晃而过的路灯就仿佛成为了一种享受。   “漂流街是吗姑娘?”司机师傅确认了下路线。   “嗯,对。一直往里走。”   虞港是个本就不算大的小城,没过几分钟眼前的建筑就已经变得格外眼熟,是冉月经常会见到得。每天回家,必经之路。   路上很清净,来回见不到几个人。   “姑娘,就到这里吧,前面过不去了,我看那条老街被圈起来了,看样子像是有剧组征用了场地。”   的士已经沿着路边停下,司机师傅勾着头往前面瞄了瞄。   被圈起来了?   眼前建筑移向身后的速度变慢,直至停下。   冉月摇下车窗探出去头看了一眼,还真的是。昨天和薛田田一起出来溜达,还在前面那条街见到几个演员,但是冉月没想到取景竟是取到了自己家门口。   会是哪个剧组?   可冉月来不及细想,匆忙付钱下了车。   目光下意识随着磨弯掉头的的士看了眼,余光里距离他们不远处一辆的士也是恰好正在掉头走。   冉月收回目光向前走,原本回家的路线被阻隔得断断续续。   得顺着围墙绕过去才行。   她记得对面是一片被人弃置的厂房,一天不到的时间,临着路边的围墙竟是给扒了个精光。   空旷的厂区变成了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停车场。   好大的手笔。   可毕竟是临时的。依旧透着原始弃置工厂的那股萧索。虽然停放的车子不少,但是灯光很暗。脚下也不怎么平整的样子。临时走的线路更是简单到只挂了高处的一盏白炽灯。   又高又远。   脚下的路面都看不怎么清。   比起这边的清净,远处越来越接近居民楼的地方,隐约断续的传来一些嘈杂声。   多半是在拍夜戏,还没收工。   因为安静,脚下的动静被无端的放大,不小心踢到的小石头发出的脆响,格外的入耳。冉月一手抄在外套的衣兜里,却在下一秒,准备转过身边一辆停着的轿车时被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给喊住:“小月,是你吗?”   声音伴着微微入耳的风声,显得很空旷。   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条件反射般,她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向前走。   “小月,我是哥啊,你跑什么?”   这句话落到了实处,冉月听了个真切。   这不是幻听。   “你还准备躲着吗?你知道你哥这一年来有多担心你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哄,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委屈。   令冉月想要笑出声的那种。   “我不但是你的监护人,还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就那样走了呢?”   男人的声音轻声细语,仿佛在斥责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宠溺着的孩子,还不舍得将人凶狠了似的。   小心翼翼的。   冉月定下脚步,也没往后看,就顺着将身体靠着支在身后的一辆车身上,两手抄进连帽卫衣的上衣兜,几只吊在耳边的耳钉泛着银色冷光,微抬起下巴用近乎空洞的两眼瞄向高远处的那盏被高高挂起的白炽灯,灯泡被孤零零的挂着,哪怕是微风轻拂,都能够让那暗黄的光束忽闪那么几下,没个遮挡。倏的一下,她笑出了声。   嚣张的装束在灯光下透出了一丝寻常时间里难以捕捉到的羸弱。   转瞬即逝。   “亲人?”   冉月兀自一笑,声音很轻,很空。   轻到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我是逃出来的。”   走?说的那么好听。   “走和逃,能一样吗?”   冉东初声音沙哑,顿了顿,“行了行了,都过去了,就不提了。”轻描淡写间语气开始多了点不耐。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经皱纹横生。泛着沧桑。   “……”   冉月一刻也不想留,支起身子准备走。   “站住!”   “跟我回去!”   眼看冉月要走,对人懒得搭理,冉东初撕掉伪装,一个箭步过去,掐住了冉月的后勃颈,往后猛地一扯将人甩在了车门上,而与此同时,一把明亮小巧的匕首却抵向了他的颈间。   冰凉的触感令他一惊。   淡淡的声音,随着风没有温度的飘着。   “冉东初,不然,同归于尽啊!”   “……”   冉东初扯出一个奇怪的笑,他没想到,小姑娘长了獠牙,竟是已经会咬人了。   而且在此刻方才将冉月的那张脸给看清。   两人四目相对。   这张脸哪里是他那个乖巧听话的好妹妹的。   冷漠与尖锐。   像是分分钟能够与人拼了命。   他将掐着冉月脖子的那只手移开,投降式高高举起。   “行,你行。长能耐了,拿着刀子,可以对着自己的亲哥了,行。随身带着刀子,是一直防着我呢吧。”   然后一步一步,退开了距离。   “你走吧,我不难为你。”   冉月收手。   平静无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攒紧成了拳头,低低的垂在身侧,转过身,背对人走过几步,忍不住又停下。   灰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影子拉的老长,弯在了旁边的墙上。   挺直的脊背泛着倔强。   “哥,我曾经...也是一颗糖就可能被哄走的小姑娘……”冉月顿了顿,扣着包带的指尖泛着白,“哪里又会知道、人心险恶呢。”   “……”   蛐蛐儿扯着喉咙不知在哪道砖缝草丛间匿着,隐约传来了一阵破音般的沙哑鸣叫,穿破了秋风。   冉月靠过的那辆车对面,灯光打不到的墙角,此刻地上落着一根刚刚被人丢下还未燃尽的烟头。没被彻底踩灭的微弱火光,经风一吹,顺着未燃的那截由下而上,越烧越亮。 第9章 暗愫 打、个、赌、   为了不让冉东初摸清自己的具体住处,冉月特意绕了个圈。确定身后没人了方才又转了回来。   来回档搁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更晚了。   但是转了回来,走在接近家门口的时候却是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也愈来愈近,移动的摄像,一声接着一声的“卡”,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音,循环往复。   拍戏现场冉月倒也不是没见过,虞港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稀奇。根本吸引不到她,她此刻浑身乏力,只想尽快能够躺到床上,睡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她一点一点凑着身子往里挤,眼看家门口就在眼前的时候,去路直接被堵了。   两台大型机器将本就不算宽敞的楼道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话说这破楼道里,有什么要取景的,可是显然他们刚刚取了的。机器都还没撤走。   也可能接下来还要拍。演员通宵拍大夜,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摄像头打光灯什么的摆放了一地,旁边还放了一张供人休息用的椅子。   那些人忙着在另一处取景,这边的一摊子就这样晾在了这里,任冉月喊了三五声,就是没人应。距离她近处的听到也不过是转过脸看了那么一眼,就又围观那些个演员了。压根就注意不到她这里。   “哎,冉小姐,你是冉小姐吧,这么巧,你住这里啊,早知道就载你顺道儿一块过来了。”   背后声音有点让人耳熟,但是冉月不记得这里有认识什么人,一脸疑惑的偏过脸时方才发现,竟然是那个803的助理小张。   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刚见过面。   两个小时前在医院还像录口供似的,被他问得一度让人蒙了圈。   “你好,你——”   “哦,我过来是找——”   “印子!”   小张话还没出口,一道寡淡的声音从人群的嘈杂里率先贯穿出来,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形从旁边立着的一台大型机器后面踱步而出,蓝白色相间的运动装映着那张雕刻的脸,过于高级的皮相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演员明星。   “时哥,我刚刚在这里饶了两圈都没见到你人。你方才去哪儿了?”   秦时没接话,绕过那台机器,在张助理恰好看得到他的地方停下,支起一条腿,懒懒的在机器上靠着。手中摸着一根烟,已经递到了嘴边含上,另一只手捏着的火机也开始笼火点烟。   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接着方才撩起眼皮看过立在一边的小张:“事情怎么样了?”   小张愣了愣:“哦,办好了。过敏源也找到了。”说着人靠近秦时走了两步,偏转身看了眼立在一边的冉月说:“这位是酒店的冉小姐,刚刚就是她配合我工作的。”   助理张印很热情,无奈冉月此刻并不想在此处有名有姓。   她刚刚明明立在这里差点喊破了喉咙的,这人就在机器旁边,却是连个声都没吱。   不过工作之外,她倒也没什么可怵的。   “秦先生,这是您的剧组吗?能不能找人过来将这机器挪一下。”   VIP客人冉月接待的并不少,记资料的能力也是一流。秦时的资料,她还清楚的记得,如果没错的话,此刻眼前取景的这个剧组,就是《梅子黄时雨》,还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冉小姐你就住这楼上啊。”热情的张助理再次接了话茬,挪开步子走到人群里招呼了几个人过来,“来来来,把这台机器挪一下,挡着道儿了。”   “……”   冉月立在楼道口的一层台阶上。   秦时没搭理人,依旧懒懒的靠着另一台机器,自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瞧一眼。   直到这边挡着楼道的机器被磨了个弯,冉月挤着身子从几辆电动车间穿过上楼的时候,秦时方才偏过脸撩起眼皮往这边瞅了一眼。   -冉东初,不然,同归于尽啊。   一句空乏无力的话,突然就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秦总,这女演员虽然是带资进组,但是演技太次了,今晚这条,怕是过不了了。”   一瞬间的晃神,以至于旁边走过来的导演对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怎么清:“什么?”口气还有点冲。   导演愣了愣,想着可能这女演员是真的跟这秦时有关系,惹着不高兴了,重新组织了语言说:“哦,大家可能是太累了,不在状态,怕是今晚这条过不了了,要不收工,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来。”   隐约间秦时似乎觉得刚刚这导演说的并不是这句:“不是,你上句说的什么?”   “……”导演顿了顿,头皮一硬,只得重复一遍:“就是,带资进组的女演员,演技不太好,今晚怕是——”   秦时这时方才听清,瞟了一眼人群里此刻投向他这里的一道羞怯目光,淡淡的说:“那就换人!”   话音刚落,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秦时没再理人,走过一边,顺着墙边踱步开始接电话。   导演不明所以的抬手抹了一把过于稀疏的脑壳,替人群里的那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演员,可惜了一番。   白折腾了不是。   -   其实冉月的担心倒是多余的,因为自始至终,秦时就没将刚刚见到的她,同远在一个月前接待他的客房经理联系到一起。   况且是天差地别的行头打扮。   说白了,客房经理的那个冉月,早就被他给忘了。   他哪里会知道刚刚冉月心里的怨念和那点小九九。   秦时是,真的,贵人,多、忘、事、   已经开门进屋,洗过澡,躺在卧室里的冉月,此刻身心都是放松的。   明明已经晚到不行,但是不像往常,她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   客厅的电视机依旧惯常的开着,放着电影电视剧,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的演着莫须有却感人至深的故事。   笑声哭声的嘈杂,她也不关,也不看,任由这么开着。   似乎开着电视机睡觉,是她的一个习惯。   不过今晚除了客厅电视里传进来的声音,还有别的。   冉月的卧室是临着街边那条路,虽然是五楼,但是楼下的吵闹和嘈杂,依旧是可以传到楼上来的。   “导演,为什么突然要换人?”   “我回去好好练,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这样突然换人也太——”   “不是我,我真的没想换掉你。”他也不过是发了一个牢骚,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导演再次抬手薅了一把稀疏的头发,怪不好意思的。他真没那个意思。都把小姑娘欺负的要哭了。“诺。”导演伸手往秦时的方向指了指,“你、你要不去跟秦总通融通融?”至于能不能够通融的通,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女明星像是突然了悟了什么事,那暗戳戳的感觉……   看向了此刻顺着墙边踱步讲电话的身影,内心狂跳不止。   女明星深呼了一口气向秦时走过,然后在距离他差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交握的两只手用力拧了拧:“时哥,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此刻秦时刚好一通电话打完从耳边收回手机转过了身:“拍戏的事情找导演就行,我不专业,不好意思啊,帮不到你的。”   秦时倒是很有礼貌。   礼貌的令人尴尬。   女演员暗自搓了一把手,酝酿着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人已经走了。   ……   这一晚冉月昏昏沉沉伴着四处而来的嘈杂声,不知道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楼下的剧组何时收的工。反正睡得不怎么好,她本来睡眠质量就差,睡觉开着电视机,声音开到适当,就像是她的催眠符。   接下来的几天这多出来的另外的动静,多少让人不适应。况且房子比较老,窗户的隔音效果一般。   当然冉月也不可否认还有另外的原因,最近几天下班回家,她总是会多绕一圈。   而自那次看到秦时之后,冉月再也没有碰到人。她每天循规蹈矩的上班,下班。倒也没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   这天楼下熙熙攘攘的围了较之平常几倍还要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多半是来了大明星。   冉月也看不到人,也没怎么上心。   倒是最近两天一到她刚进房门不久就会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的“有人吗”叫的震天响。   她没应,敲门声敲了几次之后就会没有,接下来就是腾腾腾的下楼声。   连着两天如此。   冉月照例洗了澡,将衣服晾到了卧室的那扇窗台外,开始吹头发。   较前两次的情形来看,今天的这个时间,已经是过了。   没有敲门声,冉月吹了吹头发,准备去睡觉。   -   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的一个清净角落里,此刻立着的苏瀚正吊儿郎当的拿着一个摄像机胡乱的拍。   秦时立在另一边靠着墙抽烟,然后明知故问:“今天怎么这么闲,非要拉我过来片场?”   “我这是来给你捧场,你倒问我。”苏瀚没怎么搭理他,扛着摄像头转向人群中央:“呵,你公司捧这小鲜肉不错啊,人气挺高。”   “嗯,你可能不知道,他旁边那女明星人气更高。”   “……”苏瀚被人噎的直接没接话。   秦时揶揄一笑。   “时哥。”   大老远的跑来一个人,是剧组的一个场务。   秦时偏过脸:“怎么了?”   旁边的苏瀚摄像机也扛累了,停了下来,伸手拧开旁边的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   “就是我们的戏,有几场是需要在出租房间里拍的,导演说,那边五楼那个位置最合适。但是那户明明住的有人,敲门总是没人应,也不知道里面人怎么回事。”   秦时顺着场务指的方向抬过头看了过去,房间很暗,似乎没亮灯。   “你怎么确定里面有人住?”接话的是苏瀚,此刻他正将喝完的水瓶扔到了一边。   “诺,那窗台外边的衣服,就是刚晾出来的。刚刚还没,多半是下了班。”   秦时眯过眼看过,确实有几件衣服晾着,似乎是刚洗的,还滴着水。   苏瀚嗤的一笑:“吊带啊,肯定人家姑娘以为天黑敲门想怎么着呢。”说着顶起肩膀戳了戳旁边的秦时:“敢不敢打个赌,我确定里面的姑娘是独居,而且没男人。”   秦时靠着墙,低头看着手机,半晌了撩起眼皮散漫的瞄了一眼苏瀚:“你无不无聊。”   “我就是无聊啊,你才看出来啊。”说着又顶了顶秦时:“诶,到底敢不敢赌?”   “我说苏先生,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让人开下门,商量一下事情才是正事啊。”旁边的场务有点耐不住。   苏瀚冲人挑了挑眉,让他安心,接着又冲秦时说:“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姑娘下来,如果赌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秦时挑眉,这才收起手机,终于认真的看了一眼那边晾晒衣服的窗台。还打赌,怕是这后面的条件才是重点,秦时有点好奇,直接应了声:“好啊。” 第10章 暗愫 小、白、兔、   至于怎么让姑娘下楼,苏瀚的招儿有点损。   秦时好整以暇的靠着墙,咬着一支烟,懒懒的立着。眼皮散漫的垂着,看不出情绪。   场务同样立在一边等着苏瀚的表演。   只见苏瀚拉过旁边雨戏专用的高压水头,拧了拧开关,聚了聚水,然后冲着五楼窗台挂着的衣服,就将直直的水柱打了过去。   秦时目光收紧,嗤的笑出了声,真他妈的损。   于是没两下,五楼窗台挂着的几件衣服,就被冲的连带着晾衣架,开始往下掉。   一件直接挂在了楼下一台摄像机器的镜头上。   苏瀚扔掉手里的高压水枪,拍了拍手,几步又走到了秦时所立的墙边:“好了,接下来等着就行。”说完顺手拿过旁边桌子上放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下凡的是仙女,还是猪八戒了。”   秦时嗤了一声,刚刚勾起的那点好奇心,似乎此刻又消了下去。摸出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诶,五楼窗户打开了。”苏瀚用胳膊肘顶了顶秦时,秦时没搭理人,径自的点烟笼火。   “操,皮肤好白啊。”苏瀚两眼盯着五楼的窗台,继续说。这位花花公子,向来对关于女人的方方面面十分的通透。“这手臂白的跟一截莲藕似的,人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因为看不清人的全貌,他也无法下决断。   接着透过窗台探出了一个头,姑娘头发很短,堪堪遮住了脸,苏瀚啧了一声,因为什么也没看清,人又缩了回去。显然只是为了看一眼衣服掉落的地方。   待秦时听到他的那声啧,撩起眼皮往上看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不过没事,因为衣服总是要捡的。   苏瀚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三分钟。”   此刻就连旁边的场务都有点好整以暇了。这苏瀚果然名不虚传的对付女人有一手。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眼看十个三分钟都已经悄然而过,那场务看了几次抬手看表的苏瀚,那苏瀚更是将那楼道口望眼欲穿似的等了许久,都不见个鬼影儿。“我操,奇了怪了。”   事情显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往下走,就连原本不怎么上心这边的秦时,都禁不住眯起眼睛,往楼道里多看了两眼。   他也没想到苏瀚会失算。秦时原本是对他赢了赌约之后要提的条件挺感兴趣的,但是此刻,有点不一样了。   这个片区是有名的租客聚集地,原房主吃够了政府补贴下来的地皮红利,不是另买了新居,就是移了民长居海外。   而租住在这里的,也定然不是什么有钱人。   几件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似乎有点说不过去,除非有别的顾忌。   而正当苏瀚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挪着步子走到了掉落衣服的旁边,开始往怀里捡衣服。   旁边的场务眼看直接憋红了脸,强忍着笑。   “瀚哥,你错了,不是独居少女,是独居少奶奶还差不多。”   苏瀚:“……”   “说不定她老人家耳朵不好使,所以敲门总没人应。”场务欠揍般的继续说。   苏瀚直接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瘫坐进了旁边椅子里,拿过水瓶,猛灌水。   而此刻,窗台的窗户却是出乎意料的再次被拉开,里面的人直接探出了头:“奶奶,你放那里吧,我等下就过去拿。”不过一秒钟,人就又缩了回去,多半是要下楼了。   “没事啊小姑娘,我给你带上去。”   “哦我想起来了,那是住五楼对门的那个老太太。怪不得刚刚觉得有一丝眼熟。”场务再次开了口。   瘫坐在椅子里的苏瀚重新燃起了希望,将水瓶往旁边一扔,站起身就向前走了两步。   然后没有一分钟,从楼梯口,就出来了一个穿着规整白色裙子的女生,及肩的短发,一张干净透白的小脸映在里面,像只小白兔。   “长的不懒么。”苏瀚终于如愿的露出一个得逞的奸笑。“我就说没有不下楼的道理。”   秦时眯眼将人瞟了一眼,速度极快,多半也没怎么看清五官。   “走吧,你不是要用人家房子么,还不赶紧的。”   这话是苏瀚冲那场务说的。   “对对对。”看直了眼的场务直接抬脚向另一边楼下开始走,“差点忘了。”   苏瀚跟上他的脚步,沉闷了多日,一只小白兔,突然勾起了他一丝的兴趣。   “你去做什么?”   苏瀚刚走两步,背后靠墙的秦时,懒懒的开了口。   苏瀚闻言继续边走边偏过脸冲他丢了一句:“捉小白兔。”   而恰巧这时秦时的助理小张过来这边同他讲些什么,听到“小白兔”的秦时,也不过是当即蹙了蹙眉,随即被旁边助理汇报的事情给引走了注意力。   这边冉月已经将衣服捡的差不多,五楼的老太太也已经上了楼,就只剩下被挂在高处摄像机镜头上的那件吊带小背心。   冉月身量不高,此刻正垫着脚尖去伸手够。   “我来帮你。”   几步走到人身后的苏瀚,仗着身高,直接将衣服挑进了掌心。   冉月转过身,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熟悉的脸。   一个多月前他们还见过一面,毕竟这人大小也算是个明星,冉月再怎么着,也会清楚的记得。   但是显然面前男人,是不记得自己的。   冉月想到这里,偏脸向苏瀚的背后去看,果然看到了立在不远处正同人说话的秦时。   “姑娘,你衣服。”苏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这姑娘往身后看什么呢。   “谢谢了。”冉月也权当跟这苏瀚没见过面,客气的道了谢,抬脚就要走。   “哎姑娘,您是住五楼对吗?”立在旁边的场务终于得了空。“是这样的,我是《梅子黄时雨》剧组的场务,临时取景想要用下您的房屋,带给您这边所有的麻烦和费用我们会折合成一笔现金给您,您看行吗?”   冉月收紧了下怀里的衣服,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她看了眼那场务说:“不好意思,帮不到你们。”说着就要抬脚走。   “姑娘,你别着急走,这样,你开个价,只要我们能接受,都可以满足你的。”苏瀚有点纳闷,自己这张皮也不差劲儿吧,怎么这女的,眼睛都不多瞄一下。   不过人长的,还真的是在自己的审美上。   还真的像小白兔似的,真纯。   除了看人的眼神有点淡,其他都挺好的。   “不好意思。”   但是人似乎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直的就是往前走,眼看就要进楼道口了。   苏瀚挠了挠脑袋,这边的场务已经急走了几步跑到了这边正在同人谈话的秦时旁边:“时哥时哥,人家不愿意租给咱们用,这可怎么办?”   秦时闻言偏过了脸,看了眼这场务的身后,似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越过场务,肉眼可见的那苏瀚正缠着人说着什么。   “你们给人开的什么条件?”其实这种小事,秦时本就不爱管,这是碰了个巧。就在眼前。   “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瀚哥都说了价钱随便开,只要能接受就行,但是人就是不愿意。”   其实冉月哪里是不愿意,是怕跟这VIP再有什么牵扯。她真心不想再有什么沾染,惹上什么麻烦。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己知道他们的。   秦时同旁边的小张使了下眼色,没有要自己过去的意思。   小张收到示意,同旁边的场务说了句:“走吧,我跟你去看看情况。”   秦时苏瀚他们平时见惯了人,尤其是形形色色的女人,一个个的眼花缭乱在跟前晃,很难将一个人细致的观察入微。   但是小张不一样,他纵然跟着秦时做事,但是近处接触人的机会还是很少。   “姑娘你好,我叫张印,您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说。”   原本就不想再同苏瀚纠缠的冉月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偏过脸看向了张印。   这一看,直接让她心虚的偏脸抬脚要走。   冉月耳根后那朵刺青,彻底暴露在了张印的面前,让他突生上来了一丝熟悉感。太熟悉了,因为几天前他在医院同冉月交谈了很长时间,对她后耳根处的那刺青,尤为记忆深刻。   接着他抬眼看了看这楼道口,想起那天晚上的在这里抬机器的情形,瞬间就确定了什么:“冉经理,你是冉经理吧?”小张心里赞叹,这冉经理卸了妆,原来竟是这么小的小姑娘啊,真是看不出来。   接着这小张直接大着嘴巴转过身冲立在不远处的秦时喊道:“时哥,这是冉经理啊,就是那天文姐吃东西过敏,跟我一起去医院的那个。”   声音很清脆响亮,秦时听了个仔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过那道穿着白色裙子的身影,眸色渐深。   “什么冉经理?姑娘你在倾城烟雨上班?叫冉什么?”旁边的苏瀚两手插兜,惬意的插了嘴。心里还有一丝得意,这大量的信息,真是来的出其不意。   冉月闭了闭眼,已经上了两个台阶的她直接正脸看过小张:“不好意思啊张助理,房子这边,我真的帮不上忙。”冉月想了想,反正自己的工作范畴里跟他们也已经搭不上了边,除了那次带班。   “哦,那——”   “难不成姑娘房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们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淡淡的声音是从小张身后飘出来的,谁都没能察觉到,这秦时是何时过来这边的。   冉月高了两个台阶的位置,刚好能与秦时对视,那直白投过来的目光,拽回了几丝的熟悉感回来。   那天在电梯里,他就是这样看着自己。   激将法,冉月还真的不吃这一套:“见不得人的东西倒是没有,只不过我这居所是凶宅,你们不计较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一句话令秦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停车场,同样带着獠牙的样子跟现在还有点那么不一样,从面前这张脸的小嘴里吐出来,他竟是格外的喜欢。比起当时的感觉,还要奇怪,秦时啧了一声,然后淡淡的,就在嘴角,漫开了一个笑。 第11章 暗愫 有、仇、   秦时两手抄兜,刚刚落下轻笑的眼皮再次掀开,裸露又坦荡的看着冉月:“没事,我不信这个,既然你同意,那就办手续。”   一句话干净利落,没有废的。   冉月:“……”   剧组不是应该很讲究这个,开机仪式总是三跪九叩,七拜八拜的么?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要休息。”   冉月一张小脸,被高处打来的灯光照的愈发的白,原本就冷白的肤色,此刻有了点病态。也可能是入秋晚上的夜风过凉,而她只穿了件裙子。一句话说完,抬腿就走。   工作上无瓜葛,没必要巴着。   秦时什么也没再说,倒是旁边的场务上前跟了两步,惹得冉月投过去的目光闪出一丝警戒,像是噙了霜。   “哦,是这样冉姑娘,你留个电话给我,我好联系你。”他不想再拍门不开,还联系不上人。   “魏场,没事,冉姑娘就在倾城烟雨上班,而且刚好负责时哥的餐点。”张印上来搭了腔,言外之意就是,人跑不了。   -   冉月的临时住处被安排到了倾城烟雨酒店,因为那次被冉东初跟踪,这么搬走几天,倒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她选了普通客房,当然不是为了给对方省钱,而是图个清净自在。租用款她可是一点也没少要。   普通客房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隔音效果差,以前她也只是听值夜班的同事说过,却没想到差的这么夸张。   前两天还好,第三天直接想要把人给逼疯。   隔壁多半是住进来一个热爱说唱的青年,唱的那叫一个投入,冉月头大被聒噪的嗡嗡叫,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去敲了敲门。   门也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敲得开,半晌了,终于开出一个缝,从里面勾出一个带着耳机的脑袋冲冉月说:“什么事?”   是个年纪不大的帅哥,白白净净的,跟冉月差不多的年纪。   “麻烦您小点声。”下了班,冉月也想安生的休息一会儿。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男生倒是很好说话,盯着冉月看了两秒问:“你是住隔壁吗?”   “嗯。”冉月点头,转身要走,胳膊却是被人给拽住了。接着怀里被塞进来一块蛋糕。   男生笑的纯真:“小妹妹,蛋糕给你吃,权当道歉了。”   “不用了,不用了。”   “拿着。”男生只管往人怀里塞。然后不容拒绝的直接关了门。   冉月接的手下一慌,差点掉到地上。再抬头的时候,门都已经关了。只好作罢。   她常年租住在外边,很少这样直接接触人。如果是陌生的酒店,她一个女生独居,怕是也不会这样大胆的去敲陌生人的门,之所以可以这么毫无犹豫的出来制止,那是她仗了身为酒店管理的那点优越感。多少有了点有恃无恐。   而刚刚的男生叫钟宇,是个音乐爱好者,过来虞港参加演出。   他关上门,扯开嘴巴,豁然一笑,这么白净漂亮的小姑娘,可真是难得一见,有福了。   虞港果然是个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过来上班的薛田田像是一只闻到腥味的猫,直接找上了门。大着嗓门一并大着手劲儿的拍冉月所住的203。   冉月刚化好妆,套上职业装,连忙给开了门:“你轻点,隔壁客人会有意见的。”   薛田田将手里拿着的包子豆浆往冉月怀里一送,进去一屁股就做上了小沙发,咬下一口包子嘴里不甚清晰:“你发财啦?租的房子不用,跑来住咱们酒店,你是真不知道这酒店的价格?难不成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董事长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冉月:“……”   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员工宿舍弄好了的话,我也其实很乐意将房钱折算进自己的腰包。”   薛田田切了一声:“那你就别想了,八成是没音儿。”说着包子往嘴里塞,“哎,快点说说,怎么开房开到自己单位了?”   冉月将人白了一眼,丢了句“不想说”,就要走。   “诶你包子吃一口啊,我这么用心买的,你怎么好意思?”薛田田勾着头看了冉月一眼,眼看人是说真的,拿过东西就跟了上去,“半个小时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冉月示意她将门带上,手下动作没停的拽了拽衣服。同时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正是昨晚的男生。   薛田田两眼瞪得老直,哎呦,有帅哥啊。连忙伸手拍了拍正在扣对讲机的冉月:“诶诶,你对门住着搞艺术的,有桃花啊!”   冉月抬眼瞪了她一眼,而薛田田的话刚好入了钟宇的耳朵。   原本他是准备走的,随即停了脚步认真瞄了一眼冉月,这头发一扎,妆一画,他愣是没怎么认出来。女孩大多都是很适合上妆的,钟宇第一次发现,有女孩真的不适合。不知是自己感觉还是怎么的,这妆透着几分老气。   “嗨!你是...昨晚的小妹妹?”   “嗯?”   冉月将对讲机调好,放在腰间的同时抬眼看了眼同她打招呼的钟宇:“……额,是。”我不小了。   钟宇看了眼她们的装扮:“原来你是酒店的员工啊?”   “对。”冉月勾出一个职业的微笑,并不想过多的交流,刚巧对讲机这边乌拉拉的开始响:“冉领班到岗没?”   冉月指尖勾过对讲机放到嘴边:“哦,马上到。”然后冲钟宇点头笑了笑,拉了一把旁边用眼神将他们打量不停的薛田田快步走了。   “哎呀你再看我可先走了,我今天早上有急事,采购那边的水产我得亲自去盯着。”   薛田田眼睛直接要长人身上了。   “哎呀小月月,我直觉很准的,那帅哥八成是看上你了。”薛田田眼看人已经消失没了,方才转过了身,瞄了一眼冉月的脸又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个妆画的用力过猛了知不知道?你怎么总是会糟蹋自己呢?”   “要你管!”冉月反倒是没好脸。   “切,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说话间薛田田的对讲机也响了:“薛领班,803客人说牛排煎的太老了。”   “哦哦哦,我马上过去了解下情况。”靠,高级VIP诶,她虽然贵为专属餐品领班,还没得以近处观摩过呢,今天一大早,可真是桃花泛滥。接着倒是比冉月跑的都快:“你没勾引到的803在呼唤我,我先走为敬啦。”   冉月:“……”   有病。   此刻坐在803客厅沙发里的苏瀚,嘴里咬着一根酸奶吸管,冲正喝茶处理公务的秦时挑眉:“诶,小白兔等下过来,你说我怎么圆?”   秦时忽而勾唇一笑:“你怎么能确定,那是只小白兔?”   苏瀚呵了一声,他可是鲜少能从秦时这里听到对女人的看法。“说的跟你了解似的,”苏瀚说着起身往秦时的对面挪了挪,“不是,你这、不对劲儿啊。”   秦时掀起眼皮将人看了一眼:“你想多了。”   想多了吗?   苏瀚啧了一声:“我说秦时,我怎么觉得那姑娘,似乎跟咱们像是有仇的感觉。”说着他仰身过去躺进了沙发,“该不会是你招惹来的情仇吧?”   有仇?   秦时突然想起了从那张小嘴里说出来的那句关于“凶宅”的话。   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边门就被人敲了起来。   苏瀚利索的起身去开门,酝酿好的借口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又咽了回去。   “你是?”   “秦先生您好,我是负责您饮食的领班薛田田……”   拧起眉的苏瀚:“……”   听到声音,从电脑前偏过脸的秦时:“……”   半个小时后,灰头土脸从803走出来的薛田田拿过对讲机到嘴边:“诶,你在哪儿呢?”   已经整理好资料从办公室出来的冉月急匆匆的说:“拜托今天我很忙。”然后直接摁了挂断。   薛田田有点懊恼,面对太帅的人她总是没个遮拦,而里面的不只是太帅,那是极品...直到走出803后,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闯了祸。有一句没一句,竟是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抖落了出来。   一块牛排引发的血案,她该怎么向人交代?   这小月月,该不会明天就该卷铺盖走了人吧!薛田田懊恼的直跺脚,一整个上午都是心绪不宁的。   冉月一整个上午都在市区的水产基地跑,虽然原材不需要她亲自找,但是很多东西到最后的一步,还是需要再把把关。坐着专员的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手里拿了不少资料的冉月下来车,向停车场到办公区的专用电梯方向开始走。   正一边低头走着一边翻资料的冉月胳膊被人从后面给拽住了:“这么巧,又见面啦。”   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铺面而来,冉月转头对上了钟宇,他背了一把吉他,似乎也是刚从外边回来,说话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个点你们食堂应该也没饭了吧,我叫了餐,等下回去一起吃。”   冉月没有同人自来熟的习惯,客气的笑着说:“谢谢啊,不用没事的,我也没那么饿。”   此时,从外边开车回来,刚接了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下车的秦时,在摇下车窗的时候,随着一声“你叫冉月啊,名字真好听”传入耳内,接着声音来源,闯进眸间一前一后走着的男女让他眯起了眼。   秦时摸出一根烟,咬在了嘴里,点上火狠吸了一口,夹在指间就顺着胳膊一起懒懒的垂在了车窗外,一并敲了一记烟灰。   早间一个调侃的声音伴入耳内:“我操!原来你们是真的有仇,你断人财路,比得上杀人父母了,怪不得小白兔避你如蛇蝎啊靠,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神他妈的‘珍惜生命,远离VIP’……”之后是那苏瀚一连串的笑——   一点点几乎快被忘干净的思绪慢慢归拢,在目光里的男人伸手要去帮忙女人拿怀里抱着的资料的时候拨通了一个电话:“王总经理……” 第12章 暗愫 我、点、的、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冉月觉得自己过的,就跟发了一场癔症,竟然又、又回来了。   一大早不到五点钟一个电话打来,忙交接忙到了现在。   这世界是怎么了?   不按步骤走了吗。   难不成803要求过甚,倾城烟雨的高级VIP亦是款待不了,提前撤走换了酒店,而总经理这边念她往日工作勤奋,就把她给调回来了?会是这样?   所以听从客户将自己掉去餐饮部,不过是权宜之计的意思吗?   冉月想的有点多,还复杂。   但是事实上显然是错的,因为她早间到岗查房的时候,直接让她以能力评论调的想法,彻底变成了扯淡。   803客人穿的一身休闲,刚好从房里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健身房。冉月一个条件反射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声礼貌的“你好”给喊住了:“管理是吗?麻烦你给我送来健身房一瓶能量饮。”   说完人就抬脚走了。   冉月从听到声音、到顿下脚步转过身,再次看到的,就只是拐进角落里的一片衣角。   依旧是惯常使唤人的语气。   不过...他没认出自己来。   冉月深出一口气,忘了好。   迅速忘记一个小角色才符合他这种高端人士特有的节奏。和、气质。   各种疑问暂且放到一边,冉月掏出对讲机:“餐饮部吗?过去健身房一个服务生,给803房客呈上一瓶能量饮。”   一句话说完冉月整个人都觉得爽翻了,发号施令使唤人的感觉,第一次让她觉得,还真是不错!   “收到!”   片刻,对讲机传来回应。   对于冉月回归VIP客房部,整个酒店上下的目光更是嫉妒又羡慕。   其中缘由,没人能够参透。多半想着这冉月应该使了什么手段,扳回了一局。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刚上任一个月的宛然,其实早就暗自下了不少力。   为了立稳脚跟,没少在高层领导身上用功。   不然也不会在冉月这边出了事故,宛然一个PA就那么顺利的直接登上了VIP的客房经理。那个位置,她其实觊觎好长时间了。   但冉月是出了名的卖命式工作,没明没夜的把自己安排的像个陀螺,专业比不上,只能旁门左道了。   知道冉月年龄的都很费解,她一个刚满十九岁的小姑娘,做什么这么拼命。   没人清楚。   工作驾轻就熟,冉月查房查的得心应手。   转身刚进了一间客房,冉月的对讲机里竟是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让她有点想笑:“小月月,你这...没什么意外发生吧?”   “的确是挺意外啊,不是,你不是应该恭喜我吗?”   “嘿嘿,”薛田田尴尬笑了两声:“的确应该恭喜……但是...也要小心……”   “……”   什么意思?   这丫头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说不完整。   “晚餐留着肚子,我请你出去吃。”   “我、我挺忙的,估计吃不了,那个,咱们改天吧。”   薛田田直接挂断了通话。   冉月:“……”   吃错药了吧。   而薛田田心思的确百转千回,他妈的,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她这刚给人兜了底,转眼冉月就重回了旧岗位,这是有钱人准备发挥恶趣味,想要肆意刁难的意思吗?   事实是,一天都很顺利。   冉月忙着查房,重新接管各项事务。   至于803,除了早上那匆匆一瞥,再没见到人。   只是临近晚饭的时候,客人点了一瓶90年的威士忌,让送上楼。   冉月专门去了酒窖拿,一并看好了年份。   然后转身出来大堂,进了VIP专用电梯间。   一同乘电梯的还有一个男顾客,三十多岁的年纪,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挤了进去。   来人两眼泛着猩红,看人眼神也不对,多半是喝了点酒。斜斜的半靠着在那。喘着粗气。   冉月立在一边,那人立在另一边,并没有要按电梯的意思。   “先生您几楼?”服务行业有服务行业所专属的职业素养,而且对方既然坐的VIP专属电梯间,多半是自己负责的区域范畴内。没人回应,冉月加了点耐心:“先生您说,我来帮您按。”   男人依旧没吭声,咳着烟嗓,嗓音有点粗狂。   冉月没再吭声,正了神色,电梯门刚关上,伸手要去按自己所要去的楼层。   而她指尖刚触到按键8,旁边人突然就伸出手摁在了冉月的手背上,冉月触电般将手缩了回来,另一只手拿着的酒瓶,差点打翻。   “不、不好意思啊,我也八楼。”喝醉的男人清了清嗓门,将冉月按过已经亮起的按键,又摁了一下。   醉的还不轻,冉月勉强扯出来一个表情,下意识的向一边挪了挪脚,扯开一点距离。两眼盯着因为不断上升而随着透过来的光线一明一暗的电梯门缝,没再做声。   不能跟醉鬼一般见识。   刚刚进来时还不怎么明显,而此刻,电梯间里已经弥漫起了浓重的酒气。   冉月脸上看不出神色,额边蜿蜒了一条微微绷起的青筋。   不多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冉月本想着让客人先走,但是喝醉的男人,竟是一点动静都没。   鉴于刚刚的突发事件,冉月选择没吱声,走出了电梯间。   后面紧跟着,便随上来了一阵厚重的脚步拖沓声。   冉月脚下步伐莫名就加快了些,像是有点急迫的想要直接进了803门内的样子。   然后在冉月停在803房间门口的时候,醉鬼也停了。   冉月立在803的门口,曲起指关节敲了两下门:“秦先生,您的酒。”   “酒?什么酒,嗯?”喝醉的男人其实刚巧就住对门,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房卡没找到,在听到说酒的时候,直接贴了过来:“你这是什么酒?”   突然近身的热气混同着酒气让冉月偏了下身,退了两步,几乎快要贴上了803的房门,但是并没有失了礼貌:“先生,这是90年的威士忌。”   “威士忌?洋酒啊,是...喝你这酒,送美女?”   冉月:“……”   这客人,想什么呢。多半是刚从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子胡混回来,还没过来劲儿。   “来来来,拿给我瞅...瞅你这酒——”   酒鬼说着手就伸了过来抓冉月手中的瓶子,冉月下意识的再次退了一步,身后的门刚巧一个松动,直接让她人退进了803的房间里面,迎面而来了一阵雪松掺杂薰衣草的冷冽气息。冉月退着踉跄了一下,身后靠进了一片温热。   “我说你这小妞躲什么?我看看你这酒。”   “不好意思,这酒是我点的。”一道冷清的声音在冉月的头顶响起。   冉月循着声音抬头,额尖堪堪蹭上了男人下巴上泛出的青色胡茬,微涩陌生的触感让她立马挺直了身子,挪着步子要往后退,而身侧男人扶了她一把立稳身子后,便先人一步撤开了。   “不好意思秦时先生,那个,这是您的酒。”   秦时侧过身子,往房间里的小酒吧台方向,偏了偏脸:“把封口打开,先放那里吧。”   而冉月这前前后后,一撞,又被人腰间一扶的竟是让喝醉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扶了扶门框稳了稳身子,猩红着双眼,喷吐着浓郁的酒气冲背对着人的冉月说:“喝酒果然送美女,靠,下次、下次我也点这个威士忌。好不好喝,我都点——”说完一摇三晃的就转过身开自己的门去了。   而背对秦时,此刻正在开酒的冉月,闭了闭眼:“……”   手下开酒的力道,不免加重了几分。   冉月本以为这样就完了,却没成想那醉鬼开了房门不进去,又折了回来,抓着803的门框冲背对他开酒瓶的冉月继续又说:“哦对了美女,那个...叫.床服务、麻烦安排一下,谢谢了。”   说完终于转身没入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再没了音儿。   冉月:“……”   与此同时,冉月手下的酒瓶也被她哐当响的开了封。跟撒气似的。   冉月盯着那瓶酒,顿了顿,又轻轻的将开酒起子放到了吧台隔层里。蜷握了下指尖,上刑一般的转过身,硬扯着脸皮,因为她实在笑不出来:“秦时先生,您的威士忌已经开了封。这边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而此刻两手抄兜,懒懒的背靠在门框墙边上的男人嘴角却是噙了一丝笑,色调绵柔,薄唇轻启:“你们服务,还挺周全。”   冉月:“……”   声音软软绵绵的传入耳朵,却像是鞭炮一样,在冉月脑中炸响,让人窝火,“他喝醉了,可能...想的有点美……”   冉月也不清楚这句话是怎么出口的,好似就堵在那憋着,出口后才意识到了不礼貌,却是已经收不回来。   倾城烟雨员工十八项守则是什么?   倾城烟雨员工十八项守则怎么说的?   倾城烟雨员工十八项守则的第十八条上写的what?   ……   冉月脑中问句排成排过了一连串。   这是她每天清早到岗后,第一件要做的事,要求大家齐齐诵读员工守则。   而员工守则第十八条就是:[客户是上帝,情面留九分,注意措辞,谨慎出口。一经投诉,后果自负。]   外加小括号一排小字注解:[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是……忘到天边了吗?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自己长的,莫不是只有饭量吧。   懒懒靠着门框的秦时,撩起眼皮盯人看了一眼。   冉月那自知失言,已经窘迫到微眯起眼缝蹙起眉头的模样霎时闯入了他清浅的眸中。   片刻,秦时从衣兜里抽出一只手摸向领间轻扯了下紧绷的那颗纽扣,接着收回手,将脸偏过一侧,漫开了笑。 第13章 暗愫 撒、娇、   “那谢谢你的服务了。”   冉月浑浑噩噩走出803的房门后,依稀记得房客的话是这么说的。   她有时候真心有种错觉,这人脾气其实真的挺好。   想来,从他入住酒店的第一天,给自己的感觉原本就是客气又礼貌的。   只是之后……   一言难尽。   之后的几天顺风顺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薛田田也没再来闹她,似乎还躲人。   直到一次刚吃过饭,路过行政酒廊检查茶水的冉月终于将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冉月两手臂交叠环于胸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你知道啦?”薛田田这人太单纯,不经炸。但是这次话刚出口,眼睛向行政酒廊的某处瞄了一眼突然就改了风向:“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这两天太忙了。”   “……”   冉月眼神往周边扫了一圈,觉得有点不对劲。薛田田这人向来不经炸,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快。   “行了,我挺忙的,盼着升职加薪呢。没工夫在这跟你耍嘴皮子玩,走了。”   薛田田跑的很快。   冉月蹙起眉毛,思绪被旁边行政休憩间的一道声音喊的回了神:“冉月姑娘,这边。”   喊人的是钟宇,一并招了招手。   冉月有点奇怪,行政酒廊是专门提供给VIP客户休憩休闲的地方,这个住在自己对面的钟宇,是怎么进来的?   “钟先生……”冉月走过,欲言又止。   “坐!”钟宇拽了下冉月的衣袖。   冉月微微笑:“不能坐的,我还在上班,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不是,”钟宇笑了笑:“你上班跟你下班的感觉看起来差的也太远了。”因为他就住在冉月的对面,几天下来,两人倒也熟悉了不少。   “还好吧。”差的远吗?   “太正经了。”   “……”   是自己私下里,很不正经吗?   “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就是……很认真的意思。”钟宇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表达有问题,补充了一句。   一个小姑娘,多半这个年纪都在读书,而冉月给钟宇的感觉像是在逞强。甚至在工作中频频出错,都比她看上去要合理。或者说,也不算是逞强,算是懂事,太懂事。   什么都安排的合合理理,她一丝不苟认真的样子,还真让人看不出来她还那么小,如果不是私下见过她随性时候的模样的话。   而冉月却想,原来正经还可能会是认真的意思。   “毕竟是在工作呢,”冉月说着抽出一张纸巾,将钟宇所在吧台位置桌面上的一点残汁清理了下,“不认真,会被扣钱的。”   冉月尾音,带了一点难得的俏皮。   “你几点下班?我——”   “冉经理,楼下有VIP房客房卡丢失找不到房间了,麻烦过来大堂处理一下。”钟宇的半截话,被冉月腰间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喊一下咱们茶台那边的服务生。”冉月一边说着一边将对讲机送到嘴边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向门口处走。   吸烟室这边的门同时也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给推开。   冉月踩着独属行政酒廊特有的挑高设计步梯,往下走。   扶手两侧摆放的小盆景,泛过鼻翼间阵阵清气,让人心头一凉。   刚下了几个台阶,身后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声音听上去不快不慢,松散的很。   但是踩在台阶上的声音,却似乎是越来越接近,兴许是后者腿长的缘故,很快一个身影从其身侧越过,一并带来的还有一股烟草掺着雪松的尾调气息。   冉月抬头匆匆瞄了一眼已经走在自己前面,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   是最近几天都没打过照面的803。   之所以冉月能够这么清晰无误的凭一个背影将人认出,那是因为一个月之前自己的那次被贬。   他们在电梯里僵持,秦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绝不会看错。   其实今天也刚好是他们剧组临时用自己房子取景到期的日子,但是冉月并不想凑着这个机会跟他开口。   因为这个秦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客房管理,其实就是那个在他片场,丝毫不给人留面,而且还曾狮子大开口的人。   在冉月此刻的认知里,秦时是对自己没什么印象的,特别是之前发生误会矛盾的事。   所以,她会尽可能的不去加深印象。毕竟这个人他真不好惹。   而他的三个月房期也已经过半。   所以冉月打算着下班,问下他那助理。   秦时从行政酒廊处一路下来,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两人走的截然相反的方向。   驱车开出酒店大门,他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鲜花店,然后捧了一束包装精致的白色菊花出来,放到了副驾驶的坐上后,就开车继续往前走,接着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巷道。   冉月下班之后先给张助理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一下,然后才回的房间收拾东西。   “冉月姑娘,你这是要走吗?”钟宇认知里是以为冉月一直在这里住着的,以为是酒店安排的员工宿舍,想不到有这么一天人会搬走。   因为冉月开着房门,钟宇从外边回来在进屋的时候,刚好瞧了个仔细。   “哦,对,”冉月将最后一个水杯塞进了行李箱,偏过头看向门边:“我也是临时在这里住几天,今天就到期了。”   “那、我送送你吧。”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东西不多。”冉月将拉杆箱的手把抽出,向门口边拖。   “我都把你当朋友了,”钟宇语气透着不满,“你这有点不给面子啊。”直接伸手将箱子夺过拉着往前走了。   “……”冉月尴尬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就只是跟着走。   外边停着一辆车,冉月没想到张助理会直接开车在这边等。   “冉经理,”张印下车打开了后备车厢,“你只管上车,我来弄。”说着就接过了钟宇手中的行李箱,放进了车里。   “谢谢你啊钟宇。”冉月其实对于这种关系有点陌生,她隐约是能觉察出来对方的意思的……   钟宇也有点失落,他原本想着是要送人直接到家。“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天色渐暗,天边那层撩着火,已经烧透了边的阴霾云朵十分惹眼。   雨来的也很急,片刻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就开始敲的车窗一阵叮当乱响。   虞港的天气就是这样,雨天多,如今这个节气,相比较夏天而言,其实已经够好了。   雨下得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路面都已经有了积水,尤其是向漂流街去的方向,原本那就是一条老街,路面长久失修,坑洼不少。   车子一个下沉,又一个颠起,已经倾盆的大雨中传来一阵玻璃的破碎声,伴着一声尖锐的吵闹划开了雨幕,闯进了车内。接着又伴随车子速度驰过,没了动静。   车内倒是很安静,冉月原本话就不多。   随着一道闪电点亮了半边车厢,前面传来一串手机的来电铃声。张印伸手拿过一旁的蓝牙耳机塞进了耳内:“哦,我再过一个路口就到漂流街了。”说着抬眼看了下车外已经灰暗成一片的天,雨刷扫的快,雨水也浇的快。   “是抛锚了吗?那我现在刚好可以从那边绕一下。”   “我是——”   “嗯,行。”   “那你把车子先停在那里,注意安全。”   雨声很大,两人通话质量似乎也不怎么高。张印挂断电话手下方向盘就已经磨转了一个弯儿。   冉月眼看他偏过头向后冲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句什么,愣是没听清具体内容。   似乎整个空间都充斥成了雨声。   没人想到这雨势会来的这么猛。   车子绕到了临近郊外一条小路上,然后停了,车窗模糊中,冉月这才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虽然雨太大,看的不清,但是能够确定,停的是一辆黑色轿车。   冉月只见张印拿过车里备用的一把伞撑开,冲自己说了句什么就下车冲进雨里去了。   眼下情形,多半是去接人了。   冉月动了动身,心里正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够帮得上忙,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低头将手摸向口袋掏手机的同时车门被人打开,来人伴随着一阵湿气的侵入,坐进了驾驶位。   冉月想着还挺快,手机掏了半截瞄了一眼是陌生号后就没再管,她坐在副驾驶,探着身子偏过了头:“张助理,我能帮上点忙吗?”冉月声音不算小,但是外边的嘈杂声太大,毕竟自己刚刚都没听清。冉月禁不住又往前探了探身:“张助理,你——”   冉月第二句话说到半截,被刚收了伞,关上车门,扭过头看向她的秦时给堵的没了音儿,愣在了那里。   怎么,就换了个人呢?   敢情这张助理来这里,是替这位尊驾受苦受难来了。   秦时眯起眼睛,瞧了一眼跟自己凑的极近,依旧带着职业装束的一张小脸。那疑惑的表情,多半是把自己以为成印子了。他也没想到,车里还有个人。怪不得刚刚印子说着让先去送什么人去那边的片场,他原本以为是剧组的演员呢。原来竟是她。   秦时偏头将人看了一眼没有搭理人,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烟,咬在嘴里准备笼火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将火机扔到了一边,而那根烟,就那样咬着,接着发动了车。   秦时给冉月的印象,虽然不近人情,但是情绪总归保持的很好,让人看不透。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一脸的烦闷都写脸上了。很轻易能让人看的出来心情不好。   冉月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响起,她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又是一个陌生号,跟刚刚的陌生号,完全不一样。   她仿佛习以为常,铃声停下,点开手机,拉黑。   当初她第一次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以为这就会是那些人的结果。拉黑就行了。   但是现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天真和简单。   冉月这边手机铃声不断,她能感觉的到旁边男人划过这边的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   路程原本就很短。   车子在距离冉月住所还有一分钟路程的地方停住,因为秦时的剧组还没撤走,前面一段路还被围着。她需要绕着走。   而雨下得太大,前面都是积水坑。   加上自己有行李,冉月有点头疼。   最窘的是刚下班时候水喝多了……此刻——   秦时后仰着身子靠着椅背,将安全带扯下,顺带将嘴角咬着的烟抬手掐在指间搭在方向盘上,懒懒的说:“这会儿雨正大,我们等等。”   冉月收了下腹,蹙眉将头往旁边的车窗偏了偏,微低头尴尬的用手指尖遮了下左眼睑,将余光收回:“就...别等了吧...”声音又柔又软,跟猫叫似的,没办法,忍到极限了。但是她没察觉的是,这猫挠般的斯文声,像极了撒娇。   “……” 第14章 暗愫 不、是、圣、人、   冉月上班时候是绷着一脸的职业腔调,秦时唯一有特别印象的是她的刺儿,这撒娇来的,也太猝不及防了。   他原本今天是没什么心情的,蓦然脑袋就裂了那么一下。   -我不但是你的监护人,还是你唯一的亲人。   那个自称她哥哥的男人,是这样说的吧?   这假到了天边的说话口气,原来,都挺像!   秦时也没再问为什么不能等,索性直接撑伞下了车。   可惜了只有一把伞,冉月下的急,直接推门出去淋着雨就跑到了后车厢去拿行李。   秦时伞罩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淋了个透心凉。   “不然我自己过去吧。”这雨大的,的确适合再等等。   秦时没吭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从坑坑洼洼里终于到楼道口的时候,衣服都湿了多半。   可以拧一把水没问题。   这浑身湿淋淋的让人这样回去,也太不礼貌。   “你、要不上来吹风机吹一下吧。走吧。”   冉月客气了下拉着行李箱就往楼上拖,也不管秦时跟没跟上来。   “三急”果然名不虚传。   秦时刚在楼道口收了伞,看了眼外边的雨势,回头再看,她人就已经没影儿了。   冉月这边上来楼,开锁进了门,拉着行李箱习惯性的带上门就进了卫生间。   一切都如愿以偿的解决之后,墨迹着又去拿了水壶滚上热水,然后从厨房出来瞄见被自己丢在门口的行李箱的时候,方才想到了还有那么个人。   虽然陌生男人她还没接待过,但是这样将人丢在外边,也真的不对。   这么几分钟过去,人都已经走了也说不定。   冉月推开门,往外瞅了一眼,没看见人。   然后在下了一层楼梯,在第四层的一户人家门口,看到她的高级VIP客人,侧对着她靠在四楼拐弯处的楼梯扶手上,一手插兜,周边烟圈缭绕的,在吸烟。   整个后背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脚边放着那把伞。湿了旁边一片原本干着的地面。   冉月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多半是站错位置了,以为自己住的是四楼。   可能是太冷了,加上自己浑身湿透,原本要出口喊人的冉月,率先咳了那么一声。接着下楼的脚步,也因偏过头看过这边的一道目光而停了下来。   冉月居高临下:“我住五楼的,你、要上来吹下衣服吗?”   因为淋了雨太冷的缘故,冉月脸色很白,白的不太正常。盘起的头发刚刚被她随手缕开,披散在了肩头,湿湿的,还滴着水。   一身湿腻难受的她其实想尽快洗个热水澡。   秦时掀起眼皮将人看了一眼,狠吸了一口烟,脸颊微陷,接着将夹在指间未吸尽的那半截掐灭,扔进了旁边闲置的一个花盆里。   拿过伞,转身开始上楼。   冉月率先一步进了门,打开鞋柜就是一阵翻腾,但是没有男士的拖鞋。   有点泄气的刚站起身,秦时高大的身形就已经罩了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玄关瞬间变得逼仄狭窄。   “哦,你先沙发那边休息一下吧,我去拿风机。”   冉月脚下利索的搓着换掉鞋子,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秦时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白色的衬衣被他解了两粒扣,头发滴着水,就那样坐着翻旁边的书本。那是冉月上学时候用的课本,还有一些记笔记的本子。旁边还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上面浮着一层水渍,显然也是刚刚一同淋了雨,然后被放在这里的。   秦时坐在那里,可能太无聊了,跟检查作业的家长似的随手翻着。然后在他准备翻开一本笔记的时候,一只小手压着本子皮,又按着合了上去。   “这个...不能看。”   秦时诧异的撩起眼皮,倒也没想着非看不可,直接松了手。   同时冉月这边的电话便又响了起来。   秦时蹙眉,这个声音,他都快听了一路了:“你该不会,背着什么人命官司吧?”   完全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一点也不认真。   冉月一手拿过笔记本,一手摸向衣服里的手机,一贯的陌生号,让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冉月不清楚自己哪里给了他这种错觉。   走过一边向远处电视机旁边的柜子上放笔记本:“放心,我们酒店,绝对不会用一个杀.人.犯,来招待贵宾的。”   放好本子转过身,就对上了秦时直白的看着自己的目光。   接着对方侧过头,竟是勾起嘴角笑了。   冉月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眼被他放在旁边的湿衣服,看来这衣服,是享受不到它主人矜贵的伺候了。   “我来帮你吹下衣服吧。”   冉月拿起风机,将一头连上了插座。   “你不用先换个衣服吗?”他不算是个圣人,冉月这一身湿淋淋的,从头发梢顺着脖子一路向下滴着水,那胸前薄薄的衣料都被浸透了大半,晃在秦时眼前,冉月虽没什么觉察,可是男人的火相对而言比较容易勾起,尤其在面对一个能勾起自己兴趣的女人的时候。   怎么不想,冉月身上的那衣服,早就已经让她难受的要死。“那你需要稍等一下了。”说着放下了手里的吹风机,去了卧室。关门后倒是不忘反锁了一下。   换好衣服出来,客厅里坐着的人竟是没了影儿,兴许是听到了冉月这边开门的动静,秦时远在厨房寻食的声音传来:“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冉月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秦时正在开冰箱。“我这没什么东西吃,煮面条你要吃吗?”其实她自己也饿了。也的确是到了饭点儿,但是外边雨依旧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秦时没吭声。   冉月想着也是,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能够吃的下清汤白面呢。   “有鸡蛋吗?能不能放个鸡蛋?”   “……”   冉月显然揣测圣意过度了,半天是在找鸡蛋。   说实话这房间借出去那么几天,都有什么东西,她自己都不清楚,之所以知道有面条,那是她刚刚过来滚热水的时候,看到就在那放着呢。   冉月同样将身子向冰箱旁边凑近,很容易就看到了最上面一排的几个白色鸡蛋,这人眼神可真不怎么样,这食材定然是他们剧组撤离这个场景的时候留下来的。   说来也是面前这男人的财产。   “在这边。那你先等着,我做这个很快的,等下就能吃上了。”冉月说着越过探身在前面的秦时,伸手拿过两枚鸡蛋,就转身向灶火旁边去了。   熟练的开了火。放了锅。   秦时顺着她的身影关上了冰箱门,退了两步两手抄兜,靠在了厨房门口的门框上。   看着背对着自己忙碌的身影,一点也不避讳。   -   城郊的一片废弃建筑里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还有男人难忍的哀嚎。一声一声叫的让人心里发颤。   “呸,□□妈!”一眉毛上挂了刀疤的中年汉子吐了一口痰,抬脚又狠狠踢了一下地上动弹不得的人。   “大哥,他没妈,不过咱们可以去操他妹。”   “就是,他妹可是嫩的很。”   被喊大哥的刀疤男旁边立了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两个人如此说了那么一嘴,突然心里就直发痒。   “大哥,左右他是没钱,咱能捞一点是一点,你说对不对?”   “他能在这附近转悠,铁定是有想法。我可是听说他当初对他那个妹妹也挺畜生的,说不定那小妞儿就在附近。”胖子说话间更是一脸的淫亵。“操,最近生意不景气,我他妈还真是好久没碰女人了。”   旁边的瘦子不正经的笑了出声。   刀疤男闻言又踢了地上男人一脚,地上躺着的冉东初难受的哼哼着。“你们只要问的出来,妞儿就犒劳你们。”   “得嘞,大哥你就瞧好吧。”瘦子一手将地上的男人捞起,拖着就进了旁边的隔间。   外边滴滴答答即将停的雨声,原本是比起刚刚安静了的,但是突然就被一声撕裂般的痛呼给惊扰了。   “我说瘦子,你他妈别闹出人命!”   胖子话音儿刚落,那瘦子就一脸拧笑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并损了一句:“我他妈又不傻,还用你提醒。”接着眉毛冲外边的两人一挑:“有眉目了。”   ……   漂流街最里面的一条胡同里的居民楼啪的一声传来一道东西掉地上的碎裂声。刚吃了饭,正刷碗的冉月一个手滑碗就掉在了地上碎了两半。与此同时,脚已经踏出门外要走的秦时,胳膊挽着已经晾干了的外套砰的一声,也关上了门。   两个声音交叠而起,让人有点分辨不清,秦时顿了下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便下了楼。   外边的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的只剩下房檐上滴下来的水声。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不远处发动引擎,迅速消失了没影。   冉月将碎裂两半的碗拾起,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一并擦干净转身走向客厅,然后就看到了那把被遗忘在玄关角落里的伞,803的伞。   这个时间,多半人已经走远了。   明天上班给他带过去好了,冉月想。   从下班折腾到现在,她也终于有个机会能够好好洗个热水澡了。 第15章 暗愫 暗、示、   冉月一把伞准备了一天,愣是没给还回去。   一直挨到了过去晚饭时间,快要下班。   803今天连个鬼影儿都没见到。   索性她调出了客户资料,找到了803电话。   冉月瞅着手机上输进去的电话号,犹豫了片刻。   一个电话而已。   手机嘟了两声,便接通了。   “哪位?”   男性低沉透着一丝沙哑的嗓音,莫名的好听。   惹得冉月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停了两秒方才接上话:   “您好秦时先生,我是客房部负责您事务的冉月,就是……”   “什么事?”对方的旁边传来些许嘈杂,从声音来辨,冉月隐约能够猜得出他在片场。   “哦,就是你昨天把伞忘我家里了,我给您放在了大堂,等您回来酒店了别忘了取走,就是给您说一下...”   “操,秦时,谁啊?”一边磕着瓜子儿的苏瀚冲秦时挑了挑眉:“哪个女的,我认识吗?怎么还把伞忘人家里了?昨天下雨那会儿是晚上了吧?怎么,你把人给上了?”   冉月:“……”   苏瀚的声音不远不近,刚好通过手机传入了冉月的耳内,一字不落。   让正在通话的两人,都没了音儿。   秦时斜着眼睛白了一眼旁边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瓜子儿嗑的啪啪响的苏瀚。   可惜了人不会收敛,慢条斯理的继续:“你瞪我干什么?你该不会只是去坐坐,什么也没干吧?那也太不尊重人了。”接着又自顾自的啧了一声。“大半夜的姑娘能留下你,那就是暗示,怎么就不上道儿?”   “秦时哥,你昨晚...是在她家过夜了吗?”   苏瀚的话音儿刚落,一个娇气略带委屈又不满的女音十分有分辨度的接着响起。   冉月:“……”   秦时目光从苏瀚身上收回来,接着瞟了一眼跟前的女人,对着手机薄唇轻启:“还有别的事吗?”   “没暗示。”冉月这句话更像是对电话里的另一道男音说的。   电话被迅速挂断。   秦时:“……”   秦时盯着那个打给自己的陌生手机号码,耳边回荡着刚刚冉月最后说的那三个字,顿时浮现在脑袋里一副吃瘪却又不敢发作的表情。   唇角不由自主的扯开一个弧度。   紧接着又让他想起来昨天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件事,那就是冉月住处的桌子上,放着的一本大学自修课本。   重要的是里面夹着一页满是英文,手写的保送名额推荐信...   推、荐、信、呢、   还真是...看不出来。   冉月想着自己是再三问了秦时要不要上去坐坐,但、她真的没别的意思。   冉月将手里的伞送到了大堂管理处,接着便上楼,进了更衣间。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透着窘迫。   打什么电话,送什么伞。解释个什么?   怎么就...不能等等呢...   换上自己的衣服,冉月指尖勾着包包带子甩向背后,下了楼。   