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落进你心里》 作者:玉胡芦 一句话简介:别等我不要了,你又来舔! 第1章   ◎“都是我媳妇儿,还问这。”◎   01   “哗——”   凌晨四点左右,天空划拉过一道闪电,顷刻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   唐鹭习惯把空调定时在两点半,剩下落地风扇呼呼转着风,外面的雨气透过窗台渗进来,屋里就显得湿热又潮闷。   她一个心慌从梦中挣醒,发现正抵着余琅易后背,男人硬朗的体格上微汗,气息扑向她的脸颊。   她便无声挪开来,摸去卫生间小解了一下。90年代装修的旧式大玻璃镜面,照出她蓬松而浓密的长发,皱皱巴巴的睡裙。   走出来,看到旁边的余琅易也正从床上立起,路过她身旁时,那丹凤眼的长眸斜睨了她小腰一眼。   两个人已经吵架半个月不说话了,虽然同住在一个仄逼屋檐下,可就是各顾各的,谁也不理会谁。   唐鹭躺倒在自己那边,听见卫生间马桶里咚咚响,动静老大,又传来冲水声。然后就是淅淅嘘嘘的蓄水槽。   旧马桶进水慢,噪音比较大。   她刚才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只剩下一个人了。此刻声音虽然吵,听着知道他在,心里却是庆幸的。   余琅易折回床上来,倒下去前看了眼唐鹭。   两人泾渭分明地躺着,他一东北纯爷们,怎会轻易对女人示软。虽然席梦思床垫是搬家后买的,但两米的床垫被他直条一躺下,再加上枕头占去的空隙,两个脚跟头就顶到了床尾巴。   唐鹭拽着一角薄被单,丝毫不在意他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才大半夜,却睁着眼虎了吧唧睡不着。   他睨了眼她侧睡的身姿,棉布睡裙勾勒出桃形的轮廓。   余琅易噙唇,捋了两把自己的寸头,滞着眼神看天花板。浓密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梁很高,线条分明的唇角。   他就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唐鹭。”   “鹭鹭。”   男人的嗓音低哑,掩抑着某种渴望的异动。都说东北男人大男子主义,可也很会讨哄女人的,这样的糙冽再加上一点软和,叫人扛不住硬气。   唐鹭没反应。   他又叫了两句,就差点以为她睡着了,伸出手去试探,她却扭拧了一下胳膊。   其实不稀得这样先让步,可下面的势头已经让他有些冲昏头脑。   他就翻身过去,冷隽的眉眼盯着她说:“媳妇儿,还跟我闹不成?”   男人健悍的胳膊肘子支开,半个床的空间都被他占据了。他的胸膛也起伏着,脖子后的色泽被太阳晒得略深,热烈灼灼。   唐鹭心弦像弹琴一样没有章谱,咬着嘴唇恨道:“余琅易,以后你还那样气我吗?”   她的脸蛋白皙,樱桃唇红娇软,夜半光影下眼睛像水一样潋滟。   余琅易对她筑起的防,瞬间崩散一塌糊涂。   余琅易俯身,抚住她纤蛮的腰肢道:“说什么呢,我就只想要你!”   那英俊脸庞怼着她脸,后来移到了锁骨下,又往下滑,片刻后打开床头柜撕开了一个包装盒。   半个月没有了,唐鹭忍不住窒密感,轻轻溢了嗓子……   “叮铃——”   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从六点开始响起,响过两次停止了,此后六点半到七点半隔十五分钟手机的闹铃就响一次,却挡不住上演愈烈。   两人久违缠绵肆意着,六点多本来告一段落,没过一会儿又再起。唐鹭想要从至密的空间里,腾出手将闹铃关掉,却被余琅易拽下来,把手机摁关机,然后往地上一撇。   陈旧的地板瓷砖发出脆声,不及她稍瞬的心疼,他吻她发缕,彼此专注地全身心应对。   租住的房子家具不实,所幸床垫是新的,弹簧钢丝不规则响,一直到了最后才消停下来。   雨后天晴,阳光透过窗帘子照进,十几平米的空间一片金光。   唐鹭很久没这样尽情,她看着余琅易,心里还是爱他的,就想跟他过下去,尽管这份爱如此低微。   她红着脸问说:“余琅易,你到底有没喜欢我?”   其实想问的是爱,但又觉得不够分量用这个词。   余琅易寸头上都是汗,还有被女人揉乱的痕迹,亲着她哂笑道:“都是我媳妇儿,还问这!”   唐鹭心里有点点空,可就这样也已经算。   难能从他嘴里吐软话,这样相当于就是了。   余琅易瞥了眼闹钟,单挑眉梢:“快九点,你上班晚了怎么办?”   他不晓得怎有这功能,每次都能单挑起一边的眉,那丹凤眼就似挑衅的迷人。   唐鹭目光稍顿,答说:“前段时间都没调休,就请两小时假好了。”   男人问:“你确定?”   她点头。   他就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短裤,去厨房做早饭。魁梧的一米八九身躯,好像把整个空间占满了,到哪儿都是他的身影,八块腹肌,肩宽腿长。   唐鹭被掏空又像被填满,还有点懵。想到这样应该就算和好,不用再分手了,心里的重负终于卸下来,咬了咬轻薄的被子。   记不起是怎么吵到要分手的,事情还须从半个月前他的晚归说起——   那天唐鹭离职,余琅易刚好休息,本来说好下午让他到商场来接她,可余琅易没有。   时装专柜在商场四楼,分柜老板给唐鹭结算完工资,当场就打到了她的卡里。主动辞职的是唐鹭,唐鹭用鞋跟假装淡漠地踩了老板丈夫一脚,她拒不道歉。   分柜老板的老公坐在旁边,老板暗里吐槽活该,一边又不敢惹她老公生气,有火也酝着不敢发,就从唐鹭的绩效上克扣。   专柜的角落站着三名导购,唐鹭知道,等自己走后,老板一定会数落自己,她总不会去说她老公的不是。这些同事因为还要在她手下吃饭,不定得附和上几句,她心里就堵得不痛快。   所以她给余琅易发消息,让他到商场接自己。余琅易喜欢穿黑衬衣西裤,一身黑的笔挺冷冽,等他帅气逼人地给老板看看,老板也没法儿给她瞎编排什么。毕竟谁都懒得直视那咸猪手。   最好以后别趁女员工在库房整理东西,故意找话题蹭个手背什么的。   结果等到老板给她打完工资了,余琅易人也没来。   唐鹭只好交接工牌和商场工作证,又去库房拿了水杯、拖鞋等个人物品,自己下楼了。   有点遗憾是她在这里做到了物管,本想奔到产品的级别。   一起在库房里的同事,私下跟她说:“鹭鹭,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她老公已经不是第一次碍手碍脚了。”唐鹭心里才得了些安慰。   走出商场,坐二号地铁到城西,又换乘103路公交,一个半小时回到他们这块老旧的小城区。   看看时间还早,唐鹭想起余琅易胃不太好,平素爱喝个鸡汤。老板各种名义给她克扣,只剩下来两千多块工资,她干脆奢侈一把,去市场给余琅易买菜做顿饭。   他们搬来G城这座省会已经快两年,余琅易起先做过打手,后面又在一家高档星级酒店做保镖。唐鹭休息的时候会来菜场买菜,有时也和余琅易一起逛,牵着他手,他那出挑的身高走在里面实在招摇,唐鹭又宠他,总是小鸟依人地挂着手指。   买菜的阿姨都认得她,问:“小阿妹,又来给你男朋友买菜做饭啊,你男朋友是真高噢!”   唐鹭买了两条午鱼、一只乌鸡,再一些水果、蔬菜和配料,就回到了他们的小区里。   做饭本不是她擅长的,可自从跟了余琅易,这些她都做上手了。煎了两条鱼,炖一锅乌鸡蘑菇汤,再炒三盘菜,榨两杯果汁,她就满心欢喜地等待余琅易回来。   然而从六点多一直等到八点,他都没回来,打电话过去,响了十几声才接听。   唐鹭问他:“琅哥,一会什么时候到家?”   那边却很干脆迅速地打断话道:“知道了,都不是事儿。”生怕她说话声被听到,牛头不对马嘴。   他的工作性质,经常要接保单,如果在陪什么大客户大老板,根本不便接听电话。   可他今天休息。   唐鹭就莫名地心揪,发消息问了他的朋友老猫,老猫回复说:“不造啊,他今天不是休息吗?说要去北城新区见谁,我就没邀他喝酒了。”   九点他没回来,她又发消息问了魏邦,他在酒店的同事,哥们兄弟。魏邦也说他休息,让唐鹭找老猫问问。   唐鹭以前是不这样过问余琅易行踪的,她在他面前总刻意保留各自空间,可这天却莫名揪得慌。一直到快十点,电话就不再有人接听了,多响几声干脆被掐断,又关机。   唐鹭就觉得很难受,像有什么从心里剥离。她吃掉了一小份饭菜,等到近十二点,她再犹豫着要不要拨号时,他却开门回来了。隽逸的脸庞十分肃冷,她很少见到的样子,那层疏离感却比平时浓郁。   余琅易难得穿了件白色的T恤休闲装,丰俊的额头,鼻梁高挺。她见惯了他日复一日的一身黑到底,才发觉他穿白色有股斯文的冷清。   他进门脱鞋换鞋时睨了她一眼,仿佛瞬间与她拉开空间的屏障,她不是他相关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倔强地叫了句:“老公到家了。”   余琅易:“小嘴嘚吧的,整一屋子什么油腥味。”话说完,走去卧室把阳台打开,也不解释今晚去了哪里,见过谁,为何不接电话。   脱下T恤往床头一扔,便点了根烟站去阳台抽,像不想与她共处一室。那劲烈的男儿热气充斥着空间,他就是阳气盛,衣物上有一抹好闻的酒和香水味。平时也一样经常有这类的味道,但今夜的却十分清芬特别。   唐鹭也不想跟他说自己辞职的事了,共享晚餐的情致都被打碎。她去倒菜:“你今天没休息?我以为你在,特地多备了几个菜。”   她的脸蛋白白的,像桃子一样有肉,穿一抹蚕丝吊带,肩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见,但其实手探过去,该有的地方却很饱满。   她的体贴又让他心下烦索起来,冷冽地凝了凝眉头。   看见她倒,便迈步跟过来说:“倒了干嘛?我吃了得了!”   唐鹭站在卫生间的墙边看镜子里的自己,听见余琅易在外面吃东西。他虽然身量高犷,但吃东西却精雅,可以听见吐鱼翅和骨头的轻声细响。   这种精雅和冷贵,愈加让唐鹭局促,唐鹭走不进他,但她单纯的脑子又非常想走进。等他吃完,她就去洗碗,洗完碗出来,他在卫生间已洗完了澡,正在刮胡茬。   唐鹭弯腰,找自己的小盆子。他那天晚上心不在焉,然后她就看到他把内裤和袜子扔到了自己的小盆里。那是唐鹭清洗私物的小盆,平时余琅易都不动它。   唐鹭就提高了声音,说:“余琅易,你把东西扔我这里做什么?你故意的,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我可以出去找地方睡,不用一副臭脸给我看。”   余琅易蹙眉微俯,居高临下看她:“扔里怎么了,都是盆子扔哪不是扔?”   他平时都不这么说话,唐鹭心里很难过:“你看看,我还怎么洗?”   余琅易不耐烦,笑着看她的蚕丝睡裙:“洗什么,消停点,睡都睡在一起了,你要嫌弃,以后干脆别做了。”   唐鹭拿袜子扔他:“别做就别做,哪次都是你先想的,不是我。”   余琅易说:“分手得了,少哔哔。”自己去床上躺着了。   唐鹭又伤心又气,口不择言:“你出去一整天回来,原来是和我说分手的,分就分吧。”   然后这就吵了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吵架,吵得最厉害的那次,不到七天也就言合了,这次是最长的一次。唐鹭说完那句话,心里就担心起来,好在总算又和好了。   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现言新文,热乎出炉~求多多收藏和支持呀()   谢谢小伙伴们,鞠躬~    第2章   ◎昂首挺胸把气场撑出来。◎   02   余琅易做保镖,但他做的不是普通的保镖。   G城是一座南方国际大都市,他在一家比五星级还要高级的白金星级大酒店,酒店集团名下还有夜总会、商会、娱乐城等,他通常负责场馆巡逻、治安,以及有时大客户大老板需要陪衬应景、护卫安全的人员时,就会由他们出场。   他上班穿着一身笔挺精贵的西装,或者黑衬衣、黑T恤,总之经常就一身黑,然后带个大墨镜。   他的眉毛很浓,墨镜下露出部分浓郁的剑眉,搭配高挺笔展的身躯,比模特走秀都要有型。   只是余琅易做不了模特,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之前可能因为一些场面上的事而缺了一根。   他平素虽脱下衣服时,两臂肌腱又硬又悍,肩宽背展的,可穿上衣服却挺拔而健长,看着还挺瘦,五官帅得精致。   每每把唐鹭五迷三道的,唐鹭便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不容置喙。   最初唐鹭和他是在隔壁的D市认识的。那时候余琅易正在一个码头当打手,有天晚上老板请客吃饭,带他们去了富豪酒店,一家当地中高端的娱乐休闲所。   而那天是唐鹭第一天去酒店包房团建。   唐鹭上学时,上的是职高连大专的五年制职业技校,学服装设计。毕业后从家里来到D市的服装公司上班,想多学点专业技术,比如服装色彩搭配、结构、制版、裁剪等等。   每个月工资五千多,老板要求刚毕业的要先下车间实践,而且当月只发一半的工资,还余一半得过完年她们回去上班后才发。   结果唐鹭干满了一年,过完年老板卷铺盖跑路了,公司人去楼空。   没有员工的宿舍住,在外来人口流动频繁的D市,什么都是花钱如流水。   之前一起做过的工友小林,介绍她来当服装试衣模特。因为附近服装鞋帽工厂多,很多工厂或者电商需要找人试衣拍照,小林说她一天拍一家四个小时就能有两三百,运气好拍个两三家能有五六百,一个月下来得有一两万了,说这是以后互联网新生的职业趋势。   听起来好高端。唐鹭上学时成绩始终上不去,按她奶奶的说法,上个职高就不用上了,女孩子找个人嫁了就好,可她虽然成绩平平,但向学的心却不老少。   唐鹭心动,就跟着小林来了她们公司。她们公司却没有办公地点,只租住在城中村的一套房子里,一起的还有十二三个小姑娘,有的年纪稍大些。   先开始老板落哥也没要求她做什么,就在屋子里帮忙打扫下卫生、帮姐妹们晒晒衣服,说是熟悉下环境。一个星期后,小林因为老家有事就回去了,唐鹭顶替了小林,这才开始跟随落哥出去拍照。拍了又半个多月,落哥看她能待得稳了,就开始带她出酒店团建。   那天她第一次团建,跟着姐妹们往酒店里走。在来公司前,唐鹭是没化妆的,她比较节省,工厂工作时顶多就涂个唇釉。但现在不是当平模了嘛,落哥说,干一行就要有一行的样子,该有的行业体面和时尚,所以唐鹭买了一套便宜点的口红、眼影、腮红等化妆品。   她不习惯地顶着大红唇往酒店里走,高跟鞋有些崴脚,女孩们都打扮得青春靓丽,人们眼神内涵丰富。唐鹭被看得不太舒服,但还是昂首把气场撑出来。   然后就看到余琅易正好也在大堂里面,他跟着老板来放松,路过她身旁,随口问了一句:“知道洗手间在哪旮沓?”   唐鹭自己也不知道,就摇摇头。假睫毛黏得不紧,摇头之际掉落下来,她连忙用掌心接住。   余琅易长得真好看,他一口分明的东北腔,听着朗朗上口。那么高的个子,穿着黑白无规则的花衬衫,黑短裤,底下是青蓝色棉袜和黑鞋。她心想,这人怎么会和自己搭话呢?   余琅易瞥了瞥她掉下来的睫毛,那扑着劣质香粉的皮肤上,眉毛的前端有一颗红褐色的小痣。   她看见余琅易把墨镜拉下鼻梁,微挑眉峰盯她看了两眼。   他浓密的剑眉,下面是滞凝的单眼皮长凤眸,明明那么出挑的身高,但他喜欢微颔首地睨着人看,感觉像很专注,目光一动不动。   她那时候不知道他看人时都这副表情,眼神迷迷滞滞的,其实并没有多余内容。   唐鹭便发现他的眉尾也有一颗和她相似的小痣,只是她一个在眉端。   ——后来她看到了一句古诗,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莫名就想起来这两颗交相呼应的痣,当然此时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唐鹭又重复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男人没说话,又拉上墨镜走掉了。   跟着落哥上到酒店八楼,进了一个很大的包间。包间里灯光闪烁,香氛味道氤氲旖旎,放着柔慢的粤语舞曲,看起来十分高档。   落哥是个小气抠门扒拉的男人,很少这么大方。   唐鹭局促起来,她之前也跟小伙伴几个去过KTV,但都没这么大的气派。一起来的姐妹,有的已经来很久,习惯了,有的比自己早来几天,只有她是头一天。   落哥看出来了,对她说:“刚来都这样,多团建几次就开眼了,就当做给你们工作放松放松。干这行难免的,应酬而已,来来,喝几杯酒好喽!”   之后进来了七八个老板打扮的男人,金表LV钱夹等等,看到落哥殷勤地给老板们递烟介绍。   说:哥啊,这些是新招来的妹仔,比如这个这个那个还有我们鹭鹭啊,都是新的,今后老板们多多照顾啊,小姑娘的前途就都靠你们提携了。有能力说动她们随你们出去,我不管的,那是老板们的实力,这个我不参合,哈哈哈。   然后给他们递了一叠照片,说是前些时照的,你看看。   唐鹭才知道,带她们去拍服装照是其一,还为了给这些老板们看和挑选的,引诱她们纸醉金迷。   唐鹭反胃,等到后面陪老板唱歌,老板扯着她的肩带往下拽的时候,唐鹭就看穿了这个团建骗局。   唐鹭挣扎着泼了杯水站起来,呸。   老板大怒,落哥一把扯着她肩膀,拖着她到走廊上,问说:“你想干什么?”   唐鹭不服:“说好拍服装平面的,我不来这里陪酒。是小林介绍我来的,这个工作我不想干了,你把之前的工资算给我。”   落哥听得叼着烟笑:“不干了,想得美。这些天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打车给你住的,哪个不要钱?小林是家里有事要回去没错,但她如果不把你叫进来,她也回不去。我没逼你做什么,你要跟他们出去,你自己赚的钱就多,日子过得也逍遥,回到老家更没人知道你什么事。第一次都不习惯,摸两下而已,慢慢就放开了,走,跟我进去赔礼道歉。”   唐鹭跟他走进去,趁他不注意的瞬间,她就赶紧飞也似的往楼梯跑。   电梯她不敢进,因为每层楼都进都出,如果他们守在电梯门口她就完蛋了。她往楼梯跑,也不敢一下子跑到大堂,因为楼下的司机还在守着。   她不会纵容自己去习惯一点点的,轨道只要偏离一点,逐渐就会偏离更多。比如电影和小说里,很多生活变坏的人,一开始就是只变一点,慢慢自律感就会越来越低。   她自八楼跑到了五楼,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路过的人们衣着光鲜靓丽的,廊道上金碧辉煌,人们看见她时的眼神新奇而探究。唐鹭明白过来这样的涵义,但她没空去计较,仿佛听到落哥手下带人在楼道奔跑的声音,她吓得闯进了旁侧的卫生间里。   结果余琅易却在小解,原来是男间。   刚才那个花衬衣黑短裤个子极高的男人,他把墨镜别在了衬衫口袋里,露出清隽的脸庞。他的额头高而丰俊,浓密剑眉,高鼻梁,唇珠微上翘。   他手正放在那个发挥着冲刷作用的地方,露出的形状如长蛇一样又硕又壮。唐鹭看得唬了一唬,可是没心情去管了,她只知护着前襟,求助道:“大哥帮帮我,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我要离开这里!”   余琅易正默默哼歌,听得扭头看过来,待看到她眉端的小痣,稍稍才有点印象。   那天的唐鹭在他目中是这样的,女孩白皙的脸上用廉价的化妆品,涂着眼影和口红,浓稠的假睫毛十分不相称嵌在她潋滟的眼周。穿着扯歪的一字领短袖,和在夜市上买的二十块钱小褶裙,唯一掉下假睫毛那瞬间窥出了秀致。   她只是把手兜在胸前,肩膀瘦削,露出的手臂雪白又纤细。   他也不知道怎的,就回她说:“进去。”朝后面的卫生间门撇了撇。   落哥带着手下的脚步渐近,唐鹭毫不犹豫进去别上门栓。   落哥两人进来看了看,说道:“肯定不会跑这来,这他妈一个猛哥在撒尿呢!”然后又走掉了。   唐鹭打开门俨似虚脱一样喘气,可她不敢走出去,唐鹭说:“你能带我出去吗?”   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掉下来。   她其实不爱哭,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瞬间就爱哭了。   余琅易没话说,冷漠地脱掉自己的黑白花衬衫,扔给她:“哭唧唧的,自己找机会从后门走,我得到大半夜了!”   “大半夜了我也等。”唐鹭还是扒拉着眼角的泪珠。   心想他在包间里玩,肯定得出来解手的,她还有机会等到他。   于是她就一直待在卫生间里,窄小的空间下,她像桎梏于暗盒,听见外面不间断的尿槽声、洗手声,二手烟,或者申嘤激烈地架在马桶和门板上的撞击声。   世界光怪陆离,她感觉心慌害怕,但笃定那个男人他一定会出现。   没有表,在她即将要放弃的时候,终于外面安静的水龙头响起了冲水声,然后喉管动了一下,轻咳。   没有缘由,她就觉得是他。她站在马桶盖上偷偷看,果然是那道魁梧的背影,她就把门打开了。   “草,找事呢?回回小解你都在这,不快给我转回头去!”那被眼泪冲得花里胡哨的苍白小脸,唬得余琅易差点尿断了。   余琅易也没想到她竟然还在,把他给她的衬衫,颗颗扣子扣紧起来,像一条宽松的大裙子。   他就把她带到楼下了,用摩托车载了一段,骑到大马路上,跟她说:“自己去找地方吧。”   他的摩托车又帅又酷,和他的人一样英俊,然后就绝尘离去。   一路骑到便利店门口买包烟,回头她果然追上来了,追得气喘吁吁,坡跟鞋都崴掉。   唐鹭为难又坚定的样子:“我没有钱没有地方可去了,能不能先去你那里……暂住一下。”   其实他就是看到她在追,不然早就骑得没影儿。余琅易把摩托车一停,背着宽展的肩膀跟她道:“上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新文开更,求多多资瓷,蟹蟹宝宝们~! 第3章   ◎他从一开始就对她藐视,冷漠,迁就和照顾。◎   03   那晚,余琅易带唐鹭到了他住的地方。   D城很多这样的城中村,房东盖起一栋大房子,每层楼一条过道,内有一室、两室的配套。   余琅易住在边房,走廊的最后一间。深夜十二点,似乎隔壁都还在热闹着。推开门进去,侧手边是卫生间,里面一个房间,因为在边上,还带有小阳台,用来洗衣服和做饭。   房间有点乱,是男人特有的那种乱,散落着他的衣物,几双鞋子,一对哑铃,一个沙袋,还有其余零零种种。   床上铺着灰蓝的纯色床单和浅绿被套,像军人的惯用色,床尾巴还续着一个小折叠床,大概是他身高太高,用来撑脚的。   但虽然乱,却并无想象中男人的酸臭,反而是一股清肃的味道扑面而来。就感觉,是个干净有讲究的人。   唐鹭莫名地安了安心,她脑袋冷静过后,也想过自己怎么就随他回来了。险境中的无助与信任是一方面,而很多事是没理由的,不然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人从不认识到认识呢。   余琅易脱掉鞋,光脚笈了双人字拖,又捋下身上的白色背心。他把黑白大衬衫给她之后,就只剩下里面的白背心。   ——唐鹭很少见他穿白色,但他穿白色其实甚好看,有一种清贵感。   一路回来,因为紧张,她无意识紧攥着他两侧腰,这才发现把他背心那里攥得皱巴巴的,像手风琴的琴键。   他冷冰冰对她道:“自己找张凳子坐着。”还是好听却冷漠的嗓音,高挺的身躯对她目不斜视,然后便去卫生间冲澡了。淋浴的水淅淅沥沥,间或水流进嘴里发出轻咳声。   唐鹭攥着手没有坐,就不知所措一直站着。   少顷余琅易洗完了出来,寸发上沾着冷水的湿气,大概忘记外面还有个姑娘,腰上系条毛巾就大喇喇往外走。那玩意儿若隐若现,也幸得唐鹭没有去看。忽而抬眸瞥见她,又回头套上最外面那条短裤,然后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进去换。   他把床尾的折叠床推去另一侧靠墙边,从床上甩个枕头过来,又给她拿了床单。扫了眼她哭得花花绿绿的小脸说:“要洗就自个进去冲。”   唐鹭也觉得不要弄脏别人的床,她就走去卫生间洗了。   台架上有他的牙刷、毛巾和剃须刀,还有男士的洗面奶、护肤乳。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看着也都比较好,有超市一瓶七八十的牌子,也有她看不懂的英文字包装。   他应该是个比较重讲究的男人。   她冲完身子和头发,没用他的毛巾,只把自己衣服拧干擦了身。擦完才发现没有衣服换,看着镜子里白晃晃的自己,又不敢出去。   余琅易坐在外头,听见里面吹风机的声音过后,好久了不见人出来,便走过来问:“在蹲厕还是干别的,甭想不开在老子这找麻烦。”   压门把手还是反锁的。   唐鹭才慢腾腾道:“我把衣服拧湿了,你能不能借我件不穿的衣服?”   余琅易无言:早干嘛不吱声。   取了件T恤过来,门开开一小缝,唐鹭伸出细白的手接进去了。接去后才发现T恤下还有一条内裤,看折叠褶皱像没穿过的,虽然很大,但她就也换上了。   T恤衣摆有磨损,应该是他不准备要的。出来看见余琅易坐在床沿,两手交叉,胳膊支在膝盖上。他的整张脸整个面目对她而言仍是陌生,颀长的身量,浓密的剑眉与犀利的长眸,她都无敢直视。   但唐鹭很感激,唐鹭解释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公司老板是给工厂拍服装照的,他骗我们团建却去陪老板唱歌,我不干就跑出来了。”   余琅易单挑眉峰滞凝她,洗完澡的唐鹭清白伶仃,瞥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就她这样式的她想干也干不成。   不然他也不会帮。   冷蔑往床上一倒,说:“别哽哽,没叫你解释。”说话间摁掉灯睡下了。   他一晚上空调开到透天亮。民房电一度一块四毛,也不计较电费。   隔天早上七点就起来了,他在码头上班三班倒,正常班七点半到晚上九点,早班是上午十点半到半夜十二点半,晚班是晚上七点半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唐鹭在家里待了一天,等到余琅易晚上十点回来,唐鹭已经把他的整个房间都整理了。地板拖得光亮,衣服分类叠好放在柜子里,该洗的晾在阳台,不常穿的鞋也都码好搁在进门的墙角。   唐鹭还自己煮了粥,看见他便说:“走廊上那台缝纫机是房东的,我给鼓捣好了还能用,就把你这件T恤改成了睡衣。”   隔天余琅易抬头,看见晾衣杆上多了条他那色的女内裤,就知道她为什么改睡衣了。   匀布料呢。   他回来也和唐鹭没甚话讲,一般去阳台抽根烟,进门洗个澡,便打开抽屉取出本子记个啥。   唐鹭懂事地没去打扰。   就这么住了几天,唐鹭把他的米面和西红柿鸡蛋都吃完了,便问道:“你帮我去落哥那把身份证手机和银行卡要回来好吗,要回来我就有钱自己出去找房子住。”   余琅易问完地址,等到两天后他上正常班,就把东西给唐鹭拿回来了。   落哥看见他这大个爷们,吓得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不过只有身份证和银行卡,余琅易说手机没了,唐鹭觉得这样也可以。第二天她去取钱,却发现卡里的三千块一分也不剩下,但不想再麻烦余琅易,她就没说。   一事了就了了,来来去去反而没完没了。   只跟余琅易说道:“我没钱了,你能不能再借我三百块,我在你这继续住一个月,我找到工作有钱找房子了,就立刻搬出去。这个月的房租我到时候付给你,家里的卫生和衣服也都我来承担。”   不得不说,她来了之后余琅易啥事儿都不用动手干。衣服有人洗,鞋子有人拾掇,连换下来的内裤袜子都被洗晒干净叠在柜子里。虽然屋里多个人绊手绊脚的,可唐鹭很识相、不打扰人,经常早上他起来,她已经煮好了粥给他。   尽管他不习惯吃。   余琅易可有可无,掏出五百:“到时间了自己搬走。”   他1米九一爷们,痞性大,多余的话懒得讲。   唐鹭因为没手机,为了方便,就在附近的主干街上,找了家服装店做店员。每月基础工资两千五加三百奖金,早上九点半到晚上十点半,月休四天。   两人住一起挺不方便,尤其住的民房,上下隔音差,经常夜里会有暧昧的动响,一响就半个多一个小时。   唐鹭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并她没有多想,只是暗暗有点尴尬。   但看余琅易根本置若罔闻,当她不存在似的。他们床向相反,她就只能看见他两个大脚掌,每天晚上他继续做他的笔记,侧脸冷隽,鼻梁高挺,专注无有表情。   在卫生间洗澡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就出来,各干各。   她猜他大抵是个冷情寡性的人,反而放松了很多。   唐鹭那时自己有喜欢的男生,是体校毕业的魏东浩,家也在她附近,做生意长得很帅气,和她差不多年纪。但又没正式揭开话说是男朋友,只经常打电话聊天。   唐鹭有时想魏东浩了,就会忍不住看着余琅易的背影,代入浮想思念。   但她从来不把余琅易往偏想,在她心里他们就是两个轨道的人,余琅易的悦耳嗓音,他的傲视与冷蔑,他挺拔的身躯与大脚板的黑鞋,这些是她不可跨越的鸿沟。而魏东浩,才更适合自己的气场。南方男人和北方男人的不同,是哪怕都很帅,但南方男人的那股清气是柔和的,北方则更冷厉。   房东住的房子就在对面,底层开了个小超市,有共用电话,接听五分钟内三毛钱。余琅易撞见她在聊电话,显然是跟小情人在唠嗑,夏天的夜晚,唐鹭穿着小褶子裙——她还没有别的裙子。坐在小凳上,单手浅拂垂散的柔密长发,她脚丫子轻晃,脸上带着傻不楞噔地沉浸。   “哦,我不和你聊了,要去洗澡/洗衣服/回宿舍睡了。”   “住工厂的宿舍呀,很严格。你有看到我奶奶没?”   “才没有……那好,就有一点……不说了,我要挂掉。”   余琅易瞥了眼阳台晾衣杆,她店里的工作服、背心和他的混合挂,她小小件的,他的一大件一大件。除了内衣内裤自己手洗外,为了省水省电,唐鹭把衣服都和他混着放在洗衣机滚。却和别的男人通话谈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火气,不知道分界吗?   其实余琅易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帮她,他那天问她洗手间在哪,只是随口一问;把墨镜挪下来,是为看对面若似眼熟的人脸。只是在她假睫毛落下来的那瞬间,才瞥了一眼罢。   大抵是东北男人的天生仗义吧。   结果就像毛线团一样,被她缠着缠着了,管这要那。   等唐鹭脸颊带着余欢回到楼上,余琅易根本说都懒得多余置喙。他从一开始就对她藐视,冷漠,迁就和照顾。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大家的支持,笔芯!   第4章   ◎“我说,你在瞅什么呢?”◎   04   魏东浩很会聊天,聊他们认识的人的八卦,聊他以后想做的事情,聊喜欢听的音乐,聊得唐鹭心情甜丝丝的。   唐鹭挂完电话,回到楼上来,余琅易正在抖一双长棉袜,回头看见她丰盈的脸蛋,眉飞色舞着喜乐。   她看着瘦,可脸蛋却是桃子一样丰润娇盈的,掬水的眼睛一高兴就潋滟滟,喜怒藏不住。   余琅易微眯丹凤眸,闷哼一声:“聊电话呢?”   嗓音低沉而醇润,他高大身躯站在阳台门旁,头顶的寸发都要与门檐齐平,冷俊脸庞如玉雕琢般清贵。唐鹭很少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一般他们都是各做各的,互不打扰的。   她还有点小不适应,不知道今儿哪有不对劲,回答说:“嗯,朋友打过来我接的,才聊不到几分钟。”   余琅易挂好一只袜子,抖动另一只:“都没手机了,还守着共用电话坚韧不屈,处对象呢!”   说着凤眸斜睨了她一眼,他眼眸长而不大,这般看人眼白就比较多。   唐鹭莫名听出揶揄的味道,谁知道他啥也听不见,怎就那么确定是男的了。她也是激不住的性格,虽然她惧他,可她也不爱服软,她就应道:“是初中同学,只是聊得来,还没到确定的关系。”   呵,余琅易没说话,挂完袜子就自己去做他的笔记了。他最近都习惯回来把袜子脱在墙边,唐鹭会捡去洗,难得这天自己洗了一次。   唐鹭从阳台勾下毛巾和衣物,去卫生间洗澡了。   她上班的服装店给发了两套工作服,一套是黑色长裤和粉色修身T恤,一套灰色短裤红色宽松T恤,不上班的时候她就穿自己那套褶子裙和一字领的短袖。有时也穿用余琅易淘汰下的衣服改裁的衣裙。   反正她做衣服有天赋。这不是没钱买吗,他的哪件衣服料子都不差。   ——认识的这几年,余琅易看她买的东西,总是冷冷哂一哂嘴角,觉得次而廉价。他自己爱挑好的东西,也的确他那样的工作场合,性质摆在那,人家还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唐鹭也喜欢看他穿得好看。   但唐鹭买得也没那么菜,余琅易后来戏谑她的褶子裙就路边摊二十多块钱,短袖在批发市场一斤五六块论秤卖。唐鹭就不服,她那套衣裙是在工厂老板那买的,工厂做出口,一件裙子标价也要一百多呢,唐鹭因为拍照可以优惠折扣……好吧,虽然也的确是两折的折扣罢了。   话说回头,她拿了衣物去洗澡,出来余琅易已经关上阳台门,打开了空调。   唐鹭在家一般不开空调,只开着风扇吹自然风,为了省电。余琅易开始都以为她姑娘家怕冷,就惯着她。但他身高体壮,阳性盛,刚关门那会儿还是得吹一阵。   余琅易说:“明早上不用给煮稀饭了,煮得稀糊一团,没法喝。”   莫名其妙的,他不是每次都喝精光吗?唐鹭也不是次次做粥,有时候绿豆汤,有时候挂面,有时候水煮蛋,而已。   唐鹭说:“哦。”第二天早上就真的没做。余琅易习惯性走到饭桌旁,顿一顿出门去了。   等到发工资,唐鹭销售业绩达标,工资加绩效拿到了两千八百块。她好像天生有销售技巧,或者是有人缘气,竟然第一次做店员就卖得很不错。   她计算了这笔钱,买个不超过八百块的手机,再还给余琅易九百块,五百是之前接他的,四百算水电和吃穿用的,再租个便宜点的房子加押金不超过六百,三百一个月吃饭,剩下存着。   余琅易下班到家,她就还了余琅易九百,跟他说自己这两天找房子,找到了搬出去。   她手上拿着新手机,余琅易瞥一眼,就把钱收下了。别跟个老太老头似的一两百块捻来塞去。   赚了工资还了钱的唐鹭眼里带上了光彩,有了底气。他才发现她涂了唇釉,她的嘴唇还是能看的,本来就像娇莹的小樱桃,涂了后更像染了层樱桃蜜酱,亮晶晶的,眼神也亮晶晶。   身上穿着用他衬衫改装的连衣裙,细白长腿下一双新买的凉鞋。   自从她来到这,余琅易门口那台缝纫机就不时地闹响。唐鹭是会做衣服的,她从小就喜欢剪剪缝缝,给娃娃做衣裳之类,学习成绩上不去,她奶奶就让她上了技校学服装设计。   余琅易那些搁在柜底下不穿的衣服,都让她拿去改装了。缝纫机上有线有剪刀和粉笔,她轻巧就拿去用,别说还挺好看。   她来以后,邻居也开始跟余琅易说话。余琅易在这住了大八、九个月,人们不敢和他打招呼,他长着一米九的身高,剃着平头,浓眉冷目,平日一身到底的黑,话不多,也没人敢招惹他。   自从他找了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还单纯爱笑,会做衣服。周边的邻居很多都住了好几年,在附近开着五金店之类,孩子都生了,就常喜欢叫唐鹭帮改个啥、车个线。唐鹭是忙,没忙的时候便随和帮忙,房东缝纫机放着生锈,倒巴不得有人用一用,机器要用着才保新。   见到余琅易也会给他笑笑:“小易哥回来了,你女朋友今天买了乌鸡,炖的汤都飘到楼下来。”   他个子高,人却是年轻的,一看就二十多不满三十。   余琅易喜欢喝鸡汤,是唐鹭不小心发现的,她无意中炖过两次鸡汤,发现余琅易都吃得很干净,而且还用鸡汤自己下过面条。所以她就时常匀一匀伙食费,买个半只鸡回来。   余琅易下意识便想解释不是女朋友,但没解释。不然两个人住一起算啥意思,他就点头没说什么话。   唐鹭跟他说要搬走,他更没意见,只淡漠道:“搬出也好,都随你。”   那几天唐鹭下了班就去找房子,很快找到一个离服装店比较近的巷子里一间民房。   也是很大的一栋,房间在楼梯的转拐角,一般这个位置会用来做卫生间,但因为顶楼,老板就没做,拿来出租了。   小小三四平方米,比较好的是带个小窗子。放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简易布衣柜,再放把椅子就差不多了,一个月三百加押金两百,唐鹭觉得可以。   正准备和余琅易说,毕竟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要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余琅易头天是早班,上到一点多回来,唐鹭已经睡了,第二天他正常班,却到半夜两点钟才到家。   是被老猫扶回来的,那会儿唐鹭还没见过老猫,老猫扶着他在外面掏钥匙开门,唐鹭也没起来,往常余琅易偶有和朋友在外面吃个大排档喝个酒,比较晚归。   结果看到老猫扶着余琅易跌跌撞撞,老猫一米七出头,是G省本埠人,余琅易身量颀长,压得他晃荡吃力。   老猫喘气道:“今天晚上多亏有琅哥,否则我真不能混个囫囵出来。”   一股血腥气和着汽油味与水气瞬间充斥屋子,唐鹭听到陌生嗓音,吓得已从床上站起。便见余琅易浑身血水,目光涣散地踉跄站那,她连忙惊诧地叫了声:“余琅易,你怎么啦?”   老猫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忙道:“你是他马子吧?老婆啊?来来,赶紧让开让琅哥坐下歇口气。”说着把余琅易扶到折叠床边坐下。   老猫说:“今晚真是亏了有琅哥,不然真不知怎么收场。我估计后面得到G市去换个场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我。老猫我没啥大本事,就消息灵通,定肝脑涂地!”   余琅易头靠着身后的墙面,俊颜微微搐动,凛着黑浓的眉毛,咧开唇线分明的嘴角说:“生分了吧?都是兄弟,何况救人一命,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弄死。你也回去歇着去!”   老猫看看余琅易,这哥们平时冷不吭声的漠傲,原来女朋友是个这么贴心的。老猫应道:“你有人照顾,那我放心多了,你真的没事吧?”   余琅易挥挥手,睁开眼缝哂笑:“断了根指头罢,老必了,快走吧,回去陪嫂子。”   老猫这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房间空下来,只余下他粗重的喘气,刚冽的气宇和起伏的胸膛,好像把整个空间都占满了。   唐鹭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问道:“余琅易,你痛不痛,要不要去诊所?”   “这么晚去个劳什子诊所,找事儿折腾,我眯会。”余琅易撑着往折叠床上一倒,怎么都叫不醒了。   唐鹭担心地蹲下来,这才发现他左手正往外渗透着血,伤口处胡乱缠着纱布。   看着他魁梧的身躯,汽油泼了满身,膝盖和腿上也都是血,唐鹭担心他腿也被打断了。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没反应,便大着胆儿,去解开他的皮带。   那衣物上还有些未化透的冰粒子,应该是被一桶冰水倒头下来,然后又泼了汽油,还发生了肢体打架。   余琅易穿着黑色的收腿裤,裤脚窄而上宽,看着更像个冷酷的社会人。   唐鹭哪里能挪得动他,吃力地把他的裤子扯下来,他腿真粗,不是那种粗,而是基于他颀长的身高和健硬的肌肉,整体还是健瘦的。唐鹭看得微微脸红,然后褪到膝盖下,膝盖果然破损了皮,血淋漓的。唐鹭也不确定是否打坏了,还是说被蹭到了血,她轻轻地覆手上去试探,在想要不拿盆水过来擦拭干净。   那白皙手指触碰的感觉冰凉舒润,让余琅易睁开眼来,却看到这姑娘竟然把自己裤子扯了,在一幕不错地盯着看。   余琅易瞬间的无言,喑哑嗓子问:“我说,你在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更新,走过路过的宝宝们求加个收藏,蟹蟹呀~! 第5章   ◎给你煮点米汤喝,暖和一下身体。◎   05   唐鹭本来在打量着余琅易膝盖,听得他这般沉声一问,凛了一下抬起头来。这便看到了他腰下的一大包,脸顿时胀红了。   “我刚才推你没醒,看你满条裤子沾血,想看膝盖有没伤坏了,要不要打120。”   蠢得一批,男人裤子是随便扒的?他想到她这几天有了手机后就不停闪烁的屏幕,没啥好气,有人了不知道保持界限。   余琅易清隽脸庞几分苍白,勾唇轻哂:“花说柳串的,当你趁火打劫,惦记我家老二。”支着手肘坐起身,勾住皮带往上扯:“小伤一点,扛得住,没到120的份。”   说完跌撞地往卫生间走。   他虽受了伤,一身狼藉,肩头还有钢管砸下的痕迹,然而宽肩孔武,笔直高挺,却没有半分蛮恶之气。也许在外面工作时有,但唐鹭与他同生活在屋檐下,回来后的他却没有。   唐鹭不免问:“余琅易,你是不是当过兵呢?”   余琅易走近门旁:“没当,特种集训一年,练得也差不多。”   是在国外的时候,这属于个人私事了。两人第一次提及私事,平素都是谁也不打听谁的。意识到这一点,便都住了口。   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淅淅沥沥,他举着一只手洗澡,冲完澡出来,整个人气场清爽了许多。但还是些微踉跄,已经在里头包扎好了伤口,看他专业的绷带绑法,好像确是特种训练过的。   余琅易坐在床沿,眼睛盯着手指看了看,少许茫然的顿愕,而后嘴角上翘,没说话。   唐鹭看得发怵,她特别害怕人受伤的样子,唐鹭就说:“你躺下休息,我给你煮点米汤喝,暖和一下身体。”   她把米放进电饭锅,加了够量的水。   用她奶奶的话说,人在最虚弱的时候,来一碗清汤米粥就能好很多。唐鹭自己也试过,她发烧发冷虚弱时,煮一碗稀稀的米粥,趁热喝完裹被子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大半。   又把卫生间里余琅易脱下的衣物放进洗衣池泡,再拖干净地板。前后忙了快一个小时,把粥盛出来端去余琅易的床头,却发现他剑眉冷竖,正咬着牙关在打颤。   他长得真是很英俊,短寸丰额,鼻梁窄挺,人中清晰。平素的冷漠因为此刻虚弱,而显出几分少年感的脆弱。唐鹭试了一下他的手,才发现全身冰凉,连忙去覆他的额头,额头竟然也是冰冰凉的。   “翟歆,我是琅易啊,琅易……”   “是你琅哥……”模模糊糊地似喊着什么名字。   他生病了。这种伤口再加冰水泼倒,很容易破伤风之类。   因为受伤,刚才淋完浴头发也没吹。   “余琅易?”唐鹭轻声唤他。   看他这样,竟然有点心疼。抽回手,想端起碗喂他喝点粥。   结果手却被余琅易反攥住了。   “别走,抱抱我,我冷。”余琅易氤氲模糊地祈求道。忽而长臂伸出来兜住她,把她往床上拱。他的手臂气力大,唐鹭一下子就拢到了他怀里,但他怀里实在太凉了,隔着肤表透出的那种冷。   他周正的脸骨贴着唐鹭额头,脖颈上喉结清晰硬朗,清凉四溢。唐鹭怕他出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一动也不敢动。   余琅易像得了慰藉,愈发将她兜紧,就那样睡了过去,只听见心口咚咚地响。   唐鹭拘在他怀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静怡,不知不觉把柔软的头发贴近他心口,淡淡地散发着馨香。他胳膊硬朗,皮肤却不糙,碰上去扎实而充满荷尔蒙的阳刚。   一觉睡到凌晨五点,怀里却逐渐热烫起来,唐鹭被烫醒,余琅易转为发烧了。   她轻轻挣了挣,想起来倒杯水拿颗药。   余琅易睁开朦胧的眼眸,却自己端过床头晾凉的米粥喝了大半碗,然后没让唐鹭动,又俯身下来抱住她。   她的脸蛋睡得粉扑扑的,肌肤也丝滑柔顺,余琅易下巴抵住她不过两分钟,薄唇就向她罩下来了。   那丰泽的唇瓣贴上唐鹭,带着炽烫的热烈,唐鹭一下子炸开来。   余琅易半睁眼问:“想来吗?想不想要?”他的气息吞吐也带着蛊惑的烫,健硬的手臂拢住她,半醒半昏中带着肆意的邪气,像仗着此时放纵身心。   唐鹭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否清醒,平日里他太冷淡了,习惯颔首看人的丹凤眼里,透出的都是冷傲睥睨。他好像并不看好自己,此刻却这样与她亲近相拥,他是否知道她在,还是把她当做了别人?   唐鹭长这么大,连男生的手都没握过,更何谈他们的其他。她不知所措着,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然后余琅易的唇贴得更紧了。舌头撬开她牙齿,熟稔而烈性地动起来。她盯着他的短寸,清逸的颜骨,一点儿招架力也没有。   “来不来?”余琅易又问。   唐鹭答不出:“我也不知道……”她仿佛猜出将要发生什么,但是奇怪的,竟并没有推开的意念。   仿佛,可能,女孩子都要有这样一次。而她心里也倾慕于他。   他大概没有想到她还是初次,毕竟她也已经二十有二了,在外面工作许久。所以他的问话里带着这样肆意,是基于彼此都能够听得懂的明示。成年人之间,征得同意后的一两次冲动,或者无伤大体。   余琅易沿着她的脖子逐渐往下,便把她这句话当成欲拒还迎的套路式问答。唐鹭一米六多些,在女孩子里个子还是可以的,但在他一米八九的身躯负荷下,娇柔必现。   然后她似听见了柔弱骨骼分离的震撼。她在回答“我也不知道”的时候,忘了有个很重要的一幕,那就是在酒店男间里,看见的他的浩然。   过了很久,逐渐停下。   一下子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醒来时余琅易已经先醒了。出租屋的床只有一米五宽,他躺左边,她右边,浅绿色的被套遮盖着两人。他一个人其实就可以把床占据,毕竟他颀长的身量,脚板都露出床尾了。   余琅易正靠在床沿吸烟,他平时会少有吸几根烟,一般都自觉去阳台,此刻却在室内。看床头柜上的碟子里已有一只烟蒂,手上还夹着一根,显见醒了有一会儿。   但他眸光漠然着,丰泽的唇微启,吐出浅淡的雾。可能已经接受了与唐鹭睡的事实,这般冷漠与疏淡。   硬朗的胸膛靠着床头,皮肤上有牙印,也有红色的吻痕。唐鹭知道那是自己落下的,他迷糊中的肆意让她承受不住,床动得很大声,可是她不愿像其他人一样,制造出奇怪的嗓音,便只是咬着唇贴近他胸口。   他此刻的眼神,漠然里有清明的聚光,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唐鹭掀开被角看了看自己,也一样红痕点点的,没比他好多少。只这一掀开被子,却也瞥见他那边。   她便连忙羞赧合上,问:“余琅易,你烧退了?”   余琅易低语:“嗯,你怎样?”   唐鹭说:“我还好,我起来做点儿吃的。”撑着起身,腰骨头都快散断了,但忍着不被看出来。   醒来发现他这般冷静,她心里有点堵闷,他又不是喝醉,他明明睁开眼看过她的。但又觉得无可置喙,毕竟当时她可以拒绝的,她既然没拒绝,那就不需要奢求什么。   唐鹭也生分地保持着距离。   衣物不知道被他捻去哪里,她扯着一角被子罩住前面,挪去行李袋里取睡裙。   行李袋离床沿很近,她轻盈挪着,余琅易这般瞥一眼,看见她掩着被子的手臂下,露出两只酥满的半圆在晃。昨夜做得迷糊,只觉埋藏在泛香的白云里,没想到她平时看不出来,还如此娇盈。   余琅易轻启嘴角:“唐鹭。”   “被子别拖地。”   他很少叫人名字,基本都单刀直入,唬得唐鹭被子一抖,掉了地去。这下两人都毫无遮掩,唐鹭瞥见床单上到处淋漓的红痕,心想余琅易看到会什么反应。   余琅易扫过一眼没留意,只果然看到唐鹭似雪梨一样的挂着。右手匀出把被子扯起来,唐鹭憋屈屈地套上了睡裙。   在锅里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挂面,加了翠绿的空心菜,又有一碟榨菜丝。吃完余琅易本要洗碗,挺拔的身躯挡在阳台上占空间,唐鹭没让他洗。   之前没怎样的时候,大家冷漠,各干各的不觉得。现在肌肤相亲过了,就觉得抬头低头的,空间都变得局促。   余琅易看了眼洗衣池里的衣物,跟她说撇了不要。   他昨晚回来,靠着墙坐在折叠床上,折叠床也该洗了,好在一层帆布面,洗洗很容易。   唐鹭请了两天假照顾余琅易,毕竟在这住,麻烦了他这么久,就当做还人情。她月休四天,上个月有两天没用掉,本想涨起来兑现工资的,因此老板很爽落就给批了假。   唐鹭说:“那我把床刷了放楼顶晒,晒干净了你还可以放在床尾搁脚。”   余琅易单挑眉峰,又那般滞滞迷迷看她:“你搁哪睡?”   唐鹭听得有点生气,虽然互相不是什么关系,但他这话下意识就是与她泾渭分明。   唐鹭说:“我搬出去,我已经找到房子了,后天就可以搬。今天和明天请了假照顾你,等你伤好点再说。”   她脸上没有一点留恋,红唇漾着樱桃蜜,眼晕也似飞着云霞,如同春水夏花。余琅易这时候便已经对她这副样子无奈了,只是当时还未清晰。低头睇着她,少顷启口应道:“都行。我烧退就没事了,不必麻烦。”   “哦。”唐鹭错开他,往屋里边走边说道。   下午她没理会谁,她把东西洗好,整理了,晚上炖了排骨汤,因为折叠床拿去晾晒,余琅易便把她枕头甩在床上。   唐鹭躺一边玩手机,余琅易坐在窗旁小桌看电脑。   以前没手机的时候,几天和魏东浩一通电话,聊个几分钟,也觉得挺有意思。有了手机后,反而发现他的信息不怎么多,疏懒几条:“在干什么?”“XX的新电影看了吗?”“我准备去G城看看生意。”   现在唐鹭和余琅易那什么了,唐鹭就想要慢慢疏离,否则对魏东浩,好像是一种欺骗的嫌疑。   余琅易架着一副金边眼睛,似在查阅什么图片,忽而转头瞥见她又在摁手机,就关了电脑,说:“大晚上别玩儿手机,闪眼。”   唐鹭:“你电脑也闪眼。”   余琅易一侧身,身后并没有屏幕。唐鹭就摁掉手机没说话。   暗夜里两人各自躺着,床却窄得一不小心就触到手臂。他的肤表温烫而带着阳性气宇,她柔弱清凉的。   余琅易看她身姿与轮廓,昨夜朦胧的印象又浮现上来,他便俯身过去,周正脸庞贴近她问:“还能受得住不?”   素日他高高大大,一双丹凤长眸冷冽滞迷地发着疏淡光芒,此刻外面路灯朦胧,照着他清冽的眸光,却有认真的执着。这般一问,应该就是知道她今天留在床单上的痕了,她是第一次。   唐鹭心里舒服了些。这样看他,他的嘴唇丰泽饱满,眼眸也比平时大而清澈,脖颈上的喉结硬朗,怎么生得这样好看。但让她羞赧,她便捂住眼睛:“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余琅易扯唇笑笑,没去掰开手指,只紧了下她的裙边,然后往上推:“那我轻点。这波澜壮阔的。”   很快又与他身心相连了,余琅易还是那般清冷疏离,可动作却温柔。他的种种温柔,间或着冷漠疏离的气宇,却寸寸缕缕让唐鹭缴械。听见了惊涛骇浪的传奇。唐鹭在这方面是没有任何世面的小家兔,她仿佛闯进原始森林的家兔,面对着万象丛生的密林树宇,心里又畏惧又期待,忐忑彷徨地被他带着往深处闯,完成了化茧成蝶的蜕变。   作者有话说:   每天看着不动的数据,是不好看吗┭┮﹏┭┮,局中人迷茫,欢迎提出任何宝贵看法和建议哦,鞠躬~ 第6章   ◎“我没有,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   06   余琅易应该是仗着受伤发寒,半清半昏间纵意肆行的。若不然他论心里说,并看不上唐鹭,甚至都未曾正眼打量过。可也许又是唐鹭总在眼皮底下晃存在感,晃来晃去就无处不在,否则他怎会与她?   反正唐鹭不觉得他会喜欢自己。   借余琅易的习惯用语,请假的那两天,两人又在房里造了几次。他在这方面似乎有着老道熟稔的路数,那健长的腿贴着唐鹭,仿佛将军驯化一匹烈马。   唐鹭在悸动中,有萌生过探问他从前的想法,但她忍住了,还没到那样的关系。而他的从前一定是和她毫不相干的、另一相反面的宛转跌宕。   还不如不问,只继续跟前的温柔。   小野马。   余琅易眯着长眸,半真半假地这样说唐鹭,说她是匹不羁的小野马。他说这话的时候俊逸脸庞贴近她,颈处浅浅汗渍,有笑意揶揄。唐鹭浑不知何意,只知余琅易眼里闪着亮光,余琅易说了好几次她。说的时候正掐着她腰,他臂力很大,掐她时却拿捏温柔。她却不敢看。   这种亮光容易使人沉迷,纵使知道他们的心并非在一起,却也愿意沉湎其中。   唐鹭就像刚被撕开包装的棉花糖,在空气的压造下幻化出任意的美妙。   而她必须收敛住自己神绪,不能让余琅易看出她的喜欢和心动。他俊脸上的挚切温柔,只是因为此刻两人正在进行的事。他目中的执着,也因想要从中获取更多的尽善尽美,但这并非心灵层面上的动容。   而除开这之外,他对她的看法仍是轻蔑和疏离的。她不希望他认为自己因为这事儿就与他如何了。   唐鹭也不是个容易激住的性子。   她在他健悍怀抱里极细微地喘息着,波涛汹涌,细水长流,好了后又和平常一样做自己的事,宛若互不打扰的格局。   假一结束,他们就各自去上班了。余琅易歇完这两日,接下去便连续上了两天夜班,第三天才轮休。   他上夜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到第二天清晨七点半,白天都在家休息。折叠床晒干了,唐鹭拿下来,仍放在之前睡觉的墙边,还把自己的枕头搁了上去。然而等她下班回来,没发现余琅易把她枕头放去床上——他觉得她睡回折叠床天经地义。   清早他回来,她因为上班晚,给煮了早饭等他,她还穿着睡衣,余琅易仿佛变回了最初模样,不会搂住她怎样了。那小野马一幕就像是梦。隔天她早班,回来得早,吃完晚饭他也没什么可讲,自出去找朋友说话。   枕头和折叠床就放在那,他挺拔的身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余光瞟过,无有对此发表看法。   等到第三天,余琅易轮休,这天唐鹭的店里刚好停电,路段的电箱出了点问题,一时半刻修不好,老板六点就让他们提前下班了。   唐鹭买了卤味、青菜和贝壳回去做饭,余琅易正在电脑前看东西,他穿着一身浅色背心和黑色运动长裤,背影健硕,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电脑屏幕上忽而是金属表,忽而是一些像古董样的图片,还有些外文的资讯。   唐鹭发现他看这些东西,都是根本不用翻译就直接一目了然阅览过去,戴着眼镜的他,英挺的侧颜几分陌生,多出了儒隽的气质。   其实唐鹭无意去看他电脑的,毕竟各人都应有自己的隐私,但她目力好,偶尔不小心会瞥见。   那背心的下摆是破洞的造型,却并不觉得突兀,她忽然想到,她把他改装掉的那些旧衣物,是否原本就造型如此,是他要穿的。   这人,竟一句话不语。唐鹭又窘了。她奶奶以前就老说她,家里衣服能改的都被她剪掉。   唐鹭问余琅易说:“余琅易,你花蛤是要蒜炒还是炖汤喝?”   她的眼睛又飞着云霞似的。   余琅易已经习惯有她做饭、收拾了。回过神来,便把电脑屏幕阖上:“随便,都可以。”   其实做饭吃啥对他而言都是一口粮,无计式样。   挑了挑眉峰,然后走过来:“你做饭,我给你洗。”   他手上的伤后来去门诊换过药,隔上这几天,看起来好了许多。他亦好像对此漠然了,不像当天夜里,举起来看着时的神情惘愕。高大身躯靠过来,就要取她的菜盆子。   温柔也是疏离,是男人对弱小女士的绅士迁就。   唐鹭就拂去他修长的臂膀说:“不用啊,我给你做完这顿饭就走了。我房子可以搬了,今天店里停电早下班,正好给你做完这一顿,然后就搬出去住。以后各住各的了。”   余琅易顿神了一下:“搬出去?你自己想好了。”   他的脸庞帅气,唐鹭看得心里抽疼,下意识:“是,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何必这里让人讨厌。”   她说着,突然有点后悔,却又畅快脱口而出。   余琅易淡淡地启了启唇角,他的嘴唇生得十分好看,唇线清晰,微翘而饱满。末了漠然道:“那就搬吧,需要的,我给你提下东西。”   竟然没挽留。   唐鹭:“嗯。不用,我自己就够了。”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桌子,她就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其实就一个小行李袋,一个桶和盆子,里面放上洗漱的东西,再加一个逛街的小背包,就差不多了。   根本不用谁帮忙。   余琅易见她不用送,也没有强求。   正是吃过晚饭之际,走廊上还有个别邻居开着门通风,看见唐鹭提着衣服和盆桶出来,诧异道:“啊,鹭鹭,你这是……要去哪里吗?搬家了?”   其实看一眼都知道是搬家,不好意思直问而已。   毕竟一般人都忌惮余琅易的身高,魁梧与气质。   唐鹭说:“我搬出去了,搬家自己住。”   她出来时候故意没关余琅易的门,就让他也能够听见。人们都以为她和他是男女朋友,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们两个分手了。   要糗就他自己去糗,虽然他也许毫无感觉。   她搬去了住的地方,没有让余琅易送,一是东西轻,二是不想让他知道住在哪里。   她搬走后,就会把这些忘记了,当做两人之间没有关系,可能都会把他的面目从自己世界模糊。   知道她住在哪里而不去找她,和不知道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来她,她选择第二种更绝但更容易接受的方法。   她大概率也不会在这里工作很久,唐鹭的理想是开一家服装店,但并非小镇上那种裁缝店。她想要做很多很多自己任意想做的衣服,所以她现在的阅历,眼界,还有钱,都太不足了。这里只是暂时的磨砺和转折。出来工作了一年多,她什么都还没有。   搬去新租的小屋,一米二的小床,简易布衣柜,再买个塑料凳子放个小电饭锅,还挺习惯的。   一开始几天会想很多,后面忍一忍就过去。而且各自下班时间没有重合,就算在路上扫视,也不会见到那个身影。   过了没二天,大姨妈就来了。   随着一轮姨妈的结束,唐鹭就真的不想了。   只是大概十多天后,在菜市场里遇见过一次。   她转正后便开始早晚倒班,那天上的是早班,同工时的同事小雷过生日,和小武三个人凑了份子,一起约去她家吃火锅,先到菜市场买菜。   菜场就在他们城中村这一带,虽看着陈旧,还挺大的,里头什么都有。从大门进去,右手边是卖肉类和海鲜区,左手边蔬菜区。   正准备买点牛肉涮锅,便看到人群中一道挺拔健瘦的身影,遗世独立般的出挑。   是余琅易,一场台风过去,天气转凉,他穿着黑色休闲裤,极简单的人本鞋,露出清朗的脚踝。手上提一小袋青菜,正站在卖肉摊位前等待老板切和称。   他冷漠着,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唐鹭从局外人的角度望去,感觉他与人群的格格不入,却是清冽的,仿佛并不十分懂得交道。   ……不知道是有女友了,还是买给一个人自己吃。   唐鹭一进去就呆滞了,但很快回神过来,刻意不去留意。   漠然迎面朝前,旁边小雷说:“过几天中秋了,老板应该会请我们吃饭,不知道是吃火锅还是自助。”   小武应道:“有的吃就行了,反正两个我都不挑。”   这时候余琅易转头瞥过来,终于看见唐鹭了。   唐鹭这天扎着马尾,身上穿雪纺衫,牛仔裤。她把雪纺衫的腰线改了一下,在肋部做了两道蝴蝶形的收起,这样又不显出她的丰盈,又别致精俏。   余琅易高高往下瞥一眼,两颗黑色的眸子会聚光,光聚到她的脸上,微启嘴角颔首示意。   但不及开口言语,唐鹭点头,和同伴们掠过去了。   因为唐鹭看出他楞了一下,才微启嘴角。   很显然,他可能一开始都没认出是她。   小雷问小武说:“小武,你那个男同学别不是看上我们唐鹭了?上次进店买了条运动裤和球鞋,是唐鹭开的单,前天又买了件拉链衫和皮带,昨天又来换码子,次次都挑着唐鹭在的班。”   小武是附近大学过来勤工俭学的,说:“我跟他也不熟啊,只是同个系的。对了,唐鹭,你要没男朋友可以考虑下哦,我看长得还挺帅的。”   小雷也笑嘻嘻说是,问唐鹭:“唐鹭,你有没男朋友的说?”   唐鹭不去看身后,答说:“我没有,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然后几个人自去蔬菜区买菜。   转弯时候略略余梢后瞥,余琅易挺拔的身影已经走至菜市门口了。   她咬了下唇。   未料过了几天,大概是中秋节,一般这天都没啥生意。店里的五个店员,老板让留两个,其余三个可以七点钟提早回去,另外两个剩下的工时按双倍计算。   唐鹭选择了早下班,准备晚饭后给奶奶打个视频。视频是唐鹭之前教过她接的,只要在屏幕上点绿圈就可以。她怕太晚下班老人家要休息。   正六点多之际,顾客不是很多,几个人站在柜台前聊天。   小雷忽然看着外面道:“鹭鹭,你看外面那个男的,好高好帅,我看他坐在那好久了。”   唐鹭顺着视线看向玻璃外,竟然看到是余琅易坐在外面休闲桌旁。   他穿着黑色衬衣与修身长裤,手上拿着一罐王老吉在慢吞吞喝着,旁边的小白桌上,有一份打包好的奶茶,包装袋口露出吸管的长度。他的短寸应是新理过,硬朗的发线衬着浓眉隽眼,真的很迷人,一点儿痞气更多是矜贵。   余琅易从不喝奶茶,他奶茶是给女孩子买的。   唐鹭呼吸暗自紧促。   小雷说道:“他不是在等人吧?”   唐鹭回:“谁知道呢,不认识的不必去管他。”说着收回目光。   但余琅易似有心灵感应般的,发现她在看他之后,他便抬起那双滞迷的眼眸,然后提了奶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任意穿双鞋子都过一米九了,那英挺身躯走进店里,店里一米七多的几个男人瞬时被他的气场罩过去。   虽然他在家穿背心时,肌肉健硬,可穿上衣服却挺拔而高瘦,那像模特一样的步履向唐鹭走过来:“鹭鹭,今天下班吃饭去吗?”   唐鹭不知道怎么答,大家尤其是小雷,都一脸惊愕盯着唐鹭。毕竟唐鹭刚才明明说得和这个男人不相识,可此刻他长眸里的光锁定的都是唐鹭。   听见小武对一名男生诧道:“嘿,别换码子了,我们小唐和你无缘了。”   余琅易勾了勾嘴角。   他很少笑,笑起时嘴角会勾起,一贯冷冽的长眸也会弯如弦月。   唐鹭心嘭嘭跳说:“我七点才能走呢,还要过十分钟。”   她猜了一半他是来找自己,还猜了一半他在等别的女的,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心跳停不下来。   余琅易把奶茶搁在她柜台,说:“那我再等十分钟。”   带着慵慢语调的北方音,悦耳低醇。说完又出去了。   这次不是唐鹭去找他的,而是他主动来找唐鹭。唐鹭甚至从没和他说过自己工作的街区和店名,而他突然出现。唐鹭含住嫣红的唇角,不知道怎么描述表情。   过了会儿,隔壁的奶茶店又送来几份奶茶,分别给了店里的其他店员和那个男生。   当然没有唐鹭的一份精致了。唐鹭的那份是在主街上一个连锁店买的,很出名,平时买杯奶茶经常要排队等挺久。   但这不是隔壁比较近嘛,给同事的只要意思带到就行。   余琅易就是有这种讲究,他送人的东西,都是在他考量内较好的,要么不送,要么送给你便会让你看出他用过心。   他买东西的消费,也总都比较精巧,不算贵,但绝不至差。就算两人用的TT,他也买的上百块那种,一盒十二个,够他们用两三个星期了。   余琅易在这方面很克制,唐鹭猜是他不够喜欢她,当他真正觉得需要了,才会搂住唐鹭。但每次的质量都精益求精,总是行到尽头。偶尔吵架完,他也会不顾念这些约束,一下子用掉两三个。所以虽然不是每天有,但唐鹭倒不觉得自己空缺了什么。   不像唐鹭买东西,买什么都最好赶在打折时,去超市买个东西,都要同类比较克数和毫升。总之花最少钱做最划算的事儿,努力多攒一点钱。   同事们喝了奶茶,眼看着将满七点,就把唐鹭从店里推出来了。   余琅易站在店外,他的表情大抵也不知怎么摆放才适然,只弯了下眼睛说:“名座那边有家火锅店不错,要不过去尝尝?那边今晚正好也有灯市。”   意思是吃完火锅还能去逛逛……他会不会发神经了?   唐鹭红着脸颊应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后面拐两个巷子就到了。”   她才不要穿工作服去跟一个不知道喜不喜欢自己的人约会。   余琅易转头说:“一道去吧,我搁楼下等你。”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掩面,谢谢大家的鼓励支持和宝贵的建议!感动而惭愧的葫芦,抱住T^T 第7章   ◎“下次,那就是你陪我过了。”◎   07   其实唐鹭打不打扮,在余琅易眼里都无差。但看她这般重视的模样,也就由着她去。   余琅易哂了哂嘴角,眸中却淡漠无有内容。他也不知道发了哪根神经,大老远跑去买了杯奶茶,但既然来了,怎么得给个好脸。   那笑容映在唐鹭的脑海里,唐鹭却记忆深刻。   记着他弯起的嘴角,露出的迷人唇线,是的,连笑起时的牙齿都迷人。   两人一起往唐鹭住的那条巷子走去,正是七点左右,附近居民还在用晚饭之际,路上多是些准备出门逛街的年轻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道走路,余琅易话不多,硬朗的身躯走在人群里,很是吸引人注意。他习惯单手插兜走路,步履从容,那冷毅的平头与凤目,有一种睥睨的傲漠。不时有姑娘们眼神望过来,但看到他一旁走着的唐鹭,又顿时唏嘘地收回了目光。   毕竟人家身边已经名草有主了啊。   唐鹭下班就把头发散下来了,风吹着微微自然卷的浓密发丝,像飘在暮色的淡香中。   自动与余琅易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她想,如果单从颜值上配余琅易,自己可能凑合是可以的。但气场上,她确实还差很多。   分开住半个多月时间,她努力不去想起他,刻意忘却他的气息,他的隽颜,他的存在感,差不多都完全放下来了。今晚他却又出现。   ……她还是悸动。   余琅易接过唐鹭的包包在左手上提着,虽然缺了一根小指,乍看去不是那么明显。但他的手指生得清劲修长,让人莫名想起钢琴和乐器,唐鹭感觉挺惋惜。   她下意识想牵住他的手,太唐突了,彼时尚且各是各。她又打住念头。   余琅易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机械表,精钢的金色表壳,表带有年代感。唐鹭不懂表,只猜着应该不是寻常品。虽然他平时偶尔也在耳上扎个银色耳钉,看起来几分倜傥痞气,但他的身上就这么一个日常饰物,无有其他。   等到熟识了之后,唐鹭才从老猫那里知道,他在码头当打手之前,曾在一个钟表行干过半年多学徒。那钟表行专门给人修名表的,老板因为涉及走私表而被抓了,钟表行关门,他就没干下去。   难怪时常有瞥见他对着电脑看表看机械,原来是对此感兴趣。   唐鹭后面送了个墨玉的吊坠给余琅易,是极简单的一粒长珠型坠子,吊坠细绳是唐鹭亲手编织的。却也不便宜,在一个玉石行做事的旧同事那买,一粒珠子就要一千多块,还给的是员工价。   叫余琅易戴,起先余琅易不戴,感觉挂了脖子以后就被唐鹭圈住了。   “你成天虚头巴脑给我整什么,这狗圈子?”   唐鹭就想要他戴,想让他身上有自己的东西,拉着他去到镜子前一照,问好不好看。他的颈线清劲,喉结明朗,余琅易攥着珠子瞅瞅,后面便都戴住了。   反正对唐鹭,基本上这女人不出格不过分,他就都漠然无置喙。   话说回这会儿,两人往巷子回去,唐鹭便问道:“余琅易,那天菜市场你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那天菜市,他面无表情擦身而过,高挑悠慢地消失在铁门口,似乎对身后浑然不觉。   可除了这,唐鹭想不起还有什么理由使他找来。   余琅易顿住步子,低醇嗓音:“然后呢,你想说什么,好好走路。”单眼皮下锐利的眸子,看着她,刮了刮脸蛋。   然后知道有别人喜欢我啊……   唐鹭脸烫,说不出话:“没然后,别摸我脸。”   余琅易睨她:“我就摸。”   附近没人,这话清晰,听得不禁让人又想起某些胆颤心惊的一幕幕。唐鹭别扭了,做气哼哼地偏过头去。   不多会儿到得她楼下,余琅易点燃一支烟,唐鹭上去换衣服。   等到她出现时,唐鹭换了深墨绿的半袖针织上衣搭九分牛仔裤,上衣有米色的小樱桃果做点嵌。她还弄了个两股辫盘发,就是把头发先梳成辫子再盘起来,娇俏又有女人味道。   为了跟他今晚的衬衣颜色相匹配。   “余琅易,我下来了。”唐鹭咬了咬红唇,唇也是涂了好久的呢。   看到余琅易的眼神稍顿住,但顷刻,微扬下巴示意她出发。唐鹭就知道他对自己这身算首肯了。   她忽然记起菜场里,他看到自己的时候顿愕了一下,才微微启口。难道是因为她搬出来后变漂亮了?   毕竟距离产生审美的变革。之前第一次遇见他,她那晚确实狼狈,后面他就一直那个印象了。   七点多钟,两人去到名座街的一家川味火锅店,大堂人很多,余琅易应该提前定了座,一来就入座了。   在左侧一壁观赏鱼缸旁的座位,环境比较雅致,黑色编织藤的座椅,右手边就是游动的五颜六色小金鱼。   点了鸳鸯锅,他先让唐鹭点菜,完了自己又添几道,不一会儿,各样荤素豆制品海鲜等盘子摆满,这就开吃。   唐鹭虽然是江南妹子,但也很能吃辣,牛肉涮熟,沾着满碗调制好的辣酱不皱眉。余琅易倒不怎么衷情辣椒,却不挑食,闲适地涮着菜,沾沾酱醋蒜就可以。   两人没什么话题聊,但菜熟了他会用公筷夹给她,中间看到她酱沾得差不多了,便主动起身去给她盛新的。盛过来的各种调料分量也都和她自己调得一样。   之前一起住时,都在一个盘子里吃菜,现在分住,便又讲究起来用公筷。   火锅蒸腾起热气,这带着热辣的氤氲蒸气,使他的五官在雾气中变得尤为深刻,浓重眉宇,高挺的鼻梁,迷人的丰泽嘴唇。   他盯着人看时,目光深邃而凝滞,像透过层层迷雾看灵魂,又似漠然无一物。   唐鹭觉得太安静了,旁边每桌都欢声笑语着,可如果聊彼此的工作内容,未免实在不适合在两人中间展开。   唐鹭就说:“余琅易你多吃点,你好像瘦了。”   余琅易其实一年到头都这样,他在家穿背心,能看得见腹肌与臂肌的健朗。但换上衬衣,肌肉被遮掩,就显得脸庞削隽,高挺条长。   余琅易给她夹了一片藕,说:“我看瘦的是你。今晚怎不粘假睫毛了?”   他喝的是啤酒,唐鹭是椰汁,他喝啤酒也和喝红酒相似,倒半杯,放在唇边先小口一品,饮完搁下。唇便因酒色光泽而变得和润,淡淡散发光芒。   唐鹭应道:“那次是意外,我也总共就粘了一次假睫毛。你没觉得我不粘假睫毛眼睛更漂亮吗?”   余琅易单挑眉梢,看看,看到一双飞着云霞般的潋滟眼眸,翘翘的鼻子,辣得发红的嘴唇。可能因为热胀冷缩,那颈子下的墨绿半袖衫却丰盈起来,尽管她十分懂得掩藏妩媚,再加上两只手腕又纤细白皙,很难让人猜到实际,可他却似隔层窥见了内里。   余琅易握紧了酒杯:“不觉得。”   话说着,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迪奥口红。黑色与鎏金相搭的外壳,可能与导购员说了要送人,外壳上又系了个别致的红色小蝴蝶结。   余琅易说:“今天你生日,送你的。第一次买你礼物,不知道合不合你意。”   唐鹭想起自己生日是928,可能余琅易帮她拿回身份证时看到的,所以记下了。   她发现他很会在细微之下关注人的需求和喜好,且不使人难堪。   ——但,这仅限于他还是个寻常人的时候。他若要发怒吵嘴时,可也很会给人寻刺儿,那一口带东北音的说话,天生具有的辩论基因,常常把唐鹭刺得心肝胆俱裂地疼。这些是后话了。   所以他今天,特地去商场给她买了管口红,然后打包一份奶茶,坐在店门口等自己。   唐鹭心弦悄悄地颤了下,说道:“928是我的农历生日,我身份证登记时用了农历的日期。但你既然送给我,我就收下了,下次你不用再买了。谢谢你余琅易!”   说着大方收起来。   余琅易眸光略闪,轻扬嘴角道:“下次,那就是你陪我过了。”   啊,这什么意思,莫非农历和自己在一天?   两个都是天蝎座嘛。   唐鹭烂熟于心、特意留意过的星座特性,迅速在脑袋里背诵——   高冷的天蝎座男生,性格属于思辨型,拥有高度敏锐的洞察力。凛然正气,对外界的戒备心非常强,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马上警惕。虽然个性争强好胜,但能崇尚公平的竞争精神。得益于冷静的判断力,天蝎男极少会吃亏,难得的是不怕吃亏。希望你们展望的可是未来的谋划,而非眼前的小利。[①]   谜样般的天蝎女,外表冷若冰霜,内在狂热不羁,让人琢磨不透,有着复杂而强烈的情绪。看似安静内敛的你们,却具有狂野性感的挑]逗力,对于男生来说那是无法抗拒的魅力。而且这是个敢爱敢恨的星座,你们更偏恋于灵魂伴侣,一旦爱上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追求。[②]   她不清楚余琅易究竟如何,只知他确实高度敏锐的洞察力,也具有警惕、高冷的个性。   而自己呢,唐鹭觉得安静内敛是表象,内在有一点自卑,她有挑逗力吗?有的话她就不会母胎solo至今了。还狂野性感呢,她在和余琅易那个时,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多看。余琅易叫她小野马,大抵是笑她什么都不会。而不成功便成仁更不可能,她都准备把他忘掉了。   好在他应该也不喜欢她,否则两人在一起,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   唐鹭透过腾腾迷雾,看了眼对面余琅易浓密的眉宇,眉尾有一颗小痣。就感觉两个人好多巧合的地方。   说道:“原来我们农历是同一天,那以后我都陪你过好了……唔!”   捂嘴,忽然意识到不对,谁和谁的以后,便顿住余音,夹起一块煮熟的冬瓜吃掉。   余琅易没说什么,整了整颈间的衣领,掏出手机划开屏幕看。微蹙眉头。   他微蹙眉头时,五官总是给人一种锐利的感觉。   唐鹭忽然想起来要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忙对余琅易说道:“余琅易,那什么……我要给我奶奶打个电话,你先不要说话。”   生怕余琅易觉得自己一边吃他请的客,一边嫌他妨碍。   余琅易却心神不在,只冷淡道:“打就打吧,磨磨唧唧,我去抽根烟,一会过来找你。”说着站起身。   一身黑衣西裤本欲往门外走,想了想,看见对面吸烟区的背景墙上有一幅英文广告,又往那边踅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注:①、②两处星座解说,来源于百度搜索,出处未可考。]   以及,我把断指改成了一小指了。 第8章   ◎未知,但看着不像坏人。◎   08   唐鹭打开手机微信,叮,响铃两声奶奶就接起来了。   这天是中秋节,电视里播放着晚会节目,唐奶奶应该料到她晚上会来电话,手机一早就搁在身边等候。   视频里现出了闵知节干净慈祥的脸庞,唐奶奶叫闵知节,是个头发斑白的小镇退休幼儿园教师,已年近七十。知节的节是节俭的意思,老人家一辈子贯彻节俭。   唐爷爷正坐在她身后的沙发看电视,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听见唐鹭在电话里说:“爷爷奶奶中秋好,在看电视呀。”   唐爷爷便忙也抛下遥控器,往奶奶这边挪过来了。   余琅易站在不远的吸烟区,打开手机回了几条信息,燃起一支烟。   稍微侧头,便看见座位上的唐鹭,正对着手机镜头理了理刘海,整整脖子处的衣领,然后漾开一脸怡然的笑容来。   她的脸生得小,但脸上的肉肉却丰嫩,沿着两颊往下勾勒出瓜子尖。额前的刘海梳到眉毛处,底下是月牙弯的眼眸,从口中发出甜软的吴侬软语腔。   这腔调儿,余琅易只有在她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听她娇唤过。   而如此怡然恬适的笑容,余琅易可还是头一回见。   平素和他待一块时,都是脆生生的说话,除了第一次在酒店里向他求助时,因为慌乱而蹦出了眼泪花,后面基本不对人示软。   但是却很自然周到的照顾人,也不给人添乱,以至于从她搬出去后,一直一个人住惯了的余琅易,竟反生出一丝惘然,比如拿个什么,取个东西的时候。   毕竟唐鹭总是把衣服叠得棱角有型,需要什么,他伸伸手就可得。回头望望,她身影不是坐在折叠床,就是在阳台,路过身边时,发上带着和他洗发露一样的清爽淡香。   听见那边她的奶奶说道:“鹭鹭啊,最近比较少打电话回来哦。今天中秋节,你可有吃月饼不啦?”   唐鹭最近生活波动大,又是找工作又是找房子搬家什么的,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是比之前少打了点。   不过现在稳定下来了,说说就没什么。唐鹭笑答道:“前阵子我换了工作,比较忙,就少打了。今天老板请客,和同事们在吃火锅呢,火锅店每桌都有送月饼的。”   闵知节听得原来如此,便说:“那你工作忙,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节省了。吃得什么菜,让奶奶也看看。”   “好。”唐鹭调转手机屏幕,让老人家看桌上丰盛的菜盘子。   沪上人家总是容易透过一些细节而总结,闵知节和唐爷爷脑袋都凑前看。但见鱿鱼、海蚌、大龙虾、牛羊肉、火腿、腊肠、各种时蔬与小菜,还是不错的哇,哦,也有果汁和茶,是个还够大方的老板。   闵知节就放心了,点头道:“菜品不错,吃完要早点回去。和几个同事在吃呀,感觉桌子不大,让奶奶也看看他们?”   唐奶奶的眼睛真是犀利,根据这几盘菜就估出了桌子大小。唐鹭哪里敢给她看余琅易,他们的桌子窄得两人膝盖在桌下都不小心就碰一块,偏余琅易的腿还比别人长。   瞥了眼那边的吸烟区,余琅易颀展地站在窗户边,犀利的短寸平头,冷冽的剑锋眉与高挺鼻梁,再加那一身黑的打扮,这要给奶奶瞅见他,今晚这顿饭后面的主场就换人了。   唐鹭连忙搪塞道:“有两张桌子,一共六七个同事,菜吃完盘子就撤下了,不占地方。今晚中秋节,到处都满座,能订到位置算好啦。他们都很害羞,就不要看了。”   闵知节想想也是,便点头道:“理解,那就不要看好了。鹭鹭啊,你也是可以找男朋友的年纪了,遇到喜欢的小伙子可以考虑下。就是记着奶奶的话,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人品是第一,要对你好。还有一句,还是叮嘱的那个,往北方的男孩子就不要找。”   吸烟区人不多,余琅易闲慢地摁掉通话:“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低醇嗓音贴着话筒,点了红色小圈,收进了口袋。   餐厅人声热闹,但若留心,唐鹭那边的说话声,却仍能断续地飘进耳中。看见她与奶奶用着吴侬软语的苏腔,忽而甜声轻笑,忽而皱眉佯嗔,咄咄叮嘱,花枝招展地陶醉于其中,仿佛别人都打不进的格局。   没见过她这般肆意自然的时刻,和自己在一起时总是刻意收敛。   这一会会的功夫,就已听见她泰然自若地扯了几个谎——   “老板请客”、“和同事一起吃火锅”、“同事害羞,不要看了。”   对他而言倒也不陌生,上一次的什么东浩,不也说住在宿舍里,管理严格?结果却是和他住一块。   只是余琅易不懂,唐鹭既然这般屏蔽他的存在,为何却与他发生先前那般。   那天晚上她若是不肯,她完全可以拒绝的。可记忆中的自己,只见她潼潼似春水柔情的眼眸,以为她必定懂这其中的奥妙情动。   他把她扣在怀里,以为她有经验,便抵去墙角,便来回穿梭,她都完全配合着他起起落落,像匹懵懂却顽皮的小野马。白皙柔纤的手臂环着他颈子,锁骨下丰盈就如棉花糖贴在他硬朗的胸膛,似把钢铁都化成一滩泥。   而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那般美妙,她竟然还是一页白纸的处子之美。   听见她的奶奶这一番言语,想看她会怎么答,余琅易便拧灭剩下半只空点的烟,向座位走回去。   唐鹭被奶奶如此一说,不由给那边的余琅易评了分——   人品:未知,但看着不像坏人。   对她好:不评价。   容貌:N++   地域:应该是北方籍。   除了外表加分,其他哪哪都不是她奶奶中意的,而奶奶并不在乎外表。   不过她为什么评定他呢,只是吃一顿火锅而已,并没有其他关系的可能性。   看见余琅易过来,唐鹭就回奶奶说:“知道了,我现在还没想谈朋友。那爷爷奶奶看完电视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闵知节着急道:“也不早,要谈的,都二十二,你看别人小梅都结婚了。从二十几岁开始谈,中间可能有不合适的,还要换,重新找,到结婚差不多就快三十了。再晚点找,结婚就要到三十五六。谈恋爱嘎朋友,就像做一笔生意买卖,要在最为利好的时候,做最充分的打算,知道伐。就像你老板的菜,他菜要是点的不好,这个老板就是自私,跟着他干没什么好处可落,你这个老板菜点的大方,应该是个会对员工看重的人,不错的。”   余琅易已经落座,唐鹭不想在他面前谈这些,奶奶的话一看就是在电视情感热线节目里听来的乱七八糟鸡汤,老人家最容易受这些话鼓动。   唐鹭就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奶奶,遇到喜欢的我会谈的。”   闵知节这才放了心,说:“这就对了,要嘎朋友呢要找近点的,要对你好,晓得吧,那我挂了。”   唐鹭收起手机,舒了口气。   看一眼对面余琅易,他侧着头,眉目舒朗,闲淡雅意,眼梢莫名几分柔和。   唐鹭收起脸上的笑靥,对他道:“余琅易你抽完烟了?刚才煮了几只你喜欢吃的海蛏,我夹给你。”   说着,掂起锅里的漏勺,挑出几只鲜嫩的海蛏放进他碗里。又给他舀了一碗旁边沸腾的清汤底。   只是一起住了一个多月,她便连他喜欢吃的菜品大都了然于心。   余琅易夹起一枚,涮了涮酱:“和奶奶聊完了,你们感情很好?聊得这般高兴。”   唐鹭又不自觉笑道:“是啊,我和他们生活好多年了。你呢,和爷爷奶奶感情怎样?”   余琅易睨了眼她纯粹的模样,眸光稍瞬悠远,剑眉敛下:“还行,也挺好。”   而后倒了杯热茶,看去大堂那边的人们。他大多数时候目光是冷冽的,但有时睁开眼认真看事物时,又有着清透的光芒。   转回头,手表的镜面光影一掠,问:“不准备找男朋友?还是准备找几个?”   唐鹭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脸上一烫。说:“嗯啊,没有合适的就不谈,遇到合适的了再看。”   余琅易说:“那我呢?既然我不算,之前怎么和我那般?”后面的内容没说,犀利眼眸看向唐鹭,意义分明。   这话的意思,其实有着尊重与看重。至少在他的眼里,她其实不是个随便乱来的女人,为什么会和他那般初次迷乱。   唐鹭一下子也记起来了,心口乱跳,他什么意思,是指他算自己男朋友吗?   男朋友……唐鹭不敢想。   雾气腾腾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就在对面,他挺拔的鼻梁,人中立深,微翘的唇叫人颇受蛊惑。   唐鹭心里竟升起委屈,他既然这样晓得,可他那天晚上还叫了一个模糊的名字。   唐鹭不想让余琅易看出自己的喜欢和情动,他的高冷和漠视,视线平眺的风景总比别人高出一节,自己这样显得像只小丑。   就说:“那次是意外,是我自己没经受住诱惑,心存好奇探知的。如果因为这个强行男女朋友,也没意义。”   余琅易剔出了话里的深意,步步追击:“对我有意义,老子卖身你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对你存在诱惑力?”   什么卖身啊,明明是谁先开口的不知道?   唐鹭脸像炸开了似的,咬着辣红的樱桃小唇:“我不是这意思……算了,好吧,你长得帅,身材好,就是让我垂涎了。但我会把这段放下的,最近都已经不想起你了。总之余琅易,我如果找男朋友,就要心心相印,情意相通的这种。”   余琅易说:“然后呢,找到了情意相通的,跟他也像和我这么做?”喝了口茶,搁下茶杯看唐鹭,唇上茶水发光,眼眸滞迷。   唐鹭羞恼,嘴硬道:“嗯。不要你管,这些是我自己的自由了。”   余琅易轻呵:“那你去找吧……剩我挂心挠肺地难受。”尾音低哂,被周遭笑闹埋没。   但唐鹭还是如大海捞针一样捞出来听去了。她心弦就软了软。   又吃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余琅易便去甜品区给她取冰淇淋和水果。这家餐后的冰淇淋是哈根达斯,每人凭券可领一份。   甜品区排着短队,余琅易在队伍中站了会,取来两份冰淇淋和一盘水果加两块小蛋糕点缀。   他竟也是吃甜品的男人。自己点了抹茶味的,唐鹭的是她点名要的芒果和榴莲双拼,唐鹭碗里的汤还在喝着,不时舀几口冰淇淋换口味。   余琅易便挖着勺子慢调悠悠。   唐鹭发现他很会偷时间,比如买了奶茶等自己,她没看见他,他就继续坐在外面太阳椅上慢悠悠喝着。王老吉也喝出咖啡的闲情逸致。   吃甜品也是,不催,也不急,自有自的陶然。   吃完出来近九点钟了,两人去到旁边的步行街游逛。这条街上保留着明清的建筑风格,中秋的晚上有灯市观赏,很多人逛,余琅易牵住了唐鹭的手指。   唐鹭仰头看他英挺的侧脸,想抽回手,余琅易指间攥紧了,唐鹭便没有再挣。   路过买灯的摊子,有个摊主一定要卖一对牛郎织女的花灯给他们。余琅易爽快付钱了,一人用另一只手拿着一个。   中间余琅易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拐去了旁边的一家连锁药房。   唐鹭站在对面的花坛旁等他,夜风拂着人脸,吹得她的发丝沾面,牛仔裤裹着韵婷的身姿。   却不自知。   有个男生走过来,想问她加微信,是个白净明朗的大男孩模样,看去像刚毕业或者还在上学,唐鹭正想着拿什么话拒绝。   余琅易修挺的身影走近,微呈俯瞰之态:“搁这站着聊什么,聊挺嗨。”   那气场英冷,唇轻启,丹凤眸透着冷光。仿佛下一秒就倾身镇势,看得人招惹不起。   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吗。   男生连忙道个不好意思走掉了。   唐鹭没见识过他这般模样,还是有几番社会戾气的,大抵能猜出他做打手的样子。只是在自己跟前,是闲适而疏离的。   唐鹭说道:“余琅易你别吓唬人家,我自己可以拒绝的。”   余琅易低哂:“我有吓唬吗,一句话的功夫。”他虽只比她大个几岁,可因着这气场,却似成熟了许多分,牵住她的小手,往住的城区回去。   第9章   ◎我不在,你煮了吃,不许饿瘦了。◎   09   回到他们住的城区,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多数居民已经休息了,路上还有些烧烤摊生意热火,烟气腾腾地冒着孜然与胡椒粉的香味。   满月皎洁地普照下来,洒出银色的清辉,余琅易牵着唐鹭往她住宿的方向走。唐鹭发现他才和自己走过一次,这般昏暗的路,他却方向感拿捏得比自己还熟稔,俨然是他在带着她走一般。   停在她楼底下,余琅易问她说:“要吃点夜宵吗?”   他今晚牵了她一晚上手,劲朗的手指攥着她,她的手心暖呼呼的。   唐鹭第一次和男人手挂手。   这半天就像是梦,余琅易忽然出现在她店门外,然后他们一起去吃火锅,一起逛街,而他清冽的目光中亦多了丝柔和。   唐鹭到现在都有点看不懂。   她想着自己今晚吃的也不少啊,回答道:“我还不是小猪。”   余琅易低头睨她,她的声音里有不知觉的一丝娇憨。他跟她相处这些日子,她故作的自觉周到里,如此便被他窥出了一丝爱娇的柔情。   他并不在意,却略略地动了心弦。   他又记起她在火锅店里,同奶奶对话时惬意的怡然自得,笑靥春风。   余琅易扶了下唐鹭肩膀,说:“要不去我那里?一个人两个人都是住,去跟我住好了。”   他又是那种眼眸,仿佛空无一物,却似专注紧锁着人看。   夜风吹袭,吹着两人的衣袂轻舞,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敞开的立领处,露出他一幕硬朗的肩骨。而唐鹭的墨绿针织衫也被吹得往前拂,像要把她推动去他怀里,与他融于一色。   唐鹭心头突突一跳,险些就要答应了。连忙咬住嘴唇说:“不去了。虽然不知你今晚为何来找我,还有也谢谢你的请客和礼物,可是你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再让你讨厌。”   在他面前说起“喜欢”这个词,总是有些钝钝的不合宜,可既然上次搬家时已经脱口而出,她便也没什么好忌讳。   那樱桃小红唇轻咬,几分委屈。路上何时补涂了唇釉,光亮的一层润泽,仿佛咬一口都能够顺着唇瓣往下滑。   余琅易低头,耸动了咽喉,抚她耳际:“扯淡,你哪只眼睛看我说讨厌你了?”   削隽的脸庞贴近,看得唐鹭心动且心疼,唐鹭迎向他的注视,说:“我哪只眼睛都看见你在无声说讨厌我。”   余琅易失语,他只是与她保持距离罢了,各做各的,何必牵强,怎就被解读成讨厌。   忽然倾身,啄上她的唇:“这样也算是讨厌?如果这样算讨厌,那你也讨厌讨厌我。”   “你自己跟个男人整天通话发消息,我若不跟你保持点距离,那算什么?你他么有准男友了,那天晚上也不拒绝我,和我做完了,掉了床单上都血点子,还继续给他微信来微信去,你让我能说什么?说我是男小三。”   男子目光熠熠,声线清朗,黑色瞳孔里倒映着月的光辉。   若非在菜场里听见她说没男朋友,他也不至于会这般挂心,明明不稀得在意,还是鬼使神差地去她店门口等。   那唇上滚烫的触碰让唐鹭下意识后移一步,余琅易恐她摔跌,在她肩后一托。   他说话做事一向克制,几时如此直白,唐鹭抿了抿沾湿的唇瓣,抬起手一擦:“唔……现在是你被讨厌了!我连初吻都是你,手也只被你一个人牵过,我和魏东浩只是同学,现在也都没联系了的。就算是我自己受不住诱惑,是我自己坏,你也不要这样子说好嘛。”   她说不过他,他东北大男人好似天生有辩论的基因,啥都能挑对在点子上说。可他后来还不是又继续一次两次三次的再冲动,这是知三当三了吧?还怪她。   余琅易瞧着她,英挺的身躯微俯,又蓦地缱绻吻下去道:“那就换做被你讨厌吧,你不想我吗?”   唐鹭羞恼攮他说:“不想,你让开。”   余琅易不腾地方:“你推啊,你要么实诚点说不想我,我走;要么不跟我回去,我就也不回去了。”   唐鹭被绕得发晕:“那你去哪?”   余琅易说:“你如果不是不想我,你去哪我就去哪。”唐鹭打了他一下,被余琅易就势攥住了小手,搁在胸口处。   他硬朗的胸口心砰砰跳,微张的薄唇有高冷地撩拨。   他这人,真的很少对人温柔,可若哈下姿态对人示软时,又极致地温柔缠绵,让人无法抗拒。   要不然后面的两年多来,唐鹭也不可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夜深,唐鹭便跟去了余琅易那边。   站在门前开钥匙,两人进门后,余琅易换完脱鞋,还不及唐鹭坐下,便将她抵在了墙面。连沐浴都是一起的,因为他不愿意等待双倍的时间。   淋浴的水往下,冲着他英俊的颜面,虽然之前余琅易经常洗完澡出来,也只穿一条宽松半长短裤,可是在一起洗澡的感觉完全不同。密闭的空间里,看见他宽健的肩膀,腹肌,瘦腰和长腿,还有所有。唐鹭的也一样。   唐鹭贴着余琅易站得很近,她怕站出了距离,就被他看得更清明了。   唐鹭从初中起就因为变化而自卑,悄悄地弓着肩膀走路,想要遮掩住起伏,后来学会了调整腰线,淡化开自己的丰盈。因为她瘦,基本让人看不出来,除了同宿舍的小姐妹,哇哇地叫。   可现在什么都被余琅易看清晰了,他比她大几岁,这方面便纵意生猛许多。余琅易架着唐鹭站在马桶上,润泽的唇咬住她棉花糖。淋浴的水声淅淅沥沥往下,也挡不住他沉迷的忽张忽合声响。   唐鹭不安定地问他:“余琅易,你有没女朋友?”   余琅易声音含糊而肯定地答复她:“想什么呢,你愿意就只你一个。”   唐鹭抱住他戳人的短寸,这便终于安下心了。   余琅易从这起开始用了防护。上一次他没用,唐鹭几天后也马上来了月事,显见是他留意过她的时间。   唐鹭也是头一回才知道有个长这样的存在,她记起余琅易刚才逛步行街时,从洗手间出来后去了趟药房,估计那时候他就有作此打算。   头一次是余琅易自己撕开的,第二次他让她帮忙,唐鹭小心翼翼,那庞然的模样让她看一眼都耳烫,可却无法匹敌他的肆意柔情。   唐鹭柔媚地倚在他怀里,随着余琅易成熟温柔,发出细微呵息。他霸道又冷静,凝着她懵懂而沉醉的眼眸,引导她说:“如果喜欢,可以发出声音。”   唐鹭犹豫:“会被别人听见。”   那红润小巧的唇,嫣如彼岸红花开,春水漪人魂。让余琅易不忍多触碰,生怕一俯下去,整个人就乱了套了。他便克制着。   脸庞因着日晒,些微的糙感,至少相比唐鹭的白细皮肤而言。那糙与细的相贴,呼吸都要燃起来:“你看对面、隔壁说话,你能听见?平时聊天说话的,根本听不到,只有过分的声音才传出来。”   唐鹭被他如此一说,想想也是,就用比说话更小一点的声音。岂料听得余琅易顿时更浩然了,紧忙贴近余琅易抱住。   男人浓眉轻敛,便兜紧抵到了墙壁上,肆无忌惮。   其实他也不知心里是否喜欢她,然而因着她与自己,那纯粹如白纸的故事被画上了芳泽,他便听不得她喜欢上别人,或别人喜欢她,更容不得她以这副样子的出现在任何一个别人面前。   管他什么同系男生,什么魏东浩,通通不可能!   所以即便心里仍装着一些事,他却也放不下手。   在之后的时间里,每次一吵架,这女人的脾气总能拧着八个月不理。必须是自己做最后的一步退让,尽管他都不知道为何这样。   “鹭鹭,搬回来一块住。”   余琅易微挑眼眸,喑哑着嗓子说。   “嗯……余琅易,那你不许欺负我,也不许再给我脸色。”唐鹭扣住他肩膀。   “好。改叫我琅哥吧。”余琅易喘息。   然后隔二天,唐鹭便搬回了余琅易那里去,以后都和他住一起了。   邻居们对此很习以为常,在他们眼里情侣吵吵合合实在正常不过。见她回来,都还很高兴。   店里的同事尤其是小雷和小武都好奇,问唐鹭,那天来找你的男人是谁啊?   刚搬回一起住,虽然余琅易仍旧一副冰冷做派,但小别怡情,两人还是情浓意甚的。   唐鹭想起余琅易,眼里便带起柔和,对他们解释说:“是还没特别确定下来的男朋友。”   当然,过阵子随着住得久了,不确定也就确定下来。偶尔余琅易下班早,或者轮休日,也会到店门口接唐鹭,渐渐同事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了。   余琅易对唐鹭的感情,一向是隐忍而克制。他就像一坛醇甘的烈酒,揭开来酒盖,可闻见独予你的烈意浓情,可大多数时候都盖着酒盖,让你不惬意多得。你知那酒的醇美芬芳,是只独独给你,却不全为你。   余琅易起先很少吻唐鹭,每次都像例行公事般从她额头往下,滑到唇齿稍留恋一瞬,便转而徜徉别处。   唐鹭一直当他不够喜欢自己,只为走个过场。直到他们谈了几个月后,那年冬天年底,老板放了十天假,唐鹭回小镇过春节,走的时候余琅易还留在租住的房子里。   唐鹭抱住他贴贴,说:“余琅易,你不去哪吗?那我提前两天回来陪你。对了,我昨天给你包好一百多个饺子了,我不在,你煮了吃,不许饿瘦了。”   他的脸骨清瘦周正,唐鹭着迷,她天性是娇而柔媚的,只是不熟便收敛。和他熟了后,余琅易的生活琐碎,唐鹭都打理得周全而细致。   余琅易说她是小说里的傻白甜女配,唐鹭问为何是女配不是女主,余琅易说女主都是端方大气的,她这样爱撒娇缠人就是女配标配。彼时他眸中有柔和揶揄,但只好笑调侃,听得唐鹭恼他,打了几下胸膛。   她回了自己老家小镇,冬日的空气阴冷湿润,唐鹭给他发到家的视频,在小吃店里拍灌汤小笼包和葱油拌面给他看。   闵知节火眼金睛,上下瞅着孙女似哪里有不同,毕竟有恋爱滋润的眉眼间神采掩不住。问唐鹭,唐鹭就含糊打马虎眼,心里也想说余琅易什么时候会和她一起来呢。   到那时,光说服奶奶就得费十升水,得说好久的估计。   一开始发消息,余琅易会回复。结果等到大年初二起,余琅易就不吭气了。   唐鹭连发了好几条没动静,心里莫名焦切,又忍不住拨他视频通话,都没反应。   过了两日后,才收到他淡淡回复一条:“这两天到家了,有点忙,就不联系。”   凌晨两点多钟的时间,余琅易在朋友圈发了张大雪照。东北的皑皑大雪,应该是郊区,厚雪像把苍天阔地笼罩在一片冰棱之下,无尽寒沧。   唐鹭都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境给他点了个赞。   她觉得那是离分手最近的一回。   过完年她可能又要面临搬家,但她还是按照原计划给余琅易带了礼物,提前两天回到了D市的房子。   还发了一条朋友圈,说我来啦,配一张雪地的狼图。因为狼通琅。   先一个人住了一天。冰箱里的饺子被他吃了二三十个,他食量不是很大,一顿吃个二十个足够,猜着他应该是大年初一走的。   隔天傍晚余琅易便回来了。他似瘦了一圈,冷隽的脸庞蒙着层倦惫,英挺鼻梁旁的凤眸有血丝,看得人不忍。   唐鹭叫他去洗澡,又去阳台电饭锅给他褒了稀饭,捞一盘子青菜和饺子。想着他刚下飞机或者火车,路上容易上火干燥。   听见浴室里水声差不多了,便拿了换洗的衣物进去。刚住一起时,唐鹭就看出他洗澡没有带衣物的习惯,有时洗完了还穿着原来的裤子出来取干净的换。等到正式一块住时,唐鹭便都给余琅易拿进去,起初看见他健朗的身躯会脸红,现在会自动避开敏感,泰然自如。   “鹭鹭。”   “媳妇儿,过来。”余琅易叫住她,让她过来。   很少听他这样称呼,唐鹭过去。   余琅易便推高她毛衣,拥她在墙面说:“在家待着有没想我?”   唐鹭委屈:“发信息不回,都准备好这次和你分手了。”   余琅易侧侧头,单挑起眉峰,适才落寞的神情似乎被冷水淋散了,现在的他又是她在D市习惯的模样。他睨着她道:“分手,我媳妇儿不想要我了?……你不说分手,我可一句也没说,以后都这样吧。”   那唇俯贴而来便绵长而缱绻,唐鹭嘤咛说:“余琅易,我喜欢你,不想和你分开。”余琅易扣住她蛮腰,在以后的每次,接吻便都成了习惯。余琅易后来说,是怕吻了就中了她毒,不怕中毒以后,感情便一直淡而不疏地很稳。   那是他们离分手最近的一次,虽然似乎什么也没提,但唐鹭第六感能感觉。之后的其他次吵架,都和过家家一样,比如因为他给洗的碗不干净,比如她给男顾客回信息又被他当作撩骚,唐鹭特别火,没觉得他多爱自己可是心眼却狭隘得似针尖,东北男人特爱吃醋,大男子主义尽吞闷气。吵个几天两人又都和好。   只是唐鹭也没问他回去后都发生了什么。   在一起两年多,其实互相并没有过问过对方隐私,唐鹭在温存时候有问过余琅易,只知道余琅易家在东北辽省,有父母和兄长,仅此以外无深入。   唐鹭和余琅易说的却比较多,说她家在江南小镇,有爷爷奶奶,父亲在初中时因为一场事故离开了。余琅易问她是什么事故,唐鹭说工程坍塌,也在辽省。说来,两人总有些奇妙的凑巧。余琅易没继续问,只是攥着她的手指,把她往怀里兜了兜。   那年冬天Z城发生了一起大案,一个商会会长在郊区加油站加油后,坐在车里休息,车旁站着几个保镖,结果车却自己冲出去了,在十米外自燃。会长当场被烧死,车上的一个西洋中古时期古董却不见了,而没有任何被盗走的痕迹。   当时新闻和手机里每天播报,D市因在隔壁,传说凶手的信息让人心惶惶。正好老猫在G市递来消息,说那边有好的职位,余琅易便辞职,唐鹭跟着一起去了省会G市。 第10章   ◎那你抱只鸡过吧,一只不够抱两只◎   10   余琅易来省会G市后,就到了现在这家白金星级酒店做保镖。这家酒店集团很有实力,旗下还有休闲娱乐业、房地产、度假山庄等等,保镖个个都有其过硬的技能,还必须气质挂,不是随便个谁都能当的。   余琅易和他的那群同事兄弟,主要负责日常的安全护管,有时候也接接额外保单。比如一些老板谈生意、做交易,需要安保人员镇住气势、维持场子秩序;或者出席商务活动,需要保镖人员护卫,各种。基本工资加保单收益,每个月都能有两万多三万上的工资,还额外着装补贴,算不错。   单从外表与气质,他真是天生当保镖的料子。宽展的肩膀,健颀挺拔的身躯,穿一身黑色或者深湛蓝的西装,两腿条又劲又长,再加上那短寸与英冷脸庞,任谁看了都难不心动。   再加上他出入的环境,估摸着诱惑只多不少。   但唐鹭在这方面却是放心余琅易的,实在是他工作时气场太拽了。傲漠的丹凤眼,看人时常颔首微眯,冷冰冰的越过人一节,似谁也入不得眼。   而他也不接富婆的单子,常有富婆开各种PARTY、宴会,高薪请保镖护场,余琅易从不接这种保单。不管富婆或者富姐如何风韵富贵、招好人缘,在他这基本屏蔽。   下完场子或者出完差回来,有时带她出去见见朋友,有时自己出去喝酒,大多时候两人在家,他在书桌前记他的笔记,或者看他的电脑。唐鹭抱个十六开的本子,也坐在靠阳台的门边,自己做自己的。她的本子是全白页,唐鹭用来画手稿。   她一直有画服饰手稿的兴趣,之前就有画,但被落哥连同行李扔丢了。自搬来和余琅易住之后,就又开始画了起来。   0.3的针管笔在画纸上勾勒,是她漫想出来的各种款式,有男式也有女式,还有儿童式。从认识余琅易后,男款的她就用他的形状来套用了,也非存心,而是潜移默化。不过余琅易不在意她鼓捣啥,而唐鹭并不次次画男装,所以他大抵也不晓得。   他从不乐于关注她的世界。   唐鹭对电脑不太上手,就还是喜欢这种最基本的手稿画法。从她小学三年级开始,她就迷上画这个了,可惜成绩不好,也只能上个高职技校。   来到G市后,她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才找到工作,主要原因在唐鹭不想再当导购员或者销售了。   但她做别的,在人才济济的国际型省会大都市,学历首先就是一道坎。尤其她那种中专连读大专的五年技校,本身又比普通全日制大专含金量更低些,再加上她电脑不精通,工作经验更没有任何战力可谈。   所以真觉得,人的第一份工作是个比较重要的敲门砖了。只是她那时候不懂,因为学校管理很严格,平素连上网都不让随便上,加之她又是纪律委员,更不能以身犯纪,所以信息相对闭塞。   毕业时那家工厂来学校招聘服装助理,要求还挺高,唐鹭因为在校表现良佳,还是工厂主动看好她的,唐鹭很顺利就签了就业合同一年。   岂料到了工厂,被说新入职刚毕业新人要下车间实操一年,到头来干了一年车间女工,工资还被拐跑半年。据说老板人在非洲,这边只是请人代管,讨工资也讨不到。   随后第二份工作,也就是那个运动服装店导购,只能算暂时的中转过度。   这样的简历拿出来根本打不过,估计HR连鞋底都懒得踩。唐鹭更不想再继续这样耗时间,毕业快两年了一点进步看不到。   好在她有那种不断撞南墙的勇气,简历还是照样投,能有面试就照样去,这样坚持了两个多月,终于有一家时尚工作室聘用了她做设计助理。   这是她在G市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呢。   高兴得唐鹭夜晚在阳台晾衣服时,主动趴在余琅易背上抱住他,然后用红唇贴着他硬朗的脊梁,隔着衬衣亲吻:“琅哥,我找到工作了,呜呜让我抱一下。”   呵,余琅易弯着腰,被她压得往下伏,还是那副冷飕飕的面孔……当然,过后的回忆,却似乎很受用她的如此主动。   工作室的设计助理,和唐鹭心里所想的有些差异,她以为她要做的是产品创意设计,实际则是给美工设计师做打下手。   然一口吃不成胖子,总之是来了个职业大跳阶。   老板是个雍容严肃的女士,下有产品总监,唐鹭把自己画的服饰图给总监看。总监的评价看似委婉,其实犀利,说服装行业虽然千变万化,但始终遵循某条规律,你这个吧,若说视觉型,比如国际一线品牌,实用性不高,但买点在风格和视觉效果,可你视觉上有出挑,实用性上又有偏倚,这样的话人群定位就不清晰,那你做出来给谁穿的?谁来买呢?不是哪种衣服都适合任意人穿的,小姑娘呀,你还是不够,还要磨练磨练。这个……唔,努努嘴,就拿去烧了吧。   唐鹭没舍得烧,这系列画稿是她从余琅易屋子里搬出来时,当下那种朗月梢头,路边风吹树叶,门店歌曲氤氲,她提着行李包,一股说不出的心境下生出来的念想。她还挺喜欢的,连手提大包的设计她都很爱。   被贬低得一塌糊涂,人当然很颓,虽这并没有打消她继续画的兴趣。周大天王在成为天王前,他的歌曲据说也被批得口齿不清体无完肤呢,后来还不是横跨708090甚至00都爱听吗。人人都拥有兴趣和梦想的权利。   唐鹭自然没怪总监,毕竟他所在的视觉层次肯定比自己要高,唐鹭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她的电脑应用比较差,刚进来做设计助理,主要是将设计师做好的图片,进行切割和调整大小、排版,然后上传到各个电商平台,都为一些基础的PS操作。   不过刚开始也还是把唐鹭难了个够呛。   公司虽小,内卷得非常厉害,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偷偷藏着技能,拼命往前迸发。尽管唐鹭又是烧水,又是擦桌子泡茶冲咖啡,可设计师赵老师也愣没多传授技能给她。好在唐鹭观察仔细,自己私下领悟了一些。   后来公司内卷得越来越厉害,卷啊卷啊有一天卷得刹不住就绷弦了——也就是倒闭。看着老板一脸的愁容,唐鹭也不好意思讨要工资,毕竟给了那么挫的自己一份助理工作。老板最终还是发了三千的遣散费。   唐鹭在这家工作室每月工资是五千,两千寄回去给闵知节,自己花两千,还剩余一千存下。给唐奶奶寄生活费,是她从毕业工作后就一直坚持着的。   后来去了下一家公司,工资升到九千、近万,她就把多余的都存了。   余琅易负责房租水电生活等各种开销,每个月还会给她四千块零用买菜等等。唐鹭花一千五,剩下两千五单独办张定期卡存了起来,做为两人的共同资金。   她的下一份工作就是刚辞掉的这份商场物料管理了。去的一家品牌服饰,有了工作室的设计助理经验,面试时她回答得较好,了解一些平面审美,又是服饰、时尚相关,再加上之前的导购经验,所以被安排在分柜负责物料陈设摆放、广告宣发下达更新等等。   原本做得挺顺手,再坚持两年爬一爬,也许能接触到上面的产品层面。可惜分柜的老板老公太次了,贼心贼胆地蹭个手背肩膀什么的,让人厌恶。可能因为之前在落哥那里的际遇,唐鹭特反感这类,所以她就冲动辞职了。   她有时也是易冲动的性情。   辞职半个月以来没告诉余琅易,反正他最近一段日子和她待得也少。唐鹭报了个为时三个月的设计班,即日就要开课了。   两个人在一起,虽然都三天两头吵架,可从来没有提过分手。   他们经常吵架,每次吵架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架内容基本三两句不高不低的嘴仗结束。吵完谁也不理谁,余琅易撇开他高贵的头颅,唐鹭自然也不能甘示弱,竖起她执拗的挡板。   但余琅易坚持不了几天就会主动搭理她,毕竟身体的冲动惯性很诚实也很守时,守得住第一个隔天,到了第二个隔天就守不住了。   他冷着一张脸,微微开启丰泽的唇,眸中透着疏离,便开始寻借口跟她说话。比如在卫生间洗澡,唐鹭没给他拿衣物,一吵架她绝不给他拿这些。   余琅易在浴室,清冽嗓音慵然:“帮我柜子里取条裤子过来。”   连称谓都不带。   “不给。”唐鹭背对着坐在窗前说。   余琅易:“那我就这么出去了,抽冷子吓着你可不怪我。”   唐鹭没有任何动静。   然后余琅易隔门低语:“不就是把你煲的半只鸡汤不小心洒了,至于吗?我给你二百再去买三只回来,亲自炖了补给你。”   “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半只鸡都比我值钱,为着那几十块急眼,已经多少天没搭理我了,我在你这就这么埋汰。”   “那你抱只鸡过吧,一只不够抱两只,鸡能在你下班时蹦个车去接你,鸡长得比哥帅,晚上抱着你睡能亲你吻你,哄你别做噩梦。你还要我做什么?”   他真的……没在一起的时候,唐鹭绝没可能发现他一唠叨起话来还很能说。   原本没把鸡和他做比较,唐鹭还能憋上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比,她就忍不住破防了。衣服甩出去:“余琅易你闭嘴。”等出来一场别扭就算过去了。   再比如之前唐鹭还在工作室上班时,有一天她加班,设计师赵老师留她下来处理图片。七点多钟余琅易打来电话,问她在干嘛呢?   唐鹭正在听赵老师指点要点,毕竟平时给他擦桌子泡茶冲咖啡的,难得他肯传授一二。唐鹭在电话里回应余琅易说:“我正在上班忙呢,你有什么话快说?”   余琅易本是来接唐鹭下班的,正在她楼底下。唐鹭接电话,赵老师在旁边不高兴:“小唐啊,这上班期间工作的正事都没干好,怎么接电话,态度不对啊。”   唐鹭紧忙回头,低声笑答:“我没事,几句就挂了,赵老师您稍等我马上好。”   然后对话筒嘘声:“余琅易,我先不和你说,挂了,发信息。”   余琅易在电话里,听着唐鹭怎么职场里说话和平时那般不同,音域更丰富,殷勤,甜,甜得都有点嗲了。素日对自己却脆生生的,他便凛眉不语。   后来那次他们就又吵了。总的说是冷战。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每一条评论我都看了,笔芯大家|ω` ) 第11章   ◎嘴角一颗小小梨涡,真他么甜死人。◎   11   设计师赵老师侃侃而谈,其实当日正在上架一批新产品,唐鹭觉得赵老师如果不那么多话说,专注做事情,他们差不多到七点过一会就可以结束,不用加班的。   但这一天赵设计师忽然很殷勤,往常唐鹭问什么问题,他基本都一句“你自己看就是了”。   今儿却做张底色、改个图层也会叫她过来,跟她讲析细节,比如为什么这应该建个图层,这要使用哪种渐变效果,讲得唐鹭发懵,但还是听得很认真的。只心里有点着急,又不敢看手机。   余琅易七点半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我在你楼下接你。”唐鹭趁接水的空档回复:“不用了,我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先回吧。”然后便摁掉屏幕,拨了静音。   告诉他别等,这才安下心来。   一直加班到九点半,办公室没啥人了,晚饭都没吃,赵老师便请她在楼下的连锁拉面馆点了两份牛肉拉面。晚上九点过后点餐的顾客,一人还配送两碟小菜,凉拌海藻丝与脆萝卜丁。   赵老师依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会儿介绍设计工作的高深,一会儿说唐鹭运气好,我看过你的简历,你能来公司在我手下是你的福气,年轻人刚出社会,以后的机会虽有很多但也难啊,要懂得把握云云。   唐鹭肚子很饿,见他说得兴致正盛,也不好意思只顾低头吃。半个多小时基本顿着筷子在听,点头次数都比吃面的次数多。心想再耗下去这都快地铁末班车了,赶不赶得上,若要打车得百八十块钱呢。   斜对面的餐桌,余琅易靠在椅背上,就只见着那男人不停叨逼叨逼,时而眼睛若有似无往自己女友胸上瞄,又不着痕迹地收敛回来。   不得不说,唐鹭自认识余琅易之后,在性格与性别态度上,开阔了许多。   也或许是他太冷了,那架势,身边人要没个能耐受不住,磨合着心性就磨韧了。   又或者是因为换了个城市,来到省会G市,人也变得逐渐时髦了。虽然买的亦都是某宝款、打底折的上季款,很多在余琅易的眼里瞧不上,但她会搭配,看起来明媚焕发。   唐鹭日常虽依旧得体保守,但不再那么刻意地去遮掩她的丰盈。余琅易说她美,那软乎乎的可人宝贝儿是他喜欢的。   那天唐鹭穿着黑色微弹性的吊带裙,外面罩一件针织短衫,米色的小扣别致地扣至襟下,依稀地勾勒里头娇娜。   这本是件普通的装扮,网上一溜儿的图片都这么穿搭,偏她是纤姿型的,肩膀和手臂瘦,便愈显得曼妙。   余琅易瞧着便对这一幕不爽,微启的唇,薄凉眼神。而还让他不悦的是,唐鹭弯着眸子陪着的笑脸。不时殷切地附和那什么赵孙子:“嗯、嗯”,“是呀,赵老师说得对”,“谢谢赵老师,我还有很多不足的。”   眼睛弯似月牙儿,嘴角一颗小小梨涡,真他么甜死人。   他从来不知道她在职场里是这副样子。这姑娘,没有点分辨能力?能在家分一点给自己男人么?   余琅易便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三份热腾腾的牛排面,其中的两份再各加一个荷包蛋。   然后冲那边叫道:“唐鹭,鹭鹭,过来到这边吃。”   语音不高,低醇而带着包容感。   唐鹭先时没在意,话落愣怔一瞬,才听见是余琅易。余琅易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她斜对桌,单只手腕掂靠桌面,冷隽眉峰如剑挑。   他不是早就走了吗?八点不到时她给他回复信息,让他自己先回去。没想到余琅易竟还在,这都十点多了,中途天空还下过一场阵雨,他就一直等在楼下等了她近三小时?   意外得不可思议。   唐鹭便带了惊喜神采:“余琅易,你怎还在这里?”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一晚上关静音,都没去留意过。看到余琅易九点过后给她响过一次电话,她方才九点半下楼,走得是正门,没看见他,他应该习惯在后门等待……那一定是去她公司楼上看过,发现熄灯了才又下来,然后发现自己在店里。   唐鹭心里暗暗有抱歉。   赵老师说话被打断,十分不高兴地回头。瞥见是个英俊高挺的男人,骨骼颀健,喉颈清朗。赵老师皱眉道:“你是谁?怎能打乱别人,骚扰懂吗?”   骚扰,到底谁他么骚扰。余琅易微挑剑眉,扣了下腕口的袖子。   他那凛冽的长凤眸,单眼皮勾勒着漠然的桀骜,唐鹭想起之前路边问微信号被唬走的男生。这人的气量也是很狭窄的,一般惹不起。   唐鹭连忙比划解释:“赵老师……他是我男朋友。来接我下班。”   男朋友?赵老师脸色顿时很难看,睨了眼余琅易立体俊逸的五官,男人气场斐然,虽笑容涵淡,可眼尾却勾着透穿的森意。   只这眼神是赵老师心虚所觉,不做亏心事不怕那什么;在唐鹭,唐鹭则是另一层理解,毕竟余琅易嘴角弯着浅弧,有按捺着的绅士柔和。   ——虽然她知道他心里绝不绅士,面上总归维持。   赵老师又转回头看唐鹭,原本看唐鹭青涩单纯,还以为刚出社会,没想到竟然有个这么样气质超然的男朋友。   哼,余琅易收起刀子眼神,又谦和君子看向唐鹭道:“搁这坐了半个多钟头,尽看你下巴捣蒜。碗里的面没少,汤还被溅多了,过来换碗热乎的吃。”   又把身边挪了个位置:“赵老师也过来再吃一份吧,正好三碗。”   说话多笋。   还暗示赵设计师自个边讲边吃完一份,可他女朋友碗里基本没动。   唐鹭本也没多想,她只想她是饿得不行了,现在被余琅易如此一言,顿时看面前的拉面也觉得喷满了口水,她是一根也挑不起来。   然而面上不好表露。   赵老师脸如猪肝色,埋进大碗里,三口两口把汤喝尽,抹嘴站起来:“不必了,浪费一晚上口舌,好自为之吧。”   呼呼地从桌旁走过,余琅易便让服务员把没有荷包蛋的那碗面打包起来,当着赵的面送给了蹲在门外的流浪大叔。   气得赵的脸色更难看了。   唐鹭也觉得余琅易有些过火。但这一幕莫名其妙的,赵老师为何说“浪费一晚上口舌”?态度和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唐鹭咬唇,体贴地对余琅易道:“余琅易,不是叫你早点儿回去,你怎么还在等。等这一晚上功夫,你不累?我都心疼了。”   余琅易收回心神,睨着女人因为加班挨饿而显苍白的脸颊,温声道:“你说我为什么?问就是值得等。瘦得像柴火了,荷包蛋先吃。”   说着主动给她夹了一块肉。   他这晚着休闲装,多出几分肆意感。眼眸犀锐,微微勾起笑意的嘴角,有着迷人的线弧。   唐鹭悄悄地抿唇,她如果真悸动时,也很能说蜜话。唐鹭说:“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我值得嘛?”   余琅易略略噙唇,慢道:“别给脸上贴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唐鹭左看右看,没有忘掉东西啊,但想到明天上班自己可能遇到的场景,便皱眉道:“赵老师是我们公司老资格的设计了,我跟在他手下,难得今天好容易听他传授一点技巧,虽然是啰嗦,可忍忍就过去。你这样一得罪,以后我还怎么跟他共事。要不然你用我微信,现在给他发一句道歉的语音,我教你怎么说。”   末尾一句声音低下来,到底忌着他傲漠的气宇。   最后的结果是,余琅易潋澈眸光冻住,坐对面静看着她吃完面,然后淡道:“他平时不鸟你,今天突然改观,你不想想原因?”说着,睨了眼女人盈美的胸襟。他等了她一晚上,也不知中间有没吃过东西,面前的一碗面只吃了荷包蛋,其余几乎未挑。   余琅易说:“赶明儿那色胚孙子要敢刁难你,你和我说,我来找他。”   他嗓音仍是温和,话毕修挺身躯站起,提过唐鹭的包伴她出了店。但目光瞟向夜空,却空无内容。   那是他生气的征兆,一种无语可述的生气时才会现出的表象。   唐鹭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是新买的,第一次穿,满大街多的是人穿。赵设计色不色的她不知道,平时并没见人怎样,反正是余琅易气量狭隘时说的,而职场里本身就有复杂等级,以后她注意点就是了。   唐鹭也懒得解释。两个人同往店门外走去,余琅易开了车门,车上放起低沉的金属乐,风吹着他那边半开的窗子,他眉眼冷凝着前方。之后那几天,他都昂首着他高贵的头颅,一米九的身高,短寸动不动就擦到门檐,无言无视的,各做各做的事,对唐鹭爱搭不理。   隔天唐鹭去公司,果然不好过起来,赵老师动不动批评起她这个那个,而且声音都很大,公司本来面积就三室两厅,大家都能够听见。   唐鹭就更不想理余琅易了,心下虽觉得自己叫他发微信道歉的方式处理不对,也不想道歉。   但直到周三晚上,她给他洗衣物的时候,却从他口袋里掏出来两张过期的电影票。唐鹭看了日期,正是上周他去等她的那个晚上,刚上映的电影。留意了下万年历,刚好是两个人的生日,农历九月二十八日。可能为了节约时间,来接她前就提前取了票。   难怪那天晚上他少见温和,被赵设计师惹得不痛快了,也仍一脸含笑,眸光清潋地叫她先吃荷包蛋。   唐鹭记起之前那次中秋火锅,她偶然对余琅易说过的一句,以后年年都陪他一起过。   本来她说完就捂嘴了,之后并没挂在心上。去年因为刚在一起,同租在民房里,唐鹭就真的陪他一起过了,唐鹭下班早,回来买了菜给余琅易做了五六道盘子,两人吃得还挺高兴。   没想到他今年也记得……这些天加班加得,唐鹭自己都忘掉这个日子。   所以他上周苦等,是想带她吃饭看电影去的。电影超时,他也一直在楼下等待,然后还几次话语试探:“你说为什么等?问就是值得。”“唐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结果唐鹭没心没肺、左看右看地找。   不知道为什么,唐鹭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意。平时都是她吃他的冷刀子饭,这次结局轮转一回。   唐鹭便把过期影票偷偷夹到了画稿本里。   隔天周五,她特地调休了三个小时提早下班,然后去余琅易工作的那家白金酒店广场等他。   作者有话说:   亲们,本章修了一下,感觉之前的对话有点不到位。大家晚安(3[ 第12章   ◎不信你勾勾我手指感受下。◎   12   酒店离着唐鹭公司不算远,乘地铁三站的路程。   在酒店当保镖不像在码头,上班时间变得比较轻松而固定,早晚轮班,早班上午九点半到晚上六点,晚班下午五点半到次日凌晨四点,酒店有睡觉的房间,凌晨四点结束后可以睡到天亮了回家。   余琅易这天上的是早班,六点钟唐鹭站在喷泉前,看到余琅易和他的同事魏邦从富丽堂皇的正大厅里走出来。   魏邦是他的同事兼朋友,他们保镖队的男人基本相貌都出挑。魏邦与他都是北方的,两人比较聊得来,又是同一个班次,经常同进同出。   魏邦比余琅易稍矮了半个头,私下看起来比较寡淡内忍,不像余琅易,给人凭空一眼,就是醒然一涤的气势。   他们这职业,上班时生人勿近的厉冽,但下班后各自各有不同的性格。   比如魏邦像个寡隽小生。又比如余琅易,穿上西装戴上墨镜,棱角分明的脸庞,给人一种狠烈感。   但实际……唐鹭知他有时还算挺懵的,怎么说呢,尤其他眸光清亮的时候,便有一种跟环境的不太融入。这个时候看起来就有点懵,挺好骗,说个什么都会信。当然这只是在唐鹭的面前。   在外人面前,他有天性使然的谨省。   唐鹭之前还怕魏邦……嗯哼,只可意会,她实在很会漫想连篇。毕竟这两人经常在一块上下班,夜班的寝室还在一屋,而这年头,两个清隽大帅哥站一起,也挺让人没安全感的。   等后来几次他们兄弟朋友的包厢聚会,唐鹭看见了魏邦的女朋友,这才算放了心。   讲起来这事儿也很悄悄,除了认识两年的小雷,她谁都不敢告诉。要被余琅易晓得她这样疑他,不定被他个钢铁直男,又噙着嘴角怎么翻眼白。   魏邦不像余琅易,一直只有唐鹭一个女朋友,魏邦身边的女友就经常换。究其原因,说是他私下的性格太死板了,不会甜言蜜语哄女孩,女孩留不住。魏邦总说,老羡慕琅哥有唐鹭这么好一媳妇了。   唐鹭也觉得纳闷,魏邦看着干净利落清俊一男人,怎么着也比冷飕飕冰块一样的余琅易会说柔情蜜话吧。   搞不透。   但余琅易虽表面冷淡,却从不避讳带唐鹭见朋友。他的各个圈子的朋友,都认识唐鹭。   比如老猫,余琅易就经常带她去他的夜摊上聊天打牌,老猫的妻子娟姐和唐鹭也很熟;又比如他同事这一圈,大家都知道他和唐鹭感情好。毕竟琅哥每次带唐鹭来,举手投足间对女友的照顾,清晰可见,而唐鹭对琅哥的依恋,更是一目了然啊。   只是唐鹭知道,余琅易有在那般同事面前聊过和自己的情事。具体聊到了哪个程度就不清楚。   就记得有一次唐鹭来到酒店门口等他,一个同事看见了,就跟身旁的他说:“琅哥,你的小野马来找你咯!”   小、野、马……听得唐鹭瞬间就差炸裂了。   这本是两个人私下才叫的昵称,每逢心身悸动之时,余琅易都会边快穿或慢磨地这么叫她。唐鹭对这称呼就像魔力般的暗语,每每听得瞬然愈发敏感,总是抱着他情难自已。   她原以为余琅易叫她小野马,是说她青涩不懂没经验的意思。   等到余琅易走近,唐鹭就拷问他,说:“臭琅易,你为什么把这个称呼告诉别人。”   余琅易解释说,是因为两人体型悬殊大,有一次聚会喝酒,同事问他俩合不合拍,余琅易答说合拍,可能喝醉了,他多说了一句,老带劲了,像匹小野马儿。   只这两句,别的可什么都没说。余琅易十分自省而肯定地回答道。   唐鹭羞得无地自藏,又质问他小野马什么意思。在此前她都忍着,虽然很想知道,却赧于问出口。   余琅易目光潋滟含笑,又解释,因为她的腰臀会摇会扭,就像踢腾地驯不住的小野马,每每把他勾得要命不能。   被唐鹭恼得跳上他怀里,趴在他肩头就咬了一口。余琅易笔挺站着反问:“再咬,再咬下去我定个酒店包房,现在就让你做小野马了。”   两个人每次做都有默认的时间规律的,这会儿可不是,唐鹭含情脉脉嗔他:“你休想。”   余琅易便放她下地,勾唇呵笑——   唐鹭,你真的很像妩媚会缠人的小女配啊。   话说回来,这会儿她站在酒店外。魏邦看见她,便对余琅易道:“琅哥,女朋友接你了,来等下班呢。”   眉眼飞着戏谑,打个友好招呼离开。   余琅易瞥过来,长眸微敛,然后高挺的身躯便眺视前方,只剩下个余梢睨着她。   唐鹭早就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她提早三小时下班,在附近的理发店吹了个香舒的头。用的会员卡,一次只要五十八块,然后又对着大镜子画了个淡妆。   自从跟余琅易恋爱一年多来,她在消费和审美上也多少受了他的影响,买的东西虽然仍以一贯省钱为原则,但品味上有跟着变化。毕竟还是想跟他保持对等的关系,不想被他一个冷刀子扫过来,轻蔑不入眼。   唐鹭特地涂了枫叶奶茶色的唇,清盈润嫩的红,带点甜与纯美诱撩的春意。这个唇色和去年余琅易中秋节送给她的口红管色号是一样的。不知他是否有存心留意买给她,还是刚巧挑到,唐鹭还蛮喜欢,所以她的口红总保留着这个色。   目晶晶地凝着余琅易,绽放一个笑脸:“余琅易,我来等你下班啊。”   余琅易冷淡地扫她一眼:“不识路?自己不会先回去?”那犀锐眉眼间有股失意的冷郁,这几天都这一副样子。   就,落寞的样子有点脆弱感,虽然拽,但看起来挺好笑。   唐鹭起先还觉得是他讨厌自己,生怕他会不会和她分手,现在掏到了他口袋里的影票,唐鹭当然很理解他的如此态度了。   毕竟今年难得生日那天准备和女朋友过,瞒着买了电影票或者还订了餐座,想给个惊喜。等了几个小时电影都过场了,女朋友没心没肺,试探了几句连什么都记不住,还叫他给一个道貌岸然的同事发微信道歉,换谁,谁也不会舒心。   可谁让唐鹭喜欢余琅易呢,他的剑眉,他硬朗的寸发,高挺的鼻梁与唇线,她都那样爱。   唐鹭就主动上去挂住余琅易的手,哄他道:“琅哥,那天是我错了还不行嘛?加班加得,我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我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五指连心,不信你勾勾我手指感受下。”   余琅易不理她,看一眼她的小脸,猜她这几天在公司肯定没少受气。   小受气包,就不知道强硬拿捏点吗!   唐鹭又道:“我今天不是等你回去,是请你吃饭的。沁春园新开了家分店,新开业有打五折,我抢到了打折券,不去吃就可惜了。那家店有你喜欢吃的田鸡锅,还有你们东北的烤冷面,你上回不是说要去找一家店吃这个吗。吃完我们去旁边的商场逛逛,你那件蓝色的衬衣后背不知道在哪儿挂了线,你不要买条新的?”   她也不说是为了弥补生日,那白皙的手勾着余琅易,柔软凉滑的。   余琅易听得便不由己受用,低头哂她道:“别乱动,刺挠。有人像你请客这样抠门吧唧的吗?”   话毕反挂住她的手,把她往车那边牵去了。   车是后来买的二手车,三十万左右的奔驰,八成新,五折买的,为了买车,那几个月余琅易都很节省。当然,车买回来后,唐鹭吃惊得又和他大吵了一架——这是后话。   这天他们便去沁春园吃了田鸡火锅,吃完唐鹭和余琅易到隔壁的商场,在男装区给余琅易买了件浅灰的衬衣,送给他做迟到的生日礼物。   做为同一天农历生日的唐鹭,自然也收到了余琅易送的鞋子。是一双唐鹭试穿过两次,就暗暗心水了的小皮鞋,低跟的,鞋子特精巧舒适,只是没舍得买。   当时和余琅易两个同事的女朋友一起逛的,唐鹭起先没发现那双鞋,女友之一的小甄叫她试了一下,大家都直呼好看。小甄还发到他们共同的群里,问:像不像灰姑娘的小水晶鞋?   “当然不是灰姑娘了,懂不懂说话,这么白得是白雪公主的。”小甄男朋友随口附和道。   并没说是谁,不晓得怎么就被余琅易看到照片,认出是她的脚了。下电梯便直去一楼的专柜区,一双小皮鞋三千多块呢,他也没眨眼。   后来回车上又收到份礼物,唐鹭才晓得,原来他上周事前,早就已提前给她准备了一枚精致首饰。   ……所以,相对之下,这次的生日唐鹭的确显得是不上心。难怪他会冷哼哼憋了一个礼拜爱搭不理人。   后面唐鹭又和余琅易去看了一场电影,为了弥补那天错掉的一场。这次是一部刚上映的青春都市爱情,余琅易看似不敢兴趣,可那会儿的时间段,比较适合的就这一部。   影院里坐着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唐鹭他们坐在中间排。   电影讲的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在中学时期就彼此倾心,谁也没有挑破谁,但也似乎谁都清楚。可惜错过了很多。再见时两人一见钟情,中间出了坎坷,误会分开,后面男主身边有了个很好的女配,也挺相爱的。但故事总是以男女主为第一转轴,总之一波三折,最后结局是女配出场,男主和女主终于历经波折,重新拥抱在一起。   因为观众多是小情侣,好多女生看得都哭了,男生也不免有唏嘘的。   唐鹭脸埋在余琅易胳膊边,很是抹了几滴眼泪。电影里男女主的故事让人唏嘘,女配也挺唏嘘的啊,如果不是因为女主,她和男主也很适合在一起。   余琅易长臂兜着她,微微仰着头,虽然目光虚睨着屏幕,但好像心不在焉飘忽着,不晓得有没有在看。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本章给亲亲们发红包,2分评论都有,求多多收藏和资瓷哦,谢谢(/ω\) 第13章   ◎“对不起,在骂你。”◎   13   出了影院,乘电梯下车库,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钟。G市的地下车库许多都很大,找车也要找一会儿,他们来得晚,车停在角落的一个旮旯里。   唐鹭抬头问:“今天电影好看吗?”   余琅易扯扯领子,偏了下头道:“还可以。”他今天穿着灰色的圆领T恤和宽松收腿迷彩裤,高大而笔挺。   唐鹭看着他郁茫的眼神,却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在看。不过她也很高兴了,今晚一晚上两人吃饭逛商场看电影,一场冷战就算过去。   唐鹭挂着余琅易的手腕说:“反正开心就行。”   她的手指纤细,在壁灯打照下莹润柔光,余琅易反手握在掌心,问她道:“这几天,那赵什么的孙子有在刁难你?”   冷厉的眸光,言语却温和。   近日那赵设计师真的很尖刻,唐鹭起先还有点生余琅易的气,现在都觉得他那天晚上损得有理了。   开始唐鹭还认为自己不对,私下和赵设计师为男朋友道歉,说余琅易是因为在楼下等自己几个小时,手机静音也没回复他,害他楼上楼下找,所以那天脾气和语气有点不好,请赵老师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结果赵设计根本不买账,让唐鹭把那天晚上请吃的拉面钱付了,说他不做无本的投资。   无本投资?   什么意思,   让人听得莫名其妙,饶是唐鹭本来从未往其他方面想,都听出了不对味。   唐鹭当然把钱还了,虽然她几乎没吃两筷子面。而后赵设计师还百般刁难,比如故意叫她切图,切完唐鹭拿给他,又说尺寸不对,不符合某商城需要;比如叫唐鹭调色,唐鹭按他要求调了浅色给他,他又说:叫你调深,调深,你会不会做事啊!   公司里的同事都悄悄伸着个脑袋在座位上看,不晓得一贯自命不凡懒开金口的设计师怎么忽然如此刻薄。而小唐进公司后,明明很会做事的,原本切图后的上传工作是运营人员做的,唐鹭都给包揽了,并且产品图片清晰美观,比之他们原先传的都要好。   不过在一个内卷严重的公司,没有人愿意为这样一些小事而出头,甚至连群里八卦几句都不敢,生怕被谁截屏。   唐鹭虽脾气好,但也有一根底线在,她都想好了,如果赵设计师继续不可理喻下去,她就撕破脸和他理论。   唐鹭对余琅易道:“有倒是有……那天可能是我错怪你了,他的确是个奸佞小人。不过发工资的又不是他,我忍过这阵子就好。”   牵牵余琅易的衣襟,倾过身姿贴近他,这就算是道歉好了。   余琅易薄唇哂了下,凝着她亮红的小樱桃嘴,便觉气息有些紧,沉声道:“忍他妈个球。对这种人,你来软的,他越蹬鼻子上脸,你给他来块硬砖,他只字不敢吭声。虽是新人,新人比别人差,可以明里暗里多学。但脖子姿态不能低,一低低成习惯。你就给他怼回去,人该豪横的时候就豪横!”   余琅易让唐鹭把他当成赵设计,先劈头盖脸练习一遍。   唐鹭试了第一遍,余琅易不满意,觉得气场不够,逻辑要再清晰点。让再来。   唐鹭晃着他的胳膊懒,余琅易便问:“那换我欺负了你呢,你会怎样。”   唐鹭说:“我要心里恨你、嘴上咬你、咬牙切齿想锤你。”   其实还漏了句:故意穿花枝摇曳在跟前晃就不搭理你眼神。但这不能说。   有猫用。   余琅易淡漠地剜了她一眼,嘴上却耐烦道:“差不多就是了,再来一遍试试!”   唐鹭再骂,第二遍余琅易总算听得赞许。结果对着他的脸骂,骂着骂着唐鹭就入戏,变成了骂他。唐鹭说:“余琅易,你下次生气了麻烦请告诉我原因,讨厌我高兴我也直接告诉我,否则我猜来猜去都很累。没准什么时候支持不住,我就放弃了!”   前面不知道还说了啥,彼时余琅易靠在车门旁,听得修挺的身躯微倾:“你在说谁呢,打算放弃谁呢,是准备另找了?”   嗓音幽幽慢,连续三个问句,几分倜傥与清郁。唐鹭“啊”地一小声,这才意识到改在骂他,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连忙垫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嘤呜道:“对不起,在骂你,谁让琅哥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没法儿当成别人呀,骂着骂着就变成骂你了。”   那女人嘟着嘴,眼里的痴迷不谙,看得余琅易心念顿搐。有些东西是沾取了,就舍不得说放就放的。   余琅易一手攥住她指尖,说:“那你就放弃吧。”又问:“你再说一次打算放弃。”唐鹭却不说了,余琅易忽然低哑嗓音:“鹭鹭……你爱我吗?”   末了的尾音低下来,一晚上郁冷的眸光滞迷地凝住她,带点认真与调侃的意味。   唐鹭心弦悬悬地一颤,说:“我爱。”   我爱你。这当然不是那种刻骨铭心、非我无谁的深层挚爱了,只是说当下他们两人在一起,所产生的吸引力的爱。   唐鹭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盯着余琅易。余琅易蓦然俯身,捧住她的后颈啄了她一口:“心里只爱我一人吗?爱我那你就完蛋了。”   唔,空气中响起唇齿纠缠的一声轻响。唐鹭诧然:“为什么完蛋?”   还没反应,余琅易已经单手拉开后座的车门,箍着她压上了座位。略带粗糙的大手推开她的针织线衫,探入她后面,解开她的小扣。软如云的糖果像绽放在庄园的陡坡上,溢出牛奶与草莓的柔润芳泽,余琅易俯下薄唇:“就是这么完蛋……我要做痛你了。”   他解开他的腰带,他今晚穿的是宽松束腿的迷彩裤,露出内里黑色的纯棉。因为太意外,声音有些大,空间里都是诡秘的声响。在一起一年多,唐鹭已经能很好地承融了,却仍痛得一声轻嘤。只是在车库里,生怕动静引来旁人,而惊险异常,敏感得过分。   这惊险便越发使得二人如赴沧海。好在车库光线昏暗,他们车停在边角落,一直到了结束,也并没有引来什么异常。   余琅易抱住唐鹭,清劲的喉颈抵在她耳畔喑哑道:“爱我也要爱你自己知道吗?自己才是最重要。”   “嗯。你怎么敢在车里,真坏。”唐鹭趴在他肩膀羞娇点头。胆子也太大了。   余琅易敛眉低语:“车里没人,有啥不敢的,又不在电影院。发洪水也不会被人看见。”   说着侧了侧隽逸的平头,眼里含笑,被唐鹭打了一小拳头,他就起身了。   余琅易没在车上放T,所幸那天唐鹭的也快来了,每个月他们会在那一两天不用防护。因着荷尔蒙的变化,如余琅易所言发了场小洪水。   然后余琅易便去前面开车,到家时唐鹭都在后座睡着了,是被余琅易用风衣裹着抱上楼去的。   一场冷战就这么结束了。赵设计后来也没敢找她麻烦,因为隔天中午余琅易来到公司,带唐鹭一起去吃午饭。那高挺身躯站在公司前台,堪堪把多少个人头比过,他看唐鹭的眸中充满爱宠,亮泽光芒,赵设计窝窝囊囊半句不敢吭。   基本所有的吵架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是余琅易气人,有时候是唐鹭无意中惹毛了他。这男人心气也狭小,尤其对自己心中的女人,偶尔唐鹭哪里惹了他,起先不知,看他微瞟着眼,冷冰冰昂首的样子,这才回神过来。   ——大多数时候她一般不去真惹他的,那傲漠的势气,不好哄。   多数吵架都是余琅易先让步,就算非他先让步,也总是他先找借口撩她说话,然后又言和如初。   两个人吵架就从来没有说过分手。   但是半个月前的那一次,余琅易到现在也没解释他那天晚上去了哪里,见了谁人,又为什么关机。   回来就通身阴愠之气,衣服一脱走去阳台,想即刻与她剥离关系一样。多跟他嘴几句,他就吐出来:“分手吧,少哔哔。”   太伤人心了,唐鹭的心像刀子剜。   坚持了半个月两人都互相没说话,而且由于他的工作,他也时常入夜不着家。   唐鹭原本想好了,如果要分手那就这次分手吧,反正这次她也从心里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余琅易开口跟她提,她就把存他给的钱的卡还给他、告诉他密码,然后自己搬出去。   虽然这可能是一场伤筋动骨的痛,她没经历过她也不确定。但谁又能保证一辈子就这一段旅程呢,痛就让它痛一阵,以后也就过去了。还会遇到更好更合适的人的。   结果昨半夜下雷雨,他竟然又揽住自己和好了。半个月没在一起,他竟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炽烈地执着,唐鹭腰蠕得险些儿都要失禁了,此刻满心眼里又都被余琅易的眉目气息充满。   唐鹭坐在床上抱住膝盖想,如果余琅易还和之前一样,他们还能和此前一样平淡的,这几天不再有提那件事,不然就算了,就继续好下去吧。虽然她真的很爱他,然也没到非要他不可的程度。   厨房里传出面条的香味,余琅易基本不会做饭,他只会煮个粥煲个汤,比如把米或者食材扔进电饭锅,加些水,到时间了舀起来就可以开吃。   再就是煮挂面,可能因为煮的次数多了,抓把青菜和西红柿、鸡蛋,锅里下面条,撒入这些再拌两筷子炒好的肉丝,就是一顿营养丰盛的美餐。   这会儿唐鹭也饿了,就抓了件睡裙套上,去卫生间洗漱。   余琅易端面条出来,看见她洗完漱在梳头,就说道:“先过来吃吧,等会再梳。”和润低醇的嗓音,数日未闻的悦耳。   “哦。”唐鹭搁下梳子从卫生间走出来,房子太小,两人不由得正面一撞。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现在进行时开启咯,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下一章更新之后,从15章起开始入V,入V前三章届时都有送红包,鞠躬感恩陪伴,比小星星|ω` )葫芦爱泥萌~   记得之前有个小伙伴提过文案,准备开始改改文案了,欢迎宝宝们交流意见吖。    第14章   ◎“半个月前是我语气不对,还生我气不?”◎   14   住的是90年代的单位小区老房子,在二楼,一套七十几平米的房子分成了两个隔套。一套二十几平米的在隔壁,住着个女生;一套四十几平米的,就是他们在住。有厨房和燃气,一个干湿分离卫生间,卧室和阳台,还有一个小厅,放着餐桌和小沙发、鞋架等杂物。   唐鹭转身出卫生间,撞上余琅易,与他撞了个满怀。   余琅易一手上端着面碗,一手攥着筷子和汤勺,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半长短裤,露出硬实的腹肌与胸膛。那颈骨窝处有一抹叶形的红痕,是唐鹭今晨给他造下的,尚还很鲜明的色泽。   余琅易这次异乎平常的炽烈和执着,那苍树如直耸云霄,唐鹭动情难捺得抱住他脖颈,在上面烙下了吻痕,方才下床时腿肚子都软了一软。   好在他等会儿穿上衬衣,应该就能给遮去看不到了。   冷战半个多月没讲话,忽然一时间冰雪融化,还有些不知互处的局促。唐鹭退开来距离,问:“余琅易,你过来也不出声的啊?”   余琅易的确笈脱鞋不出声的,虽走路也悠然散漫,却不像许多男人,笈拉个脱鞋后脚跟吧嗒吧嗒。他在许多细节处都潜移默化的讲究。   余琅易垂眸哂了她一哂,丰泽的唇瓣微启:“看着点碗,小心汤洒了。”说着避过一臂,高挺的身躯为她让出过道。   小厅实在显窄,偏偏房东留下的家具是很久以前那种大方桌,更加占地方。唐鹭侧过身,走去了桌旁坐下。   她着葱色的蚕丝吊带,一幕霜雪如云般颤了颤。因着葱绿的衬托,便越发显得柔白。一早上索绕其中,余琅易瞥了眼,能窥见那盛开的花朵依旧红润。余琅易对她实无抵拒力,不觉耸了耸咽喉,侧开视线。   他的脸庞冷淡清朗,浓密剑眉下眼眸习惯滞迷微眺。在不是缱绻的时候,他都对她克制力十足。   “克制”一词,也是余琅易对唐鹭的专属用词,因为对待别人,并不需要强调“克制”便游刃有余,而对她,他则须适可而止,唯怕陷落失控。   余琅易将面碗和筷勺搁置桌上,又进去厨房端另一个碗。   叮!微波炉传来计时声响,是切片的卤鸡腿热好了,唐鹭便站起来,预备去端。   两个人不由又手臂碰胳膊的顿住了。余琅易宽肩背挺,睇着她道:“我一道去端,你坐着吧。”   唐鹭比了比厨架:“我还要去拿醋和碟子。”   醋?“喜欢吃酸了?”余琅易下意识看一眼她薄薄的小腰说。   唐鹭本不觉有什么,顿地听出来其余意味。半个月那场吵架之前,他们两人的确才无套做过,那段时间现在回忆起来,余琅易也总是特别地劲烈。是她描绘不来的那种柔情,就算再那之前有用防护,套也被他用破了一次,彼时唐鹭还暗暗悸动,好奇余琅易怎么突然有点不一样。可是唐鹭后来来月事了,唐鹭月事月月很准时。   唐鹭就攮他,仰起头咄咄道:“你想哪里去了,只是因为天热,想吃点酸的添味,看你想歪得。”   她脸红,语调娇恼又紧张。   谁想怀他孩子了。   余琅易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却心里一松弛。她的柔软的感觉,平实得如烟火尘寰,除了身材样貌的曼妙吸引力,没有什么可圈可点。   他本来存心冷落了她半月,想看看她逐渐适应这种冷却的温度与疏离感。结果也就最初的三四天,她目中有幽怨和郁气,两眼水晶晶的,仿佛在等他像以前一样道歉。   余琅易忍着视若无睹。   到第六七天,她目中的晶亮渐渐凉落下去,然后自动自觉地和他保持关系了。   洗澡、洗漱、入睡时也谁都不顾及谁,清醒时靠近都不靠近他一下。只在夜半睡着后,却时有无意识地从后面抱住他,然后那秀致的小脸便抵上他后背,低低地呢喃“余琅易、琅哥”。   余琅易楞是毫无反应,清早起来如若无事,每天彼此冷冰冰漠视。   没想到忍耐了半个多月,眼看着适应得很好了,自己却一朝破防。这一破防,所有的积蓄与克制便全然功亏一篑,拥着她那绝妙的柔情,烟火俗世般的洪水顿时又漫淹过五脏六腑,连呼吸间感觉到的都是她了。   此刻看唐鹭娇羞,不禁便卸下了防御。余琅易支开一臂,把唐鹭抵在冰箱门上:“半个月前是我语气不对,还生我气不?”   唐鹭没想到他会对此主动提及,睨着他隽逸的眉眼,硬朗的短寸,唐鹭说:“早就不气了。从你第七天不理我起,我就知道要和你分手。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又。”   次次吵架,她都“知道”要分手,就这般没安全感吗。   余琅易启唇:“又什么?”   唐鹭不应。又什么他还不懂吗,那英冷漠然的男人,他要想缠起人来,眉间唇角的任意弧度都能顿化为撩拨,薄唇噙住人,世间所有深情都不如他。   葱色的蚕丝委实衬肌肤,衬得女人肌肤雪一样白。余琅易伸手探入她轻揉,都在一起两年多了,这样面对面动作她还是会脸红。   却没想这时候要,只说道:“一吵架就想到分手,你就对我这么不坚定,七天就放弃了?”然后吻了下额头。“难受的都是我。”低语完,随手取了鸡腿盘子和醋去饭桌。   ……   G城从4月入夏,大半夜的她舍不得开空调,软乎乎带着湿热地贴着自己。忍了几次,他夜里就直接留宿酒店去了,难受的劲儿只怪自己自找。   男人高展身躯立起,唇薄薄略过,唐鹭心跳恍了恍,亦跟着走过去。   面碗里青菜鲜翠,唐鹭喝了口汤,捡出带肥肉的肉片给余琅易夹过去:“你帮我吃这个,我不爱吃肥的。”   他们习惯从菜市上买一些新鲜的肉回来,或切丝切片炒熟,或水煮熟后切成片,然后放置冰箱里,每每需要下面条、煮粥或者炒菜时,舀上一两筷子拌入,既简单又快捷。   这习惯是从余琅易那学到的,余琅易虽然很少做厨,但平时路过菜市,他会买上些蔬果和肉类。这么做好了冷藏上,他们东北人最会囤菜了,虽然他的做法一般,但被唐鹭学来后,成品就变得更为精细。   余琅易低头夹筷子,晓得她不吃肥肉,便挑进口中吃掉。把盛卤鸡腿的盘子推过去给她说:“多吃点,再这么瘦,肋骨都快看出来了。”   他的嗓音低慢,睨了眼她纤柔的胳膊。这女人不管怎么瘦,瘦哪里,胸和臀就是不瘦。抱她在怀里,就想把所有的勇猛都对她用上而又都舍不得对她用上,心弦又硬又软地吊着难受。   唐鹭不理他,她九十一斤哪里算太瘦了,回余琅易道:“我这是和雷小琼去健身健下来的,不是饿瘦。你哪里知道呢,瘦点才好搭衣服。”   雷小琼就是小雷,以前在D市服装店一起的导购,后面也来G市了。现在一家有名气的典当行做客户经理,接手的不是古董就是传家宝和黄金等等,据说薪资可观。唐鹭和她关系一直挺好。   余琅易听她说去健身,不觉敛眉打量:“我以为你是被哥气的。”   唐鹭挑面条:“才不是。就算要分手,我也是可以承受的。谈恋爱只是恋爱,不想继续或者继续不下去分手就是了,这都很正常,我才不会折磨我自己。”   她这话说的,似乎忘记了昨夜噩梦醒来生怕他不在。   余琅易默了一默,掏出手机往她面前推去,解释道:“那天是老猫提前介绍了个人,让我去看看,我去见了,不是要找的人。散场时火气比较大,去饭店楼顶吹了两个小时风,关了机。回来对你说话口气冲了点,是我的不对,你别计较。”   嗯?这态度真是出乎唐鹭意料,唐鹭没想到他会这般详尽解释。清晨的阳光下,余琅易侧着头,丹凤眸光清冽,唇线似精雕玉琢般迷人。   唐鹭捺不住好奇心,瞥了眼他手机微信聊天的对话框。果然是在那天之前的老猫消息,说:“琅哥,明天晚上在世悦饭店,听说有场生意派对,人有点像。我和谁谁说了让你也过去见见场子,几点你可以过去瞧瞧。”   下面是一条位置定位。   唐鹭看了下,果然是一家不错的饭店,在北城新区的。和半个月前打电话问老猫他消息时,老猫说的区一样。   唐鹭心里顿舒了口气,下意识问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啊?”   余琅易倒也没回避,直接答道:“一个欠了我不少债的人。那货欠了债,躲得没影儿,找了好久没找到。闻着风声像,就是找不见,你问这些做什么。”他龇牙,嗓音磨出切齿的冷冽意味。   这却是涉及到个人私事层面了,此前唐鹭与他两人互相不过问私事,她对他的事也只了解到他家在哪个省,家里有几口人而已。   唐鹭心里对余琅易的气郁,顿时又纾解了几分。虽然她也知道余琅易不会是坏人,但余琅易动不动看电脑,查资料,记笔记的,她总觉得他眉头里锁着点事儿,原来是被别人欠了债。   好像就是真的有些不气了——因为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莫名感到不安,甚至产生出剥离感。既然只是个欠债的人,那还……蛮值得同情的。这年头欠钱容易,要债太难。   唐鹭嘟了嘟嘴,便温柔道:“余琅易,那你怎么办?你回来为什么不说呢,害我担惊受怕的。回来还给我摆个谱,冷飕飕的说话气人,听着都想哭了。”哼。   把手机推回去给他,留心退出聊天框了再给。微信列表页上,第四行有个白羽鸟的头像,白色的羽毛翩纷梦幻。排在第四行表示至少近日有过对话,但聊天条筐是白的,其他的条筐都是有内容的,那就是删除掉的意思了。   唐鹭不察痕迹瞄了一眼,记得月初时候也偶然瞟到过这个头像,当时没在意。然女人的第六感觉就是莫名其妙,她现在忽地觉得,好像就是从那白羽毛空条框开始,余琅易在对她的床事上便愈发尽力了,虽然频率仍相差无几,但每次的作风都让她事后羞赧去回忆。   但他今天的解释没有错漏。   余琅易颔首,噙着嘴角淡淡一笑道:“我工作经常出个保单两天不着家,怎么也没见你跟上次一样。都说了是我不对,快吃吧,面要糊了。”   他笑时眉宇疏朗,那不大的眸子里似会发光,英俊脸庞叫人痴迷。唐鹭点头说:“就算人家欠了你钱不还,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己气过去,以后我们不说这件事就成了。”   不多会儿,余琅易碗里的汤见底了,他便站起来道:“你先吃,我下楼去开车,一会你直接下来。”   说着起身进卧室,穿上一条深色宽松休闲裤,套件灰绿的T恤,门口穿上鞋,挺拔英姿欲要开门出去。   唐鹭连忙叫住他,拿起桌角的一面小镜子给他看:“等一下,你要不要换件衬衫再出门?”   那健硬的肩骨上方一枚嫣红的叶痕,新鲜色泽,叫谁看了不多联想。   唐鹭举着镜子,垫脚站在他跟前,微微赧红。   今天出的是外场,兄弟们一般事先都会按照合同方的需求,约定好穿哪类衣物,临时换衬衫可不行。   余琅易手摸红痕,偏了偏头:“没事,贴个创可贴就好了,就说拔罐刮痧刮的。”等唐鹭去拿创可贴。   唐鹭给他拿来,撕开保护膜给他贴上,那莹柔的手指细细地抚着男人清劲的喉颈。余琅易忽然低眉瞥见她颈下的美好,那么软而甜,叫了句:“鹭鹭。”   “啊?”唐鹭愕然仰头。余琅易便抓过她的手挂住脖子,将她举到了穿鞋的小凳上,扣在墙面吻了好一瞬。空气中都是缠绵缱绻的轻响,窥见他微阖的眸子,吻得唐鹭都迷糊了,唇似染了胭脂亮泽,然后松开来:“继续吃吧,一碗面吃不完不许下来。”   捻了把小脸蛋,语调温柔,开门出去了。   打开门,对门的女生刚好出来,大约刚在扫地,大门半开,门口堆着一袋将要扔的垃圾。看到余琅易身清挺拔地站在门前,不禁唬了一唬。   这个女生每次看到余琅易都会微微一唬,余琅易每每眺视的眸,棱角分明的隽脸,大抵外貌过分清冽,又或是被他抚在门上的缺了一根手指的左手。而觉得他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至少正恶莫辨。   一套七十几平米的老小区房改隔成两户,正面大门进来,中间一条窄窄的过道是共用的。余琅易冷淡站定,魁伟身躯挡住光线让门内的唐鹭捞上肩带,让女生先过去。   他是傲漠不谙于交道的,对无干之人都不搭理。   等女生过去,稍思想一下,早上的动静,应该没有被听到。这隔着一条小走道、两道门和客厅的,90年代的墙厚实,平时余琅易没带钥匙在大门外叫门,唐鹭都听不见,还要掏手机打电话。而方才抵在墙上的亲吻,就不知道有没有传出了,他亦无心去管。   待听得女生脚步走远,他就下楼了。   车停在围墙下的一棵大树旁,黑色的奔驰,八成新,摁开了车门钥匙,在楼下等唐鹭。   作者有话说:   亲们,章节补全了,下章开V哦,感谢留下来的小伙伴,以及大家的留言支持和鼓励,继续求多多的灌溉和收藏,鞠躬~   开V前3章都有红包赠送,送红包规则为,下章更新之前的2分留言都有,统一在新章更新后发,期待泥萌~    第15章   ◎明晚吧,带你去老猫那吃大排档。◎   15   余琅易下面条的技艺不错,唐鹭把一碗面吃完,便去镜子前梳了个头。   她先是穿好一身衬衣短裙,想了想,继而又取出衣柜里的一件黑色及膝裙,剪掉标签换上了。   对镜仔细化了个妆容,她的眼尾微有些翘,余琅易说像桃花又像狐狸,多看几眼会销魂。可健身房的教练却说她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懵懂得让人想保护。唐鹭听得挺好笑的,她才不是什么乖乖小仙女呢,别人怎么觉得她不懂,她认为她心里的小九九儿还蛮多。   她把眼尾修饰了一下,使看起来更平实一点。   这件裙子是专柜的当季新品,没打折,一件要两千多块,唐鹭平时穿惯了上季的打折品,前几天是下了决心买回来的。