刚走出大门,衣服口袋里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而她看不见的路对面的阴影里,立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瘦瘦黑黑的男人,也刚好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冉月这边手机铃声响起,让他掀起眼皮,往这边瞅了一眼,接着不明所以的将目光又收了回去,然后手机里就传出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他更换了网络,又拨了一个出去——   刚刚他瞅了一眼的方向铃声又响了起来,瘦子两眼眯起,看向对面顺着路边走的短发女人,这才引起了重视。操!差点儿让这妞儿给蒙混过关了!   还真以为打扮成这样,就能找不到她人了。   旁边立着的刀疤男和胖子也都已经了然,胖子冲两人抬了抬眉,率先抬脚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刀疤男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同他们一起也跟了过去。   冉月的手机没再响,她顺手将刚刚打来的两个手机号拉黑,像平常一样。   觉察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是拐进了一条胡同口,光线有点暗,虽然来往也有人经过,但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第六感告诉着她,身后有人似乎在盯着自己。   她首先想到的是冉东初,就像上次那样。   多半是想查清楚自己的住处。那就绕行一段路好了,冉月想。   不由得,脚下步伐改了方向。   向偏离住处的一个路口拐去。   可随着脚步越来越近,她感觉到并不是一个人,于是开始不着痕迹的向人多的地方走。   但是显然跟踪的人没那么好糊弄,刚走没几步背后的包包,就被人给挑衅般的拽了那么一下。   接着传来一阵淫.笑.放.浪的声音。   冉月直接将包包丢了,转身瞟了一眼人后就开始撒腿跑,一头的齐肩短发被迎面的冷风吹的有点乱,翻过耳根处显现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刺青,白色的颈部衬托的刺青十分显眼,顺着耳根从后往前,下颌线条紧紧的绷起。   直觉告诉她,这次怕是要出事了。虽然她极力保持着冷静,但是高度绷紧的神经还是不由得让她脚下发软。   庆幸的是,拐了一个弯,前面是亮堂堂的一片,有不少的人,看到希望的冉月直接向那片人群中跑。   原本身后的三人调戏般的,不紧不慢的在跟着,可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人,显然有点出乎了他们意料。   他妈的整个街都是黑漆漆的,怎么这里窝着一帮子人干什么玩意儿?   还嘈杂的不行。   “操!这他妈大半夜拍什么戏!”瘦子看出情形损了一口,冲旁边的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几个大步过去拉住了人,冉月手下刚摸到匕首,脖子间一凉就来了一阵刺痛。不过她手下动作倒是很快。   接着就是胖子啊的一声咋呼:“妈的,你俩干什么呢后面,这妞儿他妈的手里有刀,操,疼死我了!差点割到我大动脉。”胳膊上侧膀子靠近脖子的地方血淋淋的顺着开始往下滴,伤的似乎不轻。   “我去!”瘦子眼看胖子被伤到,慢了一步,自己一个箭步就追了过去。   冉月拼尽全力的往前跑。   “没事,她跑不掉的,我给她上过料了。”   冉月脚下发软。   虽然冲进了人群,但是很快就被身后的瘦子给钳制住了,她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两眼没有焦距,双唇抖的说不出一句话,这边的动静引来围观了不少人。   “这是我妹妹,脑子有点问题。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   多半的人都是好奇的朝这边瞅了两眼,没再注意。   冉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无助。   但是她没有哭。   而且药力来的快,她甚至连想张口说话的力气都在消散。   不远处的胖子和刀疤男甚至都没再上场,胖子骂骂咧咧的包着伤口。嘴里污言秽语频出。   冉月被拖着往胡同另一边走。   “那边怎么回事?”苏瀚捞过手边的一瓶饮料拧开喝了两口,两眼从一边人群里转了一圈回来冲秦时抬了抬下巴。   手刚摸到烟的秦时掀起眼皮望过去,随即又收了回来,将烟递到嘴边,看了眼苏瀚和旁边的女人,自知两人都不抽烟,于是找了个借口:“我过去看看。”   抬脚向一边走去,他去的方向,是停车场。   刚要拐过一旁的胡同口,脚下踩上的硬物让他下意识的瞅了一眼,耷拉下的眼皮刚要移开,便顿住了,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还带着血,一手抄兜的秦时,掐下嘴角的烟,将脚下似曾相识的东西瞄了一眼,淡淡的偏头看过不远处刚刚散去一边的人群,心头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不像是那男人妹妹?”   “谁知道呢?不是他妹妹那女的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多半也是自作自受。”   “我看后边还有两个男的。”   “你管呢……”   -   一处小胡同口,一胖子骂骂咧咧:“操,疼死我了。瘦子怎么还没来。”   刀疤男往外瞅了一眼,没吭声。   接着瘦子拖着人就过来了这边:“老大,去哪里?”   “能去哪里,厂房那边。”   “操,你这是送她跟哥哥集合啊。”瘦子淫.亵一笑。   “行行行了,赶紧走吧。”胖子催着率先抬脚走,多半伤口太疼,脸上漫出了不少的汗。   “她哥哥在这儿呢,你们...这是准备往哪儿送?嗯?”   一道声音不远不近,不疾不徐,在三人拖着冉月刚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不远处暗影里靠墙立着一个人,忽明忽暗的烟头部明火晃的人一阵眼花。   “谁啊?别他妈的多管闲事。冒充什么大尾巴狼,她是她亲哥哥刚刚亲口承诺给我们的犒劳,也就是说,这是她亲哥哥一手操办的。你唬谁呢。”   冉月恍惚间似乎恢复了点知觉,显然她刚刚那么一折腾,对方的针管,没能扎的过深。她听的到声音,只是视线有点模糊,动了动嘴唇轻喊了两个字——   令秦时去夹烟的动作一顿。   两步飞速过去,拉了一把冉月胳膊,抬脚就是冲那瘦子一顿狠踢,一并顺势将人护在了身后。   一系列动作的发生,不过在短短的两秒内。   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还没。   “妈的找死!”   瘦子被踢到了一边,疼的捂着肚子,这人他妈的下手可真狠。   刀疤男捋起袖子挥着拳头就过去,却是直接被人抓着拧了个圈接着又是一脚。   “大哥,这人是个练的,咱们撤吧。”胖子伤口疼的原本就受不住,眼看对方不是善茬,已经打起退堂鼓:“旁边有警务室,咱们别闹过头了把警察招来就麻烦大了。”   几人原本手上就不干净。   被喊大哥的刀疤男和瘦子识趣儿的边骂边往后走。   瘦子碎嘴:“妈的,真会捡便宜。”药白上了。 第16章 流火 趁、人、之、危、   “自己能走吗?”   秦时将咬在嘴里的烟烦躁的掐过,扔到了一边,向后偏过脸的同时,抬手拉扯了一下领口。   冉月从后面抓着秦时的衣服两侧,指尖用力到发白,勉强支撑着的身子让她在十月份的天气里生出了满脸细细密密的汗,呼吸已经开始有点错乱。   秦时的一个转身直接让她踉跄了一下,退着靠向了墙边。   冉月后脑勺抵着墙体,下巴微抬,脸色潮.红。   秦时不自然的向一边撇了下眼,上下滚了滚喉结,他是个正常男人,也不会什么坐怀不乱。更何况这样。   她这是明显被下了药了。   秦时走近,低过头,手触向冉月肩头:“你、你还好吗?”   冉月语速很慢,伴着粗喘:“背我回家...好吗?”   秦时鼻息加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身蹲下,顺势将人拉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捞了一把圈上了脖颈,身子紧贴上了后背,捞着背起,就向相反方向的胡同口处走。   此刻方才想起,刚刚她喊了一声“哥哥”。   秦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挂的老高的圆月,遥远,干净。   -   如果不是昨天刚来过冉月的住处,秦时还真会摸不对地方。   冉月头痛欲裂,被秦时喊着要钥匙开门的时候,混混沌沌的没有反应。   到最后好不容易问出了一句,却是只有三个字:“在包里。”   秦时:“……”   哪里有包的影儿。   冉月出的汗不仅汗湿了自己里面穿的衣服,皮肉靠近秦时的脖颈间,男人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微喘压抑的呼吸喷在秦时的耳根后,让他生出一股急躁。   转身背着人又下了楼。   口袋里的手机瞬时响起,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干什么?”   “你还问我干什么?制片找你呢。你忙什么去了?”   秦时拐过楼梯扶手:“伺候人。”   “什么玩意儿?伺——”鬼才信!“你快点的,我处理不了。”   “让他明天再说。”秦时说着扶正了身上挂着的人,继续往下走:“你给我查一家附近的酒店。”   “我...操!”这家伙太反常了。   苏瀚的办事能力很迅速,虞港市他还真的是门清,熟的透彻。   没出两分钟,便丢了一个地址给秦时。   上了出租车,司机看他的目光都是奇怪的。透着狐疑。   秦时抬手抹了一把脖间的湿热,偏过脸看了一眼已经蹭着身子移到另一侧车门边的冉月,指尖摁着车门,一片泛白。佝着身子蜷缩着。   路面不平,车轮下去一个沟壑,颠簸厉害,冉月头碰撞在门上砰砰响。   秦时急躁的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   冉月下意识的往后撤了撤,维持在了一个自我保护状态。“你带我去哪里?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秦时:“……”   他倒是想没这么麻烦。   司机狐疑的眼神,再次透过后车镜,向两人偷瞄了一眼。不过司机做了这么久,很多事情,也是见惯不惯了。   像这种男人,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干人事儿的,多了去了。   酒店条件一般,肯定是比不上倾城烟雨的。   秦时刚揽着人推开门,冉月就摸着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拧开雨洒,打开凉水,往身上,头上就任由那么浇着。   沁凉的水顺着脖子、透过衣服,顺着脊背,一路向下。   让她好受了不少。   秦时跟上去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淋了个差不多。   卫生间湿淋淋的一片,让人没法下脚。   隐约,还能听见几乎被淹没在水洒下的难受隐忍的呻.吟。   秦时脱掉外套,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一并扯开了衬衫两颗扣子。   有点焦躁。   似乎这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被焦躁困扰。   她这样自我排解,很容易出事。   一分钟不到,秦时就再次进了卫生间,冉月微眯着眼睛,神情有点木讷的盯着人看。被水冲洗干净的一张小脸,白净泛着粉红。   秦时过去一把关掉了雨洒,沁凉的水,同样浇在了他身上些许,接着抄起冉月膝腕,将人抱起:“去医院。”   “我还好,没那么糟。”冉月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反抗的那两下,情况还真的没有现在这么乐观了。“能...帮我把衣服脱了吗?我想...泡个澡。”   秦时:“……”   “我是男人——”   “没事,你反正又...看不上我。”   “……”这事记得倒挺清楚。   明明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倒是端的挺好,跟短暂失忆过似的,跟他在酒店里装不认识。   不过,如果不是她那个同事叽里呱啦的一阵告发,他还真认不出,几个来回,她们是一个人。   秦时之后,对冉月的一系列的反应,心里也门儿清,多半这女人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她给忘了吧。   其实后来一次见到酒店的总经理他是了解到的,当时的确将人给误会了。说她也是第一次被安排站在迎宾通道口,接人,站了两个小时,迎宾部的姑娘们正常第一次迎宾很多都是腿都站的麻掉,路都走不了的。说他当时把这个给忽略了,后来见冉月一撅一拐的从楼上下来也没怎么多想,直到接到自己的电话。   那总经理不好意思了大半天,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得罪了人。   秦时漫不经心的听进去那么两句,瞬间便了然。   秦时将人放到沙发上,探过身一手撑在沙发楞上,一手指抬起撩了一下冉月被湿透黏在脸上的一缕头发,逼近她侧脸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忽然而来的热气惹的冉月禁不住眯了一下眼。   秦时扯着淡淡的,刻意放缓了速度的音嗓慢悠悠的在她耳边响起:“我这人...比较善变,临时将就一下,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直到冉月目光从模糊涣散中,多出了点警惕,秦时才满意的弯起一侧嘴角,接着将手探过沙发上半躺着的女人的领口——   冉月触电一般,似乎一瞬间脑袋清醒了不少,将人手抓着篡住。但是力道依旧软的不行,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看着人的两只眼睛晕着雾气,眼尾泛了一丝红,还真的像极了小白兔。   这是秦时今晚上以来,察觉到的她最惊醒敏锐的一个反应,可能是药力散了不少,人也清醒了些。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秦时话锋一软,将她手指掰开,没再犹豫,直接触上了衣领扣。   ……   整个沙发也已经被打湿了半截,一件一件的衣服搭在扶手那里,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   秦时往卫生间玻璃门上已经弥漫爬满的雾气看了一眼,顺手拿过旁边的遥控器,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   放下遥控,指尖不由得轻捻了下,刚刚划过肌肤纹理处残留下的一丝滑腻。接着摸向裤兜,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咬在了嘴角。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寻了椅子两腿交叠坐下,翻看起了手机。   很安静,空调风吹出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半晌,秦时方才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淋浴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不由得两步过去,推开了门,没出所料,人睡着了。   秦时看的出来,她刚刚一直就在强打着精神,能熬到这个时间,也算是极限。   秦时手触进水里,想着把人捞出来,接着就被一声呢喃出口的“爸爸”给气笑了。   他是可能大那么几岁没错,可还真做不了爸爸。   他承认冉月小。   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她,年纪看上去尤其的小,像个未成年。   刚刚还喊哥哥的,这会儿成了爸爸了。   水里的冉月就穿着白色吊带背心,没穿内衣。不是被刚刚脱了,而是她原本就没穿。之前是外套衣服厚,看不出什么,可这外边衣服一脱又浸透了水贴着……   发育的还挺好。   秦时想起刚刚,眸色渐深,刚刚她人终究是没能绷住,衣服被他脱了两件外套就用尽了力气起身跑进了卫生间,当时脸上的绯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也不知是药力,还是害羞。   真是难得。   哪里还有惯常的一本正经。   秦时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她胸前扫过,接着移开视线,半蹲着身子将嘴角的烟掐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原本要去捞人的两只手半耷拉着垂在浴缸边,有点克制的将脸偏过了一侧,将视线从那一层薄衣料因为湿透了水而露出的一片旖旎景色上移开。   顿了顿,刚要再伸手去捞,身上的手机再次响起,秦时起身背过去顺着坐在了浴缸的一角,接起了电话:“喂,又怎么了?”   “我能怎么?你现在干着什么呢?”苏瀚干字语气加重,明显透着一股百无聊赖后的调侃。“我特么真好奇,你不说,信不信我等下找媒体去爆你的料。”酒店房间他开的,就不信了。   秦时勾唇一笑,眼角漫上了些许疲惫,向身后偏了下脸瞄了一眼,慢慢悠悠的说:“没干什么,看景儿呢。”   “我操!”电话里传来一阵嬉笑。“什么景儿,值得你大半夜不睡觉看。”   “好了,挂了,耽误我事儿。”秦时随手将电话挂掉,深出一口气,将脸又撇过身后,目光漫上一层氤氲和深沉。 第17章 流火 占、便、宜、   冉月醒来后头疼欲裂,觉得自己睡了一个世纪。   窗外的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打了一缕在她脸上,横了一条白色的杠,暗影和光圈在一张原本就不算大的脸上平分秋色。   光线有点耀眼,冉月猛然睁开的双眼因为不适应重新又合了上去,接着再缓慢的睁开。   灰色碎花的窗帘,床头柜上放着一株水培的百合。空调风吹的人有点燥热,裹紧的被子里透着一丝闷热感,让人喘不过来气。她掀开被子一角,放了些许沉闷出去。   短暂当机的大脑各种画面开始清晰起来,躺进浴缸之前的情形,她可以说是记得清清楚楚。   冉月闭上眼,扯着一侧的被角拉上蒙住了脸。   都、干、了、些、什、么、   紧接着她又发现——   新的睡衣,新、的、睡、衣……   冉月抓着被角的指骨紧紧的绷着,然后翻过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咬牙切齿的揉着枕头一顿狠揍。鼻腔里发出一阵类似丧恼的哼哼。   纵然知道这个点定然是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但是她不想去——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床头柜上传来一串铃声,是她的手机。   原来手机还在,也对,手机没在包里放,是在外套里。   “咚咚咚!”手机响着,又来了一串敲门声,接着是服务生的声音:“冉小姐,您的衣服已经给烫好了,麻烦开下门好吗?”   冉月掀开被子,没理睬催命的手机铃声,捞过旁边一个毯子披到了肩头,露出下半截的睡裙,光着脚踏着地板去开门。   衣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被放在手推车上,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伺候。   做酒店这么长时间,也从来都是自己服务别人,哪里有感受到过别人的服务。   “谢谢了。”冉月礼貌客气。   服务生扯着职业笑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张房卡:“冉小姐,这是您的房卡,祝您住的愉快。”   要房卡做什么?等下她肯定是要退房走的。“不用了,我马上下去办理退房。”   “您这是高级VIP皇冠卡,您即使不住,也需要保管好的。以方便您下次过来用。”   还有这种?   冉月应了一声,接过房卡道了声谢。   关上门就听到手机依旧在响。   冉月这才过去拿过接起:“怎么了?”   “怎么了?大小姐,您是身娇体贵的大小姐,我真是服气,你一个VIP客房经理玩失踪,是准备撂挑子不干了吗?已经十个投诉了,姐姐、失踪前能打个招呼吗?”   “……”   打了招呼,还叫什么失踪~!   冉月抬手按了一下依旧胀痛没消尽的太阳穴:“我...等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过去处理。”   “快点吧,大堂接待都被闹得登记不了入住手续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VIP客户,是真的得罪不起。   挂掉电话,冉月深出一口气,开始换衣服。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是排斥的,但是每个动作都是利索的。   一切收拾妥当走出酒店大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这个地方她不怎么陌生,毕竟虞港她也待了这么长时间。   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干干净净,什么食堂饭卡,银行卡,身份证,统统没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已经很是庆幸。   一脚刚刚踏进大堂,一个高调的男声便贯穿了耳膜。   “你们经理再不出来,我就立马报警!我他妈的——”   “怎么了?”冉月一身休闲装未来得及换,直接站在了大堂:“我就是经理,您住几号房?”   “怎么了?我他妈的门底下被塞了一晚上的情.色小卡片,我他妈的被敲了一晚上的门,你问我怎么了?VIP房间,我订的可是VIP房间,你们是小旅馆吗?闹着玩啊?”   额……   冉月抿了抿嘴,心道,您自制力还挺好。   但是这的确是自己酒店的责任。   前段时间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处理过一次的。   冉月转过头看向大堂登记入住的前台问:“刘姐,查一下这两天入住客人的资料,报一份可疑名单过来。”接着又对客人说:“先生您先消消气,是今天准备退房吗?”   “我原本订了三天的,但是你们这样,我肯定是要退的。”客人眼看有处理事情的过来,气焰消下去不少。   “嗯,您退的话已经住的这天咱们给您半价房费,如果继续住,咱们可以免一天,您看这样可以吗?”   客人犹豫了一会儿没吭声,接着貌似不情愿的说了句:“那,那行吧。”   冉月笑了笑,走过前台拿了一份资料。   前台立着的工作人员将刚刚调出来的资料给了她一份的同时,又拿出了一把伞,说:“冉经理,这是803客人的伞,一直没来拿,你给送过去吧。”   冉月盯着那把伞,有一瞬间晃神,动作一僵,绷着头皮,应了一声好,心头莫名来了一股紧张,还有砰砰凌乱掉的心跳。昨晚吹在耳边的那股热气,似乎还在,绕着耳朵不散,爬上了一圈的红。   -我这人...比较善变,临时将就一下,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   败类!   冉月走进更衣室,衣服换的很慢,像是能拖一分钟,她等下就能减少一分钟的尴尬和窘迫。   “诶,冉经理,你今天中午忙什么了,你们VIP听说都乱了套了。”   说话的是宛然,换上便服似乎是准备外出。   “哦,”冉月犹豫了一下,含糊的说:“就...处理了点私事。”   “……”宛然愣了愣,有点出乎意料的哦了一声。冉经理为了私事懈怠工作,还真是第一次。不过她倒是乐于所见:“私事该处理也是要处理,你这成天的忙工作,家人朋友什么的,说不准就给怠慢了。感情么,还是需要空出时间来维系的。”   说话间,宛然扶了扶颈间的扇贝状项链,一颗不算小的闪钻,十分惹眼,被挪到了中间。关上柜子上锁,开始向门口走。   冉月冲其抿了抿嘴扯着笑,以做回应。   因为昨天晚上的一阵折腾,冉月其实走路都还是虚浮的,踩不到实处。   换身衣服,就出了一头的汗。身体莫名的发虚。   脸上也就草草的涂了一个口红,算了事。   对讲机刚打开,一道声音便传了进来:“冉经理,冉经理在吗?”   冉月将对讲机凑到嘴边:“怎么了?”   “809房拿去干洗的衣服不见了,我去了洗衣房,也没找到,看了监控,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行,我等下就上去了。”冉月说完停了下,但是并没有切换频道,接着磕巴了一下:“那个……”   “啊,怎么了冉经理,有什么事吗?”   冉月关上自己的储物柜,背过身靠着:“给我...订一份咱们的招牌意餐,我二十分钟后去拿。”   “是您自己点的餐吗?”服务生声音透出一丝诧异。   “额,对,麻烦了。记我账单就行。”   冉月说完下意识的咽了下喉部,将对讲机别在腰间,拿上了那把伞。   然后抬脚出了门。   -   809客房的衣服的确是找不到,即使冉月去了,也没找到。   就像刚刚服务生说的,监控什么的都查了,洗衣房也看了,就是没有。   最离谱的是,还是一件睡衣,男士睡衣。   谁会那么无聊去拿一件大老爷们的睡衣呢?况且入住的男的还带的有女伴。   ……   也不是那件衣服有多贵,房客表示那是自己女朋友买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所以必须要追究。   冉月立刻马上的定然是处理不了,反正客人还要继续住,就承诺了个时间,落实一下,多半衣服是在洗衣房拿错了,实在不行就赔偿。   处理完事情,冉月腰间对讲机就响了:“冉经理,您订的餐备好了,您过来取吧。”   于是五分钟后,冉月跑了一个来回,推着餐车,从新走在了八楼的楼道里。   楼道里很安静,不远处传来一道细细弱弱的女声。   冉月一步一步的走,细弱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直到立在了楼道口的一拐角处,不远处,就看到了803门口,立着一个女人,旁边男人微低头半靠着墙像是在仔细的聆听。   “伯母说,你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我就看了件素净的。听说你睡眠不是特别好,所以就买了睡衣,料子很舒服,特意定制的,尺码也是特意问了伯母的,应该挺合适。问了你几次,你都不说——”女孩话到了尾音,有了一丝埋怨。   秦时顿了顿,没吭声,听到另一边楼道口小推车的动静,漫不经心的看了过去,接着,眼睛落在冉月身上,就没再动。   “秦时哥,你总是这么忙,好不容易来了虞港,咱们有空出去玩啊。”女孩没看秦时,继续说。   秦时勾起嘴角,看着楼道口的方向,这才开口淡淡的回了句:“好啊。”   也不清楚是对谁说的。   女孩露出一丝欣喜,刚刚含羞带怯不敢看人的脸抬起看过秦时,这才发现秦时看的别处。顺着目光就看了过去。   “你愣着干什么?是来送餐的吗?”女孩刚刚的软言细语瞬间不见,这话是冲冉月说的。见冉月没接话,就转过脸看秦时,目光闪闪:“秦时哥,你点了餐吗?”心中还有点小欣喜,像是有什么期待。   点了吗?   秦时目光从冉月身上这才挪动了半分向餐车的位置,没承认,也没否认,偏过脸冲女孩说:“那不好意思了,好像有人要请你秦时哥吃饭。我也的确是饿了。”话温柔的出口,却像是刺在女孩心上的一把刀。明晃晃的逐客令。   让人还听的水里雾里的不明白。   女孩期待落空,一脸失望:“那、那我就先回去,就不打扰你吃饭了。”   秦时礼貌的冲人点头,嘴角还撇着笑。目光送人离开。   接着偏过脸就冲不远处的冉月说:“怎么,不是来送餐的?”   这话出口的时候,刚刚女孩还未走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冉月,方才离开。   “……”冉月推着餐车,这才一步一步的靠近。但是直到走到门口,背靠门框立着身子的秦时,都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冉月不得不停下,一直没怎么仔细看人的目光与秦时直白的目光对了一下:“昨天……谢谢你啊。”   秦时浅笑,依旧没有动身,声音微沉,眸色间多了些玩世不恭:“我帮你那么多,就值这么一顿饭啊?”   “……”冉月眼神慌乱的撩起将人瞅了一眼后,随即撇开,停了片刻,方才酝酿了一句出口就后悔的话:“那,你不是……也占了便宜的吗?”   说的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冉月眉头皱起,内心已经别扭成了一团。   秦时勾唇淡出一丝笑,背倚着门框,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别处收回,瞅着人明知故问:“我占什么便宜了?” 第18章 流火 善、变、   冉月:“……”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男人的恶劣的……   冉月愣是被堵的没话,抓着餐车的双手骨节泛起了白。一颗心砰砰砰的想要冲破体内跳出来。   “嗯?怎么不说?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秦时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蛊惑。比起苏瀚的直来直去,他软绵绵的一言一语,像是缝进人心里的一针一线,貌似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字字都能触到人心思上的一点软。   冉月用手借力,支着身体立着,看了他一眼随即低过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眼睛在秦时直白的视线下,像是没地方放一样。   没这么怂过。   昨天那么恶劣的情况下,自己都能奋起一搏,怎么这人三言两语,自己竟——   “你、你都把我看——”[光了]两个字没出口,冉月眼尾漫上一丝浅红,看过秦时的目光仿若生出一丝莫名的委屈。   这样小姑娘般的羞乃,才是她这个年纪,最正常的表现。但是此刻在冉月身上,却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看你什么了?”秦时毫不掩饰的低笑出声,声音有着一丝少见的魅惑勾人,似乎自己都知道是在欺负人,却是忍不住:“可、我也只是看了看而已啊。”   冉月:“……”   冉月咬着嘴间的一点肉,脚趾蜷缩了那么一下,为什么要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况且,也没什么好看的。”秦时见人不吭声,丝毫不给面子的又加了一句。   “……”没几句聊下来,冉月就憋了一脸的红,突然就生了一股怨气,没了委婉,想要泄气似的话直接出了口:“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顿了顿继续:“反正,你肯定、也不怎么吃亏就是了。”   “嗯,亏的确是没吃,”秦时倒是也没反驳,拖腔带调:“但是便宜...不是也没占么。”   冉月将唇缝抿成了一条直线:“……”   绕了一圈回来,终究是败下了阵。被他给绕了进去。   “那你到底想我怎样?要不你被下次药,我救你一次好了。”   冉月也不清楚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损己不利人的话。   不过这句话说的,倒是不经大脑,赌气似的跟年纪有了点符合。   秦时轻笑出声,扯开嘴角笑意一直挂着收不住似的,“噢,”音调上挑:“那你准备...怎么救?是——”   “你闭嘴吧!”   冉月被逼得彻底丢掉了职业包袱,脸胀的通红。   秦时彻底笑开了去,突然起身靠近,呼出的热气在冉月脸上,让人有点痒。   冉月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下的推车就被人拉到了自己那边,秦时径自推着进了门。   在快要走到餐桌的时候,转过身看向门口,一手插兜半坐在了沙发扶手上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冉月:“……”   可、为什么要进去?   “你吃吧,我就不进去了。”冉月给人那感觉,警惕的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兽。   秦时眸色清浅,看不出情绪,话也说的漫不经心:“我是吃饭,又不是吃你,你怕什么?”   冉月手没地方放的摸到了腰间的对讲机:“我哪里有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了?”话虽说的这么硬气,但是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只是,你是客人,我们是有规矩的。工作以外的事情——”   紧接着对讲机嘈杂里传来一声叫:“我说小月月,你胡言乱语什么呢?我都没问你你中午干什么去了,整个VIP客房——”   可惜了薛田田话还没说完,就被冉月直接给摁了挂断。   手是没地方放没错,可是没想到会碰到对讲机上的按键。   瞬间没了嘈杂,整个空间又变得安静起来。   冉月的慌,也明明白白的泄了底。   秦时手下摆放着餐品,偏过脸看了一眼人,一张干净的小脸透着过分的白,没抹东西,透着些许稚嫩,鼻息间轻拂,像是在笑:“你想多了,我什么时候说是工作以外的事情了?”接着坐进沙发,咬了一口生煎的十分嫩滑的肉,脸冲卧室方向偏了偏:“那个,我这人是不是也太容易伺候了?”语调很轻,拖着腔,“我房间里的绿植,可是已经有三天没人来换了。你们高级VIP的待遇,就是这样的吗?”接着偏过头,又看了冉月一眼,腮帮鼓动,两手臂就那样在膝盖上支着,他没在餐桌上吃,而是选择了沙发旁边的茶几。   “还有你们那个窗帘,太丑了,影响心情,麻烦也换了。”“还有,卫生间里总是有点怪怪的味道,也麻烦,”秦时话说到这里,眼睛瞄向冉月胸前的挂牌,像是要认准字眼,眯着眼睛盯着顿了两秒,“冉、月、经理你给处理一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时说完就继续开始用餐。   冉月:“……”   自从昨晚开始,两人对话就一直怪怪的。   突然而来正儿八经的一连串问责,让冉月脑袋一蒙,差点没转过来。   冉月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男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有点没能适应。   绿植,三天没换了吗?   “对、对不起啊,我这就给您弄。”   冉月重新拾起了职业操守,挪着步子进了房间,绕过沙发,直接进了卧室。   床头柜上放着的水培绿植,的确看上去不太好了。可是这窗帘,明明没有那么丑的吧,挺素净的呀,这都住了一个多月了,早干什么了。   而且刚刚明明听到的喜欢素净的呀?   此刻,冉月突然就想到了他的那句“善变”。   是真的善变。   冉月抱着绿植走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客厅一闲置的柜子上,接着转身去了卫生间。   明明是很干净的,而且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也没别的奇怪的味道。   接着瞄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干干净净,里面连个纸片都没。   冉月蹙眉。   出来卫生间看过正在吃饭的秦时:“秦时先生,您喜欢什么样的窗帘呢?”既然人不喜欢,那就问他喜欢什么总不会再出错。   秦时将咬在嘴里的一根意面嚼了两下,眸光浮起,看上去有点撩人,偏过脸抬手冲人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   冉月将原本放在水培绿植器皿上的手拿开,犹豫了下,过去立在了一边。   秦时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冉月,故作的蹙眉,顿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没吭声,吃东西。   片刻,口气略带不满:“你这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贵宾,是不是不太合适?”   冉月对上目光的一瞬,又飘向了别处:“……”   冉月原本有点窘迫,可她明明是来道谢的——   顿了片刻,扯着音,冉月似乎耐心十足的开始解释:“那个,你可能不太清楚,上班时间,我们不允许跟客人同坐,你总不能...让我跪下吧?”完全下意识的回答,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大。像是什么都被人起了底,已经无所畏惧。 第19章 流火 颠、倒、黑、白、   “没人知道,你坐吧。”秦时落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慢悠悠的接着说:“你们首要的宗旨,不是应该给客人带来良好的体验吗?”   秦时话说的很有道理,冉月无以反驳。   可是坐下之后,冉月无聊的低头用手指抠了好几分钟的对讲机,而旁边的人却也只是一直在吃,没有丝毫要说事情的意思。   丰盛的招牌意餐香气扑鼻,冉月觉察到身体的反应迅速的去捂肚子,摁着,将肚皮撑紧,试图压下那突然而来的感受,但是肚子“咕噜噜”叫嚣的闷响,丝毫未减,反而还很大声。   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   冉月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人,也刚巧四目相撞。   “……”   冉月脸色瞬间红透,绯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后勃颈。   近乎倔强的咬着下嘴唇里面的一团软肉。   而秦时看到的,明明是个逞强的小可怜。   -   窗帘果然是要花色的,一同跟着冉月过去商场选窗帘的实习生陈橙橙,年纪不大,但像是懂的挺多。   拿着一块布料左看右看,若有所思:“听说像803这种有身份背景的人,大多都会有一些恶趣味。”   冉月闻言挑眉:“什么意思?”   陈橙橙眼睛盯着花布料,继续翻捡:“像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或者拿毛爷爷当冥币来烧之类的。”   “……”听到最后,冉月表情像是遭了雷劈:“不至于吧?”这个、要坐牢的吧!   陈橙橙觉得冉月反应有点奇怪:“怎么不至于,这估计还算是轻的。说不定,还有喝人奶、喝人血的爱好,都有可能。”   冉月:“……”   冉月觉得这姑娘可能不良带颜色的作品看多了,依旧不敢苟同。   也...太扯了...   不应该是霸道总裁的吗?怎么听她一说,像是变态了呢?   冉月晃神间大口吸了一下手里的奶茶,呛了一口白白的奶渍喷到了外边一些,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就有点恶心的,不再想喝了。   “你们也可以做是吗?”冉月挑好一块布料递给营业员,“麻烦赶快的,我明天就需要用。”做的慢了,怕是到803该退房走的时间了。   营业员应了声,接了过去。   陈橙橙咽下嘴里吃了一口的面包,“你看,这803都住了将近两个月了,入住的时候没吭声,这都快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竟然倒腾起来让给换窗帘,这明摆着是故意刁难人呢吧?”   “还好吧,”冉月将手里的奶茶放到一边,顿了几秒,若有所思,慢慢的说:“人挺好的。况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说这话的时候,冉月脑海中显现了一双狭长的盯着自己看的眼,眸色很深,仿佛能将人给吸进去似的。还有点勾人。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选好窗帘又逛了几个服装店,陈橙橙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像是接的刚刚的话茬:“听说,有钱人他们玩的都挺花的,跟我们,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世界的人。感情什么的,也不过是附属品,不是必需品。”   冉月听到这句话没想别的,想到的是她去送餐时候见到的秦时身边的那位姑娘,能给他送睡衣的姑娘,会是什么关系?   总该不会只是朋友的吧?   在她出去803房门的时候,那睡衣好像是躺在了垃圾桶里的。难不成803的恶趣味,是丢人送的东西吗?   不想要...为什么还要收呢?   陈橙橙看看冉月,入眼可见的,似乎没在、她这个频道。   晚饭冉月吃的心不在焉的,吃的很慢,像是在拖时间。按理说,吃了晚饭,就该回家的,但是,她不想回去。   但是这里,又没有自己的住处。   现在想想,如果秦时的剧组,能够一直租用自己的住处该多好。   冉月想,那就不用回去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只是善于伪装。   但是神经绷紧到一个界限,也是会断的,会崩溃。   于是从食堂走出来,连着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时候,冉月鬼使神差的进了黑漆漆的一个隐蔽的楼梯间。   黑漆漆的一片。   很静谧。   她立在黑暗里,背靠着墙,下巴抬起,仰着脖子看外边吊着的一盏照明灯。   没人会看的见她。   很安全。   灯光很暗,泛着黄。思绪放空,仿佛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她方才有时间找到了一个称得上安全的地方,可以把自己彻底藏起来的地方。   手插进上衣口袋,她原本是想去摸手机,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张卡,这才想起来早晨离开的那家酒店房卡自己还揣着,没给人家。   伞是还了,如今又要还卡,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而且不仅要还卡,还有房钱。   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不用立马回家的理由,冉月重新立直了身子,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来,腰间的对讲机就传来一阵刺刺拉拉的杂音,在静谧阴暗的地下楼梯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冉月、冉月走了吗?207有位房客找。听到回一声。”   冉月没吭声,转身出来就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秦时刚从外边开车回来,停了车,原本就要走过去的,但是在听到那一声对讲机之后,他停下脚步顿了几秒,哪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给撞了。   秦时转过身,看到人,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挑了挑眉。眼前的人,眼尾发红,又瞄了一眼冉月出来的地方,像是猜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说,就被人抢了先:“秦时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还有昨晚房费多少,我等下转给你。”   秦时两手抄兜,微低的头抬起,看着人,像是忘了这茬事,目光顺着看向冉月手里递过来的卡片,没有接,就只是盯着人看。   冉月被看的败下阵来,目光向一边看,但是旁边灼热的目光打在身上,依旧没有丝毫的锐减。   半晌,复又梗着脖子将视线对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不要吗?”   秦时从她嫣红的嘴唇,目光移到了映着白炽灯光,已经开始泛红的耳尖,接着又看到皙白耳后纹着的那朵似是而非的小花。像是看透了什么东西,看清了什么东西。   半晌,淡淡的、拖着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故意:“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从口袋抽出一只手用指尖划了一下那张房卡,依旧没有接,“四舍五入,咱俩也算是开过房的关系,”接着手收回再次抄进了裤兜,眼睛掀起,“昨晚什么都没干,”最后一个字,咬的很重,“你是不是觉得...挺遗憾的,所以...特意过来提醒,嗯?”   “……”   冉月低估了这人的浪荡品性,明明长的那么斯文和道貌岸然,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呢?   他...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呢、 第20章 流火 有、点、混、蛋、   “没有,秦时先生你误会了,这个房卡,听酒店服务生说是包年的,”冉月说的十分正经,“这么大个便宜,我可不能占,光是您救了我,我就已经很是感激不尽了。”说完将卡片又往前送了送,“给你,拿着吧,也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大半夜还要跑去盯片场。不过,产业看的紧,也是对的。”   “……”   秦时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揶揄的笑。像是知道冉月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说辞在故意拿话噎人。停了几秒,淡淡的拖着音节,将错就错,“你说的对,怎么能败家呢?”说着将房卡接走,指尖触到了一点细滑的皮肉,凉凉软软的,然后顺着手,一并将房卡抄进了兜里。   冉月终于得以收回了手,刚刚被碰触的那点,泛着灼热。去口袋掏手机,掏了两下方才拿了出来。“您手机号是微信号吗?我加您,您把房费给我说下吧?”   秦时没吭声,冉月这边只管翻着电话簿找电话,复制了一下,然后进去微信页面开始搜索好友,接着就搜到了一个没有头像的微信。   没有头像,是微信系统自带的那种浅蓝色人形图片。至于昵称,是一面红色的国旗图片。冉月点了添加好友。   但是秦时这边,没有任何动静。   冉月抬头看人,“那个,麻烦你通过一下吧,”没听到动静唯恐这人又误会自己借机添加好友,语气诚恳,“你放心,我转过钱之后,你就可以立马再把我给删了的,也不怎么占内存。”   前车之鉴,她不想在一个坑里,栽倒两次。   秦时似乎多了点耐心,但是并没那么听话,而是侧身靠在了一边的白墙上,掏出兜里的一盒烟摸出一支轻敲了下烟盒,接着咬在了嘴里,也没有笼火。撩起眼皮侧脸看着冉月,“你都说了,我既然守家业守的这么不容易,自然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占。”说话间隙里,秦时嘴里咬着的那根烟,也都跟着微微的动。“那个酒店租下了,其实我也根本用不到,卡,我不想接,那是因为相当于一张废卡,常年高级VIP的房费,这个钱,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算?”   冉月摁着手机屏幕的指尖顿住,一天的房费,她是可以付的起的,可……   秦时啧了一声,听上去有点为难,“说来也算是我的人出的差错,可——”说着便顿住侧头看着冉月,意思再明白不过,即使出错,那也是因为救你这个人啊。   “……”冉月想着,自己工作这么长时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那、我把办卡的钱都转你,你看,需要多少?”   秦时将咬在嘴角的烟夹进指缝,另一只手去掏手机,“我问问,”然后拨了一个号出去。   苏瀚的声音通过无线电的传播,透了过来:“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口味变啦?想我啦?”   秦时没搭理他胡扯,“昨晚办的卡,花了多少钱?”   苏瀚眉毛一挑,嗤的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钱有概念了?”   “多少?”秦时一本正经。   苏瀚也稳住了音儿,“那个,”清了清嗓子,“没多少,咱俩哥们一场的——”   秦时没吭声。   苏瀚觉得不怎么对劲儿,太正经了,想着会不会是秦时家那位老爷子找茬:“没花钱,那酒店老板是我一个朋友,房间一直都有我的。”   “这么贵……”   “???”   秦时拖着音色,开始责备,“怎么能办那么贵的卡?”   “你有病吧?我说了没花钱!”苏瀚声音很大。   “行了,工资就暂且不扣你的了,下次注意。”秦时淡淡的说着,又将夹在指头缝里的烟咬在了嘴里,“不对,是下不为例。下次直接滚蛋。”语调很轻,慢悠悠的,脾气看上去好的很。说完就将电话挂了。   “……”发你妈的工资,滚你大爷!苏瀚终于忍不住,直接冲已经挂断的电话爆了粗口。   发癔症呢吧?   秦时将电话收进衣兜,复又掏出火机将嘴边的那根烟点上了火,深吸了一口,接着侧过脸看了一眼冉月:“忍不住,就吸两口,不介意吧?”   冉月抠着手机有点无聊,心里的算盘,已经算了七八十来次,听到声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迎面就扑来了一团烟,接着就禁不住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是依旧说着:“没事,你吸好了。”   冉月小脸被呛的有一点红,秦时狠劲的又吸了一口,直接将剩下的长长一截掐灭,扔到了一边。   真的只吸了两口。   接着偏过脸看着冉月:“怪我用人不淑,钱花的有点多了。”   冉月眨着眼睛,“多少?”   “十万块办一张四流酒店的房卡,我刚刚好像说话有点轻了,应该直接将人开除。”秦时带着一脸的不满,一并蹙起了眉。   “……”   十万块?   冉月觉得开除都太轻了,她想杀人……   十万块她可以租几年的房子来用,她、做什么不行?   关键是,她要从哪里弄十万块?   抢劫吗?   “我、我拿不出那么多钱。”还就只住了一天。   冉月抬头看过秦时,因为距离近,还有身高的差距,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尾音也因为底气不足,有点发颤。   接着便又将脸偏过另一边。顺着身子,都开始背对着人了。   仿佛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所凝聚起来的所有不幸和难过在一瞬间聚集爆发,想绷、也绷不住,伪装,也伪装不下去一样。酸涩从胸腔开始蔓延,一点一点,到喉咙口,到鼻腔里,再到眼睛一热,接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情绪来的急且热烈,难以控制。   为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被自己给遇到了?   冉月意识到失态,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角。   秦时抬手,揉了揉额尖,似乎也意识到这么做,是有点过分了。十万块他没什么概念,但是似乎是不是真的过多了?他其实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姑娘,能忍到什么时候,尖锐带着保护硬壳的她,如果原形毕露,会是什么样?   但是真到事情发生了,看着一贯伶牙俐齿,长了刺儿尖锐到不行的人突然掉泪,又开始不忍心。   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混蛋了。   ……   -   “还住这里吧,就之前的那间房间。按照上次的合约续约,你租的房子,我们还需要再用些日子。”秦时也没征求人的意见,将刚刚的事情直接略过,没再提。“我安排印子过来给你谈,这次租的时间会比较长,今晚你也不用走了。那间房子原本就是剧组租下来的,你也刚搬走没两天,不会有人占。”   冉月背对着人,没吭声,但是能察觉到人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隐约的像是说了句:“老实在屋里待着别乱跑,外边也不怎么安全。”   之后就是一串脚步声,再转身,人就已经是没了影。   冉月没由来的却是愈发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狠狠的哭了一场。   然后就抹干净了脸,去了那间203。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却是莫名的舒心。   钱还没还,秦时的好友申请也还没通过。天色已经黑透了的晚上,房间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每一缕呼吸。   接着“叮”的一声提示音打破了这番静谧,冉月伸手摸过被自己仍在一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本以为是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却发现是系统推送的一条新闻。   冉月依旧穿着职业装,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接着翻转了下身,埋头在了被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懊恼至极。   刚刚,为什么要哭呢?   怎么就...哭了呢?   翻滚下来,甚至差点掉了床。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敲门声。   冉月身子从床上弹起,穿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拉着长音,走到门口,开了门。   直到她看见钟宇那张熟悉的脸,方才想起了一件事。   “对、对不起啊,我刚刚有点事,忙的忘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冉月一番话说的有点心虚。   “你是又住回来了吗?”钟宇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人,他也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要敲那么两下,却没成想,真的遇到了自己想见的人。“这次准备住几天?”   冉月略显牵强的扯着嘴角笑,“我也不太清楚,你刚刚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想赶紧解决事情,睡一觉。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说个事儿。”钟宇的目光一暗,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冉月哦了一声,“那你说——”一并打了个哈欠,疲惫溢了一脸。   钟宇因为那个哈欠紧张的神色略缓,顿了几秒,像是内心混战了片刻,犹犹豫豫的,盯着冉月看了看,向一侧偏了下头,接着又转过来冲冉月说:“我看你也累了,那就...改天再说吧。”他转念想着,反正人在这住着了,不急于此刻。   冉月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人,确实困得不行,也没多想,摆了摆手:“那晚安了,早点睡。”   “嗯,你进去吧。”钟宇拽着身后背着的乐器绳带,手没地方放的抠了那么一下。   “晚安。”   冉月再次躺到床上后,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再想,脑子昏沉的像是糊了浆糊一般,倒头就睡。   冉月是半夜醒来了那么一下,是因为一声手机传来的提示音。   叮——的一声,然后就让她睁开了眼。   可能是因为睡得早的缘故,甚至睡意不是很浓,瞬间就清醒了。   黑暗里伸手顺着一闪一闪蓝色的亮光,摸到手机,划开屏幕,出乎意料的一面红色国旗,映入了眼里。   通、过、了?!   冉月顺手发了一个正经的笑脸过去。   发完方才注意到了时间,凌晨两点钟……   她囧的蹙起了眉。 第21章 流火 醉、酒、1   “……”   手怎么就,那么快呢?   冉月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发誓对方发什么,都不再看,继续睡。   房间里静的出奇,她强迫着自己忽略一切,感官却是莫名放大。想不去注意都难。   丝毫的睡意都没了。   如此静默了将近十几分钟,手机却是安静如初,冉月睁开眼,拿过翻开页面,一个消息都没有。   孤零零的,依旧是自己发过去的那个表情。   冉月指尖惯性的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   ……   -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冉月上班、下班,几乎都没怎么离开酒店。   期间一次是同张助理一起回了出租房,拿了行李。   钱,也还没还。   但是冉月心里似乎有种感觉,秦时并没有多纠结这个。可虽然他人不提,冉月心里是记着的。大不了,这次他租用场地的钱不要。   之后网上通报了一起高利贷诈骗团伙落网的新闻,冉月似乎像是一刹那间得到了解脱,像是困了她几乎整个学生生涯的那段提心吊胆的记忆彻底灰飞烟灭,没了踪迹。   连同几天前晚上发生的一切,也变得淡淡的。   瞬间让她心间一轻。   该死的手机,也再没有接二连三的陌生电话打来,像是驱不散的魔咒一样。   像是头顶的一片阴云密布,终于得以云开见月明,透出了一丝光给她来照路。   所以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是开心的。   像是个意外的始料未及的惊喜突然出现,让她开心的像个小孩儿一样。   “请你吃糖。”冉月端着一盘糖果,咬在嘴里一颗,脸色绯红,在路过803门口的时候,刚巧房门打开。   秦时一身运动装,应该是要去健身房。看到突然递到自己眼皮底下的绿色糖衣,挑眉先是看了人一眼,接着伸手捻过,剥开放进嘴里。   冉月笑的弯起了双眼,抿了抿嘴问:“甜吗?”   “……”   秦时原本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冉月笑的弯起双眼,方才觉察到,原来是这姑娘从刚才就一直在笑。   似乎在秦时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笑过,这么的由心。   “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了?是欠我的钱,终于有着落了?”秦时话语间淡淡的,轻飘飘的,听上去很温柔,像哄人似的,一边卷着衣袖口一边向电梯间走。   冉月紧跟在旁边。   两人像是相谈甚欢的朋友,没有了客人与店员的客气恭敬。   没由来的让人有了点新鲜和舒服,秦时觉得很舒服。   “比那个事情还要好。”冉月说着又径自剥了一颗糖放进了嘴里,两眼睛泛着一丝柔光。还有天真。咬着糖偏过脸问:“想不想听?”   秦时霍地笑出了声,斜撩着眼尾将人看了一眼,还没听她用这种软绵绵的语气讲过话,没吭声,心情好的也伸手拿过一颗糖,剥开放进了嘴里,“真甜。”回答的,却是上一个问题。   冉月彻底笑开:“你也喜欢吃糖?”   “吸烟吸多了,吃一颗糖,挺新鲜的。”转眼两人已经立在了电梯口,秦时伸手按下下行键。   健身房在六楼。   电梯门打开,冉月随着也进去,拖着音,“你是要健身去吗?”   秦时轻嗯了一声。   直到电梯门合上,空间变得密闭,秦时方才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酒香,偏脸眯起眼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脸色绯红的原因,也终于是找到了。   怪不得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喝酒了。   味道很淡,显然喝的不多,但是酒量,并非那么乐观。   冉月继续啰嗦,“那今天就由VIP客房部的冉经理,给你免费提供一级守护,怎么样?”   “好啊。”秦时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满口应下,“不用免费,费用就从那笔钱里扣。”   冉月又剥了一颗糖慢条斯理的吃着,半晌,镜头慢放般,反应迟钝的,点头嗯了一声,不清楚应的什么。   六楼的健身房在下午的时间段里,人并不是很多。   而且VIP房客专用的健身房,人更是寥寥无几。偌大个场地,来来回回,算上秦时他们,也就是五六个人。   冉月就那样任性的端着那盘糖果,抱在怀里,一路从八楼吃着,进了六楼的健身房,完全不顾周边人的目光。   完全不想着会不会等下被抓到直接扣工资。   举止像个幼稚的小孩儿。   不过走的倒是挺稳。就是有点慢。   秦时不时地会刻意放缓脚步。   秦时转了一圈,上了一台跑步机,旁边放着一盘触手可及的坚果盒。   百无聊赖的随口问:“我始终想不通,你们VIP健身房里到处放这种坚果盒子是几个意思。我住过那么多酒店,你们还真是独树一帜。”   秦时一句话让立在一边,端着盘子吃糖的冉月哼哼的笑起来,“想知道吗?”   跑着步的秦时泛起一丝细喘,声线变得微断而迷人,透着诱惑:“你说。”   冉月拉着嗯了一个长音,嚼着糖,拖着音,“道理很简单的,就是想让你们多消费饮品。”说完再次嗤的一笑,一排小白牙趁着嫣红的唇色,晃的秦时眼睛眯起。   “想不到吧。”接着又俏皮的加了一句,“你可不要跟总经理告状说是我说的,他再把我调去那后厨,让我被人使唤,我会生气的。你总是告我状。”   “……”   秦时用鼻腔发出一声回应,应该是笑了,没再吭声。眉眼间覆上一层薄雾。   而冉月继续话多的很,“渴吗?要不要喝饮料?我给你再剥开颗糖好不好?要吃吗?”   秦时跑了一会儿,额头已经出了些薄汗,将频率调慢,掀起眼皮看了冉月一眼,顿了几秒,“那就来一瓶能量饮。”   冉月踩着鞋子差点崴了,几步走到旁边的自助购买处,却发现忘要一样东西,接着又转了回去,慢慢吞吞的,摊开手在秦时面前埋怨:“房卡呢?你都不给我房卡,我怎么给你买?”   倾城烟雨是采用的房卡一卡通机制,也就是说,这房卡就像是银行卡会员卡似的,只要是在酒店里,只要里面有钱,就可以无所不能。   秦时眸色一暗,在类似娇嗔中从口袋里将房卡摸了出来,放到冉月手心里。   冉月似乎这会儿酒劲比刚刚上头了点,拿着饮料瓶走路都有点不稳了。秦时怀疑刚刚出门那会儿,这姑娘肯定刚喝了,劲儿还没怎么铆出来。   在冉月一手端着糖果盘子,一手抓着一瓶饮料快要走到秦时旁边的时候,从对面的一个入口处进来一个人,正是薛田田。   她一眼便瞧出了冉月的不正常,此刻冉月勾起两侧嘴角冲秦时一番笑,接着慢吞吞的将手里的饮料放到了旁边的置物架子上,“喝,要我给你拧开吗?”冉月两眼睛里都泛起了浑。   “……”   薛田田看到秦时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扯着冉月就想扯到一边。   冉月哪里肯依,脚下不稳,但是力气倒是大的很,根本扯不动。   “干嘛?”口气很不满,“我正在提供一级守——护,你这样,会影响我绩效的。”   薛田田蹙起眉头,凑近人嗅了下鼻子,“你在哪里喝的酒?你、你被总经理知道了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嘘——”冉月竖起无名指放到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小点声,你不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   薛田田冷笑一声,余光看了眼依旧在跑步机上的秦时,秦时迈着步,拧开饮料瓶盖,喝了一口,没往这边看。   确定没人知道吗?   “在哪儿喝的?你不是成天忙的要死要活的,还有,谁说的自己从来不喝酒的?”   冉月嗤的一声笑,又剥了一颗糖放进了嘴里,接着又拿过一颗递到薛田田的眼前,“要吃吗?可甜了,803都说甜了。你知道的,803跟个大爷似的,他那个嘴——”   “……”   薛田田惊得两眼一直,赶紧上手捂住了冉月那张嘴。斜过瞄了秦时一眼,也不知道人听到没听到,不过看似样子和刚刚无差。“祖宗,你闭嘴吧,我就问你酒在哪里喝的,往哪儿扯呢?”   冉月哦了一声,仿佛这才听清楚了问题,“你们那宴客的餐厅啊,今天有人结婚来着,你忘了?”   这么一说,薛田田倒是想了起来,“你好好的VIP客房部经理,跑那里干什么?”   “那酒挺甜的,”冉月答非所问,“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接着又憨笑一声,咬着糖咕哝着嘴,“不过还是没这糖甜。”   薛田田已经将眉头皱成了一道川字,瞄了眼冉月手里端着的喜庆的盘子,“糖哪儿来的?”   冉月依旧慢吞吞的,拖着音,“他们酒席撤了,这糖他们桌上吃剩下的,要往垃圾桶里丢,我就捡了捡,拿过来吃了。”   “……”   同时,旁边跑步机上的男人传来一阵呛水的咳嗽声,操,那别人当垃圾扔的玩意儿,他也没少吃。 第22章 流火 醉、酒、2   薛田田怕冉月惹事,到底是将人给拽走了,然后拖着拽着,哄着骗着,送进了她二楼的住处,千叮咛,万嘱托,直到感觉人迷糊着两只眼睛想要睡觉,方才离开。   因为掳走了冉月,薛田田刚好也挺闲,想着代替冉月守护803,哪知人不需要,这才知道原来人家就没点这项服务,完全是冉月自愿往上贴的。还绩效,绩效个锤子。   于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了人。   薛田田不知道的是,在她拽上冉月房间门的时候,人就再次坐起了身。直愣愣的,眼神看上去还挺正常,其实如果不跟她说话,没人能看的出来她是醉了。   “糖呢?”冉月摸了摸四周,没摸到。两脚着地下来了床,一路开门往前走,像是真的在找糖。遇到过往入住的新客人就抿开嘴礼貌的笑,特别礼貌。   表情专业、专业到了极致。   类似职业假笑。   转身进了楼梯间,顺着二楼的步梯,一路向上爬。   也不觉得累。   -   六楼健身房。   秦时喝完最后一口水,将空瓶子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   又在器材架子上撑了一会儿腰,练了几下臂力,直到浑身出满了汗,方才作罢。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出了健身房门,他需要回去房间冲个澡。   秦时是到803房间门口,手探进衣兜里的时候才发现房卡没在身上的。此刻他方才想到冉月当时给自己买饮料回来,的确是没有给房卡还回来。   秦时是知道她的那个同事将人安置休息去了的,多半是回了自己房间。   秦时无奈的蹙起了眉,摁揉了一下太阳穴,接着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印子,冉月在酒店安排的那间房是几号房?在几楼?”   电话另一面的张印明显愣了一下,他家这位,可是很少会关心这种小事的吧。“她住二楼。”   “几号房?”   “203,时哥,你是找她有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我过去给你解决?”   秦时闻言想了想刚刚冉月那喝醉酒的样,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秦时挂掉电话,抬手松了下脖子间的拉锁链子,将锁头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片锁骨线条,也赶走了心头一丝焦躁。   刚好将近晚饭点的时间,楼道里很安静,秦时走向电梯间,迎面只遇到了两个新来的客人。   二楼属于普通的客房,VIP电梯也根本不会停,秦时需要拐过另一面,绕一圈坐另一部电梯。   原本这个时间他应该洗过澡叫餐了的,而且晚上还有点事情需要去片场处理一下。   可是现在,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秦时坐上了电梯,按了二楼。   二楼住的也有他们剧组的工作人员,但是不多,而且这个时间,都在工作,大多不会在酒店里晃。   203其实很好找,酒店房间布局都差不多,大致位置即使跟803有差,但是也不应该会错的很远,很容易就被找到了。   门关着,秦时立在门口,站的笔直。   他伸出手,轻叩了两下门。修长的指节,和手背上分明的骨骼在淡淡的楼道里亮起的感应灯下照的能够看见细致的毛孔。干净的还泛着一点红。   没人应。   秦时立在门口顿了片刻,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叫下客房服务的时候,侧了下脸,就看到了从不远处一个拐口,晃出来的身影。   秦时眯起眼睛将目光收回,两手掐腰略低头深出了一口气,接着又看向了人。   冉月走的很慢,秦时干脆转过身靠在了门上等。   想着这姑娘喝醉酒这么不消停的乱跑,酒量不好不说,酒品也这么差。   冉月走近,盯着秦时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   脸更红了。   秦时蹙起了眉头,这是又喝了?   怎么过了这么大一会儿,还不如刚刚?   接着秦时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人,从背后捞出藏着的那只手,顺带拿着一个酒瓶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冉月端的很是端正,然后看到秦时愣了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专业的、将瓶子送到男人眼皮底下说:“秦时先生,您的90年威士忌。我亲自...”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要吐似的咽了下口水,“藏起来的。”   “……”   “藏哪里了?”   “就、那边步梯下面的杂物间。”   “……”   秦时瞄了一眼那酒瓶,接着两手抱在胸前,微低着头撩起眼皮与人对视,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声音像是浇灌了十足的耐心:“可我点的是酒,不是空瓶子啊。”   这明明是个空瓶子。   “不是空的,哪里是空的,我明明很满。”冉月似乎不忿的咕哝着,“快洒出来了,不能乱动。”   秦时听的云里雾里的,也没多做理会,伸手去拿冉月送到跟前的瓶子,准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谁知手刚碰上瓶子,就惹来冉月的一声叫:“不能动!我会洒出来的!”   “……”   声音依旧慢吞吞,表情幼稚,“我一旦洒了,就真的成空瓶子了,803会一个电话,把我贬进后厨。”   “……”   秦时闻言手顿住,接着霍地一下笑了,被气笑了。   敢情,这仇喝醉酒都忘不了啊。那平时毕恭毕敬的,装的还挺像。   “你洒了什么意思?”秦时对她重复了几遍的几个字百无聊赖似的,问了出口。   “我...就是瓶子里的威士忌,会洒的,你不能乱动我。我自己也不能乱动。”冉月说的一本正经。   样子很认真。   “……”   秦时绷着嘴,从喉咙口间嗤出一声笑。   搞半天,她自己是酒,“那是让我喝你的意思吗?”   冉月轻点了点头,“你慢点喝,着急了会洒的。”   “……”   秦时半眯着眼睛,冉月离他很近,脸上的小绒毛甚至都能看的清。皙白的脸上透着红,满满的胶原蛋白透着她这个年纪独有的活力。嘴唇嫣红,上面似乎还有她刚刚喝了未干的酒渍,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人看,上下扫动的睫毛像是戳在了心上,痒痒的,令秦时看着人的眸色一暗,多了几分缱绻柔情,“你是说...你是瓶子里面的威士忌,我要是喝的快了,你就会洒,是么?”   冉月鼻音轻轻嗯出一个音节,整个身体是僵硬的,连头都不敢点了。   彻底进入了角色。   “……”   秦时声音变得暗哑,在幽长寂静的楼道间里,听上去很是诱人,“那...我要怎么喝?从哪里开始喝?”   冉月拧了拧眉,有了动静,可能是拿瓶子的手累了,连瓶子一起收了回来,抱在了胸前,“哪里都行。你的酒,你说了算。”   “……”   秦时下意识的滑动了下喉结,将脸偏过一边,看了眼又深又长的走道,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话题必须得终止了。   他是来干什么来着?   对,要房卡。   秦时立直了身子,摊开手,准备张口,一串“嗯嗯啊啊”暧昧的声音就从附近的某个房间里传了出来,特别的清晰入耳,接着越来越大声——   “……”   秦时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这酒店的普通客房,是什么破隔音?   “嗯?”冉月竖着的耳朵似乎也被惊扰到觉醒了,扭着脖子看向一边,“谁在叫?”   接着边说边往一边的房间晃着步子,嘴里还不停的唠叨:   “叫的好难受啊。”   “很疼吧。”   “好压抑啊。”   “还叫这么大声。”   “肯定很痛了。”   “他们是在打架吗?”   秦时:“……”   冉月耳朵很灵,很快锁定了目标。哎了一声,伸手刚要去拍人家门,就被秦时一个眼疾手快给将手揽了过来。