本来预备等复试的时候穿,但是又忽然想,如果没有初试哪来的复试,就干脆穿上了,大不了到时候穿同一件或者再买。   黑色的纺纱裙子与流光面的真丝暗红玫瑰色相搭,优雅舒畅的质感,她再取双鞋一起试了试,觉得还不错,便戴上两颗耳环,然后把昨晚准备好的文件夹放进包包里,锁门下楼了。   余琅易车停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等待,老小区无有园丁,花坛里杂草漫长。头顶太阳热烈地打照下来,打照得四周的老椰子树叶片反光,他车窗半拉,硬朗的寸发下鼻梁高挺,唇线微翘,看着像一个英气的军士。   过一会儿,看到唐鹭从楼道口出来了,穿着一件没见过的新裙子。他的眼神毒辣,看质感是还不错的。今天的高跟鞋也高了一半,平时基本鞋底就三厘米厚度。   那裙子把她勾勒出一抹带着魅意的雅倩,白秀纤细的胳膊与腿,大约高跟鞋太高或者裙子太贵,一开始有些拘谨,走几步路后便自然踏出了韵律。   看见余琅易透过车窗打量她,她笑了笑,余琅易打开了副座驾的车门。   唐鹭坐上来,一抹稍纵即逝的怡人馨香。余琅易刚才应是抽过烟,则是一缕淡淡烟草味,问道:“我送你去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是唐鹭之前上班的地方,唐鹭都辞职半个月了。但在没找到工作之前,她不想让余琅易知道自己失业。   唐鹭应道:“就送到你酒店好了,我再乘几站地铁。”他的酒店四面交通发达,乘个三站地铁就到达面试的地方。   今早一早上,房子里都是缠绵旖旎的气息流动,两个人都有些异于平常的激动,就连方才出个门,他都忽然地把她捧住,又是揉又是摸地抵在墙上吻好一瞬。此刻下了楼,风吹过鼻息,似把神智又焕回来,余琅易长眸平眺,剑眉凛凛,唐鹭也恢复了不疏不淡不娇不闹的平常。   只是偶尔不小心目光在后视镜里对视,看到彼此掠来的眼神,又忍不住咬了咬唇角。   他这人,素日冷淡的时候,鼻梁正挺,人中立深,那嘴唇若稍稍一勾动,便似带着肃冷的撩拨。唐鹭不看他了。   余琅易低醇嗓子说:“我下午保单,中午前过去集合就行,直接送你去吧。”   唐鹭只好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去世贸大厦。”   余琅易默了一下,显然对她的地点变化有感觉,但没问什么便开车上路了。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快十点,过了上班的早高峰期,路上没那般堵。   四月的G城虽然热起,尚未正式入夏,余琅易等灯时瞥向唐鹭,见她上下没有落着暧昧的红痕,便放下心,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啃了啃。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打开,唐鹭那边的调上去大半,这样风就不会对她吹得太烈,又可自然凉快。   那唇齿轻磨,唐鹭的心跳虚了虚,她瞒不了自己,还是万般喜欢这个男人啊。   风吹着他的袖摆呼呼响,唐鹭也向他那边望过去,看到劲朗的颈骨上方那抹若隐若现的吻痕。虽然戴着她送的墨玉,绳线和创可贴能遮住大半,但还是有些露出来。她就不甘心再问:“余琅易,你确定不换衬衫?等会儿你同事都以为我抓的。”   余琅易若有似无地噙了噙嘴角:“难道不是你弄的?今天说好的穿T恤,临时换不了。”   “以后男人的喉咙别乱看。”他耸动了下喉结。   唐鹭没办法,只得由着去了。   余琅易便打开音乐,放起悠慢的金属节拍,唐鹭手机提醒响个不停,专注回复消息去了。   买这辆车,两人之前也冷战过好几天。余琅易是在到G市不久后买车的,起先他把车开回来,唐鹭以为是酒店的。过了一周后从余琅易知道是他买的二手,唐鹭就非常惊讶,问他说,余琅易,为什么你做事都不和我商量。   这是她的初恋,她那时想法很单纯,觉得和余琅易在一起,就会想攒钱为以后打算。可余琅易在她眼里,那时应该也是没什么钱的,不然他在D市时怎住的几百块钱民房。   来了G市后,为了让她住得更好点,也为了让彼此上班交通便利——好像他在和唐鹭一起后,许多事上都会顾念到她的安排,没让唐鹭为生活委屈为难。然后租住到了现在的单位小区老房子,虽然是隔套,但每个月房租加水电物业也要近五千,结果他却又花十几万块来买车。   为了买车,那前几个月他都恁般节省。   唐鹭就心疼,虽然也不知道是心疼他人还是心疼钱,可能更多是钱吧,唐鹭对钱天生计较。   唐鹭说:“余琅易,你做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现在买车很急吗,你都不为以后存钱做打算的?”   彼时余琅易正在擦车,听得宽肩耸了耸,单挑眉峰,有些无厘头地睇着她的眼神说:“这有商量的必要吗?我每个月两万多三万过,买个车省吃几个月就够了。这还没和你怎样呢唐鹭鹭,你就管起我来了,谈什么以后。我买了车你不也跟着方便?”   唐鹭听得就很气。   他自己说的是无意,但唐鹭听得有心,他越是无意说了,他就越真心那么想。唐鹭钝伤了,觉得余琅易心里和自己没有以后,气得一个星期没理会他。   余琅易起先觉得她无理取闹,过了几天,大约觉出味来了,便凑到她面前主动讨好她。   唐鹭在阳台洗完衣服,余琅易高挑的一米九身躯站到她跟前,直接从她晾衣杆上接过衣架挂上去,还主动帮她拧干。   唐鹭不搭理,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余琅易试了下门把手没反锁。唐鹭一般没有反锁的习惯。余琅易就假意进去撒了泡尿,他解完手也不出去,隔着玻璃门窥见唐鹭里头淅淅沥沥的花洒下,婀娜婉转的线条。便又踅过来,从后面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帮她洗,那清润的嗓音低柔:“我媳妇儿还在生气?你要还生气,我把卡给你管,车也记你名下,犯得着为这点事不理我。”   唐鹭才不要呢,唐鹭并不在乎这些,她就说:“不稀得要你这个。”   余琅易把她扳过来:“那你能说不生我气了?我买了车,不也一样为你方便?”   又说:“你不生我气你就看我一眼。”   她的额头被他下巴磨得舒适,唐鹭抬头,看到他疏朗的剑锋眉下,睿亮的眼眸。他这人,讨哄人的时候也一样是张千年淡漠脸,那丹凤眸瞧着人,禁欲的唇,稍稍勾动下嘴角,却变得诱惑。   “打疼你。”唐鹭娇嗔地拧了他一把,痛得他嘶一声,目光却柔情起来了。然后抓过她的手,去试探他那里已经灼然的存在,不一会儿唐鹭心软,淋浴下便又画开了波浪般起沉的韵奏。   又跟他和好了。   事后问雷小琼,雷小琼竟然说:“正常,男人对车的喜爱,是可以为了车不要脸面的。你没见经常男人为了车剐蹭,打起架来比谁都泼辣?”   呼~这么一比喻,唐鹭还真无话可说。   不过后来她也真香了,有了车以后,去哪里都很方便。上班可以坐一大半的路程,然后再转个地铁,轻松到公司。下雨天可以直接扎进他车里,如果他来接她的话。后面唐鹭就都不对车发表意见了,反正他的工资几个月就够他买到。   但唐鹭也真是在余琅易一次又一次无意有意的泼冷水下,对他的期待值变得越来越清明。甚至可说很低。饶是唐鹭对爱情怀抱如何妙想,也觉得分手随时能发生。   此刻车上的音乐闲适,唐鹭手机断断续续响,专注地回复着。   一会儿上高架,半个多小时后到达世贸广场。   余琅易找了个路边空位停车,眼见着女人裙裾划过娇臀,掠着纤细的白腿站起,便亦跟着拉开车门,走出去道:“跟谁在聊天呢,一路上信息响个不停。”   唐鹭支吾了一下,随口道:“健身教练呀,一直催。上次只是陪小雷去试了几节课,他就一直催着我报名,有点烦了。”   嘴上这么说,可瞧着她眉间飞着的神采,分明那聊天还感觉挺有意思。   余琅易不擅说好听话,他那周正隽逸的脸骨,一看就是个冷情人。男人仰头看看面前的大厦,凛声说:“在哪个健身厅,楼上这个?我陪你上去。”   他以为她大上午是来健身的,从天亮四五点钟与他缠绵到九点,唐鹭哪里还来力气去健身。   唐鹭抬头,才发现三楼上面有个招牌,便答道:“不是,离这还有一条街。你快走吧,我得去忙我自己的了。”   这女人,她好像没有他是真的可以的样子。   蓦然想到当初她还是一纸纯白,却春水潋眸地与自己自然行欢,并没有什么抗拒的。他就生怕她离了自己,亦被谁人都追得容易。   余琅易咧嘴,高挺的身躯掠过她身前,握过了她手机:“让我看看,都是跟谁在聊天。”   唐鹭手松松的,被他一拿就拿过去了。余琅易翻了翻,结果第一个就是那什么魏东浩,这劳什子的都多少年了还在联系!   随后第二行,又是个肌肉健壮的大块男,看那个形象,没有自己的十分之一。他是有肌肉,还瘦而高的,这大块小哥空有肌腱,可没比例。   眼见着对话里说些:美女,你知道什么是安全吗,自己练很容易造成损伤,要有计划地进行训练。如果拉伤了,你这么可爱的小姐姐多让人不忍心。我们这会给学员量身定制扒拉扒拉……一大套健身私教术语再加关怀、吹捧的话。   还美女,小姐姐。   余琅易修长手指划拉过界面,一键就给删光了:“不给聊。你何时想健身,去我那,哥教你。”   他们酒店有好几个专门的健身房,保镖人员是可以随时出入的。   唐鹭拽回手机一看,人都给删黑名单了,不由急道:“余琅易,要删也得我自己删,委婉拒绝。人家那是好心,也就二十几岁小哥,要赚工资绩效的,你这让我多为难。”   “好心?魏东浩也是好心了,再说我把他也给你拉了。”余琅易低沉嗓音道,到底是不屑,留着这个鳖儿没动。   冷生生的,竟然像在吃醋。   唐鹭便攥着他衣襟,软软地嘟囔道:“你自己不理我,还胡乱吃别人的醋,不快去上班嘛。”   余琅易任她娇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问:“那今天是去面试?什么时候辞职的?辞职了可以不必急着找,卡拿去花,先去给自己学点儿东西。”   唐鹭一看,是个黑色的某行银行储蓄卡,不是信用卡一类。几时路上被他看出去面试了,唐鹭暗自些许感动,便应道:“我自己也有,你平时给我的我也都存着,给我了你怎么花?半个月前就辞职的,我自己会打算好的。”   余琅易说:“给你就拿着,我还有别的卡,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就放你这。”   唐鹭讶异地仰看他英俊脸庞:“余琅易,你是不是准备分手了,又是给我卡,又是叮嘱我学习东西的。我不用你这么管,你要分就分好了,我没事,我会习惯,自己都安排好好的。”   日头光影透过层层高楼,打照在钢化玻璃上,也反射到她莹嫩泛光的樱桃小唇上。余琅易看着她平实的模样,想起今晨那些婉转起伏的炽烈柔情,他就整了整嗓子:“唐鹭,我特么真不想约束自己……以后再和我提一次分手,我就对你不收敛一次,别让再听到这个。”   唐鹭脸红,心扑扑跳,真不分手了。她掖住想扬起的嘴角,恼道:“你这还不算‘不收敛’吗?”   余琅易说:“那是你没试过,要不你试试?”隽挺的身躯便转回车门去,想吻她,又不想弄花她的妆,只是亲了亲头发。   叮咚,唐鹭的手机又响起,他眉宇顿地冷凝过来,长眸汇光,唐鹭连忙举起屏幕给他看看,是小雷啊,我闺蜜+同事小雷。回头找找,雷小琼正站在不远处,招手在等她。   余琅易便噙笑,上车了。   唐鹭透过车窗问道:“你今晚上回不回来?”   目中盛有期待。   余琅易低头稍顿,答说:“看情况,晚上可能还要去见一个人。明晚吧,带你去老猫那吃大排档。”   唐鹭便催促:“快走吧,别迟到了。”   车门阖起,片刻离去。感觉又像回到了之前的亲密日常,唐鹭想,如果是回到先前,那她就算了,或者那个白羽的聊天条筐清了也是算掉的意思。唐鹭遂不想去计较。   小雷站在长椅旁,看见唐鹭过来,啧叹说:“都谈了两年多,还跟个热恋似的,送到地点磨叽不走,眼红人呐!”   小雷现在在一家有名的典当行做客户经理,上班时间自由,而且打扮得十分利落,名牌包包首饰都戴起来了,就是还单着身。每每老羡慕唐鹭哪找的个男朋友,又温柔又衷心,还颀隽样貌堪比兵哥和模特。   唐鹭想自己和余琅易可没有过热恋,一直都这么平平淡淡,没起没伏的,连吵架都是几句结束。   应她道:“哪有什么热恋呀,我都不知道热恋的滋味,每天都这样清汤寡水,这次只因为吵架好久刚和好。”   哟,雷小琼哟嚯道:“那就是天天都在热恋了,算了,直接酸死我们单身狗就好!”   说着笑起,一同往世贸大厦走去。   这次是去一家世界知名的上市服饰企业,有着相当厉害的响誉与实力,要招的职位中有个产品助理,仅仅一个初级的产品助理要求都超高,和唐鹭上一家企业简直升腾出N个档位。   唐鹭是在网上搜职位时偶然刷到,薪资待遇优厚诱人不说,最主要是平台的偌大诱惑力。虽然看招聘要求,她本难以匹及,但是仍投了一份碰碰运气。结果等了七八天,竟然真的投中了,收到了面试邀请。   唐鹭于是“斥巨资”,便去买了这双新鞋和裙子。   雷小琼今天休息,刚好陪她过来一块去面试。   面试函上写的时间是11:20,现在差不多快11点,可以上楼去等了。这个时间,显然前面还有很多应聘者的,这家公司的招聘机会难得,一是他们人员很稳定,少有跳槽;二是经常挂在国际类的网站进行环球招聘,这次难得只在国内招。   唐鹭上去三十楼,只见奢丽雅贵的装饰,多处洋溢着视觉的突出风格,在这片黄金地段的顶尖大厦,从28到33楼都是他们的办公区。   唐鹭被前台人员安排在会议室门外等,门外的椅子上还坐有几个人,她领到号牌是76,前面估计已经有75位面试者了。   前台解释说,这个号码是昨天下午到现在的,唐鹭松口气,要不然一个上午76,怕是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隔壁的男士女士们,手上拿着外观牛逼的简历,复杂的烫金英文证书,唐鹭有点无底气。但觉得还是要抓住这样的机会,因为她实在渴望也不知去怎样的门路,为自己挖一个可以实施和呈现的平台。   过了不多会儿,终于轮到喊她号牌:“第七十六号应聘者请进。”   唐鹭便起身,雷小琼给她全副审视了一下妆容,竖起一个大拇指。这身搭配穿谁身上都没唐鹭合适,上辈子真是拯救了什么,便宜余琅易有个这么耐看的女朋友。   唐鹭吸口气,淡定地推开门走进去。   这些礼仪,她都在网上事先查阅过,看着视频,自己在家练习了许多次。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的支持,留言送红包哦!鞠躬~ 第16章   ◎宝子先睡,想我就抱枕头。◎   16   唐鹭走进面试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铺着镶金边的地砖,大气明亮的装潢,空调冷气十足。对面和侧面是米白色的长桌,已经坐着好几位面试官,中间置一张单人沙发和小茶几,是给应聘人员坐的,看起来有点像艺考的现场。   正中间的是今天的主评官——人事总监冯程,他旁边是一名梳着黝黑齐耳短发的四十多岁中年女士,穿着改良式的刺绣旗袍,颇为雍容贵气,冯程对她谦谨恭敬。   唐鹭方才在外面听人们低语,猜着应该是集团的国际产品部吕副总裁,她不由泯然微笑。   再旁边红色西装、白色外套等等的,就估计是各行政、设计、市场等部门的主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产品助理职位,但依惯例初试会有各部门综合评选的环节。   HR总监冯程示意唐鹭坐下。   唐鹭一进来,顿时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视觉清醒舒适的女子,白瘦精灵型。好像可以把她描摹成一副山水水墨画,那黑色与中国元素的红,带着笔毫尾锋的氤氲婉转,可妖可清可忤逆可惑,变幻如无常。   唐鹭微微鞠了个躬,道了声:“谢谢各位面试官老师。”然后在小沙发坐下。   今天前来面试的人员,不仅出自国内外知名大学毕业,而且多数都有着鲜亮的职业履历。   唐鹭的投递简历已经事先被打印分发到各位面试官的手上——技校、工厂、工作室、专柜……大家翻阅着,白色纸页发出清脆的哗啦轻响,不免相互唏嘘感叹——就这样一份简历,简直就有点……,不知道76号为什么会被放上来,是连去前台都似乎有点不合适的。   一时个个的脸上溢出不解,但又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涵养,细声议论。   吕副总裁原本不参与翻阅,只是在场旁听,这会儿却也翻了翻唐鹭的简历。然后侧身稍问HR总监冯程:“她竞聘什么职位,这样的简历你们是怎样筛选出来的?”一边说,一边睇了眼坐在对面沙发的唐鹭。   冯程被问得紧张,吕副总一早上难得问两个问题,这一问竟然是为着个应聘者。连忙低声道:“回吕总,这个,是当时拿去给美术监理Carrie看时,她随手给勾上的。对了,说今天这时候会过来,人都到面试了,怎么自己看不到影子。”   昂起脖子,周遭打量一圈。   话音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裙的年轻女子,紧促而有韵律的步伐,低跟鞋发出轻响,齐肩的直发跟着胸前的工作牌轻晃。   HR总监冯程就道:“Carrie,正说你呢,这个人的投递简历是你勾选的吧,我记得时间还是你定的,刚才吕总问着了。”   叫Carrie的女人身上散发一抹清芬的淡香,应该是某种品牌的香水味,唐鹭不了解香水,只忽一抹微风扑面,顿地觉得这香水味熟悉。   像是余琅易那天吵架的晚上,回来时身上带的香味,当时因为特别,唐鹭特意留心过。   唐鹭不由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比自己略高和肩骨宽不少,挺利落精炼的行止,还也很明艳漂亮。   Carrie拿起冯程手中的简历阅了阅:“是啊,我看她既然投都投了,便想看一眼,看看是怎样的让她竟然能投我们。没准有什么不一样的惊喜。”   她的话下之意,把“竟然敢投”说成“竟然能投”,说话委婉含蓄是这里处事高级的作风。说着惬然地一笑,显见有几分施舍和类似围观的猎奇意味。   语毕把纸页搁下,自己在右侧的一边桌角坐下。看了一眼中间的唐鹭,见女子目光深潭如水,穿着一眼就看出是新买的裙子和鞋子,不知为何,被她那幕白皙的锁骨钝了钝心弦,然后收起视线。   彼此低低议论的声音虽然小,但隐约也能听出大概,唐鹭暗地有些紧张和局促,但仍面上做着泰定。她可不要等面试完回去了,余琅易问起来,告诉他说自己很柴鸡。   而且毕竟她的简历确实哪哪都浅薄,她所能有的,只是一份投简历和坐在这里且试一把的勇气。   既已人都到齐,HR总监冯程便看向唐鹭,咳咳嗓子:“唐小姐你好,请简要介绍下你的个人经历。”   唐鹭便开口答说:“各位评审领导老师们好,我叫唐鹭,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于江南职业技术学校服装设计专业。我从小,在还没自我意识到职业追求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制作小衣裳,在笔上画各种服饰画稿,中学的课余画稿有不下百本。后来学了这门专业,便希望能够有一个平台,把自己所画的,有机会呈现出来,让人们穿上并展现出构想。我的简历应该过于简单,但对于这份职业的热爱和追求,让我大胆投出了简历。非常感谢各位领导老师能够给我一个坐在这里面试的机会。”   唐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按照网上的攻略,当自己的硬件条件过于悬殊时,切忌避而不谈,可选择轻描掠过,再而重点突出自己渴望进取的兴趣和决心。   虽然但是,这番话说得是不错,但在面试官们的眼里,今天到场的所有每个人,任意谁都是带着这样的热爱和决心,而他们还有着卓著的学历和经验,不算卓著也至少是优秀。   她介绍完,会议室里静默了一下,好一瞬才意识到她并不会外语。   一般这样的自我介绍,都至少要双语的。如果在英语之外,还能会法语、意大利语或者其他语言,自然都是加分项。   唐鹭说完,大抵也意识到了,便抱歉地笑笑:“我介绍完毕。”   这姑娘的底气和勇气倒是很沉得住,还不错。HR总监冯程也只能称赞这个了,转向周围主管:“各位有什么要问的,都可以提问?”   大家互相看了看,显见得并没有多余问话的兴致。而看她的工作经验也实在简单,甚至任何见解性的东西都没法问出来,毕竟对话也要互相觉得有聆听的兴趣和能力才发问啊。   看了眼一边镇定悠然而坐的Carrie,到底人是她勾选的,总要给点面子。   唐鹭正襟端坐着,怀里抱着她的一个文件夹,依稀窥见页层有水笔勾勒的痕迹。她这样执着和淡定的眼眸却倒是叫人饶有兴趣,似乎知道自己就是差的,又想拼一拼,并不觉得尴尬。比有些被问到问题答不出,而又强装深谙其道的要利落。   其中一个品牌总监就咳咳嗓子道:“我们今天招的是产品助理,产品助理需要的不仅是设计理念,还要具有品牌意识。”   他还在酝酿着词,坐在HR旁边的吕副总忽而开口道:“你觉得一个服装设计者,在你印象里的第一概念是什么,请用一个简短名词来描述。”   唐鹭很感谢地望了眼他们,想了想,应声答道:“剪裁者。服装设计是需要发现美,重构美,展现和引领美,在做到展现和引领之前,她的发现和重构,每一步都离不开剪裁。”   女人默默点了下头,淡淡道:“看来也只是个裁缝了。”   大家不明所以地笑起来,吕总今天难得冷幽默啊。   唐鹭有些窘迫,但仍大胆地陈述道:“也是臆想和创作的裁缝,因为在构想概念的时候,所有的场景和服装切片,都会先在大脑里剪裁一遍,等到勾画成稿,做出成品时,可能已经先行在脑海里剪裁过无数回了。这就是我说的‘裁剪者’的意思。”   吕总雍贵的脸容上,这便不掩饰地流露出几分淡笑:“这倒是个接地气,也比较丰富的总结。”   剩下的便又让别人去发问。   Carrie坐在座位上看着唐鹭,手上掂着支金笔一顿一顿。办公区空调开得冷,Carrie披着白色的西装外套,手腕上一枚细小的刺青,跟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唐鹭的侧脸,这个女人的眼睛仿佛一汪池子,池水有限而包容万象,眼尾略为上翘,勾着一点媚,却到底是平凡。   看她坐在这里,这么平凡,想来却也是有些胆量。   她想到那个眉目疏朗、温唇含笑、谦谦君子的男人,正在和她同居,笑容不觉微微顿了顿。   可是为什么,面目看去,竟然也觉得这样般配。   Carrie清了清笑容,启口发问道:“我这有个冒昧问题,你谈恋爱了吗?”   唐鹭没想到会突然问起这个,点头看向她明媚的脸庞:“谈了。”   Carrie还是笑意含蓄:“第一次谈恋爱是在什么时候,谈了几次?”   唐鹭觉得奇怪,就连HR冯程也觉得略奇怪,唐鹭还是平淡地回答道:“我二十二岁才谈的恋爱,现在是第一次。”   谈了两年多,也就是在一起同居了两年多……Carrie略略点头。她是美术视觉监理,离总监还差一些级别,但因为总监去进修,所以这半年很多的事情都她经手。   旁边人问:“翟监理,你问人家这个做什么呀?”   Carrie红唇一勾,泰然蹙眉道:“哦,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很多女生早恋,然后因为这个上的职校。”   唐鹭其实不是,唐鹭是真不会学习。   经她这么一说,大家便也理解了,倒也是,这个问题可以看出学习用功的程度。   但是一个职校,在他们这里没有任何可谈的意义。   后面便随意礼貌地问了几句,唐鹭便起身致谢出来了。   从会议室到外面的大厅要经过一个走廊,走廊上的风清凉吹拂,唐鹭手抱着文件夹,甚至没有人提出要看她的手稿,她低头理了理。一阵风把画纸吹了几页在地上,她便弯腰拾回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创意监理王大唐从另一侧的走廊方向走过来,一米八多的瘦高身躯,步履如若缱风,高挺的鼻梁,西装革履,络腮胡,是个面貌刻板的三十岁英国男人。   忽地低头看见落在地上的一张服饰手稿,伸手捡起。   但见画上的是道男人背影与女人的正面,互相穿插而过。男人背影笔直高挺,穿着半长的呢绒风衣,在黑色衣摆后下方,有橙金色略偏黄的图样,看起来像龙又像是枫叶,肩宽展而冷傲。   女人迎面斜视着前方而过,似是有着漠然茫然,身上是松宽的衬衣和裙子,手上一个米色大包,上面的图案也和男人后衣摆相衬的金橙色,莫名有一股秋日落寞却暖和的意境。似乎没什么实用性的设计,却又带着贴近人群的视觉感。   他是最喜欢融入类似元素的东西了,王大唐不禁感兴趣地托了托腮,看见下方的署名,一个字圈着一只鸟形图案。他想起Carrie的微信头像就是只白羽鸟,忙拿着画稿走进去说:   “Carrie翟,这个画稿是不是出自你手?掉在地上,我看很有感觉,适合做一个系列,给你捡回来了!”   他的中文说的也不错,除了部分发音音调高低有偏颇。   Carrie接过去看,瞥了瞥,不知是否心有所感,顿时觉得那道背影像是一个人。犀利干脆的短寸头,平展宽肩,挺拔身高。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能够画出这种带着冷漠执拗又柔缠的感觉呢?   果然看了下落款,唐字里包裹着一只鸟,鹭不是就鸟。   她就笑笑,随意揉成一团道:“不知道谁的,非我画的。大唐,你真是来了中国见到什么都当宝,这样的画稿随便是个谁都能画,扔掉就是了。”   扔去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王大唐本名是查理斯,大唐是他的中文名,因为他崇慕古代唐朝的辉煌。查理斯弯腰去捡回来,展了展放回自己的文件夹:“我不这么觉得,我认为还是可以再看看,那就我收着吧。”   大唐,小唐,反正都是唐,Carrie也懒得再纠结。   吕副总裁出去接电话了,气氛稍微松弛了点,一个市场经理便看过来:“Carrie,你下次还是别再别出心裁了,浪费时间。”   她这人,大抵是学美术的,做事总有些特立独行,但业务能力确实好,大家平时也都让着。   HR总监冯程总结道:“不过这姑娘仪容不错,做事也仔细,气性沉得下,这点挺难得的。方才进门时的表现挺好,乔方,你们不是还要个办公助理吗,要不干脆就这个了,省的再去找。”   乔方是行政部的,应道:“人家虽然简历低,可投的是产品岗位,心气高。这个办公助理也就是个打杂送件复印的,你问干不干?”   一旁的同事笑道:“干,怎么不干?在我们这,一个助理也是别人挤破头的,这等于是捡到了。冯程你回头问问看。”   正说笑间,看着下一个应聘者进来,也就没继续调侃了。   唐鹭走回大厅,心里有点点空,但还是满意自己方才表现的。能力不足是事实,但她也尽到了自己的努力。诚如余琅易上午所说的,她好像太多东西要学了。   雷小琼见她出来,连忙围上来低声问:“怎样,面试得如何,什么感觉?”   唐鹭脸上淡定,回答道:“除了有点紧张,其他都还好。不过看来是没什么希望,连画稿都没说瞅一眼。”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文件夹。   雷小琼倒是看得开,拍拍她的肩膀:“再怎么说,时间还不算短,他们和你还有的聊,不错了。我看之前有一个,进去了不到三四分钟就出来,那种才是真没希望吧。”   唐鹭想想也是,还多亏了吕总那一问,算打开了点话题。虽然注定被淘汰,但就当成一场磨练也值得。   下电梯时,雷小琼又叨叨道:“鹭鹭,要么我看你也别折腾了,就去我那典当行,以你的形象气质肯定不错。等做个两年攒够钱,自己租家店面开个工作室,也一样可以做衣服,未必非要别人给平台。再说了,以后你和余琅易结婚,不也还得跟着他回老家去?”   雷小琼知道唐鹭对做服饰有执念。也知道余琅易是东北的,他并不可能一辈子做保镖,当保镖又高又帅的时候最好办了,以后还是会想回去的。   唐鹭其实也有这么打算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先存钱,她回答道:“谁和他结婚呢……想都没想过。先找找看再说吧。”   说起结婚,好像就真的很渺茫,虽然他应该快要奔三十了吧。   午饭时间,两人去到附近的餐厅里,唐鹭点了份全熟的牛排,雷小琼是鸡蛋和一小份蔬菜沙拉,说她的健身教练必须叫她减少脂肪摄入。   吃完午餐雷小琼就去上班了,唐鹭一个人逛了逛便也回去。   傍晚阳光照进老小区的玻璃窗户,她靠着床头发了良久的呆,忽然发现天黑了,也不知道余琅易有没回来,便自己收拾了下,随便煮了个鸡肉粥吃掉。   特意等着先不洗澡,想等他回来,十点多时发了条消息问:“余琅易,你今晚回不回来?”   才吵过架刚和好,生怕显得太惦念而别扭。发消息时犹豫了下,又把称呼改成了“老公”,不管,闭着眼睛发了出去。   余琅易那边正在走保单,海湾区泰园大酒店的十八层上,偌大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熏香和茶味,真皮沙发上坐着两个交易的商人。余琅易已经换上一身修身T恤和迷彩裤了,扣着黑色大扣头的皮带,傲漠颔首,手插兜笔挺地站着。   原以为他不会回消息,或者回个不或是,结果唐鹭没几分钟就收到他的回复。   余琅易说:“正在接保单,估计到半夜了,回不去。宝子先睡,想我就抱枕头。”   然后还配了张图,是他上半腿部的迷彩,线条松劲,左臂插兜,上面露着块腕表,表针走的正是他回复消息的时间。   没想到他会发这个,现在开始有点点体恤别人的感受吧。虽然,但是,可能怕自己多想,所以特地给她实拍。那么之前的就都算过去了,以后若有进步,她愿意还喜欢他的。   唐鹭便脸红回复了一条:“知道了,那你也别太累,我休息了。”   配了张猪酣睡表情。   这才去洗澡,洗完躺在床上,蓦地想起晨间一幕与他心心相通的旖旎,忍不住又倚去他枕头那边,抱住了睡下。   她没说,其实深刻到连他的一呼一吸,都能联想到他当下的表情,深刻到连他冷剑眉锋的弧度,都能够清晰描摹出来的程度。   作者有话说:   嗷~宝宝们,这周之前14章卡了两三天,导致榜单太赶了。下一章大约1500字,是比较粗糙的,剧情未补全,大家可以先买不看,后面补完字数肯定会多很多~入V前三章2分评论送红包哦,求多多支持~!    第17章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还想去个地方。”◎   17   夜里十一点多,海湾区泰园酒店的十八楼上,环境清幽,弥漫着熏香与烟草味。余琅易英挺地站着,沙发上今晚的两个主客正沏着茶,天南海阔地扯了两个钟头,还没开始进入正题。   这家酒店不算新,但是地点不偏又不算起眼,用来谈事较为方便。   余琅易划开手机屏幕看看,唐鹭给他发了一条小猪酣睡打呼的Q萌表情,他不置可否地吁了吁嘴角。   上两条是“老公,你今晚回不回来?”已经好久没听到她这么叫了,自从冷淡她、想尝试与她了断开始,这半个多月以来,没见她这么叫过。忽然从对面相拥到冷如陌路,他也很不习惯,但他看不懂自己的心,所以得忍着。   ——虽然现在也已忍失败了。   猜她估计今晚是想自己了,一个怕独处的小女人,嘴又硬。余琅易眉宇间镀了层清辉,白天分开时,那副站在车窗外期盼的样子,想来觉得挺讨喜。   以前都是经常这么叫他的,虽然较少当着他的面叫。要么不当他面,发信息叫,要么就吵架过后,才和好时的腻歪,平时就呼“余琅易”,爱爱难忍时也会唤老公或琅哥。   有时他起的早,六点多就出发了,车开到小区门口,看到她发来带着睡意的语音。想必还在被窝里想他,说:“老公,好想你,香么么。”   其实不吵架的话,两个人睡着后都拥着抱着的,大多时候相拥着睡,或他从后面抱住她,有时她从后面环住。就喜欢那种兜着她的小脑袋,或是她贴着他脊背软乎乎的感觉。   他的个子高而健,她环可环不满,不像他,一环过去整个儿把她都捞进了怀里,然后就只能被她馨香的头发蹭痒。睡都睡一晚上在一块了,有什么可好想的,余琅易看过消息就算了,划开了随便摁掉屏幕便过。   他不擅表达感情,眉宇和嘴角冷冰冰的那种,可心底里对她还是舒服。   刚开始交往时,唐鹭还很易脸红,做什么事情都放不开,余琅易凛眉瞪她一眼,她便有些不知所措。后来熟了之后才告诉他说:“余琅易,你不要这样看我,你这样看人又冷又有挑逗性,我又要去猜你心思了,很累啊。”   在一起两年多,她已经从最初的拘谨变得泰然了很多,记得刚开始同住,大夏天的舍不得开空调,在家睡衣里面还要罩一件内衣,余琅易从旁路过,叫住:“唐鹭鹭。”   “嗯,什么事?”唐鹭仰头看他。   “没什么,就这事。”余琅易长臂环过她后肩,顿地解开她的小扣,然后把带子从两肩拉下来:“大夏天的,你不热吗?”   雪白如若风般摇曳,唐鹭顿地羞赧,捂住道:“在宿舍里,之前和大家也都这样的。”   狗屁,哪个宿舍不随便穿的。也就她,大就大,这有什么可臊。余琅易哂了下唇:“那是她们外人,我们是外人?你还有哪里是我漏过的?”硬朗的眉宇俯近她,在她的额头上一吻而过。   他彼时还暗自克制去吻她的唇,因为那唇瓣柔软润香,他的唇贴合上去,她就轻轻哆颤,而后整个身体都变得多滋多彩起来。他生怕陷进去更多。现在却倒是习惯了,吻多了,反而更能收敛得好。   逗她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虽然这个逗里须有太多克制的成分。   余琅易和唐鹭在一起,两人从始至今没有什么澎湃激情,就普普通通的平凡每个日子。也没过多的心灵震颤,跟一日三餐似的,到点了就吃,饿几顿也无感。   他早起不是次次吻她的,看她粉扑扑的奶香模样,私下忍着,有时就仅捏捏脸蛋,各自起各自的床。那声“老公”听得他跟白开水一样寻常,但隔了这半个月,再看她这么称呼,却有些黏缠的甜意。   余琅易正了正色,摁掉屏幕,专注应保。   今天的两位主顾,一个是泰国来的贾老板,早期移民的华裔,一个是从北部N省来的钟表收藏家维先生。   他的雇主是这位贾老板,住也住在余琅易他们的白金酒店,一次雇佣了他们六个兄弟。余琅易是队长,魏邦今天有事请假,余琅易带了另外五个兄弟来参加。   他跟贾老板算有过两面之缘,上次是给贾老板的对家当保镖,可能余琅易的气度和作风,给他留下了不少印象,这次高薪聘了他。余琅易也有此意。   按老猫的说法,今天来的这个鉴表师,很可能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那个“老Q”。所以墨镜后他的眼睛里,眸光仔细。   对面维先生的保镖,就只有两个人,一个高的,一个矮壮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其貌不扬的干瘦男人,穿着褐色的皮马甲,一米七二左右身高,理着平实的头发,木板板的。手指和脸都有些干柴,手腕被衬衫挡住了,看不到那皮下的肤色是怎样。   若是那个“老Q”,应该左手腕上会有一道红色似火烫般的条痕。余琅易睇着眼,墨镜后的凤眸如炬,唇微阖。   维先生看着就是这方面的老手,文质彬彬儒商做派,而带着上亿的现款做交易,不该就带这么两三个人——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根本没想做交易,只想看个东西眼熟;二是,带的这两三个人就已经足够实力。   但无论哪种可能,都是值得他感兴趣的。   总之,今天的这一趟保单,要十分留意。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对面的维先生便含笑道:“良辰吉时,不如贾老板就让我看看货吧。”   泰国的贾老板也正有此意,便对身后的助手道:“阿柏,打开箱子。”   叫阿柏的助理看着应是泰国本地人,生着棕色的皮肤和凹眼窝,闻言打开身后不起眼的衣帽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保险柜,层层解码,然后掏出了一枚表盒。   贾老板接过表盒小心打开,搁置茶几上,对维先生说道:“来,你看看。这是绝对原装的正品收藏,之前日内瓦拍卖的1940年百达翡丽都要1.4个数,我这可来自泰国皇室收藏的1919年的怀表,18K金,金表面有手工的刻花,水晶的表玻。”   “你也知道,现在能找到的百年古董老表已经不多见,这么一块,你去拍卖行至少得2个数,光税都要搭进去千万。你在我这里看表呢,是绝对放心的,我身后的兄弟们都知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过手好东西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余琅易长臂落兜,冷冽优雅地凛了凛眉,做为回应。   维先生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交易,便对身旁坐着的那个本分男人说道:“为了保险,还是叫老钳来帮忙看看。老钳,你看一眼,货怎么样?”   余琅易的目光聚过去。   他的手大抵经年被机械与阳光而磨砺得柴干,却似不太能拿重物的老实人样。这样的其貌不扬,却被人聘请来鉴如此重要的货,该是有些分量的吧。   更而且,还没带啥保镖。   这是老猫告诉余琅易的,今晚这个人如果再不是,估计就没有更是的了。他一幕不错,连唐鹭最后一条消息发了什么,也都没顾得去看。   只见老钳拿出一枚放大镜,对着表身、表纹、旋柄和柄头等等各部位看了看,少顷,摇摇头。   那个维先生一下子就很气地站起来,瞥着自己带钱的箱子,说道:“姓贾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带着这么多钱从对角线跑过来,得多麻烦的吧,你拿个假表骗我,是何居心意图。”   他如民国先生似的油光头发都似要炸起,果然所谓的儒雅收藏家是表象。气氛顿时便紧张起来,那两名保镖拔出皮套,竟然还是带着手枪来的。   余琅易这边的兄弟顿时亦拔剑弩张地倾身而上,余琅易冷眉睇一眼。他一个错手过去便摁准其中一个的腕骨,咔嚓,一名保镖的手枪落了地。手腕骨如脱臼般发麻,痛得嗷闷一声,余琅易把他往后墙一搡。   枪被余琅易踢了脚,自己的兄弟弯腰捡起,顿时两边各一把,势均力敌。   余琅易示意先把气势做出来,静观其变,低醇悠慢的嗓音道:“各位有话好好说,先别动刀动枪,搁这走火了讨不着好。”   现在有点知道为什么姓维的只带两人了,原来是藏了枪。   泰国贾老板无比感激和庆幸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唏嘘,今晚若是没有他们,对面怕得有强抢的可能。   他心里也很纳闷,百口莫辩说:“怎么可能?阿柏,这个表在路上有出过错吗?这是我们从皇室后人拿到的,正宗的出自泰皇室,你看后面还刻有宗室印记的,不会出错。”   又指着老钳说道:“你请来这个什么先生,只怕是个路边摊钟表师傅,他能懂看吗?”   贾老板看不起老钳,老钳倒也默默然的。   余琅易踌躇了稍瞬,启口道:“老板这块表不是假表没错,出自皇室没错,但错的是时间,这块表的时间应该不到百年,大约时间在35-40年代之间,不知道我说的有没错?”   助理阿柏呐呐的,莫非我们被骗了?   维先生按按手,对面的枪收了起来。维先生问道:“老钳说句话,他说的对不对?”   老钳抬起棕干的脸庞,看了眼前的小伙子一下,但见高额浓眉,短寸立挺,五官一表俊逸。老钳表情冷冷淡淡的,又低下来没有多余内容,目光略过余琅易手腕上的表,更无任何反应。   只说道:“对也不对,表背的壳是1919年的,但其余的是1935年代的,这块表不是原装,应该是表壳掉了,另外拿了个表壳套上。说是皇室的也没错,可能连他们自家人都不知道这个,何况贾老板。”   这样的话,这块表的价格就要打一些折扣了,若不然估计在拍卖会上得拍到2个数。只到底它也是块古董表啊,私下交易近亿还是有的。   维先生作为古董表收藏者,很意外地看向余琅易,惊奇他一个保镖怎么懂许多,肉眼就能窥出一二。   这便发现他手上也戴着一枚精钢表,看起来有些年代感,问道:“这位兄弟也是行家?真是不显山漏水,竟然让你说对了,今天免了一场误会。你手上的表看起来不错,莫不是也有讲究?”   余琅易应道:“这是块40年的宝珀仿装表,正经的据说不剩几块,至少得要上亿了。我这不值得先生您提起。”   然后扶起了墨镜,眼睛若有似无看向那个老钳,发现老钳并无任何起兴致的意思。   余琅易方才私下关了空调,这会儿闷热,老钳不自觉撸起了袖管。却看那手臂和周围皮肤全一色,没有火烫般的红条纹,手上也只有一串黑色的圆珠。   这种温和、默然、老实,像个闷头干活的老伙计。余琅易原本祈盼的眼神就黯下来。   出酒店两点多,两个老板最终达成了交易。就算哪怕那维先生最初有靠枪强买之意,今晚形势眼看捞不着好,还是给出了合理的价位。   三个兄弟护送贾老板坐飞机回边境,想多赚钱的兄弟一般会护送更远一点。但余琅易没心思,开着车和另外两个兄弟一道回酒店。   车在路上驰骋,夜风呼呼席面。   他看着后视镜问:“要吃夜宵么?”   “不用了,回酒店撕两碗泡面就好!”两兄弟在后面答,大家都很服从琅哥。一时又道起方才泰园琅哥秒扣手腕踢枪的一幕,简直太帅了我草。   高架桥上余琅易看着窗外,凌晨三点的城市霓虹逐渐落去,夜色中悬浮着氤氲的雾气。他的眼前又浮起今晚老钳的面貌,与他和记忆中毫不对得上的痕迹,冷冽地咬了咬下唇。   心湖薄沉。   那还是若干年前的高三开学不久后某周末,傍晚夕阳打着产业园的墙头,他骑自行车去恒御工地找爷爷。   余家的产业多在南边,但老爷子的根基始终落在北边,而余琅易自幼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   他幼年生下到了四五岁才开口讲话,自小寡言鲜语,难擅表达。开口的年纪母亲带他去看诊,被诊说有语言功能障碍,也即是不会说话的意思。是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教他钢琴、手风琴,训练四肢体能,听提琴、风声各种,从这些声音中一点一点打开了说话功能,然后正常地步入了小中高。   因此余琅易便一直留在辽省老爷子身边生活。   自行车轮子打转,他一米九高挺的身躯,蓝色校裤和纯白T恤,是少年的清贵朗朗。里面小卖部的大叔看见二少爷来了,热情地给他递了瓶奶茶和热狗。   余琅易吃完丢掉垃圾,一辆白色的老爷车模样从里面开出来,左边后视镜上有树叶叉子,里面的人伸出手来拨掉,紧实的肤色上面一条火烫的条痕,还戴一枚看起来不错的机械表。呼啦一下,又毫不起眼的开过去了。   这毫不起眼的一幕,少年当然毫不在意。   自行车骑到将近,看见老爷子正和工程队负责人在楼前说话,他喊了一声:“爷爷。”忽然,只见头顶上方的脚手架赫然崩塌,一切的重物与框架向下倒撒下来,然后世界便映入一片红。   “来人啊,快,快去打医院电话——”   呼~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震,余琅易回过神来,他掏出手机哂了下唇,忽然很想回去抱住那个软乎乎像棉花糖一样的女人。他想,如果这女人又给自己发消息说想他,他就折回去陪她睡,如果没有,再说。   然而打开来,唐鹭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那只酣睡打呼的小猪。   却是白色羽毛如幻的微信头像消息提示。   半个多月制束着没联系了,余琅易顿了顿,点开来。冷冽的眸光一瞟——   “想好了吗?按你说的,又留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你说还不死心,这个月再有两场看看。现在已过去了半个月,然后呢?或许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人,一切只是你幻像的说辞,你要把你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我没有耐心也没信心再继续等下去了,我想你,琅易。想念我们先前在月下热灼相拥的一幕,还有那天晚上的……琅易,你不想吗?”   余琅易摁掉,只觉心中平寂下去的湖面又开始摇荡。他凝眉微阖地看着夜幕,思了下,又回复了一条:“那就不找了,你也别等了。”   蓦地闭掉屏幕,对身后兄弟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还想去个地方。”   “嘶——”车轮子却刹时打了个弯,他敛眉抬头,猛地一下扑倒在方向盘上。   “琅哥,这他么快开岔了啊。”身后兄弟站起来,才发现转弯处他急刹车之下晕了过去,手臂在金属剐蹭下破了一道血口子。   作者有话说:   章节补齐啦,新增了三千多字。不管怎样,泥萌要相信我,这篇是甜文,叉腰正经语气。   今晚要上千字榜了,求大家多多支持正版呢,鞠躬感恩~!   16、17的红包一起发哦,两章都留言的小伙伴会收到两个,笔芯~(红包发放规律是,在新章更新时发前一章的,过后不补哦(/ω\))    第18章   ◎习惯了她的温柔、体贴、殷勤,和对他的依赖◎   18   后面的路换了个兄弟开,因为琅哥昏了,手臂又剐蹭伤,兄弟便开车往医院方向去。   没开到十分钟,余琅易就已醒过来。方才只是过度沉湎于回忆,心中将要信念崩塌,猛一下子刹车仓促晕了过去。   但还有些懵,便让兄弟把车开回到酒店去休息。   他们保镖队的寝室在酒店十七楼,几个三人标间是给大伙儿轮着休息的,余琅易是队长,住固定的双人间,因为和魏邦关系好,在一个屋。   魏邦不在,他皮带也懒得解,衣服更不脱,进去就倒在床上歇息了。   记忆里还是那个现在看来有些久远的清朗少年,傍晚阳光下映入眼帘一片红,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把老爷子和其他几名受伤的工人小心翼翼挪上担架。   余琅易穿着白色的平板鞋,他的身高匹配的是副大脚板,低头看见脚边的狼藉,捡起个齿轮样的小金属。它看起来像是手表的旋柄,而且有些年代感,柄头是精钢的。   余琅易比较熟悉金属类,知道这种非一般工地工人买得起的。不确定是否老爷子的表,便下意识收进了兜里,另外跟着司机在救护车后一同前往医院。   老爷子受伤严重,他所站的位置给予的是致命击砸,余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堪堪救回了一条性命,但是成了植物人。   那场脚手架倒塌事故,工程队里的一个包工头当场去世,据说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他老家兄嫂过来大闹,余家赔付了很多钱给兄嫂拿回去。对剩下受伤的工人,也都按照标准给予了足额赔偿。   只是这件事对余家造成的损失惨重,原本以质量严苛著称的响誉亦摇摇欲坠。后来用了许久才挽回声望。   余琅易因为老爷子受伤,而选择了留在国内上大学。虽然出这样的事故对于一贯严谨把关的恒御集团而言,实为意外,但当时的人们包括他自己都只当做是偶发。   ——现在的人们也依然当做是意外,除了他私下默默梗着一心私念。   余琅易他学的是信息工程,在学校那么多年从初中至大学始终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的。   因着他寡淡的神情,高挺的身躯走在学校里,虽然眉目舒展,英气斐然,但狭长的凤眸习惯瞟向无人之处,又好像与人保持着淡淡疏离。因此虽然位列校园校草榜前十,却没有女生敢靠近与他,他也没觉得自己需要有感情的陪伴。   大四那年的春季,学校聘请了一个成功有名望的企业家专程来做就业演讲。余琅易那天傍晚正打完篮球,从东校区往西校区回来,东西校区隔着一条不大的马路,路上叶絮窸窣。然后走到西校区门口时,看到一辆灰色的大众车从里面开出来,半旧半新的,毫不起眼。   那却是个阴凉天,他闲慢地拍着球,看到车窗半开,里面开车的人脸廓模糊,抚在方向盘的手肤色苍劲,半撩起的手腕上有道烫伤般的红条纹,戴着一块精钢手表。   他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的,目力忽然那般清晰,看清了他所戴表的模样,表侧的旋柄掉了一个柄头。   余琅易彼时对表类尚未有关注,但知这块表应该价格不菲。他记起了自己曾经捡到的一个柄头……某些有收藏癖好的人,宁可残缺了部件,也不愿去弄仿品置换上去。   那一幕也只一闪而过,起先未曾多想。但是过二天,一则新闻爆出来,让学校里的大家颇为惋惜。原来前天来学校做演讲的那名企业家,在夜里出车的路上,因为操作部件不准确,导致自己失误,从高速上飞了出去,失事了。   这则消息,忽然便在余琅易心里打了个咯噔。两件事,那般熟悉的毫不起眼的画面,车慢悠悠开出去,半开的窗户,红色斑痕的手,还有机械表,以及怎样都不引起人注意却完全自然的失事。   就是在那一刻起,余琅易抱着去试试看的心,专门搜索了那块表的相关资料。40年代的宝柏某款经典机械表,存量极少,市值过亿,他忽然便觉得不太简单。   一个戴得起上亿表的人,为何那般无声无息地开着普通不起眼的车,出入一个马上要失事之人的场所。而普通收钱做事的人,是买不起这种表的。老爷子在商海跌宕几十年,得罪一些什么人也有可能。   余琅易便在暗网上搜索了杀手资料。那阴沉色调的页面往下拉,只见有一个叫“老Q”的夹杂在各个或西方,或刀疤,或蒙面的面孔中,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Q没有露面,老Q的头像是全黑色的底图,中间一个棕色的机械转轴,莫名像钟表的内部件。他的业务介绍是:仇杀、商杀、夺宝、谋财,使看起来自然,从未失手,服务范围中国、东南亚周边,and欧洲。   无须缘由,余琅易就把这名字记下了。   他毕业后和人们说去国外深造,但过不久,便瞒着周太也就是他母亲,改去参加了特种训练一年,学习擒拿、侦查、格斗、跟踪,等等各项技能。   也就是在国外时,遇到了他前一个亦为第一个女朋友翟欣。   此前余琅易的情感世界一片空白,他并不是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但在高中时本就对同年段翟欣有过好感,尽管这种好感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他可能没有感情,也能自然而然存活于这个世上。   遇见翟欣是在一次地铁上,冬天,他穿着长款青色绵服,面目英俊挺拔的东方面孔。翟欣手抱着画卷,白色带绒毛领子的尼龙外套。翟欣原本就对余琅易有暗暗钦慕的,更令她没料到的是,余琅易竟是对她亦有好感。   地铁忽然猛一个刹车,翟欣扑到了余琅易怀里,余琅易不觉伸出手臂,虚虚地揽了一揽。   然后女子的心跳便似带着光芒渗入了他凉薄的眉眼,在他心目中有了超然的地位。   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那是余琅易正式意义上的第一个女朋友。   他这人就是这样,你要么不靠近他,你要么本来就打动了他,又主动靠近了他,他便将你当做他的从伴,归属于自己的保护,而后总想着怎样体贴地对她好,守护着。   但在谈了将满一年之后,余琅易准备回国了,这件事他是瞒着家里的,对他们仍然说在国外进修。   翟欣不舍得他回国,觉得很可惜,翟欣最想要的是一个绿卡,而拥有绿卡后,余琅易是最适合她陪在一块生活的人。她当然没对余琅易这样讲明。余琅易据说家境好,上面有哥哥,他不需要操心什么,但该有的东西亦都有,可以生活得很惬意。   翟欣和余琅易说道:“琅易,如果你回去,我就只能和你分手了,我也会接受正在追求我的别人的爱意。”   余琅易虽然听得很难受,翟欣在他的心里地位超然之上,但也知道翟欣身边不缺追求者,如果她要选择,他不会阻止。余琅易还是选择了回去。   翟欣便与他分手了,不久后果然新找了男友。余琅易暗捺惆怅,但仍然将她放在月光之上。   这期间,他是单身状态。   回国来之后,在一家D市的钟表行工作。G省这个地方,钟表擦边的私下交易网脉繁络,而且雇佣杀手之类的暗里洽淡也不少。   余琅易有天在表行里收拾之前的底券,便看到了一个“Q”字的收据签名。他问老板孔表师,师傅,这个是老Q吗?   原本只是试探问起,结果孔表师点头连说:“是啊,是啊。”孔表师对他这个生得英挺高大、做事又利落话少的徒弟印象甚好的,很能干,干脆。   问道:“是啊,是老陈啊,你也知道他?他这个人很忙的,很少露面,你竟然也知道?”   那一瞬余琅易的心是墩墩跳动的,余琅易状若平常:“是手上有个红条纹,戴一块宝柏的表?”   孔表师说:“对对,他不常来,就偶有表出问题了来看看。那块表很值钱的啦,我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可能做生意的吧,话很少。”   在G省,陈和钱的发音相似,他说的老陈,也有可能是老qian,以“Q”为字母开头。   所以,余琅易一早存下的思路,竟然真的应证无误。这个老Q是个杀手,亦即他两次所见的“自然”杀伤的事前现场,所见到的那个人。毫不起眼的开车,手腕红痕,戴宝柏古董表。   而老爷子,若非倾力挽救,恐怕也已经成为他业务范围内的“使看起来自然”了。   余琅易悄悄收藏了字据,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所断准确。但是没等到老Q,孔表师就因为走私表而被抓走,表行关门,余琅易去码头做了打手。做打手是因为附近经常有雇佣一些维护场子的交易。   而后这期间,他遇到了唐鹭。可以说,唐鹭自始至终没有进到过余琅易的心,可他就是习惯了这种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柴米油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   习惯了她的温柔、体贴、殷勤,对他的依赖,和对他的好。有时也习惯了她的脾气,某些事情会主动去哄她,因为想落个可以舒心舒坦、不别扭的相处。可心里的那片月色光芒,却仍高高挂着的是前任翟欣。   他浓眉之下的眼眸里,在阳光中眺远,想起的女人不是唐鹭。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哦~ 第19章   ◎她那些不断的聊天消息,亦让他私下醋得不行◎   19   在D市码头当打手期间,余琅易结识了老猫。老猫在这些道上,可以用“小灵通”来形容,基本上各方面的消息他都能捞到。   但老猫之前是个赌棍,余琅易帮他从一班黑涩会高利贷手下捡回了一条命,否则老猫怕是那次不得落个半残,也得断条腿。余琅易帮老猫平去了一笔债,还在那场打斗中断了一根指头,老猫为此肝脑涂地,捞到有用的消息都会知会他。   刚掉一根指头时,余琅易有稍许落寞和迷惘。幼时是老爷子手把手教他抚琴,他的手指生得修长清劲,但一想到那个藏形匿影的老Q,为了老爷子也他么值得,他洗完澡出来看了两眼,便抿下唇认了狠心。   和唐鹭发生关系,可以说是带着放纵、肆意与茫然,可能从她扯下他长裤,盯着他腿膝看时,他就本体隐隐有冲劲了。   只他当时不知道她还是初次。发烧昏沉中醒来,只觉怀里一抹淡香和柔软在抵近,仿佛能慰藉他忽冰忽灼的身体。他撑起去喝床头她晾凉的米粥,手臂碰到她锁骨下那幕霜雪,怎的会那般柔,软得如无边无际,就感觉忽然很想亲近那温柔,想去探索和撷取。   余琅易忍不住便寻着她唇吻了上去,发觉唐鹭微微颤抖,却没有拒绝,他的手便揉入了衣内,去到那片盛开的庄园,白云带着馨香撑满他的指隙,甚至像是溢出甜汁来。他便以为她真的有过很多次,问她来不来,她说:“我也不知道。”像极了明知渴望却欲拒还迎。   而他什么也不晓得,如迷路之狼摸索,然后便去了那处森林。紧得他不自禁颦眉,应该是很痛的,他也痛,可他那会儿烧得半迷糊,只当因为是自己的太悍然,毕竟在澡堂洗澡时,他比那些普通的都要硕很多。而他们的相处就那样合拍,她从起初一触及他就发洪涝。一直到结束,都像是一场奇妙地历险,像在蹈江骇浪,然后她的生息就蔓延去了他的五感百骸。   等到醒来,那烧却退去了,看到身旁睡得沉恬的女人,睡着后仍满脸娇羞的模样,他顿地有种如梦方醒的错觉。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她若是欢喜他,可意他,他即便不喜或者无感,也会对她负责任,并不在乎她之前有过的如何。   依他处事而言,要么不做,做了就是做。   后面掀开被子,才知道她是头一遭,看清她那坠在颈下醇白的绝美。他又忍不住,做不到空晾她,仿佛着了迷般地纠缠了两日。伤好后他就去上班了,想冷静一下,超脱控制的行径原不是他崇尚的,他需要理理。   而唐鹭,也与他保持着良好的距离。余琅易就只当她或许想的也和自己一样,并没多少感情成分,只是一朝迷乱一朝过。   她说要搬出去,余琅易想,她都跟他那样在一块了,还要搬出去。而且每天手机信息不断,还有个要好的男生,应该是不愿意继续跟他住了吧。余琅易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受欢迎的人,当初翟欣地铁里扑进他怀里,他心中的一片湖便澈然为她打开了,也只有她翟欣。余琅易默了默,唐鹭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何必这里让人讨厌。”像要哭的样子。   余琅易真的答不上来,他真不知道有没喜欢她,他每天与她从狭小的租房里,擦着手臂往来而过,凤眸睥睨着,鼻高眉冷,并无有多看她几眼。无论怎么想,好像心里始终都没有喜欢的那种感觉。但反正她在他这里已经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了,要么他干嘛吻她?余琅易挽留不了,也不想挽留,只能说:“那你想好了你就搬吧。”   搬出去后,上下班不同步,路上也没有遇见过。   不过他一直知道她在哪里上班,附近街边的一家服装店,看见过她穿着店里的运动服,瘦条条地站在中间陈列架旁叠弄乱的衣物。只是那时候他眼睛瞟一眼就过去了,一个普通的打工妹子,并没多余置喙。   忍着没去找她,一直当做断了就断了。只有一次回来得早,在路上遇见她被人跟踪,这女人,被人跟踪还傻傻的一点无知无觉,余琅易就走上前,当着那混子面前撸了撸袖管。他高挺的身躯与健硬体格,吓得那鳖孙儿撒脚就跑。余琅易才知道她也是很遭人惦记的。   后来市场买菜,他看见她,本想对她动动唇说句话,眼见着她若无其事掠过去,耳听着她跟人说:“我没有男朋友,男朋友是什么,能吃吗?”他想到她与他的种种,就觉得掂着落不下,后面便来找她。   那一找,就住下了,他开始离不开她,即便克制着,可他心知是离不了。就算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可心倒是踏实了,不再老觉得掂着个东西。   不吵架的情况下,余琅易最大的限度忍三天,他沉溺硬朗的喉结略过她柔软发丝的酥缠,迷醉她那似水一样在他掌中多情的嘤咛。他基本两三天要她一次,以此来平衡彼此的感情和需求。多要他亦自己说服不了自己,他不能更加迷醉。   余琅易心里还是趋于翟欣的,翟欣有让他悸动的感觉,而唐鹭没有。唐鹭是平凡的租房里柴米油盐,那时唐鹭在他心中并没有多少重要,他若要分手,一条短信也能分。   头一年冬天,唐鹭回家过年。老爷子危重,余琅易大年初一赶回去,下飞机见了老爷子一面就不行了。老爷子在余琅易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余琅易两天憔悴清减了一圈。   那年翟欣也回来了,关于这件事翟欣一直帮他隐瞒。翟欣这时才知了他身家,跟余琅易说,你放弃吧,老爷子已经去了,也许只是你自己的猜测,一切其实是意外呢。翟欣说,琅易,如果你不放弃,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我真的与别人在一块了。   余琅易很矛盾,朗隽的眉宇蹙凝成川,他却并没去考虑唐鹭,一条短信消息的事儿。只那年冬天Z市发生了一起案件,一个知名商会会长的车,在加油期间自己滑了出去,几十米外自燃,车上一件名贵的古董丢失不见,毫无痕迹。   太像的手法了,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没错,余琅易后来找人看了路段之前的画面,似乎有辆灰色大众从画面中毫不起眼略过。   这件事顿时让他觉得又是那个老Q的杀手。他就还是来了,翟欣再次放弃。   辽省回来,他如若瘦了一圈,脸颊都有些收敛进去。清隽的颜骨愈发周正英挺,到了D市,进门就看到唐鹭提前回来在等他。   卫生间里淋浴喷洒,冲淋着他硬健的腹肌,修悍的长腿,听见唐鹭在外面帮他拿衣物、煮粥,那水便仿佛冲刷了所有不快,直觉身体都在舒适地复苏。他就想拥住她,贪婪那和白糖一样甜蜜无华的滋味,真实感又漫上来。   余琅易就在里面叫她:“唐鹭,鹭鹭,你进来。”   “想我吗?……你若不说分手,以后就都这样吧。”   他把她的毛衫推上去,感激、动容而深情缱绻着,那柔软与韧性的甜园,是独属于他的暖和。那天的浴室里,他对她很温柔绵长地持久着,直到水都凉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沿着瓷砖墙面拥紧。他凉薄而丰泽的唇微启,唐鹭抚着他说:“余琅易,我喜欢你,不想和你分。”   后面一年多的时间里,就都没有与她分手的念头,就一直这么住下来。   在一起算挺久,其实是有过开心的时候,也有相互的默契产生,虽然吵闹三天两头,拌个嘴,黑个脸。可和睦之时,他睇着她的小模样,也会忍不住噙嘴角,无聊时,女人趴在他身上撒娇,眼里全是他。会在镜子前偷偷试穿衣服,等他回来时,矫揉造作引他注意。其实穿怎样,余琅易根本看不出来,怎么穿都随她意。   她也在逐渐变化着,时常让他一抬头,竟陡然惦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看丢了,被叼走。而她那些不断的聊天消息,亦让他私下醋得不行,只是冷着眼,懒得去置喙。   后面便都来了G市,老猫的消息陆续,但是似乎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事之后,可能闹大了,老Q在那之后到现在一年多,都没有再冒过任何消息。如同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一个月前,翟欣从国外调回来了,来G市找他。余琅易和唐鹭在一起,虽然说平淡,但对于男女关系一直保持得很清楚。只是这次却没告诉唐鹭。   唐鹭只知道他半个月前回来脾气不好,却不知他已经在一个月前就见过前女友了。   两人约在一个酒吧里见面,三月天,余琅易着一身黑色休闲薄西装,刚下班没多久,锐利的短寸头,宽肩背展挺。翟欣看见他富有MAN力的一身打扮,讶然了一讶然,不觉有些发痴。   翟欣穿着白色的收肩裙,近两年不见,人看起来也成熟了不少。两人要了一瓶红酒,兑些冰啤,余琅易喝酒时总十分好看,他习惯将酒先抿一口,然后再送入唇中,那唇便如染了光泽般惑人。   两人聊了很多,翟欣说:“琅易,你还在继续往下查?你有没想过或许就根本没有这个人,一切只是你假想出来的,否则为何,三年多了,他连个影子你也找不见?难道你一辈子就要因为这个并不确定的、莫须有的意外而耗在这里吗?老爷子留下的遗产,点名了他那份的由你继承和主理,现在却是你的哥哥在帮你,你妈说你嫂子抱怨,说你哥顾不过来,你就没想过结束这一切,恢复正事?”   余琅易问她:“这是谁和你说的?”   他记得并不曾与翟欣说过家事,而老爷子的产业,他每年都会回去应承一下,虽无进击,但暂保持平。   翟欣默了一下,应道:“周太太,你妈妈,她以为我还是你女朋友,以为你还在国外不回来。让我来说服你,努力劝动你。”   翟欣又说:“琅易,我们能重新开始吗?眼看你都要奔三,不要再有更多的时间耗在这里了。分开这么久,每个人都变了许多,你也变得让我感觉陌生,以前的你没有这样的糙厉,让我们再次重新认识吧。”   后来翟欣说她喝多了,让余琅易扶她回去。她一个女人,醉醺醺地单独走路,余琅易确实不放心,那晚他便载她回了酒店。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也一样随机送10个红包哦,么么~ 第20章   ◎唐鹭是他余琅易的女人,是他媳妇儿。◎   20   酒吧离着她住的酒店有些距离,找了代驾,余琅易扶翟欣上楼,翟欣晕晃着掏钥匙开门。进门左手边有矿泉水,余琅易便为她开了一瓶,递至她唇边。翟欣喝一口,却弃掉了水瓶子,忽而勾住余琅易的肩膀,把他往身后的墙面上抵。   余琅易一米九的身高再穿上皮鞋,翟欣踮着脚只能吻到他下巴,她红唇就专注地吻着他下巴,手指缠绕过他的喉颈,去抚他衬衣下硬朗的肩骨。   因着特种训练一年,再加上这些年的工作性质,余琅易的胸肌清挺健劲,翟欣痴迷地看着他衬衣下露出的色泽。他耸动的喉结散发着成熟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和从前在国外那个清朗的男生大不一样。这些仿佛昭示着他已经是个有经验的男人了,他定有过女人,至少已经十分熟练,否则不会如此沉着而硬烈。   他惑人的眼眸,他的人中也像勾勒着火燃的诱力。   翟欣就揽他肩颈,她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有女人,但余琅易习惯了在翟欣面前含蓄而迁就,翟欣现在也已不再懵懂。她一手去剔着余琅易的衬衣扣,一手便扔开自己的裙带,人似醉意惺忪的,然后抓着他的西装往床上倒去。   余琅易在除了唐鹭之外,没有见识过任何女人的亲近。这是个比唐鹭那瘦薄小身板更要急切的一幕,肩比她宽,性情也比她更具有张扬性,一样地使人恍神。   但他虽然会起变化,却对唐鹭以外的女人动不了手。余琅易润了下喉结,蓦地说道:“酒喝多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撒尿和冲水声,继而静默的动静,是余琅易站在镜前望了望自己。   翟欣瞥见他搁置在柜面上的手机,便趁着他去上厕所的间隙,试了下密码。不是自己的生日,再试,竟然还是他们当初地铁上相遇并当天确定下关系的日期。那天真的很偶发,这个男人,说确定竟就确定了,如梦幻一般想不通。   她心弦一松,然后点进去,先翻开他相册,又看了看微信界面,不自觉颦了眉。再对着自己拍照了几张,在他出来之前放了回去。   余琅易从里面出来,人便顿时醒神了很多,原本被勾开的衣领也已扣好。   他清朗的眸瞳聚着光,哂唇冷沉道:“翟欣,今非昔比,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放不放弃不是一句话的事,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再想想。”   翟欣睨着他浓墨的剑眉,那含蓄中是刚毅的糙冽,她方才分明看到他变动的躁物了。问:“为什么,你不想要么?琅易,你喜不喜欢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答。”   余琅易没答,瞥开了眼神,他知道他喜欢。但他不想把唐鹭卷进来,无论结束如何,他都会使其中一方悄然淡去。然后便整理好衣容,取毯子往她肩上一覆,出去了。   回到家近11点,唐鹭还没到家,她那时候还在时代广场那家商场上班,夜班的话一般到家得近12点。有时余琅易下班早会开车过去接她,两人顺路一道回来。   当天余琅易便没去,等唐鹭进门,他已经在洗衣机里清洗好衣物,冲完澡洗完漱躺床上玩手机了。唐鹭回来见了还挺高兴,觉得老公今晚怎变得这么勤快呢,要抱住亲亲算奖励。   余琅易就由着她抱住,在清隽脸庞上左右各亲了一嘴,津润含香的味道。   那段时间,他要唐鹭要得特别劲。不知道是要将脑海中多余旁人的一幕抹去,还是本来就很想要她。但总归,翟欣有在他内心深处形成了一道魔障般,毕竟这是曾经第一个闯入他心湖的女子,而余琅易,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受欢迎和知趣的人,因此余琅易在心中始终有她的一个地位。   与唐鹭,虽然频率仍同从前差不多,但每次亲密都更深更到要害。这个女人就像是天生水中而生,体贴又易动情,那柔白小肩贴着余琅易硬朗的身躯,余琅易一触及她,润润漉漉皆为旖旎。潋滟的眸中飞着云霞,眼里也全是他,可能有些惊异他怎的忽然变更肆意了,却赧得埋在他颈下不敢多看。   余琅易知道他是难放手的。   他稀罕她的娇羞脸薄,却也忽然很渴知她若主动张扬点会将如何。   很是奇怪,他那个在遇到别的女人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他身经两年的场所,素日诱惑无数。可他一触及唐鹭,便拗得不听令,也不知是否第一次在酒店小解时,被她生生闯入打断,以致形成了条件发射。   他问唐鹭说:“鹭鹭,你能对我坚定点不,几时主动一次?”男人凤眸锁定,薄唇微启。   “主动?”唐鹭眨着眼,柔顺的长发披散着,把脸蛋遮得一点点大。   余琅易单挑眉峰。   后来余琅易躺下,她竟然匍去握了那森林。余琅易瞬然感觉要炸了,他又疑心猜忌起来,问唐鹭是在哪学的,唐鹭哪里说得清,她就是自己想到去做的。然后那天两人情动难捺,把防护都给整破了。   唐鹭恍醒过后就很紧张,他们一贯在这方面审慎,但这日离月事还差着小半周。问他,余琅易,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余琅易一次也没让她吃过药,彼时却竟想,要果真怀了,也就别分了。他说:“有我在怕什么?”   唐鹭却为难得皱起眉头:“要养不起怎么办呢?”毕竟他只是个暂时的保镖职业。   余琅易傲漠垂眸:“不怎么办,搁老家那还有几亩薄产。”   唐鹭问他:“薄产是什么。”余琅易含糊:“几亩地,去了你就知道了。”   唐鹭惴惴的,结果没过几天他们两个人就吵架了,那时候再吃药也来不及,她怕了一整周,幸亏大姨妈也基本准时来到。   在翟欣回来,对余琅易说出那番话之前,余琅易并未认真清晰去考虑过放弃这问题。他有曾私下去探查余家的竞争对家,但结果显明老爷子出事和他们无关。老爷子一辈子江浪里摸爬滚打,不排除是私怨仇杀,余琅易只有去找出这个老Q。   可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案后,老Q再无消息,如同隐踪匿迹。余琅易追都已经追了他三年,每次只觉已与他共在一隅天地,结果却屡屡不得见人颜。他基本已笃定老Q常住G省。这时再放弃,仿佛就只差了一小步,叫他怎么甘心咽下。他忍着,再把希望寄托在老猫提供的接下来两场消息上。   但半个月前的那场交易让他很颓然,老猫说有个叫覃叔的行家要给人做鉴定,让他去,只对当事人介绍说余琅易对这行感兴趣,前去看看覃叔收不收徒。   覃叔,“覃”与孔表师口中的“陈”发音相似,且亦是以“Q”开头。   余琅易抱着很大希望,特地换了身轻松清爽的白T恤休闲装出发了,使看起来像个拜师学艺的学徒。结果那个覃叔却是个白胖的半老头儿,和记忆中的劲干手臂实在差距过分。   再一次希冀落空的余琅易,想起翟欣说的“你难道要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吗?”“你都奔三了,不想想自己人生的以后。”“就没有想过那个人也许是你假想出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切只是意外。”   支撑着余琅易坚持下去的,是他几次曾似马上触碰到老Q的讯息,而却又道不出的错过。余琅易一直坚信是这个老Q杀手,现在却要他自己推翻自己。而那几天家里兄长打来电话,也说业务上遇到了棘手,余琅易便很惆怅。   兄长的性情不比余琅易狠烈。余琅易虽看着清朗寡语,可兄长是在沪都长大的,多少沾了点南方的儒雅陶染;余琅易却是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东北的天空皓广,何况老爷子给他留了一众门生,自幼耳濡目染,他更手段天生冷厉。兄长希望他回去,余琅易自然深感理解。   那天他站在世悦饭店的顶楼,睨望着灰黑的夜空,心里就产生从未有的迷惘,和不甘心。   唐鹭八点多打来电话,问他说:“琅哥,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余琅易就很心烦,好像和这女人在一处,除了吃就是沉默或是做,基本没有其他交流。可若说交流,他也和唐鹭没得交流,这胸中的一团乱麻,叫他从何说起,她听了就能管用?   “知道了,这都不是事。”他假意在工作,随便应付了一句便挂断。   随后翟欣给他发来消息,问他在干嘛,半个月过去,又看的一次怎样了?   余琅易答:“不怎样。”   她看回得如此简短,便问他人在何处。   余琅易手机对准嘴,简单道了句:“世悦饭店。这就走了。”   这时候已夜里十点多,唐鹭又响起了电话,几声之后他便给摁掉关了机。   不料二十分钟后,翟欣却来到了楼顶,女人高跟鞋踩着地砖,白色裙裾似羽毛在夜色纷飞。她飞进他的怀里,说:“琅易,放手吧,回归好嘛,不要为难自己。”   那温热的身体靠近,楼顶凉风肆意,余琅易又彷如当初那寂凉之时的心悸,下意识驱使着自己挡住风。男人沉语道:“再给我一个月,我要处理些事情。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眉形如剑锋远眺着凉薄。   后面回去,看见唐鹭便忽而觉得不知言语。那天晚上思虑索绕,心不在焉,内裤袜子扔她盆里被嫌脏,几句斗嘴之下就想到分手了。   半个月不瞟不理,想看看彼此感受。但也没去联络翟欣,在没理清自己的思路前,他不会也不想去触动这些。   只是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起初还怕唐鹭哭闹,他莫名地一直记着初见她那次,在男间门口扑簌掉落的眼泪。就是个爱哭但又装的女人,动情时也眼周泛着红晕,呦呦地央着老公,说受不了他健悍地来回,一边却不由使唤地箍紧。   而翟欣似一道明月光在他心里可以高挂,但这个女人,你无动于衷,她在动。每天花枝招展,生息洋溢,晃得他彷如时时被牵肠挂肚,忽如一日终于便破了防。   他并不想分手,余琅易是不打算分手。看着她不理自己也一样怡然自得,他心里便狭隙吃醋。想不了如果她离开自己跟别人,就多跟人微信聊几句,他发现都愠恼。而破防后的他,虽然别扭,心却是满的。   唐鹭是他余琅易的女人,是他媳妇儿。   到了昨晚上的那场保单,那么像的一个老钳都不再是,手上没有火烫红痕,也没有戴表。他可能确实如翟欣所说,该放弃了,或者,真的就只是瞎想。   那么就放弃吧,不找了。也别分,翟欣也别等了。   余琅易从睡梦中醒来,遮光窗帘昨晚没拉上,薄纱透出淡泊的晨阳。他从凌晨三点睡到现在,一宿未脱衣,贴身的黑色T恤一股子烟草熏香,从迷彩裤兜里摸出手机看看,早上八点多钟。   他们出镖是要给酒店分成的,昨晚出了夜镖,今日休息。那个刹车迅猛,余琅易此刻仍只觉头昏脑涨,眼窝下有些发青,干脆继续搁床上躺着。   打开手机,看到翟欣的一条回复是:“那你不找了,要回归吗?要不明后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余琅易眉头稍蹙,就回了条说:“意思是你也别等我了。吃饭时间再看。”他轻哂嘴角,无声说你也没等过。   然后刷了下其余消息,兄弟们都在群里聊天。不是在保镖队的工作群,而是在女朋友也在的群里。大抵是要渲染昨晚的惊险,毕竟真刀真枪,具体过程不便形容,只说琅哥临危不惧,泰然镇定,一秒就改变格局。   可惜没当场拍下,贼他妈帅了,酷老毙!   唐鹭也在这个群,平时也会不常冒个泡,结果没看见她回一条消息。   按说做为女朋友的她,不该关切吗?   余琅易猜着该不会又被谁勾出去聊天了,自从知道他半个月没搭理,她的小日子过得还那般有滋有味,他心里便开始在意。   群聊又说到琅哥昨晚开车走神,急拐弯处刹车过猛昏了过去,手臂挂伤破了点口子。   唐鹭还是没回应。   余琅易正要阴着脸划掉屏幕,蓦地却熟悉号码打来,听见电话里仍带着点别扭的亲昵关切问:“余琅易,你怎样了,有没受很重的伤?”   余琅易硬朗短寸便靠着枕头,低醇嗓音应道:“有,心里受很重伤。鹭鹭,你过来看看我。”   唐鹭听着他声线带沙哑,不免担心起来:“那你酒店住哪里?”   余琅易:“在17层,1703,你直接念我名字上来。”挂断电话前想叫她顺带个东西,想了想又作罢。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本章也随机送10个小红包哦,感谢各位宝宝的支持,月底了,求多多灌溉营养液,鞠躬~! 第21章   ◎昨晚是想我了?倒下来陪我躺躺。◎   21   唐鹭难得舍得打个车到地铁站,然后乘了几站地铁到余琅易的白金大酒店。   八点多出发,到他楼下差不多快九点了。   余琅易还躺在床上,昨夜熬班,今天休息,他脱了外面的T恤,光着膀子半靠在枕头。下面是修长的迷彩裤和大黑扣皮带,长腿长脚的露出一节在被子外。   房间里开着空调,气温凉快,唐鹭到楼上后响他电话,余琅易用遥控给她开了门。   唐鹭走进来,就看见余琅易赤着膀子,寸头下墨眉浓密,眼睑有些厚,侧脸精致。   她连忙近前,关切地问道:“余琅易,你怎么了,群里他们说你手臂受伤。”   她的声音润柔,关切中还有几分别扭,因为到底形同陌路了半个多月。昨天虽然做暧了,可是夜里余琅易没回去,现在难免还有些争吵后复苏的陌生感。   余琅易看向她,她穿着浅色及腰的短袖衫,下面是直筒的休闲系绳长裤,头发扎成蓬松马尾,脚上也是一双平底鞋,看着像是个青春勃发的大学生。因为腰细胸又媚,愈发在腰谷荡出一弯弧度来,这样的短袖衫便很衬她的身材。   也难怪出个门,经常动不动就过来个男生问她:同学加个微信。   每每余琅易在旁边,总是冷锐的眼刀子就睇过去,仿佛在暗语说:艮不溜丢的,我女朋友他么二十四五了,同你个毛线学。   当然,一般他这样展挺的身高站在旁边衬着,是个男生有意思也跑了。加上那副清逸隽颜,只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余琅易看她这副打扮,显见是出门比较急,随便穿个居家的就出来了。不然唐鹭平时来他这,知道会遇见他的同事兄弟哥儿,都会用心修饰一番。   余琅易一瞥,还果真是口红也没涂。看来比较紧张自己,他心里暗为暖和。   启口问她道:“这么快,打车过来的?”   “才不是,打了一半,剩下地铁,刚好今天不堵。”唐鹭搬了把靠椅过来,又觉得不方便,干脆坐到床沿检查他胳膊上的伤。   昨晚刹车匆忙,右手肘不知在什么金属上划拉一道七八厘米的口子,破开了皮的出血。彼时余琅易回来,心情颓靡懒得包扎,直接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涂抹一层碘酒就睡下。此刻碘酒干了,合着划开的皮肉呈现紫红色,让人看了只觉肉疼。   唐鹭就皱眉怪哉道:“余琅易,你也太不小心了,要不去小门诊包扎下!”   余琅易淡漠:“不必,一点小伤,等结痂就好了。”一副浑不挂心的样子。   唐鹭去抚他的额头,根据她两年多来的旁侧观察,发现余琅易一般身上破口出血时,都比较容易轻微发热。看他威气凛凛的,也不像身体不结实,问过他,余琅易只说是天生的、无妨碍。   难得他还能长这么高大个子。   之前断了手指那次,因为出血多,再加又被人倒了一桶冰水,所以发烧得最为严重。那次牙关都瑟瑟发抖了。   昨晚的伤口七八厘米,瞧着也骇人,唐鹭纤莹手指抚上去,他的额丰俊,坚毅的寸发,理得只有一厘米多长,根根扎刺人。   唐鹭摸着没发热,这便放心下来说:“怎么开车那样不小心呢,还走神。难怪我昨一晚上总想你睡不着,原来是刹车出事了!”   她的人凶嗔嗔地近在眼前,余琅易心下已确定不和她分手了,便耐着性子打量一下她。发现她眼尾飞着桃花,细嫩得掐出水的脸,樱桃小红唇,他这女人细看还是耐看的。   因为欲放弃追踪,整个人还满心颓然,眼眸滞迷地瞟着。忽然觉得唐鹭担心的模样像真的,这是个一门心专注在自己身上的平凡小女人。   他便张开硬朗的胸膛,手臂揽住她说:“倒下来陪我躺躺。昨晚是想我了?发的消息恁肉麻。”   结束保单收到翟欣消息,看得心乱,本想先送兄弟们回酒店,回来抱着她睡的,谁知道开车转弯走神了。   他的胸肌健硬,色泽带光,手臂上疙瘩鼓起,唐鹭贴着脸红。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亲近他而不心跳呢。   唐鹭却怕挣破他伤口,一会又渗血了。绕开余琅易的箍抱,仰起头说:“我不想在这被你抱……臭,都是烟和熏香味。”   被嫌弃的余琅易不爽了,挑眉磨唇:“唐鹭鹭,我素日待你不薄吧,这一个晚上没冲澡你就嫌我臭,你他么贴我怀里乱舔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我出汗。”   唐鹭打了他一拳头,恼怒:“这里是你和你兄弟的寝室,冷不丁进来人怎么办,我就不躺,你起来去用点早餐。”   余琅易却懒得动,语气里慵懒,只睨着她说道:“让我躺躺,昨晚刹车猛急,今天头还晕着。”   又忽而问:“我放弃找人了,你跟我回东北大辽省去不?”   作者有话说:   嗷,本章短小哦~今晚决定早睡,(3 第22章   ◎这两年多,我也没少宠你,是吧鹭鹭?◎   22   啊?唐鹭听得愕了一愕,放弃找人,然后回东北老家去?   余琅易躺靠在床头,健硕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脸上和嘴角都似勾着一丝颓郁,做出的决定也叫人倍感意外。   唐鹭的手指抚在他眼睑下,有些发青和厚,一定没睡好。她心疼地问道:“是不是你昨晚又去找人了,没找到,回来路上心灰失望走神,刹车才出了岔子?”   ……到底被那人欠了多少钱,要这样不找到不方休。   人命的债,你说呢。   余琅易以沉默代答。   他既然已决定放弃,放弃就不找了,管他有无这人又或是自己的臆想猜测,都不必再拖泥带水。   老家那边老爷子给他留下的遗产和门会,事情要干,人要做事,嘴要吃饭;兄长在沪都的生意遇到麻烦,也要去平解。顶多就用两个多月时间把这边的琐碎料理完毕,人就回去了。   既然他是选择了唐鹭,这个女人让他挂心不下,那就最好提前给她打个预防,有个心里准备。   反正问得半真半假的,带着真心刺探,又或者可有可无。   余琅易浓郁剑眉下的眸光盯紧她,问:“不是总说喜欢我吗,就问你跟不跟我回去吧?”   他挺拔的鼻梁旁,两眼仿佛能锁住人心,直透心灵深处,丰泽的唇瓣似随时等她启口。   唐鹭心弦扑扑地跳动,她都没想过和余琅易的以后,或者没敢想过,毕竟余琅易给她的感觉像随时都能和她分手,忽然就这样问,太意外了。   可当她面对这个问题时,竟是犹豫的。回东北去能做什么呢?余琅易被人欠了恁多债,应该是比较拮据,否则他不会执念追回。就算做保镖攒了点钱,回去开个小店之类,那也只是平平淡淡一辈子。她并不是不能和他平淡一辈子,这也是她心向往的,毕竟她真的很喜欢余琅易,但她总觉得还想再做点儿什么。   唐鹭就犹豫地答道:“余琅易,我……我不是很想去。”   看到他眼尾绷着的弧度似要崩线,生怕他误会,又紧忙道:“你别想歪,我是说现在不想和你回去,我还什么都没开始做,想继续在G市待几年。而且你我都还年轻,你做保镖每月工资也很高,不如再攒点。就……现在说回去,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呵,余琅易听得勾了勾唇。他是意外的,原以为唐鹭会欣喜若狂。   结果她听到他在说带她回东北大辽省,惊喜也只极短的一瞬,剩余脸上就变踌躇了。   余琅易何等毒辣眼神,盯着这一幕,心下颓然又多几分。所以他自以为或者她自以为的她有多喜欢他,只是自以为吧。   唐鹭鹭。女人。   经不住考验。   余琅易兀自颔首,偏作悠慢道:“工作在哪不能做,你跟着我这么久,我有短缺过你啥?不必准备,租房退了,工作辞掉,拿了工资回去就如此简单,还能少你一口吃的?”   唐鹭要的才不止一口吃的呢,但她没说。那是她隐秘的愿想。   余琅易此时也处在放弃的迷茫边缘,不想给他一种“一日夫妻、同林鸟、各自飞”的凉薄。   唐鹭便咬着唇委婉道:“可我还想再等等。要不然你先回去,等稳定了后,我去看你。”   而且关键,她还连余琅易的存在都没和爷爷奶奶说,闵知节铁定不同意她找北方的,就这样跟他回去未免太唐突。   她说着,纤莹手指便抚上余琅易的胸膛,在他脖颈上吻了吻,为了表示关切。又抚去他清隽的脸庞和眉眼,还有那带着优柔的撩人唇线。   果然余琅易的眉头忍不住松开。但心却渗透着冷意,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做出的选择。   看着女人嫩葱一样的肌肤,仿佛剥开来能挤出水,他想到这半月没理她,她小日子滋润。若自己先回去,指不定再见面,身边都多出来一个新的。   随口一问,就把她照出了原形。   这要换翟欣,怕要跳起来雀跃?   可谁让就这样被唐鹭吊着,他是那种一口吃不了两锅,要么放下一锅,端着一个就是一个。   余琅易秉持着冷郁严肃的脸,看她这般犹豫矛盾又不舍的样子,偏要再激一下。   换用他清晰的低醇口音道:“不是说老家还有几亩地吗?怎么,嫌弃我们大东北的爷们了?黑土地养活我一米九的身躯,抱着我做暧撅臀的时候,也没见你嫌我磕碜。这两年多,我也没少宠你。是吧,唐鹭鹭?”   额,感觉他又要开始发挥他那优良的天生辩论基因。   唐鹭才不是那种临到了却嫌弃对方这那的人,她跟他,从来没在意过钱,就租房子几百块她都过得下。懊恼解释道:“并不是,余琅易,只是太突然了,我现在什么都还没理清!”   余琅易也不想太催逼她,爱情其实可有可无,能尝识也可舍弃。真到最终要放手那就放手,他也不是非要谁过不下去。这世上的女人还会没吗?   他就慵慢道:“那你考虑,要是不跟我回,就只能散伙了。把你搁在外面不省心。”   他侧过头,有些生气,今晨醒来略厚的眼睑微阖。若是这女人真不和他回去,很可能最后就真的跟他散伙,此刻不准备继续话题。   唐鹭默默地嘟嘴,舒了口气,这便又扳着他肩膀催促他起床:“那你快起来,我给你再清理一下伤口,等会万一又发低烧了。”   余琅易健壮的身躯箍住她:“还晕着,先给我吃口草莓味奶糖,补充点葡萄糖能量。”扣住她小腰,略带糙茧的手探入她后肩,在膈人的蝴蝶骨中间解开小扣。盈柔云朵荡开芳香,像是醉卧在雪山上绝美红芍,他薄唇正要覆上,唐鹭怕来人,捂住了不让。余琅易也未强求,就惩罚似的轻蹭蹭头发,放开她坐起身来。   两人坐在桌旁,他们这些保镖的工作性质,房间里都配备有碘酒绷带之类,唐鹭帮余琅易清洁完伤口,余琅易就三两下自己胶好了纱带。   倒并不显眼,一道细细的七八厘米长。   魏邦清早掏钥匙开门,就闻见房间一股幽淡的香味,有女人。   余琅易是队长,平素他硬朗的寸头根根竖,浓墨剑眉下眼眸傲漠,给人一种禁欲克敛的感觉,一班兄弟也都不敢在他眼皮下放肆。不然大家也不会好奇他跟唐鹭合不合拍,实在他太冷欲系了。当然,除工作之外,该吃吃该聚聚,大家无有拘束,都是好哥们。   今天竟然有女人的香味,魏邦不免称奇。   走进一看,只见琅哥赤着胸膛坐在桌边,底下迷彩裤皮带松散,隐约窥见内里灰绿色的鼓突内裤。而女朋友唐鹭坐在旁边,帮他小心包扎着伤口,动作温柔。关键唐鹭的两腿搁在琅哥膝上,后背心的小扣显然是扣歪的状态。   啧,这得是多秀恩爱啊。   “琅哥,听说你昨晚开车划伤了,没回去……”魏邦进门话才说到一半,蓦地一下连忙改口:“草,大早上这么生猛,琅哥,我错了,我这就出去。”   余琅易飕飕斜睨过来:“瞎叽歪整啥,昨晚请假,今天又迟到,有事进来说!”他肩宽腰挺,虽然赤膊,语气却倒是大方泰定,什么都没做。   裤子皮带半松,是他凌晨睡前小解后随手松的,方才起身走步自己滑落了一寸下去。   工作时一班子兄弟都惧余琅易,但也知道只要大家自觉,他不会怎的为难。魏邦只以为他们刚才在口,连忙解释道:“不是,我都来一个钟头了,这就上来取个充电器!”   说着,指了指桌台上的一个白色充电器。   余琅易:“拿了就出去。”又吩咐:“跟他们说我没啥事。”   嘭,魏邦极速消失,门被带上了锁。   工作时好严肃啊。唐鹭暗暗咋舌,眼见着都处理好了,就跟余琅易说道:“你要不随便冲个澡,换身衣服,楼下吃点东西再回去。”   余琅易站起,晃了晃胶绷带的手腕:“这怎么洗?半个手臂不能沾湿。你跟我一块洗,刚才嫌我烟熏得臭,背总要有个人搓?”   唐鹭都先说了,是随便冲一下,还搓什么背。   应道:“这是你们寝室,等下魏邦又进来了,被看到。你先去冲,冲完出来我给你擦。”   余琅易转身摁了下遥控,把门反锁了:“进不来,他被唬一句,没我下去主动招呼,他不敢上来打扰半分。”   唐鹭站他面前,今天穿的是平底休闲鞋,看着余琅易修挺的身躯,比他低了近三十公分。这便瞥见男人宽松的皮带下,不知几时已然硕悍的映出。   反正都被魏邦那小子撞见,不如干脆真格来一次。余琅易俯身,健实的臂膀环住她,丰泽唇瓣贴上去:“说想了我一晚上,今天我难受,却对我这么小抠,是我媳妇儿吗?”   那清亮的长凤眸迷人,唇线翘起的弧度如在吐纳柔情,而后唐鹭就环住了他脖子。   余琅易三下两下把衣物撇尽,两个人在喷头下冲淋着,少顷,浴室的玻璃门便传来韵律而紧促的碰撞声。   “叮叮咚——叮叮咚——”搁置在床的手机响起了微信视频通话提醒,淋浴的水冲洒着,唐鹭被分了心。   而且两人这会儿没用防护呢,太危险了,唐鹭就勾住余琅易肩膀道:“手机,是琅哥你手机在响。”   余琅易没搭理,只哈下去俯瞰她,是温柔宠护的,那高冷的隽颜不掩饰此刻的柔情。因为知道她能忍心舍弃自己,便越发用霸道柔情宠护与征服,问:“爱是不爱?”   唐鹭不答,他便拿稳轻重缓急,酒店隔音好,在出租房里放不大开,这里可随意他整咕。唐鹭只得应着“爱。”   余琅易又问她:“爱谁?”   太可恶了,唐鹭再答:“爱你,爱余琅易、琅哥。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吗?”   “有吵?从来就没和你真吵过!傻妞鹭儿,那就继续爱多点。”余琅易哂笑,脑门头发都快顶到了吊顶板,愈发持之以恒了。抱着她架在腰侧出来取橡胶圈,半个月的隐忍并非他说刹就能刹住的,就这几步路,也不愿意分开半秒,搁在桌台上也持续着。   酒店一般都放有这个备用,余琅易他们这虽然是兄弟们住的工作寝室,但打扫的阿姨仍然习惯隔上一段时间就置放几个新的。余琅易撕开两下搁了进去,又重访了那一片旖旎的美妙。   这才倒去枕头下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唐鹭平摊,白云摇曳。他倒下接起通话也没看,问:“喂?是哪位。”   那一倒,却顿地深得唐鹭哦了一声。   陌生而熟悉的男人声线,似在某些特定场合的磁性粗哑,让微信那头的女人顿了一下。依稀竟似还听见有隐抑的嘤咛,这个点钟。   幸好是语音通话。翟欣又想起那日面试的女子,像打翻了五味瓶:“琅易。”似乎说不下去。   余琅易听出是她在说话,沉迷的表情顿时露出愕惘,冷静声息道:“我现在在忙,有事晚点再说。”不自觉莫名温和的言辞,然后挂断了。   又继续。   作者有话说:   嗷~强迫症的我把22、23两章都修改过了,先前的章节感觉感情描述上有点不到位,所以修缮了一下,鞠躬感谢宝宝们的追文~ 第23章   ◎“余琅易,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23   微信通话自带散音功能,唐鹭听出电话那头的是个女生。声线清和,而且在听到余琅易的说话声后,便带着欲言又止的悸动与落寞。   余琅易平时说话低醇冷温,可到了这样的时刻每每磁性而粗沉,很是一股子劲烈的迷人。   那女人应该能猜到他正在跟人做着吧。知不知道她是他女朋友,他已经是有女友的人了。   唐鹭想到余琅易方才那一瞬间冷静的愕惘,还有对女人说话莫名的温和,她心里就感到不适应。   他此刻隽逸的脸庞贴近她,那硕然继续穿进穿出着,看见他硬朗的寸发,微启的薄唇在寻找她的耳朵。   唐鹭就敏感起来,推攮问道:“余琅易,刚才是哪个女人打来电话?”   余琅易寡淡地答:“一个朋友,没什么事挂了。”他的动作依旧,可分明神思不够专注起来。唐鹭迷恋他,他的眉一颦一蹙她都知道他有心思浮动。   没什么事,能接连持续响这么多声的电话和微信?唐鹭不相信,她的手攀在余琅易健朗的肩膀,睇着男人清晰的喉结,有她爱恋的肩骨和清正脸庞,她想象不出如果他有别的女人,光想着的话心都要碎成沫了。他为什么不说那是他的表姐妹或者同事。   唐鹭便颤抖着声问:“余琅易,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也不知是因为动作而颤抖,还是因为紧张。   所以才想放弃了,带她回老家。因为两段感情,纠缠得让他累了。余琅易一眼就是个不会让感情累着的人,他会冷蔑地弃掉其中之一或者全部。   两人互拥在床上,余琅易压着那奇软的柔云,眼眸却似瞟向虚无:“想什么呢?哥就只有你一个。迄今为止,你就是独一。”   他的眉间锁着一缕愁云,虽然这并不能埋藏他对唐鹭的柔情。但思及到翟欣,却仍有些空茫的怅惘,这个在他心中有过超然地位的女人,曾经的第一缕情丝悸动是她的。但既然选择了唐鹭,以后便都不再挂着了,他会找个机会和她解释清楚。   迄今为止,她是独一?   唐鹭听得太意外了,她记得他们第一次,余琅易那娴熟而沉稳的势态,他根本不像。   唐鹭说道:“你骗人,我不信,为什么你那么熟练。”   余琅易单挑眉峰,眼眸挑衅:“熟练吗?天生的能力是一部分,老子当时摸索的时候你没感觉到!”只怪他气势强劲,一身肌腱勇武,她便不知道罢了。   唐鹭还想再问细点,可是没容她多问,后面余琅易立时用薄唇堵得她说不出来话:“别乱想了,我就只有你一个,迄今身体也只和你交互过。你不信,用命给你起誓。”   他忽而专注起来,那硕然将她荡得霏霏雨下,既然用性命起誓,唐鹭便就信了。   唐鹭嘤咛道:“只要你……在和我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如果你和别人,就请正经告诉我,然后我们分手,分开后你有一个五个五十个,我都不再管顾。”   余琅易听得心薄凉,捻起她白嫩下巴:“然后呢?”   “然后……”唐鹭咬唇绝情说:“把你删光了,从此你的世界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   余琅易冷冽龇牙,轻哂一笑:“还把你气急眼了。我跟你这两年多,你就是这么说放就放的,你的坚定去哪了?温柔都被狗吞了。”   就这,自己还敢把她一人搁在G市?   唐鹭娇恨道:“都是被你练出来的,你才是那条吞吃我温柔的狗。”她的伶牙俐齿,也一半是在素日的吵架斗嘴中磨砺出的。   余琅易深知是从前冷漠了,便兜住女人柔密的长发扣在颈窝里:“以后不许说,除了到正式散伙,不许再把这三天两头挂在嘴上。那就是个不相干的女人,我就只有你!你要是怀疑我,先把自己手机里的那些男人删了,容许你有别人觊觎,就不容谁对我有意?”   那颈窝里带着淡淡汗渍,有他阳性的甘醇味道。唐鹭在最后之际洒了一池芳露,她便与余琅易紧紧相拥,信了他一次。   确实,以余琅易那仪容姿表,说没有人喜欢他也不太可能。但知他第一次和现在都只有自己。虽然这是意外得知,但既然知道了,唐鹭便信他还是自律的。以前不晓得他是最初,还以为从前有过很多,她反而没这般在乎。   一个小时后下楼,已经十点多了。11点半余琅易临时要开个会,便换上衬衣西装裤,他腿笔直修长,勇武英挺的步态,勾勒着一方矜贵。又变作那个傲漠的男人,看不出适才浴室里的旖旎劲烈。   两人下到自助餐厅里要了两份工作餐。余琅易要了意面和冷饮,唐鹭要了份皮蛋瘦肉小粥,她早上已经吃过些早点,这份就当做午餐也一并提前吃了。   对面窗户边的桌子上,几个沏完咖啡正在喝的兄弟,噙着笑意地往这边打手势。个个都隽帅挺拔的身型,眉飞色舞地低语着什么。   余琅易心知肚明,估摸着就魏邦那小子下来说了啥,懒得和他们掰扯,神态怡然。   唐鹭也不晓得他们涵义,低头吃自己的。晌午阳光透过高层的窗玻璃,打照在余琅易冷逸的额峰,是一抹她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味。想到他方才抓着她后腰,一脸平静却无动于衷地横进穿出,莫名带点惩罚的意味,也不知是否在生气她说的不随他回东北去。   唐鹭嗓子吟得发哑,这会儿不便讲话,她心里就觉这男人可恶又着迷人。   兄弟们也不会真敢过来调侃,琅哥脸皮厚,毕竟男人嘛。只是鹭鹭嫂子的皮肤也太好了些,白得跟雪似的,唇也红得有点肿。   余琅易顺着目光,看向女人粉扑扑的脸,哂了下唇角。划开手机屏幕,才看到四五个未接电话和三次视频语音挂断,是早上刚说清楚决定的翟欣。   他此时不准备触碰其他,毕竟一晚上梦中记忆索绕已经够累。眉宇不由蹙起,也只看了她发的最后一句:“现在忙完了没?你早上说的让我别等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和她分手吗?”   余琅易打字回复:“是指你原来怎样还怎样去,不用和我这等消息了。刚才在忙,改日我会和你解释。”   又对唐鹭柔声道:“吃完回去睡一觉,晚上带你去老猫那边大排档。”   自从晓得余琅易要找人之后,唐鹭倒不再那么多疑。只这般随意一瞟,怎么又看见了那屏幕里逐渐暗去的头像,是白羽鸟。   她看着他这副淡漠不挂心的神气,仿佛是一个浑不相干的人,又觉得也许真是自己多虑了。至少吵完架和好之后的余琅易,所有举动都是和自己交心的。   作者有话说:   嗷~我把22、23两章都修改过了,先前的章节感觉感情描述上有点不到位,所以修缮了一下,鞠躬感谢宝宝们的等待~   第24章   ◎就“大度”地说:“好啊,那你快点回来。”◎   24   11点半开会,开完到12点结束,余琅易便带唐鹭一块儿回家了。他今天休息在家,唐鹭报了设计培训班也要到大后天正式开课,没有什么面试消息时,便都待在家里。   吵架僵持半个多月,期间经历了种种,现在心境各都有了变化。   唐鹭从最初的幽怨、起疑,到等他道歉到心凉,心如死灰地等待分手,又到忽如一夜之间与他抵死缠绵,和好如初。   余琅易则从起初的犹豫矛盾,思虑繁重,厌弃想放手,到刻意旁观和冷待,又明白还是离不开她,最终决定选择和她继续,不再考虑分。   忽然之间,唐鹭知道了有人在追求余琅易,也知道了他在自己前原来没有过别人。他的熟练是生性使然,自己和他彼此都是第一个,她就更加地在意起来。   而余琅易,知道了唐鹭没有自己也能随时拿起随时放得下,甚至不打算跟他有以后,他就觉得,之前心里对她的掌握出现了偏差。   两人在家,唐鹭收拾了屋子和碗勺,又叫余琅易去帮忙洗晒衣物,看到他隽毅的背影站在阳台上,把她昨天面试穿的那条裙子都用手洗了,动作还挺利落。地板拖过,相互协作,好像使得整个屋子的空气都焕然一新般,连阳台养的几盆多肉都被浇得更加剔透可人。   唐鹭就忍不住跟余琅易笑了笑,揶揄他:“余琅易,你勤快的时候很男人呐。”   哼,什么时候不男人。余琅易眼尾微飞笑意,懒得置喙。   休息到下午,又忽然忍不住撕开包装,很是做了两次。他神情冷冰冰却又纵欲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却又使人悸动,唐鹭自然喜欢。毕竟冷战了这么久,以前吵架斗嘴不超过七天,刚和好时他都这样,何况现在。但又觉得,余琅易似乎决定问她要不要一起回东北以后,就莫名有了不想克制的意味。   形容不出。   而忽然一瞬,彼此都对对方更温柔而眷刻了起来。最巅峰的时候,余琅易把唐鹭架在腰腹两侧,很是用情地吻了十几分钟。他胯肌劲健,分开时,唐鹭只觉得两腿岔得都快要僵麻了。   余琅易斜挑眼梢问她:“最近是不是总疑心我劈腿?说了不会就是不会,没兴趣。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一颗心对你,能选择相信我吗?若疑神疑鬼,我这工作也都没法做了。”   睨着女人被吻若红芍的唇,晶莹得仿佛蜜里浸过,知道她最是那种死要面子的,好好哄一哄后面就好相处了。   唐鹭便像被洞穿了似的,一点点细微的心思都瞒不住。她又怕他看薄自己,听得且感动,不由点头说:“就是疑心你,可是你道歉诚恳,那我相信你,你也别气我。”   余琅易抚她香汗细腻的脸颊:“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都在一起,谁都别瞎闹腾。”   那颓郁从他的眸间淡散开去,他原便是个擅于调节自身之人,可能半天多的功夫已经理好了头绪。   当天原本晚上要去老猫那儿的,结果七点下了场暴雨,下暴雨老猫都不出摊了,也就没过去。两个人便宅在房里,叫了桶麦当劳外卖和麻辣烫,靠在床头褒了一晚上电影。   隔天余琅易上早班,唐鹭又出门去面了个试,对方倒是有意向,但HR面试完轮到老板复试时,老板的眼神在她身上脸上提溜来提溜去,唐鹭便不决定应这家公司了。   晚上余琅易六点多下班,两人便约了一块去老猫那边。本来余琅易怕她累,说就他自己去,但唐鹭好久没跟他在外面逛过了,便随着一道去。   老猫的大排档在隔壁海湾区,离着余琅易上班的酒店不太远,堵车不厉害45分钟就到了。   自从当年余琅易帮他平了债救他半条命后,老猫就金盆洗手不再赌,来到G市跟他老婆娟姐在夜市摆了个摊子。每天晚上七点半出摊,干到半夜一两点收摊,日子过得安分守己,收入也尚可,能存下不少钱。   余琅易到的时候七点多,老猫刚支好摊子排面,这会儿没什么客人,一般要九点过后人才渐渐多起来。   今天新进了北疆那边过来的牛羊肉,还有许多山里新采摘的鲜蘑菇,瞧着喜人。老猫给余琅易烤了肉串和蘑菇,还有一些他喜欢吃的海带、香肠之类的,用孜然粉和胡椒撒得油香四溢,端了两大盘子过来。   唐鹭因为昨晚吃麻辣烫熬夜而有些上火,自己跟在娟姐那边往锅里下云吞面吃。   老猫问余琅易道:“这个月见的两次怎样了,前晚那个像不像?”   余琅易倒是不忌口不挑食,反正给啥都吃一些。自己咬了口蘑菇,觉得味正,便又揩起一串,应道:“不怎样,都不是。”   老猫看他眉宇间锁着的烦郁,讶然道:“又没一个,连前晚那个都不是?我听说这维老板专门收藏古董的,尤其是钟表和中世纪那类。他这种人,心眼只能多不能少,那么上亿的单子,他就带两个保镖和一个鉴表师?怎么可能。这鉴表师肯定有些能耐,要么他能放心对付泰国那个老狐狸?再说那鉴表师名字叫老钳,听着也像!”   老猫已从跟余琅易的聊天里,得知了余琅易在找一个叫老Q的杀手,说是跟他有大仇。其它的他也不大懂,但他对余琅易是肝脑涂地的,这两年也已经帮着暗地里搜罗不少消息。   余琅易倒了一杯啤酒,指尖在玻璃杯上轻弹了弹,吁口气道:“鉴表师不是,手上没有火烧的红条痕,也没戴那块名表,我这块仿制得跟那人一模一样的,他愣是没有半点注意上。姓维的带人少,那是因为他保镖带了枪。”   老猫“啊”地睁圆眼,枪……都特么的敢带。见余琅易喜欢吃蘑菇,便招呼那边老婆再帮他烤几串。一边说道:“那怎么办,前晚的这个我心里都笃定是了,这还不是的话,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余琅易何尝不知道呢,这个老Q,他见过他的两次都是在车窗里毫不起眼地擦身而过。两次,一次是老爷子,一次是大学聘请的名企业家,这么重要的谋杀场合,一般专业的杀手,都会尽量减少身上标识,但他每次都戴着那块宝柏表,可见表对他而言是不离身的。   结果前天晚上的老钳并没有,也对这块表没有丝毫兴趣。余琅易仿制表的旋柄,是当年老爷子失事地板上捡到的正品所嵌,若是他看到,必然会有所注意,但可惜没有。   自从两年前Z市商会会长案子闹大之后,老Q甚至消失得毫无踪迹,连暗网上那个黑色头像的介绍框都没了,不知是否就此收手,余琅易就算想借自己去引他出来交易,都毫无门道。   余琅易哂然应道:“找不到就放弃了,收拾收拾回东北去!”他今夜着一件黑白无规则的休闲衬衣,下面是黑色长裤,夜风吹得扑簌簌的,露出里面的背心。那眉眼脸骨勾勒着一丝北部男人特有的冷毅,不知根底。   老猫嗨地一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耗在这里找人。他就点了下头道:“那……琅哥准备什么时候走?酒店的合同也没到期吧,还有鹭鹭怎么办?”   说着转向那边正在和娟姐聊天的唐鹭,唐鹭和他老婆的关系还蛮好,两个女人在一块,无非就是聊些明星八卦,聊个没完没了。   余琅易微阖凤眸睨了眼,勾起嘴角道:“酒店合同事小,找到人交接清楚,最长两个多月就能走。鹭鹭她说不随我,先这么着,再看。”   那语气仿佛却并不担心。   眼下两个人这么情浓,竟似忽然一二天内有了点谈恋爱的悸动,早上起来唐鹭还主动抱住他腰,撒娇不想让起床。这是和从前的任何感触所不同的。余琅易敛神不再看她。   老猫瞄着这一幕,也是,琅哥生得如此一表人才,额高眉展,瞧着就是个浩然干大事的,一般女孩子不被收服才怪。   老猫就说:“那就稳稳的,都处理好了再说!”   聊了一会儿,过不久他生意忙碌起来,唐鹭就和余琅易自己玩自己的了。差不多十点钟,余琅易给老猫结了账,准备和唐鹭回去。他每次来都是给付账的,起初老猫不收,余琅易坚持给,后面老猫便都照收不误了。   这时候翟欣忽然打来电话,余琅易听见手机铃声响,掏出看了眼名字,便侧过身走开几步道:“欣欣,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温和,此刻的说话声低醇而温雅,是平素的模样。   翟欣在电话那头问道:“琅易,你现在有空了吗?昨天不晓得你在忙,打扰了你,挺抱歉的,今晚上如果有空,想跟你说几句话。”   昨天接电话那幕的确挺微妙,余琅易彼时迷醉在唐鹭软嫩摇颤的妖娆,接通时大抵有些粗喘,此时两人都略过不提。   “有空,你说吧。”余琅易启唇。   翟欣又接着说:“你昨天说要放弃的话,我看到还是挺欣慰的,三年多了,你终于这样说,说明已经能够从中走出来。不管事实有无那个人,但首先我们要面对现实,一辈子肯定不能只耗在这上面。还有你说的,让我不要等,自己原来怎样还怎样,是说我们不可能复合了吗?”   她如此深明大义,甚至不用宽抚,余琅易听得意外。但仍觉必须说清楚,便放柔嗓音道:“是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发生了很多,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境遇和心理。反正分开的这些年,你的生活里也一样没有我,今后该怎样便还怎样去,继续去谋划属于你自己的优秀人生。只是也很感谢你翟欣,一直以来惦记着这些事,也帮我瞒着。家里那边我会去解释清楚,暂时你不必和他们联系,就还做你自己的事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翟欣是怎么和他妈周太搭联上的,不过余琅易这些事一直瞒着周太倒是真。   翟欣那边大约在拧着什么,气息时而紧迫,然后似深深呼了口气般,有些悸动而怅然地说道:“好,我尊重也理解你的决定。只是……”   她在余琅易面前,除了昨天早上一个通话里,隐约听见余琅易好像在与唐鹭做暧,而提了一句“你不打算和她分手?”之外,其余的时候都不提。   翟欣说:“虽然要放下很难受也很难过,但我会尽力做到的。这么多年,始终忘不了那个地铁里,我撞进你怀里时,你扶住我的背,对我说的‘不然就开始?’琅易,我没有想过更没料到你竟会对我说这句话。一个我倾慕了很久的寡言的男生,当我看到你的眼睛似一汪湖荡开涟漪,略带忧郁却沉挚的锁着我。这么多年,始终想到这一幕,就难以放弃也难以忘记。本来以为这次来劝你回归,还能继续在一起,但你既然已有决定,我也能尊重。只要你自己觉得喜欢,你就去做好了,我这边用不着你担心,昨天是我太激动了,希望没吵到你,也挺抱歉。”她越说越快,生怕自己没有力气再说完整。   一番话,听得余琅易脸上又露出不忍来。不可否认,翟欣在他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毕竟当年青春年少时,是翟欣第一个闯入了他的眼里,她及肩的头发与怀抱的画板,都在他心里映入了画面,这是在他视觉审美之上。虽然他寡淡的性情,其实并不会对此做过多的表达。   后来,在那场异国的地铁,她主动跌进了他的怀里,在他心坎猛地晃了一颤。余琅易下意识一时间脱口而出:“不然就开始?”其实他那会儿也不懂是不是喜欢,但只知她撞入了,他心跳了。   本以为这个女孩会听不懂或者不爱听,更甚至恼怒,毕竟余琅易的太冷漠使得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受欢迎。结果她眼里好像荡开了星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第一次看女孩子那种笑容。余琅易平寂的心也便荡开了涟漪,翟欣第一个住进了他心里,有了存在的超然痕迹。   就哪怕她和自己分手,在老爷子离世之际,劝他放弃回归,余琅易都还是愿意和她继续的。虽然她并没等他,让他很是难受。   但现在他既然有了唐鹭,当他从一个男生蜕变为一个成熟熟稔的男人时,他心里对翟欣不再有了那种感觉。就算翟欣诱惑他,他若放任,他亦是可以入手,但他不会。那就自然放弃了,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物是人非。   余琅易就慢声应道:“好,以后就都是朋友吧。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家里那边我会找时间解释,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别给你造成麻烦!”   翟欣应“嗯”,又忽然惊诧地尖叫一声“啊!”   余琅易不由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翟欣似乎在很吃力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才带着哭腔地应道:“不知道为什么水龙头爆了,一直在喷水,照这样下去,怕是一整晚要淹没了。这么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师傅,找了师傅又怕不安全,真急死人。”   余琅易记得她是住在酒店,便给出建议道:“下去给前台打个招呼,让找人来看看。不然换个房间。”   翟欣愁烦地说:“要是住在酒店就好了,我半个月前就已经自己搬了公寓,就在你上班的酒店附近。对了,你这会儿方不方便,要不过来帮我看看,我连总闸在哪里都找不到,这么涨水下去,楼下住户得冲上来打人。就当做我劝动你放弃的人情还我吧……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我再想想办法。”   她笑道,但听声音都感觉在咬着嘴唇犯难。   余琅易睨了眼夜色下的唐鹭。唐鹭正在不远处帮娟姐拣菜,看余琅易在跟人打电话,她故意不过去的,免得他觉得自己盯梢他太紧,就假装浑不在意。   余琅易目光温柔地瞥回,但想到刚刚才说了翟欣有麻烦找他,而且只是个水龙头,他就应道:“我过去看看,你把地址发我手机里。”   然后挂了电话,向唐鹭走过去,对她说道:“一个朋友家水龙头爆了,我过去帮忙看看,先送你回去,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高挺的身躯贴近她而站,下巴在她光洁的额上磨了磨。   昨天都说了不再疑神疑鬼,唐鹭仰头抚了抚他清劲的颈子,就“大度”地说:“好啊,那你快点回来。”   余琅易说:“就距离不远,酒店附近,现在去估摸着12点多就到家了。媳妇儿回去等我。”说着,悄然在她腰上一捏,唐鹭脸红,余琅易便运筹帷幄地噙唇线,他对她向来是拿捏周全的。   两人开车回去,半路上余琅易果然在未关门的五金店里买了扳手和胶水管的白胶。看他这般淡漠自然的模样,唐鹭便没有多想,酒店附近住的很多是他们兄弟。就像余琅易自己,住的也离酒店不算太远。   余琅易送唐鹭回小区,又陪她上楼开了门,这才下楼开车离去。   一路开到翟欣那里,上楼到了她的公寓,果然进门后,侧手边的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也不知道水龙头咋整的爆脱了,留了一地,她生怕水渗透得到处是,拿了好几个盆子接,浴缸里也盛满了水。   余琅易进门,翟欣出来迎接,看到他就恍如看到了大救星,尚未卸妆的脸上写满了欣喜与悸动。   她身上却被水喷得到处湿哒哒的,衣裳都显半透了。余琅易也没注意去看,进门脱了外面的衬衫,露出内里的贴身背心,两臂肌腱硬朗的,悍腰长腿便寻去关水闸。   只怎的从柜子下起身,却忽觉头晕得不行。翟欣连忙贴过来,垫脚将他清隽的脸庞捧住。   那天晚上唐鹭没等来余琅易回家,一直到了一点也没回,她试着打了次他的手机,是开机的,又猜他莫不会太晚直接去酒店睡下了。   说了不多疑就不多疑,她闭上眼关灯。   余琅易便一宿没回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本章随机送10个小红包,感谢宝子们的等待,爱泥萌~ 第25章   ◎“余琅易,你干嘛去了,买这么多菜?”◎   25   天明,余琅易醒来,清晨的阳光洒照在朦胧的窗台,余琅易躺靠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银色的真皮床垫,柔软的白色蚕丝被,他浑身酸软疲劲地靠着,仿佛被掏空一般虚浮,浓眉下的眼眸亦有着滞迷和空茫。   这是一个无梦的夜。   脑袋里乱糟糟的,思绪像无序的丝线,带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交织,变成各种乱麻缠绕。他满脑子潜意识在想着唐鹭,习惯了醒来就找她的存在,原本以为是在酒店里,但视线环绕一圈,周围陈设却不像在酒店。   分明是一个陌生的卧室。他忽然记起昨夜和唐鹭在老猫的夜摊上吃了不少烤串,烤肉、烤蘑菇和各种其他菜加啤酒,后面已经把唐鹭送回去了。然后来到翟欣的公寓帮她修水龙头,进门发现灌了一卫生间的水,他脱了衬衫进去帮她关水闸。怎的忽然站起身来却头有些昏,眼前晕迷,他下意识攥住翟欣的肩膀,隐约感觉翟欣迎住了他的身躯,然后捧住他的脸。后面便没有了印象。   这是在翟欣的公寓。   余琅易眸色一沉。低头看了下自己,赤露着的胸膛,掀开被子一翻,浑身上下并无穿着,只有一条紧绷着的内裤裹在身上,那是清晨的第一泡。   他的神情便慢慢浮起颓郁和失语,兀自捋了两把头上的短寸。   翟欣从浴室里走出,肩骨上挂着湿,神采飞扬地对他叫了声:“琅易,你醒来了?”   她脸上有满足后尽兴的笑容,唇也似染了娇羞。今天周六不用赶去通勤,可以悠哉地闲在家中。   余琅易瞥眼看过去,翟欣丰腴的身体裹着一块浴巾,樰白的脖子和手臂上各有两道深刻的红印子,大方地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和从前时期的曲线有些不同,她的胯变得比较宽,大腿也比唐鹭那曼妙的姿体要丰韵,娇色刺白地撑坐在沙发上。   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动容。   余琅易的眉宇忍不住锁紧,心中忽有什么沉下去——那是他习惯的动作。他贪迷唐鹭锁骨下那云朵般的圆润软和,时常喜欢攥着她的两条小胳膊,把脸埋在她颈下缠啄。所以昨夜到底是多狠,才会印出那么多道红痕。   但看翟欣却显然并无疲累的样子,神采奕奕的。   反而是余琅易,肩脊都似快断了。   整个人近乎攥不上力。   余琅易漠然地看着,喑哑嗓子问道:“昨天怎么回事?我们没事吧?”   他在她面前,始终有着当初那股少年时期般的漠然醇清,眼神淡淡的,却似盛一丝包容迁就。   翟欣睨向余琅易隽逸的脸庞,他清正的颜骨勾勒满了男人味,让人想捧着他的脸亲昵,想吻他微启的唇和那凛冽的喉结。   可那高挺鼻梁下,唇角却似写着想与自己划开距离的界线,仿佛对那场刚过去的欢愉只有无语和无奈——已经说了不可能继续,在他这里就不会改变。   这种不负责任的倜傥男人,他是如何做到可以在进行时发出那般沉迷的哑声粗气,如何把女人爱得如若泉池涟涟不止呢?   翟欣掖了掖胸前系着的浴巾,说:“什么怎么回事?琅易你不记得了,昨天你头晕,然后攥住了我的肩膀抱住,然后……就后来那样啊。”脸上几分的羞涩,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窗帘。   余琅易不自禁跟着动作望去,她也很丰盈,只是和唐鹭比起来,他更衷情于唐鹭。他就是个对情感很淡漠的,习惯了一个就是一个,虽然别人也具有相同的诱惑力,会令他起某些变化,可他没兴趣付诸于行动。   他靠在床头想,自己虽偶尔有出血时头昏发沉,早年去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反正这世上很多人出生就有些奇怪的征候,譬如他四五岁才开口说话。但昨天也没受伤没出血,不至于晕成这样,一丝记忆也无。   余琅易侧了侧肩头,飞挑眉峰:“就那样是怎样?我是说,我们没到那程度吧?”说着支了一下高健的身体,预备站起来。   翟欣看着他如此的神情,心就有些凉,说:“你自己觉得呢?你说怎样就怎样了,琅易,反正都你说了算。你知道我还喜欢你,但我不想影响你做决断。”   意思是不想给他为难,主动权在他手上。   ——可是单看看他敞露的硬悍肩肌,那双横在大床上的健壮长腿,和某个的存在。这个问题还用多问么?   余琅易一下子就不知道讲什么,无言了。掀开被子落脚站立,他的长裤和背心被褪在床边,地上还散着一双军绿色棉袜。余琅易起身穿上,鼓突的存在被掩进黑色长裤里,男人嗓音悠慢而沉郁地说道:   “欣欣,你该知道,过去了就是不可能了。我说了我们不会继续,就已经决计不会继续,你这样含糊没有意思。我不会怎么改变的,当年你说分手,我很痛苦,你也照样离开我另找了。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不会再有转机。如果我真做了什么,你想要什么补偿,想好了可以和我说。”   意思是跟她不会再有可能,哪怕假设她跟他睡了,他也无动于衷。他也不会离开他的现在那个女人。   那高大身躯半俯着,他一边说一边系皮带,健实而窄悍的腹肌,色泽光亮。翟欣不经意间睇见他颈上墨玉,想起从前送余琅易首饰他不戴,他不喜悦受束缚,可现在却安然戴着。   她咬了下唇说:“不需要啊,反正我也已经接受了,就按昨天说的办。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关水闸呢,你说怎样就是怎样了。琅易。”   但余朗易会给她钱的,等他回去东北后,他会给她一百万。他知道以翟欣的人品,不会乱来。所以这笔钱就算是补偿在心中的某种超然的淡去,以后不会怀念。   余琅易掏出手机看,唐鹭只在凌晨一点多时打过电话,后面就没消息了。他仍旧觉得自己一点印象也无,昨晚虽然吃喝不少,但全然没到醉酒的程度,此刻啥也记不起来。   临出门前再睇着眸问:“欣欣,容我再问一次,我们真的有过?”   翟欣说:“你自己想,别问我。”要把他推出去。   余琅易吁口气,回转过身来,仍是启唇道:“我很抱歉翟欣,但是我们不会因此有何改变。”   “知道了,男人!我不会要你做什么的,你出去吧。”翟欣关上了门。靠在门叶上,心动随着熟悉却变作糙冽的脚步声远去,那么不甘心。 清早的菜市场人头涌动,光影氤氲的热闹,余琅易车停在空场上,靠在车门抽了好几根烟。抽完一根摁进车里的烟灰缸,又接着点燃下一根。   眼神郁郁的,眼看着一盒烟只剩下了最后两根,他便停住,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九点多了。就拨通老猫的电话,问道:“老猫,你昨晚给我喝的啤酒该不会有问题,回去头晕得一整晚记不住事?”   老猫出夜摊,一般七点前出摊,凌晨一两点收摊,这会儿刚好起床有一阵。听得骇然一声咳嗽道:“怎么敢?这都和附近的零售批发站合作供应的,每天晚上那么多个客人,要是出点问题,我这点儿家底哪够赔得上?琅哥昨晚一瓶都没见底吧,会不会是你着凉了?昨晚风还挺大的,看你不时迎着风向吹,没事的吧?”   余琅易听罢凛起眉峰,也是,自从平了赌债后面老猫确实老实本分。况且他为了开车,也就做个样子倒两杯润了润喉,后面都被鹭鹭换成汽水了。   他就漠然道:“要么可能吃的食物太混杂了,没事,也就随口一问。”末了挂断电话。   走进菜市场里,在蔬菜区和海鲜肉类区各买了不少菜,两斤牛肉、三只大龙虾,一些比较昂贵平时少买的深海鱼和贝类,又新鲜蔬果等等,提了满满两手。   然后特地拐去街角唐鹭最爱喝的那家饮品店,要了两杯现榨的鲜浓热玉米汁。唐鹭爱喝热饮,余琅易其实喜喝冷的,但今天陪她喝一杯热的。   走至近小区楼下,打她电话问道:“媳妇儿,醒了没,早餐吃了?”   嗓音莫名地温柔,满带体恤和缱绻。   唐鹭说:“醒了,还没吃,准备出去吃点呢。”唐鹭心里就甜甜的,虽然他一晚上没回家,可到底大早上就这么温柔。感觉好像真的有了点陌生的热恋感觉,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在这个冷隽寡谈的男人身上。   她边说,对着大镜子理了理蓬松的长发,然后描了下口红,抿唇润匀。那唇便勾出一抹樱桃般的姣色来,她心满意足地系好皮带,转身就出了卫生间。   怎知才转身,却看到余琅易刚好开门进来了。他穿着灰色修身背心和昨天的长裤,衬衫不知道撇哪去了,脸上带着冷郁的空茫却温柔,眸光清亮。   而且手里提好多菜,各种红色的、绿色的、蓝白的透明塑料袋子。   唐鹭一眼就瞥见那几只昂贵的大龙虾和深海鱼,得大几百上千了,不由惊愕道:“余琅易,你干嘛去了,买这么多菜?”   作者有话说:   嗷呜~上一章给大家都发红包哦,时间截止此刻更新节点。亲亲抱抱宝宝们,久等了,爱你们深鞠躬~!! 第26章   ◎当初我都不理你了,还不是你主动回来找我!◎   26   余琅易进门,闻见一抹淡香味,然后看见唐鹭发丝松散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她的头发生得柔而密,遮掩着肩头一幕雪似的白。   他睇了眼她通身的打扮,不由问道:“鹭鹭,穿成这样,是打算去哪呢?”   他挑着眉毛,眼神微呈现温柔,却有些严厉。这是男人一贯小气猜忌时的表现。   唐鹭今天穿着宽肩带的背心,枣红色紧身,背心高度刚好遮掩到锁骨下五六厘米,就显得颈下一幕的白。但她穿这类衣服不显山露水的,因为肩膀薄,大多时候只有余琅易剥了她才能看清,她很懂遮掩自己。下面是一条宽牛仔裤,腰上系一条细皮带,小腰一抹抹。   听见余琅易问,低头看了眼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向来只穿寻常打扮。便答说:“和雷小琼约好了去陪她健身,在上次的世贸广场见面,等会儿在外面吃早餐。”   又是健身,那健身教练不是刚删两天,只怕又TM加上了。   余琅易看着她光洁的白臂,听得冷声道:“穿成这样不许去,你给她打电话,说在家陪我,今天不去了。”说着,大手把各色袋子放到一旁的小架上,健挺身躯堵在门边,挡着不让她出门。目光好像很在乎她很想她。   唐鹭气急起来,但是刚和好才四天,两人也就只待了一个白天和半个晚上,他想让她陪不无道理。唐鹭就给雷小琼打电话说:“小琼,我去不了了,余琅易那厮堵着门不让我出去,说让我在家里陪他。”   余琅易睇着眼神不变,唐鹭偏对闺蜜如实复述,他随意她描述,也无动于衷。那气势有些少年般的冷厉霸道感,仿佛就要你听命于他。   唐鹭也只得放弃了。   好在雷小琼那边甚好说话,应道:“没问题,那我自己去好了,反正你也不练,不打扰你二人世界,bye-bye!”   挂完电话,唐鹭攮了余琅易一小拳,余琅易唇角哂起了笑意。这男人的醋意和狭隙真的很过分,一点都不匹配他那一米九的身高。   唐鹭恼道:“那我明天还得上培训班,难道也不让我出门,有你这样的吗?半个月不理人,一理我就这般变态,还不如继续冷战算了,可恶你余琅易。”   她说最后一句“可恶你余琅易”,怎的就能说得那般娇缠动听。发现这个女人开始会对自己娇蛮撒欢了。   余琅易与翟欣的一段感情,可以说是似清风明月,像在月之高华之上,所以才会在他心里留下超然的地位。后来的唐鹭,又平凡得如柴米油盐,白天了吃,晚上了洗睡,他都少有考虑过旁他。   只就是这两三天对她好和腻歪了一下,她就学会了蹬鼻子上脸,余琅易却看得新奇而可爱。仿佛这女人对他而言,还有很多新鲜的未知,仅半个月不搭理,她不知道就在哪学的,似乎变了样。   余琅易今天的单眼皮特别明显,眸光也更为清晰犀利,使得他五官愈加的清隽冷逸,十分迷人。   勾唇淡漠道:“培训随你,逛街也随你,健身不许去,要健只许去我那健!”说着长臂兜过来,温柔环住她:“很久没在一块儿吃饭了,今天上晚班,买了菜回来做着吃吧。”   两个人便关门走进屋子,免得被对面的女生听到,打扰了别人。   唐鹭戳开玉米汁,边喝边拿了菜去厨房收拾,该泡的泡,该冻的冻。余琅易脱了背心和裤子去冲澡,憋了一早上,就是想回来冲个痛快澡。   那灰色黑色的衣物堆在卫生间门口,唐鹭收拾好了菜过来,捧起准备扔去洗衣机。却蓦地闻到了衣物上一抹熟悉的香水味,清芬的少见的香,她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半个月前他晚归回来吵架那天的味道,以及面试时闻过的一样香水味。   卫生间里,淋浴的喷头淅淅沥沥,温凉的水冲刷着余琅易的躯干。他的伤口愈合能力强,前天才扎过的划伤,昨天虽然在翟欣那溅了水,但到今天已经结了硬痂,水冲上去也无有异样。   浮想昨晚没有印象的一切,还有早晨看到的沙发上翟欣显出的樰肩和腿,不禁开大了水,任凭冲刷着健硬的肌体。   唐鹭给他拿了干净的背心和运动休闲短裤进来,瞟向他的隽影,上上下下倒是周全的,没有奇怪的什么痕印。   她想起他说的要相信他,别总疑神疑鬼,但知道他和自己原是第一次,唐鹭还是免不住紧张在乎的。   她之前以为他有过很多人,所以哪怕半个月前怀疑他劈腿,前几天他把聊天删除了,向她道歉,唐鹭都觉得——虽然这种觉得显得很卑微,甚至连小琼这么好的关系她都没敢说——唐鹭那时甚至觉得,就算余琅易半个月前劈腿,他只要这次删除干净改好了,她还是可以因为假装不懂和未确认而忍受,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或者是很爱只是她还不懂什么叫爱。这真的挑破她底线。   但现在知道他从始至终就只有自己,她却变更紧张小气了。   唐鹭就问说:“余琅易,你昨晚说的回来,怎么后面没回来呢?”   喷头下的余琅易顿了顿,继而清嗓哑声道:“帮兄弟修完水管臭熏熏的,回来怕你嫌弃腥,就直接在酒店睡了,反正离得近。”   他的脸庞清隽,看不出任何不适,短寸被水打湿,根根精神抖擞地竖起,英气而雅贵。   跟翟欣睡了就是睡了,他不会有任何想起来的意愿,也绝不提起,更不想去计较。反正也没任何印象,过了就过了。以后还是想着唐鹭的,只对唐鹭一颗心,但却莫名因此而变得更加的心狭,霸道,紧张和约束起她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且未知原由。   余琅易说:“鹭鹭进来,帮我搓下背,昨天太晚没洗澡。”   唐鹭既不出门,也已经换上了葱绿的吊带睡裙。想了想,便脱下了睡裙,走进去嗔怪他道:“你都让我搓上瘾了,自己洗澡,总叫我进来帮你。”   可他的解释也没有纰漏,她又问道:“你兄弟还喷香水呢,喷闻起来像女人用的香水,半个月前你回来和我吵架的那次,也是这味道。”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又多疑、犯疑心,就故意问得如此委婉而自然。当然也未把面试时那个视觉监理Carrie想到其中,因为实在无有交集,所以只掐着女人用的香水这点说。   余琅易敛眉俯看唐鹭,他知道这女人小气的时候都这小样,分明还带着试探的意味。但他对她运筹帷幄,势在必得。   余琅易自是知道翟欣用的什么香水,她从前与他恋爱时,余琅易送给她过不少奢侈品。当下答道:“估摸是魏邦那蹭的吧,那小子就喜欢整这些玩意,你要喜欢,回头也给你买一瓶。”   这么说还是正常的,毕竟魏邦生得俊气,用这种芬雅的香水也在理,也或者是他女朋友的。而余琅易和他两人又在一间寝室,常在一起出保单工作,能说通。   唐鹭就答说:“倒不必,一瓶得好几千吧要,我对香水感觉一般般。要不然等我找到工作了,你再选个不同款的送我吧,不要跟人重复了。”   余琅易说好,然后抚住她的肩膀。淋浴间有一张十来厘米的小板凳,可能房东留下、以前给小孩坐着洗澡的,很实在的木头制作。唐鹭蹬上凳子,去抚余琅易硬朗的后脊梁,她的手轻莹柔润,搓在余琅易背上恁的舒服。   余琅易又忍不住俯下去贴她的唇,即便早已不是第一次拥吻了,但每次刚开始时,唐鹭还是被他撩得微微颤哆。余琅易睇着她娇媚的红唇,忽而胸腔腾起一股汹涌,便将她抬坐到了置物小架上。   那柔软的香甜是属于他的,独属于他,她的瘦削的肩,她的一掐握住的小腰,还有她草莓味的水晶糖果,全都是属于他的。   余琅易兜起唐鹭的肩,去贪她如梦幻的云朵。那样的隐狠和痴缠,和好的四天,只有刚开始有过几次,这又两天无了,余琅易问说:“跟我么,想不想?”   唐鹭情不自禁环上他颈子,开始渴望起了。虽然每次面对面承认这种对他的望想,都心跳赧然,但却抵挡不住惑力。   唐鹭视线垂低掠过那,怎么觉得他一晚上都变葱郁了,唐鹭说:“余琅易,你是不是变了?感觉你这次吵完架后变得有点贪心,可我又说不上来。”   余琅易哂唇,嗓音越发喑哑:“有么?想宠下你都要理由?”说着捻住她,知道她很想了,他也想给。结果心想酝力,却发现酝不上力。他竟然对她使不上来劲。   一抹颓郁自他的眉间浮上,余琅易便不察痕迹地收敛起行动。抵在她耳畔温柔道:“鹭鹭,媳妇儿,想不想今天换点不一样的感觉?”   “嗯?”唐鹭尚不懂,疑惑凝眉。只见余琅易忽而拥住她,去到了外面的洗手台上,他那高挑的身躯俯瞰,埋得看不见了。   唐鹭才知如此,自己都没敢细听。许久后,男人隽颜贴近她低语:“有不一样,喜欢么?”   唐鹭都没力气说话:“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余琅易掖着唇线分明的嘴角:“这还用想?以前没对你试,怕你脸皮薄,没用上。既然老婆喜欢,以后我就不管了。”说着抱住她,温雅呵护地放至到地上,取了毛巾收拾妥帖。   去到外面的厨房,牛肉已经用料酒和酱油腌好了,贝壳用盐水泡了这会儿。余琅易的短寸平头也已自然晾干得差不多。   唐鹭问他说:“牛肉是要煮羹,还是用来焖土豆?”   两人又复了一本正经,仿佛刚才没有过那啥啥。   余琅易凤眸轻挑:“随便,不然今天我下厨,你去歇着吧。”   他魁梧的身躯像个军士,他虽很少下厨,但做几道大菜还是挺可以的。中午余琅易做了土豆焖牛肉,清焖大龙虾,还有几道别的小菜和卤味,唐鹭只做了一道青椒炒花蛤。   桌上摆满了六道菜,一人一小碗米饭。唐鹭夸他说:“余琅易,你这样真是越来越体贴了,你就不能一直都这么可爱?”   又问:“你是因为准备放弃了,又怕我不想和你回家去,所以故意对我这么好?一个人故意对另一个人的好,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如果不是真心,你也别为难自己。”   余琅易听着前半句多么舒坦,后半句怎恁别扭,便夹了几筷子菜给她堵嘴:“有的吃你就吃,我走了,你能离得开我吗?”   那微翘的唇线仿佛在说着,还有谁能让你这么舒坦?   唐鹭未领情,又撇嘴道:“真去找了也会有的,而且我也不看重这个,要是没有也无所谓,我看重的是心和品格。对方要是对我不忠啥的,哪怕再舒适,我也不会要。”   余琅易眸色略微一黯,淡问道:“那当初嫌我冷和凶,为何还跟我?”   唐鹭不语了……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也可能,初次见面的那天就被他的品格打动了。   只是彼时当下还不知道吧。而后来他受伤发烧之时,则是一个刚好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契机,然后就这么一直继续着。他对她虽然冷,但其实各方面都照顾得蛮好,唐鹭知道他品格上的矜贵,这是和其余男人所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于是就习惯了。   唐鹭应道:“当初只是当初,当初我都不理你了,还不是你主动回来找我的嘛!”   余琅易剥了一块虾,噎进她樱桃小嘴里:“吃吧你就,多吃点长点肉,每次都怕把你蜂腰搡断了。以后结婚还要生小孩,没点肉护体怎么行?另外,我就算被人欠了债,老家也还少有薄产,可不止几亩地,你也别太犯愁这!”   带点儿冷笑的温柔,他的情感表达素来这样,唇角往上勾起、犀利的凤眸带一线撩人,就是一份独属于他的柔情了。   竟还突然说到离婚。哦,结婚。只怪唐鹭下意识里更多是分手,一瞬间想岔了。   唐鹭便续不上话。相比之下,她今天的青椒有些炒糊了,带着点儿焦黑。唐鹭问他道:“我这道菜是不是很难吃?”   余琅易竟是没挑剔,掂了一筷子入口:“没觉得,我媳妇儿做的都对味!”   嘴也变得这么能说好听话。   吃完午饭,他们分工洗了碗擦了桌子,余琅易今天上晚班五点半,他四点才出门,便躺下补了个觉。这一觉,他竟然沉沉地睡到了三点半。   唐鹭没睡,她在画她的画稿本,昨晚在夜市摊上的一幕,又给了她感觉,黑色的主色调背景,摊子上的红色番茄绿色蔬菜黄色菜椒等等,都给了她别样的画意。   睡到三点多他还没醒来,唐鹭稍感意外,就把他推醒了,叫余琅易准备上班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评论抽10个随机送小红包,感谢亲亲们的支持~本月最后一天啦,求营养液灌溉,笔芯w~! 第27章   ◎收到了之前面试那家OUR国际的电话。◎   27   一连几天,余琅易都变得特别关注唐鹭。他最近酒店保镖事务忙碌,不常待在家,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要给她发条微信,问起床没,在干啥,吃了什么等等。有时还会给她打个简短的视频,说想看看媳妇儿,夜色若晚了,就叮嘱她好好休息。   唐鹭便觉得余琅易奇怪,但又具体说不上哪奇怪。   说不奇怪呢,是因为在过去的两年多里,余琅易隔上一段时间都会“犯毛病”,比如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她特别紧张小气一阵。他素日冷郁无情无波澜的模样,给人感觉就是他对她可有可无,“犯毛病”时却连唐鹭给男生、男同事发条微信消息,他都要置喙揶揄。   但说奇怪呢,是余琅易竟然会给她打视频,而且语气还特别柔和。要知道他那般傲漠之人,素日说话虽有温柔,但温柔得也冷冰,吵架时就更说话带呛的,起初唐鹭斗不过他,常被气得憋伤,到现在她练就了伶牙俐齿,就互相把对方激到黑脸。难得会有这样的柔情一幕。似乎听他说句话,嘴角都能不期然地甜到翘起来。   而且余琅易似乎还多了个嗜好,就是每每硬朗的身躯缚着唐鹭不让她乱动,然后英俊的脸庞埋在她那儿伺候她满足。他这人大抵真有天生在此方面的技艺,从那次他修水管回来,把她摁在洗漱台上试了一次后,便无师自通地试出了花样百出。唐鹭虽然被疼宠得很幸福,可唐鹭也想和他面对面相拥。但余琅易却似没让她碰到,总在她还没有碰到之际,就已经让她满足了,没有力气再折腾其他。   索性他这些天不常在家睡,经常加班或者保单在外,五天里有三天都在外面,也就只折腾了三次,唐鹭也较真不了所以然。   余琅易既动了放弃追踪的心,大抵还在酝酿之中,尚未正式对酒店提出辞呈。唐鹭便觉得再给余琅易一两个月时间也好,对他说:“反正都已经找了这么久,再过两个月也年中了,你就当做上半年再给自己找找,说不定两个月就能找着了。就算找不着,到时真放弃,也就能放得死心彻底了。”   她这番话说得进退有缓冲,不像翟欣之前劝的,巴不得他一味就放弃。这么说倒是符合余琅易的打算,他心里原也预备等集团检查结束后,月底再提出辞呈。      这几天上头总部集团派下来巡回大检查,酒店和各娱乐会所管理都异常严格。余琅易等一众保镖也要西装革履装容肃整地应对,每天在一楼大堂里立一个小时的站姿。   金碧辉煌的白金酒店大厅圆柱旁,二十名兄弟各穿藏青衬衣与黑色西装,英姿笔挺地立在左右队中。两手插进兜里,眼戴墨镜,一股天生的狠冽与生人勿近的倜傥。   余琅易是队长,站在排头位置,精硕的短寸,额峰冷毅,英隽面庞最为显眼。   魏邦睇着他墨镜后的眼睛,怎生觉出一丝隐隐的阴郁愁烦,不由小声问道:“琅哥,怎么瞧着你像有心事,可是和咱鹭鹭又吵上了?要我说,鹭鹭那么好的女孩,若是我女朋友,我十年舍不得和她吵嘴。”   一般琅哥接连不回去过夜时,魏邦就猜他和唐鹭吵架了。半个月前琅哥时常宿在酒店,魏邦问过一次果然就吵上了。但前几天不和好了吗?   琅哥刹车受伤,唐鹭大早来酒店给他包扎,而且看当时的坐姿,像是唐鹭才帮琅哥动过,要么怎的他皮带松解成那样。后来下去餐厅,兄弟们也都看到了,两人眉眼间情愫流动,分明就是感情和睦啊,咋的这才几天又开始了。   魏邦经常说要是琅哥哪天和唐鹭分手了,记得告诉他,他去追。   余琅易听得沉声道:“瞎猜什么,我和她好得没话说,谁三天两头没事尽吵架。”蹙着剑锋眉,目眺前方。   魏邦怅然咋舌:“那是为啥啊……我瞧着你就像有什么心事。”   余琅易本来不想说,顿了顿,又淡声道:“有倒是有,我好像整不动鹭鹭了。”男人间聊这些本是正常,何况兄弟们经常都在一块儿洗澡泡温泉啥的。   余琅易已经好多天碰不了唐鹭了。最开始,从翟欣那回来的当天,洗澡时很想要她,想贴近她的柔软旖旎,想贴近后找到心魂迷醉的存在感。结果却发现使不上劲。   他的解释是可能太累了。却自那时起,后面的整四天,他都毫无反应,心里很想要她,想疼痛她,也知道她很想自己——唐鹭虽然每次不说,可余琅易知道她馋自己,基本按着他之前默定的规律,两三天一次,到了那时候她的眸色便会尤为澄澈。当然除了吵架外,吵架时如果不哄好她,她是绝对油盐不进的。   可余琅易愣是毫无起色。昨晚似乎感觉开始有启动了,可临到接近唐鹭的芬芳,他却仍然无法进行。也不知是否因为她那天的一句,“但如果背叛不忠的话,再好的我也不会要”,还是说,他自己心里边的本来有障碍。   啊?魏邦听得唬了一唬,大家兄弟一块儿的相处着,最是清楚不过了。就琅哥那存在,任谁整不动,也不可能是他整不动,他那物事的能耐比别人都强大不老少。   魏邦低声唏嘘:“不能吧,你之前不是整挺带劲的?说要放任不约束的话,一晚上几次不多。”   余琅易冷眼睇过去:“我有这么说过?”   魏邦点头:“就之前有一次哥几个吃饭聚餐,你在包厢里有小提过两句。”   余琅易楞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可如今,却是看着她可爱体贴而支不上劲。   余琅易说:“都特么快一周了,也不知道用不用去看看,再下去该被她看出猫腻来。”   隽肃眉峰蹙起,轻哂嘴角。只有他最熟知自己的变化,这般分明不对劲,总不能一直对她手动式侧面避之。   魏邦差点呛咳嗽:“哦霍,琅哥你平时得有多腻乎她,我还总当你没怎搁心上。我他么没女朋友的时候,一个月空档也没怀疑自己,你这才几天算啥毛病?这周上头刚好来检查,兄弟们都累,你是队长更累。等忙过去了,回头放个假休息下,对了,你不还有6天年假,带鹭鹭出去旅个游,放放松准就噢了!”   说着暗里碰了碰他肩膀,这事儿就算过去。   余琅易侧了侧头,也就没什么话,大抵也如此默然。      隔天上午,清风泊云,天气十分惬意怡爽。唐鹭在陪着雷小琼健身时,竟收到了之前面试那家OUR国际时尚的电话。   她已经开始上设计培训班的课了,3000块钱三十课时,一节课一百块,是比较实惠的价格。唐鹭因着最近没上班,就每天挑两节课时上,有时上午,有时下午,上完这30节估计差不多也能找到工作了。   刚巧今天她下午的课,上午在陪雷小琼健身。健身房的软垫上,雷小琼正在扳肩开腿,让唐鹭给她拍照录视频。唐鹭举着手机才开始录,就见屏幕上映入了一个电话,备注名是她之前存下的,Our人事冯总监。   这都离面试已过去了十天,按说没消息的话早就没希望,怎么忽然打电话过来?   她激动得手机差点握不稳,感觉就像身无分文时中了彩票般不可置信。便连忙对雷小琼比了个“嘘”的动作,把电话接了起来,面含微笑道:“喂,您好,冯总监。”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宝宝们晚安(3[] ~! 第28章   ◎余琅易第一次在非情人节时送给她玫瑰。◎   28   对于接起电话,唐鹭便准确地唤出自己的称谓,HR总监冯程显然印象分不错,确然是适合的人选。   冯程和悦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说道:“你好,唐小姐,我是OUR时尚-人事部总监冯程,十天前你在我们公司的面试,唐小姐是否还记得?”   唐鹭抑住激动,缓声问道:“记得,是我面试通过了吗?”   毕竟如果没通过,大可不必过了这么久再打电话来告知。   她的回复柔润舒适,听得冯程那边笑起来,应道:“是也不是,唐小姐上次面试的岗位,已经有一位新同事预备下月一号入职了。我今天想问的是,公司行政部办公助理的岗位还空有一职,上次唐小姐的面试表现,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而良好的印象。我们人事部协同相关部门经过考量,决定破格录用你到这个岗位,只是工作的职责和唐小姐所面试的产品助理多有不同,主要做的是内勤和文档资料打印整理这些内容,不知唐小姐是否有意向?”   唐鹭既讶异又惊喜,讶异的是突然告诉自己是否决定去做行政,惊喜则是,竟跳过复试就直接录用她了,何德何能。   她听得下意识默了一下,轻咬了咬红唇。   倒把对面掰腿的雷小琼急得,差点直接从软垫上跳起来,拼命冲她点头示意:应下啊,应下啊。   又用自己手机迅速打了一行字晃给她看:“大平台机不可失,先进去,逮着机会多表现多发挥,还可以调岗!”   要知道,这样一个处于上升期的国际高端时尚大牌,本土起家,但市场享誉度已经很高了,市中心豪华大厦N层楼办公,根底厚实。怕是随便招一个前台,都至少得要英语6级之类的,多少人抢着去。   唐鹭也是这么想的,稍犹豫那瞬间,只是因为这个职位给的太突然了。唐鹭就连忙点头答道:“可以的,我非常荣幸。”   那边冯程结束了试探的客气,也和声悦耳地朗笑着道:“呵呵,那很好,稍后我们这边会给你发一份OFFER,关于岗位职责和薪资待遇等等,里面都有详细说明。唐小姐在查阅无误后,回个‘确认’的邮件,我们这边就开始走流程。并正式通知你下个月一号,携带相关的资料到公司报到。”   “好的,谢谢冯总监。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和平台,我会用心尽责。”唐鹭点头答,抿着嘴角一丝如春风拂柳的笑靥。那边冯程便挂断。   “哇——太幸福了!”唐鹭和雷小琼立刻兴奋地对了个掌。   中午在楼下一家自助小火锅店用餐,唐鹭请的雷小琼,雷小琼面前堆着白菜、萝卜、冬瓜各种素食,唐鹭倒是不忌口,点啥都能吃。   雷小琼兴奋地掂着筷子说:“这叫什么?这叫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就说你进去那些时间没白聊,看之前好几个面试的,人家刚进就出来了,我们唐鹭宝宝还是很棒的嘛。快回去和你家琅易哥说,让他也夸夸。”   唐鹭也很开心,她刚才已经用手机确认过邮件了,入职公司后,试用期每月一万一,三个月转正一万六,五险一金。虽然这薪资在公司内部可能算低,但相比唐鹭之前的却要好不少,而最关键是,终于换到了相关的平台。   唐鹭便揩着一片海带说:“让我以菜带酒,谢小琼吉言,也祝你大客户多多,提成节节高!”   雷小琼在典当行这个月升入到了大客户中心,负责的都是精品典当物,过后提成肯定是大5位数打底的。自然乐得举起橙汁,碰了碰锅边:“干杯,致敬友谊和钱万岁。”   话说着曹操,曹操到,那厢余琅易的消息适时而至。问她:“鹭鹭儿在哪,中午吃什么?”   以他最近对她的细微审慎,肯定问的是这个。   唐鹭已经练就了一种能力,看到余琅易的同样文字,都能读出他在不同时候不一样的语气。他的每次说话都简短精炼,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最近的冷漠里,却多是柔情。   唐鹭刷开屏幕,发现余琅易的头像竟然都换了。换成了他和自己在逛街时的自拍,画面中唐鹭亲昵地倚在他怀里笑,红唇若樱,而余琅易则微侧着高挺的身躯,丰泽唇瓣贴近她额头。就是个非常恩爱和谐的一张。   从唐鹭认识余琅易起,他的头像就经年是一只黑色的飞鹰,MAN力且豪旷不羁,从来没换过。   说起来加余琅易微信,当时唐鹭还紧张得心怦怦跳。那时候刚和他合住一个月,拿了服装店当导购的首月工资,买了个8、900的手机,问余琅易要二维码扫。说:“我们要不加一下微信吧,以后万一没带钥匙了,我也能和你联系。”   彼时她真是对他说一句话都紧张,被他犀睿的眼眸睇一眼,就忍不住发虚。当然,表面还是说话脆声脆气的,不想被他看出来而更鄙薄。刚一起住时,唐鹭还没钱买手机,偶有几次没带钥匙,就只能站在门外等余琅易回。好在那几次他刚好都上的早班。   余琅易冷眼淡看她,便刷开了二维码。唐鹭的微信刚注册的,里面还没啥人,Q版的美人头像。加了余琅易之后,她晚上睡觉就悄悄背过身去,面对墙壁去刷他的朋友圈。想看他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兴趣和思想。   那时她还睡着他的小折叠床,面朝墙便等于背对着他床尾的大脚板了。结果他的朋友圈倒是内容极少,黑色的主页图,偶尔转发点资讯类内容,没甚可看性,跟他的人一样风格审慎。   后面这两年多来,唐鹭也逐渐没了期待去刷他的朋友圈。只偶尔他发个啥,她还是会激动地去给他点个赞,就是很喜欢他。   这样一看,他竟然把头像换成了两个人的合影。只是朋友圈的主页图,仍用了那只苍绿林中掠向天空的飞鹰。   这头像改的属实有点离奇,他列表里的所有人不就都知道她是他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她了吗?   是暗示感情状态,和爱情主权?   唐鹭嘴角不由得翘一翘——应该也算默认他是喜欢她的。也许准备放弃找人了,就不再那么绷着神经。   她都有些惴惴的小心,受宠若惊般意外。   反观唐鹭,她头像仍是隔断时间就按心情变换的各种图片,有时卡通Q萌,有时自拍、手绘,各种,就是没有他。   除了G市的朋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感情动向,她也是狡黠的,如果和余琅易没有很久的路要走,她并不会说。发和余琅易的朋友圈也设置了分组,老家的同学亲戚都以为她二十五了还单身,因为怕被奶奶闵知节知道她在和一个北方男士谈恋爱。   唐鹭拍了张桌面的照片发给他看,说:“在和雷小琼吃小火锅,下午上课,你呢?……余琅易,你怎把头像换成了我们,没事吧?”   余琅易却兀自如若无事般,淡漠地回复:“咋的,换了不可以?要么你也换。”   唐鹭打字:“我不换,我还没和你‘官宣’呢,暂时还瞒着一部分人。”   余琅易的文字似在冷笑,仿佛又看见他单挑的丹凤眸角:“瞒着谁,那个魏东浩?”   唐鹭看得真的无语,她知道余琅易对她这个“老同学”耿耿于怀,但他也很奇怪,就是不删他,可能不屑一顾吧。   唐鹭跟魏东浩,早都变成没有性别的朋友了,魏东浩也有谈过女友分手,只是唐鹭一直以单身瞒着罢了。   唐鹭不理他揶揄,只化骨绵掌般把话题轻巧抹过:“不和你说这个,你在午休?对了,今晚回去,我要和你说个好消息,一个特别高兴的好消息。”   酒店高层的餐厅里,余琅易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靠窗边的桌子旁。窗外是碧空万里,依稀飘着几朵云,他理了理衬衣领子,西装裤子因着坐姿撑起,露出底下黑色的棉袜,脚踝骨清健。   自从发现自己对唐鹭不行后,心里就莫名带点不安定的发虚感。他对情感没有很大的需求,只要熟悉了一个人之后,就习惯有她在视线内,并不想着去换旁人,而且也怕她消失不见。   余琅易打字:“什么好消息,怀上了?”   讨厌,这男人。唐鹭忍不住皱眉,回复:“才不是,反正是好消息,先不告诉你。”   在余琅易的眼里,她估计始终是当初那个路边店的打工妹子,他应该完全没想到,自己竟能应聘到一家这么牛啤的公司。唐鹭感觉她的腰杆子都直了。   桌面上,一次性咖啡杯印着棕色的小熊,余琅易修长手指在熊周围轻点着,似下了决定一般,蓦地用力攥了下杯。   余琅易猜着她能有什么好消息,勾唇笑笑:“找到工作了?上完培训课早点回去,我今天早班,请你吃个饭,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莫名觉得正式,唐鹭边吃东西懒得打字,就直接发语音消息,问:“有点神秘兮兮,什么事琅哥先透露下。”   呵,让你换个头像都逃三避四,这声“琅哥”却叫得甜。余琅易薄唇贴近手机:“先不透露,吃饭再讲。”   说着点了一个打啵的柴犬表情出去,便退出了微信,打电话去了一个知名的鲜花店。   那表情却会出声,于是雷小琼便听到了“啵”的一声响。慨然道:“夸张了点啊唐鹭鹭,上次不是说吵架刚和好,所以才在广场上舍不得分开。这都足足过去十天有了,我以旁观者清的角度,怎么觉着你们越来越黏糊了。”   唐鹭才不顺水推舟,偏矫情造作地应道:“有吗?他是最近遇到了事。一个人有烦心事的时候,语气就会变得有气无力,听起来就显柔和,因为没有精力把情绪分散到别的事情上。我之前还觉得他外面是不是另有了人呢。”   她就是嘴上不肯主动承认余琅易对她的腻歪,心里却很诚实地谅解他、喜爱他。   说着把余琅易被人欠了债找不到人,回来生气吵架说分手,以及身上有香水味,和自己亲昵的时候接别的女人电话等等,稍微简单描述了下。但是避过余琅易只对自己用手动式亲密,没有肢体交融这些隐秘的一面。   雷小琼倒是不以为怪,要知道余琅易那人有多冷,雷小琼都跟唐鹭认识了两年多,余琅易他那一米九身高,都不知道有没有哈下脑袋细看过她一次。偶尔路上遇见,唐鹭若不在身边,他眼神远眺,只怕根本认不出来,这种男人是铁定不怕他偷吃荤的。   雷小琼就安慰唐鹭道:“你都说了他工作环境,有香水、有女人电话不很正常?他既然以性命给你保证,应该是没有的。而且心里压力大,脾气偶尔重点也是常人反应,我们不也都这样吗?估计压力太大,你多主动关心下就是了。”   