顺手也直接夺下了冉月怀里抱着的空酒瓶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拖着人往203刚刚他们立着的地方去。   “你抓我干嘛?我要报警。那间客房里面的客人在打架。”   “……”   秦时抓着人,因为他体格高大,很容易就将冉月按在了门板上,然后厉害了一句:“别动!”   “……”冉月被吼得一愣,吸了下鼻子。   秦时摁着人肩膀,支着身子,低过头与人平视,口气又像是在哄人:“你是威士忌,忘了?不能乱动的。”   冉月顿了几秒,像是终于意识回笼,又僵起了身子,慢吞吞的说:“对,我会洒,洒了你可就没得喝了。”   接着又说:“那你快报警。”   “……”   “报吧!快报警。你听——”冉月竖着耳朵,声音很轻,像是用气音在说,“叫声越来越大了。”呼出的热气,喷着窜进了秦时的勃颈间,湿湿热热的。让人起燥。   “……”   脑仁还有点疼。   冉月继续说:“那声音,感觉难受的快要死掉了。你不能这么冷血。”   “……”   他妈那哪里是难受、明明——!   秦时似乎压了压某种涌动的情绪,清了清有点哑掉的嗓子,接着看过冉月,好脾气的应了声:“好,咱们报警。”   接着秦时收回摁着冉月肩膀的那只手,立直了身子,故作样子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划开页面进去,拨了110三个数字,接着放到了冉月眼前晃了晃,“看到没,咱们现在就报警。”   之后,秦时将没拨出去的手机,放到耳边,报了警。   “好了,报警了,这件事咱们就不用管了,等警察来处理,嗯?”   冉月点了点头,出了口气,“那就祈祷打人的那个被抓走之后能尽快的改过自新吧。”   “……”   秦时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看着人,眸色一紧又一松,“好了,冉月,对吧?”秦时开始处理正事,“你刚刚……买饮料时候,用的那张房卡呢?嗯?”   冉月正低头摆弄着衣角,闻言抬起了头,“卡吗?我想想。”接着似乎有点费力的真的开始想了。但是很快,她拖着音,“你都说是给我买饮料用了,还给我要?”   “……”   秦时深吸一口气,“所以,房卡呢?”   “买饮料了。”   秦时被堵的有点心头一梗。   他是疯了,过来问一个醉鬼,要房卡。   “买过饮料,你放哪里了,还记得吗?”   秦时觉得今天,用尽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耐心。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还可以发挥到这个地步。   冉月忽闪了下长长的睫毛,盯着人,声调带着鼻音,“我买饮料了。”将刚刚的话,继续重复一遍,顿了几秒,慢吞吞的,终于开始解释,“自然是投进那自助贩卖机、那个收币口里了,不然...怎么买饮料。”   “……” 第23章 流火 醉、酒、3   秦时被气得一通笑。   今天不止这丫头反常,连带着自己都有点不正常了。   气疯了!   盯着迷迷糊糊的人,条件反射般,干咽了下喉咙。   声音暗哑,带着磁条,“你的房卡呢?”   秦时此刻别无所求,想着将人弄进房间,剩下的自己找人解决。   “在口袋里,”冉月说话间已经带了些鼻音,“你拿吧。”   “……”   秦时打眼瞄了一下冉月两边的衣兜,没有要自己伸手去拿的意思。   “乖,自己掏出来。”   “……好,”冉月愣了愣,慢吞吞的回了,倒是很听话,将手伸进右边衣兜,摸了摸,结果没摸到,左边依旧没有。下身裙装摸了个遍,她径自声调挑起,咦了一声。   秦时耷拉下眼皮,接着斜过看向一边。   他就知道。   冉月已经恹恹欲睡,没了精神。   秦时掏出手机拨电话。   张印再次接到老板电话,知道这次准有事儿:“时哥,我现在过去吗?”   “对,”秦时掀着眼皮看冉月,“你过来直接去大堂让他们叫来他们的电器修理处员工,把六楼健身房的那台自助贩卖机给拆了。”   “……”张印听的一阵迷。   好好的,干嘛拆人家贩卖机?   然后没等他去开口问,秦时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房卡在那个投币箱里,速度快点。”   “……”   半晌,张印应着,哦了一声。   秦时没有挂电话,看了眼冉月,“还有,203房卡应该容易补,你先去前台补办一张,带过来,我在203门口。”   “……好。”   张印通完电话,脑袋糊成了一团,理不清思路。   但是办事效率极高,不消片刻,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然后在看到旁边立着的冉月的时候,额头抽搐了一下。   因为人正抿着嘴冲自己笑。没见过她这么笑。好似,不怎么正常。像是被喂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似的。   跟平常的严谨样子天差地别。   “时哥,这是203的卡……”   秦时接过卡,很是容易的,就打开了房门。   旁边的张印欲言又止。   直到眼看着秦时推着人往屋里走,快消失要反手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终于忍不住似的,提醒了句:“那个,时哥,《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有、有了解过吗?”   “……”秦时偏过脸,露出一个看傻逼的眼神,接着淡淡的从嘴里吐了一个字,“滚!”   “……”   秦时其实没怎么触碰到冉月,她自己就很乖乖的在走。   她这个属于标间,一眼就看到了床。冉月进去后冲床而去,倒头就栽到了上面。   这次她是真的困了。   秦时立在一边,背靠着旁边床头的一个柜子上,伸过口袋处摸了一根烟,叼在了嘴角。   点上火,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   床上的冉月头钻进了枕头下面,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别走,”   秦时愣了一下,眼睛覆上了一层雾霭,暗了下去。   “爸爸。”   “……”   接着便又散开。   算了,不跟小朋友一般见识。而且还是个醉鬼。   秦时一根烟燃烬,抬脚走到床边,将被子拽了拽,然后就出了门。   然后就看到对门正在刷卡进屋的男人转过头看见自己愣在了那里。   秦时没理人,随手带上房门,就往楼梯口处走了。   钟宇盯着那扇被关上的203,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都是什么味儿。   秦时房间的卡也很快被找到,进了房间。也终于能够洗个澡,消停一会儿。   躺到床上翻了本早上送来的娱乐杂志,看了两页却是兴味索索,扔到了一边。   接着翻开手机,瞄了两眼,一个卡通笑脸头像,跌进了眼里。   从来未用过的这个微信号,多了一个好友。   ……   -   冉月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整个床铺也被人给拱的像是猪窝。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混沌了一会儿,接着睁大了双眼,没了一点睡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坐起了身。   身上是酒店定制的黑色套装,依旧好好的穿着,但是腰间的对讲机,没了。   冉月偏过脸往床头柜上看,房卡还在。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怪怪的。   她昨天好像是太高兴了,跑去人家婚礼上,偷喝了一口酒来着。可是喝了之后——   冉月思绪回笼,想到了自己端着一盘子糖给803吃的场景,但是之后好像,就不怎么清楚了。   偏脸看了眼床,没再多想。   冉月梳洗一番,准备去找下对讲机,实在找不到,还得去申领一个。   刚出门,就看到门边立着一个人,“钟宇先生。”   钟宇听到声音,神色复杂的看过来:“你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冉月被问的有点糊涂,“没,怎么了?”   钟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反应的。”冉月说着随手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今天起的真的早,肚子好饿。   钟宇想问昨天晚上从她屋里出来的男人,跟她是什么关系,但是愣是没问出口。“你休息是哪天,请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他原本是要说你的,不知怎的,一紧张,内心又害怕被看穿似的,说成了“你们”。   “真的吗?”冉月这两天心情也是明显的很好,“你是不是遇到好事了,想庆祝?”   钟宇尴尬笑了笑:“算是吧。”   冉月婉然一笑,应了声好。   对讲机到底是没能找到,只能去申领了个新的。扣了一部分工资。   不但领了个新对讲机,还领了个新下属。   VIP客房副管理,宛然。这可是个新职位。   VIP客房,可一直都没设副职的。   “冉经理,我们一个部门了,以后多多关照哦?”   更衣间,宛然一脸春风得意的同冉月搭讪,其实听闻她的作风时候冉月是有料想过这么一天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短短的不过几天时间。   之前冉月被贬去后厨,宛然直接跻身VIP客房经理。但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情况,令她始料未及。别说她,就连冉月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瞬间又回来了的。   “应该的。”冉月上了点淡妆,将对讲机别在腰间,接着传来了餐厅部主管的声音:“各房间早餐已经备好了,各部门安排人员过来提供送餐。”   同时响的还有宛然的对讲机,两人相视一眼。   “冉经理,我去安排。”说话间宛然已经收拾妥当,出了更衣间。   节奏快的,让冉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   “秦时先生,您的早餐。”   一连串敲门声之后,是个甜美的声音。   秦时穿好衣服,过去开门。   他穿的正装,吃过早饭,准备出一趟门的。   开门后没多注意,直接转身过来了餐桌旁边坐了。   “您的菲力牛排三分熟。”   一并放上了刀叉,和用餐巾。   一切准备就绪,秦时别上餐巾布,拿起刀叉开始用餐的时候,却是发现服务生,还没走,于是缓缓的抬过头看人。是不怎么熟悉的一张脸,“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宛然愣了愣,她以为之前做了一个月的VIP客房经理,这人会有点印象的,但是看来显然是没有。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了秦时面前的用餐桌上:“秦时先生,我是新来的VIP客房部副经理宛然,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说着将手指放在耳边和嘴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VIP客房经理?”秦时似乎脑中打起了璇儿,“你们员工如果上班期间醉酒误事,也是会被贬的吗?”   “……”宛然被问的一头雾水,“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秦时哦了一声,切下一块牛肉,漫不经心的准备开口问,就被门口的另一道男音给打断了:“他问的是小白兔。”   苏瀚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接着一屁股坐到了秦时的对面,然后抬脸冲旁边的宛然说:“美女,给我来一份跟这位先生一样的牛排,记他的账。”   秦时咬进嘴里一块肉,嗤笑一声,“你还挺自觉。”接着抬眼示意旁边立着的宛然。   “那是,我可是你员工,你得给我发工资的,也不能光干活,不给吃饭,而且说好的包吃包住。”苏瀚显然没能过去上次两人通电话的那道坎。   秦时抬头瞄了一眼人,直接换了话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靠!”苏瀚爆了一声粗口,“被一女人坑了。还说我呢,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时揣着明白装糊涂。   “少给我装!”   秦时不着痕迹,勾了勾唇。   ……   冉月一连几日都很闲,原本属于她的工作,几乎被新来的客房部副经理宛然给顶了个完全。再次听到秦时的名字,还是在大堂,像是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穿着一身制服,拿着一封信,上面大大的写着“秦时先生收”几个字。   “您好!”冉月瞄了一眼制服男子手中的资料,下意识觉得应该是同名同姓,“有什么事情吗?”   “哦,”警官说着将写着字的封条资料送到冉月眼前,“你是这里的领导是吧,你们酒店一位叫秦时的客人前些天帮我们破获了一件高利贷诈欺案件,揪出了里面的作案团伙,当时录完口供,我们再三追问,他只是说住这里,也没说具体房间号,麻烦你给查下。”说着又将手里的资料往冉月眼皮底下送了送,“还有这个,麻烦你交给他。”   冉月脑间一热,抿了抿嘴角,试图让说出来的话,变得自然:“是...前几天已经归案的那个,高利贷案件吗?”   警官不假思索,“嗯,对,最近也就那么一起,还能有哪个?”说着直接将资料戳到了冉月的手上。 第24章 流火 没、怕、你、   很多事情,发生的都会让人始料未及。   冉月从来没想过,帮自己一点一点的,从陷身的泥泞里脱去纠缠的,是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   -   冉月拿着资料走到803门口敲门的时候,里面没人应,多半是没人。   于是,她就立在那里等。将手里的档案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却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冉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站的两腿都开始麻了,也没等到人。   想着是自己太过心切了,就准备回去,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打开,刚要抬脚进去,就看到了里面准备出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秦时。   黑色西装显的他稍微成熟稳重了不少,已经长的稍许长一些的头发,飘在额前,荡成几缕刘海,看上去没有之前短寸时候那么的难以接触。衬得棱角圆和,还多了些许柔情在里面。再加上他眉毛原本就浓,双眼皮褶痕比较重,看过来的目光,也就显得愈发的深邃。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还是又喝醉了?”秦时两步走到愣在那里的人跟前,突然想着几天都没见了,心情莫名的有点郁闷,凑近在冉月的耳边呼着热气,“该不会是出了糗,在躲人吧?”   冉月那天其实断片断很厉害,所以此刻,完全不太理解秦时说的话,“没躲,”因为身高的差距,冉月需得向上抬起眼皮看着人,“就...来了个挺能干的下属,显得我没用罢了。”冉月说完方才觉得自己像是小学生在给老师告状。   秦时哦了一声,转过身开始向房间处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偏过脸向后冲冉月,“你说她啊——”顿了几秒继续道:“姓宛,对吧?”   冉月原本就是过来找人的,后脚跟上,尴尬一笑,想着人可能是真的能干,才这么几天,就能让面前的这位,给记住了名。   冉月偏着脸向一侧楼道口看,她的那点小心思,秦时看在眼里,心里门儿清,“天天像发小广告似的,每次服务必塞联系方式,想不记住都难。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她给贬了?”   “啊?”冉月下意识的回过来头,有点震惊,看着秦时,因为腿没有秦时的长,跟着步伐有点吃力,脸色泛起了微红,“不、不好吧?”接着低过头抠着手里的档案袋,又咕哝了一句:“人家,也是凭本事吃饭。”   秦时没吭声,很快也已经到了门口,掏出房卡刷开了门,踏进门内开始换鞋。   冉月立在门边。   秦时换好鞋子往里走了两步,拿了瓶水拧开喝了口,偏过脸看冉月,又瞄了眼她抱着的一个档案袋,“跟着我过来,就是为了立在门口吗?”   冉月哦了一声,“进来也行的。”说着就进了屋,但是依旧立在门边。   “把门关上,”秦时看了眼依旧敞开着的门,冉月很听话的直接反手关了,秦时将衣服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冉月眼神不自然的,向一边晃了晃。她为什么要进来?   秦时脱下西装,然后扔到了沙发上,转身向卧室方向走,“你先找个位置随便坐,我去冲个澡,换件衣服。”   冉月下意识哦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局促。   眼看秦时进去里面一番倒腾,明明可以立马将东西给他,然后问个清楚就行的。冉月恨自己反应有点迟钝。   小步走到小酒吧台边,上面放了一本娱乐周刊杂志,冉月随手翻了两页。   都是娱乐八卦,不是这个女明星劈腿了,就是哪个男明星又找了一个新欢,要么是谦谦君子人设崩塌,出轨找了小三的,反反复复,就是这么档子事儿。   冉月觉得无聊,翻了两页就没再翻,给合上了。   只一个感觉就是,他们彼此的生活,真的相距甚远。   浴室哗哗啦啦,传来雨洒的声音,冉月以为很快,谁知秦时这一倒腾,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人出来。   谁说的男人洗澡挺快的,对,是薛田田告诉她的,薛田田说她弟弟,每次洗澡,不超过十分钟。   神速。   可是显然不适用于所有男人。   冉月等人,都等的快要瞌睡了。腿也站麻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出来,就先蹭到了吧台的椅子上坐着。   小酒吧台上面排了一整排的琉璃盏,透着灯光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冉月少有的心情放松下来注意到这些小东西,此刻心血来潮,觉得这种小装饰,还真是好看。卟啉卟啉的闪。   琉璃盏前面放着一个高脚杯,高脚杯旁边,是一瓶已经喝了有小半瓶的威士忌。棕黄色的液体带着别有的光泽。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喝这种酒,像是生活中缺不了似的。   冉月实在是很无聊,就又翻了几页杂志。   虽然无聊,但是她并不讨厌,这种闲淡的舒适感,甚至有点让她沉溺。   杂志上花里胡哨的,冉月也是走马观花似的,翻着,嘴角不自觉的扬着笑。虽然刚刚觉得无聊,似是这会儿看出来了点兴趣似的。   手指节曲着刚要翻过下一页,突然坐着的椅子被身后一股力道一推,翻转了个圈,让她后背抵上了吧台,惊得冉月放在腿上的档案袋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时湿着头发,鬓角还滴着水,拿着一条干毛巾揉着,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带蓝色条纹的运动装,看上去很年轻,像是二十多岁刚出头的大学生。他弯下腰去拾掉在地上的档案袋子,指尖可能是因为刚冲了澡的缘故,泛着红。   将东西拾起,撩起眼皮看了眼冉月那略显惨白的小脸,声音泛着散漫,吊儿郎当的,像个小流氓,勾起一侧嘴角,呵了一声,“怎么,怕我?”   “没怕你,”冉月刚稳住的身子,作势要从吧台转椅上下去,却是被秦时伸过来搭在吧台上的一只胳膊给圈住了去路。接着将档案袋,又送回了冉月的怀里。冉月盯着人眨了眨眼睛,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我觉得,你挺好的。”   小姑娘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很复杂,让秦时有一瞬的晃神,“别这么看着我,”盯得他泛起一股燥热,“说实话,我都对自己没那么有信心。”说着秦时自嘲了一番,“我又不是圣人。”禁不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惑。“会犯错误的。”   秦时浑身沐浴露的香气透着清爽,荡在两人周边,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了冉月一脸,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你不需要做圣人。”   在说什么啊?冉月蹙起了眉。   秦时闻言眸色加深,挡在吧台上的胳膊,若有似无的碰触到了冉月同样勾在边缘的指尖。而那指尖似有察觉,不着痕迹又很迅速的往自己身侧挪了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时替她说了。   他一只手撑在吧台一侧,一只手拿着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依旧擦着头发,眼睛却是因为听到那么一句话散出一丝危险。   “啊?”秦时凑得太近,不知是沐浴露香气的味道,还是秦时身上特有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闹的冉月脑袋里有点混沌的化不开。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尽管吧台椅子很高,但是冉月坐着依旧跟人差了一个头,男人高大的身子立在身边,而且好像自己被圈着,有股别样的压抑。   顿了几秒,冉月终于忍不住的出了声:“我能下来吗?”   秦时盯着人看的目光收回,偏脸向一边看了眼,没吭声,但是使坏挡着人下来的那只胳膊,倒是收了回去。随手又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了一边。   直到冉月下来吧台椅,刚刚回荡在两人间的异样,方才消散了些。   秦时神色如常,挪着步子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棕黄色的液体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又瞄了眼冉月手里的档案袋,刚刚捡的时候隐约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的吗?”   “哦,对,给你的。”冉月说着将袋子递到了秦时面前,“我也不太清楚,别人送到下面大堂里来的。”   秦时又抿了口酒,冲她抬了抬下巴,“拆开来看看。”   “我来拆吗?”   冉月又征求了下意见。   秦时两胳膊肘支在吧台上,冲人再次抬了抬下巴。   冉月手下一点一点的将封条扯开,然后露出一个红色本子,锦缎的面子,像极了那什么——   冉月掏了出来,果然,“是荣誉证书,”接着从那所谓的荣誉证书里面掉出来一张纸,冉月从地上捡起来铺开来看,“哦,还有张奖状。”说着她目光定住在上面,愣了几秒,径自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秦时蹙眉。 第25章 流火 酒、吧、1   秦时将荣誉证书和奖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一通看,脸上没有一点温度,甚至有点难看。   冉月脸色涨的有点红,也可以说是忍的有点难受,嘴角依旧若有似无的噙着笑。   秦时冷冷的目光射来,表情略显不悦的凶了句:“还笑?”   冉月敛了敛情绪,“那个——”酝酿了下措辞,“前几天归案的那个诈骗团伙,原来是你的功劳啊?”   秦时有点懒得搭理人,从鼻音里哼出了一个“嗯”的字节。还拉着长音。   “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怎么录口供的?”冉月开始变得有点正经,“我想听。”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秦时将荣誉证书和奖状放到一边,继续端起那杯没喝完的酒来喝。虽然已经猜出了点蛛丝马迹,依旧说着,“给我个理由?”   “因为……挺想知道的。”冉月眼神飘过一侧,淡出一丝惨淡的笑。   秦时盯着人看的眸色一深,将酒杯放下,拿过丢在旁边的毛巾向沙发走去,“我其实就说了一句话。”   冉月随着秦时的移动转过身,看过去,“什么话?”   “你们可以调一下十月十一日那天,从倾城烟雨,到漂流街巷口晚间的监控录像。就这一句。”   -   冉月休息,就拉上薛田田一起出来玩。原本是忘了当时因为心情好应下钟宇的那句话的。   没成想的是,两人出去吃饭,与背着乐器的钟宇走了个正对面。场面十分尴尬。   结果,就凑到了一桌上。   吃完饭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但是钟宇执意要请她们去别处玩儿。   冉月拗不过,再加上旁边薛田田一番添油加醋下来,就来到了酒吧。   冉月第一次过来酒吧这种地方玩,没想到还是被薛田田这个家伙死缠赖打要求的。   看样子熟门熟路的,这种地方没少来。   酒吧里音乐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震得冉月鼓膜疼。薛田田倒是喝的挺欢。   他们人似乎有点少,根本热闹不起来。   就只听着旁边的几桌闹的要翻天,什么做游戏,什么真心话,什么大冒险。   而他们只是干瞪眼看。   酒吧很大,里面包厢也会不断传来热闹的喧嚣声。   冉月同薛田田两人原本就游乐场,商场的转了一天没停歇,这会儿音乐在耳边闹的有点让人头疼。   想走人。   但是应了别人的,也不好开口,毕竟刚来没多大会儿。   冉月又坐了一会儿,便借故出去接电话,跑了出来。   乍一出大门,冉月两耳朵像是失了聪似的,有那么一会儿什么都听不太清晰。不远处主道上来来往往车辆的鸣笛声和刹车声,都模糊的很。   顺着墙角站了那么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了些,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讲电话,但是很快声音又被不断从门口出来说笑的男男女女冲散,没了痕迹。   冉月摸出手机,翻着看。手机屏幕上打出来的光,将她的脸照亮一片。从胸腔憋上来一口气,接着缓缓的从鼻息里透出。不知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弯起了两侧嘴角。   接着那点笑,就因为旁边拐角处突然出现的男人,戛然而止。   冉月听到细碎脚步声,侧脸看过去的时候,秦时穿着一身十分彰显绅士的西装,正一边走着,一边低头卷着衬衣袖口边,稍长的几根刘海滑到眼角遮了个大概,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那一两秒间,冉月纠结起了到底要不要跟人打个招呼,或者干脆侧一下脸,反正光线暗,他铁定也看不清人。   然后她就真的收回了目光偏过了脸,而此时秦时方才注意到立在两步之遥的人。   他们在的地方,是酒吧出来拐弯处的一条小道,前面是个花坛。路是鹅卵石铺的,踩上去还有点硌脚。   冉月微低着头,已经看到了从眼皮底下过去的男士皮鞋,却在下一秒,停了下来。   秦时原本的确是没怎么注意人,人都已经走了过去,却发现刚刚无意间瞥到的那个花朵刺青...有点眼熟。接着一手抄兜,就立在了那里。脚尖也顺势,磨转了方向。   接着两人,四目相对。   “看到自己的VIP客人,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不太礼貌?嗯?”   秦时将另一只手也抄进了裤兜里,居高临下,看着人。   路很窄,两人离得很近。   秦时入眼所见,冉月换掉一身正经的职业装,此刻上面穿着一件连帽宽大款的卫衣,下面一条紧身泛白的牛仔裤,头发长长了些,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他记得在外边见到的她,总是一脸用力过猛的妆,耳朵上一连串的还带了耳钉耳环,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却又是一眼就能识破的刻意。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在停车场那里,还有后来救她的那次,仿佛应该也只有这么两次了吧。   而现在,她像是一朝摆脱了一个魔咒,去除了乔装封印。光秃秃的耳周,就隐约只能看到几个耳洞。因为下了班,脸上的妆也卸的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一件饰品,甚至没能涂一个口红,干净稚嫩的像个高中生。但是惹眼程度却是不减,反增。五官精致,眉眼泛着清透,此刻与秦时对上的眼神,还透着一丝无辜,看上去纯纯的,十分无害,是个男人,应该都挺吃这一款。   可秦时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纯纯的,软软的,和自己周边一直以来不怎么缺的同款,不太一样,她有软刺儿。   “怎么不说话?”秦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出来门口吆喝的几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生,接着又看过冉月,“又喝醉了?最近...这么肆无忌惮啊?”   声音压的很低,低醇好听。   “没,”冉月瞅了眼人,“没喝酒。”   因为离得近,秦时一开口,浓烈的酒味儿就冲的冉月蹙了蹙眉,“喝酒的是你才对吧?”喝的还很多。   秦时勾起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伸过领口,左右扯了一下领带,散漫一笑,此刻方才透出一丝酒后微醺姿态。比平时表情松散了不少,眼尾微红,徒增了几许风流肆意。   “被你发现了。”接着鼻息透出一口气,“今天的确是喝的有点多。”   冉月不可或察的向后挪了挪身子,彻底靠在了墙上,拉开了一点距离,再次抬眼,觉得秦时眉眼间像是漫着一层雾,化不开。“是谁惹到你了?”   “谁敢惹我?”秦时半开玩笑似的反问,可能喝了点酒的缘故,冉月觉得这人此刻,特别容易接近。   “也是,您住的可是高级VIP的套房,谁惹的起?”谁住得起?   秦时呵呵笑了两声,冉月一句话把他给逗乐了。   冉月也抿唇笑着。   其实自从那次秦时出手相救,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变得不怎么像客人与店员那么纯粹。话语间,开始变得随意。   “所以,不要不开心。”纵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那点情绪,依旧显而易见。   秦时勾起的嘴角敛住,眸色渐深。   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在另一墙角边响起,像是一男人推搡着一个女人。若有似无的,还带着微喘。   “别,别在这里。”女人娇怯的声音中夹杂着欲迎还拒,欲语还羞。   不用看到,一听,就知道,做的是哪档子事。   两人动静还很大,多半是都喝了点酒。   色字当头,就开始控制不了,不管不顾了。   冉月年纪虽小,但是也不是对人事一无所知的。   虽然没喝酒,但是此刻,脸色已经微透出一丝粉红。透着尴尬。“你是带着剧组工作人员一块儿过来聚餐的吧,一会儿他们该等你等着急了,我朋友也等着,咱们赶紧进去吧?”   “那么着急做什么?”秦时明知故问,“里面太聒噪了,耳朵疼,陪我再待一会儿。”   说着转过身,同冉月一起,并肩靠在了墙上。   “……”   这边,不也挺聒噪的...   冉月抠着手机外壳的指尖有点用力,将脸偏向秦时所在相反方向看了一眼。   她想把耳朵堵上,因为旁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尴尬的让她脚趾微曲,咬了一下下唇瓣,心下一横,转过头看向了秦时,却没成想直接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咱们、咱们回去吧!”她有点怀疑秦时弱听。   秦时依旧直白的盯着人,仿佛故意的,手下也不知何时摸了一根烟,接着塞进了嘴角,答非所问:“介意我抽支烟吗?”   “没、没事,你抽吧。”冉月的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想要一下撞出体外,此刻尴尬到想让人蹲在地上抠脚趾。   也不知道秦时抽的什么烟,冉月也并不觉得十分难闻。   两人肩膀几乎紧挨着,秦时手抄在兜里,没有完全没入进去的皮肉,若有似无的触碰到了冉月柔软的卫衣布料。闲散的吸着烟,吸了两下,在墙角的棱角处,指尖微动,敲了一记烟灰。   而冉月显然没有这么淡定,看上去心虚不宁的。心不在焉。   接着在一声接着一声连绵起伏,毫无顾忌的呻.吟声传来的时候,彻底让她绷不住,偏过脸冲秦时着急麻慌的丢了一句“我朋友该等着急了,我走了哈。”直接起身走了人。   他肯定弱听,冉月想。   鹅卵石铺的小路不怎么太平,还让她小小的身板还踉跄了那么一下。   秦时将烟在墙角掐灭,掀起眼皮看过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若有似无,揶揄一笑。 第26章 流火 酒、吧、2   冉月钟宇薛田田他们三人是在外边坐着热闹,秦时跟着剧组一起,是在里面的包间。   秦时进去后一眼便瞧见了冉月他们,而且对偏过脸此刻同冉月说笑的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并且十分准确的就想到,这个人,就住在冉月的对面。年纪似乎比自己小个两三岁,但是比起冉月,还是要大。   男人对男人的目的性是很容易看穿的,一眼就能看的透,他在打什么注意。   “时哥,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出去找你了。”秦时往包厢方向走,张印走了出来叫着。“他们玩的太花了,我快顶不住了,你过来给我撑撑场子,他们就不敢再欺负我了。”张印说话间,也能感觉出来一点微醺。   秦时往冉月方向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接着在张印耳边说了两句话,惹的张印也往那边瞄了两眼,随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钟宇,你应该很会唱歌的吧?”薛田田两眼一转,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钟宇回答的很谦虚:“还行吧,我也不是很专业,也就是喜欢玩儿。”   薛田田看着钟宇衣着不俗,况且音乐这种东西,没点资本,也玩不起来。   但是,倒也不是跟某些人一样,高不可攀。   还是有希望的。随即给冉月使了一个眼色。   冉月权当没看见。   “您好,你们点的酸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餐盘上放了满满的一排,全是酸奶。   冉月看了眼薛田田,转而又看看过来的服务生,“我们没点这些。”   薛田田记得刚刚冉月出去的时候,钟宇去了一边,以为是他点的,不能折了面子,随即起身应付道:“我们点的,我们点的,放这里吧,谢谢啊。”   惹的钟宇看了两眼薛田田,以为她叫的,也没说什么。突然觉得是自己带她们出来玩,应该他来安排的,但是其实桌上的餐品,都还没吃完,大概是她们...特别喜欢喝奶吧。“你们看还想喝点什么,我去点。”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薛田田说着拿起一包奶拆开来喝,十分的给面子。   可是点这么多,怎么可能喝得完。   冉月狐疑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身上,想着也不知道谁这么会点餐,但是介于钟宇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问。   “小月月,这一包量可真足,我喝饱了。”薛田田大胃的姑娘一包奶下肚,已经不想喝了。这种地方,不点酒,点什么酸奶?   “……”   其实冉月刚刚出去的那么一会儿,他们也刚进来没多久,都只是看人家喝的欢了,都还没轮到自己浪,想着也是刚吃过晚饭,时间还早,准备等下撺掇人也多弄两瓶酒喝喝,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上来了酸奶。   “嗯,挺好喝的。”冉月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做点贡献,给人面子,拆开一包,插上了吸管。   “钟宇,喝呀。”薛田田撑的两眼直翻,“点这么多,不喝多浪费。”说着手下拿着一瓶,就送到了钟宇的眼皮底下。   “谢谢。”   这种女生喝的东西,钟宇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碍于薛田田投过来的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神,就硬着头皮喝了。   其实薛田田的眼神何止是莫名其妙,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挺正常的一小伙儿,怎么就不上道儿呢。都来这种地方了,哄小孩儿呢?让人喝酸奶。   正常戏码不应该是除开自己,他们两个各自喝点小酒,搞个暧昧的氛围,接下来的故事,不就顺理成章的么?   哎!   于是一桌三人,全部喝起了酸奶,看的旁边一圈儿喝酒的,目瞪口呆。   跟看仨傻逼似的。   旁边满桌子放的是扎啤,黄澄澄的,这边一溜烟儿的,全是奶……   都还没断奶,来什么的酒吧?   这边三人纵然牟足了劲儿去喝,可依然喝不完。薛田田盯着依旧没拆封的三大瓶,有点想吐。冲钟宇竖了一根大拇指,跑厕所里去了。   冉月也跟了过去。   薛田田吐了一通回来,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冉月倒是没那么强迫自己。   可两人屁股都还没坐稳,紧接着服务生,又送来了一餐盘酸奶。   整整摆满了他们的桌子。   “……”   有病吧这是!   还病的不轻!   包括冉月在内,两人盯着钟宇的目光泛出了一丝同情,还有可怜。还有无语。   “帅哥,我们都喝吐了呢?”薛田田眨巴眨巴眼,透出一丝可怜兮兮,“这个东西,它喝再多,也喝不醉人的。”   冉月旁边随机附和着。   钟宇慢悠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抛过去一个“难道不是你们点的吗?不是你们想喝吗?”的眼神。   “……”   这下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不是看仨傻逼那么简单,而是看仨神经病。   他妈的有病!   旁边路过的一小男生,流里流气不正经的嘴里还咬着一根烟,侧过脸瞄了一眼这边的盛况,嗤的笑了一声,一并出口了一句:“卧槽!”真会玩。   别人拼酒,这边拼奶!   “钟帅哥,您...挺喜欢养生的吧?”薛田田肉乎乎的脸上泛着油光,话语间还加了一个敬语。“喝茶...泡枸杞?”   “……”钟宇有点答不上话,“哦,还行吧。也不是特别——”说着眼睛不自然的看了眼摆满一桌的酸奶。   “服务员!”薛田田话都没听人说完,抬手招呼了下人,“拿过来一个编织袋,我们打包,带走!”   服务员过来蹙了下眉,“那个,确定...是要编织袋?”哪里找个编织袋?   一直默不作声的冉月此刻开了腔:“因为,普通塑料袋,它...怎么可能装的下。”冉月喝了一口眼皮底下她刚刚倒出来的酸奶杯,从胃部突然就泛上来了一股酸,呕了那么一下,连忙抬手捂住了嘴。   摆手冲服务生说:“别愣着了,拿去吧。”   眼看都已经是兴味缺缺,钟宇起过身:“那你们先坐这等一下,我去结账。”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待了。   今天,怎么会搞成这样?   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门,因为是晚上,薛田田是要回家去的,抱了几瓶奶,说是给邻居小妹妹喝就径自打了个出租车走了。   冉月同钟宇,则是立在站牌旁边,等另外的出租车。   酒吧的地理位置极佳,可以说是在市区最繁华的一段,交通也很便利,等了没一分钟,就坐上了车。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出租车的旁边,疾驰而去。   -   虞港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冉月手里提溜着一大包酸奶,同钟宇一起从旁边的侧门上了二楼。   整个楼道里泛着一股清香,两边的盆栽绿植,显然是已经换了新。   冉月冲钟宇摆了摆手,就刷卡推门准备进房间。   手刚搭上门把手,旁边不远处一间屋子的门就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拽开,砰的一声,门磕碰到了后面的墙壁,撞的很大声。   冉月将手里提着装酸奶的袋子放在门口,侧转身看过一边。   刚巧钟宇也还没进屋,“那边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们过去看看。”   冉月话音刚落,那边砰的一声过后就被丢出来一个男人,还只穿着一个裤衩。吭吭唧唧的蜷缩在了地上,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像是喝了不少的酒。   “我□□妈的,”骂骂咧咧的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个,“酒店管理呢?他妈的爷爷过来开房还送个大活人啊?不来人我可是要去法院告你们了啊!”说着又上脚踢了地上男人一下。   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两句女人的声音,“哎呀,好了,多大个事儿啊,把他赶走不就行了,你叫个什么?”   骂骂咧咧打人的男人闻言急了,转过头冲屋里就是一阵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贱.货婊.子,怎么是刚刚没被他摸够啊!是不是挺失望的啊!”说着进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里面女人尖锐的叫了一声,方才没了动静。   接着男人就又走了出来,两手掐腰,气的不行。   刚巧冉月他们走到了他的跟前。这时也终于将人看清,立着大吼大叫的男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而地上躺着的男人喝了酒,大概四十多岁,应该是被踹的不轻,一直吭吭唧唧的坐不起来。   “先生,您这边是怎么了?可以跟我说,我是这里的管理。”虽然冉月管的是VIP,但是突发事件,任何一个员工,都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   “你是管理啊?”光膀子立着的男人手指向地上的男人:“我他妈的睡得好好儿的,给送来一个男人几个意思?住房送玩3P服务吗?”   “诶!你怎么说话呢?”钟宇年轻气盛,污言秽语的听的不受用,“对女孩子说话麻烦有点素质行吗?”   “我□□妈,你们大半夜给我送上床一个男人来碰我女人,你们他妈的就有素质了是不是?”男人说着挥拳就往钟宇身上去招呼。   “先生,先生,”冉月开口规劝。可是话说到一半,因为钟宇对男人挥过来拳头一个躲闪,没立稳脚跟,冉月想要去扶,却也是没立稳直接被突然撞到自己身上的力道给撞出去了几步,头栽到了一侧的墙上。   嘶的一声,让她忍不住疼的出了声。   而那男人火气正盛,根本收不住似的,还要准备上手——   “先生!”冉月有点气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贯穿力很强,“您再这样动手,即使有理,等下恐怕也会说不清。”   男人原本看着冉月不过是个小姑娘,没放在眼里,想着也可能处理不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句话出口,竟是伴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淡定,突然就让他挥到一半的另一拳给收了回去,“行,小丫头,你刚刚说你是管理对吧?”   钟宇拉了一把冉月,“头疼不疼?”入眼已经是青红一大片,十分撼人,还开始渗血丝。   “没事。”冉月立直身子,忍痛走到了那男人的跟前,没有一丝胆怯:“先生,您把您遇到的情况说清楚,我们这边才好解决的呀?”从刚刚一开始,冉月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脾气比较暴躁,而且还有暴力倾向。此刻还能隐约听到屋里女人的抽泣,多半是刚刚被打的不轻。“您说是不是?”   “我等下肯定是要报警抓人的,”男人说着手再次指了指地上不怎么清醒的人:“他意图□□我的女人!”接着手又转而指向了冉月他们,“至于你们酒店什么责任,咱们就派出所里说去!还有,”男人兴许是说的累了,顿了几秒,“我前几天丢了一部手机,我他妈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丢在外边的,现在看来,说不准就是在你们这儿被人拿走的。你们等下给我调监控,我要看监控!” 第27章 流火 上、来、帮、个、忙、   冉月钟宇他们被折腾到了大半夜,先是弄清楚了莫名闯进去206房间的陌生房客,也就是被那正主男房客一脚踢出来的男人的情况。   责任也确实在于酒店,是酒店重复登记了房间。   也就是将原本有客人的房间,又登记给了新的房客。   而新的房客刚好喝醉了酒,进去,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生的少,但是也的确是有发生的可能。   客房工作人员忙糊涂了,或者登记系统瘫痪有了疏漏,就有可能发生。   糟糕就糟糕在了男人喝了酒,做了出格的事情。   冉月额头的伤已经肿胀很大,看上去很是撼人。   从派出所拖着脚步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钟宇手上拿着的消毒药水和棉签。   “结果怎么样了?”钟宇因为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所以没能进去,就只能在外边等着。   冉月显得有点累,旁边是个带喷泉的花坛,她转身坐到了花坛的石台面上,在里面费了半天的口舌,腮帮子说的都是胀的,抬脸看了眼钟宇说:“不好意思啊,你也是我们酒店的客人,却是跟着我受累,其实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她一个小姑娘,深夜独自面对这样的问题,能力不能力的暂且不说,钟宇蹙了蹙眉,倒是有点让人心疼。钟宇没吭声,转身也坐到了旁边。   冉月抬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挂在了耳后,眼神放空的看着远处来往的车辆,灯光一动一动的,还打着闪,“206还在做笔录,我看另外那男人也酒醒了不少。不过那人喝了酒,派出所估计也会就事论事,就不是咱们管的了。该承担的责任,我这边就只管如实往上面报就行。做酒店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其实麻烦事多了去了,比这奇葩的数不胜数,没事的。”   冉月声音伴着稍许的嘶哑,钟宇微侧过头看过人:“你还小,累了就别干了,换个轻松点的来做好了。至于工作,关键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   冉月闻言表情微哂,没吭声。   “我给你买了药,我来帮你擦一下额头吧,我看情况不是很好。”钟宇说着将买来的药水放到台面上,下手去拧消毒药水的瓶盖。   冉月连忙上前制止,“不用了,你给我好了,我带回去自己擦,谢谢了。”不管怎样,人毕竟帮了忙的,“今天也挺麻烦你的,改天请你吃饭。”说着扯了扯嘴角。   钟宇闻言也露出了一丝笑,其实今天整个下午下来他都觉得不怎么尽兴,甚至有点扫兴。尤其是在酒吧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害怕人对自己印象不好,“好啊,那我可是等着呢,不准再食言。”   冉月听到食言两个字,想到之前答应人的事情没能兑现,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   冉月他们带着人进去监控室,就又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原本是要钟宇回去休息,但是他执意不肯,也就没再强求。   206的房客大大咧咧的坐在监控室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晃着脚。看上去此刻心情变好了,还哼起了小曲儿。和刚刚暴躁的人,天差地别,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冉月和钟宇则是站在一边,盯着监控这边看,时间调在了206房客入住的第一天。模式自然是快进的模式。   监控室深夜值班的中年大叔,打了个哈欠,有点恹恹欲睡,没什么精神。   206房客一共是订了七天的房,今天是第五天。监控的第一天看到一半部分,终于见到了206房客带着一个女人刷了房卡进了门,这是入住当天。然后一直到深夜就一直没再见两人出来,中间应该是叫了一次餐。有服务生推着餐车进了门,接着出来,然后就一整晚无事发生。   接着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一切都很正常,不过是中途有一个别的房间房客路过时候将放在206门口的水培花束给顺手捞走了,另一只手扯开衣服将花束给遮了遮,房客四周看了看,甚至还特意多瞅了两眼摄像头。   估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一天这个监控被人调出来看。   这种事情也是很难避免,酒店大多的处理方式就是装瞎,一束花,之后工作人员见了会随手再补上。   紧接着206就独身一人出了门,女人没出房门。男人是临近傍晚时候才又回来的。   接着就是第三天,白天一整天,很正常。男人同样早早的出了门。   然后到了下午开始,冉月原本看的都快瞌睡了,结果看到了两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没错,那就是她自己和薛田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记得?   瞬时冉月瞪大了眼,只见薛田田扶着自己开了门,然后将自己送进房间,就又出来了,看上去还偷偷摸摸的,做贼似的。   这丫头搞什么鬼?   紧接着没多大会儿,冉月所住的203房门又开了,从里面摇摇晃晃出来了一个人,正是她自己,还特意看了眼不远处的摄像头,目光呆滞涣散十分不正常。   冉月努力回想着那天她到底做了什么,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接着脑袋里就有了印象,那天好似自己心情不错,去了人家喜宴,偷喝了一口酒。   对,就是那天。喝了一口酒,记忆缺失了大半天。   记忆回笼,冉月确定自己喝了酒,面对监控录像,有点没眼看。况且旁边还站着别人,而她又不好开口说,毕竟是来办事情的,不能因公徇私才对。抬过眼偷瞄了一眼身边的钟宇,却是发现他看的十分认真,甚至接下来,还蹙起了两道眉毛。   看到什么了?   冉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再次落到了电脑屏幕上,突然看到自己的门前多了一个立着的男人。   男人身材挺拔,气宇不凡,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冉月再熟悉不过,她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跟这男人见过面说过话的。   可这矜贵的803,为什么会在她203的门口立着。   接着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自己摇摇晃晃的,比刚刚的录影更夸张的从不远处的一个楼道口处拐了出来。   因为看的是监控,从高处,可以轻而易举看到她背后拿着的那个酒瓶子。   冉月闭了闭眼。想直接上手,将这段给掐了。   无奈她发现此刻监控室里安静的很,刚刚的206嘴里的小曲儿也不哼了,监控大叔也不瞌睡了,包括立在自己身边的钟宇,几人齐整整的盯着电脑屏幕,像是要一眼看穿。   再接着冉月看到秦时不知道同自己说了什么,酒醉的自己竟然同他说了很长时间。   冉月头皮发麻,努力回想那天,说什么呢?   再看电脑屏幕,就又看到自己发着酒疯似的跑着去拍人家的门,被秦时连拖带拽的揽在怀里直接摁在了门板上。他们站的太近了,从摄像头监控的方向来看,只能看到秦时的一个后背,完全将冉月给罩住了。   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极了,像极了——在做某种暧昧的事情——   接吻两个字瞬间蹦进了冉月的大脑,跟放鞭炮似的,响的噼里啪啦,脑袋轰轰的。仿佛周边一切都静止了,有股重新回到那个时间,再次亲身体验的感觉,脸也涨的通红。   刚刚哼曲儿的206房客似是终于禁不住啧了一声,打眼瞄了一眼冉月,可能是看着有点像的缘故吧,但是他或许也不能确定,毕竟录像不是特别的清晰。他也没将人多看。   而旁边立着的钟宇脸色紧绷,没有一丝好看。他那天是见了这个人的,从对面冉月的房间里,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   纵然穿着休闲运动装,光是看人的那淡漠眼神,都能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之后他们看到的就是又来了一个人,像是送来了房卡,刷卡进了门,过了有大概五分钟的样子,秦时从里面走了出来。路过摄像头的地方,脸部放大,照的十分清晰。俊朗的五官下,若有似无的,好似漫出一丝浅笑,就挂在嘴边。看的冉月,呼吸一滞。   冉月根本没有心思再继续往下看,看的什么也不清楚,满脑子的全部装着秦时最后从摄像头下面走过时候留下的那半边脸,监控镜头下的他犹如真实站在自己面前一样,让她一阵心悸,尤其是他嘴角勾起的笑。   一直重复,挥散不去。   甚至监控录像是什么时候放完的,自己怎么糊里糊涂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都不清楚。   钟宇一直默不作声,直到亲眼看着冉月弯腰拾起绊到脚尖的那袋子酸奶,接着推开房门,再进去房门。   冉月关上房门,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吃了亏。   一头扎进床上没来得及叠的被子里,哼哼着恨不得将自己生生闷死。   趁别人醉酒怎么可以做那种事情呢?   耍!流!氓!啊!   然后见到自己却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还真的是……能装!   冉月躺在床上左翻右翻的睡不着,也不想睡,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天花板上面的圆形复古吊灯,伸手往旁边去摸被自己扔到一边的手机。   翻开微信,找到了那面红色国旗,点进去对话框,还是自己上次孤零零一本正经的那个笑脸。   其它任何交流都没有。   虽然摄像监控里面看的真真切切,但是毕竟方位不同,如果可以,冉月其实内心还是想从秦时的嘴里能够问出个一二。   为什么要问?   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就是想问。不然总觉得心里藏着一个疙瘩。   解、不、开、   挥、不、散、   如果他亲了呢?   那他为什么要亲?   为、什、么、   ???   冉月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戳出一个“你”字,就停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展开话题,扭着身子又翻转了半边,眼睛不经意间,就瞟见了那袋子被自己从酒吧打包回来的酸奶,戳着手机,指尖微动,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然后愣愣的看着那行字,盯了半晌,觉得这个开场白似乎还不错。   含蓄而不直白,像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不着痕迹,让人很难一眼看穿自己的真实目的。   接着满意的将手机撂到一边,翻过身躺在那里闭上眼,等待着回话,脑海中过着自己发过去的那行字。   [蔚蓝天]:你想喝奶吗?   嗯——   不错。   ……   等等!   冉月闭着眼睛,眉头挤出了一个川。   你、想、喝、奶、吗、   怎么,哪里怪怪的?   接着冉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张脸胀的通红,比刚刚的任何一个时候都红的厉害,手下一阵慌乱的摁着发过去的一行字想要撤回,不过可惜,貌似已经行不通。   她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是受刺激了,脑袋进水了,怎么找话题不行,怎么就——偏偏就——发了这个——   反正就是,她思想比较龌龊,想的多……   不过想到这是深夜,人家未必能够眼下立马看到,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一声叮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骤然响起,冉月心头一阵,接着就看到刚刚发出去的信息,下面多了一条回复:   [图片]:上来帮个忙   ??? 第28章 流火 一、语、成、戳、   深更半夜的,这人竟然也没睡。   做什么呢?   帮什么忙?   如果自己上去了,对刚刚发过去的颜色言辞该如、何、解、释、   接着冉月又看到了今晚从酒吧就开始作乱的那些酸奶。   对,将东西给他一并带过去,不就好了,一目了然啊。   她可真没别的意思。   更、没、什、么、暗、示、   于是冉月从旁边袋子里拿了一包酸奶,郑重其事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想着是去帮个忙而已,毕竟人也是自己的客户,但是心却砰砰跳的极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脑中滤着等下应该说些什么,深更半夜的,她要不要再喊个人陪着自己,身上要不要带个防护用的东西。   但是直到她昏昏噩噩的坐上电梯,一路走到803的房门口,脑中想的那些,都没有践行。   伴着自己砰砰跳到嗓子眼的心跳,抬手曲起指节,敲了敲门。   不过她一连敲了几下,都没人应。   内心的那点紧张开始慢慢缓释,变得无语。莫不是在耍人吧。   “秦时先生,你在吗?”冉月用略带沙哑的嗓子喊了声,依旧没有动静。   冉月没再动作,立在门边周围看了一圈,楼道里很安静。这个点儿,哪怕是夜生活很晚的人,也大多都回来睡上了。   冉月看了眼面前纹丝不动的门,作势内心数下一二三,如果还不开门,那她就回去。   这样想着冉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点开秦时的微信界面,戳了下视频的地方对着房门录像,录完可以直接给人发过去。   这是证据,代表自己来过了,但是没人开门。   冉月举着面前的手机先是绕着自己周围一圈景象大致晃了下,接着对着面前门上的房号开始认真的录起了像,内心从一开始数——   她数的很慢。   一、   冉月私自做主顿了几秒。   二、   又停了停。   眼前的门纹丝不动,冉月已经做好了将视频发出去,松开指尖的准备。   但是内心的那声“三”刚喊出,门也应声打开了。   秦时穿着白色衬衫,衬衫松散的挂在身上,一并敞开了两颗扣子,刘海被打湿,鬓角两侧也淌着细密的不知是汗液还是水滴,隐隐借着旁边的感应灯泛着光,微撩起眼皮看过冉月,性感又欲的样子,就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冉月举着的正在录像的手机摄像头里。   “来了。”   声音带了点力不从心的沙哑。   冉月慌乱的收回手机,正在录着的视频也因为她指尖的松开而瞬时发送了过去,她能够清晰的听到从秦时房间里传入耳内的手机信息提示音的响声。   秦时说完就转身开始向房间里走,里面很黑,他没开灯。   冉月看的不是很清晰,但是能够察觉到他几步过去,是坐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你、你没事吧?”冉月进去房门顺手打开了旁边灯的开关,“这么黑,怎么不开灯?”话音落下,灯光也应时将整个客厅照的很亮。突然而来的刺亮让躺做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的秦时略显不适应的挤了挤。抬手罩了上去。   冉月察觉到又调了下灯光的亮度,调成了温和的,看上去不怎么刺眼,可以让人慢慢适应。   看的出来,他人不是很舒服。   冉月将手里拿着的酸奶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秦时抬手虚虚的罩在眼上,嘴唇一开一合,淡出了一句话:“把门关了。”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冉月哦了一声,心跳到了嗓子眼,反手去关门,但是门并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了一下。   秦时也没有将人拆穿,想着之前进房间,也没见她这么防着人。   冉月入眼可以看见沙发上男人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生出的不少细汗,“你怎么了?”刚刚没有得到回应的她又问了出口。   半晌,秦时没说话,在冉月以为他又不准备回答的时候,淡出了四个字:“借你吉言。”   冉月自然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她也不是傻子,在秦时要冉月帮忙去浴室的浴缸里放凉水的时候,她便清楚了。   自己当初的一句赌气的话。   竟然——   一、语、成、谶、   ……   他这个身份的人,怎么允许出这种事?   冉月看了一眼淋浴间的磨砂玻璃,转而坐到了沙发上,秦时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面,指示灯一闪一闪泛着绿光。   接着就是一串进来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冉月心下一慌,下意识偏过头往淋浴间方向看,人才进去没多久,这电话,要怎么给?   冉月腿腕前屈,脚下微动,躬身伸手去拿手机,手机亮起的屏幕是一串电话号码,连个备注都没有。她就那样拿着,像是在等来电铃声消失,并没有要将手机给人送过去的打算。   觉得要等很长时间,冉月两腿向前一伸,做了个放松的姿势准备半躺在那儿,却是因为自己的伸腿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冉月重新弓起身往沙发旁边看,原来是他的西装外套。冉月顺手捡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来电铃声也戛然而止。   冉月眼睛瞄了眼屏幕,十九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提示。   ???   可想而知,在冉月来之前,这部手机就已经响了多次,但是他没接。   这个时间能够打电话过来的人……   会是恶意,还是关心。   抑或是...想寻求刺激的那个?   冉月再次下意识的扭头往身后的淋浴间那扇磨砂玻璃门看,却恰好撞上门被推开了,与走出来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秦时,看了个对眼。   接着人一步一步湿着头发,开始往这边走。   “你手机刚刚来了电话。”冉月从沙发上弹起身,手里拿着秦时的手机,远远的,就开始给人递。   秦时几步走过来,眼睛就没从冉月身上移开,顺手接过手机的同时,问了句:“你额头怎么回事?”   声音虽然依旧略带沙哑,但是比起刚刚,好了不少。   他也是回来后才觉得不对劲儿的,冉月发来微信消息问他的时候,正是难受的要命。   “就,碰了一下,没事。”   秦时眯着眼睛又将人盯了几秒,方才移开视线,转向了手机,划开手机屏幕,看到微信消息下方,又多出了一个视频。禁不住点开来看,挪着步子往沙发里坐。   而冉月早就将自己挪到了门边,接着在听到秦时手机里传来的那声“来了”之后,便清楚他此刻在翻着什么。   手碰上自己带来的酸奶,拿过,脑袋一热,“我刚刚发的,不是那个意思。”   冉月开口就后悔,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秦时闻言撩起眼皮,眸中闪过一次促狭:“你不是哪个意思?”   果然!   冉月佯装淡定的直接翻了篇儿,“要喝这个吗?”   “这是什么?”秦时在沙发上半躺着,眼睛里像是漫上了一层雾,开始明知故问。“你不说,我怎么敢喝?”   冉月头皮发紧,梗着喉咙,“这包装上有字,你可以自己看。”   秦时鼻息加重,身上又窜起了一股热,显然药力还没有尽散,不禁低骂了一句脏话。   冉月啊了一声,以为是冲自己说的,脸色瞬间变得酱紫。   秦时这才意识到,可能吓到了人,忍着喉间的干涩,再次看过冉月,目光氤氲,干哑着嗓音,声音尽量放轻,放缓,透着蛊惑,“你站那么远,我又看不到。”   短短一分钟里,冉月的心就已经再次鼓跳起来。   可明知这么过去,可能不对,男人那□□裸的目光都已经开始不一样了,泛起了红,但冉月依旧是控制不住的走了过去,像是被引诱了一样。她的理智,此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看、看的到了吗?”冉月缓步走近,依旧是白天的那身装扮,将手里的那盒酸奶往秦时的面前送了送,微低头看着人。   因为秦时是坐着,她人站着立在沙发边。   秦时鼻息渐重,看着人,眼睛压根似乎就没有往冉月手上看,更没伸手去接东西,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哦,原来是奶啊。”   冉月微微眯了眯眼,一股热度从脸颊一直燃烧到了耳根。   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   “要喝吗?”冉月杨装糊涂,不想甘拜下风。   秦时目光暗下,额头间的细汗已经开始生出,突然就后悔喊她上来了。   他下意识干咽了下喉咙,喉结上下滑动一番,伸手作势去拿冉月手里的那盒酸奶。但是指尖还未碰到盒子,却是先触碰到了冉月手。   烫人般的灼烧感,惹得冉月瑟缩了那么一下。   秦时拿东西的动作一滞,脑上逼升的肾上腺素直接将人的理智掌控,额头细汗密集,去拿盒子的手转而直接抓向了冉月的手腕,接着用力一带,就将人反身扯着坐进了怀里。唇瓣贴向怀里人的耳侧,压抑出声:“干嘛这么听话?我很危险,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冉月大脑轰的平地响起一声闷雷,劈的她脑袋一空,连呼吸都差点要忘了。手里拿着的酸奶盒子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是很快环在她腰间的力道,和烫在她手腕间的温度开始唤醒了她的意识,开始往外拉扯着自己的身子。   可惜了禁锢她的力道,像是一具钳子,她的挣扎,没有丝毫的用处。   “别动!”秦时压抑着情绪,但是依旧禁不住的闷哼出了声,呼出烫在冉月耳后的热气,让她没再敢乱动。   “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再放一次水,你再泡个澡吧。”冉月说话间,后勃颈已经开始传来一阵湿热的碰触,陌生的感觉,让人脑袋发空。   冉月快要不能呼吸了,心也要跳出了嗓子眼。   指尖抠着秦时揽着自己的手背,想要用力嵌进他皮肉里一样。   紧接着腰间的力道一松,下巴被炙热的指尖毫不温柔的向后掰过,沿着嘴角起,贴上来一双柔软滚烫的唇瓣。身子也一个翻转,被压着跌进了沙发里。   捏着冉月下巴的指尖向下用力,粗重又陌生的气息伴着被撩起的唇缝滑进了她的整个口腔,扫过,占据,填满。略显粗暴。口腔里甚至开始弥漫起了一丝血腥。   冉月从刚刚的陌生转而变成了害怕,在推搡人却挣扎不开的时候,直接嗯着哭出了声。   秦时动作一滞,仿佛这哭声终于让他拉回了一丝理智。抬手轻抿了下挂在冉月眼角的眼泪,强忍着躁动,温柔的又亲了一下唇角,像是安抚一般,接着松了松禁锢,头依然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呼吸粗重,声音闷闷的,道歉外加一番自嘲,“对不起啊,太难受了,刚刚...控制的不好...还真、没能做成圣人——”   冉月原本惊魂未定的情绪,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心下一软,生不起气了。   秦时从冉月颈窝中微抬起下巴,掀眼看了看人,“刚刚,你明明都看出不对劲儿了,怎么不跑?嗯?”   冉月干咽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斜过目光小心看了眼几乎与自己紧贴着的秦时,心跳的速度依然未减,遏制着她的呼吸,鼻音很重,拖着音,话说的很慢,还有点颤,“就、不想看到你有事……” 第29章 流火 流、氓、   冉月虽然很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睡不着。秦时说的一句话像是魔咒似的回荡在耳边。   他声音低低的,说的不紧不慢,带着诱人的暗哑,“有句话怎么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一直都没问...你准备怎么报?”   冉月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虽然心存悸动,但是从来没有真切的这么想过。   原因很多,脑袋也很乱。   他们之间,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她在床上仰躺着,手不经意间触到了唇边,想起刚刚,舌尖下意识的舔舐了下里面破掉的一点软肉,一股燥热从胸前闷着冲上了脑门,仿佛又回到了刚刚。   她甚至都不用去费心思再去想那天在摄像头下面到底有没有被人亲,就可以直接做出确定。   原来他说的话不算是调侃,他真的会做。   冉月一手遮着眼,一手触着嘴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蓦地,就往上挑起了一个弧度。指缝开了一个度,漏进来了一缕光线在眼中。   流氓!   -   虽然工作上来了个抢位置的,但是丝毫都影响不到冉月的心情。   此刻她正同某个大块头,懒散的倚坐在酒店后花园一角的假山处,偷、闲、   “哎,我说,你这头跟刚被家暴过似的,是怎么做到有心情吃下这么多的?”薛田田一脸贼兮兮的,“说说,昨晚都发生什么了?”   冉月往嘴里填了一口某人从后厨带过来的最新出来的西点,嘴里不慎清晰的说:“昨晚有个闹房的。”   “什么玩意儿?”薛田田一把拽着冉月继续往嘴里塞点心的手:“哎呀你别吃了,你怎么跟饿死鬼似的。我可听说你最近有点不务正业,饭碗都要被人给抢了,你还淡定如山的。副职,把你这正职给架空了,有这么一回事儿没有?”   冉月鼓着两边腮帮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好像有这么回事。”   “……”   薛田田啧了一声,“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冉月忽闪了两下大眼睛,表情气死人:“那我该怎么办?”   “我——”薛田田一口气差点噎死,“你最近脑袋里是不是糊屎了?”   冉月不停往嘴里塞点心的手终于停下,冲人斜过眼,骂了一声滚。她其实是最近想放松一下,不想想那么多。   怎么就...糊屎了呢。   薛田田接收到冉月一个大大的白眼,“行了行了,那先不说这个,你刚刚说,闹床的那个,什么情况?”   冉月被噎的呛了一口,“不是闹床,是闹房。”   “有区别吗?”薛田田拧了一口冉月手里的小甜糕,往嘴里一填,接着凭空蹦出一句:“你看我对你好吧,厨师长刚研究出来的新品,菜单都还没来得及填上,客人都一个还没尝呢,先给你带来了。”接着话锋又一个急转,冲冉月抬了抬下巴:“有区别吗?”   冉月愣了一下,缓了缓,有点跟不上这丫头的脑回路,“什么有区别吗?”   “啧,就闹床啊!”   “没区别吗?”   “……”薛田田多了点不耐烦,“行了行了,你就跟我说说来龙去脉吧。”   “你怎么那么八卦,就是,”冉月组织了下语言,“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开了同一间房。”   薛田田嚯了一声,眼睛放光,“玩这么大?”   “……”   “那怎么就,欲.火烧到你了?”   “……”冉月就知道会是这样,问题,是一连串的,接着就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跟她说了一通,想着可以彻底打消她的疑问。   薛田田听后拉着长音,哦了一声,像是也听明白了。“那你说,这看着别的男人,搞自己的女人,这场面,是不是还真的挺刺激的。”   “……”冉月眼睛一个走神,脸色一绷,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像是只听到了后半句,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开始放空,慢慢的拖着音,“好像...是挺刺激的。”   “……”   薛田田将脸磨过看过冉月,冉月绷着的脸同样与其看了个对脸,“怎么了?”   “你体验了?”   冉月闻言下意识的连忙摇头,急忙撇清,“没、没体验过。”   “那你刺激个啥?”   冉月耳根一热,心虚却佯装淡定的将脸别过一边,“我也不知道,反正没体验过。”   “……”   -   秦时和苏瀚一同说笑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冉月刚巧从假山方向绕着走到了前院,眼看再往前走就会是正对面,冉月及时刹住了车拐进了旁边的布草消毒和干洗店。   太怂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怂过。   其实也不是怂,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诶,刚刚那小姑娘有点眼熟啊,是不是那小白兔?怎么钻进洗衣房去了,她不是客房经理吗?”苏瀚说着看过秦时继续调侃,“你该不会是大少爷病犯了,又欺负人家把人贬了吧?上次后厨,这次洗衣服,怎么,伺候的不行?”   秦时脑中过着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口是心非,“你眼神不好,看岔了。”   “你放屁,我眼神不好,我视力可是招飞最高水准,你敢说我眼神不好。刚刚那个就是小白兔,你是不是眼瞎了?”   “滚!”   苏瀚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哦,那是装瞎?”   秦时被气笑了,“你有完没完?”   苏瀚嗤的一声冷笑,“看来是真的了,不是眼瞎,而是心盲。”   秦时懒得搭理人。   默认了。   “你还没说呢,你嘴唇怎么回事?被谁咬的?”苏瀚拐过走廊,上了一个台阶,声音变低:“听说你们剧组昨晚有个角色杀青,然后聚餐去了。你该不会是酒后乱性了吧?”   秦时有点受不了,停下脚步啧了一声,“你怎么比有些女人还八卦?”   “哪些女人?”   “……”   秦时依旧懒得搭理人。然后在两人走下八楼电梯的时候,还真看到了一个女人。   就立在803的门口。   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她的名字,陈楚楚。   苏瀚见到人有点尴尬的挠了两下头,觉得自己好似来的不是时候。偏过头看了眼秦时:“不巧啊,打扰你好事了。昨晚该不会是她吧?”   秦时目光渐冷,直接了当:“不是。”   苏瀚依旧嘴碎,没觉察到哪里不对:“嘶——我听旁人说,她在你家秦老夫人那很吃、得、开、什、么、的……”后面几个字,一字一顿,还特意咬的很重。   “哦,这样啊。”秦时一手抄兜,一手抬起松了下领口。“那她...还挺有本事的。”   “陈氏独女,门当户对,秦老夫人能不喜欢么?”苏瀚说完,不禁轻笑。“你爸肯定也喜欢。”   秦时闻言顿了顿,“他要是想娶二房,我也没意见。”   “……”   苏瀚忍不住笑着操了一声,“人家想当你老婆,你要人当你妈啊?”   秦时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接话。   接着两人很快一前一后,就走到了门边。   苏瀚礼貌的冲人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秦时表情恢复以往的散漫,冲人亦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秦时哥,你昨晚没事吧?我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陈楚楚穿着一身娇俏的洋装,娇柔的很,说出来的话都是软的。   秦时微低着头,没看人,语气淡淡的,“我能有什么事。”走到门边,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接着又去掏房卡。   陈楚楚盯着他嘴角处的一块破口,眼内充血。   秦时刷卡,推开了门。手背上几道红色抓痕,在陈楚楚眼前一闪而过,却是十分惹眼。   秦时习惯性的抬手拎起衣领向后,将外套脱了仍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饿了,咱们点餐吧。”苏瀚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仿佛每次过来这边,真的是为了蹭饭。接着抬了抬下巴,一并又将陈楚楚给招呼了,“那个,陈姑娘,你想吃什么?”   陈楚楚进来之后,站在那里,规规矩矩的。   “秦时哥吃什么,我吃什么好了。”   秦时换好一身衣服,从卧室走了出来,拿过旁边柜子上的手表,带上,接着抬脚往外走,“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去办点事。”   苏瀚闻言不愿意了,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合着都是过来找你的,你倒是跑了几个意思?”   “秦时哥……”旁边的陈楚楚声音都发了一丝颤,“钟姨也特别担心,所以特意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昨晚你喝了那么多的酒,又一直不接电话——你昨晚——”   秦时在门口换鞋的动作一顿,然后抬头扫了一眼房内,不慌不忙,看上去十分好脾气的淡淡出口解释:“真的有事。”   接着便转手给两人带上了门。   苏瀚蹙了蹙眉与陈楚楚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吃牛排,你、要吃吗?”   陈楚楚沉下声,终于绷不住了,“你自己吃吧。”然后转身也走了。   苏瀚:“……”   切!   自己吃就自己吃。苏瀚拿起旁边叫餐电话,就拨了出去。   -   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冉月刚走着步梯上来六楼,就看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正抬手看表上时间的秦时。   一个急刹车,就让她直接又调转了头钻进步梯楼道里去了。   可是刚下来两步,还没走到台阶处,就被人从后面拽着胳膊拉着靠在了墙上。   秦时居高临下,两手抄兜。   而冉月脑袋一热,不知所向的直接转过身面向了身后的墙。   秦时笑出了声,呼出的热气灼烧的冉月耳根发烫,“面壁吗?”   冉月气不过的转过身,面红耳赤的怼人:“为什么是我面壁?犯错误的又不是我。”   目光短暂相接,秦时没吭声,嘴角依旧勾着痞笑,直白的看人。   冉月率先败下阵来,将视线收回看向了一边。   接着秦时视线聚焦在了额头一点,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向上去撩冉月遮着伤口的刘海。   动作太突然,冉月下意识的偏头向一边躲。   秦时动作倒也很快,撩起看了一眼,随即将手又收了回来。   “怎么上个班,还被人身攻击了?”   “没办法,运气不太好。遇到的不是流氓,就是土匪。”   “……”   秦时听出来了,这是拐着弯的在骂人。“你躲我是觉得我耍流氓?”自己竟是失了算,他原本想着人可能是太害羞,“昨天晚上,有点安全意识,你都不该靠我那么近的吧?嗯?”   冉月小声嘀咕,“我又没说昨天晚上。”   秦时似是想到了什么,两手抄兜,微低着头,盯着人,声音低沉,凑在冉月的耳边,伴着柔情缱绻,“我要真想耍流氓,昨晚那个情况,怎么着都不会那样算了,来委屈自己。”   冉月呼吸一滞。 第30章 流火 玩、玩、儿、而、已、……   “吃饭了吗?”秦时抬手腕再次看了眼表。   “还没。”冉月口气终于放软,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在别扭什么。   秦时向一侧偏了偏脸,“走,出去吃饭。”他原本想着健身房出出汗再去的。   “我上着班呢。”   “那就翘班。”秦时说着忽的将身子凑近,压低声音在冉月的耳边,“我跟你说,翘班跟你小时候上学逃课一样,特别刺激。”   热气忽近忽远的扫着冉月的耳廓,有点发痒。   冉月原本微低着的头,稍稍抬起,与人对视,距离太近,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吸引着人往里陷。   -   秦时此刻立在二楼楼道尽头的一扇窗前吸着烟,顺便等着人。   一身的休闲装,头发稍长的已经可以遮住了眉梢,烟一下会吸的很深,可以燃掉一大截的样子,两只眼睛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望到的海面。   接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他回了下头,冉月穿着高腰牛仔裤,和套头的白色针织衫。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白的,透着稚嫩。   联想到昨晚,秦时此刻,方才有了一丝罪恶感。   虽然工作上偶尔会透出一丝老练和尖锐。   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我这样,很丑吗?”   “挺好的。”秦时将烟摁灭在了窗台外。   冉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偷偷摸摸的跟他出去,更弄不清,模糊在他们之间的,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心里乱乱的。   不踏实。   抓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太虚无缥缈。   酒店地下停车场出口一辆蓝色的迈巴赫开出,十分惹眼。   冉月偏过脸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你不会无聊到给一个酒店小职工下套吧?”   秦时两眼看着前方,没看人,发出一声轻嗤。   “哦,那我知道了。”冉月收回看人的视线,像是自言自语。   “觉悟的挺快。”还真没那么无聊,“喜欢吃什么?”   冉月顿了几秒,没立刻应,看过车窗外路边一溜排的小吃摊,“炒河粉好久没吃了...”   秦时:“……”   “前面有一家麻辣烫也挺好吃的。”冉月继续,“其实像你吃多了大鱼大肉,吃多了肯定也会腻,清粥小菜偶尔来一次,真的说不准会觉得很好吃。”   冉月觉得自己真是良心建议。接着偏过脸看向秦时:“虞港我待的时间长,带你去吃影视城那边的特色小吃怎么样?”   刚巧前面是路口的红灯,秦时停下车等,闻言侧脸与冉月四目相对,盯着人看了两秒,“好,听你的。”   声音低醇而好听,在嘈杂鸣笛声不断的街道上,车里狭窄的空间仿佛像是将一切隔绝,说出来的话,犹如带着钩子,在冉月的周身攀岩,耳边回旋。   长达五六秒钟的对视,令冉月首先败下阵来。偏过脸看向另一侧的车窗外,路边的一排枫树已经开始叶片泛红,还有不少已经发黄掉落了一地。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往影视城方向疾驰而去,连带着飞起来的树叶,在后面翻飞了几片,打着旋儿,看上去尤为的漂亮。   转眼间冉月瞥见路边立着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子,样子甚为熟悉,短暂四目相接,她一时没能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而且车速太快,她也的确没怎么看清。   随即很快便抛诸脑后。   “影视城这边的小吃汇集的特别齐全,全国各地有名的,多多少少都能寻到一两个影子。”冉月下来车,边走边说,像个导游。不过有些过来的客人的确有要求过带着他们到处看一下特别的景色。冉月之前有段时间还真的被要求做过这个。   风有点大,秦时被吹的眯着眼。   “商贩也没有像其他的地方一样扎堆,大多比较分散。”冉月抬手指向一边一个景点入口处:“你看,那边是人造雪景,里边还有滑雪场,因为靠着山,一年四季都和冬天一样。到处是积雪。咱们酒店跟他们是有合作的,一般像你这样的VIP房客,我们这边都附赠的有一张附近景点的旅游卡。不过你身份应该也用不上,所以这边一直没给你说。”脚下跨过一个台阶,冉月看过远处弥漫的白色烟雾,“你看上边白茫茫的一片,是人工造雪机,现场造雪出来的效果……”   冉月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丝毫没察觉到旁边的人已经没再走。   冉月察觉到的时候,四周看了一圈,方才看见靠在一边墙角开始抽烟的秦时,烟雾弥漫笼罩的不逊于刚刚冉月手指方向的那台造雪机喷出的白色烟雾。   冉月盯着人愣了两秒,几步走过去。   秦时看见人过来,将烟掐灭在墙角边。立直了身子,“喊你出来,不是让你给我当导游的。”   “我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不清楚该用哪种方式来接触这个人。“那——”   “山上的滑雪场,去玩过吗?”秦时眯眼看过远处。   “啊?”冉月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实话实说:“没。”虽然带着客人过来,但是每次,她们做服务的,只可能在外边等。或者说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走。”   -   秦时冉月两人进去之前需要穿上服务站特备的厚棉衣,但不是很笨重,穿上特别轻便。也能感觉的到越往里走温度越低。   里面的小吃店东西都是特色的煮炖为主,因为里边温度低,游客或者剧组来拍戏的,要的就是这种真实感。   一溜排的关东煮品类很多,从老式木窗缝隙里透出一些出来,还冒着热气。   秦时抬手撩起窗帘,冉月随即跟上,两人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来坐。位置是并排的,因为店里的布局类似临着墙边架了一排的灶火,上面滚沸的汤汁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食材。   吃着关东煮,透过窗户,还能看外边的风景。   “吃辣吗?”冉月拿过旁边的一只消过毒的碗具,拿过面前汤锅里的勺子,盛了些汤汁进去。   秦时将冉月手中的碗拿过,手背扫到了她过于冰凉的指尖,“我吃微辣,我自己来就行。”说着就开始挑拣东西来吃。   冉月还会想着他吃不习惯,但是此刻看来,还挺好伺候。   口味跟自己也差不多。   秦时吃了两口,像是吃饱了一样,就没再吃,跑去跟店家要了一瓶酒,这里温度低,刚好可以喝来暖暖。   “这个是果酒,果子酿的,度数不高,你女朋友也可以喝的。”   秦时嘴角勾起,应了声好。   “女朋友长的可真漂亮,不过年纪太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都比较任性,得宠着才行。”   秦时但笑不语。   回到位置,一口酒下肚,秦时看了眼旁边的人,吃的正起劲儿。眉眼间似乎还挂着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没有了刚刚的拘谨。吃饭,的确可以拉近人与人的距离。“要喝点果酒吗?酒是果子酿的,度数不高。”店家说的,但是鉴于秦时领略到冉月的酒量,所以杯里,就给人倒了一点点。   “果酒啊,”冉月腮帮子被一颗鱼丸撑的老圆,“我尝尝。”   冉月拿过酒杯,一口就喝了,她根本就不会喝酒。“好甜啊。”说完也不知道是酒立马上了头,还是怎地,开心的像个孩子,“在这里吃饭感觉跟过年似的!”   秦时闻言从胸腔里闷出一声笑,“那你的年,要求还真是低。”   冉月像是没听见,径自笑过,继续吃。   到最后几乎就是秦时一直在等,冉月一直在吃。   然后就在秦时在旁边翻着手机的时候,已经吃饱了的冉月腾地坐起身,接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坐了下去。   动静很大。   “……”   秦时有点后悔让人喝那么一点酒。想着她手那么冰,喝点暖暖。   秦时手里拿着手机,但是已经撩起眼皮在注意身前的人。   紧接着一声拉链拉开的动静,让秦时果断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将人扯过,一并摁着冉月接下来的动作,“你做什么呢?”   冉月被吓得一惊,扭过脸额头被秦时下巴上的青涩胡茬刮的生疼。手里刚刚从里边外套兜里掏出来的几枚硬币,也叮当乱响的掉了一地。   两人四目相对,冉月的眼神告诉秦时她分明清醒的很。   秦时的手还摁着冉月的,两人近的,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呼吸。“我、我想付账来着。”   “……”   秦时将人松开,他不想说自己以为她在脱衣服——   随即站起身,向门口走。   冉月将手背在衣服上搓了搓,刚刚被人覆在上面的余温,此刻更加的灼热,接着弯腰将掉在地上的硬币捡了捡,而秦时此时已经付了帐,在门外等。   冉月原本想着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起身去付账的。但是没得逞。   秦时后背挺阔,即使穿着厚厚的棉服,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可观性,听到动静看了眼走出来的冉月,“走,滑雪去。”   “我不会滑雪。”冉月属于吃饱了懒得动,而且午饭过后,她睡午觉惯了,有点困。而且是真的不会滑雪。   “我教你。”   秦时一脚踏下台阶,根本没给人辩驳的机会。   滑雪设备是场馆里提供的,冉月找了合适自己的弄好,然后艰难的挪到了门口。   “过来。”已经在门外整装待发的秦时向她招了招手。   而冉月刚跨出门外,一个踉跄便是四脚朝天,疼的她两眼直冒泪。过什么来啊——   仿佛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秦时眉眼上弯,滑到人的旁边,直接弯腰将人拽了起来。“抓着我。”   然后拉着人就向一个下坡处冲。   “啊啊啊你慢点!”   “我不会滑雪,我不会啊!”   “啊啊啊哪有你这么教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冉月一声接着一声,接下来就全部都是“啊啊啊”了。   但是滑下来的速度一点也没减,冉月被气得有点恼了。手却紧紧抓着人不敢松。   最后终于停下来,是两人一起摔进了一个不算深的雪坡下面。冉月十分应景儿的,啊了最后一声。   腿软的,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着,冉月扭过头看见躺在雪里的秦时,却是弯着眼睛,勾着唇角明晃晃的在笑。   没好气的,她此刻有点厉害,“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你教人滑雪的方式还——”   真、是、特、殊、四个字还没出口,一道清冽的嗓音便传入了冉月耳内,直接让她充血上头。   “谁让你刚刚叫的,叫的让人心乱。”   语速很慢,嗓子里还带着笑。   “……”   冉月憋红了一张脸,愣是话被堵在了嘴边,一个字再没说出来。   半晌了,憋出几个字,“没人不让你叫!”   然后手下撑着就要起身。   秦时将滑雪镜拉到头顶,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掐着冉月的腰,便将人带进了怀里。   顺手一并将冉月的滑雪镜往上推,冉月抬眼便看到了秦时的下巴,接着自己的下巴被一股称不上温柔的力道固定,蜻蜓点水般,秦时勾起头与她唇瓣相贴了一下。接着喘着粗气,又平躺在了那里。   冉月伏在秦时的胸口处,指尖扣着秦时的肩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一紧一松,下巴处没了禁锢,她心跳如鼓的将头往下埋了埋。脑袋里噼哩叭啦。像是在过电。   他!亲!了!   真、真、切、切、   他很正常,而自己也没喝醉不清不楚。   半晌,冉月闷闷出口:“你这么一直占我便宜,合适吗?”   秦时胸腔震动,应该是笑了,“你说呢?”   要她说?她能说什么?   秦时盯着天空愣了两秒,冉月都还没回过神,接着就被拉过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圈上脖子,翻身凑过贴上了唇瓣,加深了刚刚的那个吻。   冉月不懂得怎么回应,只能配合。两手没地方放的抓着秦时衣服。   陌生的触感让她有所畏惧的心里发慌,却也真的是禁不住诱惑。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   心跳跟着血液一起如滚沸的开水一样,波澜起伏。   直到两人分开的几分钟后,冉月的舌根还是麻的,还有点疼。   怎么可以那么用力。一点都不温柔。   秦时刚刚酒喝的不少,虽然没什么度数,但是目光氤氲,看人的眼神都变得沉沉的。   两人都静默着不说话,冉月头抵在秦时的肩头,始终没抬。呼吸都不敢深喘。   但她无法左右心跳。   如果她可以左右心跳,那她宁愿此刻心跳也是停止的。   因为那一下一下在胸腔间撞的,实在太难受了。   -   冉月一直很想问秦时,他是怎么想的。关于接吻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个说法才对。   不清不楚的,是不是不好?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对方主动说的吗?出于什么企图,出于什么心情。   她根本不信这只是在特定的场景中诱发的。   她以为秦时可能比较含蓄,所以选择等等。   但是自从那天滑雪场回去,一连几天的,都没见到人。   也没等来她想要的。   他是走了?   冉月想到这里就不敢再想,觉得自己想的可能太多。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去查了退房记录。   并没有。   这个结果令她莫名的心安了不少。   其实她是可以打个电话过去的,问他在哪儿,在忙什么,怎么最近都没回来住,等等等等。   但是她没打,自己也想不清楚在胆怯什么。   甚至晚上冉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日来模糊的东西回旋往复的在脑中一遍一遍的过着,像是倒放的录影带。   他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接触,但不是坏人。   而且还挺好。   冉月坚信他很好。   她照常的查房,开会,处理纠纷。   似乎没什么改变。   但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可能人在想企及的东西太虚幻的时候,就容易想的多。乱七八糟的想。   那种没着没落的强烈感觉让她想到了一年多前的自己。   卫城。   明明是两种不相干的境遇,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胡乱混杂。   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没错,是真的在上学。   从学校回来的冉月开始做饭,她已经好久没回来家了,上学一般是住校。放假了,也都是出去打工,因为还要交学费。对于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她,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需要一点一点的去积攒。   那时候她也真的觉得哥哥是唯一的亲人,是真的这么想。   她也很努力的在维系。   因为年纪不够,起初很多商家根本就不用她。   碰壁次数多了,冉月机缘巧合捡了一张宣传页,然后花了点小钱,办了张假的身份证。   年纪看上去小,冉月就学着开始化妆。   而且当时给冉东初放高利贷的那些人,时不时的总找茬,冉月觉得这样,可以显得强硬,有气势。可以吓着人。   不过她当时是不怎么会弄,所以也没怎么特别上心的去弄。开始重视起来的时候,是她只身一个人在外打工,也就是初到虞港,当时也不断的接到骚扰电话,所以一直警惕心都比较强。   满身的都是刺儿。   却没有一处能感觉到安全。   冉月刚架上锅准备下个面来吃,就听见门被大力的推开。   率先看见的是一件从门口处丢过来沙发上的外套,外套脏兮兮的,像是被人给上脚在地上踩了踩。   “哥?”   冉月试探性的冲门口喊了一声。   接着门砰的一下被关上,探过来一个头,“你还舍得回来啊?我以为你忘了还有个哥呢?”   冉东初口气不太好,换了拖鞋,走到沙发跟前大剌剌的往那一坐。脸上青红一片。拿过面前茶几上一袋开封的面包咬了两口,随即又吐到了地上,操了一声,“妈的,发霉了。”接着嘴往地上继续连吐了几口的唾沫,将半块面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冉月愣了几秒,“我面条快做好了,等几分钟就能吃了。”   冉东初抬眼略显不耐的看了眼,“行了,你赶紧做去吧。”   冉月转过身进到厨房,倒腾了一会儿,端出来两碗面。   放了一碗在冉东初的面前,“趁热赶紧吃吧。”   冉东初狼吞虎咽的一顿扒,很快就吃了个干净,将碗推到了一边。“难吃死了。”   “……”   冉月翻眼看了眼人,没吭声。   冉东初吃饱懒得动的往沙发里坐躺着,无聊中打量起了面前正在吃面条的自己的妹妹。   不知不觉间,他这妹妹,竟是已经出落成了十七八的大姑娘。长的还挺俊。   冉东初从鼻间深呼出一口气,目光变的沉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回来待几天?”语气变好了。   “明天下午就要走,我们主任给我写了封介绍信,推荐我去一所不错的学校。”冉月停了停,想起这个心情就好的不行,原本这次回来,就是分享喜悦的。学校推荐生的名额,可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明天下午务必要去学校报道的。”   冉东初简单的应了一声,连冉月十分之一的亢奋都没有。   冉月觉察到了不对劲儿,抬脸看了眼冉东初青红一片还有点肿胀的脸,转换了话题:“哥,你别跟那些人打交道了。报警吧!”   冉东初这下口气直接很冲:“吃你的饭!你知道个什么你就报警,他们是个大型团伙。如果不能抓完,你我都会直接没命。”   “……”冉月再没吭声。当时她想的并不多,冉东初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其实还在不断的向那些人伸手。   他好吃懒做,花钱开销大,像极了她那个为了个有钱女人可以丢下一家老小的爸爸。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点都不假。   冉月想着,自己为什么不也长歪呢?没心没肺多好。   第二天一早冉东初穿的人模狗样坐在沙发上,但是神情有点憔悴,像是没睡好。抬起眉头看过从卧室走出来的冉月,额头印出了几道深深的抬头纹。   “我一个朋友今天开了个party,你没事陪我过去一趟,权当玩去了。”   “party?”冉月抓了一把头发,过去洗手间洗脸,“我今天下午就要走的。”冉月不想去。   “怎么,一年半载不回家一次,这都用不上你了是吧?不从我这里拿钱,说话就是不一样啊?”   “哥——”冉月声调上扬,“你说什么呢?我去还不行么。不过我吃过午饭就得直接走。”   “换衣服去!”冉东初眉头一松,又加了一句,“穿漂亮点儿。”接着目光一转,“诶对了,咱妈有一套红色洋裙,我见过,好像在柜子里放着呢,就穿那个。”   “我不喜欢穿裙子。”冉月出来干活惯了,穿裙子不方便。   “就穿那件!”   冉月到底没拧过冉东初,穿了那件裙子。   头发随意的散着,冉东初打量着看了几秒,貌似心不在焉的说了句:“好了,走吧。”   冉月到了才知道,那根本就不算是一个party,就是一个饭局。   一桌子男男女女,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但是保养得当,目光扫过冉东初身边的冉月,愣了两秒,问:“哟,东初,这姑娘谁啊?”   冉东初貌似憨憨的一笑:“我妹妹,冉月。”   男人啧了一声,“真漂亮,你们快过来这边坐。”   一桌的其他女人貌似过来也都是围着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转的,穿的花枝招展,废料段子频出,口无遮拦,把其他男人也逗得呵呵直笑。仿佛她们过来,就是逗乐子侍候人的。   冉月坐在那里老实的,像个另类。   她想走。可是又知道那样不礼貌。   老男人推了一杯饮料在冉东初的面前,然后眼神示意了下他身边坐着的冉月。   冉东初没动,挣扎着眉头看过那老男人:“哥,你可得说话算话。”   “算,”老男人倒是十分干脆利落,“算。你放心。”接着又冲冉月方向抬了抬下巴。   冉东初也不想的,但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弄一笔钱出来,他下次见到那些人,铁定会要了他的命。   一杯饮料而已,冉月没有起丝毫的疑心。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呢?   但是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冉月不清楚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席的,脑袋昏沉沉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外边还热闹的很。   她想起身,却是一点力道都使不上。   因为不喜欢葡萄汁,她喝的不多,一点点。   也幸亏是喝了一点点。   稍微意识回笼的时候,天都暗了,冉月知道自己再待下去肯定要出事。门锁着。外边是一群人打麻将的声音。   带着说笑吵闹。   她是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的,虽然不高,还扯了绳子,但是绳子不够,而且她药劲儿还没完全消散,手下一软,就滑了下来,崴到了脚。   崴的不轻,并且她迷路了,又是郊区,冉月走了好久。   其实自从那次,脚就留下了病根,而且还会痛。   不然以冉月的体格,当初接秦时入住站的那两个小时,还真不至于连着崴了三下。   推荐生这种事情是很严肃的,当时学校就很生气,冉月这边因为手机被人拿走,更是联系不上,所以直接被取消了资格。   冉月千方百计赶到学校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很器重她的李主任,都感到无比的惋惜。   叹了一口气。   最后说了尽量再帮忙争取一下。   满满的失望。   冉月当时觉得天都塌了。   她不算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理清了一切来龙去脉,当时脑袋一热,想杀人的心都有。   可那个人偏偏又是自己的亲哥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所以冉月只能选择离得远远的。   从此,再也没回去那个家。   想到这里,躺在床上的冉月翻了个身,睡不着。   翻开手机,又合上手机。   翻来覆去。   第二天冉月又起的很早,因为又接到了投诉。顾客在大堂闹得不可开交。   因为闹的比较大,几个部门的领导都在,报警接案的工作人员也在。   客人乌拉乌拉的说个不停。处处在理。   冉月因为没睡好,头痛的想要炸裂。   然后在微偏头用指尖摁太阳穴的时候,余光里闯进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   此时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之久。   秦时垂眸立在大堂前台check in的地方,身边立着一个女人,他好像在帮人办手续。   什么样的身份,会让他亲自办手续?   距离太远,冉月没看清。   而且他们很快就上了楼。   秦时也根本没注意到这边。更别说看到冉月。   步履匆匆的,他真的很忙。   没事,等了这么几天,不差这几个小时。   他总归是要点餐的。   冉月想。   但等到第二天,冉月也没等来她想要的“客房服务”。   -   “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薛田田咬着一根棒棒糖,那根棒忽闪忽闪的在嘴角晃。   冉月印象中,每次见她,貌似都是在吃东西。   见冉月不吭声,懒得搭理人,薛田田倒是起了劲儿,毕竟这样的冉月难得,于是继续追着问:“晚上没睡好?想谁呢?思.春?”   薛田田私下说话也总是没个遮拦。   冉月白了她一眼扯出一丝干巴巴的笑,瘪了瘪嘴,“思你,算吗?”   “啊!我这么荣幸啊!”接着薛田田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了两声。   倒是让冉月羡慕的不行。虽然看过去的目光是鄙视的。   “对面刚开了一家咖啡馆,走,喝咖啡去!”薛田田内心小激动的怂恿,嘴里棒棒糖咬的嘎嘣脆,“听说格调老高雅了。”   “那不适合我,我比较庸俗,跟高雅不搭。”冉月自贬。   “我也庸俗,”薛田田大咧咧的笑着,“那咱俩刚好负负得正!”   “……”冉月呵了一声,眉眼间终于弯出一道褶。   街上人声嘈杂,来往车辆拥堵,正是旅游季,外地人居多。   虽然是旅游小城,也是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   两人沿着路边走,然后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   原本不算太热的天气,因为人潮的涌动,也变得燥热起来。   薛田田等不及的,刚立在路口没两秒,就已经丢下冉月先跑去了旁边一卖草莓圣代的店面那去了,边跑边转身问冉月要不要也来一个。   冉月丢过去一句:“不想吃。”就转过脸,眼看着对面的红灯变绿。   然而薛田田却还在等圣代,她也只能停在那里等。   等到绿灯,又变了红。   两人走过对面的路边已经又是十分钟靠后,车子太多,红灯时间长,绿灯时间又短,她们两人几乎是小跑过去的。   薛田田体格壮,虎刺虎刺的大喘气。   咖啡馆外装修风格看上去就已经算是很吸睛,整个店面看上去是一颗大大的咖啡豆,超大。   这不叫雅致。冉月想,应该叫精致。   薛田田雀跃的很,一个激动就将拿在手里的草莓圣代抖落到了地上——   薛田田:“……”   同样看过来的冉月:“……”   她都还没吃两口。   “哎呀呀……”口气十分的惋惜,接着又撒娇式的吭吭了两声。可那又怎么样?   已经注定失去的东西,总归依旧是要失去。   人家咖啡店门前的地面还干净的很,木质花纹透着依旧是高雅格调的地板,这么的撒上一滩红白相间的东西,还油腻腻的,特别惹眼。   薛田田心里过不去的从包里掏出纸巾,一边可惜着她的草莓圣代,一边翻腾着去收拾。   冉月手也搭上了包带,刚想陶纸巾给她搭把手,手机叮的一声,就进来了一条信息。她转而下意识的又去陶起了手机。   是条微信,还是个陌生微信号发来的,什么时候加上的这人?冉月心中泛着疑问。   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没多上心。   信息内容是个小视频。   她以为是个打小广告的,就没打算点,正准备摁灭屏幕的时候,紧接着又进来了一条信息。目光原本已经放到被薛田田清理的越来越脏的地面上,顿时,又让她收了回来,拧起了眉,发信息的,是同一个人。   而此刻出现在那条视频下面的,是两个字。   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   冉月心没由来的加速,呼吸也都像是被什么遏住了一样,盯着那视频看了片刻,终于没能忍住,用指腹轻点了下界面:   视频很短,而且还有点晃,明显是偷拍的。   男人一身西装,在沙发上坐着。头发微垂着遮住了眼角,两胳膊肘随意的支在膝盖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看不清楚的小物件。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是那样子十分有辨识度。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女人,冉月没见过。   不知是周边太嘈杂,还是起初视频就是原本没有声音。   冉月什么都听不到。   视频里秦时同那女人,似乎就只是干坐着。   可哪怕他们就这么坐着,这么一分多钟的时间里,冉月也认真到没有放过一秒。   接着那女人开口说了话,原来刚刚,是真的没说话。   声音透过无线电的传播,听上去似乎有点尖锐的失了真,“你们那天在滑雪场,我都看到了。她叫冉月是吧?”   秦时没吭声。依旧看似散漫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看似认真到不行。   那女人顿了顿继续:“那女孩儿——”   男人手里的动作此刻方才停住,把玩的物件被攒在了手心里没再动,也没有抬头,而是直接将女人的话打断,口气吊儿郎当的,“我就是跟她玩玩儿而已,三个多月,在这儿太无聊了。您也知道我爸他把我打发过来……”   周边太过嘈杂,汽车鸣笛不断。人也好,声音也好,都变成了一道屏障,将冉月,就此隔断。   唯一只剩下她捏着手机,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还有视频里,她听到、清晰不能再清晰的那句“跟她玩玩儿而已”。   玩玩儿。   而已。   锥心刺骨般,插入了心间。 第31章 炙瘾 如、果、   其实在那群诈骗的高利贷被绳之以法的时候,冉月开心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李主任那边有了好消息。   而对于工作稳定的冉月,当初的那点激情和荣誉感其实已经消散了很久了。   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般强烈。   可是,时机不会等人。她从来都懂。   -“冉月,我跟刘院长沟通了下,给你办了个休学。”   -“老师...对你还是很期待的。”   -“……”   原本就是要走的,不是吗?   只是没想过,走的这么伤心。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可以分享呢……   -   冉月走的悄无声息,时间过去很久,到最后,她也只记得,那天下着大雨。   她立在街头,拉着行李箱,然后坐上了那辆,似乎永不会复返的车。   辞职之后也就同薛田田道了道别,至于去哪里,她没说。   薛田田家是当地的,再深的情谊到最后,也难免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不拖泥带水,她理智的以为,不拖泥带水,就不会伤的更深。   她走之后的一年里断断续续听薛田田吐过几次槽,说职场这么黑暗,留她自己可该怎么办?说她走之后人事怎么怎么变动,说自己莫名其妙被调去了VIP,又莫名其妙的被调了回去。还吞吞吐吐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让人听不懂。   冉月也只是听听。毕竟,离得远。又有课业缠身。   当然多多少少,在新闻媒体和杂志上也听到和看到过一些关于他的消息。大多都是关于企业的公共消息,像星汉文娱股东的重大变更,像一段时间里,秦时总是被贴上“背叛”、“狼子野心”、“不孝”、等等一些标签。   闹得沸沸扬扬的,冉月想不知道都难。   可那又怎么样呢?什么股权、什么继承之类的字眼,原本距离自己就很远。如同秦时这个人一样。   当年不切实际的,从来都是自己。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关于他不好的言论,也慢慢的开始变淡,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能够穿插的一点谈资。甚至到最后,任谁都说不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   毕竟不是那池中之物。   而时间,也真的可以淡化一切。   甚至,到最后,风向都开始有所偏移。   起初大家都惊叹于媒体的颠倒黑白,也惊叹于秦时的手段。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人设,从没人会想到,他会藏得这么深。深到将他父亲辛苦大半辈子的产业倾覆。   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   甚至到最后,谁都不能够说个是非黑白。   到了第二年,冉月课程开始变多变重。心思就变得单一而专注。   到最后,她再想想当初,自己依旧想不清楚同秦时是怎样一种关系。   艳遇?   毕竟,他们根本称不上情侣。   或者说是自己单纯被人给占了便宜,可这个便宜较别人来看,说不清楚是谁吃的亏,毕竟,他是那样的身份。   所以冉月觉得自己当初拉黑电话,拉黑微信,甚至换了号码,是对的。   毕竟,她也从没想过去占什么便宜。   -   三年后,A大。   A大坐落在颖阳的最东边,最知名的有两样,一是里面的管理学专业,二是住在管理学院最高的那栋男生寝室楼里的那群男人。   用别系女生的说法讲,个个都是极品。   学管理的男生最有魅力,而且能来A大学管理的,不是高材生,就是家族企业的预备役继承人。   至于这个专业的女生,就少之又少。几届毕业下来,还组不成一个班。   “我说,系里的这些男的,咱们如果不内部消化掉几个最优秀的,便宜了别人,我都会瞧不起我自己。”钟燕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大大咧咧的躺在校园一处的草丛里,接着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吐,“我劝你们眼界不要太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将来保准叫你们后悔的吐血。”   旁边躺在钟燕腿上的一颗留着短发的脑袋,咋呼一声,直接坐起,“你劝我有什么用?我还用劝吗?你应该劝的是那些个最优秀的、”短发女生来了个大喘气,“不长眼的男人。”顿了几秒,又原地躺了回去,“让他们、多发现发现我这内在美。”   “……”   钟燕翻了个大白眼,“没说你!”余光瞟向了另一边靠着树干,半坐着将电脑敲的飞起的某人,阴阳怪气的又来了一句:“就是有些人那,眼界不要太高,容易孤独终老。”   冉月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从新丢在了钟燕的脸上,“继续吃你的草,吃草都堵不住你的嘴。”   钟燕蹙眉,将仍在自己脸上的草给丢在了一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吃草当然堵不住我的嘴,你有本事,张张嘴,让二班的蓝劲言,请我吃顿饭,绝对能堵上。”   听到回应自己的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钟燕继续,“我说,你到底行不行?”   躺在钟燕大腿上的短发女生又坐起来了,厉害了一句:“你激她没用!你激过多少次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   钟燕泄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一个寝室,眼瞅着她整日的三点一线,我绝对怀疑这小月月……被人给包养了——”   正端着自己带的水杯,刚喝下一口水的冉月,直接呛得喷了一整个笔记本的水,咳咳咳的连忙扯着衣袖往上擦。然后将笔记本从腿上拿开放到一边,上去就扯了几根钟燕的头发,拽的人嗷嗷叫,“说,”冉月故作厉害的眯起了眼,“你都在外边造我什么谣了?”   钟燕将冉月的手打掉,坐起身,“我能造你什么谣啊?你是有听到?”   “刚刚不就听到了。”   短发女生添油加醋,“我也听到了。”   “得,”钟燕手一摆,“以后这妈妈桑,我是不会再当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乱!用!词!   冉月同另外一女生摁着将人就是一番折腾,到最后都各自躺在那草地上大喘气。   “要不,”冉月顿了顿,直接没了下文。   “要不什么啊?”钟燕闻到了一丝异样,“你倒是说啊?”   “如果,”冉月指间夹着一棵草,用力拔掉,“我是说如果,蓝劲言再次说请吃饭,我就答应。”   “我去,”钟燕弹跳起身,“你终于开窍了,他堂堂蓝氏二公子,我就说你没有看不上的理由吧!”   “而且,”旁边名叫刘纯真的短发女生也来了精神,“咱这其实都算高攀了!”   “诶~”钟燕音调拐了个弯儿,“咱们冉月条件也不差好吧,谁不知道,这届管理学院的第一名,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其实是个女生。全球各大名企的offer,还没毕业,就接到手软——”   “诶诶诶,夸张了吧?”刘纯真连忙将人打断。   “夸张什么啊?”钟燕还有点不愿意,“好好好,就不说这个,你看看咱冉月这脸蛋。”说着手下也没闲,就向冉月脸上招呼去了,但被拍到了一边。“还有这胸——哦,这个优势不明显——”   “……”冉月躺在两个八婆中间,无语到想直接闭眼,刚刚干嘛多了那么一句嘴。   刘纯真听到“优势不明显”几个字后开始咯咯咯的笑,快要岔气。   “屁股也不错,皮肤也白,还有这——”   冉月没再听下去,起身拿过旁边电脑就开始往一边的宿舍方向走。   “诶诶诶,你走什么啊,我都没说完呢。”钟燕同刘纯真两人纷纷起身追了上去。   冉月转过身看着两人后退着走,“因为我觉得你接下来要开始把我给论斤称了。”   “哪有那么夸张。”   冉月不信的撇了撇嘴,转过身向前。   “况且,不用想那么长远,谈个恋爱而已,对方条件好,不吃亏就行了。反正我们能力够,他们再有钱,我们也不指望花,自己能养活自己,又不会靠着谁。”   “哦对,你们都多谈几个,我也能多蹭几顿饭。”刘纯真说着咧嘴笑。然后拍着胸脯,比了比胳膊上的肉,“你们放心,带上我,既能保你们安全,还撬不了你们墙角。”   “是不会撬墙角不错,但是会把人给吃空的吧。”钟燕开始损人。   “滚!我这是虚胖,饭量都还没有冉月大。”   钟燕像是了悟,“哦,对,我都忘了。那个冉月,记住谈恋爱的第一顿饭,你吃个半饱就行了。”   “那哪行,”冉月声音变的娇滴滴,透着做作,“人家还在长身体呢。”   旁边两位姑娘干呕了两声,以示敬意。   结果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就远远的看到一边等着的蓝劲言。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蓝劲言人很好,没人不承认他不好。   人很暖,家里还有钱。对待人和事,都很认真。没架子,时常上边穿着白色T恤衫,下边配着牛仔裤,休闲又阳光。   此刻他就立在女生宿舍门口的那棵大树下面。午后的太阳光,照过来,在他身上阴了半边。   “你们去哪儿玩了,我等了大半天呢。美女们有没有时间,赏脸出去吃个饭啊?”   冉月闻言先是看了眼旁边的俩人。   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冉月真的怀疑是其中的某一个偷偷打了小报告。   不然怎么这么巧。   “你看我们干什么?”钟燕冲蓝劲言方向抬了抬下巴,“看那边。”   虽然这蓝劲言嘴里说的请大家,可是另外两位都清楚,姓冉的不答应,她们铁定是吃不上。   冉月扯开嘴笑的很专业,时常被人调侃说是笑的没心肺,“好啊,我们反正,今天挺闲的。”   蓝劲言眼睛一亮,没想到会答应的这么顺利,走了两步过来这边,“你们想吃什么?学校的饭都吃腻了吧,我带你们去学校外边吃吧。”说完往冉月身上瞄了一眼。   冉月看过来,笑了笑,“好啊。撸串吧。”   “……”   钟燕扯了扯冉月的衣角,小声嘀咕:“大姐,好不容易出去宰一顿,人家又不缺钱,撸哪门子的串儿啊?法式西餐火锅它不香吗?”   冉月像是被点通了穴,眼睛一转,“好像,前天刚吃过了,要不就——萃华居?”   冉月没说想吃什么,而是直接点了餐厅名。   颖阳唯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级餐厅。   因为她之前做过酒店,对于这种地方,其实还是比较敏感的。   虽然一次没去过,但是倒是看过发到手里的传单。   钟燕刘纯真纷纷瞪大了眼,抽了抽眼角,这是,不顾形象,要往死里去吃啊。   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丫头原来也这么的虚荣。   接着又透出了一个奸诈的笑,这么的,招人喜欢。   “好啊,走。”   蓝劲言倒是想也没想,答应的十分爽快。   “车子在东门外停着,我们过去吧。”   “好好好。”   “走走。”   -   萃华居外边装修风格属于古朴典雅的中国风。   吊脚楼,青瓦红窗,招牌是一水的黑色水泼墨。   但是,它却是一家西餐厅。   这个点正在上客,人还不是特别多。   几人要了个包间。   点了餐,各自聊天开始等着。   “那个,蓝同学,你家做什么的来着?”钟燕手下划着手机,掀起眼皮看人。“不介意,我问这么直接吧?”   蓝劲言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抿嘴笑,“介意倒是不介意,但是我想知道你以什么身份来问?”   钟燕脑袋转的贼快,“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咱就用什么身份怎么样?”说完眼睛冲身边坐着的冉月撩了撩眼皮。   冉月一脚踩上了人,疼的钟燕龇牙咧嘴,声音压的很低,“怎么,吃草是堵不住你嘴不错,这米其林三星也堵不住了是吧?”   钟燕疼劲儿过去,一本正经的调整了下神态,十分肯定的说:“堵得住。”   蓝劲言看的十分通透,便没再往下说。   换了话题。   “你们毕业演讲都准备好了吗?”   “什么毕业演讲,不是还有一年的吗?”刘纯真敏感的扶了扶眼睛。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近在咫尺了。   “呆子!”钟燕抬手戳了一下刘纯真的脑门,“谁给你的一年,第四年我们是要离校的。去单位实习,确切点说,称得上直接工作了。”   “那就是,要毕业了?”   “不算毕业,后半个学期还要过来做结业的。不过也就一个月,往年就是这样。”蓝劲言笑笑,“演讲还有一个星期才会开始,还有时间准备的。”   “我演讲稿早就写好了。”钟燕胸有成竹,傲娇的不行。“绝对能燃爆全场。”   “我去!”刘纯真笑的直抖。   冉月不紧不慢的开始损人:“我还以为...你要开演唱会呢。”   “我怎么才发现你这嘴有点欠呢?”钟燕作势要去撕冉月的嘴。   冉月笑着往后撤,险些要倒,一只手从旁边伸来,直接扶住了她的肩。“小心点。”   声音就响在耳边,冉月连忙坐直了身子,没再打闹,偏过脸礼貌的冲人说:“谢谢啊。”   恰好此刻服务员推门进来,开始上菜。   一顿饭吃的倒也挺欢快。   就是快到最后,钟燕说自己有点急事,朋友找,要赶快回去,顺带还扯了扯刘纯真:“那朋友你也认识,走走走陪我一块儿的。”   冉月直接挪过去一个位置将刘纯真摁住,不善的抬头看向已经离开座位的钟燕:“你搞错了,她不认识。”   “你得了。”钟燕手劲儿很大,直接扒拉开人,扯着刘纯真就要开溜。   冉月拧眉,将脸撇过一侧,软下态度用商量的口气问:“那——这朋友是不是也认识我啊?”   “我朋友怎么会认识你?”   “……”   这活生生的在这捣鼓人呢,冉月心有不甘,但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她静了静心,又不会掉块肉,能怎么着?   转眼,桌上就只剩了冉月和蓝劲言两个人。   没了刚刚的喧嚣,整个包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好久没和一个男人这样独处过了。   这个久,是真的挺久了。   “演讲准备的怎么样?演讲稿写了没?”蓝劲言试图缓解气氛。   冉月倒是也没什么不自在,就是有点心不在焉,闷头喝汤,“嗯,还行。”   蓝劲言笑,“那是汤还行啊还是我还行?”   这句话听上去不松不紧的,透着心机。   冉月咬着勺子闷着想笑,“蓝同学的经济管理,是最行的。出类拔萃。”   这个关子卖的,让蓝劲言笑的抖起了肩。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冉月忽闪着两只大眼,跟三年前相比,现在的她多了几分自信与张扬。   蓝劲言稳下,缓慢的说:“对,我这次经济管理学,的确拿了满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原来这么优秀。”   冉月呛了一口汤,憋红了脸,她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自恋。   蓝劲言轻笑,接着敛下神色,“毕业演讲那天,学校礼堂会来很多人。全部都是知名企业高层,听说他们每年都会在演讲现场,跟看上的人,直接签订合同。所以那天还挺重要的,状态要调整好。”   “你们蓝氏...是不是也挺知名的?”冉月随后问了一句。   “怎么,是不是知名了,我就多了一个筹码?如果我说,不知名呢?”   “不知名就——”   冉月顿了顿。   “挺好的。”   “???” 第32章 炙瘾 我、可、以、等、   将近傍晚的时间,属于晚上的喧嚣,才刚刚开始。   一辆大G房车停在颖阳的一条主街道边,十分惹眼。   临近夏天,天很燥热,即使傍晚也没锐减分毫,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雨。   房车的门打开,溢出一阵空调风的凉爽,同时从车上下来的人,也被迎面扑来的一阵热浪,引起一丝不适。   “操,这颖阳的夏天是不是来的有点早了,真他妈的热。”   苏瀚上边穿着花衬衫,下边穿着大裤衩,下来车看到街上人这么多方才觉得这么穿似乎太草率了,蹙眉看了眼最后从房车里下来的秦时,“我这么穿,明天不会上热搜吧操。我们要不先去个男装店逛逛,让我买件像样的衣服穿。”   旁边立着的文因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眼,抿嘴不吭声。   秦时目光压根就没往苏瀚身上使,直接往餐厅方向走,淡淡的抛出一句:“没事,你已经那么糊了,哪里差这一星半点的。”   文因闻言直接笑出了声,苏瀚一张脸被气得铁绿,跟在秦时的后面嗷嗷叫:“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已经那么糊了?我他么——”什么时候糊的?   秦时头发剪得短寸,衬得五官冷冽,不怎么友善,但是一身阿迪新上的休闲版型汗衫和裤子,将他的那分冷冽稍微减弱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是依旧不友善:“要学会面对现实。”   接着撩起帘子,进了餐厅门。   文因在最后面,抬手拍了拍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苏瀚的肩,“想开点。”   “……”   这都,几个意思?   更让苏瀚觉得无语的是,大热天的,吃哪门子的火锅?他皱着眉头看了眼头顶的招牌,不过焦躁的心因为进门后的一阵凉风吹的没了影儿。   “我靠!这过冬呢,空调开这么低。”说着还不禁打了个寒颤,“什么垃圾餐厅啊?我说秦时,你倒腾的那文化公司该不会快破产了吧?吃饭地方这么对付人。”   一个男人聒噪到让另一个男人握了握拳头的,也称得上一种本事。   苏瀚做到了。   “温度低吃火锅才有感觉嘛。”文因打圆场。   “你们有理,我怎么跟你们俩一块出来了。”苏瀚啧了一声,快走两步拽了一下秦时,“那个你说的什么归隐的大导,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我想回家。”   秦时抬手,曲起指尖嫌弃的弹了两下被苏瀚碰到了的肩袖,停在预定好的包间门口,扭过身站定,看着苏瀚,顿了顿,话说的很慢,“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没人强迫你跟过来。”   苏瀚散漫一笑,“别啊,男主角连导演是谁都不清楚可怎么行?你都说我那么糊了,我这不得多多刷下存在感的么。”   几人争论一番终于在餐桌上坐定,临窗的包间,位置极佳,转脸便可以俯瞰颖阳整个主街道的夜景。   秦时坐在了临窗的位置,外边的热浪搅着夜晚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窗看,泛着一丝模糊。   很快布餐服务员过来上了菜单,几人简单点了些吃的,因为天气热,胃口不怎么好的缘故,大家点的都不多。要了一瓶葡萄酒来喝。   虽然是吃火锅,但是因为店内温度低,倒也吃的还算舒坦。   吃饱喝足了人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当司机累了一天的苏、冤大头、糊逼、瀚。   张口打了个哈欠。   “酒店订了没?这么晚了,还吃了饭,铁定不是今天约了大导演的吧。”   秦时闻言一哂,“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真的有给你发工资。”   狗逼资本家的劣根性终于暴露出来了,苏瀚耿直了腰板,咬着牙,“那、尊敬的老板,请问...您对要入住的酒店,有要求吗?”苏瀚冥思,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不能搞得像迎亲队伍那样,对吧?”   秦时瞬间眼眸暗下,未置一词,端起旁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转脸看过窗外。   霓虹闪烁,映在玻璃上,泛起五颜六色的光晕,色彩斑斓,像极了他记忆中小酒吧台上,那摆放的一排精致琉璃盏。   “什么迎亲队伍?”话题勾起了文因的好奇心。“哪个酒店会这样?”   苏瀚一边吱吱的笑,像是终于抓到了一个点,可以损回来似的,吃饱撑的将两胳膊往后边椅子靠背上半耷拉着,偏过脸看向文因,“就前两年拍《梅子黄时雨》那会儿,虞港,那酒店名字叫、叫、叫什么——”   苏瀚话说到半截,被滋的一声凳子推拉到一边的动静给打断,秦时边起身边伸手从裤兜里摸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接着又拿出打火机,边走边冲桌上坐着的两人示意,“我去抽根烟。”   “哦,行。”苏瀚没怎么上心,继续对文因刚刚的话题:“对了,叫倾城烟雨,你不知道那时候一排十几辆的迈巴赫去机场接,车镜子上还飘着小红旗,一路上,跟、跟那个……”   伴随着包间门被打开又关上,苏瀚带着得意的嬉笑和旁边文因的忍俊不禁皆被关进了门内,代替在秦时耳边回荡的,是饭店大堂来来往往客人的喧嚣。   这饭店虽然一般,但是隔音,做的还真是好。   秦时低头笼火,一并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向旁边的休息室里走去。   -   苏瀚找的酒店十分垃圾,隔音超差。   但是一早上起来他倒是挺欢,瞄了眼跟自己房间不远处还没什么动静的文因房间,接着快走两步到刚刚从房间出来的秦时身边,压低着声音在他耳边,“诶,昨天晚上咱俩中间屋里住那俩货搞事情搞得贼欢实你听到没?那女的叫的,卧槽!真他妈——”带劲!   秦时略显困倦的眼神看过苏瀚像是带着刀,“你还挺有脸说,是吧!”   “不是,”苏瀚倒是理由恰当,“你也知道这酒店原本就应该提前订的,现在旅游旺季,都是爆满,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早干嘛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记得提前吩咐。”   秦时懒得跟他费那么多的话,恰好此时文因的房门打开,两人冲身后不远处的房间看去。   “文姐,昨晚睡得香吗?”苏瀚其实是随口的一句礼貌话,没作他想。却是让秦时翻了个白眼直接撇开人向前走了。   无聊!粗鄙!   “还好啊,”文因精神头看上去不错,“怎么,你们没睡好吗?”   苏瀚这才想到刚刚秦时翻白眼的原因,“挺好的,走吧。”   “人约出来了?”文因踩着高跟鞋,在楼道里噔噔直响。   苏瀚抬了抬下巴,“问前面那个公子。”   文因笑笑,“你俩又怎么了?”   “什么叫我俩又怎么了?”苏瀚面露惊恐,“我喜欢女!的!”语气果断,“但是前面那个,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文因姐发发善心,把人收了吧。我觉得他成天忙的,有点不着道儿。以前还有小姑娘在他身边转,虽然他也是爱答不理吧,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说不定哪天真对我表白了卧槽,我可怎么办?男老板潜规则小鲜肉——”   “……”貌似不怎么鲜了吧!   文因抿嘴没说出口,笑是干涩的,玩笑归玩笑,她即使想收,可人也得愿意不是么?   秦时走到了酒店入口处,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手机嘟了几声,没人接。   他将手机从新揣进了衣兜里,早晨的风吹在脸上,透着一丝清凉,一天中这个时间,应该是这个节气中最舒服的时间了。   但是手机刚放进口袋,就响了起来,秦时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指腹滑下屏幕接通:“老师,电话怎么都顾不上接了,难不成您老这么早就有课啊?”   手机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拖着一副老烟嗓,“是小石头啊,最近学校忙着毕业演讲呢,学生问题多,堵在办公室门口,我这早上一来屁股都还没沾上办公室的椅子呢,这会儿刚清净了些。”   紧接着秦时就从手机里听到有人敲门连带着喊“林教授”的。   再接着就是林教授打趣儿道:“你看,又来一个。”   秦时勾起了唇角,“那老师先忙,我等下再给你打过去。”   “别了,你说吧。”秦时听到对方似是招呼着同学先坐下等等。接着又说:“我听着呢,你是不是还是给我商量那什么出山搞事情的那档子事儿啊?”   “那老师到底要不要答应呢?”秦时顿了顿,抬眼看了看酒店门口来往的车辆,“我现在就在颖阳呢,您老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对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小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关键是你来也没用。哪怕是吃饭,说实话老师最近吃饭,那都是挤出来的时间,我这学校最近工作多的很,还要安排各大企业参观校园还有跟学生牵线搭桥呢。”   “我说秦时,你该不会对我——”此时苏瀚和文因也都走到了门口,苏瀚嗓门还很大,秦时听到冲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瀚秒懂,接着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沙发凳上,背靠着墙。凳子有点矮,他大咧咧的伸着腿,一米八的大个子,像是伸不开似的。   秦时继续讲电话:   “就是您刚刚说的毕业演讲是吗?”   “对对,就是这个。你是真不知道啊?装什么迷糊呢跟我这——”   秦时轻笑出声,“知道,这届学生演讲具体安排是在什么时间?”   “这个周末了。”   秦时顿了几秒,“没事,我可以等。” 第33章 炙瘾 重、逢、1   “你刚刚说我该不会对你什么?”   秦时收起手机,看过坐在一边的苏瀚,“你可以把话说完了。”   苏瀚吊人胃口,“我又不想说了,你自己揣摩吧。”   秦时嗤笑,没吭声,搞得跟他很想听似的。   -   关于A大毕业演讲的事情各班同学都提上了紧急日程,忙着做方案的做方案,查资料的查资料,不懂的就问老师。有针对性企业的同学则是先了解对方企业文化,然后演讲稿也是根据心仪企业的各种制度、管理与历史历程来写的。   可谓是煞费苦心。   刘纯真咬着笔尖坐在寝室书桌前一个小时了,愣是就蹦出来了一个字。“好难啊!这正经事上我怎么这么词穷?所以智商是会消失的吗?”   “那东西你压根就没有,消失个屁!”钟燕损了一口。“要不要我先给你朗诵一下我的,帮你找找感觉。”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不行,你再白嫖我的怎么办?”   “我去——”刘纯真表情鄙夷到了家,“就像我想听似的,你赶紧将你那稿子放好了。”   “那是,说不定我这一讲成名,我这稿子,那是要放在学校荣誉大厅里的那些荣誉证书和奖章旁边,要裱起来受后来的学弟学妹们膜拜的。”   “……”刘纯真表示无语,翻了个白眼,继续咬自己的笔。咬了两下抬头看了眼住在上铺的另一位同学,“我说小月月,你的写了多少了?够三千字了吗?”接着又感叹:“为什么要三千字?一个演讲稿而已,又不是搞创作的。”   “还没呢,我在查资料。”冉月想了想,安慰她,“没事的,不是还有两天吗?”   “你觉得我时速一个字,两天够用吗?”   旁边的钟燕直接大笑出声,“我来好心的给你算算时间,3000个字需要3000个小时,一天二十四小时,”说着划开手机点上了计算器。结果刚输了个3000进去,旁边冉月就说出了结果,“别算了,整整125天,四个月。”   “……”   “……”   刘纯真将笔往桌子上一撂,“你们都给我去shi——”   冉月没忍住,无情的也笑了出声。   -   A大的礼堂是个标志性的建筑,时常还会有一些人慕名过来参观。   它还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小南风。造型别致的像个南瓜。   说是北方的风吹到了小南风,那就是这里春兰花要开的日子。   一年中独属于小南风最热闹的日子,就是每届临近毕业学生的演讲。   这演讲,不是普通的演讲。   持续整整三天,而且独属于管理学院。   每个临近毕业的同学,都要参加,不然就拿不到毕业证书。   不管内容好坏,只要自信无比的给半脱稿式的讲完了,那就是合格。   管理学院的理念就是做事要有底气。   即使你觉得自己不行简直就是个垃圾,也要无比的有底气。   小南风里面的椅子幡然一新,全部罩上了新做的椅子套。   几个轮值打扫卫生的男生女生混在一起,热闹的不行。   “诶,你们知道主讲管理学的林教授之前是做什么的吗?”A男生肩上扛着一把鸡毛掸子,嘴里叼了一根毛,“你们都猜猜,我敢打赌你们肯定猜不到。”   旁边弯腰整理礼桌布条的女生抬起头,“林教授讲的管理学,之前该不会是哪个世界大企里的高层大亨吧。”   A男生啧了一声,“往远了点去猜,”冲女生又抬了抬下巴,“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猜。”   旁边B男生笑起来,“那也不可能是跳舞的。”说完自己都不相信的继续笑。   “诶,”A男生冲人挑了挑眉,“有点靠近了啊,再猜!”   “卧槽,混娱乐圈的啊!”   “真的假的。”女生不信,“不是跳舞的,唱歌呢?”   “演员,导演?”   “诶——”A男生拖着长音,抬手伸出食指冲说演员导演的那个指了指。   “那是演员还是导演?”   A男生确定道:“最后那个,导演。”   众人笑着面面相觑,七嘴八舌:   “我们怎么能够确定你说的就是真的?”   “就是,你怎么保证你的信息是准确的。要是消息不实,到时候传出去,这责任你担得起?”   A男生不忿,啧了一声,“我亲戚家一十分表的表姐,圈里混的,这瓜,保熟。”   旁边一女生笑,“还瓜,这算哪门子的瓜,这只会增加我对林教授的敬仰。”   “导过什么戏啊?我看看去。”   A男生摇了摇头,引起众人围攻。   “那你说导演,切!”   “就是。”   “他是导师级别的导演,明白?手下带出了几个大导呢,懂?比较低调。”   “我天,你这一说,我对林教授的崇拜之情再次升级。”   “那,那有点像是纸上谈兵了吧——”   几人话音没落,远处就传来一声吆喝:“那边几个同学你们脑袋凑一起干什么呢?一大早的过来可不是让你们来闲聊的啊,八点这边就开始开门放人进来了,你们几个打扫麻利点儿,别偷懒。”   几人听到纷纷散开,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   “我去,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A大,咱们绕了几天的颖阳城,我看都没有这A大有看头。”苏瀚说着弯腰顺手拽了旁边花坛里的一朵花,一瓣一瓣的拔掉往周边扔花瓣。   “什么看头?”文因问。   “美女多。”苏瀚说着目光便被迎面走来的几个女生给吸引了去。   文因笑笑,“这你就错了,A大出名的其实是男生。不是女生。”   “不是吧?”苏瀚有点不信,“A大的男生都有啥特色?”   文因笑,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两步之遥的秦时,“特色就是,可能跟你会合不来。”   苏瀚切的一笑,权当听了个笑话,没再上心。   转而冲前面的秦时说:“那个前面那位,我们来参加这个什么演讲典礼,以什么身份啊?”   秦时闻言停住脚步,四周看了一圈转而看过苏瀚,“我也不清楚,林导也不过是说让过来顺便帮个忙,具体没安排。”   苏瀚有点不愿意:“我说到底是个什么高人让你这么自降身价的,什么林导我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你糊,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时丝毫不留情面。   怼的苏瀚,憋住嘴,涨紫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边人好多啊。”文因看过远处的一条通道入口,两侧撤满了大红色横幅,写着字,太远,她也看不怎么清。   “那都是各大名企被邀请过来参加演讲典礼的,横幅上打的都是企业的名字,他们过来可以现场招聘他们需要的人来用。”秦时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正是入场时间,参加演讲的学生们也都在后台等着了。”   “你好了解啊。”苏瀚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也没继续往深处想。目光也是被不远处的人群给吸引了去。“我们不能跟着他们进去吗?你这身份——”   “怎么,是要我招一些学管理的学生过来演戏吗?”秦时偏过脸问。   苏瀚被自己逗乐了,“那有什么,非科班出身的演员还少吗?发掘发掘一些路人嘛!”   秦时嘶了一声,略有遐思,“你说的倒也挺有道理,”啧了一声后开始抬脚往人群那边去,“刚巧我对下部戏的男主角不太满意,找找去。”   苏瀚急了!   “哎哎哎,不是,我开玩笑的。他们都学管理的,演什么戏啊,一板一眼的,谁会看——”   文因在后面跟着只顾笑。   -   女生宿舍。   冉月不紧不慢的下来床,刘纯真这边对着书桌一通翻,“我演讲稿呢?”手下动作没停,乱七八糟的书堆了一桌子,“哦,这呢这呢。”转眼就看到刚下来床套拖鞋的冉月,替人着急,“我说你怎么回事?你赶紧的,礼堂那边好多人了。”   “没事,今天我排倒数第二,不着急。”   “排这么靠后啊,我排正数第二,哼哼哼...”刘纯真一并伴着假哭腔。“什么破运气,我应该去拜拜神仙改改命。”   “那你得赶紧了,还有十分钟。”   “什么!十分钟?”刚巧演讲稿此刻也被她从书中抖落了出来,抓起就冲门口跑去。   惹得冉月直笑,不过她也不能懈怠了,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抽出夹着演讲稿的那本书,伴随着还掉下来一个红色锦缎的本子,咣当的一下掉到桌上后又掉到了地上。   冉月将手里的书放下,弯腰去捡,锦缎的面子泛着丝滑,冉月指尖摩挲了一下捡起翻开,接着便愣在了那里——   【社会主义*十佳见义勇为好青年】   冉月不清楚这个证书是怎么被自己带过来的,三年了,第一次蹦出来。   她目光清明的瞟了一眼后随即合上,转身看了眼它掉出来的地方,然后规规矩矩的,从新塞了进去。   盯着看了两眼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神色淡然的抓过桌上放着的夹演讲稿的课本,将稿子翻出,然后拿着稿子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开始看——   开始读……   冉月的演讲是排在算是傍晚了,当天倒数第二的顺序,让她成功的踏着夕阳走进了礼堂的后台。   小南风已经亮起了灯,周边扯着无数的装饰灯特别的好看。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走进不少的学生,出来的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有眉头紧锁的,有喜笑颜开的,还有平淡无奇的,都有。   