唐鹭被说得也觉有道理,当下就似被打了强心剂一般,无从反驳。   下午上完两节培训课,大约四点过半了,到家六点多,余琅易竟已经在家等她。他正从厨房往卧室走,可能刚从冰箱里拿冷饮喝过,唇上润泽,看到唐鹭回来,便扭头看了一眼她。   “回来了,用不用换身衣服再出去?”嗓音低沉柔和。   余琅易站在小厅中,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T恤和灰黑休闲长裤,脚上一双薄底鞋,勾勒着与他身高相匹配的大脚板。寸发似乎也才新理过,一厘米多长罩着他俊逸的头颅。   不知道为什么,余琅易很少穿白色,但他穿白色很有一股类似少年般的清隽冷贵感。也许他认为白色更郑重?而他穿西装时当然更有魅力,看起来则要成熟几岁,是种气场冷厉的熟稳男人味。   唐鹭站在进门边看着他,想起雷小琼替他开解的话,怎的竟觉余琅易这一周多瘦了不少。他肩宽体健,瘦在身体上看不大出来,但脸骨棱角分明更为清正。   唐鹭不由得心疼起他来。   她今天穿着波点的长裙,觉得还挺衬余琅易这身的,就说不用了,直接一块儿出去吧。   两人下楼,车停在不远处的花坛边,路上余琅易一直牵着唐鹭的手。她的手指柔嫩,余琅易则修长清躁中带点儿粗糙,便很有被包容的安全感。   其实余琅易不经常牵她,时常走路就两人并排靠肩地走着,反正也很亲昵。但人多时,譬如菜市场里,或者吵架刚和好时,他就会忍不住挂着她的手,不许她跑偏。最近却都是时时地护她在身边,不自觉地占有欲和霸道。   本来以为是去附近随便一个饭店或者餐厅的,结果余琅易特别驱车到市区,带她来到了一家颇有名的私享菜馆。   菜馆坐落在一条有历史感的步行街旁,二层楼的旧式古宅建筑,专做客家菜。这里的地段一年租金估计都要几百上千万了,菜价只会贵到离谱而不贴地气。   餐厅里环境幽静精雅,这个时间点客人不多也不少,十分舒适。   但看余琅易走进这里却似娴熟自然,他仿若对所有贵重的、贴地气的,都能浑然天成地顺应。唐鹭忽记起余琅易说的老家还有薄产,想来他或许不似自己想象的那般窘迫;也或者是,原来有不少薄产,被欠了债之后便跌落了平俗。   余琅易提前定了座,在一楼后院子旁的餐桌,这里打开窗棱,眺望出去便可看见墙下种的一排青郁翠竹,微风习习,怡爽陶然。   两人对面坐下,服务生就已经递来了菜单,有礼地说道:“是余先生?您定下的几道招牌菜已经安排下去,这边可要再点些其他小菜?”   余琅易把菜单递给唐鹭,唐鹭勾选了两三道他和自己爱吃的,余琅易接过去时又补上一些。   看来今天花了不少,而且也很正式的样子。上一次这样正式地请自己吃饭,是在唐鹭搬出去不理他,然后余琅易以为是她生日,去服装店门口等她一起吃饭时。以后的生日虽然都在一块吃饭,但并无这种道不出的正式感。   而现在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能不用浪费就不浪费,这般奢侈。   唐鹭不由低声道:“余琅易,你会不会太破费了。我们又不是没在别处店里吃过客家菜,其实都一样。”   其实不一样,一分钱一分货。   这个傻姑娘,就尽知道省钱。   余琅易睇着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哂笑道:“我媳妇说有特别高兴的消息,不得隆重庆祝下?就这点菜,哥还是吃得起的。”   揶揄人的时候,又带上了他特有的悦耳东北腔,倜傥英俊地撩人。   唐鹭就不语了,随便他,反正用的是他钱。   很快菜就端上来,G省的粤菜和客家菜都很出名,这家主要以客家菜为主,客家人做菜辅以米酒作调料,喷香四溢,闻着就胃口大开。   余琅易给唐鹭舀了碗山珍滋补汤,问她:“白天要说的消息,是工作找到了?”   唐鹭便答道:“是,在OUR国际,虽然只做行政助理,但以后好好表现,有机会应该还能转岗。这下我准备好好干一段时间,真不能陪你回老家了,你不会生气吧?”   余琅易知道这是个大品牌,却并不清楚翟欣也在里头担任视觉监理。在他准备且犹豫不决与唐鹭分手期间,他希望她多学点东西,多点开阔眼界和技能。如今既不打算和她分,她上不上班他其实都不关切,就她那点抠门的消费水准,她想要的什么,他一个恒御还供养不起她吗?   但唐鹭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去上好了,交通便利,他也并非不能随时来看她。实在实在到最后如果撑不住真要散伙,那就散伙好了,他今天请这一顿,便都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要么用情网罗住她,要么用财打动她,如果用情和财都不足以说动,则他也无能为力。   正说着,有服务生从外面进来,送来了一枝预定的玫瑰花。   余琅易便从兜中掏出一瓶香水,连着玫瑰花送过去,微笑说:“我生什么气?你想上就上着吧,还能关你是怎的。这是送你的,鹭鹭,当做祝贺。”   饶是唐鹭对香水没有研究,可睇了眼上面的LOGO,也知道这小一百毫升,就要上万块了。而且还是余琅易第一次在非情人节时送给她玫瑰。   他虽然对她冷淡,可这些事上做的是到位的。每年的情人节都会主动给唐鹭送一枝玫瑰,并且陪她去吃饭看电影,所有男朋友该办到的事,他都绅士隽雅地做到,然后晚上两人便亲昵交融欲生欲死。要么唐鹭为何总说余琅易对她还挺好,对他死心塌地的喜欢。   唐鹭不由问道:“余琅易,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别是你找到那个欠债的人了吧,这么大方?”   余琅易调侃:“要是找到那厮,直接香车宝马载着钻戒求婚娶你,咱俩生小崽吧,也不在这里耗着了。先吃饭,吃差不多我再告诉你。”   话毕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客家的红烧肉里有酒糟,特别鲜香入口,在别处是吃不到的。   他这种带着撩人眸光说出的话,唐鹭听得脸一红,嗔恼:“我才不想和你生。”   余琅易爱吃虾,唐鹭给他剥着虾。余琅易睇着她剥虾的手指,指尖如葱白细腻。这双手抚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包括她起先因羞赧而略过的丛林,后来都是她的常去之地。   那柔润的感触总使人心如汪洋又似野狼,温柔而躁动地沉醉,割舍不断。余琅易本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平衡,可每每想到唐鹭说的,她说“如果你有了别人,就请正经告诉我。”问然后呢,答说“然后就和你分手,把你删光了,随便你有五个十个五十个。”“我更看重的是心和品格,如果背叛不忠,再舒适我也不要。”……这几句话却像魔障般耽着他,让余琅易对唐鹭的姿体无力。   一会儿吃得差不多了,余琅易便仿佛沉凝了一瞬,审慎沉声道:“唐鹭,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这件事,你可能听了会生气,除了这我也没敢想你会有其他的反应。这件事我思来想去,也可以选择不说,可咱敞亮人,不想做油蒙了心的事。我记着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这事做了就做了,决定跟你坦诚,该怎么判你做决定。”   这么郑重,听得唐鹭紧张起来,她忙问道:“什么事,余琅易你直说求你。”   睇了眼对面男人清隽的脸庞,和那像勾勒着倜傥的丹凤眼,她都不敢往下深想。忽然这么看他,竟然也很像渣男,长这么好看身材又高又冷冰的男人,是容易一不小心就成渣男的了。   余琅易仿佛怕她等会用饮料泼自己,看着她跟前的杯子说:“你先把杯子喝干净。”   唐鹭不喝,倒进汤碗里:“你先说。”   余琅易只得又道:“不管你听了什么反应,你都先得等我把话说完。说完后想怎样都随你,我都会和你事无巨细解释清楚。事情是,十天前我去给人修水龙头,实际去的是……个女人的房子。”   他清整一声嗓子,仿佛下了决心般,又抬起下巴吁口气,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眼睛盯着她,一目不错地想看她反应。   唐鹭浑身的细胞都警觉地竖起来了,好像之前的多疑和猜测全部片段式凝聚一块:香水味、夜不归宿、回来腰酸体疲,也许因为荷尔蒙飙升而愈浓密的森林,好几天只吻自己而不正式做,亲密时响个不停的女人电话,各种……   唐鹭会做什么呢,一个杯子砸过去吗,骂他贱男人,她好紧张。她的指尖触了一下放在桌边的香水和玫瑰,又缩回了手,不准备要了,一分一点都不想再要。   余琅易单眼皮下的眸子也看着她,心便淡淡一沉,她看似不要钱。正待要继续,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睇了一眼,是老猫,就摁掉了。   结果老猫继续响个不停。   他大抵还是想再酝酿一下,且不知道老猫是否有要事,就接起来,对唐鹭道了句:“我去接个老猫的电话,这货别又惹了什么麻烦,火急火燎的。”   然后走到入门的一盆富贵竹旁,问了句:“喂?有事?”   眼睛睇向唐鹭座位,看见唐鹭那边正在吃东西。其实余琅易刚才心也怦怦跳得紧,他从未对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尤其是个女人。仿佛生怕一句话不对,她就卷起桌布向他席卷而来,而后他所有眷恋的就都分崩离析。   唐鹭是个会造作的女人,虽然她鲜少会露出这一面。但余琅易见识过她恼起的样子,比如有一次不知道为何吵架了,余琅易被气得爆了粗说:“你有尿,你本事大是吧,别光对我横,火起来撅了你屁股把你糙哭。”气得唐鹭蹦起来就去挠他的脸,说余琅易你不尊重人,X是两人的事,非要他道歉。那两个爪子又利又快,最后还是余琅易主动先示了软。   但无论结局怎样,这次他还是决定要说。   余琅易其实这一二天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只对着唐鹭仍然下不去手,仿佛就有一道障碍在横着。他知道那障碍是什么,是曾经的山川明月,是闭上眼不自觉会蹦出来的刺色的翟欣的白。   左右做都做了,就把话和唐鹭说清楚,告诉她自己不会有后续,看原不原谅。不原谅他也要想出办法让她原谅,总比这么憋伤着好。   余琅易问:“怎么了,说话。”   老猫在那边哭嗷着嗓子说道:“琅哥,我可算知道你前几天为什么问我啤酒的问题了,是蘑菇!踏马的,我那个亲戚送的,上次送了两斤,被琅哥吃了大半部分,这次又送了两斤,我给吃了。结果我吃完也昏了一晚上,今天去打吊瓶了,刚吊完瓶出来就赶忙给你电话。那蘑菇也不是全有毒,就里面有个灰色带圆头、看起来像草菇的是毒蘑菇,给摘混进去了。琅哥你没事吧现在?”   草,玩笑开大了老猫!   早30秒前你干啥去?   作者有话说:   55亲亲们,这章修了一下,多了2K字,但内容差不多,就细节和人物圆润了下。感谢小伙伴们资瓷,新章更新后随机抽10个送小红包哦,笔芯!    第29章   ◎算半个存心吧,我就想见你一面。◎   29   盆栽的富贵竹旁,老猫一席话听得余琅易想打人,忍不住磨了磨嘴角,只觉脑门上一根筋搐动。   萎了他么四天,后面两三天是感觉好了,可一想到自己有过和翟欣,愣是怎么着对唐鹭下不去力。他还以为是良心作祟,原来是蘑菇这玩意!   余琅易一手插在兜里,握了握拳,惯常平稳的口吻说道:“还行,昏一晚上就过了。你怎样,什么症状,医生咋说?”   他当然不想直述自己如何,只在问话中试探。   老猫听到他说还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是琅哥体质好啊。我醒来都中午了,就发现腰使不动力,躺在床上起不了,阿娟吓得赶紧拉来医院挂号。医生倒是说,这种蘑菇是神经一过性的,能神志清醒地醒来就没什么大不了,每人症状不一,过个三四天基本就能自行恢复。给开了点清热解毒药,查了血各项指标也都正常,让回去休息。我不踏实,就还是吊了两瓶葡萄糖生理盐水。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回头替你收拾那亲戚去,踏马的。”   只吊葡萄糖盐水,应是真没什么,何况余琅易现在已无症状。来南方这几年,不仅蟑螂堪比耗子,食物杀伤力也很强。余琅易便无语冷哂:“下次这种事,早点说,多少宝贵的时间都被你这货错过!”   摁掉电话。   老猫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宝贵的时间?只感觉琅哥的语气能撕碎人,这不是一挂完瓶就和他说了嘛,既然已经没事了,那白天说和晚上说有何区别?   他当然不知在那半分钟前,余琅易刚对唐鹭坦白了夜宿女人家里。摇摇头不懂,挂断电话便搭车回去了。   夜风从门外习习吹来,伴随着菜馆内各种香浓的菜肴味道,有糖醋鱼、酿豆腐、煲鸡汤。余琅易往里面的唐鹭看了一下,隽逸的脸庞不由得露出一丝醇真的笑容。仿佛素日来凝结在眉头的阴郁,都瞬然为她消化开来了。   唐鹭坐在座位上正吃东西,她太绝望了,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都感觉好像过去了几个小时。联想到余琅易那天回来后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基本她就已肯定他头天夜里是去干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但在余琅易回到座位继续说下去前,她什么都不愿多想,就只专注闷头吃东西。如果等会儿有无比难过的事发生,那就把难过都留给过一会儿吧,现在她该多吃东西多补充体力。   ……也许以后也没得机会和他吃了,是最后一顿。   结果余琅易忽然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如此微笑。   新理过的发线硬朗,完美勾勒着他英挺的五官,那高傲的鼻梁与唇线,使她多么地迷恋。她有生的第一个男人。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笑容,但笑起来时十分隽气,嘴角也像开花散叶般带着生机,云开雾散的温柔,看得她不由愣了一愣。都开始怀疑他是否存心对自己说一半话,恶作剧了。   站门边的余琅易对她晃了晃手机,示意还要继续聊会,便走到了院子中去。   男人挺拔的身躯立在翠竹下,拨通了翟欣的号码。   饭点时分,翟欣还在OUR的员工休闲茶座加班,面前摆着一份意面和果汁,还有打开的电脑屏幕,边吃一口边看。   忽而手机铃响,她以为又是那个对自己胡搅蛮缠的,冷不丁不耐烦的语气:“喂,你又想出什么主意!”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她不耐发问,语气竟比她的还更要冷:“怎么了,问清楚话都不给权利?”   竟然是余琅易,他的声线朗朗,以前对她都是带着迁就和包容的,此刻却冷冽得如同一身衬他的保镖西服。   让人想起从前那个走在高三长廊上,那般高俊而漠冷、轻易不敢使人接近的隽逸男生。   翟欣立刻换了副惊喜的口吻:“琅易,你终于想起给我电话了,你要问什么。”   以为他想出了折中办法,要问她做怎样的选择。   结果余琅易却单刀直入问道:“欣欣,上周五晚修完水龙头,我晕了一晚上,没对你怎样是吧?”   翟欣一楞,但想着他既然这样问,肯定也就已经知了来龙去脉,以他那般周密的心性,必是瞒不住了的。   她只得怅然道:“对啊,你晕了,晕得嘴里只是呢喃那个女人的名字,我下不了口。你怎的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忽而觉得意面也没啥胃口了,插一叉子不吃。但算了,瞒不住的总归是瞒不住。   翟欣先前含糊地回答余琅易,不把话说清楚,让余琅易觉得怎样就怎样,自己做决断。就是为了避免来日败落之后被他拷问。她在高端国际职场游刃几年,早已经练就得很精明世故。   ……若是换成唐鹭那蠢妞,只怕一下子就巴不得急于撇清,连眼珠子透出的光都在澄清。   余琅易心里只觉舒了口气,顿然神清气爽般的舒畅开来。这几天真的每每闭上眼,每次吻唐鹭的唇吻她的身体,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曾在这期间碰过翟欣。跟走火入魔般,焦灼得他不安定。   余琅易言辞冷冽地说:“我吃蘑菇中毒了,之前不懂,今天哥们兄弟自己吃了也被晕住,这才知道的。”   翟欣打断话说:“这么惨,我就说晕得莫名其妙。但是,你就算没和我怎样,有些事你却把我怎样了。所以我也不算对你撒谎,你怪不到我,琅易。”   余琅易蹙眉,略为扬声:“我都昏得不省人事,还怎么把你怎样,你把话说清楚,隔天手臂上的红痕哪来的?”   就是这红痕,老让他觉得吻唐鹭的酥胸时候有负罪感,可又越发地想占有她,仿佛试图撇清多余的记忆。   翟欣心虚应道:“你忘记了,你修完水龙头站起来,猛一个晕得往地上栽,那么高大的个子。再说看在你帮我修理的份上,我也不能任你倒下,只得扶着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扶到床上去了。测了你的心跳和脉搏没问题,我只记得你以前似乎有过犯头晕的毛病,就让你睡着了。”   “手臂因为扶你,被你抓出几道红痕,早上再凉水一冲,那不就红得夸张。还有几道小的,是我自己用口红画的,不兴我往脖子涂口红吗?是我自由。”   余琅易咬牙切齿,但对她始终存有少年忍让,却也无话可说,问:“早你为什么不说?”   翟欣伤心失落地答道:“叫我怎么说,琅易你明知道我还喜欢你,这几年兜转,我心里始终忘不掉的是你,我想和你继续生活,让你回来。既然你醒来认为我和你怎样了,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发生了,那么我和你那个女人就是等同的位置了。想看你是否因为这个,会回心转意。结果,现在我看明白了。”   余琅易:“……水龙头莫非也你故意整坏的?”   “是。算半个存心吧,我就想见你一面。”她的声音慢下来低下来。多么好的一个计划,冷水喷洒得她衣裳半透,她本想豁出去试探,岂料他晕了。   余琅易也不想贬叱她,只是觉得心里的那道超然明月可以自此放下来,倒还省了一百万块博个轻松。   余琅易就说道:“既然知道了,以后就能做朋友做朋友吧,不要再想没用的了。”   翟欣沉默稍许,又不甘心地问道:“琅易,你到底因为什么喜欢她?那个没学历、没气质、没根底的女人,她是什么吸引了你不放。就是因为她跟你是第一次吗,她第一个男朋友是你,你就在乎她成这样?”   这般突然挑开的话,她也是在心里憋了许多天的了。始终记得那次语音通话里感知到的一幕。   到底是怎样炙热的悸动,可以让他在与人通话中还那般用情。微信通话自带散音功能,她听到他陌生于自己的炽冽喘息,还有那诡秘的动响,哪怕女人的气息已足够屏住,可还是听出了。   翟欣她就是不懂,曾经彬彬有礼,儒雅绅士的男子,他怎么就会变得如今这样糙冽。   后来那天余琅易头晕倒下,她吃力把他扶回床,她亦是心动的。可他含糊的嘴里念着的是那个面试上连一门外语都不会讲的女人,一身新买的为了应聘而穿的裙子,穿得如水墨山水画般,颈部一幕雪色的白,是美的,可也是叫人难忘而难忍的。   翟欣嫉妒成狂。   翟欣便褪了余琅易被水喷湿的衣物,想看他醒来会有什么反应。过去了这么多天,那句“哪怕我对你做了什么,你想好了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补偿。”听得仍叫她心凉不已。   余琅易没想到翟欣会这般问得直白,他默了一下,也不准备含蓄。唇角便柔和,应道:“是,她跟我,是她第一次。这个问题我本不在意,也没去考虑过。但事实确实如此,我和她很合拍,也没想过和别人。事儿过就过了,我只电话确认下,以后别再开这类玩笑。”   翟欣端起果汁一饮:“晓得了,你放心,我不会去吵扰你的。”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嗷呜呜呜呜,自罚蹲墙角!我知道宝子们最可爱了! 第30章   ◎谁说的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没出口说。◎   30   余琅易挂断电话,站在翠竹旁吹了阵风。翟欣在他少年时拥有的悸动,在这一瞬间卸去,却仿佛有股身心澈然的通透。   原本掏出一支烟在鼻尖轻嗅,末了想起女人,便没抽,走回了里面餐座。   唐鹭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却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她的抗压能力强,也许因着从小的成长环境,觉得没有什么是扛不过的,扛不过的大不了就放下是了。   她刚才有想过,要是余琅易和自己说他劈腿了,她是否会一碗汤朝他泼过去,或者在他英俊的脸庞上pia一掌,然后起身忍痛离开。   但现在她觉得没有必要。   他大概率是劈了的,她已把他设想了不下百遍的渣男,要不然为何莫名其妙改头像,是为了弥补欠缺。他瘦了这许多,是因为与她度日如年。他头天夜晚在别的女人家里如痴如醉,第二天回来又假装买很多菜犒劳自己,洗澡时还想抱着她做,结果她应该是乏味得让他实在做不下,而改用了别的方式。   何必呢,何必?她觉得真没有必要做这么恶心人的事儿,他不必为难,找他的那个女人去好了。爱谁谁。   唐鹭会让余琅易把话讲完,如果一切正是自己猜想,她就立时打车回家,收拾收拾今夜投奔雷小琼去。   她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毕竟始终这二年多来,余琅易的确照顾到她很多。唐鹭吃穿住宿不愁,什么他都给她无言地安顿好,没有让她像别的出来打拼的同学那样犯难。而两人情意相通时也有过美好的,算就算了,删除记忆。   但如果是恶作剧……余琅易,她就好想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捶一顿。   余琅易走到座位,浓郁剑眉下的眸子沉沉睇了眼她的桌面。发现这一会儿功夫,唐鹭竟就吃掉了好几道菜,尤其那道手撕盐焗鸡,被吃得只剩下了辣椒面,连里头的花生粒都挑出来吃光了。   余琅易莫名地不知道为何很想笑,这操蛋的蘑菇烤串!他猜在唐鹭那简单的小心思里,肯定已把自己做了无数遍的幻想,她这些天不都一直在怀疑他么?   看着她薄薄的小身板,吃恁多都吃去了胸前一对酥肉吧,胃里能有多少空间给她装?   余琅易一贯潜意识里,觉得重要场合要穿白或者黑,他上班既然总穿黑,今天就特地换了一件白T恤。原以为会当场泼溅五颜六色,看来可免遭一劫。   他本已做好了被唐鹭打骂的准备,最坏的打算是,记着她说过的一句“你骗人,为什么你技术那么熟练”。他就想央她,不然就把他看做遇见她之前有过人,以后都一心一意归属她拿捏。   现在暗幸还能换一套说辞。   余琅易睨着唐鹭微笑:“吃饱了?接了老猫电话,这货又惹出事。刚才说到哪了,我继续。”   唐鹭抬眸看他,又速度撇开。按抑着细微哆嗦的嗓音,故作泰然地说:“就说到,你那天晚上去给一个女人修水龙头,没回酒店睡,宿在了她房子里。”   脸都不想看他了,生怕被那隽逸却冷柔的目光刺伤。太痛苦。   余琅易倒了杯茶,在唇上润了一润,咽进喉中,便道:“是我们楼层的一个大姐,她带着孩子和老人生活,之前挺照顾我的,让我过去给帮忙修水龙头。但那天晚上我晕了,晕的原因稍后讲,大姐扶住我睡在了她家房间。所以我那天晚上没回酒店,这点对你撒了谎。隔天醒来后,怕你多想,没对你讲明。”   “只自从那天晕了之后,我好像忽然就‘不行’了,整不动,心里很想你,想宠疼你,可都硬不起来。一个顶天立地大男人,让我如何启口。自己也不明白咋回事,这些天便一直私下隐忍着,可又知长久瞒不过,总该被你知道。如果分,我肯定难受,如果不分,我又管不住地紧张你,生怕你疏离。鹭鹭,你也知晓我心狭好猜妒,见不得你跟别人热乎。所以,你可以打我、骂我都随意,这个问题的决定权,还是交给你来做。”   竟然……迂回了这么久,这么长,却是他…竟然不行了?   难怪最近几天忙工作忙得很少回来,俊朗颜骨也显清减,而且忽然那么关心自己、关注自己生活交友。   唐鹭想起今天雷小琼开解的话,又看着瘦了的余琅易,心里就忍不住过分心疼。   傻瓜啊,这有什么可决定的,都说了她又不看重那些!   唐鹭含着唇,默默地:“然后还有呢?”   余琅易起承转合,又道:“前二天似乎好像有反应,但还是对你不起劲,我估摸着是心里有了障碍,所以这事儿不得不和你坦白。结果刚才老猫给我打电话过来,说是蘑菇有毒,他也蘑菇中毒了,医生说能神志清楚醒来便无大碍,等过几天神经一过性,就能自行恢复。我这会儿却好像又可以了。全部的话就这些,你可有其他想问的?这老猫屁事儿多,他要早半天给我电话,我也不用叫你吊这么久的胡猜乱想,总归错的都在我。”   哼,狗男人。   唐鹭也想笑起来了,她凝着余琅易对面微翘的迷人唇线:“余琅易,你敢起誓你今晚刚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吗?没有骗我。”   余琅易点头:“敢。我什么人,有骗你的必要?”   翟欣上学时与他同在一楼层,翟欣年份与他同年、月份比他略长一月,叫大姐也约等于无误;他也确实是给她修了水龙头、宿在她家里,什么都没做。余琅易眸射着清亮光芒。   唐鹭忽而紧了紧秀致的眉头,抓起了身边的小包包:“那可以了,我没有要问的。麻烦你结下账,我先走了。”   说着便向菜馆前门外走去。   余琅易见她走得仓促决绝,连玫瑰和香水都没要,紧忙拿上,找服务员结了账跟出去。   八点多钟的夜晚,月色朦胧,从这个二层建筑的古宅里出来,一条小石头巷子穿过去,就可以到达隔壁的步行街。   唐鹭沿着仿古明清的围墙下走,头也不回。   余琅易随在后面,夜风吹着女人波点的小裙,将她的小腰勾勒出一小抹。臀谷却是娇俏的,微高皮鞋踩出噔噔轻响,余琅易的心都被她勾住。   唐鹭走着走着,忽而手背就不停地往脸上抹起来。余琅易很少见过她这副模样,除了第一次求助于他时,两行眼泪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吧嗒嗒往下淌,像只落魄平俗的小花妖。   实在普通的毫不引人注意,他怎的却关注上了。   后面她在他面前就一直克制装强,就算吵架吵得两人非常气闷,也是红着小狐狸样的眼圈,忍住不哭给他看,每每把余琅易挠得心肝俱软。   余琅易见不得她哭,太揪心了瞅着。他也许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的心湖,成为了他无二的悸动。   而他却晓得,他真的在她面前伏低示软最多次,平生以来从未对人有过的次数。   余琅易便几步快走上前,攥着女人白细的胳膊说:“唐鹭鹭,鹭鹭,你有话尽管对我说,一个人走在前面做什么?”   他身躯修挺,那白色T恤下面健硬起伏的手臂,护住她不让走,唐鹭便只得停下来仰视他脸庞。闻见他衣裳上清逸甘淡的气息,唐鹭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要钱地往下漂。   她就只得把脸埋在余琅易胸口,到他肩下的高度,刚刚好不会被看到。   才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这副样子呢,她多么的卑微,在这段爱情面前,她从一开始就谨慎弱势,对他一个眼神亦能受宠若惊。偷偷地努力,生怕被看低。总是假装撑作懂事,说没有他也可以,无所谓,她可以分。可是真临到今晚这种,近乎立刻要散伙的时候,唐鹭才发现离开余琅易会很难过,真的会很难过很碎裂。   唐鹭就咬着唇,泣不成声地恨道:“余琅易,我们分手吧。”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并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你习惯了、刚好没别人。我不想再这样挂着难受了,尤其这一个月,还有刚才。你从来做事什么都不和我说,虽然这次只是个误会,可太折磨了。你说用命起誓我是独一,我就信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是你不行了,而非要从一个女人的房子里说起?这样戏耍我很好玩吗?我不想再这样难受了,每天都好喜欢你,想看你冷冰冰的样子,期待你发朋友圈时的内容,想你对我更好,又怕失去你会难受。”   “还不如你就直接去找别人吧,这样我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从上个月以来,到现在,我已经受够了,是我懦弱,不要再这样的生活,情愿和你一刀两断。”唐鹭哽咽着,有一句没一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甚。   余琅易看着女人蹭泪不停的模样,蹭得他的胸膛湿了一片凉。他惯是不擅长表达情感,亦不深谙于接收情感,竟刹那地不知如何言语。但仿佛她说的,确都是他曾经所想的,是他有曾刻意忽略忽视过她,原以为她必不懂,岂料所有细节她都捕捉在怀。   男人心跳如鼓,下意识地言明道:“谁说的我不喜欢你,次次都归你说,我澄清过很多次,你总不信。我只是没出口说,我心里只有你,你要是想听,现在就给你说个一百一千遍。唐鹭鹭我喜欢你,鹭鹭我喜欢你,我爱你鹭鹭,我爱你够不够……”   “唔!”唐鹭瞬然捂住他的嘴,不敢听下去,生怕没有勇气承受。他的唇微热,润得她的指尖发暖,唐鹭说:“我现在又不想听了。都中毒了还不知道,硬扛这么多天,人都瘦了,不行就不行,我都说了又不是非在意这个,傻的分明是你余琅易!”   娇美的唇角又瘪下来,要哭,像个小哭包。   余琅易捧住唐鹭如花带雨的小脸,他平生没见过如此浓烈的情感表达,这个女人平素总表现得克制,仿佛没有他随时都可以。余琅易自幼说话晚,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情感是含蓄而内忍的,尽管知道老爷子很重视他这个孙子,也知道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却从来没有被谁有过这么大的需求感,就哪怕是翟欣,也即虽喜欢,却可背弃。   窄长的小道里因着夜色而无有几个行人,余琅易颔首拢抱,兜住女人的肩膀。又是那副冷冽却深邃的言辞,很是缱绻地吻住了她的唇:“傻娇傻楞的女人,以后我余琅易的整个心都特么装你了。你不能不要,得为我负责!”   抱住了很久,唐鹭也倚靠他不语,那魁梧的身躯裹着女人微拂的裙裾,多少静谧。直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才蓦地分开来。   夜色晚,余琅易开车回去,二手的八成新奔驰。路上红绿灯停下,便攥过唐鹭的手,不时圈在掌心亲昵。   到家唐鹭仍不想理他,自己先洗了澡,裹着被子躺在自己那边。余琅易也默默二话不说,走去淋浴。喷头的水冲洒下来,他感觉全身的筋骨都在复苏,还未出浴间,林中的苍树便已经直耸云霄。擦脸时看到她扔在盆子里的嫣红蚕丝,他觉得自己再没有了障碍。倒床便讨哄地搂住唐鹭瘦白的肩膀,丰俊额峰轻抵她发丝,将她拥在了怀里。   那是两人七八天后的头一次,他起先还稍稍有些紧张,但顷刻便如入浩池,真枪长矛地宠爱起来。两人又和好了,余琅易在她内层磨抵着,听见不止的溪泉娇缠,唐鹭还是爱他,抚着他坚硬的寸发,嘤咛着“余琅易,你坏透了。”   余琅易任她批评任骂,喑哑嗓子道:“是该被说,我他么也觉得自己坏透了,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平时怎不多对她好点!”   那硕然在穿林间融合,唐鹭便环紧了余琅易,两人又和好如初了。哪能分什么手,根本谁都不舍得谁分。   她离正式上班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余琅易这边正好酒店检查也忙完,便请了年假,商量带她去玩。   去年余琅易有五天年假,他回辽省处理公事去了。今年六天便都留给唐鹭,预备有琼省三亚、云省昆城、以及西疆三地任她选,唐鹭因为从没见识过戈壁和荒漠,选了去西疆。   本来决定两人自驾游,可唐鹭喜欢热闹,便在网上跟人组了个自驾旅行团。去到那边后再租车。约定从敦煌到嘉峪关一直行至戈壁、魔鬼城,然后看看草场再打道回府。   唐鹭第一次和余琅易去旅行,高兴得提早便约雷小琼逛超市,去采买了旅途需用物品。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求多多资瓷和灌溉,鞠躬~爱大家v5 第31章   ◎我绝不还口,你都别客气!◎   31   天气渐热,唐鹭还是没改半夜定时关空调的习惯。凌晨两点多下了场雷雨,把老旧小区淋得湿湿漉漉,地砖缝里的小草好像一夜间都长高了几厘米。   三层楼上的阳台房里,也显得潮闷,床架虽是原房东留下的实木,可到底支架旧了,一摇动就微微地响着。响了一个多钟头,所幸楼下一户空置出国没人住,不然该影响了。   两人从六点醒来就没睡着过,余琅易如若苍龙盘树。男人微仰着他清隽的脸庞,眼眸滞迷而微蹙。   唐鹭知道,那是他惯常陶醉而赤忱时的神情,迷离得使人看一眼便勾人心魄。   “余琅易……琅哥。”唐鹭扶着他手臂,细声唤他名字。一切多余的声息却顷刻掩盖了过去,实在是他一米九的身躯魁梧,要换旁人可能也没劲势这样强。按余琅易的说法,这破床早该搬进来时就扔掉,可唐鹭舍不得,要是自己买了,回头搬家带不走,还不是留给房东白花钱。   余琅易对女人的节俭当真很无语,自问她跟了他后用钱时有过缺漏?可这些琐碎上也只得随了她去。毕竟他那时候也不爱唐鹭,谁知道同住到哪天便一拍两散,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支架也没被晃散。   余琅易硬朗寸头沾细汗,脖颈下三角肌跟着臂力张弛,听见隐匿处传出的嚣声。最近几天两人都很亲密,他像变了个人,一点也不爱遮掩他的真本性。可能因为吵架之后,互相把最直白的那层薄纸都撕扯开了,没了那层遮心布的遮挡,就变得愈发肆意起来。   雨过天晴,半开的窗户外透出清晨清新的气息。两人目光对视,唐鹭如桃花含情,抚了抚余琅易额头,他那挺拔的鼻梁、丰泽唇瓣,仿佛是一张深刻的画。   余琅易敛眉,低沉声问道:“带劲不?”他连身上的黑色背心都没脱,一回来扑倒下就搂着她睡着。后来开始忙乱,两人仓促间跟猫捕食似的,灯也未开,只给扯了一半没扯下。   昨半夜余琅易去保了个单,原本打算去旅游,这几天不准备接保单了,可他在业内口碑上乘,对方老板点名非要他不可。余琅易虽不在乎那点钱,可兄弟们要混饭吃,再说只是到地儿站一站罢,他就去了。   要知道两人现下可好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这睡到一半忽然醒来还了得。   他眸下还有些熬夜的青影,肤表依稀烟草味,言语里带着淡淡涩哑而痞气的东北音。唐鹭对他没有抵抗力,她感觉自己一与他融合,便不停由使唤了。自己也知道此刻的缠绵像台永动机,可就不想承认,应说:“我不知道。”   呵,余琅易噙唇一笑,他早已知这女人说不知道就是矫情肯定的意思。健朗臂膀便愈发箍下去,女人似蝶,如梦幻摇曳,她估计薄薄身板上的十几斤是长在了这里,他忽而加快步伐,抵在她耳畔说:“这都不带劲,我可不含蓄了!”   唐鹭攮了一下没阻止,她这几天是安全,还未答应,又痛得咹了一声。蚕丝薄被逐渐滑落于床沿、于地上,过了许久,一切静止停顿。他轻启的唇角写满了英气的温柔,唐鹭双手搭在他肩头,蹭着寸发好几下,呢喃着说:“该起床了,你去盛粥,我不加料,要原味的。”   粥是唐鹭昨晚睡前定时好的玉米虾仁粥,她以为余琅易会清早到家,到时就能直接起锅喝了。谁知道竟然半夜回来,以前他若半夜交班,一般都是直接去宿在酒店的。那娇若牡丹嫣然的小脸,不由写上了被疼宠的蜜意,推着余琅易退出身。   余琅易便说“好。”抽离而出,又取了纸巾收拾,随便捞起一件裤子便踅去了卫生间。听见淅淅沥沥的冲水声,很快他洗漱完便去了厨房。   唐鹭见他冲完,自己也穿上睡裙,走进去洗漱。出来看见男人已经盛了粥在桌面上,高挺的身影站在微波炉旁取卤味盘,她忍不住走过去,环住他悍腰在后肩处轻轻啮了一口。   余琅易昂着他高贵的头颅,不动声色地问:“开哪包榨菜?”   唐鹭答:“要酸辣味海带丝,还有萝卜干。”   余琅易拧了拧她俏娇的臀,都照做:“小妖精,这么久还像刚遇到的时候。”   清早的小房子,总是显得很忙碌,两个人影穿梭,便觉着拥挤了。好在现在已经不别扭了,不像刚吵完那天,唐鹭都不怎想理余琅易。甚至那天还想提出搬出去住,一时失控把心里最隐秘的情感说给他,唐鹭在他面前实无底气。   如果有后悔药吃,唐鹭决意不去吃客家菜馆的一顿饭。导致现在整个人都像被透光了似的,在他面前一点隐蔽性也没有。以前总装着没有他随时都可以,甚至她自己也都这么认为的,结果那天晚上哭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停不下。   回来的路上还不时地抹,到家肿得跟桃子似的。余琅易洗完澡出来看见,把她搂在怀里说:“唐鹭鹭,别哭了,你这么哭得跟我真甩了你似的。第一次有个女人为我哭成这样,你是要把我命都赔给你?以后要再惹你生气,你撕我、咬我、骂我,我绝不还口,你都别客气!”就想好言好语哄住她停。   余琅易那晚在床上对她体贴,她起先一边亲密一边流眼泪,嘟着嘴骂他坏透了、隐性大渣男。可这种坏透了里面,是夹杂着对他的难分难舍的。她还是爱他。   唐鹭其实已经原谅他了,那些天他不行,唐鹭原还担心他有心理阴影,就体贴去探了他的丛林,结果还轮不到她怎样,他却已经势如破竹,将军策马,驰骋江崖。   隔天清晨,唐鹭醒来看见他还感到不好意思,故作疏离感。余琅易瞅她委实别扭,阳台上长臂伸开,一把叫住她:“不理我了?昨晚还说真心爱我,醒来躲我?说撒谎的话时行云如流水,说点心里话倒心虚了。那老子的一番表白算几个意思?”   他隽脸上竟也有窘意和冷冽,跟条被拉下神坛的狼似的。   余琅易估计也别扭,可能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和唐鹭说那些话。可他的性情就是做了便做了,说就是说了,他确实没舍得她离开自己。   唐鹭就装硬气道:“好吧,我们扯平。那你说,你当时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他既然提醒她说了心里话,她就也得反将他一军,他也说了,他甚至还说了他爱她——唐鹭鹭我爱你,哼。   余琅易应道:“你说呢,你如此惦记我,我能让你一个人玩跷跷板?恋爱的一端你坐着,另一端我不坐下去保持平衡,怕你得翘飞天上去!”   什么歪理谬论,唐鹭竟无语反驳。   所以这几天两人谁也没法儿装,干脆都不装了。爱咋咋。   原本的余琅易一直是克制的,居高临下的睥睨,就算是温柔和呵护,也都有种疏离感。而现在却很直白,直来直去的。   在他疏朗冷清的外表下,原有一颗忱挚的心,当他意识到他心里只有你,他就会把你捧护在手心里,心坎尖上。虽然仍郁冷,却言语之间多了风趣和关怀,也更霸道。他的性格也不再遮瞒她,包括喜怒哀乐的表达。   尽管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忽然好像有了为人夫的伟岸,他的眼睛里、目光所及之处,她都是独一无二的中心。大事小事的细节上,让唐鹭有了一种受宠护的感觉。   唐鹭想,幸得他从前没有过女人,若是有的话,被这般的娇捧过,过后应该很难忘的吧。   ——唐鹭当然不知道曾经的翟欣也如这样想,要么为何这么多年放不下。只是余琅易现在明白了,他爱的换做是唐鹭罢。他曾经妩媚如斯的小女配,把她扶正了。   吃完了粥,余琅易便说:“收拾好我送你去设计班培训,下午上完课来找我。请了6天年假,兄弟们说晚上一道聚个餐,带你过去。”   唐鹭培训班每天都挑两三节课上,她想在去西疆之前赶些进度,之后上班了就每周末去一下。   想到旅游,毕竟是跟余琅易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玩,她长二十几年最远就只到G省了,难免有些激动。   因为组了团,到时会有宿营,所以帐篷、手电等硬件由余琅易准备,望远镜和相机这些他都已经有了,带上就好。小物品、零食、洗漱用品之类就她去买。   唐鹭说:“上完课我还要和小雷去趟超市,买完东西了再过去找你。”      傍晚下课,唐鹭约了雷小琼在超市门前的广场见。这个超市不是民生型超市,主要多为生活日用品的采购,瓜果蔬菜较少,这个点钟超市便没什么人,显得很空。   两个人走在超市里,边说话边从货架上拿东西,先挑了个自热水壶、旅行洗漱袋,还有透明的乳液分装小瓶等等。看到一款余琅易常用的剃须刀在打折,唐鹭便给拿上了,然后又给他挑了两盒内裤。   翟欣正好也在逛超市,今天她调休,顺便出来买买生活用品。忽而抬眼,就看见了那个叫唐鹭的推着小车过来。   怎么说呢,她是个美的女人,美得平凡不起眼,又美得撩人眼晃。   此时穿着很简单的大T恤和短裤布鞋,露出白皙细长的双腿。柔密长发扎成马尾在脑后,软软的带点儿自然卷。   不知道为何,翟欣总觉得唐鹭跟余琅易怎样看就是不般配。在她记忆里的余琅易,是那般清冷高俊疏朗的存在,多少人望而远之,唐鹭和他根本站不到一块。   可却又不得不很不甘地承认,这样的女人看起来,却和余琅易的气场那么吻合。是因为在一起生活久了吗?所以气场也互相融合了,仿佛看见她,下意识就想起这个是余琅易的女人。   翟欣想起余琅易说的,他们俩很合拍,她就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略过去不想看。   唐鹭却已经看见翟欣了,认出是当日面试时穿白色西装裙的漂亮视觉监理,干净利落的行止,问问题也很犀利。   唐鹭自然不会把余琅易和她扯,因为对余琅易的所有疑虑全都解除了,现在他们这般的和睦融洽。只想到五一假期结束,4号上班后肯定要打交道,看见Carrie眼睛打量自己,以为她也认出来,便忙先打招呼道:“Carrie监理你好,今天也来逛超市?”   声音也圆润动听。   既然都打招呼了,那就说两句吧。呵呵,翟欣就顿足停下,侧过身来笑应道:“是啊,随便逛逛。你也来买东西,买的什么?”眼睛往她购物车上看去。   薯片、瓜子、果脯……还有男人的盒装XX号内裤,余琅易虽然一米九,可窄腰高挺,185两个X就正好穿了,还有剃须刀。   唐鹭也顺势看了一眼,倒没多想其他,自然应道:“是的,出来逛逛,顺便买点儿东西。”   没说打算去旅游,免得万一留下贪玩的印象等等。   翟欣有点酸涩的暗涌,噙唇笑道:“给男朋友买的么?还是上次那个?你对他可真痴心,是第一次谈吧,一直坚持了挺久。世界还很大,可以把眼光放远一点,还有很多选择呢。”   唐鹭说:“是,我们感情挺好的。那Carrie监理你慢慢逛,我先过去了,我们下个月见。”说着摆摆手,友好告辞。   翟欣听得顿楞了一下,讶异表情:“下月见……你应聘上了,我们公司产品助理?”   显见非常不可置信的怀疑眼神。她只是想见见余琅易相册里那个女人,既然发现有个同名同姓、面貌相似的投递简历,拉来面试审量一眼,可没想她真能应聘进来。   唐鹭心虚地说:“不是,是行政部的内勤助理。公司给我这个平台,我很荣幸,能进公司多学习。”   翟欣适才莫名舒了口气,大方地笑笑说:“哦,这个职位可也是很多人争着想进的,你很不错。之后我们应该还有不少工作上的往来,就先告辞了,到时见。”   然后摆摆手,往另一条过道走去。   雷小琼看着翟欣靓丽的背影,有些奇怪道:“这是你面试那家公司的主管?怎么觉着有些怪怪的,她怎就知道你和男朋友谈多久?”   唐鹭没多想,毕竟上职高技校,是会让人觉得学习不用心、早恋之类的,就答道:“因为面试时刚好问到感情问题,所以就知道了,她是另一个部门的,以后交道不会很多。而且那么大公司肯定人际复杂,她这样已经算蛮好打交道了,至少面试一次还能记得我。”   这么一说雷小琼也觉得是,那天几十个人面试,几分钟时间把一个人记住,还是很有心的。主要还是我们鹭鹭引人注目啊。而且别说OUR了,就她的一个典当行人际都复杂,确实无可置喙。   当下两人继续乐融融地逛超市。   采购完东西,差不多也快到余琅易下班的时间了。雷小琼正好见客户顺道走那边,便开车送了唐鹭过去。   雷小琼自从来G市一年后,跳槽当了销售经理,就自己考了驾照,攒钱买了二手车。唐鹭是被余琅易护着周全了,出门时常接送,到现在还没想过去考。   车开到他白金酒店的广场外,余琅易、魏邦几个兄弟正好从台阶下来。唐鹭开门下车,雷小琼帮她从后座拿东西,看见余琅易,吆喝一句:“琅易哥,你那天可是欺负我们鹭鹭了,大早上看她眼睛肿得像桃子。可别欺负她,真欺负她跑了,到我那公司走一圈,分分钟被抢走。”   唐鹭事先可没和雷小琼说过这个,没想到雷小琼竟然关注到了。听得她既感激又犯糗,忙对余琅易做口型:看电影。   余琅易冷冽凤眸睇一眼,启唇说:“看电影看的,劝不住,确实我不对,以后改。”   “唔,态度不错,给拿好了,祝你们旅途愉快!”雷小琼这才满意地把购物袋尽数交给他。   余琅易那高健的身躯提这些,简直就毛毛雨。   一旁的魏邦,眼见着唐鹭身边多出来个从没见过的女生,看着比唐鹭略年长一些,大波浪卷,利落干脆,爽朗漂亮。若大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竟莫名赧了赧脸。   问唐鹭道:“鹭鹭嫂子,这是你朋友?既然都在一块儿,今晚就一起吃饭吧。”   他生得俊气,这般含笑又约束的言辞,却把个大大咧咧的雷小琼也看得脸红不自在起来。   唐鹭应道:“是啊,我好闺蜜,雷小琼。”又转而问雷小琼,要不要一块儿吃饭,反正就在附近。   雷小琼稍犹豫忙道:“不了吧就,我还约好了客户要见,改天再说。”然后挥挥手再见,自己上车了。   魏邦目光追随,怅然若失。   唐鹭似乎看出一些意味来,暗自惊讶。雷小琼虽见过余琅易几次,私下三个人也在一块吃过饭,但基本算是第一次到他酒店来,魏邦应该以前没见过。竟然两人目光对视,把爽落的雷小琼都看脸红了。   但在两人没表态之前,她并不参合,毕竟魏邦已换过几个女朋友了,而雷小琼看似话多,实际是只恋爱菜鸡,顺其自然。   当下便拉了余琅易的手,往他停车的那方向走去。准备吃完聚餐了,早点和他回去收拾行装。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宝宝们久等了,抱住!   第32章   ◎“学校里见过立定跳远的坑?”◎   32   聚餐的会所就在酒店附近,保镖队里的兄弟们经常在这里订个包厢,一起吃个饭、聊个天,打牌唱唱歌什么的。因为第二天余琅易和唐鹭还得乘飞机,吃到十点多两人就先回来了。   头一回出门二人旅行,都显得有些郑重似的。   余琅易是因为忽然明了内心的爱重她,唐鹭则是单纯觉得出去玩的郑重。   唐鹭到家就开始收拾起来了,大件的东西晚上先得整理好,小件的比如洗漱用品等等,明早再归拢。   虽然最南方的G省这个月已经入夏,但四月底的西北部应该还是冷气余存的初春。连着飞机来回的时间一共出去六天,唐鹭明天身上穿一套,还想准备三套衣服,余琅易也至少要两套,再加内衣裤袜子、纸巾、医药应急物、零食、干粮之类的,她不小心就整理出了一座小山。   余琅易在那边收拾望远镜、相机,一转头看她塞了满满的两大箱子,甚至把晚上睡觉搁枕边的那只小毛熊都塞了进去,怕再不管管她就差搬空半个家了。——家,他下意识已经把现在两人住的这里,当作了家的形式。   男人便俯下腰来,发挥他在特种训练里的超级整理能力,把能不要的就不要了,该留的留下。满满两大箱子缩减为一箱,经他整理完顿时仅仅有条,东西没减多少,竟还够他塞下一副手套和三盒电池。   另外还有两个背包,一个是唐鹭的双肩包小些,一个是余琅易的户外行军包,体积则比较大。   问手套是做什么用的?那粗糙的新手套,看起来像修车用的,一答果然是用来路上防备车子出问题而买的。他可爱干净,大抵也不想徒手沾得油兮兮。   唐鹭不由问他说:“余琅易,你之前有跟人一块出去旅游过?”   余琅易答说:“有啊,小时候和家人一起,难道你没去玩过?”   他成年前,父亲和周太就时常带他和兄长,在寒暑假期间世界各国去见识风景,旅游对他而言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了。只是看唐鹭这么起劲,满颗心新奇的,便配合,当然也想哄她高兴。   他现如今觉得那天吵个架也挺好,吵完架之后这女人大概一层遮羞布都被他看穿了,也就没什么好装的。对他说话变直接,想黏糊他就黏糊他,喜欢他抱、喜欢他宠也都直接表达出来,不像之前,撒娇讨欢只在做暧后或者吵架和好后,和短信消息里。   他问得随意,唐鹭答的也随意,说:“我没有啊,为了省钱,我上学到现在只来过G省。”又说:“我是问你成年后,你有和别人出去旅游过吗?”   额,这话好像又带有一点挖掘他料的意思,实在他看起来对她而言太多未知了。不过问就问了,又如何。唐鹭就偏问。   余琅易默了一下,他倒是有和翟欣去旅游过,去他们在的异国的周边国家,也有曾一块住过酒店。只是那时候的他竟对翟欣并无其他念头,都冷淡谦谦君子地保持着客气,双标间的客房,虽然也有做些表面唇触,却各睡各的。   余琅易为了避免麻烦,便含糊答道:“有,不过没有小时候多了。”   隔日九点多的飞机,八点就要到机场,此刻都已十二点过,就一块冲了个澡洗漱睡下了。   天亮早早醒来,两人下了挂面,把冰箱里头该吃的整理,又检查完水电,这便提着行李往门外走。   对面隔套住的女生大概最近换了工作,七点多也打开门来,看到唐鹭对她笑道一句:“早。”   见他二人大包小包的,并不互相打探隐私,自己先行出去上班了。就是每次看见余琅易那高俊的模样,从不对他打招呼。   唐鹭回应“早安”,等人走后,问余琅易:“她为什么都不理你?”   她要是理我,你特么又该想七想八。余琅易淡漠噙嘴角:“谁知道,当我黑涩会班头吧?你看我像?”   女生走远,过道里无人,唐鹭仰头看着男人。还别说,除了英俊一百分,其实不戴墨镜的时候并不十分觉得,但总之就给人一种不太像百分百好人。   她就故意扯扯他领子,说:“我看还挺像。”   余琅易俯身啄了她一口,丰泽唇瓣贴上那樱桃小嘴,发出一声脆响:“那你是多大猫胆,敢做老大的女人。”   说着两人便往楼梯下去。   车停在机场地下车库,九点多的飞机,中间在一个城市做了中转,吃上一顿午饭,到达目的地嘉峪关机场时,已经是夜里七点钟了。   索性西北部的天黑得比南方晚,倒不觉得有多暗。打车往市区预定的酒店开,车子从西域的公路上开过,车窗外的黄土大山与入夜凉寂的天空,给人一种陌生而新鲜的激荡。   因为是组团自驾游,组成团后大家便建了个微信群,酒店也是在群里商量后定下的,当地一家还不错的四星级酒店。   在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刚进到楼上房间把行李放置,还不及喝几口水,群里的小刘刘便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小刘刘是同行四个大学生中的其一,比较富有组织性,在学校也担任着组织委员。问唐鹭道:“唐鹭你们到了吗,我们刚在楼下聚齐,这会儿就等你俩咯。”   唐鹭便答说到了,挂着余琅易的手腕往电梯下去。入到2楼的茶座室,看到进门处的几张沙发上坐着一群风尘仆仆的旅客,猜着应该就是大家了。   在群里队友们都已事先发过照片,为着见面后更好认出来,果然他们看到他二人也招起了手。   这次的组团一共有十二个人,两对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夫妻,其中一对夫妻家在周边城市,自己开车来。包括小刘刘在内的四名大学生,三名女生一名男生。还有两个男人,应该是在一块的,站前面的看起来三十出头,生得俊朗,皮肤白,略瘦。比余琅易矮半个头,就挺耐看的,很有人缘气的一男人。   大家互相介绍完,轮到那男人时,他笑笑道:“各位刚才已经见过了,再跟你俩介绍一下,我叫王曜,这位是我助理兼兄弟,叫裴顺。我们做生意的,没啥客套,认识了就都是一家人,有啥尽管开口,两位怎么称呼?”   说着睨了眼唐鹭,在她脸上和颈下飘过,眸光悄然地一亮。又看了看她身边高挺冷逸像个军士的余琅易,堪堪地那亮起的眸光又收起来,爽朗一笑。   唐鹭便介绍道:“我叫唐鹭,我们自G省过来,各位小伙伴叫我名字叫小唐或者鹭鹭,都随意。这位是我……”   她还未提及余琅易,余琅易已经先行开口了:“我是鹭鹭丈夫,余琅易,认识各位很高兴。”   低醇的嗓音,非常的帅,说着伸出手跟各位握了握手。   整个旅游团就他们两的模样气质最出挑了,小刘刘和她的同学打诨说:“G省来,你们会讲粤语吗?来两句听听。”   唐鹭说:“我们也是外省的,只在那边上班,能听懂部分,讲起来蹩脚。余琅易你会吗?”   余琅易淡淡道:“会一点。”说着从他口中醇润地吐出一句:“雷侯,见面系朋友,有乜事就讲。”   结果纯正得,把大家听得捂嘴呜呼。   王曜和裴顺一直不自觉打量余琅易,裴顺先低声喃道:“王哥,你没觉得这位余兄弟很像是一个人。”   王曜直点头:“像啊,你看像不像周砚戦?”   裴顺暗自比对,摇头:“果然不止我眼熟,但论说像周砚戦,不如说更像周太。”   要知道周太当年哪怕放到现在,都可是个出名的沪圈美人。传闻当年周太的丈夫也即人称周相公,为了追求周太娶其为妻,堪堪不惜从大东北挪移家产过来发展。   眼前这位余兄弟,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顿觉跟人周太五官好不相似,仿佛把周太的俊目凤眸等优良基因全都印刻了。只是在他的脸上,到底是个一米九身高的男儿,便觉得更加的隽逸英气。   王曜便低语道:“别乱说,人周太有儿子的,回头误会谣传她在哪蹦出个私生子来。”   他二位与周太本不熟,只是在圈子外擦着边儿的见过几面,听得一些旧闻传说罢了。具体的他们也不晓得,当下见余琅易凝神看过来,晓得一定被他听去了,便哈哈一笑道:“别见外,我兄弟裴顺说余哥看着像一个人。”   余琅易自然听到了,他的听力本就非比一般,他自是像他的母亲,把他父亲母亲的优良基因全都袭了过来。譬如父亲的英俊,母亲的貌美这些表象。   只是没像他爹那般情窦早开与痴情,现在早已沦为了“周相公”。   余琅易对于情感上的淡漠,也不知道是出自他母亲还是谁人,大有青出于蓝而远胜于蓝之势,竟从小至步入社会,身边没个人可入心扉。当然,后来出国遇见了翟欣之后的种种到如今,就另说了。   两个兄弟,虽兄长周砚戦与周太自幼生活,但其实真正像周太的是他余琅易。   当年父亲为了赴南方追求母亲,把余家的大半财产都转挪去了沪都,连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不管男女随周太的姓。老爷子再气再无语也无法,毕竟只有他父亲一个儿子。   岂料谈情容易、日后生活相处难,他父亲到底不能久适沪都的生活。再加上后来又生下个余琅易,到了四五岁不会讲话,夫妻俩就三天两头吵嘴,吵得鸡飞狗跳,不死不活,家里保姆只得偷偷去电老爷子。   为了小两口日子能够安稳过下,老爷子就把余琅易接过去了。可好,一接回去后夫妻俩顿时和睦,过不多久余琅易也在东北的黑土地上开了说话的口。   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临去前的遗嘱里,北边的老产许多是专门叮嘱留给余琅易的。他与哥哥周砚戦关系亲厚,倒并不在乎这些分来分去的,反正都是一家。   当下也就淡然,并不足为外人道此事。何况他一直都隐瞒在国外,而成为周太的周相公的次子余琅易,本来知道的人也少。若是被晓得他在G市与个女人,租住着一个月小几千的90年代破房子,不定更加麻烦。   余琅易遂只蓦然附和道:“大众脸,逮谁像谁,不足为怪!”   这还大众脸啊,唐鹭默默。她知道自己男人有多隽逸的。   他虽看去冷冰冰,因着身高与气势,使人轻易不敢靠近。但其实接触了并不难相处,基本就是寡清的,可有可无,不过分关注,但也不至于约束。   否则当年唐鹭在酒店男间求助时,余琅易就不会因为看着她单纯呆傻,而带她出离落哥那帮人了。后来唐鹭说没地方去想住在他那,他也淡漠地应许,各做各的事,没有给她什么难处。不触及逆鳞,他基本就是随意而安。   这会儿大家路上都累了,便商量起了次日的行程,预备完事儿去休息。   两对夫妻中的一对孟姓夫妻自己开了车来,王曜和裴顺也一辆车。于是另一对夫妻,还有小刘那四个大学生,加上唐鹭和余琅易,便准备租三辆车,明天上午吃完早饭,十点半出发,前往第一站嘉峪关。   这次的旅行路线是嘉峪关、敦煌、玉门关外,再前往入疆的第一个城市,行至古代边塞的戈壁大漠,观赏雅丹地貌魔鬼城,再踅去临近的草场,然后散团。有些人还想继续往北疆深处的则继续旅游,要回家的便各自回家了。   因此对于余琅易他们而言,六天的时间还是很紧凑。预备明天在嘉峪关逛完后,入夜直接开车去敦煌,在当地找到酒店休息一晚,后日在敦煌和附近的景区游览。   一夜无梦,天亮是个大晴天,开着租来的越野车,驰骋在西部浩广的天空下。正值四月底,春草吐新绿,空气中还带着特有的淡淡干燥,其中混合着沙土的涩意,一切都是新鲜而旷达的。   索性唐鹭提前准备了高保湿的护肤品,不然从南方刚过来很容易起皮。路上余琅易边开车边放着重金属低音乐,她便侧着身,柔莹的手指揩起保湿霜往他的脸上涂抹。   余琅易丹凤眸眺视前方,薄唇微启,跟个木头人般无视她蹂躏。只忽而抓起她细白的手腕,在她上面啃咬一口,然后不自觉掖了一丝浅淡的笑弧。骚媚女人,是越来越嘚瑟,别当我整不了你。   嘉峪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城关两侧的高墙横穿沙漠戈壁。站在土黄色的城墙上,仿佛还能感知到千百年前的先民们,如何气势浩瀚地镇守边关,将士驰骋沙场磅礴,让人的眼目与心胸为之开阔。   余琅易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的专业相机就用来拍照了,队友们也常叫他帮忙拍,他都好脾气照应。唐鹭虽然也用手机拍,但多拍些人像以及和余琅易的合照之类,拍风景自然也有,但肯定不及他专业。   她今早起床,竟然发现大姨妈提前了。所幸她来姨妈从来不痛,只觉得有些疲乏,体力上有缩减。   下城墙时,余琅易先把她的包提过来,搁肩膀上自己背,虽然她的包里已经事先被余琅易清整得没多少东西了。后来走没过两步,他又站在一个台阶下,对唐鹭说:“跳上来,我背你!”   唐鹭看着他健实的脊背,余琅易还从来没背过她呢,她虽然有贪婪,可这会儿周围的队友们都在旁边。她就应道:“不用背,我又不累,还能自己走。等会大家都看到了。”   只她的手才触到余琅易肩头,余琅易便顺势抓过来,将她兜在了背后。   现在早已看清这女人爱装腔拿调之势,若非菜馆门外那次吵架,他都要叫她给骗了。以为她真的那般自动自觉与刚强决绝,对他丝毫不在意,随时散随时离。这会她便说不累,他也要护着她多点。   旁边的夫妻几个见状,纷纷调侃说:“各位男同胞们都学学,这才是做丈夫的楷模,对外能扛事,对内懂心疼妻子,看咱们小余哥做得有多好!”   小刘刘也拍着同队唯一的男生小郑说:“看到了吧,堂堂八尺男儿,轻易不折腰,为着红颜却是可以折一折腰的,难怪你光棍到现在!”   听得唐鹭既不好意思又很想笑,余琅易也特么是个光棍到二十几岁。谁知道他干嘛对人说是她丈夫呢,这个男人的狭气醋缸子,摸不透。   出嘉峪关,大家用过饭便直接驱车开向敦煌了。路上近五个小时,到达提前预定的酒店已经夜里很晚。唐鹭路上趴在车后座睡,后来觉得冷了,盖了件薄毯,余琅易见了便叫她坐回前面,然后枕着他的大腿膝睡了下半程。就忽然,变得很体贴。   回房间后,他定了两份套餐,唐鹭的是她爱吃的酱烧鸡饭,还特地给她点了杯热腾腾的红糖姜汤。吃罢饭,唐鹭看他连续开了一整天的车,太累,便关心地让余琅易俯趴下,要给他捏肩膀。   反正他现在也都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就对他黏糊点、缠绵点儿也没什么,她才不怕。   她的手指纤柔莹润,抚在余琅易硬朗的肩脊上,余琅易感觉身心就像有小虫子在爬。尤其是那软香的云团,蹭在肩骨上就更甚。为了出来旅游,从出发前一天晚上到现在,他都忍着没碰唐鹭,生怕她疲累,现在来了例假,就更不可能了。   余琅易便撇开唐鹭的手,想把她掀下来,说:“开两天车有甚可累的,哥在国外特种训练时,一天练的可比这重个十倍二十多倍,光摔坑都不知道摔几下。”   唐鹭偏不,她就是想给他捏,想逗他这副又想又不想的样子。他鼻梁挺拔,坚毅寸发根根竖,唐鹭侧过身来,柔软的脸颊抵在他颈窝里,抚着他侧脸线条说:“那你说,摔坑是怎么摔的?”   余琅易兀自默着脸色,随便她撩拨,启唇说:“学校里见过立定跳远的坑?”   唐鹭不知所以点头:“见过,然后呢?”   余琅易答:“然后把坑里的沙换走,换成黑泥浆,每天并着腿往下直砸几十次,还有负重搏斗,十公里,你说哪个不比开车更消耗?”   竟然砸泥浆……唐鹭只在偶尔新闻里见过个别画面,竟没想到余琅易也做过这些特训。想他一米九的健高个,猛地往泥潭砸下去,那得溅多少浆上来,脸都糊了吧。   她不由得问余琅易道:“余琅易,你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训练?”   余琅易眸光仿佛投向深远的空无,随口应道:“生活得太顺当了,想去磨练下心智,更多是意志。”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是甜的对吧~!评论还是随机送10个小红包哦,求宝宝们多多资瓷,爱大家^^ 第33章   ◎对外担得起事,对内专一、疼得了老婆◎   33   星级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余琅易剑眉微蹙,眼前又浮过当年高三的那个傍晚,自行车轮子碾着落叶,一圈圈地骑去余家恒御的产业园。还有后来阴凉的校门口,手中篮球有节律地拍打声,和毫不起眼掠过身边的大众车与腕表。   在意识到老爷子的失事可能与叫老Q的暗网杀手关联时,特种体格训练与侦查等技能,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了。而他不能只是一个工科出生的信息工程硕士,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丰富技能,这超乎于在老爷子门会里见到的那些种种。   唐鹭想起二年多来,余琅易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字,或者在电脑前刷各种机械的构造图。每当此时的余琅易,总是戴着一副斯文的金边眼镜,看满屏的全外文资讯类内容。这时的余琅易显然却是矜贵隽雅的,与他穿上保镖西服戴墨镜后的气宇多有差异。   在此刻听他这样说,之前日子过得太顺当,唐鹭便猜他原来是否是一个有着学识涵养的男人呢。   唐鹭不由脱口而出道:“余琅易,是不是为了你要找的那个人?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虽然问得冒昧,但现在两人互相解除芥蒂,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就想了解他更多。总觉得不单是钱的事,到底要有多少钱,才会使得他这样一个审慎又理智的人,付出这些时间精力代价。而如果钱欠得足够多,还能通过司法渠道,甚至是社会上那些专业的帮人追债逼债的帮伙,去雇佣他们完成的。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余琅易此刻俯趴在床上,唐鹭本在给他按揉肩膀,逐渐脸蛋也滑到了他的颈窝里,贴近他靠着。她的手轻轻伸出去,覆盖住余琅易蜷着的手掌,他的左手上还有之前为了打架,而受伤断掉一根指头的空缺。她小心地攥了攥,唇覆上他肌骨温柔。   仿佛幼年时,老爷子摁住他手指敲击琴键的一幕又掠过。余琅易默了下,道一句:“是。”   这些东西他从没有和别人细说过,哪怕曾经翟欣要和他分手时,他因为着急且有心劝阻而对她大略提过,可翟欣所有给出的都是咄咄的放弃,而没有眼前唐鹭的柔情体恤。   几年下来,知道和不知道这事情的人,余琅易都没法儿同人讲述。他所经历的、所疑虑和调查的、正在打算的,也没有人关切过,而他亦仍一直瞒着所有人们在国外进修。   应该是出来旅游了,心境似在这旷远的西域得到了松弛;又或者是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没了什么忌讳,觉得她应会无条件地体恤包容自己。他紧蹙的眉宇展了展,头回有了聊一会的兴致。   余琅易便应道:“是欠了条人命,可不是你以为的钱债。”他的语气沉而淡定,也或许是几条人命,可余琅易不想提及过多。   人命……人、人命。唐鹭听得忽而紧张了起来,睇着身旁余琅易立深的人中,因为人中立深,总使得他的唇线微翘而勾人。她以前喜欢,觉得是MAN力是男人味,一瞬却想,隔壁住的女生怕他是可能有道理的。坐牢出来也理这样发型。   唐鹭拘谨地问道:“人命……余琅易,你莫非坐过牢?你该不是从里面放出来的吧?”   女人柔软的团云抵着一侧肩骨揉来捻去,捻得余琅易心里就跟小虫在爬,是舒适的,又是韧性不可掌控。他就移了个身,侧脸朝着她,沉声说:“是怎么办?你跟个劳改犯做暧两年,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两年,没有退路,沾了浊气了!”   眸光清亮而凛冽,戏谑地勾了勾唇,几分邪恶之气。   竟然真的是?!难怪他臂肌体格这样健壮,都是在里面练的,听说个子高大的在里面都要碎大石,做劳务赚公分的。   唐鹭凝着余琅易的脸庞,立时沮丧得抓过一只枕头捂住了眼。挡住彼此咫尺相距的呼吸,含糊地声音在枕下决绝道:“余琅易,我们还是算了,我想现在就回去。我是真的非常感谢能够遇到你,还有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但是……唔,我想我现在就回去。以后我们还是一拍两散,各自相安,我会祝福你的,也希望互相不再打扰!”   她捂着枕头说着话,白皙的下巴与鹅颈曼妙动人。余琅易睇着那时常被疼宠的娇美,就很无语。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心性,前几天菜馆门外,箍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隔着肤表都能听到那颗破碎的心,让人心里如何柔软动情,把平生没对人说过的肉麻话都对她告白了。   转而就因为一句玩笑的功夫,竟却立刻说出这般窒息的话来。   到底这特么是谁用情至深,又是谁本性薄凉?   枕头遮着女人半张脸,露出红唇与一颗小梨涡。他也不去管她,隽逸脸庞俯下去,薄唇熨着她问候。他的唇炙热而温柔,唐鹭顷刻便亭亭花开,她真就对他过分敏感。   唐鹭也不敢掀开枕头,只伸出小手,去挡住余琅易的脸:“余琅易,你不要闹我,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了以后!”   “没有说服拒绝的理由。”余琅易不予松缓,他一定要想想办法,让这女人离不开自己,整颗心整个人的都属意自己。他要么不动情也就算了,当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他就开始正视这段情感,并轻易不会让她对自己半途而废,三心二意。   余琅易匀出一臂,攥住唐鹭的双手,高举过床头,然后拨开她散乱的长发,硬朗的肩背顿然便俯视而下。静谧的大房间里,发出他唇齿缠绵,唐鹭挣弹不得,越挣动越发像是承拱,只得静默下来。   一忽而余琅易便停止了,那颈下像是可爱的果园,被雨水洗涤过一般,在灯光下发闪津亮的光泽。   余琅易用手环她腰,然后抵在她耳畔说:“傻鹭子,前几天说爱我的话被狗吞了,你对我的痴情就这么不坚定,一句玩笑话吓得立马划清界线?”   说的是问句,但听在耳中却是冷冽感叹。男人那浓郁的眉间又受伤又气郁。   他每次说被狗吞,其实都被他吞去了。唐鹭只得嘟嘴道:“是你自己说的,欠的是条人命……那你说是什么嘛?”她不自觉带了点吴侬软腔,每次被宠溺过后的天性柔软。   余琅易知道她不聪明,这个女人,若论细细说来,他也不清楚他喜欢她什么。她看起来这样普通,生活简单单纯甚至某些方面单蠢,可偏又这样勾他的心魂。也许就是这最为贴近真实的普通,才让他念念不放的吧,操蛋的情裕。   余琅易只得正色地解释道:“我,你男朋友兼暖榻男人,未来还将是你丈夫余琅易,是特么根正苗红家世清白的出身!这么多年,初中、高中的架有打过不少,犯事儿的可从没做过,根底干干净净。你要么不信,拿着我身份证去派出所里查查案底,然后再来跟我这说分手的话。说爱我的是你,秒翻脸的是你,你当我什么。要是查不出东西,改天例假结束,就别怪我要糙你,糙到哭了做惩罚。”   他很少凶,大多时候只是冷淡寡漠,这般一副爱凶不凶人的模样,倒把唐鹭唬住了。唐鹭只得撇开枕头,不甘心地问道:“糙糙,你就只会用这个对付我嘛?可你说人命,到底什么意思……莫非是为了你初恋?她是不是叫翟馨?”   哼,憋在心里两三年了,她就是说出口来!   不知具体名字,只模糊听得是这音。   虽然那仅一件小事,但唐鹭还记得刚恋爱不到一年半时,和余琅易去看的那场电影。   青春爱情的剧情,好像是个男主和女主高中互相心有属意,因为种种原因擦肩。再度聚首时,男主身边却有了个情意相合、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女配。后来故事中女配退出,男女主在一起了。她当时看他眼神滞迷空远,就跟今晚聊到问题时的神情很像,她刚才问他为什么去特种训练,他就如这一副空远。   而她当时以为他没看那部电影内容,结果从影院出来后,余琅易把她箍在车后座,连皮带都没扯落便直接亲密,好像完事又提到她唐鹭是个妩媚小女配。   唐鹭面上不表,其实耿耿于怀。   ——但如果他是为了寻找初恋的仇人,她也会适当理解,毕竟已都成过去。虽然到底还是有点计较隔阂。   就猜这女人扯着扯着总归能扯到这个话题,仿佛要把他刨根问底才放过。而且平素余琅易都没注意过的细节,也总能被她不经意间捕获。先不说她之前何时猜到自己不爱她、只是因为没找对人而习惯与她一块生活,再譬如刚才这一个“翟馨”的名字,余琅易都不明白她是几时听去的。   ——他当然已经忘记发烧那晚,自己念出口过的名字了,连最初拥入唐鹭和后来起承婉转时也唤过。   余琅易哂唇一笑,倒也没避讳,只直说道:“初恋早都八百年过去,过了就算了,我现在和以后心里就只有你唐鹭。以后你想和我过下去,我们会结婚,我的那些也早晚分享给你,你能不能给我多点信任?”   “是我祖父。”余琅易颔首继续道:“有人设计谋害他。老爷子自幼抚养我长大,我对他感情非同寻常。这件事没有表面的证据,要找到那人很难,所以我就只身到G市来。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他言语低沉下来,朗隽眉宇间凝了沉重。仿佛是为了寻找慰藉,略带粗糙的手掌探入唐鹭衣下,不自觉揉捻过她的小腰。   唐鹭没想过他也是随着祖父长大的,她以为只是她自己,不由抚上余琅易的脸骨说:“原来是这样……那我理解你了,我自己也是跟着祖父母过来的。余琅易,要不然你再找找,我会陪你的啊。如果你想继续找,我就继续陪你。”   余琅易仿佛凉薄的心湖融进一汪暖池,吻了吻她脸颊说:“都说不提这些,找了三年多没找到,就按翟欣说的,一个人不能一辈子把时间都搭在上面。说了放弃,过了这上半年就放弃了,以后随缘!”   唐鹭捕捉到关键字眼,重复:“翟欣?”   刚才下意识代入他为初恋寻找仇人的剧情,就以为她已经不在了,sorrysorry。   所以,他们竟是还联系着吗?   余琅易既不喜欢了,自从晓得是蘑菇中毒,翟欣在他心里形成的那层魔障也如雾气般散去。他便坦荡道:“就是你惦记着的初恋了,不过你放心,老子特么守身如玉,当年连她脖子以下都没看过。守了二十几年的处子之身都是给你,再要多疑就过分了。”   言毕捏捏她粉润的脸颊,捏得唐鹭也不好意思再深问。   因着天色已晚,再加路上行车好几个小时,余琅易就抱了抱她,准备站起身去浴室里自行解决。这女人仗着这几天动不了她,一晚上又是划脸勾脖子的,撩了有够受。   然而那灰黑长裤下的却蓬勃,像什么一样高昂着,唐鹭就说:“不然我帮你吧。”   说着挪到床边,以前两人在一块,唐鹭也常有这样给他过。这会儿因着聊天而动情,她便想起他前段时间给她另种形式的一幕。唐鹭试了试,便启开红唇在那其中润泽。   余琅易魁健身躯顿然地一哆嗦,不自觉扣紧她的后颈,轻揉起馨香的长发。后来唐鹭实在没不尽,余琅易便抓过她肩膀,在她绝美云朵间释放了。   两人各皆第一次经历此番,都有些窘而眷缠。余琅易拧了干净的毛巾出来,小心处理清楚,便长臂搂过唐鹭,熄灭大灯靠枕头睡下了。   女人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余琅易问道:“现在轮到我问你话,为什么都跟老子这份上了,还要瞒着一部分人?是为了瞒魏东浩,还是想以后也给别的男人弄这?”   床头灯还开着迷蒙的亮度,唐鹭看着光影下勾勒出的他半明半暗的隽脸。这个男人的狭隙吃醋也真是无言,总对个魏东浩起疑,却不把他给删掉,譬如对健身教练的干脆利索清理。结果自己又老挂在心上。   唐鹭说:“原来你也在乎这个呀。我是瞒着魏东浩,只为了怕他说出去,被我家里人知道了。”   余琅易问:“被家知道又能咋的?我都把微信头像换成了我们合照。”   他说得这般认真,唐鹭以前没有想过,会有余琅易主动对自己认真的一天。她总以为走着走着他就散了,太不真实。   唐鹭蠕蠕嘴角,指头点在他劲健的肩骨上,迷恋他清冽甘阳的气息。愁了愁,又不想说出口。   余琅易冷冽哂唇:“必须说。”他没有耐心的时刻也很叫人心惧,要么酒店里一杆子兄弟怎么个个服顺他。   如此静谧的光阴,远离了熟悉环境的旷达,唐鹭只得吐露应道:“因为,一,觉得你不够喜欢我,如果到分手,还得平白添上一堆解释。二是……我家欠了高利贷,是我们那一个比较难得罪的人,当年因为没钱还,继母就给我做主定了他家儿子的亲。但那人是个花心的混混,我说了我上完学五年内给还清钱,就可以解除婚约的。然后三是……奶奶也不允许我找北方的男人,尤其是你们辽省的。”   唐家当年因为大儿子,也即唐鹭父亲拉团队干包工头,而欠下不少外债。后来因为工队出事,先前花出去的成本收不回,本就只小康的家庭一下子拉垮。   唐父的赔偿金都由叔婶和继母打点的,后来继母改嫁了,唐鹭彼时还小,这些事儿什么也不懂,是她奶奶闵知节在前头撑着的。闵知节到底是小镇几十年的幼儿教师了,那放债家的儿子还是她教过,因此便宽限了几年时间再还。   当然债主家的儿子现如今也没闲着,外面女人带了不老少。唐奶奶看在眼里,从不认为唐鹭该嫁这样的人家,总是鼓励唐鹭在外面找合适的男孩,找到了两人一起还债。   闵知节初心是关切,但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观念。唐鹭没想找谁一起还,反正她早已习惯了省吃俭用,买衣服都在某宝或者买过季的,能存就多存,也从未对余琅易提过。   上学起她就一直在还债了,但是又想多学点东西,所以时常感觉很迷茫困顿。不想单纯为了还债,而把最珍贵的几年光阴用于做没有前途抱负的事;可又迫于还债,捱上两个月便熬不住,有还算合适的工作便只好继续干。   也许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矛盾吧,但她心中总有一束热火在燃持着,存到现在也存了快一半了,再有两年应该能还上。   余琅易头一回听女人提及家事,想不到在她单纯的外表下竟这样复杂,不由问:“欠多少?我替你还。”   唐鹭答说:“当年卖掉自己家和老祖屋后,我爷爷奶奶搬去和叔婶住了,抵了大半的债务。再加上我后来存钱还的,现在还剩下十几万,很快就能还掉了,不用你。”   草,区区十几万,他么……余琅易磨了磨唇齿,近乎无语。   余琅易低低地说,盛满了男人的本味霸道:“一,我既说了不分手,以后就是都在一起,之后还会领证结婚。二,你欠人的多少,明天列个数,我给你划到账上去,这账我给你还清。三,我们辽省男人怎么了,不够爷们,配不上你们包邮区小镇丫头?”   “我们那地界矿场丰富,土地肥沃,当年辽省也是国家钢铁大省,创造了多少GDP。辽省男人身高体健,英俊威武,对外担得起事,对内专一、疼得了老婆,怎么了你就?”   呼~他又开始蹦起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每当这时候总别想说得过他。   唐鹭当然知道奶奶闵知节只是因为心里伤心,事实上不能一概而论,而且余琅易又与这些无关,否则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唐鹭便答道:“不是,余琅易你先给我闭嘴。原因我和你说,只是我们家和辽省的人有过过节,所以老人家心有芥蒂,这和你不相干,我又没这么想!”   余琅易蓦地想起她之前似乎提过一嘴,说是她父亲早几年过世。   放柔声问:“莫非是你父亲的事,和这有关吗?”   唐鹭点头答:“是我初二的时候了。我成绩不好,还留过级,但不是不认真学,是真的学不会,本来想报个艺考培训班,后来因为这些事没钱,艺校的学费也贵,就直接初三读完去了五年高职技校。不过不想说这些了,毕业后我也存了一点钱,现在又换到好工作,再存两年把定亲一退、债一还,我又是自由身了。不一定需要依赖你,我自己也可以。”   说着把脸埋在余琅易怀里。   余琅易借着朦胧光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柔香小脸,散发着美妙与娇媚,他想起她比自己小几岁,当年初二……   这会儿天确是晚了,连这样的大酒店也显得沉寂下来,余琅易想,或许只是巧合罢。他也没问,单手环过女人纤蛮的腰肢,箍进他温暖处暖和着,然后抱住她睡下了。   唐鹭脸颊贴近余琅易的颈下,闻着他清甘气息,仿佛听见那胸腔中跳动着的故事。故事似模糊又清明,复杂而又简单。   她感受着他呼吸在自己发丝上的朦胧,西北部的四月是不用开空调的,夜半还得盖一层柔软的大被子,两个人这样无隙地贴抱着很舒服,她便兜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又是个冉冉大晴天,今天的项目是敦煌一日游,入夜准备在沙山下宿营,次日出玉门关外,就可以入疆了。伸展伸展胳膊,顿时感觉又活力满满。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各位亲亲小伙伴们的支持,本章仍送10个红包,求多多灌溉,笔芯~ 第34章   ◎一脸清逸淡漠,跟春风明月似的不带臊。◎   34   凌晨一点合眼到天亮,难得无梦无忧踏实地睡了一觉。余琅易浓展的眉宇下,长凤眸透着锐利清亮,许是睡得香,便显得唇红齿白,可见精神不错。   他慵懒地靠坐在床头,揩了唐鹭从箱子里扔来的白T恤套上,又外面加了件黑色的拉链夹克。   唐鹭也在穿衣服,纤瘦的肩胛骨旁,若隐若现着前面醇白。余琅易盯得目不错神,她以前刚跟余琅易在一起时是英文西+,后来同居两年多,他老爱闹腾,现在直接到D满了,所幸瘦,等会儿外衣一拉,什么也看不出。   应是两人都想起了昨夜他扣住她的一幕,是在她的柔隙间释放的。唐鹭转头瞥见余琅易隽逸的脸庞,便脸红凶娇地嗔道:“你看什么?”   余琅易语气清沉,冰冷漠然地挑起单边眉峰:“想让媳妇再帮一次。”   是怎样的男人,可以做到说这番话脸上也平静淡定,仿佛在说早上想喝一碗啥口味稀饭。   唐鹭恼得砸了一颗枕头过去:“滚,以后都没有了。”   余琅易才不管,隽挺的身躯匍过来,勾住她的小肩膀,薄唇便伏了上去。好几分钟后把她松开,唇上如润泽了蜜酿般,抵在她耳畔说:“不管,今晚给再来一次。或者明晚。”   应是想到晚上在沙山露营不便,所以又改了下时间。   唐鹭不置可否,也不说同意,只应道:“不知道。”   揩紧暗扣,然后穿上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外面也似余琅易的休闲夹克般,套了件浅色的拉链衫,这样两人便是情侣装扮了。她把柔密的长发拢起,松松地扎了个斜马尾,慵而娇俏。   也不知是否情人眼里出西施,突然发现她变得娇媚动人了,还是说她本来就这样美。   余琅易忽地不想放她出去见人,修长手指捻住她白皙下巴,敛眉道:“鹭鹭,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留给我一个人看。”   最近两人关系好了,因为吵架而撕开了那层遮羞布,使得余琅易对她的说话也变得有些随心成习。唐鹭发现余琅易清朗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着一点渣欲渣欲的,经常会板着一副正经模样,说一些浪肆的话。叫什么,叫斯文败类吗,有一点点这种意思。   他此刻眉宇凛冽,磨着唇齿的样子看着有点凶。可唐鹭知道他这会儿的凶只是表象,这是他霸道时的表现,此刻的余琅易是很好懵的。   唐鹭便捧住他脸庞,嘟起樱桃唇在他唇上一吻:“琅哥,你说喜不喜欢我?”   余琅易磨唇:“贼特么喜欢了。”   唐鹭又吻去他丰俊的额峰:“那爱不爱我呢?”   余琅易又磨齿:“爱,贼特么爱。”蓦地把她压倒在床尾,龇牙说:“别搁这套我话,爱说多了不值钱,少说点更精贵,懂?”   唐鹭凝着他锐利的眸光,T恤是唐鹭给他选的,唐鹭就想看他穿白色。不过没告诉余琅易理由,是因为穿白色休闲衫的他显出另一种清贵气。   唐鹭心怦怦然地跳,她想她真是的,还能把余琅易喜欢到更夸张的份上吗?她现在就已经沉迷到不得了了。   两人互相咬了咬唇,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今天要逛的景点比较多,晚上准备看完月牙泉后在沙山下露营,所以得早早就准备好出发。   走到门边穿鞋时,往墙上玻璃镜一看,唐鹭还是很会选衣服的。余琅易这件拉链夹克一直挂在柜子的角落,就没穿过几回,被她这么一搭,竟很是落落倜傥。   去到楼下餐厅,队里的两对夫妻已经吃完回房了,剩下小刘刘和两个同学正在吃早餐,桌上还打包了一份,应该是带上去给另一个晚起的。还有王曜和裴顺也在附近的餐桌,王曜亦是个风度俊朗的男人,年龄比余琅易略长二三。   小刘刘看见他们两个,就用手指比着“咔嚓”拍照的动作,说:“你俩郎才女貌啊,怎么认识的?也太般配的一对夫妻了。”   确实,哪怕就以翟欣那般的酸涩,在知晓两人悬差的前提下,都不得不承认,余琅易和唐鹭搭在一起,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千万般登对。更莫论外人了。   唐鹭在听别人说到夫妻的时候,还是有点别扭的,笑答:“工作上班认识的,哪有你说的夸张,我们寡淡如水好吗。”   呵,余琅易在旁温存护住她小肩膀,让她去“寡淡如水”。应道:“团建时认识的,看对眼就搭伙了。”   至于是什么‘团建’,她唐鹭鹭应当最清楚。他说着夫妻一词,倒是淡定,牵着唐鹭在边上落坐,那边王曜对唐鹭和他打招呼,两人便也摆手回应。   吃过早餐就出发了,西北的春风携着淡淡干涩从车窗外掠过,吹着余琅易英挺的脸庞。唐鹭痴迷地看着,时而伸手抚抚他脸骨。   两人的眸光不时在后视镜里对上,余琅易冷锐地凝着她,便抓过她的手放唇边啃。   他就是也很喜欢她。   去到莫高窟看完壁画,再逛了相邻别的景点,午饭在农家乐里吃的,晚上宿在了沙山下。   想起苏轼的一句古诗“寂寞沙洲冷”。   细腻的沙漠映照在月色寂寥之下,如同彩墨笔在纸上勾勒出的线条,柔韧,婉转,自然地曲卷着。光的正反相互映衬两种色彩,让人生怕去打破这样的静谧,而又快乐怡然地沉湎其中。   四个大学生在另一侧弹着吉他唱着歌,唐鹭正用余琅易的望远镜看天空。这里月朗天清,感觉星星也离得特别近,唐鹭不由得问余琅易道:“余琅易,你会唱歌吗?”   余琅易侧了侧头,唇角勾出一抹奚落弧度:“会,只怕哥一开嗓子,你就该越发爱上了。”   他微启着唇,淡漠地散发着男人不要face的天然自信。   唐鹭撇嘴,说:“那你唱首跟夜空与星星有关的吧,我想听。我还没听乖乖老公唱过呢。”   呵,看在你这一声乖乖老公的份上。   女人的声音津甜,哄得余琅易好言好语,还好听话。   余琅易便整喉咙开始唱,他唱的歌词飘溢出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手牵手,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看星星。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他的声线磁性,温柔中和,音域拿捏得很独到,且切换自如。   竟然没有配奏都这样韵律,唐鹭不禁抚住他肩膀说好听,又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余琅易道:“你能讲出来的,就都是我会的。”   瞧不起人嘛。唐鹭说:“生孩子你不会。”   余琅易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就这点小智商。他便攥住她的手,搁在掌心温暖着,哂唇道:“可我会造晶子。你能造?没我也生不出,是互补。”   最近真是很滑舌,而且偏偏每逢这种时候,他都一脸清逸淡漠,跟春风明月似的不带臊。   又跟她说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趟你老家,见一见大人,清掉债,把证领了。过完年我都奔29了,搁我们那男人26、7都抱两孩。”   他比唐鹭大约莫四岁。   唐鹭心扑通跳,她想,这样的情况下,她可能是会愿意与他结婚的,而且余琅易也没制约她在新公司的工作上班。   唐鹭就说道:“债不用,我自己会还,不想欠你的。等还了债我就万事自由,那会儿再带你回去见他们。”   余琅易却不愿意等那么久,等个两年谁知道中间出什么事,他既然已决定就她,那么便希望她很快全部属于自己,顶好离不开他。他有着近乎执拗的霸道,这是从前未曾让她尝识的,只因为惯性的孤冷,便愈发地想要掌控。   余琅易不耐地挑眉道:“都两口子,说什么欠不欠,要么算我先给你垫上,等你有了还我不就成了。先前给过你一张卡,回头我给你拨30万,先拿去用。”   一股子的大气霸道范儿,这男人怎么了。   唐鹭坚定道“不”:“说不用就不用,如果用了你的,以后吵架我想骂你想掐你,都会变得没底气。我必须要靠自己还。”   呵,余琅易都不知要怎么答,谁知道这女人竟想的是这。   他冷冽地咬了咬唇,眸光却是宠溺的:“这跟钱有毛子关系,我之前既然答应过你,以后都随便你撕,随便你打和骂,都不再还口,你还怕个啥。”   那是菜馆门外吵完架当晚,余琅易洗完澡出来搂住她哄她不哭的话,没想到他是用心的,一直都记着呢。   唐鹭不由捧住他清隽的脸庞,呢喃说:“那你以后都不惹我生意好嘛,我也舍不得打你撕你。”   余琅易目光清正:“我何时真的想惹你生气,巴不得天天哄你笑开颜。你开心了我日子也好过!”   那副认真撩拨的模样,唐鹭的心便听得怦怦然:“余琅易,出来旅游后你变得更体贴了,你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话不说还好,一会儿夜晚的星辰暗去,两人坐了许久,余琅易觉得周围气温变冷,怕唐鹭例假期受凉,就还是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店住。越发是个体贴的好男人、准丈夫角色了。   作者有话说:   本想写到关键剧情,看了下时间,就放下章吧,这章咱们让琅哥飘一下~[求轻拍] 第35章   ◎余琅易的隽,余琅易的宠,余琅易的渣◎   35   因为怕唐鹭例假着凉,入夜十一点多余琅易又就近找了个还不错的酒店。   提前准备的宿营装备,只派上了半个晚上不到的用场,但唐鹭也已很高兴了。至少她和余琅易,有坐在日暮下的沙漠里,仰头欣赏过西北部闪亮的星光,他还给她唱歌听。   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大伙儿碰头,开两个钟头车,去到玉门关遗址。在那里逛了好一会,中午便在车里凑合吃些干粮泡面水果等,然后直接再往西。向进疆的第一个城市哈密开去,预备下一站魔鬼城出发。   是个阳光热烈的天气,太阳在离着地平线不远的天空,光芒四射地打照着苍阔大地。车窗和后视镜片都反射着粼粼的日光,开车得戴墨镜了。   一行旅游团共有五辆车,三辆是租的,大家有的开得快些,有的稍慢些,距离并不远。跑在最前面当然是热情洋溢的四个大学生了,王曜和裴顺的一辆越野反而在垫尾。   余琅易亦悠然地开在中间位置,他就是个会偷时间的男人,在不比别人频率低的前提下,他总能匀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时间闲适。譬如当年追唐鹭回去合住时,给她买了杯奶茶,坐在她的店门外等她。她没发现他以前,他便一身衬衣西裤坐在外头太阳伞下,把一瓶王老吉喝出了咖啡的闲调。   那一幕,吸引了雷小琼,然后又提醒到了唐鹭,把唐鹭着迷了二年多。   微风习习,他凛冽的剑眉下凤眸微阖,窗外风景掠过去就像一幕幕画。忽而开出了两个钟头后,其中租车的一对夫妻车子出了问题,临时停下来,回头找余琅易帮忙修理。   这一路上交道,大家都已经知道他是个很有生活技能的人了。虽然高展冷漠,可行事儿靠谱亦随性。   先前爬嘉峪关时,小郑的脚踝不慎崴伤,是余琅易帮忙把骨头错位扭正。前天夜里开车,路上遇到了三条野狼,挡在路中不走,狼眼透射幽光。当时把大伙儿吓得瑟瑟发抖,也是余琅易用车灯像打狼语似的,把狼群哄散了开去,修车对他而言就更不在话下。   一时其他队友便也停下来,在路边休息等待。这一带多是平地戈壁,苍辽的天空,对远道而来的游人而言,任意一处都是风景。   天热,余琅易把外套脱了扔车里,只着一件黑色的修身背心与休闲长裤。热辣的阳光打照在他健硬臂肌上,他皮肤本白,但经日头一晒又黑,闪着浅耀的光泽。   唐鹭本来在给余琅易递水,拿块布什么的,余琅易怕弄脏她,让去阴凉处待着。唐鹭便站回自己那辆车前,打开手机拍了几张路途景致。   旁边的王曜刚吃完一颗橙子,正用矿泉水冲洗手指,看到唐鹭落单,便对她展眉招呼:“鹭鹭在等小余哥修车啊。对了,你们是G省人,还是在那上班?”   王曜是个商人气质的男子,生得一米八出头,皮肤白,略瘦,亦有几分文气。反正是挺招人喜欢、有人缘气的这种。路上王曜几次想和唐鹭打招呼说话,奈何余琅易都在旁边客气冷眉地陪伴,使得他也十分收敛。   但他的气场对个谁说话都舒服,唐鹭听得弯眉一笑,答说:“不是,我们都在公司上班。我老家在姑苏市,并非G省,王总呢?”   因为王曜和裴顺做生意,队友们都喊他们王总裴总。   王曜听得眉眼一亮,亦含笑答:“那可巧了,我也是姑苏人!我们那有一家百年生煎包子店你一定晓得,很有名的。”   唐鹭也讶喜道:“竟然是老乡,可真巧,那家店是xx吗?我知道,他们家的馄饨味道也很赞的。唔,说得我此刻都想来一碗了。”   唐鹭是在姑苏市靠东面的一个小镇子,很少去市里,不过没必要对王曜说得那般详尽。那家店她刚巧吃过,记忆深刻,原还想着几时带余琅易回老家时,也带他去吃一回呢,生煎包子尤美味。   如此说来,难怪王曜有一丝古城韵味的气质感,倒叫唐鹭自带好感。   唐鹭的笑容便亲和起来,她本来见人就先笑,这般在阳光照耀下,就更加明媚了。   王曜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这是我名片,等会我群里私加下你。我们也经常到G市做业务的,这次真算有缘,期待有机会再聚。”   唐鹭接过来,礼貌地瞅了两眼,名片是一家商务公司的董事长。没想到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见那边余琅易快修完车了,为避免他醋劲又犯,她就收了起来。   王曜亦顺势看向余琅易,问道:“你们是情侣,还没算夫妻吧?这么早结婚。”不自觉睇了眼她的胸脯和细薄小蛮腰,感觉就不像是结婚了的女子。   到底商人眼尖,旅行团里另两对夫妻都没发觉唐鹭和余琅易不像,却被王曜瞧出来了。   唐鹭下意识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又紧跟着道一句:“不过我们也准备结婚了,平时都这么讲的!”免得和余琅易的说法偏差太大。   王曜生得俊朗桃花目,因着人略瘦而显清雅,听得轻声朗笑:“呵呵,我瞅着和孟哥周哥两对夫妻的感觉不太像。再听你口音带点我们家那味,就一直想问问。”   余琅易那边已经修完车了,正午的烈日耀灼,他的短寸精硕,额头上沾了层细汗。抬头低头间,只听着唐鹭附近不时的说笑声。   这个女人,她在人前的灵俏他已经不是第一回 见识了,想当初对着个什么赵设计的鳖孙,都能够嗲甜地“谢谢赵老师”聊一晚,何况眼前这个姓王的有钱又俊大老板。   余琅易蹙着眉宇,笔展身躯便走过来。王曜凝着他冷毅的面孔,打招呼,余琅易回了一应,俯看唐鹭:“聊啥呢,听你们聊得挺欢。”   醇悦的低音,带点儿笑容宠溺。   唐鹭知道他是爱吃醋的人,每逢看见自己与别的男人说话都这副德性,凤眸爱瞟不瞟地半睨着。   是不是有在哪里看过,说越是高冷、大男子气的男人,心眼就愈是狭隙。尤其东北男人,对大事上豪爽仗义,可对自己女友就是看得贼紧。   她便主动应道:“王总是我老乡,我们都一个市的,巧得多聊两句。你看你都出汗了,快回车上喝点水。”   “车修好,各位就继续上路吧!”余琅易对王曜淡笑示个意。   大伙儿又开始行车。   车内也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余琅易一身黑衣长裤坐进来,大长腿都似瞬间把方向盘下的空间支满了。   他的阳气盛,额头和鬓角上滑着汗,挺拔鼻梁下的唇线似抿着不悦。   唐鹭早已可从他一呼一吸之间,瞬然猜度他的心思了,他就是不高兴。   唐鹭便拂了拂余琅易蹙起的浓眉,说道:“琅哥,你别又胡乱瞎猜疑吧,大家都是队友,说几句话正常。”   余琅易倒也不遮掩,启唇冷语:“唐鹭鹭,你他妈能不能长点心眼子,分得清哪些男人对你是有意,哪些是无意。我怎么不去猜孟哥、周哥还有小郑裴顺,就光防着他?下次你给我离着远点,老子不许你拈花惹草。”   简直无语。   唐鹭弹起半个身子:“余琅易你这就过分了,先不说我有我的自由,而且那是我老乡。王总他说是我老乡,听口音熟悉才想问问的,又真没聊什么。”   余琅易扯扯裤脚,发动车子:“裴顺也是你老乡,我说过他一句?”   他的嗓音低沉却悦耳,唐鹭既爱又恼。   “不理你了。懒得和你辩。”唐鹭侧过肩膀不理他,想了想,又听他喉咙略干,就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后面有红牛和面包,饿了自己拿去吃。”   天热得,她也把外套脱了,反正车里就他们没别人。女人便只穿件暗枣红的紧身背心,这般半侧着身子看窗外,胸壑便勾勒出一抹白细的窒息线条。她真是生得又白又美,因着去掉外套,薄细肩膀便醒目衬托出了那惑香的魅力,娇得让人疼爱。   余琅易伸手揩了揩,把她的衣襟扯掩一些,说:“喝红牛不带劲,我想吃我老婆草莓味奶糖。”   “早说两人出来自己旅游,现在这地旷人稀之地,还可以和你车里体验一把旷野怡情。”   昨夜两人从沙山回来酒店睡,十一点多冲完澡睡不着,唐鹭抱着余琅易的脖子闲撒娇。起先本无事,后来余琅易的那个又启动了。想来这次出发前一夜到现在,四五天了都没给,也真是有够憋他。   唐鹭便俯倚在他硬朗胸膛上,问他说:“琅哥,以前你也没这么贪的,一个星期才和我两三次。”   言语之下,竟让余琅易听出了几分不满与失落的怨怪。仿佛在说他不喜欢她。   余琅易知唐鹭是很骚媚的,她就惯做着自觉乖巧与本分懂事,其实根本经不起撩拨。每回都把他磨得神魂出窍,他便不舍得对她太劲烈,她亦自己蜷过来。   余琅易攥住她小手轻轻啮道:“以前怕要太多放不下你,现在既然不装了,这就是本性!”   说着便把自己的苍树放出来,他生得很是英武刚毅,那似龙腾凤舞,高扬着。让唐鹭帮忙,唐鹭便像前夜一点点温存试探,后来余琅易又在她灿烂云朵间释放了。今天还是有点酸胀。   呼~此刻听得他说撩人话,唐鹭又窘又气恼,弯起手指在他臂上拧了一把:“色柸余琅易,别忘我还来例假呢,就跟你两个人出来你也休想这样。”   匍去座椅背后,开了一盒牛奶,自己先吸几口,然后递至他唇边说:“除了这个奶,没有别的口味给你。”   余琅易也不介意,直接颔首一叼,把牛奶叼去两口吸了个精光:“这也好喝,媳妇喂的。”   唐鹭摇一摇空了,便又自己再打开一盒,喝过小半后递给他。   余琅易侧俯身,亲了亲她脸蛋,低喃道:“以后看到别的男人更俊了,会就把我甩了不要?”   他问俊,是因为他不在乎钱,他自信有的是钱笼牢她。可这女人对漂亮的男人没有抵触力,去踏马的魏东浩与那王曜,她都是一副德性……当初她却连上床都随意不抗拒,那会儿还是白纸处女,更遑论现在。   嗲甜得他毛骨发悚,就吴侬软腔也不至这么软。   ——要是唐鹭听到他心里腹诽,唐鹭该气炸了,他自己心有芥蒂代入去听,当然如此认为了。她当初跟他,是因为本来就心有暗慕,结果却在他心下造成了这般印记,委实可恶。   只唐鹭此刻在想,他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在乎她、这样怕失去啊?   唐鹭划抚着余琅易清逸颜骨说:“才不会。都说了不会就是不会。”抱住他的脖颈,亲昵蹭了蹭他硬朗喉结,余琅易我很爱你。   “要怎样都爱我知道不?专心如一是男人与女人共同的优良美德。就像这次旅游一样,才是我的可爱宝子!”余琅易凤目锁着她,仿佛读懂,贴近脸笑笑,坐正回身。大手还圈着她柔细的指头不肯松。   她哪里知道他原有多冷薄,心湖是凉的,人亦是形单影只的。行走在苍阔的天空下,春天万物吐新,夏日绿树葱郁,秋天金黄飘零,冬日茫雪皑皑,多少的身家与遗产,他的世界都只是他自己。他不知道软香柔情,无动于衷红尘恩爱,而是她迷恋的他,让他尝识万丈婀娜,他便还之以更多的眷恋。   结果没走半个小时,那对夫妻俩的车子又出相似问题了。因为是租来的车不熟悉,只得又来找余琅易。   余琅易听描述,估摸着是刚才那另一侧的零件也松散。于是大家又停下来等待他修车,这次的应该比较快。   唐鹭未免他犯醋劲,只在车门外站了站。午后的烈日自天空打照,余琅易所站的那个方向,背景是苍茫如直线的狂野大路,远处就是与天齐平的地平线,戈壁荒漠上碎石累累,日光闪射。   她便举起手机给他拍了好几张,又录了他修车的小视频,忽而俯身,忽而腾手换钳子,她是多么地爱他这个男人呢。   天气太晒,她站一会便准备回车里。只拉开车门,却听见余琅易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在震动。可能震动了有一会,等唐鹭拿起来看时,刚好却已经停止了。   唐鹭看到上面显示为一个叫“周太后”的女人打来视频通话,之所以知道女人,是因为周太后的头像是一朵黑色底图的红玫瑰。   唐鹭正寻思要不要递过去叫他看看,手机却不断地闪现出周太后的消息,她便是不想看,也跟着一目不闪地看了下去。   只见周太后咄咄说道——   “琅易仔,换女朋友了?之前不是都跟翟欣在谈着吗,怎么突然换了?”   “欣欣这姑娘多好,跟你谈了好多年吧,你俩都住一块了还是初恋……”   “上个月和这个月,就前几天,她还说你们好着呢……”   “说调回国内工作了,利用出差的空档,还找了你劝你也回国,多懂事……”   “人家跟你多少年青梅竹马,每年回国还来拜访我,你这小子突然换女友?”   “那女孩子什么来路,半路三进去的吗,我几天不刷你,你头像都换了……”   “我跟你说,不是谁都配做余家媳妇的,三的更不可能!”   “你得给我和欣欣她解释清楚。”   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冒,这打字是有多快,每条都只能看到前半截,唐鹭不知道密码,也点不开手机。   -翟欣。   -欣欣。   -你俩都住一块了还是初恋,好了多少年……   前晚他们两人在酒店聊交心话时,余琅易说的话还近在耳畔。他头回说起他的家庭,说起他的成长环境,还说他的初恋:“早都八百年过去,过了就算了,我现在和以后心里只有你唐鹭!”   “以后你想和我过下去,我们会结婚。”   他微凝着隽逸的眉峰,眸色睿亮:“你放心,老子特么守身如玉,当初连她的脖子以下都没看过。守了二十几年的处子之身都是给你,再要多疑就过分了。”   刚才还说道:“专心如一是男人和女人共同的优良美德。”   结果……这个周太后不晓得是谁,可她的意思是,余琅易这些年一直都跟他的初恋对象在持续着。甚至上个月和这个月,他还都和她待在一起,他们青梅竹马谈了许多年,现在还“好好的”。   而他此时却像啥事都没有一样,在和自己出外旅游。   甚至前天和昨天晚上,余琅易还抵她怀里,唐鹭帮他那般……   唐鹭的手指一下子哆了哆,她想起了他解释过的特别香水味。正午的烈日打照着天地,柏油公路上温度烫着脚底,可唐鹭却从脚底往上渗透冰凉。   男人温存的亲吻,硬悍的窄腰长腿,她所迷恋的男人味与依靠的踏实感。这几天她对他的猜疑,随着先前那次吵架而荡然无存,紧跟着数日爱意层层升浓,却忽然……   唐鹭咬了咬唇,她真的太意外了。睇着不远处那个脚踏两条船的英隽男人,余琅易的隽,余琅易的宠,余琅易的渣,宠渣,宠渣,她真不稀得再要。   唐鹭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她想她这次该很冷静,爱情算个什么玩意,好好工作才是正道。   ……余琅易就,真的过分。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新了~!老规矩送10个随机红包~欢迎提建议与留言,也求多多灌溉,爱大家~|ω` ) 第36章   ◎的确,三妻四妾是挺有那么点儿味道。◎   36   下午两三点钟,最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余琅易拧好剩下一颗螺丝。他穿着黑色背心,后颈窝处被阳光晒得,如麦色一般打着浅淡光泽,窄悍的腰脊处也湿了汗。   直起身来,看到那边唐鹭正站在几个大学生的车外面,找人给她吹眼睛。   小刘刘边吹边说道:“进沙子了就是麻烦,要不你用矿泉水冲洗一下,这样好的比较快。或者蓄上一点儿眼泪,润一润也会好很多。”   唐鹭抚着眼睛,眨了眨眼皮说:“要不我还是先蓄点眼泪,润一下吧。”   余琅易猜她该是被风吹进沙子了,便走过来关切道:“膈不膈,给我看看。”   他高展的身躯俯下,小心揩起唐鹭的下巴凑近看。大抵是阳光的热度促进了血液循环,他的唇因着天热而显得更为润泽,高鼻浓眉贴近,英武如军士的气息。   而犀锐单眼皮下的眸,却如少年专注,那般澈亮地凝着唐鹭看。   仿佛宠溺、全身心都关切着人的样子。   唐鹭就看得很难受,她多么地爱这个男人呢,可他三番五次地自打脸给她看。面具一层层地剥下,最后剥得除了英俊表象,其他唐鹭都分辨不清了。   就算是余琅易在青梅竹马的比对之后,终于选择了自己,唐鹭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他在和她的这二年多里,也仍同时在与另一个女人。所不同的只是,那个女人在国外,她在国内,而现在那个女人回来了。   所以一切一切好像便都能说通,他为何上个月忽然在床事上变得劲烈,做出各种让人害臊的肆意,他为何突然带着香水味回来和她吵架说分手,他为何半个月厌弃不理她,又为何忽然“不行”……却都是他在做抉择。   唐鹭看着他隽逸的脸庞,眼泪越发往外冒。   她就故作寻常地说道:“余琅易你别看我,眼睛进东西本就怕对视,被你盯得我越流眼泪了,还是先上车吧!”   不愿跟他站在这里,顶好快点坐回各的位置图清净。   余琅易没多想,都知道这女人一和自己亲近就心跳怦然,他便牵住她的手说:“那就先上车,等一会再看看。”   又对众人笑道:“车修好了,各位哥们继续上路。”   然后大家又各回各车。从玉门关到哈密自驾500多公里,中午出发,得要晚上六七点到地儿,到那还得找旅馆住,路上就不耽误太多时间了。   坐到车上,余琅易扭头看了眼唐鹭,关切道:“还痛不?凑过来让老公看看。”   说着长臂兜过她的小肩,温柔而温存。   唐鹭就很难过,越发不想和他亲近。卷着膝盖缩到位置上,往车窗那边靠过去说:“你开车,我先睡一会。”   每次吵架都像掉层皮,和他斗嘴分分钟被激到气绝。   她得先蓄蓄能量,然后怎样跟他摊牌。鉴于他的辩驳功夫,她至少得把自己问的话条理捋清。   余琅易只当这姑娘累了,便腾出手,把音乐调到轻柔舒缓的最低音。   又给她盖了一件自己的灰色休闲外套。   车行了不多会儿,他手机响起语音通话提示,他拿起来看,是周太后。微微蹙了下眉,正要开接,结果又挂断了,变成电话打过来。   这是有多急。余琅易即便在国外,也保留着国内的电话号码,一般没事,周太她不打“跨国漫游”。   余琅易看了眼唐鹭,怕打扰到她,便刹了车去到外面接听。   门虚虚地掩着,唐鹭眼角余光看到男人隽挺的身躯,走向路边的戈壁里去。那硬朗线条的短寸,后颈与宽肩的伟岸,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她猜着应该是周太后打来的,他似乎很放松,一手插着兜,一米九的身高显得倜傥而矜贵,莫名有着自己陌生的气质。   她不想听,却又忍不住悄悄支起耳朵。   电话接起,余琅易才缓缓唤了声:“妈,周太,我这会在外面自驾旅游,你火急火燎又催什么债。”   余琅易虽然“不回国”,可每个季度需要上缴的利润分成比例一毛钱不能少。是以他经常一空闲便对着电脑刷刷算算,处理各项琐碎,只是唐鹭看不懂罢。   这个二儿子,从小天性冷情,跟谁都不亲。生得恁般隽朗,按说该迷倒一大票女孩子,可身边愣是连只母蚊子都紧缺。而且又再很小被接到老爷子身边去,跟在东北学了几分倜傥痞气,周太早就习惯他这副慵慢疏朗的样子了。只在电话里怒气质问道:   “好啊,余琅易,琅易仔,长本事了啊。我盼着你这快到结婚的年纪了,你突然抛弃糟糠女友,换了个新对象,出息了!”   余琅易没料到是这个事,还以为又催他回国的。   他估摸着是换头像被看到了,但被知道就知道,在他决定放弃追查老Q、与唐鹭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就没准备再把这事儿隐瞒,早晚都摊牌了。   余琅易吁了吁嘴角,便应道:“什么叫糟糠,你说是翟欣吧?我跟她就当年出国时谈了几个月,知道的人没几个,早都分开多久了。现在这个女朋友谈了两年多,感情融洽,正准备过阵子带回去给你瞧瞧,周太你又突然整的哪一出?”   哦霍,还反问我整哪一出?周超蓓的声音蛮好听,只被余父宠惯得,一般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冷冷一耸肩,笑道:“早都分开多久?你先别给我扯这些,我可知道你上个月和这个月都还和人家欣欣待在一起。好你个余琅易骚操作,我电话一接通,人家欣欣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给你说好听话、帮你开脱。你爹活了半辈子也没能你这操行,你哥更是一个女朋友从初中谈到现在仨孩子了,余家多好的基因就被你个花心大萝卜破坏。”   周砚戦三个孩子,那是因为其中一对是双胞胎。   余琅易蹙着浓郁的剑眉,任凭周太比叨比叨,他估摸着这阵子怕是她男人他父亲太让着她了,没让她能吵起来。   他便哂唇淡笑答:“那是我爹痴情,我理智。我爹再好的基因,也没见你有多珍视他。我上个月和这个月是见过欣欣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早都分手了,当年也是她先提出的,不知道怎么的你会和她扯上联系。”   其实余琅易恋爱不太想先扯上家境和家庭,虽然当年学校里很多人因着他气质斐然,略带厉痞,而多有猜测,但很少人知道他根底。只他也不愿在背后置喙翟欣。   不管她翟欣出于什么出发,终究她的确在他心里有过超然的位置,始终是有些不一样的。   周太怨怪道:“还好意思提这个,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年难得见你几回面,要不是打听到这个女朋友欣欣,我还挖不到你消息。我问你,那姑娘是不是三,三进去插足的?喜新忘旧,这事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别让她出现在我眼前!”   余琅易真是和周太说话就吃力,当下应道:“三你个狗头三,我跟她光明正大处的。我现在外面旅行,等过两月回去,再和你们慢慢说清楚。”   “嘟”,摁断了电话。也不管那边喂喂,便往车子走回。   戈壁静谧,风声唏嘘,虽然他那边离着有一些距离,可唐鹭还是若隐若现听出了一些。听到什么三,糟糠女友,这个月和上个月是和她在一起,等等之类的,她的心已经平静了。   哪怕那个“三”太戳人心窝子,此刻的眼泪都已经收敛了进去。不像刚才,忍不住直往外冒,还要扯谎进沙子。   但刚才,她才不是因为爱,她绝不。她只是因为太意外了,仅只意外。   她本以为的他冷情守欲,不受外界诱惑,原只为了他的那个青梅竹马罢。而唐鹭,果然是其中曲媚讨欢的小女配。   难怪后来的这段时间,他很少回家,还以为是住在酒店呢。却是他高中时的女友从国外回了国内,两头应付,难道不应该区分一些时间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那个背地里卑鄙龌龊偷人食的存在。忽然说起这个“家”,都觉得好讽刺。   她刚才在论坛搜了一圈关键字:男朋友出轨,男人脚踏两条船怎么办。答案都在说男人做了亏心事,一般都会有几种表现:   比如,在船事上变得特别殷勤。原因有几点,一,遇到了更新鲜的身体和情趣,开启了这方面新的兴致,回来意犹未尽地找你继续探索。二,因为在和另一个女人逍遥快活之后,回来带着本性的一点愧疚感,想要通过性事上的殷勤让你满足,让心灵平复。三,想证明自己还是能和你继续的,虽然和别人发生关系了,更新鲜也更有趣,但不会因此而甩了你。虽然你已经寡淡,但他仍然还能和你做得下去,他是个靠谱稳当的好男人。   又比如,身上出现奇怪的痕迹,陌生的味道。   或者,忽然对你变得很大方,给你卡,给你买昂贵首饰、好吃的东西,特别关注和惦记你。尤其,莫名其妙特别怕你出轨——因为他们自己先出轨了,所以就变得异常敏锐和敏感。   更过分的有一种,直接冷脸冷暴力,希望通过冷漠的态度熬到你自己说分手,或者干脆直接说分手。   又或者,很久都不碰你一下,忽然变得“不行”,且各种冠冕堂皇并惹人心疼的理由。   总之,种种的种种,和余琅易近期的表现,无一条是对不上的,几乎条条都符合得完美贴切。   唐鹭联想到余琅易这两个月来的举动,从上个月他突然失去禁欲感般的情事起。经常陌生又肆意的动作发生,唐鹭那时还以为他忽然男人劲热烈起来,羞赧得沉迷,想来从那时起就变了。   他哪怕现在可能最终选择了她,唐鹭都可以假想,是因为余琅易离不开和她开的船。因为余琅易每每使坏时说过,没有女人能像唐鹭那样柔得水花肆意,媚得奶糖飘香。他离不开她,只是惦记此番。   她已经想好了,这次没必要哭,她方才或许因为意外而掉了几滴眼泪,但绝不是难过,她这次会很冷静处理。   听到余琅易开车门回来,她便抱着自己的小双肩包,双目潋滟地凝着前方大路。   余琅易搁下手机,凝着她笑笑:“家里太后打来的,看我换了头像,问我是不是换女朋友了。我给她解释了一番,说过段时间有空带你回去看看!”   烈日耀灼,透过窗玻璃依稀撒在唐鹭侧着的美颜上,这个角度看她,脸颊粉嫩如苹果,唇也尤嫣红。   唐鹭淡漠地说:“阿姨是太后,那你就是皇帝了,的确,三妻四妾是挺有那么点儿味道。”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宝宝们支持,笔芯~! 第37章   ◎你忘了,你求我和好,求我原谅你的?◎   37   唐鹭的语气凉飕飕的,怀里兜着她的小背包,也不看人,仿佛随时想从车里走出去。   余琅易听得意外,这个女人平时对他态度柔顺,甚至还有点单纯的好哄,什么三妻四妾乱七八糟。   他刚才顶着大太阳,在戈壁上同周太费了一番口舌,这会儿口干舌燥的。可还想着要哄她,进车就给她解释。   一般女朋友听到男方要带她回去见父母,不都欣喜异常吗,结果回应却这般阴阳怪气。   许是太阳晒得,余琅易的单眼皮愈为清晰,显得眼眸更睿亮,这时候的气势便有冷冽之劲。   余琅易睇着唐鹭问:“在说什么?啥时候三妻四妾了,都说了无数遍,现在和以后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别乱扣帽子。”   唐鹭在平时忌惮这个男人的高冷,吵架时却是不怕他的。一般注定要吵架前,她都会深吸几口气,做好将要心肝抽痛亦或撕裂的准备。   余琅易吵架时的每一句话都会扎到她心疼,以前要哭也是等到去卫生间或者吵完他不在的时候,绝不给他认为自己势弱了。后来逐渐形势之下,她就学会了也豁出去,伶牙俐齿字句珠玑,不管不顾地互扎,扎谁心痛算谁输。   ——所以有些特定的时候想想,她也是有恨余琅易的吧,这样被他又爱又挠心挠肠地凌虐着。   女人扭着背包的拉链小扣,瞟向窗外淡笑答道:“扣没扣帽子你心里清楚,和青梅竹马在谈着,你俩都在一块了,这边又和我情侣同住。你跟人家那么多年没放下,何苦要来招惹我,让我成为插足的不堪角色。余琅易,你……你就是个好色的渣贱痞、纯渣男。”   哦,末尾的一句不该用平述语,该改用感叹号!   贱……渣……纯渣……   余琅易被这般形容,听得浓密的剑锋眉搐了搐。这个女人真是不能哄,一哄就上天,这几天对她每天如可爱宝子的疼宠,一忽儿功夫就他么爬到头上耀武扬威去了。   但不想和她不愉快,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喉结耸动地喝掉大半瓶。这才又呵口气,对她解释道:“是刚才听我电话听岔了吧,我妈不知道哪打听的,以为我跟欣欣还在继续。见我换头像,就打电话来质问我,我这就跟她解释了一番,说我俩已经处了两年多。怎么,难道你不想去我家?”   欣欣……下意识间的昵称还是亲昵。   唐鹭忽瞬间,想起在酒店与他做暧时,他突然接到某个电话后的刹那收敛与温柔。她就是个爱漫想的人,她想起周太的消息,说他们最近还在一起,还好着呢。那么他既然对青梅竹马这样小心,是不是他和那个女人在亲昵的时候,也是别样无比的温柔细腻呢。   而对自己,却劲烈得如一条狼。   她就恨恨地咬住唇,点了下头:“是不想,做为三进去的人,我没资格进你们余家。阿姨也并不喜欢我。”   知道这女人敏感爱多想,所以刚才特地虚掩车门,就是怕她误会。   果然,真是什么不该听的就偏听去,该听的不听。余琅易掖了掖唇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戴上墨镜说:“谁说你三了,我已经解释我们正经处的感情,别有的没的冒出来吵架。”   他英俊的脸庞近在眼前,锐利的短寸发线,沿着丰俊额峰往下,眉眼高鼻之间是唐鹭迷恋的男人味。   唐鹭侧过头,正视他:“谁有的没的和你吵架了?余琅易,你自己看看微信消息。你说和阿姨解释,可你关键的一条都没解释到。你就是没有办法解释,因为全都是事实。”   “……你就他妈脚踏两条船,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你锅里炖着大菜,舍不得动,掩得仔仔细细,我却是你碗里正在吃的那碟儿小菜,你忽略我冷薄我,对我爱答不理,你过分!”   很少,几乎没有听过唐鹭嘴里蹦出“他妈”之类粗字眼儿,是真气到了。   余琅易听得不是滋味,还很烦,和女人吵架最是很烦,他拾起手机刷了刷。这便看到了周太发来的十一二条消息,每条都不长,条条是质问,内容确实有误导性。   而又看到她挂断电话后的最近一条:“你自己的身体心里最清楚,不需要我多说。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欣欣姑娘愿意和你,等了你这么多年……”   余琅易蹙了下眉头,就划掉了,不想看。何来愿意等他,中间换过多少任了。   他便问:“你知道我密码?”   唐鹭咬唇:“不知道,我对窥探别人尤其是你的隐私没兴趣。刚才阿姨打来语音通话,我本来想拿去给你,但她刚好挂断,发来了这些消息。”   她的眼眸泛红,还有着刚才淌泪的痕迹,像只受伤的小狐狸。这个女人细看是很美的,有着说不出的一股美韵,哪哪儿都美。却平日里并不甚引人注意。此刻那泛红的眼睛如若云霞,春水含情。   余琅易便放柔了声问:“我看完了,就这,几句就让你不坚定了。然后呢,刚才是不是哭过?”   侧伸手,爱护地摸了摸她桃子般的脸颊。   唐鹭狠心拂开他,冷犟地说:“没有,这种事才不值得哭。我上次哭,说因为喜欢你,对你悸动,那是我压抑了很久的想法,哭过一次就释然了。现在要分手就随便一句话,轻轻松松搞定,一点不留念。”   余琅易心挖凉的,他都决定了与她定亲结婚,生小崽。   顿地停住车子,转身睇了眼,眸光精锐地说道:“唐鹭,我再重申一遍,我之前和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一句都不用收回。你别动不动总给我扯分手,是当我不敢咋的,你想表达什么就TM直说?”   他的话音低沉,唇齿磨着把言语吐露出来,亦变得冷将将的。这个男人温柔宠溺时,能把人心肝啊骨头都柔化成水,可乍然变得冷冽时,却又是让人不由自主心悸的,又爱又忌。   唐鹭就气起来,迎着话锋应道:“余琅易,你还问我想表达什么,你还算不算个人呢……你心里有青梅竹马放不下,却和我租着房子过小日子,让我成了阿姨口中的三。当年看的那场电影,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眼神那般空茫,原来你自己就是里面的男主。那时候还以为你不想看,现在想想,你当时的神情多么忧郁。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你口中的欣欣,为何看完了电影还能把我拉在车里亲密。你不觉得对她不负责,对我也不公平吗?还说你不够渣,不够贱?”   呵,余琅易哂了哂嘴角,一抹冷笑,对唐鹭这种形容,顿然地就气涌上头。两人本来三天两头吵嘴,最近只因为刚大吵过后,又互表完心意,所以才消停几天。   余琅易就说:“鹭鹭你说谁渣呢?你一个钟头前刚说过,不管我怎样都爱我的话,转身就给太阳晒没了?那天菜馆门外抱着我哭,说喜欢我,悸动我,现在怪我心里有过别人?我比你大几岁,心里有过别人太正常,你就这么说人话的,一点信任都不值得给我。”   唐鹭拧他手臂:“是,那些话通通不算数。相比于你撒的谎,敷衍我的话,我这都只能算九牛一毛。”   余琅易让她别动手动脚,掐坏了手臂怎么开车。想起周太那条最后的消息,眉宇间冷然:“所以呢,是打算和我分手,去另找别人了?”   唐鹭咬唇:“嗯,你也不必在我这为难,扯什么加不加班、行不行的幌子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分手。既然阿姨那般喜欢那个欣欣,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你就去找她,不要再提起我,我也不愿再记得你,两两相忘于江湖最痛快!”   真就那句话,最是绝情最毒妇人心。   余琅易又想起当初两次求翟欣不要分手的场景。一次是在国外,他决意要回国内追查老Q,那时尚未把原因告诉翟欣。站在梧桐树下,和翟欣说,最多等自己两三年,就可以陪她,且这期间也不影响两人继续在一起。然而翟欣一意要分手,说如果你回去,就别怪我接受别人的追求。   余琅易心里是难受的,眸光忧郁,却还是默认。   第二次是老爷子去了的时候,翟欣又回来找他想和好。冬日皓雪皑皑,他的心情也似苍茫皓雪。可翟欣还是那句话,要他和她去国外生活。   彼时老爷子刚走,余琅易深受打击,瘦了一整圈。那丹凤眼的眼皮都因着憔悴未眠而发肿,求翟欣留下来陪自己。翟欣的要求仍是那个,那次他就把原因和她说了,但也没能留得下她。   余琅易现在想,可能在翟欣的心里,就是觉得余琅易对情感淡漠单一,甚至缺根情筋,笃定他就是会等她。岂料后来出现了个唐鹭。   他那会儿心里确实没有唐鹭,唐鹭只是和他做一次和两次三四次的关系。倘若翟欣和他在一起,唐鹭那边一条短信他就可以分掉,解释干净。在他当下的意识里,性和情两者是可以区分开来的,只要未造成伤害,便互相不干涉。   可唐鹭这女人,二多年下来,各个方方面面的角度渗透,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肤骨里,心尖的每一处角落。就哪怕他最近如此的犹豫,竟还是主动选择了她,最终为她放弃了心目中一直如明月光存在的翟欣。当然目前已不是了。   现在想,到底是不是错?   余琅易就说道:“唐鹭鹭,你能冷静下再说话?我是心里有过人没错,是犹豫放手没错,可我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除了初吻没给你,我啥啥都是最初给你的。你现在跟我说放手,那这几天,你每天腻着我喊老公做个鬼。月初吵架,我倒是忍着不理你,你半夜整个儿环着我后背,睡着了还能手伸到我腹下去探,这不是你贱?我求着你?”   呼呼……唐鹭快听炸了。她就知道,但凡要跟他吵嘴,吵一次总要挑战一次极限,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他就已经口舌毒辣到这份上。   余琅易说的唐鹭都不懂,唐鹭都睡着了,哪里晓得睡着后会无意识去碰他那。那阵子唐鹭只要清醒时,满心里都想着他既然不理她,她就也不去舔着脸示软。等了几天他没给她道歉,她都已经做好分手准备了的。   唐鹭听得且怒且羞恼起来,恨恨抓了一个空矿泉水瓶丢过去,说:“可是吵完架我半个月没理你,是你那天凌晨自己滚过来的,你忘了?你求我和好,求我原谅你的?你既然在两个人中间为难,为何不直接告诉我,我都做好分手准备了,又是你,你那天干嘛犯我?就是你渣。”   余琅易浓墨的眉宇舒展,丰泽唇瓣轻启:“是又如何?谁被抓了半个月老二,还能像我这样无动于衷的,换别人你看看能忍耐几天?”   唐鹭抓住了关键要害:“所以你那段时间,就是有在考虑和我分手了,对不对?你在犹豫选择她还是我,你说实话。”   余琅易默然了一默,也不是个爱撒谎的人,目光清然地直言:“是,你不也在考虑和我分,但终究结果就没分?做的时候水都溢到了床单,说喜欢我不想和我分的是你,要论贱,是你先犯,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   但其实他更多还是考虑在是否放弃追查老Q,只倒没必要同她说这些。   唐鹭暗捺一口气,不能刹,刹了就输了,她犟硬起来:“余琅易,可先前是你找我回来和你住的,不然我早没理你了。当初你为了哄我回来,请我吃火锅,在我楼下央着我的话你忘了,你说我如果不和你回去,你就也不回去。后来回去还搂着我和你洗澡,我问你有没男朋友,你答没有我才和你在一起的!”   她的眼圈红起来,像一幕桃花,没有想到,那些往事的细枝末节她还能历历在目。   余琅易看着唐鹭的樱桃红唇,这张晶润的小嘴,这两个晚上都吻眷着他,极尽媚惑之态,他彼时多么地爱她,就想给予她心中所有的疼宠。可惜她原还是老样,说分手眨眼就能分手了,这个薄情的妖姬。   余琅易戏谑道:“男朋友?别当我是啥,我取向你清楚。”   唐鹭反应过来:“女朋友,我口误了。总之就这一回事,你别事后赖账。”   余琅易一边抚着方向盘,悠然地往前开车。男人隽挺的身躯笔展,微昂着下巴,眼眸滞迷,然后说:“你要这么算老账,那时候我发烧发得迷迷糊糊,谁穿着睡衣自动卷进我怀里,是不知道自己胸大噎人?我说做不做,你也半推半就,两颗草莓直往我嘴里溜,我有逼你?老子处男身都给你了,你说甩就把我甩了,现在怪我哄你。你当时如果说个不,但凡一个NO,我都不会对你动下去。”   唐鹭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只要越挑着她不能接受的说,她便越发继续扛下去。   她硬着头皮道:“是,我早就承认了,是我垂涎你皮相。但后面结束我就不理你了,是你缠着我两三天,我搬走了,是你哄着我回来。都是你,渣贱男人余琅易!”   话落,她却蓦地想起他最近和青梅竹马在一块的那些事。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挠他,余琅易侧过头一躲,挠到了颈根和肩膀,一条血丝子,真是够狠。   余琅易匀出一臂攥住她爪子道:“我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得三妻四妾。你要嫌你一个不够多,不介意你就去给我多找几个,左右多用几个套的事,否则别给我乱扣帽子。也别对我哭唧唧,不吃你这套!”   唐鹭扭动着,终于掐起来,掐了他胳膊上的皮。   咽呜道:“我没哭,谁稀罕对你哭了,余琅易,你当自己是谁?没把这事说清楚,我都不会再和你有继续。我要跟你分手,麻烦你停车,我下去!”   发起颠来像个无语的小蛮婆,偏偏还舍不得动弹她。余琅易无动于衷地随意她拧着,任由手臂上的肌腱被她拧得红一块、青一道:   “分手,没可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从和我在一块,你有消停过?最初到现在,三五天的加个男客户,大半夜还在大哥来大哥去。还有魏东浩,这都不稀得我浪费语言说,多少年都在勾搭。出趟门认识个健身教练,聊得比跟我都欢畅。今天这么嘚瑟,是因为背着我私收了王曜的名片,加了他微信吧?一个有点长相和小钱的老板,就把你晕成这样了,你说到底是谁贱,是谁渣,你还不把那话收回去。”   唐鹭傻了般地听完这顿话,她还是小看了余琅易的吃醋基因,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气、气到极致了。   她对王曜好感,只因王曜本身是个使人产生好感的人,而且又是姑苏老乡。怎么着在余琅易看来,在他形容之下就变得如此不堪。   而且他竟然修车时还窥视自己。   唐鹭手被箍着动不了,她就龇牙怒言道:“余琅易,你平时都是这样想我的?你嘴上不说,原来心里弯道这么复杂。看不起我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嘛,去找你情投意合的欣欣,她多好,多温柔,你们也不用再背着我鬼鬼祟祟,寻找各种可笑的约会理由……你停车,我要下去自己走!”   这会儿终于豆大豆大的眼泪冒出来了,可惜手被他抓着,也擦不了,颗颗滴落在白皙的颈子下。枣色的背心贴着肌肤,那丰盈的红芍上还有他昨夜吻过、拭过的余欢,此刻想起来多么地讽刺,她那么地深爱着眼前英隽熟悉的男人,他却原来如此评定她。   “呲——”   然后余琅易蓦地刹车,他也没得耐心了,忽然觉得这女人叫人心烦。好心好情地哄这几天,兄长周砚戦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却特意请了假带她出来旅游,半点焦绪不对她显露,全特么喂了狗。这半个钟头给过他一句解释的机会吗,有好好地问过他一句问题?   不可理喻就不去搭理。   他停车,连对着她雪酥的软云都反感起来,想不通自己平时怎就那么迷恋其中。男人隽挺的身躯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唐鹭。   唐鹭下了车就往回跑。先跑了一段,可能累了,就又慢下步子走。柔顺的长发散下来,在风中轻舞着,从后视镜片里可看出她像在寻找过路的车。   余琅易瞥了眼她落在座位上的外衣,又睨了眼逐渐远去的女人白皙小肩膀。   余琅易起先不管,开出一段了之后又停下,对她喊道:“回来,鹭鹭,我叫你回来听见没!”   那满带男人味低清的嗓音,声不高,却在旷野之下很清晰。   唐鹭不听,他就把休闲夹克往座位上一扔,亦向她大步走了过来。一米九身高再穿鞋,裤脚常常比脚踝骨略上一些,露出清劲的根骨,伟岸而倜傥。   这会儿大家都去前面了,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乌云一片从头顶遮过,天际寂寥苍阔,砂石随着干燥的风拂起,唐鹭回头瞧一眼,抱着背包跑开来。不愿被他追上。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新了~求留言灌溉多多,爱宝宝们,笔芯~!10个小红包随机送哦! 第38章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惯出的货色他得疼着◎   38   下午三点钟,忽然起了云,天空下云旷地广。余琅易追唐鹭,他本不愿去追,觉得两人此刻这副样子既无聊又弱智。可没想到那女人跑起来还挺灵活,两下就到前面去了。他心里烦她,取下墨镜,脚步到底没法儿停住。   唐鹭再能跑,又怎能敌过余琅易修挺的大长腿,三四分钟余琅易便拦在她前面站住了。   两人面对面相视,昨夜有多恩爱缠绵,今日就有多两看相厌。   男人蹙着眉宇俯视,墨镜塞进兜里,风吹着他裤管轻拂,说道:“跑什么,这路边拦的车你也敢随意上去?”   他目中的冷意清晰,语气也冷萧萧的,唇线勾勒着愠意与不屑。男人变脸可真快,明明这几天都温柔得叫人爱不行,忽然又变回了先前的冷傲。   唐鹭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看着他其实还有点怕他,他对人好的过分时她娇娜放任,可他一变脸,她还是心有悸忌的。   而她瞅着这个她爱眷的男人,心里的恼恨又升起。   唐鹭抬起泛红的眼圈,不甘示弱地像狐狸一样,冷蔑扫过他俊逸脸庞:“用你管,我爱上哪儿上哪儿,你走开呀!”她白嫩的小手去扯开他。   余琅易任意她搡着,反正她也搡不动。男人哂了下嘴角,按捺一份耐心:“你从我车里下来的,我能置之不理?这荒郊戈壁啥人都不清楚,你是想随便上趟车,被卖到犄角旮旯一年生两崽,还是想被蒙到国外,扎了针做鸡卖银?”   他说得夸张,可唐鹭也非随意什么车都上的。而且此刻才傍晚,还会有公共大巴路过,未必就遇到坏人。   唐鹭冷冷地咬唇,不看他:“我自己会打算,怎样也比面对你这张渣男脸强。”   余琅易顿感无语,气劲又上来。这女人,近日真是疏忽了,一段时间不理,被她学会了不少作态,还敢这般对自己造次。   余琅易低沉嗓声:“唐鹭鹭,你有什么理由说我渣?仅看了周太不明所以的消息,听我几句模糊的电话,就开始断章取义。你有好好问过我一句话,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你要都这么着,以后我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下去,结局自己看!”   可能下午他又修车又打电话的,嗓音有些沙哑,边说边整了整嗓子。那沙哑低沉配着他旷野下隽挺的身躯,愈发显出一股冷贵男人味。   唐鹭噎了一噎,立刻又对他的辩驳提起了警惕性。她说道:“可你跟你的前女友怎么回事?余琅易,你上个月、这个月是不是都还和她在一起,你们在一块住了。这是你刚才亲口对阿姨坦诚的,我听见了,你没有任何可否认!”   余琅易简直失言,可他不做亏心事,身正脊梁直。他硬着头皮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跟她早八百年前就分手,除了初吻不是你,我余琅易敢以性命和人格担保,我什么最初都是你唐鹭的。迄今为止清清白白,没做过出格事,你爱信不信拉倒!”   “要真不想和我过了,直接点一句话,别特么磨磨唧唧,夜里抓着老子的二弟爱抚,搞得天荒地老都眷我似的,今天就给我闹这一出。我是对感情淡漠没错,可我心里认了你也就不会去勾搭旁她,你要一直跟我这么闹,就别怪我没耐心、不奉陪。”   他忽而沉郁下来,清宽的肩膀,劲朗的喉结,仿佛都在散发着一股疏离气场。那浓展眉宇下眸光冷锐,非常认真。   唐鹭答不上,被他说得脸烧红,她又心慌起来,知道他如此性情是一定能说到做到的。   而且也很气,明明是两个人的情事,能不能别总在这样的时刻拿来吵架啊?   可生怕真的有一天忽然彼此远离。她那么那么地喜欢着他,余琅易。   便拗着一股气,仍是凶道:“可你刚才还说了那些气人的话,你忘记前几天才说过的,不惹我生气,惹了就随便我打、随便我掐和骂,你都不会反驳。你刚才反驳我几句了?句句都戳我心窝子,你还影射了我聊骚和贱,余琅易你不尊重人!”   她眨了眨眼睛,又恼怒地瘪下嘴角,似要撕他。   “叮叮咚——”手机响起通话提醒,是小刘刘打来的。   唐鹭拿起来,估计是他们在前面开车,看不到他二人,所以打来问。她不想说话,便把电话递给余琅易接。   小刘刘在话筒里问:“喂,鹭鹭姐,你和余哥怎没见跟上来?”   其实余琅易也就落后了几分钟而已,大概他们回头没看见车就问问。队友之间确是互相很关心的。   余琅易清整语调,便回道:“我们在修车,刚才轮到我这辆出问题了。你们先走,半个小时左右赶上去。”   他的嗓音磁性悦耳,在话筒里尤甚,小刘刘那边楞了一下,才反应是余哥说话声。便答好咧,让大家保持联络。左右他野外生存技能大,大伙儿也不担心。   余琅易应好,挂断。   转头看了下唐鹭,这便又心软了,手掌抚住她肩膀道:“那总之是错在我了,可你就没说过分的话?现在算我俩暂停,你先随我回去,出来旅行得有团队精神,报团也是你要报的。有什么事儿等到地方,找到旅馆坐下来,我一个个给你解释!”   唐鹭拧着不理:“不要,别碰我。”   她环抱着小背包,背包的重力往下,把她的枣红背心也往下扯。余琅易睇一眼,再特么往下扯,红晕与小花都被看到了。   余琅易很烦这样哄她,却又抓心挠肠,这就是他的女人,他惯出的货色他得疼着。男人微扬下巴,忽而宠溺着低语:“那你想怎么整,还要我给你跪下认错不成?”   唐鹭赌气嘟囔,睨着他笔直的双腿说:“你跪啊,我要看你跪。”   果真是个无情的妖姬,余琅易切了切齿:“老子现在不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求婚给你跪毛线。听话,先跟我回去,等到了旅馆你问啥我答啥,绝无二话!”   唐鹭说:“那你车上别搭理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余琅易挑起她的背包挂肩上,瞥过头去望苍空:“你也别搭理我……造作麻烦精,我看见你也烦。”   一条公路上没别人,就他们二个,互相抬头低头看了彼此,却迅速恨恨地吻在了一起。怎样炽烈地纠缠呢,就彼此的唇相熨帖,一半在他的口中,一半在她齿间,搅缠汲扭。听见他喉结吞咽的声响,胸腔里跳动的勇毅,还有她轻轻呵喘,就又恨又爱带着惩罚吃痛的意味。   好一会松开来,相差近三十厘米的高度还是吃力,但这样却愈发意犹未尽。余琅易问她说:“今天可以不?”   唐鹭答:“今天第四天。”   她也很想了,可之前他们都是第五天才在一块的,或者都到第六天。   余琅易祈求:“这次不是量比较少?看你早上似乎没什么了。”   大概因为出来旅游,地理环境与作息改变,唐鹭就第一天量稍大,第二天、第三天便差不多收了,今天第四天已基本干净。   她便应道:“但是现在路上。”   余琅易长臂兜着她抱起:“只要媳妇儿吃得消,就没什么不行的。”   他搂着她去到车后座,在这片没有人的旷野公路边,将她环拥在膝上面对着自己。一抹小背心从头顶兜落而下,两丛绝美的梨花似雪般一沉一堕地颤哆,余琅易颔首吻宠上去。少顷抬起她纤薄的腰儿,往苍树龙藤落座。   “咹,”窒密感使得唐鹭咽呜,后座的门未阖实,她分岔两旁的脚趾将它轻轻勾住。   傍晚的飞沙从茫茫天际掠过,远处望,似乎感觉车在旷野的戈壁上轻轻摇曳。那摇曳忽起忽沉,逐渐明显,若是靠得近了,还可听见像梆子在捣伺着水泉,泉口似堵了般咕嘟轻响,许久了才停止。   两人为了不多耗时间,快刀斩乱麻。余琅易纸巾收拾过后,抵在她耳畔呢喃一句:“太他么爽了。”他清隽脸庞含笑,惬意地咧了咧嘴角。   他真很少这样咧嘴笑,使得浓墨眉宇间有几分凉薄的风流气,唇线弧度也勾起迷人的痞意与矜贵。   唐鹭一点点惊慌又羞赧,惊慌是为着他如此清晰的痞气与矜贵,羞赧是因为仅此短短的时间她都能高巢两次。但坐回到前座,想起还未对他正式地拷问,又互相不理睬起来。   他加大了马力开车,前面的队友们应该很快便能追上了。   余琅易目视着前方,抓过她的手搁置腰腹窝着,徐缓道:“翟欣,对她高中时候有过好感,出国后偶然遇到,谈了就几个月分了。分手是因为我要回国找人,她不想等。在遇见你之前的八、九个月我都是单身,在那段之前的我更是身家清白干净,没有任何男女关系。我自从遇到你之后,眼睛便没去张望过别的女人。”   “她在我心里大约早就没有了位置,只是我从来对感情淡漠,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一直不明白。在和你闹冷战那段时间,我也没和她联系,一直到泰园酒店保镖那次,因为失落刹车出了差池,那天晚上我就想得很明白,我心里是衷情你的,除了你唐鹭没别的第二个。所以你不必介怀,其余要问的,等到了酒店你随意问我,为夫知无不答。”   忽然这样慢而条理的陈述,听得唐鹭心软了软。她咬着方才被他吻红的唇,脸上还有朝霞般的粉晕未褪,她便故作坚定地说:“不管,一切要等我审问过后了,才可以说原谅你。”   转头凶了一眼他,那窝在他腹腿间的手,假意在他的某处拧了拧。   被余琅易抓起来,抵在唇边惩罚似的咬了两下。   一会儿赶上了车队,大伙儿正停靠路边,孟哥和周哥切了西瓜在分吃。唐鹭睡着了,余琅易便自己下去。   小刘刘看见余哥,招呼道:“鹭鹭呢,怎么也不下来吃呀?”   余琅易哂声应道:“修车时睡着了,剩一块我放着醒来给她。”立挺的侧脸,不知道为何,是否方才刚与人行过欢爱的缘故,只觉寸发硬朗,一股道不出的英气。   小刘刘唏嘘着说:“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像余哥这样英俊帅气、又温柔体贴的另一半呐。”   余琅易听得好笑,侧了下肩头:“仔细着,缘分到了就找到了。”一副沉稳嗓音,然后去给唐鹭拿西瓜。   过会儿吃完,继续行程。半路上唐鹭睡醒来,就给吃了。   大约傍晚七点钟时终于到达哈密,不过大伙儿没去市里,只在地图上找了个市郊还不错的小镇子。   这个镇子离着明天要去的魔鬼城和草场都算近,在草场还可以远远望见天山。小镇铺着柏油马路,街道明朗,建筑物与房子也都比较新,路边零星着小商铺、小饭馆子,竟然还有酒吧和网吧之类的。   他们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旅馆,旅馆四四方方三层建筑,有点像以前出差住的那种招待所。门前一片院子,楼上房间也收拾得整洁而朴素。   几辆车便搁院中停下,办了住宿后在就近的饭馆用了顿晚餐。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亲亲们久等了,抱住! 第39章   ◎为何不以此契机重新开始,再度认识下彼此。◎   39   小镇虽小,饭馆里的菜却地道。从今早出发到现在,大伙儿就用了这一顿正餐,因此人不多,但菜点得不少,十二个队友分坐两桌,周哥、孟哥夫妇与王曜、裴顺一桌,余琅易、唐鹭和四个大学生一桌。   王曜本来招呼唐鹭老乡一桌坐,正好小刘刘也扯着她胳膊要在一起,唐鹭就顺势和小刘刘坐一块了,免得余琅易回头又找话儿计较。   餐馆的老板热情又好客,每盘菜的分量都给甚足,点了大盘鸡、拉条子、烤肉,又另外炒几样菜,一道汤。   菜陆续端上来,余琅易给唐鹭夹了几块鸡肉和土豆,又倒了沾饺子的醋,对她柔和道:“饿了吧,多吃点。”   西疆的春季早晚温差大,虽然此刻七点半天还亮着,但气温已低了。他已把黑色夹克穿上身,硬朗寸发勾勒着俊逸的额峰,眸光清澈而明亮。如果仔细看,那眉角和嘴角是带着一点和煦笑意的。   这种笑意并不明显,因为余琅易生气发怒时,眉角和嘴角的弧度也是这样。但唐鹭早已学会从他的眸色里去分辨了,他此刻的清亮大多是他最柔和最好懵的时候。   若是放在平常,她不知道该有多喜欢他这副样子,捧在心尖尖上疼都愿意。可这会儿她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余琅易他就想忽悠着蒙混过去,最好蒙得唐鹭忘记了下午的事。   他们以前的相处,余琅易哪怕对她温柔呵宠时,也都带着一层淡淡的冷意与疏离。让她难以猜测到他的更深层次。可最近彼此心门通透打开,许多的性情都是新鲜被发现,唐鹭便发现余琅易有时也会对她使些小九九儿。但这个男人总会做得浑然不觉,就有点渣痞渣痞中带着正派品格的坏,不能去细究。   大抵是傍晚在公路上的那场欢爱,让他感受到了爽意,他此刻的言表举止都带着温柔,是想与她恢复前些天的那种和睦融洽。   唐鹭又未尝不想呢,前几天两人多恩爱啊,好像彼此都融入到了相互的世界里。抱着他胳膊睡着时,交织着彼此的气息,感受着他心跳与揉捻在自己腰际的手,她都觉得一切是完美的了。   可唐鹭才没那么好哄,虽然路上情不自主和他那个了,可她心里仍是没法原谅他。做暧完她也后悔,他把她弄到高巢的激烈,使得她都懊恼身体的不坚定。在没问清楚事实前,她都不想给他认为自己被哄好了。   唐鹭便还是冷将将的不咋搭理余琅易,说:“你吃你自己的,我想吃我会夹。”   余琅易的唇角往下哂了哂,有些无语的漠冷,大抵觉得自己已经如此低姿态了,这女人未免拿捏得过分。   却还是伸出在桌下的手,抓过她的另一只手在掌心里暖了暖,然后沉润嗓音道:“搞什么,还能不能好了?对你体贴点,你倒还不领情。”   唐鹭没理他,他的目下有几分惫意,可能这几天开车也累得。英俊的脸骨愈发勾勒得惹人爱慕,唐鹭就把几片的鸡肉又夹回他碗里,说:“叫你自己也吃啊,你难道不饿?”   余琅易这才吁口气,回转过身去用起了餐来。他吃东西的姿态矜雅,遇有队友找他聊天说话,也都淡漠平述着,幽默时说出的话会惹人笑出声来,大伙儿吃得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完大约八点多钟,天空还亮着,大家便各个分散开自由活动了。想逛逛的去逛逛,想回去歇着的回去歇着。   唐鹭和余琅易因为还别着劲,便没去溜达,自行先回了旅馆。他们的房间在旅馆三楼,四四方方的楼层建筑,中间一条长廊,左右各是客房,看着确有点像90年代的那种宾馆格局。进门侧边是洗手间,里面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两米大床,漆红的木柜子、木沙发、木茶几,正面一扇窗帘,看着简单而利落。   余琅易今天开了一整天车,下午又修理零件,身上流汗,且沾不少尘土,就先去洗澡了。他倒是也想和唐鹭一同洗,毕竟这几天她来例假,已好久没在一块洗了,可瞧着唐鹭这副硬生生的模样,却也持着他的男人素养,不强人所难。   洗完出来,随意套了件黑色运动短裤,便赤着健悍胸膛,湿着清爽的寸发,靠在床头上玩手机。   唐鹭等他洗完了,自己也随后进去。进去洗到一半,才发现忘记拿换洗衣物了,她便对外边的男人喊道:“余琅易,你帮我把床沿的衣服裤子拿进来好吗?”   声儿软软的,余琅易听得心弦适缓。转头看到她散在床尾的一簇衣物,便给她揩起来送进去。   洗手间雾气氤氲,她忘了开排气扇,他给打开。看到女人在玻璃门后婀娜的纤影。长发掩映着坠坠的两朵团云,晶莹庄园仿似还残留着傍晚停留过的余香,蛮腰后亦婉转如娇桃。他想起车里彼此放肆造弄的一幕,也不知是否因例假刚结束而尤为敏感,那糙进贯出的回响如在耳畔,男人不觉耸了耸喉骨。   却倒也未有表露,只做面无波澜地低语道:“这副样子叫老子进来,是想勾引我浴室doi啊?”   唐鹭说:“滚边去,今天是意外,下不为例……以后也没有了。”末了又补充一句。   她对他凶,他亦目无反应,英挺鼻梁下的唇线掖了掖,把衣物搁置台子上便出去了。   唐鹭洗好后换上,这会儿已是夜里九点多,余琅易都光着膀子只穿件短裤,准备早点歇息。她却牛仔裤T恤穿得板正,似要随时出门去。   余琅易靠着床头,一厘米多的短寸已晾得差不多,脖颈与肩脊在大枕上印出挺拔弧度,敛眉问道:“要我陪媳妇儿出去逛逛?”   清闲嗓音,几分温柔。   唐鹭一脚抵上床沿,抓起他落在旁边的黑色皮带说:“并不,我是要问你话的,得穿得正式点。说好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得对我隐瞒扯谎,也不许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与毁谤,惹我就随意我打和骂,这都是你先前说过!”   知他若对自己示软讨好,她便难以拿捏,省得穿个吊带睡裙什么的,一会儿他答不上、耍赖账,又揉揉掐掐黏缠上来。索性遮掩得严实点,叫他无隙可趁。   余琅易知道她这种偏执脾性,不给她问清楚是过不了关了的。但这种挥舞着皮带的模样,像个女王范,却叫他的大男子性情甚不愉悦。   男人便挑起眉峰沉语道:“你想问就问。不过我要强调一句,我对她已经没有多余感觉,你问的话最好注意点分寸,别过界。免得都八百年过去的事了,再让我一遍复一遍地去回忆,你就不怕我回忆完对她旧情复燃?”   唐鹭瞪一眼,舞了舞皮带说:“不行,为着我们日后的幸福生活,或者是各自海角天涯,必须都交代清楚。而且如果真没感觉,并不会因为被人问一遍就旧情复燃,除非你心里还有火没灭。那么正好,你继续去寻找你的火种,我也不拖着你,我去奋斗我自己的事业和幸福。”   呵,余琅易冷冽地撇了下嘴角:“那媳妇儿就开始吧。问清楚你痛快我也舒坦,省得跟你做个暧,还跟偷情似的不光明!”   唐鹭不理他话中的揶揄,稍理顺了思路,然后问道:“首先,你跟你前任也就是那个翟欣的关系,你们俩分手后多久联系一次。在和我谈期间,你是否经常和她联系,甚至还和她住一起,所以我才被阿姨说成了是三进去的?”   说到“住一起”,她的声线都哆了一哆,实在无法描摹那个中情境。   其实自从老爷子离去的那年后,他回来再和唐鹭一起,余琅易就没有想起过翟欣了。如果不是翟欣这次回来又找他的话,他的很多情愫都不会被勾带起来。   而他后来发现,或许翟欣在他心里很早就淡化位置了,只是他潜意识里并未察知罢。毕竟明月光是高挂的,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日常的存在。当他生活的柴米油盐中,日日可捕捉见唐鹭的身影时,他的整颗心或就已被唐鹭充满了。   余琅易蹙眉,慢条条地说:“我和她就当年有几分好感,说开始就开始,平平常常地处过。因为之前没谈过恋爱,心里对她的分量会比较重。她在国外求学上班,日常见不到人,和她分手后,只除了老爷子走的那年冬天,她回来想跟我和好,又劝我放弃,和她去国外生活。我跟她说我还要继续找人,所以没多余后续。”   “后来就一直都是你唐鹭,没和她联系过。不知道周太出于什么,和她扯上联系,误会了几年。但我在G省这三年多找人,确实是她帮我瞒着,现在我也不好解释。事情等我结束这边后,会回去和他们说清,委屈也只这会儿委屈些,过后我会弥足补偿你。他们也定会接纳你,余家是个很和睦融洽的家庭,这个你不用担心!”   他说着这些话,浓眉毅展,英俊五官立挺,身上散发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冷贵,气定神闲般的。   让唐鹭在旁听着,莫名觉得彼此的距离被扯远。唐鹭不知何为和睦之家,她没有经历过,总对着别人和睦融洽的家庭,而有着莫须有的自省自怯感。   而他,当年对翟欣说的理由则是“还要继续找人”,却非“我已经有女朋友。”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刚和唐鹭在一起恋爱的那年冬天吧。那年冬天记得很冷,他朋友圈发的老家东北大雪纷飞,白茫皑皑,而他回来后的有一段时间内,里衣的臂上都别着一条黑带。   那段时间他似瘦了很多,尤其刚回来的几天,触手可摸到他清削的颜骨,每天晚上也都紧搂着唐鹭,把她的小脸护在他胸口睡着。那会儿唐鹭猜着他家里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对他可不知多么温柔。   虽然过年期间,她隐隐有过非常清晰的直觉,感觉两人要分手,她起初也只以为是他的家事,没想到却见了翟欣。   所以,他彼时果然是不喜欢她的。男人原是可以把性与爱区分开来的动物,明明他那时回来后,把自己抵在浴室的瓷砖壁上无比用情,说“以后只要你不说,就一直这样,不分手。”可他在面对别的女人要求和好时,也只提到了要继续找人。   唐鹭想起他们第二年过生日后看的电影,那时他也仍然是喜欢着翟欣的吧,否则眼神为何如斯迷离。   她咬了咬牙,心薄凉薄凉的。但也知他从前确实对自己疏离,包括前段时间,在吵架之前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没什么好置喙。   唐鹭便继续问道:“可这次呢,阿姨的消息里说你上个月和这个月都还和她一起,说你们在一块儿住了,好好的。余琅易,阿姨既然如此为她申讨,可见是有理有据,不会空穴来风,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余琅易有点烦躁,但仍耐着心答说:“三月时她调回国内,听说我也在G市,就联系见了一面。我们在酒吧里坐着聊一会,后来就各回各家。她有在劝我放弃,别继续找,我说再想想。那天我十点多就回到家,还给你洗一桶衣服,你表扬了我,忘了?我如果真跟她一块住,我敢这么光明正大把你合照换成头像?不自找麻烦?”   唐鹭当然记得,他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镌刻于心。难得他特别温存的一天,破天荒还给她洗了衣物。而且当晚两人忽然打破之前每周两三次的规律,明明他前晚刚做过,那会儿又对她异常的劲烈和温柔,此后有一次还把套做破了。   根据下午论坛搜的帖子内容,唐鹭已经知道,男人如果有做过什么,哪怕是心理层面上的,也会变得莫名殷勤或者大方或性裕旺盛。   唐鹭捺着伤心,问道:“所以她是不是问了你,想再与你和好?所以你从那时候起,床事上就对我特别的卖力。只因为见了她,听了她的话,你心里起游移了对不?