但是进去的,大多面容比较正经,甚至还会有些掩盖不住的紧张。   要面对台下上千人的去演讲,要说不紧张,似乎有点不可能。   “卧槽!我第一段总共就一句话,我他妈的结巴的顿了六次,我不想活了,太丢人了。我没救了,我要回家继承遗产去了!”   “你有遗产继承吗?”   “有啊,我爸工厂欠了银行三个亿。”   “我去——你的吧!”   “三个亿同学,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我居然有点爽——”   “哈哈哈哈哈。”   “……”   冉月也有点紧张,不过身边来往的说笑声不断,似乎让她缓解了不少。   这个时间,其实各大企业过来的工作人员也都坐的很难受了。不过演讲晚上八点结束后,学校会宴请这些人,宴请会也是特别盛大,称得上各企业间的一个交流会,所以都会一直坐到最后。   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礼堂里因为刚刚一位学生的演讲完毕,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应该是讲的不错。   传到了后台。   冉月心瞬间提起,待掌声落地,便起身从后台通道往前台走。   为了演讲,她特意找了件裙子来穿。   灯光打的整个礼堂亮如白昼。   将冉月的影子在身侧拉的老长。   演讲厅整个台面要比下面的观众席位高,这算是每个管理学院学生能够唯一一次体会到的众星捧月的牌面。   珍稀又珍贵。   刺激又紧张。   冉月大致在台下扫了一眼,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台下第一排便全部是管理学院的老师和教授,随即收回目光到手上的演讲稿,瞄了一眼开头,然后再次抬起眸:“各位台下的老师,还有不远千里过来赴会的企业来宾,大家晚上好,我叫冉月,来自管理学院22届3班……”   出于礼貌,礼堂里整体是十分安静的。女生干净纯粹的声音,显得十分有穿透力。   冉月时不时的会瞄一眼手中的稿子,一开始的紧张在慢慢的适应中开始变淡。   “管理有很多种,管理人,管理财,管理权。扯得远了会涉及到整个国际经济贸易,近的有自己的个人生活,节奏的把控——”   吱的一声,会场侧边的一扇门被推开。   引起的些许骚动令冉月也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但是灯光有点暗,照不过去,没看清就收回了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演讲稿上面继续,整个过程,短短不过两秒钟,“当然还有情感的压制、抑或是释放、”   推门进来的人一手下意识的轻按着身前的西装衣扣,从暗处光影里一点一点走出,让原本就很安静的台下变得几乎落针可闻,直到人很快落座在一排空着的坐骑旁边后。   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因为一个男人优越的外表和气质,是真的很吸睛的两样东西。   笔挺的西装,散漫的神情,傲然而矜贵。   一时的寂静让冉月借着脱稿的机会重新抬过头,“释放”两字的话音刚落,却因为触上的台下的一双目光而直接忘了词,“当然,当然...还有就是情感的压制,抑或是释放——”   秦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坐到林教授旁边的时候首先侧过脸礼貌的打招呼,接着林教授似乎是提醒他场合,下意识的冲台上抬了抬下巴。因为老师的无比正经,秦时一时好笑勾起的唇角在无意间望向台上时敛了下去…… 第34章 炙瘾 重、逢、2   “这孩子怎么了?刚刚讲的不是挺好的,”林教授自言自语,却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秦时的耳朵里。   秦时轻嗤,盯着人的目光坦坦荡荡,“可能,亏心事做的多了,报应到了。”   “什么?”林教授听得一头雾水,偏过脸看了眼秦时,“你刚刚说什么?”   秦时神色如常,乖巧的偏头冲林教授抿嘴笑,“没什么。”   “……”   “小石头,看见没,台上这女孩子就是我电话里给你说过的我带的那个很优秀的学生。”   “就是她啊。”秦时拖着后音,话说的也是漫不经心。“几班的?”   “三班的,”林教授继续王婆卖瓜式的夸,“长的也挺漂亮的。”   此时两人身后坐着的也不知道哪个单位派过来的毛头小子,调侃着:   “我说老赵,这小妹妹不错啊,招回去给你当小蜜得了,瞧那腰身。”   “还小蜜,”被叫老赵的男的笑的眯起了眼,“老板都没混上带小蜜呢,况且这A大里出来的,也瞧不上咱那小庙。”话里听上去,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啧,你怎么那么死板,只管以公司名义,要个联系方式嘛。装逼一点!”   “……”   秦时目光若有似无的向自己身后右侧边扫了那么一下,漆黑如洞的眸子顿时让人生寒,说话的两人以为人嫌聒噪,就降低了分贝。   “你这越说,我看着越顺眼。高材生啊。”   “你要是能耐把她泡了,我连着请你吃一个月的大餐,怎么样?”   另一人终于被说的燃起了斗志,“你说的啊,别到时候赖账。”   “……”   秦时往身后扫了一下,眯着眼睛顺着就看到了台上:“老师,学校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不行了?”   一句话问的林教授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怎么看出来的?”   “企业进校,都不考核的吗,什么歪瓜裂枣都有。”   林教授瞬间了悟,哦了一声,“这个每年都会关照一些中小企业的,学校制度,一直都有。况且你也知道,工程其实很巨大,难免有一个两个疏漏什么的,都是正常现象。怎么,这里有你认识的人?”   秦时轻描淡写的一个“没”字带过,转了话题:“你刚刚说,你这学生既然这么漂亮,那管理系这么多的男生,你这漂亮的女学生,怕是挺抢手的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冉月已经演讲完毕,最后鞠了个躬往后台走了。   林教授听到笑了两声,“你别说,还真是。”   “……”   “不过,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抢到的。我带的那一帮猴崽子,水平不行。我倒是想着他们能自我消化。”   秦时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她会来这里上学,闻言切了一声,话不对题,“失算了。”   “……”   “老师,学校现在还会举办宴会吗?”   “有啊,多少年的老传统了,要是变了,那就不是A大。”林教授说着又示意了下台上上来的一位同学,“看到没,今天最后一个,讲完,在座的都会被安排去学校食堂旁边的那个餐厅,都布置好了。这也是对学校孩子们的负责,要管三天饭呢。”   秦时听到最后一句,禁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老师,你说话还这么逗。”   林教授闻言只是笑,“等下我也要过去,你呢,一起去?”   秦时看着台上正在演讲的同学,听的貌似很认真,“不了,我就不去了,格格不入的。你都没说喊我过来干什么来了?就是听演讲啊?”   “怎么会,给你点东西,可惜我忘了带了,等下我得直接去餐厅,得有个管事儿的。东西就在我办公室的桌上,要不你自己过去拿吧,左边第一个抽屉。我办公桌还是老位置,你知道的。”   “行,听您老安排就是。”   -   小南风包括小南风礼堂的周边都是热闹的很,一路延伸到了学校餐厅食堂附近,一路上挂满了小彩灯。   相比起来,教学楼这里就冷清的很,黑漆漆的,而且半天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秦时是打着手机上的灯一路摸着过来的。   办公楼就在教学楼的对面,同样也是黑漆漆的。时不时的,会惊动一个感应灯。   林教授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倒是很好找,而且秦时轻车熟路。   感应灯光很暗,动静不大,还亮不起来。而且还有原本就坏掉没来及修的。   秦时一路亮着手机屏,上楼,然后很快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推了下门,门没锁。   秦时摸着门边的墙面找到了灯的开关,摁了一下,瞬间亮了。   一整栋黑漆漆的办公楼,就这么一个房间亮起了灯,远远的看上去,十分的惹眼。   秦时反手虚掩上了门。   其实他挺享受此刻的安静的,因为礼堂那边太喧嚣聒噪,尤其是刚刚散场要去餐厅的时候。   办公室里一共三张办公桌,另外两张,是其他两位教授的。   秦时走到林教授的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舒适的倚在后面闭了闭眼,没有立马抽开旁边的抽屉拿东西。   而是翻开旁边的教学资料,随便看了看。   刚翻了没两下手机便响了,寂静封闭的空间里,铃声显得格外清脆和有穿透力。   秦时指尖划了下屏幕,将手机贴到了耳边,一并从椅子上坐起了身抬脚向旁边的窗户跟前走去,“喂,怎么了?”   “秦时,我跟文因姐混进来这边餐厅里来了,怎么没看见你啊?你在哪儿呢?”是苏瀚的电话,还能隐约听到对面的聒噪。   秦时透过玻璃窗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我没在那边,有点事儿过来教学楼了。你们吃吧,我等下办完事儿就找你们去。”   “那行,”苏瀚嘴里嚼着东西,口齿有点不清,“别说,这学校餐厅的饭还挺好吃。挂了啊。”   秦时耳边的手机没了音儿,而身后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却是吱的一声,被谁给推开了。“林教授,你在——”   几乎同时,秦时放在耳边听电话的手机还没收回来,姿势都还没变,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偏过身扭头往门口看。   冉月嘴边的话,彻底没了音儿。   愣了一秒,“哦,不好意思啊同学,那个,原来林教授不在啊,”眼睛往整个办公室扫视了一眼,“灯亮着我还以为他回来了,那、打扰你了。”说完冉月就将迈进房间里的脚又给退出去了,然后反手关了门。   “……”   冉月觉得今天一早的那个红色本子掉出来绝对是个预兆,她不信什么牛鬼蛇神的,但是,就是那么邪门。   她今天肯定是紧张过头了,所以才这么一直眼花。   冉月走的有点急,跟逃命看到鬼似的。   再加上楼道里黑,还真是有点瘆人。   秦时依旧立在窗户边没有动,只是已经收起了手机,两手抄兜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像是在等什么。   然后一分钟后,他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女生从一楼的楼梯口处拐了出来。盯着身影,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还真是行啊!又装不认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心,原来可以这么狠。   三年前不但可以走的干脆利落,三年后再相见还能够做到对面不相识。   冷硬的让人刮目相看。   秦时终究不知道,到底自己当年是哪里出了错,得罪了人。   是暧昧的不够直白,还是表现的不够明显。   可以让一个人,走的那么毫无挂牵和留恋。   -   在演讲过后,距离集体离校还有一个星期。这么几天也是正常上课的,但是大多老师们会讲一些工作中会遇到的问题,比较实际。   冉月拿着课本,坐在靠后边临着路的位置上,有点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接着右手边的太阳光被一个身影遮了那么一下,随即又被放了出来,冉月下意识的偏过脸看人,却是蓝劲言。   “好巧啊,你们这节也是管理课啊?”   “啊,对,也是管理课。”   自从前几天一起吃过饭,冉月这还是第一次又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蓝劲言,感觉算是,不好不坏。   人是好人。   “今天可不单单是管理课,听说还是特邀课。”蓝劲言从身上摸出一支笔,用嘴咬下笔帽,顺手扯下一张纸条刷刷写了一行字,送到了冉月的眼皮底下,“这是我手机号,也是微信号,能不能现在加上?”   冉月笑,“加个微信就加个微信,还写出来。”说着掏出了手机。   蓝劲言也自嘲一笑,“我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诚意,说明我比较重视。”   “嗯,看到了,这么有诚意,自然是得加了。”冉月半打趣儿,搜出微信号,加了上去。“对了,你刚刚说的特邀课是什么意思?”   蓝劲言表情略带神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哟,这不是蓝大帅哥吗?您这位置选的妙啊。”钟燕个大嘴巴一屁股坐到了两人的身后那排。   “好啊。”蓝劲言冲人小挥了挥手。   “哎,冉月,你看见刘纯真了没?怎么今天一天都没见她人,这会儿都上课了,也还是没人。这丫头哪儿去了?”   “她请了假的,我知道,好像家里有点急事儿,回家去了。”   钟燕蹙眉,“这个节骨眼,回家干什么,”转念一想,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该不会相亲去了吧。”   “……”冉月想了想,“我觉得,她应该没那么恨嫁。”   “那你呢?”钟燕顺下话茬反问。   冉月不善的扭头冲人瞪了一眼,“你放心,我肯定是排在最后的那个。”   钟燕眼神扫了眼前面的蓝劲言,觉得自己嘴有点欠了,“别啊——”   原本嘈杂的课堂随着突然拐进门里的一个身影,变得异常寂静。   旁边一女的,两眼瞪得老圆。   “我去——这特么是九重天的哪位神仙小哥哥来历劫来了,操——”   “……”   “……”   冉月抬眼看去的时候,那个眼熟无比的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已经立在了讲台上,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衬衣上面松了两颗扣,还露了一截锁骨出来。接着亲眼看着他捏起讲桌上的一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时,秦时明月的秦时。这节管理特邀课,由我来给大家上。”   声音清冽,犹如一早的海浪。接着还抛出一个足以颠倒众女生的笑,目光淡淡的往座位上的人扫了一遍,从右至左。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教室安静落针可闻。但是立马:   “啊啊啊啊啊——”   “好暖啊!”   “好帅啊!”   “……”   不了解的人,多半都会这么认为吧。   秦、时、   自己也终于无法自欺欺人了。   名字都写黑板上了,还会有错吗?   总归不会巧到名字一样,长的还一样的吧。   冉月头皮一紧。低过头,将眼睛挪到了书本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特邀课。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还伴有小姑娘的尖叫,但是随着秦时平伸出去压声音的两只手,转眼便重归平静,秦时一手捏着粉笔头,一手抄兜,“准确来说,我是你们的师哥。等下由师哥提问几个问题,点你们其中的一些人来回答,咱们适当的先热热身。希望你们——”秦时顿了顿,音调色暗,目光微敛,不急不缓,“不要让师哥失望。”   台下异口同声,吆喝了一声“好”。 第35章 炙瘾 重、逢、3   “每个管理者都要知道的一个定律,大家知道是哪个定律吗?”   秦时目光扫过讲台下,“我点一位同学来回答吧。”   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窃窃私语声,“那就——左边临边上坐,倒数第二排穿白色衣服正在打瞌睡的女同学来回答好了。”   “哪个女同学?”   “谁啊?”   “妈呀让我激动的,我以为说的是我,可惜我在右边。”   “打瞌睡是认真的吗?”   “这招高明啊。”   “怕不是就是想引起注意的吧。”   “早知道我也打瞌睡了嘤嘤嘤——”   “NO,直接躺讲台上睡觉会更瞩目。”   “……”   “冉月,喊你呢吧?”钟燕拿笔头从后面戳了一下冉月的后背。   冉月怎么会不知道,她一再想着怎样才能避免彼此尴尬,却是发现有人竟是存心的。   想着立起身,目光直接迎了上去:“老师。”露了一个职业假笑。   秦时若有似无的勾起一侧嘴角,收回目光落在手下玩弄的一截粉笔上后随即又看了过去,“这位同学,我可不算你们的老师,叫师哥就好,还有,自我介绍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台下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和低语。   模糊的,听不太清。   “师哥,她叫明月!秦时明月的明月!”   台下静谧一秒过后,哄的一下开始大笑。   秦时忍俊不禁,一脸坦荡的看过来,眼里透着清澈,像是也惊讶于这巧合,貌似很意外的哦了一声,“这么巧啊!”   台下继续笑。   目光都纷纷的向后边看。   “师哥好,我叫冉月,冉冉升起的冉,月亮的月。”冉月语气也是出奇的平静,还有着一丝执拗,“不叫明月。”   正经到没有一丝风趣,让刚刚热闹的课堂,瞬间沉下去了些许,不过还是能听到不少的窃窃私语。   “您刚刚说——”   “用你来称呼就行了。”秦时像是故意冷着脸,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听着却略有介怀的样子,透着斤斤计较,“我还没那么老。”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接着就是一声颇为胆大的呼叫:“而且还很帅!”   不知是哪位同学。   笑声不断。   课堂氛围很是热闹。   “你、”可这笑声听到冉月耳朵里,有点不舒服,“那你把问题再说一遍吧,我忘了。”   冉月头大,被这么一闹,她忘得一干二净。   话到了冉月这里,似乎能够一下子把气氛给降到冰点。生硬的没有一点弯弯绕绕。   秦时倒是很有耐心,声音平淡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问题是,每个管理者都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一个定律,你知道是哪个定律吗?”   课堂步上正轨,冉月脑中一番搜寻,答案脱口而出:“正确的使用人。”   秦时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赞同,抬眸看过冉月,刚刚扬在唇边的笑意荡然无存,目光深不可测,像是涌着什么东西,说出来的,却是相反的话,“你错了。”说着将抄在兜里的一只手掏出,另一只手拿着的粉笔头丢到一边,两手用指尖支在了讲台上,向前微探着身子,“你说的,那是最基本的一个。最重要的一个,”秦时盯着人,话说的很慢,“是懂得如何——尊、重、人、”   后面三个字,落音极重。   冉月顿了两秒,没做声,接着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与讲台上的某人相接,“哦,是这个啊,的确挺重要的。”   课堂变得安静无比,气氛瞬间微妙起来,严肃到不行。   仿佛开始冒起了火气。   天原本就热,人也更容易变得焦躁。   可能教室太大,远远的空调风,似乎吹不到讲台上,也吹不到教室靠后边的位置。   所以人,就更容易起火气一些。   是这样吧?   冉月站的笔直,周边看着两人的目光也都透着诡异。   “小月月——”后面的钟燕看不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小月月你吃枪药了?”   冉月将对视的目光挪过一边,吃枪药的可不单单只是自己一个。   接下来的整节课冉月都是心不在焉。   快到课堂结束的时候,蓝劲言用笔尖戳了下冉月的胳膊,问:“你跟这个叫秦时的,是认识吗?”   “啊?”冉月心虚的一惊,连忙否认,“不认识。我怎么会跟他认识。”   蓝劲言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认识就好,”接着看过讲台一眼,“听说明天针对特邀课,每人要写一篇论文交给特邀人士的,他同意过了,这科学分才能拿到。”   “什么?”冉月有点怀疑人生,音调都变了,空中盘旋了个弯儿,“还要写论文给他看?”   “……”蓝劲言被冉月奇怪的语调惊得一愣。   “当然了,不然特邀课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   冉月心中一阵绞痛,那不是要栽了。   结果最后秦时丢下的论文题目就是“什么叫尊重人。”   冉月头疼。   但是她不能跟努力了三年的学位过不去,肯定是要写的。   “这个论文题目好简单啊,什么叫尊重人,我去——”从家里逛了一圈儿回来的刘纯真将椅子往后翘的老高,一压一压的来回晃,“太简单了,网上一搜一大堆。这么没技术含量的题目,确定是特邀课遗留下来的议题?”   “你以为,”钟燕端着一盒泡面,呲溜了一口,“给你说,你不上那特邀课,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损失,一点都不夸张。”   “什么意思?”刘纯真有点听不太懂,“来人给你施蛊了?”   “嗯嗯嗯!”钟燕点头如捣蒜。   “……”   “那人太帅了,蛊虫已经深入我骨髓。”钟燕说完觉得不够,啧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小师哥太帅了。”   “……”   刘纯真有点半信半疑,但是钟燕这个反应也实属少见,转头看向了正翻书的冉月:“明月姑娘,来人,真有那么帅?”   “你刚刚喊我什么?”冉月语气不善的将书本啪的一合,“麻烦以后叫我全名。”   钟燕噗嗤一声笑了,嘴里的泡面喷出来一长条。挂在嘴角。刘纯真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秦时明月呢——   “你笑什么?点你笑穴了?”刘纯真莫名其妙,转而又看了眼冉月,“叫你明月怎么了?之前又不是没叫过,干嘛反应那么大?”刘纯真一脸郁闷,想到了刚刚的问题,“你就说那小师哥到底帅不帅?”   冉月顿了几秒,方才开了口,“没看清。”说完继续低头翻着自己的书,“我近视。”   “……”   刘纯真竟是有点心里窝火,一个个的,“明天我就亲自送论文去,我倒要看看。真帅还是假帅。”说完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论文交哪里啊?师哥亲自来收吗?”   “不至于,应该是课代表统一收了交上去。小师哥又没有办公室,多半是拿回住处看两眼,就得了。”   “那这么说,不是没机会见到人了?”   “这你叫我怎么说,你也可以自己去送嘛。你就是不交,非要自己送,他能把你怎么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钟燕说着抬起食指绕着太阳穴打了个圈儿,“能不能动动脑子?”   刘纯真大彻大悟,哦了一个长音,“有道理。”抬头一并出口:“那个小月——月……”   话到最后没了音儿,钟燕呲溜着泡面顺着刘纯真的目光看过上铺的床上,却是看见某人将夏凉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还蒙上了头,躺下已经睡了。   这睡得,似乎有点早啊。   可是冉月哪里睡得着,蒙着小被子,两眼睛瞪得老大。直到宿舍楼统一熄了灯,她都没有丝毫的睡意。   怎么这么倒霉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这个人。   她倒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知道人之前帮过自己,但是心里有着另一道坎,横竖过不去。   这个人,他……   他表里不一,是个十足的两面派。   他很坏,坏透了。   他能把哄人的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冉月翻来覆去,到了大半夜方才睡着,梦里更是一路被人追着跑,把她累的,一早醒来便顶了两只黑眼圈,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还差点错过了上课。   今天又是特邀课,不过是另一个科目老师特邀过来的人来讲,冉月云里雾里的听的也不怎么上心,只知道今天又多了一篇论文要写。   中午去了食堂吃饭,钟燕追上她戳着胳膊问:“你今天怎么看上去这么没精神?”   冉月耷拉着眼皮,“昨晚没睡好。”   “不该吧,你昨晚睡那么早?”   “嗯,做了一晚上的梦。”冉月端着餐盘,话也说的有气无力。   “梦什么了,累成这样?”钟燕两眼冒着色光。   冉月翻给她一个白眼,没再搭理人。   两人打了饭找好了位置坐下,钟燕想到了什么继续同冉月讲:“刚刚我碰到学习委员了,你论文交了吗?听说昨天的特邀课论文,今天下午两点之前必须交上,小师哥会亲自过来取走。”   冉月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呵的冷笑,他可真是闲。   “哎对了,你实习的单位定下来没有?”   “差不多要定下来了。”冉月最近其实真的很忙,这两天除了别的活动之外,还要对自己心仪的几家单位进行比对。   “看上哪家公司了?”   冉月扯了扯嘴角,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去——”   冉月吃了饭就拐回了宿舍拿论文,然后又折腾了个来回联系上学习委员,交了上去。   然后她整个下午,都沉浸在了难捱中。   再然后在将近下午六点钟的时候,等来了一个不算太意外的消息。   学习委员给她发了条微信:   【我爱学习】:师哥说你的论文有点问题需要订正,我给你带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我这边拿一下吧。你得赶紧的,晚上十二点之前,论文成绩学分要录入学校系统了的,你订正完还得赶紧给师哥送过去看下。   “……”   冉月被气笑了,盯着那条微信有点哭笑不得。   接着用力揉了揉头发。   这是要自己连夜订正吗?话说订正了就一定能过吗?她怎么觉得,还是会过不了呢? 第36章 炙瘾 存、心、的、   冉月拿了论文,把画出来的点稍微修改了下就立在了学校东门等。   学习委员说,秦时会去学校东门找她拿。然后又给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了可以提前打电话。   可是!   她一点都不想要去记。   冉月立在校门口的门墩旁边,忽闪着手里的论文本子扇风。原本就热的天,加上焦躁的心情简直了。   想揍人。   距离说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冉月想着再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她没料到,二十分钟后,依然没见到人影儿。   手里的论文都快被汗湿透了,冉月想到了那个电话。   可是也方才不过过去了十分钟,冉月想着再等等,说不定堵车了。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断,虽然临近傍晚,但是闷热感却是愈加的强烈。   半个小时之后,冉月确定自己再次被耍了。   可是今天论文必须通过。   必!须!通!过!   冉月心中泛起一股酸,一直冲到了鼻尖。   这是明晃晃的在欺负人。   立在那里瞅了一圈后彻底放弃。   然后掏出手机,给学习委员要了那个电话。   刚刚那股绝对不会打电话的志气,瞬间被泯灭。   天边悬着一片火烧云,映的半边天都是红通通的。   冉月侧着身子,一边靠着门口的墙,支着有点酸胀的脚踝立着。   将号码拨出去后手机放在了耳边,嘟的声音很快响起,同时背后也响起一串来电铃声,让她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冉月愣着,拿着手机的手顺着滑着垂下。   这是这两天来,两人再次见面后距离最近的一次。   彼此的呼吸甚至都能够听见。   秦时穿着一身运动薄衫,此刻正低头看着手机。菲薄的唇形,诠释着他的薄幸。   冉月没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以哪种方式开口。   秦时从手机上抬起头,掀起眼皮瞄了一眼人,声音淡淡的,似乎能够降温,说话间也很随意,倒不像是几年没见,更像是几天,“原来你没换号,我电话你拉黑了?”   冉月啊了一声,秦时站的太近,她脑袋轰轰的响。转过身,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愣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意识到秦时刚刚的问题,随即嗯了一声。她其实当年是真有想过换来着。   “……”   秦时倒是也没多么的意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偏过脸看过一边,笑的咬牙切齿。接着伸手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在了嘴里,又拿出火机一并笼火点上,狠吸了一口,在烟丝快滑到喉咙口的时候,看过冉月,使坏吹到了人脸上,“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冉月被那口烟呛得不轻,连连咳嗽,往后退了一步,红着一张脸透过逐渐变淡散去的烟雾看人,“没有,是我的问题。”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傻到冒烟,活该被耍。   秦时看着被熏的脸色涨红的冉月,直接将烟拧灭扔到了墙角边,然后两手抄兜,垂眸,淡然的说:“知道错了就好。”   “……”   对的,还错的离谱呢。   冉月将手里握了半晌的论文送到了秦时的眼皮底下,“师哥,我论文已经修正过了,你看还有没有问题?”   师哥?   呵,秦时从胸腔里闷发出一声嗤笑。   还真会现学现卖。   秦时看了眼递到跟前打印出来的几张纸,伸手拿过对折了两下装进了兜里,往周边看了一圈,“行了,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吃饭。”   “你还是先看论文吧,你觉得没问题了我就回去了,我回学校吃。”   “……”   冉月扎着马尾,穿着短裤配了白色体恤,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红,透着一丝粉,顺着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看,像是过了一层滤镜,别有韵味。还透着少女独有的稚嫩。   以往只能勉强扎起来的短发,已经被她续成了快要及腰的长发。   秦时意味深长的垂眸打量了一下人,耐着脾气,“行,那去前面的咖啡厅,这里太热了。”说完丢下人,不等回音,直接转过身向前走。   冉月顿了两秒,掀开眼皮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只得提起那千金重的脚跟了上去。   虽然他们之前认识,虽然发生过一点小插曲,可是到现在距离也已经有三年了。   不应该——这么自来熟的吧?   而且对于所有的事情,不闻不问,如若不是刚巧他也读过这所学校,来了这里,上了自己的课,听到了大家喊来了自己名字,可能他——   名字也多半是记不起来的吧?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坦然,耍了人,也没有一点的良心不安?   ……   周边还有一所小学,正是下班和放学家长接孩子的高峰期,马路上车川流不息特别拥堵。   咖啡厅刚好在学校斜对面的不远处,两分钟的路程,愣是被水泄不通的岔路口给堵得步履维艰。   冉月的汗顺着额角往下落,真热。   尤其这样挤着。   不过好在秦时走在前面,冉月的路其实顺畅不少。   咖啡厅的空调风在他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吹到了脸上,特别舒服。   爽翻了,犹如进了冰柜。   不过温度倒也不算是那么的毒,总体算得上温和的凉爽。   加上外边马路车来车往的鸣笛声被隔绝在外,空间静谧,比起立在学校大门口贴着晒透了的地面炙烤来说,真的算是个好地方。   秦时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冉月跟着过去,坐到了对面。   手有点没地方放的先是扣放在了桌面上,接着又拿下来搭在了腿边的沙发凳上。   紧张个什么劲儿?   “那个,师哥——”   冉月话刚出口,旁边的服务员就十分应景儿的拿着菜单出现了,“两位想喝点什么?”   “两杯卡布奇诺,谢谢。”   “我不要卡布奇诺,麻烦来一杯凉白开,谢谢。”   “……”秦时准备抄兜拿论文纸张的手顿住,好整以暇的又收了回来搭在了桌沿,“不喜欢喝卡布奇诺,可以点别的。”   冉月连连摇头,“师哥不用,天太热,我是真的渴,那个东西太腻,喝点水就挺好。我们看作文吧。”   秦时眉头一锁。   作文???   冉月连忙纠错,“不是,是论文。你圈的那些点我都修正了,你看看行不行。”   秦时呼了一口气,身子往后边的椅子里一靠,轻飘飘的吐了一句:“不吃饭,没心情看。”   “……”冉月端起面前端上来的白开水,咕咚喝了一口,与秦时四目相接转而扭头招呼了一声旁边的服务台:“服务员!点餐!”   接着转过脸看了眼秦时:“师哥你想吃什么,这顿我请你吧。”   “为什么请我?”秦时眼中漫出一丝探究。   冉月解释,“你别误会,我知道你也不在乎一顿饭钱,就是毕竟来了颖阳,我算是……尽地主之谊了。”   “A大也是我的母校,依照先来后到,这个地主,要当也应该是师哥来当吧?”   “……”冉月轻笑,磨了磨后牙根,“那师哥你慢点点着吃,我不饿,我等着。”   秦时嘴角漫上来一丝浅笑,“算了,我还是满足你好了。就你请,而且你放心,我吃的,肯定也会很慢。都听你的。”   冉月:“……”   冉月闻言,抽了抽额尖。   于是秦时从慢的开端,点餐开始。   几乎要了一遍咖啡厅的特色小吃,然后因为没有菲力牛排,还特意要人前去萃华居点了带过来。   还要了南街一家老店的甜品。   西街一家有名店铺里的骨汤。   A大在东边,而他们桌上吃的东西,则是凑了几乎整个颖阳城的特色。   “……”冉月下意识的吞咽了下,一边心疼自己的钱包,一边耐心的等着。毕竟秦时吃的慢条斯理,而他的五分熟菲力牛排,还在路上——   ……   秦时吃的不慌不忙,每样吃的都不多,而且一连接了五通电话。   整桌子的菜,看上去像是没动。   可说是没动,人明明一直在吃。   冉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此刻她也没有了刚刚的左右来回不自在的不是地方,而是无比放松的瘫坐在沙发椅里面。   刚开始眼睛还有点没地方放的往窗外看,往一边的客人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秦时轻抿汤品的时候,她就已经呆滞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时而低头吃东西,时而接电话的男人在看了。   而且毫不避讳。   干净利落的短发,彰显气派饱满的额头,两条眉毛又深又重,下面是泛着深褶的双眼皮。   皮肤很嫩,很干净。比起一般的小鲜肉,多了点疏离。   气质透着优越,眼里掺杂着某种不屑一顾。   淡漠的,难接触的。不懂的。   总之,好看。高冷。   但是他每每说起话来,语调倒是十分温和。看人的目光像是两汪深潭,专注又深沉,像是能把人给吸进去一样。   第六通电话结束,秦时将手机放到一边,低头喝汤。察觉到什么撩起眼皮看向对面,与冉月直盯盯看着自己的目光相接。   其实冉月看的已经有点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时喝下一口汤,唇上泛着点点珠光,伸出舌尖抿了一下,接着问:“我好看吗?”   那个伸出舌尖的动作像是让冉月着了魔障一样,完全没有听清秦时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干嘛伸舌头?”   秦时闻言呛了一口汤,“……什么?”   冉月回神,将脸偏向一边,懊恼的闭了闭眼。说的什么东西?   调整了下情绪,转而用一种类似累觉不爱豁出去的眼神看了过去,“师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吃完?”   秦时没觉察到,依旧是没所谓,哦了一声,“我的甜品还没送来。”   冉月抬起手腕再次看了眼时间,“可是现在已经快要十点了,十二点之前,我的论文——”   “放心,十二点之前我肯定能吃完。”   “……”   冉月忍无可忍,端起旁边的白开水,喝了两口,看过秦时,心头冒着酸涩,终于将憋在心里两天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话说的很慢,像是一个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你存心的,是吗?”   秦时没吭声,两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拿汤匙,曲起指骨盛汤,继续喝汤,像是没打算回答。   不过喝了两口后,他顿住了动作,将勺子放进碗里,接着勾唇抬头冲冉月明目张胆的在嘴角抿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毫不掩饰,还透着挑衅,半晌了,隔着时空似的,嗯了一声,“我就是存心的。” 第37章 炙瘾 房、卡、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冉月声音虽淡,但透着压制。   “你说呢?”秦时轻抿着勺子里的汤,垂眸,不答反问。   冉月顿住半晌没说话。赌气似的拉着脸,偏过看着一边。   秦时依旧在吃。   过了不多时,冉月像是终于想起了说辞,再次将目光移了过来,问:“你一个大老板,这么闲的吗?”   “最近——”秦时停了停,“的确挺闲的。”   “……”   秦时抽出旁边纸巾,擦了一下嘴,终于不再喝他那二两汤,两腿交叠,仰身靠在了沙发椅里,看着冉月,“不然这样吧,我们互相帮个忙怎么样?”   冉月略显诧异,“你确定我能帮你忙?”   秦时很真诚的点了点头,“确定。”   冉月将目光收回,轻咬了下下嘴唇,说的这么认真,她还真的有点信了。“帮什么忙?”   “林清闲教授,帮我说服他,过来拍我的戏。”   冉月表情像是遭了雷劈,“你搞错了吧,他是管理学院的林清闲教授,你让他去拍戏?群众演员吗?”   “不是,”秦时将交叠在一起的腿放下,往前倾身,端过咖啡喝了一口,表情认真,“是导演。”   冉月泛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笑,语气尽量放缓放淡了说:“管理学最基本的一条定律——”   “懂得正确用人。”秦时适时打断。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过了三年,您就老年痴呆了呢。”冉月声音越来越小。   秦时倒也没生气,却是轻笑起来,此刻恰好那远在颖阳城另一边的甜点送了进来,服务员端上了桌,礼貌说道:“两位慢用。”   秦时将刚刚的轻笑扯出一丝偏向了旁边送餐的服务员,以示回应,然后推着甜点到了冉月面前:“已经晚上十点了,你确定自己,不饿吗?”   冉月当然饿,而且这顿豪华大餐可是自己请。因为上学,自己现在不比之前工作时候条件宽裕,这顿饭,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口粮。对面这个男人点这么多,还就吃了一点,剩下如果不吃,难不成还当画看?   “你不吃吗?”冉月看了眼甜点,白□□粉的,看上去就很甜很好吃。接着抬脸问秦时。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给你点的,快吃吧。”秦时记得,这姑娘当年喝醉了,可是在垃圾桶里捡过糖吃。   那应该是很喜欢吃甜的。   而冉月却在心疼,心疼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冉月将目光专注在了甜品上,挪到了自己跟前,拿起里面的小勺子,盛了一勺,放进了嘴里。“这家甜品真的好吃啊——”“好甜。”“嗯。”   秦时盯着人的眸色一暗,微微勾起一侧唇角,接着转而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灯光万束,入眼,都是暖的。   冉月吃的很多。   除了吃甜品,又吃了桌上的串,喝了杯牛奶,还喝了果汁,还有一些小点心。   总之能吃进肚子里的,绝对不能让剩下。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冉月看着一盘没动的小鸡排酥脆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服务员。   秦时坐在旁边,所有都看在眼里,抬手招手,冲服务员喊:“服务员,打包!”   冉月看着服务员的目光利索的收回,看着秦时:“你干嘛说这个?”   秦时轻笑,“怎么,你不是想要带回去跟室友分享的吗?”   话说的,的确没错,他为什么要猜这么准。冉月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咕哝着:“那也应该我来说的,你这样、多掉价。”   “我也是平常人。”秦时觉得冉月想法有点好笑。   可冉月觉得,能说出这六个字的,都不怎么平常的吧。   “对了,你刚刚说的,让我帮你让林教授去给你拍戏,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秦时照实说:“我的新戏,只能他来拍。”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答应你,然后论文你不卡我了。但是过去今晚,我耍赖吗?”   秦时撩起眼皮看了眼人:“你怎么耍赖,论文是今天入档没错,可最后的评定,是在一年后的彻底毕业。”   “……”   冉月顿时有点接不上话。   生生的被威胁到了。   而且威胁的很到位。   服务员已经拿了袋子过来,将东西打包好,放在了桌子上。   “吃好了吧,我们走吧。”   “嗯,”冉月讪讪的站起身,拿过桌上的袋子,一边掏着手机,向服务台走,“我去付账。”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背后秦时清淡的声音传来:“我早付过了,走了。”   冉月循着声音往后看,却是发现人已经快到咖啡厅门口的位置了。   他说他付过了?   什么时候付的?   冉月被这一来二去搞得心情大起大落。   这人果然善变。   不是说的让自己来付款的么。   还成全什么的。   这自己付款冉月心里不舒坦,这秦时付了款冉月心里更不舒坦。   刚刚干嘛要吃?   吃他一顿饭。欠的,都是人情。   冉月不想欠人情,不想有瓜葛,尤其是这个男人。   不然一开始,也不会点一杯白开水来喝。   出来咖啡厅的门,虽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但是热度依旧没下。闷闷的燥热。   不过路上的人明显变少了,来回的车辆也少了。   冉月走在马路边上,在看到对面不远处校门口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学校有门禁。   有、门、禁、   旁边的秦时冲那校门抬了抬下巴,明知故问:“进得去吗?”   冉月磨了下牙,抬头看了眼秦时:“拖您的福,我进不去了。”   秦时轻笑,淡淡的道:“不客气。”   “……”   接着秦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给你这个,我一朋友送的,酒店就在前面,他新开的,说是让体验一下,感受一下,有问题了可以给提意见。你放心,他能让我住,安保一定很好。我自己有住处,也用不上。你刚好可以替我住一晚体验一下,刚巧你也做过酒店,有什么意见什么的提出来给我说,感受说一下也行,我就直接反映给我朋友那里,一举两得,帮了你,也帮了我。”   “这不是有没有地方住的问题。”冉月有点气急。   秦时纳闷:“那是什么问题?”   “……”冉月顿了几秒,“我会被人说的,夜不归宿,酒店开房什么的。”   秦时赫然笑了,低头看着人,“姑娘,你几岁了?”   “啊,”冉月被问的莫名其妙,抬头对上了头顶射过来的目光,“二十二了,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未成年呢。”   “……”   -   冉月是一大清早进去寝室的,推开门便看到端着一桶泡面吃的津津有味的钟燕。   “你怎么又吃这个?”冉月蹙眉,“早上吃晚上吃,好吗?”   “你别管我,月底了懂么,”钟燕说话间也没准备让步让人进门去,“先说说你昨晚上怎么一回事吧。”   “我能怎么回事,”冉月莫名的生出一丝心虚,把人往一边扒,“你起开,我进去先。”   钟燕端着面,怕汤汁洒了,就躲开了挡在门边的身子。瞥眼看见冉月手里提溜的东西,“你拿的什么好吃的?”   冉月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一把送进了钟燕的怀里,“给你!”   “什么好吃的,有我的份儿吗?”   从一边卫生间里出来的刘纯真像是闻到腥味儿的猫。   “有有有,来吧。”钟燕拿着袋子瘫在了桌子上,这才发现个问题,“这怎么是凉的啊?”   冉月再次哦了一声,“昨晚吃剩的。”   钟燕:“……”   刘纯真:“……”   “合着您老吃剩下的给我们带回来,打发要饭的吧,都过夜了,大热天的,馊了吧?”钟燕表情夸张的趴上去闻了闻。   冉月爬上床,开始换衣服,头顶的小电扇摇摇晃晃的吹的衣服直飞。往下看着两人语气肯定:“不会馊,我放冰箱了的。你们要是嫌弃,放着我吃,我早饭还没吃。”   “不嫌弃,我吃。”钟燕连忙改口。“穷到吃泡面的人,哪里还有嫌弃的资格。”   “吃吃吃。”刘纯真说着已经填进了嘴里一块儿。“不嫌弃,好吃。”   “……”   那男人都是捡最好的点,能不好吃么。   话说钟燕吃着喝着依旧堵不上嘴,“你还没交待你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想好说词了吗?”   冉月不紧不慢,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姑娘,我几岁了?”   钟燕犯疑:“二十二了,怎么了?”   冉月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我未成年呢。”   钟燕:“……”   “成年怎么了?成年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吧?现在骗色骗婚的可多了,先斩后奏,你可别放着好的不要,去捡外边的野男人用。”   骗婚?   这个……放在那人身上,貌似不怎么现实。   人家只会认为被骗的是他吧?   “你们想什么呢?”冉月无语,拿过旁边刚换下的衣服往床尾扔,然后啪嗒一声,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滑出,掉在了地上。   “你东西掉了。”钟燕放下手里的泡面盒子,一步过去弯腰就去帮忙捡。   冉月都没来得及制止,诶的一声刚出口,卡就落在钟燕的手里了。   钟燕头都没抬,弯着腰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和、谐、酒、店、高、级、V、I、P、房、卡、情、趣、套、房……卧——卧槽!”   “什么房卡?”刘纯真拿着一块鸡排,蹭到了跟前,“我去——冉月,你真跟人开房了?”   冉月头大:“……”   “我自己不能开房睡觉吗?”   “不能!”   “不是,我有点孤陋寡闻了,情趣套房是干什么用的?”   冉月更加头大,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冉月到了房间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儿的,秦时朋友送的那张房卡,的确开的是一间情趣套房。   之前她做酒店的时候只是听说过,因为工作时间也不算特别长,昨天晚上,是见到真的了。   洗浴室的玻璃是透明的。没帘子,什么都没有。从床上看过里面一清二楚。   就连睡得床,都带着弹簧。真的够弹。   卫生间也是透明的。   洗簌台的设计宽敞的能够坐下一个人。   床旁边小盒子里还放着情趣用品大套餐——   那一刻,冉月是崩溃的,她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那人几个意思,可她问不出口。   万一人并不知情,问出来岂不是徒增尴尬?   还让体验后给提意见说感受,我——   钟燕低着头,看着房卡,依旧不紧不慢,话里藏话,“冉月,你自己搞个高级vip的情趣套房来玩,是你有问题,还是我跟不上这新中国,这新时代,这新女性的脚步了呢?”   刘纯真一脸纯真,“诶,情趣套房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情趣套房和普通套房的区别在哪里?有情趣,是可以做游戏的意思?”   “……” 第38章 炙瘾 酒、店、感、受、   第二天冉月拿到了一份电子档案,关于林清闲林教授的。   她这时方才了解到原来正确来说管理学才是林教授的副业,他竟然,真的是学导演出身的。   冉月惊讶又为难。   “五班有个男的说管理学院的林教授学的导演出身,真的假的?”一八卦的女生拉着行李箱看上去像是要离校去工作单位,另一女生送行。   “胡邹的吧,你听谁说的?”   “我听好几个人这么说。”   “我的天——”   原本以为这是个大独家的冉月,听到她们的对话,眼前突然明朗了。   想到怎么开口了。   抱着一份论文来到办公楼,敲响了林教授的门。   “进吧。”   办公室除了林教授之外,还有另一个老师,冉月打了招呼冲林清闲走去。   “林教授。”   “怎么了?坐吧。”   冉月连忙拿出备好的论文放到了林清闲的面前:“那个,林教授,这是我昨天上特邀课写的一篇论文,你帮我把把关呗。”   “你还担心这个啊,特邀课卡的没那么严吧。”   “还好,”冉月声音压低,“林教授,我刚刚在校园里听到两个同学议论说你本职学的导演专业,真的假的?”   林清闲表情很淡,没有讶异,因为这件事情,也不算是个秘密,尤其娱乐行业,但是没想到会有学生知道,他头也没抬,带着眼镜低头看着冉月的论文:“哪两个同学?”   “不认识。”冉月故露惊讶,“您真的是导演啊?”   林清闲轻笑一声,抬过头瞟了一眼冉月:“怎么,小丫头,我不像吗?”   “像极了,”冉月借机打开话匣子,“那林教授导过哪些片子啊,我要看看。”   林清闲顿了几秒,然后说:“没导过片子,只是带了几个学生。”   “啊——”冉月声调打了个弯儿,语气透着惋惜,“学的导演,没导过片子,那不是很遗憾?”   林清闲倒是很看得开:“人哪有事事圆满的?”   “那老师是什么原因放弃导演这个行业的?”冉月不明所以,“反正如果我选的话,导演和管理,我还是会先挑战一下前者的。”“那林教授如果你不想做导演,当初为什么要学那个?”   林清闲抬眼看向冉月:“这么感兴趣?”   冉月心下一沉,想着坏了,是不是自己太冒失,被看出什么了?   “我父亲——其实也是导演,但是他在一次拍摄过程中出意外身故了。那年我刚接了一部戏,但是我的母亲以死相逼,让我给推了,转而当老师来了。不拍戏的原因就这么简单,你师母不同意。她的亲人,就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冉月恍然,“不好意思啊。”她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这种事情被人无端的勾起,应该很伤心吧。   “没关系,时间过去太久了,早就淡了。”林清闲反倒过来安慰,“其实导演称不上高危行业,比起演员差的远了。我父亲那个事情的确是个意外,可是我说服不了我那老母亲啊,所以,就想着算了吧。”   两人一番交谈后,整个办公室都变得十分安静。旁边的另一位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林清闲用笔尖在冉月论文上划记号做标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冉月一时根本想不起来该怎么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其实林清闲对这件事情内心里是有芥蒂的,一直以来从未向外人提起过,身世也藏得好。之所以今天会讲出来,可能也是他所说的,时间长了,变淡了。   而恰好,又被人问起了。   时间过得似乎有点慢。   片刻,还是林清闲再次开了口,盯着冉月一脸质问:“冉丫头,你这论文得亏是让我给看了看,你这错误也太明显了,怎么专业术语都能用错?这么低级的错误,你这是没带脑子写的?”   “……”   冉月心虚的没敢立马搭话,两眼恍惚的看了看林清闲,在心里酝酿了一番,方才开口:“有,有吗?不会吧?”   “你自己看!”林清闲将论文推到了冉月的眼皮子底下,手里笔尖戳到了错处,“这里,这里,”说着翻了页,“还有这里。”   冉月挠了挠头,“哎呀,错这么多啊,那还真是得亏让您给看看了。”   林清闲语气依旧透着严厉,“你最近是怎么了,家里有烦心事儿?你也算得上我十分得意的一位学生的,可不能让老师失望,听到没?你上次毕业演讲最后就跑神了,那么重要的场合,我都没给你算账呢。”   冉月被说了一通,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愧疚,“我错了——”   林清闲也没再继续往下说,“行了,可能也是紧张,但是以后这种低级错误可不允许再出现,听见没?”   “听见了。”   “行,别的也没什么,拿走回去改去吧。”   -   冉月有惊无险,总算是找到了事情的根结,出来办公楼,立在旁边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头,手里握着的电话在耳边捂着,她在汇报工作。   “喂?”秦时的声音清清淡淡,透着慵懒,好像还透着一丝疲惫。   “你——”冉月停了几秒。   “你说吧,”电话里传来一阵翻资料的动静,“我听着呢。”   冉月哦了一声,“就是关于林教授这边,有点事情给你汇报。”   翻杂志的声音停下,接着是拉椅子的声音,冉月能感觉的出来,对方已经从刚刚的忙活,变成了坐下来专心听讲。秦时用词很简洁,“说。”   “就是……其实林教授本人是不排斥拍电影的,是他的母亲反对。”   “怎么说?”   冉月几步走到旁边的凉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林教授的父亲也是导演,但是拍电影的时候,出了意外去世了,然后师母就以死相逼的让老师放弃了梦想。”   电话另一边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接着那道松松淡淡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行,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冉月目光扫了一圈校园,这会儿下课时间,周边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自然是学校了,还能在那里。”   “行,等下我过去接你出来吃饭。”   又要吃饭?冉月连忙拒绝,“不用,”另一只手抄进衣兜里抓到某张卡片的时候,脑袋里过了一道闪电,拒绝的更加干脆,“我等下还有要紧的事情做,这边有别的进展了会给你再汇报的。”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冉月没等到回应,就主动又开口:“那我也没别的事了,先挂了。”   然后这边在酒店餐桌旁边椅子上坐着的秦时,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两秒,接着将手机丢在了桌子上,目光扫向了窗外。   -   冉月其实很无聊的在校园里晃,晃了一会儿又觉得肚子饿,想吃校门口的那家拉面条了,就将步子往那边挪。   过两天她也是要离开这个她待了三年多的校园去实习单位去的,时间过的,倒也真是挺快。   这拉面条以后,怕是也很难吃上了。   钟燕与刘纯真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去疯去了,如果不是因为被某人钳制,她也多半是要一起去的。   想着想着心里就又开始泛起一点不爽。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欺负人?   以至于她最喜欢吃的拉面条,都吃的有点乏味。   冉月一根一根的面条扯着吃,一边吃一边玩手机。跟周边的大多数人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家。   穿衣是冷是暖,不会有人过问。吃好吃坏,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没人知道。   在这里上学,冉东升是过来了两次的,但是两次的目的都一样,就是要钱。   三年前那个作案团伙落网后,冉月以为除了自己解脱了之外,他也终于解脱了。但是事实是自己错了,她的这个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想着不劳而获。   能够招惹上那么一群亡命之徒,倒也算不上意外。   冉月一碗拉面吃的很饱,吃完便又开始了闲逛。   校门口附近有几家服装店,她想着也是时候给自己添几身行头了,这上班,可是没上学这么随意。   正常情况下学校周边应该是卖女装的店居多,但是A大不同,A大校门口周边,绝大多数,却是卖男装的。   因为这里,出了名的是男人,占大多数的,也是男人。   找个女装店,还真是不怎么容易。   转了一圈,冉月终于进了一家店。   衣服都还不错,冉月挑了两件适合自己的,试了试,便直接付了钱。   忙碌了一整个学期,她也是难得的这么清闲。   刚巧天公作美,没有了前几天的闷热,吹着小风,带来了一丝凉爽。   冉月提着袋子来到了学校的凉亭旁边,将东西放到一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将上半身向后转了个弯儿,两只胳膊耷拉在了凉亭镂空石材的椅背上。   凉亭旁边是个小花坛,几乎与冉月坐的位置持平,里面的花花草草长的很好,郁郁葱葱的。遮到了凉亭边沿上,冉月伸过手,便够到一根狗尾巴草,轻易的撤了下来。   无聊的将草梗在指头上缠了两圈。   拔草的动静算不上大,倒是把草丛里藏的几只蚂蚁给抖了出来。   在冉月眼皮子底下的一块废弃的方石头块上慌乱的爬着。   冉月拿着缠在自己指尖上的草梗去戳着玩,堵它们的去路。   她记得这是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件事,长大了,已经很少会有这种闲暇的时间来玩这个。   冉月一时觉得闲适,又有趣。   竟是停不下来。   “你说的有要紧的事情做,就是在这里逗蚂蚁吗?”   背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吓得冉月一个激灵,转过了身,一眼便看到了立在不远处,两手抄兜立在那里的秦时。   这人什么视力?怎么就看到自己是在逗蚂蚁了?   “你怎么总是在人背后偷偷摸摸的?”   秦时走近一步,居高临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偷偷摸摸的,嗯?背过身,低着头,鬼鬼祟祟,拿着一根草乱戳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   冉月闻言将手里的草丢到一边,从位置上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袋子,勾在手上,后退两步,几乎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里会有你这大老板清闲?”   秦时没吭声,却是又走近了两步。   冉月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转移了话题:   “你是来找——林教授的?”   秦时游弋了片刻,终于开了口:“算你猜对了一半儿。”   “那另一半儿是什么?”   秦时嘶的一声,像是在想,“就是,我看到你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大早我那朋友问我说酒店住没有,我想到房卡给你了,就说住了。接着就问我感受,把我给问住了,当时没搭理他。刚好你在这里,那家酒店也是你住的,你就给我说说,那家酒店住着怎么样?有没有特别的意见或者感受?”   ??? 第39章 炙瘾 男、女、朋、友、   冉月没想到这问题来的这么快。   让她措手不及。   如果秦时不知情,那他这朋友问他话的时候绝对是装着某些坏水的。而秦时没搭理人家,也刚好误打误撞,正中了他那朋友下怀才对。想着他是不好意思说。   那这问题,原则上来说,其实应该说是已经解决了。   可秦时的表情告诉冉月,事情没解决。   他在等答案。   可以理解为,他不知情好了。   “嗯?怎么不说话?体验不美妙吗?”秦时的问题接二连三,出来一串,表情很认真,一脸探究,冉月的反应似乎让他对酒店的质量真的起了怀疑。   冉月啊了一声,抬过眼看人,“没,”强行放低了语速,以免人看出破绽:“挺好的。”   “刚出神想谁呢?”秦时似乎对答案并不关心,不过随口一问的样子,看着立在自己面前,却在神游四海的人,心里有点上火。   冉月还在想着秦时接下来都会有些什么问题,像:“怎么好?”“好在哪里?”“舒适度怎么样?”“哪里需要改善?”等等等等。   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嘴巴一时跟不上脑袋,脱口而出了一句:“想你——”   “……”   秦时闻言看人的眸色一暗,从鼻息里发出一声轻嗤,像是笑了。   冉月脸色一红,自知人定然是误会了,故作淡定,慢吞吞继续补充,“就是想你刚刚的问题,体验什么的。”   “哦,”秦时对冉月的补充没怎么上心,“怎么,还有补充没?”   冉月想到如果再傻着往下说,就等于在给自己刨坑,连忙说:“没了。”   秦时心情有点好,没揪着不放,转身随意的坐在了刚刚冉月坐的位置上。   没了秦时立在自己面前高人一头的压迫感,冉月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   看了眼坐着的人,“那个,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去做你那要紧的事?”秦时撩起眼皮,话说的不紧不慢。   “你管我做什么,”冉月声音不算大,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小脾气,“我在这里,不是也没事做。跟你,大眼瞪小眼么?”   “我微信你是不是也给拉黑了?”秦时对冉月的不耐烦似乎没察觉,不答反问,抬起脸看着立着的冉月。接着不等回答,直接说:“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又不是顶头上司,又不是客人的,明明是让别人做事情,口气却还这么强硬。   “我要是不呢?”冉月觉得,自己没有言听计从的道理。“你能怎么样?”   秦时掀起眼皮看人的目光定格在那里,停了几秒,话说的慢悠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不然,你试试?”   “……”冉月被噎了一下,憋出了两个字:“无聊。”接着转身走了。   秦时盯着身影越来越远,然后收回目光,手摸向了裤子口袋里的烟。   点了一根含在嘴里,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缭绕再次看过刚刚的方向,人就已经没了影儿。   -   管理学院女生宿舍楼下。   “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们寝室人都实习去了,等了半晌没见一个人影儿。”蓝劲言手里提了个袋子,看到迎面走来的冉月冲人眼前晃了晃,“我这里有好吃的,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冉月吃的很饱,不想自欺欺人,“不了,我刚吃了饭回来。蓝同学也没走啊?”   蓝劲言眸色一转,“没,实习地方近,不着急。”   冉月跑了一中午,其实有点累,两条腿都是在拖着,没再往深处问,话语间也很是敷衍:“哦,那——没别的事,我就回宿舍去了。”   蓝劲言没吭声,表情略带怪异,惹得冉月越过人过去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想着自己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虽然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倒是没停。   任由心中的那份过分蔓延。   循着宿舍楼下面的台阶,一个一个的上。在右脚尖点上最后一级的时候,蓝劲言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耳:“小月,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准备装迷糊到什么时候?”   冉月将点上最后一节台阶的右脚尖收回,落在了左脚旁边平齐,顿了两秒偏斜了下身,看过旁边不远处的蓝劲言,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是在执拗着什么。当初不明白,现在更是。条件这么好,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哪里配不上自己?到底是自己太飘,还是真的想孤独终老?怎么就像是钻进了一条缝里,进不去,也出不来了呢?   还是,因为碰到过一个渣男,怕他会是下一个秦时?   这个论断下一秒便被冉月给否认了。因为这两个人,永远都不会一样。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反正就是不一样。   冉月尽力保持着自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那你还要说出来,说出来,我还怎么继续往下装?”   蓝劲言无语的偏过脸笑了笑,气势有点咄咄逼人:“那既然装不下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冉月没被这么逼过,愣在那里,窗户纸被彻底捅开,一时不清楚该怎么往下接。   顿了片刻:“其实我——”   “你俩这么立着,大眼对小眼的,做什么呢?”冉月没想到自己刚想好了措辞要开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林清闲这个老头子,就是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老师?”冉月面露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   “哦,我碍你们事了吧?”林清闲打趣儿的直接将冉月话打断。“你说我应该在哪里啊?”其实林清闲是刚巧路过。   “不是——”冉月犹犹豫豫,“没有人找你吗?”   林清闲眉头一蹙:“谁啊?小丫头,你是在使诈,还是没话找话?”   “……”冉月是不是没话找话,自己心里门儿清。但是她害怕再继续往下问,要露馅,“我要是说我在没话找话,您信吗?”   林清闲呵呵一笑,“刚巧你俩都没走,过来交待个任务给你们,你们现在都闲着,对吧?”   冉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她其实很累,尤其刚刚午后,她习惯了午睡,此刻瞌睡的要命,像是在上刑。   “那别愣着了,走吧!”林清闲说完两手往身后一背,发完号,率先走了。   冉月同蓝劲言对视了一眼,略显尴尬的别开,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被林清闲带着一路来到了他们最为熟悉的图书馆。不过没往楼上去,林清闲一路向下,带着人地下室来了。   林清闲拿着钥匙把锁打开,“这里面的书比较旧了,有些是管理学院前几年设立的一些学科,因为与时俱进,被废弃了。堆了不少的书。”边往里走边说,“不过扒扒捡捡,有些书还是能用的。毕竟有些东西,大同小异。”说着手下从旁边覆了些许灰尘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反手给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看:“你们看这本书,这本书是《竞争与合作》,这是国外的教材,可以称为课外必读的一本书了,当时风靡的很,现在不行了,统一被国内前年出版的《赢在当下》给替代了。因为什么,你们知道么?”   蓝劲言正翻着一本书,转过头问:“为什么啊老师?”   冉月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因为中国是有丰富历史的,外国人写的东西,到底是贴合不透彻中国人的心理,《赢在当下》自然是更符合国内行业者的口味了。”林清闲说着又看了眼手里的书,翻了两页从里面掉出来一张书签,只听他哟了一声,弯腰便去捡,书签有点发黄,上面写着一行字,林清闲瞄了一眼弯起眼睛笑起来:“我都忘了,当年这本书风靡的时候,我还让我的一位学生在讲台上给大家每节课读上那么一段过,你们看,书签都还在。我这学生,你们见过面,不过应该印象不太深,就是前几天给你们上特邀课的那位。”林清闲说着将手里的书签重新放进了那本书里,“叫秦时,大概你们也不记得名字了。”说完将书又重新放进了书架里面,放好。   “叫你们过来就是给我帮帮忙,把这些书分分类,国外读物放一边,国内读物放一边,自己觉得能用的也挑出来再放一堆。老师也是自己翻腾这些东西觉得累,趁着你们还没走,过来帮帮忙的,书也不是特别多,今天下午多半就能忙完。”说着吹了下眼前一本书的浮灰,转过脸看向后面正在翻书的两人:“那咱们就,开始吧!”   蓝劲言闻言直接撸起了袖子,冉月顺着手下的一排书,开始翻着看,然后看到旁边的一个空书架提了个建议:“不如我俩分工吧老师,我来找国外的教材,然后都放在这个空书架上,蓝——”   “那我找国内的。”蓝劲言直接接过冉月的话。   “行,不管你们什么过程,弄好就成。我只看结果。”林清闲说着手下也没闲,“这里光线太暗,主要是我眼神儿不太好,不然也帮帮你们的忙。”说完他自己都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冉月:“……”   这里除了光线暗,还有就是灰尘大,翻了两本书,冉月就摸了一手的灰。   顺着书架一路过去,很快就拿到了刚刚林清闲林教授同他们两人说的那本《竞争与合作》,顺手指尖滤着书页,很快看到了刚刚林教授手里拿过的那枚书签,龙飞凤舞的“秦时”两个字,落在了眼前,挨着书签旁边的一行字下面用黑色水笔,还被一道醒目的横杠给特意标记了出来,扯了一个箭头到空白书面上,接着冉月就看到了三个字:“够简洁”。   “崇洋媚外!”   冉月说完便将书合上,丢进了手边整理的书堆里,没了影儿。   “小丫头,说谁崇洋媚外呢,嗯?”   接着背后一个声音如鬼魅似的,吓的冉月半弯着的身体直起向后看,还险些将脑袋磕在了旁边的书架楞上。   “老师,您怎么鬼鬼祟祟,走路都没声的?”   林清闲扯开了笑:“鬼鬼祟祟的是你吧,刚刚小声咕哝谁崇洋媚外呢?别以为我没听到。”   “没有,我就是看到书上刚巧写着那字,下意识读了出来。”   “骗谁呢,我难道听不出来是书上的还是你嘴里自己说的,行了,赶紧弄弄,你们好回去。”林清闲怕耽误更多的时间,也没继续往下扯。不过向一边走的时候,眼神还是瞄了一眼刚刚被冉月丢进书堆里的那本书,原来正是刚刚自己手里拿的那本。   整整两个书架的书,全部分门别类,用了整整两个小时。冉月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嫣儿的,迷迷糊糊的。她有个毛病,就是如果中午时候没能休息,那整个下午,就打不起一点精神。难受的要命,跟上刑似的。   因为地下室光线暗,灯光也暗,致使出来的时候,对外边强光的不适应,都各自不禁眯起了眼睛。   “多亏了你们两个,”林清闲边走边拍打着袖子上荡的灰,“要不然我自己,得忙活一天。”   蓝劲言偏过脸客气道,“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老师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好。”   冉月弯腰在一旁系鞋带。   再直起腰的时候,三人队伍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你小子怎么还在颖阳溜达呢?公司不管了?”   秦时两手抄兜,听到林清闲的话目光越过刚直起腰的冉月,勾唇一笑:“我为什么没走,您老不是很清楚,打什么马虎眼?”   “去!”林清闲直接岔开话题:“来来来,介绍我两个学生给你认识。”说着拉过手边的冉月,“这是我们管理系的一株好苗子,叫冉月,”接着又拽了拽另一边的蓝劲言,“这个是蓝劲言,蓝同学,虽然你给他们上过一节特邀课,不过你那么忙,估计也没什么印象,现在介绍给你,在路上见到了,可别说不认识。”   秦时目光都没向两人身上给,单单的冲林清闲笑着说:“印象的确是没有,不过既然老师这么说,面子肯定是要给您老人家的。”说完往两人身上各自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林清闲又多了一嘴,偏脸将冉月跟蓝劲言各自看了一眼,目光溜转一圈,转而磨向秦时方向,“对了,他俩还是男女朋友,你说巧不巧,都这么优秀——”   林清闲一句话像是一颗炸弹,惹得身边三道目光齐刷刷的都盯向了他,秦时笑容微敛,目光轻淡:“那不是好事么,强强联手。”   冉月耳朵发烫,她原本是想赶快否认掉,或者解释一下的,可是不知为何,此刻心里堵得慌,硬是什么都没说。就不想说,不想辩解。   蓝劲言倒是一边看着冉月笑的温温柔柔,但是冉月却是只想赶紧走。身上荡了一身的灰尘,她需要回去洗个澡。   “老师,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想着我们等下一起出去吃个饭,犒劳犒劳你们刚刚出的力气。”   “不用了老师,干嘛这么客气,”蓝劲言话接的很及时,“没别的事,我也跟小月一起回去了。”   冉月目光一转,有点尖锐的盯了一眼蓝劲言,转脸越过秦时,目光同样没往那边放,伸手冲三人摆了摆手,“那老师回头见!”提前迈开了步。   “我是饿了,你看你们总得有个人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林清闲模样很不开心,拽着蓝劲言,“你俩不准再走了,人多吃饭才热闹。冉月小姑娘,就由着她了,你们不行。”   秦时寡淡的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接话。   倒是旁边的蓝劲言看了眼已经走向一边的冉月,又看了眼被人抓着的胳膊,开了口:“那、那我陪老师吃饭好了,民以食为天,老师吃饭,可千万不能不开心。”   林清闲心情一转,笑道:“你嘴还挺甜。”   三人刚调转了方向,准备出去校门口的时候,冉月竟是从刚刚离开的方向,又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显然路走的有点着急。   “小月,你怎么又回来了?”蓝劲言问。   冉月看了一眼蓝劲言,缓了下气,看过林清闲说:“老师,我忘了东西了。”接着又看了一眼图书馆地下室的入口出,“我手里拿的袋子,里面装着东西,刚刚走的太急,忘在了地下室的书库里了。”   “哦,那没事,”林清闲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串钥匙,放在手掌上,“这是钥匙,你过去拿去吧,里面有点黑,”接着转脸看过蓝劲言,“要不——”   只见林清闲话还没说完,钥匙却是被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给拿了去,“刚巧,”秦时顺手将钥匙直接抄进了裤兜,“我要找一本书。”   “哦,”林清闲愣了一下,反应很及时,没觉得哪里不行,“那行,刚好你们一起过去,”然后又看过蓝劲言,“咱俩先去饭馆里点菜吧,让厨子们先架上锅给咱们做着。”   蓝劲言瞄了眼秦时,秦时目光倒是淡漠的向着一边,“行,那师哥你可得快点。”   秦时目光依旧没往这边落,直到林清闲等不及的拽着蓝劲言已经开始往校门口走的时候,他方才转过脸,往蓝劲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便收了回来。也没看旁边的冉月,掏出钥匙,直直的往图书馆地下室入口处走…… 第40章 炙瘾 多、伤、钱、   冉月跟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秦时还没打开门。   林清闲钥匙给了一串,可惜人不知道是哪一把,只能一把一把的来试。   纵然外边再怎么喧嚣,但是地下室这边通常锁着门,所以没人会过来,楼道里显得尤为安静。   只有钥匙碰触铁锁发出的叮当乱响。   因为学校历史悠久,所以建筑也比较老,门上用的锁还是最老式的那种。   秦时运气很不好,在试到最后一把的时候,方才将锁给打开。   铁门很沉,推开,顺着地下室最上面的一个很小的,唯一的小窗口那里过来的一点零星的光,将里面的浮尘照成了一道白光。   冉月因为刚刚就一直在这里,所以很容易的就摸到了旁边的开关,将头顶一盏白炽灯给拉开。   但是光线依旧不怎么好,很暗。   她都忘了自己带进来的装了刚买的新衣服的袋子,在哪儿放着,两眼一抹黑的来回找。   秦时将嘴角边咬着的那根烟用指尖夹过,看过背对着自己一顿子乱翻的冉月,“那人,就是你的要紧事?”   冉月后背微僵,她不想同这个人讨论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接着继续翻找,冉月怀疑那袋子被自己刚刚压进书堆的最下面了。   不然怎么就会找不到。   秦时倒是没再吭声,打眼撇过他身边书架的最里面,看了眼躺在那里的装衣服袋子,接着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点上了火,吸了一口烟,透过烟雾,看过背对着自己,东找西找的冉月。   烟味儿很快传到了冉月那里,让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接着转过身略带不满的看过秦时:“你怎么在这里吸烟?就不怕把图书馆给点了?”   秦时将烟从嘴角边夹过,吐出,顿了几秒,然后淡出几个字:“好,那就不吸。”   冉月:“……”   “你——”冉月后面几个字闷在了肚子里……   干!嘛!那!么!听!话!   秦时作势将吸了半截的烟去掐断,冉月怕他找不到扔的地方乱扔,连忙上前一步,“给我吧,”也没等秦时给她,冉月径自从他手里捏了过来,指尖划过秦时手心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愣,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事。   但是手毕竟收不回来了。   冉月故作淡然的,夹着半截烟走到门外不远处,扔进了一个垃圾箱里。垃圾箱里面很干净的样子,除了浮灰,独独躺了一根冉月刚刚扔进去的烟头,应该是很久没用过,毕竟这里不常来人。   再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秦时已经背对着自己在来回翻找书。   冉月这才想起来,他刚刚好像是说了过来找书来着。   冉月此刻也没心情关心其他,毕竟自己的东西还没找到。   “在哪儿呢?”冉月心里一团乱糟糟,想着赶快找到闪人。   “什么东西?”秦时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架子上,转过身手抄进兜里,又摸了一根烟出来,叼进了嘴里,点上火。   打火机啪嗒叩响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敞亮,冉月弯着腰找东西的脊背一僵,眉毛蹙起,一阵烟味儿也瞬间达到鼻腔周围,这人——什么意思?   冉月这样想着,也已经再次侧转了身。   只见身后这个男人两手抄兜,烟就那样在嘴边咬着一口一口的吸。丝毫不耽搁。   “师哥,”冉月终于将几次想说的话,说出了口,“你总是这么在女生面前吸烟,是不是不太妥当?”   “怎么说?”秦时仿若没事儿似的。   冉月胸口闷着一口气,想着刚刚哪个王八蛋说的“不吸”来着?   怕是两分钟时间都没到,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要懂得怎样去尊重人,这还是您在特邀课上特意拎出来给我们强调过的,怎么您倒是转眼就忘了?”   “哦,”秦时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冉月:“……”   “不过——”秦时伸手夹过嘴角的烟,顺便弹了下烟灰在墙角,“尊重不也是相互的么?”   “……”   “你知道就行。”   冉月其实没多少心思跟他缠这个问题,她真的害怕这个男人一个不小心把图书馆给点了,“如果你书找到了,完全可以出去,还不耽搁你吸烟。”   “嗯,”秦时点了点头,“不过我其实还没找到,挺可惜的。”   “……”   “不然,我们换着找怎么样?你什么东西?刚刚在凉亭那边手里提的袋子吗?”   “不用!”冉月满口拒绝,眼睛又瞄上了秦时嘴边的烟,“你能先把烟掐了吗?”   秦时一缕烟圈儿刚从唇缝里吐出,眯着眼睛看人,“也行,不过我怕自己灭不干净,不然,你还帮我丢在外边吧?”   真能使唤人,“那你保证等下不再抽!”   “行,”秦时满口答应,“这一次,保证不再抽了。”   冉月:“……”   冉月不情不愿的再次走到秦时的跟前,可烟依旧在秦时的嘴角边咬着,丝毫没有要给她的动作。“你给我吧。”   “嗯,”秦时却是冲人抬了抬下巴,“给你。”   冉月垂在身侧的指尖攒在手心里一紧,然后心一横,抬手就迅速的从秦时嘴角边将那半截烟给掐了回来。   纵然速度很快,可依旧碰触到了一点秦时唇部的酥软,烫的冉月指尖发麻。夹着烟头一路向外走的时候,像是那燃在烟前面的火一路顺着指尖向上,一直烧到了冉月的脸部,耳朵尖,后耳根,直至蔓延了整个脖颈。   热的很。   冉月将烟头扔进垃圾桶,捏着刚刚触碰到的指头在裤缝一侧蹭了蹭,酥麻灼热感顿时消散了不少。   “扔个烟头,怎么脸还红了?”   冉月转过身整个人便落入了秦时的眼里,他此刻竟是也走出了门外,倚靠在门框上。刚刚冉月盯着垃圾桶出神,垂下的手指捏着,还有刮蹭裤缝的小动作,他一个也没错过。   都看到了。   盯着人看的两只眼睛深沉浩瀚,像是能一眼将人看穿,无处遁形。   “谁脸红了?”冉月不承认,“你才脸红。光线太暗,您老看差了吧?”   说着几步走到门口,想进去,但是秦时根本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秦时轻笑,微低过头,两眼毫不掩饰的盯着人看:“明明不喜欢人家,刚刚干嘛不否认?跟谁学的吊人胃口?”   冉月脑袋一哄,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   冉月觉得跟这人硬杠没什么意思,而且人也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让我过去,我找到东西就走,不会在这碍你的眼。”   秦时顿了几秒,偏过脸向旁边楼道深处的黑暗看了一眼,转而又看过冉月,冉月垂着眉,“没觉得你碍眼。”   “就是觉得,你有时候还挺不道德的,提醒你一下。不喜欢人家,就别吊着,干脆点,省的伤人心。”   “不道德?”   冉月气的想笑。   “好似你有多高尚一样。”   “嗯,我道德感的确不怎么强。”秦时不置可否。   是啊,你哪里岂止道德感不强,应该是没有还差不多。   冉月心理堵得慌,抬过头,对上头顶的那双眼,言语锋利,咄咄逼人,突然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也不管伤不伤人,会伤到谁,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谈个恋爱而已啊,他有身份,长的也还行,说出去,我还挺有排面。你有什么不可信的。况且不喜欢又怎样,玩玩儿而已啊,这个年代,讲什么真心。谈真心,多伤钱!”   言语间轻飘飘的。   却是密密麻麻,全部砸在了自己的心尖儿上。   话语越轻,砸的越重。   “……”   两人四目相对,秦时看过冉月已经发红却不自知的眼眶,愣了几秒。   冉月也不清楚这莫名的情绪为何来的如此快。   话说到最后,她都没发现,已经带了一丝哽咽。   可能话题刚好到了那个档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出来了。   不由自主。   “好了,进来,帮你找东西。”秦时却是没接她的话茬,直接转过身重新进到了屋内。   冉月心里更堵了,像是重拳出击,打在了棉花上。没能激起一点儿的水花。反倒落得自己难受。   顿时冒出的火焰,收不回来,还越烧越旺,一股心酸委屈从胸腔里憋闷而出,直冲而上,泛到了鼻腔里。   接着到了眼眶。热热的。   冉月不自觉的吸了下鼻子。   空间很静,多么微小的动静都好似被无限放大。刚刚转过身走了两步的秦时再次停下,从胸中舒出一口气。   是的,虽然人在哭,但是他却是舒了一口气。   转过身重新走到冉月的面前,盯着人看了两秒,冉月头发有点乱,脸上灰扑扑的,一侧还挂着一道黑,多半是蹭到书架上了。   秦时抬手用指腹触到冉月眼皮底下那片软软的皮肤,将湿了一片的泪渍擦了擦。   冉月起初没有注意到,被碰触了一下,察觉到偏过脸,直接手背下意识的抿了下眼角的泪,接着转过身靠向了旁边的墙。   也不管脏不脏的,反正,很累,身累,心累,此刻就是想要找个地方靠着。   秦时侧过脸看人,“怎么自己还把自己说哭了?”手从旁边撩了一下冉月的头发,“赶紧进来找东西,等下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林老头惯会使唤人,这一下午,累的不轻吧?”   可惜了秦时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成了催泪的作用,人越哭越凶,“不找了,我觉得我碰到你总是不顺。”冉月说着抬手抹了一把脸,“好好的演讲能搞砸,好好的特邀课被全班拿来笑,论文怎么写,你就怎么卡。我认识你,怎么就这么倒霉?”   秦时:“……”   秦时倒是被这一番话气的想笑,无奈的声音从鼻息间溢出。   “我卡你,自然是有原因的,想不通吗?”   冉月偏过头:“什么原因,你的自以为是吗?”   秦时盯着人,眉宇微紧。 第41章 炙瘾 想、我、心、疼、你、   冉月话说完转身进了图书室,至于什么原因,她其实没有多想知道。   这次冉月刚踏进门内,一眼便看见了后排书架上不远处,躺着的熟悉的袋子。   她现在站的位置,刚好是秦时刚刚立的位置,秦时个子高,所以将自己的视线给完全挡住了。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男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   冉月刚刚哭过,而且脸上沾的灰混着眼泪,被手一擦,俨然成了一张小花脸,就那样不善的转过头瞪了秦时一眼,接着脚下生风的上去抓过袋子,侧过身路过秦时的时候,连个正眼都没给。   但是走了两步,冉月就停住了,一并难忍的嗯了一声,接着身体像是僵在了那里一样。   秦时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上前一步问:“怎么了?”   冉月难过的皱着眉头,停了几秒,极不情愿,也十分不愿意承认的压低着声音说:“我、我腿好像是抽筋儿了——”   “……”   被人当丫鬟使,被人当猴耍,还累到腿抽筋,真的是糟糕透顶的一天呢。   秦时退回一步反手将门直接锁上,再次走到冉月的跟前,“能动吗?”   冉月没出声。   秦时没再问直接伸手将人往怀里扯,冉月瞬间两眼直冒泪,只得抓着秦时腰间的布料不放:“疼!”   “忍着。”   说着弯下腰,拉过冉月手腕环上自己的脖颈,拖着人背了起来。   夏天很热,穿的衣服都很薄,肌肤相贴的地方像是滚烫的热水一般灼热。   冉月疼的满额头冒汗,头低低的压着顶在秦时的后脑勺,脖颈根处的短碎发茬,有点扎脸。   上楼梯行走间,一股熟悉冷冽的雪松的后味香,窜入了鼻腔,非但没有清凉,体感的温度却是不降反升。   外边的温度更高,秦时走了一段拖着将人放在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石椅上,然后蹲下身用手隔着裤子抓了一下冉月的小腿。   冉月抓在石椅上的指尖收紧,“你别捏——”   “不按一下,你是打算一直让我背着?”   “……”   “我、我自己来。”冉月说着弯下了腰,但是疼的她手都伸不到,而且还更疼了,直接收回手仰身靠在了后面。   秦时抬过头看人:“还要自己来吗?”   “……”   冉月停了几秒没吭声,接着慢吞吞的说:“它自己会好。”   “……”   秦时深出一口气,半蹲着的身子站起,“天马上就黑了,”说着看了一眼周围茂密的草丛,捏着袖口整理了下衣服,“你想在这儿喂蚊子的话,那你就慢慢等它自己好,我就走了。”   冉月:“……”   秦时说着又接了一句:“我可不想呆在这里喂蚊子。”   冉月:“……”   冉月没吭声,抬头看了眼人,秦时顿了一秒,作势就要走,“诶!”冉月一个着急伸手就拉住了秦时垂在身侧的左手,随即像触电似的又立马放开。   可真没志气啊!   秦时顿住脚步,将刚刚被抓的那只手抄进了口袋,顿了顿,偏脸看了眼石凳子上的人,接着再次俯下身不由分说的将人往自己后背上扯。   “给我指路,送你回宿舍等它自己好。”   “我、我东西。”冉月往后扭着头叫了两声,秦时再次停下,回去又拿上了冉月的袋子。   拐了两条小路,这才到了冉月的宿舍楼下。   秦时同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直接背着人上了楼。   这个时间点,一路上碰到的人不在少数,目光迥异。冉月直接闭眼装瞎。   在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连忙叫着让人停下,宿舍里洗的衣服,内衣内裤挂的随处可见,虽然现在宿舍没有人,该玩儿的玩儿,该实习的实习,走的只剩下了冉月。可这样的景观,还是不被人参观的好。   尤其,还是这么一个,男人。   秦时将人放在门口,没等人开口,冉月一边扶着墙从口袋里掏钥匙开门,一边说:“我可以,你回去吧,吃的东西我有储备,没事的。”   “……”可能楼道里过于闷热的缘故,秦时扯了下领口,一并解开了一颗扣子,“林教授的事情,你别忘了继续努力,早上提供的信息质量,还算不错。那你早点休息,我就回去了。”   秦时抬脚走的时候,衣袖角却是被两根细白的手指给扯住了,冉月原本是想要感谢他的,此刻却是绷着一张脸,“我都这样了——”   “想我心疼你?”冉月话说到半截,就被秦时给直接打断。怼了回去。   “……”冉月斜着眼睛瞪人,想着不难为人就成,还指望心疼?况且,为什么要他去心疼?他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干嘛,要说这么一句话呢?“我——”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条件允许的话,再好好洗个澡。”秦时说完轻扯了下衣袖,冉月捏着布料的指尖一空,转眼这边的秦时也已经走到了两米开外。   这人!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   冉月的腿坐到寝室里没多大会儿,就真的自己好了。看吧,腿抽筋儿而已,是真的会自己好。   好的还很快。   冉月:“……”   突然就觉得让人背回来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还是,他小题大做了?   期间宿管阿姨还莫名其妙的上来关心了几句,要搭把手。很热心,热心到她犯疑。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最后就是,因为好的太快,被她回绝了。   让人那么背着回来,似乎真的,有点矫情了。   林荫小道上,秦时走了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电话接起,是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小石头,你找本书这么慢的吗?这下在锅里的鸡子,可是都快炖的烘烂了?”   秦时微勾起了嘴角,“您年纪大了刚好牙口不好,这不是正好么?”   林清闲不愿意了,“说谁年纪大呢?”   秦时轻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哪里呢?我已经到了东门口了。”   “就对面的地锅柴鸡这里楼下的第二个包间,大晚上的,简单吃点儿,你快点的吧。”   “好的老师,一分钟。”   从学校东门口到吃饭的地方,还真的只用了一分钟。   秦时推门进去的时候,林清闲正忙着去掀开锅盖,空调风吹的凉爽宜人,锅里冒出的热蒸汽也并没有将周边的温度提升多少。远远看去,也只是一团白烟。   林清闲听到推门的动静,透过面前的烟雾缭绕看到了进来的人。   秦时简单的白色休闲衬衣,袖口微卷,露出一段有力的小臂,领口处解开的两颗扣将顺着下颌下来裸露出来的一截锁骨衬得性感又迷人。   “来,赶紧坐吧。”林清闲忙着招呼人,“我说小石头,你也学学人家蓝劲言,没事儿跟小姑娘多套套近乎,这么好的条件放着,能利用的,要利用起来。”   秦时拉过椅子,原本看过林清闲的目光转过蓝劲言这里变得一淡,“我的实力目前其实还用不到以色侍人吧?”   “可是能靠脸的时候,有时候实力也是可以往一边放放的。要懂得随机应变,知道不知道?多学学人家蓝劲言,”林清闲又重复了一遍,“今天下午我过去——”   “老师,”蓝劲言其实在林清闲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其实冉月跟我,还不是那种关系,”蓝劲言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的人,冉月一个眼神,他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是不太清楚,她为什么不反驳,“我是挺喜欢人家的,就是——还没成功,没成功呢。”说完自己先尴尬的笑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林清闲的心里,竟是也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你个小傻子,我自然知道你没成功。”偏过脸看蓝劲言,“我这不是在帮你么。我也是替你们着急。那冉月小姑娘有时候有点死心眼,你得点透才是。不要跟她回旋。”   秦时:“……”   您老可真多事。   蓝劲言干涩一笑,可不就是点透了的。   等答案的时候,还不是被您老给一下搅合了。   但是他此刻不能说,没法说。也埋怨不得。只能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秦时这边刚巧服务员过来加餐盘,也没怎么注意到。端上桌不少的调味。   “老师,吃辣吗?”秦时一边搅合着蘸酱,一边抬头问。   蓝劲言这边拿过一份自己来弄,顺便也推了一份葱花香菜的配菜到林清闲的面前。   “吃,给我特辣。”林清闲将自己跟前的调味一点一点的往一个碗里加。   秦时用勺子挖了一大块的辣椒油,但是放的时候,却是连三分之一都没加够。然后推着碟子到了林清闲的跟前。   秦时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林清闲胃不好,还特好吃辣,到如今看来习惯照旧。   林清闲看到碟子里的那一点的辣子蹙了蹙眉,不过倒是也没说什么。   特色地锅里面炖的鸡肉早就已经熟透,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了筷子开动。   “冉月那丫头什么东西忘图书室了?”林清闲一口肉滋了一口油,忙活了一下午看上去很是满足,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找到没有?”   说起图书室,秦时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串钥匙,送到了林清闲的面前。   林清闲这才发现一件事情,哎了一声,看过秦时问:“你的书呢?你不是找书去了么?”   秦时哦了一声,“没找到。”   “什么书啊?”林清闲没由来的开始闲问。   “就那本——《竞争与合作》,之前上学时候读的。”秦时接着抿了一口茶,胡邹了一句,“可能没在那边。”   林清闲呵的一笑:“不是没在,而是你没找到。刚刚我们三人还拿着那本书讨论过一番呢,你那书签还在里面呢。”   秦时倒是没有什么不自然,“哦,是么?那我有时间了再过去找找。”   “就在那个——”林清闲眯着眼睛想了想,“靠墙边一排书架的中间位置,你下次可以直接过去找。”说完了想到一件事,“给你说件事,”林清闲看了眼秦时,“对了,先说好,你可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什么事啊?”秦时表情呐呐。   “你先答应了再说。”   秦时连连点头,“好,答应。”   林清闲自己先笑了一声,“就下午时候冉月那小姑娘拿到那本书,估计是看到你写的什么笔记在上面呢,你知道她损了你一句什么?”   秦时戳向盘里那块肉的动作顿住,目光一转,掀起眼皮,嘴角略翘,语调很轻,表情难以捉摸的问:“损我什么?”   “崇!洋!媚!外!”林清闲拿着筷子戳在空中一字一顿,说完自己还哈哈哈笑起来,又重复了一遍:“她说你崇洋媚外!” 第42章 炙瘾 看、上、你、了、   秦时鼻息加重,闻言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都没说。   倒是蓝劲言偏过脸两眼迷惑的冲秦时看了一眼。   而林清闲依旧健谈的说个没完。   -   秦时吃完饭回到酒店的时候将近晚上九点,远远的就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立着一个人。   苏瀚看到人过来开始埋怨:“我得大少爷,您可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搞定?我们来了没有半个月,怕是也快十来天了吧?”   秦时从口袋里摸出房卡,走近,苏瀚挪了挪位置,看到了秦时肩头荡的一层灰,“卧槽!你这干嘛去了?”   秦时垂眸盯着手里的房卡,然后放在了门上,淡淡的出口:“约会!”   “操!”苏瀚笑着,“跟谁?你俩干什么了,搞得灰头土脸的,别不是有床不上,抱着在地上滚的吧?”   秦时自知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搭理他直接推门进去。   苏瀚哈巴狗似的后脚跟着。   “到底是谁啊?女明星?”苏瀚似乎觉得这两个字从秦时嘴里亲口说出来,有点难以置信,又一想到最近秦时出入A大频繁,“大学生?”想着又觉得不对,“不是,A大出名的不是男人吗?”想到这里苏瀚突然像是脑袋开光,觉悟了,“你他妈,该不会真的是——跟一个男的——”   秦时终于受不了他这嘴碎,目光放冷投了过去:“没别的事你可以滚了!”   “别啊!”苏瀚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就问问你,今天有进展没?我们的开机仪式能如期举行吗?我他妈档期空出来这么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进组?”   秦时倒是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喝,翻了一眼娱乐杂志,接着方才说:“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等下你回去将陈凯陈导的资料给整理一份,明天带上。”   苏瀚闻言眉毛捋成了一条直线,“怎么又瞄上陈导了?你到底要找谁拍?”   秦时耐下性子,“找林导,你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苏瀚郁闷的嗯了一声,抬手用大拇指冲身后的门戳了戳:“那我回去弄去了,明天一早出发了喊我。”   秦时冲人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人赶紧弄。   -   冉月大清早起床先是洗了个澡,接着打了个电话。   “你好郑经理,我是管理部新入职的实习生冉月。”   “咱们约定的时间是明天入职没错,我这边就是打电话给您确认一下,今天我过去的话单位有宿舍安排吗?有地方住吗?”   “哦,有是吗?那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   “嗯好的,那先这样说,咱们单位见。”   “嗯好,再见。”   挂了电话,冉月就拉出来了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天热,要穿的要带的也都是单衣服,行李并不是那么厚重,算不上多。   很快就收拾妥当,打包好了。   整个宿舍看上去潦草的很,床上铺垫的厚纸箱,桌面上扔的废纸这一片那一片到处都是。   还有一些是她们几个没带走的东西,钟燕和刘纯真都打包好了放在自己的床位上,冉月有样学样的也打了一个包。   行李太多,肯定一下是带不走的,只能带一些眼下要用到的。   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转眼说离开就离开,突然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但是,原本就没有不散场的宴席,这个道理,她从来就懂。   冉月简单打扫了下卫生,出来后,带上门锁住。   出来寝室楼,来到了学校餐厅。   准备吃早餐。   餐厅依旧人很多,学校每年送走一批人,势必还会有新的学弟学妹过来入学。   很热闹,跟冉月的内心,完全是相反的。   “冉月,你这孩子,早餐怎么也吃的这么晚?”   冉月端着餐盘打了饭刚寻了个位置坐下,林清闲就端着饭菜,坐到了冉月的斜对面。   “老师?”在学生食堂看到自己的导师,冉月透着一丝诧异。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教师食堂那边线路坏了,今天没饭。”林清闲兀自解惑,“所以就来你们这边了。”林清闲说着往嘴里填了一口饭团,“你别说,你们这边厨师做的饭,吃上去还不错。”   冉月笑笑,“那老师就多吃点。”   林清闲看的出来冉月心情不是特别好,“昨天掉在地下室的东西找到了吗?”   冉月喝着汤,然后点了点头,“找到了。”   “找到就行,秦时那小子书竟然没找到。”林清闲说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么一大会儿,进去干什么了,我跟蓝劲言在学校对面的馆子里等他吃饭,愣是等到肉都快煮没了。”   冉月:“……”   冉月没吭声,林清闲继续问:“你走的时候,他走了吗?还是在找书?”   冉月哦了一声,不善于说谎的她游弋了两秒,“我、我们一起出去的,他没找到书吗?”   林清闲嗯了一声,“没找到,还就是你骂他崇洋媚外的那本。”   冉月:“……”   冉月顿了几秒,语气婉转,欲言又止:“老师——”   “好了好了,”林清闲自知小姑娘脸皮薄,“开个玩笑,谁让我恰好听见了呢。”说着自己就呵呵笑起来。“对了,给你说个事儿。”   冉月继续低头喝了一口汤,抬起脸问:“什么?”   “你知道你这个秦时师哥,是做什么的吗?”   冉月呛了一口汤,咳嗽两声,眸色一转,明知故问道:“做什么的啊?”   “你猜!你觉得他像是做什么的?”   “……”   “他看着……嗯……”冉月满脑子的开始搜词,“那么帅——”   “……”林清闲眼睛突然瞪大。   “不、不是,”冉月有点口齿不清了,“我意思是,他该不会是个演员吧?”   林清闲笑:“他不是演员,而是演员的老板。”   冉月仿若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娱乐公司的老板吗?”   林清闲点了点头,表情很夸张,“还是大老板。就是他,最近老缠着我,让我跟他合作,不然你想他哪里来的闲工夫在这学校里晃。”   冉月继续装迷糊,“是,是要你当导演吗?”   林清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小子很桎梏,这不答应,他还不走了。他是前两年,刚开了自己的公司,叫什么来着?”林清闲自问自答,“对,乐娱传媒文化——”   乐娱?   “不是星汉——”冉月话刚出口,心下一慌,连忙刹车,“我意思是,我听说过一个叫星汉的娱乐公司。”   “星汉确切来说,是他老爸的,”林清闲思索一番,“虽然先天条件好,不过这孩子家庭关系有点那个什么什么吧。”然后说着说着就没了音儿。   “那还挺有实力的,他人也挺好的,老师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冉月不忘使命。   林清闲语调蜿蜒向上的哦了一声,“你哪里看出来他的好的?”   冉月被问的一懵:“就,他、他还帮过我的忙来着,就是——人挺暖的,很照顾人。”   林清闲笑:“长的还帅。”   “……”冉月觉得两人对话怪怪的,却也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哦,对。”眼睛都开始没地方放。   林清闲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他帮你什么忙了?”   “他——”冉月抬手不自觉的挠了下后耳根,也就只能想到最近的,“就昨天我有点不舒服,然后,”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想着怎么才能不说的那么多,那么细,“然后人挺乐于助人的。”   林清闲目光泛疑的看了眼冉月,若有所思,“你意思是说他人真的挺好的,值得我去帮他这个忙是吗?”   “对、对啊。”冉月莫名有了点心虚。算了,全是为了论文稿,对。   “他都哪里好?你要是能给我说出来个□□十来条,我搞不好一时心动,还真的可能会帮他这个忙呢。”   冉月:“……”   □□十来条?   冉月贫瘠的词库有点应付不过来的感觉:“就——”“谦逊有礼——”   “对了,每条优点再举出一个事实例子出来。”林清闲审时度势的,开始附加条件。   “……”   冉月咽了下口水,面前的这顿饭,变得索然无味,为什么离校的最后一顿饭,都不能让人吃的消停?   “额,□□十来条可能我还真说不出来,不过四五条倒是有的。”冉月觉得不能这样被小老头牵着鼻子走,那样也太假了,别到最后,说了一大串,人家不信,被戳穿不是白忙活了。   林清闲倒是很好说话,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四五条也行,你说。谦逊有礼,他怎么个谦逊有礼了?”   冉月心里直发慌,就最近来说,他们也就见了那么几次面而已,实在没什么素材可取,“他——”冉月硬着头皮开始信口胡诌,“虽然那么高的身份,你刚刚说了我才知道,他就是会帮人开门。还特别有责任心,我论文写的不太好,他会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帮我修正。还乐于助人,像昨晚,我得衣服袋子是师哥帮我找到的,压在一堆书的下面,一点也不觉得麻烦。人还很暖,上特邀课提问题的时候,一点也不会刻意的去刁难人什么的,反正是会照顾到我们的感受。讲话风趣,还幽默,一点也不乏味。”   “……”   林清闲听完,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老师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林清闲一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始只顾着吃饭。   “反正,秦师哥人好,心善。听老师您说还挺有实力的,说实话我也挺想看到您拍的影片的。算是好奇心跟私心都有吧,就觉得,您是给他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机会,不是吗?”   “对、对。”林清闲像是回答的心不在焉,只顾着吃饭,咄咄不休变成了冉月。然后不消片刻就已经吃完,一抿嘴起了身,冲冉月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餐盘走:“那个冉月,我吃好了,你慢点吃啊,不着急。”然后自己径自着急的出了门。   冉月奇怪的看了人一眼,继续喝自己的汤,刚刚说了好多话,口都渴了。   而林清闲前脚刚踏出餐厅门,就赶紧摸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嘟了两声被很快接起,对方一声清冽的“老师”,清心入脾。“什么事?”   林清闲嘴角扬的老高:“我给你说件喜事,给你找了个女朋友!”   “……”秦时好似正在喝茶,闻言直接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老师,你成天这么闲的吗?”秦时还想说跟您名字可真像,但是出于尊敬,没敢说出口,“您老要是真这么闲,不如就答应学生,帮学生的忙好了。”   林清闲音色一正,“实话给你说,你俩这件事要是成了,你这个忙,我还真有可能帮了。”紧接着林清闲像是得到一颗糖的小孩一般,“这个人呢,就是我一女学生,看上你了。”   电话另一边顿了两三秒,转而问:“你哪个女学生?”   “就昨天你见得那个,她叫冉月。冉冉升起的冉,月亮的月。”   “……”秦时的语调仿佛若有所思:“您怎么能够确定,人家是看上我了?”   “哎呀,那姑娘一说起你就巴拉巴拉个没完,两眼放光的。刚刚在食堂我俩坐在一桌上吃饭,还狠狠的夸了你一通,非要我跟你合作。”   秦时哦了一声,勾起唇角,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她都怎么夸我了?”   林清闲长出一口气,“夸你——乐于助人,昨天的衣服袋子,是不是你帮人找到的?”   “???”   秦时默着没出声。   “还夸你人很暖,上特邀课不会刻意的去刁难人,说她论文写的出了点问题,你会一遍一遍的指出来帮人修正。好多,我没记那么详细,反正小姑娘是看上你了,你的好,人家一样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看你了。”   秦时:“……” 第43章 炙瘾 变、态、   找衣服?指正论文?不刻意刁难人?   ……   哪里是记好,明明是记仇。   但是既然林清闲说出了这样的话,秦时此刻心里倒是有了谱,知道了他的这位老师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老头也是心有所向,无奈又撇不开一颗孝心。   秦时迈开脚步走出雕花的红木门,瞄了眼手里的资料,抬头眯眼看过远处日落西去留下的一片红霞,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回去的路上,苏瀚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摁的啪嗒啪嗒直响,“操!我说你让我找陈导的资料干嘛,原来是过来刺激老婆婆来了。刚刚那个,应该就是林教授的母亲吧?”说着眉头一拧,苏瀚有点想不通:“可是你找人家林导拍戏,过来跟人母亲商量个什么劲儿?”   秦时开着车,手指尖惬意的敲着方向盘,闻言勾唇笑了笑:“因为老师的这个坎儿,在师母这里。”   “师母这里?”   秦时嗯了一声,指尖敲击方向盘的动作停住,扬起的嘴角敛下,“早年间老师的父亲也是因为导戏,意外身故了。当时还是个不知名的小导演,这件事成为了他们一家的悲痛和伤疤。”说着手下磨了一下方向盘,拐了个弯儿,接着继续道:“当时老师已经学业有成,但是他是独子,师母不想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于是曾以死相逼老师放弃导演的事业,寻个安稳舒适的工作。他这才当了一名大学的老师,转投了管理系,彻底与导演行业断了瓜葛。”   “原来是这样!我去!导演也不算是什么高危行业吧?”苏瀚开始倒苦水,“说高危行业,谁比得过我这当演员的。什么吊威亚,什么水戏、火戏、武打、跳悬崖的——哎,我这命苦的……”   秦时:“……”   秦时打眼瞄了下副驾驶上坐着的苏瀚,半晌丢出了一句:“没人逼你做这个。你也大可不必这么委屈着。”   苏瀚抿着嘴角,扯着牵强的笑了笑,没再吭声。偏过脸看过车窗外,少有的沉默寡言。   -   冉月是将近傍晚的时候赶到临城的,临城濒临海边,气候同颖阳比起来也更加的热。   如果说颖阳刚踏入初夏的大门,那临城此刻称得上是三伏天了。   这么些年,她一直在辗转。   虞港,颖阳。   现在,到了临城。   孤身一人。   心里淡淡的,泛着点不是滋味。   虽然比不得那年离开虞港城时候的心境吧。   冉月额角的几缕发丝被汗液打湿黏在了脸上,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当她拖着行李终于走到公司大堂的时候,一道空调风吹在脸上,仿佛刚刚历完劫,得道飞升了。   “你好,是冉月冉小姐是吗?”从大堂一个拐口处出来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留着寸头的男子,大概三十五岁左右,收拾的倒是干净利落,直直的向冉月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我是一直跟你保持联系的郑成业。”   冉月哦了一声,被外边热浪熏的两眼昏花的双眸这才迷瞪过来:“你好,郑经理。”   郑业成上来直接抓住了冉月手下的行李箱,帮忙拉着往里走,边走边说:“是这样的冉小姐——”   “郑经理,叫我小月就行。”   郑业成不好意思的笑笑,过于黝黑的肤色,露出了两排整齐的大白牙,“小月,是这样的,你早上给我打电话问我的时候,咱们这里的确还是有住处的。而且是两人一个房间的一室一厅,咱们单位的标配。但是——”郑业成说着拉着行李箱带着冉月拐进了大堂旁边的一间休息室。刚刚的但是没了尾音,推开门招呼冉月道:“过来这边坐着,先休息一下。”   冉月此刻被凉风吹的头脑很是清醒,一下便听出了音儿,“郑经理,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郑业成将冉月的行李箱拉到靠墙的位置立好,嘿嘿笑了两声:“情况是有所变,不过也不算是个问题。就是剩下的那个床位,被今天过来的一位咱们同事的家属给占了,她也是老资历了,人家多少年没开过口,这开了口,让给家人安排个住处,领导也不好推脱。就给安排了。”   冉月哦了一声,嘴角扯的有点牵强,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距离市区有点偏,她出去租个房子,倒也不算是问题。   可是——   “不过小月你放心,你也是我跟领导千辛万苦挖过来的,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郑成业说着也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这不,今天下午,就已经确定好了住处。不过不是在度假村这边,但是距离也不远。那里环境挺好,还带个小院子。领导也没具体说,反正说是房子一直闲置着,是一片居民区,安保方面你放心,没的说,配置也齐全,让你先过去住着,等这边有床位了,再把你接过来。距离咱们办事处没多远,你知道咱们办事处在整个度假村的最北边,而且咱们有景区的代步车,下班了你想走回去也行,没多远,交代咱们的代步车工作人员带你过去都行。住的条件没的说,你看——”   郑成业语气透着试探。   冉月倒是没那么挑剔,况且人家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仔细,哪里会有什么介意,“我没问题的,有住处就行。”   郑成业一笑,“那成,赶了这么久的路很累了吧。”说着站起了身,“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那边有水,还有茶叶。”郑成业指了指茶台方向,“不要拘束,进了咱们逢缘的大家庭,随意点儿。我出去看下有没有车子,等下过来让司机带你过去,将住处先安置好了。”说着就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冉月礼貌的笑笑:“那麻烦郑经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   郑成业走后,冉月边休息边拿过一旁的宣传册来看。逢缘算得上是华中地区最大的一家连锁度假村管理集团,虽然跟自己之前做过的酒店管理有所偏差,但是总体大同小异。上手方面,应该也不会太吃力。   这里是临城的北郊区,开发起来的柳镇占据了几乎半个郊区的面积,是一处有名的旅游度假村。面积广阔,景色秀丽,滨临着海滩。空气干净纯粹,更是好的没话说。   每年过来度假休闲的旅客都不在少数。即使是炎炎烈日的夏天,也是有不少游客过来玩的。   冉月翻了一遍宣传册,大概等了有十来分钟,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郑成业顶着一张晒的黝黑的脸再次出现,“小月,”说着就走到墙边放行李箱的地方,拉过行李箱,冉月连忙上前,“我来吧郑经理。”说实话她还没被这么热情的招待过。郑成业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刚好刘师傅这会儿空着,让他带你过去,你今天整理一下住处,再好好休息休息,至于工作,明天一早你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你了解一下流程。”   冉月跟上郑成业的步伐,扯着嘴角应了声行。   坐上车没多久,像郑经理说的,很快来到了一处居民区,这里人就比较密集了,应该是当地的一个安置村。楼层盖得都不太高,但是很有特色。   小区用的电子锁,需要刷卡才能进。   郑成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和一把钥匙,递给冉月:“小月,这是门禁卡和钥匙,你拿好了。钥匙只有这一把的,就是记得保管好就行,其他也没什么。”   冉月没多想,简单应着。   住处是在一楼,怪不得郑经理会说带个小院子。   “这里是两居室,每天都安排有人过来打扫的,特别干净。”郑成业推开门,“里面什么都有,特别齐全。”然后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带着冉月来回的看,边看边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过来,钥匙也是今天下午才拿到手。”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你看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冉月应着,“今天真是麻烦郑经理了。”   郑成业说话很实在:“客气什么,我的工作,都是应该的。对了,这小区里面有便利店,都可以买东西来煮,很方便。”   送走了郑成业,冉月随便挑了一间卧室开始整理。其实也真没什么可整理的,像郑经理说的,很干净,干净的一尘不染,冉月十分怀疑这里一直住着人。   收拾好东西,冉月出去转了一圈熟悉一遍环境,进了便利店买了点必需品。回到住处,将厨房的冰箱填上买来的东西,开火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来吃。   接着第二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开始熟悉工作流程。   内容倒是很简单,度假村划分的有片区,冉月负责其中一个。她做的职位算是高级管理,这也是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她自己提的。需要配合的分部门有餐饮,住宿,导游等等。   几天下来,工作方面也熟悉了个大概。   一般是将近晚上八点才会到住处,早晨就睡个懒觉。   冉月傍晚回到住处换上拖鞋,简单的冲了个凉,弄了点吃的。将近九点的时候又接了一通视频,是钟燕的,钟燕的单位在郴州,他们一个南一个北,根本不搭边。   “小月月,孤独寂寞冷,了解一下?”   冉月看着钟燕拉一张苦瓜脸噗的笑出了声,“你大可以找个男伴,过去陪着你。”   钟燕嘶了一声,“风凉话会说了哈?”说着开始感叹,“你说我们工作怎么就不选一起呢?你那好不好,我后悔来这里了,鸟不拉屎的,就这还世界五百强。我不想什么光宗耀祖,那是我弟弟该做的事情,我投奔你去吧?”   冉月笑着躺在床上吹着空调无比惬意,顺手捏了一块床头放着的小饼干填到了嘴里,“那你来啊!你要真心想来,我明天问下站长,看有没有闲置的岗位。我这里度假村,风景超美。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要你——”   冉月嘴巴毫不留情。   钟燕嘴一列,“我去——那你就给我打点打点吧,不然给你领导送点礼也行。”   “你这A大毕业的高材生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来拉低学校的正常质量水平,”冉月损了一口,“纯真那里怎么样?”   “可能还行吧,反正没叫唤,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要违约。”   冉月笑,“好,那咱违约。”   “你是在临城对吧?临城可是还有个你熟悉的人在的。”   “谁啊?”冉月随口问。   “蓝劲言啊!追你一路向北,感动吧?”   “……”冉月翻了个白眼,“我不信!”   “不信拉倒!”   两人正说的起劲儿,突然冉月两眼一抹黑,屋子里的灯灭了。偏过头看了眼窗外,路边的灯却是还亮着。也不知道别家怎么样,搞不好是线路坏了,冉月从床上坐起。   “你那怎么了?怎么黑咕隆咚的?”钟燕视频界面亮如白昼,而冉月这边漆黑一片,啥都看不见。   冉月穿上拖鞋,“可能是这小区里边停电了,要么是线路坏了,不聊了哈,我出去看看。”   “哦,那你小心点儿啊,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住,小心引狼入室。”   冉月凭着手机发出的一点亮光摸着往门口去,“放心,有安保的,每栋楼也有,生人根本进不来。挂了啊,我出去一下。”说着手下已经推开了门。   “挂,挂吧。”   冉月出来门,走到外面从一楼往上看,几乎大部分都亮着灯,那应该不是停电了。   停电了倒好,可这如果是线路坏了,她也不会修啊。   冉月穿着拖鞋,打着手机上的小手电在附近绕了一圈,连一根线头都没看见。也不清楚小区物业有没有配备专业的修理电路的师傅,可是即使有,这个点儿应该也工作不了的吧。   这么热的天,没电等于没空调,房间肯定闷热的要死。   冉月想了想就在外边溜达了一会儿,逛到了小卖部。买了一瓶饮料来喝。   “欢迎回家!”   小区大门口处传来一声刷门禁卡滴之后的电子音欢迎的女声。冉月下意识的往远处看了一眼,因为太远,也没看怎么清,接着又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十点的时间了。   冉月从小卖铺门口的石椅上起身,挪着步子有点不情愿的开始向住处走。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电路电线坏了,都是妈妈来修。冉月一直都知道妈妈是个全能的人,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亲力亲为,很会为人着想。   但是却没人为她着想,没人心疼。   懂事的人,总是用来被辜负的。   这句话用在冉月妈妈的身上,一点都不假。   父亲离开母亲走的那年,她才八岁。   母亲撒手人寰的那年,她也不过是刚刚十五。   要说妈妈哪句话最深入冉月的心,就是躺在医院,在将要离世的那一刻说的最后几句话:   小月,妈妈不希望你是个好人。   好人有时候,大多命不好。   自私点,感情不要太用心。   不然会受伤的。   以前她太小,涉世未深,不懂。   懂得时候,却是已经伤到了心。   冉月从来不愿意想这些,这些年也很少想起。可能突然出来自己工作,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一再规避的去想的东西,在成天的独来独往,重新适应,没有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跑了出来让她突生了点伤春悲秋吧。   人为什么总是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冉月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漆黑,目光有点空洞的发呆。放空的思绪还是被身后细碎的脚步声给唤回来的。   起初她以为是附近的邻居,但是随着自己走进院落,却是发觉那脚步声也跟着自己进了院落。   冉月整个人突然警觉,想着钟燕那个死丫头可真是乌鸦嘴,该不会真的是变态吧?   冉月心速加快,砰砰跳的整个胸腔直颤。   目光快速扫到了面前花池旁边的一个捣土的小铁铲,弯腰直接抓起,却是还没往身后挥过去的时候,手腕就被一个强有力的掌心抓牢,铲子应声掉落在地,而冉月被人反手将两只胳膊扯着直接摁在了身边的墙面上。   救命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就被人用另一只手掌心给捂住了嘴。   “别喊了!”   男人清冽低沉的嗓音,纵然漆黑的夜晚如墨,她也是很轻易的便认了出来。   “师哥?”   “嗯。”   冉月那句在嘴边的“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没问出口,就亲眼看着面前这位大热天穿着西装革履,透过稀疏的月色隐约能看清点脸的男人,收回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转身便打开了房门。   “……” 第44章 炙瘾 不、想、丢、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需要问你们领导。”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问你领导。”   “你是要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   “……”   冉月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时的身后,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   “这屋子怎么这么黑?”   “可能是线路坏了。”   秦时进门很是随意的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套在了脚上,然后脱下西装,看也不看,准确无误的将衣服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   “你来过这里?”冉月问题很多,疑惑更多。   “我的房子,你说呢?”   “……”   秦时又扯下领带,同样方向仍了过去,从外面回来,像是没开车走了一段的路才来到这里,加上天气热,透过从外边射进屋内的微弱光线,额头隐约可以看见覆着一些薄汗。衬衫的领口,也被他扯开了一颗扣,露出一截惹眼的锁骨。   冉月心里一紧。想着提醒他不要再继续脱的时候,却是看到人穿着拖鞋越过自己重新走向了门边,推开了门。   冉月再次像个跟屁虫似的跟了过去。   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自己却开始忙个不行。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过来帮忙照个光。”秦时又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口对面的一个铁箱子。   冉月听话的哦了一声,走到跟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可这明明是我们公司给安排的宿舍,怎么会是你的房子?”冉月不甘心的继续问。   秦时这边啪嗒一声,手下一摁,紧接着身后的整个房间灯光便亮了起来。合上柜门,重新上锁,偏过脸看了眼冉月,停了几秒,方道:“逢缘对吧?你可以明天到单位翻下资料,看看它的老祖宗到底是姓什么。”   “……”   “站长是前几天从别处新调过来的,可能对这处房产的归属不太清楚,想着一直空着,就把你安置过来住了。”秦时没说,他从中做了些什么。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进了屋内。   冉月愣在那里,却是没挪脚。   “愣着干什么,进来,把空调打开,你不热?”   冉月盯着人眨了眨眼,有点反应迟钝,不清楚在想些什么。不过倒是很听话的走进屋里,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可能冉月依然心中泛疑,再次走到在饮水机旁边,秦时正立在这里接水喝:“那既然你一直没怎么住过,怎么,突然就回来住了?”   秦时猛灌了两口水,被汗打湿的一缕发丝,映在灯光下闪着光。侧脸盯着冉月一字一顿:“因为工作。”   工作?   “拍戏吗?”   “嗯。”   “你不是要请林教授来导的吗?他答应了?”   “答应了。”   冉月原本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小脸上,莫名露出了一丝笑,“那还挺好的,恭喜你啊!”   秦时又喝了一口水,嗯了一声,转脸看着冉月,声音清冽,伴着淡淡的雪松味儿,“你功不可没。”   冉月不自然的将目光瞥过一边,没吭声。   “想要什么奖励?”   冉月啊的一声复又转过脸看秦时。   秦时盯着人,微微勾起唇角,两秒,接着转过脸放下手中的水杯,向一边的卫生间里走,接着反手关上了门。透过磨砂的玻璃门,冉月清楚的能够看到秦时褪去衣服的动作,紧接着进了淋雨间,沐浴的声音清晰入耳。   想要什么奖励?   刚刚的话犹如还在耳边。   煞时一股热气从冉月的脚底漫了上来,让她转过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拿过一边的饮料,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心里砰砰砰的乱作一团。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到进门,再到现在坐在沙发上,冉月的脑神经、心律和全身的血液一直高速运转,一刻也没停歇。   她脑袋很乱,不清楚接下来应该做点什么。   卫生间里每传来一点响动,她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坐立难安。   秦时冲完凉推门出来,冉月则是腾的一下从坐着的沙发上直接弹起。   秦时头发滴着水,穿着身休闲装,知道有人在,衣服倒是挺得体。   冉月用手中的瓶子向门口方向戳了戳:“那我、我现在搬出去,租个房子吧。”   “这里方圆十公里以内,没有第二个小区,你往哪里去租?去市区开车也至少要半个小时。”   “……”“那我住这儿,你多不方便?”   秦时用干毛巾揉着头发往沙发里一坐,一并拿过旁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淡淡的说:“我不介意。”   “……”冉月停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可是我介意。”   秦时仿若未闻,揉了两下头发将毛巾丢在一边,转过脸问冉月:“有没有吃的?”   冉月手中捏着的饮料瓶一瘪,闷闷的说:“有,冰箱里有两包泡面,你要吃吗?”   “嗯,行。”秦时应了句,却是根本没有要动身的念头。   “……”冉月眉毛直接蹙成了一条直线。   胸口闷着气挪着步子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泡面。   然后很大力的关上了冰箱,很大力的扯着泡面袋子。   就连往锅里加水,都弄的叮当乱响。   彰显着不情不愿。   她是来工作的,又不是给人当丫鬟。   终于煮上面,盖上盖子,拿过旁边的碗,就又是啪的一声,放的很大声。   结果在拿着袋子转身扔垃圾桶的时候,差点一头扎进了身后两手抄兜,立着的男人怀里。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冉月将手中的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语气都开始变冲了。   “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生气会变丑的。等下一起吃。”   一句话说的冉月觉得自己很是无理取闹一样,“我吃过了,不饿。”   秦时也没接话,走到灶台边,抽出手将锅盖打开,自觉的往碗里捞。捞完吃着向外边走,“你住的哪间?”   冉月闻言心下漏了一拍,立在那里没动,盯着此刻坐在餐桌前吃饭的秦时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时吃了一口面,掀起眼皮看了眼冉月,“难不成,我们可以住同一间?”   冉月愣了一秒,心砰砰乱跳,讨厌极了这种感觉。接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东厢房,“我住那间。那个,没事的话,我就睡去了。”“再见!”   说完几步走进了房间,然后反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咔哒!   “……”   秦时向后偏过脸,盯着门看了两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促狭,转而消失不见。   -   冉月第二天一早起床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却是发现对面的房间门大开,没人,客厅似乎还是昨晚的样子,没被人动过,只是卫生间有点变化,地上残留着一些未干的水渍。   人竟然已经走了……   冉月洗漱一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片寿司烤了烤,煎了个鸡蛋,刚摆上盘子,坐在餐桌跟前,就听到了钥匙转动门把手的声响。   冉月抬过头盯着玄关处,紧接着就看到秦时提着一个袋子出现在眼前。   他没去上班,竟然是去买早餐了。   秦时提溜着袋子看了一眼冉月直接进了厨房,冉月干脆无视的去咬自己的煎蛋。脑袋里则想着等下去上班如何委婉的开口向领导反应一下住宿的问题。   “月月,过来帮个忙?”   月月?   冉月一口煎蛋没咬下,差点咬掉嘴里的一块软肉。挪着起身,凳子被推着向后,凳子腿划着地板刺刺的响。   冉月觉得刚刚多半像是幻听。   转过身愣着就没了动静。   秦时手下摆着餐具,没看到人,直接扭过了头:“愣着做什么,过来!”   “……”冉月转脸看了下自己的早餐,将手里的筷子放到盘子上,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干嘛那么叫?她走的每一步都泛着疑。   是幻听吧?   秦时微微探着身子,将买来的包子小烤肉什么的一一在盘子里摆着,样子很认真,有点居家的样子,让冉月很是陌生,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有点晃神。   秦时偏过脸将人看了一眼,推了一盘包子到冉月的跟前:“端这个。”   冉月没动作,眨着眼睛,颤着睫毛,盯着秦时,慢吞吞的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秦时手下动作略停了下,接着反问:“那我应该怎么喊合适?”   冉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叫我冉月就行——”   “那显得多生分。”秦时手下动作没停,又推了一盘小烤肉到冉月的面前,“把这个也端过去。”   “……”   冉月有点心不在焉的看了眼推到眼皮底下的盘中物,心里像是梗着一根刺,不吐不快,“那我们,好像也没多熟!”   秦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掌心撑着灶台面支着身子,直接转过头凑近冉月,微探着的身子刚好能够让两人目光相平,透着坦然,直接又裸露,一点一点侧着脸接近。   冉月因为还没进食早餐补充体力,唇色有点浅,看上去粉粉的。秦时毫无预兆突然的凑近,慢慢放大在眼前的脸让冉月摁着灶台的指尖泛起了白。嘴角一并抿的平直。秦时呼出的热气铺面而来,还带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惹得冉月喉咙发干,在眼看秦时凑近的唇瓣就要贴上自己的准备后退的时候,对方却是停止了动作,然后在冉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薄唇快速刮蹭了一下冉月的唇角,随即离开,淡淡的说:“我们这个过的,还不算熟吗?”   这个过的?   唇边若有似无的温热,连同秦时的那句话像是一记闷雷在冉月的大脑里轰然炸开,睫毛轻颤,什么东西在心间扯着生肉一般生疼的她呼吸都是微弱的,眼眶里泛起的温热在她极力的压制下方才没能招摇过市的将她的心绪暴露。   冉月立身不稳的撤退一步,手下慌乱的端过灶台边的两个餐盘,没再出声,转身向餐桌方向走。   冉月不是不想说,而是喉咙间酸涩,堵着,说不出来。即使要说,怕也是一句话没出口,自己就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她不想丢人。 第45章 炙瘾 凶、   冉月觉得自己做的丢人事儿够多了,尤其在他面前。   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一顿早餐吃的她心里猫挠似的不自在,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冉月决定上班找郑经理关于住宿的事情,好好谈谈。   冉月当初能够选择缝缘,也真的是被他开的优越条件所吸引的。   唯一没料到的,就是秦时。   冉月忙了一个上午,吃饭时候终于得了一个空儿,坐在了郑成业的跟前,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郑经理,那个,分给我管辖下的东区临近海边的地方我见有一处房子空着,也没见登记簿上有什么特别安排,要不我搬过来住那里怎么样?离这边挺近,还照顾的到。”   郑成业扒拉了一口饭,含着饭嘴里话说的不是很清,“那边有蛇虫,你一个女孩子,不好,”说着又吃了一口饭,“之前就是因为那种问题所以就一直锁着游客也没再安排那边住。”   冉月听得不是很清楚,加上食堂里乱糟糟的,一来二去就听成了“那边有点冷”什么什么的后面也没听怎么清。   冉月觉得冷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没事的郑经理,我不怕。”   “……”郑成业目光变了颜色般盯着冉月看了两秒,有点不信的反问一句:“不怕?”   冉月很坚定的再次说:“不怕!”   郑成业十分果断的拒绝了:“那也不行。”   冉月:“……”   冉月有点不明白,想不通,“我扛得住,没事,反正我有钥匙。”说完端着餐盘直接走了人。   郑成业甚是纳闷。   现在小姑娘,都这么生猛的吗?   -   冉月请了一会儿假,下了一个早班。   回去住处收拾东西。   她原本是想着让景区送她回来的刘师傅等一下,但是刚下来车,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人便接了个电话,招呼了一声说游客那边有点急事就直接开车走了。   冉月眼巴巴的瞅着走远的车子,拖着两条腿转身往里走,想着算了,大不了走两步。   好在有了地方住,运气还算不错。   但是冉月的心情却是说不上来的奇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轻快。   冉月行李原本就不多,简简单单收拾了几下就已经收拾了大半。   走到卫生间,拿了刚买的牙刷牙杯,牙膏就不带了丢在这里,毕竟——有人会用的到。   放进行李箱里塞好,冉月拉着行李箱从卧室走了出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便拉着箱子走到入户门口,在看到那双女士拖鞋的时候,愣了一下。   秦时回来的有点晚,将近晚上八点才到的家,其实原本的安排是通宵拍大夜,不过身为男主角的苏某人有了点临时状况,就推迟了。   推开门换拖鞋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因为早上出工走的时候,他清楚的注意到还有一双女士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冉月的,但是现在没了。   秦时顿了几秒,打眼看了下房间四周,松了下领口,走进厨房冰箱旁边拿水喝,一眼便看到了贴在上面的便签。   刚刚还只是泛疑,现在,可以确定了。   秦时一手掐腰,轻扯开一颗领扣,露出的一截锁骨处,因为天气热出汗,泛着淡淡的亮光。秦时用另一只手伸过用两手指轻夹着便签扯下来放在眼前看。   秦时盯着便签看了两秒,重新贴回了原处,也没开冰箱去拿水喝,而是转身出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冉月原本觉得今天一天都还挺顺利的,但是没成想却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出了岔子,一脚踩进了一个废弃的土坑,还被里面的尖锐石头给划伤了脚踝,一并崴了脚,疼的要命。   冉月从土坑里出来,挪着坐在路边,拉开行李箱,拿出来一张消毒纸巾,简单清理了下。   天色已经渐晚,冉月坐着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此刻方才让她突生了点危机,从口袋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开了电话簿。   首先看到的是郑经理的电话,冉月略过继续往下翻,翻到了几天前同秦时通过的几通电话,指尖顿了下又返了回来,拨通了郑经理的。   电话嘟的响了几声,没人接。   一直到传来了忙音。   冉月不死心,又打了两次,但是依旧没人接。   紧接着手机滴滴两声,传来电量低的提示音。   冉月此刻方才莫名一慌,指尖迅速划下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可惜响了两声,电话便滴滴断了线,彻底关了机。   冉月盯着黑了屏的手机发呆:“……”   事情的发生,也不过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内。   天几乎已经黑尽,燥热感却是丝毫没下,周边蚊子嗯嗯嗯的响着,甚至感觉能多到往脸上一拍一个准。   偏僻的地方,到了晚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周边突然的一声虫叫都能叫人周身生寒。   冉月手摁在行李箱上,支着身体站起来,往后看了眼已经彻底没了影儿的小区大门。   想。   为什么要跟逃跑似的,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况且人家又没怎样!   干嘛那么敏感!   可是真没怎样吗?   早上——   他们这样算是什么呢?   这是想重蹈覆辙吗?   冉月想到这里,没再继续往下想,心中憋着闷气,脸上却是已经烧热了一片。   脚踝处又是钻心的疼,每动一下,牵扯着浑身的神经都是绷紧难过的。   但是又不能待在这里不走,夜黑风高,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换来一阵胆战心惊。   脚下已经晒的干透的柴叶被踩的吱吱的响,而半拖着的行李箱轮子好似刚刚摔了一下给摔坏了一个,也是吱吱的响。拉不动。   冉月一瘸一拐,一深一浅走一步,它能响两声。   跟伴奏似的,记录着她每一步的痛苦。   多半今日不宜搬家。   冉月拖着划伤的那条腿走了没有百十米,就再次被一块石头给绊了一下,这次是脚尖,冉月穿着露脚趾的透风鞋,她疼的觉得多半是指甲盖被撬掉了半截。   冉月手中拉着的拉杆箱也再次松手,划着歪到了一边。   冉月眉毛蹙成了一团,忍着钻心的疼踮着脚尖,弯下腰去拉箱子,天很黑,冉月两眼找不到任何的焦距,在地上摸索着。   在她摸来摸去找不到具体拉杆所在位置的时候,身后打来的一道十分闪眼的车灯亮光,一下便将不远处躺着的行李箱给照的清清楚楚。冉月顺着抓住了拉杆,扯到了自己跟前,又忍痛挪着脚往边上去,想着给人家车子让让道儿。   可是那车灯一直亮着,车子也没有要向前走的意思。   冉月砰砰砰心跳的很快,有害怕,也有希翼。   她干咽了下喉咙,闷在心间的一个念想突然就大胆的冒了出来,冲着迎面而来的光,微眯着眼看过车子,喉咙卡的有点沙哑,开口:“秦时?”   车里的人没吭声。   “你——”   冉月心慌慌的。音调都找不准了。   想着车里坐着的多半是个陌生路人,荒郊野外的陌生人……   不然,怎么不吭声。   刚想到这里,车门咔哒被推开了——   冉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放到了耳边佯装镇定一边盯着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的人一边冲手机压着嗓音说:   “喂?你到哪儿了?”   “哦,快到了是吗?”   “没事,我就在路边,这里有辆车闪着灯,我还以为是你。”   “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儿吧,我就在路边,这里有个小石牌坊。”   “……”   人越走越近,冉月却是再也扯不出话。   静等的每一秒,像是受刑一样。   