余琅易,其实你还是在意她的,你们那么纯粹的感情,从高中就有了意念,只因为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才觉得不愿去多想。”   余琅易舒展的眉宇间,溢上了几分冷薄。他真特不喜欢这种被女人挥舞着皮带问话的感觉,跟审问似的,而且审问的内容又是他已经搁置下来、不愿再去回想的。或许这回想里包含着他太多伴随的执念,使他此刻才因旅游而放松的心境,又变得再度紧揪起来。   男人挪了挪躺靠的枕头,浅淡地勾唇,有种被看穿的抵瞒:“随你怎么想。我次数少,听你前几天口气还有怨怪;我对你多卖力些,你又怀疑。唐鹭鹭,我只是个正常普通的一男人,你到底想要我怎样,直说?”   唐鹭接不上他话,经验表明这样的话不能接,要不然又被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逐渐占据上风。   她只继续套着他话道:“所以,上个月是你这些年第一次见她咯?那么月初我们吵架的半个月呢,有天晚上你挂我电话、不接我语音不回我信息,还关了机,你是不是也去见她了。回来看见我就烦我,和我吵架说分手,让别哔哔,全是你。”   这女人的心思也紧密,发现她平日看着单纯简单好哄,实则一丢丢的细节都捕捉在她心里。   余琅易瞒不住,没耐心,干脆全说了:“是见过她。那天晚上先去见了老猫说的人,见完不是要找的,心里颓靡,去到楼顶天台吹风。你电话打来,我心里正难受,让我说什么好,这些事我也没得和你说,只好挂了。后来她发消息问我在哪,我就随便回了一条,回完关机。没想到她不多久会到天台来,就又聊了几句。”   他俊逸的脸庞上一本正经模样,目无波澜,可是深邃眼眸中却有某种沉浸的茫然。   这种茫然的沉浸,仿似将他气场充溢得落寞又叫人心动迷离。   唐鹭想,他宁可告诉一个多年没联系的前任,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在哪里,做什么。其实他若肯告诉她,唐鹭自然也会二话不说过去陪伴他的。   可见自己还是走不进他内心,或许不够格吧。   唐鹭嗫嚅了下唇角,继续问说:“但你们有肢体接触,对不对,否则你身上为何有她的味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唐鹭也快撑不住了。   余琅易看见她的落寞,便到底是收敛了些耐性。男人立深的人中下,唇角揶揄:“瞎说什么,我基本的操守必须有。但确实是抱了,那天晚上顶楼风很大,她劝我放弃,又想和我重新开始,我就给她挡了阵风。且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很多事已经不一样,让她再给我时间考虑。”   “不过唐鹭你没必要揪着这些不放。我承认,在这事发生之前,我自己也不清楚对你到了何种程度,我好像既离不开你,又像没有波动。是她的出现,让我开始认真去思考这问题。思考后的结果,是我已经不再惦着她,也没法割舍下你。”   “所以,换个角度,为何不以此契机重新开始,再度认识下彼此。只要我们以后还好好的,这期间我也无任何背叛过你,就把这段忘了图个清净?反正也没啥影响,你之前误以为我有很多情史,说到底老子清清白白一身家,还是赚了。”余琅易微阖凤眸,睨着唐鹭逐渐苍白的脸颊说。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新了!老规矩,随机10个小红包,求多多收藏评论与灌溉支持~爱大家! 第40章   ◎果然,四月份修水管的约莫日子,还有几张。◎   40   呼~说得唐鹭不清清白白似的。   唐鹭不甘心地反驳道:“我跟你在一起时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我勾的第一根手指头都是你的,洗的第一双男生袜子也是你余琅易的,我有说过什么吗?”   余琅易听得目露光亮,略噙了噙嘴角:“可老子没三天两头怀疑你。”   他语气慢,言语间是有情眷的,以前没去深思,可后来翟欣问过那一句话“你那么离不开她,就因为她跟你是第一次恋爱?”余琅易发现还真是有这原因,他就爱她的独属于自己,什么的开端回忆都是他。   男人说着伸手揽过她小肩,在她额上宠溺地亲了亲。那唇齿甘清,连眉眼间透出的光泽也都是缱绻。   余琅易要么对她冷,要么这般不着痕迹地含笑出卖俊颜色相,她根本很难把持得住。   就说他会对她用小九九的,以前只因被他迷惑而未发觉。   唐鹭嘟了嘟嘴,没有才怪,下午车里起疑她聊骚的话她都懒得重复。但被他这样一说,其实已经就说动了。   确实若非这次吵架,他们互相谁也看不明彼此在对方心里的位置。莫说余琅易觉得清汤寡水,就唐鹭自己,也和雷小琼说了两人谈得平淡如水,一天和十天没差。   也就因了吵完架,才晓得他不想离开她,而自己离开他也那般地伤心,才有了如今两人互相敞露心扉的缠绵。   又想起那天晚上的菜馆,唐鹭便问了最后一问。   其实这道问题问出来,她基本也不奢求答案了,总归就是他之前不晓得爱不爱她,如今明白了罢。   问完这些的结局就两个,一个是接受他的建议,以一种新的姿态互相重新认识对方;另一个就是觉得前面的感情都白费了,对没有心的男人,分手重新再找或者不找是最简单的结局方式。   但唐鹭还是问道:“呐,最后一问。你既然说在天台抱了她,身上有了她的香水味,所以你吃烧烤那天晚上,也是去给她修水龙头了对不对?”   “你骗我说是给朋友修,隔天又瞒我说太晚了睡在酒店,香水是魏邦的味道。后来在客家菜馆,你又坦白说睡在了人家里,那人是你楼层的大姐,你吃蘑菇中毒昏过去了……余琅易,我这么重复着,都感觉你在把我当三岁小孩,童话故事都比这借口靠谱!”   唐鹭自己说着,都忍不住自嘲戏谑起来。   呵,余琅易才晓得中她套路了,先一个问题他没质疑香水味,这便套出了修水龙头那晚。原本这一晚是他不准备叙述的。   这女人,看不出还真狡黠。   余琅易也很烦,左右瞒不住,与其被她一点一点套,何如干脆一次说清楚。   男人支臂从床上坐起,睨向她道:“我敢?唐鹭鹭你怎不去当侦探,浪费你这敏感小脾气。”   他说:“有句话叫‘善意的谎言’晓得不?我如果直接说,天知道你会怎么跟我闹。那天我确实给她修水龙头去了,但在去修之前,我们已经电话里讲很清楚,我说当年事情过去就算了,反正她后来也没等我,我现在心里是你唐鹭,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她去过她的优秀人生。她也这么认同了,只大半夜水龙头喷坏,看在老同学份上我去帮个小忙。谁曾想到老猫那蘑菇有毒,修完站起就晕过去。但那晚什么也没发生,我之前本有过晕眩的前例,她看完心跳脉搏还行,就扶着躺了一晚,天亮我就走了。”   唐鹭不太相信,实在余琅易的这连番骗词下来,她自己听得都离谱了。唐鹭应道:“同一件事,你分别一层一层撒了三次谎,当初还信誓旦旦说‘我是什么人,能骗你’,怎样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余琅易起身,提了提宽松的运动裤腰,大长腿凛凛的,脊背肌腱沿下一条沟。   敛眉道:“我说同楼层的大姐也没错,上学时我们就在同楼层,她出生月份比我稍大,同学之间互相照应是正常,我蘑菇中了毒,啥也没发生,这哪句不是真的?你要实在不信,我电话给你,随便你打给老猫去问,还是打给她亲自对峙,都没任何意见。老猫他症状还比我严重,我至少第二天一早能起来,他可腰都使不上力,直接去吊瓶了!”   说着便把手机递给唐鹭,跟她说搜“欣”字的字母xin,就是翟欣的电话。   又道:“因为懒得打字,随手存的,别又多想。”   唐鹭没客气地接过来,此前他们都互相保留着各自的隐私空间,唐鹭并没去翻看过余琅易的手机。   唐鹭脸微赧,却偏要看,问:“密码呢?”   余琅易简短回:“xx1109。”   他的嗓音醇润,这几个数字在他如今看来,只是用惯了的一串密码。   听起来像年月日的六位数字,不过唐鹭没多问,毕竟自己也会随意组合几个数字用作密码。   她刷开余琅易的手机,倒没真想打给翟欣。老猫她会问的,等回去后再问,但不必打给他的前任初恋。唐鹭并不想和那女人有任何交道,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用听到她声音。   不然打过去问什么呢,喂,你是余琅易前女友吗?你们最近还有没在一起?更甚至问,是不是在一块住?   本来对方就对余琅易心存留念,这般一问被晓得自己和他缺乏信任,未免太趁人家的意了,还显得小家子气。哪怕唐鹭真的小家子气,她也不想让那女人知道。   唐鹭随意点到他的通话记录看了看,余琅易一天电话好几个,几天前的早覆盖没了。她又打开他的微信列表页划拉,看到那个白羽毛鸟的头像果然已经在下面,证明这几天没再联系过。   她问:“白羽毛鸟是不是就她?为什么你要把她的聊天记录删除光,就是你心虚。还有上次和我在酒店做暧时,也是她打来的吧?你口气一下子变了,你还说不在意。”   余琅易高挺的身躯站起来,冷冽道:“分手都分了,还留着聊天记录干啥,删了省碍眼。我要没删,你又该说我留着回味,左右你这张小嘴,我算是看透了。再说做暧,谁整事接电话时不收敛,你那里咕吱咕吱媚得溅水,胶着我不松口,搁谁都一样放慢!”   他嘴角突然蓄了笑,被唐鹭气得攮了一小拳,正常的谁有他那么大,次次让她情难自已。唐鹭咬唇低头:“滚开,色柸,以后别碰我。”   余琅易俯视近在胸口的女人羞颜,见她语气松缓,温柔抚住她又道:“要打电话早点打,这快十点了,打完想怎么决定给句话。我想说的还是,之前对你多有忽视,是我不对。可经过这段时间我也审视了自己,目前为止对你身心如一。你若非要扯旧账,因为这些跟我散伙,不觉得太草率?”   “我余琅易就是这种男人,找了谁就谁,轻易不会再去动多余心思,而且人生也不只有情爱一元素。你现在要离开我,我虽难受,确定要走也不勉强。可走后,将来就别回了,日后我找了另个女人,仍又会对她身心如一,到那时不会再回头看你。你自己想好。”他冷郁而自审地说着,眸中都是认真的味道。   唐鹭知道他在耐心的边缘了,因为拷问他一晚上,有损他那矜贵的傲气。   唐鹭没回应,又去看他的相册,其实只是随手翻翻,既然要看他手机,就都看看,以后就彻底放下来这件事。   今晚一番对峙,她的确对余琅易之前的举动心薄凉,但也还没想好接下去该怎么办。就翻翻相册,边翻边思索。   余琅易见她翻阅相册,倒是坦荡由她去翻看。他平时很少自拍,手机相册基本只用做截屏图片资料保存,或者偶尔路上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拍一下。唐鹭要看就看去,他一副落落坦荡的模样。   唐鹭点开屏幕,竟然看到前面几十张都是自己,各种各式的抓拍,大多都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还有她在敦煌星级酒店时,隔着浴室半透光玻璃冲澡的侧影,没料到余琅易也拍了。   彼时她微昂着白皙颈子,一手正抚在傲然的云峰,一手顺着水珠往下搓揉。不知怎的,经他拍摄,竟多出魑魅的旖旎娇娜味道。   唐鹭的脸烧得一红,原来余琅易他也会在身后,默默地关注自己呢。   这次出来旅游余琅易带了相机,他通常都用他的专业相机拍摄,有拍景也有拍人,给唐鹭也拍了好多张。   唐鹭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堪称全能,他会的技术很多,开车的车技好,嗯哼,是说真实的驾车技能,然后还会修理东西,野外生存技能也强。会唱好听的歌,在沙漠赏月的那天晚上,他还用大学生的吉他临时弹奏了一段英文民谣,真让人崇拜。当然,某个方面的车技更是一流,沾之难忘,暂不细表。   手机里的照片应是他随手拍的,唐鹭没想到他抓拍之下都那般好看,哪怕唐鹭只是闭着眼睛吹风、拧瓶矿泉水,都被他拍得别有意境。   唐鹭心里便暗生暖和,一个人要觉得另一个人好,才能把她拍得出美感吧。琅哥对自己还是有心的。   上面还有他的一些资料截图,唐鹭就不点开去看了,毕竟余琅易有他的隐私空间。又有他在上班路上拍的一些猫猫狗狗,竟然发现他这样高冷傲漠的男人,素日走路眼目远眺,却还是个会停下来逗小动物的人。看到他拿着食物喂小狗的视频,余琅易伸出手,温和嗓音说:“过来,给你,哥喂你吃!”   ……应该以后当了爸爸,也定会是个很好的丈夫和父亲吧。   唐鹭正要从屏幕退出,结果指头滑过,相册自动变为按月份排列。她这般一瞄,就瞄到了三月的照片里有几张突兀的存在。   唐鹭在点开时是抱着随性心思的,毕竟她也时常看到身材好的男明星海报图,保存到自己手机里。   怎知在点开的瞬间,她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Carrie?!   是她在去OUR面试时,见到的那个直发齐肩、穿着白色西装裙,举止精练也很明艳漂亮的视觉监理。   当时那个视觉监理还问了唐鹭几个古怪的问题。   “我冒昧问一下,你谈恋爱了吗?”   “第一次恋爱是在什么时候,谈了几次?”   还有逛居家商超时,她眼睛瞥向自己购物车里的剃须刀和男人内裤时的问话:“还是之前那个男朋友?你们谈了挺久,你对他可真痴心。世界很大,可以把眼光放远一点,还有很多呢。”   唐鹭蓦地楞了楞,直觉点开大图。   只见照片中的Carrie,哦不,应该她就是翟欣,穿着白色的收肩裙,只是她的肩带滑落到两臂下,落在臂弯里。她里面唯仅银色内衣,露出腴润的若隐若现,而脸上有羞媚之态,身后是酒店的白色两米大床。   一共三张照片,和一个小视频。如果说前两张照片只是她单个人,无可凭证,但第三张照片的角度转换,唐鹭就看到了搭在床沿的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这外套唐鹭太熟悉了,三月余琅易他们保镖还常穿西装,那立挺的领子,精致的面料。她多么体贴余琅易,他的西装外套洗完后,她都每件给他细细熨烫,为要衬托出他笔展隽伟的身躯。   唐鹭一眼就认出了是余琅易的。而十秒不到的小视频,更没有什么好瞒的了,女人对着镜头微侧肩陇胸,听见旁侧的洗手间里传来男人的撒尿冲水声,和清整喉咙的轻咳。那样的声线和音频,唐鹭一听就知道是余琅易,他每次有上完小解轻咳嗓音的习惯。她从第一天认识他起他便是如此。   唐鹭仰头瞪了眼近在咫尺的隽逸男人,他此刻赤着膀子,健硬的臂肌起伏,腰腹上线条紧实而迷人。   听见了心弦即将绷断的声响,唐鹭蠕了蠕唇瓣,好像忽然失去言辞无话可说。   余琅易也没想到他手机里竟然会有翟欣,他那段日子因为面临是否即将放弃寻找老Q,而心绪颓靡,根本没去关注过这些。   看着照片里翟欣那让人误会的拍摄,他就想把手机夺回来。   唐鹭却转过身不让,又继续往下刷了些。果然,四月份修水管的约莫日子,还有几张。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宝宝们的支持~!鞠躬~笔芯~! 第41章   ◎这次分了彻底,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   41   大概日期应该就在去老猫夜摊那个晚上,唐鹭看见照片中的余琅易睡在一张银色皮质大床。这次的主角是他,不是翟欣,女人没有露脸。   时间显示半夜两点多钟,床头有两颗软枕,其中一颗他睡着,另一个晾在旁边,被子半卷,有女人藕粉色的蚕丝吊带裙和胸罩内裤搁在床头。   ……这让人联想的画面。   而余琅易睡在左边的枕上,灯光氤氲,照片的角度应是坐在床尾的沙发上所拍,因为有女人露出涂着浅莹的脚趾。   只见对面的余琅易袒露健悍肩颈,睡得很沉。被子没有盖严,他中间部位露出的膝盖光裸,还有搁在床尾的大脚板子。   他的黑色长裤和背心棉袜都堆于床尾,他在床上应该是什么也没穿的。唐鹭知道余琅易的习惯,他做完那事儿后都不爱穿睡衣裤。   一共三张照片,夹在他的那些截图资料里并不显眼,若非唐鹭事先看见三月的几张,这几张她就给错漏了。   后面的照片角度侧转,便看见地板上散落着他那件黑白无规则衬衣,还有拭过带水渍的浴帕与纸巾。衬衣是唐鹭给他买的,一件一千多块,唐鹭春夏季自己都很少买超过三百的衣服。那件衬衣买来他也就只穿了两次,后来便不知道落哪儿去,还以为是他放去了酒店寝室,却原来落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   到底是有多急切,能够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路层层剥落地躺倒在卧室。   可余琅易在吃烧烤时,还那般镇定磊落地对自己说:“去帮个朋友修水龙头,十二点多肯定回来。”   然而事实是没回,他舍不得回吧,毕竟曾经高中时青春萌动的纯挚爱情,多么珍惜。   说老猫蘑菇中毒,兴许只刚好被他逮着了借口罢。   唐鹭跟他谈了两年多了,这样来不及脱掉的次数,扳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除了最开始他们在一起时,她搬出去住他哄回来的晚上,记忆深刻是刚进门余琅易就箍住她。还有后来的过年或者放长假回来,他会忍不住迫不及待以外,基本他们对于性事已经约定俗成。到了那天晚上要做时,便或者一起洗澡,或者各自洗完了躺在床上,然后余琅易长臂搂过她,丰泽唇瓣贴上她的唇,而逐渐徐徐埋入她颈下吻揉。不管过程如何韬江骇浪,起始基本都平静如常。   难怪雷小琼只专心赚钱不恋爱,果真如她所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唐鹭心里太难受太震惊了,她蓦地仰起头,冲余琅易吼道:“余琅易,这就是你说的对我身心如一,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是你所谓的身家清清白白?清白到你们都在一块儿睡下了?!”   她的嗓音有些变调,嫣红的樱桃唇也显得咬牙切齿,纤薄肩膀更是微微颤抖。让惯常清贵傲漠的余琅易显出不悦感观,这女人,捕风就是雨。   余琅易浓墨般的剑眉凛着,靠得离唐鹭很近。他的凤眸漆黑,倒映着灯光的明亮,亦是十分地惊诧,咧嘴应道:“我也想知道,你问我问谁,我特么还能故意在手机里留这个?”   他的语气低沉,唇齿磨着从齿缝吐出言辞,这种时候是他小心收敛的时刻,他亦不愿对她说错话。   唐鹭更愤慨了,一把推开男人健硬的胸肌。她想到自己这几天因为感动于他的温柔而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情事,她就感到阵阵的恶心。   唐鹭红着眼眶,忍住顷刻就要下滑的泪珠,凶巴巴地斥责:“你说呢!这当然不是你拍的,你享受着脚踏两条船的爽快,当然不愿被我看到了……这是她拍的,余琅易,这就是你用人格对我担保的身心只有我,我现在想来心里只有反胃!”   余琅易支起胳膊,睨得离她只有一掌距离,高挺的身躯将她罩在床沿:“你肯听我说话不,肯听我解释几句?难道要我用性命给你起誓,我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要我特么跪下来求情不成?老子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他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凛着剑锋般的浓眉,眉下凤眸发光,唇角也似噙着冷郁。   “嘭——”   唐鹭手中的手机向他掷过去:“我不听,你都用你性命起誓过多少次了,已经不顶用了,照片才是最了然的证据。”   她本来想砸他身上,怎知余琅易下意识一侧,手机便给掷到了身后的墙角。那是他才换不多久的某牌最新款,一万多块的新手机,只见一下子屏幕裂开来几道痕。   硬物擦过余琅易的脸骨,男人跳了跳单边眉角,却到底是忍捺着的。   余琅易并非会歇斯底里发怒的人,他越是生气时,便越用涵养捺住一份气性。只眸光沉定,唇角掖藏着冷郁。   就像前年,他生日那天记着要请唐鹭吃饭,买了电影票大晚上又下雨又扑空的等了她几个小时,结果唐鹭和赵设计在面馆里含笑盈盈。不仅啥也没记住,还叫他给那鳖孙道歉。余琅易也只是面朝天空,回车里自己开了一路低金属音乐。   此刻他看起来明显比那天晚上更要沉郁。   余琅易收了收喉咙,仿似下决策前的最后发问:“还能不能好了?因为几张无聊弱智的照片,你就这么对你自己男人?几天的老公都白叫了?”   “啪!”   结果话音刚落,他的左侧脸颊上就被脆亮拍了一掌,是唐鹭煽出去的。   唐鹭不想他离她太近了,他隽逸的眉眼,高挺鼻梁与薄唇,她所有对他的迷恋都在这晚分崩离析,想起多少对他的眷恋她都难受。她现在只想和余琅易迅速划离开界限,恩爱也不想起,难受也不想起。   余琅易哂唇,脸颊辣痛,小手劲儿还挺大。他阴冽起来,盯着她吁口气慢道:“牛比,你再打。”   也许她打了他脸,践伤了他自尊,他的眼睛里放着光,唇角阴郁的弧度愈显坚毅迷人。   “啪!”唐鹭心跳慌乱,又拍了一掌:“余琅易,你滚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一连两巴掌都煽的同一边脸,行啊。余琅易这便缓慢地直起身来,他耸了耸肩膀,忽而勾起一抹笑容,居高临下睨着她道:“那就了断呗,还能咋的?想分就分,左右不过是散伙。”   蓦地又奚落道:“小镇妞唐鹭,你也就上床的时候可爱点,其余还有啥可取!”   说着薄凉地侧转过身去,捡起墙角的手机,又提起沙发上的白T恤套进身,拿了桌上的烟盒打火机关门出去了。   此刻已经夜里十点多,快到五一假期,零散有旅游的客人,同楼层的走廊上可听见个别客房里隐约人声。   余琅易笈着拖鞋,听见关起的门后唐鹭高扬的声音道:“分就分!这次分了彻底,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   他满心讥讽地侧侧头,随她便。   离了你还不能活了?这世上难道只你一个女人,有钱踏马还怕什么没有!   作者有话说:   嗷呜,这章有点短小哦,亲亲么么! 第42章   ◎显示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42   唐鹭站在房间里,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便越发失望,对余琅易的恨怒更多了一层。   他总说“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几句?给我个时间解释?”结果他后面放出的话,几乎却是更让人心凉的狠词。她原还指望他解释,指望个毛线团,是根本如图片一目了然,无从解释才摔门出去的。   没想到前晚才坐在沙堆上对自己唱情歌,说巴不得天天哄老婆笑开颜的男人,他转眼间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小镇妞唐鹭,你也就上床时可爱点,其他还有啥可取!”   唐鹭听着都觉得可恶又可笑,这才是他余琅易的真情表露吧,之所以没有和她分,只是因为习惯了与她柴米油盐、起居做暧的日常。   唐鹭想起翟欣明艳靓丽而若有所指的模样,当时面试她提的问题,自己虽古怪,但也觉得可以理解。此刻却终于明白了,原来在暗示她,谈过几次,余琅易是她的其中之一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已经与她翟欣在一块了,世界多么大,你不妨去看看别的男人,何必如此痴情。放过吧。   放就放,左右他们才是恋恋难舍的青梅竹马,唐鹭成全他们。   唐鹭笑了笑,在身后的沙发坐下,然后看了眼散在床边的衣物,便收拾起来。   旅馆的客房没有阳台,同楼层只有中间过道走到头,有一个公共的露台。余琅易笈着一次性的白色拖鞋,走到露台上,此刻夜里十点钟过,天气渐凉,夜风吹着他笔直的大长腿,T恤短裤在风中轻晃。   他掏了根烟点燃,叼在唇边吸一口,脸上的辣痛还在,男人眉宇间写满冷郁。   不远的房门有个夜归人,看了眼他高挺的背影,像个当兵的军士,便没打扰、进了自己房间。余琅易放目望天,西疆的天际旷远,夜空也像离着人很近,可看见月末锐亮的牙月和忽闪的星光,像极了他的凤眸与目中光芒。   他抽完一根烟,划开手机想拨通翟欣的电话质问情况,看着裂痕的屏幕,觉得没必要,又顿住。   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心中的明月光或许事实并非如此,只因他曾经青春时期的纯挚心动,而自我陶醉于某一轮明月。但翟欣如果真的喜欢他,又怎会因为他要回国找人,而毅然决定分手,另觅他人;又怎会在老爷子离去之际,劝他收手放弃,再与她去国外生活,在他表示仍然继续寻找时,果断再度另寻他人。   所以她在他手机里留照,也只是如她所说,想试试自己能否因此而心动吧。哪怕就把电话拿到唐鹭面前,一句一句地当她面问清楚,此刻的唐鹭也会觉得是自己串通好了的,没有任何意义。   余琅易又接着抽了三根,他很少连续抽烟,一包烟给他够用一个星期。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房去。左右明天还得开一天车,觉总是得睡。否则他就收拾出去找间网咖消遣了,这会儿他也确实没啥好心情见屋里那个女人。   余琅易手插兜,冷飕飕地走回房里,关上门。   唐鹭却不在房间内……十点多钟,这会子人不在。他看墙边箱子还在,猜她或许下楼找小刘刘他们玩去了,也懒得在群里问。男人的脸不是随便煽的,他余琅易更是不能随便中的不能随便,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余琅易便掀开被子,自己靠在床头图清净。   结果等到十一点过半,唐鹭还是没有回来。他再扫了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她的背包和洗漱用品化妆品都没了。   组团群里安静如斯,早半个钟头已各位互道晚安,若唐鹭在小刘刘房里,依小刘刘闹哄的性子,早叭叭开了。余琅易这便蹙了蹙眉宇,大半夜的,别是打车奔市区去,在小镇里打车可比半道上容易得多。   余琅易便拨唐鹭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没人接,再响直接给他设置呼入障碍了。   余琅易即便一点也不想给这女人打字,也只得给她发了道消息问:“人在哪,给句话。”   字如人情,生冷硬凉。   没回。   他再:“大晚上别随便乱跑。出来旅游都出了,来一趟就把明天的行程走完。”   ……无。   “小作精,我服了你成不?我就不该说你最后一句,你先回来,我把话和你说清楚,该怎么决定随你。”——结果这最后一条语音刚编辑完豁出去,却显示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够绝,不绝不是她唐鹭鹭。   真特么幸亏没发出去,也太丢人磕碜。   余琅易冷冽地收了收喉咙,他余琅易,堂堂东北三省排得上号的余家二当家,就被她个镇上小妞又骂渣贱又骂滚煽巴掌还拉黑名单!你说掉不掉份?   余琅易顿时火气又涌起,他倒不觉得唐鹭会去其余队友房里睡,孟哥、周哥各一对夫妇,王曜和裴顺是男人,四个大学生也都分别住标间,这女人爱面子,大概率不会去打扰。   余琅易便套上长裤,披了夹克,拿上钥匙下楼去开车了。车子刚发动,又忽然想着兴许半夜劝不回来,便又气冲冲上楼,把大箱子和他的行军包望远镜等都拎下来,一起搁置后备箱。   从小镇到市区哈密大约一个半小时不到路程,此刻过了快一个小时,估计尚未跑到市区。   余琅易行驶在夜幕下的公路,车开很快,外面夜风冽冽,透过半开的窗缝吹进来,他的短寸根根竖,夹克黑色领子被风舞得呜呜响。以他对唐鹭的了解,她一般不会立刻收拾走人,估计在房间等了他一会没回来,才生气绝望走的,再加上打车的时间,半道应该能追上。   结果这晚路上却没什么车,只一会儿几辆大卡拉着货物从身后过去。好容易过了大半路程,终于看见前面一辆的士。余琅易便超过去,在前方停下,过来打听道:“师傅问句话,这车里是不是坐个女人?”   他身高一米九,穿个鞋更过了,笔展挺拔的宽肩长腿,又加短寸精硕,开的是辆越野车。看得司机唬了一唬,不确定是否部队官兵还是警察还是什么的,连忙答道:“额,是,是个女人。大婶,下面有个人拦车咋整,你该不会犯啥事儿了?”   “犯事?你才犯事,老娘我行得正站得直,我进城赶火车的!”车里传出妇人豪爽的嗓声。   余琅易瞅见他回头叫大婶,就知道不是唐鹭了。看司机紧张,便温声问道:“是这样,我找我对象。你这辆车是从xx镇开出来的?半个钟头前你们有没伙计出市里的车?”   原来是这样啊,司机松口气,忙热情道:“年轻人吵架了吧,有话好好说,都别吵,吵吵看,吵架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还不是得回头出来找。半个钟头前倒是有哥们出车,不过出的是我们镇里自己的居民,没说有年轻姑娘,我们都有个群的,接单会互相唠嗑。”   余琅易便点头谢过,高大身躯走回自己车里。   这会去哪?总不会往回头玉门关跑,唐鹭再傻也不至干这种蠢事。他刚才下车过来前,准备的一肚子腹稿又可以作废了,原本还想着怎么把她劝下车,脸上的笑弧都特么试着往开扯……被这女人折磨得!   余琅易坐在车里颓唐懊恼地打了几下方向盘,忽然记起唐鹭用的是自己淘汰下的手机。他现在这部手机是新买的,淘汰那部也才用了一年,八九成新,唐鹭觉得放着可惜,就叫余琅易删除资料她拿去用,余琅易便给她了。   他查了下位置,竟然还在旅馆,余琅易便又驱车赶回去。   怒凛剑眉,早他么没想到查定位。   又开了快一个小时回程,十一点多钟出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他余琅易的人生,真的,仅此唯仅被她个叫唐鹭的女人这般磋磨,打脸的两巴掌他都没和她计较,这大半夜平白扑空地又在旷野找她两小时。等会儿上楼,七七八八一拉茬行李拎进去,只怕她还要笑话自己吃不了委屈负气出走。   想到那个中场面,还有女人也许红肿如桃花的眼眸里,忽而溢出的戏谑嘚瑟……   回来的路上,余琅易便把车载音乐调到重低音金属朋克,宽健的肩膀跟着音乐抖动着,忽而嗫嚅唇齿,跟随歌词咬牙切齿几句。   到达旅馆的时候,已经深夜静悄悄的,余琅易上楼去房间,进门前理了理夹克领子,又顺了一把风尘仆仆的硬朗寸发。倒不想让唐鹭看出来自己为她做了这许多,就当做很不耐烦跟她共处一室,出去兜车吹风消遣。吃瘪就自己悄悄吃了算球,以后瞅机会再讨要回来。   他难道还能少得了拿捏她的办法?两腿兜住屈两旁,摁住小白臀,三两下她就必须求饶就范。   心里想着进门就把车钥匙一丢,然后脱衣服上床睡觉,也不必甩她什么脸色,免得一张口又吵起来。   结果卫生间撒了泡尿,目光清睿地走去床边,嘴角才欲要温和勾起,唐鹭却压根儿不在房间里。好家伙,这一个月时间,给她学的是越来越多花式造作。   余琅易下楼去。   小小的旅馆前台,服务员已经趴在台子上哈欠连连。余琅易走近,浓眉凤目清晰,问:“帮我查下唐鹭小姐定了在几号房?”   熬夜吹风会使人脸更显瘦,他的五官在灯光下勾勒得英俊清削如玉凿,凤目高鼻恁般帅气,声线亦醇润低沉。   前台小姐妹揉了揉眼睛,才认出来是真的有个人在和自己说话。   她便睁开眼恍醒,记得是今晚刚入住的客人。听他问唐鹭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实在因为余琅易长得太醒目了,且唐鹭又很美,所以记得他两个是情侣。   虽然记得他俩入住时,男人眸里含光,对女人宠溺柔情,但情侣偶尔吵个架什么的太正常不过。   前台小姐查了下房号,这便对他说道:“先生你好,在二楼,209号房。”   果然如此,自己又单独开了间房睡。   太他么憋屈了!余琅易致谢过后转身。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小可爱们的资瓷和等待,爱大家~!(笔芯)   PS:本文的地名,所有城市啥的,都架空ha,不参考现实,看文图个乐呵   第43章   ◎我还是那句话,我有在更认真地对你。◎   43   209号房里,唐鹭已经休息有一会儿了。十点多钟时,她和余琅易吵完,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就收拾起东西下楼来。   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走人,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她不想一个人去到市区,人生地不熟地临时找酒店,以后回忆起来该多么凄凉。就算要分手,她也要分得干脆立断,分得优雅不掉眼泪,不带一点心软。   很多事,在事发之前预演过一遍,反而当发生时,却看得更要平静淡然。撕心裂肺、冲动跑开是上一回菜馆门外,这一次不会再重演了。   而且以余琅易那种性格,他即便真的烦她,秉着对人对事负责的作风,他也会出来找她。到时候半路被他追赶上,拉拉扯扯,他要么狠话激人,要么舔下姿态不依不饶地哄,最后大半几率还是被他拽回来,徒然落个狼狈可笑,没准还打扰到别的队友。   倒不如直接轻松舒服地下楼来,自己另开一个房间睡。   肯定是有哭过的,关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她爱咋哭咋哭。毕竟是她那么深爱的余琅易,在一起两年多,唐鹭的整颗心整个人,装着的全都是他这个男人。   可就这样一个她深深眷恋着的家伙,他却和他的前任背着自己发生了那些事。唐鹭能不伤心才怪,她觉得她的心都碎裂成了一滩。   很是躲在209里落了会儿眼泪,又在朋友圈自己可见地骂了他一大段一大段好几条。然后便去洗手间冲了把脸,睡下了。   累了一整天,觉总是要睡的,没必要在睡觉休息这件事上为难自己。   余琅易十一点多钟给她发消息时,唐鹭才刚抹完脸。她看着他冰冷简单的言辞,心就拨凉拨凉的,连看都不想看,直接给拉黑屏蔽了。   唐鹭也想清楚了,余琅易做出的这种事,说出的这些话,注定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他道歉也没用,人在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的,大多数是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她把过去二年多复盘了一下,得承认,她也许真是被余琅易的色相痴迷住。用他的话说,叫五迷三道的。   余琅易长得真的帅,他所有的帅气英俊全都在她的点上,她痴迷他像军人一般的硬朗体格,高鼻浓眉,寸发扎手。喜欢他的温柔与冷漠,沉醉在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能看到他行走活动的充实感。以及他们在幸爱的和谐交融,他们在那方面真的无比和谐,仿佛一沾到彼此,就全身心地被对方融入了,哪怕余琅易他那般硕然,唐鹭也能承纳得如痴如醉。除了他,她从未想过再和另外别人,真是好傻。   她刚毕业时,曾和体育系同学魏东浩有过好感,这种好感和余琅易的爱情是绝然不同的。与魏东浩可以从好感自然过度到铁哥们,可是和余琅易不能,她只要确定和他分手,就只能将他从心里剥离开去,不能想不能念,只能抛下。   也许和自己痴迷他的色相一样,余琅易也同样只是着迷于与她的情爱吧。所以每次吵架便经常用圈叉来治愈和拉近彼此距离。他心中始终没有看得起过自己,在他心里,唐鹭果然是那么挫的,除了肉体就别无其他。所以才会在他的前任回来后,他突然灵魂找到了归宿,从心灵深处得到醒悟。   其实双方都自我陶醉在这种幻像的乌托邦中。既然是乌托邦,早晚都要幻灭的,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么时间越久只会越痛。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干脆。   算了,反正分就分了。就这样,不念不回顾。   睡到一点多钟,听见门外传来轻轻敲门声,短促而清脆。她下意识猜到是余琅易,他在她眼里便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存在,能找到她门外一点不稀奇,而且除了他也没别人。   唐鹭不想出去给他开门,睡觉前该让自己轻松点,别碰伤心气郁的事和人。   “叩叩叩,”余琅易又敲了敲。唐鹭抱着被子,想到孟哥、周哥夫妇都在同一楼,再这样该影响到了。   她便只得爬起来,走去门眼缝里瞧一瞧,外面果然是余琅易。   男人看似风尘仆仆的侧站在门前,他抿着唇线,穿大白T恤和黑色长裤,英挺高大。不知道是否有出去找过自己,刚才他在房间明明只穿运动短裤的。   此刻一手插兜,一手正敲在门上:“鹭儿,鹭鹭,人在里面,开下门?”   无风无波的嗓音,侧脸轮廓清晰,大半夜看着像瘦了似的。   唐鹭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敢开门,她还是潜意识里惧着他这副气宇。   便给他发短信说:“余琅易,深更半夜,凌晨一点多钟快两点,你自己回去楼上睡,别在外面打扰人了。我不会和你上去,也不想看见你。”   她把余琅易设置了呼入障碍和黑名单,但她可以单向输出,余琅易回不了。   余琅易哂了哂嘴角,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有话没出处说的郁闷。真被她唐鹭鹭折磨得要气滞。   方才一路戈壁深夜驰车两小时,他亦疲惫而隐怒。他便低沉嗓音道:“你总得给我把剩下的一半话讲完,讲完我就走。不然你想听解释,我又憋着慌,彼此都难受。”   唐鹭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结果他说出口的是“小镇妞,吧啦吧啦。”   生怕他多言吵扰,忙又咬紧下唇,打字回复了一条:“无所谓了,我已经不想听你解释,你就算说你有或者没有,在我心里都放下了。我既然毫无可取,也不配听你高贵的解释。”   余琅易被噎得无言,清润了下喉咙,正脸朝向她门道:“那你特么开个门让我瞅一眼,没搁房里藏别的男人吧?”   ……余、朗、易!他自己跟别的女人这般那般,他却还有脸大半夜专程下来怀疑她。   唐鹭愤怒地快速打字:“就算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反正都分了,我和别的男人做暧是我自由。你可以劈腿,我也可以。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你那种渣体质,明天的行程我也会继续走完的。就按你说的,出来都出来了,就当做给这两年画一个句号。”   又:“睡了,别吵我,我说了不会开门就不会开,你站到天亮也没用。”   余琅易看前半句一口气差点堵到嗓子眼,索性后半句沉下去。他在门口低语:“没有就算,傍晚才给你高巢过两次,要这般空不住,敢藏男人哥劈了你的门!”   忽而随后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有在更认真地对你。”   唐鹭不用想都知道他暗指的谁,是白天私下添加了微信的王曜。心里是什么的人,才会把别人想成什么人,都分手了,谁还似他这般狭隙小心眼子。   人王曜堂堂正正一老乡。   唐鹭墩墩地走回床上,裹了被子,眼前想起余琅易在外头冷逸的面容,泪珠又扑簌簌地想要掉。似乎听见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到她里面不再有动静,便传来轻微地走步声响,也上楼去了。   一个人睡个大床房,翻来覆去随便滚,后面的时间唐鹭倒是睡得深沉。   隔天大家约好了七点45碰头,七点唐鹭就起来收拾了。简单涂了个口红和防晒就上楼去,倒不想被大家看出自己昨夜单独开了间房。   余琅易也提早醒了,不知是否也做着下来找她的相同打算。   男人搭着背心短裤,正在卫生间里刷完牙,抹了把脸。回头看见她出现,凤眸亮了亮,然后温润道:“烧了热水,我自己那杯灌满,也给你烧了壶,你杯子去装一下。”   小热水壶是唐鹭塞进行李箱的,500毫升,轻便易携。唐鹭应:“哦。”便从包里取出保温杯。   余琅易走回床边,换上黑色的衬衣与休闲长裤。衣扣扣上,渐次把硬悍的八块腹肌遮起。   淡漠问:“昨晚没着凉吧?”   “没有。”唐鹭说。   余琅易就也无话。可能他经过一晚休息,想解释的心也淡掉了,毕竟她昨晚赏了他两巴掌,践踏了他男人尊严。   只见今天又昂起了他高冷的头颅,他本就身高挺拔,若是昂首眺目,就显得不怎么看人。微启的唇角似乎有讨好之意,却又像无话可说的冷薄,让人看不懂。   唐鹭更没去迁就他,互相不理才自在,可能他也比较轻松分手吧。   这厢余琅易自顾自收拾好,便拎了行军包和箱子,拿上七七八八下楼退房来了。   前台小姐妹尚未交班,看着他们来退两间房,显然昨夜是各睡各的,因此眸中不由带了些故事感。   余琅易和唐鹭却也淡定,两人退了房,收回押金。其余的队友们便也陆陆续续下来了,并不晓得他俩昨夜闹了矛盾,轰轰烈烈吵了小半宿。   余琅易昨夜大抵睡得不怎样,眸下略微青影,他一般没睡好时都这样。唐鹭虽然哭过,但没揉眼睛,因此眼睛肿得不夸张,只轻轻有点桃花红。   四个大学生里的小郑便咋呼道:“余哥,你俩昨夜是都熬夜了吧。是看那什么XX电影?APP刚能看,我也看了大半宿。”   被旁边的同学许筱暗地拼命拽袖子,傻蛋,难怪都大三还没女朋友,不会讲话就不要讲好嘛。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唐鹭和余哥这副样子,谁猜猜都能够晓得呀。毕竟年轻夫妻,尚且火欲烈盛,动不动擦个枪走个火来个什么干柴烈火不十分正常?   一时周哥、孟哥等队友,便纷纷笑着把话题转移,免得当事二人尴尬。王曜退完房过来,瞅见各人眼神闪烁,一脸懵逼:“都在干嘛呢,一个个昨晚没睡好,还在做梦?”   余琅易见人误会,干脆也不解释,左右这王曜一路暗惦记自己女朋友,是个男人都特么看得出来。   人多热闹,他伸出臂去牵住唐鹭的手指。   一早上他昂首冷眺,面上的表情也傲漠无波,浓眉凤目中的光芒如悬在半空,让人觉得矜贵难攀。忽然却伸出手牵住自己。那熟悉的温暖触感又袭近,唐鹭缩了缩指头,想拽回来。   余琅易拽得更紧了,面上依旧那副冷面保镖模样,可实则却有些霸道公子风范。   唐鹭只得在他掌心揪了一把,趁他走神间扯拽回来。   余琅易吁了吁嘴角,便也没再强求。   ……随便她闹去,爱咋咋整。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这几章更新后收藏涨涨掉掉,若对文文有看法和建议可以提出哦,蟹蟹可爱的宝子们(/ω\)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 第44章   ◎爱聊聊去,比她唐鹭可爱的女人多了去。◎   44   西疆的春天显干燥,然而空气清新,视野广阔,走出门来便觉得精神焕然一醒。   早饭在附近的一家牛肉面馆吃的,小镇虽然小,但各种生活便利齐全,面馆打理得干净利落,一行十二个人进店,老板热情招呼。   大家各自找了位置,唐鹭和余琅易在靠窗的小桌旁对面坐下,点了两碗牛肉拉面,余琅易又拿来两碟小菜、一叠牛肉和两颗卤蛋。   热腾腾的新鲜牛骨高汤,捞入面条劲道十足,撒上翠绿的葱蒜叶末,再飘几片牛肉和白萝卜片,不仅赏心悦目,还让人胃口大开。   余琅易昨晚和唐鹭吵架,憋了一肚子冤屈,十一点多出去找她,大半夜来回跑了两个钟头,回来又在209号房外吃她闭门羹,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他心里是仍气着的,可他也仍爱她,或许之前只以为喜欢,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却潜移默化地自动衍变成爱。不过气头上没过,早上他也懒得讨好,就双方都冷淡而收敛,但对她的照顾却是分内事。   边捞匀着面条,边对唐鹭道:“吃完这个,等会走的时候再买几块馕饼,隔壁秤点坚果、补充点饮料干粮,中午估计没得吃。”   唐鹭应“哦”,对他也淡淡的。   吵架后她如果觉得自己没错,余琅易基本甭想指望她热乎。除非她发现是她错了,她便又小嘴甜腻得仿佛能把人心融化掉。   昨晚谁都狠,谁也别指望谁让步。   余琅易倒是有心想让步,可她甩给他一顿闭门羹,整夜独枕而卧,他也失了兴致。   唐鹭今天没扎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披垂在肩下,随着喝汤的动作往前倾。她一般吃饭前总喜欢喝几口汤,在G省待久了,学着了G省人的习惯,倒是余琅易一根拧骨,口味仍还保持着他的大东北味。可他也很钟意喝汤的,主要是唐鹭褒得好,恋爱两年多,唐鹭已经擅长把握他喜好了。   发丝掠过女人秀致的脸颊儿,衬得越发肤白唇红,犹抱琵琶半遮面。因着喝汤,本就娇嫩可人的嘴唇显得更红润,余琅易看得,不觉耸了耸喉骨。虽然不该,可他竟想起了她前天蹲在身前抚揉自己那处的婀媚,红唇如惑,却仍那么地美,她的嘤咛,她的喘息,丝丝缕缕诱惑他翻船。   唐鹭,这个女人是他的毒。她纯粹如白纸的痕迹里,因着他而开出了朵朵灿烂的妖花,每一朵妖花都是独属他余琅易的,他不堪撷摘。   瞅见她碗里的牛肉带肥,便夹到自己这边,把一碟精瘦牛肉推给她说:“肥的我吃了,你吃碟子里的吧。”   吃牛肉面还得在西北当地,在别处都没这地界儿的正宗,牛肉也是这里最入味。   余琅易穿着黑色的衬衣,随意搭了件外套,看她时的目光睿亮,稍稍几分讨好之意。他一般想讨好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儿,丹凤眸的线条便尤为清晰,眉高而鼻挺,唇线亦生动。   他的唇有一种诱惑人贴过去亲吻的冲动。   但这种讨好只有三分意,其余六七分仍是冷郁。那高贵的头颅上,眼眸仍是冷冰冰的,眼白比平时多,无甚大表情。   唐鹭抬头看看他微厚的眼睑,一副没睡好的感觉。要换平时,她肯定该心疼了,唐鹭也只平和地说:“你吃你的啊,我自己会夹。”   余琅易接了她一眼注视,唇角咧了咧,唐鹭瞥向窗外,两人便又互相垂下视线。   因着吃面,他的寸头与她的刘海靠得很近,看在旁的队友眼里,却是恩爱和睦。对面桌的孟哥夫妇看了,就勾起笑意,孟嫂还揶揄了丈夫一眼。   实在这一路过来,眼见着他俩锦瑟和鸣,鹭鹭的温柔体贴自不稍说,小余哥对鹭鹭的宠护也都众目可见。   长这么帅气又能干又疼老婆的男人,去哪儿能找着呢?   出来旅游讲究团队和谐,唐鹭也没准备把自己情绪表露,免得影响大家的兴致。就还和余琅易是客气气的,不愠不热乎。   吃完牛肉面,大家就各回各车出发去魔鬼城。余琅易拉开驾座的门,回头一看,唐鹭坐到后面一排去了,还跟他成对角线,坐进后就打开手机blingbling摁摁发发不停,少顷给拨到了静音。   余琅易盯着后视镜,表情愠意显露,这个女人,怕是离了自己分分钟保准劈腿。   若是坐到旁边,他还能瞥见跟谁聊,坐那后面,都不知在跟哪个男三哔哔。   他就也不理她,车里谁都没说话。   忽而唐鹭开了瓶矿泉水,他才启口道:“鹭鹭,递我喝两口。”   唐鹭另外拧了瓶新的给他:“给你。”   前几天还是一盒牛奶喝一半丢给他,就着吸管干脆喝。   余琅易从她柔白的小手上接过,闷了两口,耸动喉咙问道:“这业务够忙的,一秒钟都停不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略带着男人味的沙哑,听在耳中轻蔑却又温和,亦如他此刻的心境,对她抓挠爱恨齐俱。   唐鹭最近失业没上班,当然没啥业务,他这话当然在揶揄她聊骚。   唐鹭想起他昨夜竟能怀疑自己房里藏男人,她就生气,说:“分手了,你有权利干涉我?”   呵,余琅易吁口气,不想说好话讨求她,戏谑调侃道:“骚猫就是闲不住。我是没权利干涉你,你有权利摔我脸、冤枉我劈腿?你行,你强大。”   唐鹭看了眼男人墨眉下冷毅的眸光,眼皮微眯着,人中立挺,甚严肃。她就不去接他的话茬,反正她都说不在意了。   余琅易加了一档,也不再关注她,爱聊聊去,世上特么还没别的女人可宠了?比她唐鹭可爱的女人多了去。   莫论当保镖期间的绯色桃花,以余二当家的身家容表,别的不说,回了东北后不再遮掩身份,各生意场合上,多少人巴着求着打听他喜好想给他塞女人。从余琅易十七八岁起,就经常放学路上被什么刘总、高叔的兜着肩膀,一边叙着老爷子的好、二少爷他的优秀,一边想将他往消遣场所劝。只叹他余琅易彼时一身少年冷厉清然,瞧着斯文肃雅,干起事儿狠得不眨眼,亦没人敢亵渎没人敢沾惹。   他还真没必要屡屡这么低三下四,真要说来,身边哪个男人像他这般,到了二十八岁还只拥过一个女人的?他若放开手去玩儿,多少女人他都玩的过来,不在话下。   余琅易便揩起墨镜戴上,剩下的时间各顾各的,不一会儿就到达魔鬼城。   魔鬼城离着小镇不算太远,一个多钟头便到了。   历经千百年风沙吹蚀而形成的雅丹地貌,放眼望去,高耸的风蚀土墩呈现出形态各异的景观,有狮身人面像,有陡壁悬崖、植物化石,斑驳嶙峋。传言到夜幕降临时还会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呖,所以才叫做魔鬼城。   若是游客单独来,据说很容易迷路,不过他们的自驾团一共有十二个人。大家找了空旷处停好车,便下来四处看看风景,拍照留念。   余琅易和唐鹭也先后走下车,唐鹭下来就和小刘刘、孟嫂她们闲聊去了,余琅易见她这副态度,狠心薄凉,他就自己在附近拍了一些照。   过一会儿人都散开了,他这才走过去对她说:“唐鹭鹭,去取个景,我给你拍几张做留念。”   前几天余琅易便经常给唐鹭拍,他似乎也喜欢给唐鹭拍。发现原本以为的她普普通通和平凡,在镜头前却很懂展现风姿。余琅易拍她也带劲,因为总能捕捉到她新鲜的美和特点。   唐鹭说不用,应道:“我一小镇妞,还骚猫,哪敢麻烦您屈尊,也不配用您高贵的摄影技术,余琅易你拍你自己的就是。”   可算是知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字句珠玑,过几年没人能赶得上她。   余琅易听得要吐血。男人哂了哂丰泽的唇,还是那副高冷淡漠:“我这还不为了给你留个纪念?说的啥话,你小镇妞,我还是东北大碴子,你骚我也欲,我有说什么?”   他站在风中,黑色衬衣黑长裤,勾勒着英俊挺拔的身型,风吹着领子轻拂,看到里头健硬的肩骨和清劲喉结。似乎这几天下来真瘦了一些,昨半夜还以为是门眼缝里的视觉效果。   唐鹭听他说“东北大碴子”,莫名地觉着好笑,不由自主掖了掖嘴角,他哪里有半分大碴子味,而且以前也禁欲。除了偶尔故意用带东北腔的话噎人时,可那副样子彼时也一样迷人。   那边的队友渐散开,余琅易高挑背影挡住身后视线,又对她说道:“昨晚那是气头上的话,口不择言,都晾了我一晚上一上午,这事能放过么?我认错,回头到家了随你怎么罚!”   嗓音忽而温存,眸光里似还带着幽怨。算了,刚才腹诽的那些全都不作数,架子又不是第一次放,都不知已对这女人示软过几次,他还是要吃定她。   唐鹭心想,他彼时说出那些话的姿态可不像现在,分明似个高冷傲慢的霸道总裁范儿,谁高攀得起呀。   唐鹭不看他,盯着无人处说:“到家就分手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口不择言之下,才更容易吐露真言。但我已经不在意了,管你再说什么,到底有没有和那个女人,我都不放在心上。”   余琅易蹙眉:“你不在意我在意,老子他么冤啊!昨晚上屏蔽我,大半夜出去找了你两个钟头,都快跑哈密了,回来你还不给我个解释机会。今天也仍然搭着张冷脸,真要我给你跪了不成?”   “哼,给冷脸的又不是我,你自己呢?”唐鹭噘嘴,一早上他也没少冷脸。   不过难怪他昨晚看着风尘仆仆的,原来跑出去刮风吹沙了。莫名地有一种难得看他吃瘪的戏谑,但不能对他心软,都说了坚定不动摇!   余琅易便捏了捏她可爱的桃子脸,复清醇嗓音问道:“你果真不在意,昨晚哭啥?前段时间搂着我说爱我做什么,搞得老子放不下了,你告诉我你要分手!周太那边还等着我带你回去见面,我带个空气去?”   男人劲朗的气息近在跟前,他的唇贴近她的刘海,仿佛能听到胸腔中的心跳。心跳却是挚诚的,像此刻的眸光一样认真。   唐鹭凝眉:“不听,你别跟我讲这些。女人吵架爱哭很正常,我哭也没有实际意义,爱你是因为你没说出那些话,你说出我就看清了。我不去见阿姨,你可以带‘欣欣’去呀,多么讨喜的女孩,你们很般配。”   余琅易背过身见无人,蓦地恨恨亲了她嘴一下:“想不听没门,老子对她无感,八百年不会再有交集。等会到车里我和你解释,从始至终对你身心如一,比你每天喝的矿泉水还干净!”   她的唇柔嫩含香,他很是缱绻地缠绵而抽离,不自觉润了润嗓子,又渴望再继续。虽然才吵了一天假,却仿似已过去了十天那般久长,连对着她的香津美唇都变得异常渴望。清亮的眼眸带着迷离的蛊惑,快将她压抵在后面的土墩上。   唐鹭正急忙要推搪,听见小刘刘那边喊道:“鹭鹭姐,你和余哥有空吗,过来帮我们拍张合照?”   “余琅易,你顶好收敛点,别让我讨厌你。”唐鹭便怒嗔了他一句,真不想和他再接吻了,扯着他袖子唤他过去。   四个大学生摆好pose,余琅易帮他们拍了几张,便叫小郑帮忙给他和唐鹭照几张合影。   路上余琅易也有叫人帮拍照,大多数是他搂着唐鹭、两人用手机前置自己照。余琅易那高挺的身躯,每每搂着唐鹭的腰肢时,很有一种被他包容进世界的温暖感和依靠感。   今天唐鹭特意和余琅易保留稍稍距离,小郑不明情况一直叫再近点。余琅易便干脆侧过身来,主动抓握她的小腰,忽而拍了两张,最后一张时又蓦地俯下去,拖住她的下巴在唇上一吻:“好鹭宝,我错了成不?昨晚千不该万不该气头上一句,我给你赔礼道歉,别这样不搭理我。”   声音很低,别人听不见。他清逸认真的表情,温柔而帅气。要换到平时,唐鹭都要被融化了。   唐鹭说:“我听不见,如风过耳不留痕。”   余琅易单挑眉峰:“你最近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言辞文绉绉的。”却也拿她没甚办法。   在那摁动快门的瞬间,大漠吹沙,阳光暖意,男人侧俯过去吻住了她的唇。风吹着他的衬衣微微鼓起,唐鹭的长发向后飞扬,她的唇因着惊诧轻张,脸颊迎向他的俊颜,而他凤眸稍阖,眸中光影那般柔眷。   把那边照相的小郑几个看得“哦”叹起来。   许筱说:“卧草,你们要不要这么秀恩爱呐!”   秀恩爱的是余琅易,他在强秀,唐鹭刚想找话儿推脱,一旁小刘刘却接话道:“废话,人家本来就恩爱,真情流露,需要秀吗?”   又说:“余哥,啥时候教教咱们小郑吧,这家伙见了女生连话都说不利落!”   余琅易若非怕唐鹭真分手,为要留张真情留念,他也不会瞬然间构下那张景致图。当下拍拍小郑的肩膀,启口说:“顺其自然,遇到真心喜欢的了,不会说也憋出话说!”   哈哈,这倒是,听得几人竟然也无从反驳。   走开了人群,唐鹭擦着唇角气闷道:“余琅易,我严正警告你,不许再碰我一丝一厘,哪怕是头发!”   余琅易瞅着她羞怒若桃花的容颜,略好笑地勾起嘴角:“不说要散伙?散伙前留个合影总可以吧!”   说着便扯住她袖子去前边集合,准备上车。不碰头发丝,袖子总还是可以扯的。   游览过魔鬼城,中午就在车上吃些馕饼、牛奶面包和水果,然后往附近的草场出发。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若在夏天来到的话,草场风吹草低见牛羊,风景应当十分怡人。只现在尚且四月,草还没怎么长满,但远处也可以望见巍峨连绵的天山了,平原浩广,大漠无边,也一样陶冶人心。   队友们在草场一起留了几张大合照,草场逛完后,为时五天的自驾游团队就散场了。   队友里四个大学生和周哥夫妇决定继续北上,去乌鲁木齐、喀什等北疆逛逛。唐鹭本来也想去,她虽然offer说是1号报到,但五一放假三天,实际通知4号再过去。   虽然知道翟欣是Carrie,让她很纠结和难受,但她并不想因此放弃这次机会。面试是她用自己的表现而被录用的,莫要因为别人的感情而畏惧,工作平台比较重要。所以4号唐鹭仍会如常去上班。至于到时候怎么彼此面对,等她回去了G城再思考。   她本也想去乌鲁木齐和喀什,但余琅易的假只有六天,他们今晚8点多的飞机飞郑州。哈密到G市没有直达,需要在郑州小住一夜,次日上午11点飞往G市。五一前退票麻烦,所以便没去。   孟哥夫妇准备原地打道回他们老家,王曜和裴顺则还想继续在周遭逛逛,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于是各自分别开来。   热热闹闹相处了几天,忽然分开还真有点不舍,何况大家相处得很愉快。队友们互相拥抱和握手,总归是群还在的,以后还可以常聊天。   王曜和余琅易也握手,王曜俊朗的脸上含笑如风,问道:“小余哥和鹭鹭,你们什么打算?”   他比余琅易略长二三岁,其实两人并无怎样交道,日常也都笑笑往来。但这温和友好间,却莫名带着一种冷意,或说生分隔阂。   又也许只是余琅易自己单方面觉得,毕竟晓得这男人感兴趣自己的女人。   余琅易答说:“我们今晚的飞机。王哥一别两宽,祝愿生意兴隆。”   王曜含笑谢了,又热情道:“我也常去G省,还有机会见的。听说余哥在当保镖,挺好,以后没准还要请你们兄弟帮忙照应。”   余琅易猜着就是唐鹭和这厮聊天说起的,那个妩媚的女人,谁都特么勾得走,心里打翻了酸醋瓶。心想你个小王也要能请得起老余家,面上却淡笑说:“好说,承蒙照应,深感荣幸!”   并不想提及唐鹭,对个桃花面相的清瘦男人,他可不愿表现出多么提防。   说着各位点头示意告辞,余琅易侧侧头,睨了眼后面的唐鹭,揶揄着嘴角开门上车。 第45章   ◎我就是个贪图皮相,又拜金的女人◎   45   车开在空旷的公路上,音乐低低环绕在车内。习惯了五辆车的热闹自驾团,忽然便显得安静。人在行路之旅中,总有着暂离现实的一点安定感,等到旅途将要结束,那现实的平俗便又开始回来。   余琅易握着方向盘不语,内心醋味翻涌。唐鹭还是坐在后座的斜对角,从上车起就拿着手机摁摁划划。   余琅易从后视镜瞅她,唐鹭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九分的牛仔裤因为膝盖弯起,而露出下面一截白皙纤美的脚踝骨。她的腿型生得十分美,又细又直,却娇弹,在特定时候羞赧并起似美人鱼,某些时候又温柔如藤缠。亲密时她有多脆弱,他就有多宠爱她。余琅易瞅着女人冷淡的容颜,忽然即将有了要失去她的那种空虚感。   这种空虚感,是哪怕他在月初一直考虑与她分手期间,都不曾有过的。他知道,这也是是种掌控欲的破碎,经了那半个月的冷落,不晓得被她磨练出什么神功,她已经不由他掌握了。   都和这女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内摄不带套的次数都比过节放假分开的次数多,忽然她说要离开。   离开了特么去跟谁?   余琅易的世界不是轻易谁都能走近的,老爷子算一个,然即便周太和他的老爹周相公,都不能走入他的心。在周太夫妇眼里,因为四五岁还不说话、而曾被诊为语言功能障碍的余琅易,是影响他们夫妇和睦的存在,丢去了东北才能够保持家庭的和谐。   寡情冷欲的余琅易当然对此也无动于衷,在东北与在周太夫妇身边,其实都没差,反正他的成长期间也不缺少他们陪伴。只是在他心里,这些也都只是名义上的血缘关系罢了。   从他冷逸斐然的青春少年期,至高挺英俊的成熟气宇,他的目光眺出深远的光,平素亲人都冷淡,更遑论其余人敢主动靠近他身边。是以一面试什么打手、保镖,主管见个人面就让开干了。而余琅易对人情的寡淡、身家底蕴的优越,使得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谁人之情分。   是唐鹭这个女人,一身廉价小裙子,挂着眼泪珠,硬生生跟猫似的闯入了他的冷窝,亦或者对她而言是暖窝。毕竟余琅易的心冷,身体却是阳刚气盛的。   然后两人同居了两年多,余琅易早已对她熟悉与用情得,一觉睡醒就习惯性地伸手去捞她的柔顺长发,习惯夜半醒来忽而低头,能碰到一张淡香的小脸;是即便看着别的女人对自己试图蛊惑,他眼前都能自觉遮过一道她平实的模样,而无动于衷,而心生愧疚。他忽然明白,他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似书中说的肋骨,结果她说决定要和他分开了。   要换做平常,余琅易也不觉得唐鹭有多么当真。往常哪怕把她惹得不快了,余琅易兜过她的小胳膊,搂在硬朗的胸膛里,下巴在她的额头磨一磨,温柔宠宠,她也就能哄好了。再要对她说几句情话,箍在腰间疼爱,更是娇羞得小脸埋在他颈上离不了。他知道她就是沉迷他的性,痴馋他的身,她装得再乖但只要一褪了遮掩,他就能将她看得原形毕露。   可到这一次,余琅易却觉得唐鹭是来真的。那么惧着他的女人竟然敢打他的脸,若在往常,出去找她两个小时,她早消气了,可现在呢,连头发丝都不让自己碰,吻过的唇用手擦拭。   余琅易想起刚才告别时,王曜那副桃花俊朗的模样,那个男人长得是不错,虽然体型不及余琅易高健,五官也不及他矜贵,可会说好听话讨好女人缘。尤其最后说的话:“听说你在当保镖,以后没准还要请你帮忙。”余琅易就冷哂一笑。   男人扶了扶墨镜,剑锋眉下的眼眸半眯起:“真就回去要跟我分手了?如此着急忙慌,是看上了那王总吧。认了老乡都改口‘王哥’,人事业有成长得又俊,是挺讨你口味。”   他尚没跟唐鹭说自己身家,在唐鹭眼里他就只是个吃青春饭靠卖色相和身材的酒店保镖。   唐鹭听得就很郁闷,所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可千万别轻易原谅他了。方才在魔鬼城土墩旁,还三两次求原谅,忽而狭隙吃醋起来,顿时翻脸不认。   唐鹭便答道:“是啊,我就是个贪图皮相,又拜金的女人,现在和你久了,就想换另一种风格了,一天都闲不住。”   她跟着他,也是深刻领悟了何为“迎难而上”地“硬杠”,有些说不过的话,干脆全罩到自己身上,反而成了坚韧不摧的铠甲。   果然余琅易剑眉往额心蹙起,丰泽的唇瓣微咬,几分郁冷不掩饰:“是急着去换炕?怎么着找个老总也比找个保镖有面子。但你习惯了我的玩意,那厮瘦清的模样,他还能满足你?”   唐鹭拿空矿泉水瓶扔他宽健的后背,塞上耳麦开始听书。余琅易说得没错,她最近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网文圈卷得厉害,连古代的王公贵族,什么王爷将军啥的,都开始视后宅三妻四妾如粪土,独宠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他余琅易还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奚落自己正在分手中的女友。渣男人,不理他。   余琅易没搭理她的冷暴力,自顾自解释开来——   “老子还是那句话,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头几张照片,那天确实是这两年第一次见她,在酒吧喝了些酒,她说头晕,我就叫辆车送她回去。到了她住的酒店,她是吻了我,但只吻了下巴和脖子,你也知道身高够不上。我没推辞是我有些懵,这我承认。后来她扯了我西装,拉着我领带去床边,我回神过来就推开她,让她冷静,自己去卫生间解个手。然后出来告诉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我得再想想。过后就回来了。再有第二拨照片,再继续解释。”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小短章~感谢宝宝们的资瓷,笔芯。 第46章   ◎就这么说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谁搬。◎   46   “再有第二拨照片,再继续解释。”   余琅易睨着前方说道。   傍晚的日头映着车窗外的镜面,反射出耀眼的光晕,打照在他隽逸的脸庞上,泛出一层柔和的麦色光泽。   出来几天倒是给他晒黑了不少,在G省虽当保镖,可太阳也并不常晒,大多在室内。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刚好容人听见:“第二拨照片是修水龙头那个晚上,昨天已说过,在去之前就谈好了以后各是各,不会有继续。那晚修完站起来就晕了,不记得事。身上都是水,翟欣费九牛二虎之力给扶躺下了。起先不知是蘑菇中毒,隔天醒来我也懵,问过她,她不明确回答。搞得我也不明所以,觉得对不起你。”   “后来知道蘑菇中毒后,打电话质问,她才说了实话。说我昏过去后嘴里都迷糊叫着你唐鹭的名字,人下不下手,就什么也没做。说晓得我对你一门心,她也不抱幻想了!我因为忽然不行,那天菜馆请吃饭,原想对你坦白,求你原谅。唐鹭你扪心自问,一个男人若存心隐瞒,这顿饭有请的必要?至于照片,压根儿不知几时拍的,我要真做过,我早删干净了,还能留着给你检查?”   他说着,扫了眼后座的唐鹭,刚喝过水的唇,有一层好看的光润,叫人痴迷。唐鹭正在听书玩手机,仿若浑然不觉的模样。   余琅易磨了磨唇齿,扯下墨镜转头问道:“整体就这些了,掏心窝子,句句属实,听到说句话。”   唐鹭应答:“没听到。”   余琅易说:“没听到这句怎就听到了?我说了清白就是清白,你真要跟我分,我也得把话和你讲明白。成年人别闹那些含糊其辞的误会,我都说完了你给个意见!”   唐鹭便无话,她确实听到了。   但听着听着发现了三个问题,第一,翟欣扯他领带往床上领,他松开她叫她冷静,去卫生间撒了泡尿,其实他自己也需要冷静吧。毕竟是他青春萌动时的初恋,再次回来主动求和好呢;第二,翟欣吻余琅易,而余琅易没拒绝,他被她吻了下巴和脖子。   第三,蘑菇中毒的晚上,翟欣扶他躺下后,拍了那些暧昧不清的场景图。他说翟欣已经认清、放下了,但在超市里,翟欣还对唐鹭说那番话。可见说什么放手,只是迷惑余琅易的,照片存手机,一来为尝试诱惑他,二来为给唐鹭膈应。   五一后唐鹭还得和翟欣共事呢,看来这个问题有点棘手,不过她不准备告诉余琅易自己和翟欣同个公司。余琅易既然看不上她的能力,谁知道待会儿说出什么话来。   余琅易放慢了车速:“说句话。”   唐鹭忽然发现一个华点:“她怎么有你手机密码?”   毕竟他和自己两年多了,唐鹭还从来不清楚他密码,也没翻过他手机。   余琅易头疼,若唐鹭不问,他都不记得为何用这六个数字了。当年虽实为确定恋情的时间,可后来却只作单纯用习惯了的手机密码。   余琅易不想和唐鹭说起这个,便答道:“估计很久前告诉过她吧,回头这就换了,换成鹭鹭你生日。”   唐鹭听得心里酸涩,说:“不必,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强行改成我生日没必要,你爱用什么用什么。”   余琅易凝眉认真道:“我们现在是怎样?我都跟你解释这么清楚了,你还不肯原谅?昨晚气头上说话,话是说重了点,但你打我脸,也是我人生头一遭,咱俩暂时扯平,回去后你要打要骂随意。你就明确说,这事儿能不能放过去?”   唐鹭抬头,看见后视镜里男人挑着的剑锋般浓眉,单眼皮下眸光锐利,他的眉搭着他的凤眸是真好看,唇也似掖藏赤诚——就只是一点高傲的面子在撑着,唐鹭太看懂他了,他此刻就一心还想和好。   就与以前每一次惹过她之后的态度一样一样,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一点点就让人心软了。   可唐鹭不能犯傻呀,明明昨晚那么难过的时候说过的话,此刻不能被他忽然露出的示弱给哄住了。   唐鹭狠狠心应道:“不能,就算你是清白的,可那些话已经说出口了!余琅易,我知道,在你心里从来没有重视过我,你那眺漠的目光告诉我,你心里的我始终是在哪种位置。你既然把话说了,这话就在我有了疙瘩……要不还是试着分开一段吧,分开大家都冷静冷静,没有肉体的黏糊,看看是否还会惦记彼此。爱情并非全部建立在性和欲望上的,否则以后我们走的时间久了,你又遇到了更心动的怎么办?而且你还总怀疑我,真正做贼的你却倒打一耙,这样敏感多疑我更受不了。”   呵,到底谁他么敏感多疑了。她总和他说两个天蝎座在一块就难免不了吵架,还把天蝎座的男女特性搬出来,时常在余琅易面前翻,余琅易不看也都能背了,那天蝎座可是男女都多疑、占有欲强?她自己也没差。   余琅易本来以为唐鹭很好哄的,没料到以她简单的智商和情商,还能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他的语气又温和缓了缓,暗藏男人醋意冷愠:“我有么?你不看看你,自从昨天加了那小王总、你老乡,手机从昨晚到现在有消停过?一早上坐在后座躲着我,你能坦白你都在跟谁热乎?还把我当保镖这些事儿都聊给他了,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应保持点适当距离?”   唐鹭不想坦白,她聊自然有她自己的要事,唐鹭说:“你少说我,你现在没有资格质疑我。他知道你当保镖,是因为觉得你像当兵的,所以私下问我是不是军人,我这才告诉他你是高级保镖的。再说了,多帮你接些单不挺好吗?趁现在多攒点钱。”   “呵,哥倒是谢了!”余琅易挑了挑眉峰,轻讽一笑。他的凤眸与嘴角,随着挑眉的弧度,勾起高冷与奚落的意味。   没想到存心带她出来散心和缓感情的,结果闹到头分手了。余琅易冷淡吁气:“那行吧,既然要散伙,就散伙好了。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缘千里来相会,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么说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谁搬。”   他这般话一出来,便没多说的必要了,已是同意。“嗯。”唐鹭郑重点头。   而后便继续专注开车,车里放着久远的乡村音乐,《Sleepyhead》,干净空灵舒服的男子嗓音。遥远的城堡住着一个沉睡的女孩,任何声音都无法叫醒这个睡美人,某天遥远的国度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来到此地向女孩求婚……要怎么说呢,这个男人不说浑话时,他的欣赏喜好还是多种多样化的,忽而重金属朋克,忽而民谣,忽而钢琴、大提琴、二胡、rap等等。让人觉得他内心装满丰富的故事,情感内忍而多层次。   唐鹭也不理他了,假装忽略他嗫嚅唇齿伴歌的动听轻哼。正待要拧水瓶,却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啊,余琅易!你快停车,快下来帮我看看,这里有条什么东西!”   声音委实恐惧,唬得余琅易猛一个刹车,只见唐鹭顿时像弹簧一样跑下去,躲开来指着里面发抖。   余琅易下车过来,探头往后座一瞧。还以为多大事,原来是后座下面有一条蚯蚓在动。   他目光睿亮地睇着她,带点好笑的意味:“堂堂鹭鹭大小姐,你也怕这?老子一米九大个爷们都呼来喝去,一条小细虫子就怕了?”   说着用木棍挑出来甩去地上。他此刻脱了外套,衬衣袖子半卷着,露出健硬麦色的手腕。   唐鹭连同他的手都避开,仿佛但凡靠近那虫子的东西都变得可怖起来。再一听他描述,浑身便筛子一样打哆嗦。瞧着他扔出去的方向,立时退后几米,又叫余琅易再检查几遍。   余琅易嘴虽毒,对自己的女人却是行动爱护有加的,她这么怕,他当然须仔细检查。   只扫视一圈没有了,便捡起座下一颗小石子扔出去,启口道:“这玩意叫蚯蚓,幼儿园的图画书就学过,是益虫,捏起来扔掉就是了。要搁我们那东北,一条得有筷子粗,下过雨满地爬,还不把你给吓晕过去。我猜着是随你鞋子上来的,没事了。”   他不说则罢,说得唐鹭又尖叫起来。唐鹭说:“我打死也不去你们东北了,呜呜,太可怕了!”   她真的特别特别怕这类细长的玩意儿,哪里会不晓得它是啥,只是余琅易描述细长一次,说一次名字,她就尖叫一次。再又被他说鞋子上有,吓得都快要瘫了,整个儿跳上他的怀里,下意识地捏住他的嘴不让说:“余琅易你快不要说了,我活不了了!”   那纤嫩手指如葱白,带着沁人的柔香,捏在余琅易的唇上,把余琅易的唇捏得像肠子了。   他的唇原生得十分好看,唇线分明且上唇略比下唇薄些,正中的人中线清明。被她这样捏得撅起,好像一个清隽懵然的少年正要讨吻。   到底是一个怎样气质的男人呢,可以忽而带着少年的清隽儒雅,忽而又是那般沉稳冷厉的霸道。   余琅易任她捏着,含糊启口:“有这么怕?不在小镇上长大吗,没见过蚯蚓?”   唐鹭说:“天生怕这类的,小镇上又不是非要下地,我天生的。”说着,许是感受到了男人目中的挚切温柔,又把手松开来。   余琅易脸上顿时一松弛,睨着女人后怕犹惊的模样说:“打不死就去我们大东北了?我没整明白你,早上才说不让我碰一根头发丝,这会儿却跳我怀里来了,该用到我的时候你可丝毫不含糊!”说罢就着被她抓麻的唇,霸道地便往她白皙脸颊上印去。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新了,小伙伴们久等了。   PS郑重强调一下,本文角色只是本文角色,文下不支持代入明星哈,可以在心里代入,但不用在评论说,蟹蟹小可爱们理解,笔芯~么! 第47章   ◎你不要再问了,问一百遍我还是要分开的。◎   47   他的唇带着温热熨在唐鹭脸上,唐鹭伸手拭了拭,说:“余琅易,你又要干嘛啊?”   几分羞涩与愠恼。   反正不管过了多久,余琅易对她的温存她总是容易脸红,可愠恼也是真的,唐鹭这次决意要跟他分开试试看。   余琅易眼眸微阖,低头睨她说:“你自己看你想干嘛,调戏了我一番这就想跑路?”   唐鹭听得如此,垂眸一看,此刻的姿势可不就是。一只手臂抚在他宽健的肩膀上,整个儿抵着他硬朗胸膛,腿亦分开搭在他的腰腹侧,把他休闲黑色长裤压得皱皱卷卷。实在像极平日他们亲密时的常用动作,亦是他们颇为衷情的某式之一。   讨厌。唐鹭拍了他一下说:“刚才是被虫子吓着了,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跳进你怀里的。快放我下去。”挣着身子想下地。   余琅易哂然浅笑,下意识跳进,就说明心里还是有他存在的。   余琅易却没让,轻启薄唇道:“我不放。”言毕清隽的脸庞倾覆下去,他的气宇温柔,丰额高鼻描画着他的矜贵与高冷,然后寻找到唐鹭的红唇,轻巧卷入口中。   唐鹭本来冷漠,那攮在他心口的手却仿佛听见男人内里墩墩的心跳声,他心跳是挚诚而霸气的。她和他起初推挡了片刻,便不由衷搂住他的颈子,迷失在他的热烈温情中。两个人的脸贴着,在无人的大漠公路上溢散沉醉,余琅易的眉宇轻蹙,下巴动作,动情而执着。少顷唐鹭都稳不住了,两人也气喘吁吁,这才松了开来。   唐鹭脸上有羞,跟余琅易说:“你下次别再这样了。”这才发现,刚才造作的无意识中,她后背的扣子已经被余琅易解开来了。   两人目光潋滟,可能都想到了刚开始吵架的傍晚在车里做的一幕。还有他那句含笑带着痞气地说“太他么爽了!”   既然已分手,余琅易也没想着更进一步,要怎样全遵照她的意思。余琅易便磨着唇齿,缱绻地说道:“草他么的分手,好端端带媳妇儿出来玩一次,开心没几天,回去分道扬镳了。”   唐鹭说:“还不是你。”要不是他手机里的那些乱七八糟,解释起来又起底了一大堆更描述不清,就还像前几天那样多好。   然而挖出来也罢,免得埋在那都是定时炸弹。   余琅易被她说得无从反驳,左右照片看都看了,话该坦白的也抖落清了。他便抚了抚女人那沾着自己气息的嫣红唇瓣,应道:“上车吧就,还能咋的!”   这次唐鹭便坐回到前面副驾,后座她也不敢坐了,生怕再发现一条小东西,她该直接吓晕过去。   赶车的时间有点紧,余琅易抚着方向盘对唐鹭道:“路上你先眯一觉,等会到市里了咱们吃个饭,买点坚果葡萄干什么的土特产。”   唐鹭应“嗯”,听他嗓子发哑,便开了盒牛奶递给他说:“你先补充点能量,那我睡了,辛苦琅易。”   呵,叫琅易还真少见,之前不是连名带姓就是琅哥、老公,当然后者次数委实鲜少。   余琅易接过牛奶,随意叼在唇边吸着。唇也被唐鹭吻得边缘发红,她的口红映了他,她激情起来亦是很了不得。   许是上午在魔鬼城被尘土刮到了,他一厘米多长的寸头上沾些土粉。唐鹭看见了先用纸巾拨拭他唇,又将尘粉拂下,余琅易眨了眨眼睛:“说分手了不让我碰,那也别对我太温柔,老子怕受不住!”   唐鹭说:“这叫清理事后现场,免得等会儿被人看见,是为我自己考虑的,没对你温柔。”她又板起脸来了,假装刚才没勾住他脖子迷魂。   车厢内的气氛却到底逐渐缓和下来,不再嘴仗。   也是真跑累了,一忽儿功夫唐鹭便侧靠在椅背睡了过去。余琅易却是睡得少的,出来这五六天几乎每天都在开车,仅晚上在酒店和旅馆里歇息,或者偶尔在车里打个小盹。   好在他体力旺盛,不睡也能撑,旅游本来就是一种释放、陶冶、升华和疲劳并存的过程。难怪唐鹭觉着他出来了几天,似乎脸骨两侧见清减了些。   傍晚微风与烈日依旧,但日头却是暖而干燥的,余琅易瞥眼见唐鹭露出的脚踝,便把车窗调上去许多,又揩了件自己的外套给她遮上。   车里音乐缥缈,他百无聊赖地随歌轻哼,每一首的韵律都踩得老准。听在酣睡的唐鹭耳边,像是异次世界的催眠曲,因为声音实在很轻柔又低醇。   过不久便到达哈密市区,两人找间餐厅用过饭,在街边超市买了些土特产,又开去租车的办事处把车退了,便搭车去往飞机场。   八点左右的航班从哈密起飞,夜里十一点多钟到郑州。余琅易特地搜索了一家就近的五星级酒店,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时值五一前夕,出来旅游的人大增,多数都是往外跑的人,他们却玩好了才回去。因此酒店住宿行业十分火爆,价格也上涨不少,何况还是郑州这样一个中转枢纽大城。下飞机时搜的酒店还余几间房,结果半个钟头赶到后,已只剩一个标准双人房和一间豪华大床房了。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唐鹭想要标间,一来标间便宜好多,1588元,而豪华大床房则要3288,太贵了。唐鹭舍不得,唐鹭也不想和余琅易睡在一张床。   可余琅易执着于要豪华那间,他想体验更舒适。   唐鹭和余琅易商量之际,旁边又进来两个女生,直接看上了双人标间。   酒店的前台都是见过场面的,眼神毒辣,瞄到余琅易腕上那块有着年代感的限量级机械表。先不说真仿,就算仿的估计也得六位数了,再且唐鹭和他一看就是情侣。   前台便含蓄建议道:“先生,要不您看这样……把标间留给两位小姐姐,您二位住豪华房。我破例给您申请个九折,您看可以吗?我们这平日都不打折的,会员最多也才9.5折。”   余琅易全无计较那几百块,转头看唐鹭,好不好的最后都她一句话。   唐鹭接上两位女生殷切望来的眼神,此刻外面大雨哗啦,出去再找还要被淋一身,她就答应了下来。   已经凌晨十二点过,二人上到房间,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好,喝了点水,便径自去洗漱了。豪华房确实舒适,各项布置都贴合人性便利,起先余琅易在淋浴下冲洗,唐鹭在浴缸里泡着温水澡。   水花冲洗着男人健挺的身躯,蜿蜒过他肩膀,在颈窝处稍停留又去往胸肌、长腿。余琅易瞥了眼外面的唐鹭,女人泡在水中,水面涟漪,柔顺长发犹抱琵琶半遮面着美韵的脸颊,发丝在颈下弯出云峰,如魅如惑。   余琅易便忍着不去看,水雾中他凤眸敛出迷人弧度,高挺鼻梁下人中清晰,几分幽怨且严肃。   只眼角余光仍不时地瞥见外头,看见她抬起的脚,不自觉间,那什么便也异动了起来。他就觉得忍得难受。从出来旅游前到现在,除了在车里那场仓促的快刀斩乱麻,已经很久没和她惬意造过了。   余琅易便走出去,对唐鹭说道:“鹭,我有个建议,今晚还在一起,等回去了再拘束,你说呢?恩爱欢喜地出来了,不如和谐融洽地结束回程,要么你看哥咋整?”   说着低头示意。   唐鹭顺着他方向凝看,那般不安定着,是很迷人与嚣张的模样,看着便是清新而富有实力的霸气与骁勇。她晓得他这个份上已经是难忍了,唐鹭就说:“让你不想住更便宜的标间,我不负责,你侧过去自己解决嘛。”   她的长发密密掩着冷淡的脸颊,其实耳根子已经染过云霞。这么清晰醒目地看,快三十却像个二十岁大男孩坦诚憋屈地求欢。   余琅易却不肯,挪开她旁边一只小椅,然后淌进了水中,说:“求你了,谈了两年多恋爱,还没和你一块泡过澡,好鹭鹭,今晚别拒绝我。”   口中说着,脊背靠在她旁边,兜着她的身姿把她摁到了自己怀抱。他的手指像弹钢琴般点在她的肩骨上,唐鹭真的薄瘦,肩骨似一朵翩翩欲飞的蝴蝶。少顷余琅易用手指掠入了其中。他的手清长略糙,有着优雅的美感,用得是断了小指的左边,没有了小指的阻隔,便更发挥肆意。   唐鹭赧得埋下头来,余琅易却凛眉且眸光清亮,显出正经克制的模样。只人却又半仰起,去宠那庄园上的云朵。芍药在园中开得艳丽,不稍片刻便像渡了层晨露,画开盈盈发亮的润泽。   那是唐鹭的弱点所在,她从前因为她招摇而羞怯,现在则对余琅易束手无策。余琅易太了解她了,她的每一分美好都是在与他的分享中发掘的。唐鹭忍不住想推开他,余琅易的长臂却环住她头发,去往正事。   两人在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后来水温渐凉,余琅易便抱她去到沙发上,在沙发上又待了很久,兜住唐鹭终于回到大床。   唐鹭的脸埋在余琅易胸口,她感觉被他造得就像在涅槃里遁化重生。五星级的豪华大间,有着全不被打扰的自由与舒适,余琅易也少有见过的放肆,却时时顾着给予她极致舒适。唐鹭因为他放肆,渐渐自己也找不着方向了,不小心地跟着他迷惘起来。   余琅易蓦然目光冷锐地盯住她说:“真就一定要和我分?好媳妇,再给我个机会,我真不想没有你。”   都过两个小时了,唐鹭觉得自己快晕过去又缓过来,怎么看这男人却像是越发精神抖擞的,有着使不完的精力。   唐鹭不晓得余琅易为何会说“不想没有你”,她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原因不能少了自己,她在他生命里的地位,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只有在某方面可爱”。唐鹭朦胧答道:“余琅易,你在说什么呀?你有这心思问话,不如快点休息了吧,再不我感觉快要软成泥淖了。”   他那般高健,唐鹭再怎么也是个气力不足的小女人。   很少听他说这种柔软的,如同从肺腑里发出的求请之言。余琅易说:“我从小就没在父母身边长大,也没感受过与谁亲昵,就只有你了。就你唐鹭,好像不懂与人拉开距离,生猛笨拙地走进我的生活,睁开眼避开眼转过身,全是你。我现在的心跳一起一落间被你充满,已经不习惯抬头看不到你。万一你分手了,置我于不顾,剩下我咋整?”   他硬朗寸头泌出细密汗渍,剑锋眉宇往额心蹙起,几分含蓄内忍。唐鹭缱绻地抚着他的脸骨,眷恋而心软,又还剩着很多气郁。   于是她说:“就不,我也没感受过与谁亲昵,可我这次就要分开,离开你考验下彼此。”   余琅易无奈地扳过她颈子,将她的脸颜迎对着自己的唇,喑哑道:“要考验多久?”   唐鹭气息紧促,咬唇答:“等回去找到房子再说……求你,我又快要哭了。”   余琅易想,算了,就让她去试试。自己也试试。要是真分不开,也就别再闹腾,直接结婚了算!   他更用情地宠爱起她来,少顷灵魂相触不言以表。已经很晚了,也懒得收拾,随便拭过便抱在一块儿入睡了。   唐鹭软软的没剩一点力气,余琅易英俊的模样贴近,暖热大手兜着她护在怀里。余琅易问说:“就这样还舍得我?”   唐鹭紧着他的肩,温柔气息呵在他颈窝里:“你不要再问了,问一百遍我还是要分开的。”   余琅易便敛眉冷哂道:“都随你,睡吧,乖宝。”   随后唐鹭很快就埋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也带着温柔馨香。余琅易想抽根烟舒缓舒缓,又忍住了,本也准备歇息下,却瞥了眼唐鹭枕头旁的手机。正要将它放去一边,屏幕闪了新消息提醒,一看竟然括号里有999+的消息内容。   这货啥业务如此繁忙,他想起她这两天没停过的摁摁划划,今晚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地闪动,也不晓得跟谁在聊得这般密集,余琅易不禁拿起来看了看。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呜呜,小伙伴们久等了,本章送30个随机红包,大家元旦快乐w~! 第48章   ◎反正琅哥也没法管着你,改天我带你去见识◎   48   余琅易以前从不关注唐鹭这些的,尽管知道她和她的“竹马”魏东浩时常消息往来,他也只是吃醋而懒得去翻。   他承认对她的关注是肤浅了,只觉得这个单纯的傻丫头,有何好琢磨。哪怕唐鹭不时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余琅易也没甚兴趣去翻瞅一眼,但现在,却对她的世界开启了关切的兴致,想更加深刻地融入她。   余琅易划开密码按键,试了下唐鹭的生日,竟然不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组合了当年他们相遇的年份和农历生日0928,竟然刚好是这六个数字。   呵,真没想到她还会这样用心。余琅易低头瞧了眼怀里酣眠的女人,睡着的模样像只软猫,嘴唇估计被吻得过分了,此刻还红如熟透的樱桃。他心里眷她,忍不住爱宠地贴贴她额头。   解锁密码,先看微信提示999+,便打开来了。其余的app他没去翻,总归是她的个人喜好,他不干预。   这便看到了排在最前面的原来是个群,群名叫“渣男三女炼化营”。大半夜了,那消息刷屏速度还biubiu的,大多数女生,当然也有不少被女生三了的男人,反正男的女的都一块骂,不时分享和分析一些经验。余琅易猜着是唐鹭刚加的,难怪这两天忙得停不下来,且对自己如此坚定,原来力量源泉来自这里。   他也不稀得删她,但回头需要提醒下,这样的群里鱼龙混杂,小心被洗脑坑了。   再看下面,果然有王曜的对话框,不过从今晚上飞机前,就没有新增消息。   余琅易点开看,两人的聊天内容倒是正常,说着姑苏城的一些名店,趣闻。王曜这人还是很懂拿捏方寸的,过分的话不说,只间接打探唐鹭的兴趣爱好,说以后回老家了请她去玩、去吃,或者是到G市办事了,一块儿出来吃饭,去唐鹭说的哪哪看风景。   余琅易不知是否偏见,总觉着这人居心叵测,但不去置喙什么,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毕竟在唐鹭的言辞间,却是表露着很爱自己的,她答的基本都是:“好呀,那等琅哥有空了我们一块去。”   小妖精,我宝子怎这么可爱。   余琅易搂着唐鹭的手更温柔了点,难怪每说起她和王曜,她那么气,原来却是错怪了她。就算小王总有啥念头,他家傻鹭鹭却是爱自己的。   还有99+条是雷小琼的。其余不少是房产中介,给发了很多房子的照片,看了看价格,多数在2300-2800之间,条件也好也一般,许多都没带阳台。   余琅易本不想看雷小琼聊天内容,毕竟她们闺蜜间的私事,怎的看到最后一条:“唐鹭,你不会真出这种馊主意,把你男朋友借给我去唬走老妈吧?”   余琅易带着好奇,便点进去扫了一眼。原来雷小琼从昨天聊到了现在,说她妈催着她辞职回去相亲结婚,雷小琼在这个典当行的工作才刚起色,赚了一点点小钱,哪里舍得辞职。结果雷小琼她妈就带着小伙子,说要来G市找她见面,明天就上车了,还说见过后小伙就留在G市一块找工作,让唐鹭支招。看到唐鹭竟然说,让余琅易假装充作她对象,一起去唬走她老妈。   余琅易不禁戏谑无语地扯嘴角,男朋友是能随便乱借的?她倒是大方。看着被窝里依偎的女人,小小的身姿整个儿拢进自己,被宠爱过的玫瑰还泛着晶莹的润泽。那是他爱与温暖之地,他愿去温暖她,亦从她索取温暖与爱意满足。   余琅易想到她竟已经开始找租房,心生出空泛,第一次觉得“男朋友”这个称呼是多么地顺耳。   然后又滑去了她的朋友圈看看,平时唐鹭常发朋友圈,有好玩的事,也有和余琅易的日常,当然都是分类给她觉得能看的人看了,余琅易倒不觉得陌生。   只这般刷进去,才发现唐鹭昨晚骂了他好多过分的话。大概列举一下,不守男德,贪心不足,除了幸能力强、长得高和帅一点,你有什么值得我迷恋?分手后分分钟找个对我更好的、更宠爱和尊重我的!别以为我没有人喜欢,我留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暂时舍不得,等我不要你了,我只要工作和赚钱,我只爱自己,男人都是衣服,脱掉就扔掉!等等诸如此类。   呵,好家伙,敢情揪着他那一句‘只有床上可爱’不放,她私下朋友圈个人可见的还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这特么也一样只迷恋和自己做!   余琅易搂过唐鹭柔密的长发,将她薄薄的小肩扣近暖着,男人低哑喃语:“小骚狐狸,你是怎么闯进老子的心里来?”   然后便也合眼睡了过去。   到了天微明四五点钟时,两人醒来喝水,睡眼惺忪间,又忽然跟天开地僻似的,再次万般细雨和风地造作了一场。这次唐鹭匍在他怀里,豪华的大间不怕旖旎弥漫,听见彼此温柔悸动,在密闭的落地窗帘下起沉婉转。他硬朗的寸头被她散乱的发丝缠附,有清雨顺着他颀长的身躯落下,是唐鹭深沉的回馈。   清早八点不到醒来,前台退了房,而后牵着唐鹭去吃早餐。   早餐是在酒店附近一条小街上吃的,门店不少人,装修却也普通整洁。余琅易建议唐鹭点了他推荐的胡辣汤,用胡椒、辣椒、熟牛肉与大骨高汤熬制,加了面粉、粉条、木耳、黄花菜等食材,大早上喝一碗沁人心脾,胃口大开。又加了几块焖饼,还有蒸饺和小菜。   一晚上过去,唐鹭本来秀致的脸更若桃花娇灿,她都还没化妆,只抹了点保湿乳,便觉白里透粉,红唇可人。余琅易取了筷子和勺子对面坐下,男人凛着精逸的浓眉,丹凤眸睿亮,唇线似掖浅笑,说道:“多吃点,这焖饼味道也很给力,瘦得次次怕把你小腰搡断。”   周遭没人,他们习惯坐在靠窗的清净角落。唐鹭看见他衬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着被她在颈窝啄红的一块,好在基本看不见。她别扭而傲慢地说:“什么叫次次,以后没有了,仅到此为止。”   余琅易也懒得说这,因她的温柔迎承,仿佛灵魂在那刹间相融,他此刻心坎里都是充实和暖情,唐鹭咋的惹他他都不会动怒。   看着她又在刷屏那个群,便温声低语道:“少看点那群里玩意,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看也别沉浸,里面各种陷阱、传销、骗钱骗财多了。老子虽然被你认定渣男,可整颗心装的都是你,身心清洁,和群里那些本质可不一样,放清醒点!”   唐鹭遮住屏幕:“你这瞥一眼就看见了?”狗人,他目力怎那么好,既如此看电脑还戴啥金边眼镜装斯文嘛。   余琅易轻度近视略散光,戴眼镜戴不戴其实无所谓,只是习惯。这么近当然看得清。他也不说昨晚看过,就含糊带过:“是看到了。”   唐鹭抿了抿唇,嘟着腮摁掉手机。她其实是当做八卦看的,着迷还远着呢。又问他说:“这种小巷子,你怎找到这里的,太好吃了!”   好想打包带回去……当然不可能了,回头搜搜看G市哪有郑州胡辣汤。   余琅易答道:“以前和河南的兄弟一起出过差,他带我到这来过,比较熟。”说罢给她夹了一块熟牛肉。   一会儿吃完早餐,九点就直接奔机场了。   十一点钟的航班,飞机上两人都睡了一觉,下午一点半到达G市。   后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亚热带气候的G市热闹繁华,呈现与大漠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致,来来往往穿梭的多是商务人士,脚步匆忙而紧促。   两人一下飞机就脱了外套只穿短袖,他的二手奔驰停在地下车库许多天,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尘,余琅易开车回到陈旧的小区。   车停在他们那栋楼后面花坛边的空旷处,怎么进了楼道里,却闻见一股新鲜的烧焦味道。   走到二楼,便看到了他们楼下一户烧黑的墙壁和门,这户邻居只在他们刚搬进来前半年有见过,后面就出国一直没回来,房子都空着。   两人狐疑上楼,便发现自己大门和墙也都熏黑着,门上锁了,掏钥匙开进去。   里头自是一股消散的焦味,中间的过道感应灯熄灭,他们那边的门原本出去旅游前反锁了,试了一下竟然直接就打开。   隔壁的女生听见动静响,打开门缝瞧,看见唐鹭,便对唐鹭说:“小唐,你回来了?”   唐鹭便问她:“小庄,这是怎么回事呀?”   女生小庄说:“昨晚上打雷闪电,楼下那户不晓得什么短路起火了,还好发现得早,我闻到味道就打了消防,所以不算很严重。门是房东让消防开的,怕你们里面也起火,你打房东电话问问。”说着睨了眼颀隽高冷的余琅易,复谨慎掩上了门。   余琅易无语,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坏人相貌吧,当年多少女生倾慕。走进屋内一看,停电停水停气了,东西倒是基本还好着,就靠阳台的墙壁和窗台窗户有被熏黑。   他蹙了蹙眉宇,掏出手机给房东打电话。   房东看到他的来电,立时就接起来了,着急和抱歉道:“喂,小余啊,是你吧。这个你回来了吗?”   房东是个G市原住民,房子一大堆,老婆儿子单位的、村子里的,每个月就靠收房租过活,钥匙串有二十来斤。   余琅易应道:“林叔,是我小余。我刚回来,这房子怎么回事?”   房东叹息答说:“额,那你一定都看到了。就昨晚啦,楼下老陆家墙外一根电线短路,烧起来了,幸亏发现得早,我本来以为你们在家,隔壁小妹通知我,我就赶紧给你打电话,结果一直打不通,小妹才说你们好像去外地了。是这样,现在没电没水也没气了,估计要过好几天才恢复。你们也住了快两年吧,我想,不然呢就先把押金退给你们,你们重新找房子住。不然呢,就等几天修好了,我给你们减免点房租,你们继续住着。都可以啦,重要是你们自己看怎么选!”   这套房子是余琅易和唐鹭刚来G市时租的,起初觉得小区人文还行,虽然旧但挺便利,离着余琅易上班打车也近(那时刚开始还没买车)。后来才知道原来小区在学区附近,房租比较贵,只是住也就住下了,便没去换。   余琅易开着扬声,唐鹭在旁听着,他看了眼她,便对房东说道:“好的林叔,我们商量看看再给你回话!”   这东北小伙人高挺拔,说话行事干脆,房东也喜欢交道,当下放心地搁了电话。   挂断后,余琅易就看着唐鹭说道:“鹭鹭,不然你看就先去我酒店,我给你订间房先住着。过两个月我也要辞职了,可能回去一段时间,到时你自己住这里,上班远,我也不放心。等我在你公司附近给你找处房子,然后你再搬过去。”   再离着他酒店近,唐鹭和余琅易更分不了了。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有多喜欢他,所以才必须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思考下,免得万一未来更痛。   唐鹭便答说:“不用了,我搬到雷小琼那去住一段。我上午就已经和她说好了,她妈带着个陌生男的要给她说亲,还要留在她那儿住,她让我过去假装是室友,这样她妈就待不了几天回去了。没想到房子烧黑,那就正好搬出去了。你看你是退房去住酒店,还是要继续,都随你。”   呵……怎一番话说下来这般残酷。   余琅易没想到她已如此打算,忽然之间,关于分离的残酷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也许他太凉薄了,他高冷的身躯眺着远处景致,仿佛无风无波,所以关于感情的表达一向掩得深层而克制。——但他,其实是害怕分离的。   不管曾经的被父母送回东北老家,还是老爷子的离去,还是靠近了他怀里、激起了心湖波动又离开又试图算计的翟欣,还是同床共枕、同个屋檐下吃穿住行了两年多的唐鹭。   他的冷,掩埋了他心中对于靠近温暖后的孤独的忌惮。要么就一直孤独,要么就给予他暖和,别暖和了又离开,他不行。   余琅易便睨着唐鹭,低沉而柔慢了嗓音说:“真的要走吗?你真舍得不要我?”   “鹭鹭你可能不知道,我离不开你。每天睁开眼睛醒来看见的是你,忽然你就说你要和我分开。这个屋子里那么多我们的点滴,你走后我睡着有过你的被窝,靠着带有你气息的枕头,卫生间的架子上放过你的化妆品,厨房里有我们用过的碗勺,甚至抽屉里还有剩下的套,你这些都舍得?”他掖着唇,冷郁而光芒的目光,一目不错。   啊,唐鹭好想哭啊,余琅易你别这副表情。这么帅又这样一副表情,实在太好哄骗人了。   唐鹭狠了狠心说:“没什么舍不得的,事情不是都要做了试试的吗?试了才知道结果。正好我们互相都对彼此的感情有些模糊,就冷静一段时间看看,又不是真的要分。你说,你是怎么打算的,继续住还是?”   余琅易吁口气,无奈地偏偏头,应道:“先去酒店住几天,修好了再回来,撑一撑就退房回老家了。”   回老家你特么就得叫哥余总了,再不是你心中以为吃青春饭卖色相的保镖。   ——所以唐鹭就更要搬了,不然余琅易比自己先走掉,难过的是她还差不多。   唐鹭便答道:“那我收拾收拾过去了。我和雷小琼已经说好,她过会儿直接开车过来接我。”   余琅易盯着她,凤眸几分脆弱的模样,启口说:“不要我送。你别是怕我知道住在哪吧,你先说好,不会就此把我屏蔽了。唐鹭,你该知道,我最亲的人,我是说心里最亲近的人,是你。这句话我务必要让你晓得,绝不止是性。老子以前也对你禁欲,可这改变不了我们日夜相依的浓情。”   男人硬健身躯靠拢过来,长臂抚住她的小肩膀,下颌抵着她额前的碎发说话。   唐鹭轻轻地攮了攮他,现在说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早干嘛不坦白,早干嘛说那些叫自己哭了大半晚上的绝情话。唐鹭应道:“知道了。又不是不理你,等我找到房子,还得过来拿东西呢。”   她也只是这么说说罢了。等她搬出去后,她就变了,这女人学坏学得快。   余琅易却知道她多绝,当初一张白纸似的和自己做,做完说搬出去,也没要他送,住哪儿都不告诉。是余琅易路上正好碰到她被人尾随,才晓得住处的。   充溢着焦味的旧房子里,余琅易抱住她,吻住她的唇,外面门虚掩,唇齿的声音应该听不到。好一会儿了松开,缱绻低语道:“我帮你收拾。先把我手机号码解除呼入障碍,把微信加上!”   恐怕不加他就不放手让自己走,唐鹭便当着他的面又加了回去。但没让帮收拾东西,自己拿了常用物品和衣物洗漱等,收拾出来两箱子,等到雷小琼响起电话,就叫余琅易帮她提下了楼。   雷小琼新做了烫染,金色的碧波卷发,踩着高跟鞋走下车。她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吵过,唐鹭准备之后看情况再聊起这些。   雷小琼看着站在楼道口的余琅易,讶然道:“怎么去趟西北,也没见把你两个晒黑啊,反而鹭鹭越发春光明媚起来……嗯哼,琅哥当然也更帅气了。本来还觉得问你借鹭鹭几天,挺不好意思的,看来正好,就此谢过琅哥了!”   余琅易看着雷小琼这副泼辣爽利的模样,既放心又不放心,只挑了挑眉峰,淡淡道:“照顾好她,我有你微信对吧,有事打电话。”   雷小琼爽快答应。   余琅易见着唐鹭欲行不待的模样,修长手指抚了抚她尖俏小桃子脸:“记得想我,真分手是不可能的,好好思考思考怎么肯原谅我,这是正事。原谅了就结婚吧。”   他说道。   唐鹭坐上了雷小琼的车,她心里可不全然这么想,只觉得她的新生活似乎将要开启了地图。   毕竟出校园就进了工厂,出工厂又和他在一起了,自己还没单独去面对过社会圈呢。   听见雷小琼边开车边兴奋地对她说道:“知道吧,XX街新开了家酒吧,女生打五折呢,今晚去不去看看?算了,你今天够累的,还是歇着吧,改天带你去玩狼人杀。诶,说起来还有拉拉酒吧呢,别说里面美女超美超齐全,反正最近琅哥也没法管着你,改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嘿嘿。”她说着就笑起来。   什么酒吧,什么狼人杀,唐鹭都没去过,也听不懂。她边应着好,边回头看了眼楼道门口的余琅易,男人一身黑衣黑裤清逸笔挺,手上一瓶矿泉水瓶转了两圈,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   一标中的,然后捋了把头上寸发,转身回楼上去了。莫名萧瑟。   她心里又缱绻,又新奇,接着话说:“还好啊,我没觉得累,今天飞机上还睡了一个整觉。等你有空了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这章很长哦!安慰等更的小伙伴们(笔芯) 第49章   ◎这是加了十五斤白糖的白开水吧?◎   49   唐鹭上班的世贸大厦,离着雷小琼的典当行,只有两条街,距离并不远。不过雷小琼住的公寓与余琅易的旧小区,则是在两个相反的方向,因此开车过去也得近一个小时。   是在一簇比较新的公寓住宅区,主要目标对象多是在G市上班工作的外地年轻人。雷小琼租了一套一室一厅半的房子,每个月房租四千,条件还不错。   那多出来的半间只有几平米,里面放了张一米二的小床和一个小书桌,储物格子。雷小琼平时就拿来堆放衣物的,唐鹭来了后,便说暂时睡在这间了。   雷小琼觉得主意不错,否则她妈雷娟一来,铁定想让那男的住这一间。然后她自己就和雷小琼、唐鹭睡在大间的卧室里。这样一来,不定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打发走。若是唐鹭住去那小间,刚好打消了雷娟可能会有的念头。   原本唐鹭刚搬进来的那天,是一块睡在雷小琼大卧室的。结果睡到天亮一早醒来,雷小琼发现唐鹭从后面环着自己,脸颊也贴着她的大波浪卷,把个雷小琼大直女唬得就跟触电了似的,嘎嘎地从被窝里蹦跶出来。   惊呼道:“唐鹭鹭——!你和余琅易、你家琅哥,平时到底腻歪狗粮到什么份上啊?你这整个晚上搂着我没松开过!平时还总和我说你俩寡淡如白开水,白开水是这样的?这是加了十五斤白糖的白开水吧,情侣睡觉都像你们这么狗粮的吗?!”   说他俩连睡觉都抱着不松离的,一厘米、一分钟的间隙都没有,这特么得多腻乎的感情才能够做到!   一直到了刷牙洗漱吃早餐的时候,还在咋呼:“就你那身材,柔软得啧,你还又香又轻,我是个女人我也要硬了!”让唐鹭扒拉开睡衣领子给她瞄一瞄,好磨赖磨唐鹭给她瞥了一眼。雷小琼只见着亭亭玉立,如雾如朦,立时又快要跳起来:“够了,我可算知道琅易哥怎就那么紧着你了。卧草,就这种厚度和雪色,你让哪个男人受得了!”   唐鹭也很无语,她知道自己睡着后是有搂着余琅易的习惯,可没想到会整夜整夜都搂着他没放。就连换了跟雷小琼同住,晚上都能下意识去环抱她的腰,于是不了心暴露出了二人的情侣私密。唐鹭窘得不行,心里又开始怪罪余琅易。   都是被余琅易惯出来的,你别看那男人人高马大、清毅健挺,其实他私下在一起时他是挺离不了人的。总喜欢揽过她的脑袋,用他下巴蹭蹭她,低醇的嗓音让她别玩手机,必须专心专注地抵靠在他怀里。然后便能听见他墩墩实在的心跳声,抚到那光滑而麦色的肌健,触摸他腰腹间的硬实,再随后就渐渐成为了一种惯性使然。   最开始唐鹭睡觉可没这习惯,她只爱抱着她便宜的小毛绒偶,后来余琅易把她哄回去同住,唐鹭才逐渐被他惯出习惯来的。   回忆起那时候,余琅易叫她回去同居,晚上请她吃完火锅,就在她的出租房楼下和她磨叽,哄她随他回去住。唐鹭后来随了,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对余琅易没有抵御能力,这个男人的一切对当时的她而言都像是谜,而又像谜一样伟岸与矜贵高冷,充满梦之蛊惑。   两人回去那天晚上,余琅易和她几乎折腾了大半晚,唐鹭忘记是两次还是三次了。她只听见他们在一起之处动静很大,她那时还什么也不熟悉,以为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反应。后来才逐渐晓得,是因为她的润泽,而余琅易行动地劲猛,于是才会发出那般柔情。她只记得自己不敢看余琅易,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下,然后余琅易微张的唇去寻找她的长发。   她那会儿只当他很熟知个中情节,如今听余琅易说他也是最初,再回想起来,便能觉出余琅易彼时也是生疏而带着探索与本能的。两个人到大半夜,后来睡下,唐鹭便背对着他,不敢面对他的模样。自卑与敏感,无衣而视,唐鹭感觉她赧得似乎想钻到地缝里,闻着他被窝里男子好闻的气息,她的心跳便砰砰然地停不下来。是余琅易胳膊从她颈窝里伸过去,将她搂进怀中,说:“躲着哥干啥,转过来抱一块。”   喑哑而低沉中带着缱绻轻柔,然后用他那接近平头的短寸扎了扎她的小脸,一块抱着睡。   始终记得当时唐鹭的心情,充满新奇、悸动、慌张、期盼却又缱绻,仿佛整颗心整个人,从此都被这个陌生又不陌生的英俊男人沁入了、占满。   起先以为一夜估计都睡不着了,但还是累得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隔天醒来眼角竟然还挂着两点泪痕,竟然不知是何时冒出来的,不知是委屈他之前冷漠自己、让她出去独住,没去找她,太疼,还是别的什么。   泪痕后来被余琅易舔掉了。余琅易虽冷凛着凤眸,寡言也鲜语,不擅对她表达,可行动上对她是体贴的。哪怕是在那最初轻看她,并无对她多少感情的情况下,出于男士宠护弱小女士的绅士作风,他也对她呵护得极为周到。   后来隔天余琅易在她的那边床上搁了个新枕头,他之前的枕头对她而言有点高,余琅易在超市新买了一个,两人便开始了正式同居。在头一天晚上的肆意柔情之后,余琅易也就践行起他克制的隔几天的禁欲而又有幸的生活。   起初刚在一起住时,唐鹭晚上睡觉都背对着他不好意思对视,余琅易每每自己环过臂来兜住她。后面不知不觉间,唐鹭就习惯了每天晚上主动搂紧他,或者环住他的背睡。而余琅易看是冷漠,实则似乎也缺不了人,睡着后若是怀里没有唐鹭,他便总要迷糊间摸索着把她找过去,下巴磨磨抱紧了。   于是二年多下来,唐鹭耳畔逐渐开始熟悉起他时而带着东北音的调侃,熟悉他的生活作息,熟悉他的喜好、他电脑里偶尔放出的音乐,以及那几天一次的快乐悸动幸交融,还有吵架时生疼的不动声色的冷嘲热讽与互戳。   现在被雷小琼这般一念叨,唐鹭想起余琅易说的,吵架冷战半个月期间,她睡着后还无意识抱着他,去抚他那里。吓得唐鹭也不敢跟雷小琼继续睡了,这万一要不小心也无意识重复了,不定第二天早上醒来,雷小琼得咋呼成什么样,唐鹭自己也羞得没缝儿钻。所以她就坚定地搬到了隔壁的小半间睡。   休息了一天,四月三十那天晚上,唐鹭便和雷小琼去车站,把她妈雷娟和相亲的那个男的接来了。   雷小琼爸也姓雷,所以他们全家姓雷。雷娟生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雷小琼排行老二,她上面的姐姐已经三十岁过,生有一儿一女,妹妹也已经办了定亲酒。就唯有雷小琼出去打工之后,眼看着二十七了没对象,每年过年回去打扮得又时尚,小地方人多嘴杂,雷娟就怕她再拖下去更麻烦。而且她弟弟正值二十四五岁说亲时,生怕姑娘家嫌弃他家有个姐姐嫁不出去、拖油瓶,所以雷娟一定要尽早把雷小琼安排了。   雷小琼也是怒了,她一个月随随便便五位数,不说拿钱给家里补贴了,落得着被叫作“拖油瓶”吗?因此对她妈雷娟此举简直无语。   先把人带到家里看了看,雷娟看着闺女一个人哦不两个女孩子住这么好的地方,简直惊为天人暴殄天物。雷家其实不穷,算小康,但在他们那代人眼里,女孩子就是要省吃俭用,把钱留给男孩子花的,哪能自己过这么奢侈。不是说G市很多城中村,一个月就几百块吗,凑合凑合难道住不了?   雷小琼事先已经和唐鹭商议过,她今天必须做一个刻薄利己的室友角色。于是唐鹭说她睡在小房间,不想搬动。雷娟就说自己跟雷小琼睡在一屋,小伙子睡在外面沙发上,正好省了事儿。   唐鹭本来没啥反应,雷小琼立刻做一副凶相瞪她。唐鹭明白过来,就很生气都对雷小琼道:“小琼,当初大家合租的时候可都是约定好的,互相不带外人回来住。你带阿姨我可以理解,可带个陌生男的在这里,我怎么住?这事儿我坚决不同意!”   她说着抱了胳膊,沉着脸一言不语。   唐鹭生着眼尾微上翘的桃花眼,时而桃花红颜,时而妩媚狐狸,看着是美的,美得亦有风韵浮动。但如果做起凶相来,也是苛刻得很真实。   雷娟只敢对自己女儿咋呼,对着外人她也怂,怪雷小琼:“来之前怎么也不说清楚的啊,这大晚上叫我们上哪里去住?住外面不花钱的啊,打打地铺就过去的事儿,年轻姑娘何必如此小气。”   雷小琼说:“我解释了几遍你不听,现在五一期间酒店也涨价,最便宜的连锁一个晚上都要三百多,我给你们订两间,一天就要六百多块。这要多住几天,大几千花出去了,够给四弟买一辆新摩托。”   得——!   雷阿姨没办法,立马打断道:“那就定一间吧,我和小吴一块住个双人间。”   最后雷小琼在雷娟心疼的叹气和小伙子窘迫无语的眼神下,给他们订了一个双人标准间。   ——毕竟雷娟在媒婆面前可是打包票,说自己姑娘在外面很会赚钱的,没想到这么抠门。   回来的路上雷小琼大赞唐鹭表演技能,这么着,就以她妈那尖酸计较的性情,不几天小伙子就得被急跑,没准闹翻脸跑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小可爱们晚安(3 第50章   ◎她不留,他若心狠,转瞬之间就适应。◎   50   五一期间,雷小琼基本都在陪她妈雷娟和相亲小伙四处溜达。据说相亲小伙结婚后,愿意给雷家一个县上的小店面做嫁妆,雷娟看上了这点,好赖不舍得亏待了小伙。   唐鹭自然不去作伴,一则她懒得动弹,二则她扮演的左右是个精致利己不讨好室友。一个人休息妥当,便去商场逛了逛,买几件衣服,准备4号上班之后穿。期间也去看看中介推荐的房子,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   搬走这几天都没联系过余琅易,其实唐鹭心里还是会想余琅易的,尤其夜里关了灯之后,彼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如海藻般蔓藤而来,但忍着不去扣他。   这是她要给自己做的考验,虽然很喜欢甚至很眷爱,但她感觉他们现在的感情太不对等了。好多的深刻记忆都是关于吵架的伤,当然也有心意相投时的甜,可这种甜里又掺糅着甜幸蜜爱,其余便都是寡淡如水,如此的话,她怕某一天自己会很难过。   到底真正深情相许的爱情是怎样的呢?没有过参照比对,何来知晓答案,只能猜得磕磕碰碰。   此时的唐鹭并不明白,世间的爱情是无可比对的,你爱我也爱就是深情相许。唐鹭不想让自己变得难过,她这次怎么都得试试能不能放得下这男人,也考验下他是否值得继续在一起——毕竟旅游期间发生的事,他说的那些话,实在让她太震惊、意外了。   这个男人的一切,对她来说好像很熟悉,又似乎全然都陌生,她得冷静冷静。   不清楚余琅易有否想她,到5月3号这天,搬出来快五天了,没和她联系过。   虽然在搬走前,他的凤目含光,几分受伤,认真挚切地对她说“唐鹭鹭,你该知道我离不开你!”还叫她把手机号码和微信恢复,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和她联系。   这也符合余琅易的行事风格,他说不想离开她,但真分开了,他却会很快去适应。或许他想的和她一样,也想试试能不能离开唐鹭吧。毕竟在之前吵架的半个月,他就萌生过这种想法了。   而且以余琅易不受制束的气度,哪怕最后真的没分仍在一起,他也会尝试这种短暂性的测验,以使自己免受她的情海泥淖捆缚。   他就是这样的冷厉性格。   反正五天来,唐鹭的手机基本都静悄悄的。散团结束后,自驾群里逐渐趋为平静,一般这样临时组成的旅游团,在旅行途中因着风景而带来的惬意放松,总会随着结束而淡化,很正常,连同王曜的消息也少了。唐鹭还把“渣男三女”群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群消息刷得太快了,动不动上千条来不及看,还是设置了清静些。雷小琼出去陪老妈或者上班的时候,她就在家里玩玩手机,或者开电脑复习一会各种办公软件,为着4号上班后不生疏。   余琅易只在30号那天发过一条朋友圈,是旅行中他拍的一张荒漠公路图,应该是他在给孟哥修车时,对着回头的方向所拍的。   画面中唐鹭远远地侧靠在车旁玩手机,贴身的运动短衫和宽松长裤,头发被吹得向一面飞扬,美韵动人。虽然也有其他人,但偏偏远处的她一道侧影却最为亮眼。   余琅易的配文是一句熟悉的古诗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看见他在底下不晓得回复谁:“刚从大西北玩了回来。”   他的头像还是之前换上的合照,要在以前,唐鹭就给他点赞了。以前不管余琅易发什么,发看得懂的看不懂的,照片或者转发资讯,唐鹭都会很早给他点个赞,或者比个心、么老公等等。现在唐鹭却不想搭理,如若没看见。   她那天走之前虽然说“只是试试,又不一定真分”,但搬出来后,她就当作真的分手来对待。   不过他们那个保镖群唐鹭却没退,就是有女朋友也在的聊天大群。看到群里发的消息,余琅易回来休息一天,30号就带着几个兄弟去云省保镖了。   唐鹭也搞不清楚,他现在都快要辞职了,何必跑那么远。要么就是对方价格开很高、带兄弟过去撑业务,要么就是有他要找的人——余琅易是个没目的不做事的人,他若有何行动,必有其考虑之目的。   群里有兄弟们发的照片,云省直射的热烈太阳,和大漠全然不同的繁簇景致。绿叶、红花、动物、椰子、裙子,是唐鹭从场景中总结出来的靡靡元素。画面里有身段婀娜的大理美女,富足的傣族风情,还有高耸的树木,小竹寨与大象。   看到有傍晚余琅易坐在竹寨下,喝酒乘凉的照片。男人穿着灰绿色的T恤,迷彩长裤,宽肩扎黑色肩带与腰带,英俊勇武。这次是去保一笔昂贵玉石交易的,照片中的他那样冷郁帅气,时而凛眉严肃,时而一手插兜,一手攥着茶杯,轻掖唇角笑意与兄弟几个说话。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时,眉尾与嘴角的弧线撩起,丰泽唇瓣微含翘,像很温柔又几分倜傥,十足地勾人。   唐鹭盯着他照片看了一会,但就是没冒泡。不管别人聊得怎么嗨。   群里的女朋友们看到背景里的美人,不放心地叮嘱说:“你们一个个的,在外面要给我老实点啊,别做让人生气的事。”   兄弟们回复道:“铁子们个顶个的老实,互相都监督着,没有敢耍猫腻的!”   女朋友说:“才怪,你们一个个的互相打马虎眼,互相掩护还差不多。”   兄弟们说:“呸,哪敢呢。退一万亿步就算我们想,琅哥人也在,他在就不会允许。”说着把余琅易艾特出来。   余琅易的微信名和他之前的头像一样,也简单叫“飞鹰”。不过在群里,他的昵称是一只白色鸟儿后面配汉字“的飞鹰”。   以前唐鹭看他昵称白鸟飞鹰,觉得是“鹭鹭的飞鹰”的意思,因为唐鹭的鹭就是白鸟啊。   自从知道他列表里那只白羽毛鸟是前任后,就觉得有点讽刺了。只是余琅易这种对爱情大条的人,大抵并未发觉有异义。当然,没准在他心里本来也指得是前任的飞鹰呢,谁晓得。   见哥几个搬动队长出来,女朋友们于是便也艾特唐鹭说:“鹭鹭嫂子你管管。”   毕竟余琅易是他们保镖队队长,有威慑力。而队长对女朋友鹭鹭的呵护与宠溺,那是群里人所共知的。虽然他们很少在群里示恩爱,可偶尔一句、或者出去吃饭小聚的时候,各种细节透露出都是极致狗粮。   唐鹭本来这几天都不在群里讲话的,现在被艾特了,只好回复道:“我不管他,随便他。”   他、他、他,他特么是你老公,我没名字怎的?酒店高巢溢水时候喊的一句句琅哥忘记了?   琅哥讨厌你,琅哥我好爱你……呵,这都不知道是从哪张口娇吟出来的,可没人教过她。   余琅易擒着掌心的手机,冷冽萧瑟一笑。不能回想那郑州之夜的一幕,两个人都迷惘了似的,尤为朦胧亢进。   ——女人薄情,之前多少条关于他的消息她都没动静,被几个姐妹一艾特,她就这么快速度地回复。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正在时时地刷着手机,唯单独不理睬他。   聊骚呢又。   傍晚余晖撒向酒店大堂的落地窗玻璃,结束保单的余琅易靠坐在沙发上。云省的四季是真舒适的,他已在楼上房间洗过澡,换了一身黑白斑斓的短袖搭着黑短裤,底下棉袜休闲鞋,头戴墨镜,悠然地等待兄弟们决定今晚的消遣。   他凛着剑锋般浓眉,看群里这么多天来女人冒出的第一句话,想到唐鹭手机里可能正在聊着的魏东浩、王曜、各种渣男三女群,以及叫着小姐姐、美女的房产中介小伙……她可够忙活的,他的眉宇间便都是冷郁。   余琅易一直是个醋缸子,在爱情方面心思狭隙、独占欲强又霸道——用唐鹭的形容便如此,余琅易并不反驳。   分居后他也有想唐鹭,也不习惯,甚至昨晚看见一对情侣走在前面,他便亦想起唐鹭在自己身边依偎的一幕。可她既然说想试试能不能分,她要试,余琅易便让她去试,把持着不去Q她。   并非他适应不了她不在,相反,排除了最开始的不习惯,余琅易还觉得久违地恢复了单身的自由爽快。倘若心软留她,言辞多么舔他都可以秒说出口;但她不留,他若心狠,转瞬之间就适应。唐鹭走了便走,没人特么地在乎他洗完澡把袜子内裤丢在哪个盆,没人跟他半夜抢被子,也没人咕咕叨叨的一天天在耳边动不动拌嘴吵架,贼爽了。   此刻见唐鹭说话后,群里“白鸟的飞鹰”就接着回复道:“哥不用你管,也会自己管好自己,自律成性!”   哇霍~这妥妥地秀恩爱啊。队长和女朋友,这两人不秀恩爱就罢,一秀果然干脆利落。   群里女朋友们于是在起哄:“看看,什么叫妇唱夫随,看看我们琅哥也太宠鹭鹭嫂子了!”   “这就是态度,如此本分,你们都得学着。”   群外兄弟们也起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呜呼道:“琅哥,你要不要这么快就跪舔下去。好容易哄得她们紧张几天,这下全都无效,全扔你头上担着了!”   群里却是兄弟一片躺倒膜拜,大佬饶命,大佬传授真经。   唐鹭划掉了对话框不再看。   余琅易难得地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许久,左右都没动静。看来是真狠心了,狠就狠,她要真能狠得下他也能。   他便回他们道:“可都省点吧,别哔哔,白天干一天不累?有这功夫吆喝不如想想晚上哪吃饭。”漠着脸把手机掷去一边,捋了把头发仰靠在沙发背上。   侧旁边坐的魏邦,眼见琅哥清郁的容色,不禁好奇道:“琅哥,怎么出来几天,一个鹭鹭嫂子的电话和语音都没呢,这不符合常理。”   哥俩关系好,余琅易也没瞒,便低语答说:“分手分居了,被她闺蜜借去挡相亲对象,没得话说。”几分颓郁,眉似剑锋凛凛,长臂支着沙发背,确实无话可说。   说够了,一路上说的话、解释的言辞,都快赶上一年的量。   旁边的几个兄弟又开始低下头搜索app,任务都交给他们了,反正是他们想出去消遣。魏邦便专注聊天,更加诧异了:“这不才去旅游回来,怎么就分了?……莫不是,你那个还没,额,我是说还后遗症没好清楚?”   魏邦业已晓得余琅易之前那几天不行,是因为吃了蘑菇中毒。   余琅易敲了他一记,冷笑道:“想啥,老子早他么恢复了,车上都野过。是前阵子见前女友被她发现,误会了,和我闹分。不说这个,闹就闹吧,还不能没她是怎样。”   魏邦惊得眉毛跳,可不是吗,回来第二天琅哥到岗上班,寝室换衬衫,看见肩头上的女人吻痕,消了好几天才淡下去,铁定路上没少恩爱。   他就叹道:“怪就怪你不小心啊,见前女友这种事,能别有就千万别有,见了也不该被她发现了。老弟同情你,可也无能为力,赶紧再多跪舔点,需要配合的尽管吱声!”   他听着话里说什么闺蜜相亲的对象,莫名想起那天酒店门外站唐鹭身边的女孩,想问,看余琅易闭着眼不语,就又把话憋住了。   正说着,一个兄弟看向电梯出来的方向,注意到其中一对高矮分明的男女情侣,女人气势强艳而男人朴憨,竟然是上次给泰国老板保镖时见过的那个鉴表师。   便说道:“哟,这不上次那表师?瞧不出那表师傅老实闷耷的窝囊相,还能泡到这么漂亮的女人。”   老钳?提到表师,余琅易也不晓得为何,怎就下意识想到那个一米七出头的普通中年男人。他便蓦地睁开眼来,顺着视线望过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笔芯小可爱们,晚安(3 第51章   ◎今晚是来盯梢人的,叫女孩全为了遮掩。◎   51   余琅易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大厅的电梯口走出来一对男女。之所以旁边兄弟觉得是情侣,而非夫妻,因为看起来明显并无夫妻相。   皆四十多岁的模样,女人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明丽修身红裙,利落又冷艳。身旁的男人也则一米七出头,短袖搭土黄色的皮马甲,马丁靴,棕干的脸庞,在她面前显得气质朴厚,一种附从而又亲密的感觉。   余琅易这次来云省,只是临时起意的,原本这个保单也可以安排别人。但刚好墙壁烧黑,房东要刷墙修电,且唐鹭又和他闹分居,他想出来换换心情调剂下。再加雇主极力邀约,所以他就来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鉴表师老钳。   余琅易这三年多来,见过的所谓“可疑对象”已经有许多,不知为何,这位叫老钳的干巴男人让他印象最为深刻。并且,起初他和老猫确实都对老钳抱有很大希望,只可惜余琅易当年没有瞄见车窗里那张隐在暗处的脸,而这老钳,也没有“老Q”的两个明显特征:红色烫痕般的手腕,还有那块在重要杀人场合都不离身的宝柏机械表。   睇着他旁边的美艳妇人,脸庞轮廓精于保养,风韵中带有不易臣服的历练。   余琅易学过犯罪心理学相关,里头有关于人脸的分析,他下意识便觉得这位女士的气场不一般。   不由隔着人群认真看过去。   眼下时间点,酒店楼上楼下进出的人比较多。余琅易这次出来带了四个兄弟,连同他一共五人,他们坐在靠窗那边的角落沙发上,倒不太显眼。   他也侧着脸庞,使得自己不过分醒目,否则凭直觉,他猜老Q应该认得出自己。毕竟上次泰国老板那场保单险些擦枪走火,大伙儿印象深刻。虽然真认出倒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是给人当保镖的,云省和G省皆为保单大省。   但仍是避过视线更为轻省一点。   魏邦也看到了,说道:“啧,好像是莉莉酒吧的老板娘。那个酒吧据说是个拉拉酒吧,没想到老板娘还有相好的啊。”   一个兄弟诧异抬头,问道:“这般风韵十足,经营拉拉酒吧,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魏邦解释说:“这还不我一姐们带我去长见识,说里面女孩超靓超正,我就去看过了。G市本地的几个公众号也推过文章,写过这家酒吧和老板娘,还蛮出名!”   余琅易敛着眉宇,不动声色把他们对话收进耳中。然后看着那边女人温和挽起老钳的胳膊,他便盯住他们唇形。   酒店大堂弥漫淡淡熏香,灯影辉煌,女人揩了揩头发丝,问旁边男人:“今晚在哪见人,约在哪家酒吧见,名字。”   老钳因她挽住了手臂,棕干的脸色缓和,对她有崇慕喜欢与顺从之意。却亦收敛和内忍着,答了几个字:“在佰汇,先去吃饭,去就晓得了。”   余琅易默然收进眼底,而后回神过来,问对面兄弟道:“选好了没,去哪?”   “要不找个酒吧放松放松,有日子没去消遣过了!”   平时大伙儿接完一趟镖,都会找个会所聚聚餐、唱唱歌,或者有时并不带女朋友,爷们几个去泡温泉打打牌什么的,酒吧也有去过,去清吧喝喝酒就回。   当下兄弟几个爽朗道:“噢了,这主意不错。人生地不熟的,要找地儿还真不好挑,直接随便吃个饭去酒吧好了!”   余琅易便问旁边的侍应小姐:“这附近哪有好玩的酒吧。”   他生得那般英俊好看,普通话字正腔圆,像个当兵的,一看就自外地来,矜贵而冷雅。   侍应小姐脸红了红,连忙柔声道:“先生您好,如果您喜欢安静点的,就去爵士、夜遇、思凡等酒吧。要比较热闹的,比如佰汇、心引力和海蓝,这些在我们当地都有名。”   佰汇,余琅易琢磨了下唇形,便勾唇道:“那就挑佰汇吧,哥几个收拾收拾先去吃个饭。”   大家伙儿爽朗地站起来,搭搭肩膀,出门去了。   到达佰汇。   没想到在云省一个不大的城市,还会有这么热闹的酒吧,九点多钟一进去,里面灯影闪烁,劲歌热舞,人影摇曳,魑魅魍魉。并且还带有云省别样的风情特色,在外地是看不到的。   余琅易便更觉得好奇,以老钳那对情侣,不像会来这样的地方。如果只是请他鉴表,可去的地方多了,没必要搁这喧嚣。   找了个视觉位置较为开阔,但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落座,扫视半圈,果然看到吧台旁的高脚凳上,老钳和女人已经坐在那里,边闲聊边喝着酒水。不知是否正在等什么人。   兄弟们跟着落座,往常琅哥就算去酒吧,也都去一些比较安静有格调的,几乎没到过这种闹哄哄灯红酒绿之所。本来当保镖,是很受富婆富姐们追崇的一行职业,经常开party都喜欢邀请他们,余琅易也尽是一概不去。   搞得兄弟们也都很自律,男德随时记在心。不料今儿个竟然会来这里。   大家说道:“琅哥,这是带我们来开眼界啊!”   余琅易凛眉戏谑:“来就玩儿了,要喝什么酒畅快点,今晚哥请客。”   他对这些却都是看得甚淡漠。余琅易从小有专门照顾自己的管家,老爷子给安排的,十五六岁身高拔尖起,就常有七七八八什么刘叔、高总的带他去见识各种场合。浑不过想把他拉下水,当个玩世不恭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所以余琅易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他惯常在学校里英气斐然,清逸高冷,甚至给人一种儒隽的作风,让人猜不出内里罢。而他面对那些人,亦狠厉冷郁,轻易无人敢沾惹,所以依旧保持得风清朗月。   ——是唐鹭看不穿,傻气单纯地沉浸在她自己认知世界里,不知她的琅易非彼琅易。若人有360面,她看的不过30分撑饱。   大家于是乐呵呵坐下,要了酒,又拿来两副牌和几对骰子。   这是他们惯常在酒吧里的消遣节目。   附近有几个女孩瞅见这边,见是五个身高英挺,清伟颀隽的朗逸男青年,气质挺拔恁的引人注目。好似那一圈的座位,都因着他们到来,而散发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尤其中间一个最高的男子,估计一米九多了,冷毅的寸头,高鼻梁,凤眸薄唇,气宇英俊不凡。女孩便走过来道:“几位哥哥这里缺不缺人,要不我们一块儿坐着玩吧,反正都是无聊。”   四五个女孩,说话那个扎着丸子头,里面穿雪纺吊带,外面一件丝薄半透的宽大衬衫,妆容精致而甜嫩讨喜。   余琅易瞅一眼,就晓得是酒托。一般这样的酒吧里都会有很多酒托,帅哥美女都有,哄客人玩游戏、喝酒买花和礼物消费等等,攫取高提成,女孩通俗叫公主。   余琅易看向那边的老钳,老钳依旧似在说话又似在张望着。他心想多叫几个姑娘挡挡视线也好,毕竟自己和他交过手,比较醒目。余琅易便问说:“会玩骰子?会就坐下,只喝酒玩大小不玩其他。”   他的嗓音低醇动听,人亦冷漠,这样侧着脸抬头问话,可看见清劲的喉结和衬衣下硬朗的肩骨。   人都这么帅气了,哪怕什么也不玩光坐着也很舒畅啊。女孩连忙笑道:“好呀,就算哥哥要玩其他的,我们姐妹几个也会呢。”   说着自己和另一个长相靓丽的姑娘,便一左一右地抢先坐到了余琅易的身边。   其余女孩亦坐去几个兄弟身旁,很快摇起了骰子。   哥们儿何时见琅哥出来这样消遣过?平素琅哥洁身自好,生人勿近的好吧,一时便有些窘迫。   还是魏邦懂,魏邦睇眼神,极低的声音说:“分手了,和唐鹭嫂子。旅游回来就分了,估计郁闷吧,哥几个都陪着就是,别废话。”   啊?兄弟讶然张嘴,睨着琅易哥丰俊的额峰,顿时似乎那精毅的寸发都写满了落寞。默默不敢议论——竟然还有旅游回来就分手的道理,不是看他们之前发的照片挺好的嘛。   ——难怪刚才在群里,鹭鹭嫂子回过一条“我不管他,随便他。”不管琅哥说什么都不再吱声了。   魏邦唏嘘:“甭提了,见前女友事儿漏底,兜不住了。都长点经验,这样的错误别犯。”   呵,拿余琅易当反面标杆了。   好吧,大伙儿便倒起了啤酒,带着同情的心情陪着玩起骰子。   一时他们这圈位置很快也热闹起来。   余琅易眼眸睇着老钳那边,想观察他会与谁见面。两个女孩抚着他宽阔的肩膀,把下巴搭在他颈旁,余琅易刹那没留神,忘记了拂开。   女孩给他摇了三个3,九呢,最大的数字了。连忙兴奋地摇着他胳膊道:“瞧瞧,我们坐在哥哥的身边,哥哥运气都变好了,该送我两个一束玫瑰奖励下嘛?好不好嘛帅哥哥。”   余琅易被晃得恍惚,竟想起了唐鹭撒娇时的可人模样,没这么黏糊,她可招人疼多了。只见老钳那边的女人捋了捋裙子,站起身稍微离开。余琅易侧了下头,心不在焉:“点吧。”   旁边侍应生才不管他有没走神,连忙叫人去捧了两束上档次的玫瑰花束过来。毕竟看这位先生的腕表和眉宇气度,还有今晚桌子上的酒,估摸出一定有点家底儿,不宰白不宰。   公主和侍应生都是各有提成拿的。   二楼的包间门打开,王曜和裴顺从长廊走下来,举头就看见酒吧的角落位置,怎么有个男人正被两个娇媚的公主依偎着。桌上还有给她们点的昂贵花束,因为消费超出一定等级,酒吧给送了彩虹灯两盏,放在桌旁风光庆贺。只见男人生得英俊冷逸,分明瞧着就像旅游时的小余哥啊。   裴顺顿足诧异道:“诶,那不是前几天旅行的余哥?他怎么也会在这,左拥右抱,很懂玩嘛!”   王曜一袭西装笔挺,眸似桃花,清俊温和地站住,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他有些近视,又不戴眼镜,便纳闷道:“不可能吧,不是回G市了?难道还真如他说的,大众脸,这也奇了,又出现一个周太的大众脸来。”   而最关键是,人家周太怎可能是大众脸。能长这么矜贵,好看又帅气的大众脸,那还真是少见。   此刻酒吧内五颜六色灯光闪烁,音乐颤动,喧嚣鼎沸,让人视线不清。绿光和着蓝光打照在余琅易挺拔的鼻梁,可这般瞅过去,那轮廓,那身高,分明就是当日旅行的余哥没错了。   裴顺摇摇头:“要么我发群里让他自己瞅瞅像不像。”   说着等不及王曜伸手阻止,他已经啪啪啪地连拍了三张,发去了自驾团的群里。   边发边打字说:“余哥,我怎在云省Y城的酒吧里,看到有个人长这么像你,你看是不是?”   然后艾特了余琅易和唐鹭,让他们自己看相似不相似。   G市,小公寓里亮着橘黄色的暖灯,夜色静谧而充实。今天假期结束,明天就要开工了。   雷小琼正在浴室里洗澡。她这“五一”三天,白天都在陪她妈和相亲小伙,晚上见完客户,回来都很晚了。   唐鹭已经先洗完了,还煮了个银耳莲子汤,搁在外面餐桌上留给雷小琼。   唐鹭这一手煲汤的功夫,都得益于在和余琅易同居之后,因为晓得他喜爱喝汤,平素又时常有嗓子轻咳的习惯。即便起初自己也不怎的会下厨,渐渐便掌握了各种的煲汤技艺,且褒出的汤品亦美味悦目。   把个雷小琼感动得嗷嗷的,说有颜有厨艺,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娶你了。   唐鹭正靠在她的小床上玩手机,听见自驾团群里有消息,就打开点进去看。   忽而便看到余琅易和女人环颈相拥的照片了,好几张,其中一张是他给酒吧里的公主买花送礼物的照片。两个娇媚招人的公主依偎在他清健的身躯旁,兴奋得小手捧住脸蛋,满面桃花笑春风。   余琅易冷漠着,那双惯常滞迷的凤眸虚虚瞟向他处,帅而风流倜傥。他硬朗的发线下,眉宇浅蹙,衬衣的扣子也开了两颗,分明就是个十足熟稔的流连花丛角色。   然后还有他坐在沙发上,两个女人一个倚靠左边肩膀,一个右边黏缠脖颈,他微微吁着唇,手上一根烟点燃。   以及他俯侧过去的半个背影,至于俯侧过去是因为拍摄角度问题,还是他正在对人家做着什么,唐鹭就不得而知了。   呵。好陌生的余琅易。他的这副氤氲倜傥的神情,他冷郁迷离的纨绔公子风度,对她而言,好像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唐鹭以前为了早点还债,寒暑假有去酒吧里当过端盘子抹桌子的侍应生,晓得这些礼物都是贵得离谱的。公主们见多识广,只有足够昂贵的礼物才会现出这般惊喜讶异的表情。   看看他们桌上的那些烟啊酒啊礼物彩虹灯啊,一晚上没个大几万出不来的。他不是还说要回东北老家种地去的吗,辛辛苦苦当几年保镖存了点,结果又是买二手奔驰又是酒吧花天酒地刷礼物。平时唐鹭省吃俭用的给他涨着钱,每个月给的零花她都舍不得多用。   为了给他买件一千多块的衣物,她自己只舍得买几十块一百多的T恤,因为每个月她都对她的开销有统筹和节制。结果人家在酒吧里挥金如土呢,刚分手就叫了公主,还那么娇娜还两个,送了玫瑰上万块一束。   想起他傍晚时分才在保镖群里回过的话:“哥不用你管,也会自己管好自己,自律成性!”   自律泥马个狗头,唐鹭就觉得简直太特么可笑了。   是的,虽然她很少粗口,可这会儿就想说句真特么可笑。   唐鹭就回复道:“@飞鹰,让他自己看去吧。”   群里静悄悄的,除了小刘刘咋呼地冒出一个“额。。。”然后几个省略号,就没有人说话。   这个……那副冷隽的模样啊啥的,一看就是小余哥。能长余哥那么帅的人可真心不多。   裴顺一个做生意人,怎么今天这事儿上忽然少了点眼力见。尤其孟哥和周哥两对夫妇,都晓得这种情况下,别说就是他本人了,哪怕真的只有非常像,都不应当发照片出来让看,这是制造误会和麻烦嘛纯粹。   群里大家谁不知道,旅行的一路上,鹭鹭和余哥这一对小夫妻俩,情意相浓,琴瑟和鸣。鹭鹭对余哥瞅着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而余哥也对鹭鹭尽心呵护,宠溺有加。怎么着一转身,余哥竟然跑到云省酒吧里喝酒把妹去了。   大家都默默的,尴尬不语。   余琅易眼见着那边老钳和女人又继续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提起包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点了两束极品玫瑰花。   兄弟们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地看着他——并不全心疼他钱,男人们出来玩,尤其像余哥这样的,看着就不像缺家底。以他这般气质也不像紧促的——就觉得余哥分手了,被女朋友甩,只能花钱挥霍地给公主送花买舒坦而同情。   余琅易并不知自己已在魏邦的口述下,成了满桌子兄弟的反面素材对象。对礼物他倒是没说啥,左右一点银子,十几万花就花了。既然老钳出去了,后面这些妹子也可以叫走,免得烦人,哥几个自己喝喝酒打道回府睡觉。   听见手机响动,看到唐鹭在自驾群里艾特说话,他还蛮意外的,以为这女人估计在找什么台阶下。便划开屏幕进去看了眼,然后却看到裴顺刚发的那几张照片,还有唐鹭说的话:让他自己看。   余琅易顿地嗫嚅了下唇齿,骂了一句糙X。双目环顾,始才看到已经走到外面吧台旁的王曜和裴顺。   这两人怎么也会到这来,还私拍自己照片!别说余琅易心思阴暗,这没点居心叵测的鳖孙干不出事儿来,是怕被他揍吗,遛这么快跟兔子一样跑门边去了。   余琅易倒没想揍人,想收拾他有千百个法子。知道这下和唐鹭越发解释不清了,他就只得在群里回道:“是我,接了趟业务又飞过来了,和几个同事聚聚。王总、裴总怎的也在酒吧?”   王曜其实没说话,但余琅易偏把他也提点出来。   这两人不都在一块,谁发的都一样。   王曜也很糗,裴顺平时比较实诚一根筋,说发就发了,王曜都没来得及拦住。   当下王曜只得回复道:“这不跑生意吗,有时候一个月都在外面跑,没带停的。竟然真是小余哥,刚才应该过去跟你打声招呼,我兄弟手快,我都直接没拦住。”   ……真是太尴尬了,这种情况下怎么说怎么都是尴尬,不说也尴尬。   群里静悄悄,虽然都隔着一道屏幕,那尴尬却仿佛突破次元壁,让人在立体环境中也能感觉到阵阵的萧风。   孟哥终于“憋”出了一句:“要不怎么说大家有缘呢,隔着天南地北的,这么快又再见面了。”   “呵呵哈。”紧跟着干笑几字。   估计是被他老婆掐脖子了,又连忙添补一句道:“天也晚了,都回去歇着吧。”   后面就没声儿了。   反正这会儿的群里,谁冒泡谁说话都尴尬。   谁能想到体贴细致的小余哥,竟然转身背着妻子这个样啊,群里还有上大学的学生呢,这带的影响多不好。   余琅易也懒得叽歪了,见吧台那边的王曜招呼示意,便抬手冲他挥了挥。   王曜清朗略瘦的脸上带着歉笑,点头告辞。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出酒吧,便连忙对唐鹭发消息说:“鹭鹭,老乡,真是喝多了眼花,都怪我没拦住顺总……唉,这下子,对不住,真不该大晚上这么不识眼色。”   唐鹭应付道:“没什么,王哥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准备睡下了。晚安。”   就不想继续去回复了。   余琅易给唐鹭响语音,唐鹭不接。他响了几声,只得给她发消息说:“媳妇,我今晚是来盯梢人的,叫女孩全为了遮掩,免得被那人注意到。你知道我要找谁的,这事儿我必须给你解释明白,不能让你那姓王的老乡给整蛊了!”   解释,解释……   自从出去旅游起,好像在两人中间就变得只剩下了解释,然后解释着又做,做完了又接着吵。   唐鹭那头没吭声,余琅易冷郁地抿了抿唇线,只得站起身出去给她拨电话。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送10个随机小红包,感谢小可爱们资瓷(笔芯) 第52章   ◎你怎么说都行,我还能不惯着你吗?◎   52   酒吧外面凉风习习,余琅易走到一棵无人树下,给唐鹭打电话。唐鹭秒摁断。他知道她正在玩手机,便又接着打她的语音视频,唐鹭又给他掐断了。   余琅易偏了偏头,浅淡一笑,便接着继续打。   夜风吹着他斑斓的黑白衬衣和黑短裤,那孔武的大长个立在酒吧门外,寸头扎人,很容易让人联想黑涩会的帮头老大,身后势利汹汹,偏又生得一副英隽斯文表象,迷惑眼球。偶尔路过几个小青年,走到他跟前,唬得乖乖把嘴里叼的烟都给放下来,低头怯怯晃过去。   余琅易懒得搭理,干脆扣上了墨镜。他也很想不通自己,何必对唐鹭一个除了胸大腰细要啥啥没有的女人如此上心。总不过是在一起住了两年多,日久生情,做暧中的荷尔蒙促成了彼此相融,习惯了罢。要换做另一个女人,同样住两年多,朝夕相处也会习惯的,这几天没她在,他不也一样爽翻天?   爱本来就是个随时可能变动的东西,他爱她是没错,缱绻她顾念她,可未必白首不渝。她不要他,他求了她若还不肯,他大不了放手换人呗。多少人巴着求着他琅哥赏脸,余琅易往那靠椅上一坐,美人急着给他爬过来,也就他么唐鹭,是他余琅易舔着脸求着哄着惯成习了!   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跟强迫症似的想要接通唐鹭的通话。唐鹭不接,他手指就一直摁键,要一直摁到她接了为止。   嘟。摁断。嘟。摁断。嘟……   唐鹭对余琅易有些无语,你既然都有脸做那些事,何须要解释,你想怎样就怎样去好了。   唐鹭按掉电话几次,就调成静音,丢一边不管他了。   她这次绝没有把他设置拉黑的念头,免得他以为自己多在意他。她就任意他响着,哪怕一直搁在手机里,她都能把他视做空气,无动于衷。   她要让这个男人的影响,从自己的世界里淡去。   她学着不再眷恋他,不再以他为自己的爱情唯一和中心。   接近凌晨,街头上逐渐没几个人,只有对面烧烤城还在随风飘香,路边停着一排排等待从夜场里拉客的的士。   余琅易打不通电话,他就想到了打去给她闺蜜。两人一块住着,唐鹭没睡,雷小琼估计也一样。   不到两分钟,雷小琼拉开浴室的门,冲唐鹭喊道:“鹭鹭,你家余先生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他说打你的没接不放心,你是调成静音了吧?快看看。”   没想到余琅易还有这种死磨硬缠的功夫,唐鹭第一次见识他了。   她原以为分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此刻刷新了认知。   为了不打扰到姐妹,唐鹭只得接了起来,冷冰冰道:“喂,你干嘛,有话快说。”   好几天互相没说过话了,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冷脆,却到底有着一丝吴侬软语般的温柔。是她骨子里生性带着的,凶也藏不掉。   余琅易听着顿生出柔软,他真是对她绷不住底线。轻咳嗓子,答道:“是我,宝。给你发的消息看到了?这次到云省保单,碰见一个之前交道过的人,今晚过来特意盯他的。不是你看照片以为的那样,我得给你解释清楚。”   声线醇润好听,仿佛还是分居前的关系没变。   那么玫瑰花束是白捡的,两个公主一左一右贴肩搂颈是画出来的?别的兄弟身边也坐公主,可他们都互相规规矩矩。   唐鹭却已看明白,果然距离拉开审视的角度,若是一直腻歪在一起,唐鹭以前只当余琅易从不去这样的场合,也并未怀疑他在工作中接触的各种艳遇。可是你看他今晚两臂兜着公主的适应感,显见毫不生涩。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是她搬出来后所见的男人,她所深深迷恋的男人。   她想起那年第一次见他,他原本也是跟着老板去娱乐城包房消遣的。现在久违地回忆起,只是当时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今距离间隔拉开,便能清醒地看清很多,不再屡次吻个唇做个暧,什么尺寸标杆都迷失了。   这种魑魅魍魉场面下,烟熏缭绕,他靠在女人身旁凤眸滞迷,氤氲倜傥的陌生模样,多么扎人心。唐鹭本也是激不住的脾气,要是往常,她就凶开了。可这会儿努力掖着性子,淡漠道:“哦,知道了,没其他事我挂了要休息。”   余琅易颦了下眉宇,墨镜后的眼角搐了搐:“你这什么态度,就没其他的话要说?”   让唐鹭说什么,说我吃醋,我见不得你送公主昂贵礼物,糟蹋银子,嫌弃你被别人搂搂抱抱?   唐鹭才没甚好气的呢,说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态度,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想做什么是你个人的自由,我不想听、你也不需要解释。余琅易,各过各的多好。”   以前唐鹭却是很爱他,像这样的时刻,必定鸡蛋里挑骨头地把他拷问到烦。前些天在西北旅游时,还拿皮带挥舞着恁般严肃质问,彼时余琅易心生烦躁。结果现在不问了,他又亦烦躁。   余琅易说:“唐鹭鹭,你想咋的?分手不只暂时的么,你搬走可是说试试的,你这就跟我说已分了?没经过我同意?”   仿佛隔着电话,都能看见他冷郁掖紧的唇角,人中线勾勒着愠意。   唐鹭想到他方才送出的最少几万块,攥了攥小手:“就是试试啊,试了能习惯,那就分手吧。”   “我不爱你了,余琅易,我就不爱你。”唐鹭狠心地扬起声。不自觉眼眶红湿开来。   余琅易听得晃肩膀,哂了哂唇:“行,你怎么说都行,我还能不惯着你吗?老子不都凭你开心。”   “那就散伙吧,没意思了。随便哪个女人不比你温柔,哥也没必要守着了!今晚他么双飞,完美。”蓦地撂一句狠话,然后就挂断了。   竟然不要他了,那般单纯、迷恋着的小女人,他们心心相惜,柴米油盐,同床共枕,彼此缱绻。她竟是不要他,多么狠心薄凉的话从她口中轻飘飘说出。得,回归孤独么,他能无数个法子让自己不孤独。   男人气郁之下想,今晚真特么去搞个双飞,玩完了他和她之间就也没可能后续了。干脆以后扔得干干净净,无路可退,不拖泥带水。   扣了扣衣领,掏出一只香烟和火机,英冷薄唇叼住。   小公寓里,已经十二点过了,唐鹭恨恨地咬住下唇,然后走出去倒水喝。   雷小琼正坐在餐桌旁吃银耳汤,头上包着才洗好的头发,问唐鹭道:“这么快就聊完了,该不是催你回去吧……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   在她心里,余琅易和唐鹭分不了几天就得想念了。   唐鹭端杯子喝水,她走出房间前已理好心情了,绝不至红眼睛。应道:“之前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们分手了。刚才就不太想接他电话的,以后你把他也屏蔽了吧。”   噗——   雷小琼差点一口汤喷出,诧然张嘴:“开什么玩笑,前几天去接你时,你们不还好好的?而且你俩才刚旅游回来,我看你旅游期间给我发的照片,也都挺开心的呀。”   唐鹭便粗略地把事情和雷小琼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总之呢就是,他这一两个月背着我做了一大堆解释不清楚的事,何况今天晚上又在酒吧里叫公主,花天酒地,又是送花又是买酒的。反正分就分了,我已经没感觉了。现在也不想听他解释,那天本来就是要分手的,现在更坚定了分手的心。”   “说完了,你不许劝我!”她坚定道。   雷小琼千想万想,也想象不出余琅易和别的女人是何样子。在她印象中的余琅易,高健身躯,眼眸远眺,冷傲清漠,压根儿不随便看什么女人。   她就吐槽说:“好吧,反正你怎么着我都支持你,毕竟这种事儿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我自己都还顾不过来呢,就不安慰你了,我那老妈诶,今晚为了带她吃一顿饭,我约见客户都晚了,再这么下去得丢饭碗。结果她说巴不得丢,丢了正好和那小伙回去结婚。吐血。”   “我原还想着,不然就按你建议,借余琅易装男朋友把他们唬走,现在看来没戏了。”   唐鹭对这样的家事还真爱莫能助,要换她,她就不学雷小琼,一边被折磨得生活工作颠倒,一边又费心费力讨好。换唐鹭就先带雷娟四下看看、逛逛,买些东西表表心意,然后直接转给雷娟三千块,要回去呢,就做车费,要留着呢,宾馆能住几天算几天。   唐鹭说:“不然找个你们公司的同事装一下试试?”   雷小琼摊手:“算了吧,我们那单位人事关系复杂,互相的客户都巴不得抢到自己手里,个人私事扯进去麻烦,我再耗几天看看。”   说着一副快虚脱的样子。   唐鹭安慰地抱抱她,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余琅易站在树下抽了两根烟,抽到一半掐灭了烟蒂,然后他就走进去。   回到座位旁,公主们正在继续摇骰子,余琅易忽然心里毛躁得很,也不想把她们请开了。   直接在沙发中间坐下,端起满满一杯酒饮了下去。他的五官俊挺,润了酒水的唇线微微上翘,色泽愈加迷人,把旁边的两个姑娘看得心跳悸动。   魏邦问道:“琅哥刚才哪去了,别是给鹭鹭打电话了?”   余琅易划开手机照片,给他瞄了两眼:“糙X,遇到旅行途中的队友也在场内,把照片发群里,被唐鹭看到了。这下特么没得解释,直接玩完,分个干净!”   眼中光芒凛厉,说罢给老家助理发了条微信,把王曜和裴顺俩人的号推给他,说道:“帮我查下这两人都做什么生意,找个浑不知鬼不觉的绊子,让他们尝尝苦头。别太明显。”   助理速回:“是。朗总你还好吧,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余琅易剑眉冷凝,蠕了蠕唇齿,又发一行字:“给我查下这女人老家欠了谁债,把债也给清了。人问起,你就说是她男朋友给还的!”   说着把唐鹭的姓名地址给他发了过去。   助理那边应是,多余的一个字不问。   魏邦听完琅哥这么说,清隽脸上溢满哀叹:“囧啊。也是你琅哥自己不注意,都在分手分居的紧要关头了,你还敢跑到外面来破罐破摔。自暴自弃不是这种玩法儿,尤其对女人,这种时候该下跪得下跪,跪搓衣板跪榴莲能给跪都是赏脸!”   “呵,你小子也就能耍耍嘴炮,有这能耐,能次次认识三天不到就给人甩?”余琅易轻蔑揶揄。   余琅易即便想给唐鹭道歉,她倒是也得愿意听。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两大杯红酒,那唇齿间润了酒的嫣红,凤眸滞迷氤氲,眉间的冷郁却更甚了。   公主妹子搂住他健硬胳膊,问他:“怎么了,哥哥长这么好看,可不能生气呀。会心疼的。”   余琅易听着她声儿温柔,他此刻就想被人温柔。他便借着酒劲和燥闷,搂住女人的肩膀,踉跄站起来道:“能跳舞不?跟我进去跳两段!”   反正此刻老钳早走了,一晚的消遣也无了目的。女人娇小地依偎在他清挺的一米九身躯旁,揽住了进到舞池。   他一般都很清冷自律矜贵,没想到跳起舞来,却那般倜傥雅隽,风流中带着迷人不羁。连魏邦和兄弟们都惊异,仿佛见识了另一面的队长琅哥。   只是彼此贴近各跳各的,没有多余其他接触,余琅易还是把持着尺度的制束。   一直玩到了凌晨一点多,余琅易那点儿酒劲便也挥发过了。他跳舞就是要散解胸中一股燥愠的。   酒吧里依旧热闹,其余的公主早散了,就这两个娇媚女人还黏着余琅易身旁。大抵看他已然微醺,那颀长的双腿仿佛昭示着性感,忍不住问他说:“哥哥喝了酒,需不需要照顾呀,要不我们去陪你?”想跟余琅易回去睡。   余琅易没同意,给各人扫了999的红包,让俩个打车回去了。   自己便和兄弟们挑了两辆门口的士,亦回了住的酒店。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小伙伴们晚安(3[] 可可爱爱~w 第53章   ◎谁爱你了么?老子也不爱你。从没爱过就。◎   53   4号早上,唐鹭就去新公司报到了。   Offer上说的上班时间早上9点到晚上六点,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唐鹭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完毕,路上随便买了点早餐,8点40就到前台签名等待。   还未正式办入职手续的新人,要先在前台登记签到表格。   OUR国际财大气粗,在市中心偌大的世贸大厦,从28到33层一共六层楼都是他们买下的总部办公场地,此外还不算郊区的大厂房、其他地段的集团分部等等。   行政部的位置刚好就在前台右侧的大玻璃墙之后,等到九点正式上班过一会,便有人事过来领她到行政部总办见了乔总监,而后乔总监又打电话叫了后勤协调组组长进来,带她去安排工位。   后勤协调组,职能如其名,就是配合其他部门做一些资料复印、传真、信件、文档保存等打杂对接的工作。在公司内部的岗位级别比较低,做的事儿也多,不过以唐鹭那技校大专的学历,能进已经非常难得了。   小组加上她一共有六个人,组长叫柏冬,柏冬把她领到她的工位上。工位是上一个辞职的同事空出,他们后勤协调组的位置,都在靠近前台的那片大玻璃墙边,如此可以朦胧看到大厅外面的情况,方便其他部门的随时招呼。唐鹭在最尾巴一个位置,抬头便能隐约看见公司奢华的大门入口。   白色桌面整洁,有大屏而高档的电脑,几个分别标记着“市场部”、“项目部”、“商务部”等等的竖条文件框,靠玻璃墙边还搁着一个小柜子,应该是上锁的资料柜。桌角一盆绿萝,生长正旺,桌面很宽,相对来说每个人的办公空间都是很舒适的。   组长柏冬说道:“这些是之前同事负责的部门,不用管,等会儿下午我们要重新给你分配部门。记住每个协调的部门,文件都要分着放,避免拿乱;重要的要锁在柜子里,钥匙你留一串,我这边也备份一串。公司处处都安有摄像头,大家保持基本的职业操守。”   唐鹭知道,在这样的大公司,同个部门不同的组别竞争也相当激烈,互相的创意、方案等都是不透露的。便笑答道:“好的,我明白。”   她第一次入职如此正规而庞大的集团,处处显得拘谨,却也不掩饰她的大方得体。柏冬点点头,就去忙自己的了。   一会儿人事给她拿来企业文化、规章制度和福利介绍小册子,让她先看看,有疑问可以在微信上问。说罢加了她微信,又把她拉到了相关的大群。   唐鹭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看得很认真,翻到薪资福利一块,朝九晚六,周末双休,女生每月还有一天的例假休息,如果不用休则双倍工资补偿。年底十四薪加额外奖金,平时每个月餐补、话费补贴、住房补贴、交通补贴、绩效奖励,夏天还有高温补贴,不定期优秀员工旅游,员工竞聘,外派学习等等。   把唐鹭看得眼花缭乱,唐鹭真的职业眼界太狭小了,因为她就没好好上过学,或者说就没把学习学透。   她很小以前想当模特,想穿各种各样风格的衣服,走在人前臭美,后来发现自己个不够高。但没关系,她还会画时装稿啊,可以上艺术类专业,以后做给别人穿。   可惜在她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初中成长期三年,发生了那些事,在她对自己人生还很模糊的年纪,她没有能力沉淀目标,为她的之后做预备。而最终只能为了省钱省事,上个粗略的中专加高职五年技校,其中有一年还被学校派到公司去实习,基本没学到啥特别有用的东西,出来社会后也拓不开就业的选择之路。   导致她每次瞄到余琅易,对着满屏的外语一目十行阅过时,那书桌前的男子眉宇斐然,眼镜精致,唐鹭隐隐的便有自卑生出。   不管在哪个方面,她似乎对余琅易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自卑感,包括学识,包括身体,甚至做暧,但这种自卑与敏感,也激起她像小强一样的自我维护欲。如果余琅易对她冷漠冷脸,或者言语争吵时,唐鹭便决意一样地反击过去。哪怕事后躲在卫生间委屈抹泪,她也装得强硬。因为怕自己再不反击回来,她就更加地在他跟前立不住了。   相比于之前的工作室和商场专柜,眼前的工作才更像真正的职场,仿佛对唐鹭打开了一片新大陆。   她看到更多她渴望去接触、渴望去深挖的东西。喜爱创造的人,是拒绝不了更多新事物的,新鲜感永远能激起她们对于世界的激情,还可以在这里接触到更优秀和丰富的人们。   别的先不说,唐鹭单算了一笔年底的薪资和奖金,至少就可以拿到近五万,很快她就能够把剩下的所有债都还完。   先前对于余琅易的前任是翟欣Carrie的芥蒂,顿时因着这些而烟消云散。管他呢,余琅易就算有十个前女友在公司,都和唐鹭无关,反正她已经跟他分手了,不care他。从余琅易昨晚竟然说出“今晚特么双飞,完美。”这句话起,唐鹭在心里已经把他拉黑了。   她曾经以为他幸经验丰富、过往故事很多,那会儿她反而对他的底线较宽。现在却不,他只要玷污了,他们俩就绝不会再有可能。她不屑碰他的脏黄瓜。   接下来公司章程和岗位部门等介绍,唐鹭认真看了一遍。11点时人事又过来,带着她和另外三名同样今天报到的同事,一起去楼上的各个部门熟悉环境,顺带给大伙儿都介绍一遍新员工。   六层楼当然不可能一下子走完,走了一半,中午下班,公司在大厦底下某一楼层还承包了员工厨房,员工可以方便用餐。虽是自费的,但自费也比在外面的干净和便宜。   唐鹭感觉她这一早上太充实和畅快了,关于分手的郁闷都被消散,她甚至想都不去想起那个男人来。   午觉趴在桌上睡了半小时,下午组长柏冬过来,聚集小组成员开了个短会。让大家把手头上负责的部门,各挑两三个出来给唐鹭。   这么一来,唐鹭手上一下子就拥有了十来个对接部门或者小组。   公司庞大,有时一个部门里面就包含几个小组,都是要归他们负责协调后勤的,比如一个策划部门,就有活动策划A组、B组、C组,或者广告策划A组、B组C组,美术视觉A/B/C等等。为了避免创意、方案泄露,同部门各个小组基本都由不同的行政后勤协调,所以唐鹭的十来个其实相对而言还不算多。   组长柏冬瞥了眼大家挑出来的都是哪些,策划部、市场部、财务部、项目部、法务部、美术视觉部……,额,基本都是事情又多又杂的部门。尤其那个美视部,可是最难打交道的,他们现在负责人是Carrie监理,对作品极为挑剔,有时要给他们打印一张图片,因为打印机的颜色偏差,就得浪费掉好多纸和墨。   柏冬咋咋舌也没说什么,毕竟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等以后再来了新人,唐鹭也可以逐渐把这些都推出去。一开始吃点苦头是必须。   等到下午两点半,人事又过来带他们继续走动了。   除了31层是公司高级领导层的办公楼层,基本无事轮不到他们这个级别上去之外,其他的几楼他们都得熟悉,因为每个部门都分别在不同的地方。   唐鹭和几个新来的同事随在旁边,唐鹭边走边用小本子和笔,标记了自己负责的组别位置,免得届时跑起来晕头转向。   走到活动策划组,正好里面同事聚得齐,人事便对大家说:“给你们介绍下,这是今天新来几位同事,市场部储备干部卓徽,财务部郑倩,法务部助理郭闻雪,还有行政协调部的唐鹭,大家欢迎新同事。尤其小唐,今后是负责和你们直接对接的,都认个脸熟,回头拉进群里。”   唐鹭俏盈盈地站着,今天第一天上班,拘谨规矩,穿着高跟鞋和职业裙。其实来之后,她发现大家穿的多是时尚休闲挂,连高跟鞋都少见几双,不像那天面试官们比较正式。   她也差不多一米六三,穿高跟鞋挺显高挑,只是平时在余琅易面前,因为也总穿低跟鞋,对比下便显得纤薄娇小。浓密的长发柔顺垂肩,桃子般白皙脸颊,她有着一股奇怪的美韵,不显山露水,但若你仔细去看,便会发出一声惊叹:好美。   她的五官秀致,眼是桃花眼,像一幕包容多姿的画,可媚可素可妖可惑可温婉可冷淡,随性塑造,游刃有余。   公司里单身小哥哥可是很多的,一个虎头虎脑的摄像师大强笑道:“搞什么,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聘来当跑腿,怎么舍得使唤啊。”   众所周知,行政协调部就是跑腿的,任劳任怨,马不停蹄,所以虽技术含量不高,冲着体力活强度大,工资也还不错。但几乎每个部门都可以差遣,能坚持下来的很不容易,辞职率高。   美视监理翟欣刚好路过这边,冷眼睨着唐鹭,但见这个女人今天的气质,和那天面试不同,看上去大方自如很多。她果然是那类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美的女子,叫人情不由衷、隐隐约约地跟着心动。当翟欣意识到这个,翟欣心里就很酸涩,难怪余琅易会那般地迷眷于此,必也是因着这点。   翟欣看过余琅易的朋友圈,余琅易把头像都换成他们俩的合照了,而且看朋友圈,余琅易前些天带唐鹭去旅游了。   翟欣瞧着唐鹭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猜着余琅易估计把东西都删掉,瞒着唐鹭一字不透。这样的用心呵护态度,显见是要跟唐鹭长长久久的,余琅易本来就是那种男人,对情感比较寡淡,有一个就是一个,不怎的去折腾。   而晓得他若是放了就放了,怎么折腾也无意义,翟欣心里再酸也没办法。因为感觉出余琅易表面的清雅儒隽之后,是一股陌生的狠厉糙然。这在以前还没那般明显,以前的余琅易对她而言更多是英冷斐然,但今年回来见他,却发觉他变成了一个熟稳的男人,那种狠厉糙冽感便明显起来。   翟欣再是喜欢余琅易,再是对他此刻的气宇和模样着迷,可也无能喟叹。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游移,是不是此刻被呵护的对象就是她,而非眼前的什么唐鹭。   但翟欣没想去为难余琅易的女人,晓得他轻易逆犯不得,就这么着吧。   她睨了眼唐鹭婀娜的身段,酸溜溜地点头示意,又笑说:“哟,瞧小吴你说的,好看的舍不得差遣,那不好看的就能差遣了?你们活动策划部这是妥妥的外貌协会啊!”   这个Carrie监理说话蛮傲犀利,且又精明做人,对着不同分量的人不同面孔。一般人也都不敢招惹她,生怕工作打交道不顺畅。   但夸新同事好看等等,只是缓解气氛的玩笑话儿,何况人小唐真的长得美貌身材又好,让人莫名瞅着就亲切。   另一个同事忙解释说:“翟监理你是才回来没多久,不知道他,他基本每个新同事都说过这话,回头工作忙起来可就忘光光了!”   唐鹭在旁边笑着接话:“放心,我手能扛大米几十斤,各位老师前辈有工作尽管招呼。”说着亦对翟欣礼貌笑笑。   唐鹭已经想好了,不管余琅易以前和翟欣如何,反正他们也没发生过什么,而且现在她也和他分开了。所以唐鹭就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翟欣单方面知道,但唐鹭不挑破,只要一个人不懂就拉不起话题,然后便各是各,公事公办,其余不相干。   大家哈哈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又松弛。   翟欣只得睨了睨唐鹭,笑笑走出去了。翟欣倒也不想故意给他的女人使绊子,毕竟深知余琅易的性情,他若是无意,无论说啥做甚都没意义。来日方长,走着看吧。   一会儿回到座位,唐鹭的钉钉和微信就被添加到了各种群里,大群、小群,小小群。这倒不是说她多受欢迎,而是加的群越多,意味着琐碎事儿就越多,越要忙碌。   唐鹭在美视组群里,偷偷点开翟欣的微信看了看。翟欣的名字是千羽心,果然是那幅翩然的白羽毛鸟头像,唐鹭想到余琅易列表那个“xinxin”,有点酸味……不过已经双飞的渣男了,没必要去想这些。   然后她把自己的朋友圈,设置成了不允许陌生人查看和好友三天可见,这样就不怕被看到了。否则她的朋友圈里好多和余琅易的相关,她点进去随手翻了翻,有时亲他,有时拍他背影,有时是余琅易强行揽过她一起拍下的。还有和余琅易睡觉时,趁着比他早醒偷拍的,他睡着后的样子。   唐鹭是多么爱他。   他睡着后浓眉斜鬓,丹凤眼眸阖下,勾勒着好看的弧度,有一种别样的温柔静谧感。她的手喜欢沿着他的眉骨到鼻梁到唇线,而后一直滑至男人的下巴和喉结。   照片配图说:睡着的憨憨。   就在前几天,她那时还多么地迷眷这个男人呢,连睡觉的样子都看不够。   余琅易有时醒来也装作不醒,任她滑着,忽而滑到唇边时便蓦地叼住她的手指头,冷笑道:“这么早就醒,是想让我给你!”   “想被做直说。”   他早前还是很禁欲的,但如果察觉出来唐鹭想要,有时也会打破规律,随后硬挺身躯俯下,给唐鹭造就一个意乱情迷心花怒放的清晨。之后各个带着红痕的去上班。   ……算了,干嘛还去想他呢。都和公主过了夜的男人,就弃之如敝屣吧。   总之第一天上班还是很充实的,各种新鲜的空间自此打开。   六点下班,唐鹭回到雷小琼的公寓,雷小琼今晚在外面吃饭,唐鹭就自己在菜市场买了些海鲜、蔬菜和菌菇,煮了一碗香喷喷的海鲜面。加了鲜虾花蛤牡蛎和香菇进去,喝一口汤,鲜美无比。   忽然觉得,还是一个人住着爽快。唐鹭很喜欢吃海鲜,尤其做汤时加一勺子牡蛎,既补充蛋白又鲜嫩美味,而且还便宜,一勺就五六块钱,比余琅易买的那些深海贝类节省多了。但余琅易吃不了这个,一吃就挠痒过敏,所以之前她都很少买。   也太幸福了吧。她发了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第一天上班的惊喜感,我要好好努力。   吃完了便收拾收拾,复习下今天做的各种笔记。   晚上九点多钟,余琅易从云省回G市,出机场,一路开车回到陈旧的小区。   到家一个小时之后了,上到三楼,发现房东已经把墙刷好,水电气也修理妥善。   他开钥匙进门,隔壁小套的女生已经休息,他想到她一贯对自己的提防,现在唐鹭又不在,也不想打扰到她。动作就比较轻,进到自己那边隔套,脱鞋换鞋,然后把小行李箱往墙角一搁,进卧室瞅了一眼。   熏黑的墙壁和阳台果然都刷新了,阳台门还给安了个新的,只是少了女人衣物日用的空间里,莫名显得寂旷许多。   管她呢,老子他么说分手就是分手,别无二话。   他凛了凛眉宇,自在沙发上靠坐一会,便走去厨房翻了翻。上次因为停电停水,冰箱基本给清空了,此刻只有几颗鸡蛋,一包挂面,和几罐咸菜、榨菜。他翻出看了看,下意识想冲卧室问唐鹭:“鹭鹭,上次那袋酸辣粉你搁去哪了?”   忽然意识到那女人找了好工作,底气硬了不要他,顿又无语。刚才路上没停下吃饭,这会也懒得点外卖,随便取了两颗鸡蛋出来,搁进锅里加点水。几分钟后煮成水煮蛋,然后剥了皮,丢碗里,倒点儿酱油,就那么沾着酱吃两个算一顿。   吃完脱了T恤和短裤袜子,直接光着走去卫生间洗澡。   硬朗的一米九身躯,在灯光的打照下泛着淡淡光泽,麦色皮肤,腰腹上肌腱紧实,长腿挺拔。   唐鹭搬走之后的卫生间,大玻璃镜子面前,各种杂七杂八的化妆品不见,显得空荡陈旧。只有余琅易的两三瓶洗面奶、护肤乳孤零零摆着。   余琅易对东西一贯的原则是,用的简单可以,但必须精。虽然是当保镖,每天一身黑西装墨镜地站在酒店,但他的洗发水、沐浴液还有护肤品都是在专柜上买的,甚至有些国外直购。所以唐鹭才会经常看见一些全英文的包装,只是唐鹭也看不懂什么英文,男士名牌她更识的少。外面人亦并不知他对生活的讲究。   不像唐鹭,都买个一两百、两三百的,偶尔也有专柜上的一些好品牌,那都是余琅易带她逛街时送她的。   余琅易其实很看不上唐鹭的这些消费,可生活就是如此奇怪,她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这样跟他的名品混合摆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妨碍。反正住在一起就是了,都成习惯,仿佛她就是他身边的一部分。尽管对于各种讲究的他而言,对她的平凡和朴实更多是迁就,可他也没想着离开她。   结果她却先行搬出去,再便强行分手,这么把他甩了不要。   还忽然对他说什么:余琅易,我不爱你了,我就不爱你!   呵,谁爱你了么?老子也不爱你。从没爱过就。   看了眼唐鹭搁置在水台底下的小盆,心里仍有气郁,揶揄唇角,直接走到里面去冲凉。   淅淅沥沥凉水洒下,冲淋着他精毅的寸发,他呵了口气。冲完出来,抹了把脸,拿毛巾擦。看到是唐鹭没带走的毛巾,就又扔回去挂着,揩起自己的擦。   擦完直接光着走到衣柜,套了条内裤,余琅易闭眼爽快地往床上一倒。   没她在,真别太他么爽。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感谢亲亲们的支持(握爪)w~ 第54章   ◎他吻住她,便觉得她是自己的唯一了◎   54   一米八的床,平时两人睡不显得挤,因为都抱在一起;现在一个人躺,也不觉得宽。   余琅易脑袋枕着枕头,两条颀健长腿大喇喇搭在床尾,耳畔静悄悄的寂寞,却盖不住他胸中畅然惬意。忽而闻到一抹熟悉的淡香,他睇了眼脑后的枕头,原是唐鹭平时睡的,他就丢去一边,换了自己的枕上。   往常出外省的差回来,头一晚两人都会尤其地默契和缱绻。这会儿必是早已经搂在一块了,唐鹭的两只小手会挂着他脖颈,两人脸贴着脸,无需多少言辞,只听见唇齿在柔情纠缠。   那就是个容易娇羞的女人,并且害怕独处,从余琅易出外差之日起,便会在微信消息里变得特别温顺。每天晚上数着琅哥离回家又近一日,会给他发语音叫着甜柔的“琅哥”,像生怕他不再回来。   等到余琅易真进门那一刻,开门能见到她两颗放光的星眸。更甚至在刚才进门前,就可闻到她给自己预留的夜宵,绝不至吃两个水煮蛋果腹。而从他入卫生间冲淋起,仿佛隔着门都感受到她雀跃的心跳。她在期待和等候。   每次出差回来时,他们的呼吸便缱绻得似放不开,一晚上啥也不干,明明有两三个枕头,其余的两个都闲置了,只枕在其中一个上。当然,另一个晚些时也许将垫在她的腰下,给予她更多爱惜。   竟有那么那么地想他,让余琅易都忘却了世上还有个叫“孤独”的玩意。余琅易若问:“想不想我?是不是每天都想我?”唐鹭便脸红,连说“不想,想你才怪呢。”忽而余琅易倾身把她压下,叫她小妖精,噙着嘴角冷笑:“让我试试就知道有没想?”   却是根本经不起试的,他们似是天然的互相迎合,不到两下便奏响的旖旎旋律,便彻底暴露了彼此对对方的渴念。   余琅易亦是很喜欢唐鹭的啊,哪怕在一起的生活是如此枯燥,她是如此平凡,平凡得只有自身的曼妙。甚至连快乐都不敢发声,轻飘的嘤咛却更为动听,仅有的几次放肆也都是在无人打扰的酒店。但他亦沉醉于泥淖,想起她,他的心魂便发软,对她狠硬不起来。   此刻已然深夜,空调开始渗出冷意,25度也只有她不在的时候才开得起,否则唐鹭怕凉。余琅易揩了揩被单,某种惯性使然的悸动凝集在一处,让他的被单显出痕迹。他已经许多天没见她了。   他辗转翻了个身,破天荒地打开手机去翻了翻朋友圈。平日他除了偶尔随手转载资料,无事一月都难得翻一次。然后便看到唐鹭八点多时发的一条:第一天上班的惊喜感,我要好好努力。   呵,他颦眉戏谑。可怜儿又可爱可恨的小虫。蓦地搁了手机,合眼睡下。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晨光透过帘子打照进来,照在床上睡着的余琅易健硬脊背上。把他光着的脊梁打出一道暖色光泽,余琅易正觉着这女人怎这时候还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唐鹭枕头——昨晚撇开,不知道何时又被他捡了回来,梦里他还以为是她颈下的小可爱。   他靠在床头,捋了把根根竖起的短寸,端过柜子上的水喝了几口。心里又很无语,想起她每天清早从他怀中睡醒来,粉嫩的小脸儿,堆着蓬松的长发,娇羞地捂住肩,揩过旁边的衣物穿起。然后洗漱啊蒸蛋啊杂七杂八,忙碌着出门去。   余琅易坦白,他就迷恋唐鹭的乖娇了。她的发丝带着馨香,脸埋进去似包容而亲柔,唇衔住了是啄不尽的芳香和甜润,然后一切的柔情蚀骨便从这里开启。   做是男人与女人促成相伴的天性起始,他每每沉醉在那极致的甜蜜中,听着她缱绻的声息。他吻住她,便觉得她是自己的唯一了,那般的惹人疼宠,是依偎着他、化解他孤独的甜糖。他愿意给她所有最好的,给予他所能倾尽的更多温柔。在那朝夕往来的过程中,她怎样对他耍性子、拿乔甚至无理取闹,他都心甘情愿去迁就和漠视。   结果现在这个唯一的女人,却不要他。   余琅易点燃一根烟,抿了大约三分之二便掐灭,自去卫生间里洗漱,换好衣服便出门去。   外面的日头正盛,五月的G市正式进入了盛夏,阳光从早上七点多钟就刺眼。余琅易今天本来是晚班或者调休,但他给调到早班了,反正在家待不住。   下到小区院子里,听见一道轻盈的女生说:“阿亮,你再骑过来一些呀!”   叫阿亮的小伙答:“这就两步,你自己走过来不行?”话虽说着,电动车却已骑去了楼道口。   “不行,我就差这两步不爱走。”女生攀住他肩膀坐上后座,一对小情侣便往外面上班去了。   余琅易冷眸睇去,哂了哂唇角,然后拉开车门,一探身坐了进去。   第二天的上班开始,唐鹭就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早上九点上班,她8点45分左右到公司,打完卡在座位上喝了一盒牛奶,啃两口面包。楼上财务组的电话就来了,让她帮忙提取一份一季度的财务报表。   唐鹭才刚入职,许多资料库的权限还没对她开启,等她找到组长柏冬获得了授权,结果材料还没打完,项目部又给她发来20多页的合同书,让检查检查错别字和排版,20分钟必须打完送上去。   唐鹭于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上午楼上楼下的飞奔着,期间还差点在美视组门外滑了一跤。   然后被上次见过的一个面貌刻板异国男同事扶住了。那位男同事竟然还记得唐鹭,对她自我介绍说,他叫王大唐,来自英国,今年二十九岁,上次唐鹭面试时他见过她,对她印象很深。等等。   一米八多的瘦高身躯,高挺鼻梁,络腮胡,说着弯下腰帮唐鹭把地上的材料捡起,开玩笑说每次见到唐鹭都是帮她捡东西。   唐鹭听得,很是感谢了几句,然后便对王大唐弯眉笑笑,在王大唐的失神中匆匆忙忙继续跑开。像一只在瑰丽疆土上翩然飞跃的彩色蝴蝶。   唐鹭觉得除了面试那天的高管们比较严肃,其实同事们还挺好相处的,大家来往只要在规矩范围内,都比较大方自在。   中午吃完饭只休息了十五分钟,就又开始忙碌起上午未完的琐碎。   等到下午,唐鹭便自制了一个excel表格,把各个部门按楼层的远近从左到右排列过去,然后底下再分为“待办”、“急办”、“已办”等列框,这样她就可以一目了然哪个部门的时间最急,怎样的送材料路线比较节约时间。下午虽仍旧忙得应接不暇,连坐下喝杯水的五分钟都奢侈,但总算不至于像上午那般热锅上的蚂蚁乱窜了,稍微松了口气。   晚上六点多整理完桌面和柜子,下班回去随便吃了个饭。   九点多雷小琼陪完她老妈回到公寓,哀嚎着栽倒在沙发上。说一直跟着的一个客户,好容易快要成交了,却临时被另外的同事抢了单,她老妈雷娟再继续这么逼着,她快撑不住了。   雷小琼对那个小伙压根儿没感觉,这么硬牵扯实在尴尬。绝望地抱着唐鹭的胳膊说:“鹭鹭,你快帮我想想法子,可别被逼着回去嫁人生子,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打拼是为了什么?”   一边说,一边搜起了交友网,准备花钱雇个男朋友,就跟她妈说自己有对象了。   唐鹭见她两颗大黑眼圈,委实可怜,要是还和余琅易在谈,早就叫余琅易帮她去冒充了。   可她在这个城市也没认识几个男生有交情。   她忽然便想到了魏邦,说道:“要不我找余琅易的保镖同事,让他装作你男朋友去应付下,总比网络上的靠谱。”   雷小琼当然是好啊,连问:“方不方便,要不方便算了。”   唐鹭说:“就上回旅行前,你跟我逛完超市,一起去他们酒店楼下遇见的那个。我记得他是没女朋友的,应该还蛮方便,我明天上午问问。不过要背着余琅易,我可不想和他有交道。”   说着嘟起嘴来,没有一分一厘留恋。   雷小琼本来都忘了,被提起便隐约有了印象,好像记得是个清俊高挺的男子。连忙答道:“真方便就好了,等送走了雷娟,我请你俩吃大餐!”说着重重吁了口气。   第二天中午,白金酒店的员工茶座里,几个交了班的兄弟正在吃茶点,一边聊着最近热门的臂力健身项目。   忽地魏邦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诧然道:“哦草,鹭鹭嫂子给我发消息了!”   余琅易正凛着剑锋眉,淡漠地握着一次性的咖啡杯。一连几天下来,他的容色冷郁,大伙儿在聊天说笑,他也只不咸不淡地散漫回复几句。   本在睇着外面的天空,听耳畔说唱音乐若有似无。见魏邦看过来,猜着唐鹭那女人怕不是也熬不住了,这便私下跟魏邦打探自己消息。   他的嘴角有些发干,大抵上火了。眉宇间似有光芒浅掠,讽刺道:“看我干啥,你俩爱发啥你俩的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结果魏邦却没吭声了,只默默在摁着手机屏幕,显得很紧张很庄严的模样,搞得大家伙儿气氛都逐渐不对劲。   魏邦先在微信里问了唐鹭好,又接着说道:“鹭鹭嫂子是不是问琅哥的消息?我跟你说,琅哥那天晚上的确有不对,不该因为和嫂子分手难受,就去酒吧里挥霍,破罐破摔,还和人公主跳了一段舞。”   “但是我敢说,他对你的心意是绝对坚定不渝,他就因为太难过了才这么着。这两天我瞅着他眼皮都有点厚,脸色发青,估计是没睡好,真特么太可怜了,孤苦伶仃。听说鹭鹭嫂子搬出去住了,还是别和琅哥吵吵,大家都看好你们一对来着,赶快和好吧这就!”   呼……唐鹭坐在楼下的员工食堂里,享用着可口的午餐。原本只是想和魏邦说起帮忙的事儿,结果没想到魏邦蹦出来这么一长窜。   什么叫挥霍,叫破罐破摔,还和公主跳了一段舞。   唐鹭都没和余琅易跳过舞、蹦过迪。他眼皮厚、他瘦了是他自己不好好睡,关她何事,他要真爱她、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做破罐破摔的事。男人就不要用爱做为自己放纵的借口了,越用借口越显得渣。   唐鹭原本对余琅易已经平息下去的气焰,顿时又汹涌起来。   她便回道:“我不是打听他的,分就分了,没什么可说。他爱怎么去都是他自己的自由,以后你也不用叫我嫂子了,直接叫名字吧。”   “我今天找你是想叫你帮个小忙的。”   魏邦:“好吧,那我不劝了,总之琅哥他真是对你一片赤诚之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你会看明白。”   “有什么事儿只管说,一定尽力。”   唐鹭就跟魏邦简单说了下假装雷小娟男朋友的事,说自己闺蜜的妈带着个小伙来,硬要把两人扯一起,问他能不能装半个小时男朋友,把她妈哄回老家去。   魏邦之前就听余琅易说过此事,说唐鹭闺蜜把她借走搬出去了。他下意识问道:“行啊,不会是你上次一起在酒店门口的闺蜜吧?”   唐鹭说是,又问可以吗?   魏邦感觉态度都有些紧张了,他一直记着当日那个率性爽朗的姑娘,没想到还真是她。   只觉得任务重大而神圣,连忙答说:“没问题,你们瞅瞅什么时候需要,我调个班就行。”   唐鹭便谢过了,又再次强调他以后不许叫嫂子,也别把这事儿告诉余琅易。说事成后闺蜜请吃饭。   魏邦奉如圣旨。   聊完抬起头,才发现大家兄弟几个都在瞟自己。他怔了一下,忙道:“怎么了都,这么看我?刚才聊到哪了,说到练二头肌是吧。”   一个兄弟凉凉唏嘘:“你说你在聊啥,你这聊天的表情就不对劲,一忽儿笑,一忽儿屏住呼吸,不知道情况的以为你在跟谁谈恋爱。是吧琅哥?琅哥正主儿还搁这坐着没吭声呢。”   余琅易噙了嘴角淡笑,隽脸上的表情更加清愠了。   “我随便,哥不要的女人,爱咋作任她作,还能守着她一个是怎样?”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唐鹭是何时加上他兄弟微信的。这个女人,到底私下添加了多少男人的号,特么的一个接一个没消停。如果是打听自己还好,可看着魏邦小子的表情,就明显不是。   魏邦明白误会了,只怪心里对那个闺蜜下意识太紧张,就茫然道:“不是我,是鹭鹭她不让说。”   唐鹭不是不让叫嫂子了嘛。   兄弟们惊愕:鹭鹭……   称呼都这么腻歪了,就算琅哥不要,分手了,也轮不到你这么上赶着去续班啊。   魏邦也很为难,对余琅易解释道:“琅哥,可不是这样,是鹭鹭她让我别跟你说。我瞅她语气还在生气,刚还帮你劝了她几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小子?劝……余琅易倒不怀疑自己兄弟真心帮劝,只对他能力实在怀疑。   英挺身躯从座位站起,蓦地想起魏邦经常对他叨叨着,唐鹭是最适合做女朋友的姑娘,琅哥多好福气,以后如果分手了七七八八的,却又酸味涌起。   便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挑眉灿然笑道:“都分手了,爱聊聊去,我没意见。”   然后去上班,上完班这天晚上没回去睡,就睡在了酒店。结果晚上通常都睡在酒店的魏邦,这个点钟却没回来。 第55章   ◎我爱你我坦白,说过气你的话我每次也后悔◎   55   魏邦是去买衣服了,他中午和唐鹭聊完就一直梗着事,晚上下了班直奔商场,一连气挑了好几套衣服。   魏邦出身北方小城镇,平常家庭,不富裕,当过兵,退伍了。退伍费给家里盖了二层房,再给老妹留点嫁妆,其余就没啥积蓄,好在会省钱,人也耿直。当年来应聘这家白金星级酒店的保镖,是余琅易面试的他,所以平素对余琅易十分仗气。   人在国际大都市,做的又是经常见各番人物的高级保镖,免不了得配上些名贵家当。不嫌多少,装裱门面的得至少两三件。   往常魏邦逛街都喊上余琅易一道儿,毕竟余琅易很会挑东西,基本上不管什么衣服什么香水手表,一排儿地挂在那摆在那,余琅易敛眉睇一眼,就能轻轻松地挑出最衬你气质的。   而且有他在,冲着那副顶级颜值,导购员不管大婶小姐还小妹,都特别殷勤周到,还常主动用自己的员工卡给他们打折。   你别看琅哥平日寡漠少笑,可眼光是真好,这没点功夫底蕴一般人做不到。所以魏邦逛街就喜欢跟着琅哥,请他当参谋。   可这不是唐鹭不让说嘛,他就只好独自去了。买完看看时间,也就没回酒店,直接去自己的公寓睡下了。   余琅易躺在酒店1307的寝室单人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眼看着都十一点多钟,那小子还没回来。   莫不是在躲自己。   他记起白天魏邦和唐鹭聊天时,正襟危坐,时惊时赧时笑的表情,心里就不是滋味。   余琅易嘴上没说,其实只有他最知道唐鹭那些撩人心魂的魅力。她的一颦一笑,哪怕是发怒时的凶嗔,高兴时的笑颜,甚至是普通的吴侬软语,都能够荡动人心,更遑论她的撒娇、她的眼泪等等了。这个女人发出的文字也都能跳进人的心里,让人起波澜。   余琅易的醋劲就又犯起来。寝室两张床,另一张此刻无人,男人靠在雪白的床单上,躺不住,蹬腿坐起捋了捋短寸。   魏邦说的没错,他的眼皮有点厚,没睡好。余琅易是典型单眼皮式丹凤眸,睫毛却细密,平素淡淡虚瞟着,可若聚起光来,便显得认真而热忱,又或者凌厉深刻。看一眼,直戳入心,勾魂动魄。   他这会儿就很深刻。   以前从不知道自己对女人醋劲如此狭隙,爱情于他真的可有可无,就跟今天多吃一顿青菜明天少吃两颗花生,并无任何感觉。余琅易甚至可以对着家庭影院的大屏,面无表情地看完一部SS级限制级颜色片,而毫无波动,继而起身去打沙袋、去敲击电脑代码。他在那时有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或者便哪个有胆接近他就哪个,又或者必定是要各方面都完美无瑕的家世容貌匹配,而他的初次,亦可能就留给新婚初夜的那个女人。   直到遇上了唐鹭,多么平凡又怯懦的存在,却又犟硬,他甚至起初并未把她放在心上,后来却闭上眼封住耳全都是她的一颦一笑,生生息息。只要唐鹭不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余琅易就忍不住地瞎猜忌她,或者在和谁,或者在干嘛,甚至还能疯批地勾勒出若干画面。   跟魔怔了似的,唐鹭鹭就是他此生的软肋。   只大晚上的,余琅易也没想着去打探魏邦。毕竟白天都说了无所谓,随便聊,免得回头觉得自己怀疑他。   余琅易便划开通话列表,看了眼唐鹭号码,想了想又退出。他太是了解这个女人的拧脾气,吵完架不哄好,给台阶她都不肯下。电话大概率不接。   回忆起她那天说的不爱他,“余琅易我不爱你了,我就不爱你!”心里仍气郁的不行。想他堂堂余家二少,身家近百亿,却多少回对她失了男人尊严,绝不次次没底线。她再气他,也不能说出那句绝情的话!   余琅易啮齿怒容,把手机丢去一边,往枕头上一倒。   过一会却又把手机拿起来了,沉默稍许,给唐鹭发了条微信:“搞什么,跟我过不下了,改去撩我兄弟魏邦?他就能比我好,存心气我?”   发完抱着后颈在那等,丰俊的额峰下,整张隽脸都是冷意。方才胳膊无意中摁着遥控,室内的空调打在17度,他硬实的腹肌上些微毛发竖起,内裤忘了带换洗,只穿着外面一条运动短裤,隐约可见与之身高相衬的磅礴。那磅礴恨不得此刻宠着她,叫她非他不可无力折腾。   已经许多天没联系了,他想他的用词应该还算委婉,既不显得自己找借口、忍不住主动联系她,也不会太苛刻,端看她什么态度再说。   夜晚十一点多钟,公寓里,唐鹭正在小床上练习瑜伽。白天太累了,她要做做瑜伽放松运动。   唐鹭的姿骨韧性优秀,虽然瑜伽只是上学时业余练过,但不管多久没练习,捡起来练时动作仍然下弯开叉,没有不会的。这一点余琅易每每在和她亲密时深有感触,不管余琅易怎么掰扯,唐鹭也能自如迎合,因此两人在动作方面十分协调融洽,快乐自不稍说。   音乐开得轻柔舒缓,她穿着运动内衣和短裤,弯着左膝半侧身,将右腿往臂弯里抬。因为身姿前趋,便显得愈加婀娜,以前在一块住时唐鹭很少练,就羞赧这婀娜。   一时听见提示响,担心是否工作上的要事,便忙停下来,拿起手机看了看。   却是余琅易的消息。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够看见他蹙郁的眉眼,以及那张写满醋意的隽颜。   唐鹭就不想搭理他。八九天没见面了,即便上一次冷战半个月,可仍几乎每天都在一屋,这次她竟能如此适应,原本以为的心肝撕裂也并未出现。   唐鹭真的再爱过余琅易,眷过他,想起他最近做的那些事、说的这些话,她便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忽然发现一个人的生活也是很清爽的,比如下了班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练瑜伽,发呆,学习工作新技能,各种。而不用去给他洗晾换下来的衣物,不用去管厨房的碗筷、抹桌子,拖地板……时间都是自己的。   唐鹭猜魏邦估计没和余琅易说事情,否则余琅易也不至于大半夜怀疑,顶多只是知道她和魏邦发消息了。   本懒得回复,可又想看他说些什么,唐鹭便回了句:“我和谁说话是自由,你没资格管我。除了次次怀疑我劈腿勾搭男人,你还能怀疑什么?”   “你能怀疑出来的,都是你自己做过的,我不想理你。”   ——语气冷淡,到底心里那股气窝着难受。他那天晚上多张狂啊,他像个熟稔倜傥的纨绔公子,一晚上挥霍大几万块,他还说散伙就散伙,和两个公主双飞,完美!   然后唐鹭给调成静音,不去管了,默念着频率继续瑜伽呼吸。   余琅易等了一会没动静,结果却看到这么两句,脑袋里顿时冒出她是不是在跟谁的想法。他想他刚才语气够可以吧,没说什么重话,这回复的啥态度?可又不想打给唐鹭,他也仍然生她气。   更气滞了。   男人便摁着键盘,说了句:“哔哔什么小骚货,你别玩太过。说好的试分手,这伙还没正式散,就乱勾搭!”   “想勾搭也别扯我兄弟,难道叫我搁旁边瞅着你俩,你就舒坦了?你一整个人我哪里没要过,真想劈腿劈远点。”   散伙明明是他说的,谁想劈腿了,没有爱情自己就不能过吗。   唐鹭真后悔在西北旅游时帮他,现在吵起架来他又多了一道说辞。唐鹭回:“过分,余琅易,我找他自然有我的事,与你无干。并不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太狂妄自大,再要这么惹我,你我至此断绝。”   瑜伽也做不下了,屈起的腿蓦地搭下,抓起旁边一只小玩偶甩了出去,想了想又抓回来抱住。   抱着稳稳心,擦了下酸湿的眼角。   她原还指望他能说什么,毕竟魏邦说他瘦了,结果还是这样。可真的太气了。原来爱情崩散后真的会面目全非,就算之前再如何斗嘴,他们也曾有过许多恩爱相濡的过往回忆,在她心里的余琅易,虽然吵架容易翻脸,可他亦是隽朗高大呵宠的男子,于她那般亲昵。为何现在闹分手,便次次以互戳结束。   每一次和他吵起架来,都这么伤心呢。   唐鹭又发了一句:“余琅易,以后你不要再来和我联系了。”   余琅易亦非常生气的样子,瞪着手机屏幕,哂了哂单薄的唇角。无语可说。   末了硬着心肠回过去:“当初对老子五迷三道的,问你想不想在一起,说想的不是你?在西北赏月说爱我,愿意一直陪我的是谁?耍得我这么痛苦你舒畅了……”   后面的那个省略号,像是包含了几多怨念。   可他哪里像会痛苦的男人,明明可潇洒了,唐鹭自己也委屈啊。算了,关灯。   余琅易本来是想她的,原以为出去个几天回来,再给唐鹭带点儿礼物,到她跟前态度诚恳地道个歉,两个人继续恢复如初。   毕竟他心底里是多么地在乎她。可谁想……这事儿特么根结还是在王曜那二人,好巧不巧刚好在酒吧里拍了照。   要知道,唐鹭那女人的心眼不比自己粗多少,一样狭隙爱吃醋。   余琅易便给老家助理发消息,说:“睡没,事儿查得怎样了?”   助理小崔很快回复:“还早,琅总也还没休息?第一桩事情办得差不多了,那王曜和裴顺开了家商贸公司,是啥事来钱做啥买卖赚就做啥。我找个兄弟给他们下了个套,让他们赔赔本,后果不大,凑合过去。”   余琅易对小崔有恩,小崔对余琅易是肝脑涂地,做事儿只有做到尽善尽美,没有多余的问话。   余琅易颔首点头,小赔点算过去,再有第二次便别怪爷手狠。又对着话筒凉声问:“很好,第二件呢?”   空调风吹着,听在那边丝丝响,小崔其实也不懂琅总为什么要瞒着周太等家人,去南方干那份保镖。可琅总做事儿自有琅总的道理,听吩咐就是了。   小崔跟着琅总这么久,从未从琅总口中提过什么女人的名字。尽管周太那边有说他女朋友是姓翟的姑娘,可琅总本人这边一回也没提过,只头一次对小崔说起“唐鹭”,还说是“男朋友帮还的债”。   小崔因此尤其上心,准备亲力亲为,应道:“唐小姐的债查清楚了,她父亲当年起家本钱借了高利贷,债主是镇上一个有头脸的,后来父亲失事还不起,就以她亲事抵上了。但后面不知怎么的,又答应宽限几年还钱,估摸还差十几万,这事儿我准备一两天内自己去还,左右一趟飞机的事。”   这说的和唐鹭差不多,小子还是挺靠谱,余琅易回复道:“事办得不错,回头涨你奖金,早点休息吧。”   小崔尚在犹豫其他的话,只好应道:“好的,琅总也早点睡。”   余琅易退出聊天框,想了想,又在搜索条搜了一下“莉莉酒吧”。不晓得为什么,再次见到老钳,他还是被勾起了探究的念想。   也许潜意识里的自己,还尚未真正地放下调查。再加眼下和唐鹭的关系闹成僵,因此余琅易这次回来,暂时还没对酒店提出辞呈。   搜索下拉页面,冒出一排相关文章,余琅易点开几个G市的城市公众号,看了看内容。几篇文字都差不多,多是说老板娘叫钟岚,早年在国外,当过模特,也接触过影视圈,见识丰富,追求自由,如今回到国内,想做个简单轻松的事业,让女性们在忙碌的生活中得以有放松的去处等等。无甚更深的内容,余琅易便退出了。   夜已深,然后想到查唐鹭的手机定位,他查了一下,地点在罗兰公寓,那块位置在他小区相反方向,猜着应该是雷小琼住的地方。如果是雷小琼住的倒还好,谅她也不敢跟谁胡来。   他就闭上眼睛睡下了,有账明天醒了再算。   许多天睡不踏实,今晚上豁出去和唐鹭联系,虽然被气出一口老血,却莫名地困倦浮上来。   梦中竟然还和女人牵手了,梦见带着她去沪都游玩,两人先坐了摩天轮,在摩天轮上余琅易吻住她,道了歉。后来不晓得怎么着,又到了迪士尼,余琅易变成了王子,唐鹭则穿着鲜艳的裙装,和一双漂亮精致的水晶鞋。   他们站在人群高处跳舞,唐鹭跳得翩然若蝶,可余琅易眼神犀利,他一眼就穿透她的底蕴。晓得她脱下华美裙子后,将变成灰姑娘原形。可他还是衷情她,他仍旧想拥着她亲吻,等到回家,他要将她感化了。然后带她去见他母亲周太,那个也不算刀子嘴也不算豆腐心的周太,余琅易要花一大堆的说辞,去说服她接受自己的女人。当然,周太不接受也无妨,他俩的生活碍不着谁。   余琅易在梦中,高挺儒雅地站着,睨着唐鹭启唇说:“Cinderella鹭,我向你坦白我爱你,我也不憋着了,说过气你的那些话我每次都很后悔,可你冷落我我也难过。原不原谅你给句话,别搁这耗了,就我们的小王子,我看也等不了多久日子。”   Cinderella是灰姑娘之意,英语、普通话和东北口音夹杂着,连余琅易自己在梦中听着都觉得荒谬。   其实余琅易说话字正腔圆,鲜少带东北口音,只时而逗逗唐鹭,或者吵架气她时才用上几句。蓦地从梦中醒来,发现昨晚空调一夜17度未关,房间冷得似深秋。赤着身板只着一条短裤,些微的有些着凉,可人却是睡足了的。   便揩了揩落地的床单,站起身,心情竟然舒愈了。他觉得他还是想她,还爱,随便吧,人一辈子总得主动追求一次?   大早上外面太阳当空,魏邦拎着几个大购物袋回到酒店,准备换衣服上早班。   今天的任务是要去一个高端会议的大会场,大伙儿必须着装整肃。余琅易正在换皮鞋,他的脚板大,个健挺,刷得漆黑发亮的鞋面,内搭黑棉袜,衬一身西装英挺隽逸。   应该刚冲了个头,寸发看着清爽又硬朗,凤眸明晰,显得精锐生风。   魏邦进来打招呼,讶异地说:“琅哥,昨晚终于睡了好觉?”   余琅易睡醒倒也不瞎想了,晾魏邦并非那种敢撬兄弟墙角的人,而且他忽然记起当初误会唐鹭和王曜的一幕,一时都纾解。   瞅见魏邦手提衣物袋,边说话边打哈欠的模样,淡漠揶揄:“昨晚去哪嗨了,大早上就这么哈欠连连?”   魏邦赧然地抖了下肩:“哪能呢?昨晚去买衣服了,买了几套,路上喝杯奶茶,结果一宿没睡实。”   或许奶茶不是唯一原因,就他莫名其妙睡不着。   余琅易挑眉轻笑,一副大度豁达模样:“换了西装下去吧,今天开大场,会议上可着点精气神!”   魏邦点头应是,想了想,又忽然感动于琅哥的信任。瞅着琅哥那两道凝蹙的剑眉,当真好几天没真正开颜过了。忍不住,便又说道:“那个……琅哥,昨天鹭鹭她发消息,是让我去给她闺蜜装男友,应付相亲的。她还在生你气,不让我告诉你,也不允许喊嫂子,我就没好直接说。可咱们是好哥们,我觉得这事儿也小,和你说了你心里知道就行,别告诉她。”   呵,原来就这点子事,早八百年西北旅游时余琅易就看过。余琅易蓦地只觉气血通畅开来,想到昨晚上对唐鹭说的话,又生出懊悔。   拍拍魏邦肩膀:“你小子,也真够能折腾!”然后便拿了手机下楼去。   今天是周五,光阴飞梭,一眨眼唐鹭就已经上了一周班。   因为适逢五一,周一刚好用作假期,这周只上四天班。眼看着15号就要发工资,必须提前一周审核员工的绩效考核表,再加上OA卡得不行,后勤协调组忙到焦头烂额。   唐鹭检查了一上午手头各部门员工的表格,有无填错、缺漏等等。虽然她才来了几天,这些形式上的也得填,她就很认真的写了一份入职心得。等全部提交上去,行政主管审核后,又交给财务,唐鹭继续又帮财务部门做了很多琐碎。再加上法务部的一些资料存档,一早上忙得,到了十一点多才有空坐下来喝杯水。   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因为可以帮自己变得更充实,从而度过某个过度的时期。   结果就看到余琅易在十五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了。   昨晚的没理他,今天又发什么?不都已经决绝了吗!   她点开进去看了看,却见余琅易说道:“鹭鹭,乖宝,上班怎样了?忙不忙?”   “上周是我错了,我不该一时嘴快,冲口而出说那些气话,真心诚意地跟媳妇儿说道歉。求原谅。”   透着满满的认真和祈好,像是用脸摁在屏幕上打出来的字。   哼,没有用了。唐鹭揉了揉微肿的眼睛,是她睡前用热水袋敷的,否则哭得今天见不了人。   那般冷毒的话,他余琅易的吵架噎人功夫是修炼得更上一层楼。   唐鹭根本无语可说,她便回复了一把刀子过去:“已分,勿扰。”   那边余琅易看见匕首小表情,却噎了噎嘴角,眉宇间镀出亮泽——分就分了,老子重新追你成吧。   学着追求你,平生头一遭。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本章继续10个随机小红包哦(新章更新后发)~! 第56章   ◎他就想她,以一种重新审视的角度。◎   56   上午的商业会议开到了中段,余琅易站在主会场外面的大玻璃镜前,他把兄弟几个安排在里面了,自己出来给唐鹭发会儿消息。   修身的笔挺西装,因着肩膀宽,人又高瘦,衬得脊背尾部些微上翘,很是成熟冷冽的男人味。一手插兜,一手瞪着屏幕,等了十几分钟,本以为唐鹭死了心的不搭理自己,总算给回复。   肯回消息他心里还是满足的,至少对他还留有一点情意,否则一个字儿不吐,那才是真狠绝。   发刀就发刀,有气生总比不搭理好。   他昨晚睡得沉,今天心情跟着舒愈。从云省回来后,余琅易就跟杠上了似的,明知那女人不在不可能出现,偏偏下班就回去,在那安静的出租房里待着,一连几天没睡踏实。每晚上先撇开唐鹭的枕头,过后又拎过来靠着,再这么磨蹭下去,那枕头就该只剩下他自己的味道。   也就昨天看唐鹭给魏邦发消息,惦记着这小子有无猫腻,才在酒店寝室宿了一晚。   余琅易咬了咬牙,又接着解释道:“分了也总得给个说话的机会。那天晚上真是去盯梢人,那货之前见过,就上回带枪的一次。我瞅见他还是感觉不太死心,就跟去酒吧盯着了。怕他认出来,叫几个姑娘挡挡视线,当时压根儿没心思管其他,眼睛光顾看那边。裴顺发群里,第一个想的就是给你解释。”   “结果猛一个听你说不爱我,唐鹭鹭,我TM,谁受得了。你必定想不到,我心里只觉得一颗石头破碎了,痛得一扎,当下说了几句狠话。可老子什么也没做,后面直接回去了,不信你问几个哥们全都能作证。”   打完字发出去。算了,掉份儿就掉份儿,也就在她一个人面前没脸。以后娶回去搁家里当媳妇,小姑娘小崽生几只,一辈子是夫妻,还怕对她一个人没脸么?   OUR公司。   前台玻璃墙后的位置上,唐鹭一幕不错地盯着看完。理智告诉她,别去看,这个男人的辩驳口才早已非第一次见识,从最初同居恋爱到现在,多少回了。   是的,他们就是先同居才恋爱的。一开始可没什么爱情,现在回忆起来都不知为何就走在一起。   唐鹭也已不再像先前那么单纯傻气了,毕竟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二十二岁。   可眼睛却管不住地盯着看。悄悄说心底话,昨天余琅易给她发消息,她本是些微悸动的,尽管不和好,至少是他先想起的她。若真如魏邦说的死心塌地、坚贞不渝,唐鹭也能看淡开来,不那么生气,结果他却句句诛心。   那边组长柏冬叫道:“小唐,这会儿手头事情忙怎样了?二十分钟后开个周短会,下班前,就几句话。”   唐鹭连忙答了她一句:“好的,我先准备。”   下午除了忙工作,好像还得开部门学习会,要在本楼大会议室里放映PPT,有时还会有宣传部的摄影师过来拍照,刊登在集团期刊上。每周轮一名同事,新同事会优秀安排,轮到唐鹭估计得下个月。   唐鹭都已想好,轮到她时,她就讲生活与创意的转化议题,所以她决定周末在家给自己先买几本基础书,有理论垫一垫能说得更好些。她一进公司,就抱着想法儿表现自己,为以后的调岗做准备了。有时机会不一定掉在跟前,但如果机会离得近,不妨主动伸出手去抓取,抓一点抓一点,抓得次数多了自然好运也多。   随便回复余琅易:“已分,勿扰。”   这次连刀都懒得再发。没意义,随便他说。   眼泪不是白掉的,气也不能白受。   余琅易的磨叽功夫却是了得,也不管她有无在看,只要给回消息就行。他站在窗边睨了眼外面的绿树,又给她发两张照片,说道:“分了总可以做朋友。这次出差Y省保单,给你带了两个首饰做礼物,没裴顺那一出,我一回G市就打算给你。图先发你看看,下班我去接你,给你送过去。”   唐鹭点开他发的图片,一个是粉色冰晶的水滴形吊坠,玫瑰金的链子,精致莹润的粉晶如梦如幻;一个是剔透水绿的翡翠手镯,质地上乘,通体流光。   唐鹭有旧同事做玉石销售,很早前也给余琅易买过那颗墨玉的吊坠,晓得一些玉石知识。只这样看着图片,就知道价格一定不菲。   而且余琅易也深谙挑东西,这两枚首饰,唐鹭一看便挪不开眼。唐鹭的锁骨很白很美,她偏瘦,坐卧时胸前两道淡淡的横骨,可两朵云软却樰白而饱满,在那中间勾勒出心形的凹涡。如此一枚粉晶的水滴点缀其间,一定更为媚惑动人。手腕也细白纤柔,这样的颜色最是衬托她了。   狗男人,不都快要回东北种地了的,哪来这么多钱消遣。   唐鹭就硬气地回复道:“不用送,我不够可爱也不配,留着送其他人吧,比如送你双飞的两个小公主。我一会还要开会,别打扰我。”   这个女人真绝,逮着话题便咄咄逼人,最近底气是越来越大了。   余琅易的傲漠,使他看不明唐鹭是块未开垦的璞玉。她只是先前见识太少了,给她一个大空间,她也能蹭蹭地融入和攀爬,她就没带怯懦的,自有一股子撞南墙的劲儿。   之前爱余琅易,爱得入髓入骨,生怕他离开自己,怕他不在。可当她已经形成要与他分开的准备后,反而开始适应起了独立的决策。   余琅易却是沦为自以为能剥离,结果发现根本离不开她的那个。   几十万的翡翠,送他么的哪个公主?猜着她一定嫉妒两束玫瑰了,也怪余琅易,为着在G省圈子装得像些,再加上这女人节省成狂,素日里日子过得简素。竟然到这次旅游才发现,连与她在浴缸里沐浴都不曾有过,租的房子旧热水器只够洗一壶,别说浴缸了,站脚都嫌挤。   之后既准备追回她,就逐渐把这些补回来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又手指摁键,缓和语气道:“说哪个公主呢,我除了送你唐鹭鹭,还能送谁?那天晚上两束花,我回神过来才知道,真不是故意买的。双飞更别提,十天没做暧。”   “老婆我错了好不好,晚上见个面,当面和你解释。再不见你哥要烤成柴干了,昨晚吹了一晚冷风,今天嗓子都发哑,想念你褒的汤。”   话说着,竟破天荒发了个双手合拢求饶的帅和尚头像。手绘的,也不知事前从哪搜来。   还别说,他那推得一厘米多长的短寸头,搭着一米九笔挺隽逸身躯,还真有点那么感觉。   以前余琅易多高傲一男人,就算吵架想和好,主动对她说话,也都是高冷傲漠的,或叫她“鹭鹭你帮我拿件T恤”,或者帮她挂个衣服什么的。高贵头颅昂起,只动作不说话,忽而在拥挤的阳台上触碰,便不管不顾地兜住她腰,用清朗的下巴抵住她问:“还气?能气到地球末日不理我,气到我主动说想你?”然后唐鹭便看到他挺拔鼻梁下,爱心形的好看鼻孔,是了,他无有一处不美不隽,微微张启的唇更是清泽迷人……就这些已经是极限。   几时如此无底线啊,那和尚垂眸,袈裟披身,只差下跪了。   唐鹭心微微的有点软,却又想到他昨晚冷讽自己的劈腿。要开会了,她起身边最后回复一条:“不许来,我加班。”   “我也不想见你,我恨你余琅易!”   不晓得怎么的,站起来却蓦地泛了泛酸,大抵昨半夜那盒冰牛奶喝凉了。   那边商会的会场内传来雷鸣掌声,余琅易亦敲字:“再恨也等我解释完随意你恨。脚长我身上,我过去了再说,加班我等着!”   说着从后门一闪身,颀隽身躯掠进了会场后端。   唐鹭连喝几口热水,缓一缓酸意暗涌。一会儿组长柏冬召集大家到小会议室里,组员们按例总结了本周的工作,又分别提了点建议,就下班吃午饭了。   吃完午饭休息半小时,午睡还不及睡,便又喊去项目组递送厂商们的标书。周五的下午总是尤为忙碌,一直忙到下班,都忘记了这档子事。   给美视部打印完设计稿,唐鹭加了一会儿班。她发现和翟欣之间的相处,还是挺井水不犯河水的,就各做各,公事公办,这让她放松许多。   等到七点半下楼,出电梯往大门口走,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英俊的男子。是余琅易,他穿着白色宽松衬衫,灰黑的休闲长裤,冷隽挺拔地立在人群里。似乎刚理了头发,两鬓推得稍短,头顶稍长,看上去更为英气精神。耳上还戴了一颗银色耳钉,几分倜傥落拓,依稀清朗的少年男儿感。   这个男人,天生衣架子,穿保镖西装服时又恁的沉稳凛厉。要么不是断了一根左小指,他真的适合当模特。   唐鹭不知道他是否故意这么穿,她对他穿白色休闲装的矜贵难以匹敌。   可唐鹭看见他,心跳还是会加速,她要么互相不见,在对话框里可以冷静决绝。却没多少力量,能够在这样的分手过度期,又面对面地应付他。   她正想趁没发现从另一边的出口回去,两个人却总心有灵犀似的,余琅易正好撇头看过来。   他冷郁眉峰淡淡一挑,隔着人群叫了她一声:“鹭鹭,鹭宝。”   低沉醇润的嗓音,温柔而醒目,在人群中惹眼。有熟悉的同事不自觉瞅向唐鹭,因为这个漂亮的男人只专注盯着她。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电梯间出来的多是同事,万一等会碰见翟欣就尴尬了。   唐鹭瞪着他,只得停下来:“都分手了,叫你别来,你还来干嘛?”   余琅易高低听不得她当面娇嗔,听得魂骨儿就泛软。已有十天没见面了,当初刚搬出去前,两个人还在郑州的酒店里做得激流涌动、水到渠成,连春节分开的时间都没这么久。   余琅易睇着唐鹭的打扮,小桃子脸蛋似乎瘦了些,樱樱红唇娇俏。怎么看却更动人了,他就想她,以一种重新审视的角度。   唐鹭的眸子里却射着怒意,仰着下巴,欲要甩离。   男人大抵也觉着人太多,便牵过唐鹭,走进了旁边清净的楼梯间,跟她说道:“看都看见了,还躲我做什么?能不一辈子不见面是咋的?”   “到此找你,主要是为给你赔礼道歉。”他认真而沉着地说,那高冷的凤眸里聚光,一副清雅儒隽。可能时间太久没见了,竟觉几分生疏。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宝宝们久等,抱住,晚安(3 第57章   ◎哼,甜言蜜语,在哪学的。◎   57   楼梯间里没人,两扇白色的门自动掩起,便隔开了外面大堂的喧嚷。   余琅易牵着唐鹭站定,唐鹭仰头,才发现已被他抵到了墙壁。身后的瓷砖带着凉意,贴近她薄薄的肩骨,在5月初夏的天气叫人舒适。   唐鹭穿着黑色的雪纺连衣裙,露出的颈与细长小腿似雪一般光洁。这样被他抵着,锁骨下的娇俏丰盈便挺起,两厘米的软底小皮鞋,头顶只够到男人他肩膀。   余琅易一臂撑在唐鹭耳侧,唇线微抿着,带着幽怨而讨好的浅弧。他看起来很认真,分开了几天不见,他那股与来俱来的隽贵,使得她心中又荡开几分忌惮。   曾经这种忌惮产生出爱的迷恋,沉陷他的世界中,仰瞻风华。   唐鹭不自觉咽了咽喉咙,这一幕像极以前余琅易霸道而高冷地箍住她,两人亲昵接吻的姿势。   看余琅易此刻却兀自把持着,正人君子般心无杂念,只凤眸熠熠盯着她。他禁欲起来时,整个透出的气宇是如此高冷清然,仿佛不沾凡尘。   但若化身纵情邪魅,又肆意得使人欲生欲死,娇耻不顾及。这个男人到底要给他怎样画像呢?唐鹭的画稿里,已经以他为模板画出了好几本,却仍描摹不出他的原真。   唐鹭就窘迫,且难过,冰凉地叱他说:“余琅易,你把手放开,离着我远点。分手分居了,道歉已经没有意义,我也不想听你多说。”   余琅易却从昨晚的梦中醍醐灌顶,澈然大悟了,那梦里忽而英语普通话又东北口的荒谬,使他醒来后复盘了一遍,他曾经的性情与如今的尖酸毒舌。他真是对她挂心挠肠,口不择言。   也许他原本就是个偏执独占的男人,怎奈彼时未遇对手,如今与唐鹭不是冤家不聚头,便被她勾出了本性。   他今天是来认真道歉的,想和好,这便得把话说透。不再似先前那般轻看她,而以一种平视的眸光,站在彼此的角度去想去说。   男人略略勾了肩,自己也觉眼前姿势过分熟悉,只哂唇道:“偏不想放,十天没见你,天天都是煎熬,怎么看都看不够。”   所言是真,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也陌生了,不同的阶段她总能散发新鲜。   哼,屏蔽甜言蜜语。唐鹭瞥过头看向楼梯的台阶,不想搭理,不知回话。   余琅易也不计较,只又沉稳说道:“宝宝,这会儿是真心实意求原谅,我承认自己说话太冲,狠话冲口而出,收不回来,也伤了你心。”   “我也不晓得怎会这样,以前在上学、在公……家里,随便谁人闹腾,都能无风无波,怎就独对你如此易焦易躁。看你给别的男人发微信,听你说不爱我,一上头一急眼,什么狠话就蹦出口。可说出口我也后悔了,梦里睡着都在跟你道歉。这毛病估计不好改,究其原因是我自带,心里紧张你,人就情不自禁小气。但鹭宝,之后我克制,你再给我个机会试试,再特么气你你煽我,我一句话不说!”   他差点说成公司了,又觉得现在唐鹭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先别吐露太多,免得一时消化不下。说完余琅易清了清嗓子,今晨醒来些微着凉,他整了下衣领。   有点肉麻,跟女人掏心窝子说软话,但得适应,接下来一段都这么对她。   他的眸光忧郁,单挑了挑一边眉峰,有点委屈示弱。还叫人宝宝,在哪学的……变坏了。   不对劲,昨晚还称呼她“哔哔什么小骚货”,让她劈腿劈远点呢。   唐鹭转回头,凶巴巴对他说道:“别叫我宝宝,我才不是你的宝。余琅易,你知道为什么单独对我这样吗?不是你多爱我,而是你不够尊重我。你高高在上,总觉得谁都入不了眼,你看轻我,惹我不高兴,回头随便哄哄我又贴上了。可那是从前,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很多,以后我不再围绕你转了,我想、也正在做我自己。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唐鹭说。   说得余琅易愕然无语凝噎,这个女人,他的一点细微心思竟都没能够瞒过她。   可她说的不全对,余琅易的所谓“看轻”,只是觉得她一个单薄简单的小女人,又比自己小好几岁。但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后来发现却是很重很实的。   余琅易就应道:“你哪只眼睛见我看轻你了?我什么时候不围着你转?我对人冷,这是天性里的,我自己觉察不到,也一时难改。但你让我改,我后面可以试着改,等你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小短章哦,不许嫌弃|ω` ) 第58章   ◎你到底有几幅面孔,我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58   余琅易这次是鼓足了劲儿地道歉求好。   唐鹭一句“我们已经不一样了”,让余琅易很觉得受不了。他真的绝对不接受她不爱他这个话题,他原以为她根本离不开自己,他们哪怕再平淡,也会一直在一起走下去。   余琅易对情感淡漠,来则来也,往而往也,那是对其他人,他都随意,可不晓得为何在他的心里,她就已是他的一部分。既然已经是一部分,她怎能够剥离?   余琅易总以为他和唐鹭之间,就是一日三餐、朴实无华地过着,没觉得缺,也没觉得满,可心里都在那儿搁着都踏实。忽然之间她说不一样了,就好比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并不觉得如何,却蓦地告诉他,以后这饭要撤了,便会生出惶然。   男人侧了侧肩,低头解释说:“你不就一直都在做自己吗,我不都由着你?敏感,细微,抠门,小气,又爱装,爱拿乔,性子犟得让人气吐血。却又温柔,暖和,乖顺可爱,照顾人,不怕输,爱折腾,这不都是你?可也就是这样的你,这种真实让我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乖鹭宝,我以前没去深究,后来才知道心里早已把你扎了根。是我不好,不擅表达,自以为有的就会一直有,没想到这次把你气走了。这也是我活该,但改变不了你是我心中珍宝的地位。”   他的嗓音低沉,又继续执着道:“我是真怕你不要我,我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敏感、偏执、善妒,缺少安全感的是我。要是你肯原谅我,我今后会提醒自己不再犯!这些天你不在,我每天都过得煎熬,下了班明知道不可能,总管不住往回跑,就怕你突然回来了。我真……我TM真从没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低三下四过。鹭鹭,这次算我真错了,哥自我反省,字句真心!”   说着抓起她的小手,搁在心口处捂住,凤眸微眯看她,含蓄而深沉的执着、幽怨。   小半个月,似乎真瘦了,脸上皮肤大抵在云省晒黑了些,更加清毅如玉凿。虽然昨晚睡好了,可眉宇间仍然依稀青影,听嗓子是有点着凉。   前面半句每一个词汇都听得唐鹭剜心,后面半句却又缓和回来。所以其实彼此半斤八两,她在他的面前也隐藏不住,他不说话,自己却已被他看穿得八九不离十。   唐鹭既糗又无语,可恶余琅易,今天又变作谦谦君子一样隽贵的男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宇又出现了。一点也不像前些日在酒吧里氤氲迷离,狠厉中带着倜傥的纨绔公子作派,让人倍感陌生。   唐鹭就挣回手,怒问道:“余琅易,你到底有几幅面孔,我快要认不出你来了。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我二十二岁一无所有一无所知时认识你,还没结识过其他的男人,连比较都无从比较。可我现在不认为谈一次恋爱就一定要有结果,既然互相都看得这么透,不如散伙是比较轻松的结局。”   说罢抱着包包,就要绕开他离开。   女人单薄的身姿掠过余琅易身侧,余琅易闻到她发上一缕淡淡幽香。他知道是她最近新买的一款什么大米蛋白洗发水,好赖是个专柜牌子,味道还蛮清雅。   当然,她其它买的杂牌也好闻。余琅易最喜欢在夜晚熄灯时,把头埋进唐鹭的发间,然后深深呼吸,顺着她白皙的小脸逐渐蜿蜒,听到她隐抑的浅咛轻吟。这是个像水一样的女人,每次悸动过后,高山上的庄园便一层淡淡湿润的芬芳。完事后又背过身躲开他,被余琅易扳过来在胸膛抱着,脸就红得似云霞,不晓得余琅易有多么地喜欢和眷爱。   连同洗发水买的还有粉底口红裙子高跟鞋和新的包包,为着面试下血本去的,估计一口气有花了四五千。余琅易虽然不去关注唐鹭零散琐碎的小瓶小罐,可进卫生间还是会习惯性瞟一眼,瞟一眼不看也能看到她新换了哪些玩意。就是不晓得以她那小技校的文凭,是怎么混进这全球知名的大公司大品牌里?   他忽而心头泛软,只觉这女人可爱得不行。可能不会再有哪个女人,能够对自己像唐鹭这般,给她两千块还要省下来一千六另外存卡里。   男人连忙伸臂拦住她,对她解释道:“别走,听我说。我今天下了决心地来找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没准不想说了!”   “你看到我的是怎样,怎样就是真面孔,我在你面前是绝不装的。而别人拍下发给你,却未必就真。给个机会宝宝,我承认我错了,从你搬出去到现在,我每天度日如年,没有你在身边,日子就缺着不完满……有错你打我,骂我,下次我做事前一定提早和你知会。让这事过去成不?要么你想分手也可以,想找别人也可以,但是在这期间别不理我,我受不了,我跟你说实诚话。”   说着单眼皮微挑,目光深邃盯住她。   环住唐鹭的小手在腰上,隔着肃白衬衣,可触碰内里硬实的几块腹肌。他却言辞温柔旖旎,是第一次对她,也是第一次和人说这类的话,表情几分窘迫,却认真得执着,干净澄澈。   唐鹭心扑通通的,扭头看了会儿楼梯,吸口气,又转回来:“那你跳舞怎么说?你在酒吧里破罐破摔,和两个公主跳舞,还说那些气人的话。你之前还说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气,随便我打,随便我说和骂,结果你哪句让过我呢,差点没让你气死。现在我们分手也分居了,再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余琅易听得蹙眉一楞,糙,魏邦这小子,准又是说漏嘴了。   都一群啥猪队友。   只好全盘解释道:“舞是跳了,那天晚上若不宣泄,我怕一冲动大半夜就飞回来找你,可工作没结束,还要给你取首饰。舞池里那么多人,跳个舞能做个毛球?其他狠话是我嘴贱,已经说了我认错,以后我改。当初搬出去,可说好的是试试,现在还没正式分。送花是花了点钱,都是无意之下被点的,但为了能找出那个人的线索,这些无所谓……唐鹭,跟你说句实话,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窘迫。搁这做保镖,是为了找人的,那点钱对你很大,对我不算什么,以后再和你解释!”   说罢,俯身去吻唐鹭。他的薄唇温热,细腻缱绻,亲她的额头和她白嫩的脸颊。其实凝着她樱润红唇,想要熨上她亲吻。但这会儿尚在道歉,怕不真诚,就克制避开。   然后舔了舔唇角,沉声说道:“先去吃饭,这里楼梯间有人过路,人是铁饭是钢,有话咱们吃饭说。”   目光痴眷,唐鹭看得心软,不说话。   因为不懂怎么说。其实若非以前一起租住过城中村、套中套,单看他的气宇,真的也不像窘困,反而随时随处散发出一股高处睥睨的霸道郁贵感,让人莫名忌惮。   可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唐鹭忽然发觉好多陌生和未知啊,却又拒绝不了这个男人的深情。   ……她还是那么地爱着他的——如果他所有的错都解释清楚、毒舌都改正掉。   已经七点多钟,唐鹭也饿了,乱乱的,不知道怎么抉择,就不放心地又问:“那你说,除了你没这么穷,还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你敢发誓你没有其他瞒着我没说的吗?”   余琅易脑袋里过一遍,诚恳点头答:“必须没有了,再有哥是狗,我特么跪下来给你叫汪汪。”话毕执着地牵住她,这话又不自觉带了东北口音的嘲讽。   两个陌生的其他公司员工走下来,唐鹭看着他这么肯定,暂时没继续追究,说道:“再有就别废话了,你不想分手,你在意我是处跟你,我就会另外找个男的迅速在一起,绝了你的心。哼。”   余琅易晃晃肩,敛着浓眉不言语,男人挺拔的鼻梁下唇线冷郁,算是默认她决定。都他么交代如此清楚了,再还能有啥。   他最忌唐鹭拿这个要挟他,明知他完全受不了哪个鳖孙子敢沾惹她。   两个人便往大门外走了出去。   一楼拐弯的台阶上,翟欣静默地站了许久,她最近下班都直接从30层走路下来,为着要减肥,当做锻炼。然后听着下面低沉醇润的嗓音,那般熟悉的声线,不用看人也知道是余琅易和他的女朋友。   没想到余琅易竟是个在恋爱中这样炙烈的男子,从他的口中会说出:“求你,别分手,我没你不行”之类的话。   她原本以为他乃是个对情感淡漠之人。想当初他要回国,翟欣要分手,问他肯不肯留下,不然去找别人。余琅易也只淡淡沉沉地应道:“不留。欣欣,那就分手吧,你要找人也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你。但如果你愿意等,我会很高兴。”   男人眉宇疏朗,和刚才的言辞两种风格。对唐鹭,多么低声下气,甚至贴上男人自尊陪小心。而对自己,儒隽清雅含蓄,还有着像是同学之间的那种生分客套。   ……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只是个比同学更要亲近一点的距离存在。谈情和爱情的差距便如此,爱情总归是爱情,谈情谈的则是淡淡的情。   翟欣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虽然她这些年情感并无空缺,只是回国后她原准备继续和余琅易的,却被这样的对比之下,产生出不舒服。   这几天唐鹭上班,她二人互相不打扰,看唐鹭忙得奔上奔下,嘴角发干,有时跑得太急,鞋底都打滑,却倒是没有出糗。翟欣也没去刁难,因为不想对余琅易的女人如何。唐鹭如果很差,她心里还舒服些,然而余琅易找的唐鹭却这样道不出的迷人,她就很难受。   不过这段对话里,却听出了唐鹭刚才的言辞,已经分手分居了。   是已经分手分居了吗?   翟欣攥着公文袋,等外面动静小了,这才继续下楼梯。看到唐鹭和余琅易那边已经走到了广场。男人的背影高隽挺拔,外面下着薄薄的雨雾,他伞给女人遮,自己在雨中独自淋着,英气的发型被沾得湿漉竖起。   她脚步迟迟地定了定,走开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评论送十个随机小红包,感谢宝子们的支持(笔芯)~ 第59章   ◎小时候脸蛋胖嘟嘟,怎么越长越瘦了?◎   59   伞是余琅易刚才等人时,在旁边的小超市买的。下班时分忽然收到城市短信提醒,第二天要来台风了,只有热带风暴级别,但会带来降雨。没想到这么快就飘起了雨雾,好在下不大,飘在灯影下细细绵绵,让人想起一部电视剧名,情深深雨濛濛。   走在雨中的余琅易,此刻就似剧名的字面写照。   订的餐馆就在马路对面的一座大厦,走路比开车快,两人便过马路步行去,免得还要重新找车位。周五的这个点钟,莫说开车堵,找个车位也足够折腾。   既然还在吵架,唐鹭也没说原谅他,余琅易便没与唐鹭共撑伞。他买的那把灰伞就唐鹭一个人撑着,其实这么大伞面,他当时想的应是俩人一块撑。   唐鹭先没搭理他,自己撑自己的,余琅易走在旁边,高挺的身躯像一道条长大树。蒙蒙细雨落在他英气的短寸上,落在他细密的睫毛,他噎着唇角,容色淡漠平实。   扭头看见她望过来,又对她勾唇笑笑,凤眸似月,虽然笑得极浅,却无掩那份矜贵温柔。   忽而打了一个哈气,小而清脆。   唐鹭就停下,对他说:“余琅易,你进来,一起撑。”   余琅易甩头,语气不羁:“你不是在生我气,雨也不大,几步路就到了!”   话说的虽是事实,要在平时唐鹭才不管他,反正他一身肌腱硬悍,平时都洗凉水澡,凉水冲过他凹凸不平的腹肌,水都能变温,淋点儿雨都是小菜。可他不是昨晚吹17度空调着凉了吗?   唐鹭噘起樱桃唇,小脸冷冰冰的,把伞伸过去,爱进不进。   余琅易默了下,走了进来,他清挺的身形顿地高出她一个多头,就自己接过伞给她撑着了。   但伞也基本倾斜在唐鹭这边,他遮个脑袋半只肩膀。毕竟雨也小。   伞下掩出一方天空,只属于二人。余琅易吸了吸气,唐鹭又不自觉离他靠近一点。   余琅易低头看唐鹭,大概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哭过。   都已经一天过去,唐鹭当然不会留有痕迹了。她已经练出来,很气很难过的话就一次性哭,擦眼泪时只用纸巾去沾,不揉,等到睡前再敷热毛巾或者暖水袋,这样第二天才好出门。   但余琅易还是看出来点微肿的痕迹,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她的眼睛正常时候是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带点妩媚带点纯,如果抱在怀里俯身看,则是有点妖艳的狐狸眼勾人。   余琅易便爱她,伞下勾着宽展的肩膀,侧过去亲了亲她的眼周,说:“对不住媳妇,是我混蛋,又惹你气!”   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就算此刻在说着这番话,也一样脸容清逸肃郁。像在自言自语似的,一点都不像在道歉。   但越是这样板着正经,才越是真心实意道歉……以他的性情。   唐鹭觉得不适应,执拗道:“别和我说这些,不想听!”   余琅易就也没再说,匀出一只手精心护住她小肩,过马路。   餐馆在大厦四楼,是对面一家湘菜馆,还挺有名的,人很多。知道唐鹭喜食重口,什么酸咸麻辣臭,就没有她不爱的,余琅易出去吃饭,便多考虑她的喜好。   两人走进大堂,他一早定好了位置,这会儿空着,人到就上座了。   服务生递来菜单,余琅易先点了几道菜,都是唐鹭爱吃的。问唐鹭还要再加点啥,唐鹭拿过来看,划掉了两道他不吃的,添上他喜欢的,又记着他着凉,特地点了G省地道的药膳筒骨目鱼汤,散表驱寒。然后道:“就这些。”   余琅易目中暖意,淡笑递给服务生。   他今天整个一禁欲风,那股气人的冷痞劲被掩得很实,透出的是清隽矜贵气质范。   这才是最初唐鹭见识的那个余琅易,那时他便如此叫她着迷的。只后面再一起住得久了,男人便如多面体一般,对她展现出了各种丰富。   ……果然距离能拉开新的审美。   唐鹭呆呆瞪了眼对面余琅易,清劲的喉骨,并不醒目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冷光。白衬衫内可看见唐鹭送给他的那枚墨玉坠,他一直戴着两年。   余琅易敛起浓墨般剑眉:“看我做啥?想我?”   有含蓄而深沉的意味。   唐鹭说:“没有,反而更陌生了。”   其实余琅易同样有此感觉,忽然间唐鹭对于自己亦新鲜且陌生了许多。她保持距离,她冷静而疏离,条理层次分明,使他对她亦像其余的女生,不自禁多了一丝客气。   一会儿菜陆续端上来,剁椒鱼头,麻辣豆腐,蒜蓉小龙虾,粉蒸肉……摆了好一桌。两人便动起筷子。   余琅易给她挑了一块无刺的鲜嫩鱼肉:“多吃点,上几天班小脸都瘦了,得补补。”   唐鹭说:“上班可开心了,多半被你气瘦的。”   余琅易自惭愧,却又发挥他天性里的辩论基因:“那这事从侧面说明了你还是在乎我,要么哥也多给你补补?”   凤目深情,一本正经。   唐鹭无语,哪有用气人来证明心里有没对方的。低头:“不要,我不稀得了已经。”   说着只顾专注吃菜,不搭理他说话了。   桌子的一面朝着过道,给上菜用,其余的三面是固定的连坐。起先两人一左一右对面而坐,后来余琅易逐渐移去了中间,一晚上给她夹菜,剥虾,递纸巾,倒茶,很是体贴照顾。   唐鹭睨着他好看的侧脸轮廓,这个男人的脸骨勾勒着英俊与薄情,如果对他温柔点,他便各种好脾气好哄,一旦翻脸,顿然凌厉得戳人生疼。   唐鹭便问说:“余琅易,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难伺候?就你这副脾气,谁能消受得了你呀?我都已经后悔认识你了……早知道该换个男人。”   呵,你当初那副二十块钱小T恤勾着肩的模样,要不是在男洗手间门口遇见哥,不定下场结局如何。   余琅易这会儿可不敢奚落她,都说了最近要哄着她,追求她。便整了整领子,冷淡道:“想太多,老子小时候自己玩自己的,没人打扰能玩一整天,压根不用谁哄着。倒是你,你小时候才麻烦吧,哭鼻子精。”   唐鹭气得拧了他一把,打开手机说道:“给你看我小时候照片,我可乖了,老师们最喜欢的是我。”   说着把相册里存的幼儿园照片递给余琅易看。   余琅易只见着那画面里的小女孩,穿背带牛仔裙,扎着两根小短辫。不由好笑:“小时候脸蛋胖嘟嘟的,怎么越长越瘦了?吃的也不少,都吃到哪里去。”   唐鹭说:“我哪里知道。”   余琅易睨了眼她白皙颈子下的锁骨,她遮得严实,很擅于掩藏,可余琅易晓得内里美满。宠溺戏谑:“都长那上了,我的一整物你都能埋得下。”   一时又想起旅游时,唐鹭给他做的那些温柔,最后是抵在她红芍上释放的。   男人挑眉,闲淡含笑,谁能够像他,一本正经一脸正气地说这事。   唐鹭连忙正色说:“闭嘴,谁让你提这个的,以后都不许提。有你的小时候吗?让我也看看。”   余琅易傲漠蹙眉:“没有,以后带你去东北看。”说着,见她吃毛血旺嘴角沾了辣椒,便揩起纸巾擦拭。   对面桌有个两岁的小朋友,坐在儿童餐椅上,见到他二人,就比着胖胖的小手叫:“宝宝。”   唐鹭听见了,猜是觉得余琅易喂自己,就以为她也是宝宝。   唐鹭便说:“余琅易,你吃你的吧,你看你自己也瘦了些,别光顾着我。”   余琅易听得受用,戏谑道:“鹭鹭你哪天看我顺眼,哪天就觉得我瘦了。我可体重一年365天基本不动,没啥变化。要么你也喂我好了。”   说罢,睇了眼面前的碗勺。   唐鹭故意给他舀一勺子田螺。余琅易吃不了田螺、牡蛎这样的东西,吃了就挠痒。唐鹭以前不知道,最开始一起住时,她做这类菜,余琅易不动筷子,那时还住在城中村,她以为他是觉得她喜欢,所以都让给她吃。   唐鹭有一回便给余琅易舀了一勺田螺说:“呐,琅哥你尝尝我做的味道。”   唐鹭却不懂,余琅易基本没有亲密的人给夹过菜,老爷子很少有空闲和他一块吃饭。周太更不用指望,喂饭都是喊保姆的,保姆又留不住,三五个月一换。那个女人被他爹周相公捧一辈子,吹毛求疵,带孩子这种事儿轮不到她。   余琅易没被人怎么亲密对待过,他自己对人也冷清,只唐鹭搂着他一块睡过觉,只唐鹭纤细的胳膊缠着他,生怕他离开。还有她夏天贴在他身上的柔情,冬天两只脚掖进他腿窝取暖的冰凉。   他以前以为,如果换另一个女人先这样做的对他,他可能也会日渐成习。这无关美丑,无关可爱与否,亦无关幸生活是否和谐,他甚至都不在乎性。后来翟欣回来试诱,他却总结出并不会,唯只是对唐鹭一个女人。   彼时余琅易默了默,夹起就吃掉了。一勺子没吃完,但吃了一半,那天洗碗也是他主动去洗。   后来过半小时,唐鹭在纸上乱写乱画,抬头便看到他在挠痒,脖子上一点点红斑。问他说,琅哥你怎么了?他说,过敏。唐鹭又问,是不是田螺,过敏为什么还吃?他冷着张脸:你夹的我能不吃,不吃又得噘小嘴生气。   虽然他大男人气宇冷冰冰,可唐鹭却莫名觉着甜。后来唐鹭就少买了,买了也自己吃。   这会儿她偏是故意夹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么啾,晚安(3 第60章   ◎余琅易他到底是多有钱,他出自什么身份?◎   60   结果余琅易眉头都没皱,就把田螺往嘴里送去。   他是真吃不了这类东西,虽然过敏通常也就一天的事,但晚上够他挠一晚。犹记得当时叫他吃田螺那回,余琅易在唐鹭身边挠得嘶嘶响,后来还得叫唐鹭帮他挠背,吵得半宿没睡踏实。最后唐鹭狠狠心两指弯起,在他硬实的后背上拧了一圈,痛得余琅易龇牙,龇完牙倒是痒也熬过了。   唐鹭连忙挡住他唇,说:“余琅易,你真吃啊,明知道过敏还吃。”   女人的筷子抵住余琅易丰泽的唇,余琅易哂了哂嘴角:“不吃能舍得?莫说几颗田螺,媳妇儿喂的,砒霜我都吃。不然你换个菜给我。”   神经这男人,要么气人的时候几句把人气绝,要么讨好人时又这么舔。   唐鹭气哼哼的:“随便你,吃完不够这一盘子都给你了。”话说着,却还是夹了一块他爱吃的粉蒸肉。   余琅易颔首咬在口中,他用餐时的姿态总显出底蕴清贵。入口即化,果然咱鹭鹭挑的菜味道更佳,他撇头对她笑。   对面小朋友又看他们,比着胖胖小手道:“宝宝喂饭,两个大宝宝。”奶声奶气的,边说话边噗噜一颗晶莹的口水,可爱极了。   孩子麻麻端着小碗儿哄:“对的,叔叔阿姨在吃饭,宝宝也大口吃。啊——”   余琅易瞅见,便敛眉对小朋友做了一个wink,嘴角抿起好看弧度。   唐鹭先没注意他,自己给宝宝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待回头看见余琅易笑意的浅弧,不由低声惊愕:“破天荒呀,以为你会讨厌小孩。”   余琅易一本正经道:“瞎说啥,老子是喜欢小孩的。我哥就有俩,大的五岁,小的三岁,要么我们也生个养着?”   他英俊的脸看着她,蛊惑般的执着,唐鹭现在真对余琅易生出几分陌生感。尤其余琅易在酒吧里那副熟稔的纨绔倜傥做派,还有他告诉自己他对钱的不在乎,她开始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除了知道他目前是个保镖,其他的都如若深海之谜般,暂不可测。   唐鹭扭过头,坚定距离:“懒得理你。”   木制的餐桌抵挡开外部的视线,余琅易攥过唐鹭的手,搁在腰腹上,低柔道:“鹭鹭,晚上跟我回去成不?从出去旅游到现在,除了最开始两天,后来不是吵架就是冷战,都多久没好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我跟寺里清修的差不多,可受折磨。家里你不在,有时候还叫错你,空空荡荡的。”   那还不是他活该吗,若非他整出许多事,两人都还好好的。不过唐鹭也庆幸余琅易整事,他要不这么搞,唐鹭还没眼下如此清醒,仍然稀里糊涂地沉浸在对他不可自拔的迷恋中。   但这话唐鹭懒得说,免得余琅易又会发挥他的解释基因,说什么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明白对她的深情等等。   唐鹭只说道:“活该你受折磨,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兴趣了,你要么忍着,要么自己,或者去找妖娆小公主吧。”   余琅易无语辩驳,应道:“说啥呢,论妖娆有谁比得过你鹭鹭妖娆?明知道我对别人提不起劲,就唯独对你最上心,以后别拿这些话噎我,小公主什么,没意义!再说当时说的并非真分手,情侣在一起不很正常?好不好,求你了算是,明天周六不上班,早上醒了我送你去雷小琼那。”   他的嗓音低醇,眸底有痛苦青郁,将唐鹭的手摁去那里放着。   隔着一层舒适的灰黑面料,唐鹭便触碰到那内里的庞然。余琅易是真有分量的,起来时又硕又烫,唐鹭一只小手都吃力,时常要两手并用。没想到他斯文冷俊地坐在这,下面势头已经如此了,都这样还做得出一本正经禁欲系。   果然,男人的伪装呀。   唐鹭的脸亦跟着一烫,仍干脆拒绝道:“不行,说过不行就不可以。在你去酒吧那天晚上,我就和雷小琼说过我们分手了。一个明知男朋友泡吧、分手,还又跑回去同住,这让我跟雷小琼怎么解释,反正不回去。”   余琅易听得好气又无力,只得退而问道:“都他么事情没弄清楚,就急着跟你闺蜜昭告天下,咋的,对我这么不待见?……不然边上就近找个酒店开钟点房,你陪我待一会再回去。真就不能再忍了,哥求你。之前两三天没动你,你就忍不住想,现在十多天了,你不惦记?”   说着目光直勾勾盯住她,眉宇写着祈求,那凤目薄唇是真的隽帅。   唐鹭瞅着他的模样,便亦动情不忍,她还是爱恋着他的,每次他这样温柔她就又暂缓底线。   女人咬着樱润红唇道:“只能待两个小时,我就得回去了。”   余琅易顿舒一口长气,宠溺地挂住她手指说:“没问题啊,你愿意和我待一会,哪怕半个钟头都高兴!”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余琅易便买单结账,牵着唐鹭下电梯。外面的细雨绵绵已经停住,曝晒了一天的地砖释放出凉意,夜风扑面湿润。余琅易魁梧身躯伴着纤薄的唐鹭,男人笔展衬衣旁,是女人黑色的雪纺连衣裙,小腰细盈一抹。   余琅易开车,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打照过他冷逸的侧脸,其实路上就非常想,但他都克制着。带唐鹭来到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个豪华房。   倒是想开间总统套房畅所欲为一会,可眼下身份还是保镖,别太张扬。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在哪种场合碰见谁,是的,他心底里还是隐隐希冀最后这两个月,能够捕捉点线索。以后放了就放,不再把更多的时间耽在此事上。   以老Q那见首不见尾的老谋深算作风,若觉得余琅易有些家底,到时打起交道来,难保不会暗中去调查,从此隐匿。反而伪装得越是平凡越靠谱。最好就以一种旁观的角度,去找出他参与的痕迹,然后顺藤摸瓜,绳之以法,以慰老爷子,从此一事了结!   男人立在一楼大堂,惯性审视一周,前台小姐问:“先生要住几天?”   余琅易也未说钟点房,瞥见那边沙发上等待的唐鹭,淡淡启唇:“一天吧。”   “好的,先生您稍等。”前台小姐收账。   一会儿拿了房卡,便携着唐鹭上楼。   进门灯与空调自动开启,余琅易扶她进来,先把伞挂好,又对她说“包也给我”,放置在身后小柜。   而后转过身,把唐鹭抵在墙面上亲密。他的唇温柔,喉结随着动作而哽咽,一手抚住她脸颊,轻轻揉捻,一手便探肩后的纽扣,去往那片他已经生疏耕耘了数日的沃美浓园。   分开了十几天,两个人都已有了各自变化,电话短信里虽一如寻常,可见面却变得熟悉、缱绻而又生分、试探,客套了些许。   也许真是感情还不够坚稳吧,现在想来,每次长假结束,唐鹭从姑苏回来时,刚刚开始也总会有这样的克制而生疏,继而再继续肆意与熟稔。   只唯独这次不同,这次是真的险些差不多要分手了。余琅易气郁憋屈,唐鹭恼恨误会,然后吵着闹着互相狠绝着,再次忍不住又抱在一块亲柔。于是眼前的余琅易冷逸得像个高华绅士一般,叫唐鹭又痴恋又忌惮。   他如此克制而清隽翩翩的做派,让唐鹭无力回击。余琅易高冷禁欲时的表相,亦使人深陷恋慕。他的身高整整高出了唐鹭一个多头,蓦地扯下自己衬衫,露出只着烟灰背心的孔武臂膀与胸膛,倚着纤瘦的唐鹭站定。   唐鹭瑟瑟发抖着,男人略带糙茧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她便紧张得挂住他脖颈。起先几分抵攮,后来情不由衷搂紧他,温柔迷眷。   一会儿就站立不稳了,余琅易眼瞅着如此,便屈起膝,把她抱坐在腿上,俯下去宠爱着。哑声谦和地问:“想去沙发开始或者床,还是就在墙上?”   唐鹭气若游丝:“去床上。嗯,好难受。”   余琅易颔首:“乖宝,宠宠你就不难受了!”言毕把她往偌大的床上扔了过去,三两下解开他休闲长裤,露出健实的腹肌,英挺身躯栽卧。   唐鹭两只细白的手臂立时环住,只是男人的寸发是新理的,耳鬓尤其短,扎得人又痛又痒,她忍不住把他往旁边推。余琅易是知道她也很妖精的,不想耐心脱衣裙了,怕她的手离开他脖颈,便直接从中间撕扯,然后无比温柔。   唐鹭心疼得唤起:“啊,余琅易,你干嘛,很贵的?”   余琅易这会儿哪有心思,问:“有多贵?能贵得过哥的几辆劳斯莱斯?”   说得唐鹭无语回驳,她再是不懂车,也晓得劳斯莱斯一辆至少几百上千万。余琅易他到底是多有钱,他出自什么身份?   他倒是从此开始不再瞒她,将她逐渐带入他的生活,唐鹭却愈发地迷惑不解了。只这会儿被他修长手指扩容,亦无力去细思。便仍执拗吞吐道:“不和你比,要一千多块一件。”   她仰卧着的美韵娇颜,两只狐狸眼就似潋着水汪般的动人。呵,余琅易玩味般戏谑敛眉,搂住她可爱的模样道:“钱的事你不用管我,回头完了再给你买十件!”   装了一晚上又或者是十几天,一碰到彼此就再也伪装不了了。初始的刹那生疏过后,一切的虚伪都褪下,他们就是彼此想念对方,非我无谁,非你莫属,如似天崩地裂中泛舟沧海。   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邪魅狠厉与君子克制的双重叠加,唐鹭在云朵中翩然幻渺,被他带往极渊深处,感受到一股无以绘之的冲击。   豪华房无人打扰,逐渐她绵长地咛起了救命。这当然不是真的救命,余琅易知道这个女人迷惘时会这么叫,他就噙了嘴角将她搂得更深一些。两个多钟头后,缱绻栽倒,唐鹭躺着的湿漉了一片。   唐鹭想回去,嗔怪道:“衣服都被你扯碎了,我怎么走出门呢,余琅易你太坏了。”   余琅易凤目含光,眉梢眼角对她笑意如春:“你他么也够坏,多少都进去了。别回去了要不,雷小琼今晚也不在。”说着把她手机递给她,刚才动作时瞥一眼,看到了消息。   唐鹭划开看,雷小琼说她下午陪她妈去隔壁市了,去看望雷娟嫁到隔壁市郊的一个姐妹,要那里住一晚明天傍晚才回来。然后哀嚎说,明天回来后就找魏邦对口风,后天中午赶紧把雷娟送走,耗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唐鹭就不回去吧。唐鹭倚着余琅易,两人揩过洁白被子盖住,连收拾擦拭的间隔都不想给,就再度深深地抱住,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过了会儿,余琅易那股气势又起来,便把唐鹭扣到了上方,一晚上竟造了四次没消停,天亮睡到了十二点钟才醒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送十个随机小红包哦,亲亲们多多资瓷,爱大家(笔芯) 第61章   ◎早晚跟我结婚了,谁都知道你是我太太。◎   61   厚重窗帘遮住外面明媚的阳光,说的热带风暴似乎并没到访,半夜淅淅沥沥飘过几阵雨,台风刮到东南亚方向去了。   卧房内光线昏暗,余琅易开了床头灯,起身穿衣。橙色暖灯漾开,打照在脊背微微泛光。   他提起宽松休闲裤套上身,掩住窄健的腹肌,正中一条隐隐黑线,是他浓密的毛发。一直蜒至肚脐窝下。白色衬衫衬得他容颜愈发的英挺明锐,却仍一副清正肃然模样,扭头对着床上的唐鹭噎了噎嘴角,嘀咕一句“香宝”,带着点幽怨和宠溺。   唐鹭躺在床头,娇盈身姿裹着蚕丝软被,只露出薄窄的一幕小肩。女人的脸若桃花春绽,腰都快断了的,失力得起不来。她就也白了他一眼,回击道:“饿狼。”   要怎样形容那层峦起伏的爱意呢,就说说当下两人又眷又恨又气又憋屈又想念的感觉,刻骨铭心,便能想象个中的跌宕了。   余琅易的肩膀半夜时候被唐鹭左右各咬了一大口,此刻上面还遗留有清晰的牙印。因为被他的冲击波肆意得,她小脸都麻木了,更别说再有心力喊‘救命’。   她现在终于知道他的“不收敛”是何意了,从昨晚进房间起,再加上夜里的四次共五次,基本一次一两个小时,这能是人干出来的事?这非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呀。偏他还一副正人君子斯文表相,百般的宠爱呵护。   唐鹭又白了一眼男人认真执着的俊脸,不爱搭理。   “小骚货猫猫。”余琅易嘟起嘴作势要亲的模样,无声地奚落她。   心中却甜得要死,他今天凤眸眉峰的弧度都在勾勒着暖意。他特么是有多离不开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多半条命,她一回到身边陪伴,他就满血活泛了。   女人目中的嗔恼他何尝看不懂,不过他现在懒得解释懒得装。再不管从前什么两三天一次、吵完架两次的克制了。如今她决意分手,昨晚那般柔情缠眷的情况下,恳请她央求她搬回到小区,唐鹭都是拧着咬牙不松口。好容易十天了才拉下男人脸面,把她哄出来见一面,他心意怎样便是怎样,也不想拘束。   走去外面取了盒牛奶,喝完进来,对着娇滴滴妩媚不已的唐鹭俯下,亲了亲脸蛋说:“我爱你宝宝。”   “外面桌上有我叫的早餐,你先吃一点垫垫,我去给你买衣服。”   唐鹭几分错愕,都不可置信,这男人,他是忘记前天晚上还叱着她“劈腿劈远点”了吗?简直脱胎换骨了,温柔过分。   唐鹭捏了捏余琅易紧致的隽脸,又揪揪他眉毛眼角,问道:“琅哥……余琅易,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差点又叫他琅哥了,琅哥是特定时候叫的,可别让他觉得自己上过床就跟他亲密起来。虽然爱他,可她还是选择分手的,即便不算真正的确定分手,可也仍保持着分居。这必须继续彼此冷静+考验一段时间。   大抵余家的男人都逃不过被女人奴役的命运,余琅易以前很想不透甚至鄙薄他爹周相公和兄长周砚戦,好好个男人怎么被女人收拾成那样。结果逢了唐鹭这个小妖精,两年多下来,他终于也破阵了。早他么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考虑什么分手,让她一直沉浸在对自己的崇慕与迷恋中。   余琅易微眯凤眸,淡淡道:“我不是说了要改?既然要改,这就在改的过程中,你觉得哥太冷,哥就热乎点。一开始不习惯,久了就习惯了。”   说着手探进被窝,抚了抚那被宠了一晚上的软柔:“记得起来吃点早餐。”   早餐是十点多他醒来时,打电话叫服务员送上来的,为了唐鹭醒后有得吃。如果现在是总统套房,早午餐都会有专人服务,豪华房还远不及这般贴心周到。再艰苦朴素一阵,以后就恢复自个儿做派了。   而且他也想和唐鹭一块出去吃午餐,可以多待一会。   呼~那温润的唇瓣贴上脸颊,唐鹭瞬时地烧到了耳根,一晚上棉花糖都好像荡肿了,被他啄得嫣红,他还折腾。羞恼地攮了他一把:“走开了,讨厌。”   忽然变得这么温柔,如此伏低和主动,实在让人难以联想他先前冷傲轻蔑的模样。   虽并不能改变她分居的决定,可男人的贴心还是很让她受用的,惴惴心花乱颤。   等余琅易修挺身躯走出去,唐鹭便裹着被子去到餐桌旁,腹中是真的饥饿了。餐桌上摆着两盒牛奶,一盘面包和水果甜点。面包盘里少了几块,应该是余琅易把他的那份拿走了,桌上还有一个喝空了的牛奶盒。   吃得又不见多,哪来那些使不完的劲力呢?   唐鹭吃完早餐休息一会儿,余琅易便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他们住的这家酒店就在闹市繁华区,旁边商场林立。说好的撕裂一件赔十件,结果瞅见余琅易手上可不止十件,古驰、香奈儿、阿玛尼、巴宝莉,各种唐鹭舍不得买的大牌,还有一些是内衣物和两个包包、鞋子,加起来得有十七八个购物袋了。就这,他一个多钟头能搞定,逛街技能堪比唐鹭还厉害。   唐鹭数数,少不得六位数又搭进去,她就肉疼。她当年要有六位数,她都不想只上个技校,因为技校每年有补贴。为了在学校省钱,她还吃过三顿馒头加榨菜。结果这男人随便给买买就几十万。   唐鹭便道:“余琅易,你搞什么呀,我没叫你买这么多!你是不是因为给公主送了花,拿这些东西给我做平衡的?我告诉你,没必要,我自己有衣服穿。”   余琅易凛眉笑笑道:“给你你就花,以后能不能别和哥提省钱的事儿。暂时都不和你装了,我给你的那张黑卡你就用着,里面存了三十万,想要什么自己去买,用完再和我说。我不一定总给你买,毕竟还得像个打工的保镖。”   唐鹭看着男人逸爽的寸发,那高额浓眉,气宇不凡,她真的猜不透他是做什么的,有如何根基?   不禁担忧地问道:“你给我的钱我不会用的,昨晚坐车上时,就给你塞进钱夹子里,还包括你之前给我零花钱存下的卡,都还你了。现在我工资收入涨起,一切自己能支应,不想麻烦你。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昨晚还说几辆劳斯莱斯,可你先前二手奔驰都要省几个月钱买。”   真够绝,这特么一步步跟自己撇清关系,生活还能支棱起来吗?   余琅易偏做一副倜傥地说:“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怎么办?你跟了个土匪了。”   “傻鹭子,老爷子当年去了,给我留下一笔薄产。东北那旮沓的薄产,通常不是你能猜想。好奇的话,六月底我辞职回去,跟着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不会难为你,你跟着我,就一辈子不工作,也能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妇婆!”   他说得认真,冷厉地单挑起一边眉峰,继而唏嘘淡笑。   唐鹭被戳穿,她刚才的确把他想成东北黑涩会了,窘得拿枕头扔他:“可恶,又吓唬人。我没说要随你回去,也没说要和你结婚,在结婚和工作面前,我坚定地选择结婚,错了,是工作。这句是很认真的,我得先工作再考虑家庭。”   唐鹭坚定地说着。   余琅易被她如此一言,忽地才想起来,昨晚没用套。最近日子颠三倒四,被她搅得挂心挠肠,他也忘记她日子了。算了,她要是危险,不用余琅易提醒,唐鹭都要推开他自己去找包装盒。而他想起自己的问题,大抵应该没事,顺其自然吧就。   余琅易也不逼她,结不结婚,真正爱深了总会想结的,比如他兄长和嫂子。而且结婚了自己也不制束她,媳妇想干啥还不得可着她干啥。先辞了保镖回去再说吧。   只又挑起两只精致的袋子递给她道:“先挑一套穿上,吃午饭去。这是给你在云省买的首饰,找当地大师级别的匠工定制的,几天熬夜赶出来,看看合适不?”   唐鹭翻开各个购物袋,说真心话,她每个袋子里的都好喜欢啊。喜欢到忍不住想抱住余琅易的脖子,用力亲亲。她喜欢追逐所有美的,漂亮的,靓丽耀眼的。   这男人真是眼神锐利,给买的每一样东西都符合唐鹭的喜好和审美,且尺码也都刚刚好。   她挑了一件鎏光的半身裙,搭米色小上衣,昨晚的裙子被余琅易扯了个细碎,除了内衣因为太韧而完好,其它都穿不得了。不过内衣也是被他强横剥落下的,然后他丰泽的唇便大口覆着上去。   唐鹭翻了翻,还看到一套黑色蕾丝的薄透胸罩,不由羞恼质问:“余琅易,买这做什么?你个一米九大男人,也好意思去买哦。”   余琅易可没甚腼腆的,男人浓密剑眉下眼眸掖笑:“咋的,谁认得老子?等你下次见我的时候穿。要么你搬回去跟我住?”   唐鹭说不:“没门,我自己住得挺好。”   余琅易:“那跟我这算怎么回事?算约[炮?”   唐鹭嘴硬:“约炮就约炮,也是你要约的,我下次不出来了。”说着不再理他,自己专注试了两套衣服,又将首饰戴上。   粉晶的水滴坠入颈心软白凹涡间,越发的莹俏动人。冰清的绿翡翠也完美映衬着她细白的手腕。这男人上辈子也是个购物精吧。   唐鹭抿了抿嫣红樱桃唇,看到身旁男人欣赏的眸光,几分满足。他逐渐也开始懂得欣赏自己了。   却又想起来叮嘱道:“对了,下次你记住别去我公司找我。那什么翟欣……就你前任,她就在我们公司。之前我面试就见过了,但那会儿不认识。你去遇见了尴尬,下次别去。”   余琅易这便想起翟欣问过的话:那个没学历、没气质、没根底的女人,她是什么吸引了你不放?   果然没有空穴来风,翟欣既然动过自己手机,肯定早也晓得了唐鹭的存在。   兴许当初机缘巧合把唐鹭弄去面试,只为了见一面或奚落,不料自己鹭鹭竟是很长脸,直接面试过关了。   余琅易此刻看着身边莹润可人的唐鹭,只觉世上再没有比她还要美好的了,便宠溺地兜过她小腰,淡笑道:“怕什么,早晚跟我结婚了,谁都知道你是我太太。见就见到,你做你的工作,她不能把你怎样。”   说着两人便阖了门下楼。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宝宝们久等了,扑倒抱住~!ps:周砚戦是三个孩子,上章记错了。 第62章   ◎反正是你先背叛的,我随意起来都不带理亏。◎   62   一起出电梯,下到大堂退房,等待前台查房结账的空隙,余琅易又习惯性往四周看了几眼。蓦地目光顿住,这便看到厅柱子旁,一道熟悉的老钳身影,仍然穿着棕色的马甲,条纹短袖,在握着手机低声说话。   世界上的许多规律也挺奇怪,当你未注意到一个人时,他也许已经时常在你的周边晃荡,却始终无以察觉。当你注意到他后,却发现动不动可以碰见。就好比一句古诗,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钳的这种穿衣风格的固定,倒与老Q任意场合也要戴表的执念稍微相似。   但大多数修表师、匠师等人群,多多少少都有偏执性情,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正盯着瞅着,一个女人走到前台,往唐鹭和余琅易中间一站,说道:“你好,能帮我确认下覃艳女士是不是在1916房间?”   前台问:“好的,小姐您是与覃女士事先有约吗?请先出示下身份证件。”   女人取出身份证和工作证,递过去道:“给。我是黛薇美容院的美容师,昨天已经与覃女士有约定时间了,刚打她手机没回应。”   前台看完证件,点头道:“好的,我给您登记一下到访记录。”   女人忽而转头,看了眼身旁靓丽的女子,惊讶道:“小唐,真的是你吗?你也在这里?”   话毕把唐鹭上下打量一遍,只见长发如瀑布柔顺,一身高奢品牌,肤若凝脂,无论气质和姿容都变化了不止一点点。若非瞅见她眉端的一颗小痣,她都没敢确认。   唐鹭亦被眼前这位妆容精致的女生,叫得顿了一顿。瞬时记起来了,是从前在D市服装店上班时的一个导购同事,比自己早辞职几个月,那会儿唐鹭还没和余琅易同居。   她忙回道:“小梅,是你呀。好巧,能在这里遇见!”   小梅笑道:“是的,我现在黛薇美容院做技师,你呢?好久没见,你变得更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唐鹭谦虚答:“哪里,变漂亮得认不出来的分明是你。我在一家公司做文职,还行。”   小梅接着说:“那是,做美容行业首先得把自己变美,才好说服客户。我们这家美容院的美肤项目很出名的,好多名人、太太都去我们那做,还能预约上门服务。这是我的名片,你也留一份,有空了解下。”   边说边递了张名片,眼睛把四周一扫,看向那边打电话的老钳,又道:“还真是巧了,对面那位先生也是我们之前的客户呢。记得在我们那做过光子祛疤术,效果永久,我印象还挺深的。”   余琅易收回目光,不由得启口慢问:“去疤,去哪里的疤,什么时候做的?”   他的嗓音低醇磁性,冷淡而平静。冷不丁这么一问,吓得小梅一跳。待看清面前男子剑眉凤目,高鼻薄唇,肤骨隽贵,又赧了一赧。   唐鹭晓得余琅易又把人唬到了。也是奇怪,他明明生得如此英俊,却时不时把女生唬住,也不知是忌着他冷郁的气场,还是因为实在太帅气。   唐鹭便嗔怪余琅易:“琅哥,你冷不丁又吓着人了。”跟小梅说:“他是我男朋友,没事就爱瞎打听。”   余琅易却捕捉见一丝细微的霸道护食感,她又不自觉介绍自己是她男朋友了——可见心里还是紧张他。   余琅易温柔地挑了挑眉,专注回睨唐鹭:“没留神语气太冷。”又对小梅招呼:“你好,鹭鹭的朋友。”   鹭鹭,好亲切哦。   小梅这才注意到唐鹭手上提的四五个购物袋之外,还有余琅易的十多个袋子。再看他的英冷隽颜和气宇,估摸着唐鹭应是交上有钱富二代人家的男朋友了,不禁满脸羡慕。   回答道:“没记错是手臂的疤痕吧。好像很难去,做了好几次才祛清楚,所以印象比较深。应该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手臂上的疤痕……两年前。   从两年多前Z市商会会长出事后,那个老Q就像隐踪匿迹了般的,再没有过任何声息。   余琅易只觉得心突突地猛跳,却兀自按捺下。便瞥了眼小梅化妆箱上的LOGO,又取过一张她的名片,不动声色道:“哦,这样。我也是替一位朋友随便问问,谢了。”   “不客气。”小梅应着,满眼星星地微笑告辞。   长得真好看啊,身材又高又瘦,还有钱和体贴,小唐是在哪找着的这么样男人。   这边前台退了房间押金,余琅易便也和唐鹭低调走出。   唐鹭多么了解余琅易,基本只要瞄他眉宇一眼,就能晓得他有否心事。一直走到了停车位,她才问道:“余琅易,是不是遇到你要找的人了?”   余琅易却不想把她扯进这些,毕竟这是自己承负的私事。他便搂搂她小肩,淡笑宽抚道:“一个之前打过交道的人,随意问问,万一以后用得着。”   话说着,和唐鹭一块去用午餐。吃完午餐,唐鹭也没让余琅易送,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   分开时,站在餐厅的门口,余琅易嗫嚅唇角,应是还想问她肯不肯搬回去住。   唐鹭仰头看他清瘦的颜骨,硬着心肠抢着说:“别问,问我也不回,我觉得现在这样分开就挺好。”   余琅易缱绻地奚落她:“好?你就不怕我忍不住被人勾跑了?刚才是谁搁那宣誓主权的——这是我男朋友?”   他学着她说话的腔调,这个男人揶揄起人来也是不留情的。听得唐鹭糗:“至少暂时算炮友,我得保证你身心洁净。当然,你要是随便被人勾跑了,我也很高兴啊。多好,我又可以去换别人了,反正是你先背叛的,我随意起来都不带理亏,毫无负疚感。世间花草朵朵,任我唐鹭采撷。”   哼,好你个小妖精,这么快活学活用。余琅易冷笑,昨晚做那几次都他么痴心喂狗了。   所以女人高巢时候叫出的申吟与表白,再动情再挚切都千万别当真,抽出后擦擦就忘爪哇岛了。   是余琅易太傻,还是唐鹭太媚,他次次都陷入。   余琅易没想过曾经对自己黏缠、生怕分离的唐鹭,变得愈发决绝,以至于对她生出了新的迁就。他从昨天唐鹭肯陪他出来吃饭起,就对唐鹭多番含蓄和内忍了。   只得幽怨地捏捏她脸颊,冷哉哉:“行吧,哥还能不听你的?当然都听媳妇儿的。什么时候想我了,给我发消息。消息总能够发的吧,见面也无妨?总归没催你回来。”   这样的余琅易,让唐鹭真正有了几分重新开始,类似“从生疏到亲近”的交往概念。唐鹭觉得也好,虽然未必会在一起,也未必会分手,但至少感情交互是平等的,空间距离的拉开,会让彼此更为冷静与换位思考。   而且唐鹭还发现,只要自己足够硬足够狠,最后软下来屈从的肯定是余琅易。   唐鹭便点了点头……到底她心下还是喜欢他的,她坚定分居,只是想给他们的未来更多的冷静和考验罢。   说完,各自便分开了。   余琅易看着她大包小袋打到车安然离开,自己便也转身入车库。   回到家傍晚三点了,唐鹭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便在手机书城下单买了几本专业书。   说来或许有些人启智比较慢,在特定的年岁读不进,可过了年岁,却忽然开了窍一般,看啥都容易懂得。比如唐鹭,以前背一首床前明月光,背二十遍还是转头就忘,学校组织看电影,她也屁字儿看不懂,遇到难题就瞌睡。但现如今打开书以后,她却能一行一行看得清晰透彻了。   所以分手真挺好的,能匀出时间和空间来做自己的事。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拒绝爱情,只是当下的状态让她更清新自在。唐鹭还想去上个语言补习班,OUR公司里真的随便抓个人,张张口就会两门语言。不过她设计培训班还剩余几节课,等上完了再说。   买完书她便困倦地倚在沙发角落瞌睡,婀娜的身姿屈起膝像一只小猫。差不多四点时,雷小琼从隔壁F市城郊小镇回来了。雷小琼粗糙地扎着马尾巴,脸色素面朝天,就差背个编织袋,便能完美符合本土地主进城收账的气质了。   雷小琼是故意粗糙做丑的,不然她真受不了了。要知道她平时大波浪卷打理得洒脱又利落,每每出门也要妆容细致、挎名包。   她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嚷嚷着央唐鹭约魏邦,啥时候有空对对口风,明天就把她妈雷娟送走。   其实一起来的相亲小伙子也已经受不了雷娟,偏雷小琼故意把他和雷娟安排在一个房间。小伙原想着省钱,凑合住,这不,几天下来自己去旁边另开房间了。   小伙起初也不咋想来G市,估摸着心里可能已有中意之人。要不是看雷小琼利落爽快,还能赚钱,所以舍不得这场相亲,也怕空手回去被大人数落,估计早跑回老家去了。   唐鹭听得又奇葩又同情,她给联系了一下魏邦。   刚好,昨天余琅易因为要和唐鹭在一块,和魏邦调了班,魏邦今天恰好上的是早班,六点钟下班。   于是便约了六点半在他们酒店广场见面,唐鹭和雷小琼过去找他。   商定完,雷小琼重重舒口气。两人各自歇息了会儿,唐鹭自是一倒头就睡着,要知道余琅易的能耐,那般硕然反复一夜,她今天真是眯眼就入睡。   五点钟雷小琼睡醒,洗完头过来,唐鹭还在睡得酣沉。雷小琼在F市折腾了两天,竟然醒得比唐鹭还早,这么累的嘛。   不禁轻轻摇醒她,问道:“诶,唐鹭,你昨晚是没回来睡怎的?昨天我出去前停水了,怕干烧,我把热水器插头拔了。刚一看,还是拔的没插上,难道你洗冷水。”   唐鹭咯噔了一下,生怕被雷小琼看穿,连忙搪塞道:“昨晚我加班加到快十二点才到家,直接懒得冲澡就睡下了,连你发的信息都忘了回。”   其实是没空回,和余琅易两人抱着,倚在舒适的软被里。男人热烈气息抵近,脸贴着脸只有拥吻不完,根本没空闲搭理其他。   鉴于唐鹭最近新工作确实忙,且在雷小琼面前表现得分手之意决绝,连提都不许雷小琼提余琅易名字。雷小琼因此并未多想。   只怎的这般一瞄,却觉得她睡衣下的胸脯一夜间又长了许多,腰肢细弱如蛇,使得臀越发显出娇翘。   又再注意看,看到唐鹭颈心的粉晶吊坠,还有手腕上一看就很稀罕的翡翠镯子。   天了噜,还有地板上,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个购物袋,几、十、万的新家当?!   雷小琼嘎然地张圆嘴:“唐鹭,唐鹭鹭,你……你中彩票了?平时叫你买套两千的裙子你都纠结一星期,这些东西是哪蹦出来的?”   没等唐鹭回答,她又忽然明白:“哦,我知道了,你踢了余琅易交新男友了对不?行啊你,要么高颜值高身材,要么就是有钱还大方。”   唐鹭窘了个窘,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她迅速思考了一番是顺水推舟含糊过去,还是承认余琅易买的。   唐鹭最后便应道:“是余琅易那家伙买的了,买了才告诉我去拿回来,想和好吧。”   雷小琼耸肩:“那他也是真够为你下血本的哈,他哪来那么多钱,不就是个保镖吗?一次买个几十万,一年工资都搭进去了。”   余琅易初来G市前半年,每月收入大约两三万,后面这一年多来唐鹭没问过,看他接的单子越来越多,估计每月得有五六万没准更多吧。   唐鹭现下自己也不清楚余琅易是什么身份,什么家世,生怕说得不对,便支吾着发挥她的编造能力:“我也不清楚,估计之前有存不少,破釜沉舟把存款都掏了。之前不是说过,他老家还有不少薄产,应该不算很穷。”   雷小琼仍就唏嘘不已,既感慨又忍不住吐槽道:“那也太不理智了,以后不需要买房子结婚吗。要么他估计真有钱,要么就是真心地在乎你,势必把你哄回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女朋友前任之类不懂得拉黑删除?还和前女友过夜,睡她床,手机半露照,酒吧点公主挥霍,各种……真是除了心疼钱,不心疼他人!所以你应该心软了吧?有没打算和好?”   唐鹭庆幸回来后换了件宽宽大大的睡衣,把什么暧昧红痕都盖住了。被雷小琼如此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怎的竟心软了,分明桩桩件件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原谅的。这个男人的嘴皮子功夫果真了得,看来以后在人前,她还得对他更冷淡些。   唐鹭便坚定慨然地说道:“当然没和好,哪能那么容易。东西买虽然买了,但气还没下,必须再考验一段时间!”   雷小琼点头:“唔,你做得对。这不是一般守男德的男人能做出来的事,确实轻易别原谅。虽没发生什么,也要叫他吃足够苦头。不过要换我,就冲着他那张隽脸,我都怕我心动了,还是你厉害。看久了帅男友,百毒不侵。”话说着,又拍拍脑袋哀嚎说:“唉,别提男人了,赶快把雷娟和那小伙送走吧。”   六点将近,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找魏邦。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感谢可爱宝子们的支持(笔芯) 第63章   ◎但求鹭鹭宝贝早点不生气,就跪榴莲都认了!◎   63   因为余琅易昨晚调班去见唐鹭,今天他上的晚班,魏邦上早班。   六点钟交班回到寝室,魏邦就开始对着镜子梳头,又不断地换着衣服比划。余琅易在一旁扣完颈下纽扣,好笑问:“你小子晚上约会,又交上哪的新女友了?”   琅哥下午回来,似乎心情极为舒展,说话音里都带着暖和意。魏邦边照着镜子,边随口应道:“哪呢,见鹭鹭去了,能不收拾一番吗?”   听得余琅易墨眉顿然蹙起,眸间浮起愠意。那女人两点多才跟自己分开,转头这就有精力约别的男人了?   昨晚一夜抵死缠绵,浓情蜜意,今天余琅易满心里都是唐鹭的娇颜笑靥,恨不得就把这女人锁在自己心上。他发现他对唐鹭的占有欲,真就是下意识地不受控住。   此刻不由冷声问:“她约你,去哪?”   魏邦楞了一下缄口。魏邦现在发现,琅哥应该是个隐藏的醋缸子,之前的就不举例了,比如前天中午唐鹭给魏邦发完消息后,琅哥当天晚上就睡在了酒店寝室里。幸亏那晚魏邦逛街不在,否则估计扛不住。   然后昨天应该去找唐鹭了,因为昨晚调了班,今天回来后眼底有些青郁,但整个人如沐春风,凤眸微弯,敛着暖笑。连走路路过客服区,都把小姐姐们迷得一愣一愣,余队长今天刮得哪股风,和煦暖阳呀简直。   魏邦这他么猜猜就能知道,肯定是腆着脸去找女朋友了。琅哥对鹭鹭的舔,虽然表面两人好像琴瑟和鸣,互相照顾,但实际肯定琅哥更贴着鹭鹭的,不然你看这次分手,琅哥多少天没笑过。   魏邦紧忙补充说:“唉不是,是去见她的那个闺蜜,一起商量话术哄走她妈,顺便一起吃顿火锅。说来咱们兄弟几个也好久没带女朋友出来聚聚了,改天有机会再说。”   又对余琅易道:“琅哥你是去不了了,今晚还上班。对了帮我瞅瞅,是这件灰色的好看,还是蓝色的好?”   说着把两件T恤换着比划。   余琅易这便默默舒口气,抬眼瞅了瞅衣服。要让他选,余琅易一般选灰色,他的颜色多是一些暗色、冷色系,鲜少穿暖调。不过还是蓝色的适合魏邦。   余琅易几分羡慕地看着魏邦,应道:“蓝色。你们在哪见?”   这种既期待又郑重的应约,比自己去找唐鹭的要好多了。余琅易去找唐鹭,似乎每次大多都带着负重的请罪感和腆着脸的道歉。   魏邦答:“楼下。”正说着,听见手机消息提醒,又道:“人来了,走,下去吧。”匆忙套上蓝色T恤,又换上一双白球鞋,俊逸笔挺地照照镜子。   余琅易关门,随同下楼。   楼前广场,唐鹭和雷小琼已经站在台阶下的喷泉旁等着了,看见他两个下来,便招了招手。   余琅易穿着笔展衬衣,浓密短寸清爽,眉目中都是喜爱。分开小半天再见,昨晚缠绵的情愫又汹涌而来。唐鹭冷冷瞪了一眼他,瞥过视线不看。   只对魏邦打招呼说:“嗨,这就是我闺蜜雷小琼,你们认识下。”   雷小琼摆摆手:“我叫雷小琼,你是魏哥吧。真是感谢你,麻烦到你了。”睨了眼魏邦清俊高挺的模样,莫名拘谨而又天生的爽辣。   魏邦竟也是有点紧张,应道:“哪里,没事,举手之劳。别叫魏哥,太客气了不敢当。你好像比我大吧,我是XX年10月的,互相叫名字得了,更亲切!”   其实雷小琼和魏邦同一年的,而且雷小琼出来时梳着爽落的大波浪卷,妆容画得也到位,看起来并没比魏邦大。   这小子,能不能有点情商。余琅易在旁听得就无语,难怪女朋友三天不到就掰了,一遇到事儿就不会说话。   暗中踢踢魏邦脚跟,跟着解释道:“魏邦当过几年兵,兵哥,开坦克的,看见女孩不太会讲话。估计是看你朋友圈发的生日照,才这么说的。”   雷小琼一直羡慕唐鹭找个余琅易这般又帅又有气质的男朋友,看起来像个军人般英气冷冽。没想到今天认识的魏邦是个真正退伍军人,一下子肃然起敬,当然不会因为一句话计较了。   她想起她3月的确发过生日蛋糕的图片,要知道,做销售的人经营朋友圈也是一件必要手段,时不时刷刷存在感,才让人觉得亲切。没想到魏邦加上微信后还去一条条翻看了,她稍许窘意,仍大方道:“没啥,我是三月的,是比你大半岁多,叫名字就叫名字吧。”   余琅易看了眼唐鹭:“鹭鹭你也去?不在家好好休息?”   唐鹭瞅着他的模样,生怕他忽然张口又说出些什么,那唐鹭“冷静坚决不恋爱脑”的人设就幻灭了。唐鹭忙道:“今天周末,当然要陪闺蜜了,你上你的班,不用管我。”   说着仍旧扭过头,不看他。   晓得这女人极爱装,昨晚跟只小妖精般,在灯下纤腰婉转婀娜,紧紧贴着自己腹肌,娇吟不绝于耳,今天又在闺蜜面前装圣洁。   余琅易郁闷,心底对她真是又爱又受虐,磨了磨唇齿,到底是忍着。只继续温柔道:“那一会火锅吃鸳鸯锅吧,别太上火了。”   毕竟昨晚才吃了一桌子麻辣鲜爽的湘菜,一盘咸辣田螺被她吃得见底。就这吃辣的功力,说是川渝姑娘也无人怀疑。   雷小琼看着这男人迁就的隽颜,真的凤眸中都是对唐鹭的爱恋,不由喟叹道:“琅哥你就别说啥了,就你之前那些事,换哪个女生都是气的。要是我,我铁定一冲动下几巴掌煽过去,咱们鹭鹭是好脾气,还是太温柔。你礼物虽是买了,钱归钱,可到底心诚更要紧。若真想挽回她,就继续拿起态度来,该撇的撇干净,之后怎么哄就全看你本事。”   魏邦点头附和:“是是是,怎能有了这么好的女朋友,还和那几个月短短的前女友扯不清呢,太不知珍惜了简直。小琼说得一字不错,琅哥是该自我反省。”   余琅易被唐鹭甩、因为前任牵扯不尽被分手这件事,已经过魏邦的口,传得兄弟里头无人不晓。还怪最近没人带女友聚餐,就魏邦这张嘴一说,只怕没人敢在琅哥面前提“女友”两个字。估摸着可能还有传到客服区,不然余琅易今天下午怎莫名收到一张加微信号的纸条,余琅易倒是没加,只私下搜索过号码,看头像和资料是个女生。   余琅易含笑瞪他,默默无语:小子能耐,这还没怎么着,胳膊肘子开始往外拐了。将来轮到你了,别找到我跟前哭!   心里想说,唐鹭他么也没少甩自己巴掌,一连甩了同一边脸两巴掌不说,骂也骂过,人也打过咬过,回不回来还不是看她怎么作。   嘴上应道:“我当然必须深刻反省和认错,但求鹭鹭宝贝早点不生气,我余琅易就跪榴莲都认了!”   羞不羞呀臭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跪榴莲。   唐鹭正扭头看着那边的小车,听得冷冰冰的脸上就憋不住笑。她才不信他真能给她跪下去,他们东北男人面子要命,也就耍耍嘴上功夫。假装没听见,别扭地噘了下嘴角。   余琅易晓得她听进去,心里便软和地泛起了蜜意。她知道他不惜代价想和好就够了。   三人便出发,周末停车难,得早点去没那么挤。定了附近一家川味火锅,余琅易只有眼馋的份,还得乖乖上他的班。      除了出外单,基本日常的保镖工作就很简单,走走看看,没事搁在房里待着。   等到凌晨四点就可以直接回房休息了,余琅易到寝室后换了身衣服,稍作洗漱,直接回去住的小区。   凌晨五点多,旧城区已经苏醒,路边的卖菜摊子已堆满了新鲜蔬菜与海产,有早起的老人遛狗。   他也没睡意,先在公众号上搜出上回和老钳在一起那个女人,钟岚的照片,继而用特殊的搜图软件,搜索了一番她的相关资讯。   这种软件是他在国外黑市上买的,可以设置相似匹配度,搜索到所有相关的讯息。   余琅易设置了50%,只见软件下顿时刷刷刷冒出数万条相似度达50%以上的图片资讯。因为钟岚脸骨大,颧骨明显,在国外的时候也不像在国内注重美白,因此很多别的国家别的肤色女人也都被搜索出来。   余琅易架着金边眼镜,微眯凤眸,英俊的脸庞冷肃,迅速过滤了几十页。又提高了相似度到70%,这次在滑到十几页的位置,终于搜出来一条推特内容。大概是一个芝加哥女子发的派对图片,说zhong的调酒手艺是真好,难怪能够成为雷诺那挑剔家伙的女伴,连我都要慕了。   余琅易犀利地审视照片中的女子,大约是七八年前的,比现在要年轻许多,妆容也更厚重,但确认是她无疑。   雷诺。   一个新的相关名字。   但不知是照片中的哪个男子,且照片像素显模糊。他又用雷诺这个名字和图片去搜索,出来的资讯翻了几十页都没有匹配。余琅易便把派对照片截图存下,准备抽时间一个个人脸全部搜过去一遍。   但也有可能这天雷诺没参加。   此刻唐鹭不在,他做事无有顾忌。他又把酒吧里偷拍的老钳照片上传,再次搜了一遍。因为老钳是明显的亚洲人脸,且因肤色棕干,出来一大堆东南亚地区相似面孔。余琅易也不确定老钳是否国内还是外籍,当下一时海量难辨。   之所以既搜钟岚,又搜老钳,是因那日所见关系亲密。而且老钳那般闷厚平实之人,两人风格差异甚大,看起来竟有顺贴爱慕之意。   看着时间六点多钟了,就给小崔发消息说:“醒了没?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来历。”   说着把几张老钳照片发给了小崔,继续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十分小心隐蔽,除了你和我,绝不可有另外的人知道!他旁边那个女人的,如果能查也查查,但必须记住,低调隐秘!”   又把美容院的名片拍过去给小崔,说:“这是他两年前在美容院做祛疤手术的地址,最好搜出当时他登记的名字身份信息。”   余琅易还保留有老Q在钟表行的字迹,在美容院的身份信息即便假造,但签名总须亲笔签下。   小崔那边速度回复道:“知道了,琅哥放心。   小崔比余琅易小几岁,当年余琅易玩网游,在游戏中注意到一个黑马玩家,他带着好奇心地去跟踪了他IP。发现小崔在电脑方面才能不菲,尤其计算能力出挑,有次他去网吧对应人脸,却看到小崔是个柴瘦白净的二十出头小男生,看起来衣裳褴褛,因被逼之下,不得已通过玩游戏盗取游戏币等方式,帮去世的赌棍父亲还债。动不动还被人堵在巷子里暴打,艰如草芥。   余琅易观察过他心性,小伙仍有纯粹未泯,便帮小崔还了债。从此小崔得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给余琅易打理生意,因此忠心耿耿。   余琅易忙完这些,也已经清晨七点多钟了,从前晚见到唐鹭后,就只昨天上午睡了几小时。   他此刻的心情暗自激动,这次绝对要异常小心地查,不能有任何纰漏。从当年Z市商会会长失事一案后,老Q就销声匿迹无影无踪,这是两年多后有可能又冒出的痕迹,他必须要暗中悄悄关注,不可打草惊蛇。   老Q若果真出动,便意味着又将有人命。他要的是把老Q绳之以法,用法律来为他手下的笔笔账买单。   等到这一切告一段落,他就和唐鹭正式求婚。从此后他可以放下种种,心无旁骛,他们会生下可爱的小宝宝,落日夕阳下,夫妻两个牵着奶胖的小手,走在橙色的光辉中。这个折磨得他挂心挠肠的女人,他特么地太眷太想她了!   余琅易按捺着,舒展浓眉,手枕在颈后,躺在床头闭了闭眼。这也是他下意识里一直没提辞职的原因之一,除了蓦然明白深爱唐鹭,他到底还惦记那件事不死心。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宝宝们晚安(3[ 第64章   ◎他还钱也不告诉我,你没说我还被蒙在鼓里。◎   64   周日上午,魏邦和雷小琼出去,见了她妈雷娟和相亲小伙,一块吃了顿午餐,随后送去动车站。   雷小琼对她妈的解释是,前几天魏邦外省出差去了,才回来,所以现在才带他来给她看。说这是自己男朋友,之前就怕她妈不同意,都瞒着,结果这次她妈要来,告诉她妈了也没用。   雷小琼为了说服雷娟,一直借口自己已经谈了。但雷娟没见到人,就总都不信。今天这么一看,小伙高高大大,长得也谦虚客气,一上午态度十分周到,听说当过兵,月薪也小几万,雷娟不免就有点被说服了。   同行的相亲小伙也舒口气,早几天他看雷小琼对自己无意,就想打退堂鼓了。但怕回去被人说。如今雷小琼既然已经找好,那回去也怨不到自己。   只是雷娟到底心疼那间触手可得的店面,在候车厅对魏邦说:“我这门相亲要不是你就能成,成了后能得一间店面给她弟。现在和你谈,总不能什么也没有吧,至少一间店面你要拿得出,不然我这说不过去。”   魏邦哈着肩,虔敬地说道:“阿姨说的对,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整一间店铺,不能委屈了小琼。”   雷娟这才稍缓和了语气:“是,人穷不能穷志气,你家如果要啥啥没有,我不同意。开始至少抱负得有,有了抱负还得去做。你说到可必须要做到。”   说着检票时间到,雷娟便一步三回头不太甘心地进了站。   候车厅里人来人往,雷小琼冲她妈挥手。一上午真是把魏邦为难的,雷娟就差把他家底都抛光问净了,没想到的是,魏邦竟能如此谦虚温和,一直陪着小心,问无不答,诚诚恳恳。   雷小琼抱歉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魏邦,我妈那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反正都是演戏,说说就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魏邦转头,忽而克制且郑重地说:“阿姨她说的对,我没往心里去,我一定会尽快赚一间店铺给你的。当保镖虽然能存点,可总归不是长久,过个一年两年肯定得自己出去干点事儿去!”   雷小琼看他脸上如此真挚,诧了一下,道:“我是说演戏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当真……你该不会在认真吧,还是在说笑?”   魏邦态度越发拘谨起来了,十分难为情。默了一默,沉声说:“你要觉得说笑也可以,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如果愿意当真,我会倍感珍惜。”   “小琼,那天你和鹭鹭出现在酒店楼下,我一眼就没忘掉。这次你叫我帮忙,我激动得几晚没睡,就是我这人,不太懂甜言蜜语,生怕会招你讨厌?”   雷小琼听得鞋尖都在吃惊,不知道该怎么放,本来大方爽朗的人也拘谨起来,应道:“我没觉得你讨厌啊,我可什么话也没说……”说完把头扭去了一边。   魏邦便更加忐忑了,抬头看见太阳大,就连忙道:“还是先上车吧,路上再说话。”然后摁开了车门。   新的一周开始,唐鹭照例早起去上班,还和上周一样,打卡签到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进入到一天忙碌。除了各部门的协调工作,下午还开了行政部例会和小组会,部门例会一开就一个多小时,开完后事儿拖到加班八点了才干完。   她便没买菜做饭,出来在公司附近吃了份鸭血粉丝,坐公车回去了。   走到公寓门口,看见门前放着一束郁金香,各色的花朵搭配,包扎得精致好看。她还以为是送给雷小琼的,拿起来一看署名,是余先生送给唐小姐的。小卡片上还标有产地,荷兰进口。   红色郁金香,代表爱的告白,热烈的爱意;粉的代表永远的爱;白的是高洁的恋情;黄的开朗;黑的爱的表白和祝福。⑴   好嘛,各种的爱意都被他占全了。   唐鹭以前就有喜欢买花的习惯,每个星期买几枝,插进水里可以养好几天。   那时候以为余琅易只是个打工的保镖,想着两人在一起多省点钱,舍不得买贵的。一般就买各种颜色小菊花,偶尔香槟玫瑰或者香水百合之类。   余琅易却不喜欢百合,每次唐鹭买来,他就给挪到阳台去通风,说味道浓郁得他不太舒服。他彼时那般高冷傲漠的气场,激得唐鹭往往很容易敏感,唐鹭为此就和余琅易吵过架,觉得他是不喜欢自己存心找刺。   后来余琅易搜出百科信息,晓得了香水百合气味有毒,不宜放室内,一件事儿才过去。总之两人从前也因为彼此的距离与脾气,而吵过不少冤枉架,斗嘴憋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唐鹭把花束抱进来,给余琅易发消息说:“余琅易,花是你送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地址?”   入夜时分,娱乐城里灯影闪烁,余琅易今天在这边护场。男子冷逸高挺的身躯走在灯红酒绿中,很是惹眼。似乎是谁对着他拍了两张照,闪光使得他凤眸微微眨了眨,看见唐鹭发消息,便回复道:“是啊,咋了,喜欢吗?”   “费尽口舌从雷小琼要到的,你不是以前有插花的习惯,送给你。但愿我宝早点解气,跟我和好。”   这么精致名贵瑰丽,唐鹭当然喜欢了。   可唐鹭又习惯性心疼钱。   但知对余琅易说没用,唐鹭就回道:“喜欢,但好大一束,以后你买少一点。对了,傍晚的茶点是不是也你点的,送到我公司里?”   下午三点多钟前台给她内线Call,让她出去拿外卖,唐鹭拿到,是芒果蛋糕和五谷米浆。瞄了眼付款人是余,猜着就是他了。   余琅易这几个晚上,十一点多钟也都给唐鹭发消息,大有持之以恒之势。那是唐鹭通常的入睡时间,他说:“睡了没鹭鹭,早点休息晚安。”“宝贝睡了?早点休息,梦我。”然后发个打啵或者卖萌求宠的表情。   就非常非常不习惯,感觉这男人像突然变了个人。就态度还挺端正的,可跟他原先那股高高在上的冷傲,那虚渺的凤目和高贵的头颅,就极为不贴切。让唐鹭有一种受之如梦幻般的亲昵感。   这比上个月刚吵完架和好那会儿,还不真实。   唐鹭通常是不回复的。但她其实蛮喜欢看,只故意不回复。   余琅易大抵猜着她也会看,因此孜孜不倦仍就发。   这会儿便答道:“是,怕你饿着了。有没想我,老子可想死你。”   “没。”唐鹭发了个狗头。   余琅易便给她回了个kiss的表情,却是用他自己的自拍做出的动图。余琅易生得伟岸清冷,哪怕就拍着温柔的照片,可浓眉高鼻,也仍是一股冷郁的柔情。   唐鹭还是忌惮着一点这冷郁的。   狠着心肠说:“干嘛呀,吓人,用你自己做的表情包。”   夜场里,余琅易敛眉哂了哂,几分郑重道:“为要让你想我,每天都记得我在等你回应。”   “你是杵在我心尖上的明珠!”   是了,他余琅易特么决定对她豁出去。这些情感上的套路,他不是不懂,只从前不用,现在用上了,一用竟发现手到擒来。   唐鹭看得呼吸一促,又发了个狗头。   狗头代表傲娇,或者无语,或不屑一顾,无情等等,让他自己意会去。   余琅易也不恼,话筒举到唇边,低语道:“周三我早班,下班过去接你一起吃晚饭。又半个星期没见,吃个饭总能允许吧。”   唐鹭其实也想他,想他看对自己这般舔脸之后,将以一种什么样表情面对她。而且他最近的表现确实挺好,唐鹭回顾了下这周的日程安排,周三好像不用加班,便答:“好吧,到那天再联系。”   余琅易发语音,心下是想听唐鹭说话回复的。上周晚上开房做暧时,他们录了一段视频,但录了便存在那,那是两人彼此珍爱隐私,并不拿出来看。他这会只想听她日常凶嗔自己的语气,缓解相思,唐鹭却仍旧无情打字。   余琅易稍感落寞,便去忙事儿了。很识相地没有再吵扰她,就非常懂得收放得体。   周二晚上唐奶奶闵知节打来电话,突然问唐鹭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说前两天有个小伙子,去他们镇上找唐奶奶,说是唐鹭男朋友的私人助理,过来给唐鹭清债的。让闵知节带上字据,和他一块出去。   小伙子穿得干净讲究,因着时间紧,闵知节来不及细想就被催出门了。到了秦家,把债一次性给还清,又烧了字据。闵知节本来想请小伙子吃饭的,小伙子急忙赶飞机,傍晚就走了。她怕是假的,临走逼着小伙留了名片和电话,连着鹭鹭男朋友的电话也都留了。   闵知节昨天手机欠费,本来昨天就想打的,拖到了今天问。问唐鹭是不是嘎对象了,小伙子既然能帮忙还钱,应该事业做得还不错,让唐鹭带回家去看看。   唐鹭猜着就是余琅易,没想到余琅易还配有私人助理,都查到她老家去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觉,真是越来越陌生而又掺糅着熟悉。   唐鹭便答闵知节说:“是谈了一个,但感情还不够稳定,还时常吵着架呢,所以没和奶奶说。这笔钱过后我会还给他的,他还钱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你说我还被蒙在鼓里。”   闵知节原本还担心遇到坏人,譬如江湖诈骗套路等等,晓得鹭鹭是真谈了个小伙子,顿时舒心地释了口气。   闵知节叹道:“哎哟,还不还他钱还是后面的事,眼下的麻烦可就摆着了。本来那天还完钱,一桩事儿就过去,反正秦家那浪荡小子不靠谱,婚约解除了是件高兴事。结果邻居问我昨天那小伙子谁,我心想着鹭鹭找到了好对象,一时忍不住欢喜,说了句‘是鹭鹭她男朋友身边的助理’。话传到秦家去,秦家不乐意了,说你家姑娘在没还完债前就恋爱,这不合理,要么利息增加40%再一次性付清,要么就把你叔婶的那间店铺收回,赶出去不让租了,限月底前搬走。”   在他们那,女孩子能找到开公司的、能赚钱、有事业的男朋友,是件令人高兴、扬眉吐气的事,也难怪唐奶奶忍不住谈起。   唐鹭叔婶的铺面租得是秦家的,有六七年了,攒下不少老客户,年初又刚签了两年合同,这么赶出去,一下子损失小几十万。叔婶哭天怨地,当然不干,让唐鹭自己惹的事自己回去解决。   闵知节也很无奈,别说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钱,单只白白多付40%利息,谁心里能乐意。可那秦家有钱有势,他们也没办法,闵知节只好打电话问唐鹭怎么办。   一边又怪自己多嘴,如果忍着过阵子再说,那秦家就找不出话头来。   唐鹭没想到还有这样,也不知道该感谢余琅易还是怨他弄巧成拙,本来她自己省省,明年就能把债清了的。   秦家真欺人太甚,秦家儿子这么多年身边没缺过,当初更无约定,空口无凭就涨利息,唐鹭骨子里确是硬气的。   唐鹭便道:“好,我知道了,看看最近哪个周末我抽空回去两天,自己把这事儿解决。”   闵知节叮嘱说:“把那个姓余的小伙子也带上,听说二十七八了吧,人开公司的。你们既然谈了,你也二十五,要是见了大人还合适,他又经济条件可以,那就适合考虑在一起了。也别吵吵,年轻人要多磨合,他肯给你主动还债,显见还是个用心的好男儿。”   唐鹭不知道怎么陈述这其中的七零八落,而且余琅易还是北方辽省的呢,只怕唐奶奶千盼万盼,等见到了面转头就黑脸。   唐鹭其实最初认识余琅易,并不晓得他是辽省的,他那会儿恁般使她着迷,她心想只是北方的,说服一下奶奶就好了。等到后面两个人在一块,发生了关系,日久交缠,渐渐晓得他的籍贯,她却亦舍不得分开了。如果最初晓得他是辽省,她可能也不会轻易心动的。   当下只得心虚地点头应对着,又叮嘱老人家注意休息和营养,然后挂断电话。   挂完电话想问问余琅易,但想到明晚约了吃饭,就等见了再说。   洗完澡敷了片面膜,又看会儿资料,她便合眼睡下。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亲亲们晚安(3   1)花语介绍考据百度。 第65章   ◎你别再对我生气了,好鹭鹭。◎   65   周三通常是一周当中稍微缓和的工作日,上午唐鹭往美视部送资料,送完走到他们部门大厅时,遇到同事小艾。小艾惊讶地称赞道:“哇哦,小唐,你今天这身搭配真好看,晚上要去约会吧?上周五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就电梯门口那个?”   虽说形式上分手分居了,可唐鹭下意识里还是把余琅易归为男朋友。因为今晚要一块吃饭,她确实有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的小心机不允许她在余琅易面前不够美。   唐鹭没想到竟果真撞见同事了,连忙应道:“是啊,你当时也在电梯里?我怎没看见你呢。”   小艾摇头说:“你和他站在电梯外,我从另一边电梯走出来的,就听见他叫你什么鹭宝,看他眼睛盯着你。他可太帅了,好多人都在看着他。”   默默地说,他是挺帅。   唐鹭脸一红,笑着告辞说:“没有啦,也就还好。我先走了,去项目部一趟。”   小艾挥手:“好咧,88。”大家各自忙碌开来。   里面的大玻璃办公室内,翟欣透过模糊镜面看出来,便瞥见唐鹭窈窕离去的背影。   唐鹭今天穿的浅杏色V领,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如凝脂,尤其肩颈部位似鹅般俏婷,腿形又直又细。   翟欣自己身处时尚圈,瞥一眼就晓得了是哪个大牌的最新款。不仅今天的,周一唐鹭穿的那件短袖西装,一看也不是凡品。   不用猜一定都是余琅易给买的。   余琅易那个男人与人谈恋爱,总是很大方,时不时地自然而然送些小礼物,可能是寻常品,也可能是高端奢侈品。但他的目光澄澈,送得平淡贴心、泰然自若,交在你手里,不会让人有半分悬差感,或者受宠若惊的窘意等等。   他的天性英冷,总是给人斐然绅士般的体贴呵护。   翟欣就是在那时候隐约估出,余琅易应该家底丰足、不可低觑的。虽然在高中时大家就已经多有猜测,但建立起恋情后,才更真切的近距离感受。   而余琅易又性情淡漠,不爱表达,无复杂欲望,加之家境殷足,实在太适合做为国外共同生活的人选。   追求翟欣的富二代也不少,她倒不是全看钱,她看的是钱、才、貌。让翟欣更念念不忘的是余琅易的品格,这样的男人永远不怕他出轨。且也因没有任何一个追求者,能比得过余琅易英俊,他的英挺隽逸可把不同肤色的爱慕者全都碾压。   只是多年认识的余琅易,在她眼里冷淡周全得像是个寡情人,爱情于他有也可,无亦可。或许正因着如此,翟欣才会以为分手了另找,他也能冷冷淡淡一直在那里。   怎晓得遇上了唐鹭,这个带着莫名蛊惑力的女子,无论男人与女人都能对她生出奇妙的亲和度。现在的他,竟变得如此热烈执着的性情。   求也求不回来了。   想起那晚在楼梯间听到的对话,余琅易说:“乖鹭宝,我以前没去深究,后来才知道心里早已把你扎了根。是我不好,不擅表达,自以为有的就会一直有,没想到这次把你气走了。”   还有:“唐鹭,跟你说句实话,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窘迫。搁这做保镖,是为了找人的,以后再和你解释!”   翟欣猜着,余琅易应该一开始对唐鹭隐瞒真实身家和那些事。可能对那个单纯没多少见识的女人也没太大感情,所以他们才会过着平实简单的生活。   但自从3月到4月他思考完毕后,余琅易和翟欣划清了干系,过后便把头像变成和唐鹭的合照,一同去旅游,告诉她真实家底,给她买高奢品,却就是真的打算和唐鹭走下去了。   唐鹭这两天穿的一双软底镶碎钻小皮鞋,翟欣瞥一眼,就知道是某家的最新款,一双十一万九千九,翟欣自己咬了几次牙都没舍得下手。   想到余琅易对唐鹭的热忱,翟欣就有一股不舒适的滋味。如果当初,自己在他最煎熬的时刻陪着他,捧起他因为老爷子故去而憔悴的脸庞,是不是此刻的那个女人就变成了自己。   她知道他们两个分手分居了,联想到之前的和睦,那时在超市,唐鹭还对余琅易百分百的信任与痴迷。连自己话里话外对她的暗示,她都只字听不出,这得是多坚定的感情。怎么忽然就分手?   翟欣所能想到的理由……莫非是那几张照片被看到了?除了这还会有什么呢?   所以,假设看到了照片,那么唐鹭一定早已知道了自己。她是在装不知道?呵,也是好大心机的丫头呀。   下午五点多时,唐鹭正在帮项目组分类标书,看到翟欣加了她为微信好友。   翟欣给唐鹭发了一份文件,让唐鹭校对一下错别字和排版,帮忙打印三份。明天早上上班前,放在他们部门的会议室大桌上,明早一早就要和总部几位大佬开会用。   翟欣此前很少直接发文件给唐鹭,一般都是她底下的助理发,或者发在群里给他们部门员工看,看完再由唐鹭打印一份送上去存档等等。   估计是比较重要的内容,所以单独发吧。   唐鹭回复:“好的,Carrie监理。”接收文件一看,两百多页……   这都快下班了,原本手头事情忙完就能走,再校对、打印、检查、装订完三份,最快也要加班到八九点钟。这种讨论性质的待定方案,按说直接对着PPT更简单,但各部门有各自规矩,唐鹭打就好了。   余琅易六点多下班开车过来,发语音消息给唐鹭说:“老婆,过去接你下班吃饭。”   他很少直呼老婆,叫老婆时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丝热切。   余琅易上班的酒店和唐鹭的世贸大厦距离不算远,开车的话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唐鹭便回余琅易,让他别来了,今晚她要加班到八九点,已经点了一份外卖送到,让余琅易先回去,改天再约。   余琅易却已经在路上了。中午他给她发消息,唐鹭还说今天不用忙,可以准时走的。搞得余琅易提前二十分钟就和魏邦交班,回到寝室很是捯饬了一番。   余琅易现在终于品尝到,类似魏邦出去约会的那种郑重感了。交完班回到寝室,他便进浴室冲了个澡。男人健挺的身躯立在花洒下,很是捋了几把硬朗的短寸。   他此前是一厘米多长的近平头,这种据说最考验男人颜值的寸发,他愣是把唐鹭迷了二年多。两人亲昵接吻时,唐鹭细白的小手总爱抚揉着他头发,余琅易若是去吻她红樱,她又嫌弃他头发扎胸,又偏往他额前去蹭,那云软淹得他呼吸不得,心口不一如她。这次新剪的发型则两鬓更薄,头顶稍略长,更添了许多英气倜傥劲。   凉水冲洗过他硬硕的手臂,右臂上有个蓝黑色的纹身,是他两天前找人去纹的。因着纹路的斑驳,衬着健瘦腹肌,愈发显出气宇凌厉。   冲完澡出来,竟也天性使然般的,对着镜子照了几件衣服。最后换上烟灰色T恤与黑色的休闲短裤,搭一双黑白相间运动鞋,高挺飒爽地出门去。心里有了约会的那种期盼和激动,是第一次对唐鹭生出这种感觉。   以前余琅易则都是高冷淡漠,随便在唐鹭面前穿什么,他都突显优越。但如今发现,他须以看任何女孩的目光和态度对她,而唐鹭也已不再是那个傻傻痴恋的女友了——他需要重新追求。哪怕她是,他也愿愈加地珍视和郑重。   车内的后视镜映出男人隽贵的脸庞,近七点城市路边灯光相继亮起,灯影略过他锐利凤眸,闪耀着光芒。前些时在Y省晒黑的皮肤稍稍白了些,余琅易含了根烟,看着手机,却不想打道回府。   都收拾得这样仔细,出来就只为了见她一面。   余琅易便说:“没事,那你先吃外卖吧,我过去等你,晚点一块吃夜宵。”   唐鹭回他:“不用呀,在楼下干等两个小时多无聊,你回去躺着不舒服吗?”   余琅易说:“不舒服,今天必须见一见你,贼他么想你了!”   唐鹭含了含唇角,摁字:“无……语……就……拿……你。只能吃饭不许其他的,我可强调好咯。”   上次不知道是不是做太激烈了,唐鹭这两天腰骶有点酸,不过并没其余症状,所以她也没多想,只是须提醒他克制点。   余琅易浓密剑眉敛起,几分恼火几分柔,他却是单纯只想见一见她、吃个饭的。回复:“知道了,老子也不是每天上发条。怀念我禁欲,等你想要的时候撩我我都不给了。”   不给就不给,我还不要呢。   唐鹭只得随便他去,自己开始紧凑地忙碌起来。一会儿余琅易到,车停在楼下,随便找了间餐厅吃过一点晚餐,就搁在车里抽根烟,玩了会儿手机。   眼看着八点多钟,想起她说八九点就能忙完,便给唐鹭发了条消息,问:“鹭鹭宝,还差多少?”   唐鹭没回,他想她该不会已经在电梯里,就出了车子往写字楼入口过来。   唐鹭正忙着呢,还缺了二十多张纸,她人跑去储物室里拿东西了,手机搁在自己办公桌上,并没看到。   垫着脚尖从铁皮柜里取了一沓A4纸出来,抬头看到宣传部的同事小阮抱着一叠书走进,书应该是新印的,还散发着纸墨的香味。   唐鹭便问:“小阮你抱的什么书,看起来好沉?”   小阮喘气把一叠书搁在桌上,答说:“集团的内部期刊,这是这个月的,每月12号出刊。正好你看到了,喏,你们小组的先领了。”   说着递给唐鹭一本。   唐鹭打开来翻了翻,基本都是些前沿时尚资讯,以及一时装创意画稿、理念图,还有案例分析、企业文化等内容。她讶异道:“咦,还有投稿邮箱呢?”   小阮热情地说道:“是呀,期刊的内容基本都是我们员工供稿的,宣传部编辑负责主要文字组稿和策划采编,重点内容有时会请领导撰写。同时还鼓励各部门踊跃投稿,过稿可以绩效加分,还有稿费领哦,你也可以哒。”   “这样呀,那真好。”唐鹭看着上面的画稿样例,悄掩略略激动。点头收好,抱着纸页走了出去。   最后二十多张打印完,检查完次序,装订好就差不多了。她手机也没空看,就想尽快搞定扫尾。   一楼的楼梯间里,余琅易一手插兜,一手把烟蒂丢进垃圾桶,便觉身后有人在他肩膀点了点。   他凤目中溢出笑意,弯如月牙地回过头去,抓住她手指:“臭小妖精,你他么终于……”话却顿然停住,松开手道:“欣……翟欣,是你。”   竟还会这般粗口又眷恋的说话呢,多么陌生而心动的变化。   翟欣看着眼前高挺男人的身躯,那迷人的隽脸上笑容由欣喜转为生分,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   兀自泰然笑道:“是我,琅易,你是在等她?”   她也不掩饰自己和唐鹭在同个公司。   余琅易便颔首说:“唔,你下班了?”   他语气淡淡道。事情过去了许多天,余琅易对翟欣的那层超然感已不复存在,亦已经没有了什么生气质问的欲望。   毕竟她自己说了,在质问她是否蘑菇中毒、什么也没做之前,她还存着多余的念想。那么问也白问,谁让她之前对自己心动,过了就算,余琅易不想追后账。   翟欣说:“是,我下班了。她好像还在加班,今天任务重,要再等会儿。好久没见你了,琅易你还好吗?”   余琅易应道:“还好,没什么事你先走吧。”他也不想和翟欣多说话了,现在他的整颗心里都是唐鹭,万一那女人下楼误会可就麻烦。   这样的无话可说吗,翟欣睨着男人修长健挺的腿,想了想,咬唇试探道:“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之前忘了说了,不知有没给你造成麻烦,还要和你道个歉。”   余琅易心想,又有啥幺蛾子需要瞒着。他眼下再看翟欣,已经没有那种念而不忘的感觉,不再当她是心中高挂的月。或许那一层青春萌动的滤镜去了之后,他便业已晓得好感和“爱”分别两个层次,始终并不一样。只到底这些年她替自己瞒着在国外,他也不想和她持得太僵。   余琅易便缓和了声问:“还啥事?如果是相册的照片,我早删除了,无妨碍!”   不想提这个,若非这些,唐鹭也早已被几句哄好,能闹到现在?反正唐鹭在公司装作和她不认识,余琅易便配合着做戏吧。   翟欣目光亮了又黯,没想到他删除干脆,她顿时落寞道:“哦,删了……那就好。那会儿我心里还存着想法,就以为……反正现在删了就行了。对不住,你不生气就好,都是我太幼稚了。”   说着走开几步路,去到旁边的星巴克,买了两份咖啡又出来。小心递给余琅易一杯,歉然地说:“请你喝一杯的面子会给吧,就当做老同学的份上。”   余琅易对此谦和,便接了过来。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翟欣指尖,翟欣微微地颤了颤。   唐鹭下楼来,便瞧见余琅易和他的前女友面对面站着,两人只隔着一掌的距离,他英挺的身躯稍稍俯看女人,薄唇微启,似乎有话待述。而翟欣更是目光潋滟,仿佛千言万语。   这一幕真让人浮想联翩,要知道余琅易看人一向冷漠,可对着特定的人群,却会浮现隽雅温柔。   就算也许他本意并无温柔,可唐鹭觉得他潜意识里渗透出了一份温柔。   翟欣忽而发现唐鹭下来,便大度地笑道:“看,她来了,那我们就不说了。”   唐鹭有点生气,只兜着不发。默了默,上前微笑招呼:“Carrie监理,你和余琅易在说什么?你俩认识呀?”   翟欣望着唐鹭一脸无知的娇颜,愈发觉得余琅易真的没透露口风了。那么他们到底为何分手分居呢?   仰目凝着余琅易说:“我们是高中校友,刚才见面聊了几句,还真巧。”   余琅易看唐鹭装不懂的样子,心想这个女人也不像自己以为的单纯,还是有点心眼子的。   余琅易便顺着话锋,半真半玩笑地应道:“对,老同学,可能还差点在一块。你面试应该还是她勾的简历。”   话中的意味翟欣听得分明,不禁涌起被戳穿的窘意。她的确勾选简历只为了看他现女友笑话,没想到被唐鹭应聘上了另一个岗位。也没想到被余琅易轻巧洞悉,这个男人寡淡的背后还是带着冷厉的。她想到自己几次求他和好,几次又转头接受别人,只怕他都看得清明,唉,以后还是不敢轻易触犯。   唐鹭应道:“我记起来了,是你说过很擅长画画的一个女同学吗?难怪Carrie监理如此出色,原来一早就是才女。”   愈加散发平淡无知的笑容。   翟欣便没待下去的意思了,对余琅易示出柔弱知错的语调,告辞道:“过奖了,那你们聊,我先走一步。”揩着包,满面暖风告辞。   这个点钟,电梯口无几个闲人,一时灯光下就只剩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   男人精锐的短寸下,浓眉墨眸散发着冷光,薄唇微咬,静静地看了唐鹭许久不说话。   面无表情似地耍酷。   唐鹭也瞪着他不语,狗男人,分开半个多星期,就对她当了半个多星期的舔狗。忽然见面,他梳了清爽发型,换上挺拔着装,运动力十足。虽然文字里柔情蜜意甜死人不偿命,可见面依旧一副冷冰冰的傲然。   彼此跟有仇似的四目相对。   然后余琅易噎了噎唇角,又爱又恼火又宠地捏她小脸,兜住她的小腰抱紧怀里,才松开:“就差点没把我折磨死,折磨死我你就痛快了,想找别人去是不?”   唐鹭皱起眉头,扭头躲开:“谁能折磨得了你,是你前任。都怪我,刚才应该晚几分钟下来,破坏了气氛。”   她话虽如此说,可白皙的小桃脸上并不带明显吃醋。男人应是喷了稍许浅淡香水,一抹极为好闻的清甘,她心扑通通跳着,又开始眷他。   余琅易就晓得她并没误会,心中略舒口气,适才正色睨着唐鹭解释:“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跟我解释照片,我对她说早删除了,她就买了杯咖啡算是道歉。仅此而已。”   “老子特么说过一万次,以后心里只有你,就不用再重复了。你想装作不认识她,我也配合着你做戏。你别再对我生气了,好鹭鹭。”   好像除了仍旧那副冷逸的隽颜,其余和消息里透露出的缱绻并无多大诧异。   好吧,终于让他学会表里如一了。   唐鹭咬唇应道:“随便,如果你们再续前缘,那我就退出好了。我装作不懂,就是不想陪玩这种戏码,实在了无生趣,反正别参合到工作中。如果你们相互有意,就继续绑定,如果只是她意味犹存,那我更没必要参与,没意义。”   余琅易早已领略这个小妖精的决绝,她是可以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他抛至脑后。   他便抚住唐鹭的手腕说:“搞什么呢,再这么刺激人,我可就啃你了。”   唐鹭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不说话。   余琅易低头睨着,问:“要么我扔掉,不喝了?”   唐鹭说:“买都买了,不喝多浪费。”   咚!余琅易干脆转头丢进了垃圾桶:“还是扔掉清净,哥要喝自己去买。”   唐鹭这才轻轻抿住嘴角,那小巧的樱桃红唇悄悄上扬。   余琅易真是被她折磨得有气无力,看着女人身上穿的裙子。她的肌肤本就白皙,锁骨下映出淡淡的横骨。她是瘦的,可余琅易知道那横骨下掩着柔嫩如云的沃美。唐鹭今天梳了松松的辫子,刘海和两鬓自然地散下几缕碎发,如雾如朦般的白皙与靓丽,分手之后更是看着她变化甚大,让人移不开眼睛。   余琅易宽肩俯下,避过人群宠爱地亲了她一口,低柔问道:“宝宝夜宵想吃什么?”   唐鹭贴着他胸口,仰头答:“随便,要不就喝点清粥。”   余琅易轻抚她红唇,口中应好,牵了她手去开车。   作者有话说:   亲们,昨晚赶榜匆忙,可能比较粗糙,本章内容今天精修了下哦。给大家鞠躬,感谢支持,爱ni~本章10个随机小红包~! 第66章   ◎总之这次两人的见面,她还是很甜的。◎   66   两人去了一家以前常去的餐厅,点了一盅蟹黄粥和几样点心。老板是个老伯,都认得余琅易他们了,进店就打招呼:“小唐和小余,你们好久没来咯。”说他的儿子儿媳在北京工作,看着也和他们差不多大,还给送了两只卤鹌鹑蛋。   唐鹭看余琅易吃得上口,其实心情好时,看这男人用餐挺赏心悦目的。他不气人时的表现,总彰显着一股迷人优雅气质。当然,说糙话狠话气人时,又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一不小心能气厥过去的程度。   猜他晚上估计没吃饭,问道:“你今晚吃的什么?”   余琅易答:“汉堡和可乐,这会儿有点渴。”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水,饮了两口。   唐鹭嗔他:“我不在你就不好好吃饭嘛,自己不会去个好点的餐厅,吃什么小孩子的零食。”   余琅易听得哂了哂笑,话音里带上东北味的调侃:“我他么是想着要见你,没胃口吃。就跟小朋友六一要分糖果,期待得心扑通扑通跳。”说着微微运气,那烟灰T恤下的胸口还真扑通了两下。   狗男人,卖肌肉呢,不搭理他。唐鹭:“饿死你算了。”   余琅易无视她揶揄,只体贴地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海藻丝。   出来时候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雨滴打在门檐前的地砖,溅起的浪花足有尺高。这块位置离着余琅易住的小区比雷小琼的公寓近,余琅易就颔首磨弄唐鹭的额头,问她说:“要不今晚去我那边?隔壁女生这个月搬走了,静悄悄的,回去陪陪我?”   男人目光澄澈地睇着她,带有懵然的祈求。他本来是丹凤眼,又习惯虚瞟,这样认真起来看,眼睛就比平常大而聚光。唐鹭心有点软。   可唐鹭不想回去。她猜着隔壁女生可能看自己不在,吓得也搬走了,以为余琅易是黑涩会呢……有这么好看的黑涩会吗。莫名地含着嘴角想笑。   余琅易牵她的手放在腰上,高挺身躯散发着热烈,他人冷清,可阳气却盛。他又说道:“放心,说了啥也不做就是啥也不做,就仅只想你陪着我!你更别担心雷小琼,人家可比你理解通透,情侣吵架再和好又什么奇怪,之前因为误会闹分,现在误会解除,回去住也正常。鹭鹭,就一晚成不?”   