不知距离自己还有多远,那人开了口:   “手机屏幕都不亮,一眼就能被看穿,我要真是别人,你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冉月心底放平,从刚刚的惊悚,变成了点难掩的激动。   虽然早上,他们还是那么的不愉快。   清冽的嗓音十分有辨识度,秦时刚开了个头,冉月就已经知道是他了。虽然人依旧立在一片车灯光里,整个人也是模糊的看不清楚任何。   冉月闷着没吭声,直到人从光束里走到自己的跟前,才彻底将人看清。男人上衣的衬衫敞开了两粒扣,没穿外套,微低着头,盯着冉月目光带着一丝冷。因为距离拉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干涩的嘴唇。   冉月呼吸都变弱了。脑袋混沌一片。   秦时有点不依不饶,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我,要真是别人,你该怎么办?嗯?”   冉月:“……”   冉月依旧没吭声,她不清楚这个问题该怎么答。她也清楚,他口中的那个“别人”,大概率指的不算是个好人。   秦时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周边,接着又盯住冉月,口气没有了以往的谦和,甚至称得上是在低怒:“你准备任性到什么时候?青春期叛逆吗?”音色越来越重,伴着嗔责,“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连个原因都不给,就消失个没影儿,很好玩儿是不是?准备玩几次?”他有违惯常的,丝毫没做停顿,咄咄逼人,“我在你眼里,是不存在的吗?什么原因什么问题能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   要她怎么说?   说三年前,你耍着我玩,三年后,还想故伎重施吗?   记忆袭来,挡都挡不住。   他是倾城烟雨的高级VIP客户,住着最顶级的套房。   因为他,那天她一个高级vip客户经理,从凌晨一直忙到晚上将近十点钟。   冉月依稀记得初见时候,他的谦恭。   他从车上下来,那天下着小雨,她冷的双腿僵硬。   他一身白色西装,矜贵的能让人退步三舍来等。自己从来没想过跟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瓜葛,会有什么瓜葛。   可能一切都是误打误撞。   也只会是误打误撞。   冉月心口堵着,明明一腔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人依旧是那个人,当年没说出来的话,此刻,依旧说不出。   湿热的掌心黏成了一团,冉月攒着,松不开。   “月月,”秦时的声音泛着一丝疲惫,“当初,你走就走了。可是现在,”他顿了顿,冉月低着头,“看着我。”他声音很柔。   冉月没看人,依旧低着头。透着倔强。   “这么些年,有没有想过,要问我点什么?”   “问什么?”冉月掀起眼皮看人,目光带着凌厉,让秦时想起了三年前在楼下看到她穿着白色裙子的那个晚上,带着一丝不善,“问一些没有结果的废话吗?”   还有刺。   “……”秦时顿了半晌没吭声。   就知道会是这样。   冉月笑的惨淡。   “蜗牛的世界,你有了解过吗?”半晌,秦时薄唇轻启,“你跟它,很像!”   “……”   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太小。”秦时继续,“所以,你需要丢掉重重的壳。”话说到最后,声音很小。   冉月伴着周边的虫鸣,听的混沌不清。   甚至,她都听不懂。   秦时盯着面前的人,眸色渐深。   她总是能够不告而别。当年如此,现在如此。   一笔一笔的账,他都在心里划着,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一直都想,她能争取向自己,索求些什么。主动的。   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冉月默着不说话,秦时看的出来她脚受了伤,站的牵强。   默的盯着人,立了片刻,他竟是转身抬脚向车边走了。   冉月莫名一慌,盯着那背影,话紧接着出口:“我今天,给你留的有字条。”   在学校,她腿抽筋,她不想他插手,说,它会自己好。   现在,她无路可走,只能他来帮这个忙,也就只会说,给自己留的有字条。   “如果我没看到字条。”   “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喂狼了?”   秦时停下脚,“你该不会去信它可能不会吃你,都不会来找我吧?”   不知怎的,这样的一句话,让冉月听出了点些许的忧伤。   半晌,冉月方才开了口,声音带了点哑:“我手机只是刚好没电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秦时嗓音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冲,压低的声音,一字一字,重的像是直接往人身上砸似的:“所以,你觉得,你没错,都是巧合?是吗?”   冉月下意识的去摇头,脑袋混沌的很,眼里突生了点眼泪,在打着转儿。她不明白,自己伤什么的心。控制不住的啪嗒落在了刚巧她抬起去抹眼角的手背上。   被石头枝杈划伤脚踝,脚尖疼的她脚走不了路,明明都忍着没掉一滴泪。   而这么的三言两语,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委屈,难过,害怕,疼。   还有他那些听上去令人糊里糊涂的话。   仿佛这疼又顿时放大了无数倍。   而他,这么凶。   脾气,这么大。   秦时抬手用力扯了下衬衫领口,单手抄进了口袋,话语重新变得轻淡,没了刚刚的疾言厉色,“我从前以为,你是因为年纪小,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跟我想的,还是有些偏差。”淡淡的话语,听起来却并没有比刚刚好多少。   “什么?”冉月嗓子里,泛起了颤音。   “……”秦时侧过头,四目相接,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眼睛泛着红,“没有什么,就是你喜欢将人拉黑,喜欢不告而别。”   那年星汉风雨动荡,他都能只手遮天。   却没能料到,裹挟平息后的初秋一早,朝阳洒满,入眼尽是空荡荡的203。 第46章 月圆 一、眼、看、穿、   秦时凶的样子冉月第一次见,她说每一句话,仿佛都在火上浇油。   之后在车上坐稳,陷入一片沉静中之后,冉月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拧成一片的荒草。   都是她的错吗?明明不是。   路程很短,没用几分钟时间便到了居住的小区。   但是就是这点路程,冉月却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加上磕磕绊绊耽搁的时间。   秦时直接将车子拐进了车库,因为常年没在这边住,车库的灯是坏的,只能借着周边的路灯,光线很暗。   秦时下来车子关上门,绕过车头走过另一边,冉月已经伸手打开了车门。   秦时弯腰探着身子帮她去解安全带,强烈的荷尔蒙伴着雪松的冷冽突然逼近,萦绕在冉月的周边,浓郁的散不开。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起来。   冉月下意识将手也伸了过去,在碰触到秦时手背的那一瞬收了回来。   但是紧接着就被秦时的另一只手抓着环上了自己的脖颈间。   夏天热,两人穿的衣服都是薄薄的一层,尤其皮肤相接的地方,灼烧的滚烫。   “我其实能走——”   冉月刚刚被凶了一通,心里的委屈,还没下去多少。   秦时一手扶在副驾驶的椅背,解开安全带的那只手搭在车子的前面,闻言斜着目光看冉月,距离很近,眸色暗沉,“那就自己走。”   冉月被过近的目光直视盯得头皮一紧,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睑。   “手。”秦时却是没动,淡淡的从嘴角飘出一个字。   “……”冉月愣了愣,眨了眨眼,回过神,目光扫向自己的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还搭在秦时的脖颈间,连忙收了回去。   秦时直起腰转身走向后车厢打开了后备箱,将冉月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拉着向前院走。   直接将艰难磨蹭着下车的冉月甩了老远。   冉月拖着腿垫着脚尖,一点一点的向这边挪。   “哎呦,姑娘,你这脚是怎么了?”冉月挪着步子往前走,迎面走来饭后散步的老大娘好心的问,“是住这个院子吗?我扶着你吧?”   “没事阿姨,我自己能走。”冉月艰难的扯出点笑。   “都伤成这样了,逞什么强啊,来来来我扶着你,你慢点儿。”老大娘很热心,直接上了手。   冉月根本不好推脱,手搭上老大娘伸过来的胳膊抬眼便看到已经折回来走到院子门口的秦时:“……”   老大娘阅尽千帆,仿佛一眼便看出了端倪,知道了症候,“吵架归吵架,小情侣哪儿有不吵吵闹闹的。但是自己伤自己,可真是使不得。”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冉月那脚踝上刮伤还在浸血的地方,一道一道的,虽然伤的不深,但是看着怪吓人,抬脸又看了眼秦时,冲人说,“该哄的时候,哄着点儿,闹成这样,你不心疼啊?”“姑娘家多半心眼小,吃软不吃硬的,需要哄。”   冉月连忙撇清,“阿姨,您误会了,我是跌倒摔得,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嗯,我都懂。”老大娘一副心中了然。   冉月:“……”   哪里懂?   秦时此刻已经走到了冉月跟前,十分的礼貌:“谢谢您了阿姨,我来吧。”   说着拉过冉月搭在老大娘胳膊上的手。   “这才对嘛!”   两人回到房间,冉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躺着,一个来回折腾的仿佛丢掉了半条命。一点都不想动。   看了眼冉月穿着的鞋子,秦时想到了一件事:“你昨天穿的拖鞋呢?”他今天从下班时候,就已经发现少了样东西,此刻也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了。   一动都不想再动的冉月挪着眼睛向上看了眼人,“在我箱子里。”丝毫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   秦,大少爷,时:“……”   冉月的行李箱立在墙边,秦时过去拉开拉锁的时候没多想,冉月累着脑袋反应也迟钝,直到行李箱被打开,一抹亮眼的红色直接将冉月的脑神经给捋直了,抓着沙发裙边的手指一紧,阻止的话还没出口,蹲着身子的秦时手就已经抓着那抹红色翻到了上面——   接着手下的动作一顿,转而看了一眼刚刚抓的东西,细长的肩带还勾在自己的指间,那是件胸、衣。   冉月:“……”   秦时:“……”   冉月想当场社死。   时间静谧了那么两秒后,秦时仿若没看见似的拿过旁边用透明袋子包裹的拖鞋,反手合上箱子拉上了拉链。   短短不过一分钟。   带来的尴尬却能让冉月从头发丝感受到翘起的脚趾。   冉月划伤的口子看上去撼人,其实不算深,皮外伤。不过虽然她简单擦拭过,但是周边还是有不少的血迹。   秦时拿过备用的医药盒,坐到沙发边,冉月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腿,她不想这么一直麻烦人,“不用——”   “它会自己好。”秦时掀起眼皮,拿话噎人。   冉月:“……”   “我自己来吧。”冉月伸过手,秦时冰凉的手却是直接捏向了冉月的脚趾尖,陌生的触感令冉月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往沙发里面退了退身。秦时捏着没放,稍用力又往自己跟前扯了一下,冉月喉间禁不住溢出一声轻嗯。   秦时:“……”   秦时这才稍停顿了下,“你忍忍,”话音没落,拿着棉签直接摁在了患处,疼的冉月伸着的手指直接蜷了起来,“你轻、轻点……”   “……”秦时撩起眼皮看了下人,但是手下的力道一点也没减,“明明这点疼就会受不了?被蛇咬不是都不怕的么?”说着手下动作没停,扯过一缕绷带,缠着。   真想让她再疼会儿,长记性。   冉月没怎么听懂,“啊?”关蛇什么事?   “东区闲置的那间房,前年时候,被蛇咬伤了一位旅客。毒蛇,最后截了肢,集团也因此赔了一大笔钱。”秦时缠完绷带,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两手耷拉在一边,侧着脸看着冉月,声音淡淡,“你是嫌腿长,还是需要钱?”   “……”可能疼痛会延缓人的反应,冉月迟钝的愣了好大会儿,看似听明白了似的,一本正经的,问:“赔了...多少钱?”   秦时:“……”   秦时盯着冉月看了两秒,没搭理人。   冉月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想到了他刚刚发脾气时候的那一番话,对,发脾气时候,他说了一堆令人糊里糊涂的话。此刻堵在心里,她想问,于是,就问了,“刚刚,你说……我的世界……什么的——”冉月偏过头,没往下说。等秦时接。   秦时动作没停,开始收拾医药箱,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出口,“你的世界,”他顿了顿。   冉月莫名有点期待。   接着秦时不疾不徐,淡淡出口:“太荒唐。”   冉月:“……”   ???   一切处理好,合上手边的医疗盒,秦时拿着起身放到了原处。   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水出来,拧开一瓶放到了冉月跟前的茶几上,另一瓶自己喝。   一瓶水很快便下去了大半,干涩的嘴唇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冉月自觉的拿过另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小口。   气氛尴尬到,不知道该寒暄些什么。虽然没了刚刚在郊外时候的紧绷。   幸好,秦时喝完水,转身进了淋浴间。   冉月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对秦时刚刚的话回过来味儿,郁闷的抬手抵了抵脑门,自言自语:“不是只是有点冷吗?怎么,还有蛇了?”   秦时洗了半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冉月已经没在客厅沙发里坐了,可能觉得自己刚刚太丢人,厨房也没人,多半是进了卧室。   但是行李箱还躺在原地。   其实,他还有些话想问,比如,她说的“问一些没有结果的废话”,指的是什么?   当时自己急火攻心,现在回过来味儿,莫名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什么,重要的。   冉月的确是坐在卧室里,但是没有睡,脚很疼,也睡不着。而且还没洗漱,但她只想关上门,待在这里。   她觉得秦时一定在想:腿都不在乎,可以拿来换钱的女的,脑袋多半得有病。   或者觉得自己想钱想疯了,这三番五次的撞到一起,说不准是预谋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钓他这个凯子。   外边开门声关门声,包括开冰箱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穿着拖鞋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冉月早早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尖一个收紧,便扯开了门,而秦时也刚巧推开隔壁卧室的门。   两间卧室是挨着的。   秦时拿着干毛巾正揉头发。   “我觉得,我还是不能住在这里。”冉月立在门边,盯着人看。   秦时刚洗过澡,鬓角还挂着几滴水珠。穿着短袖,露着结实的臂弯。看的冉月喉咙一紧。   秦时将揉在发丝里的毛巾收起,拿在手里,稍稍偏了偏脸,深出一口气,接着再次将目光放在冉月身上,顿了顿,方才说:“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能把你怎么样——”   “不是!”冉月直接将话打断,就是没有自我感觉太良好,所以,“我是怕别人误会我在占你便宜。”   秦时盯着人看了几秒,再加上刚刚荒郊野外,她冷冷清清,说的那些个话,仿佛一下想通了什么,从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似乎是在笑。   冉月抬眼看过的时候,只看到一侧勾起的若有似无的嘴角。   “你笑什么,我说是真的,”冉月表情严肃而认真,想着自己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也玩不起,不是能玩的那块料,三年前不行,现在也不行,“我是好好想过的。我不想,明明我什么便宜没都没占到,还要被人在身后说三道四。”   秦时越听越想笑,直接迈开一步凑近,沐浴露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扑面而来,避重就轻的颠倒,不戳破,“所以,”说着顿了两秒,“你这么折腾,一直……都只是不想……占我这个便宜?”   冉月觉得秦时这句话似乎不对,不那么确切,好像漏了点什么,但她又一时想不起来,表情看似淡定的一塌糊涂,其实心尖颤的不行,“也不能这么说。”   “那是什么?”秦时回味了一下,哦了一声,“是你想占我这个便宜,但是又怕人说,是吗?”   “我没这么说,你别乱说,”冉月被绕的有点糊涂,也没弄明白是自己的表述问题,还是某人的理解问题,“不是这个意思。”加上对方气势太强大,让冉月顿时表述的词汇都开始变得匮乏。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冉月脑袋结了一个疙瘩,“你把我绕糊涂了,反正不是那个意思。”说着转身扶着门框就要进门去,这是一次不太成功的谈话,冉月觉得需要及时停止。   但是即将关上的门,却是被秦时伸过来摁住门板的掌心又给推开了,“你紧张什么?”   目光犀利,紧眯。   “没有紧张。”   “那你干嘛这么着急关门?”   冉月抓着门的指尖摁到发白,“我这会儿有点乱,说不太清,咱们还是改天再谈吧,反正,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   “哪里乱?”   冉月:“……”   “你、手能松开吗?”冉月没想到明明好好的一句话,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秦时拿着毛巾的手撑着门,身子半靠在上面,看着冉月静默两秒没说话,接着令人毫不设防的抬手轻捏了一下冉月的侧脸又立马放开。   突然的触感让冉月脸颊像是被烙铁烫了那么一下,下意识抬手用手背蹭了一下被捏的地方,盯着人瞬间红了脸,而另一只手用力摁着门板。   秦时盯着那张脸手下力道稍稍一松,砰的一下门便被关了个严实。   秦时重新将手里的毛巾揉向了头发,一股滑腻蔓延在指尖还没有彻底消散,两眼盯着紧紧关严的门缝轻扬起了唇角。   眸色渐深。   某种东西仿佛已被他一眼看穿。 第47章 月圆 很、硬、   冉月请了假,脚伤养了将近一个星期方才彻底完好。   一星期里,秦时晚上回来她已经躺在床上开始睡,早上能睡到日头高挂。完美避开了两人的见面。   有时候冉月都怀疑秦时根本没有回来。   也可能是自己真的睡着了,没听到动静。   此刻她一早起来,眯着眼睛,直接跑去了淋浴间,因为脚伤一星期来都没能好好冲个澡,只能简单的用湿毛巾来解决。   今天就行了,水冲在身上,冉月觉得每个毛孔都是舒畅的。   真舒服。   淋浴间的水声浇着,隔绝了外边的一切。   “卧槽,秦时,你这小房子好精致啊,比酒店强,离咱们片场还近,你自己也住不了这么多房间吧,要不要考虑均给男一号一间?”苏瀚转着身子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累的不轻。他大概是史上最惨的男一号。   秦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进锁孔转了两圈,推开门进屋,“陌生人男人随意在我的私人空间里乱晃,我怕晚上会做噩梦。”   跟在一旁的文因抿嘴轻笑。   苏瀚其实也不过是随便打了个趣儿,讪笑着回过头问文因:“文姐,你跟秦时认识时间长,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在这里藏人?”   关于这点,文因似乎还挺有把握,扯着嘴角轻笑道:“不会。”   苏瀚点着头,将手里提着的两大包服装放下,随手扯开玄关处的鞋柜瞅了眼,啧了一声,“还真是。我也这么觉得。”   文因的笑依旧未散开,走进客厅瞄到了厨房的位置抬脚过去,边走边问:“秦时,冰箱里有饮料吗?”   秦时刚巧从卧室拿了份文件出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已经大腿压二腿的苏瀚,循着声音看进厨房:“哦,有吧,想喝什么自己拿吧。”   “我想除了水,冰箱应该也没别的什么。”苏瀚熬了个大夜,一连串的打着哈欠。“我能不能在这睡一觉再回去,困死了!”说着就闭上了眼。   这边文因已经打开了冰箱门,中间整整一层,放满了水,目光下移一层,看到了一盒拆开包装的面膜躺在那里,文因打趣儿,“苏瀚你说错了,还有别的。”说着抱出三瓶水,关上了门。   “什么?”苏瀚黑着眼圈随口问,似乎兴趣并没有那么大。   “你猜!”   “猜什么?”秦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支笔,晃着走了过来,一边从档案袋里掏资料,一边随口问。   苏瀚同文因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问题不了了之。   一串小黄人搞笑的轻快手机铃声适时的从一间卧室里传了出来。   苏瀚眯着的眼睛睁开,“诶,你电话响了!”撇过眼看在一旁填资料的秦时:“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种口味的?真他妈降智!”说完独自乐得合不拢嘴。但是收回目光在瞥到茶几上秦时手边的手机时候,笑声没了,操了一句。   秦时签字的动作停住,打眼侧过脸瞄了眼卧室方向,似乎也是没预想到。   手机因为没人接,铃声一串接着一串跟催命似的。   秦时起身几步走到里面的卧室,推开门,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着屏,还在唱。在他以为手机可能是冉月早上走的急忘带的时候,单手抄兜挪着脚刚侧过身,就看到了对面淋浴间门口立着的人。   冉月头发湿淋淋的,还没来得及吹,滴着水,穿着睡衣,除了一张小脸挺精致,其他都很糟糕。其实早在几分钟前,她就已经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几日来白天就只有自己在家,慢慢就开始散漫惯了,这种突发情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想等着人办完事情能够赶紧走,但是又害怕谁突然过来用卫生间,显得更尴尬。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冉月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到、家、了、呢。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你没上班?”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问。   秦时:“……”   冉月:“……”   但是都没继续往下接。   听到动静的苏瀚瞌睡劲儿彻底跑了个没影儿,腾的一下从沙发里坐起身走了过去,而文因早已经立在了秦时的身边,神色比被浇了一盆冷水还要冷清。   -“文姐,你跟秦时认识时间长,你说这家伙会不会在这里藏人?”   -“不会。”   -“还真是。我也这么觉得。”   刚刚的话,还在耳边。   他们好像,都太过信誓旦旦。   而苏瀚还没将头伸到位,就被秦时一把将脸掰过一边,接着冲冉月使眼色,声音不算大,却透着一丝冷冽:“还不进屋!”   冉月哦了一声,路过文因的时候礼貌的点了点头,钻进屋里,反手关了门。   “谁啊!你捂我眼睛干什么?我怎么听着是个女的!”苏瀚两手抠着秦时掰着自己脸的手,直到听见一声关门声,方才被放开,气的他有点恼:“你干什么?”而此刻他再看,已经是一道关得严丝合缝的门。   苏瀚上去推了一下,根本推不开,两手掐腰,偏过脸质问的架势:“里面谁啊?行啊你秦时,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关你的事儿!”秦时几步重新走到茶几旁边,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将剩下的几份资料慢条斯理的一笔一划写完,盖上笔帽,文件装进了袋子里放好。“提上你的那些衣服,走,去片场。”   “我不想走。”苏瀚倒是耍起了赖,瘫坐进了沙发里,“我要看你藏得姑娘。”   “我今天偏要看!”   “看不到不走!”   苏瀚与秦时年纪相仿,除了合作关系,更多的其实是朋友关系。有时候苏瀚执意要耍赖,秦时也是没招。   但是这次他有要挟的筹码,话说得不紧不慢,“其实男一号——”   话刚从秦时嘴里蹦出来了几个字而已,苏瀚就腾的一下从沙发里起身,气呼呼的大步流星往门口走,路过秦时的时候口型无声的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秦时拿过茶几上的水拧开喝了两口,跟着往门口走,换鞋的时候喊了声立在一边仿佛在发愣的文因:“文姐,走了。”   “嗯。”   -   “行啊你秦时,你行!”   “你他妈是真行!”   “……”   简简单单几个字,苏瀚翻来覆去说了一路。   就连拍戏时候都不忘同旁边演员损上一句:“哎,我给你说,有时候啊,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人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是闷骚,衣冠禽兽。”   某演员一脸莫名其妙:“……”   “苏哥,你说的谁啊?”   苏瀚:“来,继续对戏!”   某演员:“……”   秦时回到家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洗漱完直接睡,而是过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但是没人应。   过了好长一会儿,秦时正在一边翻着剧本看,卧室那边的门方才有了动静,被人推开。   秦时继续看本子。   冉月穿的整整齐齐,阔腿薄料牛仔裤,白色小体恤衫。走到沙发跟前,顿了两秒,温吞吞的问:“你刚刚是不是敲门了?”   秦时撇过目光,从冉月穿着拖鞋的脚一路向上快速打量了一番,“脚伤好了么?”   冉月蜷缩了下脚趾,嗯了一声,“好了。”早好了。   “站着干什么,”秦时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沙发空位,“坐过来。”   冉月觉得有时候是自己没骨气,这人一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   尤其单独相处的时候,有股特有的紧迫感。   但是表面佯装镇定的很,还不忘挣扎一下,“干什么?我困了。”   “你这一星期是不是都没上班?”秦时像是闲来无聊,随口问问。   冉月实话实说:“没有,我请了假。”   “都几点睡的?”秦时抬手看了眼表,“八点吗?”   冉月嗯着应了一声,“差不多。”反正躺床上了。   “我早上出门时候八点,也没见过你。”   “还没睡醒。”冉月侧过脸看了眼人。   “……”秦时合上手下的剧本,靠进了沙发里,慢条斯理的蹦出来一句:“你是猪吗?”   冉月:“……”   “我脚不方便走路,还不如躺着。”   自从那天他把人从半路拉回来,还没怎么见过面,秦时一直以为她是在刻意躲着。   至于现在这些说辞,更像是欲盖弥彰。   至于脚伤,那是他处理的。是轻是重,他自是心里有数。   秦时凝眉眯眼抬手揉了下太阳穴。   “我那天从半路把你救回来,处理伤口,都不表示一下感谢的吗?”   “……”冉月略显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扭过脸看过秦时:“你、想我怎么感谢?”   秦时再次按揉了下头部,应该是累了一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头部的穴位,会按吗?”   冉月摇了摇头。   秦时看了眼两人相距一米的位置,“坐过来,我教你。”   “……”   冉月干咽了下喉咙,坐过去微微侧了点身,“你是头疼吗?”手在半空中秦时的方向抬了抬,像是没处下手,又收了回去。   秦时撩起眼皮看了眼人,“算了,我自己来吧。”说着手一边放在后脖根处摁了两下,另一只手捞过不远处沙发上放着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里面卫视台正播放着连续剧。他不爱看,换了体育。   冉月坐在那里仿佛有点不是地方,看了眼电视,又看了看秦时,“还是我帮你吧。”   因为刚刚好像有点够不到,这次,她又坐近了点。   秦时收回摁着的手,没吭声,像是默许。   冉月干脆脱下鞋子盘腿上去,往后挪,手终于贴了上去,“这里吗?我可是摁了!”   “嗯,用点力。”   “有没有效果?”冉月原本放不开,捏了几下,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你这整个脖子,都需要按吗?”说着手稍微向下移了移。   “你这里好硬,我都摁不动。”冉月觉得手下多半是捏到了骨头,要么是肌肉,“不会是肌肉吧?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肌肉?”   秦时被那乱按,而且类似猫挠似的力道没做任何评价。   冉月摁的手发酸,而某个人看电视仿佛有点过于专注凝神。“我这样摁,舒服吗?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两人挨的很近,冉月说话间呼出的每一缕气息,似乎都吹进了秦时一侧的耳朵里。   秦时闻言扬起眼尾看向近在咫尺的人,问:“你想我什么反应?”   “不是,”冉月觉得秦时的问题总是有点奇怪,“就是,你这里很硬——”   秦时盯着人看的目光瞬间变暗:“……”   冉月觉得自己说了个寂寞,“算了,没事。你看吧。” 第48章 月圆 领、证、1   秦时电视看的专注,却天不遂人愿,直接停了电。   这次明显感觉黑的彻底,连同外边都没有一丝亮光透进来。   “停电了!”冉月手拿开,挪着往沙发边上去,脚下踢着找拖鞋穿。“是不是又跳闸了?”   秦时放下遥控器,起身跟着冉月往门口走。   这边冉月借着微弱的一点月光,模糊着已经打开门立在了门口:“外边也好黑,路灯都不亮了。”   “不是跳闸,”秦时扶着门框打开手机,随意照了下门口对面的线路箱子,“估计是周边的线路坏了。”   外边漆黑一片,路灯也没。   “别看了进来吧,门这样开着,屋里存的那点凉气等下也让你折腾没了。”秦时扯着人往里面拽了拽,“物业那边有专人检修,应该很快就会好。”   冉月哦的应了声,转身就是一声闷哼,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碰到头了。”   “你慌什么?”秦时将人扯进屋,顺手带上了门。冉月往里走,他却是抓着人没放,“碰哪儿了?我看看。”   “没事,”冉月手下一滑,像是又把什么东西给推倒了,紧接着是砰的瓷器掉地上的声音。   “……”   “还动?”秦时将人圈住在墙角,“花瓶碎了,地上肯定不少碎片。”说着一手将手机手电筒打开,照了下地面,果然星星闪闪的,还有一大片亮悠悠的,是水渍。   没错的话,被糟践的,应该是那株水培。   秦时手机亮光收回转而移到墙角的冉月,原本睁得老大的眼睛,因为突然而来的光线惹得冉月侧过脸轻眯起了眼,左脸颊上的一片微红随着冉月偏头的动作转瞬移进了暗处。   秦时看了个恰好。   “别动。”秦时声音低沉暗哑,抬手指尖捏过冉月的下巴抬起稍用力掰过。   冉月抓着鞋柜一角的手指倏然收紧蜷缩了起来。   “怎么了?”   冉月的下巴很小巧,扣在指尖,轻而易举。不知是手机打来的光泛黄,还是什么,秦时顺着冉月下颌向上看,那红透的耳尖,仿佛能滴出血。   晕的整个脖颈都染着粉色。   “你脸红什么?”   “没有,”冉月目光像是没地方放,却是又被唯一的亮光照的无处躲藏,“哎呀,别看了,没事。”心下貌似还有点焦躁,说着抬手将秦时的手拍开到一边。   秦时顺势将那只手支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手机也一并被他关了手电,装进了口袋。   “手机关了干什么?我没拿手机,咱俩不能立在这里等吧?”抬眼看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秦时没应声,却是收回了挡在冉月身前的胳膊,手也抄进了裤兜。   虽然黑的不能视物,冉月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头顶一道目光此刻也同样注视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偏过脸。   然后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在踢到一个碎瓷片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侧过身又贴到了墙上。   秦时此刻也转身靠在墙边。不吱声,也没有打算绅士的帮忙照个亮。   她不明白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又变成了这样。最近几天虽然相安无事,但是心里的那点疙瘩,是依旧存在的。   “我觉得,我还是不能住在这里。”   “像今天发生的状况,我觉得,以后肯定难以避免。我觉得——”   没人应她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次来的是苏瀚,下次来的是谁,估计连名字都会喊不上来了。   “而且,我们又什么也不算,一男一女住一起,别人肯定会以为——”   “会以为咱俩关系不正常。”   “我会被人误会想攀高枝,占你便宜。”   “可事实是——他们根本不清楚——”   “你的便宜哪里有那么好占。”   “你那么渣——”   “……”   秦时原本只是想做个聆听者,细细的听,也没打断,想着能够等下找个契机,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秦时的表情一僵,偏过脸,蹙起了眉,“什么?”   “难道不对么?”冉月听到某人终于有了反应,侧过脸,慢吞吞的问:“又坏又渣,不是你吗?”   秦时:“……”   又坏?又渣?   秦时一时被气笑了,笑的咬着后槽牙。   伸过手直接将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冉月拽着扯到了怀里,手扣在腰间,力道很大,很野蛮,兴许是窝着气,呼吸都变得开始粗重。   冉月推着往外撤,“你做什么?”   “我渣?”秦时扬着嘴角,自言自语,接着偏过脸问冉月:“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我怎么渣了?”   “你就是渣!”说完冉月一个用力挣脱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秦时一手抄兜,一胳膊肘支在旁边的柜子上,手里转着一枚打火机,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上,啪啪的响。透过仅有的一丝月色,可以隐约觉察到一道深沉的目光,投射在头顶,令人琢磨不透。   顿了片刻,似乎这略有规律的声音让他情绪收敛了些,眼角染上一丝促狭,看了眼四周的漆黑,又偏过脸看冉月,虽然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人脸,秦时蜷了下指尖,冉月下巴尖处的滑腻触感此刻还能感受的到。他滚动了下喉结,说出来的话,柔和又沙哑,还伴着点吊儿郎当:“既然都渣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渣的,像点样?”   “什么?”   啪的一声,秦时手中的打火机被摁躺在了桌面上。接着单手抄兜,长腿一迈逼近冉月,另一只手抬起直接捏过刚刚触碰过的下巴贴上了双唇。   短短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突然逼近的气息和唇间的柔软令冉月一慌,下意识的将两手掌心撑在秦时胸前,嗯的一声试图挣脱。   但是这个吻霸道又强势,还有点野蛮,冉月的那点力道根本就像是猫挠似的。秦时从口袋里抽出另一只手,拉过冉月抵在自己身前的手腕扯着,脚下逼退着人直接摁在了墙上。   口腔间充斥的湿滑与柔软,陌生又熟悉。   黑漆漆逼仄的角落里,暧昧的气息涌动起伏不断。   冉月后背贴着墙壁的那点清凉,根本缓解不了前面所承受的炙热。整个身体像是被摁在墙板上不能左右的鱼,前面的火热跟背后的清冷形成了强烈的落差。她挣脱的愈是强烈,对方给予的压制就愈是紧迫,难以挣脱。   霸道还有点野蛮。   到最后,甚至还有点让人迷恋,不由得想挣脱,又让人想靠近。   觉察到冉月的柔软,秦时的力道从刚刚的揪着不放也变得轻柔起来,但是钳制着人手腕的力道依旧没松。   这个吻比他们所经历的任何一次都要长久,没完没了。冉月的舌根都被扯的开始发麻撕痛。   等到两人唇瓣分开,冉月觉得嘴唇也开始胀胀的发热,还有点痛。   秦时顺着唇角吻到了耳根,轻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冉月蜷进手心里的手指蓦然收紧,陌生的感觉让她仿佛将呼吸都给忘了。   她不算是小姑娘了,对有些事情,怎么会不懂。   秦时松下她的手腕,转而挪到脖间去撕扯她衣领,柔软湿热的气息从耳根滑着向下,到锁骨秦时勾着指尖还要往下扯衣领的时候,冉月方才哑着嗓子慌张的说了一个字:“别!”   此刻灯光瞬间亮了个彻底,来了电,秦时适时停止离开,漆黑的眼眸像是能吸着人往里陷。   唇瓣上还有一处红通通的破口。微微敞开的领口,一截锁骨微露,故意勾人似的,似乎还带有那么一点轻浮。   拥着人,说出来的话,带了点自嘲:“月月,我怎么觉得,你是冤枉我了?”   冉月肿着嘴,掀着眼皮往上看,盯着盯着,眼眶就红了,豆大的眼泪往下落。   “你总是这样,欺骗人感情,你总是能够随意的撩拨人,让我以为你是真心的。”冉月说着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泪,带了点哽咽,“以前是这样,现在又要这样,永远都是这样。从来不明确立场——”   秦时蹙眉微愣:“……”   “我是喜欢你——”   秦时听到这里,眸光闪了一下,手下一松。   “但也没喜欢到可以随意被玩弄。”   “我玩不起。我跟你不一样。”   “跟你想的那种人也不一样。”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觉得可笑也好,反正——”   冉月说着说着没再继续,因为秦时松开了钳制,她直接红着眼睛,扒开人,看了眼脚下的碎瓷片躲着往卧室方向去了。   秦时啧了一声,盯了几秒关上的房门。   虽然没弄明白这姑娘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渣,但看人委屈的那样,想着这里面铁定有误会。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天她说的那句话。   原来,除了自己以为的,还有渣。   地上碎了一片的瓷片,还有一滩水,绿植也零散的躺在了地上。   秦时从卫生间拿来东西仔细清理了下。   转而坐回了沙发。   他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期间,不停的在抽烟。   短短半个小时,烟灰缸,堆成了小山。   最后偏过脸看了眼冉月所住房间紧闭的房门,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砰砰敲了两声。   里面没反应,秦时好似也很有耐心,继续敲。   足足耐心的敲了两分钟。   在秦时以为今晚这门是不会开转过身的时候,冉月竟是扯开了门,红着眼睛立在那里,问:“还想干嘛?”   秦时余光一眼便看见了冉月背后床上正在收拾的行李箱。   那个自从自己过来后,她已经反反复复收拾了不知多少遍的行李箱——   秦时:“……”   他微垂着眸,目光刚好落在冉月身上,声音低沉而认真,柔情而缱绻:“月月,我们谈谈!”   “谈什么?”冉月情绪平复了不少,“你给我找个住处吧,你不是老板吗?”“你是想逼我辞职吗?”说着想了想,“辞职也可以,那我现在就给你说了吧。”   秦时干咽了下喉咙,喉结上下滚动。   “月月,你都没开口问过我,怎么就能确定,那些话是没有结果的?”   “如果我说,不会没有结果呢?”   冉月眼睛红红,看着人,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你会娶我吗?”她问。   她没有问,你这么吻我,是不是真心的喜欢我?   没有问,你把我当做你的什么?   而是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你会娶我吗?   她这哪里是在问,而是明明白白的,在等他回绝。   而且那个结果,她似乎早已了却。   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   怎么会娶我呢?   我是谁,我清楚的很。   “这就是你说的结果,是吗?”秦时话说的很慢。   “对。”冉月声音很轻很淡,顿了片刻,像是兀自帮人做了决定,善意的给了台阶,接着说:“明天我就会搬走,违约金,我也会付。”说完,准备反手关门。   但是被秦时用手肘,再次撑开了,直白盯着人的眸色暗沉,逼近的气息除了凛冽的雪松的后味儿,还掺杂了点轻微的烟味,声音带着暗哑,“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你说的话,在我这里,不会没有结果。”   冉月透过门缝,看人的目光一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时没理会,“我看了看,明天是个好日子。你多请一天假,我们去民政局,可以先把证领了。”   “……”冉月神情蒙蒙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的有点懵,声音低低的,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话:“倒也不必玩这么大!” 第49章 月圆 领、证、2   秦时轻哂,仿若一眼能看穿她的心思,淡淡的问:“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闹着玩儿,你信吗?”   冉月就只是,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牵强又无力般的,笑了笑。   秦时自嘲莞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问。想让她自己说。   起码,她问出口的那一刻,对自己,是心存那么一点点期翼在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   其实,在那么一刻,在刚刚,她说了喜欢的那一刻,他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甚至,她不辞而别的原因。   至于她为什么不提,那定然是,过去了这么些年,她早已潜移默化。   潜移默化的认为,他应该是哪种人。   她的标签上写着,他是什么人。   这样的想法,不是一件事就能形成的。   而是一件一件。   毕竟,他们见面的起初,就是那么的不愉快。   轮到最后,他对她的那些,崴脚,客房服务出错等的一件一件,剥开了云雾。但不代表,她那里都事事清明。   往事经年,如今,事终人散,又被镀上了一层遮盖视野的包桨。哪儿能那么轻易的说扒开就被扒开。即使去扒,他的主动,他的调查,他的解释,在她看来,或许也都会变成了欲盖弥彰。   因为至使她走的悄无声息的事情,不是一件。从起初,到最后。只不过最后那一件,推了波,助了澜。   但是,不怪她。   她又有什么错?   如果她口里的喜欢是真的。   她就没有,任何的错。   那年星汉对抗,他釜底抽薪,自己明里暗里,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   能将间接致死自己母亲的女人,一年一年,当成亲妈一样对待……   无处不在的,伪善。   所以,筹谋十年的事情,一朝翻手,跌破云雾,能够顾及的,定然有不足够的周全。   她不主动提,那他干巴巴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就像刚刚,他不过是稍作试探。   所以,结果可能,只会将人,越推越远。   他目的,可不是这样的。   十年蛰伏,一朝翻盘,事情无关大小,他都没像现在这么难以拿捏过。秦时手心里,沁着一丝汗,有些东西,你遇想抓的紧,反而失去的越快。   这么些年,他深谙其道。   所以浮云踩雾,他人前,总是衣衫不沾的轻飘飘。   不思正事。   前路不铺,肆意荒度。   心上,却时时悬着一把刀。   暗下他每走一步,它进一寸。   刀刃向下,血肉模糊。   秦时垂眸盯着人,转而闲散的往门板上靠,语调转换,变得漫不经心,扬着嘴角:“下个赌而已!胜负参半,我有身家,左右不亏。”   接着四个字,淡淡出口:“怎么,不敢?”   冉月听的懂。   左右不过,输和赢。   输了,她也不亏。   他的话,仿若牵着电,透着魔性。萦绕于心。   怎么,不敢?   淡淡的声音,很好听。   他为什么不能将话好好说?   此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冉月竟是无以回旋。   “有钱,有排面,你的择偶标准,不是么?”秦时再次抛出了条件,但是他这次没等冉月回应,“你不吭声,我可就当你是答应了。”说完,直接抬过手,帮冉月关严了门。   冉月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那扇门发呆。   门外是一步一步,走向旁边卧室的脚步声。   接着,是关门声。   冉月觉得一切都太过不真实,躺在床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睡不着。   太扯了!   她似乎就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太扯了。   为了赌。   明天领证?   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他能赌赢些什么?   糊屎了吗?   不不不不不不……   冉月连连摇头,怎么能这么想自己。   明明是情绪应激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是得到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回应。   让人无所适从。   像凭空,丢下在心间的一颗炸弹。   虽然对于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怕真的是他玩的太上头过了火,到最后离婚也还能分得一笔巨额财产。   冉月:“……”   她在想什么。   冉月胡思乱想的在床上来回的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对面楼栋里的灯光都灭了不少,她依旧睡不着。然后翻开手机,找到了钟燕。   [睡了没?问你件事儿。]   钟燕几乎是秒回:   [什么事儿?]   [就是如果面前放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一座金山,]她语气故作轻松。   [不对,半座金山。可能会掺杂了点不尽如人意或者欺骗,我是说可能,你会要吗?]   冉月想着,左右她不会知道,金山指的是谁。   钟燕:“……”   [得臆想症了吧你?]   [别说可能掺杂了一点欺骗,就算全是欺骗,只要那金山是真的,叫爸爸,都行。]   冉月:“……”   [……]   [哎!你咋了?哪里来的金山?]   [分我一半呗?]   [我亲爱的女王。]   [需不需要奴隶?]   冉月:“……”   冉月将手机扔到一边,又开始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她当时脱口而出的那个“娶”,甚至一度忽视了,有个程序,是要领证的。甚至举行仪式都不算,但是领证,就是法律意义上的——   黑漆漆的房间,冉月眼睛瞪得老大。   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   可又一想,都没谈恋爱呢,是不是,有点吃亏。   如果做了这个赌——   要说心里没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冉月心里此刻翻滚的,不只是一点感觉,是惊涛骇浪。   睡不着。   怎么,不敢?   有钱,有排面,你的择偶标准,不是么?   下个赌而已!胜负参半,我有身家,左右不亏。   他说的都对,他的条件,抵得过成千上百个蓝劲言。不答应,冉月忽觉,就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怎么,不敢?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有魔性一样的缠在她的耳边。   就像是踩钢丝,走网线。   浮云上坐过山车。   他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像经文符咒一样在冉月大脑里绕着圈。   手虚虚的罩在眼上。   钟燕说,她这样下去,迟早孤独终老。   冉月在床上翻着身子滚了一个圈,砰的一声,就从床上掉在了地上。   冉月应景儿的闷嗯了一声。   然后抹黑伸出手攀着床边往上爬。   刚上去床,隔壁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寂静的夜晚,哪怕一点的响动,都能听得十分清晰。   冉月能够听得出来,秦时穿着拖鞋,去了厨房。   大半夜的去厨房做什么?   然后又折了回来,冉月能够感觉到他在门口停了两三秒,推开门又进了屋。   ……   他在想什么?   冉月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   等到好不容易闭上了眼,却又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一群豺狼虎豹,围着一个世外桃源。她就坐在桃源里面,外边的豺狼虎豹虎视眈眈。   随后这群豺狼虎豹变成了一群美女——齐齐出声的问她:怎么,不敢?   乱糟糟一片。   又梦到自己被一群野兽追,跑到虚脱没有一丝力气。   最后是被一阵天雷给劈醒的。   冉月头痛的很,发了会儿癔症方才察觉那不是雷,是一串敲门声。   晕着脑袋去开门。   秦时单手系上最后一粒衬衫上的扣子,听到开门的声音,掀起眼皮就看到了一个顶着大大黑眼圈的小脸。   “去换衣服!”又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秦时说完又低过头扣着袖口的扣子。   “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损失很大的,”冉月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要是离婚——”   秦时指尖顿住,撩起眼皮看过人:“……”   “再说,你对我又不了解。”冉月继续,“这么草率。”   “我的家庭,我的经历,我的——”   “月月,”秦时直接将人话打断,顿了顿,两眼直直的盯着人,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去换衣服!”   -   冉月坐在车上翻了下日历,农历六月十六,宜婚配、嫁娶、入宅、交易……   还真是个、好日子。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坐上了这辆车。   她为什么要坐这辆车。   是他拿话激她吗?   还是别的。   或许真的是他的那句,怎么,不敢。也或许是别的。比如,他也真的是座金山。   民政局前台小哥哥也很热情,“今天你们是第六对儿了,给,把这张表填一下。”说着给秦时和冉月一人递了一张表。   秦时捏过表单,这边口袋里便来了一通电话。   秦时走过一边讲着电话,冉月坐在一边捏着表单迟迟没有下笔,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略显不悦的表情。   看吧,要黄了。   半座金山要没了。   冉月心里一个声音在说。   对赌,她敢的,人生左右都是在对赌的路上前行。可现在是,金山不行。   打眼瞟过服务台那里,刚刚工作人员给的表格都还在那里躺着。   冉月眼前走过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看上去都如胶似漆的,幸福的不得了。   男人看了眼身边的女人:“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女人声音娇俏:“不告诉你,漂亮吧?”   男人:“嗯,还行。结婚礼服你也瞅瞅,店里没合适的,网上的也看看。”   ……   而早上出门时候,冉月只清楚记得秦时说了那么一句:去换衣服!   去、换、衣、服、   多一个字都没有。   也没说穿的好不好看,衣服的场合合不合适。   貌似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冉月深出一口气,有点颓废。   呈什么英雄?   秦时接完电话走过来的时候,冉月手支着下巴,正在跑神儿。   秦时曲起指尖轻扣了扣桌面,“快点填!”   冉月手里的笔啪嗒便掉在了地上,连忙弯腰去捡。   秦时倾身坐到了她的旁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张表格从服务台那边拿了过来,摊开在了桌面上,拿笔刷刷的就开始写,也没看冉月,只是淡淡的说:“片场出了点意外,”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需要赶紧去处理一下。”   冉月拾起笔,转脸看过,这边秦时竟是已经填了大半。   跟赶工似的……   整个流程下来,花了不到十分钟。   半座金山是保住了。   可冉月心里这滋味吧——   接着秦时去了片场,而冉月,也开始上班。   好似除了多一个小红本,什么都没有变。   什、么、都、没、变、   她想要的结果已尘埃落定,可是为什么感觉什么都没有变?   “小月,脚伤好了?”郑成业拿着一份文件放到了冉月的办公桌上,“这片场地需要空出来,你等下去安排下吧。”   “哦,好的。”冉月拿过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画的地形图,“是最东边临河边的那片区域吗?”   “对,”郑成业刚要转身走,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说:“对了,这片区域内那条街道上的所有宾馆房间也需要全部空出来。杜绝新入住手续的办理。”   冉月从资料上抬起了头,应了声好。   “还有,还有一件事,咱部门来了位新同事,还是你校友。”郑成业看了下手表,“刚好今天入职,应该也快到了。”   冉月脑中犯疑,校友?“谁啊?”   “名字我倒是没记住,站长安排过来的,等下人来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准你们还会认识呢。”郑成业说着终于是退出去反手关上了门,出去了。   郑成业说的没错,还真的认识。   蓝劲言一身清凉的休闲装,带了个鸭舌帽,拉了个行李箱。冉月去人事部门送资料的时候,刚好碰了个正对面。而且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带了个尾巴。   冉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小月月,你想死我了。”钟燕上来就是一个熊抱,一张脸晒的黑黝黝的,“你昨天晚上给我聊微信的时候,我刚拉着行李箱千辛万苦的走到蓝同学的住处——”   冉月下意识啊了一声:“……”表情有点吃惊。   钟燕一个指头戳到了她脑门:“想什么呢?人家蓝同学不在的,我就是借宿一晚。人家惦记的,可是你——”   蓝劲言立在旁边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冉月轻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接着心虚的将目光挪到一边,她觉得有件事需要赶快处理一下,而且,刻不、容缓。   “小月月,你这眼光可真好,我去,瞧这工作环境。”钟燕啧啧了两声,“我也还是傍了你俩的光,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好的命!”钟燕高兴之余转身问办公室工作的人事管理员:“那个……咱单位女生宿舍在哪儿?”   “哦,钟小姐,是这样的,男生宿舍有,但是女生宿舍都住满了。”说着拿了一个表递给她,“先把这张入职表填了吧。”   钟燕啊了一声,傻了眼。   但是接着眼睛又是一亮问:“冉经理哪屋?我跟你们的冉经理先挤挤也成啊?”   冉月蹙眉——   “哦,对!”人事部门的小姑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冉经理住的地方,是个两居室,我给忘了。”   钟燕转过脸看冉月,嘴角噙着笑:“吊我胃口?有位置,也不吱声?想给我惊喜?”   “那个——”冉月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是,有人住了——”   不过最终,冉月还是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什么?”钟燕蹙眉,继而展眉,“那也没事,我跟你睡!”   冉月:“……”   蓝劲言目光一闪:“小月住哪里啊,不在单位吗?方不方便让过去参观一下?今天刚来,应该也没事干。”   钟燕奸笑,转过身冲身后的蓝劲言挑了挑眉。表情很鸡贼的说:“要不你也搬来,住、客、厅、?”   冉月震惊:“……”   蓝劲言一时被逗笑了,转脸看了眼冉月,没吭声。   小小的人事部办公室热闹的很,郑成业也挤了进来,像是刚从外边一路小跑过来的,满额头的汗,半掩着身子探进房间看到蓝劲言钟燕冉月他们,最后目光落在蓝劲言的身上:“蓝同学,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有了点急事需要安排。这是冉月冉经理,你们都一个学校的,认识吗?”说着还抬手抹了一把鬓角的汗,为数不多的头发湿了汗,艰难的遮着头,避免反光。   蓝劲言点了点头,“嗯,我们都认识。”   “我就猜到了你们认识,这样也好,工作上沟通无障碍。”接着郑成业又看过旁边打电脑的人事小姑娘:“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小姑娘实话实说:“哦,男生宿舍地方很宽敞,蓝先生可以独自安排一间来住的。就是女宿舍没了,冉经理那边的两室也住满了,钟小姐说愿意过去跟冉经理挤一挤。”   郑成业啊了一声,看过冉月,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外边有人喊他:“郑经理,郑经理有人找——”   郑成业抬手又抹了一把汗,今天他要忙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能吹一阵空调,他一点都不想出去,随即敷衍了一句:“知道了,让人进来吧!”   接着又想到刚刚的事情,看过冉月问:“你住那地儿不是两居室吗?”   冉月将手里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转身应了句:“对。”   “那怎么住满了?我怎么不记得安排过去的有人啊?谁啊?”   “……”冉月手下一慌,资料撒了一地,人事小姑娘帮忙着开始捡,冉月哦了一声,目光一闪,硬着头皮说:“我也不认识。”   郑成业:“……”   在场众人:“……”   郑成业抬手摸着脑袋,自言自语:“不认识?男的女的?”   “你是郑经理?”   郑成业原本愣着,表情泛着疑惑,在想着会是谁在那儿住着的时候,身后一道颇为冷冽的嗓音惊得他直接转过身。   秦时穿了一身休闲装,额前已经略长的发丝被晕染的有点湿,多半是汗湿的,像是立在这里有段时间的样子。外边罩了一件棕红色薄薄几乎透明的防晒衣,是阿迪今年的新款,他惯于钟爱的一个牌子,很潮,很时尚。跟早晨穿的一本正经,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风格,却被他驾驭的刚刚好。   冉月原本身子背对着人整理资料,听到声音,顿时脊背一僵。   不用看,她都能猜出个一二。   他怎么来了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钟燕不忘了火上浇油,可能人太多,貌似没察觉到门口动静,填着表格的她冷不丁的看过冉月问了一句:“对了小月月,你昨晚说面前摆了半座金山,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冉月:“……”   他不是个、东西吧...???   “你说我这以后跟你住一个屋,咱俩睡一张床,能不能沾沾你那半座金山的光?”   冉月:“……” 第50章 月圆 领、证、3   郑成业不认识秦时,也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人,至于工作上的联系其实都是一直通过秦时的助理来沟通的。   “您是?”   “我是《南朝》项目组的,早上有人给过你资料,我来对接一下场地征用。”虽然是自家的产业,但该对接的手续,也一样不能少。   郑成业抬起手挠了挠头,恍然的哦了一声:“你是张印的助理吧?”   秦时一愣,没吭声,倒像是默认。   “哦,冉月,”郑成业转身就喊冉月,叫了一声没人应,又开始叫:“冉月?”   冉月啊的一声应着,貌似很忙的样子,又在跟人事小姑娘要什么名单。   这边蓝劲言则是很快将人认了出来,从里面走过来,点头冲秦时问好:“学长,你也在这里啊?”   秦时同样点了点头。不过没吭声。   郑成业哦的一声,来回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啊?一个学校的?”   两人都不吭声默认了。   郑成业靠了一声,“真是捅了你们A大的窝了。”转而又冲冉月说:“小月,这个也是你的学长。你先放下手上的工作,带上我早上给你的那份资料,跟这位——”郑成业又看过秦时问:“您贵姓啊?”   秦时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往办公室里面看了一眼,淡淡的回道:“我姓秦。”   郑成业顺着话音往下走,“跟着这位秦先生,过去渭河街那边,对接一下场地吧。”   冉月对于资料没有认真的看,但是郑成业的话隐约还能想起,大概就是有人包了景区东边的渭河一条街。   但是没想到包下这条街的人,会是秦时。   是秦时。   秦时。   “我在外边等着。”   秦时这次没有看人,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这边冉月收拾好资料同郑成业打完招呼,也准备出去,却是被里面一直填表格一直在局外的钟燕给叫住:“哎哎哎!小月月你去哪儿呢?你啥时候带我去住处啊?”   冉月这边还没出声,郑成业倒是抢先了说:“没事的小姑娘,你先在这边玩儿会,熟悉熟悉咱们这环境,等下快下班了,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然后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冉月赶紧过去。   -   明明早上还见过面,但是冉月此刻看到外边的房车,一想到里面坐着的人,整颗心都在打鼓一般乱跳。   砰砰砰的。   一时都让她忘了,他们竟然真的领了证!   ……   可他们又哪里像夫妻。   好像——   情侣都显得牵强。   尤其在冉月打开车门探身进去看到秦时对面坐着一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女演员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要下车掉头走,仿佛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倒是被喊不上名字的某女演员给叫住了:“哎,这里。”说着女演员冲秦时抬了抬下巴说:“时哥,场地管理。”   之所以能被一眼看出,是因为冉月衣服上的工作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东区场管:冉月”   没错,她是场管,只能硬着头皮上。   去渭河的一路上都很安静,秦时默不作声,只偶尔那女演员会说一两句话,接着各自看两眼各自的手机,中途到了一个中转站她还换了另一辆房车,于是车里,就更安静了。   就只剩下了她跟秦时。   冉月不明白,坐的好好的,那女演员,干嘛要下车。   留她自己在这里,多尴尬。   还有点窘迫。   他们,可是领过证的。   就更尴尬了。   冉月临窗坐着,秦时坐在她的侧对面,此刻在用笔记本处理事情,眼都没向这边看过一下。   只有轻微的敲打键盘声响。   跟催眠符似的,让原本晚上就没睡好的冉月,直犯困。   瞌睡好,打瞌睡能避免很多尴尬。冉月有点放任。   头抵着车窗,一磕一碰的。   竟也是磕不醒。   直到到了目的地,就一直是这种状态,没有改变。   冉月下车时候,因为晚上没睡好,其实一天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还将资料掉了一地。   弯腰捡的时候,她没想到原本前走一步的秦时会友好的折回头帮她捡。   很友好。   虽然这词用着怪怪的,但她真的,是这么觉得。   他手指看上去修长干净的很,里面衬衫的袖口,被他向上卷了卷,露出一截结实的臂腕。很仔细,很耐心的弯腰帮她,一页一页的捡。偶尔指尖碰触到一起,冉月下意识的蜷一下指节。两人全部捡完的时候,秦时将手中资料送到冉月眼皮子底下,冉月下意识抬头看过与人短暂的四目相接,秦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头皮一紧。   明明态度很好,但是那眼神,如落石沉底。像是她,得罪了人。   秦时腿长,不过平常的步伐,冉月几乎都是小跑跟上的。在进到街上一所小旅馆的时候,他不过是稍稍放慢,转身,却是直接让身后的冉月栽了个满怀。   接着后退了两步。   冉月捂着撞了一下的脑袋,看过秦时:“你生什么气?”   秦时轻淡的瞟了人一眼,抬眼看了看四周,拉过人扯着进了旅馆旁边的一个步梯间里。好巧不巧的惊扰到一对儿小情侣在那儿痴缠忘我的接吻,两人尴尬的又退到了外边。不过很快就听到那对情侣腾腾腾下去负一楼的动静。   秦时扯着人复又走了进去。   “……”冉月看了眼小情侣消失的楼梯口,又抬眼看了看秦时,秦时只是□□裸的盯着人看。同刚刚的目光一样,让人犯怵。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有错吗?你不就只是座金山。”冉月大概猜到了原因,说着说着低过头,目光巡向一边,“冷冰冰的……”   “我们一点都不像是——”冉月没说出口,他也说了,金钱,排面。好像就真的,只是一个排面。不管他目的是什么,反正此刻她心里冒着酸。目光更是不着痕迹的再次偷瞄了眼刚刚情侣消失的楼梯口,咬着嘴角。什么都不像!   他们,大概,或许,永远都不会像。   怎么,就被激到了呢?说不敢,又能怎么样?   脑袋一热的领了证。   如果,就咽下那口气,又能怎么样?   总好过现在这般的难堪。   外边天气算不上好,照过来的阳光,都泛着暗。时间静置了数秒。   冉月稍侧头,嗓音明明白白,还带着点丧,说:“秦时,我能不能反悔?”不过几个小时,她是真的有了那么点后悔,要什么的金山,“你放心,我们若真离婚,我也不会要你的半壁江山。”她话说的很慢,“可能你说的对,我这次,好像过于任性了。”   秦时眸色深暗,仿若冉月的有些话,他听不到一样,自动过滤,“我觉得也不像。”他接的,是刚刚冉月的话题。   “……”冉月一秒听懂。秦时冷冷淡淡的声音说的冉月内心凝结成冰,下意识想要掉头走。这感觉,让人喘不过气。她一刻也不想再待。   “毕竟,”秦时顿了顿,拖着音,“我还没听说过别人老婆说不认识自己老公的。”说到这里,嘴角促狭得逞一般扬了扬,声音泛着软,“月月,我生气,是为的这个。看不懂么?”   刚刚在办公室,他们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听的可是真真切切。   冉月转过头对上秦时那双深如浩瀚的眸子心里登时漏了一拍,他在吃味儿这个。睫毛轻颤,接着慢吞吞的问:“你刚刚...说我是你什么?”   “那做什么,你会觉得我像是你老公?”秦时没回答,而是反问。目光专注又缱绻,凑的极近,鼻息萦绕在耳侧,像是在诱哄。   “什么?”冉月周边似是被秦时的气息所占尽,迷糊的刚出口,方才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儿,“……”像是被带掉进坑里了。   脸色一红,逃也似的要出去,却是被人一把给扯住了手肘,往旁边一带,脊背就撞在了门板上,有点疼,秦时捏过下巴,有点粗野的抬起,覆上了唇。   冉月背后抵着的门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一阵闷响,手掌被人紧紧扣住,外边不时的还会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冉月整颗心被吊着,跳的很大声。   一时间被吻得仿佛快要失去了呼吸。   直到冉月背后门被外边谁用力的推了一下,秦时方才将人放开。   冉月却是羞得有点无地自容,将人推了一把,手背抵着被亲红的嘴巴,红着脸看过秦时,低声的给自己找台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   “不是想要做这个?”秦时眸光暗沉轻闪,带着一点不正经,唇角还没好完全的那点咬痕,因为刚刚的那个吻,殷红变得更深了,敛着下颌,了然般哦一声,揶揄轻笑:“原来是那个呀!可这里……”说着看了眼四周,面露了些为难,“不方便做吧?”   “……”冉月表情像是遭了雷劈,事情的走向,像是跟自己心里的预期,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人,这人明明是个——   衣!冠!禽!兽!啊!   莫名心里,就是一阵慌。另一种的慌。   从昨天,到今天,她整个内心,都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   冉月憋红着脸转过身去推门,秦时似是得逞一般从胸腔震出一声笑,长臂一伸将人复又揽进了怀里,她没敢动,淡淡的声音响在冉月的耳边:   “你觉得,我跟你领证是为了什么?”   “就只是为了拱手让出,半壁江山吗?”她刚刚的话,其实他明明一字不落的,全都听的明明白白。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月月,我们有家了。”   窗外风声轻悄悄的过,拂面荡起柔软的衣角。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她的心间。   月月,我们有家了。   他说的,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会用时间来证明,你之前听到的,看到的,自以为的,都不算。”   -   “秦时,我□□大爷的,你让男一号顶这么大个太阳从西区一路走到东区,合适吗?”苏瀚吆喝着,抓着一瓶矿泉水,猛往肚子里灌,接着继续个没完,“你们在前面坐着车子舒舒坦坦的,良心过得去吗?”   后面跟着一个摄像大哥,好似在随时随地的抓拍花絮。苏瀚转脸将那大哥扛着的摄像头用手挡上,“去那边拍去,我要干架!”   说着捋起袖子就走到了正立在宾馆柜台边翻阅资料的秦时旁边,挥着拳头就想招呼。   秦时常年健身,哪里会怕他这点力道,抓着他手腕就将人推到了一边,转身拿着资料向门口去了,“别跟我理论,找林导去,他说你缺乏实践,需要拉出来历练一下。让你从西区跑着过来而已,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他妈是头驴吗,你拉我出来历练历练!”苏瀚跟在秦时屁股后面,嗷嗷直叫。   秦时的脚步顿住,转过身说:“今晚通宵的床戏是男一号徒步走了十里路后开始的,林导说,想看见你走路走到腿软,却还是硬撑着想办事儿的那种真实感,明白吗?”   “通宵床戏?”