那清正脸骨贴着她耳际,温柔地贴了贴。这男人磨起事儿来也是很有一手的,大抵霸道的男人都有一番哄人的技能,平时冷得似个爷们,一求起情来说软话都不带停顿。   唐鹭只好道:“去就去,可说好了的,不可以就不可以。我给雷小琼发条消息。”   说罢给雷小琼发微信,说她今晚和余琅易在外面吃夜宵,雨太大,就不回去了,让雷小琼早点休息。   雷小琼倒一点不惊讶,周一回去就看见客厅里一大束进口郁金香。看看余琅易最近这些天的表现,莫说唐鹭心软动摇也在常理——他们两人感情本来就好,要换成自己,估计雷小琼也都该心动了。   而后余琅易便冒雨去车里取来雨伞,护着唐鹭开车回去了。路上只见着他舒了口气般通畅,连车上音乐都是明快轻柔钢琴曲,他的眉宇似浮着清气舒展。   到了熟悉的小区,他先把唐鹭送到楼道底下,再去后面停车。停完车回来,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头发上面还沾着雨滴。   余琅易甩了甩头,薄唇俯下,抵在唐鹭的额前笑着亲亲。   唐鹭真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了。一个人从冷血型男到温柔情痴,真的只是狠狠心甩掉半个月,就能脱胎换骨的吗?   那应该再虐虐他。为着先前那些快气绝的毒舌话。   上到三楼,隔壁果然空了,刚搬走几天,新的房客还没搬进来。两人倒显得更自由。   打开自己那边门进去,客厅里和唐鹭搬走前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见了唐鹭在时的那抹淡淡香味,而多了男人的肃然气息。   唐鹭是个自带香味的女人,好像她住过的、用过、睡过的东西,都会带上一抹形容不出的淡香。这让余琅易很着迷,哪怕在他偶尔回东北或者沪都时,都会莫名地挂上心头。   难得媳妇回来,余琅易表现殷勤。开冰箱问她要不要喝冷饮,唐鹭说不喝,怕着凉。   余琅易就没管她,自己取了矿泉水喝几口,然后又走进卧室给她取新的牙刷和毛巾。   蓦地看见那颗每天晚上被他枕得凹进去一个头型的她的软枕,又尴尬地过去揩起来抖了抖:“我给你换个新的枕套。”   他隽脸上扳着一本正经,语气也清淡。   ……这是自己搬走半个月,他都没换过枕套吗?   明明他的床单和他睡的枕头都换过,难道是因为想她,怕把她的味道洗掉……   毒舌男人就活该。   唐鹭心软绵绵的,口中却淡道:“随便啊,反正我只有睡一晚,明天一早就上班去了。”   余琅易还是三下两下利落地换好了。已经夜里快十一点钟,两人也不再磨叽时间,直接去卫生间洗漱了。   是在一块洗的,倒不需要扭捏。面对面站在喷头下,余琅易健硬的胸膛,颗颗晶莹的水珠滚落,唐鹭樰白娇盈地面对他,两个人互相抚搓着。又想起了那些抵在狭促空间里,扣着瓷砖壁,摁在洗漱台前嘤嘤啼啼的旖旎柔情。   余琅易那个虽然有起来的趋势,但仍把持着尺度,对唐鹭说:“不想要就别往下看。”   唐鹭晓得那下面可能又比较夸张,因为水冲淋到细白的脚面,都感受到温烫的热意。但知他是个克制的人,他说了不整事就能抑着不整。   唐鹭便看向他的肩颈,发现右上臂多了一块纹身,问道:“余琅易,你干嘛去了,怎的这纹了一块?”   余琅易清咳嗓子,凛眉答道:“前两天陪兄弟去纹,一时心血来潮就也弄了个。鹭的抽象艺术字,出去再给你看。老子都把你刻在身上了,够不够坚定你说?”   唐鹭想看,可余琅易推攮开她,不然怕她柔软山庄再他么贴近,他真就把她压在马桶盖上用力糙进去了。   洗完出去,唐鹭躺在自己惯常睡觉的那边。余琅易关掉大灯,打开床头小灯,掀开被子钻进。   被单都换成他钟意的深色系列了,衬得唐鹭的一截薄肩更加的白皙。余琅易侧着,看唐鹭跟看宝贝似的,两人吻了好一会儿松开,气喘吁吁四目相对的缱绻看不够。   唐鹭发丝散乱,扎了一天的辫子松开,柔密长发又软又卷。发尾沿着庄园的陡坡,莹莹轻颤着,似一幕绝美雪天风景。指尖划弄着他的纹身,娇作地问道:“纹在这会不会很幼稚?等到以后我们分手了,你再找了别的女人,就不怕对她不公平。”   余琅易听得来气,丰泽唇瓣在她鹅颈上啮了啮:“草,唐鹭你动不动把我配这个那个女人,就没想过我感受?我若真的不要你,花个几万块洗掉,撇干干净净!要多少个女人那都是随意,用不着你操心!”   被余琅易气愤地掐了一把娇臀。   她颤得发麻,唐鹭便也不装了,她知道他暂时看起来离不开自己。   便正色问道:“还有上周末,你也帮我把债还掉了?”   余琅易余气未消,凝眉睇她:“是。那么点芝麻大小钱,你不用再跟我计较了!跟着我,我多少身家都归你花销。”   他也是前天小崔还完债后跟他汇报的,说进展得还挺顺利,但老太太做事小心,怕有问题,问了小崔和余琅易的手机和姓名去,不晓得会不会电话打来给琅哥求证。   余琅易倒是没什么的,反正都和唐鹭到这份上,早晚要见大人了。手机号给就给出。   小崔昨天也把老钳的资料给余琅易发来了,小伙做事速度果然快,几件事堆一块也有头有绪。   老钳今年四十四岁,姓名叫乾本晋,湖省人,身家非常简单明了,没成家没子嗣,一个孤家寡人,在湖省小城市只有一套老破小,从来未曾出过国。但是他两年前在美容院做祛疤手术,签字的字迹和余琅易收藏的那张“老Q”不一样。   如此空白的资料,要么说明这就是个简单平俗的修表匠,要么就表示有猫腻。而老钳显然是后者,因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修表匠,是不大有可能,能与一个在国外混得潇洒的钟岚,产生那种亲密又顺服关系,且动不动出入五星级高档场所的。更没有必要去做什么祛疤手术,一连做了几次。   对于字迹,余琅易的推断是,老钳若是老Q,在他谋杀完Z市商会会长那个案子后,他既然带着去洗疤的心,就一定忌惮着被发现。那么字迹随便造一个也无妨。   因此,老钳很可能另外还有一层身份在活动,比如假造的身份证件。   余琅易后面又对着那张推特上的照片,一个个人脸对应搜索了雷诺,基本没发现啥可用线索。   估计雷诺当时并不在派对上。   他便翻找了那个推特主人几年前的内容,发现那女人是个拳击爱好者,粉了很多拳击手,时有参加派对。他推出雷诺可能是个拳击手,又继续找叫雷诺的拳击手,倒是有不少同名,却没能搜到和钟岚相关的。   余琅易就暂时打住。他还是得从老钳入手,已经私下和老猫吱过声,让有老钳的消息就悄悄知会他。   余琅易这两个月,决定盯着老钳风向了。若能先稳住唐鹭,得到她家庭的认可,那就更能放心展开去做事儿。   女人的脸容在台灯下娇润可人,余琅易轻轻捻着她下巴,气息平和地说:“那点钱拖了这么久,还完你就轻松了,省得抠门吧唧。以前没和你说我家世,是因为找人这件事我谁都瞒着,不便显露。以后在我这里就不用再省了,媳妇儿怎么舒坦怎么来。”   说来只怪他从前没看清自己内心,那会儿每天和唐鹭在一块,没想过从前、当下和以后。但退一万步,就哪怕最后分手了,哪怕他自以为的不爱她,就冲着这两年多来的陪伴,余琅易也会给她很大一笔钱善后。   他虽情感冷薄,对钱可从不眨眼。   ……谁都瞒着可没瞒着翟欣呢。   不过唐鹭懒得这样说,毕竟两人曾经的经历没必要提。就像他说的,他比她大几岁,遇到多一些故事莫非正常。   唐鹭知道这点钱对余琅易不算什么,他给她买的一双小皮鞋都快十二万了。她以前真的没想到,自己男朋友会是个有钱人,虽然从前他的气质和做派有让她觉得他不一般,却没想得太离谱。还隐瞒身份追踪杀手什么的,好夸张。   唐鹭便应道:“但你买礼物给我归买礼物,这笔钱我是会还你的。原本你不帮我还,我省省明年中自己也能还完,现在一下子弄得好麻烦。”   余琅易对唐鹭还不还钱倒无所谓,反正他的以后不都是给她花的,她爱推来推去的麻烦随便她。   只听出她话中的口风,不由凛眉问:“咋的麻烦了,说说,小崔不说很简单就过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略糙的手掌探入她葱绿睡裙里面,疼宠她的云软。   唐鹭还留着不少衣服在柜子里,譬如这种露得较多的吊带睡裙,她就没带去雷小琼那边。她本就是在外人面前皮薄保守的女人,也只因余琅易那方面太坏,她才逐渐在家里放开拘谨的。   今晚洗完澡她便挑了那件葱绿的穿上,愈发衬得肌肤似雪一样的白。唐鹭轻轻蠕动,发出细微喘息,咬唇应道:“一,被我奶奶知道我找男朋友了,直叨叨着说要我把你带回去见见,看你靠不靠谱。我不想带,我说我们还在动不动吵架呢,还没确定在一块。二是,她不小心说了一句,是我男朋友助理帮还的债,被秦家听去不乐意了。说我在还完钱之前就恋爱,有违背约定,现在秦家要加40%利息一次性付清,要么就把我叔婶赶出店铺,不让租了。凭什么,当时借条上可没这样写,这件事我准备下周回去自己解决!”   她说着,不掩饰眉间的怒意,她原也是硬气激不住的性格,无理取闹的勒索她可不会服软。   余琅易爱宠地俯下去,啄了她一口红唇,心疼又好笑:“你解决?你这细胳膊要钱没有、要力气没有的你拿什么解决?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天内给你摆平了!”   唐鹭惊讶:“你用什么方法摆平,这样快?你别动用不合规的办法,这样做我不允许的。”   余家在沪都也有一大票产业的,比东北老祖产更多得多。最不缺的是办法,叫小崔查查那姓秦一家是做啥的就够他呛。唐鹭暂时还只晓得他老家在辽省,其余并不识。   男人墨眉下凤眸锐利,几分冷厉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放心,都是正大光明的做法,你等消息就是了。”然后揉弄着那香莓软糖,含咬许久,见着她身姿酥得不行了,这便颔首放开,又说:“第一点呢,你奶奶她老人家既然想见我,下周末我就请假和你一块回去。丑媳妇还得见公婆,何况老子这个孙女婿也不丑,怎么着,想把我藏到什么时候?”   唐鹭心怦怦跳,推他说:“就不带,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别馋我了,不让你折腾。”   余琅易就偏亲,偏捻得韬江骇然,发出宠爱的咋响,一会儿唐鹭的庄园就如下过雨,晨露晶莹。看她咬着唇就是不答应,他又低柔而英冷道:“这还没原谅我,都能和我做炮友了,总有原谅一半吧?难道是你小妖精骚,任人为夫。我不管,机票明天就给你提前定好,我跟你一块回去!”说着搂过她的小薄肩,箍在臂弯里,夜已深,也不准备逗她了。   他怎得那么帅,眼神如光如泽,硬朗寸发磨着她脸颊,高鼻薄唇贴近,淡淡洗浴后的清甘。唐鹭便对他的霸道隽贵没有办法。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香莓软糖,就用手掩住说:“可恶,睡觉了不理你。”   余琅易贴耳问:“想不想要?”   唐鹭其实早已悸动,可能相对于他的克制和隐忍而言,做为女人的裕望实则更为浅显。只想到明天要一早起来去公司,30楼美视部要开会,得送今晚打印的资料。   她怕累得起不来,便摇头:“不要。明天得早起呢。”   余琅易就也没强求,他确是很能忍的,说了今天不可以就做好没有的准备。但晓得唐鹭身体矛盾,罢了,便叫她忍几次也好,忍得受不住她就主动不收敛了。以前余琅易看穿唐鹭想要又不直说,往往自己主动霸道点,现在他也偏不,谁还他么熬不住谁。   余琅易抚了抚她眼皮,然后道:“好,那就和宝宝说晚安。”   一忽儿那昂然变化亦恢复寻常了,只搂着唐鹭熄灯。   好久没这样抱在一块静静地入睡,曾经认为的清汤寡水却如此甜柔静谧,两人下巴抵着额头,一宿舍不得分开。一晚上睡得香沉,对两人而言,俱皆是难得的好眠。第二天六点多就起来收拾,唐鹭穿了柜子里剩下没带走的裙子,一起下楼用了早粥,余琅易开车送到公司。   清早阳光热烈,下车前唐鹭贴贴他的脸,只觉一晚上感情好像就浓热起来,看彼此都变得好生顺眼。   余琅易说:“周末开房成不?就仍上次那家?”   唐鹭眷眷不舍,应道:“周末我得看房子搬家呢。”毕竟只是为了哄雷娟而在雷小琼那短住,现在人走了也要考虑自己找公寓的。   余琅易认真地说:“到时喊我,哥去给你搬。”说着爱护地亲亲唇,放唐鹭下去了。   总之这次两人的见面,她还是很甜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月底了,求营养液灌溉,爱宝宝们(^^*) 第67章   ◎猜唐鹭把“到”自己改成了“大”,一鸣惊人么◎   67   美视部大早一上班就开会,这次开会的内容主要针对新季度的流行风向进行定位讨论。   做为部门监理的翟欣是主讲,她把各小组提交上来的创意做了个整合优化,全部门主要组员都要参加。正好这天早上吕副总裁和OUR的两名特约顾问都在,三人就一起来旁听这个会议了。   三位大佬临时加入,搞得大家都暗暗很紧张,诚惶诚恐,正襟危坐着。翟欣也显得比平时要拘谨几分,不然她惯常对手下傲慢犀利。   但举止仍一副泰然,这是职场人的精明,私底下心里怎么怵,表现出的总是自己底气十足,从容淡定。   她是看着PPT投影屏讲的,因为方案还在议题讨论期,内容较多,并不需要打印。昨天打印,只不过是故意下班前让唐鹭打,猜着余琅易肯定会在楼下等她,翟欣便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先下楼了。   但唐鹭把三份打好,装订整齐地送上来,她也无瑕可挑。此刻三份正在会议桌的左上首边搁着。   翟欣对着屏幕讲道:“从去年的风格过度到喇叭袖,这一点是我个人比较推崇的,这个创意是我亲手带领部门讨论……”   “稍等,你这份文稿里讲的和你的PPT有点不太一样,文稿里不是这样写。”年愈六十岁的特约顾问严锦女士,架着眼镜翻了翻打印稿。   她是时尚圈颇有资历的设计师了,本职教授,从业出圈成名较晚,当年也被业界称为一匹黑马,在国际领域享誉盛名,却特立独行,眼高于顶,OUR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把她请来做特约顾问。严女士因看屏幕累了,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唐鹭装订的纸稿。   严锦说道:“这打印稿上面写的是大喇叭袖,我看这个创意就很新颖出色,大胆、张扬,富有夏末初秋之独特个性。可你后面的示例图和你PPT上面的都是微喇叭袖,翟监理能否确定一个风格再讨论。”   她翻到后两页的示例图上,取笔在原画上添了几笔,把模特的微喇叭袖和裤管勾画成更为大胆外放的大喇叭袖与裤管。顿时,原本略显平淡的作品变得生动活俏起来,仅仅几笔赫然提升了几个档次。   严女士把画稿示意给大家,扶着精致的镜框说:“放肆、大胆、女性、独立、自我、释放,主动欣赏与散发魅力,就是这个大喇叭袖带给人眼前一亮的闪光点……虽然只一字之差,可呈现出的效果却天壤之别。还是说,你这个方案自己都没审核清楚过?”   大师就是大师,随便寥寥几笔便立意鲜明。   包括吕副总裁在内的与会人员,纷纷唏嘘附和,这样的改法确实拥有化平淡为神奇的力量。   翟欣一时很窘,但也只在极为短瞬的时间里,她就想明白了。她昨天给唐鹭发PPT时,先给自己留了一份底稿。给唐鹭的那份里,是她动过一部分错别字和排版的,故意让唐鹭去改。她的目的也简单,只是想下去和余琅易见见,聊一聊天,看是否因为发现照片而分手罢了,并无太大恶意。   那句“从去年的风格过度到喇叭袖”,被翟欣改成了“从去年的风格过度刀喇叭袖”,这样改比较像拼音输入时点错了数字,别字错得也不显生硬,不会让人觉得是故意。   估计唐鹭把“到”按着自己的理解改成了“大”,结果刚巧今天严女士来公司,就被严女士画龙点睛地举例出来。   叫什么,白鹤晾翅,一鸣惊人吗?   翟欣暗自有些惊诧和酸意,万没想到各方面平平无奇的唐鹭,竟然还有这样的敏锐捕捉力,以及如此创意性。连她翟欣都不得不感叹,确实改成了大喇叭之后视觉效果大增。   翟欣稍顿一顿,脸上立刻漾开谦虚笑容说:“哦,感谢严顾问提醒,这个大喇叭袖是昨天我在下班前做的优化,结果今早开会时间紧,暂时没有对画稿进行修改,准备讨论过后再一块做优化的。是我疏忽了,一时没来得及。”   严锦点头赞许。   一个上午会开完,翟欣的工作得到了肯定,各小组提出的创意有的淘汰,有的继续下一步优化。而其中重点被提到的大喇叭袖,将直接进入夏末初秋的策划。   出会议室,有熟悉的组员小心磕磕她的肩:“Carrie监理,不愧是你,这个创意真的太亮眼了!”   翟欣自信而谦虚地笑笑,回到自己办公室内,端起水杯饮了几口,发了会儿呆又回转过神来。抓起手机,下楼去员工茶座。   开完会的美视部组员三三两两从30楼下来,开会开得口干舌燥,也挡不住他们边走边唏嘘的感叹和讨论。   唐鹭忙了一早上,看他们开完了会才稍稍舒口气。昨天翟欣叫她打印,她其实还有些阴暗地想,会不会没事找事,因为这类待定内容很少需要打出来两百多页的,还打三份。   尤其下楼后还撞见翟欣和余琅易说话,她就更腹诽了。昨晚坚定不和余琅易做,也有因为这方面原因——看见他两人含情脉脉地站在楼下,她心里头就是不舒坦,就偏不想和他。   但她想归想,做事却是认真仔细的,今早把三份打印稿送上去,谁知道三个大佬也参加,刚好一人一份。她便暗怪自己小人之心、猜忌多疑,还在担心有没页码错误等等。   看他们部门人员下来招呼,脸上喜气洋洋的,就猜着肯定没事儿了。   听见小艾边说边指着被严锦改过的画稿:“看,就是这个大喇叭袖,咱这个月绩效保稳了。”   唐鹭正好在前台,路过她们身旁,便凑过来一眼,应道:“确实,我也觉得大喇叭袖比较好看,昨天改错别字时我看见打成‘刀’了,差点还以为我改错。不过这个袖管和裤管再往上缩短一点,过度曲线再略收细,这样会不会更好看?”   她前半句说得含糊,并没人注意到是她改出的“大”而非翟欣,毕竟校对打印什么的是他们小组日常岗位职责。   只后半句把个小艾吓得一大跳,乖乖,严谨大佬竟然就在旁边啊!怎么可以这样点评严女士、堂堂国际尖端顶流设计师的修改意见呢?不要规矩了。   严谨刚巧正从楼上下来,欲往大厅出去,听见有个扎辫子女孩在点评方才修改的画稿,不由驻足审量了一遍。   竟也不生气,只弯眉定定扫量了唐鹭一眼,笑道:“呵呵,你们OUR还真是藏龙卧虎,上面提了个大喇叭袖,下来行政人员提了个缩短长度。还别说,这样更具灵魂了。”对小艾说:“把这个建议记下,记住上去和小翟提提,再做优化。”   说罢与吕副总裁及另一名顾问一道乘电梯去了。   吕副总裁是个惯常穿旗袍的女人,理着清爽的齐耳短发,回头睨了唐鹭一眼。但见姑娘眸底如画,似沧澜,海纳百川,蓦地隐约记起来,好像是个在面试中把创意比作裁缝的姑娘。   做起行政了。   她不太上心而又一点风趣地勾唇,踩着高跟鞋走进电梯中去。   翟欣其实就在后面几步,不由稍稍顿足,改从29楼电梯下去了。   唐鹭哪里晓得吕副总裁正好下来,旁边还站着一位瘦而冷雅、戴无框眼镜的女士,吓得心扑通通跳。还好没事,剩下时间她就整理整理,也预备下楼餐厅去吃午饭。   周四和周五晚上,她下班去看了几处房子,房产中介给找的。   周五看中了一套在蕾小琼旁边一座小区的公寓。3300元每个月,大约40多平米,房子是新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阳台,卫生也很干净,各种看得都挺满意。   3300,好贵,要在往常唐鹭决意舍不得。可莫名的,或许跟余琅易在一起久了,也或许是工资涨了、债务清了,开始想要追求点生活质量。   而且转正后每个月公司还有800元住房补贴呢,可以抵掉一部分。唐鹭这么安抚自己。   唐鹭便签了合同,周六上午搬家过去。住在雷小琼这边半个多月,东西并不多,除了余琅易送给她的二十袋礼物,还有搬进来时的两个行李箱,她和雷小琼两人一人拎一部分,一趟就搞定了。   魏邦原本问要不要过来帮忙,唐鹭说不用。唐鹭看雷小琼最近的表现,猜着她估计和魏邦有在发展感情。   周四晚上唐鹭看完房子回来,都快十点了,在楼下看到魏邦和雷小琼站在体育器材旁。魏邦轻轻松开雷小琼肩膀,帮她拂了拂头发丝,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互相目光对视着,然后魏邦就几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只是雷小琼不提,唐鹭就也不问。趁着这个时间早点搬出去,也好省得打扰到别人。   周六上午她就搬家过去了,把行李箱拉到新公寓后,唐鹭坐地铁到余琅易那边。把留在他那边的东西也收拾起来。余琅易今天上晚班,正好和唐鹭一块儿整理,一会开车送她过去。   省得特么的住在哪里都不肯说,更加把握不到她这女人。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没想到上一章提了下,收到好多宝宝们的灌溉,鞠躬感谢!!爱你们 T^T 第68章   ◎“你是对我不坚定了?”男人问,又疑心病重了他◎   68   唐鹭去之前没和余琅易说,只买了几个尼绒袋过去。到那边后余琅易才捞完一碗面条,吃完在厨房洗碗,听见唐鹭开门,带着几个大袋子回来。下意识地以为她要搬回住了,清隽眉眼间不由绽开笑意:“这是要搬回来了?咋不提前吱一声?”   余琅易这人要怎么说他呢,说他挑食吧他又不挑,基本能下口不过敏的东西他都吃,可说他不挑吧,他又挑食物的新鲜度,挑卫生,挑有些东西不能吃。所以平时如果一个人在家,他就也懒得折腾,自己在锅里下一撮面条了事。   没有女人在的房子里,突显寂寥,男人英挺身躯挂着背心、运动裤,长条修伟的,站在洗碗池旁冲水,看得唐鹭默默有点唏嘘。   唐鹭直接回答他说:“我是来搬东西的,昨晚找到房子签了合同,趁周末搬过去收拾一下。以后就都自己住了。”   余琅易哂了哂笑,倒也没说啥,反正早半个多月前她就说要搬。应道:“我跟你一块收拾吧,今天晚班来得及。”   说着一道随她进了卧室。   唐鹭最近去雷小琼那边,只拿了春夏的衣物和一些画稿书册,还有床头的毛绒抱偶。虽然和余琅易一块住后,这些小可爱都轮不到抱,可她还是要带走的。   这次回来就把秋冬的衣物鞋子,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了。她的杂七杂八东西本来就多,除了余琅易的电脑相机哑铃之类物件,其他大半都是她的琐碎。一下子收拾完整,该扔的扔,带走的带走,屋子就好似空落了大半。   这场景,有一种原本牢固的感情在某个层面崩散的错觉,让余琅易顿生出紧促。余琅易手抚着唐鹭的肩膀,男人高额浓眉俯看她,这个陪伴了自己两年多,一开始不入眼、平凡朴实的小镇灰姑娘,现在变得丰富多姿的女人。   余琅易滞凝着她看,便认真地说:“唐鹭鹭,我爱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再一遍遍重复了。你不会早晚把我甩了,越离越远吧?看你这架势,我咋不太放心。”   有点绿帽子的征兆。   “你是对我不坚定了?”男人问道。   又疑心病重了他。唐鹭一米六多点,穿薄薄的拖鞋站在余琅易面前,仰头望男人英俊的脸庞,就无语而好笑。   她发现余琅易有分离综合征,只是被他隐在了寡情冷性之下,轻易很难发觉。   其实唐鹭也有分离综合征,唐鹭以前特怕余琅易离开自己。每次余琅易出外地的差,或者偶尔回他老家办事几天,唐鹭都特别特别的挂念,生怕余琅易不回来了,或者生怕回来就决定离开自己了——毕竟余琅易从前太没给她安全感了,仿佛随时随刻都能蹦出口说分离。   那时每逢余琅易去外地,唐鹭便会在消息里特别温柔地叫他琅哥,数算他将要回来的日子。还会故意在落日下、路边的小公园、长椅等地方,拍些朦胧的自拍美图,配一行矫情造作的想念文字,发在朋友圈,暗示自己在想念他。(其实这样类型的朋友圈,唐鹭是把所有人都屏蔽,留给余琅易一个人看的。只是制造出一种她在抒发生活感想的假象罢了。)   自从这两个月被余琅易伤心虐肺,她却苏醒过来,不再那么害怕分离。也是,难道还真像从前那样,能一直黏糊着他吗?靠任何人不如自己来得可靠。她和余琅易就算是互相成就吧。   余琅易之所以泄露出了害怕分离的综合征,那是因为他从前以为唐鹭永远都会在,他压根儿不怕。但现在被唐鹭将心比心看穿了。   唐鹭抚了抚男人清劲的脖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就享受这种反虐过来的胜利。   唐鹭说:“余琅易,你干什么啊?旁边隔壁新邻居过两天也搬进来,而且你在认识我之前,不也是一个人在住?”   余琅易却没看明她眼中隐约的得意,只沉醉在自己对她的不舍柔情里。大抵是幼年以来的每次分离,都给他造成了冷萧萧的感观,他冷声地敛眉说:“糙他么的以前,以前老子没认识你,这都两年多了,你说还能一样?”   但没阻止她搬,两人在卧室里拥吻了一阵,便额头抵着额头,捧住她白嫩脸颊分开来,一道儿提起东西出去了。   他真想把这女人吞进肚子里,一辈子就都是他余琅易的。   到了公寓那边,唐鹭把行李拆出来整理叠放,余琅易帮忙整一会,又给扫了地扔掉垃圾。去厨房看看,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厨具,他就出门去了。   这块地儿是新商区,单身公寓多是给年轻的白领们住,超市商场等等十分便利。不到一小时回来,余琅易便一趟一趟地从楼下车里往上搬东西。   唐鹭住在七楼,看到余琅易一次拿三四个箱子,有新买的电饭锅,电磁炉,微波炉,烤箱,榨汁机,扫地机器人,锅勺瓢盆啊,还有漂亮精致的碗碟筷子,扫帚畚斗,晾衣架,各种……全都是崭新精良的。   唐鹭看着男人挺拔的身躯,宽松T恤上有汗,硬朗寸发上也有,短裤下的长腿被阳光晒得一幕麦芽色。   她便又心疼,但也很期待头一次拥有的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嘴上嗔怪:“琅哥你干什么,这些东西我自己也会去买的。而且不用这样全,只是租房子,又不长住,到时搬家还麻烦。”   余琅易面不改色地眯了眯凤眸:“要么哥给你附近买一套房子得了!”   “你敢?”听得唐鹭紧忙正色起来,凶道:“你敢?这只一份工作,谁知道能做多久呢,你要敢买,从此我就真的跟你断绝了!”   唐鹭并没非要在G市定居的心,她最想去的其实是沪都,离着姑苏近。只当初最开始签的工作在G市,而且目前在这还能学到东西。   余琅易果真没坚持,要买也不必买这种小公寓,暂时为着盯梢老Q他还得低调一阵,等辞职快回去了再说。   他这次势必要将老Q置于网中,疏而不漏!   男人森冷地磨唇,再下楼一趟,给她提了四大袋水果零食牛奶毛巾牙刷拖鞋枕头等小东西上来,这才算消停。   ……大概屋子再大点,半个超市都能被他搬空。   可也正因如此周全,而帮唐鹭搞定了差不多的事儿,否则如此酷热午后,不晓得出趟门要涂多少层防晒。   傍晚三点多钟,他就准备去上班了,过去还得洗个澡换身衣裳休息会。   两人在楼下的小吃店吃了砂锅粉,余琅易贴着唐鹭额头,薄唇亲亲,沉声问:“今晚我过来成不?以后你想和我分开,分开距离产生美我不反对,但周一到周五我过来一天,周末两天我也待着陪陪你,这样可以吧?总归我们还算恋人,你也没说真跟我分手。”   “不特么还是炮友?一星期几次不过分。”余琅易道。   那硬朗的下颌磨着唐鹭光洁前额,看到男人帅气的脸庞,唐鹭攥攥他衣襟,晓得他最近真是很低姿态哄着她了。她便点头说:“反正钥匙已经给你一把了,你爱来就来,我没拘着你。”   余琅易去上班后,她又自己铺床拖地整理到了十一点多钟,便洗了个澡睡下。   晚上余琅易在娱乐场那边,上到半夜三点也收工,他便没回酒店,直接开车到唐鹭这边来了。   凌晨四点天才微微朦亮,男人掏钥匙开门,进到卧室,解下衬衣领子,松了皮带,掀开薄薄的空调被俯卧而下。唐鹭定时到半夜两点关了空调,只开着一个小风扇,倒也不显得热,睡得迷蒙中,感觉是余琅易回来了。   他今晚在夜场,身上带着各种掺杂的淡淡香水和酒水味道,感觉到男人脱了T恤和长裤,悍实身躯靠近。唐鹭就下意识地蜷进他怀里,两只细白手臂兜住了他清劲的肩颈。余琅易伸手捻住唐鹭睡梦中娇莹的庄园,忽轻忽重着,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唐鹭便寻着他丰泽的唇瓣,两人密不可分地接吻了。   一忽儿余琅易试探,察觉她已经迷惘,他便与她甜蜜。分开一星期没有,两人谁也没忸怩,只自然而然地回应。很快便听见了旖旎回响,原来都是非常渴望着对方,余琅易抱紧唐鹭,蓦地加深了柔情。   唐鹭先还睡得迷糊,后面便不由自主地轻咛。也许是从旅游开始到现在,总多是在酒店发生,再加现在自己租公寓,没有了旁人芥蒂,唐鹭也变得情不自禁放肆大胆了。她放肆起来可妖可媚,余琅易听她难忍,越发凛冽。一个多钟头后,热烈情感深深地融入了她心扉,两人亲密地仰躺在床上。   “余琅易,老公我爱你。”唐鹭羞赧地搂住他肩膀,她真的好爱好爱他这个男人。   余琅易又何尝不是,男人眸下有略微熬夜的青影,轻轻吻了下她:“好宝贝,接着睡吧。”   一觉睡到大上午,两人一块出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海鲜鱼肉,回来做饭。   唐鹭蒸了米饭,又给余琅易褒了他爱喝的鸡汤。余琅易亲自下厨,做了黄豆焖猪蹄还有清蒸大龙虾等简单大菜。   公寓里不大的餐桌上,鸡汤香浓,菜肴鲜香诱人,盛在崭新漂亮的盘子里,满满都是浓情蜜意。每人面前一小碗Q弹的米饭,已经好久没这样在一起生活过了——自然而然地回到家,睡觉休息,自然而然地做暧拥吻,醒来买菜做饭,然后坐在餐桌前开吃。   余琅易眉宇间的清气舒展,凤眸中光泽熠熠,反正就看着精气神十足,是个隽逸冷贵的男人。给唐鹭夹了一筷子猪蹄,说:“给,老婆上班辛苦,多吃点补补。”   他很少下厨,厨艺却还是可以的。买的时候就叫师傅切成小块了,小火焖加酱料调色,软糯适口。   “猪蹄长胸的好嘛,我要少吃点。”唐鹭穿着单薄的吊带背心,锁骨下一片娇白。她本来刚认识余琅易那会已经很了不得,再跟他如此造作下去,估计得到E。所幸是比较瘦,型也美得动人,所以不太被发现。   余琅易挑眉淡笑:“也美容,补充胶原蛋白,叫你吃就吃吧。吃几块要都能长,那全世界的平胸都去吃了。这东西是基因,你就天生自长的,我家小骚娘们鹭鹭。”   爱宠地哂了哂唇角,自己也剥了一节虾,含入口中,优雅地下腹。   唐鹭忽而低喃道:“才想起来上周没用套,这周倒是没关系,可上周就没把握了。万一……要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才找了工作,她可不想节外生枝。那一阵跟余琅易吵得伤心挠肺,工作又刚入职,都忘去关注这些了。   两个人上一周都吵架吵得没心没绪,一个晚上五次竟然都没记起来。   余琅易还以为她自己记着日子,没想到竟也忘,但其实以前也有这样过,基本没事儿。   他默了一下,便说道:“大概率没事,别乱吃药,现在吃也来不及了。应该没问题,唐鹭鹭,我就是想有啥,你也不一定会怀上。”他似乎稍瞬踌躇,继而直言不讳。   突然听到这样说,唐鹭听得好奇,不禁问:“为什么?”   余琅易仿佛回忆般,慢声悠然道:“中学时因为车祸受过伤,换过血,所以后面出血就容易晕,而且晶子成活性也低。你看我们这么久,套外多少次,可曾一次中过招?基本上是没问题。”   啊,还有这样的,唐鹭想到他几次受伤出血后的低烧,便有些理解了。   只是他……晶子成活性低,不太像啊。唐鹭纳闷:“那怎么以前都不说,可是为何你还能这么厉害?”   傻姑娘一个,成活性跟幸能力有多大关联,余琅易轻讽淡笑:“厉不厉害和成活性没关系,大夫就是说,三十二岁之后可能当爸爸的机会比较低。要不干嘛想结婚?就是想早点和你生个可爱小宝,但你如果不想生也没事,反正都凭你自由。你乐意就要,不乐意就咱俩自己过……要么嫌弃哥,那要真分手我也没意见!”   他吁了吁嘴角,眸色忽而暗沉下来。   其实余琅易从来不曾担忧过这问题,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孩子生不生他无所谓。他只是唯仅在乎唐鹭,想生也是因为她,因为是从她生下的可爱小崽;若要接受分手,也只一个原因:她真介意。   唐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她如果结婚她是喜欢要小孩的,唐鹭喜欢小孩子。但也并不刻意想要生,且最近几年没考虑这问题。   被余琅易如此一说,她也就不再担心,应道:“顺其自然好嘛,不生也有不生的自由,但不想为了生而结婚,多没劲。我们也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养宝宝的责任可重大了,肯定在那之前要事先规划好。”   ——忽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余琅易继续发展了,生出游疑,毕竟他肯定会想早点有baby的。   余琅易捏捏她的脸:“放心,只是说几率低,不是全没有,也不影响幸生活。该怎么快乐的咱还怎么快乐。”   说着,吃得差不多了,他便端起碗主动去洗刷。   那道英挺笔展的身躯站在水槽旁边,掩不住内层的几分贵气,颇有些霸道总裁洗手弄汤羹的意味。   ——好吧,唐鹭大抵又言情小说看多了。   傍晚两人在运动,好像和好之后,这些就都变得自然而然了。在一起就老是想做,做个不停,那庞然杵在身体里像有瘾似的,就想时时刻刻两人胶着在一起。   余琅易把唐鹭抵在床沿,硬朗腹肌倾下去。唐鹭如一条仰面观月的美人鱼,两人静悄悄地缠眷,可所有浓情蜜意却都在静悄悄中翻涌澎湃。   不知道谁的手机在旁边响了挺久,余琅易视若不闻,唐鹭模糊间拿起来看。看到是闵知节熟悉的号码,就以为是自己的,屏息叫了一声:“奶奶,什么事?”   可她的声音里却不自觉地透着娇喘,仿佛气息哽住上不来那种,柔柔的虚软。   闵知节原本是打给余琅易的,刚对着话筒叫了句:“小余先生,你好。”怎么接起来却是自己孙女的说话,对着屏幕一看,没错啊,这是从小崔那存得唐鹭男朋友的电话。   闵知节就问说:“是鹭鹭哇?你正和小余在一块?我想给他打个电话道个谢,怎么是你在接听……听你嗓子感觉不太对,是不是大热天晒中暑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鞠躬感谢各位小伙伴的资瓷,爱大家~!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么么笔芯) 第69章   ◎她唐鹭鹭就最不坚定,真正自私无情的才是她!◎   69   唐奶奶闵知节是打电话来谢余琅易的,他这次真是帮了他们唐家的大忙。没想到他们平时连跟男同学说话都脸红的鹭鹭,竟然找到这么能干、周到、有担当的男朋友,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开公司不说,还是个真有能耐、摆平事儿的。   上次小崔被余琅易派来还债,大抵在唐奶奶的院子里瞥见唐爷爷出门不便,不两天,就给从沪都邮了一台进口的全自动智能遥控轮椅。闵知节让隔壁中学生帮查查,一台价格就要好几万块钱。   还有呢,上周不是秦家说要加付40%的利息,否则就收铺子赶人吗?愁得唐鹭叔婶每天跑到闵知节小院里哭啼抱怨。当年为给唐鹭父亲还高利贷,闵知节卖掉了唐鹭父亲的房子以及他们住的老祖屋,先是跟着她叔婶住了两年,后来大抵觉得不方便,又自己搬回小镇上租了民房小院住着。   闵知节正等着唐鹭请假回来,结果忽然秦家就不再吭声了。叔婶去打听,说是秦家在沪都的一套连街铺面,开快餐厅的,因为附近上班族多,生意一直火爆,每年来钱哗哗。但下个月到期,原户主不让续签了,要么涨价40%,要么月底前搬出去,要么就是把唐家不合理的40%利息取消,啥事没有。   秦家合计了一下,猜着这事儿没准和唐鹭新谈的男朋友有关,也就没敢继续闹腾了。   闵知节先打电话去问小崔,小崔说没多大的难事,这点小芝麻粒大的伎俩,直接琅总一句话就给摆平了。   闵知节于是就想着亲自致电感谢一番余琅易。心想,有这么个年轻有为、有事业又能干,会平事的小伙子,若能和唐鹭互相照顾生活,也是很好的。正好唐鹭下周要回家,就叫一块儿回来,见见大人。   余琅易正和唐鹭在甜蜜处动着,听及她叫奶奶,动作便稍许放轻。话筒有散音,听得他挑了挑冷逸的浓眉,戏谑地做唇形:“是中暑病了,需要打针降温的病。”   那浓展眉宇,英俊五官,几分邪魅却正经,看得唐鹭羞恼不已。偏余琅易却揉捻她,猛地深入了几下,“嗯……”唐鹭差点娇唤出来,吓得咳嗽,否则她的气息就要暴露了。   听完闵知节陈述,她忙怒眉求余琅易停止,然后解释说:“是的奶奶,余琅易他正和我在一块。昨天我刚搬了家,今天有点中暑感冒,他过来照顾我,正在厨房煲汤呢。你要和他说什么?”   啧,这小姑娘,身子骨还是这么弱。   闵知节听得愈发感叹,说道:“还说吵架,这么好的小伙子去哪里找?又会做事业,又能体贴人,帮你还债,给你爷爷买轮椅,还照顾你煲汤。我早就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找个能知冷知热的男朋友,一起互相照顾着,我老人家心里也放心点。”   “我就是想说,你下周不是要回来一趟吗,务必把他带回来让奶奶也瞧瞧。让人帮了这么大忙,总要好好招待招待,谢谢人家。他人在哪啊,你把电话给他,我亲自说。”   唐鹭却不想带余琅易回去,她觉得还没到那时候,便推脱道:“不是,我们现在感情还没稳定,回头带回家被邻居看到了,解释起来又麻烦。钱我会还给他的,道谢我帮你道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   呵,就这么不待见老子。那他吗撅着腰往他怀里媚什么。余琅易吻了一口唐鹭,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演。   唐鹭看到他目中隐隐的失落与挑衅,自己竟莫名理亏,她就抱住他脖颈,不看他的脸了。只余琅易窄腰仍持续慢动着,动得她不得不咬紧了唇,跟发洪水了似的。   闵知节说:“你们都谈了两年多,还什么没确定呀。看别人,谈半年结婚就算久了,要在咱们镇上,谈两年多早都分喜糖孩子生了。别说男女朋友吵架,就一家人有谁没吵过架的,人家这还给你煲着汤,多照顾你。你把电话给小余,让我和他说话。”   唐鹭也不晓得闵知节从哪里听的谈了两年多,或者是不是余琅易的助理那。只得把电话递给余琅易,又瞪眼暗示他,小心地说话。   余琅易接过电话,便匀出一手兜住唐鹭,把她箍进怀里停住。那硕然深得唐鹭紧忙咬上他肩膀,生怕发出声音。   可两人即便这样也不想放开彼此。   余琅易却凛眉正色,不再有半分情迷之意,谦敬地叫了一声:“奶奶好,我是小余,余琅易。”   那英气斐然的神情,浓眉凤目,语气亦克谨。和上次在酒店接到翟欣的电话全然不同,上次则是秒变莫名的隐忍和温柔。   这个男人真的能收能放,分分钟斯文败类,分分钟禁欲男神。   一声低醇的“奶奶好”,嗓音周正,字正腔圆,听着就是个很伟岸的小伙子。把闵知节听得喜笑开颜,应道:“好,好。这次多亏小余你帮忙,我和老头子还有鹭鹭她叔婶,都说要当面谢下你。鹭鹭下周回姑苏,你顺便也一块来家里做客呀。”   余琅易抿了抿唇,偏对唐鹭问道:“鹭鹭,唐奶奶让我下周一块去你家,你让不让我去,给句话。”   唐鹭拧他,不说话。就在身边抱着,要她怎开口。装虚伪什么,票他早都一起定好了。   让那边闵知节听到,维护道:“让,为何不让,她不让小余你自己来,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们鹭鹭呀,就是脾气傲硬一点,其实心眼儿好,你甭管她,跟着一块来就是了。”   余琅易便含蓄而有礼地答道:“好的奶奶,下周末我和她一块回去。那您和爷爷注意身体,再见。”   闵知节放心地挂断电话。   这边的公寓内,余琅易这便丢开手机,促狭地贴着唐鹭耳朵说:“这下可不是我想去了,是你家老太太想见我这孙女婿!”   还孙女婿呢,唐鹭恼得咬牙切齿:“余、琅、易,为什么我接电话你就乱动,你接的时候就正经了,还装得对我一副低三下四?”   余琅易低头示意她看彼此状态,冷肃道:“这是夫人在上我在下吧?低三下四的都不用我描述。再说,我说话的时候你也可以乱动,你不乱动怪我什么?”   可恶,唐鹭气咻咻揪了他一把。乱动的后果还不是唐鹭撑不住,叫出声来吗,要被老人家听到就惨了,铁定原地让结婚。他那样克制隐忍的男人,他却是可以一直面无表情坚持到最后的。   唐鹭抚着他扎人的短寸,为难地蹙了眉,娇红的唇嘟起道:“并非我存心藏着不让知道,可是以我奶奶对东北的芥蒂,只怕根本不同意。到时候,我都没有勇气说服她。”   当年唐鹭父亲工地受伤失事后,债主登门,家境崩塌,是唐鹭的叔叔去辽省索赔的。可那家集团很过分,推脱工地是承包给工程队的,而唐鹭父亲带的工人是与工程队签的合同,出了事是他们工作不到位、质量出纰漏,理应找工程队主要赔偿。结果工程队也推脱,失事是在他们集团的地点,找集团索赔。唐鹭的叔叔在那边半个多月,又是争又是辨又是求又是闹,好赖集团赔了十万,工程队赔了十几万,一身伤骨地拿着可怜兮兮的赔偿金回来。   唐爷爷因此事大受打击,突发心病,治疗费就用去了十万,剩下十万用于还债,还有五万继母拿去改嫁,另有两万唐叔叔当做辛苦费了。   唐奶奶闵知节故而对那家集团恨之入骨,念念不忘,连带着对辽省提都不允许提。唐鹭自己也气愤那家集团,可是那时候才初二刚开学,许多事她还不能辨得清,只记着那个集团两个字的名称。她也许并不会去如何对他们,但会一直记着,记着某个分完新书回到家后听到的消息,那瞬间充斥四周的嚎啕。   她在遇到余琅易小半年后,才知道他老家是辽省的,也挣扎过一阵子。可是却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这个身高隽挺,虽然表面冷,却分毫细致把她照顾到妥帖的男人,喜欢他面冷而胸膛暖热的拥抱,喜欢他呵在耳畔气息的真实感,喜欢他对着电脑阅览资讯时的冷肃,穿拖鞋不拖拉脚跟、还有吃饭用餐的讲究,方方面面。   唐鹭就只能这样解释:不能一杆子打着一船人。她喜欢的是余琅易,而余琅易这样一个当保镖,住在几百块民房的男人,与当年那些并不相干。   只是同样用这个理由去说服两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尤其是唐奶奶那样固执的人,显然难度很大。该怎么办好呢?她不自觉地咬住红唇。   余琅易睇着女人眉目间的犹豫,分明不像装的,不由抵在她耳畔问:“到底是啥事,让你奶奶这么排斥我们老辽省,我们辽省人咋招你惹你了?”   唐鹭最怕他扣帽子地图炮了,连忙说:“就是当年我父亲失事一事,那个集团和工程队,太过分,伤了老人家的心,爷爷还因此发了心病,所以这些年她一直特别忌讳提起这个,甚至连你们那的口音她都不想听到。我怕她知道你哪的,到时骂我,也不同意我们……要么分了就分吧,就当认识一场好了,反正最近吵架也吵累了,谁还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吗?最爱的未必就是最后那个,最初那个也未必是最适合那个,我带你去我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反正是你主动要去的。”她忽而话锋一转,立刻又变得冷静决绝起来。   认识两年多,现在终于发现,她唐鹭鹭就是个最不坚定,宁抛弃麻烦也绝不为难自己的女人。之前每次吵架不都是?最长七天没理她,就做好分手准备了……真正自私无情的才特么是她!   这却是有些难办了。余琅易瞅着唐鹭漂亮动人的模样,她比他小了约三岁,他想起当年恒御那场事故时,自己刚好高三开学不久。可恒御这事儿处理的大方周全,是人人都唏嘘叹惋的,余琅易虽彼时不参与,到底也从管家等人知晓部分。   他便宠护地抵近她,试探着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到现在还记着。”   唐鹭稍做计算:“差不多十年了,那会儿我才初二。我留过级的,你别笑我。到时候回去,奶奶他们肯定会问你许多问题,如果仍旧不同意,大抵就还是要分开。”   她不用猜都晓得眼前这个英气隽逸的男人必定是学霸,不自觉赧了赧双颊。   余琅易看她,娇滴滴的两朵白雪,每次做到动情时候,那云峰就会不自觉漾开一层湿蜜,勾着人去咬她。   余琅易说:“是这长太快脑子跟不上了吧,可爱又可恼的女人。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去解决,问题就总搁在那,解决掉都不是事儿了。放心,有我呢!”   健挺身躯俯下,那长臂上还纹着关于她的刺青。温柔缠绵稍许,噙着嘴角问唐鹭:“生得这么妖精,上学时怎没人追你?”   唐鹭其实是属于心智晚熟型,当人们都在暗暗早恋时,她还在沉迷拆剪衣服袖子什么的,给娃娃缝制衣服。唐鹭说:“这不是胆小嘛,都不敢和男生交往的。”   余琅易可不信,挑眉问:“那魏东浩呢,算什么,咋勾搭上的?还有当初怎么就敢随便跟我走了?”   这会儿两人互相亲密,他又提魏东浩,唐鹭咬了他一口:“那会都毕业工作了,二十二了好吧!跟你走那天是因为没办法,至少有一种感觉不是坏人。如果我知道你是辽省的,我铁定离着你远远的了。”   余琅易沉了沉眉,修长手指划她脸颊:“瞎哔哔,就逞个嘴上圣洁。要知道我是,你还是会和我做。做完了当没事,又搬出去。等我去找你,你又忍不住回来和我做。然后一来二去就扯不断了,你说是不是。”   蓦然地兜住她薄薄削肩,忽而无比温柔,脸上表情却冷肃,带着一丝霸道狠郁。   那阵阵浩然的冲击波,把唐鹭从脸颊到指尖都震得发麻,娇声嘤咛起来。余琅易也被她紧得不禁粗喘,两人深深地搂抱在一起。宝宝,我他么是很爱你的知不知道?   休息到晚上,大抵兄弟几个晓得他们终于和好了,魏邦打来电话。说今晚约了几个队友一块儿在常去的会所,定了个包间吃饭,让琅哥带着鹭鹭过去。   猜着是要喝酒的,余琅易便收拾一番和唐鹭打车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大家新年快乐,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与灌溉,么啾! 第70章   ◎这回亲眼所见告白,看唐鹭以后还怎么装。◎   70   许久没在一块儿吃饭了,自从去云省出保单那趟,琅哥在酒吧里又泡公主又下舞池,一晚上打发十几万出去后,大伙儿已经不敢在他面前提“爱情”两个字相关。   也是从魏邦近日的描述中窥出……其实唐鹭猜应该是周三自己没回去,留在余琅易住的那边,再经过雷小琼的口,被魏邦晓得了。   因为今晚魏邦把雷小琼也一块儿叫来。   然后隔一段日子聚餐一次的习惯这才又恢复起来,否则琅哥前些时阴郁的脸色,还有那因没睡好而冷飕飕的眼神,都叫兄弟们好生忌惮。   因此,看余琅易牵着花枝招展的鹭鹭,两人含笑春风、琴瑟和鸣地出现时,众人都默默松了口气。   昨天搬完行李后,基本的大件、重物,还有买家电器具、扫地扔垃圾等琐碎都是余琅易干的,唐鹭就负责整理东西、铺床单等等,不算太累。再经一下午柔情缠绵,此刻唐鹭的脸颊未上妆也如染了层淡淡胭脂,光彩耀人。   一桌十来个人,久违地热闹,都吃得挺开心的。   这样的聚餐,带来的一般都是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因此意味分明,魏邦应该和雷小琼在谈着了。   只是雷小琼显然拘谨,毕竟第一次来,魏邦给她一圈介绍过去,这是谁谁,哪个兄弟,兄弟的对象。轮到最后唐鹭和余琅易,也便不用介绍了,魏邦说:“琅哥和鹭鹭,你我各自的好哥们好闺蜜,就等吃他俩喜糖了。”   说得大家唏嘘笑起。   余琅易穿着灰色T恤,笔挺的肩脊,下面是一贯的黑色休闲短裤,硬朗而英俊。对魏邦轻哂道:“你小子认真点,这次记得把嘴管好。”   魏邦听得含蓄笑:“那必须啊,我老警醒了这次。倒是琅哥你,别再辜负咱们鹭鹭了。”   毕竟酒吧左右环拥公主的一幕,可真浪荡倜傥到骨子深处,那做派没在个烟花丛中混几年的人,是做不出来精髓的。谁能如琅哥运筹帷幄,迷得两个公主都想倒贴回去陪夜。   要叫鹭鹭看到,不知道得多伤心。也就是琅哥,平素正经寡情,让人实难想象。   怕魏邦再冷不丁蹦出个啥,待会又完球了。一名兄弟端来香槟酒,要跟唐鹭和余琅易碰杯,说:“琅哥和鹭鹭总算和好了,可把咱们哥几个愁得。就瞅着你们这对最稳定,以后都互相理解,能别闹就好好说。看,你俩这一和好,琅哥眉间都有光彩,鹭鹭也眨眼变更漂亮了,天造地设一双嘛不是。”   气氛一活跃开来,话就上头。   余琅易薄唇抿了口酒,那墨眉凤目间果真是焕发精气神。他的唇线精致,勾起惑人弧度,淡道:“还整,再他么整下去,也别闹腾了。”都以为他要借着酒劲说出什么荡气回肠,结果余琅易说:“散伙了事,要么直接钻戒求婚了算!”   嚯~绝绝子,这他吗就开始撒狗粮的节奏了。   还散伙了事呢,是谁分手后三天两头没事找事找自己发消息的。不发消息还好,结果一发消息互相把对方都气晕厥。也就唐鹭,总是被他隽贵皮相与伶牙俐齿给迷惑到。   唐鹭在一旁揪揪他袖子:“余琅易,你装什么深情,你狠的时候说的话没把我气死。”   然而话还未尽,就被余琅易就着喝过酒的唇把她用力吻住,继而松开道了句:“那是我不对,我已给你道过一百次歉。都听好了,哥几个给我作证,我余琅易,此生就爱鹭鹭一个女人。唯你唐鹭一个!”   他说得万分诚挚,凭他的酒品,绝不至于一两杯香槟酒就口出狂言。那凤眸犀睿,光芒中只盛着唐鹭一个,微微张启的口中,有未尽的深情。   唐鹭听得心扑通通一跳,她想,这个男人在此刻说出的话,应当是出于肺腑真心的吧。   反正她记住了,他说他爱她,此生只爱她一个。在他二十八岁这年初夏。   噔噔,酒杯纷纷磕在玻璃桌上,兄弟们连着女朋友都附和起来。余琅易目光熠熠瞅着唐鹭,他可没有说假话。   唐鹭脸红晕晕的,这一幕就仿佛一幅画刻入了她脑海深处。下午的云潮仿佛还未褪尽,又被他两句话溢出了双颊。如何这样高冷的一个男人,她想不到他有一天,竟然会大庭广众下对自己说出直白的宣誓。   “余琅易,你再盯着我看我不理你。”唐鹭最后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敷衍了这一幕过去。   雷小琼在对面可算见识这两人感情了,以前只听唐鹭念念叨叨:没感情,寡淡如水,他那人无趣,一天都说不上几句,白开水,一复一日,淡漠。   每每雷小琼听到的和看到的却不一样,连和唐鹭睡一晚都暴露出两个的感情黏糊。今晚可好,这回亲眼所见告白,看唐鹭以后还怎么装。   搞得雷小琼以为唐鹭她真能坚持呢,跟个‘了无生趣’的男人谈这么久。   等到吃完饭,大家在隔壁唱歌打牌时候,雷小琼便奚落唐鹭:“嘿,够了哈,越吵越爱什么的,以后就别给我装蒸馏水了。”   唐鹭也懒得反驳,反正余琅易最近如似变了个人……只他这么一变,她其实还挺受用的。谁让她痴痴爱着他。   她想,她和余琅易相处这样久,可能最近这段日子算是跌宕起伏了吧。有过最失望的伤心伤怀,最甜蜜的互相告白,也有过决绝的拉黑删除,又最激烈的难舍难分。就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如何了——马上摆在面前的就是要带他回姑苏,经过一轮忐忑的考验。   唐鹭避过话题,只问雷小琼和魏邦说:“你们是不是在相处了?上次相完亲假戏真做了呀?”   魏邦除了对待琅哥的事上多话,堪称“拆台精”,其余都清俊寡言;雷小琼则大方利落,干脆爽朗。这两人也不知怎的,竟然在上次酒店门口对一眼,便印象深刻。   再经过这次相亲演戏,便豁然如前世擦肩、今生相遇般的挂念起来。魏邦几分谦谨地说:“我倒是真心有想法,但都听小琼意见,她要不同意就不勉强。小琼如果愿意,我做什么都行。”   雷小琼虽然局促,却仍干脆地拂了拂卷发:“是在相处,成不成的就边走边看吧,你紧张什么。”   魏邦没想到雷小琼这么答,暗暗问:“小琼,你今晚是答应我了吧?”   雷小琼不应。   唐鹭看到两人在桌下伸出的五指扣紧了。   看别人的恋爱也好新鲜呐。   唐鹭若去换个男人的话,是否也可以如此新鲜悸动。和余琅易都没有过这样呢,和余琅易一开始就冷冰冰的,除了夜里关灯拉被,就如似陌生人。   坐回到余琅易身旁,余琅易醋意悄掩地对她说:“管别人干啥,老子还没让你甜够?甜不够回去再给你加糖。”侧过隽逸脸庞,薄唇在她耳侧贴了贴,长臂护住她搂进了怀里。   那熟悉的淡淡清甘气息,让唐鹭好生眷恋。   晚上回去又是一夜好眠,天将明时他又极其温柔细致疼了她一次,在半明半昧的卧室里,唐鹭的臀被余琅易从后面拱起。两人抵缠了一个多小时,便一道出门去上班了。   早餐是余琅易大早起来做的,昨天睡前就定时的稀饭,他起来煎了两颗鸡蛋,又开了一包榨菜,切一颗苹果,吃完一道儿出门。   送到唐鹭公司附近,唐鹭就让他停下自己步行了。   余琅易说:“今晚我就不过来,周三下班到这接你,一道去商场逛逛,给你家长辈买点儿礼物。周五晚上的飞机。”   先飞沪都,在沪都住一晚,第二天一早的高铁去姑苏。他想,若是时间充裕,顺便也带她去家里一趟,见见周太、父亲与兄嫂孩子。   忽而这般柔情蜜意待了个周末,又有点舍不得分开了,唐鹭的目光眷眷的。   应道:“嗯,你要认真吃饭啊,别再汉堡应付。”   余琅易嘴角敛藏笑弧,心疼老子了,小妖精。   爱情甜润,上班也莫名开心。   不时地眼前浮起他的笑颜,便勾起嫣红唇瓣,仿佛呼吸间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家的琅易。   只是没想到唐鹭在下周二,竟会收到周太后加好友的消息,验证内容就:“加,余琅易母亲。”这几个字,简单干脆。   之所以看到消息就认出是周太后,一是验证内容,二是那朵暗调背景的玫瑰头像。   周太的微信名直接是大名周超蓓,唐鹭也搞不清楚是否余琅易因为要去唐家,所以把她和他妈也加好友认识了。因为余琅易之前说过他们家庭和睦,很好相处,他会和他妈解释清楚,没准儿已经解释了呢。   唐鹭便微微激动地加上了,随后谦恭发一条:“周阿姨,你好。”搭配笑脸和玫瑰表情。   周超蓓冷冷淡淡道:“不要叫阿姨,叫得显老。叫周太吧。”   “人们都叫我周太。”   唐鹭记得余琅易备注也是周太后,便忙改口:“周太你好,我是小唐。”   手机那头的周太冷笑,自顾自唏嘘:知道你是小唐,你不是我还没空加你。   ——小野菜花,别没事整事和我们欣欣抢男票。   是前两天有熟人收到几张余琅易的照片,熟人把余琅易照片发给周太,说:   “你余家二公子不是一直在国外?啊,我怎看见在G市夜场有个男公关和他长一模一样。这不会是你家二公子吧?这打扮,这做派,怎么看怎么像男公关。还是说你丢了个三儿子?”   发给周太自己看。   周超蓓看照片,但见照片中的男子高鼻浓眉,黑色西服衬衣笔挺,硬朗寸发勾勒着倜傥风度,那副气宇凛凛走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醒目。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认得,就他二公子这副长相,跟余、周两家所有人加起来相比,那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周太自己也想不出怎生出个如此出挑的儿子,按说随随便便出个门,都会围一圈小姑娘招花引蝶。偏偏他性情冷峻不羁,连只母蚊子都没有。难得谈了个翟欣那么好的女友,结果又甩了,另找个小妖孽。   周太想起之前余琅易和新女友旅游,接电话说几句都不耐烦挂断,她心里就来气。   看着照片中的男子,莫非几时偷偷都滞留在国内?莫非他小子有特殊嗜好,放着呼风唤雨的身份地位不要,去那种夜场里做公关?   哼,好个老余家,竟然生出孽障来了。   周太就去问翟欣了。   只是每次周太一旦在翟欣面前提起余琅易,翟欣便总要伤心抽泣。周太也实不忍心,便趁此机会干脆帮她申一口怨气也好。   翟欣果然电话里又潸然难过起来。   却似乎对周太来问自己并不意外,只翟欣也不敢轻易说余琅易在国内两年多,都为了追踪那件事。   翟欣只得含糊回答说:“是后来回了国内,跟现在那个女孩在一起。那女孩跟我在一个公司呢,怎么了周阿姨,有问题吗?”   翟欣叫阿姨,周超蓓却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心想当然有问题,问题可大着了。周太是比较满意翟欣的,这多么温柔谦虚克谨的好姑娘,对余琅易也有忌惮,晓得事事体谅他、顺意他。而看自己和余爹,以及大儿子周砚戦和大儿媳妇,他们两小夫妻年少就有感情,平时儿子对儿媳宠护有加,周太都使唤不动,换个翟欣这样好拿捏、又温顺谦恭的多好。   她虽然把老二从小送去东北,可心里却是偏宠着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的。也就指着他冷逸的做派,能够改改余家怕老婆的基因。   此时既听说唐鹭也在翟欣公司,便让翟欣把唐鹭的资料发给她看看。   翟欣起先不敢,周太说:“你是宁愿为了维护那个辜负你的渣男友,都不愿听我这个未来婆婆的话吗?你放心,他不敢拿你怎么的,他若知道了,我就说这事是我逼你讲的,你不担干系。”   翟欣想了想,便把唐鹭面试的简历调出来发给周太了。   周太原本只想要个微信号,没想到还有简历,欣欣做事情果真贴心。周太看看那上面粗浅的简历,当即更气滞。   技校、厂子,呵,好个厉害妮子,这就想攀龙附凤么!   赶周二她就飞了G市,加上唐鹭微信后,直言回复道:“好不好的另说,你晚上下班有空吧,我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你。一会给你发定位,下班直接过来,别告诉琅易。”   唐鹭莫名打鼓,但也猜不到怎么回事,不让告诉就不告诉吧。于是乖巧应道:“好的,周太,那我们下班见。”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呜呜,原来有人在等我,还怕大家最近都忘了文文了TAT   谢谢等更的宝宝,以为本章只有3K字,结果写着发现不止,于是赶在四千多发出来了。久等了,抱抱~!上一章的留言截止更新都送红包了哦,感谢亲亲们的支持,笔芯! 第71章   ◎也就余琅易始终心心念念还记着这些细节。◎   71   周太的朋友圈一个月可见,刚加了微信,还没设置屏蔽分类,唐鹭下午挤出些时间去刷了刷。   其实她也奇怪,周太为何要私下见自己,毕竟余琅易如果把唐鹭推给他妈,应该至少会跟她吱一声,例如“我妈加你了”之类的。却没有。唐鹭还对上次西北旅游时的那句“小三”心有余悸,她真的特介意这个,她宁可没有爱情,也不要成为去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想了好几次要不问问余琅易,最后都忍住了,心想最近和余琅易相处这么融洽,他对她体贴得她快要化成水了,就连余琅易睨着她的目光,都含情脉脉得叫人消受不得。那既高冷又柔情,使得唐鹭一和余琅易沾上,就不由自主地涌向高朝,两人连刷牙都面对面搂着腰的刷……应该是没有什么其余问题的吧,算了,答应了周太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   唐鹭看周太照片,猜周太应该是个性格开朗外放的社牛。一个月可见的朋友圈里,有她在瑜伽馆健身,在马场骑马,也有和朋友打高尔夫、做美容,还有两张是和一个年轻女子及三个小孩的室内合照,唐鹭猜着那应该是余琅易的嫂嫂和侄儿。大的一个侄子五六岁,小的一对龙凤胎三岁上下。超可爱、高颜值的一群小家伙。   还有一道修长男人的背影,看着比余琅易年长一辈,周太的配文是:叫捡个球都得半天,余笙这男人真是和他过够了。也就我,一辈子肯消受他。   不晓得是不是余笙在底下回复了什么,周太又接着回两条:“没瞎议论你,这条就没几个人看到。”、“要么你给我利索点,让你在旁边逗孙子忘了我。我就不重要吗,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唐鹭看得好笑。上次在大西北吵完架后,余琅易为了哄唐鹭,跟唐鹭说过,说他家的周太后被他父亲一辈子惯着,惯得骄横,谁都得哄着,在外端方干练,在内家里说话不饶人。让唐鹭听听就算,什么狗屁小三,你唐鹭就是我余琅易现任。   唐鹭便想,如果阿姨是个如此坦白直率的性子,那至少说起话来也简单明了,她就没再那么忐忑了。   傍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余琅易口风。   余琅易正站在酒店的大堂里,布置完兄弟们工作,掏出手机,看到唐鹭发消息问:“琅哥,你现在干嘛?”   余琅易嘴角轻抿,猜着女人估计是想自己。自从上上周一夜五次后,他便又开始习惯性克制收敛了,一周见两次。周一清晨给她后入了一波,整了几个新动作,把唐鹭悸动得如一只娇憨小兔。他估摸她得惦记了,小妖精,乖静的表象下藏着什么,他还不晓得她?   便回复道:“没在干啥,咋的,想老子?”   唐鹭发了个敲头表情:“臭美。讨厌都来不及,谁想。”   “是想问你,我如果出去见个比较重要的人,是把头发扎起来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二选一,你选一个?”   ——要是他知道他妈加了唐鹭,肯定会稍提点几句,譬如:不会是周太后要见你等等。   结果没有。余琅易犯疑心病,吃醋了。   男人冷将将回复:“我媳妇,怎么着都好看。干嘛了,晚上要约我吃饭?”   唐鹭便瞒着了,推搪道:“才不是,昨天刚分开,而且明天晚上就见面了。今晚还有事,只是随便问问别多想,叫你选,你选一个嘛。”   唐鹭却是很少问余琅易装扮怎样的,她在面对矜贵傲漠的余琅易时,自己也升起了坚强牢固的壁垒。   在这男人面前不管怎么打扮,她都不去过问他的意思。毕竟以他的英隽容貌,随便唐鹭穿什么,在他眼里估计都不屑一顾,问了等于自取其辱。所以她敏感的自尊心,让她偏对他的目光肆无忌惮。   但唐鹭无论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哪怕就算最初二十块钱的小褶子裙,靠在民房出租屋的楼下接电话时,余琅易也情不自禁站在阳台上多瞟几眼。就算穿着运动专卖店的工作服,站在店内叠放衣物,余琅易蓦然路过,都会被她背影吸引过去看到——这个女人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生疏而刺目,单纯朴实、又妖里媚气(妩媚清丽)的……否则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哪上班。   从前余琅易不懂对她的感情,但仍会时常默默地注视她一瞬,察觉到她这两年多来日渐的变化。她没问,不代表他心里不觉得美。但她不问,他也更懒得置喙。   男人的疑心病顿然升起,冷郁地挑了挑单边眉峰,戏谑一笑。他真的,以前还不明白对唐鹭有爱情时,就对她时不时地狭隙吃醋,等到现在终于晓得对她爱之入骨后,就更加地控制欲爆棚。   他想起周末吃饭,唐鹭看着魏邦和雷小琼情意朦胧时的表情,心里便起猜忌。   那女人一定觉得和他在一块,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悸动朦胧,而心生遗憾。   其实根本不是,余琅易还记得,起初他回去找她一块吃饭时,那天唐鹭在她的出租小屋楼上梳了好半天妆才下楼。两人走在路上,保持着一臂距离,可唐鹭的小脸表情好像怎么摆都不平静。吃完饭后距离似乎稍微近了,余琅易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唐鹭就像兔子一样蜷进他的掌心里。人说十指连心,他能感觉到她在心跳嘭嘭。   后来晚上两人做,先从抵在墙边的拥吻开始,唐鹭紧张得都不敢睁开眼睛。倒在床上后,余琅易想要吻她颈子下,唐鹭非要把手扣紧他五指,他吻一口红芍,那扣紧的五指就颤栗一分,余琅易的心跳也紧促一分。那得是多么的生涩与悸动啊,只是她特么地给忘了。   ——某些人只看着别人的风景好看,自己经历的美好却都抛到哪去埋灰,也就余琅易始终心心念念还记着这些细节。   还有什么是她比较重要的人呢?她家里的肯定不算,这周末就回去了。余琅易蓦地想起王曜,那招桃花小子之前就说过,如果来G市出差便请唐鹭吃饭。   余琅易剑眉斜鬓,温柔地哂了哂唇角,语音回她道:“上周三吃饭时的辫子就不错,可劲造吧你就,别叫老子逮着你劈腿。”   话说着,小崔发来文件,余琅易看着大几页的资料,凝了凝神。唐XX,男,45岁,户籍:江省姑苏市XX镇XX街道X号,有一女,初中……   这是周末听唐鹭说起唐奶奶不同意的原因,余琅易事后留心让小崔去调查的事件,他暂时先关掉资料,点开小崔的消息。小崔说:“琅总,就是当年恒御的资料……上次还债时我就想说,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的,后来又没说。”   小崔以为多年身边清寂无人的琅总,就是因为这样才和唐小姐交往照顾的。   余琅易心里咯噔一颗石头沉下,只淡淡启唇:“好的,发给我一个人就行,对别人先别说。”蓦然穿过大堂,走去一处无人的树下打开细看。   唐鹭已经基本确定是周太私下加自己了,快下班时她在办公桌上用小镜子补了补淡妆,重新绾了个松松的辫子,瞅着今天的打扮应该得体,便默默准备好应约。   不管是怎样,反正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谁让她深深爱着余琅易呢。论家世,她是相差甚大,可若论感情,他们至少无比真挚。就像这份工作,真去迎对,竟然就面试上了。   很快时间到六点,一贯难缠的美视部竟然也没发文件让处理。平时他们部门临到下班就让帮忙干这干那,是协调小组内部人人嫌弃的部门。   于是唐鹭下班就能直接打卡走。她现在总结了一套更省时有效的方法,不再像刚入职时忙不迭地,走路脚底都在瓷砖上打滑。她还能匀出部分时间,在画稿上偶尔勾勾画画。   有时候连对接部门都惊愕:“呃?这么快搞定。”   这要得益于她小学时在哪本书上看到的“统筹方法”,也是很奇怪,她明明笨得背一首古诗都20遍记不住,可偏将这个记得很劳,所以长大后做事情她都似乎自然而然地明快。   唐鹭自己本人没察觉,但往往别人都发现她干活效率好高,而且她也不装,干完就是干完,交了差,一件事打个勾。   心想着要见余琅易妈妈,她亦很郑重,进电梯前又跑回卫生间大镜子前,试了几遍微笑的表情,便急忙下楼去打车了。   地方离得并不远,没过一会儿就到。在一处闹市中僻静而优雅的街道,楼前几株梧桐,咖啡厅森绿的玻璃透出亮澄的灯光,隐约窥见中间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雍容妇人。   虽然第一次见,但看侧脸与发型,应该就是周太了。有些人很奇怪,明明从未曾相识,见面就顷刻认出。   唐鹭吸了口气,走进去。周太画着精致妆容,穿暗玫瑰色的及膝裙,皮肤像牛奶一样白而紧致,看着很年轻。她是短发的羊毛卷,松松地染着栗子色,两旁的钻石耳环精湛而高雅。难怪余琅易长得那般隽贵,眼前他母亲就生着很美的五官,只是余琅易袭过去后更加的英气俊朗。   然而没想到周太的身边,竟坐着早前就过来的翟欣。翟欣一身白色西装短裙,及肩的黑亮直发,明艳而谦柔低顺地倚在周太身旁,正帮周太整理耳鬓的头发。此刻的她,分毫不见公司里的精明犀利。   唐鹭看到这一幕,忽而便想透周太为何加上自己了。   翟欣眼见唐鹭出现,含蓄地笑笑:“周阿姨,她来了,小唐。”   眼底有欲言又止的隐忍和大气端方的幽怨。她叫周超蓓“周阿姨”,周超蓓却欣欣然听过,没有反驳。   唐鹭笑起:“周太你好,我是小唐。Carrie监理,你也在?”   “唔。”周太听声看向这边,原本亲柔的笑容顿地收敛住,一张美貌脸上全是冷冰冰。   在看到唐鹭的瞬间,却暗暗地惊愕。和照片中的清秀平实有些不一样,也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唐鹭的面试简历上,只觉五官秀致而已,她心想,小镇上来的职业技校小丫头,能是怎么样的,大抵能哭能闹,哄得余琅易那贵公子一股新鲜劲罢了,劲头过了该怎么甩照样甩。   圈子内的豪门二代三代,除了他们余家,还有哪家的适龄儿子是没在外面花天酒地过的?余琅易要是花,他早点花周太都不管,巴不得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去花,花着还能有点人气儿。可他现在这年龄花,她就必须给他刹刹车。   只没想到眼前这个镇定泰然、白净韵致的姑娘,会是那简历上灰如尘埃的丫头。只见唐鹭生着潋滟动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地上翘,有几分清丽的媚,却又形容不上来。她不能说美艳,可若细看却无一不好看。丰韵的桃子脸,下巴尖润,肌肤白皙无暇,看着还像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却又目中包罗万象,仿佛什么都能盛放。   没想到那小子的口味如此复杂,孤寡挑剔的家伙,这哪儿挖出来个丫头对上他的眼了,叫周太去找周太还不知道上哪儿找。   等等,她可不是说这丫头讨人喜,她是气。   而且不晓得为何,看到唐鹭的时候,明明她和自己儿子长得并不一样,却马上就能想到自己儿子余琅易。仿佛他们两个的气场就是相通相融的,余琅易和唐鹭,他们就如一个人。   对比之下,身边的翟欣却全无一点这样的共融。   她当然不知道,其实在翟欣看到唐鹭时,翟欣竟然也有这想法。   这种预判的错误,顿时让周太萌生出一股纯粹的敌意。仿佛这个丫头过不久,就该霸占了余家的一席之地,被骄捧惯了的周太反对这种错误预判。她绝不接受。   周超蓓便咳咳嗓子,冷淡地瞟了瞟凤眸,示意对面座位:“知道了,你是小唐。坐吧!”   “好的,谢谢。”唐鹭微欠欠身,坐下。   侍应生走过来,呈上事先点好的咖啡,唐鹭点头谢过。   晓得翟欣在这件事上吃亏,被余琅易那渣仔子负了情,周太便护着翟欣说:“是我叫欣欣来的,你没来之前,她先陪我聊聊天。”   “你大概不知道,琅易和欣欣是中学青梅竹马,若不是你莫名其妙出现,现在余琅易和她两人还好好的。他们两人无论样貌还是学识都相当,只怕聊天也聊得到点上。他上面的哥哥和大嫂也是从小开始,现在结婚了相敬如宾、恩爱和睦,还育了三个孩子。所以说,婚姻这种东西,门第和学识的相当是很重要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我们余家家风严谨,非正当的手段,我这第一个就不接受。我今天见你,也不和你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说着娇矜地伸了伸手,翟欣忙给她递了糖盒过去。   翟欣眼眶红了红,说道:“周阿姨快别说了,反正都已经过去的事,我也已经和琅易谈好,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确定已经放下。这都放下有阵日子了,而且她好像还什么都不懂,真不怪她。”   翟欣之前也怀疑唐鹭是否装傻装糊涂,可上周故意让她加班后,余琅易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翟欣便猜唐鹭怕是真的不知道。   那他们为何分手分居呢?   翟欣既然在余琅易面前得体放手,便只得从周太入手。找个间接的手法,让周太晓得余琅易在G市,反正余琅易已说过要放弃,现在透露一点他在国内,应该无大碍。继而周太必定会来找她讨消息,这时翟欣再引出唐鹭,让周太去应对唐鹭,效果更加直白,且又不使得余琅易生恼。   周太果然又心软了,真是,什么时候都是善良的一方、爱得更深的一方吃亏,都这样了还帮那臭小子说话。不就是长得高点帅点,可女人找男人,万万不能单靠脸吃饭。   周太看着翟欣,真是又心疼又颇恨铁不成钢,做什么爱男人爱到步步退让?女人先爱自己好嘛,爱自己了别人才晓得更爱你,先爱别人你让别人还怎么重视你?   周太是最忌恨小三之类的存在了,余笙那男人隽逸招桃花,周太没点手段,哪能愣生生把他收服成“周相公”,吵吵闹闹过半辈子。   当下看唐鹭便愈发敌意,冷傲地说道:“小姑娘你可能不清楚,我们余家,他父亲和我,他兄长和嫂子,都是从始到终的,没有半路怎样搞出的猫腻。余琅易三月、四月都还和欣欣在一块,结果月底却曝出和你谈了两年,这件事,对我们做父母的,是教子无方没颜面,对欣欣,也是顶顶不负责。不管怎样,欣欣在我心里已经等同于二儿媳妇,而余家余琅易,不管他如何想,余家这个家门和你没关系。欣欣受到的委屈,她心软不忍心说,还屡屡哭着替你们开脱,可我做大人的我得替她要回来。喏,这是证据,你自己拿过去看看。”   说着打开手机相册,找出两张截图递给唐鹭看。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笔芯~! 第72章   ◎结婚后除了婚姻,什么都从余家得不到。◎   72   翟欣略略探头一瞧,原是自己3月、4月发的两张照片。当时她特意编辑了文案发在朋友圈里,一段时间后又设置成了自己可见,没想到被周太有心截图了。   而这两张她都是屏蔽了余琅易才抒发的。   翟欣讶异地看了眼周太:“周阿姨,这……怎么……我发了后才想起忘记设置分组,很快就改成自己可见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到。”   说着双颊红了红,实在那照片很是暧昧。   周太倒是泰然坦荡,只面不改色宽慰她道:“做事随时保留证据,这是跟余笙生活多年练就的习惯。不打紧,我存图是为了催余琅易那小子结婚的。”   周太因着与周相公的成功婚姻,在圈内很受追捧,女人们热衷于听她分享驯夫指南及避雷技巧等等。但也不是逮谁都说,只有逢到她认可的人了,她才得空说几句。   结婚……饶是唐鹭还没考虑过这问题,可听着余琅易的母亲已有意安排他与前女友结婚,心里也忍不住泛起酸味。   不晓得他听到后是何反应,她忽然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原谅他。   唐鹭眉梢微颤,兀自安静坐在对面。   却听得翟欣心跳鼓了鼓,最初她的目的就是想和余琅易结婚,如果不是余琅易坚持回国内而分手的话。果然事情移至周太,效果便出乎意料。   看着对面的唐鹭,未免以后给余琅易落下口实,自己还是别在现场比较好。翟欣便体贴地起身说:“周阿姨,既然小唐来了,我还是先避过,接下来你们接着聊吧,我就先告辞了。”   的确,需要花心思好好对峙这丫头。周超蓓温和地扬了扬下巴:“行,那欣欣你就先回去,今天这些事是我让你说的,怪不得你头上。也别太伤心,就算余琅易那小子拽不回来,你也已经放下他,阿姨绝不强迫你一定要如何,丢了他,却算是你赚到了。否则跟个不守心的男人强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幸福,但这口冤枉气,阿姨还是会替你出的。”   ……呃,周太倒是真心实意觉得女人不要被套牢,真心替翟欣申讨。怎的听在翟欣耳朵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就算拽不回来,丢了也是赚到,否则强绑也不幸福。   是劝她如果余琅易真“渣”了,收不回心,那就尊重她的意思,已经放下就放下吗?   可她并没放下,阿姨。   翟欣失落咬唇,搞不懂何意,恭顺地离开了。   座位上顿时只剩唐鹭和周太两人面对面,唐鹭微微颔首看手机,松绾的辫子,两鬓散落的碎发垂在肩头,肌肤如雪一样光滑。她的唇珠似樱,几分倔强的线条,眸光也似潋着水,整个人像一幕动态的画。   周太看得不自觉有些呆,又想起了她那个冷冰冰的,除了长相帅就无甚讨喜的二公子。   周太是宠这个次子的,可惜四五岁上不会说话,愁得她动不动以泪洗面,三天两头和余笙吵。后来不得已送去东北养着,人倒是开口了,可跟着老爷子身边,沾了点场面上那股气,别看门门功课优异,在人前清风斐然,可实际打架办事狠得一批,没多少人情味道。   周太都瞅在眼里,奈何这小子性情冷酷,压根儿拘不住。此刻看唐鹭,却莫名有一种贴心的感觉,这感觉是与翟欣不同的,因为看着唐鹭,她就自然而然想起这是和她儿子相关的姑娘。   周太最遗憾的是没有生个女儿,如果生个女儿有这么贴心的气场,这么好看的皮囊,真该是花钱给她随便造、随便挥霍打扮啊。就这副模样儿,也难怪余琅易那挑剔的家伙会谈两年,身边的其他家千金没见谁有这姑娘独一份气质的。   嗯哼,周太咳了声嗓子,回转过神来,立时做一脸傲慢。   她这次来G市,主要是针对酒吧做公关一事,找余琅易兴师问罪的,但既从翟欣那得到了唐鹭资料,那么对唐鹭的敌意便不能减少。这个是她必须不能同意的恋情。并非长得讨喜就可以肆意妄为,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撬人男朋友的事在余家绝不允许发生!   况且门第,认干女儿还稍稍有一丢可能,认儿媳是想都别想。要知道,在余琅易名下的资产,因着多了老爷子私人那份,可比他兄长周砚戦更要多不少。   唐鹭看着手机里的截图,是三月和四月翟欣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只是照出的角度和唐鹭上回看到的略有不同,并不露骨。   一张是第一次和余琅易在酒店,他站在洗手间玻璃镜前的半个背影,以及翟欣坐在外面床上的半个肩膀。背景赤果果就是酒店的大床。配字:“好久没见面,来到他的城市终于相会了,看到他立在里面的背影,心也如这春天的新绿般盎然[心][心][心]。”   另一张就是在她的卧室大床上,余琅易褪光了衣物躺在她的床头酣睡,台灯氤氲朦胧,床尾落着他的长裤背心和袜子。配字:“夜色朦胧,窗外是下雨了吗,屋里静悄悄的,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盼望能拉长。想念与爱,怎样都不够。”   唐鹭说真的,任何时候,任何角度,看这两次的照片,她都心如刀剜。莫说再加上如此情迷的配字,别说周太,是连唐鹭自己,都很难相信孤男寡女在这样的场合没有发生过什么的。   西北旅游途中看到这些照片,唐鹭就下了狠心分手,拉黑删除余琅易,不让他碰自己。若非余琅易目光熠熠,言辞灼灼,信誓旦旦地对她反复解释和发誓,唐鹭真的很难相信他。   可是现在她又重新眷上他了,她想,以余琅易的品格应该不至于吧。这会儿翟欣人又离开,没办法当面对峙。   唐鹭便纳了口气,抬起头对周超蓓平和地说道:“我看完了,周太,我想说几句话,可能比较直白,您别介意。我没有主动插足任何人的感情,你们说的和余琅易对我说的完全不一样,这些照片余琅易之前对我的解释是,第一次送翟监理回酒店,上个卫生间他就出来回去了。第二次是翟监理水龙头坏了,他过去给她修理,岂料当晚吃烧烤蘑菇中毒,他修完站起来晕了过去,就搁那边睡了一晚回来。两人实际并没发生什么,这件事也经由余琅易和翟欣亲口确认过的……”   “噗嗤——”   结果话音未落,对面的周太却忍俊不禁发出一声笑:“傻丫头,你怎会这么傻?我可算发现臭小子基因里带着渣了,如此逻辑不通的谎话,没得他爹一半真传。”   戏谑地挑眉,仿佛终于找到了拿捏唐鹭的话柄:“就这?你会信吗?他俩什么关系,他没事送她回什么酒店,哦,刚好就吃了蘑菇去给她修水龙头,刚好那蘑菇有毒,他修完还就晕了过去,刚好还不是给别人修,偏偏是给欣欣修?我瞅着你也是个挺伶俐的姑娘,怎么就给余琅易几句忽悠过去了。”   一席话说得唐鹭也懵了,一下子不懂这个周太后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难得见还有亲妈自己拆亲儿子台的,而且这口吻,忽然像是站在了唐鹭的角度。   唐鹭不知道,周太几乎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女人立场说话,虽然也维护丈夫和儿子,但最喜欢的就是拆穿和挖苦这些渣男把戏。当然因为余笙和大儿子周砚戦不渣,日常也不需要她维护,她说的总是别人,不料有天轮到了亲儿子。   周太说:“小唐姑娘我和你说,你还小,不懂事。男人呢,想要骗一个女人动心和信任,他会用无数种理由装裱深情。你越绝情,他的深情就越虐心虐肺,让你哭得伤心断肠然后开始心疼他的不易。这些理由多数时候只有当事者迷,旁观者一听,马上就能听出逻辑立不住脚。”   唐鹭含了含唇角,又硬着头皮应道:“可是余琅易当时以他的性命和人格起誓,屡屡对我担保他没有。我和他相处这两年多,还是相信他的品格和作风的。这件事还有他一位同样吃了蘑菇中毒的朋友作证,若非他这样发誓,我也早就选择分手了。我并没有一定离不开他,如果他做了有悖原则的事,我一定毫不留念。而且周太你误会我了,我和余琅易谈恋爱两年多,最初他就告诉过我,他只有我一个女友。他和前任也就是翟欣,早在他回国前就已经分手,且是翟欣提的,翟欣过后也找了别人。”   “不如这件事,就把他和翟监理叫来当面对峙好了,有没有的,大家一次性说清楚。若是我无意中搅扰了别人,那我退出,但我不希望担下那个不属于我的帽子。所以,也请周太您能理解,将心比心。”   如此干脆利落的一番话,听得周太都讶然。周太对于儿子的了解,这几年一直基于翟欣,她所知道的余琅易就是在国外进修和工作,几年难得回来一两趟,平时面都见不着。也就是隐约记得当年老爷子不在时,好像有个女孩来找过他,周太故此打听到了翟欣。这些年翟欣便时常对话里和她汇报,回国时也有到沪都拜访,所以周太和翟欣比较亲切。   看着唐鹭,本以为必定是那类哭哭啼啼,舍不得放手又说不上几句话就梨花带雨的小莲花,没想到镇定自若,丝毫不拖泥带水,让周太都快要产生好感了。   但不可以,她说了不允许就是决意反对!   万没想到余琅易竟然两年多前就回国,只怕是国外藏着个女友,回国内又找一个,两头应付着。   周太应道:“不必了,他的事我回头自然会找他算账,我今晚找你,是另有别的事。”她瞟了眼桌面上的两张纸:“你自己看看,你和琅易的简历,你俩根本不在一个台阶上,当你还在小镇上踩脚踏车的时候,他已经乘坐游轮满世界观光;而你在技校混日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国内外顶尖的学府拿到了学位,如果不是偷着回国内,只怕现在根本遇不到你。你和他的事,我坚决不同意,我这里给你三个选择,你自己选一个。”   周超蓓端着姿态,勾唇笑笑:“一,什么也不要分手。二,你开口提个数字,我们签个协议,你拿了钱分手,从此和余琅易一刀两断。三,结婚。你不是说爱他吗,既然爱,那你俩就靠爱情结婚好了。你签个协议,结婚后除了婚姻,什么都从余家得不到,婚后三年内生两胎,我们不保障你们的婚姻能保持多久,但除了男人和孩子,你别无所有。三个你自己选一个。”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抱抱宝宝们,晚安(3    第73章   ◎舍不得分手的是我,倒追鹭鹭的也是我◎   73   唐鹭听得心飕飕凉,她原也是个激不住的性格,虽然曾经和余琅易一块时,有过暗暗的自卑和敏感,可她向来硬碰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在两人的斗嘴中落下风。她也在按着自己的步骤一点点往上蹬,并未有借助他的力。余琅易甚至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唐鹭心底的梦想呢。   而且前阵子客家餐馆吵架那晚,把心思都互相敞明后,现在两人爱就爱、想念就想念,谁也没拘着,彼此相处中唐鹭再没有了那种芥蒂,余琅易哄她时也不再端着冷傲。在知道余琅易家底丰沃后,她便自然而然的,并无感到多少不适应。   然而被周太——尤其她是余琅易的母亲,这样说得好伤自尊心。若换别人,她现在就一句话不说,拿上包走了。   唐鹭没去看简历,只远远瞥了眼,自己的是人才网下载来的,猜着是翟欣提供。余琅易的则按相同格式,估计周太又让人做了一份,还是中英文。唐鹭稍瞥一眼,就看出一排的证书。   她礼貌地措辞,平息着说:“周太对不起,你的要求我都不想选择。我和余琅易在一块,是源于他帮了我一个忙,后来他受伤,我照顾他几天。之后他回头找我,我们才正式恋爱,否则现在已分属两个轨道了。我知道自己起点低,而他也是个让我欣赏的男人,本身对未来没敢抱很大希望,可我们目前的感情很深,这是仍在一起的理由。而我认识他时,他也只在酒店当打手、保镖,住着几百块的城中村,我不知道关于他的家世和身份,并不存在贪昧金钱或攀龙附凤一说。”   “因为起始于感情,分手或者结婚也必定因为感情,从没想过用钱做筹码。不瞒你说,这两个月我们已尝试过分手,但分开后余琅易屡次放不了。这三个选项如果非要选择,那我选择一。因为我家人那边,大概率也不太同意找那么远的,如果周太您能说服他同意,我这边立刻放手,没有任何意见。”   “而生孩子,我目前没有生孩子的打算,还有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婚姻与生育是基于感情的基础,不想牺牲自己的价值或者自尊去换取。婚后除了家庭,我还希望能够有自己的事做,所以第三个和第二个我都不会考虑。”   唐鹭说着,眨了眨眼儿,眸光里透着执着和隐隐怒意。   额,屡次放不下的是余琅易?   几句话说得对面周太目瞪口呆……老余家最后一堵墙也立不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高冷傲然的儿子,竟会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屈尊死缠。当初上的私立学校,多少貌美闺秀,愣是没一个动了他心,甚至周太险些要怀疑这儿子取向有异。因此在看到他和翟欣酒店约会、过夜的照片时,可想周太有如握到了铁打证据般的激动,心里便将翟欣认定为准儿媳。   看来,小子寡言冷性,冷漠无心,只因还没遇到命中注定的对手。就连同居了拍了照的翟欣,也都敌不过这丫头。   周太要能说服余琅易,她还先来见唐鹭做什么?她刚才说那三个条件,更多是为了试探唐鹭真心,毕竟以她周超蓓的火眼金睛,唐鹭但凡说谎,两句她就能把她拆穿。   可没想到,今天所见到的姑娘,无论从容貌、谈吐和气质,都完全与她的预判相反。她是平凡,可她并非设想中的小妖精,反而说话头头是道,有条不紊,想法不少还有原则。   最关键是,她竟然对余琅易说放就能放,显见爱得更多的一方是儿子。这可比欣欣麻烦多了,今后必定把余二公子吃得死死的。   周太望了望窗外,又冷冰冰地转回头:“那结婚也不结了?你清楚琅易的身体吗,你到底是不是真爱他,他中学时出车祸换过血,大夫说他就三十一二岁前当爹几率大,引申义就是以后很难。我就问你,如果你跟他,你两年内到底生不生?”   她已经猜着儿子大概率不会分手,妆容雅致的瓜子脸稍沉默,狠道:“你开个数,如果结婚,要多少钱才肯生两胎。”   唐鹭啮了啮嫣红的唇角,其实她没有特别反对生或者不生,可周太这样的衡量,唐鹭就硬着说:“不生,给多少钱都不结也不生。”   “我生不生和钱无关,莫拿钱衡量一个小生命的降生,也别拘束我的人格自由。如果余琅易肯放手,那我就选择分开。”   她虽然很爱余琅易,却不能用自我去换取和他的未来,这样她也不会感到幸福。   嘭!“开什么摩天轮玩笑?”周太听得咬牙,抬手在桌面上猛地一拍。远处零星客人远远望过来,她才想起这在公共场合,立时笑笑又收敛。   真是奇了怪了,她平素性情拿捏得很好,怎么在这个还不是自己儿媳的女孩面前暴露。   周太捋了捋胸口,阖家上下、家里家外,谁不是捧着她的?可好,二儿子本身就是冷郁不羁的性情,现在找个丫头也如此难办……莫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天造地设一双。周太抚上咖啡杯,修长如葱的手指,保养得冷白精细。   唐鹭瞥见,攥了攥包,准备离开了,免得把他妈妈气到。   只人未站起,头顶上方却传来男人熟悉的低醇嗓音:“搁这瞎几把扯什么呢,老子何时同意分手了?我的感情我说了算,不接受谁的专断,你唐鹭是,我妈周太后也一样!”   唐鹭抬头,却是余琅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手支着桌沿,另一手下意识护在唐鹭的肩侧,咖啡厅里冷气开得足,唐鹭的肩上发凉,被这般一捂,顿觉一股暖意自肤表渗入。   周太也看向儿子。他穿着黑色T恤,迷彩的休闲短裤,高挺的身躯立在桌旁,两条腿又健硬又长。   劲爽的寸发,额头上还有一点细汗,可能路上走得匆忙,五官冷郁而英俊。夏天G市比较晒,皮肤比半年前见到时多了层太阳色。周太想起这小子年底回去时,一袭西装革履,斯文表相,当时就觉着似乎哪儿有不同,今日却觉出来了,是那股子糙狠的劲。   他把他骨子里的狠厉,在这片南方的城市敞露出来。   周太又惦念又气滞,怒而挑眉道:“好啊,余琅易仔子,你还晓得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拍到你在夜场做公关,你是不是两年前就回国了,这可是你两个女友亲口承认的。你说,你身上那么大摊子生意不顾,窝在这里做什么?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说着把上周收到的照片给他看。   余琅易听得皱眉,下意识扫视了周围一圈,这个点钟咖啡厅里人还不多,座位离得远,所幸听不见。他最近都在和老猫私下关注着老钳的举动,可不想在此时兴风作浪,越是低调谨慎点越好。   余琅易就压低声音对周太说道:“妈,周太,是我爹最近对你太周到,你太闲了管起我的事来了?”   “我是两年前就在G市,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家里的生意一直有让人在打理,每季度该上缴的份例我一厘不少。再给我两个月时间,这些事儿搞定我就回去了,会全盘和你解释。你这个时候来打扰我,我火起来明天就带鹭鹭出国去,到时别叫我回,那会儿就真不回了!”   他磨着唇齿,凤目中透射冷光。   扫了眼照片,难怪上周在夜场当班时,感觉有闪光灯对着自己闪两下。他虽是余家二少,可自小长在辽省,后又出国,平素低调不擅打交道,认识他的人不多。在G市这么久一直无人打扰,不晓得怎么会被人拍了。这人必然是个十分熟识他的人,等找到了要叫他吃吃苦头。   看完递回去给周太。   他一贯对他母亲说话却是温和而耐烦的,只此刻隽颜冷肃,十分郑重且不容辩驳的语气,听得周太唬了唬。   这个小子从小不在身边长大,也不知道干些什么,但说两个月就两个月,她晓得他是有定力的。   周太不太甘心地哼道:“行吧,几年都催过来了,两个月我还等不起吗。两个月过去,我等你一个解释,如果解释不清楚,你就去和欣欣结婚。这个丫头,我是怎么都不同意的。你自己听听看,她对你有半分感情吗?”   说着把前面的对话录音调低了声,让二人听。   他家这太后就是幺蛾子多到数不清,要么拍照截图,要么录音,见多不怪。   余琅易不听,直接给摁停了。他刚才站在边上就已经听到,况且平时听得还不够多?唐鹭这个女人的决绝他早已非第一次见识。   余琅易在唐鹭身边坐下,女人的脸颊白皙中略无血色,他猜着她估计是气着了。能不被他妈气着的那才是罕见。   余琅易想起下午小崔发来的那些资料,瞅着眼前女人的娇颜,心中暗想,如果不是那场事故,只怕她也可以有个更好的学业选择,不用这么节俭抠门的过十年。   长臂便温柔地兜住她肩膀,薄唇在她头发上贴贴,而后转头过来对他妈说道:“能有多大事,不就是结婚生不生,我主动不生行吧?舍不得分手的是我,倒追鹭鹭的也是我,这是我自己的女人,我愿意和她怎么过那是我的事,几时轮到周太你操心了。我爹和砚戦还不够你操心的?小时候没操心我,现在关注起来了。”   “至于翟欣,当年回国前谈了几个月,早都分手了。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以前没遇到鹭鹭,我可能都还好说,要和好就和好。可她这几年都不知换过几任,你若那么喜欢她,要不再去生个三弟娶了吧。”   他噙着嘴角,一副高贵公子纨绔模样,知道对他妈有时候需要哄,有时却必须要强硬。   还“我自己的女人”,周太听得气上不来,果然余家的男人个个遇到心尖痣都是情痴。这小子更加的管不住。   周太气愤地拎包站起:“你……余琅易,逆子,我要不把你送回东北,你现在还是个张嘴不说话的,白瞎我偏心你。走了,我告诉你,你这个‘女人’是吧,她休想入我余家的大门……对比欣欣的真心,她半分经不起考验。我管不住你,可一扇门我还是锁得住的。”   说着朝不远处一张桌上的助理叫了声:“小林,我们走。”   助理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听得说话,应了句:“好的,周太。”   一抹雅淡的香风拂过,余琅易便松开唐鹭的肩,从椅上站起来。跟着送他妈到咖啡厅门外。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亲亲们晚安(3 第74章   ◎余琅易,他是现任的恒御集团总裁兼法人。◎   74   余琅易跟着走出去。   周太站在车门旁,看着儿子颀健的身躯迎面而来,精致的妆容上仍有余怒未消。   其实她也不晓得心口堵的什么气,坦白说,唐鹭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不亢不卑,明世故懂大体,虽然有点脾气,可这脾气放在平时,还挺对周太味儿的。她若是个唯唯诺诺的,余二公子必不会被迷得两年多难放手,估计未满一个月都抛弃了。   但这种讨喜,是建立于排除在利益之外的。但凡关乎到门第现实,这小姑娘就绝不适合余琅易。   退一万步,她可以撬墙角、没学识,如果余琅易的确喜欢她,那就谨小慎微在家当小太太。可她不能这么把他拿捏于股掌,随随便便说分手就分手了,说不结婚不生就不生了。余家自己的儿子,风生水起,出门哪个不巴结,她可好,小小一个竟想爬天上去。   夜风潮闷,吹得及肩的羊毛卷微拂动,周太不愉快地理了理发梢。   余琅易可太了解他妈了,他妈若真对唐鹭不屑一顾,那么看见他出现,该是一脸畅快,俨然胜券在握,仿佛无数个说服他的理由。而绝不是这副噎着气出不来的郁闷,他又好笑又无奈,但对自己母亲,他却倒不愁,愁的是待会儿怎么去哄好媳妇。   余琅易清了清嗓子,颔首道:“我说妈,周太后,你大老远来也不打声招呼,椅子没坐热就走,话都没说上两句。鹭鹭她还没跟你处熟,这你让她的性格魅力怎的发挥。我不瞒你说,你要跟她处上三天,你就晓得她的好了,保准每天瞅着都心里舒坦,瞅不见你还觉得空虚。”   假惺惺,看他就没一点欢喜自己的出现,儿大不由娘,心都被新女友勾着了。   周太白了一眼,睨着儿子隽逸如玉的脸庞,微蹙的剑眉,高鼻薄唇,人中清晰。不晓得为什么,她也得发自内心承认,余琅易好像和唐鹭站一块,气场十分地融合。   其实若非翟欣先入为主,她对唐鹭也不至于如此抵触,至少她儿子还肯正经找女人,而非从前的孤寡冷情。   周太就更气了,保养得宜的脸浮上愠意,应道:“少说好听话,还是快去陪你的那个宝贝女人吧,在这装什么孝子。放着庞大的身家不顾,住几百块的民房,当保镖,枉费我真以为你一心向学,不肯回来。原来和翟欣一道蒙我,就欣欣这么体贴着你的份上,你也忍心背着她,在国内另找一个女孩同居两年。余琅易,你这是对两个的伤害,晓得吗?”   余琅易扫了眼四周,见无人,便正色道:“再给你重申一次,我和翟欣就谈了几个月,统共没几个人知道,在国内这件事,我是叫她别说,其余啥牵扯也没有。可不晓得你俩怎么联系上了。我承认她是个优秀的姑娘,可这和爱情无关,现在我心里只有鹭鹭。要么我把翟欣叫出来,当面对质给你听。”   周太抬手拒绝:“叫欣欣就不必了,她那么爱你,每逢我在她面前提起你,她就在电话里流眼泪,还替你俩说好话。我这把她叫出来当面说,只怕你一个眼神过去,她都被你威慑得说假话。可你这个鹭鹭,她爱你吗?她凭什么,一个啥也不是的小镇妞,我给她结婚的选项,她都宁选分手。余琅易,你还是不是那冷漠余二公子,曾经笔挺的傲骨,遇到个妖艳的就屈膝了。”   对翟欣余琅易确实无可置喙,毕竟那是他曾经属意过的月光,她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余琅易现在不关注也不评判。   余琅易颔首,噎了噎嘴角:“咋妖艳了,我之前还觉得太腼腆,说句话就脸红。老子愿意屈膝,我乐意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鹭鹭她就是那副软脾气,只要我还爱她,她就会一直爱着我,你过好你和我爹的就行了,我自个心里有数。”   自信过分呀,周太无可奈何,说道:“那生意呢?东三省的恒御,都是在你名下,这么大基业,你不管,丢给你哥照拂?还有最近禹远旗下的一个股东云家,在会上刁难你哥,你哥周砚戦性情温厚,这事儿你也不帮着解决?”   话虽气这小子,可到底许多狠事儿需要他去摆平。毕竟余琅易看着冷淡寡言,装起斯文来的时候却果决狠厉,有些事不得不他出马。   余琅易想了想周末路过沪都,就应道:“叫砚戦照拂只是口头照应,实际我有安排人支棱,日常的事儿我都过问着。沪都那边,要么周天我请一天假。你今晚呢,我给你找家酒店,订明天的机票回去?另外,我在G市这件事,不晓得谁发给你的,这件事暂时对外别说,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一准会和你解释,这对我很重要!”   周太腹诽,住着几百块的民房,只怕自己去了连站脚的地儿都没有。不晓得他在做什么,但他自有他的理由,便应道:“不劳烦你。我约了姐妹一块住,明天飞香港,待几天再回去——最后重申一遍,你那丫头我不同意。”   说着关上车门,同助理一块儿走了。   余琅易无语吁气,在夜色下站了站,而后转回身找唐鹭。   唐鹭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周太和余琅易说话,他母亲是真的美,虽然一定在说着不喜悦自己,可亦难掩她的高华绰约。男人还穿着日常出保单的黑T恤与迷彩短裤,修朗的身躯,双腿笔直而长,即便这样远远看侧影,都英俊迷人。   她看他气宇冷贵的模样,忽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又远了。   唐鹭是有委屈,倒却没多么气。就连周太给她发的两张翟欣的截图,唐鹭都不太想再计较了,一则对余琅易的品格她还是信任,二则,几次吵架那么狠的激将之下,他都死咬着没发生事情,始终独一都是她,再吵也吵不出什么。   哪怕真的发生过,现在说也没意义。   分手只在第一次提起来时候伤心裂肺,那天客家饭馆的晚上,因为他说去给女人修管子,又说住在人家里,又说这说那、起起伏伏,唐鹭说出分手和喜欢他时,心都感觉在震颤。但同样一件事,说第一次割裂,第二第三次难受哭,次数再多就逐渐麻木了。   她想,她就只把这当成一段恋爱好了,其余便不多考虑。至少爱他时,他也爱自己,好好爱过,到几时结束算几时。他既是个富贵豪门,平凡如她便退出,第一个男朋友便这样温柔帅气,回忆起来也挺美好。   余琅易走进来,看见唐鹭舀着小小的勺子搅拌咖啡,小手细长剔透,怎么看都可爱。他瞅着她的侧脸,白皙细腻的鹅颈,每每柔密长发散下,倚在他的怀里亲昵时,余琅易都爱轻轻抚摸她的颈子,晓得那颈心的凹涡也是她的致命敏感,吻一吻便轻颤。   思想起唐鹭这些年的生活,余琅易在下午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就愈发打定主意从此唯仅好好疼爱她了。   高挺身躯在唐鹭对面入座,浓眉下的凤眸微挑,专注盯着唐鹭看了一瞬。   那眉目里有专一也有怨怪,仿佛在说她对他的绝情薄凉。真的,这个女人只有在做暧中最深情,高巢时问她爱不爱自己,“爱”字答得毫不马虎。其他时候分分钟能把你甩掉,说的她爱他,其实她爱他的前提是他也必须爱着她,倘若他不爱或者爱不了,那么她转身就弃掉。   唐鹭随便他盯着,男人线条分明的薄唇轻启,仿佛随时能问出什么狠毒的话。唐鹭颔首,抿了一口咖啡,她已经习惯了余琅易的毒舌,充其量又是一顿大吵,吵完算完。   这家的咖啡还蛮好喝,她下意识环视了周围一圈,把这家店名记下了。   那润过咖啡的樱桃唇柔嫩可人,余琅易睇着,真想吻一口。   唐鹭问:“余琅易你哑巴了,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   微微噘起嘴唇,他不说话就她先来。   余琅易却兀自忍捺,记得说过什么都让着她,由着她,不许还嘴的。   沉默了一下,抓住她的小手在掌中暖了暖:“宝宝生气了?我都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加上你,刚出去跟她解释了。你别理她那些有的没的,她就是被人哄惯了,在你这没找到台阶下,心里不痛快,故意弄出这些苛刻的问题。但你这么做是对的,你要唯唯诺诺哄着她,她倒还记不住你。这以后,她得把你记心里了。放心有我在,这些你都不用考虑。”   唐鹭手指圈在他暖和的掌心里,舒适地挣了挣:“没关系呀,周阿姨是你母亲,也是我长辈,说这些我不在意。”   话毕,抬起下巴对他弯眉一笑。   可温柔了,咋这么温柔了突然。   余琅易听着就有点不对劲,这女人的凉薄他这阵子太了解。先前两年怪他过于自信,而她亦还没开窍,自从最近给她开了窍,爱情来往之间真是步步崩防。   余琅易挑眉问道:“那你会不要我?真特么打算跟哥分手了?两年多的爱情说不要就不要,准备换别的男人?”   唐鹭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又隐隐开启了狭隙吃醋模式,好就好在目前稍有收敛,不会直接说出类似“换个男人糙你”的话。   真的,有时候难以把这副英俊隽雅的面相,同那般糙冽狠话联系在一起。明明时常戴个眼镜看电脑还挺斯文的,也就余琅易了,在她面前做的浑然天成。   唐鹭不悦地咬唇:“我没说。先不谈周阿姨,等周末回趟姑苏,见了我家长辈再说这些吧。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找过来的?”   她没说出口打算跟他游戏爱情,有今朝算今朝,不然他得气郁了。   又睨了眼桌面上的两张简历,忽而想拿起来了解他先前的风光业绩。她还暂对他别无所知呢,让她看看这男人家底有多丰厚。   余琅易垂眸扫过,目光犀利地瞥见上面的“恒御”二字。他已暗下决心,在老钳那事儿未解决前,先不告诉唐鹭这些。   便做随意之势,将两张简历抓在一块,揉成一团扯碎了,丢进垃圾桶里:“看什么,这些虚头巴脑的,看了没意义。”   又答:“翟欣打电话跟我说的,我就开车过来了。”   语气甚淡定。   其实是他心狭起疑,想到唐鹭莫名其妙问他发型怎么美,下班之后忍不住查了唐鹭的手机定位。看到在这条街上的这家咖啡店,要知道,这里的高额消费,随便一次抵她近一个月房租,以唐鹭的省钱过法,她根本舍不得来,若是同事聚会就更不可能了。他猜着怕不是与什么相好的在约会,也只有别人请客的,她才会光顾这种地方。   余琅易就吃醋,今晚本来是出保单,临时便安排魏邦带几个兄弟去,自己开车过来了。   半路上翟欣打电话给他,说周阿姨不知从何处晓得他在G市,追问她关于他的消息,翟欣被迫无奈给了唐鹭的微信,现在唐鹭和周阿姨正在咖啡厅说话,让余琅易过去看看。又给他道歉,说实在是周阿姨逼问,才不得不给出去的。   余琅易都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怪罪,路上堵车非常,剩下的一段路他就干脆大步过来,因此额头出了点汗。   进来就看到唐鹭婀娜的背影坐在那,他母亲周太后雍容雅贵地问唐鹭三个选项。余琅易也想听听唐鹭到底怎么选,虽知这三个选项就他么的无理取闹,他却好奇唐鹭的想法。   结果唐鹭说,要分就分,只要周太能说服儿子放手。   太特么绝情的女人,喂不熟的小妖精经典诠释。   分明昨天早上,两人还在床上爱得生死缠绵。   又是翟欣……唐鹭默默腹诽:他这前任真多心计。   唐鹭瞥了眼周太发的两张截图:“这怎么说,你自己看。”   余琅易略过那些动情文字,直接删除了:“还能咋说,她喜欢我,我能管得住?唐鹭鹭,你要把我阉了你才信我吗?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了,没有就是没有,别怪我说得直白,哥的玩意就只你用过!”   起身走到她这边,兜住薄薄的肩膀,吻了吻额头:“饿了没?下班直接过来的?肩膀这么凉,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唐鹭今天莫名地有些泛酸,没什么胃口,便点点头。   两人一块去附近的潮汕餐厅,点了一锅三鲜粥,搭配几碟适口的小菜。唐鹭还要了一盘四川辣白菜,竟然都给吃光了。   晚上回去,余琅易送到唐鹭公寓也没离开,直接宿在一起了。   两人在卫生间里淋浴,唐鹭婀娜地抵着余琅易,两人浓情地架在瓷砖壁上亲密。不晓得是因她的心态改变,还是如今的公寓不怕吵扰,她亦放肆得说想要,说喜欢。余琅易对她好生疼爱不已,一个多小时后,方才从沙发上喘息停歇。   一会儿卧回床上,余琅易薄唇吻着她潮起潮落后嫣粉的双颊,低柔地问她:“爱不爱我,会离开我吗?”   关于恒御的事故,其实余家已经做了很大补偿,甚至工程队赖掉了一半责任,分文不给,那一半的赔偿恒御都多给了。可难以否认的是,这件事给唐鹭初二的人生带来了大变转。彼时应当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吧,也许有着圆润的脸蛋,还有因发育而悄悄佝起的肩膀。   这些让余琅易觉得,唐鹭或许会离开自己,男人英气的凤眸中掩着几分不确定。只要她不离开,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一定会对她愈加的补偿。体贴,温柔和呵护,她怎么着他都行,只求这个小妖精别再整啥分手一出。   在冲浴的时候,余琅易只言未语,只是无比深邃地与唐鹭持续。这会儿如此温柔宠护,唐鹭心软乎乎的,她偏委屈地嘴硬说:“会,就不爱你,就会离开你。”   余琅易支起清劲的肩脊,那硬悍右臂上方还刺着关于她的纹身。迷人的单眼皮因着纵情而愈显清晰,弹了弹她的草莓糖:“那就分吧,各睡各的好了。”   躺下去,各靠各的枕头,昏暗中过分静谧。却忽而他又侧翻过来,大手扣住她的十指,将她高举过头顶,气息便沿着她的耳际蜿蜒而下。   唐鹭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夜色下的窗帘微拂,只见男人健悍腹肌抵近,逐渐的唐鹭便如一只白蝶翩舞,轻弱得娇吟起来。直到听她说爱他,不想分手了,余琅易这才宠爱地吻了吻她头发,消停下来。   热烈充盈得唐鹭只是抱着余琅易,像一只乖甜的猫咪。   余琅易似在这悸动的过程中,感知到了唐鹭的几分特意放纵,意有所指地安抚道:“唐鹭鹭,咱俩是不可能分手的。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只当做气话听听算过。都什么年代,周太后她能咋样,余家那扇门有多重要?你要真稀罕,改天老子拆下来送你。”   “真正过日子的是我们,你的人生我会陪伴,也会负责周全的!”   “余琅易你快别说了,我累得都没力气张口。”唐鹭伸出细白手臂,捂住他棱角分明的薄唇。   两人搂着睡了一整晚没分开,晨起出门上班,下班后又一块儿去逛了商场,给老人家和叔婶都买了不少礼物。   周五晚上的飞机到沪都,住进酒店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隔天清早回的姑苏。   只是这次原本高兴激动地一场回家,却闹得挺不愉快,把暗中摇摇欲坠的感情,愈发推到了分手的边缘。   唐鹭知道了余琅易,他是现任的恒御集团总裁兼法人,她是怎样也不愿意和他继续在一块儿。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宝宝们晚安,么么么哒(3 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哦,感谢多多支持~! 第75章   ◎这不准孙女婿要带回家来嘛,备点菜犒劳。◎   75   起初刚到姑苏时,唐奶奶闵知节还是很热情很欢喜的。一早晓得唐鹭他们在高铁上,便去市场买了好多菜,褒了老母鸡汤等候。菜市里有熟人问:“哟,唐老师今天什么喜事呀,买恁多菜。”   老人家喜好面子,唐奶奶还含蓄答说:“这不鹭鹭找了个男朋友,准孙女婿要带回家来嘛,备点菜犒劳孩子们。”   闵知节夫妇租住在镇上的一个小院里,院子的主人常年在市区,偶有过年过节回来一趟。前院和二楼三楼是房主自住,后院与一楼租给他们。一间小厨房,中间一个小客厅,一间卧室,侧面一个小间是唐鹭住的,收拾得干净清简,因为唐鹭一年难得回来几趟,平时也用来放杂物。   唐鹭的叔婶房子买在市区,租着秦家的一个铺面,平时很少回来,老两口起居自己照应。叔婶他们在镇上也有房子,只是闵知节说要爬楼梯,太麻烦,所以另外租个小院。听说唐鹭和她找的那个年轻有为的男朋友回来,两口子也挤时间过来瞧瞧。   待看到唐鹭牵着余琅易的手走进院子,小伙子生得一表人才,高瘦颀健,英气隽雅,尤其气质非比寻常。唐奶奶脸上都笑开了花,上上下下把余琅易瞅了又瞅,殷勤而亲切地叫着“小余来了,屋里坐。”   余琅易惯是个不擅打交道、淡漠疏言的人,可对着老人家却十分谦虚温厚。唐鹭原还怕他一米九大高个,又理个短寸,在唐奶奶面前显露了社会气,还特地给他挑了一件白色上衣,袖长把他右臂的纹身全都掩盖。   不料他竟如此斯文醇良,在等候唐奶奶做饭的间隙,与唐爷爷在老旧棋盘上对弈;当唐奶奶有事嘱咐唐鹭帮忙时,他也总是勤快地起身,那剑眉凤目微弯着弧度,温和得惹人好评。   唐鹭因此,心里对他的一点小闷气便都消散了。心想,如果他母亲和唐奶奶都能够被说服,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幸福的。   家里没地方睡,在小镇上可接受不了未出阁的姑娘和男朋友住一块,叔婶原本邀请余琅易去他们那边住,余琅易瞥了眼沙发,只说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好了,第二天中午返程。   虽然租的小院比较简单,但闵知节是个讲究人,收拾得很干净。闵知节便觉得这个小伙子脾气好,行止大度,对余琅易印象甚为不错。甚至吃饭的时候,还特地给他留了把大鸡腿。唐鹭当然也有,只是余琅易的那把显然褒得更入味些。   唐鹭还对余琅易暗嗔:奶奶看起来很喜欢你呢,这才第一次来,就开始偏心了。   余琅易勾唇浅笑,他今天真是少有见的谦卑内敛。   怎知道午饭后,余琅易坐在椅上看电视,早上的动车票和身份证从口袋里滑落在地,被闵知节捡到了。   闵知节看着上面的户籍地址:辽省XX市XX区,她握着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哆嗦。那是她看不了的省份,也看不了的城市名。   闵知节瞅了眼窗外,只见唐鹭正和余琅易在一块儿浇花。绿色的塑料花洒,淋出细密的水雾,唐鹭半弯着腰,给余琅易讲解哪些是她很早就养着的植物。   小伙子高挺的身躯立在旁边,自然而然地兜着她的腰,趁人不注意时在她的额头吻了一吻,俊脸上溢满宠溺。   闵知节瞅着这一幕,就晓得小两个必定感情已十分好了。这一中午吃饭,她给他夹菜,他给她剥虾的,老人家都看在眼里。   闵知节便把唐鹭叫进屋子来,喊她说:“鹭鹭啊,你进来帮我穿个针。”   余琅易兀自没反应,替唐鹭浇着剩下一侧的花。   唐鹭进屋,顿时看到奶奶不太和善的脸色,不由得问了句:“奶奶,怎么了?”   闵知节半天的热情彷如降到冰点,对着孙女倒是不隐瞒,只慢沉沉道:“这是我刚捡到小余先生的身份证,上面的地址你不会今天才看到吧?你拿过去交给他,我就不出去说什么了。”   唐奶奶当了一辈子的幼儿园教师,该有的体面她仍保持,哪怕很动怒,态度也只作冷凉,声调仍是按捺着的。   上午还是亲切的“小余”,此刻突然变成了“小余先生”,唐鹭听着便明白过来。   唐鹭接过一看,她虽然早已知晓余琅易是辽省的,可身份证也是头一回认真看。看着上面的城市名,和当年那个集团出事的地点是同一处,她便有些怅怅地,连忙对闵知节解释道:“对不起奶奶,我这次带他回来,就应该想到解释这件事。我知道你介意这个,所以一直瞒着没告诉你,余琅易他的确是辽省的,可在我认识他之后好几个月,才知道这件事。而且在一起两年多,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他对我也照顾仔细……虽然那件事很难过,可是好像也和他并无关系,不好因着一杆子而打着一船人,所以……我就矛盾地想,等相处一阵再和你解释。”   唐鹭是惧着奶奶的,闵知节是镇上的老幼儿园教师,唐鹭幼小时候就跟在她班里。总被奶奶叮嘱,因为是孙女,就要更加的乖觉和主动,各种。使得唐鹭在纪律方面十分严谨,哪怕在技校里,也仍然自我约束着自己,到了现在,对闵知节仍有一份天然的收敛。   唐奶奶打断话说:“我知道,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想法,你们年轻人在一块,感情好,舍不得,我不对此评论和干涉。只是这件事,我的原则摆在那,你也用不着劝我。你去把这个还给他,人是我主动请来的,毕竟帮了唐家的忙,该客气的地主之谊仍要周全,但过后你不用再把他带到我面前了。我没逼你一定要如何,你若是继续要和他谈,你们就自己在外面过着吧。”   话中意味明显,做为开明的长辈,她不逼迫他们了断。但他们若要继续在一块,以后唐鹭别带他回家。   听得唐鹭十分为难,她瞅着余琅易在窗外闲适翻着花盆里的土,似乎很少见他这样放松的时刻,仿若在自己家里一样,她也不忍心立刻说这些。毕竟对于被对方家长嫌恶这件事,唐鹭几天前刚刚深有感触,实在如坐针毡。   唐鹭便将身份证送出去,塞进余琅易的口袋,对他说:“给,东西掉了也没注意。”   余琅易抚了抚叶子,丹凤眸微弯,沉声笑道:“既然老人家喜欢养花,改天我叫小崔送几盆好养活的,搁着一块种吧。”   他若给送,必定又是贵得离谱的品种了,唐鹭打住说:“别,就这么点儿小院子,再送没地方摆了。”   余琅易戏谑地噙唇:“要么等结婚后,给你们在镇上再买个小院。”   听得唐鹭紧忙伸手,在他硬健肩骨上攮了一攮:“你敢,以后没经过我允许,不许你再给我和我相关的家人,买任何东西了!”   她的表情气汹汹的,倒是真的一本正经。   余琅易捏她白皙的脸颊:“咋这么凶,凶得老子想吻你了。中午怎不去午睡,在这陪我闲话?”   毕竟昨晚两人到沪都后又做暧了,生怕她没休息够。   唐鹭回头看看,庆幸奶奶已经回卧室,便唏嘘道:“你不也没去睡,你要睡去沙发上躺躺。”   余琅易却无困意,问说,她房里有没从前的照片,给他去瞅两眼。唐鹭便带他去了自己的小杂间,除了墙角码得整齐有型的几个箱子,其余的空间都是唐鹭的,挂着唐鹭做的小娃娃衫,她初中的大头贴,各种明星海报等等。   余琅易挑走了唐鹭四岁时胖嘟嘟的一张,还有她初中毕业时的两寸照。初中时已经由小胖丫变成单薄白皙的小女生了,余琅易说拿回东北去,以后和他的一块放着。   唐鹭瞅着他这样放松沉浸的怡然,就没复述奶奶的话,准备等回G市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今晚赶榜单要在12点前更新,所以章节字数有点少哦。这章原计划接到上章的最后一句,唐鹭发现余琅易恒御的身份那里,现在要放到下章去了。大家在文下的留言和建议,每章每一条葫芦都有看哦,建议收下,努力进度哈~!   第76章   ◎她是怯懦退缩的,不敢如他一样,承认他爱她。◎   76   因为身份证被看到,下午剩下来的时间,闵知节便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安静地不怎么出来。   余琅易早先并未觉出不对劲,只当老人家要休息。回到唐鹭家他还是很开心的,江南水乡有一种别样的闲慢,吴侬软语听在他惯常硬调的东北男儿耳中,也新鲜而顺耳。   他在客厅看电视,唐鹭陪着玩手机,后来又一块去外面的镇上逛了逛,唐鹭还跟没事儿地揽着他拍合照。站在古城河畔的石栏旁,余琅易俯下薄唇,噙住她嫣红的唇瓣轻吻,问她说:“爱不爱我?我他么感觉梦里像来过这里,很亲切。”   两人最近的感情真的黏糊,不知是否因为周二他母亲的一番话,余琅易这几天对她特别地温柔和疼爱。这种疼爱除了幸事上的细致与欢愉,还有一种类似年长几岁的兄长对妹妹的宠溺,多为贴心呵护。   昨晚两人在沪都的酒店,一场爱做得深入心扉,因为太温柔而产生出的炽烈感,让唐鹭忍不住贴着他不放手。她此刻站在这河畔,睨着他高挺的身躯,心里就眷恋,要她怎么把话说出口呢。   唐鹭目光澄澄地仰望着男人英俊脸庞,他微蹙的浓眉下,凤眸这般清淡而柔和,像的确与身后的背景映衬。唐鹭就低喃说:“没说不爱你啊。你喜欢这里的话,那你以后常来。”   说这话却不敢看余琅易,躲闪闪地瞥向旁边的护城河。   余琅易还只当她害羞呢,怕被熟人瞅见,他来到她的家乡,就晓得她为何如水做的了。他在小镇上,也都恪守着距离,没有与唐鹭过分亲密,俨然一副谦谦君子做派。   晚上他订了市区一家高档酒楼的家宴,请两位老人还有唐鹭的叔婶去吃饭。到了傍晚四点多钟时,叫的车来了,余琅易便对闵知节说:“车到了,爷爷奶奶跟我和唐鹭一块出发,叔婶他们自己开车去,这会出去刚好晚饭时间。”   他隽贵地站在小客厅门前,硬朗短寸都抵到了门檐,时不时进来出去得弯一弯颈子。嗓音却低醇清润,显得特别的温逊。   该是个好小伙的,高高大大,会赚钱,可偏出自辽省。   闵知节就冷淡答说:“还是你先去吧,鹭鹭留下来随我办点事情,可能晚点到。”   余琅易并不知情况,便笑应道:“反正还早,我和鹭鹭一块陪您老人家去就是。”说着准备进来扶唐爷爷。   闵知节沉脸不语。   唐鹭忙开脱道:“余琅易,要不你随叔婶去,把车留给我,我们晚点来。正好一辆车塞四个人也显挤。”   余琅易寻思着或者有啥不便自己参与的,便答句:“也行,那鹭鹭你们路上慢点。”先和唐鹭叔婶一块出发了。   闵知节却是和唐鹭一块打车到了银行,把唐鹭平时寄给他们的生活费存下的三万多块,全都取了出来,说要还给余琅易。唐鹭怎么劝说都不听。   出了自动柜员厅,唐奶奶突然犯低血糖,抚着额晕坐在台阶上。唐鹭便去附近的便利店给她买带糖份的饮料。   几分钟回来时,却看到王曜站在奶奶的身边说话,她好奇他怎么会在这儿,便对王曜打了声招呼:“王总,怎会是你?”   王曜讶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美丽动人的唐鹭,眼中一时亮出了光。答说,看到一个老婆婆坐在台阶上,便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没想到是唐鹭的奶奶,实在是有缘分。   王曜因为上次裴顺发在群里的几张照片,就是余琅易在云省酒吧里左拥右抱那几张,一直心感抱歉。晓得唐鹭和余琅易回姑苏,余琅易请了老人家在酒楼吃饭,就一定要送他们三个过去。   王曜生得面目白皙俊朗,略瘦,带点儿姑苏古城的文俊,比较耐看且有人缘气。唐奶奶很喜欢的,盛情难却,便上了王曜的车。   一路上闵知节直夸王曜的好,说这年头一般人看见一个老婆子,抱着包坐在银行门口,都怕是骗子躲得远远的。难得王曜小伙子心善,肯停下来问问。   王曜谦虚地说:“平时也不会,只今晚刚好看着奶奶觉得面善,便问问。没想到竟是鹭鹭奶奶,实在也是缘分巧合。”   闵知节热心地问:“王总结婚了没啦,有没嘎朋友的嘛?”她出身沪都边郊,带点儿那边口音,上岁数的看见年轻人总爱来这一句。   王曜一笑:“还没,平时忙事业,到现在仍形单影只。”那清宽的肩膀微敛,侧脸稍窘。   怕奶奶再继续深入话题,毕竟这属个人隐私,而且和王曜的接触中,感觉他真挺斯文的。唐鹭在旁解释说:“王总是我和余琅易上回在西北旅游时,一起拼团认识的队友,人很好的。”   意即互相并未多么熟识。   闵知节一听到余琅易的名字,顿然脸色拉沉下来,冷叱道:“你别在我面前提那小伙子,我不爱听到。”   车内就这么点空间,王曜在前面听到了,商人精明,立时就琢磨出老人家可能不太喜欢那个英俊高伟的保镖。然而他也文气地坐在前面,并不予以置评。   用姑苏话同老人家闲聊着,使得唐奶奶对王曜印象分再次屡屡增加。   余琅易在酒楼的雅间里,和唐鹭叔婶聊了许久的天,期间唐鹭叔婶说人没到,不如先去旁边看看一款新出的双柜冰箱。   余琅易陪他们过去,看唐婶婶特别钟意,就掏出卡自己给刷了,买下来送给他们,让第二天直接送上门。把唐鹭叔婶惊喜又局促得,直念叨:“哎呀,这怎么可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叔婶平时都在市里忙自己的家庭和生意,和唐鹭往来并不多,这次是听说她带男朋友回来,便特地回镇上瞅瞅的。   眼见着快到七点,余琅易给唐鹭打电话,唐鹭说快到了,他便站去酒楼门口等候。   结果一辆迈巴赫停下,下来殷勤开门的却是上次旅游遇到的王曜。王曜一身清逸休闲装,淡蓝色的衬衣更显文雅,停了车便亲自下来给唐奶奶开门,又扶唐爷爷下来。几人用姑苏方言说着热络的赞美和感谢,余琅易原本过来扶唐奶奶,也被闵知节不着痕迹地撇开了,根本没容得余琅易插手。   “哎哟,今天真是谢谢你啊小王总,以后有空到家里来做客啊。我们没什么好招待的,但镇子上的东西总比市区的要原生态要可口。”   闵知节笑咪咪的,一辆两百多万的簇新轿车,她虽然不清楚具体价格,可看看车牌车身也晓得一定价格不菲。   王曜谦逊地笑答:“好的,好的,唐老师。我和鹭鹭是朋友,大家都是姑苏人,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打我电话不要客气。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双手给闵知节呈了名片——XX商贸公司董事长王曜。   唐奶奶收下来。她早已经退休了,但很喜欢被人叫做“唐老师”。   余琅易自来到姑苏,便收敛了日常冷淡寡言风,变得谦顺而热络。逐渐地被疏离开来,冷眼瞅着这一幕。这个王曜小子,上次在酒吧发照片,惹得自己和唐鹭差点闹崩,今天吃个饭怎还能撞上他。   他心里虽愠着火,可到底温和地两人打了声招呼:“遇上王总了,今晚多谢。”他颔首一笑,不疏不淡地噙了嘴角。   王曜仰头看他,亦客套疏离地点头:“刚好路上遇见了,也是和唐老师、鹭鹭他们的缘分。上次的事真是抱歉,小余哥你们还好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说罢王曜开车离开,闵知节瞅着离去的方向,用方言对唐鹭说:“看看,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该多好。人长得不错,有点经济实力的男孩子,哪个不比外地北方的强?”   余琅易就在边上凉飕飕地站着呢,唐鹭忙压低声音:“奶奶快别说了,余琅易他听得懂。”   闵知节抬头:“小余先生辛苦,让您久等了。”   上午还是长辈对晚辈亲切地“小余”,晚上就变成“小余先生、您”了。余琅易久在各种环境中待过,对人情世故他虽寡淡,却一眼识穿。   牵了牵唐鹭的手指,暗自问她怎么回事。   唐鹭只得对他解释:“中午身份证被奶奶看到了,她不同意。”余琅易抿了抿唇角,没有说什么。   用餐的时候,唐奶奶便解开文件包,要把三万多块还给余琅易,生疏而抱歉道:“我们鹭鹭谈恋爱,也没有和我们商量,两年多了一直瞒着我们,如果不是这次余先生帮了忙,我们还不晓得。按长辈的想法,是决意不想找北方的,只喜欢南方近点的小伙子。这些钱先还给您,剩下的我们后面陆续托鹭鹭交给您,这次实在是小余先生帮了大忙了。”   她也含蓄,不直接说东北,只提不接受找北方的,免得场面冷僵。   余琅易哪里会要这些钱,他便端起半杯白酒,恭敬地站起来。男人宽肩清展,凤眸微弯,说道:“唐奶奶听晚辈说几句话,关于几年前的那场事故,鹭鹭和我稍提过,我对此也感到遗憾和抱歉。但那场事故我们都不是当事人,谁也无法预知和阻止发生,唯有能做的是善后和今后的生活。我对鹭鹭的爱是真心的,两年多几百个日子的相处下来,我已经把她刻到了心里。我很希望自己的人生中,今后都能有她的一道身影,同时也在此对长辈们保证,必然对她一心一意,照顾宠护。只望爷爷奶奶还有叔婶,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和信任!”   他并未明显地说恒御的事故是否和自己有关,只含蓄表达了对当时的事故遗憾和抱歉。这样一来等老钳的事情解决完,到时再将结果和他们表明,应该会比此刻说来得更好。   说罢,一手插兜,一手将酒杯在桌沿轻碰,仰头一饮而尽。   余琅易是很能喝酒,可通常多喝红酒和啤酒,每次白酒喝过之后他容易犯晕。白酒却是今晚叔叔点的,给他满上了,余琅易也不好意思不喝。   看他一饮而尽的样子,喉咙耸动,唐鹭都看得心里一抽。   但唐奶奶说:“我晓得鹭鹭肯带你回来,一定是感情好,她从小是个懂事守礼的姑娘,如果不是真喜欢你,她是不会和你这样处的。但身为唐家长辈,我们不认可你们这一对。我并不逼鹭鹭一定要如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如果要继续跟你,就当不把我这奶奶的话当回事。今后我选择沉默和不见,你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一席话说得唐鹭十分为难,唐奶奶一向是个顽固难说服的人。唐鹭便攥着余琅易衣襟,劝他先坐下,然后对奶奶说道:“钱奶奶还是先收回去吧,我现在的工资很快就能还上的。至于我和余琅易,我们先回到G市后商量,商量了再和你们说。”   但是却不敢再握余琅易的手了,余琅易侧侧头,看到唐鹭今晚的座位竟也离着自己稍远,一臂伸出才够着了的距离。甚至眉眼都不敢正视他,比方才对着那个王曜小王总的微笑都不如。她是怯懦退缩的,不敢如他一样,直接在母亲面前承认他爱她,愿意和她一起过。   满桌子的容色冷淡怪异,余琅易全靠对她的爱而这般坐定。唐鹭鹭,你就不能学着对我坚定点?男人俊脸上的神色些微落寞,却兀自陪着谦和的暖笑。   可他本性是个冷贵傲漠之人,即便此刻谦卑温逊,可骨子深处的贵气却不容忽略。   唐鹭叔婶见状,也紧忙在旁劝慰道:“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两千多年了,哪还时兴连坐。过去的都过去了,今天晚上小余既然请了家宴,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家就先吃饭。小余啊你也别心急,奶奶人年纪大,再给她点时间,我们也会帮你说服的。”   一时便各个收敛起心思,把这一顿饭吃完。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 第77章   ◎或许,她并未有自以为的那样迷眷余琅易呢。◎   77   吃完宴席,余琅易些微发晕,他连着敬唐爷爷奶奶的那杯酒,再加后面被叔婶敬的,一共喝了三杯白酒。   不晓得是因着冷遇而凉薄,当然更多是对唐鹭家人长辈的谦敬,他皆仰头而尽,利落爽快。唐鹭悄悄拽他衣摆,他冷淡垂眸觑她,如若未视,喝完酒就自己夹几筷子菜咽下。   唐鹭心里难受,后面就也不再管他了。   要喝就喝去,他母亲不也对她说过过分的话,唐鹭自己还生气呢。   后来回到镇上,因着闵知节的芥蒂,余琅易也不好再睡沙发,就被叔婶带去他们那边休息下了。   半夜十二点多时给唐鹭发消息,告诉她自己认真爱她,是真心实意地爱。   唐鹭很矛盾,也没回。   如果只是周太一方面反对,或者仅闵知节一方反对,唐鹭都还能稍稍坚持些。可是奶奶的话很明显,选择余琅易,就意味着从此不认这个家了。而周太的要求也过分,三年生两胎,莫说唐鹭现在根本不想生,就单算算时间,三年一共三十六个月,怀孕一胎十个月、备孕两个月、产后月子+恢复至少两三个月,两胎差不多就得三十个月时间,中间休息六个月……不对,生了娃之后就没得休息了,还得带宝宝。   这是唐鹭怎样也接受不了的,除非余琅易自己生、自己养。   算了,她就狠心闭了闭眼,自己睡下了。   隔天早上过来,唐鹭给他准备了早餐。   闵知节从昨晚直接表态不同意之后,今天对余琅易便恢复了待客般的客气礼节,称呼始终都是“小余先生”,也不再过问他的事业与家庭情况,疏离得无有言辞。   家里煮了适口的玉米粥,拌了小菜,唐鹭又在镇上的老店买了灌汤包和油条。   原本以为与他回来后,可以牵着他的手,带他去自己喜欢的各个店吃吃逛逛,没想到这样潦草收场。   余琅易用完了餐,他们中午十一点多的高铁去沪都,下午飞机,暂时还早。闵知节就说道:“吃完了出去逛逛吧,看看有没什么要买的。”   大抵也不想和余琅易共处一个屋檐下。   其实余琅易除了存心的、或者吵架、开玩笑时候,露出东北腔,平时普通话字正腔圆,几乎听不出来。若非昨天的车票和身份证从口袋滑落,唐奶奶也不会这么早发现,那他至少还能有两三个月的缓冲期让老人家接受。   五月底江南小镇的清晨,阳光已经热烈,但空气中仍缱绻淡淡的凉意。护城河边柳条随风轻拂,余琅易牵着唐鹭的手指,忽而低头睨她:“昨晚发的消息咋不回?”   他的眼皮有点厚,不晓得是否一整夜没睡踏实,他的丹凤眸就这样,如果没睡好,从侧面看便可看出眼皮微微厚。只昨晚的酒意却是已经散了,嗓音低磁。   唐鹭攥着男人修劲的手,应道:“昨天太累,一回来洗漱完就睡了,早上才看到。想着你要过来,就干脆没回了。”   余琅易哂了哂唇,凤目灼灼地瞪着她看,或者是冷笑又或质疑。   唐鹭知道他想问什么却掖着没问出口,他就想问她为什么不敢坦诚她爱他,为什么这样连同她的家人,把他撇于孤立。   但他不问。他有他做为男人的体面和含蓄。   唐鹭就也不答。   她今天没绑头发,柔顺的长发密密地垂于肩后,她仰起头,坦然正经地回望上去,一点也不躲闪。   余琅易就无话说,捏她小脸蛋,笑了笑抬头望前方。   不确定是否在生气,但那副冷隽的侧颜,茫远的眼神,让唐鹭心底微微地惧意。这个男人高冷起来,自有一股震慑的气质。他此刻的高冷中,有一种被辜负的落寞。   等提早吃过午饭,两人便出发去沪都。高铁上,两人并排坐着,看窗外呼啸而过的平原农田和一栋栋江南风格的小房子,余琅易攥过唐鹭的手说话,问她怎么想。   他挺拔鼻梁下薄唇轻启,黑色的瞳孔似能直透人心。   唐鹭只好回答说:“……先给我几天冷静下,我想想再答复你。”   余琅易听得心都直发凉,这个女人,永远对她的期望值别太高。从前总被埋怨不够爱她的是自己,现在他特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念她,沉迷她。可她的情感呢?分分钟爱得非你无谁,分分钟消失无影无踪。   她特么只在床上被宠得痛快了,才会不吝娇耻地说些“爱老公”、“琅哥我爱你”的话。   余琅易挑了挑明犀的眼角,昨晚十二点多给她发完消息,她没回,一直到凌晨三点多余琅易才合眼。如果不是计较小镇邻里之间的闲话,他就直接过来找她了。   对他半点坚持都没有。他原以为她至少该说句:“别担心,我们在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说服我奶奶。”   然而没有,在一个异乡僻地坐冷板凳的只是他自己的独角戏。   余琅易温柔笑笑说:“等你考虑完,直接告诉我分手的结果是吧?我就看你怎么说出口。”   抓着她的手轻轻一啮,那浓密剑眉下的俊脸已然渗出讽意。今天穿了件衬衣,立领内的清劲喉结耸了耸。   唐鹭说道:“没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如果这样急着分手,那就提前分手好了。”   提前分手……那还有延缓分手?不他吗还是照样分手?搁这玩啥文字游戏。   只一想到她家的事故,便按捺而下。余琅易心拨凉地说道:“左右一周时间,你想好了告诉我。”   又不甘道:“鹭鹭,我跟你说,再给我两个月,我一定能够说服奶奶同意!”   唐鹭咬了下唇:“嗯,那……你这几天不然先别联系我了,免得我想得乱。”   “行,你别给哥整出劈腿一出,怎样都随你。”余琅易颔首淡笑,大手攥紧她细腻的五指,箍在自己怀里放着,剩下的时间便无话了。   两人到沪都,余琅易送唐鹭上飞机,他就自己留在沪都。要在沪都待上两天,周二中午的飞机再回G市,处理一些家里的事务,还有禹远集团下面那个云家的小子,欠收拾。   恒禹集团是余家的总部,下分禹远、恒飞等多个分集团。东三省的恒御老爷子是单独留给余琅易的,所以余琅易名下的财产若要细算,可能不止百亿。   这一点家里没人有异义,毕竟余琅易是从小陪伴老爷子长大的,因为老爷子受伤,余琅易大学几年都在国内上,包括兄长周砚戦都支持这一决定。余家老爷子这一支就余笙一个,周家就周超蓓一个,所以当年余笙为了能和独生女千金周超蓓在一块,才会把余家大量资产往南移。因着简单,余周两家和睦得亲如一系,十分团结融洽。   且父母、兄嫂彼此感情良好,小孩儿们伶俐可爱,余琅易回家,是一件放松的事。   沪都的恒禹集团是余笙一手创建,但多数要事都转交到大公子手上,各种琐碎已经够叫周砚戦费心了。云家做为旗下禹远的一个股东,最近因为攀上了沈家的联姻,跳得有点不着边。   周砚戦性情虽也有果决的一面,总归还是温厚些,温水煮青蛙,觉得云家尚不够开宰。但放着总归是碍眼,时不时地当周砚戦的面言语挑衅。一般遇到野蛮的他便有些抹不开面,这类事儿还得冷郁寡情的余琅易亲自出马。   唐鹭这时才知道原来余琅易还有事业在沪都,远比她想象当中的家产要庞大得多。   难怪周太那般反对呢。   唐鹭更觉得距离隔远了。   当日下午,沪都。   余琅易回到余家的大别墅后,和家人们小聊了一阵,又处理了一些资金上的事情。周太也已经从香港回来了,因着余琅易事前已叮嘱过,暂不对外透露他在国内,所以周太也隐瞒着他那些伤心费脑的劈腿感情事儿,只待他两个月后怎么交待。   是夜八九点钟,沪都最中心的奢华酒店高层会所里,余琅易寸发清逸,着一身笔挺衬衣西裤,风度绰尔地靠在沙发上。身边是他的助理小崔,以及带来的几个兄弟。   落地窗帘拉开,外面是繁华都市的灯火霓虹,光影流动速度璀璨而耀眼。他已经在这等待了一些时,手中烟燃到一半,云家老二云锦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锦是被莫名其妙半路叫到这的,之所以被叫来,电话里那人只说道:他若不来,东西就发去他的太太沈家小姐处,他便心虚地跑来了。   推开门,但见坐在正中沙发上一脸闲逸悠哉的余琅易。男人英俊清颀,微眯着丹凤眸,修长双腿被西裤衬得笔展条直。   看得不禁呆愕一笑,呵呵道:“哟,这不是余家二公子琅易哥嘛!我当是什么天尊下凡,怎么的,多久没见的二公子回来了?”   余琅易敛眉,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一摁:“那是,总不能搁在外头,任由猪崽子在圈里乱吠,不回来收拾收拾。”   他莫名倜傥,有一种缺人情味的斯文,说着侧过头对他勾唇浅笑。   不得不说,余家二公子这副隽颜,长得真是太过迷人。若是他在沪都,只怕沈家小姐还没那么干脆与云家联姻。   如今云家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云锦惯性损几句:“还以为余二公子在国外吃几年洋饭,该一心只攻读书了,没想到变得如此风流。想来也是在外面潇洒肆意,舍不得回来了吧。”   说着笑笑走近前来,如同道中人拍他肩膀。   被余琅易冷淡拂开,凛然道:“岂敢当,再怎么风流,也不敢和云锦你比。”说着冲手下侧了侧头。   只见手下小弟带进来几个妖娆风姿的女人,一个,两个,三个……竟有四个。   余琅易漠然无动于衷地说道:“手下兄弟不小心捡到几个迷路的女人,想来想去,还是先不交给沈小姐——你的云二夫人。还是先请云锦哥们过来认认,是不是从你这丢的。”   “阿锦”、“锦哥”、“宝宝,你怎么除了我,还有三个啊……呜呜,你都说了除了太太,就只有我一个的。”   话音未落,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都相继唤出声来,只见其中一个老二的肚子,已然明显有四五个月大。几个小二小三小四的,互相对看了一眼,纷纷嫉恨得咬牙,暗地撕扯。   云锦先是不承认,叱余琅易空口无凭,随便找几个女人就他吗想乱扣帽。   余琅易料到了,只不急不缓地让小崔把他养外宅的照片都拿出来。   上个月周砚戦提起云家这事的时候,余琅易就如此安排小崔去办了,在西北旅行期间就安排的。对待渣滓,不需要用君子的手段,偷拍整蛊这些低级的,余琅易是不屑,若真用起来那叫手到擒来。   余琅易单挑眉峰,仰头斜视:“兄弟别怪我手狠,我余琅易就顶见不得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管生意还是感情上。这叠照片,还有刚才的这些录像,要是给沈小姐、现在的云二太太发过去,后果是什么,想必你十分清楚……以后云家就完蛋了。”   沈家实力虽不匹余家,但在恒禹旗下的禹远层面作比较,云家攀上沈家,以后就等于有了一大臂助力。如今云锦刚和沈家小姐结婚几个月,在家族的利益争夺中总算崭露头角,倘若发出去,那果真就内外都玩完儿了。   余琅易淡漠地让跪下,道歉,录视频。   然后清冷地说:“不用跪我,去对墙吧,这是给你太太预备着的。好好的,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别太飘。砚戦不是放任你,知道有一种说法吗,想要杀猪,还得先把猪养肥了再宰,我大哥的狠可比我深沉得多。我这虽直接,可也算给你提个醒,低调做人,各得其所。”   “有钱想赚,要么一起赚,要么退股,余家自己赚,不缺哪一个股东。站着茅坑不拉屎,尽想整事!”   英气的薄唇磨了磨,末尾的语调变狠,说着笔挺身躯站起来。只把身后这些事交给兄弟们去处理,自己往门外走去。   云锦被一席话说得,竟无语反驳。一贯只听说余二公子狠,可云锦没真正见识过,耳闻的只有余琅易在国外上学、做事,清风斐然,寡于交际。没想到今次一打交道,竟果然如此决绝,一对阵就特么被迫屈膝认栽。   可证据在余琅易手上捏着,这些女人都是在他结婚前后,一直养着的,其中一个都已经怀孕了。云锦只得对着摄像头,咬了咬牙栽下膝盖。   唐鹭回到G市,新的一周特别忙。周三的时候宣传部小杜下来找她,手里拿着一张画稿打印,问她:“小唐,这份邮箱投稿是不是你画的?”   唐鹭接过来瞧,答是。   的确是她画的,关于冬天的一套情侣风格创意,男人又是习惯性以余琅易为背景板画的,身高隽挺。羽绒服款,女人的亦是。却不仅突显彼此优势,取长掩短,色调肆意而暖融融,非常独特风格且适应流行的画风。   因为美视部也有个年底新来的策划姓唐,大家都以为是那个小唐画的,心想,这么好的创意与色系搭配竟然用来投稿,难道不怕点子都被别的组Get了,太可惜了。干嘛不在他们小组创意上提啊,得加多少绩效考核分?   结果拿去问,不是那个小唐,原来竟是行政后勤协调组的唐鹭,实在太意外了!   宣传部的小杜回去前,和她笑道:“想不到你们行政部藏龙卧虎呢,我们主编直接说这张过稿了,你就等着领稿费吧。估计有这个数。”她用口型说了三百。   一般集团内部的供稿都是一篇二三百、一两百块的,给个意思意思。   但唐鹭不计较多少稿费,就听得还蛮开心的。那么大个集团,虽是员工内刊,但还有海外版本呢,她感觉她也算在职业生涯中迈进了一大步。   这几天余琅易真的信守约定,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只是每晚睡前习惯性给她发一条:老婆晚安。或者鹭宝晚安。   唐鹭都没回复。   唐鹭竟然也没怎么想起他,她发现似乎她有他也可,有他在就很爱很爱,没有他亦可,没有就不大想起他来。   或许,她并未有自以为的那样迷眷余琅易呢,只是因着一种习惯。但习惯,本就是一件可以改掉的事。   下班她就把过稿的喜讯告诉雷小琼,请她明天晚上吃饭。雷小琼这几天新接了客户,比较忙,要么就当晚一块吃了,最近约她都得提前约。当下便说好了周四晚上见。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宝宝们久等了,抱抱。昨天回头看了之前的章节,所以没更新,今天更得早些。本章送10个小红包哦,谢谢么么! 第78章   ◎“余琅易,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78   酒店大堂里金碧辉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余琅易接完老猫电话,从无人的楼梯间走入大堂,一米九高挺身躯,着一袭笔直深色西装,光亮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响。   客服区的姑娘们不由悄悄地打量几眼,只他高额浓眉,冷逸如若无视。   余琅易是周二下午回到G市的,到今天周四,连日来都没去找过唐鹭。自从周日她上飞机后,就没再和余琅易联系过。余琅易心知这种情况下,只怕又得去给她腻乎腻乎,让她那不坚定的立场稳一稳,但他没去。他这次就忍着看看,看她要想多少天才会主动和他联系。   魏邦在旁边问:“琅哥,这次去姑苏见老人家,见得怎样了?有没商量婚期订婚啥的?”   余琅易淡淡噙唇:“就那样,还早呢。老人家估摸着不太乐意,不提这。”   又转而问魏邦:“今晚去找个馆子,吃饭喝点酒去不?”   这阵子真是看琅哥为感情伤透了脑,先是两人吵架,再他又蘑菇中毒不行,在旅游中途被发现幽会前女友,再大吵几回,好容易和好了、回鹭鹭老家了,眼看长辈又不同意。   魏邦也不好发表啥评论,只为难地说:“这,我已经答应好小琼,下班过去接她。她今天要约见客户,刚好到晚上。”   魏邦已经和雷小琼在一块了,周一唐鹭就收到雷小琼的微信消息,说魏邦上周末宿在她那边。   他俩正式进入了热恋期,听雷小琼说,他们已经do过了,没想到魏邦在那方面还挺生涩,比雷小琼更要不懂些。可是好厉害,有一次站在镜子前,把镜面都给动裂开来,还有早上出门,都忍不住抵在门边来一趟。   言辞里难掩初入爱河的悸动,便特别想跟唐鹭分享,午间一块儿吃饭,雷小琼的手机都摁停不下,时不时嘴角勾起蜜意笑容。又问唐鹭,余琅易日常是怎样?   唐鹭没好意思说,想起和余琅易的种种,不自觉都脸红。   就含糊应过一句:“有天晚上我们在酒店,他一整晚就没消停过,第二天我腰软得差点起不来。”再问细的,唐鹭就不想说了。   唐鹭这几天做好打算,差不多开始尝试分手了已经。她也跟雷小琼粗略地说起双方家里不同意,没提及余琅易可能是财团,只说他家应该蛮有钱,他家不喜欢她,而她奶奶也不接受余琅易,说还在考虑之中,就比较矛盾。   这种事儿雷小琼也劝不了,只劝唐鹭让她再缓缓看,毕竟看余琅易那阵势,是真心地对她。如果并非因为两人感情问题分手,那有点可惜。   此刻余琅易睨着魏邦充满幸福的脸,心下几分羡慕嫉妒。   他蓦然想,如果真的狠心不要自己,他特么就也绝情潇洒地再找一个,也这般正常恋爱地走一遭,谁还没谁不能活了。他再找的女人随便掰着指头想想,都要比她高级可爱无数倍,要清纯就清纯,要妖娆就妖娆,没有他找不到的。他也用不着打一回牙祭,就清修吃素十来天,哥的女人就特么天天宠爱,都不似跟她那般矫情。   他放不下她,还因如今又多了一层当年事故的关系,他想爱她,弥补她,让她更丰足和快乐。   可那事故,并不是谁能预控的,十年前余家一次性赔付了唐家八十多万,而本应该负一半责任的工程队却只出了0元。从心而论,恒御做得仁至义尽,十年前的八十多万可不似现在,且与余琅易并无相干,他大可不必愧责。   当下余琅易就道:“那你接吧,我喊上小赖、小董他们一块去!”   今天周四,唐鹭约了雷小琼下班吃饭。雷小琼正在典当行里约见客户,已经接近尾声了,便叫唐鹭过来等自己。   两人上班地点距离近,唐鹭坐了两小站公交就到了,进去坐在他们的大厅等着。   雷小琼正好谈完客户出来,见着她对她叫了声:“鹭鹭,你稍等我会。”   唐鹭望过去,雷小琼见的客户竟然是王曜,王曜穿浅蓝色衬衣俊逸地站在那,他皮肤白而略瘦,穿浅蓝特别衬托气质,脸上有文雅的姑苏商人笑容。   这几天雷小琼就一直跟唐鹭念叨,她跟上了大单,如果成了提成得有多少多少,没想到大客户原是王曜。   频频在各种场合不期而遇,也实在不得不说讨巧了。   王曜看中的是雷小琼业务下的一款绝当品。原为两百多年前一个英国制造的机械钟,大概只有一张A4纸那么大,没太大历史内涵,但年代够久,是当物主人的传家宝。因为当物主人离世,现在成了绝当品。   按照当时的合同约定,绝当品优先可由相关亲属以一定的比例优惠购买,但同时也会参考其他买家的价格,综合因素而出售。   王曜便属于这“其他买家”。这款钟表先买下,囤几年再转手一卖,赌一赌遇上钟意的买家,1个亿的价格是有的。   但机械钟的原主亲属,一位叫孔老先生的人也想购买回去。据说孔老先生那边,已经有买家在和他接洽交易了,因为从孔老先生这购买的价格可得到优惠。   所以最近雷小琼都在接触他们。   雷小琼前阵子被她妈耽误得,丢了好几大单子,业务量直接下滑,再这么下去,她的等级要下调,可接触不到这些贵重绝当品了。   她这次便豁出去,一心要把这个单子完美搞定。   她那一声亲昵的“鹭鹭”,听得王曜顺声看过来,继而讶异地发现,她和唐鹭竟然是好朋友。听说唐鹭要请雷小琼吃饭,王曜便做东说自己请老乡和雷经理一块吃好了。   盛情难却,雷小琼也想和王曜更近的拉拢一下关系,毕竟从王曜这里卖的话,价格会更高,她的提成也会更高。   于是三个人就一块去吃饭了,雷小琼没开车,坐的王曜车子去。   一晚上吃了海底捞,没想到王曜还挺风趣的,逗得唐鹭时而忍俊不禁,气氛融洽。   雷小琼叹道:“难得看鹭鹭你今晚笑这么开心,最近因为和余琅易的关系僵得,久违笑声了啊。”   唐鹭瞥了眼对面王曜,也不晓得他听见没,些微局促。只含糊略过:“有吗,明明是我上班没功夫和你闲聊,我这周忙得喝水都挤时间。”   吃过饭出来,三人走向电梯,同一层楼道的另一家玻璃门里,余琅易和三名兄弟从泰国菜馆走出。几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稍许喝过酒,气场英冽,那挺拔身型在人群中好生惹眼,引得不少女孩们看过来。   小董抬头,发现前面琅哥的女友鹭鹭,还有魏邦的新女友雷小琼,在和一个俊逸清瘦的男人等电梯,说说笑笑的。不由指着道:“哟,那边怎么回事?”   余琅易也瞥见了,他方才一出来便抬眼瞅见。他对唐鹭的敏感力,是哪怕在人群中隔着数人,只要她在,他都能瞥见,就好比从前发现她在路边的小服装店。   果然不出乎意料,分开不到一周,她就闲不住了,自己这周忍着没和她联系、不去打扰,都在等着她考虑。结果她这转头,就约了那个长得还算不错、招桃花的小王总老乡和闺蜜吃饭。   余琅易噙着唇角,凤眸虚瞟,淡淡道:“怕是什么老乡之类,随便她,先别过去招呼。”   兄弟们也不敢吱声,以琅哥和鹭鹭这么黏糊的关系,搁这里看到,那是二话不说就上去打招呼的,几时琅哥变得含蓄了。   于是耽在走廊边,等唐鹭他们上了一部电梯,他们再从隔壁一部走下去。   下楼来,魏邦在广场另一侧等雷小琼,雷小琼便跟二人告别,绕过一楼的店面往相反方向去。王曜问唐鹭怎么回家,唐鹭说她打车就好了,不太远,很快能到。   王曜便谦和浅笑:“既然不太远,那就我送你吧,老乡之间不用生分!”   今晚请客也是他,现在又送自己回去,而且王曜是个让人相处起来很舒适的男人。他三十出头,比余琅易略长,但长得清瘦俊气,多穿浅色着装,与余琅易是不同的两种风格。余琅易虽也不乏斯文时候,可那种斯文是高冷雅隽的斯文,就算宠人、哄人时,也仍有一股傲漠的气宇。   唐鹭很少和别的男人相处,只单纯觉得与王曜待着放松而自然,一点没压力。   她就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那就麻烦王总了。”   两人往停车方向走去,路上人多,不自觉便走成了肩并肩的距离,从后面看似乎相谈甚欢。逢到人多,王曜也会虚虚地伸出手,在唐鹭后侧方护好。他一米八三的清俊身材,走在窈窕的唐鹭旁边,倒也很有情侣感觉,只唐鹭光顾走路,并不曾多想。   王曜对唐鹭说道:“以后别叫王总了,既然是朋友和老乡,就叫我王曜或者曜哥吧!”   不晓得为什么,叫“王曜”全名总感觉过分亲切,叫曜哥反而有点距离感。唐鹭说:“王总叫顺口了,改起来更生疏呢,如果你觉得拗口,那就改曜哥好了。”   出自江南水乡的小镇姑娘,皮肤白得似嫩豆腐,纤薄的肩膀,风吹着都怕跑掉。   王曜认真低头看,继而笑笑问:“对了,刚雷经理说你最近为感情的事头疼,好几天没笑了。不会是上周末回姑苏,奶奶不同意小余哥吧?当时我在车里,好像听到提起小余哥,奶奶就不太高兴。”   唐鹭默了一默,坦诚道:“是,没瞒过你。因为家里和他老家的城市曾有一些过节,我奶奶坚决不同意,所以挺难办的,我还在考虑应该怎么决定。”   王曜温声安慰:“我还以为因为他工作是保镖,毕竟保镖这份工作青春饭,不稳定,圈子乱、人又复杂。譬如上次在云省的事儿,惹着了你和奶奶生气,这才反对的。”   “说起来那次真怪裴顺冲动,主要也是突然看见小余哥那么风流倜傥地搂俩公主,可能太惊愕了,没反应过来……原来还有这层原因,那却是很难办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认死理,不同意就很难掰过来。你也别太急,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年轻呢,喜欢鹭鹭的人一定排成队等着,再找也简单。”他凝眉歉然道。   唐鹭本来已淡了这事儿,被说得又想起余琅易那天晚上的纨绔迷离,确实陌生得她都觉得像另一副面孔。   唐鹭淡然说道:“那件事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唔……我也是想先缓缓,看能不能说服奶奶。反正顺其自然吧就,走一步看一步。”   正说着,一个女孩拿着两朵玫瑰花走过来,看见唐鹭和王曜两人站一起,便说道:“这位哥哥给小姐姐买一朵玫瑰花吧。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小姐姐这样美,配上玫瑰花多有情调呀。”   唐鹭正想解释:“我们不是情侣。”   女孩又皱着眉头为难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校外打工,就差两朵玫瑰花了,哥哥买一朵送给小姐姐,剩下一朵我留给自己,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好不好,就帮我个忙吧。”   话都这么说了,王曜便随性地应道:“那我就买一枝好了。”   付过钱,送给唐鹭道:“郑重地送我老乡鹭鹭小姐一朵玫瑰,祝愿笑容常在,笑口常开,永葆靓丽,天天开心。无聊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找我,我愿意做老乡的开心果。”   说着,那俊脸含笑勾唇,把花递给她。有一种诗情画意的表达,却收敛得叫人极度放松自然。   唐鹭悄掩窘迫,大方地接过花:“既然是‘凑单’买的,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也祝王总,额,曜哥事业顺利,风声水起吧,谢了。”   两人都笑起来,气氛不自觉的暖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余琅易之外的男人打交道,有很不一样的感觉。   十几米开外的余琅易瞅着这一幕,就眼见着女人脉脉含情,男人温柔炯炯地对视。一下子气涌上头,他想起在姑苏时,唐奶奶说的:“看看,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多好。”这还没满一周,她就迫不及待转头他怀了。   王曜正待要拉开车门,只见着一道黑影走上前来,硬朗臂膀划过,王曜鼻腔瞬间火辣。人往边上踉跄一栽,再用手碰了碰鼻子,鼻血已经淌下来。   是余琅易,余琅易上来就对他一拳头。只见男人精毅的寸发都写着怒意,着一身黑色T恤,黑白运动鞋,笔挺而冷冽。而且喝了酒,身上带着点儿烟酒气。   他原就是在国外进行过特种训练的,看起来虽瘦高隽贵,臂力却非同寻常。   王曜才踉跄扶车门,余琅易另一拳头又挥了过去,顿地把他搡倒在地上。   男人冷蔑地切了切齿,颔首:“水鸡尿蛋的货,一拳头都挨不住。好个姓王的,从旅游起就看出你对老子女人居心不轨,果然眨眼的功夫,哪哪儿都是你。今天叫你尝尝什么叫撩墙角的痛快,挖谁的不好你挖我。”   王曜好歹也是个有些作为的商人,平素儒雅清逸,有自己的格调自持。几时被个除了身高与长相优势的保镖,这么鄙薄凶揍,气得顿时也溢出狠意。   然而暗夜霓虹中,瞥了眼那边唐鹭担忧而愤怒的美韵模样,一腔戾气便生生咽下。   “小余哥,你是不是有误会?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你听我说!”   “说你个头说,可拉倒吧,老子有眼看着。”余琅易大脚板子的运动鞋一脚过去,在他站起来的膝后头又踹了,王曜才踉跄立起,顿地栽倒下去。   唐鹭从认识余琅易起,他就是码头上当打手,骑一辆酷炫的摩托车,飒爽英姿的。但一直到了今天,才真正见到他这股狠厉不羁的做派,那浓墨的眉宇间,有着一种无情无义的凉薄戾气。   却矜贵斐然,浑如天成,仿佛他原本就有一副面孔——他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凉薄之人。   “住手,余琅易你干什么呢!”唐鹭略略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连忙喝住他。娇小的身姿走上前,在王曜中间一拦。   小心扶起他,然后拍了拍灰尘,转而怒道:“都说了我们分开几天,考虑考虑,你突然冒泡、上来就打人,不问青红皂白,你发什么酒疯?!”   她仰着柔润的下巴,咬起的嫣红唇瓣都是冷怒,看得余琅易心口钝沉。   余琅易可没什么酒疯,他的酒品一向很好,今晚虽然在泰式餐厅饮了点啤酒和红酒,那都根本不是事。   他受伤的吃痛表情,冷郁地俯看唐鹭道:“唐鹭鹭,你还有脸说让我等几天给你考虑,考虑的结果就是你特么上赶着找人挪炕了?周六你奶奶才那么提一句,这才转眼功夫,你就记着带他见闺蜜、吃饭、送起玫瑰花,还跟他上车。咋的,这是打算带他去你那边,还是去酒店开房?”   说着冷冰冰睇了眼她怀里的玫瑰,瞥过头:“都他吗不用我多说,人证物证俱在,就你一小骚货,宠你360天,有五天空着你就闲不住劈腿。”   唐鹭简直百口莫辨,她想说这是雷小琼的客户,想说这是那个女生清货随手买的,只一下子被余琅易这番狠毒的话听完,顿感前几天默默想先缓着,尝试说服闵知节的念头刹时就没了。   “啪!”心里的羞愤已下意识化作手上力道,狠狠打在了余琅易的侧脸上。   那一掌清脆,打得余琅易清正的颜骨好一声脆响。那么细腻胳膊,挥舞起来竟也有这般力气,只叫余琅易火辣一般疼。   唐鹭咬唇:“余琅易,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男人被煽得眨了眨眼,迟钝而空茫地睨着她,微微张启的唇角好似在等她先说话。   夏日的夜晚,逛街的人比较多,眼看着这边两男一女吵架,三人颜值又非一般的高。两个男的更是高挺隽瘦,各有各的风度,其中一个还被另一个更高更帅的拳头打在地上。   路人不由纷纷驻足,猜测是否是感情三角恋纠纷,还有人拿起来了手机试图拍照。   边上三个一起来的兄弟紧忙挥手喝止,驱散着人群道:“都散了吧,这都是个人私事,本来一些误会就扯不清了,再拍就火上浇油了哈。行行好,各位求放过。”   一时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再围观,便陆续散开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大家晚安(3[ 第79章   ◎行,那就这么着,当着哥几个的面说透了。◎   79   唐鹭不可思议地凝望着余琅易的脸庞,余琅易也不可思议地俯看唐鹭。   唐鹭想起余琅易之前说的,对她好,哄她,宠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结果上周两人还恩爱缠绵,甚至周日在沪都过夜的酒店都没消停,那晚因着唐鹭的主动,唐鹭记得余琅易衔着她唇瓣,微微颤抖的分明是他,彼时他多么地动情叫她“鹭鹭、老婆”。今晚他就忽然把一切一抛干净,又说出这般狠绝气人的话。   余琅易没想到唐鹭竟会当众打自己的脸。此前西北旅游时,她在酒店里连续煽过两掌,那次余琅易非常动怒,一整晚都待在外面露台不想理她,结果大半夜还是出去找了她、第二天仍腆着脸去哄。以至于这次,她竟然敢当着大街上、兄弟们的面,为了护那个招桃花的小王总而煽自己耳光。   男人的凤目黯沉下来。   余琅易伸手拭了下发麻的嘴角,微微蠕动唇齿,低沉而悠慢道:“唐鹭,你想说的话,你尽管直说。你想听的,我却不想说了,爱你的话说过多少遍,全都喂了狗,现在多讲一句我都厌烦。不是非要我说爱你,你才能坚持个一两日,改日他么的不说了,你就转头负心,这样有何意义?”   男人语气疏离,隽挺的身躯站在夜色中,冷郁与厌倦弥漫。   唐鹭心如钝刀刺痛,还以为他会永远说爱她而不乏味的。是她太愚蠢了,总是沉浸在恋爱的幻想中,自以为是一座甜蜜城堡。   咬着嫣红唇瓣,借以忍住因愤怒与伤心而欲泣的泪。其实余琅易此刻的凤眸也有点红,但他亦是怒气凛冽的红,又或是借着酒劲燃起的狠厉。   唐鹭说:“你没必要再说爱我,我也不想听。你说对我说的话喂了狗,的确没错,你对我信誓旦旦的哪句话是真的,我现在听得也麻木,没有任何波澜!”   她仰着娇俏的脸颊,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不再忌着他,变得越发坦荡与大胆了。   余琅易晃了晃肩,哂笑道:“你对我说的就是真的了?在姑苏,你胆敢拿出一点勇气,坐得离我近点?敢大大方方告诉奶奶爷爷,你爱我吗?这些天等你消息,等到今天你也没动静,若不是我刚好碰见,只怕再见面你他么早都跟人滚了。是嫌我太晒,送顶绿帽子给我挡太阳?”   他的声音悦耳低醇,语速说得慢,却裹着倜傥不羁,那冷贵之气挥散不去。   “余琅易你……次次被拍照,证据确凿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唐鹭咬牙。算了,晓得这男人正在气头上时,逮啥狠话说啥。其实唐鹭见过余琅易与别人交道,从来都没发现他有此冲动狭隙,都淡漠温和使人自在,为何对自己就这份霸道。   她仰头望着余琅易的隽脸,夜色下他鼻梁立挺,眸光黑亮。她说道:“余琅易,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我知道你怨我不坚定,你这几天能忍得住不找我,是你心里也有气。可你又怎样呢,你除了温柔潇洒地告诉我,让我别担心,别计较余家那扇门之外,你不也一样没做什么?你母亲在我面前说我配不上你,说我学历低、门第低,当我还在镇上骑脚踏车时,你已经获奖证书一排排、满世界游历时,有没想过我一样如坐针毡?”   “我是没有勇气,正因为接触过现实的薄凉,我才步步踌躇。可能我们就是不合适吧,这些鸿沟横在你我面前,我所见到的你,无论如何姿态,始终摆不脱高高在上。是我配不上你好了,就此走到这儿说告别吧。”她转过头总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脸颊火辣辣的,她今晚出力是真狠。余琅易正了正颌骨,浓密剑眉微挑,眼看着唐鹭去那边扶王曜,贴心地在他浅蓝衬衣上拍打灰尘。   他眼前忽而浮起一幕,自己为救老猫受伤回来时,唐鹭为他擦拭血迹、煲粥降温。那是他们感情的起始。这个女人的所有一切都是他所眷的,但她此刻温柔而仔细地替别的男人擦拭,手上的玫瑰亦红得刺目。   他也是够了,他如果再看下去,今晚上是别想好过了,几时堂堂余家老二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男人高挺的身躯侧转过身,磨着唇齿淡道:“行,那就这么着,当着哥几个的面说透了。”   “分手散伙!”   “今后你爱咋的咋造作去,哥不计较了。就让你跟男人约会上床去吧,你乐意你痛快最重要。”   他颓然落寞,吁口气,说罢招呼几个兄弟出去打车。   兄弟们瞅着琅哥挺拔的侧影,那微仰的隽脸,仿佛根根寸发都散发冷漠,一时也都不敢吱声劝阻……这,琅哥最近也真是够颠簸的了,去姑苏见长辈那前几天,才刚刚对众人说过爱鹭鹭,此生唯爱,转头就被女人甩。   又瞪了王曜一眼,这男人虽说是长得不错,却远不及琅哥。就单纯从外貌条件而言,能碰上几个超越琅哥的几乎没有,可鹭鹭也并不像是图钱的姑娘啊。   一行背影消失在广场边上。   唐鹭回神,站在王曜跟前抱歉道:“对不起王总,你没事吧?余琅易他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一和我吵架就上头,而且看样子喝了点酒,今晚真是误会了。”   王曜站在车旁,他的手面划伤,衬衣袖子也在跌倒中挂破了口子。呲牙道:“没事,总归是他北方男人气盛。这幸亏不在姑苏,在我们那,没有男人敢在女友面前这么动粗的。倒是你,因为我连累你被误会了,鹭鹭你没事吧?”   他的眉毛也很浓,短发下是一双内双的含笑亮泽的眼眸。似桃花春风的清俊脸庞,明明受伤流血,却体恤地对她一笑。   唐鹭眼角有点红晕,淡道:“没什么,我陪你去附近的门诊包扎下吧。”说着跟王曜一块上了车。   很快车开到附近的社区门诊部,王曜包扎了伤口,虽然手面划伤,鼻子和嘴角也打出血,但骨头幸亏是没问题。   清洗完伤口,贴上创可贴,止住血,护士叮嘱几句便处理好了。   夜里十一点多钟,唐鹭陪王曜出来,没让他送,自己默默记下了他被损坏的衬衣品牌,独自打车回去。   分开前,唐鹭再次抱歉,说:“侧脸有点肿,还划了一道小口,王总每天见客户,这样太抱歉了。你准备在G市待几天?”   王曜一派无所谓:“有什么可抱歉的,真要客气,下次你请我吃饭吧。正好最近我在这边谈业务,也要待上一阵。”   唐鹭想,既是要还给他衣服,就答应下来了。   王曜俊逸勾唇,安抚她说:“傻丫头,没事,感情都顺其自然,不过小余哥这脾气,也实在有够消受。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哥哥好了,有事都可以找我,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三番五次地遇见,人海茫茫中实属难得。”   唐鹭独自回到公寓,门口并没看见余琅易,顿舒了口气,掩住隐隐的落寞。他终于不再不管不顾地黏缠自己、吵过架后又腆着脸的上门道歉。   她一个人进屋喝水,洗澡洗漱,也没有给他发去只言片语。   隔天魏邦知道了这件事,去问雷小琼,雷小琼惊呆了,打电话问唐鹭怎么回事。   唐鹭便粗略地简述了一遍,估摸着魏邦回头会转述给余琅易。但是,那也没什么意义,余琅易对王曜的芥蒂,打从旅游期间就开始了,他是不是雷小琼的客户都不要紧。   雷小琼说她周五特意对余琅易发消息解释了,跟他说,王曜是自己的客户,刚好唐鹭要请她吃饭,就一块儿吃一桌了。   余琅易果然对王曜那厮,怎么说,即便是雷小琼的客户,可那小子暗戳戳的伎俩,吃一顿揍不白打。   余琅易只道:“没什么可说的,分就是了。谈恋爱分手本是件正常的事,没影响你的工作就好。”   “没没,那王哥人很好说话的。”雷小琼隔天一早就去电王曜了,王曜果然大而化之。他与雷小琼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利益关系,雷小琼希望尽量是王曜购买去绝当品,这样自己提成高;而王曜,也希望雷小琼在尽可能优惠的价格区间内,把当品让给自己,而非给当物原主的亲属,同时又怕雷小琼偏向亲属,毕竟亲属的购买意向更稳。因此两人说话互相客气,并约好了周末一块喝咖啡。   雷小琼又继续道:“但琅哥你这样就误会唐鹭了。鹭鹭本来都和我讨主意,决定暂时缓着,去做奶奶的思想工作,结果突然整这一出,竟分手了。”   余琅易猜着这必定不是唐鹭的心意,吵完架她绝不可能主动找人撮合。男人默了一默,随便摁一行字,把手机揣进兜里:“老子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两个人都不再联系。   如果只是这样还稍稍好些,结果周五晚上唐鹭接连收到了周太的消息,以及闵知节的电话。   事情起因是由于唐家的叔婶。   原来余琅易那天身份证落在沙发椅上时,被唐鹭叔婶也看到了。   唐叔乍然看到余琅易时便觉得几分面熟,因为当年去辽省索赔的时候,见过他们家二公子,是个高挺英气斐然的少年。那一米九的身高与冷贵的长相,实为记忆深刻,所以还有几分印象。等到在沙发上看到身份证,再瞅瞅上面的地址,以及刚好是姓余,他就基本觉得没错了。   恒御的家业庞大他是晓得的,当年因为索赔有去了解过,晓得在沪都还有资产。前几天唐叔婶就去沪都的恒禹国际中心,申明要见周太,对楼下工作人员说是余二公子的亲家。工作人员正懵得不知真假,周太出来,见到夫妇二人。   唐叔对周太说,当年他们恒御亏了唐家,如今还要来勾搭他们的姑娘,先且不说唐奶奶同意不同意,这都已经在一块谈了两年多,该给的钱不能少。另外,看在余二公子那么痴情的份上,如果想让唐家同意这门婚事,周太至少婚后需要给他们夫妇在沪都送一套商铺。   周超蓓听得半天嘴合不上,天方夜谭嘛不是,正瞅着没理由拆解两人,理由就乖乖送上门来了。   而她岂是个随便能讹的人,想从她这讹钱那是自讨苦吃。当年恒御的事故出自意外,因为造成伤亡,新闻都报道了。余家给予足额补偿,甚至唐家给了八十多万,远高出余家本应承担的部分,已经算仁至义尽。   周太让保安把人谴出去,告诉他们门都别想,哪来的回哪去,婚事更别提,没戏。   唐叔唐婶万没想到周太如此难对付,原只见余琅易对着唐鹭一颗心的宠护,唯命是从、无有不应,没想到在周太这却全是另一种态度。   回去他们就把余琅易是恒御集团继承人的事儿,告诉了唐奶奶。闵知节听到,惊颤得险近晕厥。   于是周五下班,唐鹭收到周太的微信消息,大概意思说:“当年那场意外实属偶然,恒御因此也承担了相应的社会舆论,对你们唐家更做了足额的补偿。既然你就是那个包工头的女儿,我们对此深表遗憾,但希望别借此博得余琅易同情,再来搅扰我们余家。你和他的事余家没有人会同意。我就说那小子寡漠无心,要样貌有样貌,要身家有身家,怎么会被个平淡无奇的女孩牵着鼻子走,原来是负疚心与同情心作怪。你要钱可以,白纸黑字签个协议,我给你钱,请你主动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远远的。”   恒御……   这两个字映入唐鹭的眼帘时,唐鹭整个人都分外震惊。而周太的话,也充满着轻蔑与鄙薄,过分得她微微哆嗦。什么叫足额的补偿,十万元就是他们面对事故的处理方式吗?她虽然不能把那个集团如何,可彼时恒御的所作所为,在她初中少女时的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记。   闵知节也在电话里说道:“当年恒御出的事故,把我们唐家拉垮,省吃俭用了十年才算还完债。我告诉你鹭鹭,我知道,你爱他们家那个儿子爱得深,从你们两天的相处里,我看得很清楚。可如果你要和那个小余在一起,你就当做不认我这个奶奶了。我会在市里登报言明,从此与你断绝关系。”   唐鹭万没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的男人,竟然会是那个恒御集团的继承者,现任总裁与法人。   她不确定余琅易是否一早就晓得,但如此,唐鹭是绝不可能再接受余琅易了。她忽然想起周太见她的那天晚上,被余琅易揉碎的简历,如果那天晚上余琅易给她看到了,唐鹭便不会带他回去姑苏的。   这是拦在两人中间的深刻沟壑,是不同的出身与成长成就所难以跨越的。   如果他是个少有点钱,或者只是东北来G省打工的保镖,一切都好说,也许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可他是堂堂恒禹的当家老二,是当年恒御集团的继承人,那就完全没有可能。   唐鹭不能接受和余琅易继续在一起,她决绝地选择了分手。   周六她坐在床头想了一天,在那弥漫着二人旖旎回忆的床头反复思绪。周天发消息问魏邦,晓得余琅易今天上早班,她就让他先别告诉余琅易,自己去他工作的酒店找他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送10个随机小红包哦,谢谢亲亲们资瓷w~ 第80章   ◎你下次和别的女朋友时,记得收敛下。◎   80   周天下午,余琅易在酒店里见了个客户。老猫介绍了一位叫孔老先生的人给他认识,今天过来见见面。   自从注意上钟岚和老钳,看两人间莫名亲密又顺服的关系后,余琅易便嘱咐老猫暗中关注点消息。   据老猫说,钟岚最近在跟一位孔老先生接触。这位孔老先生大约六十来岁,准备对一个亲属的钟表绝当品买入。钟岚要与孔老先生签订转手合约,让孔老先生以当品原主亲属的优惠名头,在一定价格区间内先把东西买入手,并在合约签订当场,预付给孔老先生约30%的现金做为定金。   因为价格不菲,30%定金也是笔不少的数目。孔老先生打听护场的保镖,余琅易就让老猫放出线饵,让他主动找上自己。   孔老先生做事仔细,认为现金交易须谨慎妥帖,但对于余琅易他们这行保镖而言,这种数额却见怪不怪。一般这类事儿余琅易安排手下兄弟去接单就成了,只他这次自己亲自上场……又是钟表,且据说是两百多年的机械表,并有钟岚的参与,他怎能放过?   他这次是真下了狠心,非要扯出这条隐秘的线!   叫钟岚的酒吧老板娘,余琅易最近发现她并不简单。   因为一直搜不到她那个前男友雷诺的消息,余琅易最近空闲时都在用软件排除法,唐鹭不在身边的日子,他每天都挤出时间在找这个。有天一时念起,抱着试试看的心去杀手暗网搜索。大几十页的网页找下去,结果在一批许久没接单上线,也许人已经不在了的底页里,看到一个叫[N.L.]的杀手。   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这个人到今年为止,显示年龄60岁,也就是十年前大约50,而老钳十年前应该30多。   [N.L.]的头像是一张从下巴到脖子到上臂肌肉的照片,肌肉块头大而紧实,符合拳击手的特征。其次,[N.L.]的字母,恰好是雷诺的反着写,这个人的地址写的也是芝加哥。而他的资料里还写有“收徒”二字。   如果这个或许已经绝迹的杀手就是雷诺的话,那么就很好解释钟岚和老钳的关系了。   首先从犯]罪]心理学的面相角度分析,钟岚所给予出的各种感觉,都让人觉出一道冷硬干练的势场。她的前男友若是杀手,她恐怕也会沾上一些门道。而老钳如果就是杀手老Q,雷诺又有收徒——现在基本从老钳的祛疤手术,可以如此推断他是老Q——那么老钳对钟岚的客气顺贴,很可能就存在某种类似师徒、前辈或者什么上下级且暧昧的关系。   所以余琅易决定接手孔老先生的这单子。   只不过下午才刚接触,谈了两个多小时,孔老先生是个做事谨慎小心之人,应付起来也比较疲累。送完他离开,差不多便到下班的时间了,余琅易交完班,自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   六点多钟,阳光仍然刺眼,男人站在台阶处,不自觉微眯了眯凤眸。光影打在他清隽的脸骨上,勾勒出英气的弧度。最近似乎略有清减,之前去云省回来后晒得浅棕色皮肤变白不少,侧面看,那丹凤眼皮清晰犀睿,冷冷地噙唇。   唐鹭等候在酒店广场上,便瞥见余琅易的身影。好几天不见,他看起来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却难掩那份帅气。这样热的天,他下了班出来,却只脱掉外面的黑色薄西装,仍然穿着里面的衬衣与西裤,硬朗寸发,高挺笔直地站着。捋了捋领口,往台阶下来。   是心不在焉的,连衣服都懒得换掉了吗?   只他的这副英伟模样,便是唐鹭曾经痴迷的样子,唐鹭曾有多么着迷他穿西装衬衣西裤的颀隽风度呢。   但现在已都很淡,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她小骚货,彼此的信任度根本没有。如果私下叫,她还可以略过,譬如她也会因他馋她颈下芳泽,而叫他“饿狼、我的男宠先生、贪吃大狼狗”等等,谁叫两人总是万般和谐。但在人前,她生怒了。   唐鹭便唤了一句:“余琅易,琅易。”   熟悉的女人嗓音,后面的称呼没有连名带姓,也不是琅哥,客气气的。   余琅易侧头看过来。   他的眼睛不大,认真凝神时却聚光,偶尔有略与人群格格不入的空茫。   然后聚焦在她的身上,在看到她那瞬间,有如平淡而沉闷中绽出了亮光。但继而又含蓄地收敛了回去,大概看唐鹭这样,几分意外她会来等自己下班。   唐鹭早已经可从他的眉眼弧度,判断他任意时刻的情绪了。他的眼角微上扬,虽含蓄克制,但其中也许有一丢喜悦,期许,盼望能自此冰释前嫌的期许。   余琅易淡淡地说,侧着英俊脸庞,低沉嗓音:“咋的了,来找魏邦的,还是来接我下班?”   其实是温柔的,但却刻意收敛起距离。从前如他这般霸道冷冽的男人,他会直接说,咋的了,想老子了,而不是把魏邦摆在头一位。   说明这次是真的吵得很凶了,否则若在往常,根本都不需要魏邦和雷小琼掺和进来两头帮忙说话。掺和进来,就证明当事人彼此都已对此心凉,当事人无话可说。   唐鹭也平静地应道:“不是,我是来请你吃饭的,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以前都是你请我,现在我工资涨了,换我请你一次吧。”   一次……余琅易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   他默了默,忽而勾起好看嘴角,温柔地点了下头:“好,那就点你最喜欢的吃吧。这么热的天,打车还是地铁过来的?”   说着走到她身边,习惯性伸手替她理了理刘海,又和她保持舒适距离,一块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这男人虽很少笑,但如此笑起时嘴角会勾起,一双冷冽的长眸也会弯如玄月。一分闲适,一分迷人的雅淡。   唐鹭低下头,错开视线:“地铁,反正不远,几站路就到了。”   “也是。”余琅易整了整衣领,便也低沉无语。两人蓦地变得陌生而客套,为唐鹭打开副座驾的门,又坐进车里调了适合的冷气。   车内放起低低的钢琴曲,灵动乐符缥缈。   六点多钟,正是道路交通堵塞的高峰期,路上走得很慢。这样尴尬而亲近地坐着,虽没有如往常那般黏缠,可两人靠近了却总有一股自然的缠绵,并参合着小心地保持客套的一种疏离。忽而面对面看了眼,又各自瞥开视线。   他的衬衫领子里,是劲朗的喉结。余琅易的脖颈生得很好看,写着男人味的清逸阳刚。是谁说过,喉结清晰的男人那方面能力很强,余琅易就是典型之一。时有唐鹭和他起承的过程中,便会触摸到他吞咽的性感喉骨,每每唐鹭一吻他那里,他某处的动静便也跟着闹腾。有时唐鹭会故意去吻,继而顿然地逃跑开,制造一些恋人之间的趣味出来。   她想起他说过的,男人的脖子最好别随便盯着看,便稍稍不察痕迹地移开眼眸。   余琅易却注意到她在望自己,他亦瞥了眼她。女人今天穿着一套连衣裙,是上次他买给她的其中之一。余琅易挑东西的审美,至今连酒店里的兄弟几个大男人都夸赞,他给她买的裙子自是衬她美貌的。肩膀下隐约可见胸前的横骨,可爱的却恰好遮掩到看不见。她的柔软是真的生得极动人,时而买到的内衣若不妥帖,娇盈便会悄悄地绽出边界。   他想到她可能日后将要跟别人了,前几天的晚上都不晓得跟没跟过王曜那家伙。她连初次都乱来,更遑论现在,二十五岁恰是女人绽放成熟的曼妙之际,她早已经拥有了自我的个性,不再听他忌他余琅易的话。那夜色下拍灰又关切的画面,若非余琅易咬了牙早走,只怕一个不慎就把王曜折断腿。   装他吗的什么清俊雅气,唐鹭要不在,不信他不还手,没个两下子的人,他凭啥一个人走南闯北。余琅易早让小崔打听过了,这人投机倒把做交易,不是眼见着的那般醇然……一时又惦起唐鹭,惦得心如刀剜,这么可爱如白纸的女人,分手后,她能闲得住?只要三天没做,沾一沾就水漫金山的小妖精!   一个岔路口处超级堵,一连堵了两轮红绿灯才开始挪移。余琅易等车间隙把手伸过座位,攥了攥唐鹭手指,她的手指白皙纤长,轻轻柔柔的,在他略糙的掌心中蜷着。唐鹭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渴望的暖意,她对他的心意都能精确捕捉。   唐鹭只淡淡的,隐下内心的波澜,撇了开去看窗外。   余琅易便收敛了,一路亦都保持君子作风,直把车开到餐馆外。   那天的后来,去了一家苏菜系的私家菜馆。唐鹭在网上查的,知道余琅易其实是个讲究的人,便难得豪横一回。   进到馆子,男人瞥了眼四周陈设,不用想都知道必定花费不菲,问唐鹭:“什么时候如此大方了?”   唐鹭揶揄他说:“总被你说小气抠门,这次就吃个好的。再说我还抢了8.8折的券呢,每天只有两个名额能抢到,我是其中之一。”   还是他么的抠门吧唧。余琅易掖唇角,露出浅笑,气氛便又莫名地因着这份熟悉而舒缓。   点了松鼠桂鱼、碧螺虾仁、西瓜鸡、母油船鸭等姑苏名菜,精致地摆了几个大盘小盘。母油船鸭是姑苏船宴菜中的佼佼者,整只鸭子走油后,放入香菇、冬笋、猪肉丝等,在砂锅中煨制,色香味俱全;西瓜鸡则是只能在夏天才吃到的,用西瓜与土母鸡共蒸,瓜的清香渗入鲜嫩的鸡肉,极致口感。   这家店据说很出名,并不做营销,只靠老顾客的口碑就传得响当当。便是余琅易在沪都生活过许久,也很少能吃到这样可口的一桌菜品。   他这些日子已经许多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可以说从姑苏回来后,他就基本茶饭无味。这次不用唐鹭提醒,他都自我感觉到脸骨线条变得清晰。今晚却忽然感觉饿了,胃口绽开,小二把菜一端齐,他给唐鹭贴心地剥好筷子,摆好碗碟,便自己先掂了一块鱼肉,就着喷香的米饭下口。   唐鹭看着男人优雅的吃相,还有那轻轻耸动的喉骨,心里黯然地便有心疼。却冰冷地觉得他活该。   但也仅只是今晚的纠结了,他是恒御的继承者,他们不可能再有后续。虽然当年那些事,他并不曾参与其中,但事关这两个字,便是鸿沟。他们之间,还有一种类似恨怒的存在。   唐鹭对余琅易说:“原本想带你回姑苏时,和你去吃好吃的,逛好玩的,结果也没带你去成。还让你在我家遭遇了两天冷板凳。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胆小懦弱,临到最后,也没给你留个胆大的印象。就,余琅易你吧,其实人挺好的,这两年多也很照顾我,就吵架的时候嘴太毒了……你下次和别的女朋友时,记得收敛下,女孩们再生气也都好哄,你越说刺激话,当然越吵得凶起来。”   她顿了顿,硬着头皮说出口这样的话。她从前并未曾想过,有一天这个她深深痴恋着的男人,他后来怀里的女人不再是自己,或是另一个更加完美的女子。他们也许会更深地相爱,且不再有和自己恋爱时的这些缺点与不足,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地在一起。   此一分手,谁知道今后谁人会怎样,他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回去辽省了,又或者是辽省沪都来回奔波,当他赫赫威风的豪门余氏总裁。   而唐鹭,也许仍是偌大都市里寂寂无名地、为心里那点小梦想而努力的打工人。   两人都避开某些对对错错掰扯不清的话题,反正是分手了,至少在恋爱期间,谁也不晓得这些。余琅易其实从唐鹭出现在酒店外,她开口叫他“琅易”的那一刻起,就基本猜出她今天的意图了。   只他也冷静,应道:“无妨,胆小什么的,女孩儿嘛,我其实还很珍视你这胆小的可爱。也怪我,事先瞒着,但我是想要更好地照顾你。我也只在近期才晓得这件事,如果你能够多给我两个月,我想我会更好的解释。”   “不过,我尊重鹭鹭你的所有决定。”余琅易郑重地凝着她道,眼神熠熠生辉,温柔而包容。应该周太给唐鹭发完消息后,也给他说了那些事。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谢谢小伙伴们等待和支持,笔芯~! 第81章   ◎我他么有多爱你,老子整颗心都装满了!◎   81   余琅易今晚大度而冷静,对唐鹭提出的分手没有反驳,他表达了他同意。   可他若不提起这些还好,提起了事故,唐鹭的脸色便变得很冷凉。她原本就是刻意避开这个的,只把余琅易当成是她很久前偶然认识的、谈了两年多恋爱的当保镖的男朋友,或者说即将是成为前男友的人。否则她怕他提起来,她会忍不住一腔愤怒劈头盖脸地怼回去。   怼他们余家,怼他母亲周太冷蔑的话。   唐鹭虽本能胆小,但爱憎分明,对待恶人她从来不带怕的。   叔婶去找周太要钱要商铺的事,唐鹭现在仍并不知情。她只从闵知节的转述中,晓得是叔婶经过矛盾地反复思考后,才决定向闵知节坦白,关于余琅易恒御总裁的身份。因此唐鹭只单纯地觉得,他母亲周太言语之中的轻薄与过分。   而余琅易就算从周太那儿,晓得了唐鹭叔婶讹钱一事,虽恼火她叔婶贪心市侩,耐心不足,哪怕再贪心,也不该用侄女的爱情去换取利益。又或者退一步说,余琅易如果和唐鹭结婚了,还会亏了鹭鹭的叔婶吗?只余琅易也不会搁唐鹭面前提起这些,他只是知道唐鹭了解了这件事,必定因恒御的关系确定了分手。   周五那天,周太把唐鹭的回复给余琅易截图看了,唐鹭的回复是:“周太太您不必这样刺激我,晓得您是‘周到、妥善安置’的恒御集团关联人,余琅易是总裁,这个门我从此不会再想踏入。十年前您既然已经“妥善赔偿”,十年后便不用再马后炮地提钱了。我分手和这些不相干,我和他的确不太合适,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情终止。”   好个胆大的丫头呀,揶揄起人来口齿珠玑,和自己二儿子的功力可堪一比。难怪能凑成双,在一块处两年多。   周太气得话都说不成句,对余琅易道:“看看,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喜欢了两年,掏心掏肺的,为了她把欣欣都抛弃了的小镇丫头。亏我还想说,长得还是挺讨人喜爱,如果肯互相退让一步,就睁只眼闭只眼算,由你们俩胡闹过着去。我那天虽然说逼她结婚生二胎,可更多意在测探她对你的真心,结果她回答出的什么?结果她还是当年那唐家的女儿!我告诉你,琅易小子,你瞅瞅她家的那些亲戚,你妈我周超蓓,一千一万个不、同、意!”   那会儿两人刚吵完架一天,余琅易从广场打车回去后,一整夜想着唐鹭和王曜,想得夜不成寐。第二天醒来嗓子沙哑了,一夜间胡茬都冒出来。   余琅易回他妈说:“周太后你中间那句话要能早说几天,我也和她闹不成这样……行了,这次谁都别好过了。我和她之后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再跟着瞎参合,之后我再出国,可就真不回来了!”   鹭鹭这姑娘,惯常在人前说话都甜润柔和,给人以舒适空间,很少如此言辞耿耿,犀利冷漠。哪怕上一次他母亲见她时讲了那些过分的,唐鹭也没有说啥重话,这次,余琅易便猜着唐鹭下定了心要分手。不管他母亲什么态度,他首先只在乎的是唐鹭怎么想。   此时的唐鹭,只想一根筋地去拼好自己的工作。然后,从此,再也和他们家族不相干。   而她知道怼回去没有意义。当年恒御出事故后,按唐鹭叔叔的陈述,很艰难才从工程队那要到了十几万赔偿、余家的再要到十万赔偿,加起来一共二十多万。而在索赔余家那十万的过程中,还差点被以妨碍治安的控诉抓到拘留所关起来,可以说是索赔得非常不容易了。   所以是什么给了余家脸面,说做了足额赔偿?   一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与他又有何干。唐鹭现在可以和他吵,可吵得结局是为要什么?要钱吗,十年的节衣缩食下来,债务差不多也还完,再问他要钱,唐鹭相信以余琅易的作风,要个一百万两百万他肯定当场就给兑现。但那有什么意义?反而更落了他母亲周太的口实。   唐鹭不要钱,只要划清界线。   女人潋滟的眼眸瞥着窗外,冰冷道:“十年都过去了,十年前做了什么,到现在多两个月就会有所改变吗?倒不必了,分就是分吧。我今晚本来不想提这些,请你吃饭,只是把你当做我认识的那个当保镖的余琅易,否则若是恒御的总裁和继承人,我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你!”   余琅易知道,即便恒御已经在事故方面做了周到的善后,可有些东西并非是补偿钱就能做到的。唐鹭家庭的破碎,一定使得她对恒御有很多怨怪。   就譬如他,四五岁上时还不擅表达,不会开口说话,乍然被送往东北老爷子处,他亦对人情产生了凉薄的认知。这么多年了始终养成寡言淡漠的脾性,英冷漠然,做不到讨人喜欢的人缘气,亦对分离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   可有些话余琅易还是想敞亮开来,直白地对唐鹭讲清。   男人端起盛满雪碧的小杯,搁在唇边轻抿一口,润了润唇解释道:“也是我做得不好,没能体会你的心情。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和你一样,还在上学,高三刚开学不久。但无论如何弥补,也没法弥补给你造成的缺憾,我无语可够到安慰的分量。”   “只是这些年我在找的人,也和这个有关,因为老爷子的失事,正是在那场工程脚手架的坍塌之中,径直照他整个人砸了下来。起先都觉得出于意外,但在我大学毕业期间,一些偶然的线索,让我觉得这是件有目的的谋杀。纵观恒御成立二十多年至今,一次也没有过纰漏,唯仅那一次。鹭鹭,不管你肯不肯放下这件事,这件事我查出来,也算给你们唐家一个交代吧!”   这是他第二次当着人面说原由,上一次是翟欣,每一次都是在挽留女人的分手。   只今次却发自肺腑的执着、伏低与真诚,不再如从前那般颓靡与可有可无,今次是伏低到了尘埃里的余琅易。   自己说完,哂笑地勾勾唇角,整了整衬衣领子,自我讽刺。   唐鹭这才知道,原来余琅易要找到的那个杀手,和这件事相关。她凝着男人英俊的脸庞,都不晓得怎么说他好,分明人高马大、挺拔清姿,怎么还像个少年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一桩过去了十年的事,现场早都不存在了,要说是意外或者谋杀,任何证据都如海底捞针、针缝里穿绳子,怎么查?难怪他前女友翟欣要劝他放手。   唐鹭漠然垂眸:“随便你,既然已决定分手了,你的事我不想评价。我也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你和你事业、家庭的消息。余琅易,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已经不爱你了,无论怎样讲,我们都不合适。”   说着眼眸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   她今晚披垂着长发,侧脸十分美,不知道从何时何刻起,从她身上再找不出一点当年初遇时的生涩与纯笨。女人出落得似一朵芍药,娇俏的鼻子,朱朱樱桃唇,白颈如玉,却周身溢散着独特的冷漠。本就是有些上挑的桃花眼,因着这冷漠,更勾出几许魅惑之气来。   余琅易知道她虽声音温柔,实则是个又犟又硬的性子,就也不再提及这些。眼下事情没水落石出前,说什么都词穷。   两个人谁也没提打人的那天晚上,也没说起周太对唐鹭和余琅易分别表达过的内容,左右也辨不出正解的话题。   余琅易坐在餐厅里,非常贴心细致地给唐鹭递纸巾,剥虾,剔鱼骨头。他这人,对着生疏而有好感的人,原就是如此详尽而漠冷,这才是他在人前所呈现出的矜贵本质。   而走得近了,他才对他相爱的人呈现出更多的复杂繁复一面,譬如霸道、譬如多疑、譬如爱吃醋,却也更多了外人所体验不到的温柔、宠溺、缠绵、呵护,甚至害怕疏离与缺乏安全感。   这些才是原原本本地呈现给唐鹭的。他的温柔虽冷凉,但柔得似乎汪洋大海,能把人吞没,深深地沉陷,沉浸在那爱意之中难以自拔。唐鹭现在算是很艰难地,被这些事一步步带着拔了出来。   唐鹭之前画画稿,一直心里觉得画不出余琅易的原真。岂知她所画的,其实都是余琅易的本质,她所看到的每一面,皆是余琅易真实的展现。   但值此一分手,他便又收敛得剩下那最初的周到、隽雅,客气和疏离。   吃完饭出去,站在停车场开门时,余琅易终于忍不住把唐鹭摁在车门上,丰泽唇瓣俯下去,缱绻地啄住她。   唐鹭的唇柔得似一块甜腻的小蛋糕,两人用力地汲吮着,她本来起先抵攮,后来便也不自觉地仰起下巴用力迎合。   她一点没矜持,余琅易狠她也狠,他温柔她便回之以温柔。   一忽儿余琅易气喘吁吁移开,改去轻舔她的额头、两颊和鼻子。男人凤目痴迷沉沦地边吻边盯住她看,那眸光里倒映着光亮的灯影,闪闪熠熠,仿佛都在陈述着不舍分离。唐鹭鹭,我他么有多爱你,老子整颗心都装满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抱抱亲亲们,晚安(3 第82章   ◎他的心真是被她踩在脚底下几经磨碾。◎   82   夜里九点钟,路上人多,两人这样地抵靠着车门,余琅易一只手臂支着车窗,另一只手便探过她身后,去搂她的小腰。他的身高魁梧,衣裳散发好闻的清爽,被他手掌护着腰谷,有一种强大的包容感。   真是个又爱又恨的男人,平心而论,若能排除最近一连串的事,他们在一块还是很缱绻的。   唐鹭并起手指去捂住他眼睛,不让对视自己。喝令停止说:“余琅易,可以了,就这样吧。你放开,这里是停车场。”   余琅易哂了哂唇,嘴角被女人汲得沾上一点嫣红。抬头看看四周,并无什么人过来,便又垂下凤眸道:“没谁,我们只是站在车外碰碰嘴,没有脖子以下。”   他的喉结耸动,被如此一言,又叫二人想起那仅有的几次在车里造作。   唐鹭脸红,冷冰冰瞥过头,不想搭理这话题。她的红唇亦亮泽,仿佛润了层香蜜,惹人爱怜。夏夜湿闷,彼此的气息交汇着,都是熟悉的悸动。   余琅易俯看,隔着她的领口,却看到她皮肤有一簇红叶状的淡痕。他太熟悉这类淡痕的来处了,时常两个人结束,总会不自觉地在上面留些许痕印。是因她的太美,总让人不舍放。   记起唐鹭和王曜又送玫瑰又拍灰尘的亲昵,顿时觉得心里一种钝痛,崩塌的碎裂感。   余琅易切齿,睇着女人娇俏的脸儿,她真的,这段时间看一次美一次,已然叫他生出几许陌生感。想问她是不是跟过王曜了,有没跟那小王总整过,就一个星期都不能忍了?   可到底乌龟王八地接下了这顶绿帽子,没问,生怕问了此刻两人又撒开来吵架。   今晚他不想和她吵了,他周四晚上冲口叫她小骚货,知她一定气得不行。而余琅易也没资格要求她唐鹭为自己守着,分手后她怎样,那不都她自由,他还能束缚她?   男人默了一默,轻启唇齿憋出笑意:“不想放,都在一块两年多了,我怕哥这一放手,你就转瞬看不见。最近才算领略你是个无心的女人,可憋了一晚上,到底没忍住说一声我爱你鹭鹭。”   说这话他心都在绞痛。   又说道:“自从姑苏回来,就没睡过一晚的整觉,你说让我等你几天,我就等了几天。每天在想你的答案,只把这件事挂着,三餐都茶饭不思,不信你摸摸我眼睑,可有日子没睡踏实了!既然要分手,就当给这两年多的故事画一道结局,再陪我待一晚成不?难道两年多的感情,还比不过那小王总的几天?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   话毕,抓起她的指尖去抚他眼下。是有些青郁的痕迹,而且脸亦显得消瘦,皮肤温润的散发阳气。   唐鹭的手被他攥着,沁入暖而清躁的感觉,她本来心砰砰跳,前面的话都被心软了些。结果最后一句听得,顿然狠心又打了他一巴掌。   “啪!”   生脆的细响,余琅易单挑眉峰,眼角被煽得搐了搐。   唐鹭憋一口气,薄情地咬唇说:“活该你,我对你已没有感情,除了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还有恒御。余琅易,只要你是恒御的总裁,是那个余家的人,我们便没有可能继续。”   余琅易随便她狠话连篇,任她每句话跟针一样刺在身上,反正最近被她虐了几乎两个月,已非第一次了。   只仍攥着她手,干脆不管不顾地暴露了心底最想说的话:“打吧,还能让你打上瘾了不是?动不动给哥来一掌,你当我活了这二十来年,还纵过谁如此放肆?要换成别人,早不知道被撇哪去,轮得到造次?……好鹭鹭,你就仗着老子爱你,离不开你。可是恒御的事情,又岂是我愿意看到的,岂是我能预控的?如果最后事实证明,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别人,是不是还能够让你继续爱我?你实话告诉我。”   唐鹭咬着唇不回答他,只问:“要不要看看你母亲周太给我发的消息?”   余琅易摇头,他才不看,敛眉冷郁道:“不看。她发的啥对咱俩丝毫不起作用,我只要你爱我,便无所顾忌……但不管你怎样决定,我都没有理由限制你。该做的我自会做好,就当是给你个交代!”   说着扳起宽肩,谦然君子地让开距离。他今晚分明没喝什么酒,可是眼睛却红,仿佛喝醉了一般迷离亮闪。   高高往下看她的模样,最后轻柔地贴她额头说:“排除这些外在的,我们还是甜蜜过的吧?以后谁会知道谁怎样,你开心就是了。”   唐鹭扭过头,慢慢咬唇:“那就只一次,等会儿结束你送我回家。”   余琅易心头一软,应:“好。”   后来的两人,便还是去了。余琅易在就近找了家五星级酒店,订了豪华套房。进入房间,两人便一块拥吻到床上。彼此亲昵地贴着,先是唇,脸颊,耳际,柔情眷意在洁白的被子上漂浮,如同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只属于二人掌控。   他只是她的保镖男朋友,最初他骑着酷炫的摩托车载她回到狭隘的小民房,他们彼此相爱又吵架,三天两头的斗嘴和黑脸,狠话一批批谁也不由着谁。而后他支起臂膀,去小心褪解她的裙子。   竟没想到唐鹭穿的是上次他给她买的黑蕾丝,那精致真丝衬托着她的美好。余琅易俯下,床头灯下有他的沉迷,唐鹭亦无所顾忌,抚他硬朗短寸。   余琅易却没那么快地给她,只嗓音低柔道:“还能有机会和解吗?回答我。”   唐鹭说没,后来忍耐不住,又唤他琅易。   从十点多开始,到凌晨一点多,近三个小时眨眼过去。回响环绕着舒畅的卧房,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唐鹭抬头,天花板上的精美吊灯如遇到地震轻晃。他无微不至地体贴周到,直到最后才相拥着躺倒。   灯光打照到男人丰俊的额头,淡淡一层细汗。余琅易也不问唐鹭是否会去找别人,一米九身躯只是不断给予到他的爱护,让她惬意到难以忘怀。   世界静止后,他回味起她今晚像匹小野马儿主动,却仍忍不住噙嘴角,踌躇道:“之前,是不是和王曜鳖孙子劈了?被他碰过?”   男人声线沙哑,凤目盯着她锁骨下淡痕。唐鹭顺势看,知道他误会了,那是唐鹭半夜被蚊子叮咬,自己挠出来的。   她看着他清展的肩膀,心想浪费生得高大,怎么会有如此可恶的家伙呢?下意识又想摔巴掌,最后忍住,应道:“是做了,还很爽,和你不一样。”   余琅易漠然地起身:“再爽能像现在这样……果然,那天晚上就他吗该把小子腿折断!造吧你就,你新鲜就行。现在是我求你,我爱你,我无话可说。”   他怎么做到把一句“我爱你”,说得这般深沉又自虐。说罢走去浴室冲淋了两分钟出来,挑起衬衣与西裤穿上。   唐鹭没去冲洗,想回去了再冲完睡下。在他出来时就已经穿戴好了,她的小桃子脸肌肤娇莹,有得到了欢愉后的嫣红,余琅易捧住她,很是抱了两分钟才放开。真真是跟清修出家似的,过了这两个多月。   “记住,我始终不改对你掏心掏肺的心意。就他吗跟别的男人一起,要记得防护,不是个个都像我这么自律的!”   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可唐鹭偏不容他试探。   只回击道:“那你和别的女人时候,(我是说以后的妻子除外,那些我管不着),你也不许给她们特别怎样,必须防护。”   余琅易心如死灰中带着讽刺:“还哪里要注意?管得老宽,是不是每次还要向你申请解锁!”   他正穿好了长裤,在扣衬衣,唐鹭睨了眼他健硬上臂的纹身:“把关于我的纹身洗掉,不想被其她人碰着。”   他的纹身刺得精雅又细致,一个“鹭”似鸟又似字,十分好看。方才唐鹭主动吻他纹身,惹得余琅易回应,瞥向床单,已经造得一片湿泽。   余琅易气滞,沉默稍许道:“那是老子的自由,我爱洗不洗,你无权过问。”   缱绻吻住对视,继而冷漠,分开。   一起下到酒店外,已然是夜半近两点钟了,唐鹭因着余琅易问她和王曜,气得没让余琅易送,自己打车回去了。   余琅易不放心,一直跟在后头,看着她回到公寓楼前,正待要等她上去。结果唐鹭朝着他的车走来,并伸出白皙的小手掌。   余琅易只当她终于有点人情味,邀请他这大半夜别回去了,一块住下。结果唐鹭说:“还我,既然以后不再有关系,我公寓的钥匙请交出来。”   这女人,没有比她更冷酷绝情!   叮铃——,钥匙递出。余琅易挑着剑锋眉,眼睁睁看着唐鹭接过去,等那七层楼上亮起了灯,他才吁口气,拨着方向盘离开。   自此就,两人算是正式地分手了。   从当下的情愫来说,不带有何眷恋。   新的一周没那么忙,稍松口气,唐鹭抽空去给王曜买了一件相同品牌的新衬衣,而后周三晚上请了王曜吃饭。   也在上周末和余琅易吃的那家苏菜馆,原因一则这家店菜品好,且对第一次光临的顾客,结账后有赠送一张268的现金抵用券,所以唐鹭就拿来用掉了。   王曜欣然应约,听雷小琼说,他最近都在跟她们典当行对接,只那款绝当品的亲属买家似乎决意不松口,两边的价格都在争持中,估摸着挺伤脑筋。雷小琼同时还唏嘘,说琅哥下手可真重,侧脸骨都打青了,到底他有多误会啊当时?   唐鹭都懒得回答,他不仅当场打人,他还当她和王曜亲密过。气人。算了,都分手了,不要再想。   王曜今天没穿衬衣,他本清瘦俊逸的身型,难得见他套一件T恤和休闲长裤,便有着一股清风逸爽的江南公子格调。   两人点了几盘菜,饶是王曜时常生活在姑苏的人,也对这家菜的味道赞不绝口。   他脸上的淤青褪差不多了,只手面还有一道浅浅的结痂划痕,笑问唐鹭说:“鹭鹭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看起来像以前来过。”   唐鹭稍稍地迷惘,继而弯眉道:“和余琅易之前来过,所以不算头一回来吧。”   她生着诱人的樱桃唇,抿嘴笑起时嘴角一颗小梨涡,愈发地纯美动人,让人很想捧在怀中好好呵护。   王曜浓眉下的桃花眸绽出亲和亮泽:“原来如此,对了,那天后来你们怎样了?”   唐鹭已经接受了和余琅易分手的现实,虽然那晚两人心心相融,深邃交合,可也只是最后一次了。   分手后她就把结果告诉了闵知节,唐奶奶表示她做得很正确,世界上并不止一个好男人,可以继续再找的。小余先生虽优秀,可他是恒御继承人,就算掉罢,她还年轻。   唐鹭倒没多余想法,她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当然也有难过,但概率很少。这几天她都已经把他放到了最底下,基本不去主动想起他。   连余琅易送给她的那二十件高奢品,唐鹭也都收进了柜子里,不太愿意看到。   唐鹭应道:“分手了,最后。我们许多方面都不合适。”   她想起余琅易对她说的,他在G市瞒着身份找人,所以对他一般不做过多描述。   王曜怅然地沉默,又宽慰道:“分了……唔,分了也可以理解,毕竟保镖这个职业太不稳定,也没安全感。不用担心,我们鹭鹭这样好的女孩,想要怎样的男朋友,提个条件,我身边许多优质的给你参考,条件也都不会比这差。”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个万年单身,让我能够有机会照顾你,我也会很荣幸。”王曜含笑春风地展眉。但他把这话说得像又不像玩笑,不会让人有任何压力感,仿佛你拒绝也可,不拒绝也不一定是真的,含蓄中却又透着真诚。   他却不知道,余琅易随便伸根手指,就能撼动他全局,可并非吃青春饭、卖色相的高级保镖一个。   唐鹭很少和余琅易之外的男人相处,她很久前从学校毕业,就进了工厂,车间里多是女生。后面去服装店当导购,遇到的也是雷小琼这样率性耿直的男生女生。等到进了上一家工作室,大家又内卷得平时话都不多说,难得一个常打交道的赵设计师,还是个差点被余琅易捋袖子揍的隐性猥琐男,更别提其他了。   但进入OUR公司,公司上下几层什么样的同事都有,她和人们打交道中,也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的精明世故,社交变开朗豁达起来。   是的,她也许诚如余琅易所言,似一张白纸,可唐鹭对新事物的吸收却如海绵沾水,天生有潜力。一个月来就被她了然什么叫“精明”与“世故”,唐鹭也会装,会拿捏,当然本性仍有舒适和纯良,且对待男同事表达的好感与赞美,亦能泰然大方地接受,不再动不动脸红。   唐鹭说:“谢谢王总……曜哥美意。我暂时还是想一个人,做点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再找的心呢。”   王曜果真释然一笑道:“说得也是,一个人自有一个人的潇洒,还是先吃饭吧。”   说罢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鲜嫩的清蒸鱼肉。   唐鹭便把给他买的衬衣,连同精致的包装袋递过去,十分抱歉地说:“上次真是让你被连累了,还打坏了衬衣,这件是我重新买的。一米八的规格,怕买185的你会太宽,你回去试试合不合适,若不合适我再拿去换,很方便的。”   一件一万三,余琅易真是个造钱的货,唐鹭掏卡结账的时候都在肉疼。   索性现在她的债务还完了,因为晓得了余琅易是恒御总裁,他帮忙还的账她不打算给他了。   就,彼此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王曜的确穿180的码,便接过来大方谢过:“说哪儿去,也是因为我一定要请你和雷经理吃饭,才引得小余哥误会。现在你们分手了,该抱歉的应该是我。但衬衣既然买了,我就当做鹭鹭给的礼物收下,不和你客气。”   说罢稍微细致留心看唐鹭,只见双耳旁用小银针护着耳洞,便思琢下次回个礼物。   结果等到去结账时,唐鹭才发现王曜已经借接电话的功夫,事先把账给结了。一顿下来也要两千多块呢,唐鹭便给王曜微信转账,要把饭钱还给他。   王曜不肯收,退了回来,急得唐鹭垫着脚尖欲拿到他的手机,然后自己点确认收款。   吧台前,唐鹭皱眉道:“好嘛曜哥,不带这样的,你把手机给我,别闹了,求你。”   因为是老乡,两人说话不自觉地带了苏腔,男人的便显清逸文雅,女人则吴侬软语中带着娇憨。   王曜穿鞋子一米八五都过了,只好笑俯看她道:“什么这样那样的,谁付都一样,要么你抢吧,能抢到都随你。”   唐鹭真伸出手去够他抬高的手臂了。   余琅易今天陪孔老先生也在这家店吃饭。他下午先承接孔老先生的保单,和钟岚见面定了个合约,孔老先生不想请太多保镖,余琅易便只带一个小董在身边。   结果到了那里一看,钟岚并未带老钳出马,只是随身带了一个女助理。然后把近两千万的现金交给孔老先生,并叮嘱,务必孔老先生一定拿到当品的购买权。   余琅易由此推断,钟岚这样的场合只随身带一名女助理,如此气场,必定是有些不一般本事的。   只是上次她与老钳在云省接触,余琅易以为她这次该把老钳请出来,但结果没有。而她为什么笃定,孔老先生就一定能够拿到当品的购买权,不晓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暗自滞迷地颦眉。   然而孔老先生看她一女士这么实诚,倒显得自己带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有些太不信任人了。他这次购买绝当品,其实相当于空手套白狼,买到后转手一卖,中间就能够赚到越千万差价。于是让余琅易安排今晚请大家一块吃饭,余琅易既签了承保合同,便也相应做了助理角色,因为想念上周和唐鹭在这儿吃散伙饭,便给订了这家。   吃得差不多时候他出来结账,便看到了站在吧台前面抢手机的王曜和唐鹭。   半个星期没见她了又,唐鹭穿着黑色的筒裙,裙裾刚好到膝盖上方一掌处,勾勒着修长白皙的双腿。上面是一件白色真丝短袖衬衣,衣摆掖进筒裙里,偏她又细腰翘臀,如此便婀娜曼妙得好生惹眼。   正和王曜两人面贴面站着,不晓得在说什么,一脸羞恼。唐鹭说话本来就是软腔,急起来时便皱眉娇怒,听在余琅易东北男人的耳中有够娇滴滴的。她说:“拿给我吧,别闹了王总,曜哥,你这样让我怎么好意思嘛,老乡也不带这样的。   “呵呵,不拿,我都说了,你要自己有能力就抢去。只是一点小事,就别计较了,上周原也是我连累了你。”王曜谦和而包容,闲情逸致。   呵,上周。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一幕,余琅易胸腔里只觉得气血上涌,忍不住又想捋袖子上去给两拳。   余琅易想,果然离开了自己,这个女人便迅速地和王曜热恋了起来。原本周末酒店开房亲密,看唐鹭甜蜜缠着自己,那般心魂相熨,露水润泽,他还有些质疑她是否真与王曜。然而眼前的这一幕,这就是热恋中人的相处吧。   连与他在一块时,都未曾有过的热恋期。   若不是老猫告诉他,说这次和孔老先生争持的对家是王曜,余琅易现在就有能力叫他倾家荡产,破产流落街头!   男人凛了凛浓墨般的剑锋眉,唇齿间戾气隐约。只为着这条好不容易浮出的引线,他暂时先忍着。就不知以眼前两人如此的情浓,他么的一晚上造几次。善变的女人,他的痴情真是被她踩在脚底下几经磨碾!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本章送10个小红包哦~,感谢亲亲们的支持,笔芯!这篇文之前以为有35w+字,现在估计应有42w左右。    第83章   ◎画面中的他一手掏房卡,一手护住女人腰肢。◎   83   余琅易目光冷凉,看见唐鹭把指尖勾着了王曜的手,便狠心收回了视线。   别去看了,都已分手。分手了找谁都她自由,闲不住也是她本性。   却仍管不住听觉,仿佛耳朵也长了眼睛似的,明明没转过去,却分明一举一动都捕捉。   掏出手机扫二维码:“给拿张发票。”   “好的,先生。”前台小姐凝着他气宇不凡,和手腕上明显有品质的腕表,便热心问道:“先生,您是否办一张本店的会员卡。我们会员每消费满一万金额,可打一次八点五折优惠。”   这是和唐鹭之前吃过的菜馆,是她家乡小城的味道,余琅易应该还会来的。   余琅易吁气,低沉道:“办吧。”   心里生疼作痛,除了老爷子的离去,只有唐鹭这个娇娆薄情的女人叫他挂心挠肠,叫他克制又冲动,憋伤隐忍难述。   但他并不想过去参合,咬咬牙关转身。他还爱她,他还想办完这件事后再和她在一起,看多了这些,只会叫他难受。   办吧,一声熟悉的嗓音,仿佛隔着人群便有气宇旋绕。   唐鹭一瞬然也看见余琅易了。男人穿黑色T恤,迷彩短裤,大长腿,冷郁清隽。目光其实早已看过来,仿佛质问、沉痛、破碎,却亦沉默。   唐鹭下意识叫了一句:“余琅易,你怎么也在这?”   让余琅易咋说?说是因为想念她,才故地重游,点的这家菜馆?   原来却是她和王曜也来的,他还以为如她所说,因为姑苏一行的遗憾,才特地找到此地。   余琅易淡淡地瞥了一眼:“当我没看见,我无话可说。”然后那宽肩侧转,离开。   男人背影英挺落寞,硬朗的脊骨把衣裳衬得清逸。唐鹭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抚在王曜手机上,因为失神,而无意识勾着王曜的手指。   王曜也反应过来,但看唐鹭这样,便知道唐鹭对余琅易还有感情的。连忙抱歉道:“怎么办?小余哥又误会了,要不我过去解释下?”   唐鹭冷静下来,松开手说:“倒是不必,就让他去误会吧,反正都分了。”   既然都不可能会再接受他,误会了反倒分得更彻底。   后来在唐鹭的坚持下,王曜还是同意收了她转账,然后便开车送唐鹭回去。   夜色氤氲,已经马上到端午了,风中也缱着热气。王曜环绕高架桥,带她欣赏这座繁华都市璀璨华光的夜景。唐鹭起先不明所以,开出了半个小时后,诧异道:“曜哥,你是没开导航?这不是回我小区的路。”   后视镜里,王曜睨着她发懵的可爱模样,温和好笑道:“傻瓜,我是看你心不在焉,想带你出来绕绕,放松放松心情。如果真是很不舍,任何时候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去和小余哥澄清,不用客气。”   真好的人啊,原来在余琅易之外,还有很多不同品格、一样或更为优秀的男人。余琅易都那样地打了他,打得青肿流血,他还愿意去给他解释。   唐鹭抿着唇,愈发坚定地说:“不用。就这样很好。”   多余的话好像也不知该讲什么,只是侧过头去欣赏略过车窗的夜幕景致。   十点过半,回到她的小区公寓楼下,王曜开门送她下车,十分小心又谦逊地抚了抚她肩膀。说了一句:“别难受了,我都看不下去。就怎么说,老人家的话虽简单,其实道理都在,找男人还是要找些靠谱的,再好看的没个稳定职业,也带给不了女人幸福生活。虽然我知道这个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鹭鹭你既叫我一声曜哥,且是老乡,我便还是唱这个直白劝解的角色,希望你别介意。”   他清俊脸庞上有年长几岁的诚恳,唐鹭听得点头:“不会,我心里明白。”   其实一路高架上驰车,她早放开来心情了。   而后那天余琅易结束了单子,送完孔老先生回去后,便自己去了趟莉莉酒吧。   孔老先生经此打一交道,对余琅易十分认可,决定这个单子的后续还继续找他,余琅易表面泰然地应下。   来到莉莉酒吧,便自己寻个靠墙的不起眼角落,独自喝起了酒。他鲜少到酒吧里独自买醉,因着对生活品格的严谨,除非在人前的故作倜傥狠厉,他很少放纵肆意。   其实也不晓得为什么单挑选莉莉酒吧,也许上次刚好搜钟岚信息看到的。这个莉莉酒吧,据说拉拉比较多,但也不乏很多普通取向的客人,因而比较随性自在,除非互相有相通的信息素,基本各不打扰。他一个男人并无甚可忌讳,向侍应生要了两打啤酒,又启开两瓶1986年的法国红葡萄酒,便一个人闲慢地品着。   但见他黑衣劲朗,精毅寸发根根竖,且高鼻薄唇,勾勒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一晚上虽不少人被他的英姿倜傥吸引,可也轻易不敢过来试探。   夜深十二点多钟,只见某个包厢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外面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便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叮铃,余琅易收到QQ消息,八百年没开的QQ,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人,发了唐鹭和王曜接吻的照片。   只见夜幕下灯影氤氲,隔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王曜清挺身躯向唐鹭侧俯下去,一臂轻抚着女人香酥的肩膀。女人耳际被他后脑勺遮挡,看不清表情。还有她买名牌衣服送他、他给她拂碎发的动图。   呵,余琅易摁掉手机。   糙X的,热恋是吧,比魏邦跟雷小琼两人的还热乎。   端起酒杯薄凉地抿了一大口。那丰泽的唇瓣因着酒水润泽,散发不凡的荷尔蒙性感。   一个女孩走过来,打扮得几分庸俗,可脸蛋却是清醇的。看着就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吧,好像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初入社会的不安妥。   坐在余琅易侧旁沙发,伸手摁住他的酒杯说:“哥哥别喝酒了,我在那边看见你喝了一整晚,也不见你和人说一句话。这才鼓起勇气大胆走过来,希望你别介意我,要不我陪你聊聊天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怯怯地卷着裙摆,生怕他一抬头,顿然被他的气场慑着。   少见这般生涩的搭话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很久以前的两年多夏夜。那个眉端和自己一样,有一颗小小痣的小镇妞唐鹭鹭,一脸廉价的化妆品,真不晓得他怎会看得上,还下得去口,更跟着了魔似的惦记。   可他的在眉尾。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那不就注定了合不住吗?   余琅易心神氤氲地抬起凤眸,睨看过去,但见这么鄙薄的打扮,看得好生熟悉又亲切。他便没有抵触,反生出温柔,勾唇戏谑浅笑:“怎么着,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没毕业兼职还是刚出学校?”   女孩惊喜地亮起眸光,仿佛意外他的和气,连忙细致声线答:“才刚毕业,这是第一次工作,就还不习惯。”   余琅易倜傥邪魅地伸出手臂,就撩她说道:“要么陪我一晚,哥给你二十万。坐过来。”   女孩为难地顿顿,到底被他英俊的颜貌吸引,便掖着裙摆小心地坐了过去。   余琅易长臂兜住她,像个纨绔爷儿般霸道拢进了怀里。   ……   夜里稍晚些时,唐鹭洗完了澡,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正靠在床头煲剧,结果屏幕上掠过一条新消息提醒,看到竟是基本没几个粉丝的微博私信。   她好奇点开微博,但见那私信是个没起名字的新号,发了几张照片。照片中的余琅易作派并不陌生,他犹如当日在云省时一样,倜傥地搂着个青涩的女孩。先在酒吧里喝酒,女孩将红酒杯递至他唇边,他俯下薄唇,手中燃着半支烟,凤眸迷离。   然后是酒店廊道拥住她开门的画面,画面中的他一手掏房卡,一手护住女人腰肢。   唐鹭的心就顿顿地一沉,其实,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一次是偶然,次次被拍到,或许,原本他性情便是如此肆意,毕竟香水与烟酒味从没少过。只怪她从前对他太过痴迷,因着过分痴迷和小心,对他百分百信任,而不敢去多疑。   她看不下去剧情,反而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上一章还在审核中,这章先更新了,抱抱亲们~! 第84章   ◎余琅易淡漠无语,让她去给唐鹭道歉。◎   84   清晨的风透过微微洞开的窗口,吹进豪华宽敞的酒店高层里,白色床单上卧着的男人睁开眼醒来。   睡了一夜整觉,今天余琅易看起来焕发精气神,他赤着臂膀,下面仍是昨晚那条迷彩短裤,脚上的墨蓝棉袜也还穿着。   唇面发干,宿醉后的涩哑感却并不明显。轻咳了咳嗓子,看向床对面沙发上卷着空调被的女孩:“早醒了?”   他的声音低醇悦耳,有几许柔和,听得女孩小枝猛一个咯噔抬眼。   小枝本来在静音玩手机,看见床上坐起的男人。他健硬的臂膀,勾勒着起伏的线条,窄腰紧实,休闲裤腰正中隐约浓密。顿然地脸颊一红,下意识怯喊一声:“琅总你醒了?”   呵,琅总。余琅易可没教过她喊琅总,他在酒吧里只教她唤易哥。   余琅易捋了把寸发,肤表上带有残留的烟酒气。他昨晚是真的难受,眼前浮起唐鹭在姑苏时的怯懦逃避,在广场上、苏菜馆和小王总的亲昵调情,他确实只想放纵宿醉一晚。   在酒吧里这女孩给他倒的酒他全喝了,也揽着她亲昵贴过长发。后来带她回酒店,进房间他就把她压倒在床沿,一手兜头褪下T恤,就想干脆肆意挥霍一把,以后便不再惦记那个女人了。什么初次不初次,从一而终啥的,他为她那么个薄情妖精守啥节操?   然而女孩面对他的眼里是生涩和星花,有金钱的气息。她脸上虽涂着一样廉价的香粉,却没有唐鹭的清新。唐鹭哪怕买到便宜的东西,不晓得为何味道总是好闻,时有带着植物的淡淡原香,不似如此浓重。   余琅易顿了顿,干脆直接去撩她的裙子,想直驱了事。然而最终却在撩到一半时候放弃了,终究他是个自我约束的人,放不开手脚。   便叫小枝起来,给她扔了一床被子过去,让她自己在沙发上睡着。   许是因为房间内有人,又或者已心灰意冷,倒是一夜过去睡了个好觉。此刻看起来精神熠熠,除了眼睛醉得有点小,眸光亦愈发清睿。   余琅易低头略过右上臂的纹身,他也想通了,他爱她,与她爱不爱他是两回事。他当时刺这纹身,就没想过需要她回应。既然几经反复,那个女人都对自己这样不坚定,那就随她去吧。   毕竟她当年本是在无所适从的情况下才认识的他,谈了快三年,她已经二十五了,再不似昔日青涩。人都说恋爱三年一小坎,七年一大坎,她开始有了复杂的想法是正常。   并非谁都似他余琅易这般寡情淡性,有了一个就不多想其她。再加上对恒御的芥蒂,唐鹭选择离开,自己没有理由束缚,难不成还能绑起来就地结婚不成?   既是她真喜欢那小王总,几天之内都能动心成如此,先由她去吧。   余琅易啥话也不想多说。   因他心底还有挫败,他连醉得迷糊之下,单纯借以挥霍之名,都对别的女人无感!   男人冷飕飕看了眼对面小枝,微仰头:“说吧,谁安排你来的?”   哪来那么凑巧的事,先给他发了照片,马上就出现一个相似的差不多味道的女孩。   余琅易矜贵口吻:“给你个机会,说了领钱,不说,你就搁这继续待着,哪也别去了!”   小枝窘迫地看着他英俊脸庞,昨晚他向自己倒下时,她是心动且紧张的,这样好看的男人,连眉梢眼角的弧度都迷人。但他也只是在自己耳畔蹭了蹭便游离,连唇都没怎么碰上就从下巴移走。然后一夜睡着,半夜梦中好像听他呢喃了几句“鹭宝”、“鹭鹭”之类的名字。   她想着他应该也不是坏人,又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只得答道:“是……是崔总让我来的。我在酒吧卖酒,也……也就是做公主,他看我还不熟悉,就说介绍我来见个人。说如果琅总、哦,易哥带我走,就给我一万,如果做了什么,就给五万。我……一时心动,就、就随他来了。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我们什么也没做,反而还白赚了一万块。”   崔总……果然是小崔!   换成别人,也没人能找个气场这么服帖的,就小崔跟他久了,办事最为细腻周到。周太后给他看一张唐鹭的简历两寸照,他就找到合适的了。要换周太,只怕会去酒吧里找个美人乔装青涩,可不带这种原生态。   可小崔不知,唐鹭安柔乖巧的表象里,是带着犟与不羁的一丢野性。生活上是,幸爱上是。这一点儿,没几个谁能有她的特别风韵。   要么当年余琅易怎会住个几天,等她搬走之后,却总魂牵梦索。   余琅易就淡漠道:“给你六万别废话。小崔,你给我去把他喊来。”   小枝惊喜得张大嘴。略微犹豫,到底慑于他的气宇,只得打电话喂了句:“崔总,琅总喊您过来。”   果然不到十分钟时间,小崔就在房外敲门了。   余琅易:“进。”   小崔走进门来,相当窘迫地喊道:“琅总,琅哥,这事儿真不怪我,我可太难办了。”   余琅易正了正T恤,凤眸犀睿地说:“琅什么总,快别叫了!我栽培你这么久,赶不上我妈周太后对你的两句威逼利诱,灌两碗迷魂汤,这就连我你都算计起来。”   琅总的嗓音温和,他这人总是这样,大多时候清贵无波,是个含蓄又冷漠的人,不会让人难堪,但惹了他也别想好收场。   小崔哪里敢啊,他对余琅易是忠心不二、赤胆忠诚的。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也紧忙这么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对琅总忠心不二,但是周太说,如果这件事不听她的,她就把我调到沪都做事。可我还得给琅总打理东北的事,又得替琅总瞒着,就只好不得不答应她了。”   “周太说,让找个相似的,看你动不动心,如果也能动心,就说明不是真爱,是琅哥偏好这口;如果不动心,那就以后不管你了。前者是不用管,后者是管不住。我想着,既然左右都是被逼,就当给琅哥测测自己的心也好,就、就照做了。”   余琅易听得冷笑,什么烂鸡毛的馊主意,他如果真想怎么地,都不用谁招呼。他若是不想,给他下迷魂汤都没用。   余琅易便问他:“真是够了,不是谁和谁都可以替代。照片的事儿打听得怎样了,我在酒吧护场的那两张,谁发给周太的?”   这件事余琅易之前没打算太快去查,那时只当和唐鹭还能好,结果最近闹得这样,已然没有回旋余地,他就让小崔去查了。   小崔答道:“是李家的太太发给周太的,周太探过她口风,李太太说,是有个姓桐的熟人发给她,她才好奇去问周太是不是余二公子你。可这个姓桐的熟人,是…翟欣的姑姆。所以照片应该和翟小姐有点关系。”   余琅易听得眉峰凛起,他没想到会是翟欣。这个曾经中学时一道身影略过跟前,存了好感的女生,亦是他心中的明月光,并且对他屡次说已经放下,祝琅易你幸福,背地里竟然搞了这些小动作。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非她的照片发给周太,周太也不会晓得他在G市,更拿不到唐鹭的资料。余琅易本已经决定等事情解决完,到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牵着唐鹭的手回去,然后解释清楚,结果现在一片乱麻。两人也已经分手了,对于分手,余琅易无话可说,也不想继续做什么挽回。   却依旧不想置喙翟欣什么,只以后那道青春时朦胧的身影可以完全淡掉,没甚值得再提起。   余琅易便叮嘱小崔,查查她桐姑母做什么的,让吃点小教训,省得不明白事情。   小崔应诶。琅总做事向来如此,自有自的人格魅力。对错分明,奖惩明了,却也不过分,多大的错自个收多大的场。   余琅易旋开旁边一瓶矿泉水,饮几口。睇了眼小枝,记起来还有这个人,便嘱咐:“让她先出去,该付的钱你负责付清,给她六万。回头从给周太后的月例上交里扣,就说是我说的。”   六万?就窝在豪华酒店的沙发上躺?   小崔看着琅总衣冠楚楚的模样,因为睡得好,余琅易今天的皮肤显白,唇色红润,小枝甚至衣服都没脱,两人一目了然就是啥也没做。   ……   小崔只得讪讪应“好的”。   余琅易瞅着女孩出去,方才深沉地问道:“赔偿款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这是今天要见小崔的正事,本来电话说说就可以,但小崔既然被周太派来做这事,就一道问了。   关于当年赔偿款,余琅易起先并未起疑,但因看到周太发的唐鹭回复截图,说到“妥善安置”时加了引号——“十年前您既已‘妥善赔偿’,十年后便不用再马后炮地提钱”,看得余琅易心生奇怪。   因为当时恒御的赔偿应该已算到位,而唐奶奶亦是内忍且明事理、爱面子的姑苏江南处事格调。对事故本身造成的伤害的恨,让他愧疚,并觉得这种恨情有可原,也接受和理解老人家的反对,但不太可能对赔偿有异义,便让小崔去查查。   小崔登时有几分为难地答道:“赔偿的事,这个……说起来就麻烦了。当时唐小姐的叔婶回去后,不多久就在市里买了一套商品房,那会儿商品房价格还没炒起来,几十万应该够,然后又租了店面做生意。但对外,因为原本没啥积蓄,就一直说那套房子是租的,近几年才说是租久了当做二手房买下,这是他们当时的交易凭证复印件……而当年唐小姐的家还算是小康的,后来因为唐爷爷的调养和债务,一直捉襟见肘。唐小姐和唐奶奶生气,我打听到镇上的说法是,因为当时恒御只赔了十万,工程队赔了十几万,总共二十多万。唐爷爷康复用了十万,剩下十几万凑去还债了,另外给了两万唐叔叔做差旅费,到市里租房做生意。”   糙X,贪了60万,还再差旅费2万。   果然如此。   余琅易狠郁神色。十年前的六十万和现在咋比。所以唐鹭才这么对他,和他们余家与恒御。他就琢磨着,唐鹭父亲一个小包工头,再怎么借高利贷创业,补偿了80多万,也能够还上债,何况还卖了祖屋和房子。却原来被叔婶昧去了60万。   而她那时候还是个傻气单纯的小初中女生,想到她这些年的节衣缩食,青春期、与他初见时瘦干干的模样,还有去超市买东西养成的对比克数等习惯,余琅易冷冽磨齿。   虽然气郁女人的薄情善变,可他心里对她的深情并不会有何变化。这种“不会变化”,是哪怕借酒放纵都无法放纵出去的。   余琅易悠然慢问:“周太后知道不,和她说了?”   琅总冷静下来时,眉宇如剑,薄唇轻磨,即便此刻急与狠厉中也能带着悠悠的闲慢。   却更叫人忌惮。   小崔说:“翟小姐照片和赔偿款,两件事都跟周太说了,她知道了。所以才说叫我过来物色个人试探试探,琅总真心喜欢的话,以后她就不参合。否则,怕你是三分钟热度。周太说,那姑娘的性情也不是谁都能HOLD住的,你要不真心,也别误人家事。但要确认真喜欢了,她也拽不住绳子,随便你们去。”   余琅易眉宇略舒,哂然冷笑:“都他么分手了,说这些管用?那就让她去给唐鹭道歉吧!之前说的那些话,该道歉自己认。如果不是这些弯弯道道,人家鹭鹭没准现在轮不到遇上我……自己儿子的话不信,却信个外人瞎忽悠!”   语气甚硬,不容反驳的。   小崔为难咳嗽:“我说不出口。”   余琅易道:“我说。”话毕给周太打了电话过去。   周太后那边不晓得是否理亏,毕竟之前可是字句凿凿说唐鹭小三插足的,响了十几声不接,最后才慢腾腾接起来。   “喂,怎么了呢,翅膀硬了,妈都不认了?琅易仔我告诉你,你爸余笙就坐在旁边,你敢奚落我,他也别想好过。他今天可是感冒了,话都说不出整句。还有那姑娘我还是不同意,你别想因为这个爬头上去。”   余琅易淡漠无语,懒得跟她废话,只说道,让她去给唐鹭道歉,六万从这个月给她上缴的份例里扣,以后再来一个,扣翻倍,他不计较。   都已经分手了,别让人唐鹭觉得冤枉,咱们恒御当初是出事故,可不意味着不会做人。如果周太不去道歉的话,她前几天去香港的事儿他也不给她兜着了!   说是去香港,其实去的澳门,周太就爱好搓搓方块牌,余笙却特反感这个。若让他知道了,以后都没得再去了。   啊,够狠。果然周太那边缄默不语。   上午十点多钟,二人下电梯,余琅易昨天接了保单,今天上的是晚班。小崔问道:“要不要去和唐小姐解释?”   看着琅总精致的侧脸,这阵子是真消瘦了些许。   余琅易答:“不用,让周太去做。这类事情相信她都会做得很仔细。”他暂时不想再面对唐鹭,没办法想象她变心移情后的模样,然后让小崔回去。   小崔不舍道:“才刚来就走,都几个月没见琅哥了。用不用留下来帮做点什么?”   排除公事时候叫琅总,其实私下里小崔叫琅哥,叫得亲切。毕竟当初苟活在街巷里,如今被琅哥提携出来栽培,才感受到阳光雨露与成就,他心里是敬仰他如兄长与师长的。   余琅易温和地凛眉,只低声应道:“把恒御的事儿做好就差不多了。这边的事我自己搞定,人太多了做事不便利。”   小崔只得照做,出了电梯,他便去给女孩结账,买了机票回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亲亲们久等了,笔芯~ 第85章   ◎他要冷起来,多“赏赐”一个字都懒得出口。◎   85   很快就到端午节,已经六月初,天气愈发的炎热起来,满大街都是新颖绮丽的盛夏装束。   往常唐鹭端午节一般会回家,留下余琅易独自在G市过节。因为前些天才刚回去过,这次假期唐鹭就和办公室的几个女生约上,去了一趟香港短途旅游。   唐鹭人生中第一次和同事去工作之外的城市玩,也是得益于她终于还清债务,否则她连车票都要抠门算计。早早放假前的两天,她就激动地列起了景点和购物清单。   这次换的工作,能够进到OUR公司来,唐鹭感到十分开心和开阔,这不仅体现在空间与眼界,还包括明媚的社交。   回来前大家一块儿逛街购物,唐鹭给唐爷爷和奶奶各买了一套衣服、一副老花镜,又给唐奶奶和唐婶分别买了个包和小首饰。   同事瑾曼正给男朋友挑鞋子,看中了一双高帮的白底运动鞋,点缀宝蓝的颜色拼接,十分酷炫而劲爽。   看到唐鹭手上只提着给长辈买的东西,不由晃着鞋子问:“小唐,你帮我看看这双鞋子怎样?买给我男朋友的,你平时搭配衣服都好好看,想来眼光肯定也好。”   唐鹭点头说好看,又拿过来看了两眼,再次点头。   瑾曼便满意地笑起,好奇道:“对了,你怎么不给男朋友买点礼物啊?我记得你男朋友来过我们公司楼下,好像个子很高身材很好,穿这双估计也很不错。”   额……唐鹭没想到余琅易那天晚上,才出现在电梯外面一会会的功夫,被看到的人还不少。这个男人是真招人惦记的,就奇怪,自己当初明明灰头土脸,为什么竟然能跟他走到一起。   唐鹭自从收到微博私信的几张照片,晓得余琅易跟不明身份的女人去开房后,她就彻底把他从心底去除了。   她以前就说过的,余琅易若是在自己之前有过很多次,她可能还没这么介意,但他既然只有过她一个,她就非常非常介意。他但凡去找过了别人,那么她就彻底把他放手,不管他之后再找五个十个上百个,都无关紧要。   上次被拍到在酒吧里公主作陪,因为当场他就打电话给自己解释了,而且当时身边也还有别的兄弟在一块。唐鹭虽然再是气愤、起疑,再是憋了几天分手不理他,可到底没有上升到原则问题。   这次他是独自扶着女人的腰肢,独自二人成双地开房进酒店夜宿,那就没有任何狡辩的意义了。这是原则之一,其次还有恒御。   虽然眼前这双鞋子真的好看,余琅易那家伙腿长健挺,穿高帮的运动鞋特别帅气飒爽,突显男人英姿。而且宝蓝与白的配色他似乎还没穿过,比较鲜亮,应该搭配起他那张冷贵的脸庞,十分适合。   但,奈何,狗人屏蔽。   唐鹭最近连言情小说都不看了,因为分手。   唐鹭便淡淡答瑾曼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上次他来公司楼下,其实已经在分手未确定期了,所以不必给他买。”   瑾曼诧异道:“啊,不是吧,你们看起来像感情好好,两个人眼睛互看着,感觉都装在对方心里了似的。谈了多久?”   只站两分钟不到就去楼梯间了,还有观察这么清晰的呀……那会儿还在吵架期,感情能好哪去。   唐鹭怅然抿了唇,说:“两年多,差三个多月就满三年了。反正就没感觉多合适吧,所以选择分手了。”   她把那年9月28日两人吃完饭,唐鹭搬回去同住算作恋爱的初始。   瑾曼唏嘘:“三年,也挺长了呢……那真是挺可惜的。”   唐鹭没觉得可惜,除了有点惆怅,她倒觉得忍一时短痛是更正确的做法。就像当年从余琅易的出租房搬走,她虽然心里有不甘不舍,但就觉得任何消息也不透露给他,这样最轻松的反而是自己。   她在收到照片的隔天,就把余琅易留在她那的毛巾、洗浴露、牙刷、短裤、衣物鞋袜等等,甚至连剩半盒的T,都打包给他寄回他酒店去了。之所以没扔掉,一是寄去打他脸,二是因为觉得他有些东西比较贵,遂改同城寄送。   余琅易不晓得收没收到,应该是收到了,因为在她寄出去的两个小时后,他发了一条谁也看不懂的朋友圈,只有两个字:OK。   可能表达明白她的意思了吧。他要冷起来,多“赏赐”一个字,他都懒得出口。   晓得他也误会自己和王曜,可和老乡吃个饭比他去开房轻微多了。反正这次是彻底绝对分干净。否则若不分手,他现在这么早就劈腿,以后还有那么多个年月怎办?   就算没有恒御的阻隔,也不信任他了已经。   回到G市,她抽空把买的礼物给闵知节寄去姑苏。   作者有话说:   嗷呜,更了个小短章,明天早点更新个长的哦!    第86章   ◎彼此半斤八两,她比他好多了,不必惭愧◎   86   上班后,闵知节打电话告诉唐鹭说,王曜端午送了两盒N市XX坊的粽子,到他们镇上的家里,同时还有几盒高级老年保养品和水果。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地方的,问是不是唐鹭告诉他。   那家XX坊是省会一个百年老品牌,逢年过节买这类应景食品都得提前预定。老人家过意不去,便留他在家里用了顿午饭。   小王总人很好也谦逊,并不嫌弃窄窄的小院子,还帮忙打扫了地板。中午吃饭,闵知节给炖一盅鸡汤,还去镇上菜市买了时令的海鲜,盛情招待。   说小伙子十分客气,嘴甜热络,直夸唐老师厨艺好,每逢听老人家谈到唐鹭,总是笑眸弯弯的听着。闵知节问他打算成家没啦?王曜摇头说家里急,可没遇上对的能怎办。又说鹭鹭是真的好,如果我妈见到了一定会高兴不已,就不知谁能有这份福气。   闵知节何等角色,听口风就晓得了,小王总必定存有好感。毕竟,鹭鹭从小到大乖巧懂事,虽然成绩差点,可生得人见人爱,要不是欠了秦家的高利贷,也不会拖到现在无人问津。再则聊天中,知他身上的短袖衬衣是唐鹭给买的,闵知节便打电话来问唐鹭,两个人莫非有在发展。   闵知节满心喜欢,直跟唐鹭说,小王总多好,这个人你爷爷和我都是非常满意的,长得虽然不及小余,家底也没他厚,可到底事业小成,身高有,相貌也有,比唐鹭大个五岁,更是合适得不得了。找老公就要找这种近的,知根知底,有个照应。又说过了这村没这个店,小伙子我看是真不错!   唐鹭对王曜虽然印象好,可一点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单纯觉得和王曜相处起来很舒畅罢了。眼下被奶奶这样一说,再又联想王曜对自己提过的,“如果可以照顾鹭鹭,那也是我的荣幸”等话,便觉出一点儿意思来。只他每次说出口时,总让人感觉真诚又不带压力,她便未曾留心。   老人家可真善变呢,秒秒间把之前夸余琅易的话又扣到王曜头上去了。之前也夸余琅易谦逊客气、年轻有为,勤快、不拘小节,到家也不休息,给修这修那,陪爷爷下棋等等。   她想起了余琅易之前的霸道,虽然唐鹭手机加上的男性挺多,可余琅易真正心存反感的只就几个。譬如一些说话不那么规矩的男客户,又譬如从前差点因此吵架的赵设计师,还有这次王曜。   余琅易一看到王曜起,便觉得与王曜之间的气场有些诡秘,虽笑却彼此防范。那时唐鹭总觉得余琅易狭隙吃醋,现在想来,好像他也没有乱吃过醋。比如魏东浩,和自己聊了这么多年,平时余琅易只拿来揶揄奚落,并没真把他删了,他吃王曜的醋却是吃得真情实感。   她忽然都不知该佩服他未卜先知的“敏感”,还是该无话可说。   这点上,似乎冤枉了他。   但同时,他也没少冤枉自己。彼此半斤八两,不对,她比他好多了,不必惭愧!   唐鹭全没想到王曜会去镇上拜访她爷爷奶奶,这让她觉得挺难办,看来下次得找个机会和王曜说清楚。   她便回答闵知节说:“衣服是我不小心给划破的,买了件新的赔给他,才刚结束一段感情,暂时我没有考虑别的,奶奶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下次他再送东西,千万不能再收。”   她没敢说余琅易打坏的,不知为何,下意识不希望奶奶讨厌余琅易。   闵知节急道:“怎么了就,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不要,我跟你说鹭鹭,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小余。小余他虽然好,但你既然分了就该去看看别的男孩子,你年纪也耗不了几年,过了小王总这个店,之后再找的,还不定有没有这么好的。”   唐鹭又应付了几句,说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拿主意,哪有谁能一分手就马上谈另外的。闵知节听她语气似生气了,晓得这丫头性子是倔,逼不得,遂只好挂断。   6月12号,新的一期集团内刊出刊了,唐鹭的投稿果然发表在上面。大版的光滑纸面,她在里面占了两页的内容。   她因为以前习惯用手画稿,这次失业期间,特意去报了个三千块的设计培训班,复习了相关软件。再经过编辑的排版润色与配字点缀等,她那几张画稿系列被有大有小的组合展现,看起来就显得很高大上。   唐鹭对色彩与造型,天生有自己独特的剖析角度和理解,使得她的创意即便略显生涩,却透出一股饱含新颖的灵气。你可以说她超乎大众,却又贴合广义时尚,不是谁都可以穿,却又似乎谁都热衷尝试,这些特点,若能恰当发挥,很容易便引发潮流,甚至是许多专业科班所求而不得的。连见多了每期投稿的宣传部主编,都被眼前醒然一亮的打动,她尚缺乏的是专业的雕琢。   刊物发放之后,大家看到上面的“作者/唐鹭。部门/行政协调组。”都讶然不已。连部长和组长都跑过来表达了惊喜,看不出咱们小唐深藏不露呀,给行政部门脸上贴金了。   唐鹭听得自然也很高兴,脸上嘴上谦虚着,说只是从小的爱好。暗地里悄悄地掩住喜气洋洋。   下意识竟然很想给余琅易说,看吧,我还行,我也不是多么差的。蓦然想起,两人自从那天苏菜馆沉默一别后,已经好多天全无联系了。   但这有什么呢,工作带来的成就感、满足感胜过其他。虽然只是集团的期刊,可唐鹭就仿佛被打了鸡血,觉得早晚有一天,她的画稿也许也能出现在知名的刊物上……就,有点好高骛远了(划掉),有梦想才有动力嘛!   听说集团开各部门总监例会时,吕副总裁随手翻了翻,翻到这期的主题创意投稿,还很认真表扬了几句。说最近大家劲头不错,先是上次的大喇叭袖,再来这期的冬季羽绒系列,都是很不错的创意。这个唐鹭,行政部的……不会就是我在大厅见到的那个“裁缝”姑娘?也是她说要把大喇叭袖的袖管和裤管再往上缩短一点,过度曲线再略收细,后来我让Carrie监理去调整后,果然效果立意提升几个档次。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有不少想法,呵呵。   吕副总裁轻声一笑。   她一笑,气氛顿然松弛,大家自然附和着跟上一笑。   暗暗唏嘘,这行政部小姑娘还挺厉害,公司多少组长部长,吕副总裁未必个个叫得上名字,倒对她记得十分牢固,连绰号都给起上了。   当时翟欣也在会上,她们部门总监还在外面学习,估摸着秋末才回来,暂时会议都是她参与。   会议结束后,冯程便笑看翟欣道:“记得小唐的简历还是Carrie提上来的,没想到Carrie有这种慧眼识珠的能力!”   翟欣听得惊诧又酸涩,是,她也没想到唐鹭还有这样的本事。   起初唐鹭面试掉下的那张图稿被王大唐捡起,翟欣看了虽然略有惊异,到底没放在心上。唐鹭能够聘入公司,她也只当她是运气。不料上次的大喇叭袖提案,还有这次的刊物,真的让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翟欣勾唇,职场的精明历练让她看起来也十分舒适:“呵呵,我也只是抱着好奇心,随便勾选了看看的。还是冯总监你慧眼识珠,你发出的OFFER。”   冯程听了这话欣然点头。一般在大集团里,公司的新员工由谁招进来,若是进步突出、表现显著,招进来的人脸上也有光彩,言语之间自然会多加照顾。   冯程在看到唐鹭登稿的时候也惊讶,唐鹭入职这段时间,虽然不吭不响的,但进步非常快,干活效率又高,一个多月已经把事情按部就班,做得游刃有余,私下听到不少部门夸她协调工作做得好的话。冯程特意开会时把刊物翻了翻,然后才被吕副总裁顺手拿去看到。   后面冯程便私下给唐鹭发了消息,告诉唐鹭说她在周会上被吕副总裁当场表扬了。吕副总裁说可以对她多考察考察,观察一阵如果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转岗,换到创意部门去。还跟唐鹭说,她行啊,进公司一个多月就被领导点名表扬,并考虑转岗,要知道创意部随便一个策划人员的招聘条件有多苛刻。   唐鹭听得心也扑腾扑腾的,差点去水吧接水的脚步都扑腾了,好几分钟了才平息下来。没想到冯总监还越级告诉自己这个小喽啰,她不吝言语感谢了冯总监许多话,譬如多谢总监栽培,以后多多指导,我一定努力干,不辜负总监厚望等等。   冯总监呵呵笑纳,又提醒她,可以关注下策划部每个月的创意比赛等等,多展露自己,这样会比较快拔尖。   说六月好像就有一期,针对与大喇叭袖提案相并的男装创意优化,让唐鹭抓紧时间看看。好像20号就截止了,还有一个星期,赶不上那就等下个月,男装可能对你有点难,下期参与也没什么。   唐鹭的创意是源源滚滚,男装更是没少画,余琅易就是她曾痴迷了两年的专属模特。平时无事自己在家就总爱勾描,现在和余琅易分开来了,每天下班回去就一个人,除了玩手机,当然能够抽出时间。她若能在转正前直接转岗到创意部(虽然有点妄想),但转岗过去后的收入又翻倍了。   她有多么爱钱呐。   因此她郑重谢过了冯总监提醒。   然后把期刊拍了照,发给雷小琼看。雷小琼哇哇的,直夸咱家唐鹭表现不错,说她换工作后开始走事业运了看来。   这些天,唐鹭和余琅易分手之意决绝,竟然长达十几天没见有任何互动。余琅易也不再有什么冷郁气场,据魏邦说,琅哥淡漠得与平时不无二致,只偶有跟几个单子,略显忙碌些。不像从前,每次和唐鹭吵架或闹分手,气场都冷飕飕得无人敢触犯。   而雷小琼和魏邦又正处于热恋期,搞得闺蜜两人都自觉地不提爱情了。毕竟一喜一凉,实在不好互相影响对方心情。刚好逮着这个机会,雷小琼就说等她忙过这一单子,便请唐鹭去酒吧玩耍。   唐鹭心想,余琅易当然平静了,他都能去找公主开房,没准都已经不止一次了,毕竟偷腥是有瘾的,得到痛快,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她早晚也会把他丢得一干二净的,再给她忙上一阵子时间绝对就!   唐鹭问雷小琼进展得怎样了,雷小琼说,估计最后单子会落在孔老先生手上,因为孔老先生购买之意坚决,且价格并没有低太多,按照合同约定,最后大概是给孔老先生的。王曜估计买不上了,除非他价格再高三百万以上,但王曜似乎在踌躇,毕竟他也不是非买不可。总归一周左右,应该会有结果了。   她想到她马上要到手的一笔迄今最大的提成,激动得两眼冒星光。而且孔老先生买到当品,余琅易估计也能赚上一笔保镖费,听说他在跟孔老先生做这笔单子。   唐鹭自动略过某人的名字,于是答应下来,说她还没去过酒吧呢,那就等雷小琼安排时间了。周末窝在家里,哪儿也没去,翻了不少资料还有以前的画稿,鼓捣了两天的创意出来,发到创意部的竞赛邮箱去了。   虽然她这样的表现热络,似乎有点目的性太明显,但她想想,她本来当初应聘也是产品岗位,说明兴趣所在。而且平时的工作都做得尽职尽责,并没有耽误,也就还好。   赶在周日傍晚,她才准备出门去买点菜回来做饭,便接到了一个沪都的电话。   起先不晓得是谁,接起来是个既有些陌生却熟悉的女人嗓音。说陌生,是因悦耳动听,且温柔而亲切,让她诧然觉得在做梦。   她便听出是余琅易的母亲,周太后了。   周太这次的口气简直出乎她的意料,委婉含蓄,在电话里说:“喂,是唐小姐,唐鹭,鹭鹭嘛?我是琅易他妈,也就是周太,你周阿姨。今天晚上请你吃顿饭,你有空出来一下吗,几件事想和你说清楚。”   还周阿姨,唐鹭想起周太后之前的言辞,请叫周太,他们都这么叫我。怕叫周太显老,然而翟欣叫得却甚熟稔。   唐鹭本能的语气便冷淡,只保持着礼貌疏离道:“周太您好,我与余琅易已经分手许多天了,和他并没有多余后续,如果您还有疑虑请自己去找他问清楚。我始终坚定先前说过的话,我们恋爱谈得光明正大,分手便分得清楚,更没有任何插足之意,也不稀得要您这样的钱。您不必再多此一举,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帽子了。”   这姑娘,还真是厉害哈,字句珠玑,难怪余琅易那冷漠公子被收拾得这般仔细妥帖。连今天周太专程飞来G市请吃饭道歉,都特意叮嘱必须录音事后发给他,生怕她又气伤到了唐鹭。   有了女人忘了妈的狼崽子,谁叫把柄被他捏着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本章送10个小红包哦! 第87章   ◎(+4.5k)唐鹭不习惯,对自己如此亲昵做什么◎   87   周太倒并没介意唐鹭语气冷,毕竟是自己先说了过分的话,换谁谁都会气。最初唐鹭可是很乖巧的,刚加上微信时她发句话,都会配上一个羞涩、微笑或者玫瑰等小表情。周太事后回看消息,也觉那些话太刻薄,唐鹭能生气才是正常,否则她不生气,要么是软包子、要么就是虚伪能装。   很显然,唐鹭两者都不占,这姑娘就是犟了点,看着软乎乎的,原则很硬。估计也因为这样,才能够把余琅易那个硬茬儿吃得死死吧。   周太知道,余琅易即使嘴上说分手,实际根本分不成。这二儿子别的不了解,性情她太懂了,看起来冷薄,却重情而认死理。他要是喜欢一件东西,除非真不要了,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他若能放弃,那天晚上就不会被气到去酒吧买醉,气到带女孩回酒店,更能做到什么也没发生——这分明就是还挂在心里放不下,多气了都不想割舍。   此处小子的原则值得略微表扬。   他的必达目标,轻易是不放手的。就像小时候,老爷子第一次带他去钓鱼,他瞅着有趣,也叫安排了小鱼竿。看旁边别人都能钓上鱼,就自己没有,等天空都飘起了濛濛细雨,怎么劝他也还是坐在那不走。   让人想起一个故事,古代小皇帝钓鱼,大臣为了哄皇帝开心,潜入水下给钩子挂上一条鱼。差点就要对他用这个法子了,要么就是叫他爹抓起来打一顿屁股,结果他自己还真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一件事情才算过去。   就这种执念,他要喜欢一个谁,轻易他能罢手才怪。也正因如此,他头一个女朋友翟欣,换了几任回头再来找他,他还能好脾气应对。要是周太,余笙当年敢换几个女的回来找她,她把他人都给掀翻了。   小子不行啊,亏长得英俊又高大,对情侣怎没点基础要求呢?这般做派,妥妥的绿帽子预定。   如今和唐鹭可是亲密缱绻地谈了两年多,那般寡于表露情感的男儿,为着个小丫头,竟亲口对周太说愿意为她屈膝。这,就差跪下求婚的程度了吧,也不知到底有何魅力,被唐鹭迷得陷入甚深。即便最后真的分了,估计也得孤家寡人上好几年,等到再遇对眼的,都不知何年何月。   周太因为翟欣的先入为主,才一开始把唐鹭与小三儿、白莲花对等。当时想的是,就得狠一些,吓得心虚退缩,也就断了。哪儿想唐鹭根本不是,分明却是儿子的心头宝。现在听说两个人分手了,必定也有这原因在。   错了周太自己认,她今天既然来道歉,那就决定把这个歉道得完美无缺。免得歉道了,道得若不痛快,在余琅易那不讨好,把柄还被他捏着。这个儿子,她少有陪伴他成长,如今既然找了喜欢的女孩,周太并没一心拆散之意,她只鄙薄小三罢了。   周太便在电话里婉约道:“鹭鹭,你误会阿姨了,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余琅易和欣…翟欣的事儿我让人问清楚了,是我先前受她影响太过武断,没能听进去余琅易的话。余琅易他一直说你是个好女孩,说只要和你待上三天,保准就能喜欢上你。阿姨承认,当时第一眼看见你,确实蛮喜欢的,就觉得莫名有缘,可一想到翟欣说的事,又气滞之下说了重话。弄清楚这事后我觉得挺对不住鹭鹭的,你这样可爱讨喜,也难怪余琅易说肯为你屈膝。这顿饭是我单独请你,和琅易他无关。”   反正放不下的是那小子,他要录音,她就捡着好听的说!   唐鹭就是心肠软,她本来刚接起电话时绷着一根弦,冷硬薄凉的,结果乍然被周太这般柔软亲和的言辞一说,不由稍稍地松弛下来。   她应道:“吃饭就不去了,周太您要说什么,我们就在电话里说吧。至于道歉,谢谢你能这样澄清,但我已经和余琅易分手了,以后这些就不用提了。”   说着便要挂断电话。   周太连忙道:“先别挂,除了道歉外,还有一些关于恒御当年事故的细节和资料,也想和你聊聊。我人都已经在你公寓楼下了,你打开窗子看看,这件事是余琅易交代的,也许对你有点用处,你就帮阿姨个忙,让我把任务交差了。”   说着仰头朝上看,对着天空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   唐鹭正站在阳台旁,往下一俯,果然看见周太穿着精致讲究,浅栗色的羊毛卷在风中轻拂着,那保养得宜的脸还带着亲切微笑。周太亦是很美的,与余琅易的五官几分依稀,看得唐鹭嘴角搐动。她也想听听周太到底想交代哪些恒御的事,到底收拾一番下楼去了。   傍晚时分,城市被夕阳打照得一片金黄。唐鹭扎了马尾,浓密乌亮的长发,脸蛋白皙无暇,樱桃唇如蜜色光泽,穿一条简单的浅色连衣裙。站在车边叫了句:“我到了。”   周超蓓看着她模样,莫名总是觉得欢喜,看见她就仿佛见了儿子一般,明明眉眼并不像,身高体格差异又大,却毫无违和感。   就一个特别风韵的姑娘。   倘若没有中间这些误会,余琅易清清爽爽地第一次带她回家,周太见到了也许会喜欢上的。若是年纪再小些,认个干女儿,周太会比当做儿子女朋友来得更容易接受。   毕竟唐鹭的门第和学历还是低了些。   周太去打听过,小学和初中还都留过级,主课最高成绩72,其余基本及格线徘徊。因为自律,技校勉强当过纪律委员。   但能怎么地,她儿子喜欢,九头牛拽不回!   余琅易这种冷清少言的男人,他若真喜欢上唐鹭,周太也不太会反对。他身边有个人,总好过之前那样孤寡冷酷。   说的门第啊什么,其实周砚戦的大儿媳妇相比于余家,只是父母中学老师的家庭,从小一块相处的感情比较纯粹。而翟欣,也是从商的小富之家而已,都没甚特殊的显赫。周太对门第并不苛刻,本是随和易相处之人,她更重家风,家庭风气的简单和谐。只因被灌输了唐鹭是撬墙角,而生出了反对,继而看啥啥都是反对的借口。   周太前几天找翟欣问过话了,她问翟欣说:“欣欣啊,我怎么听李太太说,余琅易在酒吧护场那两张照片,是你姑姆桐老板发给李太的。以后有这样的事,你直接发给我好了,不用拐弯抹角让别人来发,这样知道的人可不又多了?你看,让人知道自己儿子在酒吧做这类工作,总归是不好的对吧。”   通话里,周太语气悠悠含笑,听得翟欣顿时很窘。她和姑姆的关系并没对周太或者余琅易提过,因为心里始终不甘,才想借这个办法试试能否驱走唐鹭。以余琅易的品格,她相信只要没了唐鹭,自己应该还能再打动他。   这二年多,周太对余琅易的打听,多是经由翟欣的,翟欣答应为余琅易保密回国之事。可眼下被揭穿,顿时在周太看来就很显然,翟欣一边假装对余琅易保密,一边又通过姑姆给周太间接发照片,暴露余琅易在G市。继而主动问翟欣打听,从翟欣嘴里“刚好”知道了同在一个公司的唐鹭简历。   一连串下来白莲花角色,以周太修炼的道行,翟欣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已经不攻自破。没想到素来在自己跟前恭顺谦柔,伏低受委屈的姑娘,实际惯是耍心机。周太到底信任过翟欣,为着不冤枉人,前一周已特意去打听过翟欣的校友了,就是谈过,也在外与男友同居过。   翟欣原本没想到姑姆会被打听出来,她姑姆在沪都经营一家美容养发护理中心,平时接触的都是这些太太,所以与李太比较熟悉。但翟欣很少去,应当不会被觉出猫腻。   姑姆因为和太太们关系相熟,得到了与一些企业合作的机会,比如提供员工福利券等,以打折、抵用券形式给予优惠,又能吸引人们来消费。然而这次端午节,听家里说,姑姆的会所已经突然失去两家大公司之后的永久合作机会了。   翟欣不敢深想,可仅需简单一想,就知道这或是余琅易做的了。没人能有他这样隐忍的狠厉,他可以一直给你底线折腾,而到了忍耐限度之后则冲破不遗余力。   想起他之前在公司楼下,遇到唐鹭和她都在的时候,余琅易便意味深长提过一句:“简历也是你给勾选的吧?”   那话中大约就已有几分了然意味。   可她到底心存不甘且侥幸,上次又通过这种方式,暴露了他的行踪和唐鹭那上不了台面的简历。所以余琅易默默地给出了警示。   翟欣也不敢再触犯这个男人了,他隽雅斐然的背后,或许是沉默的狠绝手段。一声不吭的,却起着震慑。   听到周太说:“哎呀,你这傻姑娘,以后你不要怕,有什么直接发给我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还喜欢他,可这小子死咬着当年几个月就分手,你又找了别人谈过几次。这样吧,阿姨伸张正义,你们抽个时间当着我面把话说清楚,省得我两边难做。就算分手了也还能清清爽爽做朋友,绕来绕去可就容易把好印象给磨没了。”   翟欣哪里再敢起幺蛾子,再要说下去,别提姑姆,怕自己家挪到沪都的生意也做不成了。   因此心如死灰,掰不回男人的心,现在连他母亲也都看清楚。只得难受道:“阿姨,不用了,是我不对。和琅易中学认识至今,他是个克谨持守的人,不会越矩也不稀罕撒谎,是我屡次放不下他,想与他和好,所以才谎称着没有分手。这次因为不敢直接对他说喜欢,才……才这样间接的方式想挽回。但这些天来,我自己反省,已经把所有放下了。是我含糊其辞,唐小姐并非插足,但愿琅易和阿姨能宽容,让这件事情成为过去。”   周太还在关切地说:“哪能这样,他是不是逼迫你什么了?你不用怕,他若有半点过分,周太我给你撑腰。我顶见不得就是谁跟我耍心眼,这是把人的心善当傻瓜耍嘛,你说是不是……”   翟欣最后极其尴尬地挂断了电话。   周太也舒了口气。不是小三,那就好办多了。   虽然同时也有挫败感,看来人们给她戴的那顶高帽,她的辨别功力却还不足啊。   唐鹭走近车前,还带着一抹冷淡疏离的气场。因着对恒御的本能抵触。   周太瞧着却喜欢,便勾唇笑起来,暗自敛藏尴尬地牵住她手说:“上车吧,有话吃饭时说。”   那手指香而清柔地挂在周太手上,怎么这样软和的姑娘,周太脸上的高傲和尴尬并存,话说完却还亲自给唐鹭开了车门。   唐鹭甚不习惯,莫名对自己如此亲昵做什么,她又跟他们余二公子没关系了已经。   ~(2)~   当晚去的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在市中心繁华商厦的顶层,目之所及,皆是城市闪烁的灯火霓虹,耳畔提琴曲行云如水,优雅而闲适。   唐鹭所幸对西餐礼仪并不陌生,入座后只见一套动作娴熟自然,否则怕是得在周太面前露生了。   唐鹭和余琅易一块吃饭,比较常吃的是G市各种地方菜系,有时偶尔也会去吃个西餐,但更崇尚中餐。   第一次和余琅易吃西餐,是在他们第一年过七夕情人节的时候。   那会儿他们已经来到G市两三个月了,余琅易在酒店当保镖,唐鹭刚找到工作室上班没多久。虽然同居了快一年,可两人相处中还是寡淡而克制的,好像有很多话说,却又好像互相谁也未靠近过谁,唐鹭对余琅易暗地的恋慕和依赖,却与日俱增,只是从没让他知悉。   像七夕这种节日不用提醒都知道,节前的几天,各大公众号和博主就开始猛发文案了。   七夕当天,余琅易给唐鹭发了个5200的红包,说道:“媳妇儿,七夕情人节快乐。”余琅易虽然性情淡漠,但所有男朋友在恋爱期间该承担的表现,他皆做得很周全到位。   已正式恋爱快满一年,可唐鹭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才刚刚开始在一起。她因为认识了他,有了自己真正意义的男朋友,于是在214、520、七夕等节日,开始有人给她发甜蜜红包、送恋爱小礼物,对她说节日快乐。   每天清晨睡醒来,也能够倚在温暖的臂弯中睁眼,然后男人下巴抵着自己,丰泽唇瓣印在额头轻吻,起来按部就班地各自忙碌。下了班回去后,屋子里也有个人在等自己,就算他晚班没在,他的气息却仍然缱绻而温馨。可以和宿舍里的小姐妹在群里说:“呀,我男朋友也是这样呢。”然后一起有了分享甜蜜的话题。   唐鹭那时是多么地爱余琅易呢,爱他爱上了他的全部,他的冷热暖凉,全都令她着迷。   那时余琅易因为还在攒钱买二手车,所以唐鹭日常见到他花钱还是节制的。他在这两年多期间的开销,一直按着他做保镖的收入支取。只有到了最近两个月准备放弃辞职,才显露他的底蕴。   ——十分狡猾,善辩且伪装,可惜直到现在了才发现。   当下唐鹭就说:“余琅易,你给个520就可以了,不用给这么多的呀。”心里觉得多,不好意思收。   余琅易在上班中看到,敛了敛浓眉,回复:“你是不是叫鹭鹭,是的话我发52LL,并没多。”   “下班后我去接你,今晚一块外面吃吧。”   五二零零,五二鹭鹭,他可真会找谐音。   唐鹭便觉得甜丝丝的,收下来了。虽然两人都克制且不太表达,但时有这些小细节还是挺动人。   晚上余琅易就带唐鹭来了西餐厅。唐鹭和同学同事吃过自助的西餐,不料余琅易带她来的是一家比较正式的优雅餐厅,她还挺生疏。   看着余琅易在对面习惯自然的步骤,他修长手指展开餐巾,对折,她便也泰然矜持地慢半拍有样学样。   余琅易凤眸看过来,顿觉得好笑又柔和,笨得可爱却伶俐。对她说道:“随便怎么自在就怎么来,不用拘束。”   他的矜贵隽雅,丰俊的额峰,立挺五官,仿若在这样的场合中气质尽显。唐鹭才不,她偏要好好做,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用完餐余琅易牵着她的手去江边逛了逛,后来两人回去,照例又是一场缠绵悱恻的动人旖旎。他们那时一周只做两三天,每次开始时唐鹭都心砰砰地期待。她的小手攀在男人肩膀,他温暖的掌心搂着她蛮腰,虽然静默地无甚多余言语,可交汇中彼此都把彼此刻入了灵魂深处。而后身心相熨,抱紧睡着。   第二天上班,好强的唐鹭便仔细回忆了一遍昨晚步骤,然后给记住了。之后去几次,早已十分熟练。   此刻的顶楼餐厅里,唐鹭小心切着牛肉,抿了抿冰红酒。   周太睇着她纤盈的手指,不晓得是否爱屋及乌,晓得儿子喜欢她,对她就卸下了抵触。   周太淡道:“真瘦,穿衣服很好搭配,改天有空来沪都一块逛街。甭理余琅易那家伙,总气你吧应该,他那副冷面估计没啥讨人喜欢。我今天也是被他逼着来道歉的,说什么分手,分了还怕你受委屈,我看是真放不下你。”   忽而觉得话说多了,道歉就道歉,别说被逼,多没诚意,又改口笑:“来尝尝这份鹅肝,沾蓝莓酱不错。”   唐鹭试了一口,唔,下意识捂住唇瓣,竟然莫名想吐。她倒没留心周太的话,脱口而出道:“来杯热柠檬水解解腻就好了。”   吃不惯呀。周太竟听话招手,让侍应生端来。   这便开启正事,对她说道:“翟欣那件事,是我错怪了你。她已经向我坦诚了,早三年多就已经分手,和余琅易那些照片也是摆拍,你莫要因为这,再起误会了。之后琅易和你的事儿,阿姨也不再发表意见,随你们去。”   “我先前那么对你说话,是因为护犊,在余周两家,绝不允许有劈腿插足之类的事儿发生。之后你若和琅易在一块,我也一样会护着你的。我知道余琅易那小子,他对你是真喜欢,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希望那些言辞,没有影响到你俩,之后该怎么发展,你们自己看着办。”   “其次,就是关于当年恒御的事故。这件事可能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余琅易因为看到上次的谈话起疑,专门让人去查了下,查出来的结果多少令人感到意外。我不晓得你此前知不知道,今天也想和你说说。”   唐鹭原本对余琅易还是心存一系情感的,哪怕他在广场打了人,她也还没到最后失望。她对他、和对周太的态度骤然变冷,多是因着恒御一事,此刻听得不由抬起头。   只见周太推过来几张复印纸,慢道:“这是恒御当年对唐家赔偿的银行走账记录,随便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去查证,一共八十多万。当年恒御的事故让我们非常吃惊,自恒御成立二十多年至今,唯仅那一次出事,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可发生就是发生了,事后工程队推诿不负责,这是恒御和工程队的官司,我们先不谈。但就赔偿事宜,不管工程队是否赖着一分不出,恒御都先给了足额的补偿。唐家是赔偿了八十多万,对另外两个受伤的工人,也给了相应的数额,工人伤好后,愿意继续工作的,现在也仍给安排着。”   八十多万……?!   唐鹭的手指将将地一顿,双眸不自觉愣怔。   周太便明白,果然这姑娘什么都蒙在鼓里。却也正常,如果是个靠谱的亲戚,谁会上门去讹钱,也是自己先前因为代入小三而气糊涂了。   周太善妒且忌野花野草,除了性格使然,更多还因余笙的招桃花品相。一辈子盯梢紧张下来,她对小三就尤为敏感,反正想入他余家门的姑娘,绝壁不许是妖艳货色。哪儿想生出了余琅易,从幼年至今,俊美得不可方物,偏偏和他爹半点不似,冷漠得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要照唐鹭的话再补一句,余琅易白瞎了那副颜值,其实却是个对自己女人善妒吃醋又猜忌的角色,唐鹭都被他瞎怀疑到无语了。   周太没容唐鹭插话,又继续说道:“关于你的家事我并不晓得,也不做评价。当年事故发生后,我们心里也感到很愧疚,积极赔偿希望能尽力弥补损失。但这次因为你叔婶去沪都的恒禹总部,找我要钱要商铺,余琅易从中觉出不对劲,去查了这件事,发现你叔婶拿到八十多万后,并没用来给你家还债,不多久就在市区买了房子,租了店面做生意。这是他买房子的交易凭证,你也看看。”   唐鹭接过来,果然,白纸黑字,叔婶的那套房子早在十年前、并没多少积蓄时就买下了。但他们一直说得是近几年开店攒下钱买的二手房。   唐奶奶闵知节之所以那么忌讳辽省,记恨余家,就是因叔叔说当年恒御的过分,推诿责任,差点把人弄进拘留所,好赖折腾才给赔了十万等等。于是闵知节本来的伤心之下,更多了愤怒。   她惊愕且不自禁哆嗦,语带气愤道:“可是,叔叔说你们恒御只赔了十万,工程队赔了十多万。”   她很想现在就质问清楚,但觉得此刻问,便给叔婶准备借口的时间了。唐鹭便忍住道:“多谢周阿姨告知这些,这事情我和爷爷奶奶多年来一直不知道,以至于此事成了奶奶心间的一根刺,提都不允许提。这两份资料能不能让我拿回去,到时做为对证的凭据。”   终于不自觉改口“周阿姨了”。   周太看着唐鹭愤怒却仍自持泰然的态度,暗暗几分赞许,吁口气道:“没问题,你拿去吧,我以为这事你们可能互相知道,没想却瞒着。老人家由此恨怒恒御,情有可原,能够化解干戈,我们能做什么都尽量。需要的话可以叫上小崔,或者余琅易本人,让他陪你回去处理清楚。”   她已经听小崔说,余琅易最近被唐鹭彻底地甩了。总归自己的儿子,能帮善后就善后一点。   周太又道:“当年事故中,老爷子也受了重伤,余家花了极大代价,才挽留了几年时间。余琅易他是老爷子带在东北长大的,不知你是否晓得?他在四五岁上还不会说话,愣是板着一张小冷脸,撬不开嘴。急得我不知道怎办,只得送了回去。老爷子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大学几年都在国内上的,老爷子走后,他也在国外不怎么回来。他那人跟人不亲,做事虽然有能力,可身边没个可心人。你能和他在一起这样久,估计也是真爱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们,那真是很不应当。现在阿姨把这些解释清楚,你们该怎样还怎么样,分不分的自己决定。”   才怪,余琅易如果是真爱,他就不会做出带公主上酒店开房的事。   如果没有这一出,唐鹭还可以去鼓起勇气做做奶奶的思想工作,可现在,算了吧。   脏男人她嫌弃,不要了。   唐鹭便说:“我们都已经分手,快二十天没联系过。余琅易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了,周太不必再提这个了。虽然一开始的确因为您的中伤生气,现在说清楚后便一身轻松。至于家里的事,我先把这些凭证放着,下个月回去自己解决就好。”   这姑娘,看着白白细细,可却沉得住气,很有自己一套想法,不是谁人能左右。   周太唏嘘,看来儿子有得苦头吃。她自然是晓得余琅易爱唐鹭,但不敢说自己用公主去试探过,只问道:“不是之前感情还蛮好,前阵子一块回了老家,怎么,就忽然谁也不爱谁了?我看他还是很爱你的,这次回沪都,都把你的两张小照片,和他的搁在一个相框里放着。还别说,你俩小时候也还蛮有夫妻相,一个清俊朗朗,一个小脸肥嘟嘟。”   说着掏出手机给唐鹭看她拍下的相框,唐鹭不想看,却忍不住瞥了一眼。余琅易果然从小男孩起就漂亮得不得了。   又不由自主瞥了一眼,收回来。   唐鹭不接话,想到微博私信里那几张照片,没法提,而且这也不适合在他母亲面前提。   唐鹭就咬唇,淡淡道:“反正就是已经没爱了。谁对谁都没爱,我更不爱他。”   晚上回到好友的别墅,周太便把一段录音发给余琅易。说道:“余二公子,道歉我诚心实意了,好话更没少说,这丫头可是铁了心地说不爱你,要分手。要怎样,你自己看着决定吧。需要相亲的话,我看林家的两个千金不错,安排安排?”   呵,咋听都像在奚落。   余琅易放了一段听完,隽颜上几无表情。在唐鹭与王曜吃完苏菜馆,第二天急不可耐把行李全部打包寄给他时,余琅易就知道唐鹭铁了心地分了。就那女人对情事的痴迷,只怕找了新鲜的,早把自己撇去爪哇岛。   冷郁咬唇道:“没怎样,我也早他吗放下了,以后这事儿了了吧!想安排相亲,等回去随便。”   作者有话说:   补齐咯,亲亲们久等了,抱住|ω` ) 第88章   ◎分手原来是这样的滋味,一点点删光除尽。◎   88   唐鹭从周太那拿到了恒御的赔偿走账记录,还有叔婶当年的购房凭据,并没一下子打电话回去质问。她这阵子要专心忙工作,等到七月份抽空回姑苏一趟,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的当场对峙,否则提前说了,叔婶一定百般借口抵赖。   当年事故的本身,就是一场伤亡的难过事,而唐鹭那时候才上初二,上学和生活、还债都要钱。叔婶竟然为了昧下这笔钱,胡邹出那么多的谎言。如果没有叔婶的谎言,唐爷爷或许不会被气出心病,唐奶奶即便伤心亦能够随着时间逐渐接受。恒御肯定是负有责任的,但老人家不至于噎着一股气到现在仍落不下。唐鹭大抵也不必因为还债而上技校,到D市打工,然后也不会遇到余琅易了。   也许那样的话,每个人身边都该有另外的故事。而就算他们相遇,也可能不会走到这种程度。   雷小琼跟唐鹭说,魏邦跟她说余琅易这两天好像生病了,在咳嗽。应该是周末两天游泳游过火了,周天傍晚在深水池游泳时,有人临时呛水下沉,余琅易过去帮了他,出来时手臂估计在哪划伤了,回去有点伤风感冒。还说,琅哥面上看着泰然如常的,可实际在酒店寝室过夜时,魏邦半夜听到他叫过唐鹭的名字,隐约似乎是“鹭鹭宝,打算啥时候回来”;会背着人翻看手机里的唐鹭照片,人来了就关屏,一副镇定无波的风度。他真是很爱唐鹭啊。   唐鹭知道余琅易,他一般体力消耗大时,若不慎划伤口子,就容易轻烧咳嗽。当年他帮老猫打架那晚,亦是被冰水泼身,而后受伤之下发了烧。   她不想对余琅易表现得讳莫如深,以免变相突显在意他,唐鹭就淡漠答说:“随便,他爱咋咋的,我一点都不关注。”   雷小琼唏嘘地问唐鹭说:“鹭鹭,你真就打算这样跟他散了啊?原本你和余琅易算是我和魏邦的牵线人,结果现在我俩好上了,你们却分手,就觉得挺可惜的。要不我们再撮合一顿饭,你俩再谈谈?”   “那天他在广场打人,说实在是挺不对的。但好在也只打两拳,没出大事,当时那个场面可能确实误会了,如果我晚点走就好了。偏偏你们那会儿刚好冷战,又只有你和王曜单独两个,还送玫瑰花,他就想多了些。换成别的男人估计也会想歪,而且他们当保镖这个职业,本身就血气方刚的糙劲点,若文气书生那种,估计想打也没力气打。但也侧面证明了,他心里是真在乎你的……就,不打算再回旋回旋?”   雷小琼说得十分委婉,生怕戳到了唐鹭的怒点。真的没想到唐鹭如此柔软的女人,这次会对余琅易坚定决绝,雷小琼原以为他俩分不过十天就耗不住了。   周末去酒店找魏邦,看到余琅易冷清清的背影。按魏邦的说法,如果琅哥和唐鹭分得这般冷静,那就一定是伤郁在内了,越是沉默就越是忍痛。否则像之前,吵个架来上班,光看他脸色就能看出愠怒,能表露出来的,那都根本不叫事。   唐鹭有许多话和雷小琼说不了,比如余琅易的真实身份,比如恒御的那些事故等等。虽然眼下把误会和奶奶闵知节说清楚,闵知节对恒御和余琅易或许会稍稍改观,但余琅易自从那天开房之后,唐鹭就绝无念想了。   她受不了余琅易的唇附着过任意女人,受不了他的手抚过别人的曼妙身姿,还没法想象他那样昂然地进击她们。   私信那几张照片还留在手机里没删除,她用以提醒自己。每当夜里稍稍想念他时,她便告诉自己那一幕,余琅易高挺的身躯搂着陌生女人腰肢,他一手扶腰一手刷开房卡……   而余琅易,在唐鹭见过周太后的当天晚上,他也把两人合照的微信头像换掉,换回了原来的飞鹰。   虽然唐鹭早已冷心薄情地把余琅易衣物打包寄回去,可余琅易换头像,她却仍单方面觉得不舒服——仿佛她可以冷心,他却不可以似的,他一冷心,就更无可能。   分手原来是这样的滋味,一点点删光除尽,距离渐渐拉远。   唐鹭也不想分手后再去议论他劈腿啊啥的,那些个人私事是他的自由,他劈一百次不怕得病是他牛啤。   她就冷漠地说:“吃饭不必了,我和他已无话可说,就没任何可能再继续了。你和魏邦自己俩人开心就行,管我们这些琐碎干嘛,真没事。而且他平静冷淡,可能是真放手了,就像我,我也冷静平静,确是真的不想继续。”   雷小琼看她意志坚定不移,只好应道:“好吧,那我不劝解了……就始终觉得,还是挺可惜的。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别哪天让我看到你们俩又抱在一块,那我真是,现场就不客气要讨喜糖了,草。”   草什么草,根本就不可能。唐鹭才不搭理她的话,天塌下来了她都不会和余琅易再有亲密举动。   周二晚上,唐鹭突然很想吃鸡。晚饭后刷微博,刷到了一条糯米蒸鸡的视频,把鲜嫩的鸡肉与糯米、香菇干、葱段等,一块拌了酱油香料放入锅里蒸熟,香糯软嫩、剔骨即离,隔着屏幕好像都能闻到香味。   唐鹭看得想了一整晚,第二天中午还特地在食堂点了一把鸡腿。总觉得不过瘾,下班她就到公司附近的生鲜大超市买食材了,准备回去自己动手做。   在超市买了半只土鸡,正叫师傅剁小块时,却遇到了余琅易也逛超市。   他在一旁的排骨摊位前,叫师傅称了点排骨,悠悠闲闲地插着兜。穿一身白色宽松T恤和棉质运动短裤,大长腿修挺,清朗的脚踝骨下是双简单板鞋。手上提个购物篮,里面已经有一只大白萝卜了。   听见唐鹭细声跟师傅说话,他自然也看见了唐鹭。两人都有一种直觉能力,仿佛人群中只要有对方的存在,马上就能够捕捉见讯息。   余琅易便向唐鹭望过来,唐鹭的小推车里东西可比他丰盛,海带苗、虾、姜葱蒜、银耳、香菇、蔬菜,几根半生不熟的香蕉。   他哂了哂唇角,凤眸中有滞迷,盛着一点遮掩不住的思念,却又有讽意。   ——知道她对男票好,勤快爱做饭,这特么买了是给小王总做的吧。男人的心薄凉凉,只是已正式分开二十天了,他业已无话可说,修挺步伐便掠过唐鹭身旁,自往别处去。   那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总是醒目,唐鹭侧过去假装不看,唯感觉到他一股清逸微风从她头顶略过。   唐鹭日常穿平跟鞋,站着也只够他肩下。   然后看到余琅易去水果摊那边买了几颗梨。她想起雷小琼说的他咳嗽,估计买这些都是用来清热去火的。反正萝卜和排骨切好扔进电饭锅里,定时褒一个钟头就能吃了,饿不死他。   结账时余琅易站在隔壁排的前端,唐鹭看他结完账出去有一会儿了,她才走出去。   不料出来后,却在出口处的台阶上看到余琅易展隽的背影。他正在掐灭半只烟,然后转头时便睇见她出来了。   他那单眼皮的丹凤眸又滞滞锁着她,未尽的余烟从嘴角消散,仿佛有话欲述。   既然都面对面这样看着了,唐鹭便不甘示弱,先开口问他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走?”   连名字都不稀罕叫了。余琅易居高临下睨着唐鹭,怎么也瞧不够。他像一支行走的衣架子,穿白色时成熟里又带着清新的少年感。   令唐鹭心跳着迷。可如今这心跳的伟岸中,已然带了渣味儿,再如何着迷也不会怎样。   其实他也不想在外面站着,看见这女人都心痛,可偏偏一看到就拔不动腿,楞生生搁在这等她出来。哪怕见了面,很可能又是你来我往的狠怼,可他就是想多看看她。   余琅易眸角含笑,高冷傲漠的头颅稍俯。七点多钟的G市灯火氤氲,她的脸在光影中似有浅淡光芒,越发桃花般动人。   竟然觉得她颈下亦更丰盈了。   他想到那个中纠缠的氛围,只觉心钝痛。那特么是他最珍视的女人!   余琅易吁口气,平复心绪。睇了眼她的购物袋,便冷凉笑道:“买菜呢?换了小王总做新男友,下厨也下得勤了?买这么多,这是消耗太大了,要进补?”   你……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带着东北口的腔调,冷郁奚落,偏长着一张清正脸庞。之前的短寸长长后修理过,两鬓短,头顶略长,浓密而黑直,倜傥且英俊。   唐鹭看着,又想起彼此在一起的那些过往,仍忍不住一丝缱绻。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段恋爱,曾经那么那么地爱过的男人。   这话却只听得人冷笑,她便答:“是啊,进补不可以吗?我消耗大不大是我的事,想吃就吃,不用你管。”   说着绕开他轻拂的衣摆,就要走。   余琅易心头钝生生一痛,他是有多么地想念她,多么地习惯她,结果现在却连半句话的功夫都不肯赏脸给。   他侧身上前,挡在她面前道:“上周见过我妈周太了,跟她说彻底分手,鹭鹭,真就这么绝?之前是因为你奶奶不同意才分的,现在误会澄清了,能给个机会重新开始不?那小王总有多好,让你几天的功夫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在一起过的那近千天,你能撇得如此利落?”   男人眼眸似能直透人心,有执着有质问亦有关切。   谁让你要打人、要怀疑我,还去跟别人乱来呢!   唐鹭在知道余琅易开房的当晚,咬着被角就是不肯流眼泪,然后痛着心地睡过去的。   她此刻心一狠,咬牙应道:“没错,谢谢你让阿姨澄清,免得我分手了还不明不白。也谢你费心帮我查明这些事。但我个人的感情,你就不需要置喙了,余琅易,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   又绕开他,自己往广场边上走。   算了,他真忍不住、耗不下了,她存在他手机里的照片,现在他只要想起一幕表情,都能估略出照片在第几行第几个。反正左右无人,要笑话也是她笑,他无所谓,脸都被她打过多少次!   余琅易在她背后,豁出去喊道:“宝宝,鹭鹭,我打人是我不对,别人比我好我也认,可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变,我说过整颗心之后是你的就都是你的。”   “别回去做饭了,我请你在外面吃,想跟你多待一会。”   他的嗓音低醇喑哑,可听出焦灼的想念。唐鹭噙着唇不回头,狠话说得溜:“不去,男朋友在家等我呢,我在外面吃他知道了难过。”   真他么,余琅易耸肩,盯着她婀娜的背影:“要怎么你才会和那小王总分开?难道被睡几次就上瘾了?老子能一直等着。”   唐鹭却答说:“别等了,浪费宝贵时间。就算我和王曜最后没怎样,也不会再和你一起。”   余琅易心冷下来,他亦是狠人,只不过对她总多七分柔情罢。他便亦挑起眉峰,冷笑一声:“行吧,还能怎么地,都对哥厌弃到这份上,我就只能祝你幸福了。”唐鹭在前面快步走,余琅易就也侧身走掉了,不想再多看。   回到小区租房,老旧的厨房虽收拾得干净,但因少了女人的身影而显得寂寥。隔壁新搬来一对夫妇,还有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时而隔着墙可听到纤细的啼哭。   余琅易却是喜欢小孩的,并不觉得吵嚷。   立在水槽旁洗干净排骨,又在案板上切了几块白萝卜。台面的瓷砖因为使用年岁久,而有了开裂的痕迹,虽然空落了很多,不比唐鹭在时什么都码得整齐丰盛,但亦是干净的。余琅易的东西用度风格便是精简。   炖到锅中,他躺在床上歇息,眼前与耳畔都回放着唐鹭的冷脸与狠话。忽而转头一瞥,看到柜子里有一本她留下的画册,因为放在角落,之前搬家时没记得带上,余琅易也未曾注意过。   他拿过来打开,却是一页页七彩斑斓的服装手稿。一直知道她爱画些七七八八的玩意,却没认真关注过,此刻静下心来翻阅,却扑面而来一抹灵气。即便是他这样的外行,亦能捕捉到。   那些男装模特的高挑身影,宽肩窄腰大长腿,以及几笔勾勒的脸廓,怎么张张页页都是自己的印记。他的心顿顿地一沉,牙咬住丰泽的唇瓣。   看到夹页里还掖着一张电影票,很久前的了,有水洗过的折痕。他默了一默,才记起这票是自己买的。因为她加班,又被那赵设计忽悠着听了一晚上瞎话,而最后没能看成。那次他气得几天不想理她,总以为她该是满心满眼都装着自己崇慕自己的,其实此刻回看,她或许一直就没那么把他放在心上。   余琅易揩起电影票觑了觑,瞥见上面有一行细小的字迹。是她并不十分拿得出手却可爱的手写字:“余琅易,我喜欢你,我也不想做你的妩媚小女配。”   很小,小得像芝麻的字,余琅易看清了。   唐鹭鹭,现在你是我的心尖痣,可老子连给你跪榴莲的机会都没了。   他眨了眨睿利的眼眸,然后把书遮在脸上,仿佛那字迹的清香,是她温柔贴近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呜呜,亲们久等了,挨个抱住! 第89章   ◎他已是被她唐鹭打入冷宫的前任。◎   89   一连喝了两天冰糖炖雪梨,余琅易的热气消退下去不少。   他这些炖汤的技能是日久看唐鹭而学来的,以前在一起住时,唐鹭就经常炖各种各样的汤,咸的甜的酸的苦的,她啥都会。   江南人家的精细讲究,和余琅易同住后,发现他嗓子偶有低哑清咳,就爱炖一些清热去火的汤羹。余琅易往常并不需要去惦记,反正唐鹭隔上几天总会折腾一道花样,他只管吃就行。   现在她搬出去了,他想念味道,就只得自己有样学样,可惜相同的食材却炖不出她的可口。果然那句“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男人的心”,是有一定道理的。   好在前两天低烧的上火却是没了。   周四上午,余琅易到客服区找人,颀隽身躯俯在台前,问里头:“李曼在吗?我找她有话说。”   把客服区的小姐妹讶然得哦圆嘴,大伙儿一般习惯叫他余哥或者余队,余队平时是很少和客服区搭讪的。他高挺的一身西装路过,工作时黑亮皮鞋踩在光洁地板彰显修逸风度,他的修逸冷贵仿若是与生俱来,下班换上运动休闲装,又英姿飒爽,每每总惹得大家偷看。虽然保镖队的帅哥是顶出名的,可个个再帅也不及他。   很少见他过来说话,私下据传有姐妹给他发过微信消息,但基本没有回复,余队私生活作风严谨。听说他有个很相爱也很美的女朋友,两人感情好了几年,余队对女朋友特别的宠护,还带来酒店玩过,有时会站在喷泉旁等他下班。然而最近好像是失恋了,他好哥们魏邦亲口认证的……那么,来找李曼?她们这个客服区的小花。   嗯哼,大家不由得想多,一时有人答道:“李曼呐,曼曼她刚去接水了,余队找她有什么事?”   暗自都支起了耳朵。   余琅易凤眸瞥一眼,就晓得她们又乱想了。他兀自淡然地转述道:“财务部的老郑叫我带个话,说她之前要核对工资,老郑这会儿有空,让她可以上去。”   话毕便转身走掉。顿时身后暗涌着的八卦又了无生趣地歇火了。   商务部的主管在大厅前叫住他,说:“余哥,今晚灿伦会所那边有个比较重要的T台走秀,之前说不用我们派人,临时又说要调九个护场的男宾过去。要身材高,模样长得好的,我看就你选几个队友一块过去应个景吧。服装他们会发,不用我们这边准备。”   灿伦会所也是余琅易工作的酒店名下产业,余琅易时常有过去当班,不少客户的保单亦都在那边办的。   只今晚T台走秀,估计来的多为时尚圈等名流人士,他母亲就是这个圈内人们尊称周太的存在。余琅易怕被熟悉的人认出脸,应道:“我就算了,等会挑选几个兄弟过去应付下,保证不出问题就好。”   大抵也就穿上他们的时装,站边上应个景,衬托高端咖位氛围罢。主管上下扫量他高俊英姿,说:“能去就还是添你一个吧,你做事我放心。也没多久了,真舍不得放你回家啊。”说着拍拍他肩膀,自去忙碌了。   余琅易月中已经和酒店提出辞呈,他算算老钳这件事估计耗费不了太多时间,也便不拖着了。   反正唐鹭不再爱他,前天那般拉下脸来祈求她,愣是甩了个背影一去不回,真心就是拨凉拨凉的,想着都抽痛。   傍晚队里照例开短会,余琅易便叫了小赖、小董等九个兄弟应付,魏邦留在酒店这边执岗。他自己两边窜窜,都看顾着就行。   然后默了默,咬牙掏出手机,硬着头皮给唐鹭发了条讨好消息过去:“宝,今晚会所有时装秀场,邀你过来看,去不?”   “你若讨厌我,我不去打扰你,就送你两张入场券,你和同事一块去。”   他从前只当她爱剪剪缝缝,如今既晓得她喜欢时装,等他这阵子事儿搞定,他有众多资源随意她挑,怎样都可以给她安排好。只怪往日对她疏忽,总以为柴米油盐寡淡,殊不知那些才是真实得动人。   男人发完消息吁口气,清劲的喉骨轻耸,竟默默地有些害怕被驳回的紧张。   头一次,对个女人这样谨小慎微。他余二公子也是够够了。   唐鹭却没回复。   在余琅易给她发消息那当口,她正清理手机缓存,在列表页里看到余琅易的头像,她想了想,一狠心给他全删掉了。   过往那些舍不得的,甜言蜜语、日常问候、甚至是你来我往狠怼的,都保存着不舍得动,现在全给清除。既然要分,就分得干脆利落些,免得惦记。   于是那瞬间,余琅易的两条新消息兴许才闪一闪,就被清理没了。   余琅易想着她或许真的不念旧情,对自己毫无眷恋,等近二十分钟没动静,也便心灰意冷地忙去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发,一点男人的尊严在她面前都荡然无存。糙,他轻磨唇齿,心意愈发冷凉——唐鹭鹭,你特么是要把哥折磨死,要咋样你才肯回心转意。你就算跟人睡过,老子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无事发生,还能如何。   自去茶餐厅要了杯咖啡,一个下午便不再去瞄手机!   这个月的竞赛赶在20号前截止,唐鹭周末已宅在家投了邮箱。她对上次女装的大喇叭袖本就十分衷情,仿佛想法涌涌,这次对应的男装系列,自然也有许多表达,要完成画稿对她而言是件充满激情的事。   虽创意部门的比赛,她乍然一个后勤协调人员投稿,还是稍稍的有些突兀。但OUR公司的企业氛围一向是择优竞岗,谁行谁上,她就算冒进点也没有什么。唐鹭于是耐心地等待评选了,心想自己得不了第一,得个第三、或者优秀奖总还是能的吧。   周四傍晚王曜给她打来电话,邀请她晚上一同去看一场某时装行会举办的秀展。这个行会的秀展很出名,并非顶尖的国际大牌,但都是一些新起之秀,很有创意想法,来看展的亦多为时尚名流人士。唐鹭有听说过,也在网上搜索过相关的视频,但从未现场观看过。   王曜说他手上有两张入场券,问唐鹭有没空一起去。   之前吃饭时聊过天,他知道唐鹭在OUR公司,也知晓唐鹭以后的目标是从业时装。   说来余琅易对比之下对唐鹭的确无心,余琅易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唐鹭的内心想法。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唐鹭在他面前敏感自保,不愿意对他说出梦想,生怕说了被他奚落不自量力等等。而王曜在吃饭时三两句就使得唐鹭自然吐露了,且说出来没有任何的压力。   唐鹭自然想去,这类秀展她从没有门路能摸到边,去见识见识很难得。可她一想到闵知节说的,王曜对她有意思,不由得犹豫。   王曜电话里说他最近忙得都没空,也想去看看当做放松。又说:“如果鹭鹭介意和我去,或者我把票送你,让雷经理一块陪着也行。这是我专门为你弄来的入场券,重点是你去看,呵呵。”   他是个清逸的姑苏商人,有着温润的文雅气,嗓音含笑,听得唐鹭不好意思推却了。明明王曜先说了他也想看,怎能再好意思把两张票都收下来。   她想,要不就趁这个机会和王曜表明心里话也好。因此答应了王曜下班一块去。   对着镜子看看,所幸她今天穿得也还不错,适合参加秀展的场合。   ——唐鹭又把余琅易送给她的首饰衣物,不自觉地翻出来用上了,实在是挡不住对美物的喜爱。她便自我宽慰,反正买了放着也是放着,她就执拗无情地照样穿戴起来。   六点下班,地点都在这块商圈附近,离得并不远。唐鹭让王曜在隔条街的街口等自己,他的新车太闪亮,生怕又被不时出电梯的同事看见,还是远一点等着比较安妥。   两人随便用了点简餐,便赶在7点半前过去。   没想到进场的时候,却碰见了余琅易。余琅易今晚本是不用当班的,他安排了九个兄弟在这,哪料到小郑临时胃痛,出去买胃药了,余琅易便替小郑站这一会。   签到处人稍多,唐鹭和王曜并排站着,王曜伸出的手忽而轻轻一触,勾住了唐鹭的指尖。   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样修长清爽,勾在掌心中温凉舒适,唐鹭的指尖纤细如玉,微微地不自在。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余琅易之外的男人牵手呢,就莫名有点道不出的悸动。陌生、柔软、清和、紧张、想挣脱,她娇莹的双颊微赧,怎的竟有对过去割裂的背叛感,仿佛和余琅易越走越远了。   想把手挣出来,只是王曜看着清瘦,其实气力也劲。虽他温柔不着痕迹,但竟是勾得挣不开。唐鹭怕甩得用力,旁边的人看着奇怪,便挠挠王曜的掌心,说:“曜哥,我自己会走。”   王曜低头,像个哥哥般地谦和暖意:“这里人多,怕把鹭鹭走散了。”   结果这个时候,迎面就对上了余琅易修挺的身躯。余琅易站在五步不到的距离,男人逸展浓眉,凤眸熠熠,微启的嘴角仿佛噙着酸涩质问。   ——这他吗,下午不回自己信息,原来是早已约了新男友。   真就那句“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他已是被她唐鹭打入冷宫的前任!   余琅易今天穿着举办方安排的纯黑色风衣,立领的薄款设计,里面是丝绸面料的白衬衫,与长裤皮鞋相搭。他的个子高,且气宇之中有一种天然矜贵,这般隽冷地站在入场口,虽并非在T台,却似于他自成一道醒目的风景线。   唐鹭一眼就看到他了,他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这套穿在他身上真好看。   没想到他也参加今晚秀展,所以这会所亦是他们酒店旗下的吗?   但不必再被他的色相迷惑了,她已被迷惑了许久,该醒醒,他业已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唐鹭就下意识招呼一句:“余琅易。”   余琅易磨齿,视线扫过她和王曜牵着的手指——这般的一幕,是从前只归他们两人逛街、看电影,温柔亲密的时候才有过。唐鹭的手指天生细嫩柔滑,每每余琅易牵着,就特别有守护欲。他更爱在做的时候与她五指紧扣,而后兜住她颈后的青丝,将她瑟瑟发抖地拥宠在怀中,给予她深深的满足。他是有多么地爱她,鹭鹭宝,竟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找别人,而后如眼前这般亲密地手挂着手。   可谁让自己果真不如王曜会来事,余琅易他要是早知道唐鹭喜欢这些,次次给她弄入场券都是小case。他也不及王曜这货能说好听话,即便现在已经有所改进,可唐鹭不吃他这套,三两下就被王曜哄了去!   他轻哂,也许从来就不是个识趣的、招人喜欢的男人。余琅易酸溜溜却柔和浅笑:“咋的,也来了?白天给你发消息不回,原来已约了人。”   他弯起凤眸,低沉的嗓音里有颓郁,亦有谦让。唐鹭听不懂意思,白天她根本没看见他发的消息,她只应:“嗯,和曜哥过来看看。”   曜哥……   旁边的小赖也看见唐鹭了,没想到那天晚上琅哥打完人之后,唐鹭竟然真和姑苏小王总在一块。   这,叫琅哥脸往哪儿搁啊。队友们已经二十天没敢在余琅易面前提唐鹭了,当下小赖只得硬着头皮挥手叫声“鹭鹭”,算打过招呼。   王曜检完券抬头,看见对面余琅易冷毅隽颜和诡秘变换的神情,朗声笑说:“小余哥今天也当职啊,那还真是凑巧了!”   他此刻站在余琅易面前,虽则身高稍许不及他,也不及他英威帅气,可到底自己是事业有成的商场精锐,而余琅易只是个当保镖吃青春饭的打工人。一贯清雅的王曜,言语之中谦虚含笑,但只有男人的眼神交汇,方能感觉到那种不言而喻的杀伤力。   余琅易懒得和他比对,他不屑整他,真想弄垮他不费吹灰之力。只淡漠睇着王曜,颔首道:“王总也来了,上次的伤好得快呀,没留下疤痕。”   语气沉稳悠慢,略带着调侃的笑意,暗示他最好别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后视线掠过唐鹭娇俏的脸容,漠然不再看。   王曜听得不适。王曜也并非是个十足文雅君子的,那天晚上若不是看见唐鹭担忧记挂的眼眸,他怎么着也会捋起袖子干个几架。可他却不,就让余琅易肆意去挥洒吧,这么着一来,此刻站在唐鹭身边是自己,而非旁人。   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仍如先前那般,含蓄而夹带着忌惮。   王曜笑说:“承蒙小余哥手下留情,再有鹭鹭后来陪我去处理了,好得比较快。总归是皮肉伤,不比其他伤在别处的。”   譬如伤在心,就像此刻的小余哥,那就比较不痛快了。   余琅易当然听得懂,冷冽地挑了挑眉峰。哼一声浅笑。   唐鹭生怕他又忍不住打人,这个东北男人的气性,他温柔时候生生能把人一身软骨化作水,可偶尔惹怒他真发火,气场亦是惧人的。   他若再打一次,她真的就对他一点旧情都不念了。   唐鹭说:“你们都别在这废话了,快进场吧。”她的手本来都想抽回来了,看见余琅易在,却突然不想抽。   他眼里赤果果的吃醋、嫉妒与吃瘪,她都看得分明。唐鹭对余琅易的了解,是他眉梢眼角的任意弧度,都能读出他的思绪。   她想起他在酒吧和公主搂抱喝酒又开房,只觉得他活该,就偏给王曜牵住。谁还不是没人喜欢了,以后喜欢她唐鹭的人只会更多,她不是非要他不可的。   余琅易果然心钝钝抽疼,可他现在没啥底气发狠,毕竟非常清楚自己只除了对她,对别人都不行。哪怕借着酒劲,那玩意儿都昂然势起,他也都没办法对别人挥霍肆意。   漠然颓郁地侧过头,说道:“那听鹭鹭的,进去吧。”言下之意是买唐鹭的面子,而过让过道,王曜和她两人就先进去了。   余琅易睇了眼背影,收回眼神。小赖看着琅哥清隽侧脸,那犀睿的丹凤眸俨然冷得绽光。小赖唏嘘地道:“琅哥,鹭鹭这……咋就这样呢你们。”   余琅易凛冽笑笑说:“咋样了?分手她另找不正常吗,没啥,爱折腾随她折腾去,我随意!”   说罢看见那边小郑买药回来,便把位置交还给他,自己去后面的草坪吹风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谢谢亲亲们的支持,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笔芯( ^0^) 第90章   ◎(+2.9k)等这阵事忙完,回去扯证结婚,别闹了。◎   90   走进秀场,唐鹭择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则晓得余琅易在,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二则避免遇到公司的熟人。虽然大概率遇不到的,因为同事一般不会到这里,而上层领导也并不认识唐鹭一个小文员。   很快T台上开始走动起来,今天的秀展分上下两场。皆是国内外的新起之秀,风格鲜颖丰富,唐鹭头一回看,看得十分专注,不时用手机录一会屏。   王曜坐在身旁,饶有兴趣地凝着她的侧脸。光影打照下,唐鹭脸颊白皙丰韵,娇俏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微微撅着,一抹天然倔强与妩媚。   冷气开得足,王曜便伸出一臂,体贴地虚虚护在她肩侧。唐鹭起先没察觉,待发觉了,便对王曜说:“不好意思,我只光顾看台上了。曜哥你怎么老盯着我,秀展也不看呢。”   王曜浓眉下的眼眸含笑,桃花春风般温柔:“你看秀展,我看鹭鹭,我们互不吵扰。”   这应该是情话,听自姑苏男儿的口中说出,莫名有一种异于余琅易的真实感。仿佛是触手可及的存在。   唐鹭咬了咬唇,不晓得如何接话。睨了眼会场,没看到余琅易的身影,她就略略安心,不管王曜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去到外面的草坪。夏夜的草坪散发着植物甘香,有供人纳凉的白色桌椅,以及甜品瓜果水饮自取。他们各倒了杯果汁,挑一处绿植后的桌椅倚着吹风。   王曜俯看唐鹭,唐鹭的耳朵生得可爱,耳垂娇小而白嫩,据说这样的女生性情总是柔和好哄。她今晚穿杏色的上衣,皮肤似雪洁白,锁骨纤薄,隐约可见衣下柔软如云。   这个女人的所有都在自己喜欢的点上,王曜第一眼看见就想娶她。   稍俯身,男人文质彬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对唐鹭说道:“上次收了你送的衬衣,一直思考回送个什么礼物。看到这对钻石耳环,蓝色的月光美人,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瞬间就想到了鹭鹭,心想戴在你耳侧必定流光溢彩。送给你!”   说着将盒子递至唐鹭手心。   唐鹭正在吸果汁,唇珠微抿,看得讶然。只见一对纯净幽蓝的钻石耳环,两旁点缀细碎粉钻辉映,在暗夜下散发光芒,有小字标签,用中英文写有[月光美人]的品名。   是很美的,只看一眼就叫人心动。唐鹭真的对所有美的、漂亮、奢侈的东西都好爱,从前节俭限制了欲望,如今看到却不掩饰喜欢。   也许她天然就是喜欢,但习惯性掩藏了十年。   唐鹭其实自己有耳环,很多还是余琅易送的,仔细想来,余琅易真的很会不着痕迹地送人礼物。她总觉得他不在意她,可如今默默发现,唐鹭的许多好东西都是经过余琅易而得到的,譬如化妆品,衣物鞋包,生活用度,各种。   她比她同时期毕业的同学舍友,都少了许多生活的拮据和跌宕,总之任意时候,哪怕她找不到工作了,也总有余琅易在而不必担忧;天下再大的雨,也总有他撑着一把大伞,在她公司的楼前不期而至(当然,他要上班则除外)。   只因一切细微于生活,他又总爱淡然寡语,所以总是浑浑忘记。   但她一般很少上班戴耳环,觉得麻烦,所以王曜便只看见她用银针扎着。   唐鹭不想收,连忙拒绝道:“是真的很漂亮,不过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既然是月光美人,那就等曜哥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月光美人,再送给她吧。衬衣本来也是余琅易打坏的,我买了赔给曜哥,不用记挂在心。”   她话中之意,自己都没察觉还在与余琅易共一方阵,余琅易打坏了,她来赔。可都分手了,她有何必要替他赔?   王曜窥得了然,仍目光诚挚,应道:“鹭鹭便是我的月光美人,原谅我说得直白,如果鹭鹭收下我的礼物,我会感到莫大的幸福。这……也是我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了,一直没好鼓起勇气说,借着今晚的月色,忍不住直言道来,想听你怎么看。”   “如果可以,是否愿意让我有机会照顾你?”   他稍许顿住,而后仿佛鼓起勇气地措辞,一幕不错看着唐鹭。   唐鹭再是迟钝也晓得话中何意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爱想的人。   唐鹭心跳嘭嘭的,这样的告白,单纯得毫无任何情愫欲望纠扯的痕迹。不像曾经与余琅易,先做了几次然后两个人分开,再回头找过来说“想和你在一起”。这“在一起”中的意味,便使得二人相视而站时,惦念起了个中缱绻缠绵,怎样也没了理智推拒,抱一处就放不开了。   所以,此刻的告白是更为真实纯粹的恋慕吧?   唐鹭想起闵知节说过的那些话,她咬唇犹豫了一瞬,然后说:“王总……曜哥,你这样说得我都不知怎么答了。听说端午节,曜哥还买了礼物去我家看望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一直夸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也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比较放松自然,说话温柔随心。只是,我从没有往别处去想。在我心里,曜哥就是一个亲切的老乡和朋友。而我,刚和余琅易分手没多久,暂时真的没想别的。”   余琅易坐在旁边一棵树后乘凉,隔着矮树丛,便听到后面的对话声。他本是心里烦闷,过来专门找个清净地方的。岂料他两个也过来,他便打算走,不想听他们逼叨,谈情说爱的,免得彼此不痛快。   怎知听到这,却觉得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莫非唐鹭和小王总还没在一块是咋说。   他便宽肩往椅上靠,坐着不动了。   王曜问:“是因为我不够好,鹭鹭不喜欢,还是因为小余哥,你暂忘不了小余哥。恕我冒昧,鹭鹭和他谈了多久?”   唐鹭直言不讳地回答:“我和他在一块快三年了,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理智上我知道我放手,以后就不会在一起,可情感上暂时还没有全走出来。我承认我很爱他,我们共同走过的那些时光,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散去。”   她扫了眼四周,这附近比较安静没人,猜着王曜应该也是特意选在此处说话的,接着道:“曜哥是个很好的人,随和包容,又风趣,但我不能尚处于模糊中的状态去接受别人,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曜哥的不公平。”   王曜扯了扯嘴角,温和道:“我不觉得不公平。无论任何时候,鹭鹭肯答应我,对我而言都是莫大的欢喜。我对鹭鹭是一见钟情,在酒店成团时乍然看见你,仿佛就明白这次旅游的目的,便是为了遇见你。那时你身边还有小余哥,我只把这份悸动藏在心里,没想到后面第二次第三次遇到,而你又与余哥分手了,我便想争取一下。毕竟时间飞梭,错过了就生怕没有了。鹭鹭可以先不用告诉我喜不喜欢,我想知道,你是否讨厌我?”   余琅易在树后听得冷笑,他坐在白色休闲桌旁,修长手指捻着玻璃杯,睇着里面透明的雪碧,酸涩得像一杯白醋。   心下醋意滚滚,果然这货没白打,直接从开始就没估错,老早就盯上他家唐鹭了。却没想到唐鹭和王曜到现在也没什么,他不由百感交集,欣喜、意外、激动,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纾解,又满心自责与急切,想把她捧在怀里好好疼宠。   小妖精,虐得老子苦!   听到王曜问讨不讨厌,便暗自贬斥是个心机男。商人精通话术,唐鹭那般爱面子,不问喜欢,问讨厌与否,她能怎么答。   那女人就是个只会欺负余琅易的软包子,只会在他面前直白说讨厌,只会生气时裹着大半床被子,把他晾在边上不理他,只会把他快气到绝了,才会柔软小手捧住他的脸叫:“老公,别板着脸了。”然后他又气又宠,兜紧她的小腰匍上去吻她,两人便又彼此柔情蜜意。   但搁外人面前,她那音域却软和得叫人打哆嗦,少有说薄凉话。   男人蹙着剑眉峰,只淡漠地觑向天空,想听她是怎么说。   唐鹭没想到余琅易之前猜的没错,王曜旅游时就有好感了,果然自己误会了他的醋意又。   但她也明白,王曜或许是个很适合做丈夫的男人。他温隽雅气,事业有成,对人包容,体贴心意,而且离家又近,风土人情等等没有差异,错过了后面未必有这个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对余琅易那种,一看见他就产生的悸动。哪怕对他爱也好,气也好,都被彼此牵动着心弦。   也许世界上很多归于婚姻的感情都是这样,没有最初的刻骨铭心,但却是45度的温水最为舒适。   唐鹭原本打算借机推却王曜的,结果被王曜如此一问,只得应答:“我并不讨厌,但还是觉得太突兀了。我对曜哥的赞赏很简单,还没到那样的程度……我们仍然做朋友吧!”   王曜也没坚持,退一步宽和道:“可以理解,第一任男朋友总是难忘。但既然分手了,总要学着接受另外的人。只要鹭鹭不讨厌我,那没什么,我可以等。凡事总须有个过程,我们先以朋友开始,学着慢慢接受我可好?……不管任意时候,你若嫌弃我烦了,和我说明,我便退开,不给你任何压力。只要你能够开心,我王曜皆心甘情愿。”   唐鹭听得都感动,这是她头一次面对面被其他的男人表白示爱,且还是眼前王曜这般清俊儒雅,亦高挑成熟的姑苏老乡,搞得她都没好意思说太绝。   唐鹭稍默,咬唇低头道:“那耳环你先收着吧。就先还是朋友。”   知唐鹭已是给予接近的空间了,不好对她太急切。王曜只得照做,继而语气便瞬然体恤,颔首轻语:“行,我就先收着,等几时鹭鹭点头了,我再亲手给你戴上。”   那边的人群热闹起来,三三两两往展厅回去,唐鹭微卷的睫毛如雾,王曜俯身拂她发丝。两人对视,他的唇接近,莫名地唇角颤了颤,一瞬温柔气息弥漫,就快要在她的额头上亲吻。忽而他的手机却响起来,打破了氛围。   唐鹭连忙退开他,略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怎的也有点懵掉了,这么快就,她刚才差点做了什么?和别的男人碰嘴唇……   幸得王曜拿起电话,对唐鹭歉然道:“我去接个电话,鹭鹭你先进去。”说着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融进夜色里。   唐鹭这才平静心,绕过那棵树,准备拐另一道门回去。   岂料绕过树,却看到某人寡冷地坐在树下一张白色圆桌旁,桌上还放着他喝到一半的雪碧。   显见坐了有阵子了,不是刚来。   