苏瀚两手掐腰,挑了挑眉,显然是刚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的嘴角扬起不正经的笑着问:“跟谁啊?”   他怎么不记得剧本上有这么一出,刚加的?   秦时懒得搭理他,转身继续走。   手伸进口袋去掏手机,却是带出来一个红色的小本,掉在了地上没有察觉。   “哎,你东西掉了。”苏瀚麻利的弯腰将本子捡起,结婚证三个字让他看直了眼,“卧槽!”他觉得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卧槽!卧槽!”却还是那三个字,正准备翻页的时候却是被人给夺走了。   秦时拿过从新装进了口袋里,没搭理人,继续往前走。   苏瀚不依不饶了,“那是谁的结婚证?我怎么觉得那不像是咱们拍戏的道具,像是真的啊?咱这片子不是民国剧吗?你说话啊?”   秦时再次顿住了脚,转过身,认真的说了两个字:“我的!”   “卧槽!”苏瀚瞪大了眼,跟着秦时继续走,“你该不会是终究没能扛过老爹和你那后妈的施压,成为了他们生意场上的一枚可怜棋子了吧?”   “哪家姑娘啊?”   “哎,你不是两年前开公司的时候就跟他们闹翻了吗?外边媒体传的沸沸扬扬的还说你是带走了星汉传媒的资源,说你是不孝子,说你城府深,说你是白眼狼——”   “该不会是你们家自己搞的一场闹剧吧?”   苏瀚跟在后面喋喋不休。问个没完。   “……”   秦时停下脚步彻底不走了,两手掐腰,有点无语的看着苏瀚:“没有联姻,还有,我只是拿走了我母亲应得的。”   “别八卦,小心我撤了你的男一号。”   苏瀚:“……”   他被威胁到了!   很到位!   苏瀚不知道从哪里薅了一根草咬在嘴里,上身穿着戏服,下边穿着一件大裤衩,“卧槽!那你领的哪儿门子证?谁他妈说的不想过早的体验结婚流程来着?”   秦时背对着临近傍晚的太阳光,整个人像是晕上了一层幕布,淡淡的发暗,两手掐腰,微侧着身子像是作势马上要转身抬脚走,看过苏瀚,一字一句:“你不懂,女朋友太恨嫁——”说着转身往前走,边走边继续说,语气十分牵强:“我也是没办法。”   “……”   苏瀚表情像是遭了雷劈。   心道:他妈的,谁能强迫得了你? 第51章 月圆 造、孽、   苏瀚虽然知道了这么个事情,但是嘴巴闭的很紧,也不得不紧。   除非秦时自己愿意说出去,不然,还真不是能够随便八卦的。   然后在拍戏的时候他就觉得,是个女的看着都像。   女演员?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天藏在他屋里的该不会是《南朝》剧组里的哪个女演员吧?   然后就是苏瀚看着哪个女演员都会像。   晚上开机试床戏镜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女二号尤其的像,妖娆抚媚,惹人生怜,苏瀚为此还生出了一丝莫名又近乎变态般的兴奋。   像是得了臆想症。   “诶,发什么呆呢?导演让你出去跑个十圈再过来拍。”旁边一男演员用肩膀碰了碰苏瀚的肩。   “……”苏瀚啊了一声,面露惊恐和疑惑,周边一众人打趣儿般的笑。   林清闲从镜头旁边抬过头,也是笑,“委屈瀚瀚了——”   苏瀚轻叹了口气,没什么说的,只能说了句:“放心,我也是很敬业的。使命必达!”说完敬了个军礼,跑着出去了。   他在里面扮演的原本就是个军官的角色,所以这个敬礼,也是相得益彰。   秦时立在一边也是忍俊不禁,转身到一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在哪儿呢?”   电话另一边的冉月,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倒是说话间有了点少见的随意:“托你的福,在中街这边一家酒店,处理一摊子麻烦。好多网上订了酒店的客户过来入住,结果现在没房间,都被你们人给占了,人家要投诉。”   “吃饭没?”秦时没人性的直接忽略自己带来的诸多问题,声音透着一丝轻快。   “没,你呢?”   “我也饿着呢。”   “很忙吗?要不……我等下有空了买点饭过去带给你吧?”半座金山呢,怎么能饿着。甜言蜜语,那么的一堆,或许女人真的是水,招架不住那样的哄。冉月承认,那原本的丧,随潮浅退。冉月瘫坐在街中酒店大堂的沙发里,门口接待处被一群过来投宿的宾客堵了个严实,出都不容易出去。   秦时简单的嗯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冉月看了眼被挂掉的电话:“……”   这人,敢情还真是想自己给他送饭啊?   冉月继续在沙发里瘫着。那就等着吧。   门口乱糟糟一片,她头都大了,闭了闭眼,想睡,却是又睡不着。想到钟燕那丫头也不知道到住处没有,不想让她过去,但是又想着人没地方住,作为朋友,更不能因为男人做的太过不是。即使她不过去睡,又能怎么着?   “……”   冉月刚想到这里,就被外边又一波声势浩大的吵吵声给打断了思绪。   算了,冉月想了想,就这吧。住两天,暂且就让先她住两天好了。然后,再找个合适的契机,把人撵走。   冉月:“……”   想着想着便开始打起了瞌睡,不知又过了多久感觉鼻头一凉,惊得她立马睁开了眼,紧接着就是一阵冷冽的雪松的后味香凑到了跟前,冉月立马坐直了身子。秦时此刻手里的食盒,已经放在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上,人也坐到了冉月的身边。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冉月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门口依旧熙熙攘攘堵着门的人,“怎么进来的?”   秦时手下将一盒一盒的饭菜打开,摆在他们两人面前,接着看过冉月说:“那边有后门的。”   冉月疑惑的向侧边的一个楼梯道看了眼,“有吗?”   “不是饿了吗?”秦时将筷子放了一双在冉月跟前,“先吃饭。”   冉月哦了一声,拿过筷子,抿着嘴道了声谢谢。   很客气。   令秦时不禁蹙了蹙眉,斜眯过眼危险探究般的,看了眼人。   冉月丝毫未察,此刻正拿眼睛瞄着秦时手边的一瓶矿泉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想着大概那应该是刚刚碰触自己鼻子的凶器。   “哦,对了,我忘了给你说一件事。”冉月说着往嘴里填了一口饭,“你下午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可能也听见了,钟燕,就我那室友,可能要过去你的住处,住几天,单位没女生宿舍了。她就先给我挤挤。”   秦时慢条斯理的吃着,说出来的话像是漫不经心:“没事,”   冉月哦了一声,秦时倒是来了个大喘气:“她去了也进不去。”   冉月:“……”   “我只留了一把钥匙,是用来方便保洁打扫的,在你手上。”秦时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口菜,放到了冉月面前的饭盒里。   冉月将筷子搁置到一边,凝眉:“那怎么办?她也没给我打电话?这天都黑了。”说着去掏手机。   秦时不紧不慢的继续:“没事,人已经安排好了,郑经理腾出来了一间高级客房,专门来招待你的朋友同事。”   冉月哦了一声,再次拿过筷子,有点跑神的送到嘴边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拿眼瞄了下吃的津津有味的秦时,心里冒出一点疑问,慢吞吞的问:“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秦时拧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偏过脸看冉月,深沉的眸子在夜晚白炽灯的背光下显得更加的幽深,接着便听他淡淡的说:“我不喜欢陌生人进我的住处,”说话间尾音加重,“尤其是晚上。”   冉月:“……”   晚上怎么了?   晚上……   晚……   冉月:“……”   “不过今晚,不管她过不过得去,是不是我安排的,都不重要。反正眼下,我们是都回不去了。而且剧组这边要拍个通宵。”   冉月想想,说的也是——   那这个晚上……   想到这里,冉月侧过眼,偷瞄了下人。随即又正了正神色。   外边很吵,里面很安静。   静谧到,只剩下了吃饭声。   只有他们两个人。   光线不太好,秦时吃的差不多,喝了口随赠的香茶清口。茉莉香气溢了满嘴。背靠着沙发,手随意在上面搭着。休息。   声音暗哑,盯着身前那个,明明已经吃不下,却是装模作样夹菜的冉月,淡淡的,带着钩子般撩人:“月月?”   冉月手下一顿,嗯的应了一声,但是没回头。僵直着背。   “喝口茶。”说着一杯茶就送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冉月应着手下乱着去摸杯子,一不小心触到了秦时还没来及收回去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灼热。   她端起杯子凑到嘴边抿了口,的确很香。还带着一丝甜味,她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喝的很慢,可再怎么慢,那么的一杯茶,也经不住一直的抿。   眼看一杯,很快见了底。   口齿留香。   接下来她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前门出不去,而且她也不能走。   身后窝在沙发里的男人也不走。   他为什么不走?   冉月甚至能够察觉到背后的目光,盯着自己,熏的她耳后根热的只想出去吹吹冷风。   他为什么还不走?   几不可闻的,她听到背后一声轻嗤。   她原本心就跳到了嗓子眼,放下杯子,硬着头皮终于偏过了脸,语气带了点娇嗔:“你笑什么?”   秦时晕染在一片黄色灯光里,看上去懒懒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两只眼睛,像是一汪浩海。“那么僵着坐,累不累?”   “要你——”   结果冉月口中的管字还没出口,手腕就被一个力道扯住,接着身子半拖着撞进了温热的胸膛。腰间瞬间环上一截臂弯,一个带力,扯着连带整个身体,被禁锢跨坐在了秦时的双腿上。   姿势难堪到冉月下意识的就撑着两手想要往沙发下退。   “月月,别动。”秦时声音,带着热气,刮蹭在她的耳侧,“好不容易这会儿闲了,我可不可以,行使一下权利?”   “什、什么权利?”   “你下午时间,不是说,我们不像?”   “什么?”冉月一秒听懂,装不懂。耳根烫的难受。   耳边顿时传来一声轻笑。是鼻息间气音的那种笑,吹在冉月耳畔,热热痒痒的。   甚至令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一下后耳根。   秦时今天其实,真的很开心。只不过他对情绪的管控太好,惯常的能隐藏心迹。   “你昨天晚上掉床了,对不对?”他随口的问,贴着耳朵,声音很小,但是没想人回答,“我那时候也没睡。睡不着。”说话间,秦时神情,少有的放松,“一直在想你。”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变的,冉月觉得,他的嘴巴像是含了糖。越来越甜了。   “还有点害怕。”   冉月睫毛轻颤,手指揪着衣角,下意识的问:“怕什么?”   秦时轻笑,带着点揶揄:“怕你不上钩。”怕你太理智,怕你不够冲动。怕自己的筹码分量不够。   “你这样条件,勾勾手,怕是都能排成一排了——”   “但是你图的,跟她们图的,不一样。”秦时语气轻软,“所以我害怕。”   “怎么不一样,你——”   “有钱,有排面,”秦时堵了她的话,心想着,如果她真图的这些,就也真不用自己百转千回这么些天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声音轻飘飘的,透着纵容,哪里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你就狡辩吧,我听着。   时间漫长的过。门外依旧嘈乱成一团。秦时揽着人往怀里收紧臂弯。   “会、会有人进来的。”冉月心砰砰跳的难以忍受,两只手撑着将人往外推。   “没事,他们离得远,”两人气音相互推就,离得近,混成一团。话音没落,冉月已经感觉到一片柔软,带着电,正一点一点,轻触着自己的耳根。   她大脑瞬间变成了空白。整个身体,已经紧绷到不能动弹,秦时暗哑的耳语像是带着魔咒,“月月,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忘了你。见了面,我们也一直都在争吵,一直都没问,你过的好不好?”   冉月短促的在难熬中寻觅一丝呼吸,脑袋混混沌沌。   眼睛泛着潮。   你过的,好不好?   她竟是嗓子堵着,一时间发不出声。   “没事,你以后有我了。”   冉月不出声,秦时兀自的说。   冉月看着人的目光氤氲,莫名音颤,她看不透他,“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她的话,像是喃喃自语,有点不着调儿。鼻尖泛酸,“那些天,我一直都见不到你人……”说到这里,她就停住了。   “好了。”秦时声音缱绻温存,吻过她的鼻尖,“我不好。”   “那年...为什么突然走?”   冉月闻言愣怔了片刻,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那些天,一直见不到你人——”接着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而秦时一声不吭的,耐心的等。   短短的半分钟,却漫长的犹如风打着旋儿,穿过了整个春夏秋冬。   “我再怎么说服自己,其实已经觉得、我们是没戏的。就觉得,即使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是有结果的那种。但是我还总心存侥幸。”冉月头抵着秦时的肩,话说的很慢,“之后,之前带我的老师给了我上学的消息,我挺开心的。但又很伤心,因为当天下午,我收到了一个视频……”   冉月说了很多,秦时沉眸,将人往眼前推了推,看人的目光一点一点往下沉。   时间又停顿了片刻,秦时方才沉沉的出声:   “经常出现在我房间门口的那个女孩儿,你还有印象吗?”   “没有,找你的女人那么多……”   秦时听到这里嗤的一下禁不住笑出了声,“还有哪个?”   “我亲眼看到过你带着一个女人办入住手续,那时候好像是从滑雪场回来后我第一次再见到你,但你没看到我。你已经很多天都没住酒店了。”来了,就带了个女人。后面的话,冉月忍着没说。   秦时目光流转,似乎对什么有了印象,声音凉如深潭:“她是我爸找的女人。我妈早年走后,她就进了门。”   说这话时,他嘴角都是扬着的。可嘴角弯着在笑,目光却冷的结成了霜。   冉月似乎当下就读懂了那个眼神,无奈又绝望。她突然,什么都不想他往下说了。虽然,曾经那么的想知道一切。   “你看到的视频里,其实就是她。”   秦时话说的很慢,后面的,半晌方才接上:   “我跟她,说不得真话……”   时间像是停止一般,谁都没再继续往下说什么。   我跟她。   说不得真话……   冉月望进一双深潭。   她第一次主动,试着拦上他的脖子,凑近。   起初是她生涩的辗转,但很快就失守,被更为肆虐的攻势而节节败退。甚至到最后,只能在推就的夹缝中觅得一丝呼吸。   时间拉扯的越长,冉月推搡在秦时胸膛前的力道,越发的软。   秦时的吻,一点一点,从唇、耳后,到下巴,又再到唇角。接着一只手伸过,往下轻扯了扯冉月的下巴,勾着舌尖,深探,一切便混沌在了口腔间。同时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丝丝咸涩。   湿滑纠缠,冉月被扼住了呼吸。睫毛轻颤,扫着心尖。   外边嘈杂成了一片,情况似乎愈演愈烈。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有人开始吆喝着报警。   冉月本能的,将人往外推。   喧闹声越来越大,甚至能够感觉到人马上就要冲进屋子的后面来了。   “月月。”   “嗯?”冉月低低的应着。声音低低的,似真似幻。仿佛不是从自己喉间溢出的似的。带着沙哑。   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时间过的漫长而又厮磨缠人。   外边的一个男声高亢的很,似乎对这次事情,极度的不满。砰的一声,声音很大,多半是他用脚踢了门。   然后门板又碰上了后面的墙壁。   彼时,秦时抱着人的力道稍稍一松,就被她强拉回一点的理智给撑开到了一边。   秦时倒是也松的很及时,退开一并理了理冉月身上被他揉乱的衣服,接着慢条斯理的抽身从沙发间坐起。身前的衣服,因为被冉月刚刚紧紧篡在手里,此刻褶皱一片。看着她粉红的一张脸,眸光轻闪,知道是不自在,随即将话题扯开,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把钥匙出来放到了冉月的跟前,那是一把雕着精致花纹的钥匙,龙飞凤舞,好看的很,古朴特色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秦时开口前,又特意将钥匙往她那边推了推,说:“这是这家酒店对面那家民宿酒店的一个房间的钥匙,在二楼,周边住的也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我让他们空了一间,你处理完了事情,累了就过去那边休息一下。”   冉月含糊不清的应着,耳根到脖颈的红,还没褪尽。秦时看人的目光微敛,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出口。   秦时在一边坐着又喝了两口水,接着便被一通电话催着走了人。   冉月立起身,看过秦时刚刚消失的楼道口,发了会儿愣。   她依旧沉浸在刚刚没抽回魂的样子。   接着就不由自主小跑的跟了过去,拐了个弯,没看到人,最后是在最后一排小房子出口那里,看到了灰暗路灯下,停着的秦时常开的那辆车。   他依旧在接着电话向车边走着,多半是没察觉到身后一直跟着的人。   秦时收起电话装进衣兜,另一只手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灯微闪,他抬眸的一瞬,就看到了,那个靠在柱子旁边的小女孩儿。   在他眼里,她似乎永远停留在穿白色裙子的那年楼下。   秦时目光深暗,两人四目相对。   他向往的其实一直都是很简单,小时候妈妈在厨房做着糖饼,他在外边玩耍,那时候家里条件也没多么好,但是父亲每天下班都会回家。   惬意又温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虚伪,没有伪装,每句话出口,也都是真心的。   但是一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可能是父亲母亲着手开始经营那家小公司的时候。   可能是公司一天天做大——   可能是那个女人突然的一天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   还可能是母亲突然离世的那一天。   还可能是他的父亲娶那个女人入门的那一天……   可能,太多的可能。   从此,他有时候,自己都开始不认识自己了。   可以虚伪到明明心里讨厌的要死,但是依旧能够相谈甚欢,上演一场母慈子孝。父子承欢。   不喜欢的人,不管多么的不喜欢,也照样可以谈笑风生,坦然自若。   然后他背着那重重的壳,在一个漆黑的夜晚,遇到了冉月。   其实那是秦时第一次对冉月有印象,他原本正靠在墙角抽烟,而她在跟她的哥哥纠缠。   一个小姑娘,没有依靠,画着浓妆,纹着身。   伪装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仗着身上那随身携带,可怜的一把小刀,仿佛就真的可以扭转乾坤一样。   天真的很。   他们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报复心太强。   蛰伏十年,只为一场翻盘。   而她只是懂得如何艰难的来保护自己。   之后印象的再次加深,是在他跟苏瀚打赌,冉月下楼捡衣服的那个晚上。那时冉月给秦时的印象,是真的干净和清透。   小脸细细白白,很漂亮,柔软中带着一丝倔强。   他也是那时候从张印嘴里知道的她就是那天晚上画着浓妆的人,原来只是个小姑娘。   单从长相上来看,可以说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而当时的秦时,也没能例外。   他承认,当时就动了心。   -   酒店那群人到最后还真的有人报了警,想来也是景区理亏,人家订好的酒店不让住。一个人两个人就算了,这可是一群人。   经过协调,最终结果是翻倍赔偿了旅客的损失,然后就近安排了住处方才作罢。   冉月累的不行,秦时造的孽,却让她折腾到半夜。   而且这个渭河街跟自己的住处离的又远,还没车。冉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夜晚十一点。整条街道也没了刚刚的嘈杂,变得安静了不少。   秦时剧组拍戏取景的地方是在最里面的一排仿民国建筑的旅游区域里,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街上三三两两的还能看到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有的拿着道具,有的穿着戏服。像是刚交接完了工作,回来住处休息。   冉月抱着一摞资料,腾出一只手摸出来一把钥匙,是秦时给她的那把。她现在累的,还真是只想找个地方能躺一躺。   这是一家风格很不错的民宿酒店,但是也归景区管理处统一管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新的旅客来住了。余下的房间,都安排给了秦时剧组的工作人员。   前台接待很有礼貌,冉月出示了一下工作证,就直接让上去了二楼。   酒店风格整体比较古朴有特色,从外边看是琉璃瓦,吊脚楼,别有风情。   就连门都是红木雕花的古式门。   但是推门进去,就是十分现代化的摆设了。   做秦时员工还挺幸福,普通员工住的酒店,都能这么高级。   这里,起码要四星级了。   有点铺张浪费了。   冉月换了拖鞋,这是一个标间,活动范围不是很大,但是设备齐全。   冉月职业病似的用手简单划了一下床缝,细节很完美,服务品质很高。   旁边小巧的茶台上还放了几样小点心,虽然分量很小,但是很精致。   冉月几乎一口一份,然后吃了个光盘。   她将资料随手放在茶台旁边,接着就听到外边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冉月过去开门,是个很有礼貌的客房管理。   “您好,这边是客房服务。”说着手下推到面前一辆小推车,上面放了一些类似毛巾之类的东西。   “好,谢谢。”冉月将小推车拉了进来,来的很及时,她刚想着下去给他们要来着,因为洗澡冲凉需要用。   冉月跑了一天,瞌睡的头有点发懵。   关上门捞过一条毛巾就进了淋浴间。   因为瞌睡的要命,冲凉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但是她没带睡衣,什么都没带!   不过好在有夜间超市,而且时间没过零点,都还没关门。冉月后悔先洗澡了,应该买来东西再洗的。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只能拖着两条快要跑断的腿下楼找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他们仅有的一款睡衣。很有特色,很民族风,花红柳绿的,符合景区过来游客的口味,但是不符合冉月的。   但是没办法,只有这一种。   从外边回来就已经快要凌晨的时间,冉月想也没再想,换上衣服,直接倒头就睡了。   空调风吹的很爽,很舒服。   梦里都是一直在走,从渭河街的西头一直向东头走,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到头……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过来要寻个道理的游客,拍桌子的声音,不小心磕碰到桌腿的声音。   乱七八糟的什么声音都有。   还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紧接着一阵拖鞋擦地的声响将冉月从昏沉的意识里拉进了现实,她侧着身子,脸对着窗,第一时间醒来以为是在常住的小区里,但是环视了一下又不对,这才想起来是在渭河街这边的酒店住着。   而且此刻房间里还亮着灰黄的灯光,如果没错的话,冉月记得自己睡之前是关了的。   正想着就又是一阵拖鞋擦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像是走到了床边,声音停了,紧接着床像是有人坐上来凹了那么一下。   冉月心跳骤然加快,跳到了嗓子眼,睡意全无,在被子感觉被人掀起了一角透进些风的时候,她警觉的两手拽过身边的被角猛地转过了身:“谁?”   在她想着会不会是酒店搞错开重复了房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冷冽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说话间,还带了点酒气。   “秦时?是你吗?”因为秦时背对着光,冉月又刚睡醒,看的不甚清晰,不由得又确认了一遍。   “嗯。”秦时惯有的回应。   冉月心稍稍放了下来,但是紧接着又提的老高,跳的很快。   他不是要熬通宵的吗?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   他明明说这个房间要自己过来住的。   这是个标间,标间。   他过来……   “不是,要拍戏么,怎么过来这边了?”冉月话说的慢吞吞的,强压着心头的慌乱,让自己看上去淡定到不行。动作也是小心翼翼,轻轻的将身子躺平,却是轻扯着被子,一点一点,已经要盖过了脖子。斜过眼看了下秦时,又立马收了回来,将被子往上又扯了扯,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秦时背靠着床头,在翻看手机,闻言同样斜过眼看了眼冉月,她的小动作被尽收眼底,接着淡淡的说:“他们拍他们的,我过来这边,自然是……睡觉了。”   一句话被他说的轻描淡写。   轻、描、淡、写、   自然是——   睡觉了。   冉月:……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热水珠,从冉月的身上滚着过去的,不自觉的,烫的她蜷缩起了脚趾。 第52章 月圆 热、   冉月被子再一扯,直接盖过了眼。   隔着被子,冉月听到一声沉闷的类似放置手机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是她听的很真切。   紧接着自己用来遮脸的那点被子竟是被人给直接扯了下来,冉月下意识的侧过身,目光却是只能对上秦时的脖颈。还有突出的喉结。温热的气息,让冉月脸颊直发烫,说出来话的嗓音略带沙哑:“干嘛?”   “捂着不闷吗?”秦时淡淡的酒气萦绕在两人周围。   冉月抓着身前的被角,条件反射般咽了下喉咙,慢吞吞的问:“你喝酒啦?”   秦时嗯了一声,声音透着魅惑,动了动往下退了退身子,拉近了一点两人视线的距离,声音暗哑低沉:“一点点,助助兴。”   冉月啊了一声,暗黄柔和的灯光打过来,两人的鼻息都萦绕交错在了一起。冉月小心翼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人,手里握着的被角,已经被她抓成了一团。“助兴?助、助什么兴?”   秦时从鼻息间哼出一声笑,“装什么迷糊?”   “啊?”   秦时用手拨动了下冉月遮在眼角的一缕头发,指尖所到之处,像是划着电。   冉月抬着眼眸看过秦时的样子,带着娇怯,脸红扑扑的,还有一丝慌乱。心脏砰砰跳到了嗓子眼,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嘴里跳出来。“我、我还——”   冉月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秦时伸长了胳膊到台灯下面的床头柜上,摸了个盒子过来,然后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将它外包装的塑封,慢慢撕开。   冉月:“……”   “……”她将东西看的清清楚楚,脸已经热到如同发着高热。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而且明目张胆。   合理,合法。   如果自己此刻说些什么,会不会被他认为矫情?说不定会拿话噎人:扯证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的,都这会儿了,装什么矫情?   冉月:……   或者他还可能来点软的:乖,我自制力不太好,你也看到了,我喝了酒。   冉月:……   如果问喝酒怎么了?   他会不会说:自制力会更不好,老婆帮个忙的事儿,找别人,也不合适,对吧?   冉月:……   最大的可能就是——   是你可怜巴巴拉着脸,说我们不像的。   冉月:……   冉月脑袋转的飞速,也清醒的很。   但是她没料到只是那么一秒的失神,面前的人,就已经凑了过来,声音绕在耳边,打着圈儿,“想什么呢?”   冉月啊的一声,掀过眼皮,带着嗔怒:“你怎么,就不能吃一点亏?”明明一早上才……   秦时鼻息稍重,像是笑了,略带出的酒气缭绕,声音都像是醉着,“别的亏可以,但是这个,真不行。”   话音刚落,冉月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嘴就被封上了一片柔软。   冉月捏着被角的手已经开始沁汗。   秦时蜻蜓点水的吻了下,捏着她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   冉月脑袋都开始打起了结。   她恨自己太弱了。   在他面前太弱了,一不小心,轻轻易易就能被人缴了械。投了降。   冉月干咽了下喉咙,因为指尖被掰开,被角一松,直接被秦时扯到了一边。   两人衣衫都是薄薄的一层,冉月肩头露出的一截花花绿绿的睡衣,特别惹眼。   秦时禁不住嘴角漫出一丝笑,用散漫的语气道:“哪儿买的这么应景的睡衣?”   冉月停了几秒,慢吞吞的说:“就、对面的便利店,没别的了,只有这一种。”说着抬眼看过秦时问:“是不是很难看?”   秦时沉着眸,没吭声。   凑近一点一点的吻贴向冉月的耳朵、脖颈,声音凑近,直接红透了冉月的耳根。耳语了一句,声音小到,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得见。   冉月意识模糊,身上的每个细胞,似乎此刻都是活跃的。沸腾的。   被子被掀开一角,空调风吹进。   她方清醒了一分。   床头的灯,也被摁了个彻底。   ……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急,还异常热烈,倾盆的雨势,用力拍打着窗台,撞击着地面,啪啪啪下的很猛。   穿透力也很强。   隐隐约约伴着从室内溢出来的几声呜咽,但是很快便会被一波又一波的雨势所冲垮揉碎。   没了踪影。   冉月后来每每想到那次,脊背都是一片灼热。   喝酒的男人不能碰,能要人命。   -   很累。   冉月翻了下身,酸楚,十分的令人不适。   一点都不想动。   连被车碾过都不如,这是被车撞了吧。   她想。   不生不死的,吊着半口气。   外边的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但是她不想起。   翻个身,再翻个身,偌大个床,让她滚了一个遍。   冉月最后趴在床上,将头盖了个彻底。   又睡了过去。   根本就,睡不醒。   片场。   苏瀚吊着威亚,从高高的墙上一跃而下,镜头一遍过。卸了装束往旁边休息区走。   文因拿了两瓶冰水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也往休息区走。   两人刚巧走了个照面。   苏瀚笑着瞧了眼文因手里的水问:“文姐,冰水有我的吗?”   文因笑笑:“让你助理给拿去。”   苏瀚心知肚明,最近一些日子,其实也看出来了些门道,这文因对秦时……   “那你另一杯给谁的?”   “你说呢?”说完文因直接掀开帘子进了门。   苏瀚啧了一声,暗自骂了一声秦时是畜生。   文因签约公司将近十个年头,他真不信,秦时一点都觉察不到。   自己进组才几天?这不就给看出来了。   眼不瞎的应该都看的懂:   文因喜欢秦时。   啧啧啧,可惜了。   即使有机会,怕是到时候秦时也是二婚了。   苏瀚替人惋惜。   苏瀚这样想着,撩起帘子也进去了。   这片是临时搭建的一个休息区,其实比较简陋,秦时此刻正坐在一边翻笔记本上的资料。手边放着一瓶刚刚拧开的冷饮,就是刚刚文因手中拿的那种。   关于工作方面,苏瀚觉得跟秦时合作,根本没得挑,是个负责任的老板。   苏瀚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旁边,大腿压二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了起来,可怜兮兮的,助理也不知道跑到哪儿了。他没人管没人问的像个留守儿童。   “昨天我见到投资商李总了,说你安排了一场发布会?”   秦时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苏瀚,应了一声:“对,就这几天了。你,”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文因,“文姐,你们需要准备一下。”   文因笑笑,微点了点头。   接着进来一个副导演,有事将文因叫走了。   紧接着又过来一个副导,喊苏瀚。   苏瀚眉头一皱,屁股明明刚落地,不让消停,“哎哟,昨晚大通宵,今天中午睡了那么一会儿。把我忙的。”说着坐起身拎了拎衣领,整了整衣服。   这边秦时也合上了笔记本,“刚巧我找老师有点事儿,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这片取景的地方风景很好,不远处就是一片枫林,到了十月份,红通通的一片,特别好看。   苏瀚低头从路边薅了一根狗尾巴草咬着,一边走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用侧在一边的大拇指戳了戳秦时,“诶!”   秦时一开始没反应,苏瀚这才偏过脸看了眼人,只见秦时目光所及,但是景色却是不达眼底,嘴角若有似无的噙着一丝笑。   苏瀚愣了一秒,直接用肩膀顶了顶人:“卧槽!你想到什么高兴事儿了?笑的这么猥.琐。”   秦时这才反应过来,看过苏瀚尾调上扬的嗯了一声。倒是什么也没说。   可苏瀚心里痒痒,“说说,说说,分享一下您的快乐呗?”   秦时眉眼轻扬,难得一见少有的真性情,笑骂了苏瀚一声“滚!”   说来有时候想想,苏瀚的功劳也不小,如果不是当年他突发奇想的恶作剧,让他见到了冉月另一面,以秦时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不会那么快的就喜欢上一个人。   他跟冉月,也注定会是擦肩而过的命运。   “不分享拉到,你自己意.淫吧!”苏瀚笑了笑,不跟他计较,继续自己刚刚想说的话题,“那个——”结果刚想要说,自己倒是先轻笑一番,两只耳朵都红的不行,像是纯情的不行,“你觉得,我昨天的床戏演的怎么样?有没有——”苏瀚凝眉酝酿词汇,“有没有令人血脉喷.张,欲.火.焚.身的感觉?有没有?”表情还有点夸张。   秦时刚刚的笑容敛起不少,简单评价:“嗯,演得不错。”   苏瀚撇了撇嘴,“后半夜都没见到你人了,跑去哪儿了?”   “你拍戏又不是我拍,自然是睡觉去了。”   苏瀚呵了一声,“之前几场拍通宵,你不还挺敬业的。”   秦时侧过脸,笑着睨了人一眼,没吭声。   -   如果不是电话一直催,冉月肯定起不来。   一边往出问题宾馆赶,一边电话依旧催命似的响个不停。   等到了地儿,一个穿着华丽,像是剧组的某个女演员,趾高气昂的指着冉月的鼻子,“你们这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搞服务能不能有点搞服务的意识?你们房间有蟑螂,有蟑螂知道吗?主管是你吗?挺难请的哈?”   冉月连连说着对不起,“我们会尽快处理,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愉快的体验。”   女演员说着两步走到冉月的跟前,目光透着不屑,“知道我喊你们站长什么吗?那是我爸!”接着又看了眼冉月胸前挂的工作牌,抬手戳着,“冉月是吧!你不是忙么?别干了,下午就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女演员似乎依旧不解气,指头依旧戳着冉月的胸前挂的工作牌:“就你,我分分钟——”   “月月——”   女演员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入耳的一声轻唤转移了视线,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女演员两眼放光,随即收回戳人的那根手指头,悄悄的蜷了起来,冲冉月的身后,目光所及的男人,露出一丝骄矜的笑:“时哥!你刚刚是喊我吗?”   不怪她误会,女演员的名字,叫张悦,刚巧谐了一个音。   冉月顺着声音转过身,转瞬,又回了头。   漫天的凌乱袭来,尽数全是昨晚甚至到一早的丝缠。   耳尖到脖颈,红了个彻底。   距离稍远的,是他低沉暗哑的那句:忍一忍。   距离最近的,是清晨一早:她睁开眼,垂眸,就能看到的他划着几道明显红色抓痕的小手臂。   那时他电话响的时候。   其实自己也被惊醒了。   顿时从脚尖再次漫上来了一阵火热。   早晨秦时醒来,任由电话铃声响着没接,收紧了圈着人的手腕,附在冉月耳边,声音低沉暗哑,“我这座金山,到底是冰的,还是热的?嗯?”   记仇的男人真是可怕,直接逼得冉月缴械投降,“热、热的。”   冉月以为这样就行了,但是没想到还有更恶劣的,顿了几秒,又听人似是带着笑意,厚颜无耻的吐了一句:“……哪里热?”   冉月:“……”   而此刻,纵然已经是到了下午,冉月依旧觉得秦时留在自己身上的体温,滞留没散,可以让人,脸红心跳。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转眼,又看了眼人。但看人的眸子一慌,连忙又转了回来。   装不认识。   毕竟,他这样的身份。   隐婚,自是必然。 第53章 月圆 喜、宴、   “没,”秦时很是礼貌,看着女演员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接着就将冉月垂在身侧的手攒进了手心,看的女明星两眼发直,不可思议。接下来的话,更是一锤暴击,“喊我太太呢。”   太太?   冉月下意识同样反手握了一下秦时温热的掌心。眸光略显意外的掀起看了眼人。   她没想到,秦时可以这么坦然的将自己跟他的关系,晾给别人看。   女演员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蹦出了一句:“时、时哥,你结婚了啊?”   秦时礼貌性的微笑默认。   “我找她有点事儿,没打扰到你吧?”说话也是礼貌又疏离。眼底噙霜,惯有的伪装。   但这次控制的不太好,已经泄了点底,女演员看到那双冰冷的眸子,脸色都变了。   “没、没。”女演员心下一虚,连忙说。   秦时再次礼貌的笑了笑,扯过冉月,到了一边。   “你怎么过来这边啦?”冉月看了看四周,凑近秦时,小声的用气音,还略带一丝不怎么明显,需要仔细听才有的嘶哑:“这里人太多了。”   沙哑的声音扰的秦时心头一乱,笑着捏着揉着冉月的指头,淡淡的道:“我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接着扯着人绕过跟前的建筑,往前边走,“走,带你认识些朋友。”   冉月啊了一声,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掰着秦时捏着自己的指头,一根一根往外扯,“别了吧!”他这是想要昭告天下吗?“我又不认识他们。”   秦时也停下了脚步,摁着人往怀里带,“别乱动。”   冉月直接微低头抵过秦时胸口,两手分别抓着他腰两侧的衣料,不情愿的哼哼了两声,像是猫咪挠在秦时心上一样,哼的人心直痒痒。   她是真的不愿意,有点过于招摇过市了。   秦时嗤的一笑。   不错,会撒娇。   嘴角微扬,胸腔闷着笑,摸了下冉月的头,“好了好了。”   “卧槽!”   远远的传来一声笑骂,“秦时你能不能要点脸?这是谁?嫂子吗?”   苏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不远处,一声卧槽惊得窝在秦时怀里的冉月下意识拉开了距离,转过脸往身后看——   苏瀚她是有印象的,况且人是明星,说不认识,也是不可能。   在冉月转过身看人的那一瞬间,苏瀚直接出口,瞪着双眼,又是一声“我去!”接着走近对冉月上看下看的,总觉得熟悉的不得了,哪里见过似的:“嫂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虽然这是三年后,苏瀚第一次看到冉月的正脸,但是不得不说,他隐隐约约,是有印象的。   秦时直接将苏瀚凑近的那张脸,掰离了老远。   “苏瀚,你喊谁嫂子呢?大老远就听见你在这乱攀亲戚。”文因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人,“秦时,你不是要请客吗,我把人都给你喊来了——”一句话刚落地,文因走近,也刚好看到了被苏瀚挡住视线的冉月,连同她与秦时交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笑容瞬时僵硬在那里,刚刚苏瀚喊的嫂子,是她?   秦时笑着,“那辛苦文姐了,来,”接着手转而直接扶上冉月的腰,向前一步,“介绍你们认识,文姐,这是冉月,月月,我太太。你们之前在居所,见过一次。”   月月?太太?每一个亲昵的称呼,都像是一道惊雷。   文因面部表情僵硬,但是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她有想过秦时跟面前这个女孩子是在谈朋友,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结婚,怎么,会结婚?   苏瀚看了眼文因,有点不忍看的偏过了头。   傻女人!   苏瀚从刚刚看到秦时抱着身边女孩笑的样子的时候,就知道,文因多半,彻底是没戏了。   他是动了情的。   哪里会好办。   再加上,文因又从来不说。太傻了!   可是苏瀚也很清楚,秦时这种人,怕是说了,也没用吧。除非他是真的喜欢,主动出击。   那么冷硬的一颗心。   这样想想,文因哪里是傻,是太了解人,太通透了。   可感情的事,通透又有什么用呢?   越是通透,最后,越是伤的深。   文因哦了一声,强扯着笑,咬着字,“我、我们见过的,就、就在你、住处。”   秦时嗯了一声,“当时太仓促了,没介绍你们认识,”接着冲冉月说,“月月,这是文姐,真的像亲姐姐一样,一直都很照顾我。”   像亲姐姐一样,戳心又扎心,令人心酸。   冉月礼貌的喊了声:“文姐。”   文因牵强的管理着表情,应了一声,“那,秦时,你不是订好了饭店的吗?这样,你们先聊着,我过去安排一下。等下你们直接过来就行。”   说着文因逃也似的冲人挥了挥手,往一边的饭店走了过去。   苏瀚这边已经同过来的几位剧组工作人员谈的天马行空。   最后慢吞吞,拖着两条老年腿过来的是林清闲,林教授,不对,是林导。   大老远就看到秦时跟冉月立在一起,笑的合不拢嘴。   这小子,真给他这老师面子。没白当这个老师。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冉月是过来了这边实习,但是鉴于工作的原因,一直都还没能见上面。   见到林清闲过来,秦时同冉月直接上前过去,喊着老师。   林清闲抬手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冲秦时的方向戳了戳,接着拉过冉月在旁边细语道:“小丫头,你可是欠老师一个人情。”   冉月听得一头雾水,还只能应下了这个所谓欠的人情。   林清闲神神秘秘的又问:“怎么样?你们处的来不?”   冉月张着嘴想着该怎么往下接的时候,旁边的秦时却是接过了话说:“老师,您老接下来该准备的红包,可不能少。”意思格外分明。   林清闲也是一惊,他原本想着两人只是刚开始谈着。   再加上旁边苏瀚的一声咋呼:“你们知道秦老板今天为啥请客吗?简单点说,那是喜宴。他算盘可精着呢,你们以为是白吃的?”   一句话说的大家一愣,林清闲也是脑袋一阵的糊涂,看了眼身边的两人。   现在小年轻可真是不得了,闪婚?   秦时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老师,徒儿听话,我已经跟月月,领了证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本本,压低了位置,在林清闲能够看的见的地方,“诺!这是真的!不是道具。”表情少有的俏皮。   林清闲脑中想法被印证,啊了一声,脑袋一团浆糊。   “闪、闪婚啊你们!”   秦时揶揄一笑,将冉月往怀里一拉,轻嗯的应了一声。   他说闪婚,那就闪婚好了。   其实叫他来说,已经算是柏拉图了。空窗长达三年的,柏、拉、图、   林清闲:“……”   其他的人也都是挺吃惊,纷纷过来道喜。   但是因为大都对秦时不甚了解,也都搭不上话,更别提让他们去问出来个一二。   冉月笑的脸有点僵,这下好了,还真的是,昭告天下了呢。   -   餐桌上。   “林导,你跟嫂子认识啊?”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岁不到的场务,坐在林清闲的旁边不由得问。   “当然了,我的学生。A大结业考试第一名呢。”林清闲很自豪。   一桌子人纷纷哇的一声:“嫂子原来是A大的高材生啊!”   “真是厉害!”   “才子佳人!”   “A大管理系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那是。”   “嫂子又是女孩子,厉害厉害!”   “……”   林清闲一脸的得意和自豪。   坐在一边默默吃饭的文因错觉的以为,原来秦时喜欢上一个人,也可以这么容易。   A大?她与他认识了十年,却是抵不过他跟一个女孩子认识的两个月?   仅仅。   两个月。   冉月面露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还没这么被恭维过。   而苏瀚就坐在冉月的旁边,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又问:“嫂子,我还是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冉月刚要开口说,秦时搭在桌下膝盖上的那只手,就覆上了冉月的,冉月原本想好的词,直接给忘了,只得连忙敷衍了一句:“可,可能是隔着屏幕吧!”   苏瀚:“……”   可秦时的这一扯,让冉月突然生出了点小心思,心里生出了一点点别扭。接下来的宴席,都变得心事重重的。虽然秦时一直给人夹着菜,照顾的无比细致。   而她的那点小情绪,自然也被秦时看在了眼底。   之后,秦时将人堵在饭店卫生间门口:“不舒服么,脸色这么难看?”   冉月背靠着墙,微低着头,用脚尖戳着地面,一下一下,“没。”   “那是怎么了?”   冉月顿了几秒,掀起眼皮,看过秦时,透着一丝难过:“你刚刚拉我,是害怕苏瀚把我认出来吗?”   “……”秦时目光一闪,原来是因为这个,还没开口,就听冉月接着说:“我以前,是不是让你拿不出手?”   秦时哪里知道她还有着这点小心思,可他又不想冉月知道,苏瀚当年对她,是起过歹心的。   之所以不想苏瀚想起来,明明是自己有私心。   秦时深出一口气,额头抵过冉月的,目光流转,声音透着暗哑,“想什么呢,看不出来吗?我也会吃醋的。苏瀚那花蝴蝶有时候没分没寸的,离他远点儿,听到没?”   冉月啊了一声,没想到秦时是这个意思,心里的那点疙瘩解开,随即又有了点疑惑,干着嘴角,轻咬:“可,我也就跟他说了一句话——”   秦时深吸气,嘴角噙笑,表情认真,“没事,你可以把他无视。”   冉月:“……”   “我说,嫂子,你俩不吃饭,在这腻歪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苏瀚踱着脚步往这边走,身上酒气很重,喝的有点多,声音都泛起了混,“大家可都等着你们进去敬酒呢。主角可不能随意走啊——”说完看过冉月,“那个嫂子,嫂子?诶,我嫂子呢?”   冉月头抵在秦时的肩头,惙惙的笑。   苏瀚喊了两声没人应,因为喝的多,眼睛泛着混。没多想,距离秦时近,就顺手拍了拍人的肩,“秦时,你他妈竟然成家了,操!太操了!”说完手一推,拐进了卫生间。   冉月抬眼,扁了扁嘴,问:“那,我这样,算不算无视?”   秦时斜睨人轻笑,没吭声,唇角轻碰了下她的额尖,接着胳膊垂下伸过。   冉月原本半垂着眸,看到伸过来的手,下意识掀起眼皮向上,看了人一眼,接着挪过手心,覆上,指尖彼此轻触,交握。   任他牵着。   一步一步。   往走廊深处,最里面的那间,宴客厅里走。 第54章 月圆 正文完   秦时已登记结婚的事情不知被圈里哪个人捅了出去,很快便在各大网站传的沸沸扬扬。   但是消息被散播的乱七八糟。差强人意。   他的消息,一般大的网站,知名的杂志什么的,都不敢乱写,怕得罪人。所以用词潜句都很隐晦,小心谨慎。   不过以前没有一张清楚的照片,现在依旧,还是没有。   不过小点儿的网站就不一样了,为了博眼球,可以舍了命的写。   破罐子破摔。   说秦时的对象是一商业巨贾的独生女,高贵名媛。强强联手,商业联姻。   还有扯着说秦时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名媛总是独守空闺,而秦总总是在外花天酒地,沾花惹草。   写的天花乱坠,简直畅所欲言。   但是都是一些小道八卦,大家也都只是听听。   没多久,莫名其妙的,也都销声匿迹,没了踪影。   回应给大众的,是秦时名下娱乐集团网上官博发出的简短的四个字。   万众哗然。   蓝劲言知道冉月的事,是在几天后的一次办事处开过会后,在会议室后面的花坛边。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湛蓝的一片。   冉月收拾好手中的资料,正准备往一处新入驻景区的酒店赶,天气太热,她从包里往外掏遮阳伞准备撑伞,接着就被叫住了。   “小月,今天晚上我部门几个同事聚餐,要不要一起过来热闹热闹?”蓝劲言手中拿着一份策划案,也是刚从旁边的办公室出来。   冉月手下动作停住,立在那里突然想起某人那天特意交代过的一句话,冲人尴尬的笑了笑:“劲言,我晚上……有其他的事——   “没事,那就改天。”蓝劲言倒是没多强求,只是笑了笑。   “不了,改天换我请你吃饭吧。”冉月觉得,有些事,此刻刚好到了档口,也必须要讲清楚了。   “这么好。”蓝劲言有点意外,将手中资料在手心里团了团,“也行。”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了。   但是紧接着背后一句清淡的话语,让他立住了脚。   “劲言,我结婚了。”   冉月盯着人后背,咬字清晰,说的很慢,不绕弯,直击重点,“就是最近,我觉得这件事,非常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虽然蓝劲言过来这边上班,几天来还什么都没说,但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给他说。刚好此刻就不错。尽管之后不久,他也会通过其他的方式知道。   蓝劲言原本是不信的,甚至觉得有点可笑,而且是真真切切的在笑。耸了耸肩,转过身看人。哪儿有刚毕业这么快就结婚的,况且他笃定冉月只是想要拒绝自己而已,他才不信自己刚过来,她就立马结婚这么荒唐的话,“小月,话不至于说这么绝吧?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们可以——”他想说,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可他哪里会知道,冉月领证,其实就在他过来的当天。   冉月表情认真,“没,我真的结婚了。”语速放慢,这件事情,她必须仔仔细细说给他听,“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这件事也是刚刚发生的,我也挺意外的。但是……是真的。”   可能冉月的语气过于坚定,而且她也不是随便跟人开玩笑的脾性。蓝劲言这下方才由刚刚笑着的调侃,转而敛下了脸,收起了勾起的唇角,声音也变得开始不自然,“他是谁啊?能让你这么……毫不犹豫……”   冉月顿了顿,手心攒了攒那把还没来得及撑开的遮阳伞,伞面很滑,摸上去凉凉的,头顶的太阳光火热,她迎着光慢慢的说:“是秦时,他就是秦时,你们见过——……也认识。”   蓝劲言偏过脸,两眼往远处看了看,此时,他彻底相信了。   男人对男人的敏锐度很高,他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可是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发展的这么快,秦时情况,他知之甚少不假,可是,“我们大学三年,都抵不过你们认识的两个月,是吗?”   冉月知道这样很伤人,但是——没办法。   该来的,总归要来。   该说的,也总归要说出口。   而且,说明白。   接着,让一颗心,凉透。   “我们认识,其实、也挺久了,是早在三年前的虞港城,不是现在——”过多详细的她也不愿意说,也不想说。   蓝劲言盯着人目不转睛,所以,在第一次特邀课,他们就针锋相对。怪自己,觉察的太晚,也对,不认识,又何必剑拔弩张。更确切点,没有心,他们彼此心里如果没有什么,也真不至于将课堂氛围搞得那么僵。他记得自己当时是有察觉的,只不过,没上心,是真的没上心。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不熟。呵!   “所以,那天教授说的那些话,你没反驳,是因为他吗?”   冉月听的懂,淡淡的,也只能说句:“对不起。”   其实冉月不冷不淡的态度,他早就看的出来。但是总以为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人心总会变,磨的时间久了,总能打的动。   他可以等。   可现在。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明明在三年前,他们认识的最初,就注定了,自己...是要败的。   原来她心里,一直有个人。   一直。   有个人。   所以,哪里还有胜算。   明明一开始就败了。   明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等,又有什么用?   人生来难在断舍离,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暗自笑自己。   何况原本就不会属于自己。   落日残阳照耀的余晖,撒了满地,蓝劲言裹挟着其中一抹,带走,彻底泯灭。   到最后就只剩了一句:“饭,我就不去吃了,还是要,祝你幸福。”   冉月又准备撑伞走,旁边又一个冒出来的声音,将她叫住。她觉得今天这工作进度,怕是到晚上,也完成不了了。   “小月?”   冉月听到声音,转过身,是钟燕。她最近事情太多,发生的意外的事情更多,一直都还没来的及了解这姑娘在这忙的哪方面工作,这么闲的吗?   而且她不知道钟燕是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听到了多少。   她一脸的忧郁,脸被太阳晒的还有点红,冉月以为她是准备给人讨个说法。毕竟这姑娘,从一开始,就扯着自己跟蓝劲言往一处去。   阴差阳错,一来二去。   搞得场面尴尬到不行。尴尬到刚刚,一点一点解释给人听。她一度为这解释头疼,想过打个电话,发条微信。可又觉得不好。可如今发现,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   虽然别扭。总好过别的。   冉月眉毛拧成一团,看过钟燕,心中泛着一丝苦笑。她这媒人没做成呢。从入学到离开,真够难的。想想,钟燕也就蹭上了一顿饭。   但是没想到,接下来戏剧化的竟是这姑娘忧郁的目光一扫而空,转而笑开了花,眉眼间还有了点幸灾乐祸,直接翘着二郎腿也不嫌脏的转身大大咧咧坐在了冉月跟前的花坛上,手在背后支着,抬头看着冉月,先来了一句风凉话:“哎呀蓝同学好可怜啊,好可怜,”“你跟那个秦时领证啦?你行啊!深藏不露啊!”   冉月:“……”   这姑娘怎么了?冉月心中狐疑。   紧接着像是炮轰:   “是特邀课的那个学长吗?”   “你门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冉月想着,这事儿该怎么跟人说。   “停吧你,好好说话!”   钟燕哈哈笑:   “喜酒什么时候请呀?”呀字还扯着长长的尾音。娇柔,和造作。听的冉月头皮发麻。也不等冉月回应,接着继续说:   “看不出来啊,你挺生猛的!”   “我听说,那个秦师哥,好像有点来头呢。”   “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哦,原来你憋着大招呢?”   “还这么迅速!”   “你们一夜情?”   冉月:“……”一夜情不是这么说的吧,天哪……   “我、我们——”   “得得得,行了,我也不想听你们的闪婚史,就...秦师哥什么时候请吃饭?”   怎么就,闪婚了呢?   冉月想大声说,我们可是,柏、拉、图、   不过她打算先忍下没吭声,下意识咽了下喉咙。   刚刚这姑娘又在提吃饭,总是惦记着吃饭:“想吃什么,我请。”   钟燕嘶了一声,笑,“自己喜欢的就是不一样,饭都能替人家请。”   冉月这才后知后觉,她刚刚说的是秦时,让秦时请。   钟燕手指开始戳着脑袋,苦思冥想:“去哪儿吃呢?哪里最贵来着?”   冉月:“……”   -   冉月下班回到家,发现秦时已经在家了,今天收工特别早。   正在阳台那里打电话。   冉月想着先不打扰他,将包包放到一边,又转身出去了。去了小区唯一的一家便利店,买了点蔬菜,还有调料包,回来打算煮个汤。   因为距离很近,她很快就折回了头,再次进了家门。   而秦时貌似也已经接完了电话,正在洗手间。   冉月听到动静,换了拖鞋,也只管忙自己的。   大葱,蒜,土豆,还有青菜。   她走进厨房一样一样的将东西拿出来,突然想到还是少买了两样东西。   于是将已经买好的几样东西放在厨房的案板旁边,走到玄关地方开始换鞋,又准备出去。   秦时刚巧推开卫生间的门,湿着发尾,走出来,看了眼正在换拖鞋的冉月,不由得问:“你这一来一回,一来一回,干什么呢?”   冉月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人,“我打算煮个汤,东西买的不够,需要再去买。”说着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秦时:“……”挑眉。   最近几天因为两人忙,不是出去吃,就是叫外卖。   怎么这姑娘,今天想起来煮什么汤了?   秦时扭过头看了眼厨房,灶台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一个透明的食品袋。他信步走了过去,瞄了眼里面的东西,皱起了眉头,煮汤?用它们?   它们、行吗?   冉月很快又折回了头,推门进来换上鞋子,直接去了厨房。   彼时,秦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但冉月似乎没有注意到,很专注。   这次她买了一包紫菜,买了些油饼。   呼呼啦啦的从袋子里往外掏。   只有这两样。   别的,什么,都没有。   秦时撇下原本打开正在看的电视机,走到了厨房,从冉月身后向前看了眼买来的东西,透着狐疑,还伸长了胳膊扒拉了两下袋子,拧起了眉,“吃这个吗?”   冉月转脸看了眼人,将他胡乱扒拉的手拍开,“哦,对,”接着把人推了出来,“你出去吧,等半个小时,咱们就开饭。”   秦时:“……”   于是秦时,被推到了厨房的玻璃推拉门  。   秦时蹙眉,买什么了,就开饭?   秦时很难想象,那些东西,能做出来什么料理。   然后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冉月端着一碗绿油油的东西,出来了,那是汤的上面,她铺了一层生菜。   秦时被喊到餐桌跟前吃饭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拉着椅子,犹犹豫豫的坐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在暗示自己点什么。   不过可惜了,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冉月推了一份饼到他的面前,“把这个饼泡进去蘸一下汤再吃。”   秦时:“……”   秦时有点绝望的看过冉月,冉月夹了一口生菜,送进了嘴里,吃的津津有味,脆生生的,还能听到声音,然后招呼秦时:“吃啊,很脆的,可好吃了,你尝尝。我是汤做好了,生的铺上去的。”   秦时:“……”   可,谁让这是自己老婆呢?   忍吧……   秦时拿过筷子,夹了一片生菜,放进了嘴里 ,嚼了嚼,的确,脆生生的,也就,只是,脆生生的。可它原本,不就应该是脆的?么?   翻了翻,下面是几块土豆,切的是比较大的块儿,还有几片姜,蒜,葱段。   秦时:“……”   汤,是清汤。   特别清的。汤。   秦时吃了,是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汤。   吃了两口,秦时用筷子绝望的扒拉了两下面前的碗,接着抬过头看过冉月,慢吞吞的说:“月月,你是准备,让我做和尚吗?”   冉月呛了一口汤,连连咳嗽,眼神泛着无辜:“怎么了?不好喝吗?”   秦时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帮人顺了顺。看人的目光打着转儿,虽然时间不长,可自家姑娘的脾性,他还是了解一点的。   这眼神,绝不无辜,她这汤,故意的。   秦时将筷子往碗上一放,手支着下巴,眯着眼,“月月,我要吃肉。”   “……”冉月咽下一口汤,伸手过去,执起汤匙,搅合了一下碗,的确是,过于素了点。可是她转念一想,有了理由,“你整天在外边大鱼大肉的吃,会腻的,这个可以排你体内的油脂。”   秦时:“……”   他的年纪,应该还没老到需要特意去吃养生餐的地步吧?明明是在,信口雌黄。   秦时惦着汤匙,一下一下,戳着碗底,没食欲,“可是不吃肉,那里有力气,没力气,你哪儿来的快乐?”   冉月一口汤直接呛到了桌上。   快、快乐?快什么乐?   冉月拧着眉毛恨自己一秒听懂,却还只能装不懂。   秦时晚上饿的不行,点了超高配置的外卖。只不过,还在路上。   冉月在阳台那里浇花,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裙子,到膝盖,阳光透过窗台,照到她身上,整个人看上去都软软的。   秦时挪着脚步过去,冉月听到动静转过身,撇开一个角度,用手戳过一盆,笑着冲人邀功:“你看,我前两天种的这盆多肉开花了!黄色的。好不好看?”   秦时凑近,扯过人,揽着就放到了窗台,两手支在两侧,凑近,直到凑在冉月的后耳根,淡笑着,压着声音,说:“没你好看。”   石板砌的台面有点凉,冉月耷拉着两条腿,原本就只是及膝的裙摆,此刻变得越发的短。她忍不住伸手过去往下扯了扯。手堪堪的,也只能贴着一面玻璃墙。   秦时从耳根处挪过唇角,先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接着,就是深吻。   等到离开,冉月嘴唇嫣红,还带着点干。   手臂略显牵强的支着一侧,声音泛着哑,商量着:“我们……别在这里吧?”   ……   -   冉月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外边客厅的灯还亮着,隐约能够听到秦时讲电话的声音。   冉月挪到床边,穿上拖鞋,往门口挪了两步,原本想要去卫生间,但是秦时通电话那略显压抑又愤怒的语气,让她止住了脚步,站在了那里。   在冉月印象中,秦时生气的次数少之又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那天自己伤了脚困在路边,他去寻人的那个晚上。   特别的凶。   而现在,冉月听得出来,他字里行间透出的语气,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不是绯闻,我的确是领证了。她有名字,您不是都看见了么?”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改天,不管想不想,我也都会带她过去见见你。”   “不是,不算是。”   “对,都不是。”   “那休息吧,不早了,我挂了。改天去看你和她。”   ……   言语间透着冷漠和疏离,如今,他再不用在他们面前去伪装什么。也不再想。   但是字里行间却能够听出他与对方关系的亲疏远近。   打电话的,是他的父亲。   秦时挂上电话转过身,就看到了立在拐角边的冉月。   他不清楚人什么时候立在那儿的,听到了多少。   但是看到她,原本压抑猩红的双眼,转瞬消散了不少,几步走到冉月跟前,声音很平静:   “醒了?”   冉月犹犹豫豫,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爸爸,是吗?”这个问题冉月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   因为她现在太幸福了。   想把一切可能存在的不好因素,都自动过滤。   不想面对。一点都不想。   就这样兀自沉浸。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秦时同他父亲的关系很僵,他的父亲,大概率,也定然不会认可她跟秦时之间的关系。   “他——”不同意或者说,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是吗?   冉月涩着嗓子没能问出口,她怕自己不争气的哭出来。   那已经泛红的眼尾惹得秦时心上软成一团,直接牵过人手,扯进了怀里说:“哭什么?你嫁的人,是我。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生活到一起,”秦时话说的很慢,打消她的焦虑,生怕冉月听漏了一个字似的,压着音,“傻瓜,我可是你最大的筹码,肆意娇纵的筹码,记得好好用,懂?”   冉月头抵着秦时的胸膛,吸了下鼻子,鼻腔酸涩,闷闷的应了声:“嗯。”   “你是真的爱哭啊?”   秦时轻笑出声。   冉月依旧埋着头,“还不是因为你。”   “谁叫我这么喜欢你,离不开你。”冉月有样学样,嘴甜如蜜。   秦时低头轻笑,将人往怀里抱。   “我也离不开你。”   -   电视剧《南朝》的发布会现场很热闹,不止里面的主创全部到场,各界的投资商,还有幕后工作人员也都来了不少。   整个会场被粉丝和前来采访的娱乐新闻工作者堵的严严实实。   此刻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男主角的幕后花絮,让大家啼笑皆非。   秦时是在台下观众席间坐着,旁边坐了一圈电视剧的投资商老男人,挨着的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明明头发都快掉没了,但是两只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在往台上坐着的几个女明星身上扫。模样倒是故作矜持,但是言语间的轻浮,却是能够不自然的流露。   他叫王中于。   “秦老板,有时间约你手下的那些女演员出来聚个餐聊聊呗。这电视剧钱是只顾着投了,还投了不少,可这演员更新换代也太快了,我一个都不认识。”王中于王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帅气老板秦时:“想当年我最喜欢林清霞,啧啧啧,真漂亮,我女神。不过你台上的这几个姿色也不错,挺嫩的。”   秦时没吭声,只是礼貌的侧过脸看了人一眼,笑了笑。   这么一个老男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心知肚名。   可毕竟是投资商,还是需要给几分薄面。   大屏幕一闪,出来了一段休息区的画面,摄影师貌似别有心机,抓了个镜头,一闪而过,却是尤为惊艳,让大家一愣,场内瞬间安静了那么一秒。   画面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吃饭,男人侧着脸低头轻笑,女人恰好照到了正脸,冷白皮,很美,粉红的小嘴咬着筷子撩着眼皮专注的看着人。   旁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可是都清楚的很。   有看到后,侧着身子,小声的同身边人窃窃私语的。   有目光直接往台下招呼的。   当然秦时旁边坐着的王中于一眼便认了出来秦时,不但认出来了秦时,他还认出来了秦时对面坐着的姑娘。顿时两眼放光。   此时秦时不过是因为摄影师的别有心机,抑制不住,淡淡的扬着嘴角,根本注意不到身边老男人的反应。   直到衣袖被人扯了好几下,方才回过来了神,秦时将脸扭过一边,问:“王老板,怎么了?”   王中于目光流露出一丝淫.亵:“刚刚镜头里,秦老板对面坐着的那妞,挺俊啊!”   秦时看人的目光一淡,透出一丝冷冽,接着直接转过头没搭理人。停了片刻,起身离场去了洗手间。   他没想到王中于会跟着一起去,跟上秦时脚步还舔着脸笑着冲人说:“秦总是去洗手间吗?刚好一起吧。”   还巴拉巴拉开始说个没完:   “哎,秦总,你这泡妞的眼光也是不错啊!”   “不瞒您说,你对面吃饭那女孩,我认识。叫冉月,对不对?”   秦时原本疾步走在楼道里的脚步,因为听到其中两个字,瞬间放缓,继而停下顿住,转过身问王中于:“你怎么知道?”   王中于啧了一声,“看吧,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年,也不是我自负,这姑娘,差那么一点,就落我嘴里了。”   秦时看人目光转而危险的眯成了狭长的一条。   王中于继续:“他哥哥当初可是拿她抵债给我的,她人被骗到了我酒桌上,当时都已经喝了点我的饮料了。可惜了性子还挺烈,我原本想着打完一盘麻将,好好搞她一下的,结果人竟然从二楼窗户给跳下来——”   但是秦时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挥起一拳头,将人锤在了墙上。   力气很大,王中于被打的一懵,闷哼了半晌没能上来劲儿,稍稍回了点神,就嘴角流着血吼道:“你他妈的打我干嘛?为他妈一个小妖精,信不信我扯你投资!你以为你泡了个什么东西?她哥哥说不定早把她人卖了八百回——嗯——”   王中于话没说完紧接着又是一拳重击,秦时打的人嘴角鼻孔里全是血,更是立不稳身的顺着墙想要往地上倒。   秦时上手拎着人领带站起,顺带将手上的血迹抿到了老男人的衣服上,又帮人理了理扯乱的衣领。边理边慢着语速说:“她什么样,我比你清楚。还有,你记住,冉月两个字,可不是你能随便叫的,”接着顿了顿,帮人整理衣衫的手已经收了回来,王中于此刻已经靠着墙瘫倒在地的哼哼,秦时半蹲着身,两手肘支在膝盖,修长的指尖半耷拉着,“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注意你的言行。至于投资,我想,这个机会,从今以后,你也怕是,只能在梦里才有了。还有——”   秦时没正眼看人,目光偏着,看着长长的楼道,继续磨着字眼,一点一点,语调散漫,压着音:“别再让我看见你。奉劝,天黑夜路,走的太多,鬼若不收,信不信,我也能替天.行道,要你的命?!”   吐出的每个音,都很轻。   可循着话音往后听,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一只手,由浅入深,掐着人的脖颈。   王中于瞪大着双眼,彻底,吓破了胆。仿若面前这个人,此刻,或者哪天,真能要了他的命。   而秦时刚巧手机铃声响起,随即将人丢下,自始至终,都没再多看一眼。   一边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声音低沉而轻柔,没了刚刚的邪妄,仿若换了一个人,“喂!怎么了?”   “我刚刚出来逛街了,刚巧到了你们会场的门口。赏个脸,见下呗——”   秦时闻言,垂眸间,押出一丝轻笑。   从发布会大堂走出来的时候,冉月正蹲在旁边的花坛边,午间阳光正好,刚好落在她的身上,她正在用包包里装着的面包,喂一只流浪猫。一副等人的样子,时不时的会看过会场门口两眼。   很快,就看到了秦时。   然后,扯开嘴,映着光,灿烂的笑。   秦时嘴角微扬,眼睛逆着光看人,让他温柔的眯起了    。   抬脚走过去,无意间攒握手指,方才觉察到缠在指间的黏腻。低头看过,那是刚刚不经意染上的一点脏污的血渍。   秦时掏出一截纸巾,不着痕迹的边走边擦拭,直到擦的皮肉泛红,擦的彻底干净,而他面不改色。   接着走到冉月跟前,蹲下身,抬手揉了两下猫咪,接着又站起身,低过头问冉月:“怎么过来这里了?”   冉月抬头看过人,眼睛灿若流星,不答反问:“你看这小猫浑身脏兮兮的,饿成这样,肯定是没人要了,要不我们把它带回家养吧?”   秦时目光从冉月一点一点捏着面包喂猫的动作那里收回,转而看过人低头喂猫认真的侧脸,扬着唇角,温柔缱绻,立在一边,淡淡的应着:“好,那就把它带回家。”   ……   以前,你自做坚壳,当做盔甲;以后,你的盔甲,是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