他已经换上了日常的着装,宽松的休闲长裤,勾勒着笔展英挺的身型。面庞上看不清什么表情,漠然平视着,丰泽唇瓣轻抿。   可透过那眸光,却仿佛任意角度都掖着一点按捺住的笑弧。甫一看到她出现,微微恍了恍神,眼睛是幽怨又吃醋且气郁的,只是静默地盯着她。   他这样傲娇示弱的表情,天晓得唐鹭从前有多爱。   每次都有种反虐到的快感。   可此刻的唐鹭顿时又羞又恼,她想到自己刚才被他听去的那些话,默了几秒,盛怒道:“余琅易,你无耻,故意坐在这偷听人讲话!”   呵,余琅易终于勾唇,有了几分鲜活的容色——真是对他栽赃扣帽的时候绝不留情。   男人语气悠慢沉稳的,启口说道:“有那必要?自己看时间,哥可比你们早就坐到这了。你当我爱听那小王总心机绿茶?我要是站起来,又怪我打扰到你们说情话,怎样都你有理。”   说着打开手机相册,递过去给她看。   唐鹭接过来,原是他在那时间之前拍的一只小猫咪,白色的毛,胖墩墩的,他的拍照技术一向厉害,怎样的角度都拿捏特别好。   对唐鹭是讨好的,他想过各种可能,就没猜到两人根本啥也没发生过。此刻虽克制地板着脸,可那俊颜上的凤目眉角与唇,都仿佛冰雪消融般的绽发暖意。   他真想打自己两巴掌,下次能不能别气涌上头就冲动,该冷静三分钟想想,唐鹭她是这样的人?虽然她那天晚上胸前的红痕与浪荡,实在叫人误会,但此刻想想,可能是因为生气吧,她偶尔生气时,便会在情事上故意放肆。要么他怎说她乖巧的背后,有一丢丢别人没有的野。   余琅易此刻便是态度非常谦恭端正,而又气闷与渴念。   唐鹭把手机丢给他,泄气地说:“那你不可以捂住耳朵,不可以塞耳麦听歌吗,可恶你!”   话毕转过身就要走。   余琅易整个的气场温和她都感知到了,他稍许颔首低头时,嘴角噙住克制笑意,她也看到了。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两个人已经没有误会了似的。被他知道了自己想法,并没和王曜如何,仿佛散失了阵地。   可他做过那些事。   本来被他构陷和王曜,唐鹭气得私下哭过几次,尤其分手前最后一次开房,他完事儿了却那么问她。唐鹭都没法想通,这个男人是如何做到在怀疑她已劈腿之后,还与她那样亲密无间的。后来干脆气绝了便顺驴下坡,直接让他心死分彻底算了。结果现在什么都被他听去,刚才似乎还说了很爱他。   唐鹭跺脚走得很快。   余琅易睨着女人熟悉的背影,紧忙两步上去攥住她小手,高挺身躯俯看她说:“挺尖啊你,别走,下午给你发消息不回,晚上跟绿茶王总来了!把我折磨这么久,现在还想折磨到啥时候?我是没戴耳麦,我要戴了,都不愿意听你们叨逼,你自己说说看,小王总哪句话我有冤枉了他?”   二十天没这样近距离地说过话,只觉什么什么都那般的柔情旖旎。唐鹭不想看他,咬唇瞅地板,又抬头凶冷:“你更尖!一,我没收到你信息,你所有的聊天记录我都删除光了。二,你自己做了什么了,还能在这跟我装深情。”   “嘚瑟。”余琅易默然抓起她手指,嗔宠地啮出两字。   给她手机发了资料,说:“我能做什么,我除了整天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我特么就只上班了。给你发了图你自己看看,可别说我不在乎你。我是尖,可我哪都没你尖。”   说着睨了她颈下,前面尖后面也翘,快一个月没怎样了,想她想得都快要冒烟。   夜色迷蒙,树荫有淡淡花草香,他宽松修长的长裤下,仿佛睇见隐约异动。他的身高比例是真的迷人,健瘦宽展的,亦是真惦念她了。唐鹭不理他,虽然她也空着很久了,有时也渴望,可他休想再沾她一根指头了现在!   低头看,却是王曜的银行征信记录,欠了一千二百多万元。   唐鹭仰头看男人,说:“你调查他干嘛?和我又不相干。”   不相干才怪,方才隔着树丛听那边对话,分明给人留了机会。   余琅易沉声应道:“之前你一口一个男朋友,我只当你真看上他了,你要真看上,我没法阻拦。可我得先确认这货人靠不靠谱,才能甘心放下手。结果,投机倒把的商人。呵,还了十年的债你还不怕,这还要再背上多少年?”   没想到真分手时,他还是个这般周到大度之人,不是醋精投胎了。   唐鹭羞恼还击:“我可没说答应他。”   余琅易挑起眉峰:“嘚瑟吧你就。我要再不说点啥,只怕你没几天真就如何了!”复环过手臂,兜住她问:“刚才那阵子安静,差点就跟人亲上了?你要真敢和他亲,可别怪我折掉他胳膊!”   不提这还好,提这唐鹭顿时生气,拧了他一胳膊,微扬嗓音道:“余琅易,你再给我疑心病重你试试,管好你自己再来说我。那是我自由,我随时都可以找别人再亲回来。”   余琅易痛得揪眉头,不明所以道:“搞啥呢?吓唬也吓过了,气也气过了,二十多天不理我,把我折磨得够够的。我是管好我自己,可我也想被你管,你不管我,我心都是空的,嗓子疼了想念你炖的梨汤,想到你在给别人做饭,心都跟着抽疼。我承认我有错,一切都是我不好,可现在恒御的误会也解除了,还能怎样?等回头我给你跪搓衣板,这次不带借口的,能别闹了成不,唐鹭鹭?”   那温柔的嗓音,暖和大手抚着唐鹭颈后青丝,托去他的怀里贴着。硬朗喉结轻轻磨弄着唐鹭额头,在夏夜中感觉自然而贴心。完全不像与别人,有着奇怪的抵触和别扭。   隔着彼此薄薄衣裳,此刻都听见他胸腔里赤忱的心跳。   唐鹭差点儿就动心了,好恼火这样的感觉啊,她不可能再与他和好了。   唐鹭便挣脱开来,冷硬道:“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分手这么久了,不会再有以后。你爱跪搓衣板你自己跪去,我不想看。”   明明她白皙脸颊写着娇憨与缱绻,怎的就是不肯放软。   余琅易英隽脸庞俯下去,蓦地衔住唐鹭的唇瓣,炙热的气息逐渐在二人的唇齿间蔓延,空气中传来胶着的轻响。唐鹭始终心存抵触,但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纠缠,汲取。   好一会儿猛地把他推开,男人的唇沾了她的口红,整张隽脸都变得润泽生动起来。   只这短短一会儿功夫,那许许多多熟悉的缱绻又回还,余琅易顿时满心满眼里又都被她充满了。   余琅易柔声问:“咋了又?再过两个多月就正式恋爱满三年,轻易说啥分手?之前是你奶奶不同意,周太偏听偏信,现在误会都解除了,我们一起做做老人家的思想工作。等这阵子我事情忙完,就回去扯证结婚,别闹了。”   他说得无比认真,清正脸庞上目光澄澈。唐鹭何尝不也觉得这样挺好呢,是顺其自然的结局。   可他到了现在,仍然对自己隐瞒去找公主开房过夜的一事。他是想就此掩过去是吗?   唐鹭便豁出去质问:“那得你问你自己,你在苏菜馆碰到我那天晚上,去了哪里?余琅易,你变坏了,我决意无法再接受你!而不管怎样,事故都是恒御出的,奶奶未必肯被说服,我也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和你结婚。”   推开他要走。   余琅易身板轻轻一搡,马上就明白过来,必是又他吗照片什么被拍。   他也没辩解,许多事要么等搞定老钳之后一块说罢。一点一点挤牙膏,挤一次吵一次,吵着吵着都快吵散了,莫不如一次搞掂!   男人便顿地肃然问:“在哪看到的?都看到什么了?”   那隽挺的身躯俯下,表情好生肃穆。   唐鹭越发暗暗心凉——连解释都不带解释的,哪怕抵赖几句她可能都会好受些。   唐鹭淡淡答:“手机,有人发我照片,在酒吧里有,在酒店时也有,那女人穿的淡紫色,你没理由推脱。”   余琅易轻哼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等着,我找人给你解释!”然后就由唐鹭过去了。   接着给小崔打电话,冷郁道:“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没事给唐鹭发了我去酒吧的照片?周太让你试我,我随意,可我没同意你们去骚扰唐鹭。”   琅总的嗓音里噙着狠怒,听得小崔紧忙解释:“没有,这件事必然误会了,周太叫我试的只是琅总。再说,即便她让我发,没有琅总的吩咐,我也不敢轻易发给唐小姐。”   余琅易晓得小崔并不会对自己撒谎,便短促道:“你去给我查查云锦那货,你找人试探我那天晚上,他的行踪在哪里?”   小崔默了一下,稍明白用意,应道:“好的,我马上安排。”   余琅易颔首,在原地默等着。   不到二十分钟小崔电话打来,他接起,听到说道:“琅总,那天下午云锦也买了沪都飞G市的机票,我前脚走,后脚他就跟来了。”   好小子,竟然敢暗中盯梢,跟我玩阴的!   余琅易磨了磨唇齿,哂笑说:“把他的那些视频照片全部发给沈小姐,不必留情面。”   “这……”小崔听得一顿:“会不会太绝了。”才刚结婚没几个月,忽然就离,不得掀起轩然大波。   沈家有一儿一女,沈二小姐是沈家的宝,也不晓得怎的就被云锦忽悠了。家里宠沈小姐,使得云家也增光,岂料这云锦不知足,背后的野草还滥扯着。   余琅易说:“让你发你就发,这才结婚没几个月,孩子还没生,发了沈家只有感激的份。早离早轻省!”   又稍让一步,说道:“就用陌生号码发吧,明面上别把余家扯进去。”   那边小崔连忙应“是,这就照办。”   余琅易挂断电话,只觉心头一口郁气徐徐舒开。择了支烟点燃,在树下继续站一会,便踱步离开了。   王曜目前看出不了更高的金额,那块绝当品这一两天就归孔老先生买下,合同已经拟好。但是,看钟岚缺似乎并不似前些天那般热络,不晓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几天先盯紧这件事,其余暂且放放!   作者有话说:   补了大约2900字,大家刷新下退出再进,就可以看哦,亲们晚安(3 第91章   ◎舔狗就舔狗,老子乐意做你鹭鹭的舔狗。◎   91   唇被余琅易吻得微微软麻,他真的很懂这些技巧。那英冽的气宇俯下,唐鹭忍不住挂住他颈子,彼此无声地慢述着,唐鹭便仿佛迷惘在他深邃的大海。她明明那么生气他、绝望他,可是仰贴着他隽逸的轮廓,感知他轻咽的喉骨,还是那般地挣扎放不下。   刚才应该吻了有好几分钟,索性余琅易托着她后颈,并不觉得仰太久而发酸。唐鹭去趟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层被他沾去的口红,等回到展厅座位,王曜也才接完电话回来。   她不禁松口气,免得被他看出异样可就尴尬——都说了分手了,又蓦地和人亲上。   视线环视一圈,没看见余琅易身影在场内,她便把乱蓬蓬的心绪压下去。提醒自己她应该是恼怒的,不会也不应当再被余琅易的皮相与温柔搅动心扉了。   下半场走秀和上半场的风格有明显不同,很快唐鹭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不再关注某人的存在与否。倒是旁边王曜,似乎隐隐心不在焉,眉头浅蹙着如藏困惑。   看完秀展走出会所大厅,王曜便送唐鹭回去,仍然绅士体贴地护着她肩侧。唐鹭几次感觉他的手掌似要向她的肩膀抚下,便微微不察地偏开距离,刻意忽略刚才树下差点亲额头一幕。她也不知道怎么讲,总觉得不能够在这时候与王曜如何。   王曜察觉她忽略,也就不再更近,总需要个过程。   已是入夜十一点多钟,城市的车流仍然热闹,灯火闪闪烁烁。车里唐鹭问王曜说:“曜哥接完电话感觉像有心事?”   王曜手抚着方向盘,顿了一下,转头看她笑答:“是。鹭鹭观察得仔细。原本最近想做一宗买卖,各方面也进展得还算顺利,结果这节骨眼上突然卡壳,估摸着这一个月的周旋得作废了。”   唐鹭想起雷小琼说的,她那个绝当品的单子马上要签下,这个月他们一直在周旋这事,莫非王曜买不成了。   不由好奇道:“是小琼那边的当品吗,出现问题了?”   “是。”王曜颓然目视前方点了点头,又看向她温和道:“呵呵,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用担心,生意上来来往往都很正常。我一个公司开着,这点小事也没啥,大不了这桩生意不做,换下桩就是了。”   心里也觉得奇怪,前面洽谈的过程中,资金联系十分顺利,像在促成他做成这笔似的。王曜还以为好运将至,把这口机械钟在国外拍卖市场转手一倒腾,银行的漏洞就能很快清了。结果差不多OK了的时候,又仿佛凭空生出阻止,对方不放款了。   他也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人,这么折腾。   雷小琼与唐鹭既是闺蜜,到时从雷小琼口中,被唐鹭得知自己资金链临时短缺,生怕唐鹭会担心他的经济。他并不想让她晓得自己的全部,譬如她亦不晓得,他其实亦是会打架、不吃素的,一切是因她而忍耐,总须得让她觉得安稳,而后其余慢慢了解也便能理解了。   如果没有余琅易给她看过征信,唐鹭也不会想很多,莫名地觉得,男人们都是心机深邃的物种啊。王曜面上是这样开着豪车,自在豁达,生意风生水起,哪想到背后欠着那么多呢。   不过按雷小琼的说法,那个绝当品的钟买下来,之后在国外拍卖市场上倘若走运,是能赚一大笔的,投机的买卖就是如此。估计赚到的话债也能还完了,所以这么惆怅吧。   她也不懂生意,只忽然觉得并不是谁人都坦诚的意味。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的,门道儿真多,以前都不懂这些。但单纯从朋友角度而言,王曜人还是不错的。   车开到唐鹭公寓旁的广场,唐鹭就下车与王曜告辞了。眼看着王曜的车离去,她却忽然地很想吃酸奶和蓝莓,就是把蓝莓用盐水泡洗干净后,融入酸奶中的味道,缺一样都不成,不吃到就不舒坦。   转了几步,看见附近一家24hour超市还亮着灯,便走进去打算找找。   叮咚,手机响起消息提醒,这个点钟,是谁发来的。她拿起来,却是余琅易。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给自己发过一条消息了,在两人分居、她搬去雷小琼家住后,以往这个点钟,是他发来晚安消息的时候。他那阵子很舔,眼神都带着祈好,把唐鹭坚硬的心肠愣是哄软了,还带他回了趟老家。但自从姑苏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偃旗息鼓了的。   就晓得被他知道了自己没和王曜,又叫他燃起了不分手的希望。   唐鹭别扭地抿了抿唇,打开看,余琅易问:“鹭,到家没有,到家回一条。”   他应该也知道秀展结束了,这个点估计就是到家的时间,唐鹭懒得回复。   余琅易刚回到小区,近十二点钟,隔壁小套的夫妇已经睡着,他进门动作轻微,避免打扰到他们。   其实他最近回来住的也少,主要原因是唐鹭太绝了,他回来面对着这些熟悉的环境,各种情致在心头拂过,实在太痛。   男人走进小客厅,拧开桌上的水喝了几口,清劲喉咙耸动。然后脱掉T恤,解下宽松裤带,光着臂膀去到卫生间冲了几分钟出来。胸膛上还挂着水,拿起手机一看,这么久了唐鹭没回复。   他就又问道:“咋的了,宝宝不想打字,回个表情总可以。”   唐鹭挑了个大狗头发过去。   余琅易回到床上躺着,刷开屏幕看,是一只翻白眼的二哈狗头。   他也无所谓,她肯回复他消息都是莫大赏赐。   风水轮流,男人凤眸微弯,噙了噙嘴角,狗头都能从中艰涩地掘出一丝甜味。他有那么爱她,想她。   浓密寸发在淋浴下沾湿,刚才也没吹,他用手捋了捋,散出几许淡香的水气。那健硬的腹肌在床上横陈着,隐隐有自然的起伏在异动。又想起彼时如此的夏夜,拥着唐鹭在怀中宠溺的一幕幕。   他便又渴念她,想让一切继续如斯,曾经以为的柴米油盐寡淡,但那是多么地真切而美好。他的生命里真不能没有她的存在。   余琅易后颈靠在床头,就给唐鹭发了张照片过去,也懒得打字了,直接用语音真诚说道:“欠债还债,我自作自受,从前没意识到多爱你,如今换我自己尝了一遍男配的角色。我不值得同情,这特么自找的,谁让我情感淡漠,自小这方面反应慢。可是鹭鹭,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假设你爱了别人、不想听了,我会藏在心里不说。但你还是你,我就忍不住还是对你讲明,你早已是我心尖上的痣,我真的只爱你一个,永远。”   又附道:“别嫌弃肉麻,哥掖在心里二十多天了,不说难受。反正在你面前也没脸了,不怕多这一次,你该咋奚落我随你!”   很会啊这人,以前的口才专门用于彼此争锋相对地奚落吵架了,什么时候学得甜言蜜语这般游刃有余。之前可是好听话都不会讲几句,板着一张傲漠矜贵的脸。   唐鹭点开大图,看到是自己没带走的一本很久以前的画册,若不是余琅易拍了,她都已经不记得。上面还有一张电影票,写着小小的字:“余琅易,我喜欢你,我也不想做的妩媚小女配。”   原来他说的男配是指这个。   唐鹭记起来,很久了,是第一年他们过同天生日,他买了电影票想请她吃饭看电影,结果她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为了弥补他又请回他,事后写在上面的。电影票还是洗衣机里洗过,从他口袋掏出来的。   唐鹭本来不想回,却又觉得糗得不行,不回他的话太没面子了。就打字:“略。没意义。以前是以前,不管以前说过什么,都不是现在。”   意即都过去了,她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他冷贵的姿态就算跪平了,她都不稀得了。   余琅易又接着道:“没意义我也得对你说,因为于我意义重大。唐鹭,我现在可以和你保证的是,那天晚上我的确被你和王曜的一幕,刺激得很伤心,心都仿佛被钝刀子一片一片凌迟。是故意去喝酒了,可实际什么也没发生,我可以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向你担保,绝不对你撒谎。其余的,等我这阵子忙完了,我再给你讲详细的。关于恒御的事故,我也会给你一个更深的交代!”   他的嗓音蓦然变得低哑而沉稳,少有见到的郑重其事,从前他这样的时候,唐鹭总是当真。唐鹭不由自主听了两遍。   她一边挑择着蓝莓,想挑新鲜的,超市一般每盒里面都会加塞几颗看起来有点蔫的,得仔细比对。   然后也终于回复了条语音说:“余琅易,事后舔狗。你别再给我说这些了,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忙!”   她凶冷冷的语气,可江南软调中的柔和却叫人沉醉。余琅易心中愈发泛起想念的滋味:“舔狗就舔狗,老子乐意做你鹭鹭的舔狗。你要让我舔,我想舔你的全部。是真想死你。”   隔着屏幕仿佛都听出的思念,又让人想起今晚在草丛里接吻的一幕,那般柔眷与湿泽的亲昵。   唐鹭心扑通通,连忙左右看,生怕被人听去了,太可恶。   好在这么晚了并没其余顾客,她的音量也甚小。   她喉咙有点酸,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找了个[一脚踢飞]的表情发过去:“鸽乌恩gun。不想理你。”   余琅易就没回复了,夜已渐深,确实不宜再打扰她。忽而这天晚上却困倦袭来,很是踏实地睡了一晚整觉。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抱抱大家,么么啾! 第92章   ◎勾起纤纤手指,圈着暖了暖。◎   92   周五,雷小琼的合同终于签上了,那块二百年的英国制机械钟被孔老先生买去。   虽然价格不比被非亲属买得高,但提成仍很可观,雷小琼激动得哇哇的,在微信上就差点突破次元壁,蹦出屏幕把唐鹭拥抱住。   告诉唐鹭说,王总没买上,本来很希望他买上的,这样价格还能够更高些。但参照之前合同约定,原物主留下的绝当品,在最高给出价格的百分之多少内,都是优先给予亲属购买的。而王总的资金临时出了滞后,她们老板这边也不想拖,怕出变故,所以就卖给了孔老先生。   不知道为什么,唐鹭眼前浮起余琅易那副狭隙吃醋的模样,心想该不会是余琅易使得绊子吧。那个男人在爱情方面很小气,睚眦必报的,而且他有这样能力。   当然,也可能是她漫想连篇,凭空冤枉他。   唐鹭恭喜了一番雷小琼,雷小琼说她是想在G市定居的,以后和魏邦打算在G市买房子,现在得努力存钱。估计魏邦年后也准备辞掉保镖工作,自己去创业了,所以魏邦最近但凡有保单,都主动申请接保,用心刻苦地存多点本钱。   想想他们两人也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现在好得蜜里调油的,然后又开始一步步创造未来生活。   就挺让人羡慕。   唐鹭说:“这样很好呀,我看好你们!”   雷小琼又问唐鹭,她是不是和王总王曜在一块了。说昨晚好几个兄弟看见唐鹭和王曜牵手去秀展,说琅哥当场被酸的,连话都没得说了,换服装后去草坪吹了一整晚风。   唐鹭最近狠话已经放出去,当然绝不能被雷小琼知道,两人不小心又在树下接吻了。   只其余的事倒和雷小琼直言不讳,就解释说,王曜喜欢自己,端午还去她家小镇看爷爷奶奶了,说老人家也蛮喜欢他。本来昨晚她想找借口表明距离的,结果王曜先和她表白了。可是唐鹭对王曜,好像没有那种感觉,就还是做朋友。   雷小琼听得唏嘘,应道:“竟然还真是喜欢你啊,我说他怎么次次见我的时候,总爱找话题聊起你。那之前琅哥好像怀疑的也没错……哎,总之,你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虽然琅哥被甩了是挺可怜,可这个王曜相处下来,感觉人也还不错,你都可以考虑考虑。”   唐鹭含唇:“嗯……我目前还没想法,就顺其自然好了。”   雷小琼又说周六晚上她请客去酒吧玩。小武和他的女朋友,另外也带了个兄弟一块,正好加上魏邦就六个人,你现在既然单身,应该没问题吧。   小武来G市已有两三个月,几人当初在D市运动服装店关系挺好,一直都还联系,就是没时间见面,唐鹭便答好啊。   周五下午空闲了些,唐鹭收到了一枚条纹刻花的细手镯,18K黄金的,某国际奢侈品排名前列的品牌。   唐鹭戴上,金色刻花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尤为出彩,正中心还嵌有碎钻,她上网查了查,一条又是大十几万的价格了。下意识便想到了余琅易,他反正现在也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了,想和好就给人买礼物贿赂。   正想给余琅易发消息问,结果收到了周太发来的微信。   周太跟唐鹭道歉说,言辞间有含蓄委婉:“鹭鹭啊,有件事早上我听小崔说了,小崔你知道吧,就是余琅易身边做事的那个助理。他跟我说,你之前收到的琅易去酒店那几张照片。唉,那照片真不是怪他,不晓得谁拍的,生意场上总容易阴谋算计,当然,该批评的阿姨必须和你站一块批评。只始作俑者是我,这件事上次见你时就犹豫要不要说,可说了又怕影响你俩。现在我想来想去,还是要主动向你表个态才安心。”   余琅易果然和周太是母子,周太说狠话的时候也不眨眼,之前误会唐鹭是小三,狠话说得也绝。如今误会消除,对唐鹭道歉那就如同破壁了似的,一点儿都不带生分的,亲切又温和,张口即来。   基因的神奇。   周太说:“公主是我找的,但我当时查完翟欣后,本意想给你试探试探余琅易是否真心。他要真心,我就像现在这样,都不对你俩发表意见。他要真跟那公主怎样了,说明他也不真心,你俩分手了对你反而更好,我也不必有啥愧疚。但结果是余琅易什么也没做,第二天那姑娘直接在沙发上蜷了一晚。这样事,也仅此一次,绝不再有,如今更没必要有,那小子对你用情至深。”   “说来,余琅易从小就是个冷清的性情,你别看他生得英俊伟气,可他从小到大到大学毕业,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他在东北辽省随老爷子身边生活,接触到的社会气更不会少,但这么多年了,始终谨守自持,没出过一点花边料。无怪乎我看他对你这么痴情,觉得意外了些。只是找人试探这件事,确实错在我,我也被他讹了训了,之后阿姨不再干预你们的感情。但希望鹭鹭能够淡掉这个,我是背着他道歉的,你心里清楚就行。我知道他是真心对你,莫要因为这个被影响了。”   周超蓓言辞耿耿,生怕唐鹭还在因此生气,而不跟自己冷酷没人味的儿子在一块儿。那小子好容易动情,再要分手,她等吃他的喜糖可得等到啥年月,老大砚戦都三个小孩了。   自从两人见面,冰释前嫌后,周太偶尔有给唐鹭发发消息,都很热络,譬如问她喜欢吃什么呀,平时都干嘛等等,唐鹭也礼貌客套地答复,不亲不疏。   而周太并不掩饰对唐鹭的喜欢,原本第一次看见唐鹭,就莫名地很喜爱,心想若是干女儿多好。只当时的立场,在翟欣的影响下,使得周太对这种“喜爱”很懊恼。如今确不需要再掩饰了,这星期逛街的时候,周太还给唐鹭拍了几张首饰图,问唐鹭喜欢哪一款,喜欢哪个阿姨买了送你。   唐鹭且不说有恒御拦在中间,对周太热络不起来。就都跟余琅易闹成这样,分手分得二十多天没联系,当然是借口拒绝不要了。   她想起余琅易说的:我找个人给你解释!   没料到是周太。   她忽然想,这手链莫非就是周太买的,唐鹭就问说:“阿姨,我刚收到的XX手链是你买的吗?我不能收。”   周太说是,让唐鹭别管余琅易,只管她自己喜不喜欢就好。说这是在几天前已买的,和今天的道歉无关,他嫂子也即砚戦的妻子梁茴也有一枚不同款的。两个姑娘一人一枚。   竟然把唐鹭和余琅易的嫂子放在一块……唐鹭都不晓得说啥,只好暂时谢过:“阿姨破费了,以后不用给我买衣物。如果我仍是余琅易的女朋友,我会感到融洽与开心。但现在我和他分手了,收礼物便不对。还有他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起了,但还是谢谢您澄清。””   心想着,回头拿给余琅易,不收就是了。   周太听语气,这姑娘还是不愿意和她儿子和好的。她倒挺佩服唐鹭的坚持,也活该这小子,自从拿捏了她去澳门打牌的把柄,周太个人投资的美容公司,也让余琅易参合进去了3分股。   其实余琅易以前都懒得参合这些,周太猜着估计是想给他那还没过门的媳妇儿鹭鹭吧。   周太却是也没反对,反正家里的东西早晚不都给他们留的。只是这小子,八字没一撇呢,就这般护食儿,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给他磨一磨脾气,看他如何收场。   周太说:“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你就算和他分手,我对你的喜欢也和他不是一回事。你们做你们的事儿,我忙我的,我们不干涉。只把我做的和你讲明一下,礼物是事小,当年如果知道恒御的补偿会那样,其实应当亲自送到你奶奶手里。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也料不到,如今弄得彼此误会,也不是谁乐意看到的。”   唐鹭对此没表态,当时哪怕就算送到小镇上,也是继母和叔婶去处理的,也许会多拿点,但估计改变不了多少。   然后周六晚上,她就应约和雷小琼去了酒吧放松。去的是莉莉酒吧,这阵子挺火的,之前雷小琼就说要带唐鹭去了,拖到现在才想起来。   唐鹭换了黑色短腰上衣,米白棉布褶子裙,柔密的长发散下来,带点微微的自然卷,长度差不多亦到腰际往上一点。   她皮肤生得白,五官韵致,桃花眼略为妩媚的上翘,搭配黑白很是引人注目。   蓦然出现在雷小琼跟前时,把雷小琼都唬了一唬:“卧草,唐鹭鹭,我怎觉得你分手憔悴的是琅哥,你却是分分钟的越变越美了!最近是不是换护肤品了,皮肤这么滑,快从实招来。”   挠着她小腰逼她说,痒得唐鹭缩身躲。   唐鹭也觉得自己最近皮肤好得过分,可她没换啊,而且她明明也时常有想起余琅易就气郁伤心的。唐鹭就答:“没有,就一直是XXX,一罐几百块可以用好几个月,你之前不是都知道。”   两人开车去到莉莉酒吧,魏邦和小武他们也早就来了。   一起进去,酒吧里灯红酒绿,不过这个酒吧有个好处,就是很大的包容性。大家各玩各的,除非信息素相通,基本互不打扰。   唐鹭还蛮新鲜,第一次来,她一进酒吧,就感觉好多双目光都向她注视了过来。不仅有男有女,只是各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玩着,睇一眼便复垂下目光。   找了处位置,然后坐下,要了几打啤酒,大家就开始玩牌聊天。   玩过几盘,唐鹭和雷小琼两人正好都先输了,雷小琼便建议道:“我带你进舞池跳舞吧。”   唐鹭边被牵着手站起,边说:“怎么办,我不会呀。”   雷小琼:“别怕,都怎么随意怎么跳的,你跟着我学就是!”   结果进到了舞池,唐鹭很快却跳得自在起来。因为练瑜伽,她的肢体协调性好,倒跳得妩媚且生动。   身边人渐多,她忽而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停下来跟雷小琼道:“小琼你先玩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那边魏邦打完了一盘,也下舞池过来,唐鹭就让魏邦陪雷小琼,自己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一旁有窗户,便站在窗前透风。然后走到窗边的一扇门,去外面的停车场换换空气。   余琅易今晚正好也在莉莉酒吧,他是来陪孔老先生见钟岚的,同来的还有小赖。   最近魏邦很积极,只不过今晚这种小会面,就没必要喊上他,再说小子还得陪女朋友。   优雅的办公间里,装潢得气派舒适,钟岚也仍然只是个女助理陪着。   钟表的绝当品竞标,余琅易之前的确让人抛出渠道给王曜放款。他私下猜测,上次在云省同一个酒吧一样的时间相继碰到钟岚老钳,以及王曜和裴顺,那么或有一种可能,钟岚那次是想和王曜做交易的。钟岚之所以要通过他人间接买,那么她的钱可能是走得私账,不用过银行的交易记录。而王曜之所以现在自己买,孔老先生却和钟岚做生意,那么便是价格没谈妥,王曜不同意。   所以,他之前给王曜资金通道,想试试能不能把老钳引出来——毕竟老钳有空手套白狼的前科。然而钟岚一直没动静,只专注叫孔老先生购买,且拖了孔老先生许久。余琅易便又想,该不会是觉得王曜不好对付,故而钟岚踌躇。所以余琅易就让人把王曜的资金收回不放了,让王曜退出,孔老先生买到。   可是今晚过来,钟岚的口风是,她的资金运转有问题,可能一时拿不出钱来交付。并且提出两个办法,一是孔老先生再等等,等运转过来了就付剩下的款;一是孔老先生也可以去找买家,然后到时候只要把定金的百分之七十退给自己,其余百分30当做违约金给孔老先生。   孔老先生一时便也急,毕竟他付出去的钱也是一大笔,那可是真金白银的银行走账啊,他也怕砸在手里出不了手。这会儿两人谈完了事,正在品茶闲聊,一直聊着孔老先生的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余琅易瞅着无事,便叫小董陪着,自己出来抽根烟,顺便理理头绪。   拉开小门,站在外面露天的停车场旁,燃了烟吸两口。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和唐鹭差不多的女子,正在低头玩手机。   他嘴角吁着余烟,借灯光再定睛一看,竟真的是唐鹭。枫叶红的樱桃唇,在夜色中泛着蜜色光泽,长发垂下半遮面。   可以呵,打扮得这么美,连这样的网红酒吧她都晓得出来玩了。以前可是几乎从未听过她去夜场的,果然离了自己,步步走远,越来越多姿多彩。   余琅易想起唐鹭对王曜形容的,和曜哥相处自然,轻松风趣啥的,很受挫,觉得自己也应能做到,便不想揶揄她。   只高挺身躯站过去,低头问:“小姐姐,能加个微信一块玩?”   唐鹭正低头刷着游戏,顿觉头顶罩下来一幕清隽长影,听闻熟悉的低醇嗓音,像是余琅易。   抬头一看,果然是余琅易。男人穿着黑色宽松短袖衬衫,寸发上架着一副墨镜,正英健笔展地站着,眼眸都是炙切。   唐鹭就讶然道:“余琅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言语之中有质问的意味,觉得他果真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在夜场里上班就不说,下了班还往这儿跑。   余琅易自然窥出她的意思,从前的唐鹭对他都是崇慕与信任,哪怕余琅易在怎样场合待得一身香水烟酒味回去,唐鹭也从不质疑他,如今却是对自己没有信任了。   余琅易应道:“我和小董陪客户过来谈事的,出来透透气,你不也在?”   唐鹭睇着他装束,墨镜,休闲冷逸,高展利落的模样,确是像出保单。这才舒适了点,回他道:“我是跟雷小琼一块过来的,雷小琼成单了请客,魏邦和小武他们也在。”   其实唐鹭若不带主观偏见地说,余琅易倒也并非谁人的醋都吃的。比如小武,虽然同事整天打交道,他却一次也没吃过,当时旅游途中还有裴顺小郑等等都是单身,余琅易也一句没置喙。   余琅易回头瞅瞅,又转过来,并未有多少介意。知道唐鹭是真的好唐鹭,他现在对她面前是顺从的,只要她不和别的男人,他怎样都可以。   余琅易便靠近唐鹭,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说:“搁这风口站不冷啊,空调风往外蹦,让我看看小手凉不凉。”   勾起纤纤手指,圈着暖了暖。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送10个随机小红包哦,笔芯宝宝们~! 第93章   ◎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   93   他的手牵着自己,掌心温润而包容,手指是修长的,有着经常锻炼的略糙感。以往唐鹭特喜欢余琅易攥着手暖和,会觉得这男人有人情味儿。就连两人做到快巅峰的时候,每每也要寻着彼此的手攥紧,在那纠缠中达到心身共融,默契而不须多言。   然而现在她不想再爱了。   唐鹭挣脱开手,说道:“没觉得冷,就是因为里面太闷了,才到外面透气的。”   跳舞跳得胃里有点点酸,想吃东西,出来才算捺下去。   仰头看了眼余琅易,男人寸发清爽,丰俊的额峰,凤眸微微弯着弦月,像盛着痴心与痴情。唐鹭想起他前晚说的话,甘愿当她鹭鹭的舔狗,他错了他活该不值得同情——遥想之前的对比,高冷架子荡然无存,一点面子都不要的讨好人。她就执拗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风吹着女人馨香的长发,几缕细碎青丝拂过眼帘,她噘起的红唇轻抿,用手拂开。   余琅易俯视着唐鹭的脸颊,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可爱到万般看不腻。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蒙了眼了,怎的能那般看淡她,俨然都差点错失掉。他把手机里这几年唐鹭的照片看了个遍,明明最初的时候便那样娇憨动人,她哪一张也不算“小镇妞”,就算“小镇妞”那亦是讨人喜爱,清伶妩媚得不是谁人可比。而她看他的眼眸亦充满甜蜜倚恋,像只小乖乖兔,他离了她,可能便再也遇不到如此的动情。   这二三年的轨迹是如此真实而珍贵,余琅易如今便只想将唐鹭掬在心尖上,疼着宠着,一点委屈都不能让受。   可她仍然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不敢惹恼她。不知道何时起,变得自己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讨宠了。又或许以前就一直是他低声下气,只不过那时还没明白罢,如今却是习惯成自然了。   他便手插兜,侧站在她身旁说:“那哥陪你站一会进去!”   言语沉稳,果然如一个兄长般的贴心宠护。   那么高大的个子,两人于台阶下并肩站着,他颀俊身躯贴近,下巴轻轻罩住唐鹭柔软的发顶,闻见他甘清的气息。   他收敛起冷厉时,亦有几分温雅斯文。   唐鹭心又微微地扑通,蹙眉:“你不用管你的客户呀?”   余琅易捻灭了烟头,应道:“和小董一块来的,现在里头聊天喝茶,我出来他应付足够了。”   唐鹭又瞥了他一眼,宽展的肩膀,稍仰望天空的隽脸,眉间唇角都是柔和。余琅易正好也低下头看她,两人眼神便对视住,而后胶着。这样热的夏夜,一目不错的,某些情愫顿时不自觉浮现上来。   他单眼皮犀利,有光芒隐抑,分外撩人。她就恼了恼,凶着脸说:“对了,你妈妈给我送了条手镯,回头有空来我公司我还你。让阿姨以后不要给我买礼物了,我也不想收。”   声音有些天然娇滴滴的,虽刻意地与他区分距离,却不见之前的盛怒。   余琅易便晓得周太应该给唐鹭解释了——小崔那家伙肯定会告诉周太,就周太着急他结婚的架势,都不用余琅易开口,就得麻利自觉地道歉。   这样也好,他自己的宝贝女友,他家人就得多疼着点!   但周太这种转变速度,还是叫他暗自好笑的。头一次在咖啡厅里见她俩“对峙”,余琅易就一眼看穿周太对唐鹭的喜欢了,只不过硬着不承认。试问,还有谁见了他鹭鹭能不喜欢?   晓得唐鹭明白了真相,他的心顿时轻松了些许。余琅易扯扯唇角说:“她送你的,你还我干啥,要么下次自己随我回去还给她,我不搭理你俩的事。她喜欢你都大过我这儿子了,我能有啥可说的?”   “你……”怎么听着他分明言语里在蛊惑她一同回家,唐鹭仰头,攮了下余琅易的肩骨。看着男人凤眸之内隐藏的爱意,那满满皆是渴念,她就硬气冷凉道:“余琅易,你别偏题,你睡没睡公主我不在意。我们已经分手了的,我也不会在乎你了!”   余琅易就势攥住她指尖:“难道宝宝不爱我了?那天还跟小王总说很爱我,一时放不下。又说老子变坏了,不稀得要我,结果我那货纯着呢,啥啥也没干,你是不是要让我沉冤得雪?”   他轻磨着唇齿,稍睇了睇自己腰下,几分含蓄内忍。   那宽松的休闲长裤内隐约迹象,他的就是浩然,哪怕不怎样的时候亦即。唐鹭很窘,以后说话时得看看四周,别不期然又遇上他了。扭拧着挣开,道:“你再说!那天是为了推脱王曜我才这样讲的,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余琅易挑眉,悠然慢道:“那不爱我,怎不接受他?小王总多好一人,离你家又近,还孝顺,端午节都去小镇看望老人,长得也不算差。多奋斗几年,大不了再还几年债就是,你不都还惯了,嗯?”   言语里有醋意盎然,不乏揶揄的成分。任何时候对唐鹭的恋慕者都极为小肚鸡肠,与那展挺斐气的英姿毫不匹配。   唐鹭就说:“世界上又不止你和他两个可选,我还能去找另外的。对了,王曜的资金突然出问题,莫非是你搞的障碍吗?”   余琅易也不否认,理了理她耳旁的发丝说:“是又如何,我有我做事的安排,你别过问。他若和你没咋样,这笔钱过后我随便让他赚;他要是和你好上了,那就老老实实还几年债吧。如果还不了,你们就穷着好了!”   他阴冽地蹙起浓眉,分明长着矜贵斯文的五官,周身却浮现狠厉纨绔。这样的余琅易,便是在那天晚上打人,还有云省酒吧里拍到的样子,有着唐鹭不熟悉的冷酷一面。   唐鹭心跳又恼火地说:“过分,你无耻。还说你爱我,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搞人。你忍心把我踩在灰尘里,我过不好你就痛快是不是?”   余琅易转而温柔笑笑,颔首:“我忍心?我特么心都快碎成渣滓了。咋的,心疼他?我是不忍心,但我要你过不下去了回头来找我。唐鹭鹭,别和我闹了成不成,心都虐累了,你自己摸摸,就只剩一口气还在喘。在一块快三年,我们租房,做饭,洗碗,晾衣服,上班,每天都在一起,点点滴滴都是回忆,没必要这么绝。”   牵起唐鹭小手在唇边轻啮,搁在心窝捂着。却没说,她若是真不要他,他亦是要想法儿让她经济物质过得舒坦,绝不至刁难。   听见隔着那黑色衬衣里的心跳,唐鹭咬牙:“我去找个别人,相处几年一样有这些回忆,一点也不珍贵。”   余琅易吃痛,觉得自己好容易组织起来的肺腑之言,对她简直毫无用处。她轻飘飘一句就给整破防,且角度清奇。   余琅易便俯下去,宽肩罩着她说:“你敢?你要敢再说这些狠话,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要么一辈子绑在一起,要么你继续摔我巴掌,有种把我煽到死心为止。”   那浅蹙的眉宇间溢出几许憔悴,目光滞滞凝着她。唐鹭扭过去不看,余琅易掂起她的下巴,偏要一吻。   正好这个时候,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米七二左右,柴干利落的,穿条纹T恤,沉朴不起眼。是老钳,他正从停车场走过。已经许多天没有他的动静了,老猫也说他最近都没啥消息,没想到今晚在这遇见……果然钟岚和他是有些勾当的。   见他似乎走远,余琅易就复又低下头,把唐鹭的手攥过自己腰后,继续说:“能不能和好,你给句话。”   “你打不痛我都不分,有多少困难我去克服,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再在长辈面前为难。上次是我做错了,太过心急,用自己的尺度去要求你,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和我比呢。以后奶奶的事儿我来解释和周全,你只管待在我身边,求你别再离开了!”   唐鹭晶莹的指尖触碰到男人健实的腹肌,站得近了,他的言辞凿凿只叫人心动。她思绪又凌乱起来,硬着心叱他说:“就不行,滚回你的东北辽省去吧,余二公子。”   那边老钳本来已经快离开了,怎的突然因为唐鹭这句话看过来。   但夜色中的他眼眸无聚光,不晓得只是听见人声,还是能听清句意。   余琅易没料到他听力这般敏锐,而唐鹭刚才这一句若让他听去,自己这隐藏身份几年可能就报废了。   毕竟他确定是老Q的话,当年老爷子的事一定逃不了干系。   蹲他三年多,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案后,这人隐蔽蛰伏快三年才出来,可别让他再又藏起匿迹!   余琅易连忙俯身去吻唐鹭,低哑道:“别说话,吻我,乖宝。”   那丰泽的唇瓣蓦地含咬下来,硬朗喉结抵着唐鹭,两个人亲密相熨着。他霸道如斯,噙住唐鹭枫叶红的樱桃小口,在他唇中痴迷辗转。“唔……余琅易,坏死了。”唐鹭轻轻推着,人却不由自主与他贴紧。   老钳目光正好越过来搜寻到此,远远便只看到一道高挺的侧影,寸发硬朗,脸骨清隽,拥着个漂亮女人在车门上。   是一对恋人。   老钳脚步顿顿,这才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久等了,抱抱亲亲们,晚安~! 第94章   ◎“就爱看,我就爱看我老婆,看不腻。”◎   94   两人的脸相贴着,逐渐纠缠成瘾,余琅易凤眸半阖睨着唐鹭,满带深情。怕她靠在车窗上太硬,他便一手捂住她后颈,一手环过她的腰谷。薄薄纤细的她,还是那么瘦,怎的一个月没亲近,皮肤却越发柔润,还是说他太想她。   隔着一层他灰色长裤,可以感觉到那异动,就在唐鹭半身白裙间。男人的气息呵在她的脸颊,亦带着炙烫。   这姿势,像极了以往两人相好时的某些情形。唐鹭贴着余琅易热烈跳动的心口,心不由自主软了软,只觉力气也跟不上,便顺势缠绵着余琅易的颈。她分明还在生他的气,说不过她就突然用吻堵住人,可是唇却习惯而自然地熨帖。   余琅易便觉出她的动情了,男人剑眉蹙起,隽颜上浮现暖意,彼此像都互相中了对方的毒,沾一起就不爱分开。再加已经晓得他没和谁怎样,她心底的那道抵触便逐渐地消淡。   一会儿余琅易仰头搜寻,老钳已经走远了。他稍瞬思量,先前王曜和孔老先生在僵持价格时,这老钳一个影子没冒;此刻归孔老先生买下了,他又出现,而另一边钟岚却推脱资金滞后,暂无法付余款……里头果然有些关节,回头再仔细琢磨。   他复微微倾身,低头看着唐鹭妩媚的长发,自从那晚在草丛中短促吻过,这几天真对她挂心挠肠的!太想与她和好了,想念所有与她的点点滴滴,想在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的痕迹。男人轻语说:“成不成鹭鹭,整一次?一个月没有了,够折磨的,你自己感受下我有多难受。”   他眼底有痛苦掩映,稍支起健实腰腹,抓过唐鹭的手。唐鹭其实早感觉到了,那样明显的存在,两人如此贴近,她能没觉察就怪。他这样走出去,怕会被人注意到的,谁叫他,明明长得挺高大健瘦,某个却还那般浩然。   盯着夜色下男人英挺的脸骨,心里又恼又气,他真的别对她如此温柔舔狗,就还和之前一样高冷嘛,这样唐鹭的狠话便能更溜了。唐鹭轻轻喘气,凝眉凶嗔:“就不,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找公主喝酒时怎不想到有今天。现在‘高贵’头颅终于低下来,我已经不买账。你起开,我得回去了。”   凉薄女人心,字字句句扎在要害,狠话从这女人口中讲出都不需要带草稿。   余琅易蹙眉理亏,可他任由唐鹭埋汰。侧了侧头,见身后没人,越发柔声应道:“还早呢,这他么才多久?难道你就不想,让我看看你想不想。”   说着揽紧她在怀,修长手指细致地探过她白裙,已然清润。他就晓得她,哪里经得住几分撩拨,也就是嘴比铁皮硬。   余琅易便低哑嗓音,语气诚挚地祈求:“行吧,就一次,我很快地搞定。我找公主喝酒那晚,是真以为你和王曜那么做了,当时想狠狠心放下,可事实老子放不了!唐鹭鹭,我被你吃得死死的了,你不救我,我无可救药。”   唐鹭不应,咬着唇别过脸,两瓣红唇润泽动人,这里根本没地儿合适。   余琅易试探地蹭蹭她脸颊,但见她白了自己一眼不说话。他便勾起好看嘴角,牵住她:“乖了,跟我去就是!”   忽而去到一处无人的包厢,他便搂住她的削肩进去,顺手锁上门,挡在了墙壁上。   昏黑的环境下,只有外面的音乐轰隆,却把一切阻隔开来,显得里面的柔情缱绻越发地静谧热烈。一个月未曾亲近,余琅易半点也不含蓄,他推高唐鹭的小衣,薄唇便覆上宠溺。唐鹭的腰软得似一池水,只是紧紧兜着他的脖子,去抚他硬朗的寸发。少顷余琅易解开束缚,对她极尽温柔宠爱。   半个钟头后,在旁边的沙发停下。两人温眷轻吻着,唐鹭不看他,咬唇羞恼:“可恶余琅易,你太坏了。”   两人总能够这样的相合,一场快刀斩乱麻,她亦都能奔向高峰。   余琅易眉目间似镀了层光辉,纾解后的男人五官愈发锐俊,舔舐她耳侧:“谁坏,自己摸摸沙发,是谁造的那般!”   唐鹭不听,只仰头咬了他一口:“不管怎样,只有幸,没有爱,我就是不与你和好!”   随便。余琅易睨着她娇憨的双颊,也不管她狠话,只要她肯理他,来日方长。低语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和你解释清楚。全盘的解释,包括恒御,我余家也是受害者,并非你最初以为的那样。”   唐鹭发现他眉心温柔中的狠厉,不由问:“你还在查那个人,那件事?都十年过去了,就算被找到,没有证据你还能把他如何,而且都只是你自己猜测的一切。”   果然这事儿,跟谁说谁也不信。   余琅易捏捏她小腰,扯唇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是有让他落井下石的办法。事情你都先别问,我这样做,除了之前为自己,现在也为了你和我。既然缘分让你我相遇,这便是我身为男友的责任。不想我们在一块,是叫你承受着心里负担,或是谁人谴责的,我要鹭鹭你安心幸福地跟着我!”   他的嗓音低沉悠慢,却异常郑重,听在耳中动听而富有诚信。曾经两人在一起,只是因着酒店困顿之下的偶然求助,几时想过中间还有这些牵牵连连,就如冥冥中的相遇,分不清的对错。余琅易剑眉凛展,妥帖地为唐鹭盘算着,俨然将所有往自己肩上扛的架势。   唐鹭也不晓得他具体在做甚,可他既然下此代价要做,她也说不了他。只心下稍稍感动,并莫名一抹担忧旋绕,面上却傲娇着不搭理,撑手坐起身来。   余琅易睨了眼她颈下美好:“一个月没宠,咋更香了?等会我送你回去。”   唐鹭用手遮掩,不让:“我和雷小琼一块打车回去,我们住的近,顺路。”   余琅易小心地把她搂在怀中,整理着褶皱的痕迹,揶揄道:“那人家不得和自己男朋友一道?你倒好,去给人当电灯泡。”   又说:“去学个驾照吧,以后出门自己开车,上班也方便。”   他像个成稳的丈夫般出言安排,言下之意是要给唐鹭买车。   唐鹭装听不懂,不想要,说:“工作还没定下来,等稳定了我会抽空去考的,买车我也会自己买。”   “小傲娇,就你那俩铜板。”余琅易给她系好凉鞋,放下地来,说:“知道我爱你了,可劲嘴硬,虐我吧你就。”   话虽奚落,实际对她多为迁就。   两人出去,外面大厅里喧嚣鼎沸,并无人在意谁是谁。余琅易不知她座位,唐鹭也不熟,便凭印象准备绕半圈,往另一边方向送唐鹭回去,正好多走几步。   周遭摩肩擦踵,唐鹭问余琅易说:“琅易,你帮我看看,我头发乱没乱?”   她叫他琅易,不知道为啥总听得他如此特别,说温柔吧不算太温柔,就像是小心肝试图爬到头上撒娇的执拗与张狂,把人挠得心痒痒却可爱。   这会儿又满怀情侣的感觉蔓延,虽然并未出言复合,可到底爱意弥漫。余琅易撇头瞅瞅:“还好,稍微有点乱更撩人。”说着小心拨了一下,在她洁白额头上亲亲。   这个男人,他撤下固有的冷傲姿态,变得俯首称臣,可一颦一笑间却更加惹动心扉。   唐鹭睇见他深情眸光,脸红不理,嘟嘴道:“别看我,我还讨厌你呢。”   余琅易哂笑:“莫非第一天被你讨厌?就爱看,我就爱看我老婆,看不腻。”   唐鹭恼得掐他一把。   余琅易挑起眉峰,一副淡然模样:“再掐,再掐一痛那货又硬了。”   唐鹭真的半句不想说话了:不要脸。   彼此目光又灼灼地对视了良久,连身旁光影忽闪都仿佛成了静止的背景板。   结果忽而侧头,却对上了好几张面孔——本来想送唐鹭几步,就两人分开各做各的,岂知这个方向走,旁边走两处,就是今晚雷小琼的座位所在了。   魏邦张大嘴,咋舌地看着琅哥脸上的宠意,啊这,整哪出了,前晚上鹭鹭和王曜,还把琅哥酸得话都没得讲,今天这就,又……   好在魏邦反应快,魏邦忙拣正事说道:“琅哥,刚小董出来找你,说打你电话没反应。怕你是不是酒店有事先回去了,说没啥事,他送孔老先生回去,送完再说。”又看了眼唐鹭:“那个,琅哥刚才你们俩在一处……”   在座的除了小武女朋友和他一兄弟,其余三人都认得余琅易。雷小琼也在找唐鹭,奇怪,刚才说去上洗手间,然后出去吹风,雷小琼跳完一会舞也不见人,正打了两个电话没接,在着急呢。   可巧,看到唐鹭和余琅易了。   余琅易英挺地站在唐鹭身边,彼此手指还勾着。这两人真的好般配,就是不需要一句话,哪怕身高差异大,五官也不尽然相似,却就分明是一对天生情侣。   而且看琅哥此刻略微凌乱的寸发,还有衣襟褶皱,以及唐鹭面若桃花的娇俏。不用说,至少KISS是有过的……想起唐鹭上周才言辞凿凿地说: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接触。   嗯哼……   可以了,就等着要喜糖吧。“回来咯,你们。”雷小琼咳咳嗓子,冲唐鹭挤眼笑。   晓得这女人脸皮薄,爱面子,这会儿也不敢再多说其他,否则铁定琅哥得遭殃。雷小琼便做一副泰然地略过话题。   余琅易倒是淡定忽略,只沉声应魏邦:“知道了,没要紧事就他先送回去吧!”然后也整整衣领子,在座位上一块坐了下来。   余琅易坐在对面,他亦不敢轻易惹唐鹭,晓得她必然要保持界限,便没与她坐一道。男人清毅隽雅,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个谦谦正人君子,啥事没有。   唐鹭再恼他,也只得收敛起来,自己坐着玩自己的。中间大家耍了会儿牌,余琅易输三赢二,这人从前打牌基本都是赢,今晚看唐鹭坐在他对面,都不晓得是否故意输给她。反正余琅易输了他自己喝酒,轮到别人赢了唐鹭要喝时,他便又揩过她杯子,一把代劳了。   差不多到十二点多钟,大家就说散场,余琅易站起身,问唐鹭要不要送。   唐鹭说和雷小琼他们一块打车回去。   雷小琼为了不打扰到唐鹭的薄脸皮,都一直保持着不过问的状态。   余琅易遂便应道:“那行吧,我回酒店一趟。”   他今晚是开孔老先生车来的,小董开车送回去了,他也是打车走。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晚安宝宝们(3[ 第95章   ◎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仓概不退货。◎   95   回到家,唐鹭冲了个澡,又从冰箱里拿瓶酸奶喝下,她最近真是酷爱酸奶酸酸甜甜糯糯的滋味。   夏天热,她穿着大件的宽松T恤当睡裙,空调开到27度。   自从搬出来自己住公寓,且还完债之后,唐鹭潜移默化在开销上不再那般苛刻自己了,空调舍得打开,喜欢的东西也会花钱买。   她正要回卧室准备歇下,听到余琅易电话打来。   今晚两人在包厢里短促亲密过,虽然昏黑一片,连彼此的脸都未必能看清,可情愫的交汇却那般激烈而深邃,这会儿那跌宕似仍浓溢着,叫人拭不去对方的存在。而且他之后坐在座位上,也很克制地照顾她,变得这么乖觉服贴的余琅易,使得唐鹭微微心软。   唐鹭本已不习惯接他的电话,可没忍住想听他说,就接起来:“喂,你干嘛了?”   余琅易在电话里道:“鹭鹭,开下门,给你送了份外卖,接收。”   他的嗓音醇润悦耳,隔空仿佛都能看见他心情愉悦时似弦月般弯起的眼角。   唐鹭对他一如既往熟悉,点点丝毫都能细致捕捉。当余琅易不气人时,他对她的好还是受用的。   她都准备睡了,便答他:“我刚喝过酸奶了,不想吃也不饿,你就送给外卖员当夜宵吧。”   余琅易悠慢道:“是到付,你总得让人把钱结了走。开开,快点。”   外卖很少到付的,这男人也不似这般小气。唐鹭凑到门缝看,果然是余琅易高挺背影站在外面,他换了件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笔展条直地站在廊前,手上握着电话。   公寓住宅每层楼都好几间住户,他这样大晚上等在这。   唐鹭就对着电话说:“余琅易,你搞什么呀,我不开门,你回去。”   余琅易听音似在门旁,他便转过身,凤目滞凝着她的方向说道:“不回。哥今晚要是回去,一整夜到天亮都别想合眼睡下。”   透过走廊上的灯,睇见男人眼底的青影,可想是许久没睡好了。晓得他一定想自己,唐鹭虽然很气他,却不愿让他这么站一晚。若不与他说清楚,他的脾气铁定站得住。   她便把门打开来,冷冰冰端着姿态。   余琅易轻掐她白嫩脸颊,挑眉含笑:“唐小姐你好,你的一份‘男朋友’外卖已送达,请问是支付宝or微信支付?”   一本正经地发问,虽言语温顺,却改不了那冷逸英俊的轮廓。他卸下矜贵姿态都只为她。   有没有点底线啊这人,还男朋友外卖……   唐鹭嘟嘴嗔怒:“余公子,以前怎没发现你戏真多。一份多少钱?我都不支付,打J东白条,要么原路退货。”   “戏多么?”余琅易勾勾嘴角,高健身躯颔首看她。唐鹭穿着宽松大T恤,纤细的小腿,下面是一双薄人字拖,脚趾还涂有一层粉莹,被灯光打得淡淡发闪,看得他心里都是疼爱。   他便环住她的肩膀说:“本‘男朋友’商品支持白送,出仓概不退货。戏再多也没你多,让我进去说话。”   确实大晚上在走廊上打情骂俏,会影响到别人。   他反手关上门,屋内灯光橙暖,顷刻把外界隔绝,只剩下二人四目对视。得一个多月没来这儿,公寓里全然没了他的痕迹,被女人收拾得像个闺房,毛绒玩偶也增加了不少。   两人抱住亲吻起来,既而迅速升温浓烈。余琅易丰泽唇瓣覆着唐鹭,有心想叫她痛,却又爱她不能自已。原本这些日子都以为她和王曜在一起,把那货领进门生活过,每当想起唐鹭那样娇娆地与别人,余琅易的心都钝痛,这两天才堪堪放下了石头。   听见耳畔传来胶缠轻响,她的唇甜润黏人,一样对他有爱有怨,柔软缱绻得许久才分开。   余琅易便侧侧肩膀,举起手上便当,低语道:“媳妇儿别赶,今晚我睡地板总行吧,就是想你陪陪我。还给你真带了夜宵,都你爱吃的。”   他衣裳有好闻的清爽味道,应该是酒店冲过凉,换了装过来的。说着把两个精致盒子打开,搁在餐桌上。   “我不想吃,睡前吃长肉的。”唐鹭拒绝道,可一看到是鲜美淡黄的榴莲千层和蒜蓉小龙虾,顿时情不由衷地坐下来。   问道:“这么大半夜,余琅易你上哪去买的?”   余琅易兜手褪下T恤,夏天在家他并不爱穿上装,那健硬的臂膀与腹肌就似行走的荷尔蒙般撩人。   顺了把短寸,看向她道:“想买总有办法,我媳妇儿爱吃的,能不伺候周到?”   两人都不提原不原谅,和不和好,反正就暂时和睦相处。   唐鹭噘起被他吻得嫣红的唇:“那你喂我。”   “没问题,还有啥吩咐尽管交代!”余琅易转身进厨房,取了勺筷,想了想,又扯下一个保鲜袋装虾壳,挑眉哂笑:“麻烦坐近点。”   真的一小勺一小勺去喂她,唐鹭面不红心不跳地吃着,余琅易瞅得又爱又虐,忽而俯下去啄了一口:“小骚狐狸,作精投胎到你。”   这么宠她的家伙,是以前唐鹭所不敢想象的。如今却仿佛触手可及,随心所欲且随叫随到。   唐鹭埋汰他:“余琅易,你变廉价了,你高冷的姿态呢?”   余琅易就着她吃剩下的蛋糕咬了两勺,淡漠凝眉:“甭吃着我喂的挖苦我,哥在你跟前不一直都廉价?从最初开始,哪次不是你想要我就要,想扔就扔的?这都他吗被你扔了几次,养只宠物都没这么虐待的!”   暗指她几次搬出来不要他之事。   两个都是记账的性子。   唐鹭反击他:“倒打一耙,你心里想甩掉我的次数没比我少,我起码光明正大做出来了。”   扬起下颌,不甘示弱。   余琅易懒得接茬。他仔细回忆过数遍,除了最初时候对她冷淡,可从头年冬天回到D市起,他就没想过分手。也就是前几个月翟欣那顿问话,使得他动摇了半月,结果动摇完只变得愈发爱她。倒是某人自己,三年里动不动拿分手相要挟。   看着对面男人清正的脸庞,这阵子他是真瘦了挺多,能看出来的憔悴。唐鹭又悄掩心疼,其实她真没猜透过,余琅易能有这么眷她、这般离不开她。   唐鹭便亲自叉了块水果过去,喂余琅易吃下,小龙虾也给他剥了两只。   ——她最近少看小说,泡论坛泡得比较多,恋爱宝典没少学。不能白白使唤男人,萝卜与大棒并用,使唤完之后最好稍给点甜头,下次他会变更乖更主动服帖。   那厢余琅易浓眉之下眸光,果然现出了满足的柔情。   吃完后两人洗漱,男人与她同在一空间下,把洗手间都占得显窄了。本来公寓的屋顶就不高,被他一米九身躯罩住,唐鹭就小小一只。   给余琅易拿了新的牙刷用品,洗完进到卧室,余琅易噙嘴角,含蓄道:“给扔个枕头,我睡地板。”   这次倒是学乖了,没有一味地磨唐鹭求和好,只这般顺其自然地往来。等到感情浓郁时,估摸也就和好了。   唐鹭斜了他一眼,胆大出言:“不是说这次要给我跪搓衣板道歉,绝无二话的嘛,你怎么讲?”   余琅易侧头,英隽脸庞顿时敛起审视意味,分明就是不愿意:“君子一言……我跪倒是成,可你别受不了。男人膝下有黄金,不是谁都给跪的!”   唐鹭才不买账,跟听耳边风似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你跪我就能受,我心里承受能力强,胃口也大,你履行说过的话呀。”   男人轻磨唇齿,像是做出了垂死挣扎,无语置喙般的,那清展的肩脊顿了顿。在唐鹭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只见他蓦地跪在了床前。   颜骨劲朗,鼻梁高挺,字句斟酌道:“媳妇儿鹭鹭在上,请受我余琅易本人在此负荆请罪,对这三年来所有忽略过你、气到你的,全部悔过。都是我的不对,我表示深刻检讨和认错。今后必将谨言慎行与甜言蜜语融会贯通,吵架时谨言慎行,日常相处时甜言蜜语伺候。望请监督,一日三省。”   “这样可以了?”幽怨兼严肃真挚,搭在他的俊脸上。   “没,不可以。”唐鹭凝着他认真又屈辱的模样,心虚得意。   眼见着余琅易凤眸绽冷光,她也如若无事。反正家里没别人,就他们二个,她得放松自然,又道:“还有你的疑心猜忌怎么办?你说说,你哪次不是冤枉我……把我眼泪气哭过好几次。余琅易,你既然爱我,能不珍惜我的眼泪?”   左右跪都特么跪了,还在乎其他!   真个在这小妞跟前颜面无存,步步失守。   余琅易便复点头首肯道:“二,我必须谨守自身,在外绝不拈花惹草,也不借与任何酒吧公主对你置气;而鹭鹭可以凭借自己的美貌,见谁爱谁。否则你说咋办就咋办,任随你处置。”   “不过有一点例外,当你再到处撩骚时,管不住我吃醋。我不说啥,醋总能吃吧?吃醋归我自己往肚里咽。”   唐鹭好笑又气恼,扔了只小熊过去砸他:“我有吗?凭空污蔑我,你就会凭空捏造,气我的时候你口才最溜了。”   提起来余琅易顿时又醋意满腔,他亦是个会记恨的人。余琅易哼声凛笑:“小王总这次就不用说了。一会儿吃饭,一会儿玫瑰花,看秀展,逛街,你倒是舒坦了,老子被你气伤的几夜没合眼,有天都流鼻血了!”   唐鹭蹙眉问:“怎么就流鼻血呢?”   因为听余琅易说过,很久前他受伤换过血。   余琅易看着她的关切是真心,也没想说重,那次也只因天太热加心躁气滞。淡道:“一连几天没休息上火,再熬上几个夜班,偶尔状况。”   唐鹭这才过意了,收起视频,回答说:“活该你,如果肯听我安静几分钟和你解释,不就什么事也没……冲动男人的下场。跪安吧,平身。”继续砸了颗枕头过去让他睡。   要不是接连被你的退缩与薄情伤了一周,否则能急得打人?她唐鹭鹭也是余琅易迄今为止,第一次为着女人打架了。曾经打过的架不少,仅只因她而主动对人动粗,余琅易事后都想不到自己如何怒火冲上冠的。   男人抱住枕头,脸庞冷郁的样子:“这么大颗抱枕,这是想跟哥一块躺地板呢?”   此刻灯光暖暖,夜半静谧,只余彼此在房间里言语对仗,氛围显得过分亲密。——虽然他立起后高冷着姿态,可唐鹭“把柄”在手不怕。   唐鹭其实是把他之前的枕头收了,床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还有抱枕。恼说:“不要就还我,直接躺地面好了。”扑过去抢。   岂料余琅易适时丢开枕头,唐鹭整个儿栽进了他怀里。   女人穿着单薄的大T恤,空调风把她细弱的手臂吹得清凉润滑,沿着小腰抱下去,是她婀娜的魅惑。   呵,余琅易磨牙,谁让他就爱上这么个矫情可爱的女人没办法。   高挺身躯俯下,扑到她耳鬓厮磨:“爱是相互的,鹭鹭,我对你痴心难收,你就这么苛刻我?嗯?”   唐鹭呼吸被他硬朗肌腱压着,只得勉力咬唇:“这是为了制约你的。我自己我会自觉,对你就必须要狠。”   余琅易掐住她的小蛮腰,想索要,想惬意疼她。在腰腹顿紧,冷锐的单眼皮微挑:“怎么狠?是这样狠吗?”   唐鹭已然触及到他汹涌的变化,羞赧道:“可恶,今晚刚和你有过的,不给你胡闹。”   余琅易剑眉浅蹙,拂着她脸颊上的发丝,沉沉柔眷道:“那次太赶了,还想再来一次细水长流,用心品味的。这会又没人吵扰,让我好好宠你。”   说话间呼吸已逐渐往下蜿蜒,他的唇生得线条迷人,带着淡淡的暖湿与柔韧。一会儿唐鹭忍不住轻咛,只是两手抚搓他硬朗的寸发。   因为搬到独立的单身公寓,家具用度也都是新的,不怕打扰到别人。余琅易颀健身躯箍着唐鹭,宠爱着她动人的娇颜,两人一直缠绵到了凌晨两点多钟。   结束时,男人缱绻低在她颈窝说:“怎么感觉又更软了。”   唐鹭轻轻喘息:“和你分开,我可心宽体胖了,都不用受气。”   胖才怪,腰还细细的一小握。余琅易便叫她靠近自己,然后兜住抱妥了,就睡下。男人喑哑道:“不管第二天醒来你还理不理我,我先知足了,以后必须更爱你,更宠让你。晚安乖宝。”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亲亲们晚安~!本文大概还有两章左右正文完结,然后写几章番外,感谢大家的资瓷(爱你) 第96章   ◎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形容不出的女人。◎   96   已经好久没有一起抱着睡过,这晚上空调开得舒适,两个拥在床上,唐鹭枕着余琅易的肩膀,余琅易抚着唐鹭的小腰,一觉睡得深沉而香甜。   大早七点多唐鹭就醒来了,看着近在身边的余琅易,他高挺的鼻梁,五官棱角分明,眼睫毛微颤,她就忍不住伸出手指抚了抚。   他有个很好笑的习惯,刚睡醒的时候,如果从侧面看,他的眼皮敛下,就显得丹凤眸比平时小,痞气便更甚。但那副模样儿懵然中带着倜傥,却很使人着迷,而且又有格格不入的孤僻。   忽然想起之前在旧小区同住时,唐鹭为了省钱舍不得开空调,只有刚到家或者做完饭吃饭开一会,晚上睡前打开,半夜两点定时关掉吹风扇,吹得身上黏糊糊的,醒来还得冲个澡去上班。余琅易偌大个男人,生活又讲究,阳刚劲气的,热得他也没说啥话,只凭着唐鹭的意愿去整。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事后再想来,他原是个养尊处优的家族企业大总裁,这般的憋闷他也受得住。其实他完全可以打开的,可他宁热着顺从她,也没提抗议。唐鹭就莫名想笑,有一种欺负到他的后知后觉。   开了一整晚空调的卧室里清凉,被窝里却舒适,这男人的体温总是烫。唐鹭的两只脚丫还揣在他的腿间暖着,男人的手搭在她细腰上热融融,让她感到很踏实。   她还是那么爱着他的啊,唐鹭咬唇懊恼,就千万别和他做暧则没事,一旦和他又做了,那些熟悉的心心相印便又灌回心间。看着余琅易肩膀下被自己咬到的一口淡红,嗔恼地摸了摸。   不料两只草莓糖乱动,那酥润蹭得余琅易就苏醒过来了。瞅见女人娇憨戏谑的模样,二话没说,先睡眼惺忪地贴上额头,缱绻一吻。   男人气十足,低哑声说:“醒来了,今天周日,也不多睡会?”   他昨晚又纵裕,所以声线特磁性。唐鹭的嗓子则带着绵软无力,娇柔地说:“你不是要去上班的嘛,还不起?”   余琅易今天上早班,九点半之前到就可以,他便拥住她抱抱:“来得及,我去给你做早餐吧!”   而后起身。昨晚完事彼此未穿衣物,就那么揽着一起睡过。他捡起床沿的裤子套上,自去厨房里给她下面条。   小厨房用玻璃推拉门隔开,在窄小的空间里井然有序。男人站在料理台前,他的腰硬悍而瘦,背影颀挺,唐鹭看见他在剥葱。   余琅易并不常做饭,但做些基础简单的还是可以,刀工也牛叉。洗菜切菜,然后把唐鹭放在冰箱里的笋条和卤鸡腿,分别取出来又切成丝,都下到了沸腾的面锅里。隔着玻璃,已经闻到很香的味道了。   他神态专注地瞅着火候,这次的寸头比之前略长,几根前额发垂下,凤眸线条犀锐。   唐鹭悄悄走过去,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说:“家庭主男余琅易,我要单独加很多醋吃。”   她心里还是眷着他,不过得装作不表露。   余琅易冷郁正经地回瞥她,蹙眉揶揄:“知道了,就你那么点小习惯。”   他的肌骨硬实,其实掐着挺吃力的,他痛不痛不清楚,反正唐鹭累。心想,下次还是揪他的手皮比较省力。   一会儿余琅易端面条出来了。唐鹭尝了一口,她说要吃酸的,余琅易便用蒜末、酱油加白醋,给她过了油下到汤里,比单纯加醋要美味许多。   忍不住夸奖他的手艺。   余琅易稍许得意,却又冷哼地磨磨唇齿,不受用:“能不能把昨晚给哥拍的视频删了?那事是能保存的?跪完之前的都一笔勾销,将来翻旧账可用不着!”   哦,原来是为这事故意摆酷造声势呢。唐鹭才不被唬到:“就不,这是声画版告罪书,我得留着监督你。”   余琅易微眯凤眸,果然气势就顿了下来,讨好地颔首问:“那今晚我再过来陪你成吧?”   一晚上久旱逢甘露,两人交融得如鱼得水,万般和谐,如琴瑟和鸣般身心畅达。今早这感觉仍在蔓延,渴望继续恩爱下去。   他半侧坐在餐椅上,斜凝唐鹭,有求宠的意味。   唐鹭:深呼吸,吻住。   应道:“也不行,昨晚只是例外。再说我还得加班干工作,你别来吵我。”   余琅易说:“工作白天不能做?你干你的,我过来自己坐外头玩手机,不干涉你。”   唐鹭不回话。就跟初入热恋中的两个人,一切带着新鲜的拉扯与纠缠。   余琅易猜测着她的态度,又含蓄道:“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过没多久就辞职回辽省去。辽省的产业虽然已稳,不需要太多操心,但这三年多都是小崔在代管,我远程操控着,有些事也得回去亲自整改。再兄长砚戦沪都这边,几年来都是他,忙得够呛,之后开始,半部分得我接手过来,估摸着辽省沪都两头跑。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想见到说见就随时见。”   “糙,在一块三年,这他么还没走就有点不习惯了。要么你也辞职跟我回去算,我在周太公司给你安个职位,你干得轻松,见面也方便!”他沉着嗓音,说得倒是眼下心里话,真无法割舍这个女人离自己太远,顶好让所有人都晓得她是他的。   唐鹭看向对面男人高展的气宇,五官英俊如削,有着与来俱来的高冷傲漠,及运筹帷幄的厉练。这才是真实的余琅易的样子。   唐鹭被他说得,也生出舍不得。她是特没安全感的女人,从上学一直多住校舍,工作实习也都在集体宿舍,就没单独离群过。后来被余琅易收留,和他住了一个月,搬出去后其实她特不习惯。   这些年却不再有那种缺失感了,只因为有余琅易在,不管吵不吵、分不分,始终知道他在这个城市里,并不远。   但唐鹭知道,这只是个例,对于大多数的人,总需要独立去面对各种事务。   唐鹭就倔强地说:“多谢余总美意。可我不想靠着你们余家吃软饭,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又马上道:“你别问也别议论,总之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爱面子又敏感自保,呵。   余琅易还不知道她,倒也都让着,毕竟她怎样他不都爱着眷着。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形容不出的女人。   又乖又犟又娇又野,还狠。   余琅易便挑眉一笑,温和地说:“老子的不早晚都是你的,你连我这个人都要了,我的东西收了又能咋的?有空去报个驾校,快点把驾照考到,给你买个百万的小车开开,有车去哪也方便。等技艺娴熟些,再换更好的。”   唐鹭心虚嘟嘴,推脱道:“夏天学车晒成干呀,等秋天我自己会学!”……她自己凑个几万买个二手的就够了。   余琅易仿若睇穿她一般,勾唇哂了哂。   吃得差不多了,他便起身收拾碗筷去。唐鹭坐着没力气挪,昨晚被他兜着腰,前面后面侧面地整,央得她嗓儿都变了,真是一点也懒得洗。   余琅易收拾完,解下围裙,套了T恤往门外走。临了又问唐鹭讨钥匙,唐鹭不给他,叫他快滚。   “小骚喵,造完不认的货。”余琅易嗔宠地揶揄,扣上墨镜转身下楼了。   下午唐鹭在家,着实补了个觉,傍晚的时候开始赶工作上的文件,结果不到六点一些,余琅易就打电话在外面敲门。   他最近上班开始变得比较闲适,因为已提交了辞呈。酒店那边本来经过他推荐,想让魏邦做队长,但魏邦跟余琅易说他估计明年也另有打算,余琅易就跟主管建议提他做副队长,又招了个新的有相关经验的做队长。余琅易在跟他交接,基本上的都白班,手头保单也只剩下了悠悠哉的孔老先生这一件,所以分外自由。   唐鹭打开门,看见男人手上提着新鲜的排骨,半只乌鸡,还有不少时令蔬果和海鲜。   挡着问他:“余琅易,你干嘛呀,这又不是你家,我没说欢迎你总来。”   余琅易脸皮亦厚,扯扯衣领:“给媳妇儿做饭的,把门让让,过时不候。”   天气热,他的脸庞晒得出汗。原本最近出单少,他又变白了,此刻晒得微微麦色,寸发上也漂了点湿意。   既然买都买了,唐鹭也不想叫他提回去,便开门取拖鞋了。   余琅易没让唐鹭搭帮手,自己去厨房,脱了衬衣,把唐鹭的橙花小围裙系上,就在灶台忙碌起来。他做菜时凤眸专注,侧脸冷俊,俨然是个居家好身手。乌鸡切块,蘑菇洗净,和着葱段姜片放进汤锅,井然有序。又煎了排骨,炒两盘鲜蔬,两人一块用了晚餐。   吃完八点多了,下楼扔垃圾,扔完顺便在广场上吹吹风。夜风习习拂面,他高大的身躯牵着唐鹭小手,英气隽朗走在人群中很是惹眼。其实唐鹭以前喜欢和余琅易牵手逛街,毕竟管不住男朋友如此帅气,一路散发魅力呀。   只今晚却不许余琅易在广场上绕太久,怕碰上雷小琼和魏邦,就给他们知道自己和他又在一块了。   余琅易无语怼她,气恼挖苦:“知道咱中国有个成语不?叫掩耳盗铃,说的就是你这种。你猜谁还不知道咱俩在一块,分手了才叫不正常。”   愈发固执牵住她不放。小作精。   唐鹭甩没甩开,不服道:“猜和亲眼看到不是一回事,我就不想让他们知道,谁让你之前把我气急了呢,气得我都发话不跟你怎样了?”   “怎样?”余琅易偏是俯下宽肩,过火地刺激她说:“是他吗撅着小腰求老子慢点,还是挂在我身上嗯嗯造作?”   要命了,羞得唐鹭狠拧了他一把:“对你这种恶狼,就该让你再苦熬一个月。”   “没门,老子今晚就要继续。”余琅易抬眼看天空,掖着唇角轻笑。   后面两人便去商场里抓了会儿娃娃,回到家唐鹭整理了第二天上班要用的东西,余琅易在旁边也没打扰她。   等到十一点就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两人默契地去洗漱。淋浴的水淅淅沥沥冲淋着,唐鹭贴近余琅易胸膛,余琅易帮唐鹭揉洗着薄肩。他克制地昂首,忽而便俯下去,沉默地含吻住她的唇,把她贴在瓷砖壁上疼宠。   花洒的水飘在瓷砖上,被迫打乱了方向。一直差不多到一点钟,便抱着回到了卧室睡下。一觉到天亮。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宝宝们晚安,笔芯! 第97章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   97   周一早晨,要去上班。   唐鹭自从搬到公寓这边,上班近了许多。9点整上班,余琅易开车送她的话,8点10分出门也来得及。   七点钟余琅易就起来备早餐了,粥是睡前定时煮好的,煎两颗蛋,拌份青菜,切几片水果就一顿。   听到唐鹭卫生间洗漱,似乎在干呕,他调了小火出来看。唐鹭穿着蚕丝吊带睡裙,白皙的手腕扶在洗手台,半趴着,身段婀娜动人。   余琅易就走过来,轻抚她肩膀问:“咋的了,突然这么呕。”   他的嗓音温柔,凤目里盛着关切,对唐鹭身体一向尤为关照。比如以前唐鹭偶有感冒或者例假痛,余琅易总特别贴心地给她做饭、煮红糖水、洗衣服,或者请假陪她、搂怀里捂肚子等等。他本性里其实就有照顾人、体贴人的成分,再加比唐鹭大几岁,唐鹭生得又瘦,便总是娇护她。只是都被他惯常傲冷的表相给掩饰淡了。   此刻眸光熠熠,浓密短寸根根竖,连续两晚的好眠,使得他精神极了。   唐鹭皱眉攮了他一拳,娇嗔说:“估计是你昨晚叫我…”那什么,她就不说了。   昨晚余琅易叫唐鹭帮他那样。在一块三年,晓得她脸皮薄,余琅易都没叫唐鹭整过,就旅游途中她给他两次,这两天他们感情浓眷起来,余琅易就又央上了。   唐鹭想着他都给自己那么过好多回,就同意……可昨晚没什么难受的,今早却莫名胃里酸。   余琅易宠爱地抱住她肩膀,揉了揉,赧然道:“老子也很克制,当下不没反应吗,是不是喉咙不舒服?我瞅瞅。”   唐鹭想起个中场面,脸红没让他瞅,说:“不是,是胃。反正现在也没事了,出去吃饭。”   玉米粥褒得浓稠可口,被余琅易隔冷水中晾得不烫不凉,刚刚好。   唐鹭舀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余琅易在对面,看着她肩带下皓如白雪的妩媚,美得他往往爱不释手。不由措辞问:“该不会是那啥,鹭鹭,你最近例假有来过吧?”   唐鹭被他说得惊了一惊,立刻慌怕起来。夹了一片煎蛋过去给他堵嘴,恼道:“怎么可能,我们都一个月没有过了,再说前面刚来完!”   虽然那次来得一丢丢,基本像没有。可唐鹭那阵子和余琅易分手闹得心情起伏,不正常也在常理。   余琅易听她说来过,也就没多想了。两人在一块这么久,从没出过事,应该是没咋样。他便应道:“那就好,估计是空调吹着凉。再有啥不舒服你告诉我,我陪你去看看!”   正好他最近上班自由。   吃过早餐,送唐鹭去上班。唐鹭本来不让余琅易送到公司楼下,怕被同事看到。好多同事都知道她有个英俊挺拔的男朋友,也晓得他们分手了的。   余琅易对此真的恼火又无力吐槽,分手了难道就不能再和好?说不清唐鹭脑回路怎么想,分手了再和好证明感情愈坚定,又并非啥丢人之事。却拿这个爱面子的女人没办法。   结果到了附近没法儿停车,只好就又开到她们公司楼下来。   大厦写字楼前都是赶着通勤的人们,余琅易开门,托起唐鹭下巴吻了一口,说:“下班我过来接你,一块在外面吃。有家新开的菜馆,魏邦去过还不错。”   唐鹭没回答也没反对,待了两天,两个人的感情又迅速浓郁升温。她其实也眷着他的,睇着男人帅气模样说:“随便你,我无所谓。”   呵,嘴硬小妖精,吐句软话都是奢望。余琅易哂笑勾唇:“也亲亲我成吧,老子这么伺候你两天。”唐鹭左右回看,没谁注意,便在他脸侧也吻了吻。   轻轻地一声,红唇香润,饴如最初。   余琅易幸福地受了。被虐这么久,总算过了两天人过的日子。虽然是用下跪屈尊换来的,但他不讲谁他么知道,她还爱他就行。   他拍拍她腰侧,暖和道:“去吧,上班劳逸结合。自觉点,别到处散发妖气。”   翟欣刚好从马路对面过来,手上拿着一杯咖啡。便见到了余琅易和唐鹭亲密对话,以及他半倚在车内座位,被唐鹭吻脸而含笑宠溺的一幕。   翟欣看得心里酸酸的,对比很久前,那个冷逸斯文,高华而不沾凡尘之气的男子,对他说分手他也可,对他说在一起他也可,虽眸底痛苦,实际无波无澜。   所以这男人其实不是不会爱、不懂爱,只是还没真正陷入爱河。如今开了窍,他和任意男人,甚至比别的男人更要温柔体贴、重情深意,都传言分手了,多次也没分,反而愈见浓情恩爱。   ……偏是唐鹭,这样不起眼却总走运的女人。   本来这个月都以为他们俩人分开了,公司上下有听到聊天。竟没想到,忽地乍然之下,又这般热烈地清早送班。   让人说什么好,翟欣无语可述。   瞅见男人锐利凤眸扫过,不知是否看到自己。翟欣便尴尬地扯嘴角一笑,自从背后的一些小动作被发现后,她现在看见余琅易也窘。毕竟他用沉默的狠手段,让她看出了他的震慑。   再晃晃手上咖啡,示意去上班。   余琅易睇见了,亦敛眉淡然点头,算是客套打过招呼。   到底曾经同年段且有过好感,不管中间如何,之后若没幺蛾子,便不发表任何看法。   唐鹭瞥见这一幕,不自觉酸酸嘟嘴。   余琅易回头看见,便好笑宽抚说:“这都过去多久了,啥事没有。还说我吃醋,你鹭鹭醋劲更比海大!”   唐鹭攮了他一小拳,她亦是很霸道的,余琅易和她在一起时,就必须身心如一。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去上班了。”眼见着余琅易整整衣领,扣上墨镜,她便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余琅易车行驶离去。   新的一周,关于六月份的创意竞赛公布结果了。   这个竞赛是几个策划相关部门联动的,为着集思广益与头脑风暴,评选结果关系到设计定位选择,选出的名次最后要上报给几位领导层通过,然后才公布。第一名是美视部的成员,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创意部与设计组的,优秀奖也有两名同事。但没有唐鹭。   唐鹭是有些不理解的,第一名她觉得的确好,创意出彩而且基础扎实,第二名也不错。可唐鹭这次对大喇叭袖的女装系列,非常多的灵感想要表达,多到仿佛在打印文稿时,把错别字“打喇叭袖”纠正出的同时,便觉得那个创意似乎是出自自己的一样。连带着同季度的男装因此都创意涌涌。她的基础不如别人扎实,可单凭创意上的点,就算第三名没有,优秀奖总得有一个的。   ……而且,她“自负”或说斗胆地觉得,许多方面自己的投稿其实比第二名要出彩。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样的事不太好打问。毕竟如果问的话,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以为你是在质疑获奖的同事。在还没转岗创意部门就给自己树了敌,可不是件明智之举。而且她现在还只是个行政协调组员,显得自不量力。   正思想着怎么办,以什么方式去问问好。结果上午冯程开完会路过,来找她了。问她:“诶,小唐,你不是说投稿了,怎没投?”   唐鹭暗暗松口气终于,她在OUR公司两个月也学会了不少精明处事之礼。稍许措辞,谦虚回道:“好惭愧,我投了的。这次的竞赛我参考了不少资料,也融入了之前存的几个创意,但没选上。应该是我基础不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前辈们学习,若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下次完善弥补就好了。冯总监你有看过吗,也给我指导一二。”   “呵呵,我没看到。每个月的竞赛最后结果要由吕副总裁也过一遍的,刚才会上没听她说起,所以我才想你是不是忘投了。这样吧,有空我给你问问。”冯程笑笑道。   对于自己招进来的人,肯勤奋上进,之后若能有所建树,那么自己便是引路人。冯程乐意扶持。   办公路过翟欣门前,便顺口一提:“对了,Carrie监理,那个小唐6月的投稿你们看了吧?吕副总裁说可以对她多考察考察,你看她有哪些方面需要完善的,我去给她提提。”   小唐……   这冯总监已经不是第一次提携唐鹭了,就连唐鹭能进公司,都是他放马的。唐鹭怎就有那么好运气,好到几次之面吕副总裁都能把她记下。   翟欣的笔尖顿了一顿,表情却是大方,抬头笑答:“有吗,我怎没印象。我让小许和周嘉给我把邮箱所有创意汇总,没看到有她的呢!”   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助理身旁。毕竟是吕副总裁在会上点名表扬过的新人,现在冯程都这么问了,为了突显诚意,翟欣只好让助理把固定的竞赛邮箱打开——搜了一遍,都没有唐鹭的邮件。   结果却在垃圾邮件里找到了。   还是没打开的状态。   也是奇了怪,怎会跑到垃圾邮件里去。唐鹭用的是163的邮箱,从来没发过不合规的内容,按说不会被丢过去的。   翟欣一副蹙眉咬唇,含蓄地说:“该不会是没用集团内部邮箱,系统自动给丢过去了。既然投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小许听完打开附件,几张男装图放大,却让在场的几个同事和助理悄悄讶然。这,就算没有比第一名的基础稳固扎实,可创意灵感分外鲜明有亮点,男模装束在纸上栩栩如生,新颖绰约又彰显出彩。   翟欣看得脸上表情僵涩,她没料到唐鹭次次总能够有意外让人挖掘。这是把余琅易当成御用模特了吧,看着上面男人清挺的几笔勾勒,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睇出那余琅易的轮廓。   ——是有多爱他,连画稿都是他。   只她在职场亦然游刃有余,当下见大家惊愕,便也跟着微微一笑。   就连创意部监理王大唐看见,也用他还算标准的发音,发出一声赞叹:“WOW,这是谁的创意,是我这周看到最好的了!”   他一老外直神经,想到的就直接表露出来,亦不吝啬赞美。   翟欣也就只好说道:“那这真是可惜了,怎这么粗心,投稿也不用内部邮箱……但结果已经评选出来,下次让她投稿时注意一点吧。”   冯程便提议道:“创意如果不错的话,不妨开会时也给吕副总裁参考参考,或者你们看看有什么可融合进去的,浪费了比较可惜。”   下午他见到唐鹭,便跟唐鹭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说虽然没得名次,绩效不加分,影响了奖金的数额,不过创意大家看到了,都觉得很不错,也会适当采用的。   继而又鼓励她,有人还说等到你转岗,要第一个把你挖进组里。看看,再加把劲,等着成为香饽饽吧,呵呵。   用文件轻拍拍唐鹭肩膀。   听得唐鹭连忙谦虚笑应。   能这样唐鹭也觉挺好的,不仅问清楚原因,且没影响同事关系,还博得了认可,那便下个月再努力吧。   只是觉得奇怪,她的邮箱用了一年多,一次也没被丢进垃圾邮件过,而且外面的商务合作公司,也用的都是外部邮箱,没听说被丢进去的啊。她只是周末在家开电脑,顺手习惯登录了。下个月竞赛一定记得用集团邮箱,这样怎么着也没理由再被丢进垃圾邮件里。   唐鹭很是感谢了冯总监,傍晚又给冯总监点了杯咖啡送过去。能上进,进步明显,还热爱学习的员工,挺不错的小姑娘,冯程亦大方收下了咖啡。   快下班时,创意监理王大唐竟然抽空下来找了唐鹭。   对唐鹭说:“小唐,我看到你的投稿了,我当时惊呼这是我近期看到最精彩的作品!当然,得承认在专业基础上你还很薄弱,然而创意是让我大为惊讶的。我们能否加个微信,我觉得我有很多东西想和你交流!”   王大唐生得鼻梁高挺,一米八多的高瘦身躯,他留着络腮胡,却不掩饰年轻刻板的面孔。但他对唐鹭一直是十分热忱的,平时在公司楼上楼下的遇见,总会对唐鹭挑眉微笑,工作上也有打些交道,偶尔唐鹭拿的东西多,同上电梯时王大唐便会主动帮帮忙。   不算陌生。   唐鹭就说:“好啊。以后我多跟大唐监理学习。”   王大唐把之前捡到的画稿给唐鹭看,问她是否是她掉的。说道:“当时捡来,问了Carrie翟不是她丢的,我就保存起来。6月的刊物收到,觉得肯定是你小唐画的,不过一直忘记拿过来问你。”   唐鹭看了眼,却是自己面试时带的一张关于秋天的画稿,竟被王大唐保存得平展整齐。   她心下暗自感激,便点头答道:“是,之前面试时掉的,我还以为去哪呢,原来被大唐监理捡到了。谢谢。”   王大唐十分想表达对她的惊喜,只目光含蓄笑说:“大唐和小唐,我们还挺默契。在中国有个名词叫璞玉,意即还未雕琢的美玉,我觉得小唐你就是一块还未雕琢的璞玉。你有很多方面的亮点待挖掘,但也有很多基础需要去充实和学习。否则你的亮光就如玉一样,被包裹在灰色的石头内,看不到,太可惜了。你愿意的话,我整理几本书给你,你可以看看、学一学。当然,如果不需要的话,也没有关系。但如果你系统地学一学,会有很好的拓展空间,我对此很感兴趣。”   他的语气里充满欣赏地朝气,仿佛窥见未来可能的发展和祈盼感。   唐鹭没想到这样机缘巧合就结识一位友师,夸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她最爱的男人余琅易,都没用如此的美言描绘过她。   她也太想学东西了,王大唐是钻研这方面设计的人才,推荐的书一定不错。唐鹭忙伸出手机笑答说:“是的,我也认为自己欠缺得很多,对大唐监理的建议我很感谢。我们加个好友吧。”   刷完二维码,王大唐就打招呼离开了。说回去就给她整理书目,还有一些别的邀请,到时再细聊。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正文完结应该在下章,然后再有几章番外,感谢小伙伴们的资瓷(笔芯) 第98章   ◎我说过我吃醋了,自己往肚里咽。◎   98   王大唐说发就发,当晚9点多给唐鹭整理了一批书目发过来。   唐鹭打开看,大概有八、九本书。王大唐说,这些都是中译本或者国内出版的专业书,问唐鹭是否看过。还有一些国外原版的,在书店可能买不到,唐鹭若需要他可以帮忙买。   这些书目比较冷门且专业,唐鹭并没听说过。她不是系统的科班出身,中专高职类技校还是有较大差距的,如果没有别人推荐,她也搜不到。   她以前换工作,虽一直很渴望想学,想逐渐靠得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但彼时圈子局限,接触面也窄,有心却不晓得往哪儿使力。进入OUR公司后,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行,各方面的扩展,使她终于有了更为清晰的发力目标。   唐鹭谢过王大唐,说:“多谢大唐监理,才下午说的,晚上你就找出来了,好快。我这几本先买回来看,若有不懂的请教您。”   王大唐回复她:“小唐不需要客气,对了,你外语能力如何。还有些法语和英语的原版,我这里倒是已有几本,如果你保护得好,我可以先借给你。”   唐鹭的外语是没啥基础,学校以前鼓励考三级,她考完就忘掉了。月初刚去报了个英语班,这周末开始上课,每周三节,时间可自己定。   她便老实回答道:“好像有点差劲……不过我有在学,也可自己查字典。我先买到今晚发的这几本吧[脸红.jpg]。”   王大唐发了个OK的笑脸,他在公司有点英式天然的刻板,但在唐鹭面前却爽朗大方。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彼此的兴趣爱好,王大唐说以后希望能够有和唐鹭合作的机会。   问唐鹭既然缺少专业的基础,是如何拥有那么多的新颖创意。他并不懂有个叫作“灵气”的词,总觉得用“新颖”还不够表达,但又没法确切地形容。   唐鹭被夸得还挺开心的,不自觉抿嘴浅笑,是人都爱听表扬呀。余琅易要是每天早中晚都能夸奖她一句,哪怕是假的,她也会很美。   唐鹭就答说,是从小的爱好,一直就喜欢画衣服画不停。   夜里九点多钟快十点,余琅易坐在书桌旁看电脑,细致的金边眼镜衬在他英俊脸庞,他看得专注。却耳听后面消息叮咚响——唐小妞最近很嚣张,之前还忌惮着他一点,聊天调成静音。最近又虐又宠的,俨然地位直线降低,快成无视了。   男人宽肩回转,便见着唐鹭靠在床头,果然弯眉咧嘴地在摁手机闲聊呢。   别怪余琅易次次总能够在她“撩骚”的时候精准捕捉,实在是因唐鹭每次聊天皆有沉浸式表情融入。   假设在说一件需要礼貌应对的事,她手机打字时就会不自觉地面含微笑;如果是件着急、生气的,则皱眉、隐怒;若是聊得开心舒适,那便笑若含春般陶醉。   呵,此刻就在陶醉。余琅易便噎着了一缕酸,暂且忍耐着,看她要嘚瑟到几点。   今晚六点多钟,他又雷打不动地来接唐鹭下班了。他将要回辽省,以后不能天天看着她,男人的霸道冷酷劲儿上来,就偏是开到她公司楼下接人。自然又被不少同事看到了,余琅易着一身黑,高挺英姿站在车旁,脸上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淡漠,不让唐鹭捕捉到他存心的用意。   两人吃了酸菜鱼火锅,后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因为唐鹭准备七月中旬回去一趟,解决她叔婶当年贪昧赔款的事情。余琅易固执地说他和她一块去,这样的事她叔婶既然做得出来,铁定也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容易对付;而且总归是唐奶奶的亲儿子,关系偏颇或者面子等元素,所以不想让唐鹭一个人去面对。他既是做为恒御如今的主事人,也理当有义务过去佐证。   而后不容唐鹭分说,又给她爷爷奶奶买了挺多礼物。余琅易跟她说,这次他把事情搞定后,亲自和爷爷奶奶解释,不再让唐鹭或者她们家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恶人必须绳之以法,而恒御也不愿意背这口锅。   他无法再和她分手,希望她是惬意地和他在一块,感受他对她的爱,接受人们的祝福,而非忐忑和躲藏。之后他亦能放手去做自己停滞了几年的事业,彼此都不再有芥蒂。   这男人霸道严肃起来,很有一股沉稳冷冽、清风斐然的做派,让人心底暗暗崇慕,唐鹭拗不过他,只得由了他去。而且有他在,估计叔婶也不敢怎么抵赖。   这件事唐鹭原本打算好,就让叔婶给爷爷奶奶在小镇上,买一套在一楼的小居室房子,房子写唐鹭的名字。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好总租住别人的房子,而那些钱本也是属于唐鹭的。这些年唐鹭为了还债,光利息都搭进去很多,而叔婶开店做生意,存下的应该早不止这些。   唐鹭当然希望果真如余琅易所言,能够把当年的事故解释清楚。这样她也就不必再逃避对他的喜欢了,否则她心里总有些过不了这个点。   但她真的挺爱他。很爱余琅易。   她嘴硬,可她亦知道,无论别人再优秀,话说得再动人,他总是一道抹不去的光影在她心上。   私心里仍还是觉得不那么踏实靠谱,甚至有丢丢理解翟欣当年劝他放弃的心。毕竟杀手谋杀什么的,当下都没发现证据,这么久了,实在有些荒谬,感觉只存在于小说中似的。   总之,余琅易既然说最近就能很快搞定,那再给他点时间等等好了。   逛街回到家,手牵着手打开门。洗漱完余琅易便坐在电脑前查看东西,唐鹭靠着旁边的床摁手机。   余琅易本来没去打扰她,习惯各干各的了,他们虽在一起快三年,可彼此并没有刺探对方隐私的习惯。当然,在信任的基础上,其实私下都狭隙的关注着。譬如唐鹭发现他微信列表页的白羽毛鸟,翻过他口袋,甚至偷偷数过剩余的TT数量;余琅易吵架后,看过她一次聊天记录和朋友圈个人可见那些骂他的话,前阵子用手机查她下班后的定位等等。   两个都是醋缸子没跑。   可此刻瞅着她这副神情就不对劲,必然撩上谁又我看是。几分钟之后,他的醋意便翻滚起来,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跟唐鹭甜蜜了几天,就又有点管不住地动弹起来。   看见唐鹭捧着手机,忽而笑容一默,又傻兮兮笑起来打字。他便探头过来,眯起凤眸一觑,真有尿,还是个金发碧眼老外。王大唐的头像是没留络腮胡的,照片中五官棱角分明,有着英式俊朗。   余琅易看得就发酸,他都不知该不该评价唐鹭的审美牛逼,每次聊天欢腾的都是长得好看,要么身材好的男人,不然余琅易也不至于次次生气。   余琅易便凑近她脸颊,冷郁哂唇:“可以啊媳妇儿,上了几天班,就老外都聊上了。聊这么陶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哪有那么夸张,我嘴长得可美呢。你昨晚亲我时候还说,尝过我的唇,水蜜桃都不如我美味。”唐鹭嘟了嘟红唇,自信而心不在焉。   余琅易愈加酸。男人伸出带着她名字刺青的手臂,抚抚她颈心,犀利的单眼皮透射冷肃:“要么拿块镜子自个照照,搁这聊了一晚上就笑一晚上,谁如此有心哄你乐呵,哥该感谢他。”   唐鹭这便听出不对味来了,瞅着他的模样铁定又犯醋劲。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唐鹭就一字一顿慢道:“余,琅,易。”   “那是我公司同事,他给我发了几本专业书籍帮我进步的。”   唐鹭时常真不知道如何评价余琅易,他到底是对他的外表有多忽视还是不自信。明明有着他一个这么好看帅气的男朋友,她哪里还生心思去应对别的男人呢。就他缠她这么紧的份上,她的心都被他占满了,根本分不出空间,何必去揶揄这谁帅、那谁能说会道。   晃晃手机示威,暗示他里面还有他刚跪过的道歉悔过视频!   堂堂余氏二总裁,身家数百亿,却是个在家给女朋友跪错的战五渣。   余琅易果然无语,想起那屈辱一幕,只得又含蓄下来。应道:“我有说啥?我说过我吃醋,自己往肚里咽,你爱聊聊,我旁边歇着。”   他再过去看了会儿电脑他也不看了,关掉屏幕躺在一旁床头。一臂支着后脑,悠然仰视天花板。   那英隽的轮廓近在咫尺,高鼻薄唇,人中清晰,寸发清毅地散发幽香。   这跟盯梢监视有什么区别?唐鹭其实已经跟王大唐互道晚安了,为了治他,偏故意在手机屏幕点点摁摁。   一会儿余琅易忍不住,终于便一臂环过来。呼吸温柔贴近她,在她香软的唇瓣上轻啄搅动。还不容她说话。唐鹭气息紧促,可是贴着他硬实的身躯,却没想挣动,只是稍仰起下颌去迎合。一忽儿功夫手机便拿不稳了,被余琅易拂去了一边。   余琅易的唇亦被她吻得润泽,哑声问道:“爱不爱我?”   唐鹭执拗说反话:“不爱。”   他憋伤地噎了噎,浓眉挑起,越发吻下去:“喂不熟的宝贝,今晚哥就把你喂熟。”他大手沿着她颈后的长发逐渐往下,没多久功夫,灯光下的卧室便荡开缠绵回响。   两人每天晚上都要亲密,做不到顶歇不下。   热烈的情愫把唐鹭充溢着,唐鹭紧紧贴着余琅易,便熄灯抱着睡下了。自从两人在一起和好后,睡眠也变得有规律起来。   隔天清早,唐鹭无缘无故又吐了几口酸水。好奇怪,发现这几天睡醒后常有这种感觉,在公司午睡时也是,她胃口却很好,也没其他任何不适。   但在余琅易面前忍着,没让他晓得。   好在吃早饭的时候,余琅易告诉她说,今晚他不过来了,反正过来了媳妇也不搭理,宁跟老外儿聊天。   唐鹭才不信他说的,余琅易这男人,他要怀疑介意,他得每天都过来守着她才安心。总归又是想哄她说几句小甜话罢了。   唐鹭顺水推舟说:“好啊,你不来我才清净呢,没人在旁边打扰我。”   余琅易倒竟然不气。他忽而含蓄内忍起来,侧侧头冷笑,又勾起嘴角道:“这几天都不过来了。”   怕她多想,添一句解释:“等一口气把事情忙完,再过来找你!”   莫名地变得郑重,不像在开玩笑。   唐鹭想起他一直说的找杀手那事,不由问:“你最近不是没啥保单,只剩下当品那一个了吗?莫非是你说要找的那个人……而且和这笔当品买卖有关联?”   因为都是钟表,余琅易有对她稍微提过当年事故的过程,以及他后来的推想。次次都与古董有关,而他最近所忙碌的单子亦是钟表古董。   还真是挺能想的女人,话对她说一小半,她能猜出七八分。   余琅易凤眸含光,淡然道:“是。不过没啥风险,基本我也不参与。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就先不见面了。会给你发消息,完事儿了再过来找你。”   那天晚上在莉莉酒吧停车场,唐鹭说的话被老钳听去一句,他也不晓得他听没听清内容,不太拿得准。   但是,自从孔老先生买了绝当品之后,老钳就开始出来活动了。余琅易隐隐猜出钟岚和老钳的目的——有之前的几桩案子做前车之鉴,旁人不晓得其中关节,但余琅易这几年已经是琢磨过不知多少遍。   孔老先生这几天已在忙着打听新买主了,并开始主动联系王曜看货。毕竟王曜之前价格给的高,而且王曜也的确想要。孔老先生脱手后,中间差价再加上钟岚的订金违约金30%,也够赚上一笔。   是以,余琅易很快便让人给王曜开了放款通道。如果没有预估错误的话,老钳在他们谈好交易价格后,很快就会伺机出手了。   余琅易今晚便是陪孔老先生去谈价格的,一个是已经有了资金的王曜,一个是另一位可能有意向的买家。   唐鹭瞅着男人浓黑眉宇下英气的眸光,说不出的,却有些不放心。撒娇说:“不要,除了每天给我发消息,睡前还必须视频一会。”   矫情,余琅易就跟被泼了满盆蜜似的,泛滥甜味。站起收拾碗筷时,路过她身旁俯下,在耳侧啮了啮:“口嫌体正直的宝货,心里就是爱我。这他么人还没走,你就舍不得我了。”   搁以往唐鹭绝不服输,可因着莫名担忧,毕竟传说中的杀手总是很嚣张可怖的存在,还可能有枪有刀。   唐鹭便脸红咬唇:“你知道就好,虽然想你的时候也讨厌,可每天都想。骗你小狗。”   余琅易捺不住眼角弦月:“知道了,老子比你长几岁,多吃那几年盐不是白吃的!”一忽儿厨房里传来冲水声,是他健挺身躯系上围裙在洗碗。   作者有话说:   嗷呜,写起来字数便多,本章还木有完结,给亲亲们送10个随机小红包(/ω\) 第99章   ◎有一丢丢,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   99   当晚,余琅易便陪孔老先生去见了两个意向买家。   先在一家KTV见了第一个,看完钟表实物,双方各给了报价,说回去考虑考虑。紧接着又到附近的茶室,见了王曜。   余琅易已经让人给王曜放了款,王曜是孔老先生眼里主要的目标买家。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资金突然滞后受阻,王曜和雷小琼打交道过程中,很可能还会再往上加一点价格,最后把这款绝当品抢到手。   茶室的包间里,环境雅致,弥散着幽淡茶香。孔老先生着丝绸的短袖唐衫,坐在红木靠椅上,端起茶盏轻抿。   余琅易一身黑T恤与迷彩短裤站在椅旁,单手插着兜,冷酷地静默不语,看起来像个当兵的军士。   孔老先生对余琅易这个保镖队长还是很赞赏的,小伙子长得高大爽落,办事麻利稳妥,话却不多。   孔老先生打这几次交道,也仅知道他是个北方过来打工做保镖的,不过事情做好了就成,其余闲聊都是次要。   王曜亦坐在对面,着一身浅色休闲,品了品茶。得到了资金汇入的王曜温雅随和,浓眉下的桃花眸含笑春风,不像上周那样隐着几分失落。   他的商务公司没有固定产业,投机倒把是他与裴顺的主基调,什么有看头做什么,当然有亏有损,不足为奇。对于这块钟表他的确极想入手,哪怕囤个两三年,早晚都是稳赚。上周资金被阻,没买到,他失落之下回姑苏待了两天,结果裴顺告诉他那笔钱可以贷得出,问他还要不要,这时孔老先生刚巧又给他打来电话,问是否有意向购买,王曜自然说要啊。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这会儿春风化雨,和颜悦色。   稍仰头,睨了眼对面的余琅易,怎么觉得余琅易也精神熠熠,脸色不错,对他并没有之前那种冷酷与酸意。   不该啊,他还记得上周四看秀展时,余琅易被气滞离场的画面。莫非这小余哥去另找了个新的,也不太像。   老实说,王曜对余琅易是有着一丢嫉妒与轻蔑的。旅游成团时,甫一看见余琅易的出现,王曜便惊觉,怎会有生得这般好看的男人,他有着叫人醒然一涤的冷贵气势,仿佛居在高处的睥睨。可他却是个普通的保镖。   再一看到他身边的唐鹭,悦耳的言语,长发如瀑,曼妙玲珑,又犟又温柔,叫人舒适与愿意琴瑟和鸣的女人。王曜心里就酸了。   什么好处都是别人啊。   王曜的外表亦是生得很不错的,从来桃花运纷纷,他亦有些眼高于顶,却从未碰到过这样独特,叫人看见便觉得心动、能很幸福走下去的女人。   偏偏余琅易一个平凡的保镖遇到了,而且看着余琅易和唐鹭,两人待人接物之间自然表露出的恩爱与和谐,仿佛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情侣,王曜不免心里便又有嫉妒。   他亦装着小花样,有存心对余琅易言语贬斥,可貌似收效甚微,唐鹭并不计较。总算上次余琅易自个出手打人,虽然生生受了他二三拳,但王曜并不觉得吃亏。他现在看被甩了的余琅易,还有点戏谑同情。   余琅易睿毅凤眸瞥去,扯唇一笑。他倒是泰然大方的,冷漠无波,事情都公事公办,不多余开口。   对王曜的感观,排除了感情上的芥蒂,他锤碾他就如捏一只蚂蚁,只看想不想去这么做罢了。别动他的女人,其余压根儿不屑计较!   彼此对绝当品都不陌生,孔老先生报了个价,比之前王曜给雷小琼的更高一些价格。王曜还掉了部分,最后谈到中线上时,便决定成交了。总归他还是很想要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下两人签完合约,商定好三天后的晚上在约定地方交易。   从茶室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孔老先生临时去解手,余琅易和王曜便立在外面等候。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余琅易挺拔地站着,点开打火机燃起一支烟,稍抿吐出淡淡薄烟。他的侧面线条隽帅,仍旧那份傲然视物的矜贵。王曜睇着他莫名萧瑟的英姿,然后略带奚落且好心地劝道:“小余哥,该去换个工作了。总不至于快奔三还当保镖。”   呵,保镖怎么了,哥愿意的话开跑车送外卖也成。   余琅易噙着嘴角一笑:“王总觉得换啥工作好?能够转身就变亿万富翁的工作?”   王曜听他语气问得认真,却又半真半假,他亦桃花眸澄澄雅俊,不甘示弱:“做个生意什么的,你看呢?当保镖,每个月虽然几万,年轻的时候还好说,看着收入也蛮稳,女孩子们见到长得帅,都好哄。可谈上几年,随着年龄与见识大了,难免就会有别的想法,比如鹭鹭你看,现在就跟你分手了。”   是姑苏人都嘴上厉害对吧,逮啥戳心偏说啥。万幸余琅易没和唐鹭分手,倘若分了,此刻这末尾一句,真是叫他吐槽无力。   余琅易淡淡冷笑。唐鹭和他分手,怎么都不肯和好,的确把他狠虐了一把,但余琅易如今知道,只要他不把唐鹭气着,唐鹭就不会因为外力而与自己分手。前提是余琅易不气她,没有原则出错。然后吻一吻,缠绵悱恻,把她伺候得舒适绵软,一切便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余琅易大抵摸透唐鹭那个女人,她就一以貌取人的妖精,聊天的哪个不是帅哥?她依旧是着迷他的色相,贪恋他的幸。当然,更爱他这个人,但他不能惹恼她,得哄的甜丝丝儿。   余琅易倒不计较王曜奚落,只要唐鹭还在身边,他便顽强抗摔。闲慢还击道:“做生意?像王总这样做投机倒把的生意,然后银行里欠着一屁股债,外面开豪车,春风得意,迷惑姑娘的感情?”   说完嘴角含笑勾起。   王曜听得一顿,他的身高比余琅易略矮七八公分,稍仰头看过去:“你……余哥,你竟然调查我?”   余琅易没回答,调不调查的,谁让你招惹老子女人!   但他此次并没决定为难王曜,只因布的这个局里,还真不能缺少了王曜一枚棋子。虽然余琅易将确保他安全无虞,可目下却非他在其中不可——就算互相利用吧,报酬是,他给他提供资金,让他成了这桩古董生意。   余光睇见那边孔老先生快走出来,便淡漠道:“买下了这款绝当品,11月份马德里萨拉曼卡区有个隐秘的古董拍卖会,外人鲜少知道的。有个叫帕布洛的人是个有名的钟表收藏咖,进去怎么运作,就看你运气了。”   世界上冠冕堂皇、广为人知的拍卖会有不少,暗地里高端、私密的交易所也存在,余琅易说的这个,王曜确实真心第一次听说。然而分明是暗讽他不赚钱,怎么却还给自己透露消息?   王曜听得不禁好奇,蹙眉道:“你怎知道他会去?余哥告诉我这个作何意思,莫非是给我送钱?怕我亏待了鹭鹭?”   余琅易当然知道,他与那帕布洛有些交情,曾打过交道,帮过人家一个忙。为了找出老Q的来历,余琅易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冽看天,笑说:“亏待不亏待,先看王总有没那机会!我自然有办法知道,能告诉你,也能让你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你可以不信。”   比如胆敢动他媳妇鹭鹭的话——想起那秀展草丛下静默的一瞬,假若是接吻,余琅易的心痛犹渗。   那凛然之势,怎竟听得王曜背后一凉。但能尽早脱手,一张机票一张入场券的事,怎么着都要去试试看。心想余琅易既是个保镖,哪次接触什么人时听到也可能,不算稀奇,便暂表谢过。   余琅易开车送孔老先生回去,自己又拐到酒店,开了那辆二手奔驰回到小区的租房。   他没去找唐鹭,这几天一定得保持自己住。前些日一下班就习惯往唐鹭那边去,买点儿菜做顿饭啥的,他的洗漱用品和毛巾衣物等,又逐渐在唐鹭那边备了一份。乍然回到这里,只觉得冷清清的,再他吗忍耐几天。   吃了颗水果便去卫生间刷牙洗漱,淋浴喷头的水淅淅沥沥洒下来,从他健硬的手臂上溅到墙面。很多年以前那种小块的白色旧瓷砖,已经有不少的开裂痕迹,在细小裂缝里沉淀有灰黄色泽。余琅易硬朗寸发淋湿水,吐了吐嘴角泡沫,不禁想起那年刚和唐鹭搬进来的情景。   那会儿刚从D市来到G市,初初走进这套房子,过道中间隔着两个互不打扰的隔套。开门进去,虽然旧,但收拾得还算朴素干净,有黄木老式的饭桌,窄小的客厅、沙发,卧室和阳台,还有独立的厨房、燃气做饭。余琅易看见唐鹭的眼里,有雀跃欢欣的小星星,生动非常。   那时两人才谈了半年的时间,虽已熟悉、亲密起来,却仍有更多的新鲜和生疏。唐鹭对余琅易说:“琅哥,我们终于有家了!”   余琅易看着她平实的小脸蛋,心里就很好笑。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一个破旧的出租小屋都可以当成家。   余琅易咧嘴对她笑:“这都可以是你满意的家?你把哥的能力看做啥样?”   他此刻确是后知后觉,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就从没想过把她抛下。她把初次美好和她的人给了他,虽然余琅易内心并不介意,但却珍惜,他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了。   她对他用家来形容同居的小窝,他竟满满都是趣味盎然,甚至思想,以后带她回到自己的豪华大别墅前,她会不会晕。他承认以前的确是轻看她,但这种轻看,却并非词汇广义上的负面解释,而是觉得她单纯、清灵、简单、好哄、没见识的小妞意味。   唐鹭对余琅易的感觉,却一直觉得他是有远大抱负的男人,满心里充满崇拜的爱慕。即便暂时租小房子,暂时拮据,她都认为可以突破。(只除了现在,现在这女人已经翻身把歌唱,连做都时常要在上面,日常更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余琅易特么有怒不敢言。——怒加引号,时有时无。比如某件事上,她爱撅着小腰肢在上,他乐意看她的曼妙过程。)   回想那时两人在喷头下,才谈了半年,她又惧怕他,虽同床共枕,心却其实并不太熟。抵着瓷砖壁快乐又生涩试探,他大手兜着她的肩,花洒洒下的水滑过绝美风景,不知是淋浴的水声,还是她的声。唐鹭真的水做的,碰一碰就开始有了旖旎交汇的动静,余琅易每每一拥入她,就不由自主地渴望索要,不想轻易分离出来。   他中了她多么深的泥淖。   这会儿低头冲洗,记起前天唐鹭坐在马桶盖给自己那样一幕。余琅易又开始惦念唐鹭了,想起她说要每天晚上发消息、睡前视频,他就关掉水龙头,走出去,抓了条毛巾擦擦头发,对着吹风机吹到半干。然后回到房间,给唐鹭发了条消息,问:“媳妇儿睡了?”   收到唐鹭的回复,说:“还没,你呢?”   他便给她打了视频过去,叮,唐鹭接起。女人穿着水绿的吊带睡裙,白皙薄肩,端着小腰的坐姿,余琅易一看,知道一定是坐在书桌前。   他挑眉问:“还在忙?叫我睡前打给你,你都这么晚还不睡。我不在就不自觉。”   唐鹭正在看书呢,是今天王大唐给她先带了一本。王大唐还告诉唐鹭说,当看见唐鹭的画稿时,他就希望有一天能与创作者分享心得、把想法缔造成为现实。唐鹭是王大唐心中的一枚金子,需要舞台让她绽出光芒。他的主要愿望是,和唐鹭近期组成一对搭档,去参加国际上一个有名的业内时装赛事。对于外语方面,因为有王大唐做辅助,唐鹭完全不必担心,只需要发挥彼此创意。   如果比赛得到了前三名次,可以拥有一笔丰厚的奖金,获得更多顶级品牌OFFER。当然,也许对于唐鹭而言,最重要是可以收到伦敦XXX服装与艺术学院的全额奖学金,进行为时两年的进修。该学院各方面资源都相当丰富,综合实力很强,是诸多国际品牌和传媒关注的焦点。比赛在明年五月举行,没有学历与专业或者年龄限制,问唐鹭是否有意向。   唐鹭觉得自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因为换了份工作,而忽然轻而易举便触碰到更多从前求而不得的机会。这事多么地玄妙,那些机会像树梢上闪烁的银花,是她想也想不出来的。   她当然有意向去啊,不过如果说给余琅易,不晓得他怎么想。   她要是出去比赛、去进修了,她就得把他甩掉三年。这三年专心致志、清心寡欲钻研自己的,做成事情再说。就是如此决绝。   可又不想瞒着他,毕竟这男人希望在32岁之前结婚生子。唐鹭便亦坦白道:“在看书呢。就昨天和我聊天的外国同事,王大唐。先说好,你别又想歪。如果我们都经历过这么多,彼此都为对方付出了真心真情,你还是不信任我的话,那就真的只有分手才能解决了。然后说正事,王大唐他给我送了本书,还邀请我参加明年的XXX国际时装比赛。如果得了奖,可以去进修两年,还可以成为大牌关注和挖掘的新秀焦点。我决定去。”   她略微上翘的眼眸闪耀着星星,以前因为敏感与自保,在余琅易面前从来不愿意谈论理想。但如今报名近在迟尺,便忽然地对他坦诚相告。   丢丢的不好意思,但她就是想了,怎么滴吧,她就是小高职技校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才不怕他奚落,哼,最后的四个字她说得利落又迅速。   余琅易却哪里能舍得奚落她,从前是他忽略了,心不在于此。现在已经知道唐鹭在这方面的执着了,他非但没有开启他的毒舌,男人反而温和含笑,宠溺道:“宝宝要是真这么渴望去学,我供你出去读三年书吧。需要哪些包装和资本,只多不少。”   原还怕余琅易会反对,或者缠绵缱绻、软言好语地哄她舍不得,毕竟他卸下冷酷表壳之后,最为擅长的这些,亦知她每每吃他这套,岂料竟然二话不说支持。   唐鹭诧然,顷刻又嘟嘴,脸红道:“真的?我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是你余二公子的作风?说,有什么条件!”   枉为自己掏心掏肺挚爱的女人,真他吗什么时候都对他提防着!   她的皮肤在视频里白得发光,红唇怼着屏幕,像一颗饱满香甜的樱桃。余琅易缱绻对视,轻哂嘴角:“条件嘛,就是跟我先把证领了结婚。结婚了你爱去哪就去哪,爱干啥干啥,可劲儿整,随你乐意。就是怕你跑了不要我。”   有脸没脸啊余,朗,易?你从前冷傲的气势呢,你的高贵头颅呢?他那最后一句……是怎样做到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   真的,以前从来都是唐鹭自卑敏感没自信,以至于躲在自己的小龟壳里,忘记了去回观余琅易。其实他的冷漠表象输出,未必是真冷漠,如今方知道他在这段感情里,亦是不自信的。也许幼小的寡言成长影响之下,他排斥温暖靠近之后的孤独,亦时有担心她不要他……难怪除了翟欣煽动那次,从来吵架也没听他嘴里主动提过分手,真正提分手一百次的是唐鹭。   大概怕她性情倔强,一言以当真。   唐鹭不自觉轻抚小腰,含了含唇角,嗫嚅道:“果然……然而,靠出卖自由和幸福换取的潇洒我才不要,我要做我自己,凭个人的实力去赚取。等我先参加了比赛再说,你先不许评论我。”   真够绝,视频里的余琅易浓墨般剑眉微蹙,一本正经解说:“我要你结婚,又不是锁着你,你想干啥还是你自由。要么就定三年合约,三年后你若心里有人,提出离婚,我也二话不说,照做。成吧?”   还不是怕她在三年期间移情别恋嘛,要么干嘛定三年?三年后回到他身边他就啥也不怕了,他必然知道她最吃他那套,沾一沾就罢不下。   “不成。”唐鹭不为所动:“万一真离了呢,我便三年形同单身,还成为二婚女人。这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先不说这些了,等我报名了比赛再说。”   “再次郑重强调一遍啊,我知道你们余氏不止一点牛逼,但如果你胆敢有半分阻止,或者背后搞任何小动作,我都绝壁和你玩完,再无扭转机会了!”唐鹭凶巴巴道。   呵呵了,余琅易简直无语,还几分受伤,冷叱:“想法真多,老子自己的事业忙得团团转,顾不上你这点小事。”   磨了磨唇齿,本是甜情蜜意地开启视频,可别冷凉了气氛。   毕竟这几天感情黏缠得,每晚上都要深邃缠绵一两次,才舍得闭眼睡着。   两人便岔开了话题。   唐鹭看着视频中的男子,宽展的肩膀下肌腱硬朗,还带着几颗才沐浴过的水滴。又隐隐开始想他,娇声问说:“你今晚去见客户回来了?有没王曜,是不是你又放款给他了?”   余琅易应道:“是,你这般关心他做甚,不关心关心你老公。”几次主动求婚被拒,跪也跪了,讨好低三下四全干过,男人眉峰凛凛,说话酸里酸气的揶揄。   唐鹭自动忽略,又问说:“难道你要把他牵扯进来?”   余琅易没料到她还挺能想,确也实话实说:“没有,只到交易谈好这一步,剩下就不需要他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便问:“有没想我?”   唐鹭:“有一丢丢,像芝麻粒那么大的想你。那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呀,别太冒进了,否则我担心你。”忽而看见余琅易似在抓挠,问道:“琅哥你在干嘛?”   瞥了一眼他动作着的手臂,羞恼之意已然悄悄酝酿。   余琅易抓了抓腿,旧小区蚊子多,方才忘记喷防蚊液,被咬出几个包。戏谑应道:“抓痒,免得太想你。要不要看看?”   他的镜头故意下移,嗓音低沉磁性,便看到他窄悍腰腹下的隐隐墨浓。他的毛发总是茂密,据说这样的男人持持续力更强,唐鹭不知道别人,反正自从酒店那回的一夜不间断五次,唐鹭已经知道这家伙的厉害了。   唐鹭连忙娇羞捂眼,打住道:“可恶,不许继续。余琅易你怎这么坏呢,我要睡了,懒得理你!”   余琅易本来就是逗她的,但如果再继续,他亦真的想要她了。总不能大半夜的视频那什么……他倒是不介意,料唐鹭这女人绝不肯同意。   便也应道:“那就睡吧,再坚持三天,等我办完事过去找你。”   视频里,他单眼皮凤眸是澄澈蛊惑的光芒,让唐鹭亲他一口再挂。   唐鹭亲了,说:“轮到你呢?”   余琅易:“我也这就亲了。”那英俊脸庞蓦地凑近屏幕,在唐鹭还未反应过来时,薄唇发出一声啵,正中她唇珠的位置。唐鹭心花怒放,她真对这男人的倜傥帅气无法抵御。   然后挂断了视频。   环境安静下来,已经夜深了,余琅易躺靠在床头,就势抓过唐鹭的画册又翻了翻。现在每逢一个人住的时候,便习惯每天翻翻她的字迹或者照片。   公寓里,唐鹭亦合了书去睡觉。两个枕头,其中一个是余琅易的,想起每天晚上他兜着她的颈窝,彼此紧密交融的一幕幕,还有他早起做的暖和早餐,心里又眷他。   打开手机相册,对着他的照片抚抚,然后调暗了床头灯睡下。   ……   那场大案的发生,开始在三天之后。事关一件两百年的机械钟,国际市面价值上亿。   这次的案子,不仅破了当下的一起谋杀未遂古董案,还把当年Z市商会会长小车自燃的古董失踪案、XX大学讲学后开车失事的企业家偶然事件,以及更早前辽省的一桩工程事故全都给破了。抓住了隐匿在江湖中多年的劣迹斑斑大杀手,老Q,和他的同僚G姐。   而破案的关键人物,无人想到,竟然是这几桩案子中最早的那个,恒御集团如今的年轻总裁,余琅易先生。   余琅易在破案的过程中,以身犯险,亲手抓住了可能越跑的杀手老Q,为此获得了多加媒体的报道与诸多相关表彰,并且亦不慎受伤。   老Q在越跑无望时,蓦然想起在莉莉酒吧外隐约听到的话,刹那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后用消音手枪,朝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打出一枚子弹。   好在最终是无碍。   作者有话说:   嗷~~先发一章,还有大约四千字左右在下章发。 第100章   ◎(+3k)还说答应她,要好好照顾自己,都是骗人。◎   100   在唐鹭和余琅易视频完之后,接下来的两天,他也都跟她保持着洗完澡就发发消息、视频聊会儿天的节奏,并未有任何不同。唐鹭只以为他果真进展得轻松随意,自个并未多少参与其中,心里便不太在意。   倒是唐鹭,因为着迷于她将要参加的比赛,而每天挤时间看书,对余琅易的说话答得有一句没一句的,让余琅易颇感失宠的落寞。   有个忽而娇滴滴黏人、忽而若即若离像可以随时把人甩开的女朋友,是种什么体验?   余琅易竟不晓得唐鹭这女人原是个隐藏的事业咖,干起喜欢的事儿来劲头十足。然而对于唐鹭想做的事,他亦是带着期待和赞同的。等忙完后他将准备给她铺点有用的门道,多接触些其他的层面,但不必告知她。   在王曜和孔老先生确定合约的第二天,王曜来找唐鹭吃饭,两人便约下班后去了海底捞吃火锅。   距离上次秀展,已经又快一个星期没见,王曜看起来心情不错,毕竟这桩生意做成后,他大概率就把之前的漏洞平过,还能赚一笔翻身。男人春风拂面,见着唐鹭的第一眼,便从车里钻出来,贴心地为她开了车门。   倒是唐鹭,脚上穿着薄底鞋,七分的浅色破洞牛仔裤,一件宽松T恤+绿色太阳帽。据她说昨晚躺沙发看书看着看着睡过去,忘了洗头,早上来不及只好扣顶帽子出门了。   王曜睨着她娇俏的随意感,她有一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乖张与倔强。这种倔强与她温柔的表相融合,衍生出独特的韵味。   王曜颔首,宠溺地说:“随便扣个帽子都这样好看的鹭鹭,平时就更不必说了。”   又道,等他这次生意做成之后,准备告一段时间假,邀请唐鹭去国外转转。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在地中海中部,有部电影叫《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就是在那拍的,风景很美。问唐鹭是否看过?   唐鹭自然看过,先看的是河蟹版本。余琅易电脑里存有几部未删减的电影,之前问过唐鹭要不要看,唐鹭没好意思和他一块看,觉得他时而像个斯文败类,倜傥冷贵中藏有很坏的感觉。她装作一副不屑的姿态,但后来搬去雷小琼公寓住后,和雷小琼看了一些。   唐鹭心想,记着名字,以后叫余琅易陪她去。   她稍瞬措辞,便告诉王曜说,自己这几天和余琅易见面了,应该会与余琅易和好的。王曜是个很好的人,不久一定也能遇到很好的女孩。   王曜稍许错愕,但看着唐鹭含蓄中包含的肯定,想起余琅易对他的淡漠泰然态度,虽满心失落,却竟也不觉得意外。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以余琅易之前对唐鹭的表现,如果真分手了,他眉间眼角铁定不掩饰颓郁。   原本看余琅易和唐鹭,就是情愫扯不开的深浓,哪怕两人吵得那般狠烈了,王曜他有时故意在唐鹭面前挑起一些贬诽余琅易之辞,也没能使得二人分开,他们就注定适合在一块似的。   王曜怅然一叹,清俊脸庞含笑,便主动下台阶道:“可以理解,鹭鹭不必有心里压力。或者就是有缘无分吧,终归是我晚了一步,若没有在你们感情那么深之后遇见就好了。”   唐鹭轻叩桌沿,化解开氛围,安慰他道:“曜哥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也许,如果,我是说如果先遇到你,或者也会动心。毕竟我是颜狗啊。但事实是,并没有如果。那就让我们以后仍是老乡和朋友吧!”   王曜说好,呵呵略过:“至少让我认识了这样一个可爱又特别的美女老乡,怎么说也值得了!”   而后两人碰了下杯,释然地相视一笑。庆幸在看秀展那晚的树下并未忍不住吻额头,否则王曜徒然添了不舍,唐鹭则抱歉和尴尬。   可王曜换一种角度,又贪婪那一幕,为何不更近一步?所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大抵就是不适合吧。   吃完下楼,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唐鹭看到一个一米七出头、棕干皮肤,穿条纹衫的中年男人,正从王曜的车前方过去。   也是奇怪,这个人她只见过一面,却还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和余琅易去酒店过夜,第二天结账的时候,遇见了从前的同事小梅,现在做美容。小梅说这人以前在她那做过光子祛疤,余琅易还特别过问了两句。小梅说加了微信常联系,但唐鹭一直忙得没去找她,她估计也很忙,也没来找唐鹭。   然后,王曜却注意到一个酒吧门口的云锦和余琅易。   云锦身高比余琅易低六七厘米,亦是生得倜傥多情,只见他攀着余琅易的肩膀,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这个云锦是沪都云氏的二公子,云董结过两次婚,前任老婆生下个云长公子,继室生下的云二,被宠得呼风喝雨的。云氏是恒禹集团旗下子集团禹远的股东之一,亦颇有身家,最近和沈家联姻,做了乘龙快婿,正春风得意,为何竟对余琅易一个G市打工的保镖,如此低头哈腰献殷勤?   虽然余琅易寸发逸爽,高展背影,看起来气宇确实不凡。   王曜不自觉犯嘀咕:“嗨,云二公子怎会和小余哥在一块?”   唐鹭也看见了,她不认识云锦,只当云锦是余琅易的朋友。她此刻和王曜出来,并不想见到余琅易,等会儿这个男人的醋劲又大了去。她便低调着,没想让余琅易发现自己。   她和王曜吃饭,只是刚好和王曜解释清楚,免得拖延他时间。   而其实,是云锦在外偷吃、私养的视频和照片被发给了沈家,他太太沈二小姐闹大了,坚决要离婚。沈家兄长直接让人当街砸翻了云锦刚买的新车,决无二话的支持迅速离。   当初妹妹要嫁给云二,沈家兄长就觉得不靠谱,奈何云锦生得风流翩翩,相处期间装得好不专情和青涩,把沈二小姐迷得乱花了眼。如今幻灭,自然是赶紧快刀斩乱麻。   云锦这才风光得意没多久,哪里舍得。没办法,就来求余琅易了。虽然知道这事儿百分百没跑,就是出自余二公子冷酷狠厉的手段,可还能怎么办?因为知道沈家兄长和余琅易有交情,对余琅易比较崇慕,所以只能找他。   酒吧里灯红酒绿,忽明忽暗的光线闪烁着。余琅易尚系着领带、身穿笔挺衬衣西裤,今晚加班到9点衣服来不及换就被云锦扯到这来。   大约云锦本人底线就低,见余琅易似乎在酒店当男公关,却毫无任何违和感。只当这余二公子在人前清风寡淡,实际估摸有点特殊情结,又或者是看上了在OUR公司做文职的小美人,故意隐瞒霸总身份玩个欲擒故纵。   这些伎俩,是圈内二代们都熟悉的,百玩而不腻,屡玩屡新鲜。   总之,他十分自然地面对着明显酒店公关西服打扮的余琅易,一边暗赞人身材气质好,真是啥都能穿出矜贵,多余话不问半句。余琅易都不知该不该伸出手,治治这混球小子。   云锦亲自给琅哥倒了一杯82年的红葡萄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之后小弟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敢招惹到琅哥头上。上次是我不对,不该把琅哥的照片发给你女朋友,求求琅哥高抬贵手,救我于水火,这以后一定夹起尾巴做人!”   余琅易擒着酒杯,磨转方向,薄唇轻轻沾过,润了层好看色泽。悠慢道:“你是要和我结婚,我是你老婆咋的?如果真心检讨,该去找沈二小姐,她肯不肯同意才是硬道理,找我有何用?你偷吃的时候也没带上我。”   “云二你婚姻的事我管不住,不是我逼着你去偷吃。而你偷拍我也是真,我不过学着你把照片发出去罢,这都照着你的方式做的,是你无良在先。但这是私人恩怨,到不了集团层面。以后事业上还是踏实点,真心悔过就收紧裤腰带认真做事,用实际行动去打动对方。别他么过几年云家被挤下去,到时连眼下的这点威风都是奢望。”   他说得不柔不狠,而后搁下只抿过一口的酒杯,没答应,走出酒吧去。   最后云锦离不离,他不关注。   云锦潸然坐在原处,一腔酝酿好的说辞却没机会说出。可琢磨着余二公子说得也没错,除了这一招有点费时费力,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沈清?他只得自己苦涩地咽下了红酒。   王曜却不知道,老钳的听力敏感到捕风捉影,他那一句疑问亦被老钳听去了。   两天后的晚上,就是孔老先生和王曜交易的日子。   八点多钟唐鹭在公司加班,正整理着文件袋,蓦地眼前想起一幕,是小梅说过的话。那个男人做的是手腕的祛疤,去了几次才祛掉。而余琅易也对她提过,那名杀手手腕的红痕让他引起了注意。   她又想起余琅易上次对那个男人的关注……好像她在酒吧也看到过,和王曜吃饭又看到了。那人总是悄无声息出现在余琅易或者王曜去过的地方,王曜和余琅易刚好这笔古董生意有牵扯。   唐鹭本能地皱眉,觉得不那么简单,就打余琅易电话。   可余琅易那边已经整装待发了,为免横生枝节,他的手机并没有接听。   唐鹭只好打王曜的电话,所幸王曜很快接通起来。唐鹭问他:“曜哥,你是不是要去见余琅易?”   王曜听她语气急切,便答说:“是准备去见孔老先生,但不晓得保镖是不是他。”   唐鹭觉得一定是了,余琅易布局了这么久,关键时刻他怎能松懈。唐鹭就说要和王曜一起去,等到王曜开车过来接她,又忽然叫王曜检查一下车有没问题。   王曜整件事不知所以,只觉唐鹭莫名紧张得好笑,但仍耐烦地下车检查,并没问题。   唐鹭猜着,或许是余琅易的一辆车要小心点,她一路便又打了几个余琅易电话。   她却不知道,王曜车上被老钳弄出的纰漏,已经被余琅易提前规整好了。否则,今天的交易,老钳的目标是王曜和孔老先生两厢覆没。   夜里九点多钟,城市灯火阑珊,周六的夜晚交通穿流,总是分外热闹。余琅易整装,深色T恤,工装裤,腰上扣紧皮带,然后坐上车。   是孔老先生的车,只孔老先生本人被替换下,车上已经有一个化妆成他模样的警察坐着了。这件事,本来警方是不建议余琅易普通百姓参与,但余琅易心存一半怀疑,老钳可能听到唐鹭在酒吧外那句话,倘若余琅易不出现,怕老钳会多疑。继而又缩起脖子不冒头,自此很可能便不再出山,真销声匿迹,再也抓不到他的罪证。   这次老钳是为心慕的师姐兼师娘钟岚而出山的,他的师傅若没估错,就是暗网上已经沉隐的雷诺。否则若非钟岚想要那款机械钟,自从Z市商会会长一案闹大后,他已绝定收手。故此余琅易才会在G省蹲守了几年,屡屡与他悄然擦肩,没有捕捉到什么踪迹。   所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老钳,准确说他应该叫老Q,精通机械磨损精密原理,是个非常老辣的杀手。他的杀人模式多为各种看似自然的偶然丧身,其中以交通事故、工程事故最为见长,入行多年几乎没失过手。   上回孔老先生买到绝当品后,老Q与钟岚的计谋就正式开启了。他们的目标是把钟岚置身局外,而造成孔老先生和王曜早已因为竞抢互生嫌恶。孔老先生在莉莉酒吧见钟岚那晚,老Q提前在孔老先生车上做了手脚,产生自然失事的进展,前几天又在王曜的车上微微地调了些东西。然而他不知,在王曜车上设陷时,当晚已经有人员对他进行了秘密拍摄,作为罪证抵赖不掉。   余琅易用他多年掌握的资料报警,并且指出老钳和当年Z市的案件也有关联。Z市那场案子过去两年多,一直总感觉缺点什么,警方根据资料去查,果然不少猫腻。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的一场周密布局。   周六的路上,正好车多人多,注意力最为分散,老钳就是占着这一点。等王曜和孔老先生车出事,之后他估摸着也收手了,因此这次必然要抓准他现场的罪证。   余琅易依然是保镖,车上还有另一名警员假扮他队友在开车。余琅易打手机,告诉对方“王曜”说:“王总,我这边准备去了,一会见。”   低沉的嗓音,一贯对他的冷冰淡漠,自有窃听器被老Q听去。而他的特制窃听器,将会在车燃烧后很快化为灰烬。   车开出去,然后另一边王曜的酒店楼下,另一辆和王曜一模一样、车牌也相同的车,车内改装着老Q暗埋在王曜那里的跟踪器,也开出来,将会在半道与孔老先生相遇。   两车相遇后,孔老先生的车按照老Q的精密估算,突发方向盘失灵刹车失误,用高科技手段制造相撞着火的场面。这时候暗中把控着的老Q就算着时机出现了,还是那辆毫不起眼的,悄无声息的普通大众开过去,在极短极近的瞬间用他那支特质工具,从他车窗那边伸来,敲落这边的窗户,勾走古董。   两车再度相撞,随后,老Q全身而退。   ——但余琅易在如此短促瞬间,攥住了那个细长的工具。老Q目光瞬移,发现不对劲,顷刻就想跑。   余琅易和警员跳出熊熊燃起的车子去制服他。老Q先掏出匕首,在警员腰间迅速狠捅,警员避过,他趁机跳出围栏,准备跃下高桥。余琅易修挺身躯紧忙飞跃,上前一步勾住他。   老Q在那瞬间,耳畔响起了暗夜下女人若有似无的嗔语“滚回你的辽省去,余二公子”,还有王曜那句:“奇怪,云二公子怎的会和余哥在一起?”   忽然,十年前辽省夏末的傍晚,少年白衣翩然,蓝色的修长校裤,骑一辆骑行车路过的短促一幕,便从他的脑海中隐约捕捉。同样,亦是毫不起眼的一幕。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疑虑来自哪里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昔日的清朗少年早已历练得双目如矩,沉稳城府,身手更是了不得。难怪老Q从一开始在海湾酒店,交易泰国皇室腕表那次,就莫名觉得余琅易有些不一样。   余琅易在云省、在开房的酒店,几次避过老Q是对的。因为彼时海湾酒店最初交易时,老Q面上无动于衷,暗暗却已观察余琅易,可余琅易又太贴地气,凛冽得仿佛就是一个做了多年保镖的男人,更左手手指还见断了一只。   呵,那富家豪门贵公子,为了替他老爷子报仇,也是够舍了血本啊,生生练得脱胎换骨!让老Q无话可说。   老Q于是在那瞬间,蓦地掏出了消音手枪,对着余琅易的胸口射出去。余琅易侧肩一躲,腹部立刻又着了一枪。老Q拔出尖刀,准备跳下围栏逃跑,余琅易伸出手掌用力攥住他的刀刃,往下钳握他手腕,大批量的警员过来圈住了他们,拿获了这个累累重案的老辣杀手。   余琅易腹部被老Q打到一枪,痛得用手捂住,鲜红的热血顺着他五指缝往下汩汩淌出。手机里的静音键不知道是否被拨上去了,响起来电提醒,是唐鹭的专属铃声。   “其实我超喜欢你,超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我们就比个心。如果你对我满意,那就天天在一起,刮风下雨我都陪着你……”⑴   超甜甜腻腻的恋爱小甜曲,是和好后唐鹭给他设置的。余琅易觉得她用比较合适,大男人谁用这样腻歪的,可拗不过唐鹭非要用。   她对人撒起娇来时,红唇噘起,如甜润樱桃,叫一声“余琅易~~”身子能跟着尾音打转扭三扭。余琅易瞅得连牙齿都咬不紧,又麻又软地只有唯命是从……就他吗想兜住了做疼她。   他吃力地摁下了接听键,早年受过伤,他也知道自己出不了太多血,一出就容易犯晕。余琅易眨了眨凤目,正准备匀出笑容应付她,告诉她说:“一切都搞定了,等着老子带你回去见爷爷奶奶,给他们解释!”   结果这般定睛一看,唐鹭和王曜的车已经在这几分钟里赶到了现场。   王曜一脸懵逼地开门下车,傻了般看着一辆和自己一样的正在燃烧的车,连车牌号都一样,边上一堆警察,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鹭的视线却已瞬时注意到了站在护栏旁的余琅易,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此刻面容苍白,微微啮着唇齿,有着似笑非笑的执着。那执着里盛着释然、祈望与解脱。   大抵这世间的事便如此,一件秘密要么没发现,发现了便总要去解答。他现在做到了,为着陪伴他成长的老爷子,终于可以给出应有的交代。释然是对唐鹭,恶人终被绳之以法,那些过往的并非恒御所愿,鹭鹭,你可以选择原谅我,不用再逃避和芥蒂了。祈望和你在一起,这下没有什么值得拦住我们的爱情!   男人苍白而发晕着,却不愿意唐鹭来现场参与这一幕,看见恶人的脸,也不愿她被恶人所见。还有自己的狼狈。   宠爱地嗔怪道:“抓住了,艹。都说过这几天别来找我,你跑这来干啥,给哥滚回去。”   又瞪了王曜一眼,低语:“老子算救你一条小命,他吗还吊着我女人不放?要脸不要?”   他宽肩清展,硬朗寸发根根竖,有秉持着的矜贵,可分明汩汩鲜红从他捂住的腰腹淌下。   “余琅易!……”结果话还未说完,唐鹭的眼泪滚落下来,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说答应她,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安然无恙。坏男人,都是骗人。   那边的救护车很快过来,扶过余琅易开往市中心最近的医院。   王曜这瞬间,似乎已经有所明白了,亦连忙搀住唐鹭的腰肢,把她也一同送往。   唐鹭这一晕,晕了三个多钟头,险近休克。她竟没想到,余琅易在她心间原是这样的重要,在看见他受伤中弹,鲜血直流时,以为他将要离开自己,她的心便如碎裂开来一般,无法形容的钝痛蔓延。   三个钟头后她才苏醒过来,王曜一直陪在她的床边,显然已从大夫口中听明了唐鹭的身体状况,因而呵护备至。大夫早前对王曜态度极怒,斥责他不好好照顾妻子,能把妻子气成晕厥。此刻晓得唐鹭的对象,是对面附近病房里躺着的那位破案英雄,便缓和了许多。   带着体恤的口吻对唐鹭道:“姑娘目前这样的状况,不宜用药,自己要稳着自己,别受太大的刺激。多大的事那不都得学着扛着,哪能自己不顾及自己呢。好在你身体底子好,挂瓶葡萄糖,多加休息,回去均衡补充营养,不会有什么大碍。”   唐鹭听得不自觉轻抚腰肢,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她看了眼王曜,几分赧然,和他约好了暂时谁也不告诉,王曜自然答应。   可她听出大夫话中的“多大的事都得学着扛着”,顿时便想到了余琅易是不是不好了。她这会儿醒来便觉得无碍,忍不住下床寻着余琅易的房间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亲们,本章加了3K字,下面还有一章哦,大约12点半左右更。备注(1)引据歌词《我超喜欢你》。 第101章   ◎刚才对我说的,和我到白头。◎   101   余琅易正昏迷着躺在床上,小崔站立旁边照应着。唐鹭眼眸通红走进来,伤心得咬嘴唇,小崔瞥一眼她韵致的脸容,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唐小姐了。   也是好奇怪,当余琅易和唐鹭出现在同一空间下时,见到他们两个的人,都会自然而然觉得他们般配相合,就该在一块似的。   “唐小姐你好。”小崔极低的声音,颔首示意。   “你好。”唐鹭见到个清秀的年轻男子,比余琅易还小个二三岁模样,猜着他必然是余琅易提过的,帮他代管事务的助理小崔了。   小崔对外处事精明干练,可对着琅总一向内敛,此刻面对琅总钟爱的女人,便一样内敛。打个招呼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话。   唐鹭看他这般欲言又止的吞吐,便越发觉得余琅易是否有什么不测了。她亲眼看见那个老Q举着枪朝他的胸口和腹部开过,胸口中未中弹不知道,而他手捂着的腹部,却真的血流汩汩。   “余~琅易……琅哥……”唐鹭坐在余琅易床沿,眼泪刷刷刷地便滴落下来,声音也哽咽得接不上气。   她以前很少真在他面前哭,刚过来时想不哭的,此刻却忍不住。   看着床上的男人,余琅易正输过液,刚从昏迷中转醒,陷入疲倦的昏昏欲睡中养神。他躺靠在白色的枕头,浓墨剑眉下的眼眸轻阖,他生就一双好看的单眼皮,平日锐利凤眸像滞凝着深情,此刻却只看到微卷的睫毛,掩过眼下一丝青影。是失血后的青影。   脸色也变白,显得五官愈发的英俊如削。   唐鹭伸出手,晶莹指尖沿着他的脸骨轻轻抚摸,滑落至他脖颈和肩头。   她从前有多么喜欢看余琅易睡着后的面容呢,他沉睡时收敛了一贯冷厉,总是变得特别的温顺和静谧。她喜欢脑袋枕在他结实的臂弯里,一只手环过去抚他的脸骨,捏他的耳朵或者肩骨睡下。即便夜半梦中一惊醒,但觉他缓和的气息在身边,她也什么都不怕了。分手后那阵子,唐鹭每晚抓着毛绒宠物睡,也习惯抓着它们的耳朵。   唐鹭虚伏在余琅易的胸口,眼泪扑簌簌地沾湿他被单,语无伦次哽咽道:“余琅易,你醒醒好不好嘛。可恶你这个骗子,还说等这几天过去,你就来找我,和我一同回家,去给他们解释。可你现在这样了……你还哄我说什么没问题,你基本不参与,可是连最危险的都参与了……”她的声音逐渐细入蚊蝇,这是一种很难过到不知所言的哽咽:“我真的好害怕,难过到都不知道说什么话了,我没法想象有一天你不在,给我留下了一些回忆你却离开。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啊,好起来?”   “我知道我有气过你不少事,但你气我的也没少,现在没有障碍了,难道不该互相补偿过来吗?结果你受伤,闷声不吭了,呜呜……”   她纤细小手攥紧余琅易的被单,轻轻地捏成皱。余琅易才醒转没多会儿,虚弱着,老Q的胸口那枪没打着,可腹部的一枪虽未入体,却震得隐痛,他在阻止他逃跑的时候,用手攥住了那把利刃,手心被划破了肉,出了很多的血。此刻一只手臂被唐鹭压着,一只层层包扎,根本动弹不得。   唐鹭哭得难受,那柔香的长发掠过余琅易的眼睫,把余琅易蹭得发痒。眼泪滑落到余琅易英俊的脸庞,微涩而带点清甜,余琅易听着无力又好笑。戏精,是不是我没昏过去的话,永远也听不到你这样一番表白。   余琅易又想耗一会功夫,听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甜言蜜语,毕竟他连下跪的事儿都做过了;却又耐不住眼睛痒,一时两旁眼角便痒得滑落了两道泪。   唐鹭指尖抚着他脸侧,便触摸到几颗湿凉。他哭了,这样冷硬的男人他怎会哭。   有一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似的类比,余琅易他现在说不出话,也就只能用眼泪来表达他的柔情了吧。   “呜呜呜,琅哥。”唐鹭更难过了,她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余琅易在的日子,她可以接受分手,却没办法接受其他,唐鹭哭嘤嘤道:“余琅易,你敢不敢醒过来,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几个小秘密。”   “我知道,你平时问我爱不爱你,我说不爱,你心里一直不过意。可事实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就被你吸引了,那时你穿着黑白花纹的休闲衬衫,黑色短裤和鞋,高高长长的,我心想,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人呢。你过来和我说话,我惊讶得话都不成句了,你后来还帮了我,我那时真觉得你是个多么好的男人。就算你后来气我,把我气得吐血,可在爱情之外,我还是对你好评的。你还会帮我做饭,洗衣服,就算打你,罚你认错,你也只是闷声生气,回头仍照样对我好,宠我溺我,我心里可喜欢你了。如果你醒来,以后我会好好回答你,也答应你不分手了,一直和你到白头……可如果你不醒,我就真的决定把你忘掉干净,我会去找别的男人,自此永远不记得有你曾相遇过。”   小崔站在一旁唏嘘,听得十分地不忍心,难怪琅总坠入爱河那么深,原来彼此渊源不止一点。   他几度想对唐小姐解释清楚情况,可看着琅哥一声不吭的,而且此刻琅哥眼角的眼泪滑得更猛了。不禁心想,或许是自己所不理解的深刻爱情,感动到只能用眼泪示意。他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余琅易原本听得感天动地(还稍微丢脸,小崔他么搁这站着吧?),当然,眼睫毛也被她的头发撩得更痒,眼泪都管不住了。正差着找个适当的方式醒过来,岂料听到最后,唐鹭给的结局是她要把他忘记,去另找别人。   早都了解透彻了不是,唐鹭分明是个绝不会为难自己的女人,倘若一件事很伤心,她会快刀斩乱麻绝不留后患。譬如当初搬出去住,不告诉他地址。譬如西北旅游吵架,她会选择自己去楼下开个单间,也绝不至像许多女人那样大半夜气得出走,被气出去找她的人只能是余琅易。如今他若不在了,她会选择把他忘干净的方式,而让自己继续生活。   倘若那事实成立,余琅易兴许觉得安慰。但余琅易现在他吗活得好好的,就冲她唐鹭这一句,他也得缠着她一起活到七老八十没人要。   余琅易呛得几声轻咳,好几个小时没开口了,嗓音喑哑道:“哭够了吗?我这还好好的,你就想胳膊肘子往外拐,另找后路了?”   唐鹭听到男人熟悉的醋味揶揄,蓦地抬起头。然后便看到余琅易睁开的眼皮,有点点肿,使得他凤眸看起来小了些,可瞳孔明亮绽光,分明还是无碍的。   唐鹭眼旁还挂着花,顿时诧然一喜道:“余琅易,你没事?”   只看得人心温柔。余琅易拂开她的头发丝——暗示他的眼泪是因为她头发而痒出来的,不是真哭。男儿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   继而单挑眉峰,其实伤口还在嘶嘶抽搐,掌心被破绽的肉带着毒液,亦是钻心的痛,但不愿她担忧。只淡漠磨着唇齿道:“老子防弹衣是白穿的?快给我倒杯水,大半晚没喝过,口渴得厉害。”   “啪”,那英隽脸庞却被唐鹭惯性轻轻拍了一掌,唐鹭恼怒得憋红了眼:“余,朗,易,你……骗我难过得这样,哄我哭是很好玩的吗?”嘴上凶着,可心里到底是舒了口气,就很委屈很委屈。   余琅易刺辣一痛,虚虚地看她:“哪句哄你了,你一进来就压着我哭,我受了刀伤和毒动不了,不是只能由着你先把话说完?这他吗煽我脸煽出习惯来了,刚才还说的好好待我,和我白头到老,转身就被狗吃了?”   结果话音未落,另一边又被轻轻煽了一下。唐鹭恼火说:“就是给狗吃了,你就是那条可恶的大狼狗。”说完,却忘记了周边有人,抱住脸颊亲了一口。   虽然煽,可一点不痛,虽一脸恼怒,却分明眉梢绽开暖色。她就是爱他啊,咋整。不晓得为何,是否因为刚经历过的这些,他竟还觉得柔情。   余琅易做着一副冷郁面孔,睨了睨床边的小崔,示意:这是随便谁人能看的?   小崔不禁唏嘘地侧过身去,看外面的窗户。   在小崔的心里,琅总是何等英冷傲漠的存在,他气宇高华,办事果决,浑不拖泥带水,每每总有一尊叫人臣服的凛冽气势。可没想到,琅总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原是个卑微顺服的地位。   做饭、洗衣服、认错,这,也太……太反差感了。   “咳。”余琅易清嗓子。   小崔连看窗外也不行,只得往门外移。   门外却传来声音道:“别赶了,我们也都看到了。”   抬眼望过去,却是周太在说话。门外亦不止一个人,已站着余家的一群人。   自接到小崔打来的消息,周太便招呼余笙和他兄长砚戦、梁茴小两口,坐私人飞机飞G市来。三个孩子说想去看叔叔,周太便也给一并捞上了。   在唐鹭打余琅易两瓜子的时候,他们早站在门外听着了。   罢,余琅易脸丢光了,以后别搁这装什么天不怕地不怕人设,他就一代新的妻管严。   虽然二弟受伤让人担忧,但单论这件事,兄长周砚戦很有戏谑的成分,丝毫不表示同情。以往只被余琅易损怕老婆,事实他和梁茴可是夫妻相敬如宾,平日都没红过脸,可比余琅易这地位高多了。   周太也没同情心,实在是琅易小子自幼冷郁无温度,算计人的把戏倒不少。而且鹭鹭这丫头,先前在自己面前说得决绝,刚才的一番话,却听得周太都动容了,赤果果就是真心实意呐。   虽然周太对余笙,最严重也是跪搓衣板,脸可没舍得煽过。可余琅易这种性情,找个人治治也好。   唐鹭被这一声惊得,也连忙抬起头来,这便看见门口站着余琅易的父母亲,哥嫂,还有三个可爱活泼的小朋友。一家子的高颜值,且透着和乐暖和的气氛,让人莫名便喜欢。   “周太……”唐鹭嗫嚅。更添了羞窘,一下子见这么多人,还打过余琅易的脸。   周太怕又激恼她的犟性子,连忙打断,佯冷实宠地说:“一家人都见过了,还叫周太,不懂礼貌哦,以后改叫叔叔阿姨,还有大哥大嫂。你们先聊,我们楼下坐着等。”   一时门被掩上,余琅易费力绽出笑颜,睨着唐鹭道:“别哭了,现在大伙儿都见过,都晓得哥被你驯服。过来我抱抱。直哭,哭得老子一会伤口疼,一会心碎掉的疼。是我不对,以后我才更需要好好弥补你。”   唐鹭听他说穿了防弹衣,没被打中,便掀开他的被单往里看。胸口果然是好的,腰腹依然健悍硬实,只有右手上缠着厚重绷带,鲜红的血迹依稀渗透,其余并无大碍。   她的眼泪又扑簌簌湿漉,问说:“痛不痛?”   余琅易匀出一臂撑坐起身,把她搂进怀抱,下巴亲昵蹭蹭她额头说:“当然痛,掌心的肉都被割破了,那刀子还带着毒。但更轻松和欣慰。毕竟一桩事从心里搁下了,以后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障碍。”   他俯首亲她的娇颜,温柔道:“好鹭鹭,我也回应你个秘密。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挪不开眼神了,就没理由地想认识你!”   彼时在那样的酒楼大厅里,灯光辉煌,乍然一群女孩走入,他的眼神不自觉扫过,便发现了人堆中她醒目的存在。是“醒目”,穿得单薄,妆化得也蹊跷,可偏偏有一抹涤然于上的傲犟,她是美的,美得十分独特。   心下只觉得这小姑娘怎的让人想笑,可她的眼眸若无其事扫过来,桃花澄澈,狐媚清醇,却与他莫名胶了一胶。   他正在躲避旁人视线,盯梢某个也许可能的对象,便正好借口走过来。故意用带着东北腔的嗓音戏谑她道:“知道洗手间在哪旮沓?”   他第一次佯作若无其事与女人搭讪,虽然这些招数他张口即会,毕竟圈中的爷儿们无人不深谙。却莫名些许紧张,生怕被勘破的局促。   岂料唐鹭听他说罢,慌得假睫毛都震落了,目及至他,便霎时赧红了双颊。余琅易对所有人的恋慕都无所动衷,却偏偏被她悸了一瞬心神。是心底里的柔软,却又本能的抗拒。   她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冷冷淡淡的,目光错开。   声音也沁润得好听。   他反而松口气走了,心想最好别再遇到,他毕竟有过一个分手后却仍记在心里的前女友——那时他亦多么地“纯(蠢)粹”。但如果再遇到一次,就叫她拿个微信号加上,当做认识个朋友,总归也分手很久了。   岂料缘分莫名牵连,在五楼卫生间解手时,后面的门打开,竟又是她怯生生地躲在里头求助。他看见她,就觉得有些东西扯不断了,是需要往身边带的那种。然后一直到了现在,诸多平淡无波,清汤寡水,却又诸多身心交融,跌宕婉转,他皆挚爱无悔。   男人的容色仍旧苍白,到底受伤失了许多血,且刀尖上有毒,精神却熠朗了。唐鹭抚着他清爽的短寸,缱绻咬唇,反问:“就只是想认识我而已嘛,没别的?”   余琅易坦诚应道:“还能想啥?你那么瘦,外表瞅着也单纯,老子生怕往其他方面想,亵渎了你!反正在你面前没脸也不止一次,爱听不听,就只说一次!”   唐鹭吐槽揶揄:“结果后面却暴狼现形,一夜弄五次。”   余琅易捏她小鼻尖:“你他吗咋不说你多骚,撩过了再清水一个月,是人能受得住?再说之前旅游,谁还埋怨过我次数不够?”   其实他最初是纯粹的,什么念头也没有,只因唐鹭单薄纤小的身姿,他只当她小姑娘。岂料受伤那晚,她钻进怀抱里,那般温柔似蜜。便迷离糊涂或彷徨或纵意地与她发生了亲昵,继而方晓得她的纤薄之下,原来藏着那般的丰盈与娇媚,还有不羁,之后便再也舍不得放开手。   余琅易单臂搂紧她小腰说:“刚才对我说的,以后都不闹了,和我到白头。以后就真别闹。现在连小朋友都见过未来的小婶了,完事咱们就结婚?”   唐鹭躺靠在他身旁,心里都是踏实,应道:“就不,就你刚才吓我那份上,我这次得和你分手三年,坚定不挠,没有任何异议。”   余琅易知道她要去学习的,他并没反对她,只要她的心放在他这,爱干啥她自由。复又蹙起浓眉低声:“那领证先领成吧?”   唐鹭这便应:“嗯。同意领证,先领证不办酒。”   余琅易还在受伤状态,只是亲了亲耳侧,佯作咬牙切齿:“真是我小冤家!一晚上没吃了,饿着肚子,你让我吃口草莓味软糖。”   男人倜傥英姿近在身侧,微弯的眉梢眼角有暖和撩拨,唐鹭挣开他乱动的手指:“可恶,坏家伙……这是在哪里?不许,我给你给份外卖!”   余琅易颦眉浅笑:“这是我让小崔转的单独房,没人打扰。先就亲亲,估摸得在这躺上几天,等过些天我好了再说。”   唐鹭就给他亲了亲,马上起身跑了,周阿姨他们还在楼下等着上来呢。   余琅易还真没力气去抓她,可吻一吻也足够满意了。指尖留下一抹她熟悉幽香,勾动他整个人的情丝。   [正文完结,番外开始更新]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本章正文完结,下章起更新番外。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本章评论送20个小红包,谢谢大家!